主人中的主人 作者:居安思危w 简介: *推推亲友“酒也好贵”的主攻快穿完结文《攻死受疯,但he》 *攻略1.2已完成,攻略3.4.5日万进行中!章节跳转喜欢的part *本文总攻向,温柔腹黑的长发控场美人攻 *架空虚构背景,与现实无关,请勿代入现实。 赫越穿进虫族世界前,曾是“古堡”俱乐部首席驯兽师;穿进虫族世界之后,他身负攻略任务—— 将目标雌虫们的“臣服值”攻略到百分之百。 作为首席驯兽师,赫越比谁都更明白“臣服值”的意义。 感情的沉溺和占有,精神的掠夺和掌控,安全感的给予和攫取。 而雄虫的身份,无疑是给赫越开了挂。 能飞但体弱,稀有而尊贵。身为雄虫的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还拥有无数挤破头颅请求施舍安抚信息素的雌虫。 除此以外,雄虫拥有一项异能—— 他们能给雌虫施予篡改思维的刻印。 来自他们的命令将成为雌虫的信条和意义,并终其一生坚守。 孤独的雄虫刻下了“你陪伴在我身边”。 缺爱的雄虫刻下了“你爱我”。 …… 多幼稚啊,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赫越为他的雌虫刻下了信条—— “你是我的狗”。 他生来就是为了征服。 —— 赫越明白,雌虫毫无意识地遵守刻印,不会真正提高“臣服值”。 半人半虫的特殊基因,让赫越拥有比其他雌虫更特殊的能力—— 他能解除刻印。 赫越解开了他的雌虫刻印。 肌肉记忆和信息素的依赖让他的雌虫沉沦,即使在清醒时奋力抵制,依旧本能地渴求安抚和怀抱。 臣服,刻进骨髓,成为本能。 —— “我爱您。” “不允许爱我。” 爱情是平等的,我们不是。 —— 【攻略档案】 #上校/边牧(已完成) 【上位者低头】肩章和地位是讨好的工具。 #杀手/狐狸(进行中) 【改造的身体】不会坏的玩具。 #总裁/弃犬(进行中) 【绅士&囚劲】被抛弃过的狗更加离不开主人。 #哥哥(进行中) 【伪股】因主人而来的人类。 #忠犬/金毛(进行中) 【忠诚】身心的全部都属于主人。 —— 前排提示: 1.总攻万人迷,前期修罗场,结局if番外 2.避雷点:控场苏攻,雄虫美人攻,虐受,攻非受处 3.全文未来幻想架空,虫族设定有私设,非传统虫族世界观 内容标签: 星际 系统 爽文 虫族 万人迷 迪化流 其它:总攻,万人迷攻 一句话简介:主攻万人迷向攻略爽文 立意:美好的世界值得双手创造 第1章 “你把我的手弄脏了” 【维恩,50%……   眼前,强光刺得眼皮生疼。身体像是漂浮在半空中,被柔软的东西支撑起。   【系统更新中,请稍后,正在录入宿主信息——】   【Henry Evans,赫越】   【宿主您好,欢迎来到虫族世界,您的任务是,将攻略对象们的臣服值刷到100%。正在为您更新背景资料,请查收。】   赫越睁开了眼。   这个名字……给他干哪里来了?   他穿越了。“古堡”的骚乱让他无意间触碰上了时空结界,和正在游离漂浮的系统撞了个正着。   这里是一个新世界。   “还在等你的雄虫呢,他醒不来的,你只能做个没主的雌虫,供大众玩乐的低等雌虫。”   “啧啧,没主的可怜虫。”   ……   好吵……   赫越不悦地皱眉。   他睁开眼,面前是刺眼的亮光色光芒。声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有些发闷。   【宿主,这里是培育卵,你撕开表面的膜就能出去了。】   卵内的温度温暖适宜,正好适合生命孕育。只是眼前的亮光令人不适,还有透明的营养液黏在赫越的身上。   (为什么我的身上还能套着衣服?这里的雄虫,是出生都能自带衣服的吗?)   赫越的身上穿着白色无袖背心和长裤,大多数地方都被营养液浸//透。及腰的长发也黏糊糊地贴在后背,着实不舒服。   【不是的,雄虫破壳后会进入很长的沉眠期,非常脆弱,需要在培育卵里面才能活命。但也不是每一个雄虫都能醒过来,这得靠运气。】   【原主……已经因此没命了。】   赫越伸手将鸡蛋一样的膜撕开,这才重见光明。他探出头,谨慎地打量周围。   旁边还有一排没有破膜的培养卵,整整齐齐地并排在一侧。   【他们都醒不来。】系统的声音响起。   赫越就是这群培养卵里,唯一一个能活过来的雄虫。   离他最近的地方站着一个雄健的男子,他半垂着头,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光剑。戏谑的话入耳,再难听的话,他只是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趁着没人发现赫越,系统开始跟他解释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雄虫和雌虫是伴生出生的。伴生雌虫会先行破壳,目的是保护自己的伴生雄虫,直到苏醒为止。】   【伴生雌虫出生的意义,就是守护雄虫。雄虫是伴生雌虫存在、生存的唯一意义。这是刻进每一个雌虫身体里的基因刻印。】   【但是,真正能够苏醒的雄虫少之又少。整个虫族呈现严重比例失调,雄虫稀缺珍贵,雌虫遍地都是。】   【因此,众星捧月的雄虫可以得到更多偏爱和特权,没有伴生雄虫的雌虫通常会沦为最低等的一族。】   对面为首的人开口,吸引了赫越和系统的注意力:“他醒不来的,一个半人半虫的杂种……”   眼前闪过一片红色。   赫越偏了头,抬手挡了一下。   滚烫的血液没机会落在他的脸上,只在他的手心处留下飞溅的几滴。   光剑的刀刃处还在滴血,那只说话的雌虫人头落地,声音也戛然而止。面前的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抬脚一踢,将它踢到很远的地方。   断口处的血撒了一地。   “你你你……”   其他几只雌虫被吓得说不出话,结巴了几句之后,彻底噤了声。   刀尖抬起,对准他们的喉咙。   “他是我的虫主,是睡是醒,基因如何,他都是我的虫主。再骂一句我的虫主,我的刀,可留不了情。”   辱骂他的话,他听多了,一句不在乎。辱骂虫主的话,一句都不可以。   “你……你个没主的贱虫!你等着吧!等你的虫主因为破不了壳死掉,你就是最低等的贱虫!”   显眼,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赫越的情况。   赫越往后仰靠在墙上,好赖以暇地看戏。   其中一个雌虫被威胁激怒,抄起手中的光剑,往他的身上劈过来。用劲毫不留余地,下狠了心要杀了他。   虫族世界,死一个雌虫跟死一个蚂蚁一样无事发生。雌虫间的争斗无人在意,无论是一方碾压,还是两败俱伤。   刀光剑影间,他将光剑刺进雌虫的胸口,又狠狠将长剑抽出。   结实的肌肉和绝佳的战斗技巧绝非摆设,他轻轻松松就能将面前这几个小喽啰斩于刀下。   鲜血落在脸上,形成细长的一道。他侧过头,扬起一个张扬的笑。充血的眼睛配上脸上的血,狠戾的笑容好不掩饰杀气和愤怒。   哪怕仅仅是因为诋毁他的虫主的一句话。   “继续吗?你们,一起。”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和他高大身躯一样。   剩下的几只雌虫尖叫着撒腿就跑,光剑都没来得及捡起来,狼狈地逃离了培育地。   他没有跟上去,默默地看着挑事的雌虫落荒而逃。   这种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因为挑事败在他刀下的雌虫不计其数,但偏偏总是有雌虫来他面前秀个优越,炫耀他们拥有自己的伴生雄虫。   只是,就算他们死在他的刀下,他们的伴生雄虫也从来没有来找过他麻烦。只有伴生雌虫将自己的伴生雄虫视为神祗,至于雄虫,他们并不在乎。   基因刻印是刻在雌虫基因里的,不是雄虫。   真是可笑,一群自不量力的可怜虫。   他收了刀,用手袖擦干净脸上的血,又认真了一下衣领和头发。   这是他每次来见虫主都要做的事情,即使以往虫主并没有醒,但也要有最好的状态和仪表来见虫主。   每次都是。   他回过头,就看见他的虫主早已撕开了培育膜,歪头浅笑着观摩完整场戏剧。   杀得充血的眼睛变得更红了,鼻尖也格外酸涩。   “虫主……”   他飞扑过去,磕在赫越的身边,身体失控般抖得厉害。   好难听的称呼……   刚穿到虫族的赫越还是没能适应得了虫族的身份和世界观,对于这个称呼甚是嫌弃。   他们是伴生关系,也是附属关系,更是从属关系。这里的每一个伴生雌虫都会叫自己的伴生雄虫“虫主”,无人例外。   穿越过来的赫越除外。   “好难听,换个称呼,叫我主人。”   “主,主人……”   他的声音打了个结,才说出口。这个称呼奇特,远比“虫主”的冲击力强。脱口而出的时候,全身都像有电流经过。   “虫主”是虫族社会里雌虫最常见用来称呼雌虫的用词,但是“主人”不是。   “不想喊么,怎么还结巴?”   跪在面前的人双手都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小心翼翼地缩成一团,全身绷紧。要不是空气里还有血腥味,不远处凉掉的两具雌虫尸体没有消失不见,谁能看出他刚刚手起刀落斩人于刀下?   挥剑的时候干净利落,这个时候反而局促起来。   “没,没有……”他垂着头,不敢和赫越对视,“就是,感觉很不一样。之前见过有雄虫养了小猫小狗那种小宠物,才会自称主人。”   正是如此。   赫越笑了一声:“你不就是我的小宠物吗?”   面前的人抖了一下,粉色迅速爬上脸颊。   “是虫主……不,不对,是主人的……”   高大魁梧的人垂头说着和他的外形完全不匹配的话,他自己也犯了羞,磕磕巴巴地回应。   他的声音消下去,连靠得很近的赫越都只能听到很轻的声音:   “……小宠物。”   他的头顶出现了一排白色的字,“Wien Brown,维恩,50%”。那是系统提示,在维恩的头顶闪了几下。   起点这么高?   伴生的基因决定宿命,一下子将维恩的数值抬到难以想象的高度。   赫越念了一遍系统提示:“维恩?”   “是,是。”   被赫越叫了名字,他肉眼可见更抖了。双颊涨红得不像话,额头也蒙起细密的薄汗。   “刚刚表现不错。”   维恩欣喜仰头,双眼亮晶晶的。一句夸奖说得他心花怒放,笑容怎么藏也藏不住。   “这是我应该做的。”   赫越抬起手,将手心的一点血渍给他看。血渍已经有些干涸,呈现出深红色。   “但是,你把我的手弄脏了。”   急转直下的气氛让维恩刚被推上云端,又狠狠坠入谷底。脸上的笑容僵住,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冰冷的语气吓得他大气不敢出,垂头道歉:“对不起……”   “给你个机会弥补。”   赫越挑眉,把手掌伸到离他更近的位置。   “舔掉。”   维恩怔了一下,双手捧住赫越的手,用湿润的舌头悉心舔掉血渍。   湿润粗糙的舌苔扫过手心,又把铁腥味的血渍卷进去,虔诚又仔细。   忠犬属性暴露无遗,赫越仿佛能够看到维恩身后高高翘起,甚至晃来晃去招人注意的尾巴。   有点好笑。   维恩的呼吸重了几分,双眸微合,能够被赫越手指碰到的脸颊又升温了几度。他的大脑彻底乱了,一片混沌,除了执行指令没什么其他想法。   他的衣服撑出的一块。   赫越的眸光一瞥。   “你在兴奋什么?”他的声音唤回了维恩飘走的智。   维恩愣愣地仰头看着赫越,被压住嘴而声音含糊不清。他着急解释,模糊的音节急切凑成句子:“我,我很高兴……很高兴……”   他显然没有直接解赫越的调//戏。   他喃喃自语,言语丧失了逻辑:“很高兴………我等了好久好久,几十年,或者更久。您的生存是我存在的意义,这个基因刻印从我出生时就刻在我的骨子里。”   他的目光虔诚,细细描摹他的雄主的脸部轮廓,从眼眸,到鼻间,再到嘴唇,和伴生刻印一起,烙进基因里。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衣服蒙起痕渍,深一块,浅一块。 第2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科维勒0%……   赫越的目光往下一瞥。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赫越说着,手掌趁势压到维恩的脸上,将他的嘴摁住。犀利的眸光深邃,颇有将人千刀万剐的气势。   维恩明白赫越在说什么,像是被捉到把柄一般,眼神无比慌乱。偏偏他又被赫越摁住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得喉咙“咕噜”一声。   “是舔我手心的时候吗?还是承认是我的宠物的时候,或者,一开始叫主人就如此?”   赫越凑近了些,手上的劲儿猛地加大。他听到维恩压进嗓子里的一声痛呼,心情颇好。   一点信息素都没有用,便能叫人比进了潮期还要抓狂。   赫越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   一点小伎俩罢了,这么不经撩。   赫越的手劲很大,很快就给人的脸上捏出红色的印子。   他勾起一抹笑,淡淡开口:   “贱虫。”   “……”   衣服上的痕渍更深了。   在守护雄主的漫长岁月里,维恩不少挨骂。嘲笑戏谑的辱骂从一开始刺进心里刺痛不已,再到后来千疮百孔之后不再有感觉。   直到现在,这个词的伤痛被赫越覆盖,重新赋予了新的含义和记忆,盖住了以前在培育膜外受的苦难。   再苛刻狠戾的辱骂,都不再有伤人的锋芒,至少对维恩来说是这样。   他看向赫越的眼眸更加虔诚深邃。   赫越莫名被“深情”一盯,松了手,语气疑惑:“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维恩抿了抿唇,从噩梦般的回忆里脱身,“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   赫越差点被这个回答无语到笑出声。   诡计多端的……   雄虫培育室外,嘈杂的喧闹声原来越近,直到一声剧烈的撞门声响起,一群人冲了进来。他们个个手持武器,身形魁梧。   一看就是雌虫,还是高阶的那种。   维恩一个激灵,反应迅速地站在赫越面前,抽出腰间的光剑,警惕地看着他们。   觊觎雄虫培育卵的事时有发生,因为雄虫大打出手的雌虫也不计其数。维恩不认为那些人是刚刚跑掉的雌虫找来兴师问罪的救兵,相反,他们一定是冲着他的虫主来的。   “让开,这位雄主,我们非要不可。”为首的雌虫举着手//枪,杀气四溢。   能够拿到手//枪的雌虫在帝国少之又少,军雌、警卫、统领……个个都是帝国雌虫里,高阶的那一些。   (不是,就这么抢上了?)   赫越打量了几眼冲进来的雌虫,确认那些人的头上没有顶着攻略信息。   【宿主您……是比较特殊的雄虫。】   (比如?)   【您是因为些特殊背景诞生的半人半虫血统的雄虫,整个帝国,只有您一个……】   赫越想起来,刚刚那几个被维恩打走的雌虫,也是这样骂他的。   (那些人骂我杂//种呢,有什么好的?)   【那是因为他们位处低阶,没资格获得关于您的具体情报。您除了可以和其他雄虫一样给雌虫刻上刻印,您还可以解开刻印。】   赫越努力消化这两个完全陌生的名词。   (所以他们要抢?)   【基因刻印伴随他们一生,就算他们的伴生雄虫没有苏醒,他们也因此受到基因刻印的折磨,成为刻印的俘虏。】   杀过来的高阶雌虫们冲向维恩,毫不犹豫地向他开//枪。维恩往旁处躲,也免不了很快中了枪。   “保护雄主!不要让雄主受伤!”   为首的人喊了一声,纷纷将火力集中到维恩身上。   赫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系统:   (攻略对象没了会怎么样?)   【……】   短短几秒,系统的cpu快要干烧了。   【虽然不会怎么样,但是维恩是罕见有非常高初始数据的攻略对象,而且攻略难度相当低,还是建议宿主救一下。】   赫越认真权衡了一下利弊。   50%确实是一个很诱//人的数字。   (行。)   【宿主可以用雄虫信息素,他们受不了的。】   赫越没有会,撑着后面的墙站起来:“你们等一下。”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是,我的伴生雌虫。”   【维恩,51%】   赫越的动作在听到系统的声音之后顿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能够让数值跳一下。   虽然不多。   为首的雌虫不可置信地看着发生的赫越,再三确认声音是从他这边发出来的。   赫越走到他的面前,从目瞪口呆的人手中拿过刚刚开//枪打维恩的枪。那虫没敢反抗,乖乖地将手//枪递过去。   “只有我有权决定他的生死。就算是玩具,也只有我这个主人有销毁他的权力。”   他并不如面前的雌虫高大,但掷地有声的说辞,却能将气势盖过他们每一个雌虫。   “我的意思是,求人该有点求人的态度。难不成,你们打算杀掉我的伴生雌虫,然后将我整个人掳走,当你们解除刻印的工具吗?”   雌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摇头否认:“您误会了……”   赫越没有会,只是浅浅一笑,“啪嗒”一声给子//弹上了膛。   “我说了,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子//弹从枪//口迸出火光,直直地打在雌虫的膝盖上。雌虫痛呼一声,单腿膝盖磕了下去。他躬身双手撑着地面,疼得冷汗直流。   “你站着太高了,我不喜欢和人仰视说话。”   赫越低着头,如同一个上位者般看着他。那眼神,和看垃圾没什么两样。   “我讨厌任何事脱离我的掌控,只要刻下我的烙印,那就是我的。还有,教你个新东西……”   手//枪在赫越的手指间转了几圈,重新上了膛。   “啪”地一下,另一颗子//弹打中了雌虫的另一边膝盖,让他被迫双膝磕地。抢//伤口捶到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赫越满意一笑,让手//枪从他的食指滑落,重重地摔到地上。   “这才是求人的态度。”   赫越根本不需要信息素,他的气场足以吓得其他雌虫双//腿发软。   他的长相绝非硬朗凶悍,配上湿漉的长发,甚至更偏向于漂亮那一挂。他总是优雅从容地说着骇人听闻的话,绅士地做着刽子手才会做的事。   不要挑战宿主的超绝掌控欲。   系统默默地将这一条记在了“小本子”上。   脚步声在空荡的培育室响起,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有力,直到在赫越的面前停下。   来人身姿挺拔,裁剪得体的整套军装穿在身上,显得正统严肃。他的目光冷冽犀利,俨然是在战场上厮杀无数,任何事都处变不惊。   他一手扶在左胸口,标标准准地行了一个帝国军礼,语气礼貌而疏远:   “您好,亲爱的赫越雄主。我是A区上校,科维勒。请问,我可以占用您一点时间吗?”   赫越抬头,看见了他头顶的系统提示。   【Koeyle Smith,科维勒,0%】 第3章 更疯的疯子   佩戴在肩头的上校肩章在培育室的灯光下格外惹眼,左胸口的荣誉勋章也标示着他的地位。他是雌虫里少有靠战力站到上校的位置,能够在虫族帝国获得人正眼相看的雌虫。   赫越觉得有趣,特别是那枚象征荣誉和地位的勋章。   他淡笑开口:“荣幸之至。”   科维勒侧眸看到一旁拖着伤,挣//扎着爬起来的维恩。他微笑着点头,轻声道:“你也一起吧。”   维恩压着出血的手臂,眼眸中揣着不安,应声道:   “是,上校大人。”   上校住处坐落在军雌基地的偏处,距离基地训练场都有很远很远的距离。科维勒在前面领路,带着赫越和维恩穿过了大半个军雌基地。   新兵训练的呼号被甩到后面很远的地方,直到渐渐听不清。人烟逐渐稀少,四周的环境也逐渐荒芜,能遇上和科维勒行礼的人也越来越少。   “上校住在这么磕碜的地方吗?”赫越问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校应该是A区基地的老大吧?”   “是,就是因为是老大,才能决定住处在什么地方。如果我不是上校,我连选择住处的机会都没有,无论是否偏僻。”   科维勒在门锁处摁了指纹,打开房门:“请进。”   虽然位置偏僻,但上校的小洋楼并非简陋。相反,这里华而不奢,复式小洋楼集齐了住宅和办公两种功能。   “我为雄主准备了接风的衣物和休息的房间,我可以在雄主休息好之后再与您交谈。”科维勒毕恭毕敬地说着。   维恩脸色一沉,跨步站到赫越面前,离科维勒只有一步距离:“这种事,应该我为主人做的。”   科维勒听了这个称呼,有些惊讶地挑眉,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是嘛,那你做了吗?”   他的语气尽显挑衅,但完全不失风度。和他所处的地位一样,他带着上位者的从容不迫,却又压迫感十足。   维恩一时语塞,抿唇不语。   突然出现的科维勒让他措手不及,按来说,他现在应该和刚破膜的雄主回家,而不是在这个陌生人的住处。   但现在,他还处于欣喜而茫然无措的时候,横插一脚的科维勒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就像事先有准备一样。   赫越打断他们剑拔弩张的沉默:“我可以解为,你一直都在监视我吗?”   科维勒不置可否,点头道:“我一直都在等候雄主的诞生。”   “你!监视还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主人明明是……”   维恩怒声出口,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是我的。   后面半句被咽下去的话,被他在心里无数次重复呐喊,回荡出剧烈的回声。   赫越虽是疑惑,但还是被刚破膜沾染上的营养液粘得浑身不适。比起探知真相,他现在更想好好地洗个澡。   “可以借用一下浴室吗?”   “我带雄主去。”   科维勒依旧带着不失礼貌的笑,但言语神情间,多了几分得意。   赫越看在眼里,但并未点明。他得承认,对这个莫名示好的上校,他稍微有点兴趣。   攻略的兴趣。   对方看起来沉寂的眼眸里,掩藏着波涛汹涌。赫越从他的眼神里,隐约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这位上校,也是个疯子。不仅如此,还是个狠烈的疯子。   攻略游戏,更有意思了。   浸泡在浴缸的热水里,赫越这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出生自带的黑色长发浸在水里,散开后浮在水面上。   他在穿越前也喜欢留长发,这样的开局,他还算满意。   (系统?)   【我在的,宿主。】   (你能查询科维勒的背景吗?)   【他是军雌A区上校。】   (我知道,这不是他自己告诉我的吗?还有呢?)   【……系统,没有这个功能。】   (……)   一人一机沉默了一会儿。   (我觉得你也比较欠收拾。)   某个乖巧的系统立刻换了称呼,略有些电流的机械音拖长了尾音。   【主人……】   (闭嘴!)   【遵命,宿主。】   皮了一下很开心的系统回到了休眠状态。   关于科维勒,越是谜团缠身,越是有趣至极。   唯一不爽的就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让人倒胃口。   赫越笑了一声,揉了揉手腕,只觉得一阵手痒。   感觉到异常波动的系统回到工作状态,一眼看到他的宿主兴致正好的恐怖样,坚定地睡了回去。   好像……惹了个大人物。   赫越从浴缸中站起身,随手披了件浴巾。浸湿的长发贴在他的身上,站起来的时候长度能到达后背。   他穿好衣服,轻车熟路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头发。   看着镜中自己毫无变化的样貌,赫越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穿还是魂穿。剪刀修剪了刘海和鬓角,再稍微修了一下头发的长度,到胸口的位置。   吹干发丝,略微凌乱但不失美感的长发,修剪得当的鬓角恰到好处的慵懒随性。   总算有点重生后开启新生活的意思。   客厅里,维恩叉手抱胸,站在沙发后面。他身上的伤已经被简单处过,雌虫的超强恢复能力,他完全不需要担心生命安全。   就是伤口愈合的过程有些难熬,特别是没有雄虫的安抚信息素的情况下。   当然,他断不可能向赫越开口。   科维勒迎上去,目光停留在赫越身上的时候,还是愣了几秒。   顺直的长发垂落,零散的几缕落在面前。吹干的鬓发往旁侧拨开,更衬托精致的眉眼。   他从未觉得长发有多么适配一个人,如今却在赫越的身上看到了。他一时大脑短路,言辞匮乏,除了“好漂亮”之外想不出其他夸赞的言语。   偏偏“好漂亮”这种没水平的称赞,科维勒也夸不出口。   “说说正事吧,上校大人。”   科维勒回过神,这才惊觉自己盯着赫越看了很久很久,略显尴尬:“是,我,我也是想,求您解除我的基因刻印。”   意料之中的答案,赫越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我知道。”   科维勒抿了抿唇,跨步走到赫越面前。军靴在地板上踩出声响,沉闷有力。   他站在赫越面前,毫不犹豫屈膝,双膝生生磕下去。他记得刚刚赫越的话,这才是求人的态度。   赫越垂眸,眉眼带着玩味的笑意:“不错,我现在有兴致听你说服我。”   “我想往上爬,我需要荣耀和地位。基因刻印会绊住我的脚步,让我成为信息素的俘虏。”   “因为野心?”赫越问道。   科维勒摇头:“因为自由。”   如此抽象的回答,却配上了科维勒无比坚定的双眸。他抬头仰望着赫越,无比真挚。   “想不到,上校大人竟如此……”   赫越顿了一下,想了想合适的词语。   “幼稚。”   科维勒深呼吸一口气,一手护住自己的左胸口,仰头说道:“我什么都愿意做,无论什么,只要您开口,我都能尽全力做到。”   意念之下,赫越再次看到了科维勒头顶那个显眼的“0%”,玩心大起。   自由的灵魂。   他凝视着科维勒头顶的数字。   怎么办呢?他最喜欢折断自由的飞翼,最好是对方亲手折断飞翼,将血淋//淋的翅羽亲手交到他的手里。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系统一边庆幸他的宿主没有抛弃这个难缠的攻略对象,一边默默地给科维勒点了蜡。   赫越笑道:“你能大谈自由,看来是个没主的野虫。”   “不,我有的。”   赫越颦眉:“你们和解了?”   “他死了。”   科维勒平淡地开口。   末了,他补了一句:“我杀的。”   这三个字可以是震惊整个虫族世界的地步。   一旁偷听他们说话的维恩倒吸一口冷气,而赫越反倒是笑出了声。   果然是,同类的气息。   他没有看错人,上校大人,是个恶劣的疯子。   “他本来没法苏醒,奄奄一息的时候是我给他撕开了半发育的培育卵,”科维勒解释道,“我不能做没主的雌虫,那样的话,我当不了军雌。”   “只是那样加速了他的死亡,他的意识只存在了短暂几秒。我用他的活血契约了入军推荐函,这才当上的军雌。”   这时,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抱歉宿主,检测攻略对象危险值出现了问题。系统这边可以给您取消掉这个……】   “刻印没让你生不如死吗?”赫越的声音打断了系统的话。   系统检测显示,赫越的精神数值拔高了好几个点。他的宿主,因为这个危险值极高、失控率极高的攻略对象……   变得格外兴奋。   完蛋了,宿主真的是个疯子。   “对,刻印的反噬差点让我死掉。就算是现在,我也时时刻刻受着它折磨。”   科维勒正经地说道:“它让我拿不稳枪,我会死在战场上。所以,我要毁掉它。”   完蛋了,攻略对象也是个疯子。   系统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眼看得到头。   赫越却是点头认可:“不错的由。”   “所以,我反而庆幸。刻印的折磨让我对任何人的信息素反感甚至恶心,就算是雄虫,也没法用信息素控制我。这也是我能爬这么高的原因。”   赫越笑道:“控制你,不需要信息素。”   科维勒张了嘴,大概是想说一句反驳的话。但他没发出声,意识到自己寄离人下。   “我很期待雄主不用信息素的法子。”   【宿主,他敢杀自己的伴生雄虫,就敢杀你啊。】   (他不会的。)   赫越的回应足够笃定。   【他,他真的很危险!】   (哪里危险了,他现在不是跪得好好的吗?)   面前的科维勒仰头扯出一个微笑,眉眼微弯。   “雄主如果很好奇我的伴生虫主的话,我可以带您去地下室见他。”   【宿,宿主,他疯了……他疯了!】   “尸体?”赫越问道。   “是的。”   【宿主,您,您快跑!】   “带路。”   【……】 第4章 “这是上校大人的肩章,对吗?” 【科……   “主人,请求与您同行。”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维恩垂头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他对赫越充满崇敬,也同时对科维勒饱含敌意。   科维勒轻描淡写的话吓坏了维恩和系统,生怕他会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   能够克制雌虫的雄虫信息素对于他而言毫无作用,绝对的体力和战斗技巧,任谁都觉得他有.禁或杀害赫越的能力。   (他不会的。)   赫越对此的绝对信心超过了系统的想象。   犀利的目光能够撕破迷惑性极强的外表,洞察猎物真实意图后,自信从容地.玩弱点。   系统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这是上校的秘密,上校觉得如何?”赫越问道。   科维勒抬眼就对上了维恩的敌意,反倒是轻松一笑:“他是您的伴生雌虫,当然可以同行。”   别墅的地窖别有洞天,阴暗潮湿的走廊只有几盏偶尔闪烁的白炽灯。这里看起来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生锈的铁门轻轻一推就能发出难听的声响。   越往里走,刺骨的冰凉就越明显。   尽头,他们迎面能看见的是一个巨大的特制冰块,里面是一个双眼禁闭的男子。他的身上还有营养液的痕迹,显然是刚刚破膜没多久,就被塞进了冰块里。   他的皮肤很薄,薄到能够看见凝固成乌黑色的血管。这只雄虫并非生长完成体,更像是被迫破膜的早产儿。   冰块透过些白色的灯光,折射出光线映衬在墙壁上。   “雄主,正如您所见,我能为这个目标做到任何事。生不如死的反噬,战场受伤后在没有安抚信息素的情况下独自忍受身体修复的痛苦……”   科维勒屈膝跪下,声音沉稳有力:“这就是我的决心,我可以为您做到任何事。”   “决心?”赫越暼了一眼封存进冰块里的雄虫尸体,食指抬起他的下巴,低头俯视他,“只是这种程度吗?”   科维勒扬着下巴,脖子抬到了几近酸涩的程度。他需要筹码,特别是能够在赫越的心里占据一定地位的筹码。   他瞟到站在房间角落黑暗里的维恩,说道:“后天新兵征召大会前,我能让您的伴生雌虫通过征兵测试,以博士学位申请少将……”   “你还没有明白,科维勒上校,”赫越掐住他的下巴,语气平和,“我说的是,你能为我,做到什么。”   他将“为我”二字咬得很重。   无论是科维勒如何强调自己的决心和“伟绩”,还是他能给赫越的伴生雌虫带来怎样的便利,他都没有将思考的重点放在赫越身上。   他思考的方向出了问题。   即使被赫越抬着下巴,科维勒依旧垂眸躲过了审视的目光。   “上校,还没明白吗?我没有在你的身上看到取悦我的价值。”   科维勒的价值应该是能给赫越带来什么,但是他对此一筹莫展。   他的眸光闪动了一下,完整的坚定与自信缺了一块角,晃过一瞬间茫然失措。他的气势弱了很多,说话也底气稍显不足:“求,雄主指点。”   赫越的手指抚上了他的嘴唇:“张嘴。”   面前的人双手撑着地面,高高扬起下巴,听话地张开了嘴,任由舌头被拎出来垫在牙齿上。   “.嘴,表现好些,我或许能考虑你的请求。”   科维勒愣了一秒,随即才明白过来要求的内容是什么。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神乱瞟,迷茫地伸手去扯衣服。   只知道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上校从未卑躬屈膝地求过人,更不可能用这种方式讨好过人,他对此的认知只停留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视频里。   赫越自然把他的笨拙无措看在眼里,总算来了点兴致。   科维勒伸手去拉他的衣服,却在手指碰到衣服的瞬间,猛然往回缩了一步。   一记重重的耳光响彻整个房间。   科维勒被扇得偏了头,脸侧滚烫的刺痛令他晃了神,耳边出现阵阵耳鸣,涌上心头的片刻愤怒和屈辱混着疼痛蔓延到身体的各个地方,离奇地拨动着神经。   “雄主,我……”   “我说过了,嘴。”   科维勒双手撑着地面保持平衡,忍着脸侧的疼痛去咬衣服。   他的脑子被一记耳光扇得混沌,但仍记得刚刚赫越的教导,听话地将舌头垫在下排的牙齿上。他小心谨慎到笨拙的地步,只敢仰头舌尖轻触。   脸侧灼烧般的刺痛未减半分,反而愈演愈烈。比起疼痛,羞//耻感更占据上风。   赫越微微皱了一下眉。   跪在面前的人动作轻柔得过分,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对待一份奇异的珍宝。   “你的决心,就到这个程度吗?”   他的手掌捏住科维勒的下巴,猛地往自己的方向带。   “咳……呜……”科维勒所有的咽呜都堵进喉咙里,感官触动泪腺,眼泪蒙上眼眶,眼前也变得模糊不清。   “嘶……”   赫越轻哼了一声,感官包裹还是令他腾起一瞬愉悦。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新的新人,就算有些新鲜感,但这技巧实在拙劣得不像话。   他的手指触摸到科维勒绷紧的下巴,那里被撑得变了形,能够摸到突出的部分。   用力按压的瞬间,赫越甚至能到感受到自己手指上的力道。   “放松……上校大人,就现在这个程度,你觉得你能让谁满意?”   科维勒咽呜点头,用了劲儿咽,也顾不得几近极限的情况下喉间撑得发疼,以及下巴快要被赫越捏到脱臼。   应该,表现得更好一点……   混沌的意识里,他的脑中只剩下这个掐头去尾的念头。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以及这个结论要达成的目的,被直接抛到了脑后。   发愣的间隙,赫越干脆拽住了他的头发,毫不留情地按。   他连痛呼都无从发声,只觉得自己的鼻尖撞到了赫越的身前,一瞬间的窒息感以及撞开的喉咙令他涕泗横流。   “这样,学会了吗?”   科维勒恍惚地点头,听话地往前撞。他的动作没什么章法,但如此粗鲁地撞开自己的喉咙,受苦的反而是他自己。   他顾不得喉间的疼,只是更加尽心尽力。   赫越垂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总算能从每次都往极限上挤的过程中获得享受。他漫不经心地轻抚过那枚肩章,心里蒙起些异样的爽/快。   肩章在白炽灯的照射下银光发亮,在冰冷的地窖里晾了许久之后,摸起来格外冰凉。   “这是上校大人的肩章,对吗?”   手下的人一颤,明显比先前抖了不少。他说不了话,只得咽呜着点头。声音全部堵在喉咙里,化作模糊的音节。   喉结上下滚动,也往更内的地方滑去。   这是上校大人的肩章。   匍匐在赫越面前小心侍候的人,是穿着整套规整的军服,佩戴着帝国荣誉勋章和上校职位肩章的男子。他踩着无数人的鲜血和尸/体爬到最高的位置,直到甘愿奉上尊严,屈膝跪下。   “上校大人,你知道刻进思想刻印和解开思想刻印意味着什么吗?”   赫越的声音染上兴致颇高的劲头,上扬的语调是被尽心对待着的愉悦。他生起些调笑的乐趣,特别是手下的这位上校明显因为他的凌.显得悲愤不已。   “身为雌虫,没人告诉过你雄虫是怎样撞开刻印点,注入信息素来攥写刻印的吗?”   科维勒当然知道,这是雌虫基本常识的第一课。   “你这是在求我你啊,上校大人。”   赫越松了抓住他头发的手,转而轻轻拍打了几下他鼓起的脸侧。扇过耳光的那一侧明显更红更肿,嘴角也渗出丝丝血迹来。   “那就拿出点求的态度来,上校大人。”   科维勒仅存的一点点无意间看过视频的记忆,竟在这时成为了救命稻草。纵使生涩得出奇,他还是尽全力模仿。赫越的话碾碎了他最后的矜持,好像比刚刚那一记耳光还要疼地落在他的脸上。   对,他一开始就应该意识到,解除刻印的方法有且只有一个,他就是来求.的。   “再努力一点,上校大人。”   科维勒的肩膀晃动的时候,肩章上的流苏也来回晃悠。   细碎的流苏折射出晃眼的光芒,精致的肩章雕刻着荣誉和辉煌。无数人敬仰的目光曾经注视着这一枚肩章,而现在,它又以另外一种姿态落入赫越的眼神里。   那种轻蔑又低劣的凝视。   科维勒抬眼时,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那个神情。   冰冷的肩章将炙热的温度通过厚重的制服传导到了身上,除了脸颊,肩膀也变得格外滚烫。强烈的反差成为堕.的起点,慢慢拖着他一点点下坠。   强烈的反差化作了几近诡异的兴奋劲儿,涌上了神经。   科维勒一个激灵,已经跪得发麻的双膝欲盖弥彰地动了动,试图掩盖军装制服之下层层掩盖的秘密。   但这当然逃不过赫越的目光。   “竟然会因此兴奋啊,你的感知系统坏掉了吗?”   低吟的声音带着愉快的尾音,将科维勒试图掩盖的秘密悉数袒露在眼前。   “还是说,我们亲爱的上校大人,是一个好生穿着正气凛然的军装,却想着……”   【科维勒,5%】   一直掌握着局势而游刃有余的赫越被系统突然的提示音惊了一下,轻轻挑眉间,思维顿了一下。   他看着科维勒头顶一闪而过的系统数字,轻笑了一声。   看来他说的话,还真是,一字不差。 第5章 “你真的很会得寸进尺。” 【科维勒8……   赫越长舒一口气。   跳动的感官获得一点疏解,放松的喉咙也能容着.触到极限。   他猛地按住科维勒的头,.于喉间。   “咳,咳咳……”   科维勒来不及咽完就被呛了一口,又咳又吐。   他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咳得面红耳赤。跪姿早就不算标准,他更像是跌坐在地上。   比起他的狼狈不堪,赫越瞧着格外从容。他收拾好自己的衣服,稍微拍了拍上面的褶皱。   除了衣服上微不足道的褶皱,他优雅端庄到甚至可以立刻去参加一场高奢的宴会。他断不可能因为这种青涩到笨拙的对待神魂颠倒,能够从生上感受到一点愉快已经很不容易。   不过,比起粗糙的技巧,赫越更喜欢的是跪在他面前的那枚象征荣誉和地位的勋章。他很意外,裁剪得体的军装下藏着的竟是这样的.骨头。   系统真是挑了个有趣的攻略对象。   科维勒咳了几声,仰面看向俯视他的赫越,视野还有些许模糊。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雄主……我现在,有机会争取您……给我解除刻印的机会吗?”   赫越笑了笑,默不作声。   科维勒想起刚刚赫越的话,抓住领口处军衣外套的手更加用力,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我可以,求您,.我吗……”   后面的冰块将整个地窖的空气温度浸得很低,但丝毫没能让科维勒降温一丁半点。脸颊烧成红色,连同着耳根处也是。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被浸泡在药水里,又苏又麻。   是信息素吗?   科维勒深吸了一口气。   并没有,他对信息素足够反感,一度排斥到想吐,一丁一点的气味都难以忍受到头皮发麻。他确信自己没有闻到一丁点信息素的味道,却好像具象化了常识书里对潮/期抽象的表达。   无力的四肢,还有痕渍明显的军装裤。   赫越的手放在长风衣口袋里,身体微微前倾:“上校对自己的表现挺满意的?”   “没有,不,我不满意。”   科维勒肉眼可见地慌乱,早就没有了初见赫越的泰然自若。他当然知道自己表现糟糕透顶,特别是赫越的眼神里一点赞许的成分都没有。   “我,我是头一回,所以……”他跪立起来,拖着发麻的膝盖往赫越的方向挪动了一步,“我会练习,会更加努力,我一定会……”   “上校,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赫越打断了他的话。   科维勒频频点头:“是,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我没有神情混乱,我,我很清醒。”   赫越点头,缓步靠前一步,脚尖点了一下地上的一滩混浊的.。那正是刚刚科维勒自己咳掉的一小部分,混着他的唾.,还有其他。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吗?”   “是。”科维勒的目光挪到他的脚尖,落在那滩混浊上。   “好,地上,tian。”   即使心中已有预期,科维勒还是脸色微僵,愣在原地。   许久未打扫的地面脏得可怕,灰尘积攒了厚厚一层。但那并不是最致命的要点,更能给人的尊严重重一击的,是他要将自己的脸贴到地上去,要用舌头去舔肮脏的地板和混浊的.液。   犹豫间,赫越的声音响起。   “三,二……”   在最后一个数字脱口而出前,科维勒闭眼贴了下去。舌头接触到冰凉的地板,味蕾上炸开又咸又腥的味道,与此共同落下的,还有真实来自于情感的眼泪。   智和尊严的高塔轰然倒塌,连同上校的荣光一起,碎了一地。   地面上的灰尘和.液都被卷进嘴里,直到最后,那一小块地方干干净净。   科维勒匍匐在地上,躬身将额头枕在手背上,死死咬住嘴唇,抑制住自己的抽泣。刚刚再怎么窒息难受,喉咙再怎么发疼,都不如这一刻带来的冲击强烈。   “科维勒,抬头,看着我。”   严肃的声音将他飘得很远的思绪拽回来,重新回到冰冷的地窖。喊他的名字后面没有加上“上校”两字,只是他名字,只和他本人有关。   他知道自己掉眼泪格外丢脸,脸上沾上灰尘也格外狼狈。但他不想让赫越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没有按照命令仰头。   “最后一遍,抬头。”   原本稍微放缓的语调重回冰冷,科维勒抖了一下,立刻执行命令,仰头与赫越对视。   “你很喜欢让我重复说第二遍?”   “对,对不起……我没反应过来……”   赫越的手贴上他的脸侧,问道:“这种反应速度,上战场早就没了千百回了吧?”   科维勒彻底泄了气:“我,我知道我的表现很差劲……侍候也是,刚刚也是……”   “这么脆弱,怎么当到上校的?”   科维勒垂眸,哑了声音:“我平时……也不这样。”   赫越笑出声:“是因为我才变得又笨又差劲的?”   科维勒小声嘟囔着,语气无意间多了些抱怨的小性子:“都是,因为您才变成这样的……”   “能让上校大人说句我爱听的话,可真不容易啊。”   赫越的引导相当奏效,生生把人从崩溃边缘往回拽,变得漂浮不定。   气氛缓和了不少,科维勒从赫越放柔和的神情中感受到了一丁点安慰。他稍微心静了一点,能够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赫越的身上。   “实话讲,你确实很差劲。不听话,爱分神,嘴硬,技巧烂,还心气高……要是待在‘古堡’,就是我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的新人。”   被贬得一无是处的科维勒躲过赫越的眼神,失魂落魄地望向别处。‘古堡’这个名字非常陌生,但他没有深究。   “但好在,我对你并不是没有兴趣,”赫越的手拨动了一下他肩头的肩章流苏,“你庆幸一下你的肩章长得足够漂亮,以至于我可以给你多一点耐心。”   “再加上,你刚刚虽然犹豫,但还是在我说最后一秒之前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对此稍微满意。”   冰块折射的光落入科维勒的眼里,晶莹般亮着光。   “表现不错的好孩子可以奖励,靠过来一点。”   科维勒拖着发麻的膝盖挪到离赫越更近的位置,愣愣地等着赫越的动作。   赫越搂过他的肩膀,让他侧脸靠在他的身上。   跪立的状态天然造成了半截身高差,科维勒侧头时,只够枕在他的腿上。他松了全身的力气,干脆整个人靠在赫越的身上,脸侧轻轻地蹭了一下。   本以为越矩的动作会被赫越推开,再就另外一边脸甩一巴掌。他闭了眼等着耳风和脸颊的刺痛,但是并没有。   相反,赫越轻柔地揉揉他的头,像在给家里刚做错事被狠狠教训的小宠物顺毛。他还不忘绕过科维勒的头,用指尖抹净嘴边的污渍。   心尖猛烈颤动了一下。   科维勒挪动了一下,干脆转过头,额头抵住,双手环过抱住腿。他已经迷茫了,喉咙的干涩的疼痛仍然存在。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对一个刚刚如此冰冷甚至残忍的“施/暴者”如此依赖。   他只觉得,现在的片刻温存,用刚刚的耻/辱和疼痛来换,是很值得的。   “你这家伙,真的很会得寸进尺。”赫越笑着吐槽,没有将他推开,而是单手抱过他的头,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科维勒,8%】   系统的声音响起,乘胜追击的效果超过了赫越的想象。   “科维勒,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怀里的人不做声,只顾着点头。   (系统,我的工具箱能带过来吗?)   【古堡那边的工具箱吗?】   (是。你总不能让我在这个地方自己造工具吧?)   【我试试。】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片刻,又重新回来。   【能连上。宿主需要什么?】   (跳.。)   【……什么?!】   系统确信自己听到的两个字是清晰的,并且确定这两个字凑在一起是他解的意思。   【宿主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这才哪到哪?你的废话真的很多。有,或者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系统默了一会儿,再三给这个不明所以,甚至充满期待的攻略对象默哀了一秒。   【放,宿主风衣口袋里了……】   赫越果然在口袋里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说几天后有新征誓师大会是吗?”   科维勒点点头:“是的。”   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放在了科维勒的手心里。   铁质的圆球表面反着光,刺骨的冰凉在手心上格外明显。尾端的线又细又长,一直垂落到地上。   科维勒愣愣地看着手心里的圆球。   “没见过?”赫越问道。   科维勒顿了一下,刚刚缓和的红温又一次爬上脸侧。他的声音很闷很卡:“见,见过。之前军队里有虫用,还有,视频,也有见过……”   “需要教吗?”   科维勒的手握紧,垂着头疯狂摇头。   赫越将他的手指往里按,让他死死握住手心里的铁球。   铁球迅速被手心的温度捂热,从冰凉变成了温热。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上校大人,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一直站立旁边默不作声的维恩,从头到尾看完了整场戏剧,手指发力地捏成拳头。他的眼眶通红,鼻尖酸涩。   在主人面前的,明明,应该是我!他凭什么,突然出现插这一脚?   上校的肩章格外刺眼。   仅仅是因为那枚肩章吗? 第6章 纯粹依附(修)   在科维勒的强烈请求下,赫越在他的公寓里住了下来。这里环境幽静,少有人打扰,更像是个静修的好地方。   “雄主,这是我的黑金卡。”   吃过饭,科维勒将一张黑色的硬卡片推到了赫越的面前。   赫越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夹起桌子上的黑卡,前后打量了一番。   “包养,还是贿/赂?”   “不是这个意思。为了迎接雄主,我做过很多准备,但是可能也有不周到的地方。如果雄主想要买点什么,可以直接刷卡。”   卡片背后写着“无限制金额”的字样,看起来是他想用多少就有多少,就算是透支也没有关系。   “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么多年在军队里攒下的钱用光?”   “没关系,能够让雄主花费我的钱,也是我的荣幸。”科维勒一本正经地说道。   雌虫对雄虫的卑微程度再一次刷新了赫越对这个虫族世界观的认知。他看着面前这个日常衣着军装,显得有点一板一眼的军雌上校,多了些捉弄的心思。   “我要给你全部用光了,再透支一笔……”赫越将黑金卡放下,“帝国科维勒上校大人身负巨债,一定会是一个很有趣的新闻。”   科维勒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语气轻松地说道:“如果雄主需要的话,就算是透支很多,我也会还上的。不过是钱财而已,不足挂齿。”   【宿主,这里都是雌虫赚钱给雄主花的。】   赫越听了系统的话,将黑金卡推回到他面前:“要是花光了你的钱,你可就没有积蓄再给你之后真正的虫主了。”   他并没有认可科维勒成为自己的雌虫,也没有答应会和他.,给他解开基因刻印。   科维勒没有伸手去拿,也没有将黑金卡重新推回去。   “无论雄主是否愿意认我做您的雌虫,我都不会再有其他虫主。”   在“古堡”阅人无数的赫越当然知道,这话绝非表明忠心。   无论赫越是否同意最终给他解开关于雄虫的基因刻印,就算没有雄虫的安抚信息素硬生生熬过伤口的恢复期,就算违背基因刻印忤逆甚至残害雄虫往上爬,他都不会重新容忍自己陷入雄虫的泥沼。   科维勒上校的骨子里除了本能的基因刻印,还有整个雌虫里独一无二的离经叛道。   唯一一个爬到上校位置的雌虫,又怎么可能是为人拿捏的软柿子?   至少精神上,现在,不会是。   赫越不再与他掰扯,收下了黑金卡:“要是当金主的话,你不应该硬气一点吗?”   科维勒抿唇思考了片刻,字正腔圆地问道:“雄主,我可以包养您吗?”   那样子,仿佛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不是包养,而是什么出征誓词。   赫越被他正经的样子逗笑,用同样正经的语气回答:   “不可以。”   “好吧,那雄主就随便用就好。”即使之前科维勒心存一点拿钱收买赫越的希望,现在也是彻底放弃这点几近不可能的想象。   真好玩。   捉弄上校的效果颇丰,赫越的心情大好。   公寓的门铃响起,可视门铃外面站着一个同样身穿军装的雌虫。他的肩章不如科维勒图样复杂精致,赫越猜测应该只是军士一级。   “上校,军端的会议通知您没有回复,组织特派我前来告知您。”   “什么时候?”科维勒问道。   “半个小时后,现在过去刚好来得及。”   科维勒转头寻得赫越的身影,询问:“雄主,我可以去吗?”   门口的军雌瞪大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上校,又透过他的身侧悄悄地往里面看,八卦的眼神藏都不带藏的。   赫越有些诧异地挑眉:“当然可以去。”   科维勒暗暗松了口气。   上次赫越给他的东西还在他的军装上衣口袋里,还好赫越没有提及,也没有要跟着他去开会的意思。   他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嘴角破皮的伤口,还有一点点没有掉痂。   那个想象中的“酷刑”,还能再往后推推。   一旁的军雌目瞪口呆地观摩完他们的对话,好奇开口:“请问这位是上校的雄主吗?”   科维勒往外走的步伐明显顿了一下。他回头,看见赫越正倚靠在门框边,嘴边带着一抹浅笑,静静等待他的回复。   他垂眸思考了一秒,回复道:   “我希望他是……”   他的回答声音不小,确定能够被赫越听到。   但是,后面那半句藏下去的话,不会被赫越听到。   ——这样,他就能轻松解除刻印,而不是还在为争取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而惴惴不安。   雄虫和他自己的雌虫.必定是经常的事,情到浓时留下刻印或者解除刻印,也不过是吹吹枕旁风的事。   科维勒是这样认为的。   等到科维勒走出了公寓外的院子,赫越回头正好撞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维恩。   “维恩,有什么事吗?”   “主人,这张是我的消费卡。”   维恩双手捏着卡片的角,毕恭毕敬地躬身将卡递过来。   这张卡和赫越手中拿张黑金卡颜色不一样,但写明注意事项的地方同样加红加粗了“无限制金额”的字样。   (送卡是什么虫族的特别仪式吗?)   【宿主如果接受了他们的好意,他们可能也会觉得自己往宿主的方向走了一小步吧。】   赫越无奈笑笑。   (虫族竟还有人赶着来送钱。)   【宿主,我也有一张可以消费的……】   (……滚!)   【好嘞!】   刚刚被赫越唤醒的系统默默给自己按下静音键。   “我是为了您的诞生而存在的,这些钱也是存来给您用的。”   赫越没有收下这张卡,反而问道:“如果我没有成功在培育膜里活下来,这些钱,你打算怎么用?”   维恩紧紧捏住手中的卡片,认真回答:“在雄主的气息没有消失之前,我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那我现在让你想一想。”   维恩垂头思考着,双手还保持着递卡片的姿势没有移动。许久,他的手都因为僵硬和酸痛有些发/抖,这才缓缓出声。   “我应该会用这些钱,给主人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赫越的意料:“你自己呢?”   维恩总算抬头,身子也稍微直起来一点。   “如果还有多余的钱,我可能会给自己买一个好看一点的棺材,委托殡葬的工作人员,将我埋葬在主人身边。”   赫越愣了一下:“如果一点不剩呢?”   维恩眸光意味不明,嘴角扬起一抹笑:“那我就在您的坟墓旁边,给自己挖个坑,然后躺进去,等待死亡。”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   (51%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   系统的声音久久没有传来。   就在赫越以为系统当真陷入了休眠,没有听到他的问题的时候,脑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回复。   【宿主,不是的。这无关臣服数值,这是基因刻印……宿主的存在就是他生存的意义,他自己也早就把这个信条当做生命的圣旨来执行。】   即使其他攻略对象到了51%,也可能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或者,属于维恩的51%,可能并不是精准的计算。   赫越若有所思:“死亡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维恩很认真地摇摇头:“不会的,万一主人在投胎转世的时候想要有人说说话,我也可以陪主人再走一段。”   雄虫的存在,就是伴生雌虫的意义。维恩很真切地认可甚至服从了这个刻进骨髓的刻印,将自己的全部都融进了这个刻印里。   他的生存除了赫越,没有其他意义。   赫越从他的手中拿过了那张卡片:“我会用的。”   他把那张卡片和科维勒的黑金卡叠在一起,放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里。   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试图将有些阴沉的诡异气氛驱散一些:“你同我一起去买些要用的东西吧。”   维恩惊讶抬头:“好!我,我去换个衣服,马上,马上就来。”他欣喜到有些语无伦次的地步,得到赫越的点头允准后,以最快的速度往房间跑,像是害怕赫越再反悔。   (他是不是本来就不太正常?)   系统不知道怎么回答,许久才补上一句【基因刻印是这样的】。   基因刻印是这样的。   但是分明,科维勒和维恩,就是这个基因刻印的两个极端。   一个恨不得将基因刻印撕碎,甚至不惜与它同归于尽。一个把基因刻印奉为至宝,潜心遵守,严格执行。   (要是前者将基因刻印视为珍宝,后者被基因刻印抛弃,这才好玩。)   【宿主,您玩/弄攻略对象的爱好,我,我也有点害怕。】   赫越没有回答系统的话,打量着手里的卡,用衣袖把上面的指纹擦净。   (我会做到的。)   【……!!!】   两张卡片的表面光滑,能够反射出公寓大厅顶部的灯光。   赫越有片刻出神,莫名想起在“古堡”里生活的种种。他笑了一声,将卡片重新放进自己的口袋。   (这种几近抛弃自我的纯粹依附,还真是令人享受。) 第7章 怪诞浪漫美学   赫越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   其实,科维勒精心备齐了他可能会用到的所有生活用品,光是衣服都挤满了好几个衣柜,以至于他当下没什么购买商品的目的。   只是比起待在A区基地盯着训练的军雌百无聊赖地发呆,他更想出来逛逛这个陌生的世界。   虫族世界的街道上,少有看见形单影只的雄虫。那些簇拥在一个人身边的或健壮、或俊美、或娇俏的人们,毫无意外是属于中间那个雄虫的雌虫。   无论那些和赫越擦肩而过的雄虫长相和身材如何,他们天然地享受着雌虫的服侍和照顾。   “雄虫不用上班吗?”赫越问身边的维恩。   “不用,雌虫会给雄主赚钱,也会照顾雄虫的衣食起居。”   头顶,呼啸而过的机甲车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白色,很快消失了身影。   赫越在穿越前的人类世界没能见过的高科技,在虫族世界见到了。   这里处处都是机械铁皮和冷色调的等,透露着赛博朋克式世界的感觉。街上脚步匆匆、形单影只的一定是没主的雌虫,被人围着往前走的一定是雄虫。   一个领口大开,手里拿着酒瓶的人从赫越的身边经过。他的身边围了很多搀扶着他的雌虫,尽心尽力地半托着他往前走。   手中的玻璃酒瓶随手一抛,“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碎成几片。几只雌虫跟着他的身后,默不作声地捡起碎玻璃片,放进街道上专用的垃圾桶里。   浓烈的酒味刺鼻,赫越不悦地皱了皱眉。   维恩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主人,这条路不远处有一个酒吧,很多雄主会去哪里酗酒。声音很吵,味道也很难闻,我们走这边吧。”   赫越仰头眺望,不远处的街边有一家闪烁着灯牌的酒馆,吵闹的鼓点和土嗨的蹦迪音乐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   那里时不时能从中冒出一两个神志不清到连路都走不直的醉汉,叫嚷着“我没醉”的模糊音节,歪歪扭扭地出尽丑态。他们的雌虫们全然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争先恐后地搀扶。   赫越嫌弃地看了他们几眼,甚至有种染上了些不干净的空气的不适感,虚空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当机立断地调转了方向。   嫌弃,非常非常嫌弃。   那种毫无克制的放/纵以及肆意的承欢和野兽无异,只令赫越感觉肮脏难受。他喜欢规则和克制,喜欢隐忍到极点后的爆发,喜欢绝对性下的绝对疯狂。   喜欢求而不得。   这是人类才配享有的高级趣味,也是他这个“古堡”首席驯兽师的招牌。   要不要在这里创办一个新的“古堡”俱乐部呢?   他在穿越前的很大一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了“古堡”俱乐部,那里成为了他消解特别兴趣的主要地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眼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抛到了脑后。   店面外挂着“艺术拍卖会”的标识和“新店开业”的字牌,各式的花篮摆放在店门外,一块红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正对大门的墙上。   赫越的目光迎面和红毯尽头的油画撞了一个满怀。   那是一幅巨型油画,即使赫越站在离它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能将油画上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画面的中间是一个身材匀称的男子,衣着白色的布衣,头顶戴着柳枝编织的皇冠。他的双手吊在木质十字架上,粗糙的麻绳磨红了他的手腕,拉扯着他站立,延伸/出一个夸张的身体曲线。   一根细长的尖刺横穿他的胸口,将血液用伤口中释出,染红大片白色的布衣。   男子的头偏着,神情痛苦又麻木,眼睛却没有完全闭上。他还留有最后一口呼吸,还不是一具死物。   他俊美清朗,拉伸的身体线条几乎将他拉扯到了极限。极具希腊古典主义美少年的神话感,也因此神圣。但他被鲜血浸染,被绞杀和亵/渎。   赫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副油画。   (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   赫越毫不犹豫地确认了这幅曾经在他的生命里产生过相当大影响力的画。甚至,它影响了赫越笔下创造的画作风格,影响了他的审美观念。   那种极具冲击力的怪诞美学艺术。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应该仍摆放在赫越的画室,而不是出现在异时空的虫族。   【它是……】   (我的画,我很小的时候从拍卖场上拍卖回来放在我画室里的画。)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一阵。   【宿主,我能确认它不属于时空穿越的产物。】   赫越走到距离油画很近很近的距离,能够清晰看到每一个油画笔触。   这不是他画室的那一幅《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   年少时,这幅画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乃至每一个笔画,都被赫越仔细鉴赏过,他比谁都清楚这幅画的真迹长什么样。   要是创造一幅仿制品,他比虫族的任何人都能更好地复刻出这幅画。   “主人很喜欢这幅画吗?”维恩看着画,开口问道。   他们在门口站了足够久,久到身边欣赏这幅画作的雄虫和雌虫换了一批又一批。   赫越点头,同维恩一起走进了一些:“这幅画很漂亮,又怪诞,又浪漫。特别是中间的一抹红色,完全算得上点睛之笔。这个少年也很漂亮,不止是脸,还有濒死的极限挣/扎和痛苦伸展的人体艺术……”   他评析着画作,盯着油画一点没有挪位,几近沉浸其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维恩的目光。   赫越仰头凝望着画作,维恩侧眸看着他。   记忆里,赫越好像从来没有如此长段地说过话。   画作很好看,里面那个扭曲的少年也很好看。   维恩记住了这两点。   他并没有完全解赫越口中那种怪异疯狂的浪漫美学,但也爱屋及乌地觉得这幅画作好看。   他开口问道:“如果是拍卖会的话,主人想要买下来吗?”   拥有药剂学博士研究员和军区上校提供的两张消费卡,赫越现在的消费实力,拿下拍卖会上的一幅油画根本不在话下。   “仿画而已,不必要收下来。”   画作一旁的标签介绍上只标明了油画的原作者和所属者,连仿作人的名字都没有写。   不会是想要冒充真迹?   作为一个画家的赫越,相当痛恨乃至鄙视这种行为。这种鄙夷和不满,远远超过了他对“虫族世界为什么会出现这幅创作于穿越前的人类世界”的疑惑。   成列厅里摆放着各种各样奇特的物件。从告示介绍看,它们大多是从星际异乱中缴获的战利品,比如自然风化的宝石,从某种怪兽头上掰下来的角……   有的作为拍卖会的珍宝仅供展示,有的会标明参与拍卖的时间。   赫越饶有兴趣地缓步绕圈,往成列厅的更深处走去。   他是“古堡”拍卖会的常客,经常会去购买一些好看不中用的艺术品,或者好看也好用的驯兽工具,也时不时售卖自己制作的玩具。   成列厅最里面的展台前,前来参观的雌虫和雄虫将展台围个水泄不通,时而传来些欢呼和叫好声。   “下面为大家展示的是明日会在这里拍卖的皮绳,它由设计师亲手设计制作……”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   赫越凑近了些,透过人群往里面看。   红色绒布的展台上,主持的雌虫戴着白色手套,无比珍视地双手捧着软皮编织的皮绳。黑色的编织绳长度未知,但是能拖到地上,弯曲着堆放成一团。   软皮在编织下会呈现出不同的纹路,硌在皮肤上的印记也会是各式各样好看的花纹。不同的手法和技巧,能够让它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结果,是塑造性超高的工具。   “下面,有请雄主向大家展示用法。”   台上,只衣着一条短裤的雌虫跪在中间,双手背在身后。他身材健壮,外露的肌肉恰到好处地呈现出肌肉线条。   他的雄主将皮绳绕在他的身上绕了几圈,还不忘在胸口处打几个粗糙的结。黑色映衬着肤色,因勒紧而部分挤压突出的肌肉呈现得更显明显,更好展示雌虫模特的绝佳身材。   这熟悉的场景……   (DNA动了。)   【宿主您冷静。】   赫越甚至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先他一步在这里建立起了“古堡”俱乐部。   五花大绑的雌虫模特面不改色地跪立在展台中间,接受着无数人各式各样的目光,神情平静淡然。他的雄虫享受着底下人的赞许和掌声,脸上扬起骄傲的神采。   全靠雌虫的身材和颜值撑起来的赏心悦目,有什么好夸的?就连刚刚进“古堡”,没学几招的新人都不会这么笨拙。   赫越实在没忍住出了声:   “这拙劣的技巧,实在是暴殄天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出声的地方投过来,甚至台上淡然垂眸的雌虫都抬眼看过来。   皮绳多出来的尾端握在那雄虫的手上,他开口道:“这位雄虫认为我的手法很烂,那可以请您上来指教一下吗?”   那个皮绳确实是虫族难得一见的精品,就算放到“古堡”也是上好的工具,看得赫越有些手痒。   (台上的那个模特雌虫头顶没数字。)   【他确实不是攻略对象。】   (那就没必要在他身上花费心思了。)   赫越转身面向维恩。   “这场表演,我们一起完成。”   维恩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惊喜,又很快恢复表面的正常。因激动而心跳很快,但他还能克制着保持声音的平稳。   “好。” 第8章 “谢谢您的赏赐” 【维恩,52%】……   皮绳的编织紧实牢靠,整齐的花纹同麟片一般排列,若是硌在皮肤上,定会留下好看的印记。   赫越将长绳在手里绕了几圈,拉扯试了试韧性。粗实的黑色皮绳有两根手指粗,在他的手背上留下很浅很浅的痕/迹,又很快消失。   形变的程度不大,就算用力拉扯也没办法让它变得更长。不同的绳子有不同的玩法,赫越各处打量皮绳的各处接点,对编织的工艺还算满意。   唯一的不足,就是用来编织软皮有细碎的毛边。   若是要发挥它更好的作用……   “我可以先把它买下来吗?”赫越抬头问站在台边的雄虫,“比起保证它完好无损,我更希望它能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雄虫点头:“这只是用来展示的样品,当真用来拍卖,我们会准备全新的拍卖品。如果先生当真能呈现出更好的效果,我们不介意免费送给先生。”   “既然如此,给我准备一把可以割断皮绳的小刀。”   台下的人交头接耳,眼神各不相同,有期待也有戏谑。他们有的还端着展会准备的各式饮品,兴致颇高地关注着赫越和他的雌虫。   维恩被他们审视的目光盯得有些不适,眼神瞟向展台其他角落。   “害怕吗?”赫越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维恩摇摇头:“没有,只是一直被很多人盯着有点奇怪。可能是,聚光灯照得有点热。”   “蒙眼,还是看着我?”   维恩侧过身,面向赫越站好:“看您。”   赫越敛着笑,轻轻点头,抬腿用鞋尖轻踢了一下他的膝盖:“gui/好,脱,直到我说停为止。”   外套、卫衣……   维恩的手触碰到皮带,动作停了一下。但也仅仅是短暂的一下,他没有听到赫越制止的声音,便立刻将皮带扣解开,抽出放到一边。   观众小声地讨论声中,“好听话的g”以及类似的表达断断续续地落入两人的耳朵。   但是,他们都没有。   手扯开最后一件的边缘,维恩都没有丝毫犹豫。   “停。”   千钧一发之际,赫越的声音如同救命般响起。他本可以在皮带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就出声制止,却偏要看看这只所谓的伴生雌虫到底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结局果然如他所想,他的命令对维恩而言,就是必须遵守的圣旨,就算是在众虫面前扯掉最后一件也严格遵守。   赫越甩着皮绳,活动了一下手腕。   这表现,还不算太糟糕。   台下传来可惜的叹息,大多数雄虫都表现出遗憾的神情。   好在这只是开始。   维恩的肌肉块头远比刚刚的雌虫模特大,宽肩窄腰和各处清晰的肌肉线条,就算是穿衣也不显瘦,更别说现在没有布遮挡,更显壮实。   皮绳颇有章法地绕在他的身上,从脖间拉扯后的轻微窒/息,到胸口间两股重叠的麻花状绳结,横在腹/肌间的几根绳索,然后绕上肩膀的肱二头肌。   赫越的表演从容优雅,时而停下来观察一下绳子的走向和肌肉的适配度。他更像是在高贵典雅的礼堂,踩着直击人心的鼓点和音乐,完成一场盛大的艺术表演。   他的神情专注沉浸,仿佛无视了所有的观众。   他握住皮绳,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因为聚光灯炙烤而发烫的皮肤。每一次轻划,都能引起人小范围的轻抖。   原是有些凉的皮绳也迅速裹上体温。   横在胸口处的皮绳死死硌在皮肤上,正好挡住.。每一次轻微的抖动,都能明显感觉到一次皮肤和长绳间的互动。   “主人……”维恩的声音染上情绪。   就是要兴奋才对。   赫越对他的反应心知肚明,也见怪不怪。他们离得不远,赫越压低了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被这么多人盯着还能如此啊,.狗。”   红色迅速爬上脸颊和耳根。   赫越拍了拍他发/烫的脸:“别只顾着发.,手背到后面去,互相抓住小手臂。”   命令传来,维恩立刻听话地摆好姿势。   皮绳最后在后背的手臂上绕了一圈。   “维恩,你的嘴唇是谁的?”   身后传来赫越的声音。   “是主人您的。”   “真乖,”赫越轻笑道,“疼也不准咬自己嘴唇。”   “是……啊!”   回应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痛呼取代。   赫越猛地拉紧了皮绳,将本就没什么弹性的皮绳紧紧勒在人的身上。   轻微的窒息和紧勒在肌肉上的阵痛本应是令人难受的,但因为先前的预热和挑.,反而将难受不适转化成了另一种强烈的触感。   从一开始,所有的预演都是为最后画龙点睛的收紧做足准备。   皮绳勒紧的情况下,突出的块状肌肉更加明显,绳索周围很快出现发红的迹象。   勒紧的刺痛涌上大脑,一块布料也挡不住维恩高扬的反应。   赫越从台边的饮料冰柜里取了一瓶红酒。   红酒瓶的外面还冒着冷气,凝结在瓶子表面的水珠顺着赫越的手滴到地摊上。   “闭眼,帮你去去火。”   赫越开红酒的动作熟练到一气呵成,一瓶冰凉的红酒就这样从维恩的头顶淋下去。   “嘶……”   维恩咬咬牙,倒吸一口气。   冰凉的红酒撞上发烫的皮肤,即刻碰撞出温度上的火花。渗进皮绳缝隙的红酒接触到磨开的伤口,细细碎碎的刺疼像是给皮绳的位置画上了高亮重点,能够被清晰感知。   因此,再冰凉的红酒也没有降温的功效,反而刺痛了伤口,让皮肤升温了几度。   “不错的作品。”赫越说着,满意地将空掉的红酒瓶扔在一边。   台下的人这才重新审视这份杰作。   红酒并非是降火的工具,而是用来染色的颜料。它虽不如血液颜色鲜艳,质地浓稠,却能流经肌肉,让勒紧的线条更加明晰。   因为疼痛或者冰凉而轻颤的雌虫,从发梢和下巴滴落的红酒,每一处黑色皮绳恰到好处地勒出块状的肌肉……   无一不让人脸红/心跳。   他们终于明白赫越的那句“暴殄天物”是何等准确的嘲笑,也不得不感叹那条看似相貌平平的皮绳竟能在他手中发挥出如此的作用。   更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行为艺术表演,而赫越就是那个兼具技巧和天赋的艺术家。   他自信从容,又沉浸享受。   但是,表演并未结束。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赫越拿起那把主办方准备的小刀。   “维恩,抬头看我。”   热烈的目光注视着赫越,远不仅仅是因为皮绳和红酒。   对视的目光中,维恩觉得身上的疼痛没有一点不适,反而令他舒适爽快。   聚光灯下,他的主人在看他。   至少这一刻,那个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衣服上也蒙起痕渍。   赫越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刀刃穿过他脖颈间的黑绳。刀尖抵在下巴处,看得人心惊胆战。   割开一处皮绳的刹那,整根绷紧的绳子都如同连锁效应般松开,掉落在地上。   人群静了一秒,随即发出比刚刚那只表演的雄虫更大声的赞叹。   这才是作品的完成体。   交错的编织花纹,深浅各异,每一条都在恰到好处的地方,吸引人的目光。甚至,勒出的伤口颜色都是精心设计,每一步都在赫越的计划之中。   渗血的伤口形成艳美的红色,衬着半干的红酒和浅小麦色的皮肤。   他是一个艺术家。   人群感叹,交头接耳。   这甚至并且是低/劣的趣味,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怪诞艺术。   赫越和那幅《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作者一样,都是……   荒诞的浪漫艺术家。   赫越心情很好,往维恩的方向走了一小步。   在人们的讨论和赞赏声中,赫越问道:“维恩,如果刚刚我没有说停,你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t掉最后一件吗?”   “我会的,那是主人的命令。”维恩的回答没有犹豫,斩钉截铁。   “乖孩子,”赫越用手指戳了一下他脖间的伤痕,听见对方吃痛的低呼,“这些伤口会留存很久,等它慢慢结痂,形成瘀血,就会变成紫色,一两个月后变成青色……”   赫越并不知道虫族里雌虫的超强恢复力,只是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说着。   但是维恩并没有出口解释。   “这些很漂亮,不是吗?”赫越说着,敛着笑意。   维恩很认真地点头。   “我赠予你了漂亮的伤痕,你是不是应该向我道谢?”   维恩垂眸,眼眸中暗藏着幸福的神采。   此刻,他的心跳声很响。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为刺骨的伤痛而感觉到幸福,只是因为它被赫越赋予。他也在因为和主人共创了一场完美的演出而庆幸,即使是以自己作为演出的载体,在聚光灯下t尽衣服受人凝视。   真是疯掉了吧?   【维恩,52%】   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响起。   “维恩?”赫越语气疑惑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谢主人赏赐……”   维恩的手扶上自己的脖子,粗糙的手指刺痛了渗血的伤口。   “我很喜欢,它们,特别特别漂亮。” 第9章 “先生喜欢什么种类的狗?” ……   维恩的衣服被红酒淋了个遍,身上也湿漉/漉的。主办方的雄虫拿了块浴巾,丢在了他的头上。   赫越按着浴巾在维恩的头顶胡乱地揉/搓了几圈,全当在玩一个手感不错的解压玩具。   “先生,我是主办方的雄虫卡诺,”自称卡诺的雄虫越过维恩,走到赫越面前,“我们会给您的雌虫准备新的衣服。在这个期间,可以邀请您点评一下我们的展品吗?”   赫越点了头,伸手拽了他一把。   跪久了的双脚发麻,维恩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台下的雄虫议论纷纷,话题仍围绕着刚刚的表演。   “先生,您还有什么其他的表演,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一个雄虫不知何时脱离讨论的群众,双手搭在台子边缘,仰头看着赫越。他的双眸映了台上的灯光,崇敬的目光凭空多了些光亮。   只是,这种敬佩崇敬的目光,赫越从小到大见过无数人、见过无数次,从画展到“古堡”,从艺术家到首席驯兽师,他一点也不稀奇。   “有缘,下次吧。”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客气话,也没真的将下一次纳入计划。   跟随卡诺走到展台后面,各种锁在玻璃罩内的展品才当真让人大开眼界。这里和外面完全不同,比起从虫洞和星际战争中收刮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这些东西才能让赫越稍微驻足。   油光发亮的几米黑鞭、大小各异的铁球、绑着蝴蝶结和铃铛的夹子……   (这个拍卖会它正经吗?)   【宿主,这些在虫族世界也很常见的。这里没有任何保护雌虫的规则,雄虫可以随心所欲……】   经营过“古堡”的赫越比谁都更洞悉人性。   天性的本质不过是兽性。   没有性,没有法度,只顾追求及时行乐和承欢,会把贪欲越养越大。   “这些东西来自哪里,出自何人之手?”赫越问道。   卡诺指了指前面几件物品:“这些是从会所里精挑细选的精品,后面则是匿名投稿至展会拍卖的手工制品。”   “会所?”   卡诺略显惊讶:“先生没去过吗?”见赫越不说话,他立刻找补道:“那是只为雄虫提供服务的会所,不过……看先生的样子,想必也是不会喜欢那种地方。”   赫越轻笑:“为何得出这个结论?”   “不太符合先生的气质。那里很乱很浑,即使白天都会大扫除,一晚之后,又会变成惨不忍睹的狼狈战场。”   他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下赫越,眼神中既有欣赏,又有羡慕:“虽然和先生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却觉得那个地方,先生哪怕踏进去一步,都会脏了您的鞋。”   任谁都猜得出那是个怎样作乐的地方。   “你为何要建这样一个展?”赫越问道。   卡诺顿了顿:“我也曾希望创造出完美的工具,但虫们的贪恋是个无底洞,无论怎样都填不满。”   “这是自然,”赫越回应,眼眸中敛着意味深长的笑,“所以,要养就得养永远不喂饱的狗,永远摇尾乞怜,渴求施舍。”   有种一直朦朦胧胧看不清晰的东西被人点破,卡诺的眼神亮着光,也透着欣喜和崇拜:“是这个意思!敢问先生您平日里都爱干些什么,竟能有如此感悟?”   赫越调笑般轻哼一下:“不明显吗?”   卡诺仔细回忆赫越的每一句话,还是很认真地摇摇头。   “驯/狗。”   他的语气轻快愉悦,好像是在开玩笑,又好像是认真回答。   作为倾听者的卡诺也分不清。   “是宠物狗吗?”卡诺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讨好人的途径,连忙问道,“先生喜欢什么种类的狗?”   “好玩的。”   “……嗯?”   卡诺做好准备听到种类名称,类似金毛、萨摩耶、边牧等等,却莫名接收到一个形容词。他怔在原地,半天没明白赫越的意思。   他越是急切,赫越就越是觉得好笑。   (他没听懂吧?)   【宿主你怎么能做到玩谁都跟玩狗一样的……他是雄虫啊。】   (只是有趣而已。)   许久,卡诺在迷惑中挠了挠头,还是应和道:“好玩……也可以。”一时间,他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接的什么话。   赫越不再和他纠结这个话题,在展品间转了一圈。   摆在前面的物品确实没有后面精美,有些手工制品甚至有一个或现实或虚幻的念。   庄周梦蝶、囚中飞鸟、镜中窥影……   这些东西总算赫越为它们停留片刻目光。   “先生若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一些给您。”卡诺见他在一个玻璃罩前停留,立刻开口。   “不必了,”赫越从物件上挪开视线,“我还是觉得自己做的玩具比较有趣。”   卡诺见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赫越。   “既然如此,如果先生愿意拍卖或者展览自己的作品,可以来联系我。”   赫越收下了名片,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有机会的话再联系。”   他向来对此种事留有余地,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空留人原处期待。   大门口,赫越一眼就看见人群里光凭身高就格外醒目的维恩。   他换了一身衣服又极速洗干净红酒,静静地站在那里。身边无数雄虫和雌虫经过,异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衬衫明显不合身,尺码过于小了,绷紧了连胸口处的纽扣间都咧开一条缝。   更明显的是,颈部的两颗纽扣没扣上,那道带着花纹还渗着血的伤痕过于吸引人目光。   “你这是……”赫越轻碰了一下他发烫的脖颈。   “他们的工作服最大只有这个尺寸。”   “我们得先去买件像样的衣服。”   “没关系的,主人,这不碍事。”   虽说这不太合适的衬衫看着显眼,但该说不说,全靠维恩健壮的身材,竟也有些独特的视觉冲击。   “你那领口都扣不上了,”赫越领着他往远离拍卖会展台的方向走,“所有人都盯着你。”   维恩跟在赫越身后,出声问道:“如果是合身的衣服,我可以将领口这里露/出来吗?”   “什么?”赫越停下脚步,疑惑回头。   维恩的手掌贴在滚烫的脖颈处。   “这是主人赏赐的标记,我想向所有人炫耀。”   即使是触目惊心,乃至引人遐想的伤痕。 第10章 骄傲与弱点   即使是合身的衬衫穿在维恩身上,脖子上的那一条深红色的伤痕依旧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   凝固的血块阻止了伤口继续渗出血珠,颜色也从鲜红色变成深红色。伤痕的边缘能看到皮绳编织的花纹,看起来更像深红色的铁/链缠在脖子上,又或者是制作精美的……   项/圈。   赫越走在前面,维恩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像是有一根无形的链子从脖子上的伤口延长出来,末端握在赫越的手上。   擦肩而过的虫门的目光各异,大多都不是夸赞。   但无论他们的目光是什么意思,落在维恩的眼里,都是艳羡或夸耀的意思。   他真心实意地把这当作值得炫耀的资本,并暗暗自喜。   虫族世界的大商场很多,放眼望去从事商品工作的,也都是雌虫。   赫越在画材店买了很多东西,问就是刚刚那副出现在记忆里的画勾得他手痒。绘画是他的兴趣,在穿越前,也算是他的工作。   赫越看了看货架上的东西,将画笔丢进维恩手里的购物推车里。   购物车从空无一物到被各种画材填满,各式各样的颜料、工具都被赫越挑了个遍。   赫越将两张卡都拿出来,顺手递给了维恩:“刷卡。”   这种只看商品不看价格的生活方式赫越从小过到大,穿越前是不管怎样在商场消费,家里的资本都不会少一位数的富家子弟,穿越后是军雌上校和研究所博士赶着来送钱的雄虫。   生活的苦是落不到一点到他的身上。   维恩将面上那张自己的卡递给雌虫店长,打包好所有的东西,又把小票机快要干冒烟那么长的票据扔到了柜台旁边的垃圾桶。   回去的路上,两人路过基地的操场,听见那边格外嘈杂的声音。   “今天的基地还挺热闹的。”赫越往那边张望了一眼。   发放物资和军服的队伍排成了长龙,新入伍的军雌们互相聊着天。他们拿到的肩章是一块裹了硬纸板的黑布,上面只有一条白色的横线。   “这两天是新兵入伍,马上就该开入役大会了。”维恩解释道。   赫越靠在高处的围栏上看下面基地里的新兵雌虫,总觉得他们像穿越前参加军训的小孩一样洋溢着兴奋和激动。   维恩手里还提着东西,但也跟着停下步伐,停在围栏边。   (他们在高兴什么?军区的训练不得要他们的命吗?)   【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无主的雌虫,虽然他们没资格当军官,永远只能是士兵或者军士,是作战的工具,但相比起在外面当最低等的奴隶,随时可以被践踏的牲畜,可能还是军区里要安全些。】   无主的雌虫……   怪不得科维勒要把自己伴生雄虫的培育膜撕开,争取几秒时间签订契约。就算经受基因刻印的反噬,也得获得成为军官的机会。   正想着,操场上传来几声剧烈的轰响,漫天的烟雾卷着火光蒙蔽视野。虫群们骚乱声此起彼伏,夹带着尖利的尖叫声。   除了燃烧后发糊的味道,赫越还明显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维恩先行一步将赫越护在身后:“这是雌虫信息素?有人虫化,这么突然?”   (雌虫信息素对我来说什么影响?)赫越在脑中问系统。   【雌虫信息素是用于雌虫间争夺竞争雄虫时的工具,高阶压制低阶,对宿主没什么影响。】   (那虫化呢?)   【雌虫需要雄虫信息素安抚才能保持精神稳定,若是精神崩坏就会导致虫化,然后在痛苦中挣/扎死亡,并且过程不可逆。】   烟雾散去,一只巨大的虫仰躺在训练基地的操场上。他还残留一些气息,悬空的肢脚在半空中扑腾。   基地里萦绕着他痛苦的嘶鸣,先是音量颇高,刺得人耳膜生疼,然后逐渐虚弱,越来越小声。   身为穿越者的赫越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大的虫,皱眉别过头,跨步离开现场。   一声枪响在身后很近的地方响起,赫越又停下脚步,往枪声出现的地方望去。   同样是在基地上面的观望台,栏杆的后面,那把枪还对着地面。科维勒将枪别回到自己腰间,对着跟在身边的雌虫说了几句。   他那一枪即使隔着看台到操场很远很远的距离,几乎是到了手枪的极限距离,仍然能一击命中要害。   即使隔了一小段距离,赫越仍然能够看清科维勒的神情。他淡定自若到丝毫不像是开枪终结了一个生命,平淡从容得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科维勒也看到了他,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雄主,抱歉在军区发生这种事,有受伤吗?”   “不至于,我离那里很远。”   科维勒轻轻颔首:“这两天,这种事估计会时有发生。无主雌虫熬不过新兵训练,或者有主雌虫的雄虫突然离世,都可能出现雌虫虫化。每年,各个军区都会出现这种事情。”   “突然离世这种戏剧性的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赫越问道。   科维勒回答:“大概也是些暗中操作的戏码吧?”   像科维勒那样残杀雄虫,或者隐瞒征兵系统上报,但雌虫的基因刻印和对雄虫信息素的需求,骗不了任何人。他们必须接受基因刻印和信息素的折磨,在不可逆的虫化死亡威胁下苟且偷生。   “并不是每一只雌虫都能复刻上校的道路。”赫越看着基地操场上毫无生气的虫说道。   科维勒原是毫无波澜的眼眸动了动,藏了些奇异的神色。他了自己的衣领,从容的语气中总算掺了点笑意:   “所以,我才能站在这个位置。”   纵使他的出现让无数雌虫看到希望,但目前为止,从未有人复刻他的道路。   这是他的骄傲。   能够将基因刻印的反噬熬到恶心雄虫信息素的地步,能够在摒弃雄虫信息素的安抚下疗愈战争的伤痛。   也是,他的弱点。   赫越心下了然,不再继续交谈下去,向他挥挥手。   “改日新兵大会,还请上校记得我们的约定。”   科维勒愣了一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军装上衣口袋。   那个铁球还完好地待在他的衣服口袋里。   “我会记得的。”   那股腾起的气焰浇下去一/大半。 第11章 “好好努力吧。” 【维恩,53%】……   赫越在单独腾出来给他用的空房间里收拾自己的画具。   木架上按照序号和颜色排列整齐的颜料瓶,还有挂在笔架上的各种画笔。   他非常享受这种自己属于自己的画室的感觉。   这些天,科维勒早出晚归,基本上见不到人影。训练场方向突然的巨响时有传来,大概又是没能挺过新兵入役训练的雌虫。   赫越不着急攻略任务,即使系统偶尔冒出来提醒一句,也会得到他一轻描淡写的一句——   (我有我的计划。)   多来几次,系统干脆也不催了,它选择相信且尊重J人的机制规划欲。   赫越在光端上订了些画架和高梯之类的东西,经过检查之后送到画室。这里逐渐有了穿越前的那间个人画室的感觉,只是还有些拆完的箱子和包装纸没有扔。   敲门声响起,赫越转身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维恩,他一手拿着一张印满黑字的纸,下面垫了一块深蓝色的板,另一手拿着签字笔和红色印台。   “进来吧。”   赫越说着,坐到了新拆的沙发上,整个人都陷进去一小块。   维恩跟着他走进去,没有坐到沙发上,反倒是直接跪在了他的脚边,动作干净利落到连赫越都愣了一秒。   赫越总算是直起身:“什么事?”   “主人说过,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之前冒犯的雌虫也是,科维勒也是,这个道被赫越反复强调了两次。   “你们一个两个的,也算是记得清楚,”赫越因此没有叫他站起来,反倒是微微倾身,“说吧,什么事?”   维恩将手里的纸张递到赫越面前:“求主人允许我入伍参军。”   赫越将那张纸拿过来,小声读着上面加粗的字。   “引荐维恩以博士学位入伍,聘为文职少校,推荐人……”   右下角,略有些潦草的字迹依稀能够辨认出科维勒英文名的形状,名字上清晰地印着一个拇指印。   上次科维勒答应下去的话,倒是说一不二。   “科维勒上校没说什么吗?”赫越问道。   “只要主人签字就可以了,”维恩的手紧紧攥着那只签字笔,“上校说这是正当程序,引荐人和雄主签字就可以。”   赫越略显诧异地挑眉:“还以为他会好好讲述一下争取这个职位的不易,好在你这里卖个大人情呢。”   “没有,上校把模版发给我填好,就直接签字了。”   若是这样,上校把军队的规矩看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重啊。   赫越想着,将垫在纸张下面的深蓝色硬壳拿出来看。   那是维恩的博士学位证,上面写的是,医学博士,药剂学方向。   “药剂学?”赫越疑惑出声,“我还以为以你体格的天生优势,会去选机甲或者枪械之类的。”   维恩露/出一个笑,说道:“选药剂学也是因为……帝国研究所在研究一款能够提高雄虫培育卵生存率的药剂,我想,如果我也能参与研究的话,主人一定会早一点醒来。”   从出生开始,维恩的每一个重大抉择,甚至每一个行为、每一个想法,都紧紧围绕着赫越。他就像寻着一个指向标,用自己人生的每一步来靠近这个指标。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继续待在研究所,而要去军队?”   赫越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决定又怎么能和他有关。   维恩顿了一下,语速明显加快了很多:“因为军官的雄主能够获得帝国更好的待遇,不管是医疗、政治、商业,都会有更多更好的优先权,而且拿到的补贴也远比研究所多。”   他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说话节奏很快地将由说出来。   “也是因为我?”赫越总算笑着说道。   维恩很认真地点头:“是因为主人才这样决定的,求主人同意。”   这种奉献到乃至压榨自己最后一丝价值的状态,赫越就算在“古堡”也从来没有见过。   基因刻印,当真是将雌虫整个都拆碎了,一点一点融进去,连渣都不剩。   这种绝对的奉献和服从,让赫越觉得很愉快。他连手指都不用动,他的伴生雌虫就会毫不犹豫地贴上来。   赫越从维恩的手上拿过笔,在最后的横线上洋洋洒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手指按在维恩递过来的印台上,又将红色的指纹印在了名字上。   维恩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纸巾,正想要把赫越粘满印泥的手擦干净,却看见重新将大手指按进印泥里。   “维恩,过来一些。”   他的声音掺着笑意,语气柔和,毫不避讳地流露/出温柔的一面,显然是对刚刚维恩的回答很满意。   维恩的膝盖有一点点发麻,但还是拖着膝盖挪近了一步,连膝盖都贴上了赫越的脚尖。   粘满印泥的拇指在维恩的眉心摁了一下。   “盖戳。”   额头的力道一触即离,只留了一个清晰到能看见指纹的手指印在那里。   盖手指印只会在确认身份的时候,出现在需要签名盖章的地方,也因此独占感很强。   不管赫越有没有那个意思,维恩都将此认定为一种“你也属于我”的宣誓。   他隐隐觉得额间有些梦幻般发烫,比脖子上的伤痕还是振奋人心。   赫越将他手中的纸巾拿过来,擦了擦手指上的印泥。他抬头,还看见维恩跪在那里发愣。   “好好努力吧,维恩少校。”   维恩的身形晃动了一下,暗藏在心底的情绪敲出剧烈的声响。   【维恩,53%】   系统的声音响起,还有维恩头顶上闪烁了一下的数字。   他一手抚在左边的胸口处,跪立的姿势不太方便,但还是不太标准地向赫越行了帝国军礼。   “我会的,主人。”   “去收拾好东西,入役之后不可能还住在上校家。”   维恩闻言,撑着地面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腿。他问道:“那我还能偶尔来看看主人吗?”   “随你。”   纵使赫越再三说不用,维恩还是争取到帮他清扫画室的垃圾。他将地面上的垃圾收拾好,又去把扫地机器人搬到画室来。   赫越乐得清闲,坐在沙发上品着茶,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维恩是我就算放着也能自己涨数值的攻略对象吧?)   【……看起来确实是。】 第12章 “真是好光景啊。”   入役大会如约进行,经历过初训的新兵大多褪了层皮,安分地站在队伍里,一句闲话也不说。   整个A区集合的露天训练场,只能听见沉重整齐的脚步声。   赫越坐在临时的人员队伍前,静静等待着大会开始。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用于观测A区参会虫们摄像头,扫过他这个队伍时,刚好能拍到坐在第一排的他。   露天训练场的最前面,摆着一个巨大的显示仪。任何人不管在训练场的哪一个角落,都能将投影得一清二楚。   投影仪上循环放着宣传片,人物每一个动作都无比高清。入征大会的每一个流程,都会同时向每一个基地实时播放。   不仅是A区,是整个虫族的所有基地。   而A区的科维勒上校,会在这场大会上作为代表发表演讲。   赫越读过流程,知道这个环节。   他的手里的黑色遥控器,上面的连接红灯闪烁了几次,显示成绿色。   果真还是照做了……   上午与科维勒见面,赫越以为对方会说什么讨价还价的话,却没想到等到的是对方的承诺。   “雄主,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做好的。”   纵使第一次将.真实地捏在手中,并且尝试去使用,科维勒眼中的不自在也只是一闪而过,抿唇之时已经换成了坚定的决心。   “我允许你在认为自己到达极限时告知我,暗号就是左手扯一下领带。”赫越说道。   这并非怜悯,而是更加折磨人心的伎俩。   他给予了科维勒选择终止的权利,实际上是在试探对方处于极限边缘时,是选择祈求停下,还是用尽所有的意志去讨得一份欢心。   当科维勒有机会在难以承受时选择放弃,那么选择坚持便会变得更加艰难。这需要耗费的意志力,就像饥肠辘辘的濒死之人要去拒绝一个香甜的面包。   科维勒垂眸,语气听不出起伏:“我会坚持下去的。”   他对此只有一个未知的猜测,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决心和耐力。   赫越点头笑笑:“我需要提醒你几句话。首先,我说过会停下就绝对不会食言。其次,关于极限,我认为是哪怕再多一秒钟也不能承受的意思。”   他走到科维勒的身边,与其擦肩而过时,低声说道:“我很期待你的表现,科维勒上校。”   绝对会停下的承诺,甚至比那块救命的面包还要诱/人。只是,赫越没有说停下会怎样……   会失望吗?会拒绝吗?   赫越的脚步声已经走远,而科维勒还站在原地。   不能让他失望,这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   铁质的表面硌得生疼,手掌的体温渐渐捂热冰冷的铁。   他的手里还拿着发言稿,那是会念给所有人听的发言稿。他会站在演播厅的镜头前,以A区上校的身份,把这份发言稿念给所有基地的虫听。   带着赫越给他的.。   *   大会的流程完全符合赫越对这种活动的刻板印象,又漫长又无聊。不同的军雌说着差不多的车轱辘话,听得人耳朵生茧。   站着听讲话的新入役雌虫们也瞧着甚是麻木和疲惫。   直到科维勒的投影出现在面前,虫群才稍微有些骚/动。   他和前面那些说话的虫不一样,他是雌虫,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站在演播厅,以上校的身份,向整个虫族发表演讲。   有多少入役的雌虫,会把这样一个人当偶像。   “大家好,我是A区科维勒上校。”   他的右手扶至左胸口,站到讲演台的话筒边,标准地行了一个帝国军礼。那样子和第一次在培育室见到赫越时一样,礼貌而疏远。   “是上校诶,我这次聘来是上尉,什么时候才能当到上校啊?”   赫越的身后是暂未颁发职称的聘用文职雌虫,他们明显比站在中间的新役雌虫要放松很多。维恩也现在人群中,就在赫越身后的位置。   这些人同维恩一样,都是以高学历入役,直接应聘为文职军官的雌虫。   “你那职位能一样吗?”站在说话的虫身边的雌虫拍了他一下,“你是文职官,别说上校,就算你爬到大校,也科维勒上校比不了一点。”   他顿了顿,接着说:“文职就连将官都是雌虫,但科维勒上校可是正役里唯一的雌虫上校。”   赫越听着他们的谈话,不动声色地笑笑。   对雄虫信息素的排斥和伴生雄虫的死亡,既是科维勒摆脱束缚而引以为傲的优势,也是他忍受反噬苦痛的梦魇。   赫越抬起手,对着屏幕按下的远程控制器开关。   通过音响传来的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科维勒皱了皱眉,说话的声音也放缓了些。他一点不敢放松,绷着一根弦继续念着词。   字句间,呼吸的沉重气息声掺了进去。   但他还能坚持,说话的声音即使断断续续,但并没有完全停下。   于是,赫越用手指往前推了一格。   屏幕上的人突然躬身,发出一声轻咳。他紧张地抓住话筒讲台的边缘,指甲扣住木板,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咬唇控制住自己紊乱的呼吸,却无法抑制片刻失神的目光。   “上校这是生病了吗?”   “生病了还来参加大会,好敬业。”   ……   身后的雌虫毫无犹豫地选择帮科维勒想好的借口,丝毫没有怀疑这个不苟言笑到想一块冰块一样的上校会做什么不可喻的事情。   只有赫越和维恩知道真正的缘由。   维恩的目光穿过赫越的肩膀,落在他的手上。遥控器指示灯的绿色虽然只有小小的一点,却刺得眼疼。   而目光所及,赫越的目光,也落在屏幕上,投在科维勒的身上,寸步不离。   他不会给科维勒找蒙在鼓里的由,上次在地窖,他亲眼看见赫越将一个带线的铁球塞进科维勒的手里。   抬头看向屏幕的时候,维恩有片刻晃神。手里的“应邀函”还写着“少校”二字,他捏着硬卡片的手也愈加用力。   维恩知道那不是身边的雌虫所说的科维勒敬业,也知道那是自己的主人在.他。   难言的情绪从心口处蔓延。   他听着科维勒压抑着呼吸的念词,无比希望那个铁球存在于他的身上。   拳头慢慢握紧,这个念头挠得他心口发/痒。他换了个坐姿,隐匿下暗暗较劲的想法和蓬勃而起的祈求。   “啪嗒”一声轻响,调节的滑杆再往前推了一点。   “感谢……呃……咳咳……”   险些溢出的声音被咳嗽声掩饰,科维勒垂着头,咳嗽声不止,用手挡着脸。他的声音都咳得沙哑了些,断断续续的音节夹带着似哭非哭的气息声。   “天呐,科维勒上校这强撑着……”   “上校好好休息吧,不讲了也行的,一两句意思一下也够了。”   “没念完的稿子放光端上给我们看也行。”   ……   小声的议论不带任何负面的猜测,足以见得科维勒在大众心里的形象。   科维勒用手撑起身,眼睛里蒙着泪,看起来像是咳嗽咳出来的,只有赫越和维恩知道并非如此。   还挺聪明。   赫越想着,默默看着屏幕。   屏幕里的科维勒紧紧咬着嘴唇,左手抬起往领口处探,但最终只是抓了一下胸口处的纽扣。   面前的摄影机的摄像头动了一下,直直地面向了赫越。屏幕里的科维勒也没在直视前方的镜头,而是往下看着哪个地方。   赫越看了一眼摄像头,又看了一眼科维勒。   他大概明白,科维勒应该是在看演播室下方的观众席反馈屏。   直怼着赫越拍的摄像头一点没有挪开,屏幕上的科维勒垂着头,掩盖住了强行紧绷的表情。他得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在极限的边缘捡回自己的智。   赫越好赖以暇地欣赏着屏幕上又想抑制住腾起的强烈感触保持清醒,又片刻失神时差点弄丢自己的意识。   那人垂着眸,靠盯着观众席上的赫越铭记自己的目标和决心,以至于不会被冲上大脑的一阵阵似疼似痒又断在半截似真似幻的感觉迷失方向。   赫越插着手,转头看着亮着红灯的观众区摄像头。   他知道穿过摄像头,有一个热烈的目光寻求支点。   但是……   赫越对着摄像头,浅笑着做出清晰的口型——“贱虫。”   音响里传来一声轻哼,以及一连串猛烈的咳嗽。   几声扇动纸张的声音之后,科维勒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咳嗽才变得沙哑,先前所有的强装的镇定全部荡然无存。   “咳咳……非常抱歉身体状态不佳,未能向大家呈现出更好的一面。发言稿将会上传到光端,考虑到大家已经在场外站了很久,这里不再浪费大家的时间,谢谢大家。”   他几乎是秉着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几句话说完,连站着的雌虫们的欢呼声都没来得及听,“啪”地一下关闭了演播室信号源。   站得双脚发麻的雌虫大多在感叹科维勒的善解人意,偶尔还有几句“上校辛苦了”的感叹。   这使得赫越的淡定自若更显得格格不入。   上校大人还真是辛苦啊……   他想着,将遥控器放回到上衣口袋,迈步往演播室走去。之前说好在演播室等他,况且,他还没有好心到关掉开关,科维勒一步都走不了。   推开门,赫越看到的就是因为无力而整个人趴在讲演台上的科维勒。   他是靠整个人躬身趴着以求平衡,双脚几乎已经悬空而没有碰到地面,偶尔抖一两下。   “真是好光景啊,科维勒上校。” 第13章 “我那称呼说得没错吧?”   科维勒只是低着头,没有吭声,也没有回头,以沉重的呼吸声回应赫越。   演播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的设备都处于休眠状态,只有头顶的照明灯亮着,光线略微昏暗。   关掉连接信号源几乎磨灭了科维勒最后的戒备,本就处于极限边缘的他彻底松了劲。   至于在赫越面前表现得失控出丑,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那个无声的嘴形他看得很明白,他几乎是一瞬间的失神,同时带来从未有过的强烈异常感。   他说不出一个词带给他的离奇感觉,分明是羞涩,但是偏偏如同一缕电击贯穿全身。那一瞬间,本能超过了他的控制,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超脱了性,传导至神经末梢。   这不正常,他不该有这样的反应。   这种心脏猛然跳动一下,随机如同无数蚂蚁啃食般的难耐。   “科维勒上校,还享受吗?”   “怎么会……”这个词说得实在奇怪,科维勒的声音都小声了些。   赫越轻笑,“上校没有自己领结,看来是还能承受,并未到极限啊。”   科维勒惊讶抬眼,转过身,后腰依靠在桌边:“不,不是的……”   “那是为何?”   “因为……”科维勒的大脑本就嗡嗡作响,性早就不占据高地,只要他片刻分神,智就会立刻被冲散。但他还是用仅存的意识去寻找一个可能讨好赫越的词语。   他绝不能,让那么久的努力,功亏一篑。   “我希望您可以,满意。”他总算找到自己还算满意的词语,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赫越手中的绿灯亮着。   “上校,这不是遥控的极限。”   科维勒暗暗咬唇,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捏成拳:“仅凭雄主,处置。”   “是吗……”赫越也不客气。   “……啊!”   科维勒差点没站稳地往前踉跄,单手抓住桌边才避免摔倒。他的声音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也是。   但是这里除了他和赫越之外,不再有其他的人。他的底线和戒备一退再退,干脆彻底不再掩藏。   赫越就是想要他的难堪换接触刻印的机会,必定不会心慈手软。   认清这一点的科维勒,放弃了压抑和隐藏。   他倚靠在台边,站都站不稳。   这里没有信息素,无论是雌虫的信息素,还是雄虫的信息素,都没有。这里只有赫越和科维勒两个人。   但是,科维勒像是溺死在汪洋里,就算大口呼吸也没能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反倒是每一口空气,都无比浑浊,比浸满了信息素还要令人心慌。   于是,眼前的一切都摇晃模糊,张口嘴试图呼吸寻得清醒,却连合上都异常费劲。   他不敢想自己有多狼狈。   但摄像头前的漫长时间已经耗费掉了他所有的意志力,他彻底丢弃了所有清醒而沉溺。   “我那称呼说得没错吧?”   赫越眼看着他往下滑,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捞了他一把。   “上校,你以为只有我想看你的样子吗?”   科维勒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眼睛睁大,满是惊恐,他看着赫越空余的手伸向了对外投影的信号源开关。   所有的设防轰然倒塌。   “不,不能按信号源,求您……雄主,求求您……”   他的所有放任自己性的出走,全部建立在他的丑态只有赫越能看见。就算再丢脸也没有关系,他认为赫越就是来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的。但是,连接所有基地的摄像头不一样……   “不要按,求您,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雄主,求您……”   赫越的指尖放在信号源的开关上。   那是他一点一点累积的威望和荣耀,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容不得一点闪失。那是伤疤和疼痛积攒起来的辉煌,是他所能拥有的,最后的骄傲。   “对不起……我,我错了,求您,呃……不要打开摄像头,求您……”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无一点淡定自若。   哭声和荒唐的求饶再也抑制不住,他几近崩溃应激般去抓赫越的手臂。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求您,不要打开,摄像头……”   他哭得很难看,甚至丧失里抬头在黑屏的反馈屏幕上看自己的脸的勇气。   “嘀”地一声响,所有灯光亮起,摄像头的红灯也不住闪烁。   补光灯耀眼的白灯亮起,紧绷的心弦“啪”的一声断裂,全身都猛地一抖。   一瞬间,眼前只剩下耀眼的白光。   科维勒连哭声都屏住了,瘫软地往下缩,全靠赫越拎住腰,才避免往下掉。他的意识混乱,耳边乃至出现了片刻耳鸣。   他愣愣地垂头看着自己。   就在灯光亮起的刹那,强烈的情感涌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化作跳动的情愫。   这是什么……   绝望蒙上心头,一切感官瞬时被蒙蔽。   他让无数人看见自己的丑态。   哭闹戛然而止,科维勒安静得可怕。他觉得自己仿佛站在崩溃的山崖,驻足往下张望黑暗的深渊。   那处深渊具有极强的吸引力,撺掇着他往下跳。   “科维勒,抬头看前面。”   赫越放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科维勒眨眨眼,没有动弹。   他总算发现自己惹上了一个怎样恐怖的人物……   太狠了,事到如今还要让他在镜头前摆个好看的拍照姿势吗?难道是为了让明日的帝国头条上,自己的照片更好看一点吗?   “科维勒,你真的很喜欢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   赫越说完,空余的手掐住他的下巴往上抬,强行让他看到前面的反馈屏幕。   反馈屏幕上是信号中断的字样,以及花屏的马赛克。赫越打开的是开关,但是并没有连上断开的数据线。   或许一开始,赫越就看到了已经被扯断的数据线,又或者这是刚刚在科维勒失神的片刻,赫越故意扯断的连接线。   但无论是哪种,情势都从未逃脱过赫越的谋划。   科维勒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往后靠去,也顾不上后面靠着的是这个恶劣的始作俑者的胸膛。他很累,非常非常累,累得只想靠着一个东西就这样睡死过去。   体力好像都透支了,还有心上的精力也是。   这个恶魔……   科维勒暗暗念道,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恶魔的怀里。外套上的垫肩和肩章让他看起来肩宽健壮,此刻半依靠在身形偏瘦的赫越怀里,反而有些颠倒的体型差。   这一瞬间,他累得连一句“我通过考验了吗”都没想得起问。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科维勒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整个房间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这一刻定格了很久很久,久到科维勒能够从崩溃边缘被赫越往回拽了几步,从惊恐般的崩溃中缓过神。   那根连接线确实是赫越暗中扯断的。   他也当然明白,毁掉科维勒的工具,不过是这跟连接外界的连接线。   上级的雄虫有的是由革职掉这只碍眼许久的雌虫上校,这只连伴生雄虫都死亡的雌虫,将会一瞬间从正役上校成为虫族世界里最底层的无主雌虫。   但是,赫越没选择这么玩。   他需要这份引以为傲的荣耀,一只落魄的攻略对象虫没有一点意思。   他享受的不止百分之百的结局,还有这段或许漫长,但是充满趣味的攻略游戏。   在这段几近漫长的沉默里,赫越没有等来系统的提示。   (数值没动?)   【没有变化,宿主。】   也许是维恩老是在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往上蹦一下树枝,惊讶在赫越的眸间转瞬即逝。   “休息够了吗?”赫越问道。   闭眼安静休息了许久的科维勒睁开眼,滚烫的脸颊降了温,耳根的红色也淡了许多下去。   他重新拾回自己的智,大脑也开始运转。   他并没有转头看向赫越,而是无意识地看向某一处。   眼眸里依旧掺着复杂的情绪。   未能完全消解的惊恐,从崩溃边缘一下自己被拽回来的茫然,还有对于恶魔行径的……   些许恨意。   总算,科维勒从冷静的分析中找回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他眨了眨眼,抿唇浅笑:“雄主,现在我可以成为您的雌虫吗?”   即使受了如此几近崩溃中的惊吓,他竟依然以目标为导向的,选择向这个始作俑者低头。   远比就此逃跑更加难得。   (……疯子中的疯子。)   赫越难得从他的话语里,萌生起一点赞许。   “如果我说不能呢?”   科维勒暗暗握紧拳头,又松开,眼神里的有的并非沮丧和失落。   他已经造成的沉没成本很高,以至于根本没有一点放弃的念头。他所能接受的阈值被拉高了很多,甚至保有“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不会更加崩溃的事情”这种决心。   “我会努力到雄主满意为止。” 第14章 野狗   这已经到达了没有底线的决心,就算在最惊慌失措的时候,科维勒都没有说出放弃接触刻印的话。   赫越附身,披在后背的长发顺着脖颈滑到前面来,他的指尖轻点了一下对方脸颊上还没干透的泪痕。   “我不需要毫无价值的承诺。”   他露/出一抹笑,指了指科维勒衣服濡湿的地方。   “好自己的样子,想好再来找我,”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像在谋划什么折磨人心的点子,“我们好好聊聊这个话题,科维勒上校。”   并未拒绝,也并未肯定,留有希望的遐想,但又因不确定而令人惴惴不安。   科维勒垂了眼,声音因哭喊过而低哑:“谢谢雄主给我的机会。”他觉得自己的道谢莫名其妙,受苦的明明是自己,他却感受到一丝庆幸。   还好没有被完全拒绝,还能有一线生机的庆幸。   “不客气。”赫越疏远地客套了一句。   赫越的一言一行,时时刻刻提醒着科维勒两人的关系,提醒他赫越至今没有认可他。   无论他把讨好的话说了多少遍。   脚步声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后越来越远,演播室里只剩下科维勒一个人。   小颗的铁球因为身体放松而往外滚,轨迹的每一丁点都能被清晰地感知。未曾被触碰,且从未被信息素滋养而干瘪萎缩的刻印点在铁球震动后略有异常的感触,一阵一阵地轻微发痒。   科维勒疲惫地闭上眼,耳边只剩下断线的信号源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   赫越最后将冰球放进玻璃酒杯里,端起来抿了一口自制的调酒。   味道清爽,微甜不腻,恰到好处地掩盖了烈酒的辛辣,却又保留了酒精的浓度和香味,很快将人拽人微醺的状态。   他打开画室的窗,倚靠在窗边的墙上,任由着思绪逐渐被酒精融合分散,暖意爬上脸颊。此时吹着清凉的风,更是惬意。   一连几天,科维勒连自己的家都不回了,也不知道是上校的工作太忙,还是明摆着在躲他。   不过问题不大,赫越乐得轻松。他时不时出去逛逛这个新世界,又或者宅在家里悠闲地画一会儿画,在光端上买一些称心的商品。   比如,这一整套酒具。   上次的事情冲击必定很大,他需要稍微松松网,给猎物一点喘气的机会。除此以外,他的猎物需要时间思绪,做出明智的决定。   不过,他相信他的猎物不会做出令他失望的选择。   赫越抬起酒杯,借着灯光瞧着反射出其他颜色光的酒杯。醉意蒙上他的眼睛,蒙蔽了往日里犀利的神色,反而增加些平日里瞧不见的媚/态。   他唯一可惜的是,不知道科维勒一遍又一遍复盘这段经历时,身体是什么反应。   这具被信息素抛弃了许久而干涸的身体,还有从未被开发的刻印点,第一次被戏弄竟是猛烈而无情的铁球。   应该是印象深刻到难以忘怀的经历吧?   赫越捣鼓着各式的材料,自创了一杯又一杯新式的调酒,俨然把这也当作艺术创作,任由着灵感乱飞。他有一种今夜不醉不停的决心,将醉意融进夜色里。   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冰球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画室的敲门声适时地响起。   赫越的手里还拿着玻璃酒杯,走过去开了门。   来人正是科维勒上校,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小方盒,棱角镶嵌着金色的雕花。   这种盒子通常是用来收藏奖章和荣誉的,现在,里面装着赫越给他的那颗铁球。   赫越看清楚来人,靠在门框边,轻声问道:“科维勒上校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掺进了十足的醉意,比平日严厉冰冷的语调多了很多分柔软的调子。   科维勒抬眸,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脸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挪开过。他盯着人喝醉了酒而泛红的脸颊,和染上醉意而略显迷离的双眸,原本打好腹稿的话全都夹在了喉咙里。   他从来没有觉得长发狼尾能如此适配一个人。   赫越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也没点破,说道:“没什么事的话,那要来喝杯shot吗?”   于是,科维勒酒这样稀里糊涂地坐在了沙发上,手里拿着倒满酒的子弹杯。他在赫越的注视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被辛辣的味道呛得咳了几声。   长年累月的高强度自律生活下,除了聚餐,科维勒连醉酒的机会都没有给过自己。   热意迅速窜上来,烧得双颊很烫。   他将手中的盒子打开,小心放在桌子上:“我来还雄主的东西。”   铁球安然地躺在盒子里的绒布上,已经被洗得相当干净,像新的一样。   “正常我自己调酒饮酒的时候,我会把有事找上来的人赶走,”冰球在杯子里撞出些声响,赫越喝了一小口酒,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些什么有趣的话。有什么话是冷静下来之后,借着酒胆都说不出口的吗?”   赫越手中的酒见了底,他伸手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若无其事地单手撑着头看着他。   分明是已经被酒意浸染的双眸,看向人时却依旧保有洞察人心的魄力。   科维勒顶着审视的目光,将打好草稿并且排练了无数遍的话悉数说出。   “我仔细反思了一阵时间……我上次的表现非常糟糕。我并没有完全信任您,所以在反抗。我说过我会全力服从您的命令,但是我在那一刻做出了错误的价值排序,没有将您的命令放至首位,请您原谅。”   赫越反问道:“你现在能做到把我的命令放在首位吗?”   科维勒坚定点头:“请您吩咐。”   赫越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躺在沙发上,整个人快要陷进沙发里,语气也慵懒随意。   “如果我要你去死呢?或者要你做我的狗并且在所有人面前宣扬呢?这些,你都能做到吗?”赫越眼看着科维勒僵掉的脸色一点点苍白,连一杯shot都没能让他看起来面色红润。   他敛着戏谑的笑:“科维勒上校,我最讨厌谎言和隐瞒。你若是直言向我承认自己的计谋,也比现在说些场面话要真诚。”   他的声音掺着浓烈的醉意,语气也并不冰冷,却充满十足的压迫感:“你根本没有明白,为什么你永远在让我失望。”   “在你所谓的价值排序里,你的生命、荣誉、尊严、前程,哪一个不比我的命令重要?”   他的声音宛若悠扬的古琴般动听悦耳,但并未因此而减少一点杀伤力。   “上校,你的心里从来没有给虫主留位置。而我,也不会要一只养不熟的野狗。” 第15章 “把你自己交给我。”   赫越嗤笑一声:“就连你向我反思道歉,乃至表达的衷心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是如何利用我解开思想刻印吧?”   科维勒局促地躲开他的视线,手中的杯子拿到嘴边,意图喝一口酒掩饰心虚,却发现杯子里的酒早就被他刚刚一饮而尽。他拿起空酒杯又放下,显得更加尴尬。   他紧绷着脸,没有出声。   来到这里之前,他对赫越可能采取的各种折磨人的手段都有心预期,却未曾想对方直截了当地揭开他欺瞒的伪装。   那层虚伪的遮盖被撕破,他的目的就这么暴露在赫越面前。   烈酒的作用让他思考的速度拖慢了些,他很久很久没有想出回应乃至反驳的话。   他被钉在原地,手指不住地摩挲着已经空掉的酒杯,心里的希望正在一点点坠入冰窖。他甚至找不到自己对于赫越而言的价值和意义,以至于不知道说什么话来谈判。   赫越起身调酒,整个房间只剩下勺子敲击调酒杯的声音。   直到盛满酒的杯子出现在科维勒的视野里,他才回过神抬头,往给他递酒的人看去。   逆着光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灯光的他的发丝上投射出一层光晕。他带着柔和的笑意,醉意朦胧的双眸似蒙上一层水汽,衬着泛红的脸颊,格外勾/人。   刚刚怼人时越是狠戾冰冷,现在这样难得的温和样子就越是蛊惑人心。   心跳声漏了一拍。   “谢谢。”科维勒双手接过了酒杯。   酒杯里的酒分了两层,上面是浅到几乎快要变成透明的粉色,下面是半杯青绿,梦幻得不像是真实存在于现实的东西。   “雄主会给自己的调酒作品取名字吗?”科维勒问道。   赫越喝了口酒,问道:“有什么好建议吗?”   科维勒抿了一小口,清甜的味道足以舒缓紧张到极致的心情。他的手指擦掉酒杯上凝结的水珠,沉声道:“像梦境一样。”   赫越笑着,又喝了一口,仰头靠在沙发声,惬意地闭了眼。   “那就叫‘白日梦’吧。”   弥漫的酒香消解了一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两人喝着同一个调酒杯里调出来的酒,颇有默契地很久都没有说话。   夜色渐深,时间已经很晚很晚了。   赫越放下酒杯,轻声说道:“上校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雄主……”   科维勒还想争辩什么,但欲言又止。被揭穿表面盔甲后的他,只剩下茫然的不知所措。   毫无价值的决心,将他置于悬浮的虚空,像一颗无根的浮萍。哪怕胸口的勋章再闪,他都找不到它对于赫越的意义。   “还没有放弃吗?”赫越问道。   “……不想放弃,求雄主指点。”许是酒意蒙蔽了双眼,科维勒的眼睛中,除了迷茫不剩其他。他除了拽着赫越这根支柱死缠烂打,想不出其他任何说辞。   “你还挺执着的。”   “如果连执着都不剩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科维勒真切地相信赫越的话,他除了固执的决心,他什么都不剩。   在将科维勒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撕碎后,赫越选择给他一点希望。   “上校,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科维勒感受到赫越的松动,希冀的兴奋先于智出现。他连游戏的内容都没有想,先开口答应下来。   “别着急答应,听我说,”赫越娓娓道来,尾音粘着十足的醉意,“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你能再次向我提出解除刻印,我可以答应你。”   “这三个月,我需要为雄主做什么吗?”   “当然,我不会施舍没有代价的好意。”   赫越微微倾身,因醉意而蒙上水汽的双眼显得愈加湿润撩/人。   “我要你这三个月,把你自己卖给我。我会拥有你的全部,想法、思维、身体,你不会再有处分它们的权利。”   科维勒默不作声,仔细思考着赫越的话。他不知道是不是喝过了酒,久久地没能想明白这个游戏的用意。   “我不明白我要做什么。”   “听话就好了,毫不犹豫地执行我的命令。”   上次在演播室的经历实在另科维勒后怕,他想起刚刚说起命令时,赫越提出的指令。他小声问道:“如果您要求我在大众面前.我怎么办?”   赫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确定要和我讨价还价吗?”   科维勒对游戏可能的尺度没有预期。   他还有很多话想问。例如赫越会不会直接让他去死,或者让他退出军营……   但他深知自己没有谈判的余地,从一开始就没有。赫越铁了心不会回答他的不安,现在提问也只会让赫越更加失望。   只要熬过这三个月就好了……这可是唯一的机会。   他潜意识里的想法,依旧是抵抗,而非服从。   “只要我在三个月后提出要求解除刻印的要求就可以吗?”科维勒有些不可置信,再次询问确认。   赫越点头,意味深长地笑笑:“是的,没有其他任何附加条件。只要你在三个月后,没有甘愿向我捧来锁住你喉咙的链子,我可以施舍你想要的自由。”   科维勒觉得这个结局的荒谬程度远比这个难以解的游戏要高。   科维勒问道:“我可以问问雄主这么做的由吗?”   赫越沉默了半晌,在科维勒以为他要拒绝回答时开了口:“因为你的自由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的顺手事,而我需要给无聊的生活找点乐子。”   “上校还需要时间考虑吗?”抛出诱饵的赫越也不急,出声问道。   对自己的决心几近自负般相信的科维勒摇头:“不用,我答应这个游戏。”他相信自己的毅力,不过是三个月的角色扮演,只要能活下去,睁眼闭眼就过去了。   实在有接受不了的事,那就反抗好了。   他显然已经忘了刚刚赫越说的“全部”的含义。   赫越知道他的脑子里没什么好想法,但也不着急点明。   “成交。”赫越醉意朦胧的话语里扬着愉悦的尾音。   科维勒将只剩下冰球的酒杯放在桌子上,从自己的字典里翻出了之前维恩用过的称呼:“仅听主人吩咐。”   赫越笑了一声:“主人这种称呼,还是等上校能真心实意说出口的时候再说吧。”   “……是,雄主。”科维勒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生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再一次被赫越戳穿。   赫越将面前装有铁珠的盒子推过去:“带上夹好,我叫你的时候,你自然会感受到。晚安,科维勒上校。”   科维勒伸手,紧紧将盒子攥在手里。或许是酒精的后劲很大,他觉得大脑都烧得发烫。   他不知道自己踏入了怎样的深渊,只觉得离开画室的时候,酒意甚浓,连身体都在晃。   【宿主真的不打算用信息素吗?】系统的声音响起。它不止带过一个宿主,但眼前这一个,它一点都看不懂。   (你这法子对他没用的。)   赫越仰躺在沙发上,醉意衬得他面颊红润。   无法舍弃的荣誉、尊严和自由……   还有比这更好用的项圈吗? 第16章 “上校说来之前在干什么来着?” ……   【三个月的时间也不长吧?】系统看坐在画布面前画画的赫越,比他还着急。   (急什么?这才第一天。)   赫越睡醒午觉,身上穿着一件刚没过膝盖的睡袍,一只手拿着沾上颜料的画笔,在画布上抹了色。   【我还以为宿主会直接把他在地窖关上个一个月呢,结果就这样给人放走了。】   赫越停下画笔,起身走到画室中间的桌子前,拿起上面的遥控器。   遥控器上的连接指示灯亮着绿色,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变过。不管铁球被科维勒放在哪里,它至少一直保持开机的状态。   赫越摁下开关,将强度滑杆调到了第一档。   (这不是随叫随到吗?)   他不知道科维勒现在正在基地的什么地方,又或者在干什么,但是接收到他的命令就该无条件到他的画室来。   这不比关在地窖有趣吗?   很快,赫越的光端收到了科维勒的消息:「雄主,您在画室吗?我在露天训练场视察新虫,我现在过来。」   赫越记得上次入役大会也是在露天训练场,那里离住处有相当一段距离。   他在光端上输入了文字:「30分钟,跑过来。」   上校恐怕会非常少有地后悔把房子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那边的提示栏显示“正在输入中”好一阵,最终发过来一条用语委婉到累赘,以求饶为目的大段文字。   连命令都听不明白的坏/g……该怎么才能让他明白,主人的命令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呢?   赫越抿唇浅笑,将遥控器的滑杆往前推了好几档。他敢保证,这只不听话的小狗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你还剩25分钟。」   手中的画笔在他的手指间转动了几圈,然后被随意地扔进装满水的笔筒里。   赫越用光端调了二十五分钟倒计时,在看着眼前一秒一秒跳动的数字发了会儿呆。   他向来不喜欢喋喋不休地重复自己的规矩,那种晦涩难懂的规则一条条念下去,跟规则怪谈一样难懂。他有的是法子,让每一个教训都刻骨铭心。   二十五分钟的时间不短,赫越踩到一米多高的长梯上坐好,把钉子按照草稿敲在墙壁上。   这面白墙看着很空,他想在上面做一幅浮雕画。   面前的一排钉子敲好,赫越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了十多分钟。他往旁边挪了挪,坐到长椅一样的木梯一角。   木梯左右晃了晃,发出了一些“吱呀”的声响。   下午的阳光正好,照进画室的光把赫越面前的钉子照得发亮。他不急不慢地将钉子钉进墙里,优雅得让人以为手里拿着的不是锤子而是什么高雅的乐器。   偏偏这种兼具暴力和美学的事情落在他手里,反而因为反差而极具魅力。   倒计时最后一分钟,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打开一条缝,然后再慢慢打开。沉重的喘气声从缝隙中传进来,随着画室门的一声响而更加清晰。   赫越不用回头就能猜到来人的荒唐样。   强度调到了不小的档级,还得快速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这倒计时的二十五分钟,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赫越双手撑着长梯,半转过身打量这只刚刚因为出言求情而更加狼狈坏狗。   科维勒的手还艰难地撑着门把,双颊呈现异常的红色。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身上穿着的那件制服也有不少被弄皱的痕迹。   他用手背擦了一把下巴的汗水,低头看了眼自己在光端上的倒计时。   最后五秒的倒计时结束,他重重地松了口气,四肢发软般往前跌到地上。   他现在除了后悔就是后悔……   后悔把自己的住处建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不知道这三个月里这段从基地中心的训练区和办公区到住处的这段路,他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走多少遍。   后悔犹豫了很久还是发出去的那段尝试说服赫越的求情话,哪怕再多犹豫一下选择了删除,他也不用躲过一路上喊“上校好”的虫的异样目光跑这么远。   那颗铁球还在毫无章法地折腾他,但是他一句提醒的话都不敢说。   科维勒扬起头,只得仰视还坐在高梯上的赫越。他紧咬着牙,抓着门把手的那只手更加用力,像是要生生将门把手掰下来。   可赫越完全忽视了他求情的目光,曲起一边腿踩在坐着的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悠闲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戏剧,而科维勒就是这场剧目的主角。   看着面前的虫被铁球.弄得不成样子,祈求的目光投在赫越的身上,却被戏谑般注视。   “上校说来之前在干什么来着?”赫越拖长了话,佯装思考了片刻,“是在巡查是吧?”   科维勒绷紧了神经,点了点头。   “那群刚来基地的新雌虫们,知道他们敬仰的上校是这个样子吗?”   科维勒整个人抖了一下。   他最听不得这种话,这种越是威严的地位配上越是.荡的反应和场面,强烈的反差感带来的巨大chi/辱感,烧得耳根发烫。   但是偏偏,赫越最喜欢说这种话。   他偏偏要让上校的肩章和此刻的xiu/辱紧密相连,赋予上校这个地位新的价值。   “知道科维勒上校,是一只不爱听话而为惩罚而像现在这样激动的坏/g吗?”   调笑的语调说起这种话来轻轻松松,更像是平日里的玩笑话。但每一个腔调,每一个词句,都像干柴一般将科维勒的耳根烧的更红。   他抖得厉害,因为胡作非为的铁球,也因为赫越的话。   赫越一眼洞察了这虫想要自暴自弃放弃性而失控的想法,收回了刚刚跳笑般的语气,声音冰冷到极点:“没有我的允许就敢把衣服弄脏,你就做好这三个月被锁好的准备。”   科维勒没有听懂“锁好”的意思,但还是被赫越冰冷的语气唤回一点智。   分明刚刚就算是跑在路上也是能忍的,怎么在这里就表现得如此差劲?   仅仅是因为被调侃了几句话吗?   科维勒没有继续往下想,但赫越显然没想放过他。   “说两句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上校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第17章 “乖狗狗……” 【科维勒,10%】……   “上次在演播室乱.,我可以当作是上校游戏开始之前不懂规矩,既往不咎。”   赫越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还站在门口忍到快要把门把手掰断的科维勒,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木质高梯,语气轻快。   他整个人浸在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里,背光时自然翘起的发丝透了金光,整个人的外围都像是镶了一层柔光边框。他晃着腿,原本挂在脚上的拖鞋不知道被甩到了什么地方去,只剩下裸脚在木架旁边晃。   木架偶尔发出声响,也跟着他的动作前后摇晃。   赫越歪头轻笑,明亮的眸子一点不差地将底下人的窘态尽收眼底:“你要是想要你那跟.狗一样的破玩意儿好受一点,就想点法子取悦我。这一点,上校之前不是说了会去学吗?”   他分明是明媚的,优雅的,乃至莫名柔和的,就连语气都是温柔的。偏偏那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又有反差十足的压迫感和蛊惑人心的魄力。   “会,会学……”   科维勒别过头,不再去盯上面那个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狠戾的话语的人,如同被瞬间迷惑了一般重复了他最后的问题。   那种调笑的话字字入耳,明明是难听的,但不让人难受,反而凭空升起些异样的情绪。   依旧在动弹的铁球没有变化档数,却震得人心头发痒。   “谁允许你低头了?”   科维勒一怔,只得把头仰好,再动情的神色爬上脸颊,也得被赫越好好看着。   于是,难言的羞/涩更加被迫更加坦荡地呈现给赫越看。   同时,对于高处坐在阳光里的人,科维勒也不得不在漫长的对视里,借着铁球乱撞的劲,一遍遍描摹并刻进记忆里。   他的思绪一度被铁球偶尔一次撞上刻印点而分散,又再一次因为仰头看见面前的人而警醒,被拉回到现实。   赫越往木架的一边挪了挪,想要将手里的锤子扔进了挂在木架上的工具篓里。他趴下去将锤子往里面扔,整个木架都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他坐在木架的一边,哪怕轻轻一动就能让另一边往上翘起,更别说大幅度地附身去够横挂在中间木杆上的工具篓。   整个木架往一侧翻,赫越刚想往后仰保持平衡,却先一步从木架上往下摔。   “雄主!”   【宿主!】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科维勒连铁球都不管了,咬牙往这边跨步,眼疾手快地伸手就把人稳稳接住。铁球自然在这种大跨步的动作下也没放过他,令他腿一软,单膝跪到地上。   侧翻的木架往下砸,科维勒来不及躲,侧身将赫越护在怀里,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重击。他也只是闷哼一声,下意识护住怀里人的头,将人往怀里摁。   后背的疼痛分散了已经折腾了他很久的铁球带来的异样,他单手护着赫越,另一只手一挥,将压/在后背上的木架往旁边推开。   赫越坐在他的腿上,对突然而来的变故还有一点懵。他在木架倒下扬起的灰尘里轻咳一声,垂眸看离自己很近的科维勒。   他们的距离很近,至少和刚刚一个坐在高处,一个站在门口的距离要近。   赫越身上的那件睡袍有些凌乱,领口的位置被拉开了些,下摆的位置也在拉扯中卷起。   科维勒的一只手还放在赫越的腰上,眼睛在睡袍和大片的肌肤上停留了一秒,另一只空余的手扯了一把睡袍的一角,盖住了赫越的膝盖。   他本来还想伸手去赫越的领口,但还是智先行回笼,悬在半空的手略显尴尬地改变轨迹,收了回去。   一只手落在科维勒的头顶,来回摸了摸。   科维勒微微抬头,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早已缓过神,挺直了背比他高上一截,正在伸手揉他的头发。   “乖狗狗……”   放软的腔调颇有哄人的功效,特别刚刚赫越还嘴下不留情地说了些几近凌/辱功效的话将人踩进谷底,现在带着温柔的笑哄人,又将人往高处抛。   科维勒只觉得心情被搅得很乱,铁球是一方面,怀里的人更是一方面。   【科维勒,10%】   赫越看了一眼他头顶上闪过的数字,笑着开口:“被砸得严重吗?衣服脱掉我看看。”   “我没事,不用……”   科维勒抬眼就看见赫越微微挑眉,一记眼刀飞过来,便生生止住嘴。他们之间的这种氛围难能可贵,哪怕起因仅仅是一场意外事件。   他单手去解自己的衣服纽扣,在赫越的注视中脱掉外套,然后是领带和衬衫。他的肌肉结实,穿上衣服的时候只觉得正好撑起制服,但脱掉之后就很明显表现出来。   后背被砸出一块很深的红色,但不算严重,连破皮的程度都没达到。按照雌虫的恢复能力,这种小伤不过是一两天就能忽略的存在。   赫越的手轻抚上他后背的伤,轻轻摩挲过发烫红肿的表面。   被砸过的红肿自然对接触更加灵敏,偏偏赫越的力道是轻柔的,更像是细密的酥麻。   科维勒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搂在赫越腰上的手默默捏紧了拳。   轻柔的抚摸让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后背的手指,还有跳动的铁球。与刚刚不同,现在,他离赫越很近,近得耳边都能听见赫越的呼吸。   “疼吗?”赫越的声音近在耳边。   “不……啊!!”科维勒的回答还没说完就被赫越往后背上猛地一拍而变成了痛呼,身体一抖,铁球也猛地往内缩,生生碾上了刻印点。   他整个人躬身,脸都差点贴上赫越的腿。   就这一下触不及防,他差点失控出来。这种疼痛本来对于他而言不足挂齿,但是和忍了这么久的铁球挂钩就完全不一样了。   刚在温柔乡里没待多久的科维勒,又被赫越拽回煎熬的境地。   后背发烫的厉害,现在还留下了一个远比周围更红的掌印。   属于赫越的掌印。   赫越的指尖轻轻地挠过更加红肿的掌印,他点了点头,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真可惜,”赫越笑着说道,“你要是能看见,就知道它有多漂亮了。” 第18章 “你可真能耐啊。”   面前的科维勒埋着头,额头抵在赫越的腿上,后背发烫的刺痛在偶尔从窗口吹进来的凉风下更加明显。   赫越拽着科维勒的头发,将躬身低头的人拎起来。   头发拉扯着整块的头皮都疼,科维勒被迫仰头,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喜怒猝不及防转化的人。   “我们亲爱的上校忍得很辛苦吧?”赫越一手拽着他的头发,整个人倾身像是要将他抱在怀里。   要不是头发仍被拽得生疼,这一定会是一个很舒适的拥抱。   科维勒正这样想着,赫越当真松了拽着他头发的力道,改为指尖轻柔他的头,安抚亲手制造的疼痛。   他的情绪像过山车一样被无故拉起,又猛然间从高处坠/落。   “乖狗狗,去把我的遥控器叼过来。”   贴在耳边的声音又软又麻,这个称呼多念几次竟格外顺耳。腿上的重量抽离,赫越站起身,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桌子。   科维勒有些懵地双手撑了一下地面,下意识准备站起来,就被一只脚踩在了刚坐下的那边腿上。   “发什么呆?想好了,我有说让你站起来吗?”赫越倾身,整个人的重量都在踩着的脚上,“上校,做g就得有做g的样子,要是想不明白,就在这里多跪一会儿。”   倾身时,赫越原本松松垮垮的开领掉得更多些,抬腿时衣角大敞,搭在腿上的睡袍往旁边掉。   科维勒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落在被睡袍衬得更加白皙的大片肌肤,又立刻别过头。   真的,很漂亮。   他的心思被勾走了,直到赫越拍他的脸才回过神。   赫越的力道不算重,但拍打的声音不小:“想什么?你这才听话了几分钟?”   贬低的话和极具挑衅性质的动作令虫不快,科维勒顿了一下,暗暗咬紧了牙。   任何虫在清醒的时候听了这话都会不满,更何况他是一只站在高处,习惯享受人敬仰目光的雌虫。   他将单边支起的腿突然放下,害赫越踉跄了一步,往前摔下去,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   科维勒敏锐地捕捉到赫越睁大的眼睛和一闪而过的惊讶,窃喜之余,迅速别开了头。他甚至没敢来得及去看赫越迅速缓过神来而危险的眼神,挪着有些发麻的膝盖,一点点往矮桌的方向挪。   肩膀上的双手抽离,科维勒有点后怕。看不见的身后一直静悄悄的,紧绷的神经让挪动时也在乱动的铁球感觉更加明显。他几次停下来,又强撑着往前挪步。   心情很奇怪,科维勒在这一瞬间,还是有种报复的爽感,虽然幼稚得出奇……   身后传来一些移动和拖东西的声音,迟迟没有说话声。科维勒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遥控器,刚想伸手就听见身后一声轻咳,悬在半空的手停了下来。   刚刚赫越说了,叼过来。   科维勒纠结了一下,还是低头用嘴将遥控器咬起来。   铁球的不适和近在咫尺的遥控器勾得他心痒,他只需要轻轻一咬,就能把调得更低一些,从持续很长时间的折腾中缓一口气。   “咔哒”一声轻响,科维勒偷偷用牙把遥控器上调节档数的滑杆往下挪了档。   他沉沉地松了口气。   至少冷静一下也好,他觉得自己的耐力快要耗尽了。   明显慢下来的铁球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第一在大会上的时候是最低一级都受不住的。但现在,最低的一级只是轻微的动弹,稍不注意就会往外掉。铁球借此原地罪恶的刻印点,竟令他生起一点空洞的不满。   随即而来是刻印点一波又一波难忍的不适,高昂的情绪反倒没有半点消退下去的迹象。它反复被推至高点又压抑着沉沉坠下,前所未有地折磨人。   “过来,.狗。”   身后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调笑的意思,甚至能听出些愠怒。   赫越有很多科维勒没见过的手段,当他拖着发麻的膝盖往赫越的方向挪动的时候,心里揣着的是沉重的不安。   赫越叉手斜靠在足有两米高的落地镜旁,松散的睡袍已经从一边垮落下去,只有长发搭在肩头。他冷脸睥睨艰难挪过来的人,手指一下又一下敲击着镜子的边缘。   “不服气是吗?”赫越看着镜子里爬到自己脚边的科维勒,轻笑一声,“上校从来没见过自己在我面前是个什么样,才会对我说的话有所不满。”   赫越倾身拽起科维勒的头发,强迫他近距离地看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嘴里叼着黑色的遥控器,被拽着头发的时候面目狰狞,没有衣服掩体,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上校的痕迹。   唯一有的是,清醒到乃至倔强反抗的眼神。   赫越暗觉不对劲,拿过遥控器。   调节的滑杆上还有牙印,已经被调到了最低的位置。   赫越笑出声,眼神却冷得可怕:“你可真能耐啊,我还以为是雌虫的耐性好到了令我震惊的地步。”   “我……呃!”   辩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猝不及防推到最高的档位震得烟消云散。解释的话分散成模糊的音节,带上了如同哭声的拟词,最终变成羞愧难当的声音。   “你有什么好不服的?”   赫越站在他的身后,一脚踩上他的后颈,毫不客气地踩下去。   “……啊!!”下巴磕在地上的疼痛让科维勒从混沌的思绪中被抽离出来一点,他的眼前一阵眩晕,鼻尖快要抵在镜面上。   他被迫注视着现在镜中的自己——   匍匐在地上,被人踩着后颈,面颊因铁球爬上红韵。   有什么好不服的?   难道不像g吗?   科维勒从未在赫越手下直视过自己的样子,如此狼狈乃至屈/辱的样子。   “谁让你闭眼了?”   赫越的手里除了遥控器没有其他,让系统凭空变出什么东西来也说不清楚。他徒手往.扇下去,便听科维勒一声变了调的痛呼。   他的手劲不算重的,但配上铁球就完全不一样。   与其说是痛呼,到不如说是……   “这也能.到?上校拿什么说自己不是.货?”   科维勒想说什么,但是赫越不想听。没等他出声,赫越就毫不留情地扇下去。   就算在这时,科维勒也没喊出声。他紧咬着唇,试图将所有声音都卡在喉咙里。被逼出的眼泪往下掉,嘴唇都被他自己咬出血来。   赫越顿了一下,歪头看着镜子里的人。   就算被快要被情绪撺掇了意识,被人踩在脚下,亲眼目睹自己的窘态,他竟然,还在试图抓住已经虚无缥缈的尊严。   ……这股倔劲还真的有点意思。 第19章 很值得 【科维勒,15%】   赫越停了很久很久,久到科维勒觉得即时的疼痛退化为滚烫,才突然猛地抬手。   毫无心预期的情况下,科维勒总算松口喊了一声。   “上校,我们有很多方式度过这三个月,反抗并且惹怒我是最愚蠢的方式,”赫越隔着制服轻抚过科维勒身上被自己打过的地方,轻笑一声,“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上校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停顿轻抚的时间好像更长,以至于这个惨烈的教训也被拉得更加漫长难忍。   疼痛,或者完全不止是疼痛。   每次抬手落下,铁球也会被打到撞上刻印点。科维勒就算咬破自己的嘴唇也抑制不住哭声和喊声,冲上神经的刹那和漫长的等待平息,以及平静后紧接着更狠的拍打。   眼前也跟随着一次又一次闪过刹那的白光,意识回笼的瞬间,科维勒的目光里只有镜子里的自己和身后的人。   冰冷但游刃有余的神情,发狠时倏然紧绷的脸,还有一晃而过发红的手心……   和疼痛一起刻入记忆。   “……呃!”落在身上的力道尤其重,科维勒差点没能控制住。   “这个时候还走神?”   所有感官拧在一起,疼痛不再是痛苦。科维勒几次险些失力,又被迫保持清醒,再强大的意志力也变成了哭喊……   没有什么训练能让上校如此痛苦,但赫越却做到了。   “雄主,求您……”   “求我?”赫越重复了一遍,“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科维勒眼冒金星,没能立刻说出口。他在看到赫越扬起手时放弃最后的抵抗,说出了声:“我知道错了……求您……”   赫越放下手,如同刚刚那样倾身踩得更狠些。   但是这一次,科维勒没有机会再像刚刚那样缩走。   “/吧,上校。”   上校的称呼惊得科维勒一个激灵,立刻从失去智的混沌里撕开一个清晰的口子,但早已克制到极限的.先行做出了反应。因此,他被迫如梦初醒般,清醒地接受自己再一次在赫越面前失控的事实。   同.一起流走的,还有他引以为傲的尊严和体面,像从他的心口剐下了一块。   赫越后退一步,摁停了遥控器,垂眸静静地看着他跌倒到一边,看着他在余韵中失神地看着前方,偶尔整个人抖一下。   【检测到攻略对象精神力异常波动,可能存在轻微虫化风险,建议宿主使用雄虫信息素。】   系统的提示让赫越愣了一下。   虫化是雌虫不可逆的死亡进程。   那座科维勒为自己建起来的高墙,竟然远没有赫越想象的那么坚硬强大。   赫越走过去,坐在了旁边的地上,将科维勒的头扶起来枕在自己的腿上,他依旧没有像系统的建议那样使用信息素。   他有些发红的手心贴上科维勒的脸,手指轻柔地擦过脸上未干的泪水。   “需要我去拿药箱吗?”   科维勒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仰头,然后默声摇了摇头。他没有找到在过去的记忆里出现过的眼神那样鄙夷、戏谑、轻蔑,反而,只是温柔。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也没有难受,即时科维勒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不用药箱,很快,就会好,”哭过的声音是自带一些沙哑的,“我是雌虫,这点伤,很快就会好……”   “很痛苦吗?”赫越问着,刚刚用来施加疼痛的手现在轻柔地抚摸过他的脸颊。   科维勒本来可以脱口而出的抱怨卡在了喉咙里,他被温柔的嗓音包裹着,说不出那些难听的话。   “如果我说是的话,雄主会对我失望吗?”   赫越没有回答他:“即使你知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你能感受到的,也只有痛苦吗?”   “……”   “即使你连上校的制服外套都没有穿,也会把自己架在那样的高位上吗?”   科维勒久久没有说话。   赫越笑了一声:“你睡觉的时候,也会穿着那件外套吗?”   科维勒也跟着笑,回答道:“我不会。”   “就算你说是,我也不会对你失望,”赫越放柔的声线比酒还能让人沉醉,“哪怕只有痛苦,也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不是吗?”   “不是只有痛苦……”科维勒的声音很小,小得快要只有自己听见。   无论刚刚他感受到的是不是痛苦,他现在枕在赫越腿上,被人如同安慰小动物一般轻柔地抚摸过脸颊……即使身上还疼着,他都没有感觉到痛苦。   “你很棒,科维勒。”   科维勒一怔,仰头就对上温柔认真的眼眸,接纳住他的狼狈和难堪。他轻声问道:“刚刚表现得那么差劲,也算‘很棒’吗?”   “如果你最后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我会认为你很差劲,但是你没有,”赫越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尝试做一只乖狗狗吧,我会奖励你的。”   科维勒没有应下。   他用脸蹭了蹭赫越的手心,想起这只手的手心也是红的,便捧起赫越的手心看。   “雄主手疼吗?”   “一点点。”   “我去给您拿药。”   科维勒正准备起身,就被赫越一把摁住。   “我们一起再待一会儿。”   科维勒安心侧躺回去,一只手悄悄地捻起赫越垂落的发梢。   画室很安静,时间也好像过得很慢。疼痛慢慢发酵、消解,不再和痛苦紧密相连,反而逐渐变成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至少,这份由赫越亲手施予的疼痛和刻印的反噬、没有信息素时需要忍过的漫长疼痛相比,的确不值一提。   科维勒将赫越末端的头发绕在自己的食指上,又重新散开。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头发有那么好玩吗?”   “好玩。”   “那你玩吧。”   得到应允的科维勒不再小心翼翼,更加大胆起来。但他还是注意着不扯到头发,避免让赫越感觉到不适。   科维勒突然觉得,如果这份温存一定要用赫越亲手给予的伤痛来换的话,也很值得。   赫越没有等到系统关于精神波动的进一步提示,反而听到了数值报告。   【科维勒,15%。】 第20章 是故意的   他们静静地在画室里待了很久,久到橙色的阳光逐渐变得黯淡。   “上校今天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吗?”赫越问道。   科维勒支起身,摇了摇头。他很喜欢枕在赫越的腿上,然后由着赫越任意抚摸他。他感觉很宁静,从心到外的。   “那你去洗个澡,把铁球拿出来放好,”赫越吩咐道,“然后去楼下做晚饭。”   “是。”   科维勒应下,踉跄地站起身。他的膝盖疼得厉害,又酸又麻,后背和.股也有一种难言的发烫发疼。   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赫越的笑声。   他回过头,以为会看到轻蔑的眼神。   但是,并没有。   那并非嘲笑,反而是真诚的、明亮的笑。   科维勒莫名感觉心情很好,感觉被那种轻松的气氛感染,整个人都放松了几分。   等到画室的门关上,赫越才站起身,好了自己的睡袍领子,将腰带解开又系得严实一些。   (只是这个程度就能虫化吗?)   他感觉有些奇怪,甚至有点无辜。平心而论,他根本没做多么危险困难的事情,既没有在科维勒的身上打个洞,又没用上类似电流、藤条、刑架这种危险的东西。   【检测到攻略对象存在长期经受刻印反噬和信息素排斥枯竭,身体感受方面可能比较……敏锐?】   赫越笑了一声,眼神里闪烁着某种期待。   更加敏锐的反应……   系统的提示很官方也很隐晦,但赫越明白它内含的意思。   (.狗。)   科维勒拥有的,是那副倒胃口的倔强样和严重违背所思所想轻松就能沉溺在.望中的身体。   【虫化确实很危险,我会检测到并且提示宿主的。】系统尽职尽责地说道。   (那你可能得经常提示了。)   【嗯?!】   赫越非常罕见从机械音里听见了惊恐的声音,他笑笑:(“古堡”里有一条专门针对我的规则,是同我一起创建“古堡”的人,在我玩疯了第n个“烈兽”之后,忍无可忍加上去的。)   【什么规则?】   (禁止精神残虐。)   系统很久很久没有吭声。   赫越扬起一个恶劣的笑:(我很擅长。)   【……】   精神压迫是驯兽师常用的伎俩,但是如果到达了残虐的程度……   系统决定将“不要在‘古堡’寻找宿主”写进自己的工作日志里。   赫越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科维勒在半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这位上校换上了休闲的衣服,腰间系上了围裙,后背打了个结,神情非常认真专注。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里传出来,赫越也被食物的香气勾得有点饿。   虫族世界里这种正常的餐食不常见,营养液就可以解决很多温饱的事情,很少有虫会耗费很长的时间去做一顿复杂的饭,还要忍受洗碗洗锅这种家务。   但是赫越依旧保留了人类社会习惯,喜欢美味的饭菜逐渐填饱肚子的过程。   他略微有些惊讶,面前这位一直在虫族世界生存的雌虫,竟然也有做饭吃饭的习惯。   科维勒将最后一碗热腾腾的汤端上桌,有些局促地站在赫越身边。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和赫越一起享受晚餐,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跪过去还是在这里站着。   “坐吧。”赫越指了指椅子。   科维勒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不可置信地拖了一下椅子。   赫越见他惊讶的样子,含笑着说道:“的确,正常情况下我会让你在我脚边跪好。但是今天不一样,坐着吧,一起吃。”   在科维勒坐在椅子上那一刻,他立刻明白了赫越的意思。   一股电流穿过般刺痛在他坐下的那一刻传来,他疼得龇牙咧嘴,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他疼得甚至眼睛里蒙起一层生性水雾,紧皱起眉头。   他这才意识到,坐着比跪着要疼一万倍,哪怕是稍微动一下,都有一种刺痛从外到内地传上来。他有些哀怨地转头看赫越,果然看到对方得逞般轻笑。   “雄主是故意的。”   “当然。”   赫越单手托着下巴,眼睛衬着头顶的灯光显得更加明亮,生生让科维勒看出些狐狸般狡黠的意思。   于是,吃饭的全过程,科维勒都像被钉在椅子上一样,只有手在动。   “刚刚洗澡的时候,有好奇看一眼打痕的地方吗?”赫越突然开口问道。   科维勒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烫:“看了。”   “好看吗?”   “……好,好看。”他的脸更烫了,这种评价这种地方的感觉很是奇怪。他想起刚刚洗澡时热水流经刺痛的伤痕,好奇背过去看自己的身后,入眼就是鲜亮的红色。   赫越轻松地笑笑,咬了一口热菜。   “我猜也是,上校的身材练得很好,圆润紧致,手感也不错,”他放下筷子,“下次,我会亲眼看着它上色的。”   科维勒刚想脱口而出“还有下次吗”这种话,还好智先行止住了这种想法,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我给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赫越挥挥手,转身往楼上走。   【宿主,这点小伤对于雌虫来说,估计一天就能淡得没影。】系统以为赫越还保留着对人类身体恢复程度的认知,出声提示道。   (我知道。)   赫越关了画室的门,窝进沙发里,打开了最近刚买的投影仪。   他需要创造若即若离的关系,需要猎物好好消化情绪和记忆,才能将这段记忆发酵后变得更加深刻。那些疼过的伤在愈合消失时,会美化、消解曾经存在过的痛苦,附加上可能本不存在的美好滤镜……   然后,伤口愈合时长出新肉,挠得心痒难耐。   他惬意地躺在沙发上,连上光端,寻找一些这个帝国评分不错的影片。   (他会来找我的,一天,或者两天。)   赫越将攻略的计划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从头到尾都游刃有余。他很有耐心,无论是对于这场攻略游戏本身,还是对于科维勒。   他揉了揉略微有点麻意的手心。   (我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等待那具身体消解了这次的疼痛,扩大了胃口,恳求更惨烈的疼痛,并因此,感受到快乐。 第21章 想得美 【科维勒,16%】   赫越当真过了好几天悠闲的日子。他从卡诺那里走后台买了些新奇的东西,又找系统要了一些古堡才有的玩意儿。   他还专门买了一个好看的柜子,用来盛放这些道具。   那个本来用来敲浮雕画草稿钉子的锤子,也被他放在的工作台上的敲一些特殊的金属制品。   【科维勒,16%。】   正在敲铁条的赫越听见的系统提示后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敲起来,只是多了些愉悦的气氛。   如他所想,他的猎物会自己为这段经历附上价值。   ——   赫越是被暴雨的轰鸣和刺骨的寒冷折腾醒的。他往窗外眺望,看见的是有些昏暗的阴天。   他看了一下光端。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   整个世界笼罩在几近末日的氛围里,骤降的气温生生让赫越清醒过来。他起身去翻自己的衣柜,发现里面还只有春夏的衣服,连棉衣都没有。   也是,谁能想到昨日还晴空万里到甚至有些炎热的天气,突然就变成了逼近零度的冬季。   卧室的灯不管怎么按都没有动静,整个别墅都断了电。   赫越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有点厚度的白色棉被,对折之后披在自己的身上。他觉得自己的冷热感知好像比人类社会更加敏锐,不知道是不是身为雄虫,身体素质远比不上人类的原因。   他冷得有点四肢发冷,身上又裹了几件不厚的衣服,拖着棉被去了画室,倒了几杯酒给自己灌下去。   也许是心原因,他总算觉得身体有些回暖。   他缩进单人沙发里,用棉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沙发贴在落地窗前,往下就能看到宅院的门口。雨下得很大很大,如同直接从将天空砸了个洞,倾倒下水,很快就在门口汇聚起水流。   (这什么情况,你出bug了?)   【是核洞危机,宿主。】   系统尽职尽责地解释道:【是虫族不定期会发生空间灾害,可能一年几次,也可能一次几年,上次出现核洞危机已经是十多年前了。核洞危机会出现极端天气,带来自然灾难。核洞会呈现出一个入口,无差别将虫卷进去,里面的情况每次都不一样,直到被破解之后才会消失。】   系统停了一下,传来检测的“滴滴”声。   【核洞会以一定路径运动。但是宿主不用担心,它现在位于E区,离宿主这里很远很远,不知道一个月能不能到A区。】   (这断电的情况得持续多久?)赫越问道。   【官方发了抢修通知,应该很快。】   赫越想着自己要在这种低温里被冻个一两天,以自己现在这个雄虫的身体素质,高低得来上一次重感冒。   没有热源的情况下,这床没有那么厚的棉被也没那么有用。   他把自己冻僵的手拿出来,对着哈了口热气,又搓了搓重新缩回棉被里,转头盯着落地窗外面发呆。   窗外的雨声和风声实在太响了,吵得他有点头疼。   透过落地窗,赫越看见铁门外面,有一个移动的人影缓慢靠近铁门。   那自然是科维勒,他穿着上校的制服,双手紧紧抓着一把特质的雨伞。   赫越看着他艰难地推开铁门走进来,仰头望向落地的玻璃窗前用白色棉被裹成一团球的自己。   科维勒在原地顿了一秒,然后,手中的伞就被大风吹翻,从他的手里脱落,飞进身后的树林里。他立刻被淋成落汤鸡,全身上下湿了个遍,回过神立马往别墅里面跑。   “噗呲……”   赫越被他那副滑稽的模样逗笑,原本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没过多久,画室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科维勒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还处于半干的状态。   目之所及,赫越正严丝合缝地将自己裹紧白色棉被里,整个人在单人沙发上缩成一团。   科维勒跪在沙发旁边,一手撑着沙发的扶手:“雄主,基地气象监测,暴雨很快就会停,但是低温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电路抢修应该很快,大概今晚,最晚明早就会来电。”   这场暴雨来得相当突然,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很快,远算不上灾害的程度。只是低温的问题比较麻烦,抢修电路需要时间。   “好,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很久。   赫越在单人沙发上动了一下。他被冷着不舒服,也没什么兴致和科维勒聊天,开口赶人:“还有什么事吗?”   科维勒垂眸思考了一下:“雄主的手好了吗?”   赫越从被窝里拿出手,把手心给他看。被冻得有些发白的手没什么红色的痕迹,上次扇他的那一点点红色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早就好了。”   科维勒趁机去握赫越拿出来的手,装作要检查“伤势”的样子。果然如他所想,赫越的手冷得出奇。   “雄主的手好冰。”他的手心是温的,至少比赫越好很多。   雌虫本身就比雄虫有更好的身体素质,也远比雄虫抗冻,更何况科维勒是雌虫中的训练有素的军雌。   他双手护着赫越的手,尝试将手捂热。   寻找到热源的赫越感觉舒服了很多,干脆把另一只手拿出来也贴在他的脸上。   科维勒被手冻得抖了一下,还是用自己的一只手抚在赫越的手背上,轻轻往自己的脸上摁得更紧一些。   “雄主的脚也冰吗?”科维勒问道。   赫越显然比刚刚有兴致一些,勾起一抹笑:“怎么,你想我放哪里?”   他抽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还贴在科维勒的脸上,眼神和手跟随着自己话语在身上抚过:“脖子?胸口,还是这里……”他的手弹了一下科维勒的小腹下。   科维勒整个人抖了一下,一下子躬身,那只贴在脸上的手也感受到更高的温度。   赫越双手捧起他的脸,挑眉说道:“想得美,做了什么好事来讨要奖励?”   “没,没有,”科维勒被撩得情起,语言系统紊乱了一秒钟,“我只是担心雄主会冷。”   赫越被这低温冻得实在不舒服。   “那你抱抱我吧。”   “……”科维勒彻底愣在了原地。   赫越眸光微沉,瞥了他一眼,掺足了危险的气氛。   意识到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听从的科维勒在那个眼神中好像.股幻疼了一下,往前就着棉被抱住赫越。他感觉自己更像是抱住了一团手感充实的棉团,而不是一个人。   赫越发凉的脸颊贴上滚烫的脖颈,舒服地松了口气。他用手背碰了一下科维勒的额头,懒懒的音调有点模糊:“你好烫,发烧了吗?”   科维勒从模糊的字节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发/sao”的字眼,全身瑟缩了一下。   “没有,我没有过发/情期。”   “你在说什么,我在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科维勒将棉团抱得更紧,耳根发烫。   “……对不起。”   赫越缩在被紧拥住的棉团里笑个不停,毫不忌惮地把抽手放进他的衣服里,贴在他的腹肌上取暖。   暴雨的声音很吵很吵,许久都没有停下的趋势。 第22章 “不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   雨声很大也很催眠,获得暖源的赫越被困意缠上,打了个哈欠。他在被子里挪动了一下,整个人往下缩了些,头靠在科维勒的胸口处,闭上了眼。   他感受到了雄虫脆弱的身体素质,并对此感到不满。   (我得将锻炼计划提上日程。)   【宿主需要什么?】   已经困得有些意识模糊的赫越思考的时间也有些长。   (鞭子,木棍,或者藤条。)   【……!】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锻炼的吗?   系统默不作声,但仍是默默调动起空间,在“古堡”的空间里寻找赫越需要的工具。   赫越沉沉睡过去,平稳的呼吸带动些美梦,眼睫偶尔轻颤,瞧着人畜无害。   一旁的科维勒仍是跪着,双膝早就刺痛到快要失去知觉。他盯着赫越的睡颜挪不开眼,仔细描摹过安稳沉睡时的脸。   罕见地没有什么攻击力,与狠起来时大相径庭。   正想着,怀里的人像是做了个什么不太好的梦,皱眉哼了一声,在单人沙发里艰难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趁着赫越睡着,科维勒也稍微大胆一些。他将翻过去的棉团捞过来,从后面抱住,一手贴在那双露在外面的手上。   柔软蓬松的棉被手感很好。   也许正是如此,即使膝盖疼得厉害,科维勒却莫名萌生起新的念头。   他希望这场雨下得久一点。   赫越睁眼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他能感觉到自己仍然被身后的人紧紧抱着,身上也还裹着那床棉被。   外面的雨声小了很多,听起来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叮”地一声响,画室的灯亮起,窗外的院子里也亮起了灯。   “电路已经修好了。”   赫越循声回头,看见离自己很近的科维勒额头已经蒙起一层薄汗,脸色也看起来不太好。   “你跪多久了?”   “几个小时。”科维勒从头到尾都没有动,就这样抱着赫越跪了一下午。   “不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科维勒没好意思说是自己觊觎他的睡颜,垂眼思考了一秒,找了个他觉得赫越会满意的回答搪塞过去,“因为,雄主没让我起来。”   果真,赫越笑了笑:“去开空调,然后做晚饭。”   “是。”   科维勒应下,撑着地面站起身。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一小步,然后膝盖发麻,径直摔到地上去。   整个画室都能听到那一声闷响,还有紧接着的一声愉悦的轻笑。   科维勒回头,看见的是赫越明亮的双眸掺着明媚的笑意,眼神柔和又愉快。他仿佛被那双眼睛感染,也不觉得摔跤狼狈,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   别墅的中/央空调效果很好,很快就驱散了刺骨的极寒。赫越也总算愿意从棉被里出来,披上了外套。   赫越坐在餐桌边,看着科维勒将最后一盘冒着热气的菜放上了桌子。他正要下命令让科维勒跪到自己脚边,就看见他手腕上的基地特联手环闪了一下红光。   “雄主,紧急会议。”   突然想到的一些有趣的玩法戛然而止,赫越兴趣怏怏,“去吧。”   嚼了几口热菜,赫越便听见门铃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科维勒不是能够靠人脸识别进来吗?   他还是放下了筷子,走到门口去。   可视门锁的屏幕上晃动着一个熟悉的脸,他的脸被冻得通红。他整个人塞进一件看起来很陈旧的军大衣里,外面还套了一层塑料雨衣,本就健壮的身材显得有些臃肿。   赫越给他开了门。   “维恩?”   维恩的手里拎了很多袋子,袋子的外面覆盖了一层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塑料,另一只手还拖着一个硕大的防水塑料行李箱。   “给主人带了些东西,”他身上的塑料雨衣被冷风吹得很响,冰冷的雨点也斜着落在他冻红了脸上,“本来,应该早一点来……但是,之前雨太大,从基地研究院过来的很多路段都淹了。”   他说话时还偶尔因为冷风打个哆嗦。   赫越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有些冷。   “进来说话,外面冷。”   “是。”   维恩将雨衣仍在了外面,打湿的军大衣也挂在了门口。他里面穿着文职少校的日常制服,肩章的图案是用刺绣缝上去的。   赫越倾身扒了几下购物袋,里面大多是一些厚实的棉服,还有一些防寒的东西,比如热水袋之类的。   “帝国十几年没有过冬天了,这些东西你去哪里买的?”赫越打量着这些现在看来颇为珍贵的物资。   维恩蹲下来将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真空压实的厚棉被和厚外套,“是基地发给我的。”   赫越的手顿了一下。   维恩皱眉看完真空袋里的厚外套标签,表情有些为难,缓缓开口:“尺码可能有点大,肯定不太合身。外面的裁缝店因为暴雨肯定也关停了,等开门了之后我再来找主人拿。虽然主人可能不经常出门,不用担心防寒,但是最近天气会很不稳定,不知道会不会再暴雨暴雪突然断电……”   “维恩,吃过晚饭了吗?”赫越打断了他。   维恩有些愣地噤了声,余光瞥到了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抿了抿唇。   他是喝过营养液才出门的,现在完全算不上饿。   但是……   “没有。”   “那过来吧,一起吃。”   维恩愣了一下,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放下手中的真空袋,跟在赫越身后,一起走到餐桌前。他刚要伸手去拖餐桌旁边的椅子,就被赫越叫住。   赫越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跪这边来。”   维恩没有犹豫,立刻跪到他脚边去。   赫越夹了些菜,放进空盘子里,随后放在了维恩面前。他的语气亲和,带着温和的笑意,“吃吧,乖狗狗,手背到后面去。”   维恩听话地将手背过去,弯下腰去够盘子里的事物。盘子被放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他必须躬身的角度足够大,才能将嘴贴上食物。   食物的香味近在咫尺,鼻尖不可避免地沾上油渍,他也无暇顾及,用舌头将食物卷进嘴里。   食物的味道对于他来说很陌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的生活都没有给停下来吃一顿美食安排位置。   他坐直身,有些新奇地一边嚼着嘴里的菜,一边偷偷盯赫越吃饭。   赫越吃饭是不着急的,他的生活很悠闲,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都有足够的时间留给品尝美食。   维恩的目光落那双在灯光下更显白皙修长的手上,久久挪不开眼。   “好吃吗?”赫越低头,就看见维恩顶着鼻尖上沾到的一点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维恩笑着点头,“主人的手艺特别好。”   “这不是我的手艺,是科维勒上校做的菜。” 第23章 “主人……” 【科维勒,20%】/【……   维恩的表情僵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攥得很紧,“就是这饭菜有些凉了,我可以给主人拿去热一热吗?”   “好,等下。”   赫越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张干净的纸,擦了一下他的鼻尖。   柔软的纸巾从鼻尖擦过,然后是轻抚过嘴唇和下巴。维恩看着靠近他的赫越,在对方认真的神情中看呆了几秒。   “现在去吧。”   维恩起身,膝盖上轻微的疼痛也顾不上,撩起半截的袖子,将桌子上的饭菜挨个拿到半开放厨房去。   厨房的残局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蔬菜的碎渣还在菜板上,锅里残留的油渍在中间汇聚成小小一滩。维恩将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等待的间隙盯着厨房的残局发呆。   主人不喜欢喝营养液充饥,喜欢热菜和热汤……   那些堆放在厨房一角的新鲜食物,维恩大多说不上名字,但是默默将形状和颜色记进心里。   饭菜重新端上桌子的时候,陶瓷的碗和盘子都有些发烫。   维恩重新跪回到赫越的脚边,等着赫越给他面前的碗里夹什么就吃什么。匍匐在地上的姿态是屈辱的,但是他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垂头时看见自己的碗和赫越的鞋子并排放在一起,比起本应该拥有的耻辱感,他反而只感受到了归属和依附。   即使他一点都不饿,甚至吃得有些胀了,膝盖感觉到一些刺痛,匍匐的动作也有点腰疼,但他始终一句反话都没有说出口。   赫越见他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得干净,便用筷子夹了点菜,一手抬着他的下巴,将筷子递到他的嘴边。   “乖狗狗,张嘴。”   维恩惊讶之余,还是听从地张了嘴。   夹了菜的筷子塞进他的嘴里,赫越抬着他下巴的手也松开。   “吃饱了吗?”   维恩一边嚼着,看到赫越碗里的米饭也见了底,像是吃完了的样子。他点点头,“谢谢主人款待,我吃好了。”   “好,收拾一下桌子,我去看看你带来的东西。”   “是。”   维恩大抵还沉浸在被主人亲手喂了一口的温柔乡里,整个人还有些懵。他站起来的时候很急,膝盖的刺痛让他往前踉跄了一步。   “主人,对不起。”维恩站稳了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赫越的眉头轻挑,流露/出一种危险但蛊人的气息,“不乐意站的话,以后就都跪着。”   维恩只觉膝盖一软,垂头应了“是”,这才认认真真收起盘子。   赫越干脆拖了一把椅子放在一堆袋子前面,一个一个袋子扒开看里面的东西。他把一件里面缝了一层羊羔毛的棉衣拿出来,手心忍不住在上面抚摸。   他很喜欢毛绒绒的东西,特别是这种又柔又软的毛。   棉服披在身上,明显大了好几个码。本来应该在膝盖上面的衣服,硬是给他拖到了小腿。舒服是很舒服,就是感觉穿上的是一床更厚实的大棉被。   不合身,但是触感非常舒服。   赫越坐下来,继续翻袋子里的东西。   屋里的空调开到正好的程度,没过多久,他就感觉有些发热。   他正要把棉服脱下来,就突然撞上了打开的大门而灌进来的冷风。脱棉服的手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去,看见了提着一手拿着雨伞,另一只手提着袋子的科维勒。   两人面面相觑,硬是对视了几秒。直到赫越被吹进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科维勒才走进房,把门关上。   “雄主出去了一趟吗?”   科维勒将伞挂在门口,换了鞋走进来。他穿着整套制服,黑色的军式披风搭在肩膀上,厚重的毛领上沾了些雨水。   也许是制服的作用,他整个人看起来庄重冷峻。   他从刚看到面前这团白色棉团时有些发愣,绷紧的面容放松了很多,语气也放得很轻,“我领了些合雄主尺寸的衣服回来。”   他把袋子放在赫越的面前。   “雄主喜欢裹棉被也没关系,这些可以出门再穿,”他看到了赫越面前袋子里面的热水袋和棉袜、棉手套一类的东西,“现在外面有卖的吗?”   “不是,这些是维恩带过来的。”   正说着,听见响动的维恩从厨房里走出来,和科维勒打上了照面。他衣着文职少校的制服,腰间却系上了围裙。   两人无声对峙了几秒。   维恩率先将系在腰间的围裙解下来,走到科维勒面前,姿势标准地行了帝国军礼。   他现在面对的,是整个A区的老大,是他的直属长官。他倾身颔首,拔高的声线平稳有力,不卑不亢,“长官好。”   科维勒点了点头,语气客气又冰冷:“维恩少校,好久不见,近来在研究所的工作可还适应?”他带着身为长官该有的疏远和高高在上,凌冽的目光扫在维恩身上。   “托主人和长官的福,一切都好。”许是维恩的身高比科维勒还高上一截,他的气势也并未被压到哪里去。刚刚对于自己主人收起的锋芒,此刻也毫不犹豫地彰显出来。   科维勒顿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维恩少校,擅自离开研究所是要记过的。”   维恩反倒是勾起一抹笑,笑容未达眼底,眼神冰冷,“伴生雌虫以伴生雄虫的安危为最高宗旨,就算是在基地也不例外。核洞危机下气温骤降,我为我的伴生雄虫拿来衣物保暖度过极寒,也需要记过吗?”   他眼看着科维勒的脸色愈加难看,笑容更深了,“不过,无需长官提醒,我当然已经向研究所请过假了,事假由是,我需要去照顾我的,伴生雄虫。”   毫无疑问,最后四个字被维恩咬得很重。   坐在位置上看戏的赫越抬头就看见科维勒头顶的数值闪了几下光,被军式披风遮了半截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两人眼神厮杀了千百回,看着也好生有趣。   “时间不早了,维恩少校,雄主在这里不会饿着也不会冻着,”科维勒的目光落在还穿着不合身厚棉服的赫越上,“出门也不用穿不合身的衣服,不用担心。”   身为上校的科维勒能在A区以最快的速度领到物资,而维恩只能用自己的。   维恩别过目光,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赫越终是没忍住笑了一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维恩,已经很晚了,快回去吧。”   “主人……”那副冰冷的模样烟消云散,佯装可怜的样子像极了要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赫越被他逗笑,用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听话。”   维恩失落的眼神也不带藏的,闷闷地低声说了句“是”,但他说完也没挪步,杵在原地一动没动。   赫越将披在身上的那件不合身的棉服脱了下来,披在维恩的身上,迎面就撞上了对方诧异而惊喜的目光。他整了整棉服的衣领,将它更牢地裹在维恩身上。   “夜里冷,别着凉了。”   话音刚落,系统的提示音重叠着响起。   【科维勒,20%】   【维恩,54%】 第24章 竹节   维恩将身上的棉服裹得更紧,感受到的不止是保暖的棉服,而是更加温暖的温度,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谢谢主人。”他轻声说着,伸手将棉服穿好,将衣领的地方交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打开门,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铺面而来的寒风让赫越打了个哆嗦。   他从旁边拿了把伞,递给维恩,“注意安全。”   维恩接过伞,扬起一个笑,向他挥手告别,转身走出了门。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瞧见赫越还没来得及关门,又喊了一句“主人小心着凉”,得到肯定的点头才快步融进黑夜里。   这家伙……   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就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赫越垂眸浅笑,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关上了门。   一件厚实的军式披风盖在他的身上,缝上的里绒柔软舒适,还因为残留的体温格外温暖。背后的人靠得很近,胸膛几乎贴上了他的后背。军式披风的毛领蹭得赫越的脸有些发痒,他抬手挠了挠,回头就瞧见科维勒绷紧的脸。   “你干什么?”赫越收了笑意,挑眉问道。   他知道维恩给科维勒点了一把无形的火,正在对方的心里烧得厉害,但他偏偏要往这堆火里多添一点柴。   科维勒身形晃了晃,双手捧住赫越的手,语气僵硬,“手都,吹凉了。”   “还行,屋里暖和,很快就能暖起来。”赫越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但没有将搭在肩膀上的军式披风拿下来。   科维勒的双手还拢在胸/前,气氛的落差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把东西收拾到我房间去,然后到画室来。”   “是。”   科维勒回过神,蹲下去将拿出来的东西重新放回袋子。   他没明白那种不适心情是什么原因,自维恩强调“伴生雄虫”开始,到赫越非常明显的区别对待,加上刚刚紧急会议里,无法被探知的核洞给他们所有人施加的压力,更加令人烦躁。   科维勒收拾着地上的物件,听着身后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肩章,金属雕花边缘锋利,有些硌手。   赫越进了画室,将肩上的军式披风随手扔在沙发上。   (系统,我的竹节玉.还能找到吗?)   系统的声音迟到了几秒,【找到了,放宿主桌上。】   那截竹节玉.足有一根手指大小,通体晶莹通透,种水很好。竹节的雕刻栩栩如生,前面还支出了一段细小枝条。   光凭那一截精雕细琢的玉石竹节已是价值不菲,不知用途的人自然会将它视为珍宝。   赫越将竹节拿在手里捻了捻,确认它还能正常使用。   (雄虫驾驭安抚信息素是不是有些说法?)   系统见这位向来对雄虫信息素嗤之以鼻的宿主突然对此来了兴趣,无比欣慰:【一般只用释放安抚信息素,特别严重的身体或精神创伤修复可能需要先催眠。释放信息素的地方在雄虫的后颈,宿主可以尝试一下。】   赫越揉了揉自己的左边后颈,能感受到异于平常的麻意。   信息素这种东西于他而言还有些陌生,但刚刚维恩一句“伴生雄虫”就能让科维勒的数值往上跳4%,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尝试用用这个陌生但意外好用的工具。   画室的敲门声响起,赫越暂且放下来深研信息素的念头,走过去开了门。他叉手斜靠在门边,没有让科维勒进来的意思,“这些天什么安排?”   “巡查和指导新老军雌,还有,核洞模拟训练。”   赫越点头,将手心摊开。竹节玉.就这样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有墨绿的颜色,又格外冰透。   “白天离开的时候带着,晚上回来再取。老规矩,我会用这个叫你。”   科维勒看着眼前这个新奇的玩意儿愣了一秒,随即明白它不过是长相更为稀奇的铁球。   他未曾想过,这种特殊用途的东西,还能被雕琢成精细的艺术品。他垂下头,躲过赫越的眼神,双手将它接下,低声回答了一声“是”。   手心里的玉石逐渐被捂热,玉石前面支出来的枝条意有所指。他不住地捻过玉石光滑的表面,想起刚刚维恩得到的是一件温暖的棉服。   一个是为了玩弄,一个是出于关心和照顾。   他知道他和维恩之间没有什么可比的,一个是赫越的伴生雌虫,一个是为期三个月的玩具,但不可避免的,他仍是感觉到一丝郁闷。   但其实,只要熬过三个月就好了,最初的目的不是解除刻印吗?   他不住地心里安慰,找了个由搪塞自己。   “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赫越见他垂头不语,开口问道。   科维勒抬头瞧见赫越审视般凌冽的目光,那份不悦放大了很多倍:“没什么,基地的会议说了很多复杂的事,这次的核洞比想象的还要棘手……”   “虫”在心虚的时候总是会显得很慌,平日话很少的科维勒,间断不停地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那个“虫”心惶惶的核洞。   但是,关于赫越感兴趣的,科维勒压/在心里真正想说的那“4%”,他只字未提。   “是基地的机密?”赫越适时打断了他的话。   一抹心虚转瞬即逝,科维勒犹豫了一下开口:“我……”   赫越没兴致听他继续絮叨下去,“是,还是不是?”   严肃的言语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向科维勒袭来。赫越想听的是实话,那种心里无论想的什么都得毫无保留袒露的实话。   科维勒抿了抿唇,沉声道:“是。”   赫越没有追问,沉默着打量了他一阵。   他的沉默反倒给站在的人积攒起更多不安,一层一层堆叠起来。   “回去吧。”   正当科维勒以为赫越要像上次那样对这种漏洞百出的话施加责罚,进行猛烈的拷问的时候,赫越轻飘飘丢下一句话,然后重重地关上了画室的门。   门板关上的时候差点砸上科维勒的鼻尖,他被迫后退了一步,才免遭此患。   他仍是记得赫越关门时那双明亮到像是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眸里,冰凉透底的神情。   轻飘飘的告别比猛烈的惩罚更能加重不安,特别是在赫越明知科维勒在因此感觉落差而纠结。   科维勒心跳得很快,想要抬手敲门的冲动好几次升起又被生生压住。手心的玉石竹节已经被捂热,愈发握紧时,支出的枝条硌得手心生疼。   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目标导向下产生的“只是三个月的玩具而已,熬过这三个月就结束了”,以及因为维恩而升起的一点酸涩将他左右拉扯。   只是玩具而已,有什么可说的?   他抿了抿唇,异样的情绪和心思升起,转身离开了画室门口。   赫越倚靠在门边,手里把弄着一个新的遥控器。他听见脚步声走远,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才20%,不着急。 第25章 “让我玩得尽兴些。” 【科维勒,22……   窗外的雨总算停了,阳光在寒冷潮湿的天气里非常希贵,既温暖也温和。   赫越把画架搬到了窗外,伸手画了两笔,干脆躺在单人沙发里晒太阳。阳光照得他白得反光,脸上的小绒毛都依稀可见。   他很好奇科维勒会有什么样的动作,直到上午还亮着的遥控器指示灯,中午之后就再也没有亮过。   啧……   赫越轻笑一声。   这种拙劣的手段就像试图吸引家长注意力的小孩,被迫选择了砸坏东西的方式。   不过唯一的进步是,之前这只调皮的小狗不乖是基于本能和尊严,这一次却是被刺/激之后,想要获取他的注意力。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无视。   所以,赫越既没有按动遥控器呼叫他,也没有给他发送任何信息,安心享受自己的时光。他需要将这份焦灼不安和反抗的心思养得更大一些,再一举捕获。   一直到了夜晚,遥控器上的指示灯才突然亮起。   科维勒别扭地前脚进门,抬头就看见赫越站在的栏杆边单手拖着下巴看他。   长发在倾身时从身后滑到前面,有一些则贴在赫越的后背上。他的手里把/玩着打开的遥控器,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科维勒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竹节震的泛红的脸,眼神里仍是科维勒无比熟悉的轻佻。   反倒比昨日的冷漠更让他安心。   “上校近日指导新生了吗?”   “……是的。”   赫越轻快地笑道:“那些注视着你示范动作的新生,知道上校身上藏了这种东西吗?”   竹节本身是完全不同的体验,枝条往里抵住刻印点,它就算再怎么被磨得不算尖锐,也因为足够细而像针扎一般,更被说开了抖动。况且,科维勒还是不可避免地在赫越的调笑下回想起上午的种种,夹/紧了腿。他心虚地别过头,不敢和楼上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对视。   他提心吊胆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硬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今已是无比疲惫。他像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等待着审判,等到却是赫越一句“早些休息,上校”宣告缓期,以及已经停下来的竹节。   他更看不懂这位主的心思了。   于是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赫越都没什么动静。他眼看着回来的越来越晚的上校大人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深,来自核洞的压力和令他提心吊胆的竹节时时刻刻牵扯着这位上校的心情。   反倒是赫越无比轻松地在画室里制作墙上的浮雕画。   他戴着口罩,将制作浮雕用的灰泥糊上墙,再一点一点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将泥团捏出形状。   那个木架被他加固了很多,现在坐在上面再怎么晃腿,这个木梯也不会发出声响。因此,他待在温暖舒适的房间里,穿着舒适简单的衣服,画着自己喜欢的画,丝毫不在意正在经受身心煎熬的上校。   甚至,他想要科维勒那根紧绷着的弦,被撕裂得更细一些。   直到最终,遥控器上的指示灯,连早上都没有亮起来。   时机成熟,也该收网了。   (他现在还在训新生吗?)   【能够确定的是,竹节现在位于新生训练场。】   许久都没有出门的赫越披上了合身的厚棉衣,将遥控器塞进衣服口袋里,走出了门。   外面的天空正是阴天,厚厚的云层挡住太阳的光线,让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空气温度很低,又潮湿又阴冷的风往脖子里面窜,很快就将他的脸冻得冰凉。   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赫越断不可能出门的。   前往训练场的路两侧变化很大,原先茂盛的树木被狂风暴雨洗礼之后,只剩下一些枯枝,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赫越走过训练场的网栏的时候,听到的也是死气沉沉的呼号。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科维勒的威力十足的训斥声,隔了很远都能听见声音,只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赫越沿着训练场外面的小路走,听着科维勒的训斥声越来越小。他走进了训练场旁最近的大楼,找了个二楼的单人休息室刷了卡。   单人休息室的光线很好,窗户正好面对的是整个露天训练场。他站在窗户旁边,正好能看见站在网栏这一边的新生,和站在队伍前面的科维勒。   赫越对着科维勒的方向摁下了遥控器。   非常明显,科维勒说话的声音停了一下。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可疑的红/晕,整个人虽然僵在原地,但显然不是受到了竹节的影响。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制服上衣口袋。   他佯装镇定地跟周围的属下嘱咐了几句,一边走一边拿出光端打字。   不久,赫越就收到了消息:{雄主,您在画室吗?我在露天训练场视察新虫,我现在过来。}   他甚至直接复制的上一次的信息来节约时间。   赫越又气又笑,一想到这虫运筹帷幄的样子被一下子揭穿,他便觉得无比有趣。他回复了消息:   {带着你口袋里的玉石,滚到3号楼二楼第三个休息室来。}   系统按照赫越的要求准备的东西,全都放在了这个单人休息室。它贴心地准备了一个木盒子,来盛纳看起来就令人面红耳赤的东西。   赫越活动了一下手腕,许久玩过下重力的游戏,他实在有些手痒。   敲门声没等多久就响起。进来的人喘着粗气,跑步而产生的汗打湿了额发。   他撑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看着倚靠在紧闭的窗门旁的赫越。   赫越脱掉了那件碍事的棉衣外套,穿了件修身的衣服,开领的衬衣露/出好看的锁骨,修身的长裤衬着挺拔的身姿,程亮的皮靴油光发亮。他歪头轻笑,笑容却卡在冰冷的眼神外面。   “上校,算上今天,我一共给了你五天时间的机会,但是你最终,都没有做出明智的选择。”   科维勒心下了然,走过去屈膝跪在他的脚边。   他早就对这场必定会到来的暴风雨有所预期,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变得更加焦虑,真正等到这一刻的时候,涌上内心的,是足以驱散冷漠的,一份难言的……   兴奋。   他仰头凝望着这位足够漂亮,但锋芒凌冽的男子,扬起一抹笑。   “我在等您,”他鼓足气,一字一顿地说,“请雄主责罚。”   【科维勒,22%】   还没开始,科维勒的数值先往上跳了一步。   “你很期待吗?”   赫越的声音里满是危险却足够蛊人的气息。   “别让我失望,上校,让我玩得尽兴些。”   …… 第26章 来,大点声   ……   休息室的玻璃并不隔音,即使关得严严实实,也能听见窗外的露天训练场上新生们训练的口号。他们整齐的口令,先是由远及近,然后再由近及远。   但是休息室内又是完全另外一幅光景。   A区新生的上校,上身穿戴整齐,衬衫一丝不苟地系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黑色的领带规整地系好。一根松松垮垮的链子穿过圆形的金属扣,搭在他的脖子上,末端被一只皮靴踩在脚下。   那个本来放在他上衣口袋的竹节被赫越仍在地上,价值不菲的珍宝就这样碎成了两截。取而代之的是足够两指宽的雕刻件,上面清晰的纹路仿制的是经脉,末端的黑色电线连接到墙上的插座,因此通上了电。   马达和电流以一个特殊的程序运转,在抵到刻印点的时候,疯狂运作,将“虫”的心绪往上拔高到顶点,任凭多大的意志力也无法克制高昂的.失控,却又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候戛然而止,生生令其从高处坠下。又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之后,突然开始运作。   第一次,科维勒咽呜出声,腰部发酸地躬身向前,像被掐住脖子一样难受。   第二次,光秃的膝盖忍着刺痛挪动了一下,跪姿已经完全不标准,违背了赫越要求安静的命令,咿唔出声。   赫越悠闲地坐在单人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透过玻璃窗,好奇地观察着训练场上屡屡犯错又备受责骂的新生雌虫。他听见身旁的声音,垂眸看去。   “上校,我说过了,别吵。”   被这种奇怪的程序折磨得正狠的科维勒根本抑制不住声音,牙齿早已将嘴唇咬破,却依然有发腻的声音漏出来。   赫越当然知道他没法止住声音,将早就准备好的晶石球拿出来,正好卡在他的嘴上。   “帮帮你,别出声,”赫越拍拍他的头,眼尾扬起一抹勾/人的笑意,“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责罚?这才刚开始,别心急。”   珍珠脸卡在科维勒的脸颊上,生生勒进去一块,才能将晶石球在齿间卡死。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就连吞一口唾沫都格外艰难。   于是,被马达和电流弄出的汗水、眼泪和晶石球硌在牙齿上而滴落的唾沫顺着往下掉,有的径直滴落在地上,还有一些滴在了那件一丝不苟的制服外套上。   第三次、第四次……   记不清多久之后,上校终究是被折磨得没力气直起身,被反钳在身后的手没办法支撑,只得躬身往前匍匐着,侧脸贴到了地上。那根黑色的电线也因此直指天花板,不住有晶莹的.从旁边流出,黏黏糊糊地滴落在地上。   上次那个被赫越踩到后颈才完成的姿势,这次不得不自己完成。   科维勒的脸贴近那只皮靴,新鲜涂抹的鞋油带着发涩的气味直冲鼻尖。他仿佛仍是由赫越踩在脚下的,无形的压迫感落在他的头顶,令他不得不匍匐。   赫越低头,将脚边的银色链条捡起来,猛地拉进。   “呃……唔咳!”   松松垮垮的链条一下子收紧,一瞬间的窒息感令科维勒头晕目眩。他被迫在牵扯下仰头,以一个更加艰难姿态呼吸,乃至苟延残喘。   “上校,看着我,这是你想要的吗?”   科维勒说不了话,窒息的感觉仿佛大脑充血,他很快便双目愈加猩红。被马达和电流折磨的后果,就是全身的感官比正常放大了许多倍,所有的痛觉离奇地和.望挂上了钩,都试图给戛然而止而想释不能释的空洞感加上一把火。   他现在除了想要排走那份折磨人的空洞感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怎样都好,打也好,扇也好,踩也好……   什么都好,他只是想要推至顶峰的助推器。   所有的感知系统都坏掉了吧,科维勒觉得自己也该疯掉了。   赫越稍微松了一点点劲,给了他一点呼吸的空间,避免让他真的就这么晕过去。   眼冒金星的感觉过去,科维勒总算从眩晕中找回一点清晰的视野。视线回笼,眼前的人从模糊的轮廓重新变得清晰的面孔。   银色的链子在赫越的手上绕了两圈,像是一个上好的饰品,正好地修饰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下巴微抬时蔑视又轻佻的目光仿佛看谁都像狗,琥珀色深邃的瞳孔注视在自己身上,灵动又漂亮。   科维勒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赫越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这才让他回了神。   “还发呆?”   他是丝毫没有收敛力气的,甚至能够在手心感受到那颗晶石球的形状。科维勒被迫偏了头,脸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印子。   “五天,还有四下。”   赫越扬起手的时候,科维勒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往旁边偏过去,将自己的一边侧脸迎上去。他笑了一声,笑声明快,“你很期待吗,这么主动?”   科维勒眨了眨眼,下意识摇了摇头,反应过来之后又立刻点了点头。   “好好,我知道的,上校是.货。”   话音刚落,赫越的手毫无防备地扇了下去。然后也没给“虫”喘气休息的机会,剩下的三个也落在了他的脸上。   科维勒的嘴角渗出血来,大抵是被晶石球和牙齿磕伤的。血丝混着唾沫往下滴,稀稀落落地滴在地上。   疼痛在脸上蔓延开,远比那个特殊程序的雕刻件让他好受,甚至,更能触动他的神经。他已经被它折磨得快要发疯,高昂起的情绪又差一点点到临界点。   施加在他脸上的疼痛让他开始奢求其他东西,无论什么,赫越的手心、皮靴,又或者他的雄主能够拿出的任何施加在他身上的东西……   被原始的想法完全占据脑子的后果就是,他除了这一点想不了其他任何事。   包括他可笑的尊严和最初的目的。   总算,说不话的上校流露/出可怜讨好的模样,祈求赫越能够给予他更多一点。   赫越将他那副.样看在眼里,心情无比愉悦。他正想着什么新的招数,手腕上的虚拟光端就闪烁了几次声响。他点开了这个陌生通话,“哪位?”   那边听见他的声音,立刻传来更加明快的回应:“主人!是您吗?我是维恩,我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   赫越许是被这个声音感染,也勾起愉快的神色。   休息室里很安静,离赫越很近的科维勒听见了一点点光端的声响。   维恩……   他更加用力地咬住晶石,喉咙里发出令人遐想的声响。   赫越被他的动静吸引,垂头看着这位凭生醋意而格外幼稚的上校。他凑过去解开了卡在科维勒头后的珍珠链条,让那颗晶石掉落在地上,滚落了几圈,并将手腕举到科维勒的嘴边,甚至摁了免提。   “喜欢喊是吗?来,大点声。” 第27章 我希望您满意 【科维勒,28%】……   在这种奇怪感情的促使下,科维勒张嘴发出了声。他根本不需要去花心思才能表演出那种令人遐想的声音,只需要拼命压抑住嗓音,跟随本能的想法,就能叫喊出比视频里更.更.的声音。   他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吟出这种难以启齿的声音。   “滋啦”一声响,光端那边的联络直接断掉,就连维恩的光端头像都暗了下去。   赫越疑惑地查看光端上的信息,“这是坏了?”他自己的虚拟光端没什么问题,只是维恩的信号呈现出熄灭的状态。   “他……嗯,可能,把光端……捏坏了……”科维勒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那种大仇得报的爽感虽然幼稚,但是非常实用,迟迟在科维勒心头挥之不去。他本觉得自己和维恩之间没有什么比较的资格和意义,但是现在却莫名扳回来一点。   即使是以这种不耻的方式。   赫越见这虫脸都是肿的,还艰难地扯起笑,戏谑笑道:“瞧你那不值钱的高兴样。”   他顺手捡起地上那条科维勒的皮带,弯折过来试了试韧性和手感,“说说吧,都在想些什么?”   发力握紧皮带的手指修长纤细,手背的青筋和骨骼迷人又性/感,到底是垂/涎/欲/滴。科维勒看着那双手久久没挪开眼,直到皮带毫无防备地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啊!”   凌厉的疼痛很快攀上了他,偏偏赫越毫不犹豫地往他最脆弱的地方下力,极好的经验让他对力度和位置的把控分毫不差。   科维勒本就被马达和电流折腾到边缘而高昂的情绪差点没忍住直接.出来。他躬了身,在煎熬中抖得厉害。   “抬头,没我允许之前敢.,我就把你拉到外面去让那些新生雌虫看着你.。”   这无疑是稳稳抓住了科维勒的软肋,他一个激灵,颤声道:“我不该,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将竹节……拿出去……”   赫越卷到手肘的衣服露/出了一截手臂,握紧皮带的时候,手臂的线条也恰到好处的突显。他沉吟一阵,皮带说一不二地落下来,稳稳地落在中心。   “咳……我不该在挑衅您的伴生雌虫。”   赫越顿了一下,像是被他逗笑了一般轻哼一声,又扬手挥了下去。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经过,然后毫无防备地落在了腿面。   “嗬啊……!”高昂的情绪抖动了一下,科维勒心下一惊,强行躬身将自己即将出走的智扯回来。他已经完全达到了忍耐的极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意志力的考验。   但是赫越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高高扬起的手在他的面前投下倒影,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科维勒混沌的思维,再也想不出一点的说辞,然后就被另一下招呼了一次。疼痛转化为更加猛烈地冲击,连同电流一起灼烧他的意志,然后被赫越的一道命令掐在了半空。   “雄主……我,求您……我想……求您。”可怜的上校哭着求饶,躬身时额头抵到了赫越的鞋尖。   赫越弯折了皮带,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顺着黑色的皮带看着他的脸,“上校大人,你穿着这身制服,说你想要什么?”   科维勒的脸红了透底,声音夹带着哭腔和沉吟,“我想.。”   “连自己哪里让我不高兴都想不明白,还想.,.货,你也配?”   赫越厉声的话带着一股狠劲儿,比落在虫身上的皮带还狠,落入耳中却反倒升起些又苏又麻。   科维勒实在是到了意志力的极限,除了想.之外没了其他的想法,干脆屈身亲吻了赫越的皮鞋,臣服的意味很足,“求……雄主,指点。”   赫越略显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但全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没事,慢慢想,我有时间。”   “可是……我……不能再……”科维勒颤声说着,艰难开口,“已经……真的,在极限了……”他知道自己的错误无取闹到不可喻,赫越再怎么责罚都是情之中。但是,他真的已经完全到能够忍耐的极限了。   “好,我今天心情不错,再帮你一把。”   银白色的针细长,末端系了一个铃铛,轻轻一动就能发出清脆的声响。扎进去的瞬间,所有腾起的感觉全部都被拦腰折断,陌生的感觉难受得科维勒快要哭出声来。   但好在外力加持,他再怎么放松,也会被生生堵住。   “慢慢想吧,你以为责罚是来让你爽快的?” 语调温柔却恶劣,赫越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饿得愈发狠的疯/犬。   “我……”   夹击的折腾更加磨人,并且绝望到没有尽头。科维勒不知道赫越想要听什么,但是迫切想到达到那个看不到的尽头,破罐子破摔般将所有的想法全盘托出,由着赫越审视和挑选。   “没有带竹节的原因,是想要雄主的注意……”   “上次,之前,雄主对维恩很好……很好,雄主关心他冷暖,担心他身体……”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被迫拉出来的哭腔和咽呜。在极强情.侵扰下,他混沌的思维带出来的话也语无伦次。   “我知道,我不配比较,他是您的伴生雌虫……但是,我想,如果我犯错惹怒您,您或许……就算是玩/弄,也会……”   科维勒颦眉凝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赫越,以及他手中牵住的银链,“我,希望您,满意一些……”   他的情感在赫越的蹂/躏中依旧套着一层窗户纸,但依稀的轮廓能够看见。他紧皱着眉,全身绷紧地等待审判。   【科维勒,28%】   赫越眨了眨眼,眼神变得柔和了些。银链在他的泛红的手心绕了两圈,收得更紧一些。他的手心贴在科维勒的脸上,发烫的手心和冰凉的链子共同接触到皮肤上。   “有这么难吗?”柔缓的声音一点一点拨动心弦,遮盖住所有真实的腹黑和恶劣。“我说过你该把你的全部都卖给我,你却连跟我坦白想法,都得我逼你到这个地步。”   赫越笑了一声,“你说得没错,上校,你和维恩没有什么可比性。事实上,这里的雌虫多得是,我所想要的东西,从谁那里去拿都没什么差别。”   他将科维勒的身心都放在火上炙烤,用最温柔的语气将安全感抽离得干干净净。   “外面有的是雌虫给我做狗,科维勒上校,你呢?” 第28章 我想为您… 【科维勒,33%】……   科维勒顺着银链凝望赫越的脸,颇有耐心地等待他的答复。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拨动了一下卡在脖子上细长的链条。   心情很奇怪,像是蒙了一层很厚的云雾,想要去探知,又只是隔着云雾。   从他与赫越见面的第一天开始,对方无数次重复了这个问题——即使他是唯一的雌虫上校,对于赫越而言,他也没有什么特别。那些他引以为傲的地位和荣耀,并不能带来赫越想要的东西。   现在,他不知道赫越想要什么。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找到自己对于赫越而言的价值。   他想要找到一个自己特殊的价值。   不同于伴生雌虫维恩,甚至不同于赫越口中外面的所有雌虫。   科维勒迟迟不出声,眼神黯淡下去,不知道看向何处,迷茫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被身后没停止的马达和电流折腾得够呛,发出些细碎的声音,经历着身心双重的折磨。   像一只迷路而可怜的小狗。   “科维勒,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赫越的声音放缓了不少,轻声的询问收敛了所有攻击力,温和有力地敲击着迷惘者的心门。   科维勒注视着他,强迫自己压抑住不可描述的气音,让声线稍微平稳一点,“我在想,我应该怎样才能对您有用?”   赫越稍稍松了紧扯着银链的力道,眼神藏住了冰冷,甚至能看出些温暖的意思。他用皮靴的头轻点了一下科维勒脆弱的中心,听见一声悦耳的轻咛。   “你很难受不是吗?但是,你想的是,怎样才能让我满意。”   那层云雾好像淡了很多很多,隐匿在厚厚的云层下的心境好像更加清晰。   科维勒的目光没有从他面前的雄主面前移开,他的声音也很坚定:“是的,我在想您。”   赫越往前微倾,鞋尖上也用上了更多的力气。他的眼睛注视着科维勒,温柔而迷人的眸光比脚尖的力道更算是一种赏赐。   “虽然上校迟钝到令我惊讶,但是,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修长的指尖轻碰了一下铃铛,留下清脆悦耳的声响,“我对你的回答还算满意,今天到此为止。”   他没有会科维勒失落的神情,伸手捏住了那对铃铛,让它停止发出声响:“这算是奖励,.吧,上校。”   科维勒的目光从赫越程亮的皮鞋上移,再到长裤包裹下笔直修长的腿,然后停留在了小腹。   “等一下!”   银针拔出半截,悬在半空中的感觉差点让科维勒彻底失控。他用罕见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意识,“雄主……如果是奖励的话,我可以,换一个……啊!”   未等他说完,赫越就倾身离他更近了一些。他收了笑,双眸微眯,如同一只盯紧猎物的猎人,危险十足,“我给的奖励,还轮到你讨价还价了?”   “……对不起。”   赫越沉思了一阵,对科维勒的提议颇感兴趣。极好的经验告诉他,面前的虫绝对已经到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特别是对于一个相当新手的状态而言。   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提议,比释放早已积压了很久的需求还要重要。   “你说说看,我再决定答不答应。”   科维勒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下生和心的激动,但是,他的声音依旧是抖的,“我想给雄主.。”   【科维勒,33%。】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只剩下一个沉重的呼吸和偶尔喘息,以及一个平静的呼吸。   赫越有些惊讶地挑眉,不可置信地开口:“像我们见面的第一天那样?”   “是的。”   他眉目舒展,歪头问道,“你觉得这比允许你现在.还要重要吗?”   科维勒的手还背在身后,现在已经紧紧捏成了拳头,“是的,更重要。”他的耳根发红,“那次之后,直到现在,雄主一次都没有……”   他顿了顿,声音抖得厉害,“每次都只是我,只有我在……而您却没有……”   像是下足了某种决心,科维勒的声音坚定了些,“所以,请您允许我为您.。”   赫越笑了,笑容明媚,看呆了面前的人。他彻底松开了牵扯着银链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攻略的乐趣不过如此了,赫越当真觉得意外。   科维勒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膝盖,许久没有动弹的膝盖是更加刺骨的疼。他咬咬牙,拖着往前挪动了几步。   双手还被反钳在身后,他只能凑过去用牙咬赫越的衣服。   他仍是生涩的,上次是第一次,这次是第二次。他自然没有按照当时一时口嗨那样真的去练习,所以仍是生疏的。   但是,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上次是足够痛苦的,那么这一次,痛苦这种感觉便和他沾不上边。舌尖垫在牙齿上,舌间是跳动的脉搏,他尽心尽力地往前靠,试图离赫越更近一些。   喉咙仍是火辣的疼,撑得难受,乃至双目眩晕。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痛苦,甚至,一直以磨人的程序一直在运转的马达,还有晃动时能够听见的铃铛清脆的声响,都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他很小心,也很尽力。   恍惚的眩晕之后,科维勒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视线。   眼前还有一小段距离,他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赫越。   那是他几乎从未见过的模样。   好看的眉眼沁上些水汽,眼尾和脸颊在白皙的皮肤上衬出些粉红,生生渗出些媚/意。眉头偶尔因为靠近和吞咽而轻动,眼眸也因此片刻失神。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了一些,胸膛起伏的幅度也变得大了些。那只修长的手抓着沙发,在表面攥出一点凹痕。   那只手的手心还有泛红,隐隐看见一些被银链勒出的痕迹。   也因此,这只手抚上科维勒的脸下的时候,微微有点烫。   “科维勒上校……”   声音依旧是柔的,但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每一个时刻,掺上了十足的情.。科维勒的内心狠狠颤动了一下,下巴的酸涩也不管不顾了。   那双沁水的眼眸微动,双唇轻碰,轻声喃咛:   “别走神了,再努力一点……”   与上一次同样的话语,但是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科维勒觉得自己此刻,就算只是这方面的,也被彻底钓上了。他管不上下巴又疼又酸,也顾不上身体是不是极限,拼了命地将那段仅有的距离,也全部咽下。 第29章 请允许我拥抱您 【科维勒,40%】……   喉间是跳动的脉搏,鼻间的气息浓烈,下巴也酸胀得厉害。科维勒尽力地放松自己的喉咙,试图离赫越更近一些。   心境是一个神奇的东西,似乎能屏蔽掉很多感官的感受,也能暂时忘却很多想法,包括他的最初想要靠近赫越的目的,以及对于此刻身上其他物件的体验。   生性升起的眼泪,又或者无意间联动了内心的想法,让视线变得模糊了一些。科维勒专注地做着眼前的事,心里想的却不是自己所谓的尊严和争取奖励结束掉折磨人的工具。   只是此时此刻,他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要面前的人,舒服一点。   甚至,科维勒现在混沌的思维,无法回忆起自己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几番更极限的侍候之后,他终于感受到喉间跳动的脉搏更加剧烈,然后是刺动咸涩味蕾的黏糊感觉。   科维勒的意识回笼,看见面前的人慵懒地仰躺在单人沙发上,仰头靠着沙发后背时,修长的脖颈形成好看的弧度,喉结偶尔上下滚动。   他看愣了神,连着混着.的浑浊口水都没有来得及下咽。   赫越喘过气,心情也格外舒畅。他收拾好自己的衣服,面颊微红,一根手指挑起科维勒的下巴。   很明显,科维勒的脸侧仍是微鼓的。   “想咽吗?”赫越的声音还带着动情的余韵,无意识带上的气音,勾得人心痒。   科维勒愣愣地点点头。   赫越的指尖轻轻抹了一下他的嘴唇,笑道:“可不是每次都奖励你喝的……”   他瞧见科维勒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眸间闪烁着恳求的光。   “这次的表现算不上很好,但比上次好了很多,”赫越像是在夸奖一个努力进步的孩子,“咽吧,这次奖励你。”   科维勒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将包在口腔里的唾沫乖乖咽下去。他想了一下,还是吐舌给赫越检查干干净净的舌苔。   “嗯,很乖。”   科维勒本想将心里的那句“味道不错”说出口,但是他心知肚明这样太过轻佻,一定是会惹赫越生气的,便没有开口。   他不想惹赫越生气。   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哄赫越开心了。   与此同时,之前那种“只有我在.,而雄主一直没有”的愧疚感更深了,科维勒有些惭愧地垂眸,心里不自觉地滋养起异样的情感。   “你那眼珠子打着圈,在憋什么坏呢?”   赫越说着,俯身和他靠得更近一些,一手环过他的腰间,像是要将他抱住。事实上,赫越只是好心将那个以特殊程序运转的雕刻件拿走。   科维勒感受到赫越的靠近,呼吸都屏住了些。他感受到鼻间蹭到了赫越的发梢,轻微有些发痒,但是他的双手还在背后反钳着,没机会抽空来挠一下鼻子。   雕刻件抽走的瞬间,科维勒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舍不得?”   科维勒连忙摇头。他已经被着玩意儿折腾得有些狠了,甚至已经到了一想到就肌肉记忆地开始腿软的地步。   两人靠得很近,特别是科维勒,他以这个高度的差距,正好靠在赫越的左侧胸膛。   也因此,他能听见赫越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他渐渐放缓了呼吸,跟随着这个心跳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频率,直到两个心跳声逐渐同频。那只放在他腰间的手干脆搭了上去,另一只手也环抱过来,将他整个人圈住。   “雄主……”   诧异,以及惊喜。科维勒睁大了眼,感觉到自己心跳声已经不再同频了。他的心跳声又快又重,吵得不行。   这好像是记忆里,赫越第一次拥抱他。   赫越的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又觉得他的金属简章硌得下巴疼,转而悬空着贴上了他的脸颊。他的手揉了揉科维勒有些乱糟糟的头顶,“你的提议还挺让我意外的。”   他好像真的在这一瞬间从心到外地离科维勒很近很近。   “你想明白了什么吗?”赫越问道。   科维勒摇摇头,“我还没有想得很明白……抱歉,雄主。”   “不着急,好孩子,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温暖的海洋快要将科维勒溺死在里面,那个对于他而言并不算合的称呼却听得他心软至极。他反倒觉得自己像个迷茫而莽撞的野狗,龇牙咧嘴地向这个拥抱他的人施以爪牙,却被对方的温柔包容和接纳。   即使在这之前,他经历了惨痛的教训,但他也并不觉得那段经历痛苦,反而,令人上瘾般着迷。   “抱歉,雄主……”他重复着这句话。   赫越轻笑一声,放低的声线如同解药般让人心安,“我现在不想听道歉。你做得很棒,各种意义上的。”   科维勒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雄主可以将我的手解开吗?”   “你有什么说服我的由吗?”赫越一步步引导。   科维勒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贪恋地感受着透过薄衬衫的体温,耳根也跟着发烫。   “我想抱您,”他觉得这样的陈述句不算委婉,又加上了一句,“请允许我拥抱您,雄主。”   他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快的哼笑,温热的气息扑在了他的耳廓,然后逐渐蔓延开。   “好。”   手腕上的束缚解开,科维勒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抱住了赫越的腰,以至于肩膀处迟来的酸痛追上他的时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于是,耳边的笑声更加愉快了。   科维勒也跟着笑,还不忘收紧自己的手臂,将赫越足够纤细的腰紧紧圈住。他也趁机能和赫越贴得更近一点,几乎是整个人都黏了上去。   他闭上了眼,整颗心都跟着一起沉溺下去。   【科维勒,40%】   听见系统提示的赫越睁开眼,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一次,数值涨得尤其多。   ——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赫越会在白天交给科维勒一个连着皮革带子的锁,晚上回来才会给他解开,然后按部就班地在画室经历一段只有两个人的晚上。   那些科维勒从来没有见过的,仿佛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新奇玩意儿,一个又一个逐渐改变他的身体。   赫越玩得尽兴,也不吝啬给予他奖励。   但是,无论达到什么程度,赫越都没有在这段时间听到任何系统的进度提示音。 第30章 晋江正版发布   窗外下起了雪, 室外的温度也在今天跌破了零度。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遇上了第一场雪吧?   赫越这样想着,走到厨房,将围裙两侧的系带随意地系在自己身上。   做晚饭这种活向来都是科维勒回来做的, 但是他下午发了个会晚点回来的信息, 直到现在晚上八点也没有踪影。   赫越本想用营养液应付了事,但是看到窗外的初雪,又升了些做晚饭的念头。   初雪要吃羊肉,这是家乡的习俗, 二三十年来都是如此, 已经成为了赫越的习惯。他轻车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出羊肉卷,在灶上开了火。   虫族的季节变化不如地球一样有规律,即使不知道这场核洞带来的低温会持续多久,赫越还是决定将它视为自己诞生在虫族的第一个冬天。   香浓的汤汁欢快地冒着泡, 发出“咕噜”的声响。整个房间里香味四溢,室温都在冒着热烟的汤锅中升高了几度, 温暖又温馨。   赫越将最后的调味料放进沸腾的汤里,舀了口汤, 嘟嘴吹散冒起的热气, 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热汤。   咸淡合适,正好适合烫羊肉卷。   他将汤匙放在锅里搅了搅, 这才关了火。   开门声适时地响起, 走进屋的科维勒披着厚厚的军官大衣,肩膀上还沾上了些雪。他还没来得及拖外套,就被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吸引,走了过去。   半开放的厨房里,披散着长发的赫越正在认真地将葱苗切成段,然后丢进冒着香气的锅里。围裙在他的腰后系了一个松散的结, 耷在他的腰间,压住了一些发梢。   赫越左右走动时,科维勒的目光也跟着他身后的那个结左右移动。   最终,科维勒鬼使神差般走过去,将那个本就是随意系在一起的结拉开,将围裙的带子拉紧,重新系了一个规整的蝴蝶结。   围裙的带子紧紧地贴在赫越的腰上,一点间隙都没有留,硬是把腰侧的衣服都往后折了角,勒出往内凹的腰窝来。宽肩窄腰的体型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垂落的发丝被科维勒从围裙带子里拎出来,散在外面。   赫越的一只手还拿着勺子,侧身面向科维勒。   这人大衣上的毛领濡湿,脸被冻得有点红,眼睛里的红血丝很重,尽显疲态。   “你在干什么?”赫越问道。   科维勒这才把黏在赫越身上的眼睛挪开,心虚地说道:“雄主围裙的带子松了,我帮您系上。”   赫越不语,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收起所有的笑意,面若寒霜。   科维勒一愣,知道他的雄主是不高兴的意思,掀了一把自己的大衣,屈膝跪了下去。他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的上校,把这个聪明的技能用在了奇怪的事上。   赫越眉头舒展,他本就没有在生气,只是想逗逗这位上校。他对科维勒的即时反应很是满意,从已经关火的锅里舀了一勺汤,递到他的嘴边。   “尝尝?”   赫越没让他起来,科维勒也完全没有要动弹的意思,他咬住汤匙,将里面浓稠的汤汁一饮而尽。   汤汁微烫,但是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在味蕾上跳跃的鲜美令科维勒称奇,他好像很少见过赫越自己下厨,但这一出手就是如此美味。   “味道很好,雄主的厨艺特别好。”   赫越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将锅和电磁炉拿到餐桌上去。   科维勒照做,将所有餐具都摆好,脱掉碍事的大衣,站在了赫越的身边。他的雄主没有说让他怎么吃晚饭,他就该跪在雄主脚边的。   一开始他还觉得不适,到后来完全适应甚至习惯,不用赫越提醒就会去完成。   习惯当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科维勒想着,正要单膝跪下,就听见了赫越的声音:“坐吧,一起烫菜吃。”   他愣了一下,为这份破例的命令抿起一抹浅笑:“是,谢谢雄主。”同桌共食是只有他在表现很好的时候,才能获得的奖励。   赫越歪头打量了一眼这个不经意间流露/出高兴神色的人,面露疑惑。   他只是懒得帮忙烫菜而已,这人在想什么?   但他也没问,而是专心地将羊肉卷夹住放进沸腾的汤水里,等着它从鲜粉色变成浅褐色。   “今天在基地的工作很忙吗?”赫越咬了一口肉,随口问道。   科维勒夹肉的手顿了一下,他的脑中闪过了很多东西。基地会议上的噩耗、个人训练的失误、基地军雌糟糕的检验成绩……无数担心和压力让他喘不过气。   他看了看赫越轻松愉快的表情。   “还好。”科维勒嚼了一口肉,口齿有些不清,极力掩盖心虚。   上次的教训历历在目,就算是吃醋这种小事,他都没有向雄主隐瞒的权利。他体会过赫越的超绝掌控欲,特别是两个人在画室的时候,任何一丁点身体上的感受,都得被赫越死死攥在手里,而离开画室的时候,这种掌控欲就通过带子和锁,渗进他的生活里。   偏偏科维勒对于这种逐渐走向偏执的控制,逐渐心痒难/耐,感到无比安心。   但是,基地里的烦心事,也不该说出来破坏赫越的心情吧?   科维勒捏紧了手中的筷子,接着说道:“本来也该我来做晚饭的,还辛苦雄主亲自动手。”   “偶尔做一次饭,当做兴趣玩玩,也还不错。”   两人没再说话,专心地吃着眼前的饭菜,屋子里只剩下沸腾的汤水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赫越不用想也知道,突然而来降温的天气肯定和核洞有关,但是他在下雪后忙着做饭,还没来得及看光端上的时讯。   “去洗碗,然后收拾好餐具。”赫越擦了擦嘴,说道。   “是。”   “等下,”赫越按照往常那样将钥匙扔给他,“锁解开再去干活。”   身后的半开放式厨房很快传来科维勒干家务活的声音,赫越坐在沙发上,点开了光端,浏览起上面的时讯。   果然,头条就是,C区侦察队已失联。   这已经是第几队了来着?赫越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进入核洞的侦察队没有带回来什么有用的线索,核洞当真如同一头巨兽一般将这些虫蚕食消解,成为只进不出的噩梦。   基地对于这次核洞的认识仍然是零,没有任何长进,而核洞仍在每天以一定速度往下移,将所有的东西都吞噬得干干净净,逐渐压缩帝国的空间范围,惹得众心惶惶。   看科维勒那个状态,基地估计也是没少给他上压力。   A区老大科维勒上校,唯一的雌虫上校……   赫越对剩下的60%有了更多的方案。   等到科维勒将厨房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走出来就看见裹着白色棉服,戴好围巾和帽子的赫越。   厚实的棉服将他整个人包得很鼓,蓬松的棉花将他清瘦挺拔的身形遮得干净。毛绒围巾和帽子将他围得只剩下那双好看的眉眼还留在外面,琥珀色的瞳孔更加清亮明显。   科维勒克制住自己扑过去抱住这一团棉的冲动,问道:“雄主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院子,雪已经积了一层了。”   科维勒看了一眼窗外纷飞的雪花,心领神会地披上了大衣。在他的认知里,这是第一场出现在赫越生命力的雪,新奇是必定的。   他看向赫越的眼神变得更加柔软。   纷飞的雪花自带一种独特的氛围感,特别是在院中的灯照亮下。刚刚积上的雪是相当松软的,无论是用脚踩,还是用手捏,都很解压。   赫越蹲下身,将地上松散的雪捏在手里,捏紧成一个雪团。   这里的雪,好像和地球也没什么两样。   他想着,看到自己的身边靠近的影子。   “雄主,要戴手套吗?小心着凉……诶!”   趁科维勒没注意,赫越扬起手就将雪团扔在他的身上。他没注意力度和方向,将雪团砸到了科维勒的脸上。   科维勒的鼻子上沾了雪,又很快融化成了水。   现在的温度在零下几度,科维勒脸上的水珠没来得及又重新凝固成冰,而是以冰水的形态往他的脖子处流去。   “雄主……”科维勒有些无奈地开口,声音确是很轻柔的,一点气恼的意思都没有。   赫越见他发窘,笑得开心,又往他那件军式大衣上扔了几次。   科维勒也不恼,由着他闹,躬身揉了雪团,就要往赫越身上扔。他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浅色棉服,就快要融入雪地的人,扔雪球的力道和方向都偏了,扔在了赫越的脚边。   赫越即刻反击,毫不犹豫地往他身上扔。   “科维勒上校,你丢手榴弹的时候也会扔歪吗?”   “刚刚那是手滑。”科维勒笑着解释,却一次都没有把雪球扔准过。他自己的身上倒是各处挂着雪渣,赫越的衣服确是只有纷飞的雪花留下的点点痕迹。   再大的雪球砸在身上都是不痛不痒,科维勒用上了十足的演技,令赫越玩得很高兴。   院子的一层雪上,留下了很多杂乱的脚印,还有一些打滚的痕迹。   夜已经很深了,玩得有些累的赫越坐在门口的屋檐下,看着漫天的雪花发呆。   一杯盛着热水的杯子出现在他的视野,还在不停地往上飘着白色的热气。   “雄主,喝点姜水吧,小心感冒。”科维勒将陶瓷杯递给他。   赫越笑着接下,“哪有这么娇气?”   “雄虫的体质没那么好,还是要小心些。”科维勒盯着下雪的院子,自顾自地说着。这句嘱咐大抵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赫越抿了口姜茶,只觉舌尖辛辣不适,喝了两口就不喝了,将杯子放在了旁边。   “拿鞭子的手,没有那么柔弱。”   科维勒身形一顿,身上那些已经痊愈的,或者还有一点痕迹的伤痕跟随着遐想变得有些痒。他当然记得赫越的手臂,绷紧时薄薄的一层肌肉勾勒出好看的线条……让人挪不开眼。   “这雪还会下多久?”赫越问道。   科维勒回过神,“很久,直到核洞被彻底解决,低温才会消失。”他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变得严肃,语气也格外正经,“这雪会越来越大的,可能还会带来灾害,雄主更要小心。”   赫越轻松地问道:“气温会毫无征兆地降下去吗?”   “不会,核洞中心离我们还很远,至少还有一两个月。”   赫越拍拍他的肩膀,声音温柔却充满力量,“所以,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上校。这个世界不是明天就会毁灭,你也不需要今天就给出一个解决方案。如果觉得太累的话,就休息一下。”   心尖震颤了一下。   科维勒以为赫越只是因为初雪好玩,才推掉了例行在画室的游戏,到这时才发现,是自己一开始踏进门时,那点疲惫焦虑的样子被对方看得明明白白。   他的雄主,比他想象的还要沉稳,可靠。   至于刚刚那点拙劣的隐藏,可能在说出口的时候就被人识破。科维勒自认为自己的心素质相当不错,却在赫越面前隐瞒撒谎的时候会紧张得夹紧腿,一些与赫越共处的经历如同肌肉记忆般涌上神经末梢。   就像一说起吃甜食,嘴里就会自觉分泌唾沫一样。   他迫切地想要抱住面前的棉花团子,又觉得如果提出请求,赫越未必会答应。他看了看赫越因为光手玩雪而冻得通红的手,借此上去将那双手捂住。   “好冰……”   科维勒趁机往他的方向挪了一点,紧贴着坐在他的身边,将冰凉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脖子处。他被冻得整个人一抖索,却反倒将和赫越的手贴得更紧。   “现在能跟我说说你在向我隐瞒什么事吗?”赫越问道。   那双清澈的眼眸到底有审视人心的能力,一眼就能将纠结的人心看得清清楚楚。   科维勒眨了眨眼,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这几乎快成了他的口头禅,不管是在画室,还是在外面,他只要待在赫越身边,就一直一直在犯错和道歉。   挫败感无法避免地油然而生。   “还是那句话,是我不能知道的,基地的秘密吗?”熟悉的问话却收敛了先前的压迫感,如细水长流般一点点疏通引导,勾/人上钩,“如果是的话,我就不问了。”   “不是,”科维勒马上接茬,“不是雄主不能知道的秘密,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显得有些别扭,长久以来独自面对所有困境和不安而竖起的高墙,逐渐为面前的赫越打开。他说着一些看似不着调的废话,像是咒语一般,缓慢催眠自己,“是我自己的事,我已经将自己卖给您了,我的全部,我对于您没有秘密。”   赫越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鼓励般点点头,“继续。”   “这个核洞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失联的侦察队一批又一批,我们还是对它一无所知。也许是压力吧,我不知道,我的模拟测试总是遇上问题,最麻烦的是,注意力总是不太集中,专注力和精神力测评一次比一次糟糕……”   科维勒意识到自己只是在毫无意义地输出牢骚,立刻止住倾倒负面情绪,“我不想打扰您的好心情。今天是初雪,您看起来,挺开心的。我没事,核洞一开始总是很难办的,一段时间就好了……”   试图藏起来的疲惫在他终于打算诉说时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他看起来整个人都格外消沉。   “抱歉,雄主,我不应该说这些,”科维勒见赫越的表情不对劲,立刻找补,“对不起,不该惹您不开心。我应该让您高兴一些的……”   他很认真在道歉。   从始至终,他都将自己照顾并令赫越舒服开心,当做自己的任务。   赫越沉思了一下,他好像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么多天,科维勒的数值都没有一点变化。   “怪不得,这两天你和我待在画室,也老是走神。”   科维勒愣了一下,脸明显比之前更红一些。他在画室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高度专注的,甚至比面对核洞模拟测试还要专注,偶尔走神的原因……   都是因为盯着赫越盯走神了。   他没好意思说这句话,只得点头承认。   “你需要休息,科维勒上校。”赫越故作严肃。   他当然知道各种压力正压得这位上校喘不过气,让上校的心防线比平日里要脆弱……   所以,正是攻略和驯服的绝佳时机。   “后天,我一个展会的朋友说,他那里有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我想去看看,”赫越倾身靠前,原本贴在他脖子上的手更像是搂住了他的脖子,“你后天有什么安排?”   “就是,例行个人的核洞模拟训练,要处的事务可以明天提前完成。”   赫越歪头靠近,双眸映上院落的橙黄/色路灯,“按照基地的规矩,上校可以请一天假吗?”   “可以。”   既然客观可行,那么主观上……   赫越狡黠一笑,故作可惜地抽回手,颦眉说道:“我不想一个人去。如果上校不愿意请假的话,我就只能找维恩……”   “我陪您去!”   科维勒像是被“维恩”这两个字触动了应激开关,抢先说道。   “好。”赫越答应下来,脸上挂着的却是得逞的笑。他知道科维勒防着维恩,当真就像防情敌一样拼命。   科维勒在他的目光中顿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赫越的小把戏,趁此机会扑上去抱住他,“雄主故意的。”   “没有故意,我可以现在给维恩发讯息。”   科维勒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蓬松的棉服稍微用力一点就能压出一些凹痕,然后感觉到抱住棉服下的实体。拥抱住赫越的感觉让他很充实,抱在怀里的棉花更像是堵满了他的内心。   “别发,让我陪您去,好不好?”他趁此蹭了蹭舒适的棉服表面,诚恳地说着,讨好般哄着。   赫越拍拍他的头,笑着点头答应。   得到肯定回复的科维勒也不松手,就这么贪恋地抱着,下巴枕在棉服上。   他得以更近的距离观察此刻浸满温柔神情的赫越。   同在画室的人不同,那种绝对掌控得令人忍不住叫“主人”的压迫感收得很干净,也因此显得人畜无害。仰视的角度上看,他感觉赫越本是清瘦的脸颊应是比刚破膜时鼓出一点点,大概是长了点肉。   这种强烈的成就感,比在画室突破极限来获得赫越的欢心还要令他满足。   他自认为,他将赫越养得很好。用美食,用上校这个地位能够给予的安全和富足。   这是他独一无二的价值,只有他是上校,维恩不是,其他的雌虫也不是。   科维勒总算可以为自己屈膝臣服找到一个疏解的突破口,一个说服自己的由——   赫越是需要他悉心保护的雄虫,不管赫越想要他做什么寻找乐子,都是他应该做的。   这是雌虫的义务,只要赫越开心就好。   ——   白天的时候,窗外的雪已经停下了。无论是地面还是树枝,都被雪覆盖上一层白色,目之所及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赫越热了杯酒,半躺在新买没多久的躺椅上,盖了床毯子,欣赏外面的雪景。   微醺的时刻令他的思考速度有点慢,但舒适惬意。   在古堡里阅人无数的驯兽师,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眼神,也明白他们的想法,但向科维勒这样的,的确少见。   【宿主,攻略对象的数值已经很久没动过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因为数值没有变化,系统好像也已经很久没有吭声了。   (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赫越看得懂科维勒的眼神,也知道这条看似走偏的路,其实完全还在正常的路径上。   也许是虫族特殊的社会性质,身为雄虫的他不得已在身体素质上处于弱势,不如穿越前身强力壮,再怎么锻炼也很难堆起雄壮的肌肉。在科维勒那样久经锻炼的军官面前,他天然地被赋予了一层柔弱的滤镜。   虽然只是滤镜而已。   (你知道上校现在把我当做什么吗?)赫越突然问道。   【……主人?】   赫越摇摇头,抿了一口热酒。   (一只需要他保护和宠爱的,柔弱的小动物。)   【……?】   那条显得有些走歪了的路就是,科维勒将自己的所有行为都视为照顾。如果按照赫越的命令照做,可以哄得这位雄主高兴,他就会安心地听从。   赫越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求什么就去做什么,甚至逐渐变成事无巨细的照顾,带着几百层滤镜将他视为瓷娃娃一样小心保护着。   (就算他跪在我的脚边,他依旧将此视为,上位者的包容。)   洞察人心的能力在古堡一点一点锤炼,赫越丝毫不缺驯服人心的手段。   (如果说维恩是一只脑子里除了“忠心”什么都不剩的金毛,科维勒上校倒是更像一只自作聪明的边牧。总有小狗觉得是自己在驯服人类,科维勒上校就是其中之一。)   赫越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仰躺在椅子上,由着微醺的粉色爬上脸颊,醉意的朦胧侵扰他的意识。   但是,破碎掉上位者的幻梦,虽然更有难度,但往往比其他情况更加有趣。   赫越可以瓦解掉这份上位者的骄傲,磨灭他对于破除基因刻印寻求自由的目标,让赫越自己成为他迷茫世界里唯一的,真正的,指向标。   疯狗怎么可能驯服人类?   ——   卡诺一瞧见赫越,就兴奋地将人领进门。   店内门口的那副画依旧没变,几乎成了这家拍卖行的标志。门外排队的雌虫站了长队,大多是奉自己雄虫的命令,为下午的拍卖会排个好位置。   特别受邀的雄虫当然不用排队,这些应该是没有收到特别邀请函的雄虫。   好在今天是个不错的晴天,他们站在雪地里干等着,也不算吃苦。   “你真的好难约啊,最近在忙什么?”卡诺招呼着其他工作的雌虫,给两人倒了热茶。   赫越随口答道:“天冷,不想出门。”   “知道知道,”卡诺将他领进展厅后面,“要是没点好东西,怎么能把你这大人物请出门?”   他打开里面的灯,扯掉搭在玻璃展柜上的黑布。   站在赫越身后的科维勒看着眼前的物件,屏住了呼吸。   玻璃展柜里是一根长达两米的骨鞭,一节一节白骨由中间的软组织窜连起来,骨骼表面的纹路还能清晰看见。上面的血肉已经被剔除得干干净净,像是一个树脂作品一样精美。   这是卡诺把照片发给赫越,就让他有兴趣出一趟远门的物品。   “你那个匿名的手作师出新作品了?”赫越被这件作品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   卡诺故作神秘地摆手指,“这可不是雕琢件,它是从星际怪物身上整根扒出的脊椎。只是每根骨节上的尖刺,是那位手作师磨出来的。”   每根骨节的两侧都有两根尖刺,密密麻麻地从第一根一直到最后一根,凑成了整整两米长。它们相当锋利,可以轻松刺破血肉,在身上划出一道血痕。但是连接处的软组织却韧性十足,每一个骨节都可以弯折到180度,赋予了骨鞭十足的灵活性。   不像是玩具,反倒像夺人性命的武器。   “这能拿来玩吗?”赫越若有所思,调笑道,“核洞危机让你们这个拍卖玩具的店,改行卖武器了?”他点了点玻璃罩,令其发出有节奏的沉闷敲击声,“这一鞭下去,再一拉扯起手,半条命都没了。”   两米长的软皮鞭都是古堡里难度系数和危险指数相当高的工具,更别说这种极具杀伤力的骨鞭。   卡诺意味深长地点头,看了一眼站在赫越身后,身穿常服的科维勒。经历过训练和磨练的身板自带一种不同于平常雌虫的气息,气质中那种沉稳和庄重,以及看向一般雄虫时不卑不亢的冷冽眼神,普通的雌虫连模仿都不太可能。   他一眼就能看出科维勒的不普通。   他看着科维勒的眼神变了变,笑道:“只要精神力够用,雌虫只要留有一口气就能活,就算是断胳膊断腿都没有关系。有的时候,雌虫还会断肢求生呢。”   卡诺摁了一下电子玻璃罩的开关,让他们直接观察到它的真容。   “这骨鞭长度不短,控制不好路径的话,会不小心甩到自己身上,”卡诺说笑道,“我见过不少雄虫自己把软鞭甩到自己身上,在床上躺了好久……”   赫越嗤笑出声:“有点脑子的雄虫都做不出这种事。”   “所以,就我认识的雄虫来看,就算真的对它感兴趣,也不会想着竞价买回家使用。实在喜欢的人,可能也只会买回去当个收藏品。”   商人精明的目光在眼底闪了闪,“上次,你的表演实在是令我影响深刻。想来,能够驾驭它的,除了你以外,这里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你要是喜欢的话,不如我按照先拍价卖给你吧?”   赫越白了他一眼,“你搁这儿等我呢?”   “哪里,你要是不喜欢,那就不会来看了,”精明的商人洞察商机,他的目光移到了科维勒身上,上下打量了这个身形挺拔,气质冷冽的雌虫,笑着说道,“你身边的这些雌虫也都是数一数二,就算今天这位承不住,上次那个更魁梧健壮的雌虫,也一定可以……”   这虫没说完,就被一道眼刀甩过来而生生住了嘴。   卡诺的话跟触发关键词一样,令本来在无所事事神游着听他俩谈话的科维勒立刻来了精神。他看向卡诺的眼神从一开始礼貌客气,变成了不顾后果的明晃晃的威胁。   赫越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这位上校,可是连自己的伴生雄虫都敢动手的人。他可从来都把自己当做上位者,甚至对于赫越的那40%的臣服,都没有改变他作为上位者的态度。   但与赫越的想法不同,科维勒并未失态,也没有大声争论,而是淡定地从自己的大衣里拿出之前赫越还给他的黑金卡。   “雄主喜欢它吗?”那副冰冷的样子被融化殆尽,科维勒耐心询问,模样像极了给小孩买玩具的大人,“不用考虑我,只要雄主想玩,我就可以陪雄主玩到尽兴。他说得没错,只要留一口气,在精神力足够的情况下,我都能适应。”   科维勒将卡塞进赫越的手里,眼底的寒霜早就消失得干净,和刚刚的样子判若两人,“我缺胳膊少腿地从核洞或者征战上下来的情况不计其数,这玩意儿玩不死我。”   他向来疯得极端又彻底,哪怕是面对自设的“雌虫义务”上。   赫越被他的话逗笑,手指拎着卡片,用它拍了拍科维勒的脸。   “你和卡诺较劲做什么?他就是想让我买下这个滞销的东西。”   一旁被一语戳穿心思的卡诺尴尬地咳了一声。   “那雄主喜欢吗?”科维勒追问道。   “还行……”   赫越皱了皱眉。这骨鞭确实新奇,毕竟穿越前不可能遇上这种星际怪物,当真要设计完成,也不过是用树脂或甚至钢铁制作的,不会是真的骨头。   那同样,陌生的手感下,赫越当然不能保证他的经验能够将这个新物件用到炉火纯青。   “那就是喜欢的意思,刷卡。”   科维勒从赫越的手中拿出卡,递给了一旁的卡诺。   唉,这家伙……   那一脸骄傲劲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了,这只猎物看起来比他这个驯兽师还要激动。   赫越一脸无语,将他拦下来,“先拍价是起拍价的五倍,你何必这么着急?他卖不出去的。”   科维勒凑过去看了眼数字,“没关系,花不了多少。”   哪有人自告奋勇用重金给自己买刑具的?   赫越掂量了一下打包好的盒子,感受到了相当有分量的重量。他一时间不太确认,自己现在单手还能不能抡得动这么重的东西,以及,这么重的东西一鞭子下去,真的会死掉的吧?   他叹了口气,将盒子丢还给科维勒。   骨鞭制作精美,当做雕塑摆放在画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卡诺,你有那个匿名手作师的联系方式吗?”   “有是有,”大赚一笔的兴奋还没有过,卡诺的脸上还挂着亲和的笑,“但是他只加了我们官方的联络方式,我们之间只有纯粹地交流联络,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加你。”   “我自有办法。”   卡诺自不会违背这个大客户的意思,将手作师的联系方式发给了赫越。   “我也只是想找他定制玩具罢了,”赫越说道,“万一我就是那个意外呢?”   赫越在光端上给这位神秘的手作师发送了申请,备注的内容是——古堡。   离开卡诺的店时,外面开始下起了大雪,在店门口排队负责排队的雌虫裹着棉衣,不住地跺脚。也有的雌虫站得累了,干脆坐到了地上,身上堆了层雪。   赫越查看了光端,现在是零下十度。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看到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雪,并且是个气温回暖的好日子。   “天气预报现在都是投骰子的吗?”赫越皱眉吐槽,关掉了光端。   【宿主,核洞能量检测异常,你们快回去。】   (什么?)   系统的机械音急切:【系统现在还检测不到具体原因,但是可以确认的是……】   “不对劲,核洞中心的C区温度是零下五度,就近的B区是零下两度。低温是从核洞中心往四周扩散的,不可能A区比C区的温度还高。”   科维勒的声音适时地打断了系统的声音。   “我明白了,我们回去吧。”   科维勒点点头,使用了特别权限,直接联络到总部:“呼叫,我是A区基地科维勒上校,请求核洞数据检验。如果出现异常,立刻发布疏散预警。”   他是心急的,但强大的专业素质还是令他保持住基本的镇定和冷静的思维。   街上的雌虫和雄虫都还很多,他们并没有因为稍微变得密集一些的雪花和十度的温差感觉到异常。   街上的雪快速堆积起来,逐渐没过了脚踝。总部发来预警,虫群一哄而散,商铺们很快关了门,道路上只有零星赶着回家的虫还在行走。   科维勒松了口气,和赫越一起躲在一处屋檐下。   基地离卡诺的店有一定距离,接应的雌虫收到科维勒的消息就立刻出发,很快就会到。   风雪声里,一个力气拽了把赫越的衣角,一声非常小声的“哥哥……”从赫越的脚边传来。   赫越低头看,瞧见了一只个子不高的幼年雌虫。对方的脸上是被冻伤的痕迹,瘦弱的身上只穿了搭了一件薄薄的粗步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你怎么不回去?”赫越半蹲下身,“外面很危险,不管怎样,都先回家。”他当然看得出小雌虫的窘迫和贫苦,但是无论如何,待在外面都不是保命的做法。   “哥哥,可不可以……买下我的蜡烛……如果,我这样回去的话,会被打的……求求您……便宜一点也可以。”   雌虫的面前用塑料口袋满满当当地装了些手工蜡烛,各种颜色的,甚至各种装饰的都有。他哭肿的眼睛又流出眼泪,情急之下跪在了赫越的面前。   “求求您,少给一点也可以。”他的头发乱蓬蓬的,浑身都不算干净。   蜡烛……   确实是个有趣的工具。   赫越抿了抿唇,向他问了价,仰头看向凑过来的科维勒,“买吧。”他接过了那个塑料袋,将雌虫从地上扶起来。   这雌虫和赫越在穿越前的人类世界见到的小男孩没什么两样,他看到雌虫的第一反应不是雌虫,而是一个可怜的小男孩。适当的怜悯之心不可避免地升起,赫越走到科维勒身边,小声说道:“多给一点吧。”   科维勒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异样的心情涌上心头。他有些意外赫越的嘱咐,又觉得这确实是这个骨子里温柔的雄主该有的作风。   他抿笑点头,语气温柔亲和:“都听雄主的。”他付了钱,在雌虫惊讶的神情中安慰般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是雄主赠予你的。”   狂风掀起街道上的积攒的雪,将它们如数扬到空中,遮挡了很多视线。   科维勒在被风雪遮蔽的视野中,看到了一个深色的影子。   椭圆形的,长相酷似核洞的入口。 第31章 蠢货 【科维勒,42%】   酷似核洞的椭圆形黑影往外喷泄出夹带冰渣的狂风, 像是能寻觅到活物的气息,颇有目的性地往他们的方向刮。身边商铺没来得及收的广告布吹得鼓起,然后连着木杆被卷上天空。   “雄主!”   科维勒眼疾手快地抱住赫越, 一把护住他的头按在怀里, 用后背抵御砸过来的细小冰渣。他的身形高大,如同一堵墙一般挡在赫越面前,一点冰碎都没有机会落在赫越的脸上。   他艰难地抓着还算坚固的电杆,连上基地光端。   “呼叫总部, 这里A区科维勒上校, A区出现未知核洞,请求支援,坐标……”   (系统……)赫越对核洞这个只存在于虫族的危机一无所知,只得无奈呼叫。   【马上, 系统正在检索,一小会!】   系统的机械音急切, 硬是听出了慌乱的感觉。饶是在整个虫族的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过第一个核洞存在的情况下, 突然出现的第二个核洞入口的情况。   狂风吹得他们的思维很乱, 迅速降低的气温很快在他们的眉毛和鼻下挂上冰碎。赫越一手撑着电杆,另一只手还搂着正在瑟瑟发/抖的幼年雌虫。   小男孩被吓得不轻, 哆嗦着已经彻底丧失了思考。但他很安静, 不哭不闹,只是被冻得四肢又冰又僵,下意识往赫越的怀里缩,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本来就听话乖巧。   飞扬的雪花让眼前的视野像马赛克一样难以看清,以致于一只裹着雪花的触/手穿过雪幕靠近到距离他们只有半米的时候, 科维勒才看清它的样子。   良好的作战应变能力让科维勒即刻反应过来,抽出了别在腰间的激光枪,准确地射击到触/手的身上。   红色的激光从枪口喷/出,在接触到雪手的瞬间,立刻将其灼烧出一个洞。融化的雪水和红色的血一起滴落在厚厚的积雪上,逐渐染红了很大一块地方。   未知核洞安静了下来,耳边只剩下风雪的声音。   赫越松了口气,紧抱着他的科维勒却还是警惕地盯着前方。   狂风好像弱了一点,飘雪好像也跟着变弱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面前的逐渐散开的红色冒着热气,就算是有新的雪覆盖上去,也仍是脏的。   “没事的,别怕,支援的队伍很快就回来,再坚持一下。”科维勒的声音在抖,但并不是因为害怕。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令他的心跳很快很快,皮肤表面也又酸又麻。   待在他怀里的赫越倒是平静得出奇,不住地催促着系统查询资料、检测核洞漏洞,给系统忙得CPU冒烟。   赫越并非是科维勒想象中的那个纤弱的雄虫,即使他的身体同虫族的大多数雄虫一样略显单薄,但身体里栖息的并非是一个柔弱的灵魂。   看似光鲜亮丽、纸醉金迷的古堡向来暗潮汹涌,酝酿着人性最贪/婪的欲/望,并不乏与暴/力为伴。而能作为创建者成为古堡的管者,成为首席驯兽师,强迫其他所有踏入古堡的人,无论是驯兽师,还是猎物,都必须遵守他和其他管者制定的法则。   他的骨子里,怎么会不同时流淌着温柔蛊惑和阴狠毒辣两种血液?   但科维勒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顾着将赫越紧紧护在怀里,好生轻柔地安抚着。   【宿主,我……】   一声耳鸣打断了系统的声音。   核洞发出强烈的轰鸣,声波强烈到传入耳朵的瞬间,出现了难受的耳鸣。   科维勒只顿了一瞬,立刻转头捂住了赫越的耳朵。作为雌虫的他可以没事,就算被击穿鼓膜,只要有足够的精神力就能恢复,但是他的雄主不行。   他的手上还拿着激光枪,枪身因为发射过激光子弹而有些发烫,贴在赫越耳边的时候,能感受到从皮肤传来的温热,在冰雪中格外明显。   他捂住赫越的手在轻微的抖,却依旧能深呼吸保持思考。   “嘶……”   耳朵传来的剧烈疼痛和难受的耳鸣声令科维勒发出一声痛哼。他斜侧身站立,左耳更靠近核洞,高压击穿耳膜,正往外流着血。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更加用力地捂住赫越的耳朵,将一部分声波抵挡在外面。他的左耳已经听不见了,安静的环境反而让他镇静。   “雄主,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强烈的责任感驱使,他的声音隔了手,只有模糊的音节能够被赫越捕捉到。   (系统,说话。)   压迫感纵使是隔着次元的,也让系统的声音停顿了一秒。   【核洞能量波动最强的地方在触/手上,黏在核洞的外边缘,从根/部砍断,它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恢复,缓冲的时间足够你们逃走了。】   赫越抬手从科维勒的手中勾走了虫族特制的激光枪,手指转动间便上了膛。   耳朵被捂住的好处就是,稍微屏蔽掉一些杂音,能够更好地集中注意力。他在科维勒诧异的目光中举起枪,对准超他们袭击过来的几只雪手就是“砰砰”几枪连发。   这把激光枪比人类社会的要轻上很多倍,就连后坐力都不大,控枪也用不了多少力气。它的威力在刚刚科维勒开枪的时候已经有所表现,并不比人类社会的手枪弱。   在古堡摸爬滚打的赫越当然淋过枪林弹雨,就算在射击场和其他几个创始人比赛打赌,他也很少输。   几只从核洞中伸/出的雪手重重地砸在地上,剧烈的噪音也变轻了很多。   科维勒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往外流着血水的雪手,又转头看着抬手开枪的赫越。   比起身强体壮的雌虫天降打枪天赋,面前这个“柔弱”的雄虫第一次拿到枪就百发百中,更加具有十足的冲击力。漂亮精致的脸紧绷着,看谁都像看垃圾的眼睛现在充满了十足的杀气,修长的手指扬得动皮鞭、拿得起画笔,也打得准枪。   莫非,他的雄主真的是天才?   在他出神的同时,赫越又开枪干掉了几只冲过来的雪手。   许是被赫越的枪威慑,或者被他几枪的反击削弱了一点力量,核洞的声音更轻了,就连面前的雪幕都变稀疏了很多。   他们总算能够看得见不远处核洞的实况。   裹满雪花的触/手像极了章鱼的触/须,缠绕在核洞的边缘,张牙舞爪地挥舞着。观察的间隙,核洞上的触/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繁殖,挥舞着扰乱他们的视线。   赫越手中的激光枪抵住了科维勒的下巴,硬是在他下巴的软肉上戳进去一个凹陷。在他吃痛的表情中,赫越用枪将他勾到自己面前,踮脚贴上了他还能听见声音的右耳。   “上校打近战如何?”   科维勒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回答:“基地名列前茅。”   “拿着我的骨鞭,就着核洞边缘那些触/手的根源打。我给你打掩护,快去!”   科维勒不知道刚刚破膜没多久的赫越从哪里得出的这个方案,张张嘴正准备提问,就被赫越更加用力地用枪口抵住他的下巴。   还在发烫的枪口清晰地灼伤着他下巴的皮肤,不算皮糙肉厚的地方清晰地感知从滚烫到刺痛的感觉。   偏偏手里拿着的是随时都能擦枪走火的激光枪,赫越的目光却是沉稳温和的。   “听话,乖狗狗,相信我。”   相信一个对核洞一无所知的雄虫,而不是相信自己长期在核洞危机里摸爬滚打的经验,听起来确实荒谬,但是科维勒的身体比意识率先做出了反应,他暴力拆掉了骨鞭复杂的包装,捏住白骨鞭的手柄,一头扎进暴雪力。   离开科维勒的怀抱,狂风让赫越单薄的身体踉跄了几步。他往后靠在柱子上,举手尝试瞄准风雪里乱飞的触/手。   “别看。”他空余的手捂住了怀里小男孩的眼睛,另一只手果断地开了枪。   激光的射出的光束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些手上,落得满地血流成河。科维勒穿梭在雪幕中,准确感知到从他的身边飞过去的激光。   赫越的枪法很准,准得每一次开枪都没有被浪费,也没有一次伤到科维勒。他一枪一枪间断地打,而不是盲目的扫射,是任何人或者虫看到都不会质疑的娴熟枪法。   骨鞭落在触/手上的时候,每一个骨节上的刺都生生扎进里面,只要克服阻力往回扯,就会生生从触/手上刮下一层,一片血肉模糊。   它的威力远远不止于玩具,完全是一个可以带上战场的,杀伤力十足的武器。   科维勒在这一刻,真实地希望它不会有机会落在自己身上。   但下一秒,这个希望就落了空。   长达两米的骨鞭是由软组织连接,极具韧性,很难控制,再加上鞭子本就不是一个常用的战场武器,科维勒使用它还有些陌生。他扬手往后甩的时候,让骨鞭的末端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尖刺一拉扯就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   他没忍住暗骂一句,手上松了劲,另一只手捂住不停往外流血的伤口。   沾血的骨鞭面目可狰,落在了已经凝固的血地上。   长鞭向来不是一个好掌控的东西,科维勒看着赫越玩的时候没有实感,现在倒是真切地体会到了。那些挥舞长鞭的动作看似轻松,落在身上的地方看似精准,实际上都是难以想象的控制力。   身边连续穿过几次激光枪的光束,和他的身体贴得很近,击中了一只正在向他飞过来的触/手。   枪声变得比之前频繁了一些,显然是赫越看到了他自己伤到了自己。   身经百战的雌虫上校什么时候需要靠柔弱的雄虫来掩护了?   这个念头来不及多想,科维勒自嘲地笑笑,从地上捡起骨鞭,用另一只手适应了一下手感,吸取刚刚的经验,重新调整骨鞭的运动轨迹。   他的动作看起来不太娴熟而有些狼狈,但绷紧的肌肉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将袭来的触/手击得粉碎。   风雪变得更小了些,核洞的能量往外溢出,但俨然像是苟延残喘。科维勒手上的骨鞭落在了核洞入口的边缘,将缠绕在上面的触/手全部割下。   风雪都变得很小很小,温柔得只是微风拂面,雪花飘落。   断口处往外飞溅出红色的液体,不停地蠕动着。核洞口发出一声类似怪物的咆哮,但声音比刚刚那一声轰鸣小了很多很多。   科维勒的左耳失聪,右耳也只能听见一点声音,便也不觉得它吵。   他担心地回头,看见赫越的手里还举着黑乎乎的枪口。   风不算大,但正好能吹起些赫越披散着的长发。雪也不大,恰到好处地如同一层滤镜一般挡在两人的中间。   科维勒很难去描述自己在看到赫越手举着手枪,泰然自若地靠在电杆边,打出天赋异禀的雌虫都打不出的枪法时,那种神奇的心情。   他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愚见多么离谱。   用雄虫柔弱的常见标准去看他的雄主有多么离谱。   无论是打枪的水准,还是驾驭长鞭的能力,这位雄主都远远在他这位雌虫上校之上。   科维勒的一只手紧紧握住骨鞭的手柄,拖着满是血污、足有两米长的骨鞭,踩着和雪地融为一体的血,一步一步往赫越的方向走去。   他的思维很乱,有种原先的认知都崩塌的错乱。   他看见赫越收了枪,悠闲地转动着手枪上的扳机,仿佛手上拿着的当真是一个玩具,而不是夺虫性命的武器。   还真是错得彻底……   “还给你。”赫越的手指勾着激光枪的扳机,将它落在科维勒的手里。   科维勒接住枪,问道:“雄主有受伤吗?”   “没有,倒是你……”   科维勒破烂的衣服被划得破烂,身上的血污也已经无法分辨是科维勒自己的血,还是核洞怪物的血。他云淡风轻地摇摇头,对这种程度的伤口早就见怪不怪。   “休息一阵就会好的。”   总算,前来支援的直升机盘旋在他们头顶,一些可以装备齐全的军雌也到达了现场。   ……在他们已经基本处好紧急的情况后。   还好有系统提示,不然他们三个现在就应该出现在核洞里面了。   “长官,暴风雪形成了一个很厚的屏障,我们刚刚无法进入到这里,您……”那位军官也看到了科维勒身上的伤,“我去叫军医。”   “不必麻烦,这种程度,放两天就好了,用不着军医。”   军官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话,就被科维勒抬手制止。   “去忙核洞的事情吧,清扫现场,封禁入口,疏散其他虫,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不用管我。”科维勒吩咐道。   “遵命,长官。”军雌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默默叹了口气。   这位特殊的雌虫上校向来如此,别说是重伤,就算真的伤筋断骨,也没见过他求助军医。基地的人大多猜测,他的身后一定有一个足够可靠,并且完全支持他的虫主,每次都能用雄虫信息素令他恢复到完好无损。   军雌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赫越,眼神没忍住在这个上校身后神秘的雄虫身上多黏了几秒。   科维勒往旁边挪了一步,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声线也冰冷了几分:“去干活。”   “不,不是,没有那个意思,长官,”军雌瞄到一眼科维勒阴沉的眼神,立刻行礼解释,“我是想说,既然您的虫主在这里,军医那边也不用担心您的伤势。”   他没有注意到科维勒不自然地往后晃了一步,仍是垂头说道:“我去忙了,长官,祝您早日康复。”   听见军雌所言的科维勒和赫越默契地没有搭腔。   他们都知道军雌的意思。雄虫能够给雌虫提供安抚信息素,比那些军医还要好用。   但是科维勒不一样,他是少有因为克服刻印反噬而对雄虫信息素产生生和心的双重反噬的雌虫。   赫越没有提这件事,倾身拍了拍怀里这只年幼雌虫的脑袋,“已经没事了,快回去吧,这里不算安全。”   雌虫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一只手还拽着赫越的衣袖,“哥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如果有缘下次再见面的话,我再告诉你。”   赫越从塑料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工制作的红色玫瑰蜡烛,放在了小雌虫的手心上,“如果路上冷的话,就点燃蜡烛取暖吧。”   赫越对这只衣着单薄的幼小雌虫心怀怜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实在是和普通人类的小孩基本一模一样。   【宿主,虫族的成长是不一样的,特别是雌虫的幼年期,只有一到两年,很快就会发育成青年人的样子。他们的样貌不会衰老,但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丧失对精神力的掌控,直到最后虫化死亡。】   (所以,这个小孩说不定只有一岁?)赫越看着逐渐走远的幼年雌虫的声影,有些惊讶。   【或者半岁,雌虫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成长,他们要为了保护伴生雄虫的卵尽快成长强大起来。】   “他的伴生雄虫还存在,”科维勒的声音冷不丁地出现,“我能感受到他的信息素状态。”   赫越点点头,倒也没有真的把这只幼年雌虫放在心上。   “我们回去吧,你也尽快回去处伤口。”   几近波折的两人都有些疲惫,急切地想回去休息。   核洞外拉起警戒线,附近的虫也在有序地撤离。突然出现在A区的核洞必定闹得大众不安,但他们俩现在也没什么精力去思考事情的真相。   赫越简单洗了个澡,换上了舒适的睡衣,如释重负般躺在床上。   那位军雌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系统,检查一下科维勒的精神波动。)   系统的回应很快传来:【存在精神力波动,但是处于正常水平。】   赫越思考了一下,翻身下床,去隔壁的画室搬来了早就塞进一堆杂物里面,基本上只有他自己偶尔用得上的药箱。   在他手上的长鞭再长再韧,也都控制得很好,从来没有造成过皮开肉绽的下场,无论是对科维勒,还是对他自己。   他给科维勒发送了光端消息。   身体驯服的机会常有,心攻略的机会不多得。要不然,科维勒的数据不会现在还是40%。   “雄主,您找我。”   收到光端消息的科维勒马不停蹄就来了,他身上穿了件轻薄的居家服,从卧室的门口谈了个脑袋进来。   赫越向他招招手,“过来跪好,把衣服脱掉。”   科维勒没有犹豫,本能地照做了。他心底里闪过一瞬担忧,不管是对于接下来如往常一样玩些游戏,还是关于赫越打算趁他受伤时用雄虫信息素压制和驯服他。   他手臂的伤口只是撒了些止血粉,其他什么都没有处,由着它自生自灭。   只要没伤筋断骨,这种伤对于他而言也是完全可以忍受的。   他还在担心着,以至于冰凉的药膏挤在他发烫的手臂上的时候,他惊讶得愣住了神。来赫越卧室的路上,他设想了无数种赫越玩弄他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赫越亲手给他用上只有脆弱的雄虫才会用上的药。   “雄主,我不用……”他作势要把手往回抽。   赫越抬眸丢了个眼神给他。   “我错了……”科维勒浑身绷紧,安安静静地跪好,一动不动。及时认错是他伴在赫越身边总结出的经验,可以少很多皮肉之苦。   当然,如果赫越下定决心要罚,说再多“对不起”也是没有用的。   好在现在赫越没有那个心思。他在科维勒的手臂上均匀地涂满药膏,然后一圈一圈地绕上绷带,动作又轻又缓。   他知道受伤的人需要什么,特别是对于科维勒而言,或许雄虫信息素好用,但最能俘获内心的,只是一支药膏罢了。   就科维勒这个性子,说不定从来没有接受过虫给他的这种皮肉伤涂药。   “我可从来没有甩鞭子的时候往自己身上甩吧?”赫越一边缠着绷带,一边语气轻松地开着玩笑。   科维勒忙着解释:“是因为那个骨鞭它……”他还想说什么客观的原因,突然反应过来赫越不过是像逗他,转念说道:“我不是个拿鞭子的。”   这倒是像话中有话。   赫越笑骂:“蠢货,你确实不是。”   被骂了的科维勒也不恼,反而冒出些兴奋的心情,“我不如雄主厉害。”   至少在驾驭长鞭这个事情上,科维勒必须要承认,他不如赫越厉害。即使这样的话是为了讨好,但也完全出自真心。   对于赫越,科维勒的心情很复杂。   那层柔弱小动物的滤镜好像裂了一条缝,他好像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将自己仅是立于保护者的高位上。   久违的,科维勒头顶的数字闪了一下。   【科维勒,42%。】 第32章 惹主人生气 【科维勒,49%】……   “我还以为雄主会用信息素。”科维勒盯着一层层整齐包扎好的手臂, 沉闷地说。他觉得一圈一圈的绷带不只是绑在他的手臂上地,而是把他的内心缠得结实。   赫越将他的手臂包得严严实实,最后在他的手腕处打了一个结。“你不是对雄虫信息素排斥吗?”他问道。   科维勒点点头, “是排斥, 但是,信息素本能的压制,可能也……”   没等他说完,赫越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故作神秘, “不要随意揣测我的心思。”   他越是这么说,科维勒的想象越是丰富。他不知道赫越出于什么目的不干净利落地使用雄虫信息素驯服他,但手臂上又深又长的伤口被药膏滋养后不再发烫地疼痛,也隔绝了感染的风险。   他感觉很温暖, 也很感激。   赫越没有义务照顾他的,作为雌虫的他也没有资格接受雄虫的照顾。   “谢谢雄主, ”他的手心不自觉捏成拳头,克制住心底的颤/抖, “真的, 谢谢您。”   赫越拍拍他的头,重新缩回了被子里。他将自己的头发顺, 侧躺着, 一只手压/在脸侧。   他对于那个未知的核洞很好奇,特别是里面为什么会出现形状骇人的触/手。   “你经常到核洞里面去吗?”赫越问道。   “是,一开始在侦察队,总是打头阵进去的那几个。升职之后,基本上每次核洞危机的最后,我也会带队进去决战。”   赫越困意正浓, 思维也有些迟钝,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里面会像这次一样有攻击虫的触/手吗?”   “不会,每一次都不一样,我也是第一次遇上触/手这种怪物。”   正说着,科维勒又回想起赫越开/枪射击的瞬间,脑子里那个拿着枪站在风雪中,一枪一个触/须的神枪手,和面前这个被困意席卷而显得人畜无害的雄虫重合。   心中的悸动更甚,他感叹道:“雄主的枪法精湛,实在是想不到。”   “上校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射击场玩玩吗?”   科维勒愣了一下,还是立刻答应下来。   赫越放下心,将自己的手吊在床沿外,无聊地晃了晃:“你每次都会进核洞吗?”   “几乎每次都没有缺席,”科维勒回忆着,“里面什么都有,有的是一些巨兽,杀干净之后,核洞自己就会消失。有的是关于时间或者空间的谜题,但是总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赫越在科维勒的叙述中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因为哈欠而蒙上水汽的眼睛。他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掺足了困意:“你讲话好催眠……”   大抵是他太疲惫了,听科维勒平静叙述而没什么起伏的话,让他幻视一些无比催眠的课堂,以至于科维勒说话的内容,他也没怎么听进去。   他趴在枕头上,一只手吊在床外,半眯着眼睛。   科维勒往他的方向挪动了几步,膝盖几乎抵在了床沿上。安静躺在床上的赫越收起了所有锋芒,一点戾气都没有,伸懒腰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慵懒的小猫。   这种反差感是绝对致命的,强大的人稍微示弱,就会像凶狠的猛兽在安全感充足的时候,向靠在身边的人友好地伸/出毛茸茸的爪垫。   科维勒的想象已经出走了千万里,心里也泛起层层涟漪。   “我再讲一会儿,雄主就能好好睡觉了。”   赫越抿唇笑了笑,嗓音黏糊:“那你等我睡着了再走。”   纵使科维勒知道他的雄主只是困得意识不清,并非是在向他撒娇示弱,他还是被这样的嗓音迷得五迷三道。   “好,”科维勒答应下来,像讲故事一样继续讲核洞的事情,“我第一次进去核洞的时候,还是作为侦察的军雌,和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军雌一起。里面有特别多奇形怪状的怪物,身体比我们大好几十倍……”   他顿了顿,接着说:“那一次,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里面逃出来,和我同行的很多前辈大多死掉了。我也差一点没命,断了胳膊和腿。那回反噬是最严重的,我看到了自己皮肤上出现的虫类纹路,离虫化只有一步之遥……”   刻入骨髓的记忆让他的身体如同条件反射一般颤/抖了一下,科维勒噤了声,如梦初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自然地将最惨痛的一次经历说出了口。至少在遇上赫越之前,他从来没有和任何虫提起过这段经历。   回应他的是赫越平稳的呼吸声。   还好没听见……   科维勒松了口气,注视着赫越的睡颜好一阵子,被惨痛的经历激起的剧烈心跳声,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静静地跪坐在床边,安静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缓,生怕吵醒了赫越的梦。   安静睡着的赫越彻底没了那层坚硬的外壳,有规律的平稳呼吸时,细长的眼睫偶尔颤动,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耳侧的碎发搭在脸边,散开的长发有些杂乱地铺在枕头上。   科维勒的目光粘上赫越,不管怎样都挪不开。   到底怎样才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了这样一个心思细腻,温柔又可怕的雄虫啊?   科维勒小心翼翼地牵起赫越吊在床沿外的手,轻轻地用手指摩挲他的手背。   他只有在赫越睡着了的时候才敢如此大胆,平日里就算是未经允许触碰雄主的身体,也是他这个雌虫没资格做的。   异样的情感扎破了厚厚的土层,如同春苗一般疯狂地、肆意地生长出来。   “谢谢您,雄主。”   感激,或者并不只是感激。   他牵起赫越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虔诚的轻吻。只是蜻蜓点水般一贴,就立刻心虚地拿开。   科维勒把赫越的手放进被子里,悉心给他压好被角,将散落在脸侧的碎发拨开。   “好梦。”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赫越的卧室,走路的姿势还因为跪久了而有些别扭。关门声很轻很轻,细小的声响不足以扰乱赫越的睡梦。   ——   突然出现的核洞果然在整个虫族引发了激烈讨论,A区和C区共同笼罩在极寒的温度下。   但A区的状况比C区好很多。每次A区新生核洞的边缘生长出一小截触/手,就被驻守在周围的军雌用枪打掉。核洞当真就像被捏住命脉一样,没有出现移动迹象。   只是核洞周围满是凝固成深红色的血块,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很少有虫愿意靠近。   赫越坐在客厅,用光端查看着虫族新闻,在评论区寻找好玩的评论放松。   从未预见的新事物既令大众好奇,也给现在的困境带来了新的希望。   弹出来的陌生消息让赫越切换了界面。   【先生,您好。】   雌虫不叫雄主……赫越心下了然,但也没有拆穿,编辑好消息:【你好,我从卡诺那里见识过你的手艺,有兴趣帮我定制一个物件吗?】   【可以发给我看看吗?】   赫越将画好的设计图纸发过去,久久没有收到对方回应。他又转到新闻的界面翻阅信息,许久才收到一句对方发过来一句【好的】。   古堡里有兴趣打造物件的驯兽师没几个,赫越大概对他们的代称有点印象,但也没打听过他们在古堡俱乐部外拿下面具的真容。   更无法从只言片语就猜出这位是其中的哪一个。   光端上冒出一个标题加红加粗的消息,是官方面向虫族的所有虫发布的通知。   “A区突然出现的核洞被证实与C区核洞同源,但能量波动强度远不及中心核洞。A区基地优先派出侦察队前往调查,我们希望……”   后面的车轱辘话,赫越不再有兴趣继续看下去。   窗外下着小雪,雪花在窗户上凝结成好看的形状。   赫越盯着外面的飘落的雪花发呆,手里把/玩着上次从幼年雌虫那里买来的蜡烛,思绪飘得很远。   他或许能从中找到不错的攻略机会。   这件事由赫越当晚主动向科维勒提起,并表示允许因特训给他放个长假。赫越的由直接易懂,A区的核洞危机更重要。他可不想刚穿越来没多久,就经历虫族毁灭。   “我能因此给你放个长假,让你更快地混过这三个月,你得开心死了吧?”赫越勾了勾唇,调笑般说道,“只不过,你从特训那里受到的苦,可不比从我这里得到的轻松。”   意料之外的,赫越并没有听到科维勒的感谢。   科维勒的表情很难看,加上不可避免地流露出疲惫劳累,整个人消沉得像枯萎了的树苗。   他拍了拍科维勒的肩膀,“振作一点,科维勒上校。”   “雄主给予的这点小伤,不会影响特训的。”   赫越对他的异常略感惊讶,说道:“你连走路都别扭,我可不想你把特训下滑的成绩最终怪罪到我头上。”   “我不会的。”科维勒立马接话,语气急切。   赫越挥了挥手:“前去C区核洞的侦察军雌,没有一只从里面活着出来,这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严重。你也说了,每次处核洞危机,你这个军雌上校都逃避不了。”   “不是的,这个我明白……”   赫越的话如同无形的重担,令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科维勒靠在墙边,有些天旋地转。他深呼吸几口气,试图将堵住心口的酸胀疏解一点,但也只是无济于事。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是他惹雄主生气了吗?   在特训场和高层会议的双层压榨下回到家的科维勒,几乎已经耗尽了所有意志力。他的脚步悬浮,如同踩在半空一般重心不稳。   情绪的发泄点被完全堵住,在他看到赫越那一刻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点。他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地希望有人将他从虚幻的漂浮中拽回清醒的现实。   用什么都好,疼痛、辱/骂、呵斥,或者命令。   他比往常更加期待今晚和赫越在画室的经历。   “好好训练,科维勒上校。”赫越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楼上走。   科维勒稳住自己的声线,喊住了赫越,“那束缚带呢?这个也不需要戴吗?”   听到这话的赫越停住了脚步,“差点忘了这个,别忘了取。”一个小巧的金属钥匙从楼上扔下来,摔在了科维勒的脚边。   清脆的声音像极了玻璃瓶碎掉的声音。   科维勒蹲下身,将地上的钥匙捡起来,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坚硬的钥匙硌得他手心发疼,他却并没有从轻微的痛感中得到满足。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记忆里的每一个夜晚都变得无比清晰,哪怕是在混沌意识中凝望过的脸,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在画室的灯光下观摩过的面部轮廓,或戏谑或轻佻的眼神,以及清晰地落在身上的痛感,每一点回想起来都令他心尖发痒。   还是说,他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科维勒想起赫越的声音,温柔沉稳的声音充满了魅力。那些不太悦耳的词汇,前所未有地,令他无比想念。   是昨天,还是前天晚上,他的表现太过差劲了吗?   内耗的心思一旦开始,就如同潮水般冲刷着科维勒的心防线,一刻也没有停止。   夜晚,科维勒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一点睡意都没有。钥匙和束缚带一起放在桌子上,银亮的锁在灯光下出现的一个反光点,格外醒目。   什么都不被束缚的感觉很轻松,但科维勒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想要用什么东西把空洞的内心填满,却除了浑浊的呼吸之外,什么都没有被填进心里。   那份空洞并非只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内到外的,从心脏开始的,逐渐遍及全身。   这种空洞,比刻印的反噬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雄主,为什么……   赫越的由有足够的说服力,反倒是反驳他的科维勒被标榜上了负面的标签。但是,他比谁都明白,他现在需要的不是高强度的特训,而是……   彻底的、酣畅淋漓的、深/入骨髓的、前所未有的疼痛。   这种感觉如同蚂蚁啃咬着皮肤和心脏,密密麻麻地酸和痒令他呼吸沉重。科维勒见过这样的描述,在常识科普的书籍上,描述的雌虫在接受雄虫信息素并且主动或被动进入潮期的状态,和现在一模一样。   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些赫越不允许他自己碰的地方,他挨个碰了个遍。   【科维勒,43%。】   空闲下来的赫越正听着悠扬的古典音乐,用小铲子给他的浮雕画塑形,冷不丁地就听见了系统的提示。   这虫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科维勒,44%。】   赫越停下了手。   【科维勒,45%。】   系统的声音第三次响起,赫越放下了手中的小铲子。   播报的声音没有间隔地响起,连续出现了三次。   (系统你坏掉了吗?)   【宿主,是正常播报攻略进度。】   赫越自从开始攻略起,就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虽然每一次上升的数值不多,但几乎没有时间间隔。   【科维勒,46%。】   正想着,系统第四次播报了攻略进度。   (系统,查询攻略对象精神力。)   【攻略对象存在精神波动,但位于安全范围。】   他们之前在画室玩了这么久,这数值一动不动。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它怎么一直在增加?   刚刚科维勒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劲,他看上去很疲惫,疲惫得甚至有些过了头。   赫越将口罩和围裙取下来,挂在了木椅上,从上面蹦了下来。他当真好奇这个家伙背着自己在干什么,就算是胡思乱想、自我攻略,也不该一直增加才对。   他走到科维勒的房间门口,刚打算敲门,突然想起自己是来突击的,转而选择轻轻转动房间的门把手。   科维勒的房间门没有锁,打开一条门缝的时候,里面的声音毫无保留地传出来。   赫越的脸色沉下来,变得冰冷恐怖。   教好的狗崽子,怎么会背着他这个主想着怎么偷偷满足自己?   这是大忌,能比这等事更严重的,只剩下背叛出/轨。控制不了自己双手的猎物很多,特别是在驯兽师专门配备的训练上,总有不听话的东西满脑子想着的是冲撞规则。   但是这件事,赫越不觉得应该发生在科维勒的身上。   他气恼的时候反倒冷静得可怕,但整个古堡的人都知道,这份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比那些一生气就发怒发狂的人还要可怕上百倍。   若是平常人,早就踢开门,拽着这只不听话的雌虫的头发,拖拽着拉到画室,好好清算这等错误。但是赫越习惯性让冷静的智比气恼的情绪先行发挥作用。   他当真觉得奇怪,这位雌虫上校一边违背自己的命令,还一边不停地提升对他的臣服值。   【科维勒,47%。】   (……你很吵。)   系统不敢多余吭声,但是攻略进度的汇报不受它控制,它只能祈祷科维勒的数值不要正撞枪/口上继续升高。   赫越没有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属于最后的高昂声音,反而声音逐渐变成了压/在喉咙里面的哭声。他从门缝往里面看,看到整个头都埋进枕头里的科维勒。   哭声是痛苦的,也是克制的,被枕头掩盖了绝大部分音量。   【科维勒,48%。】   (……)   系统头一回希望自己就此休眠,连攻略进度播报都不要有。   这个哭声是痛苦的,吵得赫越皱了皱眉头。   他哼笑一声,后退一步,轻轻关上了门。   本就轻微的哭声彻底隔绝在了房门后,走廊里安静得出奇。系统的声音许久没有出现,一直在蹦的数值也终于停了下来。   如果科维勒当真在享受违背他制定的规则带来的紧张快乐,赫越会毫不犹豫地闯进去将这个狗崽子拽出来好好责问。但如果赫越听到的是痛苦……   他会选择让这份痛苦好好折磨一下这只不听话的小狗。   (系统,他的精神波动属于正常范围吗?)   【是正常的。】   赫越在浴缸里调好水,舒舒服服地泡上澡。他很好奇,这只狗崽子痛苦地挣/扎了一个晚上之后,明天打算怎么面对他。   【科维勒,49%。】   这是当晚的最后一声,不再有系统的声音吵到赫越的安眠。   他们之间只有一墙之隔,一边的人闭上眼睛,安静地享受着睡梦的香甜。   而另一边,苦累了的雌虫上校抱着松软的枕头,蜷缩成一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赶走一点空荡荡的内心。   ——   赫越醒得很晚,日上三竿的时候走下楼梯,看到科维勒非常反常地还没出门。   他坐在餐桌旁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摆着的是精心准备的早餐。除了制服外套之外,他把自己收拾得很整洁干净,穿着熨烫整齐的衣服,丝毫看不出狼狈的样子。   如果没有看到他通红发肿的眼眶的话。   “雄主,上午好。”   科维勒垂着头,躲避过赫越的视线,帮他将的餐桌旁边的椅子挪出来。   “早餐有点冷了,我去热一热。”他的声音是哑得厉害,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赫越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就瞧见对方心虚地别过头。   装什么,这么晚不去基地特训,就是为了让他看到这个样子吗?   这幅卖可怜的样子反而让赫越起了逆反心,硬是慢条斯地嚼着早餐,一句话也没问。   科维勒眼中的红血丝充满了眼白,眼眶也红肿得厉害。   这让赫越甚至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失落茫然。   从头到尾,科维勒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用热烈地目光注视着赫越。但只要赫越一抬眼看过去,他就立刻低头躲开视线。   这家伙……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不去特训吗?”赫越问道。   科维勒用沙哑的声音回应道:“今天不着急,我等雄主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筷就去。”   “随你。”   其他的事科维勒当真一句没提,他安静地等着赫越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拿到厨房去。做完所有的家务,他步伐缓慢地往门口走,一把捞起放在沙发上的制服外套。   “站住。”   这声命令对于科维勒而言实属天籁。   赫越走到他面前,将他好的衬衫下摆扯出来,往上拉起。   黑色的松紧带紧紧地贴在他的腰上,那个赫越命令说要解锁放好的束缚带,现在好好地戴在他的身上。   “你可真行,科维勒上校。”   冰冷的语气如同冰锥一般扎在了科维勒的身上。   用错误来换取责罚,这是科维勒总结出来的,能够从赫越的手里获得他想要的刻骨铭心的疼痛,最直接的方式。 第33章 蜡烛和信息素 【科维勒,51%】……   科维勒的衣服被扯下来, 缠在腿上的黑色带子勾勒着腿部线条,前面的皮革紧紧贴在深红色的皮肤上,锁着不知何时高昂而起的情绪。   “以前让带的时候不带, 现在让取的时候不取……”赫越说着, 指尖划过他被带子紧勒得失血的皮肤。手指挑起束缚带的一角,往外拉的时候会让颇有弹性的松紧带被拉紧,施加更紧的力道。   勒肉的地方深深凹陷下去,原本深红色的地方也迅速充血变成紫色, 打湿的黑色松紧带呈现出更深的黑色。科维勒一阵眩晕, 差点栽到地上去,全靠眼疾手快地扶住一旁的沙发,才稳住身形。   作为上校长期经受训练,再加上这本就是他求之不得、能令他清醒的疼痛, 他咬紧牙,紧绷着脸, 硬是一声没哼。沉稳深邃的眼眸动了动,与紧紧抓住沙发表面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科维勒偷偷瞟一眼赫越愠怒的双眸, 就立刻心虚地别开脸。   已经待在赫越身边一个多月了, 雄主的规则和习性他清清楚楚。这次是他明知故犯,为求一份令他心安, 驱走空虚和不安全感的惩罚。   “你非得戴着这带子才能去特训?”赫越厉声问道。   科维勒抑住喘息, 断断续续地说道:“最近,特训的注意力不太集中,它……能让我,被约束一点,不会乱想……啊!!”话音未落,赫越手上的松紧带被拉得更远一些。   他被科维勒的话气得发笑, 咧开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离不开刑具的.狗。”   不堪入耳的话落入科维勒的耳中,竟觉皮肤一阵苏麻,身子一抖,束缚带上的痕渍倒是更深了些。   赫越一下子松了手,松紧带的回弹准确地落在科维勒的身上,声音清脆。   这下,科维勒彻底站不住,往前踉跄了一步,双膝一软,重重地磕到地上,传来一声闷响。他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抓住沙发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他还在上头的眩晕中没有缓过神,就感觉到冰凉的金属贴上了他发烫的皮肤。   锋利的剪刀剪断了那根被绷紧了贴在身上的束缚带,被约束的感觉即刻消失,只剩下回韵的刺痛一阵一阵地出现在被勒红的痕迹上。   他刚被赫越拉紧松紧带的动作激得情绪高涨,勒成紫红色的地方压根没有消停的意思,反而小幅度的抖动。   赫越往他身上踢了一脚,令他跪不住身,往一边偏倒下去,侧边蜷缩地躺在地上。他高昂的情绪并未因为这一脚有丝毫消停,相反,疼痛正常撞上最前端,扩大为明显的空洞。   无论是经验丰富的驯兽师赫越,还是科维勒自己,都知道他想要什么。   残虐的疼痛也好,温情的安抚也罢,只能止住无限扩大到难以忍耐的痒意,什么手段都好。   科维勒从地上爬起来,正跪着俯身,亲吻赫越那只刚刚踢他的鞋尖。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就算是凹凸不平的鞋底,也是莫大的恩赐。   昨天被赫越的话激得破了规矩,但自己用手触碰雄主命令禁止碰的地方,却丝毫没有想象中违反规则破罐子破摔的爽感,反倒将更多的.望勾到顶峰,又停在半空。   如此一晚未眠,他早就迷乱得彻底。   赫越踹了他一脚,声音的冰冷不减分毫:“滚远点,少在这里发.。”   “雄主?”科维勒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红肿的眼眸抬起,困惑又后怕。他仍是跪立着,目光从赫越的脚尖开始往上扫到能与他跪着时平视的位置。   那里和赫越的双眸一样平静冰冷。   心凉了大半截,就连停留在神经末梢的感觉都被此驱散了一些。   聪明如他,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他知道赫越现在没什么和他待在一起的念头,更没有被他忤逆的行为激起要惩罚他的兴致。他也没有和上次那样如愿以偿,博得赫越的严惩   这比赫越就此大发雷霆更加令他恐惧,令他安全感尽失。   科维勒抿了抿唇,强行克制住声线,让它听起来稍微正常一点点,“雄主,对不起。”   “衣服穿好,滚去训练,晚上回来收拾你。”赫越将他的制服外套劈头盖脸地扔到他的头上。   科维勒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将制服外套好穿在身上,贴身的衬衫下摆也重新进裤子里。制服外套的纽扣一颗一颗扣上,从头到尾一丝不苟。   他的脸仍是不正常的红色,眼睛也红肿得厉害,但制服外套的加持还是让他看起来仍是那个正经威严,禁欲端庄的雌虫上校。   这件衣服将他的.骨头遮得严严实实。   他现在无比想被赫越拖走好好责罚一顿,但他只能强行将这种想法掩盖住,讨好地听从赫越的命令。   像极了什么都得不到的疯犬。   他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戴,无论是铁球、竹节,还是已经被赫越剪短的束缚带。空落落的感觉令他难以忍受,从心上寸步难行。   那句“晚上回来收拾你”,成为一个奢侈的念想,勾得他更加无限遐想,更加难熬。   他在赫越的注视中离开了家,挤进漫天雪花里。   赫越关上好了门,手指垫在唇边,气恼的余韵令他的胸脯更大幅度地起伏,长了一些的额发遮挡住一部分眉宇,衬得他沉思的模样也危险迷人。   他对科维勒的教育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手指压/在柔软的唇上,在思考的过程中无意识地轻点着嘴唇。   好在没有喂饱的狗穿着反差感十足的制服,在他面前发.求罚的样子实在讨喜,让人升起些兴致。他转动了一下手腕,另一只手揉按着右手的每一个骨节。   他很好奇,那副欠管的样子在外面晾上一天,会发酵成什么样子来供他享受。   颇有灵感的赫越支起冷落了很久的画板,用铅笔在画布上起草稿。铅笔在他的指尖转动,落笔时随性自由,在纸张上划出好听的声音。画布在他每次施力时,都小幅度地前后晃动一下。   只是寥寥几笔,他便在画布上起了形。   赫越往后退了几步,从远处检查自己的草稿。笔杆搭在他的下巴上,灰色的铅笔灰弄脏了他的手,又被粘在他脸上的其他地方。   他很投入,以至于楼下响了很久的门铃声隔绝在了隔音效果很好的画室外,丝毫没有打扰到画画的进程。   下雪的天气里,黑夜一天比一天漫长。屋内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赫越也没有去打开画室的灯。   上次从幼年雌虫手里买来的蜡烛错落地放在烛台上,燃烧的烛芯支撑着椭圆形的橙色火焰,以及火焰外围散开的光晕。清淡不浓郁的香味充盈着整个画室,沁人心脾。   燃烧的烛火在形状各异的蜡烛中间烧出一滩蜡油,亮亮地倒影着火焰的颜色。   赫越的指尖在蜡油的上方停留了一下,灼热的温度立刻攀上他的指腹。   这是正常的蜡烛的温度。那只看着贫苦的小雌虫肯定用不起昂贵的低温蜡烛材料,这种原料制作出来的蜡烛,熔点至少有一百度。   人类被烫伤得躺很久,但是科维勒……   赫越勾起一个笑,烛火的光在他明亮的双眸中跳动。指尖在凹凸不平的蜡制玫瑰花瓣上抚过,一些细碎的颗粒残留在他的指腹上。   玩不坏的玩具,他可以比在古堡还要玩得尽兴。   科维勒得到应允走进昏暗的画室的时候,赫越正坐在高脚凳上,扬手将一个玫瑰花型的手工香薰蜡烛放在烛台的最高位。   影子被烛光拖得很长很长,背光侧脸的轮廓清晰,高翘的鼻梁线条清晰瞩目。额前的碎发搭在的眼睫上,每次眨眼都会看到的发丝颤动。   如同一幅精美的油画,更像捧着蜡烛的神使。静谧的空间里,蜡烛燃烧非常偶尔传来火星的声响,赫越的一举一动都和优雅美好挂上了钩,令人本能地不愿打搅。   被压抑着折腾了一整天的科维勒,仅仅是站在门框边,注视着赫越的侧颜,就忍不住昂起了头。他咽了口唾沫,呼吸也变得比先前急促。   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他知道今晚是个绝对难熬的夜晚,但他并未对此感到丝毫恐惧,反而是兴奋和期待。等着这一刻熬过白天,已经几乎耗费掉了他的大部分意志力。   科维勒故作镇定,无声地深呼吸几口气,试图让狂跳的心脏稍微慢一点点。他放轻了步子走进画室,反手关上了门。   “雄主,这是您的……”   赫越的食指比在唇前,示意他噤声。他接过科维勒手中的纸盒子,扯掉上面碍眼的蝴蝶结。   盒子放在门口太久了,沾上的雪融化成雪水,将盒子的四角都泡得发软。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几个雕刻精致的金属圆环,它们大小不一地重叠堆放,抛光的表面反射着亮眼的烛火。   赫越拨动了一下圆环和覆盖在它们上面的金属链条,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精良手工做工。细链和圆环相互碰撞,任何细小的声音都能在整个房间里听见。   静谧的氛围有种诡异的温馨,好像不适合用上鞭子那种吵闹的工具。科维勒从未见过赫越如此,也猜不中他的心思。他走到高脚凳边,如往常般解开衣服,屈膝跪下来。   平视前方时,他的视线高度正好落在画室的墙壁上。   昏黄晃动的烛光将墙壁上挂着的白骨鞭也照成暖色,骨节上骇人的尖刺也没有往常看着那般吓人。   赫越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专注地打量着新收到的手工品。新鲜感促使着他将几个圆环和编织或焊接的金属细链拿出来,借着烛光检查上面的刻字。   雄主没有吭声,科维勒也不敢动。他静静地跪在脚边,忐忑中带着强烈的期待。膝盖上的刺痛慢慢明显起来,没有钟表的情况下,科维勒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他看见赫越身边的烛台上,那几个玫瑰状的香薰蜡烛中间,已经烧出了一个小坑。   画室的香味更浓了。分明不是特殊用途的香薰,未着一缕的科维勒却觉得周围被蜡烛点燃的温度无比炙热。   赫越不知何时拿出一块很长的黑色布条,蒙上了科维勒的眼睛,缠绕了几圈之后,在他的头后紧紧地打上结。   黑暗笼罩,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烛光的残影在眼前遗留了片刻。视觉的遮蔽将其他感官放大了很多倍,嗅觉里清香醉人的香薰,以及膝盖上几乎发麻的刺痛。   融化的蜡油滴在科维勒脸上的时候,高温的灼烧猛然间刺痛脸颊的肌肤,点燃神经末梢的触动。他能感受到蜡油如同眼泪一般从脸颊上滑落,然后快速凝固在脸上。   科维勒不可避免地发出一声痛哼,打破了房间的静谧。他疼得睁不开眼,在黑暗里断断续续地接受着滴在脸上的蜡油。   屏蔽了目光的乱瞟,房间也足够安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脸颊上。他好久没有觉得自己能如此全神贯注,好像其他的一切事情都被隔绝在黑暗之外,只剩下脸上灼热的疼痛在他的感觉系统里画上了高亮。   高压下参与训练时总是分散的注意力,也在此刻汇聚到一起,关注在脸上。   赫越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捧着血红色的玫瑰蜡烛,倾倒下烛芯中间融化的蜡油。跳跃的烛光发散出一个由强及弱的光晕,如同一个暖橙色的光球出现在他的手心上。   雌虫上校被蜡烫得微颤,但脚边的.却无声地昂了头。   赫越换了个另一只黑色蜡烛,将融化成黑色的蜡往脚边最脆弱的地方倾倒。   “嗬啊……!”   科维勒额边青筋暴起,紧咬住牙,忍不住扬起下巴,大口呼吸缓过劲。疼痛裹挟着巨大的快.涌上来,从一处扩散到身体的各个角落。他并没有因为如此猛烈的冲击软下劲,而是更加高亢地昂起,最尖端不住地抖。   膨胀的疼痛逐渐转化为滚烫的苏麻,凝结的蜡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罩,将出口处完全封住。   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掐住另一只手的手腕,但哪怕自己掐得用力到快要将手腕捏碎,冲击力也不及面前的千分之一。   凝固的蜡缓慢冷却,但残留的高热带来的触感丝毫未减。   眼前蒙上了泪,有部分单纯出于生性质,更有部分从属于身心上的满足。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朝思暮想的疼痛。   唯一的不足,就是那股热量缓慢散开之后,感觉远远不够。   黑色的蜡毫不留情地滴落在他的身上,脸颊、脖颈……重重叠叠的蜡一层一层凝固,深红色、黑色的,形成不同的层次,在他的面前堆叠成立体的杰作。   捂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看不到赫越的动作,不知道那只捧着的蜡烛的手会悬停在什么地方,又会在哪里倾倒而下。停顿等待的时间好像更长,足够他的精神消化掉瞬时的疼痛,将他抛到高处,再慢慢落下。   未知的等待令他焦躁不安。   阈值被拉得很长很长,他渐渐满足不了面前滚烫的疼感,就像饥饿的时候尝到了一点甜头,原本不去思考而淡化的饥饿就会被瞬间被勾起。   科维勒几次在等待的间隙开口,好在性先行,他最终没有说出任何请求的话。   蜡凝固了,干巴巴地粘在他的身上,紧贴着通红的皮肤。   他听见了脚步声,听见赫越从他的面前绕到了他的身后。   ……   雌虫变了调的痛呼此起彼伏。他整身倾俯下去,肩膀快要贴到地面,看起来像是对折了过去。   他抖得厉害,疼痛搅乱了他的意识,紊乱的呼吸下是咽呜的哭声,他费力地喘气,胸口大幅度地上下起伏。   赫越放下几乎快要烧穿的玫瑰蜡烛,静静地坐回到高脚凳上,欣赏自己最新创作的艺术品。   等待的实感变得更加漫长,整个画室都只剩下科维勒沉重滚烫的呼吸。他干等着,难耐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遮蔽的视线和无声的等待,科维勒甚至不能确定赫越是否还在自己的面前,是否还看着他,还是早就将他丢在了静谧的画室,独自离开。   他有些后怕。   “……雄主?”科维勒无比小心地试探出声。   没有回应,整个画室寂静无声。   “雄主……您,您还在吗?”   “……”   赫越坐在高脚凳上,双手抱在面前,单腿曲起踩在凳子的横杆上。他垂眸注视着这只一边在可耻的疼痛中沉堕,一边不断被架空安全感的雌虫。   不仅是身体,包括那颗已经被他拉扯得脆弱不堪的心脏,他也要掌控。   “雄主……咳……雄主……”   科维勒有些慌了,他往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被黑色布条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双眸看着前方,却无法从不透光的布条上看到一点眼前的轮廓。   混沌的意识如置虚幻,他荒谬地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无数分明不可能的场景在脑海里浮现,被毫无预告地丢弃在画室,没有终点的等待,又或者有无数其他的虫闯进这个原本在他以为独属于他和雄主的空间。   想象愈加荒谬,他的心支点也愈浮。   “雄主……您,您说句话好吗?求您……或者,打我一下……您还在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恐惧和.望一齐涌上来,将他左右牵扯。   但是,依旧没有回应。   呼吸中只有玫瑰香薰的味道,逐渐扰乱了他的判断。他大口吸气,试图从空气中呼吸到其他一丁点不同的味道。   他想要闻到赫越信息素的味道。   想要闻到他曾经厌恶的、排斥的,甚至仇视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来证明赫越仍然在他的面前,仍在注视着他。   但是,依然没有,一点都没有。   赫越的信息素向来控制得很好,即使是因为穿越这种科维勒无法想象的原因。从见到科维勒第一天开始,赫越从来都没有向外释放过自己的信息素。   “雄主……求您,一句话……什么都好……”   他没有祈求赫越放松对他的责罚,只求证明赫越仍然在他的面前。   以前就算是在长鞭下皮开肉绽,他也能在赫越温柔包容的注视中获得十足的安全感和满足感。那时的他不会经受恐惧的煎熬,只会享受一场独属于他和雄主的盛宴。   体验过那样的感觉,他也因此无比怀念。   依旧没有声音。赫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纠结挣/扎,如蝼蚁般痛苦拉扯。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又奏效了,而且效果颇丰。   眼泪让黑色布条湿润,黏在科维勒的眼前。   “雄主……”   他的声音急切又虚浮。即使没有获得赫越的允许动弹,他也顾不上这么多,松开背在背后的手,试图去扯绑在眼前的布。   没等他的掀起黑布的一角,赫越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头后垂落的布条,使劲往后扯。   科维勒被迫高扬起下巴,脖子几乎拉伸到最大的弧度,眼睛也被布条勒得胀痛。他的手胡乱地抓了一把,握住了赫越的手腕。   “干什么呢,谁让你乱动了?”   【科维勒,51%。】   系统的提示音刚落,赫越看见面前的雌虫如释重负般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一滴眼泪从湿透的黑布上下摆滴落,从凝固后光滑的蜡块表面穿过,滑过脸颊。   与此相伴的,还有一个满足的微笑。   “……雄主,”他的声音发颤,黏着深重的情感,“我想,看着您……可以允许我看看您吗?”他隔着黑布,一只手抓着赫越的手腕不松手。   “不许。”   赫越松了手,转头去拿烛台上的蜡烛,另一只手还被科维勒紧紧拽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放手。   好像只要他一松手,他就没有办法在虚无的黑暗中再真切地接触到赫越的存在。   蜡烛放在赫越的手心,烛火的尖端靠近到科维勒的下巴处,跳动着烘烤着他的皮肤。   很烫,特别特别烫,外焰的温度能有几百度,很快就能把皮肤烫伤。   但是,赫越没有动,科维勒也没有。   科维勒的双手握着赫越另一只手的手腕,即使被烫伤也没有躲开。雌虫上校的远超于人类,甚至远超于其他大部分雌虫的身体素质得以淋漓尽致地体现。   “为什么不躲?”赫越问道。   那双抓住他手腕的手轻微一个激灵,然后更加用力。   “如果只是烫伤就能在黑暗中握住您的手腕,我觉得,很值得。” 第34章 choker 【科维勒,59%】……   赫越微怔, 眼看着烛火在科维勒的下巴烧出红色的烫伤,然后表面逐渐浮起来。   他抬起手,指背触碰到科维勒紧绷的脸颊, 一触即离。   肯定是疼的, 但是这位上校为了讨得他欢心,硬是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出口。紧紧捏住他手腕的手发力到抖动,丝毫没有注意到捏疼的是雄主的手腕。   如同漂浮的浮萍,终于找到了一根稳稳扎进河底的柱子, 便迫不及待地缠绕上去, 不再经历水面的漂泊。   他当真用足了力气,意图赶走恐慌和担忧的全部力气。   赫越挪开了那只快要烧尽的玫瑰蜡烛,将它丢在了桌子上。   烛光晃动了几下,赫越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也跟着晃了晃。他的手心也被蜡烛的底部烘烤得有些发烫, 拍在科维勒的手背上的时候,温度可以清晰感知。   “科维勒, 你松手。”   “……不要。”科维勒微垂下头,额头抵在赫越的指背上, 小声反驳也声音也格外心虚。   “你捏疼我了。”   浑身烫伤的科维勒立刻松了手, 好像赫越泛红的手腕比那些蜡滴在他身上还要疼。即使双眼被遮住,他急切地道歉, 心疼的神色好像能够穿过黑色的布条。   他的手胡乱地往前抓, 几次触碰到赫越的身上。   “胆子真大,现在都敢往我身上乱摸了。”   科维勒打了个激灵,一边道歉,一边双手抓住了赫越的脚踝。对未知的恐惧已经战胜了他对命令几近本能的服从,只顾着抓住点什么。   “想解开碍事的布条吗?”赫越问道。   科维勒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雄主愿意解开, 我什么都可以做。”   “这么害怕吗?”   被戳中心声的科维勒垂下头,默不作声。   他的害怕很幼稚。能够读懂猎物心思的赫越,还有科维勒自己,都非常明白。   他只是害怕赫越的疏离并因此患得患失,害怕画室里长久的寂静无声意味着此时画室里只有他在,甚至害怕画室里出现其他人,害怕……   此刻施加在他身上的疼痛,不属于赫越。   科维勒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时扯动了下巴处的烫伤。他小心地抓着赫越的脚踝,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的坦诚让赫越有些意外。   赫越思考了片刻,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将手心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沉重的重量和发烫的掌心,隔着一块布传导在科维勒的眼睛上。科维勒闭上了眼,即使眼前和刚刚一样黑暗,却因为有赫越的手掌存在,无比安心。   赫越微微倾身,脸侧快要贴上他的耳朵,“我要把你身上凝固的蜡打掉。”   “是,”预告触动了兴奋的神经,科维勒小声问道,“雄主,可以……取掉遮眼睛的布条吗?我……可以……鞭子,或者教条,都可以……多少下都可以。”   他没什么资格在这种事上提要求,除了求饶之外,赫越看起来不太喜欢他提条件。他有点后怕,看不到赫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生气。   赫越的手掌仍旧压/在他的面前,不说话的几秒钟,已经让科维勒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雄主,求您了……”放软了声音的上校和他这身形形成了巨大反差,颇有耍赖的意思。   赫越被他逗笑,说道:“我可以给你取掉,但是……”他顿了顿,吊足了期待,“如果你选择不取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关于安全感的礼物。”   “什么,什么礼物?”   关于安全感的礼物当真对科维勒而言有十足的吸引力,他现在真正恐惧的就是这个。   “当然得等你乖乖完成了才能拿到,”赫越的声音收敛了压迫感,适时地勾/人又温柔,“要试试吗,科维勒上校?”   科维勒被钓得头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是表现好的奖励,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保证,”赫越的指尖贴在他的脸上,将脸颊上已经完全凝固的蜡揭下来,扔在了地上,“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   赫越还没开始数数,科维勒就先抢答着答应下来。   这个提议有十足的蛊惑力,他也想知道,能够不抓着赫越的手或者脚,也能感受到对方存在的东西。   “那,先松手。”   科维勒顿了一下,松开了紧抓着赫越脚踝的手,面露依依不舍的神态。   “好了,”赫越安抚般揉揉他的头顶,“乖狗狗,表现好些,想想你现在应该取/悦的是谁。”   赫越的脚步声走远,如同鼓点一样砸在科维勒的心上。他走到挂在墙上的白骨鞭旁边,一只手拿住了手柄,又放下了。   现在气氛正好,用不着这么凶狠的玩意儿。   赫越掂量了一下。已经被一百度的蜡躺到皮肤表面浮肿,用每一个骨节的两边都有尖刺的白骨鞭,高低得要了他的命。   要不要命不是关键,赫越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编织的藤条更加符合他的心意,几根细长的藤条绕在一起,不粗不细,手感正好。赫越活动了一下手腕,握紧藤条的手柄,高高扬起藤条。   藤条好像能劈开空气,传来凌冽的风声。如往常一样,赫越手臂绷紧的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爆发力十足。他并非完全放任自己的力气,毫无章法地施加在藤条上,而是控制好方向和力道,让藤条也非常听话地跟随他的旨意,精准地落在他想要它落下的地方。   好看的眉眼微动,足够危险,又足够蛊人。   每一下都是他预设好的,落在胸口、小腹,或者手臂。这既是被古堡的其他驯兽师好友吐槽了无数次的强迫症,又是几近偏执的完美主义。   “呃……啊!”   脚边的雌虫在藤条下发出似哭似喊的声音,藤条能够落在他最有感觉的地方。整块的蜡块被劈碎,分碎地落到地上。被烫得浮肿地皮肤很快破了皮,以前只是留下艳/丽的红色伤痕的力道,现在轻松就能撕破皮肉。   不管是被藤条打破的伤口,还是其他地方,都沾上了血渍。   以至于,科维勒的声音比平常更大一些,掺足了哭腔。更甚,被盖住的双眸屏蔽了视觉,让注意力没有办法分散,只能集中在未知地方落下的藤条上。   最有感觉的地方一次一次被藤条好生对待,很快就升起难言的情动。   “雄主……啊……!”   他喊出声,但并不是为了求饶。   藤条还在落下,即使一片黑暗,他都能确信,如此技巧精湛又丝毫不手软的雄虫,一定是赫越。   他的雄主在看他。   只是这个念头,就让他本就滚烫的心情更加炙/热一些。   他微微往后倾倒,背在后面的手也变成了摁在地面上。面前的一切都能清晰展现给赫越看,任何秘密都不会被隐藏,他的情/动,他的疼痛,他发烫高昂的情绪……   上校的脸红到了耳根,如此隐秘的想法袒露在赫越的面前,是他主动想的,反而有些羞涩。   “嗬啊……”   声音也丝毫没有压抑的意思,无论是痛苦还是爽快,一点不保留地,展现在赫越面前。那份礼物哪怕是裹着糖衣的毒药,此刻对于科维勒而言,也甘之如饴。   他的身上没一块好的地方,所有的蜡块一点不剩地被打落,鲜血淋漓。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很快传来刺痛,不乏有发炎的迹象。   疼痛和.感一起涌上来,科维勒觉得自己更晕了。封住出口的蜡块被打掉的瞬间,凌冽的疼痛和已经被封存多时的.迸发出来,形成一道好看的抛物线。   科维勒微垂着头,被打到高.的余韵令他不住地抖。意识逐渐回笼,他静静地跪坐着,感受到皮肤表面的有流动的血经过。   他像个等待成绩的孩子一样忐忑不安,又紧张到不敢开口去问。   站在他面前的赫越舒了口气,将沾着血的藤条扔在了一边,身心舒爽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他享受了一场几乎极致的展演,乖顺的小狗由着他任意施为,再狠戾的伤口也不求请,只让他欣赏一幅沉溺于疼痛和快.的样子。   他的兴致很好。   这样的表现,就算是放到古堡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地步。就算按照系统计算的臣服数值没有高到100%那么夸张,这个半成品拿到古堡拍卖,也会拍到足够惊人的数字。   他对于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   “上校对自己还满意吗?”赫越扯掉了绑在科维勒头后面的结,总算让他重获光明。   长久被黑暗笼罩的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屋内点亮的蜡烛,科维勒半闭着眼睛,先是点了点头,恍惚下又摇了摇头。   他的身上满是破皮的伤,烫伤叠加要把凝固的蜡块劈碎的力道,身上的皮肤就算被称为惨不忍睹都不为过。身为雌虫好处就此体现,寻常人类要在病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科维勒如果精神力状态不错的话,二三天就能上特训场。   只是皮外伤,两人都把即刻的享受,而不是根本不需要担心的安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见赫越很久没说话,科维勒的心里也没底。他心虚地看向别处,说道:“可能,还没有到最好的地步……”   “我很满意,科维勒。”   科维勒都快要因为坐立不安而继续自怨自艾下去,却被赫越毫无保留的夸奖堵了回去。他强行压下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克制不住地开心溢于言表。   要是他的身后有尾巴的话,一定会跟个螺旋桨一样摇到天上去。   科维勒第一次觉得,自己感觉到开心快乐的上限竟然如此低。   “那……雄主,”科维勒未干的泪痕和撕掉蜡块后几道脸上的红/痕看着有些可怜,他摊开手,手心上还有自己的血渍,“我可以获得奖励吗?”   适时的卖乖很能讨得赫越的高兴,这也是科维勒上校总结出的规律。   赫越笑了笑,从泡得发软的纸盒子里拎出那些的金属装饰。   “你今天上午走的时候说,你觉得有个东西锁住你身.骨头比较安全。我这里一共有五个,这个最大的,不会影响你特训。”   数个金属的小环套在一起,扣成了一个圈围更大的项/圈。每一个小圈都有两个指节大小,套在一起的时候,斜着能拉成一个颇为精致的大圈。它可以通过多套或者取下几个小圈来调节总体的大小,也可以在最前面的一个圆扣上系上牵引的链子。   这个设计图是赫越亲手画的,甚至精细到每一个小圈上的刻字和花纹,他都一一画在了图纸上。那位同样来自古堡的手作师,不知为何如此加工加点地完成了这个精致的物件。   “上面有我名字的刻字,但是,这也意味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私自将它取下来,”金属的光泽映照在赫越的手指上,“就算离开这个画室,你,也得带着它。”   “它会彻底融入你的生活,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只要它还在你的脖子上,就能时时刻刻的提醒你,你得是谁的g。”   赫越的话中仍有余地,他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科维勒,包容的海洋仿佛能将面前的雌虫拽进一个新的深渊。   他在等一个回答,等待验证一个多月,关于51%的成果。   科维勒抿了抿唇,异样的情绪敲打着心房。他明白了之前赫越说的那句,能够给予他安全感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他的面前,那个反射着金属光的项/圈,是个明晃晃的陷阱。   是他梦寐以求的安全感。   “我是您的g,不光是在画室,离开这里,也是。”他的声音在抖,像是在说一个神圣的、盛大的契约。   【科维勒,55%。】   赫越俯身,将项链绕过他的脖子,然后“咔哒”一声扣在了他的脖子后面。他像是将科维勒抱在怀里,但是又若即若离地隔着一段距离。   科维勒的心跟着那一声上锁般的声音,一起平静下来。他伸了手,想要抱住面前的人,又看到手心和臂膀上的血污,生生将手停在的半空。   他看到赫越的衣服上很干净,什么污渍都没有。与此完全相反,他现在看起来糟蹋又狼狈。   “那个盒子里,我一共定制了五个长相不同的装饰品,这是第一个,也是最不影响你特训的一个。”   脖子上的特制项链有些松,并不完全像choker那样紧贴在皮肤上。微微的压感完全不会让科维勒感觉一点不适,相反,不会影响生活和训练的存在感,正好地拴住了他漂泊不安的内心。   “除此之外,我这里还有四个。”   赫越撩动了一下他脖子上的项/圈。   他的手指移动到科维勒的胸口,敛着笑意的眸子轻柔:“如果按照顺序,这里,是二和三。”然后,他弹动了一下刚刚才耷拉下去的地方,又令其稍微冒了头,“这是四。”   赫越笑了一声,跳动的烛光印着瞳孔发亮。他牵起科维勒满是血污的左手无名指,手指在他的指根处摩挲了一下。   “五。”   这一刻,呼吸紊乱,心跳如擂。   “要再努力一点吗,科维勒上校?”   “我会的。”   科维勒还没有从剧烈的心跳声中缓过神。   他小声地,小心地重复道:   “我会的。”   【科维勒,59%。】   画室的灯全部打开,赫越吹灭了烛台上的蜡烛,将几乎已经烧完的蜡烛扔进了垃圾桶。地板上满是血污,浑身是血的科维勒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拿不远处的拖把。   “已经很晚了,明天再来处吧。”赫越打开了窗户,试图将画室里面香薰和血液的气味发散出去。他看见科维勒身上未凝固的血还在往下滴,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地开口:“伤口,需要处吗?”   科维勒摇了摇头没,说道:“很快会好,只是皮肉伤。”   赫越还是从柜子里翻出药箱,扔给了他一些系统从古堡拿来的药膏,“就算拿来止痛也好,用了会好受一些。”   “谢谢雄主。”   赫越感觉有些疲惫,也打算尽快的休息。他看见科维勒还愣在原地没懂,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   科维勒走到赫越的面前,将刚刚拿到手里的药膏挤出来一点,涂抹到赫越的手腕上。那是他刚刚用你捏出来的红色印记,在赫越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明显。   在只有烛光的时候,科维勒便老是看到这点手腕上的红色,现在画室开了灯,他更是挪不开眼。他的手指在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用力擦了擦地板干净的地方,将手指上的血渍都的蹭掉。   他小心地涂抹着药膏,借此机会在赫越的手腕上按/摩画圈。   这位雌虫上校心思缜密到了令赫越都惊讶的程度。   “还疼吗?”浑身是伤的科维勒一边给赫越涂药,一边问道。   赫越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要是再等一会儿,这点红色都消干净了。”   “对不起,雄主,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没事,也没有很在意,别多想。”赫越用空余的手拨动了一下戴在他脖子上的项圈,语气温和。   科维勒将药膏的盖子盖好,又问道:“雄主的肩膀累吗?手臂呢?”   赫越笑道:“你拐弯抹角的想说什么?”   “我可以和雄主再多待一会儿吗?”   科维勒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虑,想尽了一切办法来拖延时间。偏偏他想的这些点子,又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伎俩。   他手臂上的血汇集成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赫越撩/拨他的话让他迷乱,久久地没缓过神。他总觉得就这样分开太可惜了,想要再多待一小会。   赫越盯了他一会儿,审视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   “把自己收拾好,来我房间吧,”赫越没有会对方惊讶的神情,蹲下身,从药箱里拿了几卷绷带,塞进了他的手里,“该用的地方一处都不许漏,过来我检查。”   “是。”科维勒心满意足地点头。   赫越当真是有些疲惫,洗漱过后更是睡意渐浓。这种算是下重力的运动了,而且前后花费的时间不短,他这雄虫的身体当真有些吃不消。   当做锻炼身体好了……   科维勒进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将自己用绷带从手到脚缠了个遍。他正要跪在床边,就被赫越制止。   “坐旁边就行,陪我说会话就回去。”   猎物在这种运动之后会对猎人产生一定程度的依赖,赫越对此很了解。他手腕上的药膏早就吸收了,还真的有种凉凉的感觉。   他躺在床上,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来。   “帮我按按手好了。”   科维勒立刻挪到他的面前,颇有技巧地按压着他手臂上的肌肉。   手臂放松下来是软的,薄肌不算发达,但是也不干柴,衬得他的身材正好。科维勒小心地捏着,生怕用力了之后,又像赫越的手腕一样,给捏出许久好不了的痕迹。   他按/摩的技巧很好,在军雌里就算是应急,也学了不少求生治疗的方法。   他看见赫越舒服地轻哼了一声,翻身侧睡,正好面对着他。赫越的头快要靠在床边,再翻一下估计就得摔下去,也因此距离床边的科维勒很近。   疲惫和舒适的按/摩让赫越很快进入了梦乡,连聊天的话都没有说。   科维勒停下手,注视着安静睡着的赫越。脖子上项链刚戴上没多久,他还感觉有些不习惯。手指不断地在一个一个小圈上的抚摸过,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   他轻轻地抚摸过赫越的脸颊,指背轻柔地和细嫩的皮肤接触。   直到现在,他仍然感觉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在发烫。他还没有缓过神,或者,可能之后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缓过神。   只是给了他一个期待和幻想而已,都能让他魂牵梦萦。   真没救了,科维勒。   他自嘲地笑笑,起身关掉了灯,躺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地板上铺了一层地毯,但是睡着肯定没有床上舒服。但他更像是睡在了赫越的身边,能够听见轻柔而平稳的呼吸,也已经让他无比满足。   至于同床共枕,科维勒连想都没有想过。睡在赫越的床边已经是违背命令的决定,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生物钟足够准,能够明天一早将他唤醒。   他听见旁边的床上,赫越翻了个身,自己将被子裹得更加严实。   床下的科维勒笑笑,挪到床边,包扎了绷带的手臂快要贴到床沿。   什么时候能够得到那枚无名指上的金属环呢?   科维勒枕着这样的想法,进入了梦乡。 第35章 我是您的 【科维勒,62%】   雌虫上校的身体恢复速度远远超过了赫越的想象, 昨晚还浑身是血、险些伤口感染的虫,今天起来什么事都没有。赫越手腕上被捏出的伤痕一个晚上的时间从红色变成了淤痕的淡青色,那位雌虫上校脸颊上被一百多℃烫出的泪痕, 还有下巴被一千多℃的外焰烫出的水泡, 只剩下淡淡的影子。   这个神奇的种族到底是怎么进化出来的?   赫越看着开放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还真是铁打的身体,玩不坏的玩具。那些古堡里都骇人听闻的项目,落到科维勒的身上, 全都可以好好适应。   这位雌虫上校在开放厨房里炒着菜, 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   他的上身不着一缕,只用白色的绑带一圈一圈缠在身上,遮住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恢复而看起来骇人的伤疤。藤条没有打到的地方已经是完好的皮肤,上面没有缠绷带, 正好露在外面。   手臂和胸口的肌肉在错落的绷带下若隐若现,系在腰间的围裙挡住了面前, 却将训练得正好的背肌展现在外面。他的块头不算大,整体更像是精壮的类型, 宽厚的后背显示出十足的安全感。   他紧握住锅铲的手悄悄用劲, 手臂上的肌肉被凹出明显的块状线条。   赫越轻笑一声,一眼就能看出这种悄悄的小把戏。   他想着这位向来正经庄严的雌虫上校, 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伤口, 倒也不是担心伤势,只是为怎样绑绷带才能让雄主多看他几眼这种目的而伤透脑筋,就觉得好笑。   能让这位军雌的上位者演逐渐变成这个样子的,也只有赫越了。科维勒脖子上好看的项链昭示着雌虫上校的所有权,既不失美观,臣服的意味也很重。   盘子上美味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热腾腾地冒着气。科维勒将挂在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没等赫越命令,就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   赫越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俯身的姿势吃东西的姿势也不再有反叛的羞/辱感,反而令他餍足。   那根挂在他脖子上的精美项/圈,圈住的远远不只是他的脖子,还有这颗曾经对赫越反叛的心。他这甘愿俯身的样子,可是赫越一点一点从0%开始调出来的。   “对了,科维勒上校,”吃饱喝足的赫越将筷子放下,手背垫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笑,“你只穿围裙的样子,我很喜欢。”   跪在餐桌旁边的科维勒肉眼可见显得局促了些,呼吸也跟着错乱了节奏。他一方面因为自己这种拙劣的小心思被一语戳破而慌张,一边又对赫越如此直白的表达欣喜又意外。   “我……谢谢雄主。”他更加局促地道谢,瞧见赫越脸上的笑更深了。   科维勒得到赫越的命令站起身,在他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将围裙在身上系好,就听见身后传来爽快的笑声。他回头就看见赫越坐在椅子上毫无防备地笑得前仰后合,好看的双眸都眯成了一条缝。他虽是无奈地摇摇头,却仿佛被笑声感染,心情愉快。   他一丝不苟地收拾好厨房内所有的餐具。绷带缠身的他丝毫没有上校的压迫感,更像是一个专注家庭、努力干活的家夫。   少有的温馨和宁静,竟然也是从赫越这里获得的。   “雄主,总部通知我去基地开一个紧急会议。”科维勒将围裙取下来放在衣架上,得到赫越点头应允,便上楼换衣服。   贴身的正式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依稀能够在布料上看到绷带的痕迹。科维勒将扣子扣到了最上面,衬衫的立领能够完全遮挡住赫越给他戴上的项/圈。   心情有点奇怪,这种将项/圈严严实实地藏在制服下的感觉,有种隐秘的兴奋。   他在门口穿上程亮的黑色军靴,穿上制服外套,庄严禁/欲的气质扑面而来。象征地位和荣誉的银色肩章,还有象征身份的金属项/圈,因为共同出现在他的身上而更加反差。   赫越走到科维勒的面前,上下打量着这只昨夜里亲口承认自己是他的g的雌虫上校。只有完整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他才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面前这只g和在古堡里的那些不一样,也是更好玩的地方。   特殊的种族,特殊的背景,特殊的身份地位。   “现在离开会还有多久?”   “不到一个小时。”   科维勒回答着,分明表露出可惜和遗憾。他也同样从赫越的目光中看到了兴致,远不同于昨天在画室里看到的那种兴致。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他应该还能穿着这件衣服和雄主玩更多游戏。   赫越点点头,手指勾上他系到最上面的纽扣。   纤细的手指解开两颗衬衫的纽扣,恰到好处地露出衬衫下的那条戴在脖子上的金属项/圈。它安静地待在科维勒的脖子上,搭配着他身上的这一整套制服。   赫越的食指勾起本就多留了一点长度的项/圈,歪头浅笑。   “上校大人,这是什么?”   科维勒一个激灵,戴着项链的脖子也有些发烫,“这是,项/圈。”他紧张得咽了口唾沫,那种隐秘的反差也令他兴奋起来。   赫越的笑容更深,蛊人的双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上校大人为什么戴着这种东西?”   如同情景扮演,赫越的语气让科维勒觉得面前质问他的人好像不是他的雄主,而是一个毫不知情的旁人。这个旁人无意间探知了他制服衬衫下的秘密,并毫不保留地展露出来。   喉咙干涩,隐秘的深处又酸又痒,高昂的情愫撑着他的衣服。   “是……是我的雄主赐予我的……”   “是嘛,你的雄主怎么会给你这种东西?”赫越追问着,仿佛对方没有回答出他想要的答案便绝对不会罢休。   科维勒垂眸,无可抑制地心跳加速。偏偏赫越的目光足够人畜无害,甚至无辜地眨了眨,好像当真扮演好了一个旁观的质问者。   心底的秘密被剥离出来,上校的制服成为了最好催化剂。   “因为,我是,雄主的狗。”   话音刚落,科维勒的脸已经烧得通红,连带着耳根也是。穿着制服,这种羞于启齿的话甚至比那些直接接触到身上的工具还要令他心痒难耐。   “是狗怎么还穿着这样的衣服,脖子上戴着项/圈的恶犬,应该用链子锁在家门口才对吧?”   科维勒大脑已经被赫越的话烧得很晕了,还要用仅存的智思考怎样才能说出让赫越满意的话。他顿了顿,说道:“因为,我是雄主的狗,也是,A区基地的,科维勒上校。”   赫越满意点头,当真因这句话狠狠爽到。   他悄悄地变动了一下自己的站姿,试图将衣服下的秘密藏得更深一些。   但赫越对此心知肚明,手指不由分说就掐了过去。科维勒脚软往下跌,又被项链牵扯地只是往前踉跄了一步。   “把衣服弄脏了可怎么去开会啊,上校大人?”   这些一点不太脏的词,反而比赫越平时调笑般骂他的词效果更好。   “不会脏的。”   “是吗?”赫越恶趣味般用拇指摁了一下,满意地听到一声变了调的轻哼,“这不就脏了嘛。”   “雄主……”   科维勒觉得他的雄主恶作剧时幼稚可爱,只是每次一边吃苦一边享受的都是他罢了。   逗狗成功的赫越单手抚着他的脖子,语气轻快又温柔:“只是想看看上校大人穿上这件衣服之后有没有忘掉自己的本分,总不能出了这个门,就不知道自己的是谁的狗了。”   “是您的,”科维勒压下腾起的情绪,一字一顿认真又坚定地重复,“是您的。”   赫越笑笑,奖励般捏了捏他的脸,“真乖。”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些,即使昨天白天已经清过,院子里也堆积成了一层的比较厚的雪。科维勒的皮靴在的雪地上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每次踩下都差不多是没过脚踝的深度。   他很快消失在了雪幕里,穿着上校的制服,戴着赫越给予他的项/圈。   赫越满意地躺在沙发上,例行查看外面新的事情。   风雪已经到了完全影响正常生活的程度,商场不开门,各种游玩措施都没有开。没有特殊的事情安排,大街上除了无家可归的无主雌虫,很少会有其他虫在街上闲逛。   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所有虫的目光和希望都集中在那一支进入A区副生核洞的侦察队伍上。他们一进去就被屏蔽了通讯仪,和外界断开了声音联络,只有随身携带的一个跟踪器会出现将信号呈现在基地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   跟踪器被销毁,侦察队也凶多吉少,基地就会派遣新的侦察队进去。   那块公开的大屏幕随时都可以在光端上看到,上面还残留几个红点,就是还剩下几只军雌成为大家的希望。   赫越记得,短短几天,上面的红点就已经寥寥无几。   正如官方所说,这是虫族历史上,史无前例严重的核洞危机。   光端上出现了新的消息,是之前卡诺引荐给他的手作师。他礼貌地发来消息,询问赫越对他作品的意见。   他们用光端聊了很多,从五个金属物件的设计到使用,包括赫越的设计想法,还有手作师的制作经验,几乎无话不谈。   赫越能够通过卡诺确认对方是雌虫,但是对方一直礼貌地用“先生”称呼他。从头到尾,他没有询问赫越的姓名,也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   如同人类社会在网上结交的好友一般,两人的观念合得来,也聊了很多。   赫越有种很神奇的感觉。   如果在古堡,他们俩同为驯兽师,应该是结结实实撞了号的。但是现在他们共同出现在虫族,对方是雌虫,而赫越却是雄虫。   这心落差得有多大?   一些心分析的职业病让赫越得出了这个结论。   晚上的时候,赫越抽空去看了一眼公开的A区核洞侦察队的信号屏幕,上面的红点只剩下了零星几个。光端上公开讨论的热度高涨,担忧和恐慌不可避免地笼罩在这个星球上。   外面的雪下得大了一些,打在窗户玻璃上的风哗啦作响。   科维勒一进门,赫越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和药味,浓烈到让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上校的制服外套上叠了很厚的雪,抖了几下之后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他的脸上多了一些细小的伤痕,整个人看起来消沉又疲惫。   赫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虫族的紧急会议是会打架的吗?   科维勒默不作声地换了鞋,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走到赫越的面前。他的目光在和赫越对上之后变得柔和了很多,平静得眼眸也有了一些波动。   “雄主,我看到您手腕上的淤青还没有好。”   赫越顿了顿,无声地向他伸了手。   科维勒将淡红色的药油涂在手心,搓热了之后捂在了赫越的手腕上,稍微用力地按揉着淤青的位置。细嫩的皮肤温度比他的手掌低很多,科维勒小心侍候着,好像面对的是一份至贵的珍宝。他的目光停留在赫越的手上,轻声说道:“如果疼的话,就告诉我。”   赫越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A区的核洞侦察,赫越也没有询问他脸上的血痕,身上的那件白衬衫上染上的几块骇人听闻的血污。   他知道这个时候科维勒需要的是什么。这只可怜的小狗大概只是想和他待一会儿,哪怕什么都不说。   等到药效渐渐在手腕上发挥作用,赫越才感觉到从皮肤表面渗入到内里的灼热,手腕上暖暖的感觉,特别舒适。   科维勒收了手,将药瓶的盖子盖好放在桌上,跪在原地没有动。他的手上还有残留的药油,甚至好像还残留一些赫越手腕上细腻皮肤的触感。   他稍微从无底下落的黑洞里,找到了一个落脚点,怅然若失的眼眸好像有了焦距。   “衣服脱掉等我。”   科维勒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映入眼帘的就是已经完全被血完全浸/透绷带。   赫越回来的时候,手上除了几卷干净的绷带,还有一根金属细链。那也是他定制的物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一根可以和其他五个物件套上的牵引链。   “你在会上和其他雌虫打架了?”赫越用桌子上的剪刀将他身上被血濡湿的绷带剪掉,“这个A区基地,你不才是老大吗?”   冰凉的剪刀接触到发烫的皮肤上,令科维勒打了个寒战。他解释道:“不是会议上打架,是会议结束之后去特训了。”   绷带下新生的伤口大多都是拉伤,而且是要拉扯到极限才会重新将伤口撕扯开的程度。   牵引链的末端扣在了项链上,赫越轻轻一扯,就能让他仰头看自己。他知道科维勒需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给什么。   他的手高高扬起,往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赫越用足了力气,扇得科维勒的脑袋嗡嗡作响。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赫越拉动手中的链子,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拽,“想清楚了回答我。”   他的语气冰冷,垂眸的神情半掩着,猜不透情绪。但是压迫感排山倒海般压下来,威严和强势,如同掌控拥有雌虫上校一切的主人。   “是链子,我是雄主的狗。”科维勒的一侧脸肿起来,声音也有些含糊。   这种压迫感分明令他恐慌得喘不过气,但又好像将他的全部握在手中,令他从摇摆中回过神,专注于眼前的事。   链子的一端是他的脖子,但是好像也不完全是,更像是将他整个拴住的。   “你身上的伤,是谁给你的?”   “是您……”科维勒噤了声,后面的话没有说得出来。他在特训场无端发泄情绪的时候,全然忘记了这一点。   他是赫越的所有物,他没有资格,私自处分自己的身体。   一切拨云见日,那些长久遮盖在他心境上的迷雾,终于消散开。   科维勒不顾还有链子扯着自己的脖子,忍着硌在脖子上几乎窒息的疼痛,低头往地上贴去。他的额头总算挨到了的赫越的脚尖,轻轻一触。   “对不起,雄主,”科维勒垂眸说着,“我属于您,我不应该故意损坏自己的身体……”他直身,仰头时的目光多了几分虔诚:“我错了,求您责罚。”   “想明白了?”赫越稍微松了一点手上的细链。   科维勒点了点头,“想明白了,我是您的狗。”他第一次没有觉得这是一句侮辱性质十足的话,也不觉得它践踏了自己的尊严。   他需要归属。   在他面对特训撕扯自己的伤口,意图将A区核洞的焦虑赶走的时候,伤口撕裂的疼痛并没有让他感觉清醒和满足,反而只是无端的痛苦。   因为那些,都不是赫越给予他的疼痛。   那些他在赫越的手下因为疼痛感觉到放松的时候,都只是因为这些都是出自于赫越,来自于他的雄主。   他也第一次觉得,这句话并非只是调/情,而当真是一个誓言。   【科维勒,62%。】   细链在赫越的手心上绕了两圈,缩短了很多他们之间的距离。科维勒被迫在拉扯下往前挪了几步,膝盖几乎贴上了赫越的脚尖。   “能明白就好,走吧,小狗。”   定制的细链和项链都发挥了特殊的作用,赫越拉着链子在房间里走,从客厅到厨房,从楼下到楼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很短,只要科维勒一不小心撞上赫越的腿,赫越就会重新再房间里绕一圈。   跟随在赫越身边的科维勒当真像一条小狗,被雄主用链子牵着,如同散步一般。   科维勒又一次撞上了突然停下的赫越,他一个激灵,连忙说“对不起”。   他的膝盖已经很疼了,每挪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没关系,我还能多转几圈,就是看你的膝盖还承不承受得住,”赫越拍拍他的头,“集中注意力,好狗狗,你只要稍微走神就会跟不上我的步子或者撞上我。一点都不能走神,把所有的注意都交给我,好吗?”   赫越轻柔的声音跟哄人一样,蛊/惑力十足,挠得人心痒。   科维勒点点头,专注地盯着赫越的步子,几乎到屏息凝神的地步。膝盖的刺痛也没有让他分神,前面的路也没有。   他不需要看清前面的路,只需要盯着赫越的脚步,跟随着他挪动每一个步伐。   只需要跟随就好。   最终,赫越在自己的画室门口停下来,打开了画室的门,带着科维勒进去。这一趟,科维勒一点错误都没有犯。   “开窍挺快的,我还以为今天得把你的膝盖磨破才能成功。”   还在担心自己犯错太多会的科维勒松了口气,“是雄主的引导让我知道该怎么做。”   “两个小时了,”赫越看了一下表,笑道,“现在才有狗的样子。”   他坐在科维勒面前的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腿,“靠过来吧,允许你坐在地上。”   科维勒挪了一下位置,侧头靠在他的腿上。   松弛和依赖的感觉让他无比舒适,他伸手圈住了赫越的小腿,对方离奇地没有制止他。   “现在回忆起集中注意力是什么感觉了吗?”   科维勒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开口:“什,什么……”   “你丢失的注意力,现在能找回来吗?”赫越柔声问道。   科维勒惊讶地坐直了身,仰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赫越:“雄主……”   “无法集中注意力的话,应该打不准枪吧?”赫越双手靠在沙发椅背上,“你的注意力已经习惯性分散很久了,我能感觉到这个,无论是因为焦虑,还是压力,或者什么其他事情。强迫自己练习,将自己泡在特训场发泄压力,是最愚笨的方式。”   科维勒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蒙起一层水雾,鼻子也酸得厉害。   他的局促不安,所有的正面或者负面的情绪,没有哪一点能够逃过赫越的眼睛。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最迷茫不安,痛苦徘徊的时候,以行动而不仅是安慰将他从崩溃边缘拽回来的,只有赫越。   “对不起……”他的尾音发颤,“我以为雄主只是想拿我玩乐,没有想到是……”   赫越见他眼眶发红,适时地打趣:“当然也是。”他说话的语气并不认真,难以辨认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当真只是玩笑话。   “上校大人跟在我身边的样子,才当真像只可爱的小狗。” 第36章 他真的什么都会给的   科维勒还圈着赫越的小腿, 仰头认真地观察他的眼神,企图辨别赫越所言真伪。他没有看出来端倪,那双温情的眼眸好像氤氲水雾, 澄澈的瞳孔近距离时反射他的倒影, 却好似雾里看花,瞧不懂情绪。   他放弃了继续探知赫越的真实想法,侧头枕在他的膝盖上,手掌有节奏地揉/捏着赫越的小腿。   “你在干什么?”赫越问道。   科维勒圈抱着他的腿, 按/摩的力度和速度都颇有讲究。他知道赫越作为雄虫的痛觉神经应该是更发达一些, 下力时也比平时给自己放松肌肉时轻了很多。   “在房间里走了两个小时,雄主也累了吧?”他垂眸说着,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   赫越也在房间里里外外走了好几圈,坐下来的时候当真有点腿酸。略有些酸疼的小腿肌肉被按/摩得很舒服, 甚至有种运动后全身放松的魔力。他偶尔因为被按到特殊的穴位而发出轻声的哼咛,手上也轻柔地梳过科维勒的头发, 像是在给小狗顺毛。   小狗难得乖顺又亲昵,枕在他的腿上不挪地, 满心想的都是怎么让雄主再舒服一点。   “你明天还要去特训吗?”赫越问道。   科维勒摇摇头, “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没有效果地透支身体, 也是浪费时间。”这个道简单易懂, 但一时钻进牛角尖的上校还得赫越提点才真正明白过来。   “真乖。”赫越奖励般倾身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散在面前的发梢挠在了他的脸上。   发梢轻轻拂过鼻尖,有点轻微的痒。科维勒挠了挠自己鼻尖,好像真的从赫越的发尖闻到一点很淡的味道,不如香水一般冲鼻,只有种清新的淡香。   这是赫越的信息素吗?   科维勒伸手, 将赫越的发尖放到自己的鼻尖处。   “怎么了?”赫越问道。   “头发上有点花香味,是雄主信息素吗?”   他们是第一次坦诚布公地提及信息素的话题,一个因为科维勒的基因刻印反噬而完全被排斥的东西。   赫越顿了一下,撩起一缕发丝,认真地闻了闻。很淡的花香味,要不是靠得足够近,这点味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是信息素,你感觉很难受吗?”   科维勒立刻摇头。这种味道一点不腻,也不像常识书里写的能让雌虫浑身发烫,甚至直接强制进入潮期。   “是很好闻的味道,有点像是早晨沾了点露水的花,刚刚绽放时被阳光照到的时候的感觉。”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仿佛他的雄主就是画面里那朵小花。   赫越笑笑,回答道:“上校买的洗发水确实挺好闻的。”   “是洗发水也挺好的。”   科维勒的内心有些复杂。他庆幸赫越身上好闻的味道不是的令他失控难堪的信息素,又有点希望信息素排斥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他的雄主身上。   他不想排斥赫越的信息素。   他想接纳。   或者,拥有。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一怔,身体小幅度地抖了一下,吸引到赫越的注意力。   “你怎么了?”枕在他腿上的雌虫上校突然一抖,掉落在地上的细链都碰撞了出“哗啦”的响声。   科维勒的表情有些僵,但还是扯出一个微笑:“我,我还以为是雄主的信息素。”他的眼神有些惊慌,圈住赫越的手也悄悄攥紧了拳头。   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   科维勒的心跳猛然加快。   他可是因为不被信息素束缚,靠自己的意志力忍耐过一次又一次惨痛的刻印反噬和核洞伤痛,才最终得到了信息素排斥的特殊体质啊。他也正因如此,才会突破总部那群雄虫的信息素控制,爬到上校的高位上的啊。   “想什么呢?”赫越见他教的小狗已经学不会在他面前藏住心事,面对他的时候有点什么心思就挂脸,成就感颇丰。   科维勒的声音很闷,重复了一遍:“我以为是雄主的信息素。”   “不会的,我说了,驯服你不需要信息素。我从头到尾都不会用,我保证。”   赫越向他摊开手,示意他握住自己的手。他的目光诚恳坚定,又平和温暖,和他发梢的清新的香味一样。   但越是如此,越令他面前的雌虫上校心慌。   科维勒没有动,拉扯的情绪走了千万里。他知道赫越没有懂他更深层的意思,性来说,他确实不能被信息素左右,彻底在基地成为信息素的奴/隶。但感性上来说,他不想排斥赫越的一切。   想要拥有,也想被拥有。   在赫越注视的目光中,科维勒从地上捡起掉落的细链一端,绕在他摊开的手掌上,一圈又一圈。细长的金属细链和赫越白皙的手很搭,最后的一小截堆在他的手心。   科维勒最后将自己的手心覆盖上去,隔着细链贴住他的手。他们的手心明明是紧密相贴的,中间却很明显地间隔了一条细链。   “都可以。”科维勒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样。   “什么?”   科维勒深呼吸一口气,手指弯曲,握住了赫越的手。   “如果雄主想用信息素,也可以。”   赫越目光一紧,确认这句话是从科维勒的嘴里说出来的。他的另一只手拍了拍科维勒的脑袋,“别担心了,我向来说一不二。”   他的“安慰”一步步加深科维勒的不安。   科维勒别过头,失神地望向别处。他闭了眼,大脑一片混乱。   他发现自己好像渐渐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接触赫越的目的,而现在,他终于在赫越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提醒中如梦初醒,回想起了自己曾经无比坚定的目标。   那个坚定的目标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赫越能够给予他一切相提并论,甚至无法比较出轻重。   赫越空余的手一把捂住他的眼睛,从后面将他捞过来靠在胸口处。   “小狗在想什么坏呢?也不想着告诉我。”   科维勒的眼睛眨动的时候,眼睫轻扫过赫越的手心。现在的他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都看不到眼前的一切。   他从未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置身黑暗,迷茫得辨不出方向。   好柔软的声音。   科维勒想到了一个不太恰当的形容词。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要拿鞭子抽你了。”赫越在他的耳边说道。   科维勒的另一只手跟随着捂住赫越的手背,感受到细腻的皮肤和隔在中间的细链。   “我在想,雄主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   很久都没有出门赫越总算打算踏出房门。今天的雪比看起来比往常小了很多,风也很温和,挂在门口的吊铃只是小幅度摆动,发出好听的声音。   后背的长发隔着围巾实在不适,他出门前给自己绑了个高马尾,干净利落又多了几分英气。他只要稍微摆头,高高束起的头发就会跟随着小幅度摆动。   “走吧。”赫越在看着他看呆了的科维勒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今天是科维勒身上的伤完全痊愈,打算去特训场复健的日子。赫越提起之前他答应了自己要去射击场玩玩,这才有了出门的由。   外面的雪飘落下来,和前几天比倒是显得有点小家子气。A区侦察队的信号还没有中断,现在这个天气状况,很有可能是里面的状况不错。   赫越抬头看着头顶的透明雨伞,以及上面逐渐堆起来的雪,无奈开口:“这种程度的雪花落在身上,一会儿进室内的时候,稍微抖一下就好了。”   打着伞的科维勒不依不饶,“这不一样,雪飘在脸上会很冰,雄主出门又不愿意戴口罩。”   赫越懒得和他争辩,了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一步步往前走。   特训场已经有很多军雌在训练了,室内不仅仅有射击场,还有其他其他简单的工具和VR实景特训测试。   赫越在科维勒的要求下戴了护目镜,在对方把耳罩塞在他手里的时候给他扔了回去。   “雄主,你第一次来,枪/声太近了对耳朵不好。”   “你不懂,上膛和换弹夹的机械碰撞声要是听不见,射击场等于白来。”   科维勒觉得他的雄主无取闹的样子闹得心软,默默地在他的枪上装上了消音器。他强烈建议赫越选择新式激光枪,不仅压手感很轻,后坐力也不大。   “火枪这种火光崩裂的感觉,才有打枪的氛围感。”赫越拿了手/枪就不放手,不管科维勒说什么都不放。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这种枪才让赫越有种的熟悉的亲切感,打起来更爽。   旁边射击的军雌不免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关于一个扎着高马尾的貌美雄虫旨意用威力最猛但是后坐力最强的老式火枪,还有那个在他们面前威严乃至凶恶的军官上校哄着这雄虫又无可奈何。   反差感太强烈了,很多军雌都围了过来。   科维勒实在不想他又美又飒的雄主被其他军雌观望,又在为只有他站在赫越旁边这件事情暗爽。他的手掌垫在赫越的手下面,担心赫越那双手腕上那块骨头都格外突出的手,压不住这把威力十足的枪。   下一秒,赫越就把科维勒的手拍开了。   “你别干扰我。”   实在没辙的科维勒只好默默地站在他的旁边。   整个射击分场馆都安静下来,不再有射击的声音,其他雌虫的眼睛也都齐刷刷地落在赫越手中的那把枪上。   他俨然成为了整个场地都足够耀眼的存在。双手握住手/枪,黑色无袖将锁骨和手臂上一层薄薄的肌肉露在外面,头顶的白灯照得他的皮肤更加吹弹可破,高马尾的末端总是时不时地将旁观者的视线拉到他的后腰上,又重新挪开。   冰冷犀利的目光捕捉到远处的猎物,利落地子/弹上膛,十发子/弹毫无间隔地打出去。还没等其他雌虫反应过来,他垂头时马尾轻晃,换弹匣的动作相当熟练。   然后,赫越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左手单手举起手/枪。   又是十发连击,子/弹的空壳掉落在地上,枪/口冒出一缕白烟。赫越收了手,从脸上将护目镜取下来,信心满满地拍了一下一旁的按钮。   远处挂着靶子的横杆往前移动,上面飘动的布制枪靶带着赫越的成绩移动到他们的面前。   硕大的布靶上有九个靶子,每一个靶子都有0到10环。赫越的枪只存在于中心的靶子,而且集中在七到十环。整个A区基地,乃至整个虫族基地,能够达到这个成绩的,也屈指可数。   赫越拾起掉落在平台上一个空弹壳,放在科维勒的手心上,迎面撞上了对方惊讶的表情。   “我的表现如何,科维勒上校?”   “特别好,我手下的这群崽子们得自愧不如好久。”   赫越转过身,看到的是无数惊讶、羡慕和崇拜的目光。这种目光他见多了,况且这可是整个A区都打不出的成绩,他当然心安得。   站在第一排的一只军雌被身后的雌虫推搡出来,往前踉跄一步站在了赫越面前,“雄主,请问我可以带走一个空弹壳留作纪念吗?”   “当然可以。”赫越点头应允。   “雄主,我也想要!”   “还有我还有我!”   “我我我,我也想拿一个……”   ……   眼看被推出去打头阵的军雌拿到了一颗空弹壳,站在后面的军雌立刻哄闹起来,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赫越指了指自己脚边的空弹壳,“来吧,谁抢到就是谁的。”   一时间,后面的军雌都涌上来,着急忙慌地抢赫越脚边的弹壳。科维勒眼疾手快地揽住赫越的腰,一把将他捞到旁边来,才避免了他被这群健壮的雌虫撞到。   但赫越结结实实地撞到了科维勒的怀里,还被他死死地扣住腰。赫越的鼻尖撞上了科维勒的胸肌,被他整个人圈抱住。体型差十足的情况下,他更像是缩在科维勒怀里的。   “被吓到了吗?”雄主在怀,科维勒无比满足,心跳巨快。他一手揽过赫越的腰,另一只手绕过他的后背,护着了他的头。   高马尾的发束在他的手背,一动就会轻扫过他的皮肤。   赫越回头看了一眼哄抢的雌虫们,其中有一只手里拿了两颗弹壳高高举起,被追赶他的雌虫们斥声谴责。   “没有被吓到,只是觉得他们挺好玩的。”   “谁都能看出雄主的魅力。”他的声音有点闷,手里捏着那颗赫越亲手给他空弹壳,心情复杂。   只有他手中的那一颗弹壳是赫越亲手给的,和其他雌虫抢到的都不一样。但是,那么多雌虫在抢,足以看出赫越的受欢迎程度。   是放在雌虫们的面前,都会被疯抢着要认主的程度。   他不满地收紧搂住赫越腰间的手,一个臂弯就能把纤细的腰圈过去。他的脸下巴轻轻搭在赫越的头顶,闷声闷气地说道:“他们要么是有伴生雄虫的,要么就是有或者有过虫主的。”   他的语气酸得要命:“我没有。”   “你没有吗?”赫越站直了身,双手搭在他的胸口,挑眉问道。   科维勒眨眨眼,嘴角止不住上扬,“雄主您是我……”   “那你地下室的冰块里面的是什么?”   科维勒整个僵硬,笑容生生卡在脸上,“那不算。”   “怎么不算?”   科维勒皱眉看向别处,咬了咬嘴唇,“不能算。”   赫越明知故问:“那不是你的伴生雄虫吗?”   “不一样,我们没有结约,也没有过思想刻印。他只活了五秒,我没有过虫主,”科维勒语气急切,声音拔高了好几度,脱口而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干净的!”   赫越愣愣地看着他。   【结约就是在.的时候抵在最深处的刻印点,将信息素注入到那里,就可以给雌虫刻下思想刻印。】系统适时科普。   (我知道。)   科维勒见赫越不说话,肉眼可见地慌乱,“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高声喊的,我太激动了,我错了,雄主……”   赫越面无表情,科维勒也不知道他的是不是在生气。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雄主是我的第一个,我从来没有和任何雄虫亲密接触过,我连雄虫信息素都排斥……真的……”他慌不择路地解释,语言系统被赫越盯得紊乱了。   然后,他就听见了赫越的笑声。他意识到赫越没有在生气,这才松了口气,佯装可怜地说道:“雄主又吓我……”   “你的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你不用担心。”   赫越重新偏头靠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护住。不知是不是雄虫的特殊体质,赫越鲜有觉得被人抱着的感觉很放松也很舒适。   他的手点住科维勒的下巴,眼睛眨了眨,睫毛扑闪扑闪的。   “上校大人,我还想玩枪。”   科维勒的脑子像是被他点了一束烟火,“轰”地一声炸开。他的心脏狂跳,受不了一点赫越佯装撒娇地请求他。   他真的什么都会给的。   “好,都可以玩,”科维勒一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但是要在手腕上缠上护带才可以。”   赫越仍觉得这种保护措施累赘,但还是在科维勒的恳求之下答应下来。   各种各样的枪点燃了他对枪支机械本性的热爱,在整个射击场穿来穿去玩得不亦乐乎。他的高马尾在跑动的时候飘扬起来,充满了向上的生命力。   只要他一打枪,就会有雌虫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枪,过来看他的表演。   无论是姿势还是技巧,赫越都无形中当了一回这些雌虫的老师,做了很好的示范。那些军雌们前所未有地认真看他打枪,比正经上技巧课还精神,自身也提高了不少。   每次赫越换到下一个打靶地,就有雌虫争着去捡落在地上的各种空弹壳。他只是来了特训场一次,大概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会流传一个雄虫神枪手的故事。   赫越放下手中的枪,伸了个懒腰,绕了绕有些疲惫酸疼的手腕。他向科维勒伸/出手,对方就立刻意会,牵过来小心地揉他的手腕。   “上校不去训练吗,怎么一直跟着我?”   “我等雄主累了再去,万一不小心受伤,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赫越点点头,“我现在就累了,我想看你特训。”   “好,跟我来。”   科维勒换好衣服,站在个人的训练室里,面前是一块亮光的屏幕。他穿着黑色紧身服,身体的关节都系上了动态捕捉的小圆球。   特训的关卡很多,很多都是模拟的一些已知核洞,制作成的一个个副本。每一个副本的通关记录和最好成绩的排行榜上,科维勒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一个。   当真是很刻苦吧。在赫越出现之前,科维勒几乎把工作当做了自己生活的绝大部分。   赫越待在观察室,里面还有一些拿着平板记录学习的军雌。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科维勒,脸上满是崇敬。   观察室的门打开了一半,赫越听见身后传来对话的声音。   “这就是科维勒上校特训的观察室,今天就麻烦您记录上校的数据了。”   “好的,我知道了。”   赫越回头,目光撞上了推门而入的维恩。   进门的人惊讶地愣在原地,硬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确信了眼前的情形不是自己的梦,眼中的惊讶转变为激动和欣喜。   “主人……!”   维恩抑制住想要直接冲过来将赫越一把抱起的冲动,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主人,好久不见,我……”他的声音在抖,眼眶也有些红润,“我很想您。”   赫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得温柔,“好久不见啊,维恩少校。”   维恩穿着少校的全套制服,肩膀上的缝制肩章和制服外套的垫肩让他本就很宽厚的肩膀显得甚至有点魁梧,一点不像是文职军雌。   “你为什么在这里?”赫越问道。   “我排班到这里记录科维勒上校的训练数据,主人您呢?”他的目光停留在赫越手腕上的护带上,“主人的手腕受伤了吗?”   “没有,只是来玩玩射击,避免手腕受伤而已。”   维恩的目光满是崇拜,“刚刚听他们说特训场来了一个特别厉害的雄虫,原来说的是主人您。真可惜,要是再早来一点,我也能欣赏主人扎着高马尾射击的样子了。”   赫越被他哄得开心,将发束从后背捞到面前,单手捧起来,“我扎起头发的样子看着还不错吧?”   “特别好看,和散着头发的时候感觉很不同,气质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维恩刚要用手去接,就听见观察室的链接开关发出“滴”地一声响。他转头透过观察室的玻璃看向不远处的个人训练室,正好撞上了科维勒的目光。   “诶上校提前按了训练开始,观察数据采集仪器还没连接好呢。”围观的一只雌虫着急地去按采集仪器上的按钮。   维恩被迫收回了手,跨步走到仪器前面,“我来调就好。”他的脸色阴沉,抬头瞪了一眼训练室的科维勒。   “好的,长官辛苦。”   赫越望向训练室的科维勒,看到他皱着眉,抿嘴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像极了被主人冷落,摇着尾巴的小狗。   赫越看看正在忙碌的维恩,又看了眼训练室的科维勒,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给这两个人撞上了…… 第37章 狗狗互咬抢主人 【维恩,55%】……   “上校今天特训的兴奋值和专注力好像高了很多。”   “是, 前些天上校特训还遇到些问题,休息了几天之后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上校又得破纪录了吧……”   ……   站在一旁记录学习的军雌小声讨论着,将不断攀升的数据曲线记录在了自己的平板上。   赫越注视着观察室和训练室的两块玻璃后面认真训练的科维勒, 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现在的科维勒上校像什么呢?大概是一只花枝招展、忙着开屏的孔雀。   他的眼睛时不时往赫越这边观察室看, 一旦对上赫越的眼神,数据监测仪器上的数字就会往上升一点点,毫不保留地暴露出这位上校的所思所想。   他很认真,也很尽力, 训练时的紧身衣被汗水打湿了大部分, 即使逐渐达到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每一次出手也毫不懈怠。喘气的间隙,他转过头向赫越扬起笑,汗水也从额角流下, 期待的目光好像求主人夸夸的小狗。   赫越肯定地点点头,那边的科维勒就好像重新打了鸡血, 投入到强度更高的训练当中。   观察室的玻璃隐约能看见一点房间内的倒影,赫越的目光从远处训练室的科维勒收回到玻璃上。站在他身边的维恩, 目光既没有在训练室的科维勒身上, 也没有在排放在观察室一角的检测屏幕上。   维恩在偏头看他的伴生雄虫,从头到尾, 都没有挪开。   赫越有些疑惑地回头, 就看见维恩光速垂头,好像在看自己手中的平板。   身边传来“咔哒”一声响,赫越看到维恩手中的平板屏幕裂开了一条缝,在表面形成了一个相当明显的黑线。平板上一点笔迹都没有,维恩拿着电容笔,紧咬着牙, 脸崩得很紧。   “维恩?”   赫越的手覆在他紧握着平板的手上,感受到宽厚的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突出。   他往维恩的方向侧步靠近,肩膀贴上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向维恩勾了勾手指。   维恩乖顺地垂下头,靠在离赫越很近的位置,像是要说悄悄话。   “上次把光端传导仪捏碎了,这次又要把基地的平板捏碎吗?”   维恩脸色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抓住平板边缘的手明显松了劲。他的手没有移动,仍旧被赫越的手覆着手背。   “好好记录,这是你的工作,维恩少校。”赫越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   观察仪器的屏幕闪了几下,发出提示的声音。特训成绩的曲线陡然升高,快要成为一条垂直于地面的直线。所有虫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看向了观察室玻璃那边的科维勒。   他手中的模拟光剑精准地砍向了最终boss,一个旋身帅气又华丽地终结了特训副本。   成绩的数字跳了一下,右上角出现了一个“new”的金色英文,中间也标上了“top.1”的字样。   科维勒抓着模拟光剑的手柄,精准地将它投进框里。他转过身面对观察室的他们,双手叉在胸口,歪头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几缕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他的笑容肆意张扬,同时,满是对雄主身后的那只雌虫的挑衅。   “哇,真的破纪录了。”   “不愧是唯一的雌虫上校啊,好厉害。”   ……   军雌们如同科维勒的粉丝一样不停夸着,叽叽喳喳没停下来过。   “闭嘴!”维恩的脸色不太好看,阴沉的样子甚至有点恐怖,再加上他的体型在整个基地都是数一数二的健壮,以及肩膀上象征文职少校的肩章,震慑的效果相当好。   几只军雌立刻噤了声,相互使了眼色,慌慌张张向他们鞠躬道别,拿着手中的平板落荒而逃。他们逃走的时候过于急切,把观察室的门摔出了剧烈的声响,地板都好像在抖。   房间里很安静,检测屏幕偶尔发出“滴滴”的提示音。外面的声音传不过来,隔了两层玻璃的训练室里,科维勒趴在玻璃上锤了两下,也没吸引到赫越的注意力。   “一点没记啊,”赫越看了一眼维恩手里空白屏幕的平板,“这可怎么办?让科维勒上校再练一遍?”   维恩立刻回应:“不用,我一会儿在检测数据仪里面补回放。”他断不可能创造机会让赫越再盯着科维勒上校的高光时刻看了。   赫越看出他不悦的样子,笑着拱了一把火,“不准确吧?训练进度什么的,可能会对不上。”   “咔哒”一声响,维恩手里的平板屏幕彻底碎了。屏幕呈现出花屏,闪了几下之后直接黑屏,不管怎么摁都没有反应。   “你怎么……”   赫越正说着,那只覆盖在维恩手背上的手反握过来。温热宽厚的掌心覆盖在赫越的手背上,隐约还能感觉到一层粗糙的薄茧。   “不要看,”维恩轻敛着眉,那层在其他几只军雌面前表现的威严震慑荡然无存,“主人可不可以,不要看他?”他小声请求着,卑微又讨好,备受挫折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是文职军雌,纵使他最终从少校爬到了上校也不如正役军官位高权重,即使一身腱子肉,也不会有机会进入到特训室参与特训……   主人永远不会用那种欣赏,甚至略有敬仰的眼神看他。   那是科维勒上校在赫越面前与众不同的优势,不是他的。   占有欲的种子一早就在心里种下,但维恩听话懂事,从来不表现出来。但是,赫越目不转睛地看着训练时强大的科维勒上校,与他对视时温柔地给予肯定的鼓励,令嫉妒的种子发了芽,开始疯长。   “主人不要看他……”维恩知道自己在无取闹,所以更加胆战心惊地看着赫越的眼神。   赫越空余的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并没有像他想象那样生气,反而语气温柔地问道:“在想什么呢?”他恰到好处地援救了一下维恩的不安全感,充满了蛊惑人精神的力量,将维恩往上捞了一把。   “不想,主人看他,”维恩在赫越的眼神中捡回了智,闭眼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乖顺听话的表情,“没有要主人为难的意思,我只是很嫉妒。伴生雌虫的一切都是属于您的,我的想法也是。主人问了,我就应该回答,主人不在意也没有关系。”   他看起来懂事听话、性得体,能够为赫越退让到丧失自我的程度,就像家里向来乖巧的长子,不会哭闹的小孩。但是,他贴着赫越的手在抖,幅度不大,只能让和他紧紧握在一起的赫越感受到。   不仅如此,赫越看到他半藏在衣袖里的手也攥成了拳头,指背发红。   赫越没有说话,维恩反倒更加心慌。   他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强行压住涌起的情感,才艰难地说出一句话,“主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我一直陪伴支持主人,我不重要……”   “维恩。”   赫越适时地打断他的话。他空余的手背轻轻贴了一下维恩的脸,“别这样,我不喜欢。”   他瞧见维恩紧绷的脸松弛了,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   “主人。”他小声唤着这个目前只有他才会喊的称呼。   【维恩,55%。】   赫越举起手拍拍他的头,“听话的狗狗也有肉吃。你是我的伴生雌虫,你很重要。”   维恩抿了抿唇,闭眼亲昵地蹭了蹭赫越的手心。他的眼睛很热,闭眼的时候完全盖住了刚刚升起的一层薄薄水雾。   他要做赫越口中那只听话的狗狗。   “主人,对不起。”维恩笑笑,像只温暖治愈的大型犬。   赫越揉揉他的头发,笑道:“小金毛。”   观察室的门打开,维恩和赫越的目光往门口望去。   科维勒换下了那件训练穿的紧身衣,换上了一套存放在自己单人储物柜里的全套上校制服。衣服上的折痕暗示着这套衣服应该是第一次从袋子里拿出来,崭新的黑色布料甚至有点反光的样子。   肩膀上银质的上校肩章连接了一条银色细链,末端连上了胸口处的上校勋章。   这是基本上只有出席正式公开的场合才会穿的礼服款制服,精致又华丽。   赫越在他身上亮晃晃的肩章上多停留了几秒。那并不止是荣誉,还有权力和地位,甚至彰显了科维勒作为基地唯一的雌虫上校的特殊优势。   “维恩少校,有幸能让你给我记录数据。”科维勒挑眉说道,火药味十足。   维恩眯眼打量了一番他身上的制服,呼吸深重地给自己缓气。他咬咬牙,右手放至胸口,向科维勒行了标准的帝国军礼。   “长官好。”被戳中软肋的维恩每一个字都是毫不保留地咬牙切齿。   当然,科维勒明爽勾唇也毫不保留,“维恩少校,我的特训表现如何?”   维恩将自己已经坏掉的平板拿在了身后,敷衍地说了一声:“还不错。”   科维勒上前一步,倾身对赫越说道:“雄主,我有一点特训上的事情想要和维恩少校说。”   这俩能够聊特训上的事情就怪了。   赫越暗暗吐槽一句,又对这俩看着如此冷静的军官能够吵成什么样子格外好奇。他点头应允,“我去外面,别让我久等。”   “只说几句话,马上就来。”科维勒回答道。   观察室的门关上,里面的声音完全被房门隔离,就算是贴在门口都听不见。赫越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如此好的机会,悄悄转动门把手,推开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小缝。   现在,房间里的任何声音,赫越在门外都能听见。   科维勒率先开了口:“维恩少校,能够把我的特训数据给我看一下吗?虽然这次刷新了基地的最佳记录,我觉得还有不错的提升空间。”   维恩的手里还拿着那个什么都没有写的,已经完全报废的平板。“我还有一点没有完成,之后,我会把分析报告发给长官。”   科维勒冷哼一声:“是嘛,我还以为你全程盯着雄主看,一个字都没写呢。”   被戳中心事的维恩前后晃了一下,他思考了一下就这样往科维勒脸上招呼一拳的可行性,又在看到反光到刺眼的银质肩章后压下了这个想法。   他缓了缓,勾唇说道:“长官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他往科维勒的面前靠了一步,捡回自信的声音不卑不亢:“长官和其他雌虫一样称呼‘雄主’,而不是‘主人或者虫主’,是因为,不喜欢吗?”   他眼看着科维勒的笑容一点点僵掉,心情大好。   科维勒脸色阴沉,厉声开口:“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过是被允许交了一句主人,实际上呢?雄主有跟你结约过吗?”   “我是主人的伴生雌虫,我的基因刻印上,刻的是主人的名字。它伴着我出生,伴随我一辈子,长官您呢?”   科维勒最恐惧不安的地方,被维恩毫不保留地扎上了一刀。   他右手抓住自己胸口处的上校勋章,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那又怎么样?你受过雄主的鞭子吗?你知道雄主的鞋底是什么感受吗?知道雄主的.是什么味道吗?体会过雄主怀抱的温暖和安慰吗?”   他当真是气急了,什么都往外说,只是力图从维恩的手里掰回一把。他把自己所有的底牌倾泻而出,只希望当天平的另一端是维恩身为伴生雌虫的身份时,他站在这一端,能够有更重的分量。   “我是唯一的,正役,雌虫上校,”他紧紧抓着胸口处的勋章,银质的尖端快要将他的手指划出血来,“维恩少校,我是你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   他歪头笑笑,眼神里是无比张狂的狠戾。沉稳阴狠的上校把所有野心都藏得很好,向来闷声做大事,这一次却在维恩面前毫不保留地表露出另一种野心。   关于赫越的野心。   “维恩少校,你要不要想想那份引荐书上是谁的名字?没有我站在这里,没有雄主的面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科维勒攥紧拳头,压制住自己想要拔枪的强烈想法。   的确,如果没有科维勒的引荐,维恩或许不会这么顺利地成为少校军官。从新兵开始一步步往上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评上军官。   维恩头一回觉得,科维勒肩膀上的肩章如此晃眼,刺得眼睛生疼、他被那枚肩章背后权力和地位狠狠压制,自己肩膀上布制缝纫的文职肩章,顿觉黯然失色。   “维恩少校,我和雄主待在一起的时间,是你的无数倍。”   维恩的脑子被科维勒的挑衅搅得糊作一团,但是,他还是想。他想从科维勒的手中扳回一局,想争想抢。   “谢谢长官的提拔,也感谢长官帮我照顾我的主人。”   “你!”科维勒怒声道,“什么叫照顾你的主人?”   “不是吗?他是我的主人,我是他唯一的伴生雌虫。”维恩的眼眸看起来淡淡的,却藏进了十足的疯狂,以及无尽的占有欲。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话是吗?”   维恩总算哼笑了一声:“不,我还会提醒长官,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待在主人身边?”他还记得最初的那日,他在科维勒的地窖,眼睁睁地看着上校在赫越的逼迫下.,都说了一些什么话。   他找到了一切的突破口,如同柳暗花明又一村,扬起一个客气不失礼貌的微笑,“长官的目的达到了吗?”   这一刻,科维勒的脸色即刻惨白。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根无形的毒刺好像刺穿了他的心脏,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维恩挑眉笑道:“长官难不成想在主人身边待一辈子吗?还是一年,半年?”   科维勒愣在原地没有动。   “或者,一个季度,三个月……咳!”   话音未落,科维勒先行上前,单手扭住了维恩的衣领。   收紧的衣领立刻勒住了维恩的脖子,让他感觉到一点不适的窒息。科维勒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捏得更紧。   “嗬……是三个月啊……”被钳住脖子的维恩艰难地说着话,攻击力一点都不减。   科维勒扬起了自己的拳头,作势就要往维恩的脸上招呼。   “你们在干什么?”赫越适时推门而入,生生喊住了科维勒要往下砸下去的那一拳。   赫越站在他们身边,拍了拍科维勒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命令道:“松开。”   科维勒如梦方醒,被赫越一句话唤回了在愤怒中丧失的智。他还是咬牙瞪了维恩一眼,不甘地松开了手。   “吵什么?”赫越的问话透着寒意,左右看了看两只气得身体微抖的小狗。他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在他们俩的面前,他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其中科维勒更甚,他的眼眶在智回笼的时候,在看到赫越的时候,就已经红透了。他别过头,避免维恩看到他的样子。   他可以在赫越面前丢脸,但是在维恩全面,绝对不能。   “科维勒,说话。”   “我们有一些争执。”   “原因?”   “……”   科维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维恩在旁边搭了话:“因为我说他只能在主人身边待三个月。”   赫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上校就要打人?维恩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他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科维勒的声音没能控制住,甚至在整个观察室传来了回响。他利落地从腰间拔出配枪,利落地上膛,枪/口对准了维恩。   他的食指放在了激光枪的扳手上,拿着抢的手却抖个不停。   “唯一的伴生雌虫?我这枪一开,这个世界上,我的雄主就没有什么伴生雌虫。”   维恩一点不怕,甚至往前一步,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冰冷的枪/口。他知道科维勒不可能开/枪,但还是对自己把他逼到这个程度而成就感十足。   “谋杀文职军官,有主的伴生雌虫,长官是想被革职吗?”他无所谓地笑了笑,“长官这枪一开,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您这唯一的雌虫上校。”   赫越暗中白了他们一眼,伸手挪开科维勒的激光枪,“你俩闹够没有?”   剑拔弩张的氛围并没有因为科维勒收了枪就好了那么一点。科维勒将枪别回自己的腰间,还没等赫越开口问话,扭头就走。   “这家伙……”赫越叹气。他将两虫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自然也知道科维勒被维恩狠狠踩中了痛处。他那偏执是写在脸上的,赫越很好奇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维恩在一旁悄悄牵住赫越的手,小声说道:“主人,长官他……”   原本关上的门突然打开,刚刚被气走的科维勒从门外闯进来,在维恩的注视中拉住赫越的手,头也不回地拽走了。他的动作横行霸道,没给赫越反应的机会,也没给维恩抢回来的机会。   事实上,维恩压根没抢。他看着赫越的目光惊讶地留在科维勒身后,看着赫越的手从自己的手中滑走。   他下定决心要做赫越口中很乖很乖的狗狗,只要守着基因刻印,永远待在赫越的身边,永远做主人一呼即应的小狗就好了。   维恩的手心好像还能感受到赫越手掌的余温逐渐消散。   但是,即使这样说服了自己,还是,好难过。   他握紧了拳头,但依旧流失了手心的温度。   可是,怎么会有伴生雌虫,愿意和别的虫分享自己心爱的伴生雄虫呢?   科维勒就这样拽着赫越,穿过了特训室外面的走廊,无视了所有盯在赫越身上和跑动时晃动的高马尾。他将人拽进了更衣室,听见更衣室的门因为重力重重砸上。   更衣室的每一个帘子里都没有人,如此大的声响自然也没人回应。   “你想干什么?”   上校松了手,不再死死拽着他的手腕。没有了维恩的注视,他卸下了最后那一层伪装和盔甲。   在雄主面前,再丢人都没有关系。他在赫越面前高.,在赫越的命令下隐忍克制,又在他的允许下.而获得.快乐。   所以,再丢脸也没有关系。   科维勒转过身,强忍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拼命忍了很久,在听到维恩说那个“三个月”时,心就已经摇摇欲坠,热泪盈眶。他不允许自己在维恩面前掉眼泪,忍着眼泪到嘴唇都快要被咬破了。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过?”   赫越刚一出声,这位无坚不摧的铁血上校,就这么掉下了两滴眼泪。   “我……”科维勒不知道怎么提及这个无解的难题,最终是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他咬着牙,无声地掉着眼泪。   只要还在赫越身边就好。科维勒只是这样想着,下落的心就像是被一根粗绳吊起来,悬在了半空。   “不想说话的话……”   赫越向他张开了手。   “过来抱抱我。” 第38章 三人修罗场 【科维勒68%】/【维恩……   科维勒二话不说扑了过来, 一把搂住赫越的脖子。他咬住了自己的衣袖,大口的布料让他抽泣也只是抖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嫉妒的火焰在胸口燃烧, 还有关于三个月的赌约、刻印的目的……这些零碎的想法汇聚在一起, 然后在拥抱住雄主的时候逐渐发酵。   他刚刚真的能开/枪。就像他真的敢为了目的杀掉自己的伴生雄虫一样,他也能为了赫越杀掉那只碍眼的伴生雌虫。   偏执和疯狂侵染他的眼眸,他的脑中萌生出占有的想法。他想把赫越锁起来,用手铐把自己和赫越的手拷在一起, 再把钥匙吞进肚子里。   科维勒再也沉不住气, 一把拽过赫越,将他推进一个用黑色的遮光帘挡住的单人换衣间。   赫越被他推得踉跄了一步,后背差点砸上隔间的墙上。但是,后背撞上墙的疼痛没有袭来, 科维勒眼疾手快地用手护住他的后背,让他只是砸到科维勒的手臂上。   他们靠得很近。科维勒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赫越面前的灯光, 他曲手抵住赫越耳边,将对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他的行为已经越矩, 无论是身为雌虫, 还是主人的小狗,他都不配赫越抵在墙前。但是, 科维勒现在只想把赫越圈住, 挡住他面前的一切,让他的目光只能落在自己身上。   “疯狗,给我清醒点!”   赫越扬手甩了他一巴掌,一点力气都没有保留,手心都有点发麻。   一个无比清晰的手掌心出现在科维勒的脸上,五指的红印清晰可见。科维勒被打得有点懵, 缓过来的时候,一侧的耳朵甚至出现了耳鸣。   他咧嘴笑了一下,又被疼得轻哼一声。一侧的脸肿起,他的声音也模糊不清。他用另外一边脸面向赫越,双手捧起赫越的手,轻柔地给他按掌心,“雄主……这边也要。”   赫越挑眉,眼睛里森森寒气,面若冰霜。压制的怒火从深邃的眼眸中透出,他背靠着身后冰冷的墙,薄唇轻启:   “跪下。”   赫越面前的阴影消失了,更衣室头顶灯光得以打在他的脸上。修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阴翳,他紧绷着脸,冰冷的目光盯得人心慌。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科维勒呼吸一滞,如梦初醒。能够被他掌控的幻影完全破碎,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真正掌握这段关系的是谁。   无论是继续还是结束,都轮不到他这狗做主。   赫越是他的主人,为他们这段关系掌舵的,真正的主人。   “雄主,对不起。”   “自己扇,用力,扇到我满意为止。”   更衣室传来掌掴的声音,清脆的声音一点间隙都没有。科维勒对自己向来很狠,得到赫越的命令对自己也下得了死手。他的脸边脸都高高肿起,嘴角还渗出了血。   “停。”   赫越低睨,皮靴踩了过去。脚下的雌虫吃痛地轻哼,却躲都没有躲,反而迎了上去。   上校高昂的情绪从赫越扬手劈下的时候就直愣地腾起,现在更是高亢。   “.货,自己扇自己,还给你打爽了?”   科维勒连忙摇头,忍着脸侧的疼回答:“没有……是雄主,是您打我才这样的。”   更衣室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帘子外面传来的几只军雌的声音。赫越脚下的雌虫上校浑身绷紧,紧咬住唇,硬是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你刚看到刷新的特训成绩吗?”   “看到了,是科维勒上校又破记录了吧?”   “是,上校的实力跟个疯子一样。”   “不然怎么能让他当上校呢?”   ……   几只军雌连单人更衣间都懒得进,直接在更衣室的椅子旁开始换衣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始终围绕着那位传说中的科维勒上校。   而话题的当事人正待在遮光的帘子后面,被赫越踩着.,为了不发出声音,嘴唇都快要被他自己咬出血。赫越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倾身施加了重力。   科维勒往后倾倒,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担惊受怕之际,所有的痛感都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经历起身心的双重折磨。他恳求的目光投在赫越身上,却没有换来一点怜悯,反而让赫越生起恶劣的兴致。   赫越脚下的科维勒上校,和外面雌虫口中的科维勒上校重合。   外面的雌虫没有要走的意思,在外面一边聊天,一边相互打闹,不知何时才要从更衣室离开。   赫越的手捏住科维勒的下巴,拇指轻抚过他紧咬的唇,向他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张嘴。”   科维勒背在身后的手紧握着拳头,指甲快要掐进手心。他被迫听命张口,轻声哈气,小腹小幅度起伏。   现在的场景比在画室更有十足的冲击力,这里本就是人人都能进的更衣室,不隔音的遮光帘外面还有雌虫的声音,科维勒的身上还穿着那件别有用心的上校礼服。身心的冲击令科维勒眩晕,几乎直接达到了巅峰,但没有赫越的命令,他断不敢乱.。   赫越拽着他的下巴到了面前,抬眸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科维勒往不透光的帘子外一瞥,颦眉恳求,轻轻晃了一下头。   赫越冷哼一声,不引人注意的声音完全掩盖在外面雌虫的高声谈话中。他空余的那只手握住遮光帘的一侧,警示的目光下眉间轻挑,好像下一秒,他就能立刻将搁在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层帘子拉开,让外面那几只言语间都是对上校崇拜的雌虫,也好好看看上校的华丽重工的制服下,真正的样子。   科维勒被吓得身体一抖,却又被赫越暗示和威胁的目光盯得发紧,张嘴去咬赫越的衣服。   帘子外雌虫的声音热闹,盖住了帘子后一些细碎的声响。科维勒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惹得外面的虫注意。   他的喉咙收得很紧,试图连一点咽呜都不从喉咙里发出。   赫越捏了一下他的脖子,按动滚动的喉结,又使他被迫放松一些。   ……   外面的雌虫嬉笑了几声,吵闹的声音终于越来越远。门“吱呀”一声响打开,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最终在一声沉重的关门声之后完全消失。科维勒紧绷的神经也随着关门声松弛,喉咙里低声的咽呜再也抑制不住。   “比在画室还兴奋啊,上校?”   科维勒说不了话,咽呜了一声,将先前分散到帘子外谈话的注意力收回来,专心致志地对待面前的雄主。   他当真有去为了赫越练习,比起先前,他有了很多技巧。   粗糙的舌苔缓慢地磨,一点点挪动,发挥出它与众不同的优势。   “上校,你……”   科维勒眼看着赫越眼神中的冰冷一点点融化,再如同点燃了一丛篝火,或者浸润了一汪热水。细长迷/离的眸子钓人心魄,神情也从冷冽尖锐,逐渐变得温暖柔和。   科维勒大受鼓舞,倾身离他的雄主更近了些。   下巴酸疼,但他仍是努力收紧喉咙,施以适当的压迫。于是,他听见一声又甜又软的轻哼,仰头用蒙了眼泪的眼睛去看。   赫越单手捧着他的脸,拇指轻轻擦过他脸颊上的泪痕,倾身时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更像是将他环住。   “就知道使坏……”赫越的手指抹过他的眼睛,将带着眼珠的眼睫擦干净,“上校都是去哪里学的这些?”   科维勒咿唔一声以示回应,更加卖力地展示自己学习的优秀成果。   耳边总是传来绵软的轻哼,科维勒说不出赫越带着情愫的嗓音因为他变得更加无力,软软地轻唤“上校”的时候,那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心跳快要爆炸了,他感觉自己也快要爆炸了。甚至,他觉得他现在,比刚刚赫越毫不留情地踩他还要难忍。   于是,科维勒的回应就是更加尽心尽力,试图将所有偷偷学过的、练过的,全部展现出来。   到底为什么能为雄主做到这个地步?   科维勒已经无从去寻找答案的源头,完全沉溺于此刻的温情。   扎高的发束往前落,零零散散地打在科维勒的脸上,好像还能闻到那阵熟悉的洗发水的淡淡花香,如同施了蛊一般让他无比着迷。   赫越还能站立,这种情况下不至于站不住身,只是他的膝盖也偶尔随着科维勒的频率颤动。   科维勒往前挪动了一些,跪久了的膝盖传来刺痛,也已经不足挂齿。他看着赫越动情时薄红的脸颊和眼尾,那更像是从白皙的皮肤里透出的粉。   他的心情很奇怪。   他想被.。   【科维勒,68%。】   这个想法萌生,然后越演越烈。但促使他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并不是那个碍事的基因刻印,也不是为了骗到注入刻印点的信息素。   他想,让他的雄主,更加混乱一点。   他不敢想那时,晃动的发丝扇落在他的脸上,或快或慢地移动,他的雄主脸上的红晕更深,眼眸中的水雾更浓,被比口腔舒服无数倍的.服侍,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仅仅是这样一想,他就觉自己快要彻底丢了。   “不准。”   赫越比他还要先看到他的抖动,出声制止,将他从幻想的天堂生生拽入地狱。“上校……这可是,你特别翻出来的,新的制服……弄脏了可怎么办?”   科维勒咽呜摇头,早就顾不上制服新还是旧了。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敢撞我的坏小狗,今天都不许……嘶……”   科维勒收紧喉咙以示反对。   “这周都不许。”   调皮的小狗彻底没了顶撞主人的心思,可怜地往前撞。舌间咸/湿的味道传来,小狗在赫越的点头下满足地饮下。   赫越拍拍他的脸,又点了一下他的嘴唇,“收拾干净。”   等到一切结束,赫越向已经双腿发麻的科维勒伸了手,“扶你起来。”这也算恩赐,他很少会管跪久了站不起来的小狗。   科维勒心满意足地将手伸过去,放在他的手心上,在赫越的帮助下站起来。他的膝盖又酸又疼,像是针扎一样,根本站不稳。   于是,他往前踉跄了一步,扑到了赫越身上,差点给扑倒在地上。还好单人更衣间的空间不大,科维勒一手拍在隔间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搂住失去重心往后倒的赫越,往怀里摁。   他趁机躬身将下巴放在赫越的肩上,小声嘀咕了一句“雄主对不起”。但他心里暗爽得很,嘴角也往上扬,一点道歉的心思都没有。   赫越捏拳,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红肿的脸,笑道:“就你坏心眼多,快起来。”他站稳了身形,侧头笑着打趣,从一侧拉开帘子,结结实实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胸膛。   他抬头看,目光撞上了维恩红透的眼眶和脸颊的泪痕。   “维,维恩?你怎么待在这里,什么时候进来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更衣室的大门打开时,那几只雌虫正嬉笑着打闹,看到门口的维恩噤了声,立刻离开,而维恩也是在这个时候往里走的。   他从头到尾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连掉眼泪都是无声的。但他还是跟来了,站在帘子后面,将所有声音听进耳朵里,却没敢扯开帘子,打扰主人的兴致。   他几次想直接拉开帘子,就像科维勒直接闯进观察室,头也不回地拽着赫越就跑那样霸气蛮横。但他又想起赫越说……   他是那只乖巧听话,不需要主人操心的狗狗。   他不想主人对他失望。   本来应该悄悄走掉的,站在帘子外面听声音还忍不住心痛到哭实在是太狼狈了,但是,维恩还是想听听主人说话,哪怕不是安慰,一句话就可以。   “主人……”维恩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但他扯出一个笑,眼睛里打圈的眼泪和红肿的眼眶多了一份破碎。他的身形高大健壮,对谁都示以坚硬的外壳,却在主人面前是柔软乖顺的大型犬。   赫越也瞧着心软,刚要伸手揉揉他松软的头发,就被身后紧握成拳而坚硬的手臂捞回来,后背也砸在了坚实的胸口上。他不悦地仰头,就看见科维勒绷紧的脸。   “装什么装?”科维勒压住火,厉声吐槽了一句。   两只雌虫的眼神一对上,就如同点上了火。科维勒挑眉,挑衅般舌尖轻轻扫过自己的嘴唇,像是在回味美味的味道。   刚刚听到的声音好像被唤醒,怒火被点燃的那一刹那,性的弦也被彻底烧断。维恩直接从科维勒的手里抢过赫越,然后扬手一拳就砸到了他的脸上。   事发突然,赫越和科维勒都没想到维恩真的会动手,且出手迅速。维恩用足了所有力气,给科维勒打得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到地上。   科维勒鼻尖流了血,嘴角也磕出血来。   维恩被科维勒惹急了,也一点不带害怕的,手紧紧捏成拳,耗费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有扑过去再打一拳。   “殴打长官,维恩少校是想挨处分,还是被清退?”科维勒的两侧脸都肿起,说话时音节含糊,但上校的气场令他压迫力不减,仍旧冷得吓人。   维恩勾唇轻笑,平静的语调,每一个字都清晰:“长官打算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嘴角的手指印?是说长官自己打的,还是说是我的主人打的?”   科维勒顿了一下,没有出声。   他没有办法解释,也不能在验伤的时候证明谁造成的伤占据了百分之多少来追责。更何况,整个更衣室连监控器都没有,只有赫越这个目击证人。   但是,赫越又会出面给谁作证呢?   靠在维恩怀里的赫越无奈叹气。这俩的性子又铁又硬,要打就是真打,谁都不让谁。他仰头轻轻拍了拍维恩的胸口,问道:“维恩生气吗?”   维恩的目光从科维勒的身上收回,如同变脸的戏剧,那层阴狠的愤怒消失不见,依旧是柔软温暖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小狗永远,不会生主人的气。”   那个“永远”被咬得很重。   这是他的底牌,刻进基因刻印的底牌,一直承托着他的所有真心和付出,也能一直因此无怨无悔。   赫越的眉眼也柔和下来,他笑着捏了捏维恩的胸肌。即使隔了一件衬衫和一件制服,胸肌也软软的很有弹性。基因优势和超强的自律才练就了这样的身材,比正役的其他军雌还要健壮紧实,每一块肌肉都练得很有形状。   “这是怎么练出来的?”赫越打趣道,像是上瘾一般忍不住捏捏他放松下来的肌肉,手感特别好。   维恩没提健身多累多苦,只是问道:“主人喜欢吗?”   “喜欢,”赫越侧脸贴上去,压住略有弹性的胸肌,像是枕在软枕一样舒适,“与众不同,和别的虫不一样。”   维恩连怀抱都是温暖且柔软的,他的个子高大,身材宽厚,让赫越想起了前世特别喜欢的等身毛绒棕熊布偶。   “主人……”   维恩轻唤着,餍足地闭上眼。他用刚刚挥拳的手轻轻搭在赫越的头上,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物件,手臂环过来轻搂住他。   很满足,他从赫越破膜到现在都是聚少离多,这也是第一次能够抱到自己的伴生雄虫,虽然是托科维勒的福。   他抬眼看到从地上爬起来的科维勒,眼神虽然满是敌意,却已经没有了气愤。   赫越也回抱住他,当真像抱着自己穿越前特别喜欢的等身大熊布偶。他舒服地在维恩的怀里蹭蹭,轻咛了一声。   维恩心软成一片,连笑容都是满足幸福的。   科维勒站在后面,看着眼前的情景越是温馨,就越是心酸。或许,赫越和他的伴生雌虫,就连信息素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匹配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赫越的身后,身后扯了一下赫越肩膀上的衣服。   “时间不早了,雄主饿了吗?”科维勒问道,“我们回家,我给雄主做很好吃的晚饭。”   赫越转过头,迎面就撞上脸上伤痕遍布,嘴角也破了皮,备受冷落而沮丧的雌虫上校。他抬起手,向他勾了勾手指。   科维勒听话地从后面凑过来,将下巴放在赫越的手心上。   “上校也别赌气了。”赫越的声音懒懒的,躺在维恩的怀里很舒服,也因此耐心很好。   科维勒没法拒绝赫越的话,轻轻靠在他的身后,双手护着他的双臂。   赫越被他俩挤在中间,胸口和后背都紧紧贴着,一点缝隙不留。体温捂着他,无论是胸口还是后背,都格外舒适温暖。   维恩放在赫越后腰的手碰到科维勒的腹部,他自觉晦气地皱皱眉,一下子缩回来,搭在赫越的侧腰上,抬头瞪了科维勒一眼。   又是一眼激起火花,科维勒回瞪了回去,手臂绕过赫越的肩膀,将他从维恩的手里夺过来。   维恩刚要伸手去抢,一个冰冷的枪/口就这样抵住了他的胸口,戳得柔软的胸肌都凹下去一点。   “基地要知道长官擅用枪支,也会没收长官的配枪吧?”   科维勒笑笑,更加用力地抵住枪。“这个A区基地,我是最高长官。有我处死的雌虫不计其数,也不差你一个。”   “科维勒,不许!”   这虫是认真的,赫越看得出他眼中的杀气,那种坚决的、不计后果的杀气。   科维勒拿枪的手在赫越的命令下轻抖了一下,当真从维恩的胸口挪到了他的肩膀上。   “你打我脸上的一拳,说什么都不该我白挨。我是你的长官,这配枪也是你一辈子都够不到的东西,正役上校也是你永远都达不到的地位。”   枪/口戳在维恩的一侧肩膀上,他却丝毫不畏惧,轻描淡写地笑笑:“真没想到,有一天,长官也会用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去讨一只雄虫的欢心。”他能感受到抵在自己身上的枪,因为他的话左右挪动了位置。   至少一开始不是的,科维勒上校一开始是想利用赫越解开刻印的特殊能力,破除基因刻印反噬这道挡在他晋升道路上的障碍。   维恩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地说道:   “祝您如愿,长官。”   他发出一声痛呼,激光枪的子/弹就这样穿透了他的肩膀。枪/口在他的制服上灼烧出黑乎乎的洞,鲜血也即刻染红的维恩的制服。   科维勒在开/枪的瞬间,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赫越的眼睛。但赫越听到枪/声和维恩的痛呼之后,惊讶于科维勒真的敢开/枪,便伸手去扯科维勒捂住他眼睛的手。   然而,另一只手的力量覆盖在赫越的眼睛上。   是维恩,他也用一只手压到了科维勒的手背,用自己力气捂住赫越的眼睛。   “枪伤口不好看,主人,”维恩轻声哄着,“时间不早了,主人今天已经很累了。一定要吃一顿美味的晚餐,好好睡一觉。”   “你……”   “我没事,”维恩赶着回答,“这点小伤对于雌虫来说只是点皮外伤,不会有事。”   维恩的另一只手捂住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手里还拿着那个不起眼的黑色长条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只没电了的录音笔,剩余的一点电量只记录下了赫越在没有拉开帘子前的一小段声音。   维恩紧紧握着它,由着它沾上自己枪伤口处滚烫的血液。他不知道这一次分开,又有多久可以见面,也不知道那个三个月的界限之后,赫越会不会真的离开这里,又会把目光落在谁的身上。   他只知道,这只录音笔录下的那段不属于他的声音,会陪着他,支撑他,度过下一次见面前,漫长的、难熬的等待。   【维恩,56%。】 第39章 这是命令 【科维勒70%】   “A区核洞探测队完成探测任务, 成功返回……”   光端上的头条加红加粗的字写着这样的通报,评论以最快的时间在报道的帖子下叠了起来。那只奄奄一息从A区副生核洞里出来的雌虫,成为了整个虫族面对核洞危机的希望。   窗外的风雪很大, 赫越透过窗户, 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情况。窗户的玻璃碰撞出猛烈的声响,外面的狂风快要将窗户的玻璃都刮碎。   积雪一天的时间就能积出二十厘米的高度,在房门口堆积出一个天然的台阶。   极寒的天气导致中/央空调有点运转无力,室内外温差50℃, 室内体感温度10℃仍有点冷。   赫越披了一件毛绒的毯子, 站在墙边,看着科维勒拿着除雪剂和铁铲,一点一点戳掉累积起来的积雪台阶。   铲子的声音一下一下从门外传进来,前部偶尔砸到房门上, 溅得冰渣子四处飞。   赫越将身上的毛绒毯裹得更紧一些,隔着透明的玻璃门, 打量外面用力铲雪的科维勒。   他看起来很费力,屋内的灯光隔着玻璃照在他的脸上。赫越挡住了一半灯光, 呼出的气打在冰冷的玻璃上, 形成一道白雾。   上校的眼睛是红的,大概是在外面被冷风吹得眼干。   赫越若有所思地看着玻璃, 看着映在玻璃上面自己的影子, 将白色的毛毯裹得更紧一些。   光端上的报告最后告知大众,侦查员带回来了很重要的情报,基地会将此制作模拟特训,并在下周派出队伍征战副生核洞。   而派出队伍的名单第一个,写的是科维勒上校。   赫越翻过光端上讨论以往核洞的论坛,在关于科维勒的所有讨论中, 大多数的评论是,“科维勒上校是个只顾着往前冲的疯子”。   “其实,你也不用每天都回来的。”   官方每天都在发布风雪警报,在这样的雪天行走绝对不安全。但是科维勒坚持每天回来,只是去基地的路越来越难走,他起床出门的时间越来越早,晚上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说是披星戴月也不为过。   这不利于特训,也无益于出征A区核洞。   赫越好不容易把数值刷到了68%,可不能功亏一篑。再加上他才刚穿越到这里,还没玩够,也不想这个世界就这样毁掉。   之前几天,赫越不止一次向他提出过这样的提议,也都被他否决了。   科维勒将外套上的雪抖落,然后把衣服挂在了衣架上。他没有回应这个关于不用回家的提议,目光在裹着毛绒毯的赫越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极寒的时候穿薄衣服裹毛毯,和热的时候裹被子吃西瓜一样有种反叛的舒适感。   “天气越来越冷,空调都快带不动这个破天气。地窖有一整套烧炉取暖的装置,我明天带些炭回来。”   “用不着这么麻烦,室内这个温度十多度,已经够生存了,”赫越说道,“现在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特训。你自己的家在多偏远的地方,你自己又不是不清楚。”   这已经是科维勒不知道多少次后悔把房子选在这么远的地方了。   “已经很晚了吧,我去给雄主做饭。”   科维勒岔开话题,解开了衬衫的衣领,脖子上的项/圈若隐若现。他卷起袖子,从赫越的身边略过,往厨房走。   “站住。”   训斥的声音从科维勒的身后传来,听得他腿间一紧。赫越的训斥已经能够唤醒他的肌肉记忆,声音就像无形的长鞭一般,稳稳地落在他的身上,激起神经末梢的一阵阵酥麻。   他听出了命令中的怒意,转过身就迎上了一个冷冷的目光。   冷脸时的赫越自带阴冷的气场,幽深不见底的瞳孔向外散发出淡淡的寒意,眉间轻皱就能令对方膝盖发软,诱着人坠下地狱。   长时间的调.已经能让科维勒形成条件反射,还没等赫越开口,他就已经双膝弯曲,跪了下去。他摆出了学过的,也是赫越最喜欢的跪姿,双膝微分,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往后仰。   这个姿势,无论是踩.供赫越玩乐消遣,还是展示.荡发.的身体供赫越欣赏,都是最佳的姿态。   “雄主,对不起,请责罚您的小狗。”   赫越刚抬起手,科维勒就闭上了眼,准备迎接扇下来的耳光。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从脸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风之后,温暖的毛毯盖在了他的头上。   毛毯还带着赫越的体温和科维勒很熟悉的淡淡花香,柔软的长毛接触到皮肤的感觉很舒服,好像身体的全部,包括整颗心,都被裹住了。   科维勒睁开眼,将毛毯的前面撩起来,仰头看到赫越交叉手,歪头冷眼看他。   他自嘲地轻摇了摇头。   他什么时候猜中这位雄主的心思过?   赫越总是能够轻松拽着他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时而飞入云端,又时而坠落谷底,将安全感如同玩具一般在手心把/玩,并因此获得快乐。   没了毛毯盖在身上,赫越衣着单薄的衬衣,领口微敞,深凹的锁骨在领口下若隐若现。室内十多度的温度是冷的,他很快就在凉意的侵扰下打了个哆嗦。   科维勒立刻上前,用披在身上的毛毯盖住赫越的腿,双臂也圈住他。踏进这个家,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雄主,范围已经远远不止画室那个地方。   怕他的雄主挨冻,怕他的雄主吃不饱。   “狗狗,告诉我,一定要冒险早出晚归的由是什么?”赫越垂手就能揉揉跪在他脚边的科维勒的头发。   “每天,都想见您。”   赫越抓揉他头发的手顿了一下。   “你说什么?”   “每天都想见您,”科维勒诚恳地回应道,“我不知道这个房子墙是不是足够厚,能不能挡住外面的风雪,也不知道您会不会突然有什么其他的意外,比如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什么的……”   赫越被他逗笑,吐槽道:“你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会想,只要一离开家,就觉得心慌,更想将雄主带在身边,视野里永远能看到雄主的身影。”   赫越觉得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可笑:“你在说什么?”   “在外面走的时候也觉得,为什么这个风雪这么大,要是把房子掀翻了怎么办?我的雄主怎么抵挡得住那么大的风雪?”   “我不会有事的。”   赫越的手轻抚过他的眼睫,那双焦虑不安的双眸在他的手下轻闭。手中的雌虫被他的手指抚得安逸,呼吸也沉重了些,主动蹭赫越的手心。   仅仅是被主人抚摸也会情起,按照赫越的要求还在一周禁/欲期的科维勒身上也渐渐发热,成为了微冷的房间里不错的热源。   “我很担心您,雄主,特别特别。”   他的焦虑整颗心都承不住,疯狂往外溢出来。焦虑和惶恐滋养病态的占有,他控制不住想把赫越捆在身边。   “只要和我分开,你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赫越问道。   科维勒点了点头,他下意识去摸脖子上的项/圈,再三确认它仍存在于自己的脖子上。项/圈靠外的那一圈明显更亮一些,看起来像是被反复抚摸,盘成本这样油光发亮的样子。   他的焦虑被赫越养得越来越严重,让分离的每一秒都变得更加难熬,也让相处的每一秒变得更加香甜。   如同一颗包裹着糖衣的毒药,却无比上瘾。   一切在冥冥之中仍旧按照古堡的那条禁令推进。   禁止,精神残虐。   恶劣的调.包裹着温柔的外衣,在不知不觉间将猎物拽进蓄谋已久的陷阱,赫越有一百种方式将猎物锁在自己身边。   赫越向一直在因为焦虑絮叨的科维勒伸/出了手。   “上校,我现在很冷,你能换个姿势说话吗?”   科维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的精神力出走了很久很久很久,絮絮叨叨的话根本没有过脑子,更像是无意识说出来的话。他牵住赫越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撩起披在自己身上的毛毯一角,抬手将赫越捞进自己的怀里。   单薄的衣衫下,赫越的皮肤是凉的,热气已经被室内的低温完全分散了。   科维勒将毛毯裹在他的身后,手臂也圈住他。   赫越从他的身上汲取刚刚流失的温度,而科维勒从赫越身上填补分离后重见的空虚。   两人安静了很久没有说话。   “雄主,那只从A区核洞里出来的雌虫,已经去世了。”   赫越微怔,“那他……”   “嗯,情报很丰富,足够我们提取并且制作出模拟特训,寻找突破的方法。”   “那就好。”   赫越感觉到搭在他身上的力量愈发收紧,他也整个人贴在科维勒的身上。越是靠近,他越能感受到雌虫上校恐惧的,颤/抖的心。   他疑惑抬头,撞上了一个深情深邃的目光。   “雄主,在遇到您之前,我的生命里除了升职,什么都没有。我不解那些雌虫为什么要因为信息素对雄虫俯首称臣,我很骄傲自己不需要信息素。所以,他们说我是军雌里最疯的一个,因为我不怕死。”   赫越看明白了他的眼神,那种诀别的眼神。   “要是以前面对现在这种核洞危机,如果我活着出来,我会晋升成科维勒少将,如果我死在里面,我会出现在荣誉堂,成为光荣牺牲的科维勒上校……”   赫越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你又忘记了自己的生命属于谁?我什么时候给过你处分自己生命的权利了?”   “属于您,雄主,”依恋和依赖将赋予了这句话更多的意义,“我属于您。”   核洞的意外谁也说不准,里面的任何异常,都能轻轻松松要了一只虫的命。死在里面的虫不计其数,核洞就像是这个种族伴生的灾难一般,疯狂吞噬虫类的生命。   “活着回来,科维勒上校。”   赫越双手捧着他的脸,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道。   “这是命令。”   迷茫和恐慌的世界支起一盏灯,在暴风雨中晃晃悠悠,但的确照亮了一小块地方。科维勒松了口气,闭上沉重的眼皮。   他不需要去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只需要跟随赫越的指令,完成命令的内容。他的生活也像画室一样,服从和执行一个命令,不需要花费任何意志力去做决定。   支撑起科维勒往前走的目标,早已不再是更高的权利和地位,而是赫越本身。   ——   科维勒还是雷打不动地早出晚归,已经到了赫越基本上没法和他见面的程度。要不是门口的鞋改变了样子,厨房的蒸锅里有做好的早餐,餐桌上有写好早餐注意事项的便利贴,赫越都要以为他压根没有回来。   偶尔在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赫越感觉到卧室的房门轻轻打开,走廊的灯从房门口倾泄进来,隔了一小会儿又匆匆关上,他就知道是科维勒大半夜从很远很远的基地回来,只是为了亲眼看他一眼以求心安。   还真是纯情啊……   赫越翻了个身,伴着连紧闭的窗户都没法阻挡的风声,沉沉睡去。   这天,赫越正裹着毛毯在餐桌前吃饭,就听见“滴”地一声响,头顶的灯一下子灭掉。他愣了几秒,就感觉屋内的温度正在开始缓慢下降。   光端上及时出现了零下五十多℃的气温,冻坏了电路,正在紧急抢修的通知。通知下的评论大多是叫苦不迭,很快的时间就叠了99+的数量。   的确,这个时候停电是致命的。外面的温度不是身体能够忍受的零下几度,而是只要将热水抛到空中,就能立刻冻成冰雾的零下五十多℃。   (系统,你没告诉我来这里玩攻略游戏,是会要我的命的。)   系统心虚,系统开始疯狂运转,在自己领域内寻找可以用的金手指。   它也没想到赫越的攻略之路一来就是天崩开局,遇上正常人难以把控的疯子攻略目标,还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遇上整个虫族都濒临末世一样的恐怖核洞,遭受寒冬之苦。   【宿主对不起,这是我的工作失误,请等一下。】系统的机械音急切,疯狂运作得CPU差点瘫痪。   在系统忙碌的间隙,赫越趁天然气还没断掉,烧了热水,灌进了之前维恩给他准备的热水袋里。   热水袋的热源让他稍微缓过来一点,他的余光瞥见墙角袋子里的煤炭,想起前几天前科维勒固执地从基地里领了这种老式煤回来,抱着袋子几步一摔跤,浑身是雪渣,袋子里的煤倒是完好无损。   现在居然真的可能会派上用场。   赫越想了想,还是默默将自己裹成粽子,双手捂着热水袋。   科维勒好像忘记了把地下室的钥匙给他……   系统终于适时地发声:【宿主您可以休眠一阵子,我会生成虫卵膜保存您身体的能量和热量,至少可以撑上个十天半个月。】   (用不着十天半个月,说不定今晚科维勒就会回来。)   赫越停顿了一下,望向窗外已经完全糊掉一片白色。   真的会回来吗?或者,真的会得来吗?   好在赫越现在并不是人类,而是一种特殊的物种。休眠是自然界的虫用来抵御严寒的方式,赫越现在也可以用。在系统的“机械降神”帮助下,他至少可以撑到官方将电路抢修好。   (就这样办吧。)   这场灾难会夺走多少虫,特别是体弱的雄虫的生命?赫越来不及想,就闭上眼,逐渐进入休眠状态,将寒冷的不适彻底隔绝在外面。   之前还说他独自待在家里不会有事,现在的情况完全是踩中了科维勒的担忧。他想象不到科维勒要是真的能冲过风雪回到家,看到他进入休眠状态的样子,以为他命不久矣,会崩溃成什么样,又会做出什么夸张的行为。   ……   “雄主……雄主,您醒醒……”   赫越被哭声吵得头疼,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片漆黑,桌子上点着之前没有用完的香薰蜡烛,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客厅的一小块地方。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融化的蜡油流开,又在附近重新凝固起来。   空气的温暖是暖和湿润的,和空调带来的干燥感觉不同,这里更像是被水蒸气充满的桑拿房。   身上的虫卵膜因为温暖的温度化掉,软软的胶质物散落在身边,赫越也能从破口处呼吸到温暖湿润的空气。他的四肢还因为休眠过后而有些僵硬,费尽心思也动弹无力。   耳边的哭声吵得他心烦。   “别吵了……”   他的声音是虚弱的,但是不乏震慑的威力。   哭声当真因为他的话戛然而止,但滴落在他头顶的眼泪却没有停,将覆盖在他身上上的虫卵膜都烫化,变成黏黏的液体。   赫越这才发现,自己是整个人打横坐在科维勒的腿上的。身上的被子裹了一层又一层,一点缝隙都没给他留。他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被子裹着他,更是让他一点都动弹不得。   他侧过头,看见科维勒在烛火下哭得红肿的眼睛,以及憔悴到看起来快要晕厥的状态。他都在怀疑,要是自己再晚一点醒过来,这位上校会不会直接疯掉。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科维勒的声音是哑的,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声线,试图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特训的地方用了发电机,我在副本里面甚至都不知道外面停电了。回来的路也走了很久,一进门就感觉家里冷得可怕……”   他的声音仍在抖,跟刚从噩梦里苏醒一样。   赫越能够想象,上校赶着危险十足的风雪赶回来,看到的是沙发上已经被虫卵膜封存的自己,得疯成什么样。   但科维勒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去地下室打开了很久都没有使用过的供暖系统,   “还好您没事……”   科维勒没打算继续用混乱的语言系统陈述自己经历的身心打击,也不想抱怨自己的冒着生命危险闯进风雪之中,几次踩在的深到大/腿的雪地里差点晕厥摔倒的事情。   他能坚持着从风雪里回来,能够打开地下室的供暖炉,能够让赫越从他以为的虫化休眠中苏醒过来,已经是他认为的万分幸运。   科维勒小心将赫越脸侧那些胶质的虫卵膜擦掉,小声重复的话也是“您没事就好”。他被吓到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重拾温暖的赫越总算能够稍微动一下自己的四肢,将手从裹起来的被子下面伸/出来。   “别动。”   赫越的手贴上科维勒的脖子。   “我都明白的,科维勒上校。”   他微微仰头,在科维勒的脖下轻轻贴了一下。   柔软微凉的唇在脖子上一触即离,轻微按压的存在感却很强,像是点火一般,即刻在科维勒的脖间燃烧起来。   科维勒连动都不动了,只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你辛苦了。”   【科维勒,70%。】   科维勒环在赫越腰间的手悄悄攥紧了附近的被子,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缓慢发烫,脖间的那一下更是,似乎成为了全身最大的热源。   那处热源快要将他的整颗心融化掉,或者将他的全部都融化掉。   “雄主您怎么能这样……”科维勒将赫越抱紧,下巴也抵在厚重的被子上。   赫越哑然失笑,问道:“我怎样?”   “您很好,”科维勒放低的声音很哑很低,“特别特别好。”   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包容宽厚,温柔善良……   科维勒的心弦一次次被拨动,然后心跳巨快。   他想到一个或许不太恰当的形容——   就像神明一般。   ——   电路第二天修好了,房间里也重新用空调制热。光端上官方报道的死亡数字是吓人的,哪怕它为了掩盖真实情况,削减了很多。   科维勒还是得去特训,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离开家里的时候背影坚决。   赫越对此有些不解,但没有开口去问。   直到敲门的声音在风雪声中格外突兀,赫越才疑惑地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窜进房间里风雪差点要给赫越整个人掀走。他把面前高大的人拽进来,费力关上了门。   “维恩?是科维勒叫你来的?”   面前的大个头穿着厚重的棉衣,脸被风雪刮得通红,艰难地喘气。他的身体还在抖,积雪的深度已经到了他的腿/根,之前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全身的力气。   维恩被赫越拽到了电炉旁边,   “是,长官说,主人单独在家,不太安全。”   这俩前些天还在吵架,还拳脚相向,刀刃相见,现在却能顺利达成共识,让科维勒这个拥有偏执占有欲的上校让渡自己权利,把赫越交给自己“情敌”。   赫越有点难以想象,那天自己一个人睡在沙发上,在寒冷中进入半休眠的状态,到底给科维勒吓成了什么样。 第40章 扇 【维恩,60%】   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很多, 从桌子的这一头摆到了另一头,豪华得完全不像是两个人可以吃完的数量。赫越细数着盘子里的菜式,竟然能够保罗他印象里各种菜系的家常菜。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这里还有复刻的上次科维勒炒过的菜。   他怎么记得第一次叫维恩来家里吃科维勒做的饭的时候, 对方表现得很陌生呢?   维恩端上了最后一碗汤,围裙都还没有来得及解开,就想着跪到赫越的脚边去。   赫越拉开了椅子,指了指, “坐, 聊聊天。”他觉得这一桌子饭菜,维恩这大块头才会是主力军,要是让他一块一块夹,他得给自己累死。   “这些都是去哪里学的?”赫越尝了一口, 很称赞地点点头。   “慢慢练的,”维恩拿筷子的姿势都不太熟练, 显然是不经常坐下来吃饭的样子,“掌握一项技能, 总是有用的。”   他对自己学做饭的动机只字不提。   赫越靠过去, 将他胡乱捏着筷子的手修正,笑道:“真的不是因为我吗?”他眼见着维恩的耳朵渐渐染上粉红, 还坏心思地叹了口气:“不是因为我的话, 我会难过的。”   维恩吓得手中的筷子都掉了,当真以为赫越生气了,饭也不吃了就开始哄:“是因为您,是上次看到上校会做饭给主人吃,才下定决心学的。”   他见赫越不说话,起身蹲到赫越身边。   “真的是因为主人才学的, ”他用脸蹭蹭赫越的膝盖,双手抱住人的小腿不放,“主人别生气,小狗错了。”维恩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他连生命和生存都是刻着赫越的名字,恨不得把一切都拿来给主人玩乐。   脸侧蹭膝盖的讨好意味很强,赫越感觉心软,揉揉他蓬松的头发。   “以后还敢骗我吗?”   “不敢了。”   维恩被他的主人上了一课,虽然不是用器具往身上招呼,但是比身体上血淋淋的伤口还要吓人,这下连悄悄隐瞒的心思都没有了。   大块头缩在脚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他很知足地靠在赫越的膝盖上,将脸往上撑变了形。   恰巧维恩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在头顶的灯光照射下会变成金棕色。赫越不知为何又想起在人类世界的房间里,常常摆在床头的超大一只棕色小熊。   他笑着拍了拍维恩的头,念了一句:“小熊先生。”   维恩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下巴抵在赫越的膝盖上。他在赫越温柔明媚的笑容中差点迷失自我,点头应下这个称呼。   满桌的饭菜大部分都进了维恩的肚子,但是也吃不完。维恩盯着赫越吃过每一样菜的微表情,在心里默默给每个菜评分。   吃这个菜的时候,赫越点了头。   喝另外一碗汤的时候,赫越皱眉了。   ……   赫越见维恩在自己没吃一口饭都提心吊胆地盯着自己,笑着说道:“都很好吃。”   他不会辜负所有对他真心的付出,也不吝啬给予赞赏和奖励。   “我很喜欢维恩的厨艺,真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无论是在人类世界身为画家、驯兽师,还是在虫族攻略其他雌虫,身边的人或者虫,总是像着了魔一般,真心实意地付出自己的一切。   吃过饭,赫越不忘给远在特训基地的科维勒发过去一条报平安的短信,但是很久没有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时钟,看到时针已经跳到了“九”的数字。天色也已经很晚了,外面的风雪一刻都没有停下。   就这么废寝忘食训练,不会出问题吗?   赫越想了想,还是又发了几条嘱咐休息的短信。   雌虫的身体素质不能用赫越的常识去判断,更何况是要面对核洞危机的科维勒上校。   赫越选择了相信。   三月之期剩不了几周,画室墙上的浮雕画才初见雏形。赫越拖拖拉拉很久没有灵感,浮雕画的颜料都没有打开。   这个画室被各种各样的器具填得很满,能够用来画画的地方也越来越小。之前赫越和那位神秘古堡手作师讨论设计后亲手制作了一只巨大的笼子,摆在画室的一角,一直没有使用的机会。   按照赫越的话来说,现在的画室不像画室,更像是一个刑场。在这种环境里画画,灯光照到各种铁质的器具表面,然后反射到画布上,总有一种荒谬的氛围感。   夜晚的画室里,风雪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没节奏地响,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画室房门推开一条缝时,突兀地“吱呀”一声吸引了赫越的注意力。   他坐在高高的木架上,回头看见画室门开了很小的一条缝。   大概是看到他回头,房间的门又想要立刻关上。   “回来,维恩!”赫越喊了一声。   画室的门打开了一些,门缝里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维恩好奇地四处打量,目光在各式各样的物件中流转,又收回了目光。   这些东西是用在身上的吗?   维恩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抓着门把手的更加用力。   紧张之余,兴奋要更多一点。   “维恩,过来一下。”   得到应允的维恩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画室,还不忘随手关上了门。虽然这个别墅现在只有他俩在,但画室内和画室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关了门,这里就是另外的世界。   赫越对面那堵墙上的白骨鞭整个房间最显眼的东西。上面的刺最尖锐,每一根针都有一根手指那么长。   维恩的目光在那根白骨鞭上久久挪不开眼。他不敢想象白骨鞭的滋味,感觉是一鞭子下去,能生生刮下来一块肉,要半条命。   “看什么呢,快过来。”   维恩跑到木架下面,仰头看见一手撑着木架,一手拿着颜料刷的赫越。   “害怕那个东西吗?”赫越指了指对面的白骨鞭。   维恩很诚实地点点头。   “如果我说我现在要把它用在你身上呢?”   维恩本能地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那个骇人的凶器,说道:“主人想要的话,我可以。”赫越什么东西都没有在他身上用过,无论什么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全新的体验。   赫越坐在高处,挡住了维恩头顶的光。他狡黠的目光像极了骗人的大灰狼,“这么不怕死?”   维恩踮起脚,仰头时鼻尖正好和一米多高的木架表面一样高。他很认真地问道:“主人会杀掉您的伴生雌虫吗?”   他的瞳孔亮晶晶的,睁大的眼睛里全是赫越的倒影。   赫越不知道他是否有意示软,但趴在木架上仰头小心翼翼地询问主人是不是真的要杀他,看起来真的好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你觉得呢?”赫越存心逗狗,模棱两可地说道。   小狗伤心,小狗难过,但是小狗依然忠诚地爱着自己的主人。   于是,维恩虽然把搭在木架上的手放下来,垂头难掩目光中的沮丧,还是很真诚地说道:“不怕死,就算主人把小狗玩死也没有关系。”   他的身后分明是没有尾巴的,但赫越却觉得自己能从他的身后看到一只金色的小狗尾巴,正像自己摇得很欢。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这么像小狗的人啊?   “逗你的,我可舍不得。”   话音刚落,赫越就好像看到对方眼睛里的亮光照到了他的身上。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我唯一的伴生雌虫吗?”   那根看不到的小狗尾巴好像摇得更欢了。   赫越挪到了木架边上,向维恩张开了手。   “抱我下来。”   结实的木架轻晃,赫越就这样从木架上跳下来,稳稳地落进维恩的怀里。他坐在一个相当紧实的手臂上,曲起的小腿抵在维恩的软软的胸膛上,能压出一个凹进去的痕迹。   赫越凑近了才发现,维恩穿上了一件紧身的高领羊毛衫,每一块肌肉都被衣服勒得相当明显,特别是胸肌的位置,甚至看得见每一个深沟和突起。   不用想也知道是故意的。之前在厨房做饭的时候,维恩还穿的是白色衬衫和一整套文职少校的制服。   只是上次听赫越亲口说了喜欢,维恩就深刻地记了下来,并且想尽办法展现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就像科维勒总是会炫耀他的上校肩章一样。   赫越顺势躬身搂住了维恩的脖子,下巴放在他蓬松的头顶。   他的两只小狗,真的很擅长想办法勾/引他这个主人。   “维恩,我没什么画画的灵感,怎么办?”   “怎,怎么办?”   维恩的手臂托着赫越,脸的高度正好埋在赫越的胸口处。他的鼻尖是赫越后颈的淡淡花香,耳边偶尔有分散的发丝清扫。就这样被搂着脖子,他已经大脑混沌了,回答也憨憨的。   他实在憨得可爱,赫越也忍不住逗他。   “小狗陪主人玩游戏吧?”   赫越双手捧着他的下巴,这个角度反而能居高临下地看他。   “好,玩游戏。”   维恩的余光在画室里快速瞟过。他只在拍卖会感受过一次主人的绳结艺术,除此以外再也没碰过其他东西。   那些皮质的、铁质的,或者麻绳编制的,知道用途的,不知道用途的东西,都令他无比期待。   ……   窗外的风雪很响,总是有雪渣砸在窗户上,“哐啷”作响。   画室里也并不安静,放大的喘气来自于一个半躺在地上的雌虫。细长的皮质束带绑在他的身上,留下的尺寸偏小,导致每一块肌肉都比以前还要明显地突显出来,特别是胸口的部分。   在画室的一切对于维恩而言都是颇有新鲜感的第一次,他紧张得浑身绷紧,每一块肌肉都如同坚硬的石块一般。肌肉表面和紧勒的皮革对抗的感觉并不好受,很快就勒出渗血的痕迹。   “放松。”   赫越也换了一身还算正式的衣服,衬衫的束带绕过他的肩膀和小腹,确保他就算是抬起手,衣摆也不会正常地往上缩。   他轻柔地抚过维恩的肌肤,轻摁过每一块坚硬的石块。   肌肉在他的安抚下变得软弹一些,神经也在语言和手心的安慰下放松下来。   放松警惕的猎物才是最好狩猎的时刻,赫越扬起手,往他的胸口扇过去。   “呃……啊!主人……”   赫越的手劲不小,那块突出软弹的肌肉在手掌下轻抖了一下,被印上了红色的手印。紧勒着的胸肌好像位移了一小块地方,勒出的伤痕和发烫的手印一起,给浅小麦的肤色染上了亮丽的颜色。   然后,一下又一下,赫越的手就着一边扬起又落下,间隙或长或短。用力扇过去的瞬间,柔软发烫的肌肉被压出一个凹痕,又回弹非常好地在赫越的手里恢复了正常。   赫越就没在古堡见过练得这么好的身材,也没扇过手感这么软弹舒适的胸肌。   一想到这小狗是为了讨得他欢心才泡健身房的,他便对此更是喜欢。   “主,主人……”   维恩的性子哪怕是第一次和赫越待在画室,也断不可能开口求饶。他只能的被扇得情动,双手被反钳在身后,连挡都不敢。   “躲什么?”赫越说着,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用力,“你练这个是为了谁?”   文职少校,还是药剂医学相关的职务,从来没有任何规则要求维恩将自己锻炼成这个样子。他只是为了给自己创造独一无二的价值,来争取赫越更多的注意力。   “是,为了您……为了主人……啊!”维恩的喘息声愈加明显,被赫越扇的那一侧很明显比另一侧要肿大很多。肌肉又红又肿,每次被赫越扇过正中,从神经末梢传导到脑海中如同过电一般的感觉,几乎要把维恩弄丢。   赫越跨腿坐过去,距离他更近一些。   趁维恩不注意,赫越扬手关照了另外一侧。   手心每一次落下时,赫越的发丝也随着摆动的弧度晃动。柔软的触觉令他很着迷,解压又舒适。   皮肤的温度从微凉到发红发烫,皮肤的颜色从浅麦色到浅红色最后渗血的深红色。维恩的呼吸弧度更大一些,胸腔的起伏带动勒出来红肿的肌肉更加大幅度的抖动,看着更加秀色可餐。   “主人……”   维恩早已动/情不能自抑,高昂的情愫就算是厚厚的衣服都遮盖不住。   “别动,躺好了。”   赫越站起身,抬脚踩上去。   “嗬啊……!主人……”   鞋底的纹路是凹凸不平的,踩在红肿的伤痕上更是感触明显。踩下去时的脚感依旧是软弹的,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赫越能够将突出的肌肉踩得凹下去,抬起脚的时候,皮肤的表面能够留下相当好看的花纹。   这种冲击力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视觉和心上的。   强壮的小狗被主人踩着发红发肿的胸口,主人居高临下地低睨躺在地上的小狗,而小狗只能顺着鞋尖去张望主人的脸庞。   疼痛是最主要的感悟,但绝不是唯一的想法。除此以外,还有掌控、臣服、依附……   赫越踩上另外一边,坏心眼地踩着往前拖。   脚下的小狗发出了似哭似喊的声音,眼泪几乎即刻飞出来。鞋底上的花纹一遍又一遍碾过正心,哭喊躲避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停过。   维恩不敢求饶,但是也真实地对完全陌生的疼痛感觉到恐惧。那种痛觉裹挟着如同触电般失控的感觉,令他着迷又恐慌。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快要不受控制,高昂的情愫也像坏掉了一样疯狂抖动,试图回应赫越的一切。   “主人……小狗,快要.掉了……”   “不会坏的,这点伤,明天就会消失不见。”赫越柔声安慰着,脚上的力道倒是一点都没有温柔。   维恩对于疼痛并不陌生,如果这仅仅是疼痛的话,完全不值一提。但这并非仅仅是疼痛,那种热流般的、触电般的感觉无比陌生,从胸口的神经逐渐发散到全身。   这种完全陌生的感觉让他的感官逐渐出走,丢失控制权的感觉让他感到害怕。他感觉浑身的每一处器官都不受意识控制,自主地对赫越的行为产生独立反应。   他的感知和控制系统,当真和坏掉了一样。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他是一个完全的新人。   “嗯,主人……”   即使到了这个程度,维恩还是不敢将求饶的话轻松说出口。纠结的心境折磨着他,他紧皱着眉,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赫越轻挑起眉,经验足够丰富的他对绝对的新人有相当充分的了解和把握。他知道怎么消解这样的恐惧,当然……   他也知道怎么利用这样的恐惧。   “躲什么!”赫越的声音严厉冷峻,吓得脚下的维恩一个哆嗦。他脚上的力道更大,生生给外凸的肌肉踩扁变形。   他的声音几乎证实了维恩的担忧,关于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却因为差劲的表现让赫越难以尽兴。求饶的念头彻底消失,维恩甚至连对陌生和未知感触的恐惧都不敢多想。   “对不起……对不起,小狗知道错了,不会躲了……”   赫越踩在他的身上,“想清楚了,刚刚是谁在我的面前做出的承诺,我又是怎么回应的?你的记性就这么差劲,刚刚说过的话都能忘得干干净净?”   维恩一个激灵,记忆的声音响起,如同刚刚出现在耳边一般。   就算主人把小狗玩死都没有关系。   你是我的伴生雌虫,我可舍不得。   所谓的恐惧被完全击碎,维恩为自己的躲闪和担忧感觉羞愧难当。   他应该完全信任赫越的话,相信主人说,一定不会真的将他置于死地。   或者,他应该完全践行自己的话,就算真的在赫越的手里死掉,也没有关系。   这一刻,维恩才真正的,完全的,信服自己的主人。   【维恩,60%。】   小狗能够顺着主人的皮靴看过去的眼神逐渐变成了完全的倾慕,心境的变化也让感官从被迫控制收紧的感觉转化为完全放松的姿态。他可以容纳更多更多,也能够对此做出更热烈的感受和反馈。   于是,原本是求饶的话,完全改变了样子。   “主人……求主人,.坏您的小狗。”   赫越轻笑,对小狗的开窍相当满意。他也丝毫不心慈手软,更加随性地消遣玩乐专门为他锻炼出来的饱满身材。   他鲜有没有采取控制.的手段,而是非常大发慈悲地让维恩.出来。   维恩的脑中一片空白,瘫软地躺在地上,偶尔因为残余的感受而抖动一下。   头顶的灯光被赫越遮住,他重新跨坐过来,解开了勒在维恩身上的皮革。他的手在维恩的眼前打了个响指,才令涣散的眼眸重拾焦距。   冰凉的药膏挤在赫越的手心,然后毫无征兆地涂抹在维恩的胸口处。   维恩闷哼一声,已经平静下去的情愫再一次变得高亢。   “冷静点,小狗狗,只是涂药而已。”   “主人,这个明天就能好了……”   赫越笑了一声:“那就明天再扇。”   维恩立刻噤声,抿住了唇,什么声音都给压进喉咙里。   赫越一边保养他的玩具,一边笑着调侃;“我的狗狗得多纯情啊,长这么大,一次都没有自.过吗?”   维恩听得耳根发红,摇摇头说道:“只是有的时候早上起来会把被子弄脏,但是……”他看着赫越,认真地说:“我是有伴生雄虫的,我不能自己处。这是信条,我的一切,所有的第一次,都应该属于您。”   赫越涂药的手顿了一下。   基因刻印并不止于赫越以往的解,它又更多的,更深刻的含义。   “怪不得呢,”赫越将透明的啫喱在红肿的伤口上涂了厚厚一层,“我的狗狗连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害怕得要躲,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   这一席话成功让维恩更羞愤了,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在外面去找个雪坑给自己埋掉。   “从此以后,更多地相信我吧,狗狗。”   “主人……对不起……”   赫越将手上残留的药膏擦干净,靠前去轻轻拍了拍维恩的头。   “我会让你感受到更多快乐,也绝不会让你死掉。”   “主人,即使死掉也……”   “我向你保证。”   赫越打断了维恩的话,笑容亲和而充满力量。   “你是我的伴生雌虫,从我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我们的基因就此绑定。这是宿命,维恩。”   “主人,我明白。”   赫越将维恩深信不移的伴生身份和基因刻印又强调了一遍,在他的心里驻扎了十足的安全感。   赫越的手心还有点发烫,被解绑的维恩小心地捧在手里,轻轻地吹着凉气。   “狗狗,之后也继续守护我吧。” 第41章 主人不要想其他的小狗   厨房里的滚汤冒着泡, 鲜浓的香味整个房间都能闻到。维恩倒了一小勺调味料,拿着汤勺在里面搅了搅。   “嘶……”   他突然垂头,双手紧紧扣着灶台的边缘。面前的热气迎面而来, 面前红肿的伤口在热浪的熏陶下更加刺痛。   自从上次之后, 维恩的伤口一天都没有完全好过。雌虫绝好的恢复能力让那些表面的伤能够停留的时间很短,前一天主人给他留下的印记,第二天都能好得差不多。   雌虫快速的伤口愈合过程也有很强烈的感觉,新肉长出来时密密麻麻的刺痒难耐, 以及新生的嫩肉更薄更敏锐的表皮。   维恩很想用自己的手背去磨蹭一下, 以解生长时刺痒的感觉,但这绝对是被赫越明令禁止的行为,听话的狗狗只好双手死死抓着灶台的一角,绷紧全身的每一块肌肉。   赫越每天都会检查, 像上瘾一般新伤添旧伤,有时甚至早晚各一次。   双臂绕过维恩的腰间, 赫越从后面抱住这具雄壮的身体。他的脸埋在宽厚坚实的后背上,羊毛衫的纹路和温暖的体温如数落在他的脸上。   “突击检查。”赫越的声音从维恩的身后传来, 有些发闷。   维恩带了好几件内衬的衣服来, 但都是黑色紧身高领羊毛衫,无非是横格纹和竖格纹之间的区别。   ……   “怎么回事?”赫越从维恩的手臂旁探出半个毛绒绒的脑袋, “不是让你好好做晚饭呢?”   浓汤沸腾的热气和赫越的话加持, 听得维恩耳根泛红。   “坏狗狗……”   赫越故作无奈地摇摇头,用侧脸蹭蹭他的后背。   “做什么呢?”赫越明知故问。   他们只能做菜,因为小绿不仅锁我八百回,还要我补上缺少的字数,所以就只能做饭。   赫越还站在维恩的身后,双臂还环在他的腰间, 头枕在安全十足的后背上,一步一步钓得纯情的狗狗面红耳赤。他感觉自己枕着的后背也变得暖了一些,就近的后颈都泛着红色。   “做,主人爱吃的菜。”   维恩将光端的备忘录点出来,滑到了菜谱的位置。   备忘录记录了赫越的菜品喜好,包括味道和喜欢的菜系。赫越贴在维恩的身上,仔细看着备忘录上的标注。   赫越仔细盯着那张备忘录,眼神渐渐柔和。他见到上面记录的各种菜系,详尽有序,每一个字的背后仿佛都凝聚了维恩的心意与关怀。   那是赫越最熟悉的东西——他喜欢的菜、他习惯的口味、他偶尔提到的微不足道的小爱好。每一个细节,都被维恩一一记录在案。   维恩的所有感情都是润物细无声的,有时甚至卑微到尘埃里,几乎令人察觉不得。他小心翼翼地供奉着自己的真心,哪怕赫越根本没有注意。   赫越靠在他的后背,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动容,“怎么记这些东西?”   他的手轻轻划过一行行文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诉说着维恩的深情厚意。   维恩站在他面前,双手依旧稳稳地搅拌着汤,不敢转头去看赫越的表情。他知道赫越在看那些字,知道赫越在感受自己精心记录的每一个细节。维恩并不以为意,甚至可以说,他能做到更多做到更好。   “这些,”赫越指着备忘录上的一部分,微笑道,“这些你也记下了?我怎么都没说过的。”   维恩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低声答道:“主人偶尔提起过,一些主人的小习惯,比如你喜欢吃烤鲑鱼,喜欢吃辣的火锅,喜欢搭配酸酸的酱料。”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夸张,只有那种一如既往的专注,“还有……你不太喜欢苦的东西,喜欢吃甜甜的小蛋糕。”他说着,眉眼间透露着几分细腻的体贴。   赫越的笑容变得愈加温柔。他知道,这些习惯不过是在光端上的聊天中随意提起,却仍被维恩无微不至地记在心中。   他和维恩相处的时间真的太少太少了,少到每一天都可以数出来。仅凭光端上的聊天,维恩就能记录这么多东西,赫越实在有些惊讶。   他好久没在现实中见过如此真挚无暇的感情了。   “你真的是个好孩子。”赫越靠近维恩的耳边,声音温暖而低沉,“我不需要你说什么,我知道你总是无声地关注着我,照顾着我。”   维恩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面对赫越的温柔,他无论怎样都无法习惯,每一次都会产生强烈的心动。即使他知道赫越或许并没有如情侣一般待他,甚至未曾回应他的感情,他也抑制不住地更多更强烈地喜欢自己的主人。   维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转头,望向赫越那双深邃的眼睛,眼里映着他专注的神情。   赫越也注意到,维恩眼底那一抹细微的红晕,忍不住笑了笑,松开了抱住维恩腰间的双臂,走向了厨房的另一侧。   “你做的每一道菜,我都喜欢。”赫越的声音渐渐传来,他低声细语,“无论是你擅长的面,还是你偶尔尝试炒饭……每一道菜,都让我感受到你的心意。”   维恩默默看着赫越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温暖涌上心头。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赫越的喜好刻在了脑海里,从赫越喜欢的主食、汤品,到细微的口味偏好,再到赫越偶尔提到的小小偏好——无一不被维恩悄悄记录下来。而这些,成了维恩为赫越做饭的指南,每次的烹饪,都仿佛是一次无声的表达爱意。   “主人喜欢什么样的辣度?”维恩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紧张。   赫越轻描淡写地答道:“不太辣,但要有点儿味道。”   维恩点了点头,继续调试汤品中的辣味,精准地把握着赫越的口味。   赫越靠在维恩身边,继续翻阅光端上的记录。他偶尔打扰到维恩做饭,对方会停下来用另一只手操作,确保赫越能够看清光端上的文字。   每一页上,赫越的名字旁边都清晰地标注着各种各样的菜品,都被维恩细心地列出。   赫越翻了很久,这个备忘录仿佛没有尽头,一条一条的罗列了很多关于赫越的喜好。   上面的内容,大多是从他们之间在光端上的聊天记录上获取的。赫越甚至发现了维恩摘录的聊天记录,详尽到某一天,某一个小时。   “你能记得备忘录上写的所有内容吗?”赫越好奇地问道。   这上面的内容覆盖面极大,像是一本关于他的研究指南。甚至如果把它作为一场考试的话,这一本资料一定是一份能够获得高分答卷。   赫越很好奇,上面的内容维恩是否真的记得。   “我记得,每一条我都记得。”维恩自信且肯定地回答。   赫越随便停留在了某一处,看了一眼上面的标注。   “你在这里写主人喜欢黑红搭配的画作,是什么来头?”   维恩搅动汤勺的手顿了一下,他回答道:“上一回,主人给我看了一份新的画作,说特别喜欢这种饱和度很深的红色和黑色颜料搭配的效果。”   “你把这个记下来,有什么作用吗?”   维恩有些好奇地偏头:“没有作用,就不可以记录吗?”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或者说他现在没有作用,以后也一定没有作用吗?主人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很重要,我想可能有一天它会发生作用。”   “那是因为我们聊天太少了,如果我们每天都在在一起,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很多小事,你能把每一件都记下来吗?”赫越问道。   维恩垂头,手指在汤勺的末端捻了捻。   “是啊,我和主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所以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把我们相处仅有的一点点故事反复回忆,就好像主人每天都和我待在一起一样。”   不知为何,赫越总觉得眼前的维恩像极了一个哀怨的小狗。   他摇晃着尾巴,落寞地向主人诉说自己的不满,但又没有占有欲极强的侵占赫越的生活。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烈性犬,他或许会直接将赫越带走,远离这个上校的家里,将主人占为己有。   但维恩并没有这么做,他永远是那个小心翼翼守护着主人的一切的小狗。   或许有一天,赫越告诉他,自己只是在为任务奔波,并没有花费真心在任何一条狗上,维恩也不会把怪罪的话说出口。   赫越深吸一口气,轻轻关上光端,双手轻轻覆上维恩的肩膀,感受到那份温热与坚定。就算是他再怎样努力去掩饰,那份从骨子里流淌出来的爱,依旧能被赫越感受到。   “你准备做的这道菜,应该是我最喜欢的吧?”赫越的语气带着些许期待。   “是的。”维恩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柔光。“是主人最喜欢的那道,酸辣海鲜汤。”   赫越心里一暖,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移向了厨房台上的一切。那是一幅熟悉而温馨的画面,维恩忙碌的身影,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而赫越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厨房里充满了香气,也充满了两人之间默契的陪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所有的繁忙和琐事,都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重要。因为,他们有彼此,足够温暖。   窗外的风雪声音很大,似乎想要打破这一层温馨的滤镜,但是它被玻璃窗隔在外面留给了他们俩一处净地。   接下来的烹饪过程,维恩一边专心调制汤料,一边偶尔停下来看赫越的神情。   赫越时不时会拿起旁边的调料瓶,轻轻帮忙,加一些自己喜欢的调味料。而维恩总是默契地接过,细心地调整每一份食材的分量。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言语,但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默契和关怀。   “快好了。”维恩轻声道,他搅拌着锅中的汤料,眼中闪过一丝满足。“我知道你喜欢海鲜味十足的汤底,这一锅,绝对合主人口味。”   赫越微笑着凑近,“我知道,维恩是最好的小狗。”   随着最后一道调料的加入,海鲜汤终于完成。   维恩关掉炉火,将锅端到桌旁。他们俩坐下,彼此对视,然后相视一笑。   维恩看着赫越,心里充满了温暖的满足感。此刻,厨房里的热气似乎依然在他们周围弥漫,但这股热气,不只是烹饪的味道,更是这副陪伴与美好的画卷。   赫越舀起一勺热汤,轻轻吹凉后递到维恩的嘴边,“尝尝看,是不是我喜欢的味道。”   维恩接过勺子,轻轻品尝,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是主人喜欢的味道。”   在这片温暖的厨房里,时间仿佛暂停,只有他们之间的默契和温暖,像这道汤一样,愈发浓烈,愈发难以割舍。   ——   浴室的水声还在“哗啦”作响,维恩给吹风机插上电,正在努力学习一些使用吹风机的技巧。   赫越将吹头发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维恩。他每次吹干头发都要花费很长时间,有时举得手都酸了,才刚刚吹干了一半。   长头发,还是发量惊人的长头发,就是这个时候最令人烦恼。   维恩很艰难地驯服吹风机。短头发的他向来不拘小节,军雌的身体素质就算是湿着头发睡觉也不会头疼。   他刚收到赫越的指令,就在光端上寻找怎样使用吹风机才能更舒服,应该按/摩哪些穴位才能让头皮放松,应该放在距离头皮多远的距离才能让温度和风速的感觉最好。   维恩用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头发,用光端给研究院关系好的长头发雌虫同事发了消息:   维恩:【救急,我有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想问你。】   雌虫同事:【你说?】   维恩:【用吹风机吹长头发的话,先吹发根比较好,还是先吹发梢比较好?】   雌虫同事:【?】   对面发了好几个惊恐的表情包,大概是因为吹长发这个问题当真和维恩这个做什么都淡淡的短发军雌搭不上关系。   雌虫同事冷静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发过来一个吹头发的文章。里面的第一条就是,吹头发应该先从发根吹起。   文章的名字风格夸张,行文也很尴尬,但维恩还是很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了。   赫越的头发当真落在维恩的手上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是有些笨拙。   湿漉的长发这个时候是花香最浓的时候,但是不是浓到难以接受的冲鼻,而是清新清爽的味道。维恩将自己的手插到发根,小心地一点点送着热风。   他的手指是有力的,运动时连手臂的肌肉都突起。   怀里的人在热风和颇有技巧的按揉中很是惬意,放松了身体,完全信任地将自己感官交给身后的雌虫。维恩当然也小心对待着,现学现用的技巧也毫不保留地全部用上。   “你先歇会儿。”   赫越顶着半干但是温热的头发,抬手摁掉了维恩手里的吹风机开关。他把光端的屏幕拿给维恩看,上面的聊天框只有几条赫越不同时间点发送的信息。   “这小子不我。”   维恩抬眼看了一下联系栏的名字,看到上面写的字是“科维勒上校”。他的心底一沉,泛起的酸意不管怎么样都拦不住。   他将滚烫的吹风机放在一边,从后面身后环过去,轻轻将赫越圈住。   “他这是已读不回,还是真的没有时间看光端?”赫越没有察觉到身后已经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反而觉得被维恩抱在怀里很舒服,往后靠在了他的怀里。   半干的头发表面有些发燥,正好贴在维恩的皮肤表面,有种毛绒绒的质感。赫越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进他的怀里,像只惬意慵懒的小猫。   维恩的眼神没有放在光端上,而是低垂着,紧紧盯着怀里仰着头被浴室的热气和吹风机的热风吹得泛红的脸。   “你别看我,你看这里!”赫越发现了他的敷衍,不悦地拖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手里的光端。   光端上并没有显示对方是否接收了消息,但赫越每次打开光端给科维勒发送消息的时候,对方的头像框都是灰的,一次都没有亮起来过。   “他总不可能24小时都待在模拟特训里面吧?喘口气的时间不能看一下光端吗?”   赫越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或许是窗外越来越大声的风雪,又或许是白昼也昏暗一片的天空过于压抑,他也不免对这场灾难产生了些担忧。   整个虫族唯一的上校,全基地最高武力代表,甚至是征战核洞危机的最高希望。赫越也同光端上报道下其他评论的雌虫一般,也希望科维勒能够成功找到破解核洞内谜题的方法。   既是为了保证这颗星球还能存在,也是为了他自己能活下去。   上次离开时,科维勒头也不回地冲进雪里,还有离别前跟他说的话,总让赫越不太舒服。   赫越敲了几个字,又点击了发送。   当然,之前给赫越设置了置顶和特别提醒的科维勒上校,这次也没秒回雄主的信息。   【管员你哪怕细看一眼呢??抱抱怎么了?我请问呢??】   “主人……”   维恩从赫越的身后伸手,一把摁掉了他手中的光端。他躬身将下巴放在赫越的肩膀上,委屈地蹭了蹭他的脸。   “怎么了?”赫越曲起腿,由着身后身材强壮的雌虫绕过他的腿边,连带着他曲起的腿一起抱在怀里。   “主人不能这样……”   小狗小声声讨,又不敢义正言辞地说主人的不是。   赫越就这他头顶的毛巾,双手搓了一把他的头发,“不能怎样?”   “主人不能待在小狗的怀里,还想着别的虫,和别的虫聊天。”   维恩小心翼翼地说着。   他有点担心自己没能很好地拿捏这个尺度,示软委屈和无取闹的界限没那么清晰。   维恩仔细观察赫越的脸色。   他和赫越亲密无间地待了几天,比以前只是潦草了事的见面区别太大,凭空升起的占有欲也愈加扩大。   赫越更加用力地用毛巾搓维恩的头发。   “怎么不能?你这只坏小狗还教育起我来了。”   维恩的心沉在了谷底。   “对不……”   “真可爱。”   维恩道歉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赫越大喘气的话给维恩吓得心脏狂跳。   那份隐秘的占有欲得到了肯定,就像是艰难生长在石缝里的小树苗,被移植到了空旷的沃土上,再加以充分的光照和施肥,迅速生长起来。   维恩分明已经因为嫉妒又气又急,恨不得立刻穿越到科维勒身边,拽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让主人不悦。   但他抱着赫越,出声时的语气更加柔软,像是请求,也像是在哄人。   “主人不要想别的小狗。”   赫越瞧着他吃醋的样子,确实越发觉得他可爱有趣,心里发软。他侧过身,将自己塞进维恩的怀里。   维恩的胸膛还在发烫,特别是刚刚破皮的那一边。   但赫越偏偏要用额头抵住他柔软的胸口,用力蹭了蹭。柔软的触感就算是用额头贴着也很舒服,他满意地听到头顶的轻哼,侧头贴过去,环手抱住他的腰。   “上校是只不回主人消息的坏小狗。”赫越不满地说道。   维恩回抱住他,手臂压到略微放凉而有些湿润的长发上。他知道这个时候拉踩是趁人之危,但是被嫉妒的火焰烧得心里难受的维恩也顾不上这么多。   “听话的小狗会一直秒回主人的消息。”   赫越被他悄悄较劲的心思逗笑,但也乐在其中,没有点破。   风雪如世界末日般猛烈地敲击着窗户,就算是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隔绝了所有危险的可能性,听着这样的声音,难免心里发慌。   但是待在温暖卧室里的赫越并没有感觉到不适。   那种因为灾难而升起的一点不安也在维恩的怀里逐渐消解。   待在这样的怀抱里抱团取暖,他感觉很安全,也很安心。   “维恩,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又开始和吹风机大战维恩依稀听见赫越的声音,立刻关掉了吹风机的开关。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吹风机的声音里幻听了什么梦寐以求的话。   赫越回过头,看着他的小狗整呆呆愣愣地看着他,手里拿着发烫的吹风机一动不动。   “我说,今晚的风雪太吵了,我们一起睡。”   “好……”维恩答应下来,趁赫越转过身,欲盖弥彰地重新打开了吹风机的电源,掩饰手上略微地发/抖。   运作的吹风机在维恩的手里愈加烫手。   他的心脏狂跳,比外面刺耳的风雪还要猛。 第42章 骨鞭断裂 【科维勒75%】   赫越把黑色的隔音耳罩戴在维恩头上, 然后快速缩进了被窝。   黑棉的耳罩柔软舒适,将整个耳朵都完全包裹住,隔绝了一部分嘈杂的声音。狂风乱作下, 能够获得稍微安静一点环境睡觉实属不易, 任谁也会在世界末日的安全屋一样的环境中感到不安。   赫越往前挪了挪,枕在了维恩的手臂上。   宽厚的肌肉是很优质的枕头,特别是维恩费劲心思放松自己的手臂,避免用劲时肌肉坚硬突出。   “睡吧。”   赫越低喃一声, 已是睡意朦胧。   他靠在维恩怀里, 体温和柔软的触感能够助力他拥有更好的睡眠,就算是末日一样的氛围也能感到些安全感。   在人类世界的卧室里,赫越的床上放着一个棕色的等身玩具熊。他喜欢压着柔软舒适的棉花,抱着庞然大物的充实感也能让他安眠。   现在, 他在异世界也找到了同等替代的东西,还是在这种恶劣的生活环境下。   床头的小夜灯还没有关, 赫越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细长的眼睫轻颤,在睡梦中反而无意识靠得离维恩更近一些。   维恩的手臂已经有点麻木了, 但是他硬是一点没有动。独自在文职研究所工作的日子里, 这样的场景连梦都不敢梦。   他戴在自己头上的黑色耳罩取下来。   风雪敲击窗户声音依旧大到难以入眠,但同时, 因为他们的距离足够近, 维恩能够听到一点点赫越呼吸的声音,和打在他脸上的热气一起,也令他无比珍惜。   维恩借着小夜灯昏暗的灯光,一点点用目光描摹、刻画,再记忆赫越的面部轮廓。   如同收集以后做梦的素材一般。   一/夜未眠。   ——   官方公布要进入核洞的队伍没有消息,参加特训很多天的科维勒也没有消息, 不管是官方通知,还是赫越的光端上的聊天框,都安静得出奇。   剧烈的风雪声里,转动的红蓝光线从窗户照进来。   赫越疑惑去看,看到窗外基地拖着特制的机甲车,车顶亮着官方的红蓝光线,一点点往房子的方向移动。   风雪很大,那个庞然大物在雪地里艰难前行,缓慢移动。时不时被漫天的暴风雪掀起底部的一角,像是要在雪地里完全翻身。   “那是什么东西?”赫越把维恩拽过来,并贴着透过窗户上的玻璃往外看。   作为文职少校的维恩对基地的事情更加熟悉,“是基地特运的装甲车,他们是来送物资的吗?”   房里可以用来制作佳肴的蔬菜瓜果基本消耗干净,但囤积的营养液完全够他们度过很长很长的时间。那个冒着生命危险,还拉着警示灯的装甲车,看起来比送物资还要紧急。   【攻略对象出现剧烈精神波动,进入拟似虫化状态,危机指数和危险指数高达90%!宿主,别开门,他时刻有虫化暴走的风险!】   (科维勒?)   系统警报的声音急切,比摇摇晃晃靠近他们的装甲车要紧张多了。   (拟似虫化状态?)   【虫化的前置状态。一旦正式进入虫化,攻略对象就没救了!他很危险,精神暴走的状态会无条件攻击所有人!他的手上还拿着枪,宿主千万不要开门!】   装甲车上大概就是消失了几天,再次出现就是精神暴走状态的科维勒上校。   (你的意思是,我得放弃他了是吗?)   【他很危险!】   赫越垂眸,眼神看不出情绪。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   系统一时语塞。   它的数值计算、精神力监测和计算、风险指数的评估,都是按照一定标准和程序的。   (你知道的,虫族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带着军雌的队伍征战这个核洞?他是模拟训练成绩榜单上,排名第一的,远超第二名无数倍的雌虫上校。)   【但是,宿主会很危险。】   系统的机械音也没有了底气。   它也看不懂赫越。在赫越的第一次接下这只疯狗一样的雌虫上校的时候,它就不能用它那一套推算的数据,去估算赫越的所有的行为。   赫越的每一步攻略的进度和法子,都在系统的估算之外,在它向来无比精准的推算之外。   (他是我的狗狗。)   【……】   就像赫越很久之前第一次和系统交涉时一样,他对于属于他的东西,无论是物件还是玩具,都有绝对的掌控欲。   赫越大概能够知道向来秒回他消息的科维勒,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信息了。   在他下定决心将本就短暂的三个月分一部分给维恩的之后,在他踏进雪地里之后,24小时,每一分每一秒,科维勒应该都把自己关进了模拟特训副本。   门外,几个军雌穿着厚重的制服,拖着一个明显身形比他们高大的身躯下了装甲车,踩着很深的雪,一步一步往房门口走。   他们敲响了门。   【宿主……】   系统试图最后争取一下。   (他是我的狗狗。)   赫越正要伸手去开门。   维恩率先一步跨步到赫越的前面,将他挡在身后。   “风雪很大,主人,您站在我身后,小心些。”   房门打开,刺骨的狂风卷着雪花往里面窜。维恩站在前面,用身体挡住门口吹进来的狂风。   卷着雪点的狂风吹进房间里,在接触到温暖的室温之后,快速化成了水珠。赫越从维恩的身旁探出头,在被迎面飘来的雪渣落在脸上之后,又缩了回去。   明显高大的雌虫裹着厚厚的棉服外套,连帽的外套将他的头遮挡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被完全挡住。他没有吭声,也没有说话,在脱离了身边扶着他的军雌之后,身形晃了晃,默不作声地往屋内走。   “科维勒。”赫越出声唤他,要不是对方听见他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陌生的气氛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雌虫。   科维勒停下步子,侧头寻找喊他名字的声音,微微仰头让自己被连帽遮住的视线露出一截,迷茫的眼神中去看站在维恩身旁的赫越。   他抬头的瞬间,脸颊连同脖子如同干裂开的大地一样的裂痕,在屋内的灯光下清晰可见。   “你怎么……”   还没等赫越说完,一只手将他往回捞,健壮的手臂放在了他的肩膀处。他的后背撞上的柔软的胸膛,没有感觉到疼。   科维勒抬眼更高些,从赫越的肩头往后看到一脸警惕的维恩。   “谢谢……保护好雄主。”   他的声音沙哑到赫越差点没能认出来,暗哑的声音像是刀割金属的声音,干涩破败。   赫越刚想伸手去拽,就被身后的维恩不由分说地往回拉。   在虫族生活时间远比赫越这个穿越者要长很多的维恩,立刻从科维勒脸上黑色的网状痕迹,看出了些端倪。   非常清晰明了,那是“拟似虫化状态”。   精神力超强的雌虫能够在这个阶段有最后的机会挽救,避免进入不可逆转的虫化状态。但这个状态足够危险,濒临崩溃边缘的雌虫,还是战斗力超高的雌虫上校,失控状态下做出什么事都不为过。   【宿主,用信息素试试。】   令科维勒排斥的信息素,能够控制雌虫的信息素……   赫越完成这个攻略任务最后工具,能够彻底毁掉科维勒对信息素的排戒,沦为雄虫信息素的奴隶。   他沉思片刻。   那位雌虫上校拖着漂浮的脚步离开的声音越来越远,头也不回地踩在地下室的台阶上,一步步往下走。   (我知道了。)   ——   “我也要去。”维恩拽住了往地下室走的赫越。   他已经聒噪地劝了无数遍,但依然没有把执意要往地下室走的赫越劝回来。   赫越的手里拿着一个带着盖子的马克杯,脖子上挂着那根几米长的骨鞭。骨鞭每一个骨节的尖刺抵在他的肩膀上,好像下一秒就能把衣服给戳破,看得维恩心惊胆战。   “你去干什么?”   “如果他真的到了会伤害主人的地步,我会赶在危险到来之前,杀掉他。”   赫越轻笑,微弯的眉宇依旧是轻松愉悦,不像是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是长官。”   “长官又怎么样?”   赫越拗不过他,允许他跟在自己身后。   地下室幽闭的走廊还能听见从进口处传来的风雪轰鸣,但因为空间的原因变了声调,更像是恶魔低鸣。   赫越换了一身衣服,铮亮的皮靴踩在地下室的水泥地板上干脆有力,紧实的皮裤勾勒修长好看的双腿,深v的黑色上衣露出深凹的锁骨,收紧的剪裁显得肩膀更挺,腰/肢更窄。长发在低处绑上了头绳,聚拢在他的身后。   手上带着乳/胶半掌手套,收紧的胶质手套紧密地贴着他的手指,一点缝隙都没有留。光滑的乳/胶表面反着光,他扯了扯手套的下摆,让它能够刚好遮住手心,又不至于影响手腕的活动。   一切的一切,都性/感而残忍。   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一整套衣服,都在试图在画室里打造出平常的形象,生活化地将主人的观念融入到对方的日常当中。   但是现在,他不需要。   他只需要站在那里,落入任何一只雌虫的视线,就能立刻吸引对方的目光,并且明确地、清晰地表明自己的身份。   皮靴敲击地面的声音停下,赫越站在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雌虫上校面前。   科维勒蜷缩在墙角,快要把自己塞进墙壁里面去。他的手臂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却没能将逐渐流失的精神力回捞半分。   险些进入虫化的拟似虫化状态,他并不是没有经历,但没有哪一次有现在这般难以控制。流失的意思将他的所有感官都往上抛起,脱离地面,失去控制。   那种濒临无可逆转的死亡状态当真让这位向来铁血的上校,感受到了绝对的恐惧。   他微抬一点头,将双眼从手臂下探出一点,脸下黑色的网状物还完全遮挡起来。   逆光里,他的目光一旦贴上赫越,就再也没办法移开。   挂在他脖子上冷冽的骨鞭,皮靴和皮裤反光的白色,修长手指被乳/胶手套包裹。   “上校,你选择什么?信息素?”   触发关键词的科维勒猛然摇头。   他现在不算清醒,但是接受安抚信息素意味着唤醒雌虫对雄虫信息素本能的依赖,潜意识里,他依旧是无比抗拒的。   他不能被控制,绝对不能。   这是他能无视总部雄虫高官,爬到上校这个位置的基石。   赫越将随意挂在脖子上的骨鞭取下来,右手紧紧握住手柄处的骨头上。   他扬手一挥,骨鞭刺破空气时传来呼啸的风声,骨节上尖锐的刺在水泥地板上划出几道深痕。   “不要信息素的话,那你选择要什么?”   科维勒的身体在抖,虚浮的感觉让他如置幻境。   他的目光在赫越的手指上。   乳/胶手套包裹手指紧捏着白骨的手柄,黑色的手套和白色的骨柄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抖。   “我想要您……只想要您……”   能够覆盖精神的流失的,除了安抚信息素,还是真实地、刺骨的疼痛。生的疼痛足以唤回他的意识,让他拽回出走的灵魂。   更惨痛的伤痛出现在他的身体上,才能让僵化生系统继续运转。   “求您……将我折磨到,手指头都动不了……”他的声音也同样漂浮,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才艰难用气音说出这句话。   一声悦耳的轻笑,如同拯救迷惘的天使,又或者是拽他下地狱的恶魔。善良和狠戾共同交织在一起,和赫越本人一样,温柔又残忍。   “好。”   赫越将手中的骨鞭抬起,举到半空。骨节的鞭身笔直地垂落到地面上,是整个画室里,最凶狠的工具。   “那就再疯一点,科维勒上校。”   他扬起一个张扬明媚的笑,却将真正的疯狂完全编织进眼神里。   骨鞭以最快的速度飞过去,稳稳地落在科维勒的面前。尖刺迅速刺破皮肉,接触到皮肤表面上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室响起巨大的回声。   科维勒立刻发出无法控制的吼声,像是要将自己的喉咙扯破,眼泪也完全糊了一脸。   疼痛和伤口点燃这具逐渐冰冷的躯体,回暖的血液从缓慢运动到快速流动,给冰得发僵的四肢传输热量,让他可以稍微动弹一下。   伤口深得可怕,比刀割还要骇人。   赫越手上的骨鞭已经裹上了血,最中间的地方甚至汇聚起血珠往下滴。   他并未露出怜悯般的同情,反而歪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伤痕,抿唇微笑。   于是,再次挥动骨鞭的时候,他也完全没有收敛力气。   血点往四处飞溅,有的是伤口直接带来的,还有的是挥动骨鞭的时候甩出来的。赫越的脸颊滴上了几滴血珠,正在他光洁细腻的脸蛋上往下滴。   他没有伸手去擦,反而往前走了两步。   “感觉如何?”赫越问道。   科维勒总算能够动弹,滚烫的身体好像真的能够将精神力出走时的冰凉完全烧尽。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带着两道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小腿的伤痕,缓缓地从屈膝环抱的姿态,往前扑,直到双膝磕到地上。   他扬起下巴,眼睛里闪着晶莹泪水,在地下室天花板上的白灯下更加明亮。飞溅到脸上的血更多,跟随着流下的眼泪,往下滴落。   他勾起嘴角,带着最惨痛的伤口,扬起一个微笑。   “多谢……雄主,赏赐。”   赫越垂眸浅笑。   地下室的空气都好像只剩下狂热的气息,漫天的血腥味。头顶的出口处,猛烈的暴风雪传来的声音,如同交响乐般给眼下的戏剧伴奏。   疯狂得令每一个细胞都在舞动,兴奋得想要大声尖叫。   赫越手中的骨鞭毫不留情地落下来。   手臂上绷紧的肌肉带动超强的爆发力,连最难控制骨鞭也能在他的手下运用得自如。他的目光如炬,笑容疯狂又享受。飙升的肾上腺素令他兴奋乃至狂热,手上的力道也更加狠戾一些。   好久没有如此尽兴地,如此不顾后果地,挥动最阴狠的武器了。   暴/虐.望得到了最好地满足,哪怕是在古堡,赫越也从来没有这么尽兴过。   温柔的伪装,虚伪的善意,所有需要去表演和控制的技巧都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最本我的,乃至最野性的残/虐。   赫越挥动着骨鞭,频率越来也迅速,听到的哭喊也越来越疯狂。   “嗬……啊!!”   伴随着从地下室的入口处传来的一声巨大的轰鸣,以及上校几乎费劲了所有力气的一声哭喊,赫越手中的骨鞭,最中间的骨节连接的软组织,“啪”地一声断掉。末端的骨鞭飞到了对面的墙上,尖刺扎进粉刷的墙里。   世界好像在一场最疯狂的暴风雨后,回归了原始的平静。   科维勒的身上没一处看起来好的地方,就连身上那件制服外套都只剩下无数残留的布片。到处都是血,他的脸颊上那些黑色网状物,也完全被猩红的血液所覆盖。   他的额头抵在地上,伤口处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的血泊里。   赫越的身上因为剧烈的运动起了一身薄汗,连手套下的手心都汗津津的。   热烈的余韵下,他完全还沉浸在疯狂的气氛中,没有完全缓过神来。他喘着气,胸腔大幅度地起伏,深V地黑色衣服下,若隐若现的锁骨也跟着起伏。   他将手中已经断掉的骨鞭扔到一边,扑到了科维勒面前。   “上校……”   兴奋而跳动的心脏还没有缓过来,就像压力深重时在空气上肆无忌惮地飞奔一样解压。   赫越将科维勒满是血污的手拿过来,隔着衣服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口。   猛烈地心跳撞击着科维勒的手心。   “感受到了吗?”   那是因为这场酣畅淋漓地戏剧,而调动起来的,热烈狂跳的心脏。赫越很尽兴,前所未有地尽兴。   科维勒艰难仰头,疼痛当真让他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他看到赫越的脸庞,那种他从来没有见过地,毫无掩饰地兴奋和愉悦。   “真好……”科维勒的声音哑得出奇。   赫越压着他的手背,让他的手心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   “上校,我们都是疯子。”   赫越用牙咬住食指上的手套,用力一扯就把乳/胶手套给扯掉。他的手因为浸了汗水,现在看起来更加白皙漂亮。   他拎起科维勒的无名指,将上面的血污擦干净,然后放到唇边,在指根处狠狠咬了一口。   科维勒连痛呼都发不出来了。   这点小疼痛和刚刚甩坏骨鞭的疼痛相比,完全是小打小闹。   科维勒的无名指上出现了一个带血的牙印。   “好看吗?”赫越笑眼盈盈,嘴唇在那个带血的牙印上轻轻一贴。   无名指上的牙印,鲜红地渗着血珠,像极了一枚血红色的戒指。   科维勒看着自己的无名指,竟鼻尖酸涩。他咬着唇,强迫自己不在这种氛围极好的情况下哭出来。   赫越站起身,将一直放在很远的地方的杯子拿过来。他打开了马克杯上面的盖子,将它放在了科维勒的面前。   “你很喜欢这个味道,我给你带来了。”   马克杯里挤了大半杯洗发露,一打开盖子,沁人心脾的花香在整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格外突兀地散发开。   科维勒仅有的力气也拿来哽咽,用来流泪。精神也再也无暇流失,而是缓慢地在花香中聚拢。他脸上的黑色网状物渐渐消散了,是在身体的疼痛里消失的,也在清新的花香里消失的。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让他遇上了赫越这位雄主?   科维勒没想明白。   他悄悄地挪动自己的手,轻轻贴上了赫越的手背。无名指上的血色牙印当真像一个巨大的圈,将他狠狠套牢了。   “雄主……我并不是因为洗发露的味道好闻,才喜欢的……”   科维勒的声音虚弱低沉。他的额头还抵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是因为我在您的头发上闻到了这个味道……才这么喜欢的……”   赫越反过来将自己的手贴在他的手背上,然后紧紧握住,“我知道。”   “还有……”科维勒现在意识发昏,被迷得晕头转向,说话也语无伦次,“我没有故意不回消息……我刚在地下室的时候,才看到光端上有您的消息……”   “我没有想到您会给我发消息……所以,我没有离开特训……一刻都没有离开……这些天,我没合过眼……”   “我知道。”   科维勒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艰难地挪过去,覆盖在赫越的手背上。   “还有……上次,因为低温,您昏迷了……我在想,如果我不能灭掉A区核洞,我连您……也保护不了。”   赫越一怔。   他没有想到科维勒在特训里拼命的原因,也是因为他。   “您一定要……好好地,幸福地活下去……”   赫越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揉揉他的头。   “我会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   科维勒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以至于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也没有说出来。   或许,也许他就算有足够的力气,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将它说出口。   赫越轻轻拽起他的手,在血色牙印的无名指指根处,再次轻轻一吻。   “别担心特训,再疯一点也没有关系。”   科维勒听不出言语背后他的雄主复杂的心情,也不想去验证和奢求什么。   正这样想着,他听见赫越轻柔的声音:   “再疯一点也没有关系,科维勒上校,有我在。”   科维勒知道自己彻底没救了,就该这样彻底地,完全地沦陷下去。   【科维勒75%。】 第43章 咬耳朵   科维勒已经没有力气做之后的事情了。他的手里捧着挤了半杯洗发露的马克杯, 靠在墙角沉沉地昏睡过去。   他在昏迷前最后的一句话就是“雄主不用管我……我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会好”,不管赫越会不会为他的伤口担心, 他都不想因此麻烦他的雄主。   燥热滚烫的兴奋过后, 赫越的眼中还是出现了疲惫的神色。   能够把骨鞭都抽断的程度,是血肉模糊的地方快成一堆泥酱,不管是谁都看起来触目惊心。   (系统,查询攻略对象的精神力状况。)   【存在正常波动, 已恢复正常水平。】   赫越还是拿来了止血粉, 撒到了肉眼可见的伤口上。   雌虫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让他可以完全不计后果地享乐,不像待在古堡那样还要稍微考虑一下善后。   这种重力的活动,赫越还是不多涉及。他手下的猎物,也大多是精神系的。   偶尔这样也不错。   赫越伸了个懒腰, 这才想起一直站在安全距离,但是随时准备拔刀过来处掉失控危险的长官的维恩。他向维恩招了招手, 转头往地下室外走。   他想要舒舒服服地泡一个澡,然后抱着肌肉柔软的维恩, 好好睡一觉。   血腥味被他带离了地下室, 一直跟着他到二楼走廊,来到卧室门口。   “维恩你一会儿洗完澡, 记得……诶!”   赫越被突然跨步过来的维恩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腰, 他稍微踉跄了一步,双手扶住了卧室的房门。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维恩没有回话,仰头咬住了他的耳垂。   “维……维恩……!”   粗糙的舌苔接触到他的耳垂,轻轻地拖过去。然后牙齿也轻轻地咬住耳垂,再往上磨过耳廓。   雄虫的感觉系统好像真的比人类要敏锐特别特别多, 以至于舌头舔过赫越的耳朵的时候,不明的声音被放大了很多倍,温热的舌头也勾起一阵轻颤。   赫越的呼吸声明显紊乱,扶住墙的手也从掌心贴在墙上,变成了紧攥着拳头撑在墙上。   雄虫的耳朵,是什么特别的开关吗?   赫越来不及多想,被咬耳朵好像抓住了他的什么奇怪的开关,是人类完全不具有的。也因此,他的腰也软了些,往后靠在维恩身上,腿也抖了一下。   一半这种情况下,雄虫会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对进行试图对自己进行“攻击”的雌虫,使用雄虫信息素进行压制。   但是赫越没有感觉到危险,从来没有尝试使用过信息素,不知道这个常用的手段,而且……   真的感觉很舒服。   “很痒……维恩……别咬,耳朵……”   他的一只手还戴着手套,捏拳时指节间出现细微的褶皱,瞧着却更是钓人。   赫越想趁此一巴掌扇过去,却发现自己好像被禁锢在这个怀里,四肢的劲都被慢慢抽走。绵软无力的四肢让他被迫往地上滑,被维恩更结实地搂住腰。   维恩单腿曲起,膝盖抵住了墙。   “维恩……放开,你再咬……我要生气了……!”   赫越的双脚已经脱离了地面,完全坐在了他的腿上。水光潋滟的眸子带着眼尾的嫣红,眼下的皮肤也白里透着粉,分明是动情的样子。   也不知维恩哪里来的胆量和勇气,就是贴着赫越的耳朵不放,颇为尽心地又啃又咬。他断不可能将脆弱的耳垂咬破皮,但只是轻咬,就已经让赫越倒在了他的怀里。   怀里的雄虫分明还穿着威风凛凛的衣服,精致锃亮的皮靴却早已离开了地面,脚尖点在地上。   威严和蛊/惑,共同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反差感十足。   赫越试图将靠近过来的维恩推走,却发现自己站都站不住的力气,根本没办法将这只健壮的雌虫推走。   “……维恩!”   他分明应该是生气的,但是语调一旦出了口,就完全不是本来的意思,变成了又黏又软地唤身后人的名字。   这种难以拒绝的感觉完全是全新的体验,赫越作为人类都完全没能遇上过,甚至,一度超过了直接用嘴和喉咙给他.。   “主人,很舒服对不对?”维恩轻轻用鼻子蹭了蹭他发烫的耳垂,讨好的意味非常足。   维恩知道自己的主人一定是生气的,他现在也是第一次越矩。他只是被嫉妒完全冲昏了头脑,拿着虫族生常识课学到的东西,一冲动就上了。   现在才知道后怕。   “……找抽。”   赫越凝神,瞪了他一眼。   “主人……对不起……”维恩倒也没有害怕被抽,只是担心主人会因此讨厌他。   他一直都是很听话很忠诚的小狗。   他一次次告诫自己不能吃醋,不能和主人的其他小狗争,要乖乖地安分守己,什么都不要去抢。   但是,他根本忍不住。   赫越看科维勒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在他的主人当着他的面,在科维勒的无名指指根咬下牙印的时候,他真的快要炸掉了。   拼尽全身力气都克制不住这股火。   维恩的眼眶红得厉害,又怕又急,死死搂着赫越没有放手。   赫越缓过神,当真抬手,奋力往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维恩乖乖受着,一点都没有躲。   乳/胶手套扇到脸上的感觉和手心很不一样,是一种更光滑的触感。赫越大抵是手还没有恢复力气,扇过去的力道远不及平时。   “对不起……主人,我错了……”   小狗小声道歉,紧贴着赫越后背的胸膛柔软发烫,在赫越因为出过汗而微凉后背上感知很明显。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赫越的后背,和赫越还未平复下来的沉重呼吸一起。   “怎么回事?”赫越缓过神,还倒在维恩的怀里。   “想抢……”维恩沉闷的声音传来。   赫越用手背拍了一下他的脸,皱眉说道:“就知道瞎吃醋。”   维恩的心跳乱了一拍。   他没有勇气将心底深厚的感情说出口。   太喜欢了。   因为太喜欢主人了……   维恩想主人只要他一只狗,惩罚和奖励都只给他一个,要么由他将那些野狗杀掉,要么将其他狗的所有优势学来抢来。   “主人看长官的眼神是不一样的……”维恩鼓足了所有勇气,出声问道,“主人喜欢的是科维勒,还是正役上校?”   赫越没懂,反问道:“什么意思?”   维恩没有回答,搂着赫越腰间的手却悄悄捏成了拳头。他想知道赫越喜欢的是科维勒这只雌虫本身,还是喜欢他肩膀上银亮的上校肩章。   “在工作上向来干净利落、思维敏捷的维恩少校,怎么一遇上这种事就头脑不清醒了?”   维恩被赫越似笑似骂的话说得很懵。   “对不起……”   赫越偏过头,带着乳/胶手套的手指戳了戳他饱满的胸口,生生戳进去一个凹陷。   “整个虫族都把希望寄托在唯一的雌虫上校身上,要是他没了,我们怎么办?”   希望,这场危机最大的希望。   无论在房间的哪一个角落,如末日般猛烈的风声,毫无间断地提示着一切。   “向主人呲牙的小狗,是会被狠狠惩罚的。”   维恩的瞳孔微颤,垂眸说道:“小狗错了,请主人责罚……”他那因气焰上头,稍微露了一下风的牙齿,立刻收了回去。   赫越思考了一下。   这只小狗向来乖顺忠诚,乃至内耗自卑。他只是在主人的面前听话地收起了尖利的爪牙,露出柔软的爪垫,而非本来就只是纯良温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向其他雌虫挥刀的样子到底是印象深刻,妥妥恶犬一只。   他不介意把这种贪/婪的占有欲养得更恶劣一点。   “维恩,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不该没有主人的允许,乱碰主人的身体。”自知亏的维恩乖乖承认错误,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忠犬。他没有松开搂着赫越腰间的手,曲起抵住墙面的腿也没有放下来。   这一点上,又倔得不行。   “维恩,我有规矩,我讨厌任何违背我规矩的虫或者事。对于我和小狗的事情,我有计划,喜欢掌控,也厌恶任何事情完全脱离我的掌控。”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潮水毫无保留地涌泄出来,不管怎么样都止不住。   赫越懒散地躺在维恩的怀里,将他垂落在身旁的另一只手揽过来,用手臂旁将自己搂住。   “我不喜欢失控,完全意外的失控最讨厌。”他抓住维恩的手腕,眼睫如羽翼般扑闪。   无论赫越短暂地无意识流露出的样子是什么,落在维恩的眼里,就是脆弱而精美的玻璃器,流光溢彩,但是破碎了几条细细的纹裂。   更何况,赫越眼下还有些已经干掉结块的血块。虽然明知这点血块不属于赫越,维恩还是不可抑制地心疼不已。   他想要轻轻地去擦掉已经干掉的血块,却发现它和赫越细嫩的皮肤完全黏在了一起。   “哪怕我想要被小狗服务,命令也该是我来说。”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恍惚中片刻的不安或许来自于古堡的记忆,赫越没有多想,也没有多说。   维恩急得快要哭出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哄才能让赫越消气。他手忙脚乱,只顾着轻轻用指腹擦过赫越的脸颊。细腻皮肤的触感和凝固的血块完全不同,他放慢了速度,轻轻抚摸过去。   好像那些凝固血当真是从赫越脸上的伤口流出来的。   按照以前的习惯,赫越应该立刻拿出房间里面的什么工具,将这只不听话的小狗狠狠收拾一番。但现在,他没力气,也没那个精力。   汗水蒸发后带走的热气更让他从狂热中缓过神,疲惫令他不想再动工具去运动,而是想要被服务。   其实,虫族比古堡安全多了。   赫越抬手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耳垂,勾了勾嘴角,目光也柔和了些。   他看不到自己的耳朵是什么样的情况,红是肯定红的,但牙印都没有留下。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维恩,仍旧小心翼翼地没有伤到他一点。   也应该放轻松一点才对。   打算找系统学习雄虫生知识的想法暂时被赫越抛到了脑后,他往后扬起下巴,完全枕在了维恩的肩膀上。   咬耳朵比口口还要舒服。   “惩罚先记着,”光滑的乳/胶勾了一下维恩的下巴,像戏/弄小动物一般,“好好服务,让我满意……另一边,轻点咬。”   得到应允的维恩愣了神,气血上涌的瞬间令他的鼻间湿润。   面颊余红的主人依偎在他的怀里,纤细的脖颈仰出好看的弧度,迷魅微张的眼睛狭长妖冶,奇妙的惑人魅力拽着心脏一起下地狱。   再好的定力也无济于事。   维恩贴了上去,比先前更轻更缓地咬住了另一侧的耳垂。他的舌尖很灵巧,大抵也是天赋所致,轻柔地逗/弄耳垂,将它舔湿舔红。   “……稍微,咬一咬……”   维恩往前贴上去,柔软的胸腹更加紧密地黏上了主人的后背。他努力去找常识课上学过的雄虫耳朵上的穴位,听从赫越的话去轻轻啃咬耳朵上感觉最深的地方。   “哈……”   许是咬中了耳朵上最敏锐的穴位,赫越深喘了一口气,眼眸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绵柔的腰落入有力结实的臂膀,红润的薄唇小口小口呼气。   从耳垂和耳廓传来的异常传导到了全身,原本因汗水蒸发而变得微凉的皮肤也逐渐发烫。赫越伸手勾住了维恩的脖子,深v的黑色上衣也在领口处凹折出一个形状,胸膛也一览无余。   雄虫动情的身体也从白皙变成了粉色,特别是关节和胸口。锁骨跟随呼吸起伏,比口口还要强烈。   于是,仅仅是轻咬耳根也不再够。   “维恩…用力,呜牙齿,…使,使劲咬……耳朵…”   维恩松了口,轻轻用鼻尖顶起赫越发烫的耳垂,意料之中听见了更深的轻哼。   “主人,再用力咬耳朵,会咬破皮的。”   雄虫对耳朵的敏感度远远超过了人类,仅仅舔/舐又完全只是杯水车薪,反而吊起更多的情愫。   “狗狗……不想在主人的身上,留下点什么吗?”   赫越勾着他的脖子,更加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   怎么可能不想……   维恩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   他只是有点舍不得。   雄虫的身体恢复速度很慢,真流了血,得多久才能好。   但是,赫越给了他致命一击。   “上校没咬过我的耳朵……嘶……”   忍不了一点,维恩凑过去咬住了赫越的耳垂。   赫越眉间轻皱,好看的眼眉动情地微颤,线条柔和的脸轻轻抵在维恩的下巴。   真的好想……让主人更加迷乱一些……   维恩一侧咬着,手指抚上了另一侧耳垂,在特殊的穴位上一点点揉过去。   果真,赫越生性的眼泪从眼尾滚落,将脸颊上凝固的血块融化,混着往下掉。   赫越轻拍到维恩的胸口,本是动情难抑,却没用多大力气,反而变成了一种趣味。   维恩的齿间感觉到一点腥甜的味道,怀里紧搂住的雄虫也浑身一抖。他已经非常小心谨慎,但细嫩的皮肤充血,轻轻一咬就能破皮。   “主人……咬破皮了,疼不疼?”   对于雄虫而言,耳朵破皮也完全不能算是疼痛了,蒙起的情愫远远超过了疼痛。   稍微一点点破皮大不会流血如柱,很长的时间才会稍微往外渗出一点点。无法停止的贪念更重,赫越偏头的弧度更大一些。   “不,不疼……”赫越轻哼着,“流血的话,把血珠,也舔掉。”   耳朵上破皮的地方也算是伤口,被粗粝的舌苔扫过的时候,生起一种苏麻的劲儿和轻微地刺痛,更是欲罢不能。   维恩轻轻咬住他的耳垂,用了劲将血珠吸走。   “啊…!”   眼前的场景变得更加绝美一些,彻底动情的主人面色红润,呼吸也错乱得很,嘴唇也被他自己咬红,更加绝美。   他猛然仰头,仰头挺胸的幅度也更大一些,一阵冲上头顶的感觉穿过。   赫越彻底累得没了力气,疲软地缩在温暖柔软的胸膛里。   “抱我,走不动路。”   他被维恩公主抱起,累得想就这样睡过去。但身上蒙起的汗粘着衣服,又浑身不适。   “好累……还要洗澡……”   维恩抿了抿唇,开口道:“我,我帮主人洗。”   赫越笑着又是用手拍了他一巴掌,当然也因为疲惫没有下足力气,“可给你美的……”   但事已至此,他当真是没力气折腾了。   赫越缩在维恩的怀里,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他闭着眼,由着维恩给他脱掉浸了汗水的衣服,然后轻轻放进温度适宜的浴缸里。   耳朵上的伤已经结了痂,只是仍是又红又烫的。   “主人,需要涂点药吗?”   “……”   回应维恩的,是平稳的呼吸。   “主人?”   赫越连嘴都没张,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他的头靠在浴缸边,头发也散落在外面,静静地闭着眼。   维恩凑过去,轻柔地按揉着他的头,技巧相当好地按/摩放松。   我辛苦又可怜的主人……   维恩瞧着他疲惫的样子,当真生起一点愧疚。就因为他的嫉妒之心,还拽着赫越在走廊上玩了好一阵。   要不是当真看到赫越有享受到,他真得给自己给自己上责罚。   浴室里热气缭绕,视线也蒙了一层雾,不远处的镜子都看不清。浴缸里的清水荡漾,能够在表面波动的水下看到赫越的身姿。   他的皮肤是稍微热一点的水都能被染粉的程度。   维恩的视线粘上去,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后,又迅速挪开。   今天是蹭上了长官的福气吗?   维恩觉得今天甚至可以被标注成人生幸运日。   “主人?”   热气弥漫的浴室里,维恩的声音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更加大胆了一些,轻轻俯身,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下,用嘴唇碰了一下赫越的额头。   他刚要起身,就听见“哗啦”一声水响。   赫越的手从水里抬起,带动着温热的水撒了维恩一身。他睁开眼,抬手勾住了维恩的脖子。   “你在干什么?”   偷亲主人的小狗被抓了个正着,脸一下子急得通红。   “你那.股是想被打开花吗?”   维恩倒是在赫越的训斥加威胁中反而激/动起来。   “对不起,小狗错了。”他道歉,但是好像完全没有认错的意思。   甚至看起来,下次还敢。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调皮了?”赫越笑着,倒是收了手。   “和主人待的时间从来没有这么久……”维恩的眼里蒙起一些失落,“感觉,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比以前更难熬。”   他感觉自己会像一只已经被主人捡回去的流浪小狗,在和主人亲密接触之后,又被迫和主人分开,再次去流浪。   “那就,多给我发消息,我看到就会回的。”   “真的吗!”   维恩兴奋出声,身后那条无形的金色尾巴好像摇得很欢。他不怎么用光端给主人发消息,也是害怕会打扰到赫越。   每次在聊天框来来回回敲了字又删除,就是没勇气发出去。   “你不会每天都会发早安晚安吧?”   “我可以吗?”   维恩的眼睛亮亮的,跪坐在浴缸边疯狂“摇尾巴”。   “想发就发吧,我没空就不回。”   “没关系,有空也可以不回!”   要不然这家伙怎么是忠犬呢?这不求回报的程度,赫越从来都没有见过。安心的程度简直爆表,赫越可以相信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要了他的命都可以。   这种程度只有60%?上校70%都没这个程度吧?   赫越想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困意和疲惫也让他现在懒得想。   他向维恩伸了手。   “抱我起来。”   维恩将他抱起来,结实有力的肌肉抱起他连晃都不带晃一下。   “对了,你凑过来一点。”   维恩听话低头。   “我的人生信条,就是从不吃亏。”   赫越抬高下巴,在他的额头印了一个轻吻。   很明显,抱着主人的小狗僵住了。   “这是还给我的。”   维恩的鼻间湿润,精神也恍惚起来。他愣了神,鼻血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往下掉。   “诶!你这……!”   赫越倒是惊讶了几分,将搭在身上半湿的浴巾捂住了维恩的鼻子。   血污立刻在浴巾上散开。   维恩单手绕过赫越的腰,手掌放在他的膝盖下面,就这样稳稳将他抱住。腾出来一只手,他还能用浴巾捂住自己的鼻子。   “这么没出息的。”赫越笑骂。   “总觉得,要是就这样死在这个时候,也死而无憾了。”   赫越往他的脸上招呼了一拳。   “就知道瞎说什么!” 第44章 现在有资格了吗 【科维勒,80%】   “A区队伍征战副生核洞实况……”   正在窗边画画的赫越停下了画笔。   光端提示音传来, 一条官方的消息带着加粗加红的标题出现在光端的最顶端。评论区祝福的有,祈祷的有,担忧的也有。   偶尔有评论提到了科维勒, 相关的说辞也是“有上校在的话, 总觉得不会有问题”。   赫越划到了私人信息栏。   聊天框的最后是,科维勒昨天发来的照片——   整装待发的雌虫上校,肩章和复杂的装备,腰间别了枪, 身后也背了一把。背包很大一只, 看起来重量不轻。   他的衣领还没有完全系上,脖子上金色的金属项/圈露出了很小一截。它看起来和一整套出战的装备格格不入,金属反光的颜色成为整张照片最吸引目光的地方。   照片的上面一条是文字短信——“和雄主并肩作战”。   赫越笑笑,从聊天框切出去。   只是戴着不能被取下项/圈, 竟然能被这位上校称作并肩作战。   赫越回想起,他确实不止一次用自己的方式将这位上校从深渊中拽起来。若没有他的存在, 不管是拟似虫化还是精神崩溃,科维勒早就变成一堆真正的虫子尸体。   官方公布的屏幕上, 闪烁着很多红色的小点。那些就是携带在这支队伍上的信号源, 最后一个红点熄灭,也意味着整支队伍的所有雌虫, 全部在核洞中失联。   走神的片刻, 屏幕上的几个红点闪烁了几下,然后熄灭了。   赫越关掉了光端。   无数虫会一直盯着屏幕上的红点,但这除了平添焦虑,不会改变什么。核洞外面的虫,没有能力和已经完全信号紊乱的核洞内建立起任何直接联系。   (系统,你还能查询到攻略对象的精神力水平吗?)赫越问道。   他现在算是明白, 对于雌虫最大的威胁绝非身体上的伤痛,而完全是心上的创伤。   系统的声音迟来了一会儿,说道:【可以检测到。攻略对象存在精神力波动,但仍处于正常水平。】   因为系统的存在,赫越成为了整个虫族唯一一个能够知道科维勒真实生死的虫。   就算失联也不意味着死亡,虫族的历史上存在过进入核洞失联,但是最终从核洞里出来的事情。只是失联大多数时候是凶多吉少,绑在身上的跟踪仪被炸毁,意味着绝对的重伤。要在重伤中一边疗伤,一边避免困险,实属不易。   一声巨大的轰鸣,有点像巨声的雷鸣,又像是重物撞击上这颗陷入极寒的星球。如鸣鼓一般,一下又一下撞击到耳膜。   赫越的手顿了一下,画笔尖上沾到的颜料差点直接糊到了画布上。   窗外黑暗的天空闪了几下白光,又传来沉闷的轰鸣。极寒的天气和几乎完全丢失的白昼,现在加上未知的雷鸣和闪电,比赫越看过的任何一部灾难片都要像世界末日。   他的画架和椅子就放在窗边,雪块砸击窗户的声音和子/弹一样响。   这暴风雪之前还只会在夜间下一阵子,但自从科维勒的队伍进了核洞,一分一秒都没有停下来过,并且愈演愈烈,颇有要将整个世界都砸碎的气势。   在这个无法外出的房子,整日整夜地听着这样的声音,精神比心更容易崩溃。   光端上的帖子也有很多吐槽和求救,其他被迫待在家里的虫,大多也都不好过。官方没有办法统计死亡数据,但单凭光端上铺天盖地的求救发疯帖子判断,因为精神崩溃而进入虫化的雌虫和雄虫,应该不在少数。   赫越透过窗户往下看。积雪很久没有清,已经快要完全超过一楼的高度。他现在很少去一楼待,那种仿佛置身于洞穴中,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茫茫一片的感觉,当真不会很好受。   “主人?”   赫越回过神,回头看见画室的门探进来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正小心地看着自己。他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感觉还好吗?”   雷鸣声几度将维恩放轻的声音盖过去。   他蹲在赫越的脚边,高大的身姿现在只能仰头看赫越,亲切又温柔。   “我看起来是那种会害怕打雷下雪的吗?”   来自异世界强大的灵魂栖息在这具看似脆弱的雄虫身体里,赫越比光端上那群叫苦不迭的虫强大多了。   赫越用勾线笔在画作的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这是一幅相当抽象的画,潦草的黑色线条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高挑的男子,挥打着形状奇特的鞭子,以及另一个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身体。   红色的颜料各有层次,并不是单调的赤红色,有的表面的红色鲜艳一些,有的流淌在地面的红色深一些。   仅仅是红和黑两种颜色,就描绘出同时具有美感和意境的画作。   维恩想起上次在拍卖会场的门口,看到的那副触目惊心的油画,总觉得这幅画同那幅画一样拥有深刻的艺术造诣。   不仅如此,这幅画的背后有一个真实存在的故事,关于一个面对灭顶灾难时全种族唯一的希望,和将他拽出深渊、属于这个种族真正的救世主。   而对于赫越而言,上次的经历是他整个生命中相当稀有的感受。他向来不是那种会用最原始的暴力将猎物弄到濒死送医院的驯兽师,这回却好好享受了一回暴力美学。这种感觉无比上瘾,他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改变他一贯的调.方式。   维恩的目光久久地黏着这幅画,他能感受到来自陌生艺术领域的魅力。他想说几句真诚的赞美,但是知道画布上画的是谁,夸赞的话卡在嘴边,说不出口。   到底是要如何印象深刻,才会让赫越动用画笔去描摹当时的情景?   鲜血淋漓的场景好像还深刻地刻进脑子里,维恩在想,要是这个画面跪拜在赫越长鞭下的雌虫是他自己就好了。   一声清脆的玻璃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个声音很近,好像就来自于距离他们最近的窗户。   高特级防弹玻璃上出现了一道裂痕,虽然掩藏在白色的雪霜下,但珍惜去看还是能够发现。   “主人!趴下……”   维恩的吼声淹没在了一声剧烈的雷鸣中,伴随着整个天际闪烁的一瞬间白光,以及巨大清脆的破裂声。那块落地的巨大窗户,从破裂的地方断开,碎片从上而落,强烈的风雪即可窜进来。   赫越下意识往后躲,就感觉一个影子从他的身侧窜到了自己的面前,如同一堵厚厚的墙,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风雪。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里,雪块和血液一起,充斥了整个视野。   然后目光所即只剩下一片黑色。   他被维恩即时抱在怀里,双眼也被一只粗糙且生了薄茧的手盖住。还没等他开口,他就感觉自己被整个拎起来,晃荡着跑出了画室。   这位长期不忘健身的军雌身材和赫越这只因为是雄虫而稍显纤瘦的身材,形成了足够鲜明的对比,维恩毫不费力气就能单手将他拎起来,抱出了画室。   赫越从来没有精力过有人能单手抱过他的腋窝,然后拎起来带离地面。   画室的门重重关上,迎面包裹而来的风雪才停了下来。   “主人,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玻璃的碎渣深深扎进维恩的后背和手臂,热烫的鲜血浸润衣服,然后形成小股的血流往下滴。   “我没事,你的伤口没事吗?”赫越抬头问道。   维恩松了口气,摇了摇头。   对于人类和雄虫来说不浅的伤口,对于雌虫来说都是小打小闹。   当赫越在地下室用骨鞭在科维勒身上招呼了一顿,第二天就看到科维勒裹着纱布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在家里乱逛,他就再一次刷新了对雌虫身体机能的认知。   这个空间要是也有地球的话,虫族应该会把整个人类文明都灭掉吧?   赫越终于相信之前在拍卖店的后台,科维勒说出自己不会被玩坏时的自信。   他的目光从维恩手臂上的伤口往下移,看到了他情急之下从画架上抢出来的画。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拿着画?”赫越从他的手中接过刚刚画好的画。   维恩挠了挠头,“这是主人的心血,不能就这么被糟蹋。”   上面有了更多的红色,不是颜料,而是维恩的血。血液大多还没有凝固,赫越将画布竖起来的时候,血还在往下流经整个画布。   维恩也看到了上面的血,惊讶之余内疚更多一些。   红色的血指纹,飞溅上去的血珠,洒上面之后再流下来的血流……   “对不起……”维恩垂着头,失落又沮丧。他是好心想把画及时从险境中救出来,现在却远比雪晕染颜料更加严重地毁了这幅画。   赫越歪头打量了一下这幅画,从胸口的衬衫口袋里拿出了一直勾线笔。他用笔头点了一下右下角空白的地方,再把手中的笔塞进了维恩的手里。   “签个字吧。”   维恩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听赫越的话,在赫越的名字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将笔还给赫越,说道:“这是主人创作的画……”   “我知道,但是现在它是我们俩画的了。”   画布上的血半干,逐渐变成了更深的颜色。它不如油画颜料一般厚重,反而大部分地方都呈现出特殊的纹。它每一处出现的地方都是随机任意的,给原本沉重的画面增添了不少灵动的质感。   在画布的右下角,空白的地方,明显完全不同的字迹写了两个名字,一个是赫越的名字,紧跟在后面的就是维恩的名字。   维恩的一只手还握着画板的边缘,时而抖一下。他的嘴唇微颤,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刚刚还在因为上面画的是主人和科维勒而吃醋的心情格外狭隘,现在他的主人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让他完全好过来。   也该为主人做些什么。   “主人等我一下!”   维恩顶着满背的伤口,连破碎的玻璃片都没有取出来就跑开了,连赫越在身后的喊声都没有听见。   他拿着工具箱和几块铁板,没打招呼就冲进了画室里,重重地把门关上。   屋外时而传来巨声的雷鸣,雪块砸在玻璃上的声音仍旧没有停。赫越站在画室的门外,拿着画布一脸疑惑。   这家伙干什么去了?   等到维恩打开门出来,画室破裂的窗户处也没有冷风灌进来。他连厚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双脚和双手都被冻得通红,脸上也挂着雪渣,后背的血早就凝固成血块,甚至不知道是低温还是身体细胞的作用。   “你在做什么事?”   赫越往画室里看。窗户上已经钉上了厚重的铁块,一块块铁板严丝合缝地叠在一起,将风雪完全挡在外面。   吹进来的雪很快融化掉,木质地板上是湿漉的。玻璃破碎到补救的间隔时间足够短,画室里面的画作和各种工具也都安然无恙。   赫越没有事先去检查那些他其实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的工具,而是用温热的手背贴了贴维恩冰凉的脸。   “这些也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但也都是主人的心血。”   小狗不认为它们不是什么平平无奇的小玩意儿。   它们都是主人的心血,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   赫越许久没有看光端上官方公布的核洞实况,直到上面出现了一条“总部公布秘密筹备多年的移民计划,请符合要求的虫填写调查表……”。   他点进去,看到官方公布的要求是“所有雄虫和他自由选择的一只雌虫”。   这条消息的下面,核洞实况的界面上,只剩下了一个时而闪烁,时而消失,又时而出现的红点。   (系统?)   【宿主,攻略对象的精神力水平在正常范围内波动。】   科维勒还活得好好的,但是总部看起来已经把他放弃了。虫族的其他雌虫还盯着屏幕上的红点,无能为力地盯着上面闪烁着的红点。   它可能在某次消灭之后,就会彻底消失。   “主人,计划的统计表,要填……”   一声砸破天际的巨响,盖过了维恩的声音。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红点熄灭,再也没有亮起。   赫越盯着光端上空白黑色版面发呆,耳边还在因为刚刚剧烈的声音响起一点不适的耳鸣。   (系统,我的75%。)   系统的机械音竟然也出现了一点战战兢兢的停顿。【宿主……攻略对象的精神力,在正常范围内波动……】   它检测出来的结果的确如此,但看着空白的屏幕,它好像又不太确定。   (你这不是唬我的自动回复吧?)   【真的在正常范围内波动。】   机械音非常诚恳。   赫越从头到尾读完了官方的移民计划,大概内容是利用休眠仓和飞船,离开这个星球,前往其他星系寻找可居住的星球。   这份文件看起来像一个刚刚紧急会议通过的决议,读过去甚至能看到几个错别字。   没错,是官方文件上的错别字,荒谬得像语音转文字的文件草稿。   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雄虫也在吵,雌虫也在吵。但是,每一楼的评论文字里面,已经找不到“科维勒”三个字了。   “相信这样一封文件,还不如相信科维勒上校。”赫越没有填写链接上的表,吐槽了几句就关掉了光端。   虫族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主人,风雪停了。”   赫越这才注意到窗外。   是的,雪停了。   就在科维勒的跟踪器消失了不到一个小时,虫族官方紧急地拿出了一份错漏百出的议案,整个虫族都已经放弃到不再提起核洞里的雌虫上校的时候……   整个A区的雪停了。   房间里很安静,铁板加固的玻璃窗没有传来“哐啷”的声响,房间里安静到能够听见赫越自己的呼吸声。   “维恩,把铁板卸下来看看。”   二楼小客厅的玻璃窗上蒙了很厚一层冰霜,铁板被扔到一边时发出清脆的声音。之后,房间重回寂静,他们很认真地听窗外的声音。   很安静。   在科维勒进入A区核洞后,风雪没有停下来过,雷鸣的声音也如同怪兽嘶吼,时不时出现折磨一下他们的耳朵。整个虫族的星球都如同鱼肉般,在砧板上被这只怪物捶打。   而现在,这个世界好像陷入了沉睡,那个嘶吼的怪兽也是。   (系统,查询攻略对象精神力水平!)   【攻略对象精神力水平无明显波动。】   光端炸开了锅,A区雪停的消息盖过了那份荒谬的文件,讨论的人数几经让光端陷入瘫痪。   接下来,科维勒的信号消失的第一天,A区出现了白昼。   第二天,A区气温迅速回升到了零上。   第三天,B区、C区的气温也开始了回升。   第四天,A区出现小范围城市内涝,气温回到了十几℃。   第五天,第六天……   A区核洞外缠绕的雪手消失了,它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边框处诡秘的能量往外扩散,像一个前往异世界的迷幻大门。无数大胆的虫跑到核洞外面,拍照打卡留念。   基地为了保障虫的安全,在核洞外拉了警戒线。   大家都在密闭的家里闷得发疯,纷纷走到街上来,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街道上的雪都融化尽了,每一个砖块都在雪水的冲刷下焕然一新。   赫越穿了身轻薄的衣服,鲜有地走出了密闭的房间,来到了距离核洞不远处的街上。   虫群很多,即使不远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核洞还存在于他们的视野,他们也无暇去关注。有说有笑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像真的已经完全从灾难的阴影里面脱离出来,甚至已经进入了狂欢的状态。   大家都被闷得太久了。   赫越穿过欢笑的虫群,一步一步往前走。他和科维勒是整个虫族最先看到这个核洞诞生的,现在又看着它好像陷入了休眠,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阳光,非常罕见的阳光,照到核洞口的边缘,也将它照得发亮。   “先生您好!”一只挂着摄像机的雄虫走到了赫越的旁边,他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摄像机,“我可以给您拍几张街拍吗?”   赫越只穿着普通休闲的衣服,但是久违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白皙的皮肤恰到好处地反光,缕缕长发披散在身后。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无比耀眼。   那虫见赫越没有说话,立刻说道:“先生随意站着就特别好看,和天生模特一样,我实在是想定格这个瞬间。如果先生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关系。”   摄影师和画家一样喜欢记录美好或感触颇深的事务,赫越解,便点了点头。   “好好,感谢您!先生随便看哪里就好,我就在这边拍几张。”雄虫的声音很兴奋,按快门的声音也没停下来过。   “核,核洞里面!!”   一声惊呼从身后的虫群传来,然后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虫群尖叫着往四处跑开,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那个挂着摄像机的雄虫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就跑得没影,逃跑的姿态慌乱又狼狈。   赫越回过头,瞧见核洞里面伸/出一只满是血污的手。   黑乎乎的泥和深红色凝固的血块粘在那只手上,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主人小心!”维恩率先挡在了赫越的面前,“我们走吧?”他正要拉着赫越往回跑,就被他伸手制止。   那只手扒着门,将整个身体往外拖,直到出现了一个完整的人形。   赫越是整个虫群中第一个认出那个基本看不出身体形状的虫。   “科维勒?”   赫越拉起警戒线,正准备钻过去。   “雄主那边危险,您不能过去!”执法的雌虫没敢伸手,但是大声喊住了他。   其他的虫在赫越说了名字之后安静下来,本来要叫喊着逃跑的虫也停下了脚步,纷纷往回看。   就算仔细看,他们都没能认出科维勒。   他的脸炸毁了一半,一侧的眼睛也紧闭着,只有一边在疲惫地眨动。那只扒核洞门口的手是仅有的手,另一边从肩膀处断开,往下滴着血。   他拖着步伐往前走,身后是拖出来的一条长长的血迹。   “雄主……”科维勒向赫越伸了仅有的手,目之所及又是赫越干净得没有一点脏污的手和衣服,又缩了回去。   赫越拽动警戒线钻过去,身边执法的雌虫,还有站在旁边的维恩,都没有出声阻拦。   赫越走过去拽住了他的手,没有会上面满是污血和黑泥。   “你辛苦了,科维勒上校。”   他并没有代表谁,只是真诚地说了这句话。   副生核洞的解决,核洞危机也是轻舟已过万重山。整个虫族都应该对这位上校给予褒奖,但是现在,靠近科维勒,站在他面前的,只有赫越。   “雄主,这是我们的胜利……”   他轻轻将手挪回去,从已经破成烂布片的衣服口袋里,艰难掏出了一个金属链子。   它已经断掉了,断口处还有灼烧的痕迹,长度也看起来比之前短了很多很多。   金属链静静地待在科维勒的手心,在虫族久违的阳光下,没有被污泥弄脏的地方,依旧能够反射出足够耀眼的光。   “这是……我们的胜利……”科维勒重复道。   【攻略对象存在精神力波动,偶尔波动超过正常水平。】   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科维勒在核洞里出生入死,都没有眼下这样的精神力波动程度。他的心脏跳得很厉害,手心里的金属链好像也变得更加滚烫一些。   他的眼眶通红,红血丝和充血的眼白让他看上去像刚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晶莹的泪水流下,混进黑泥和干掉的血块,路径崎岖地滑过脸颊。   “哭什么,现在是属于你最值得高兴的时候。”赫越伸手,盖在他的手心上,然后紧紧地握住。   科维勒没力气站直,以一个非常大的折度躬着身,额头几乎要抵到赫越的肩膀上。他还使劲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站不稳而靠在赫越的肩膀上。   但是,赫越往前走了一步,让他正好靠在自己身上。   “雄主……我现在,有资格叫您‘主人’了吗?”   几个月前,他们在画室敲定了一个赌约。那时,赫越对科维勒说,“主人”这种称呼,还是等上校能够真心实意说出口的时候再说吧。   一颗从那时射出的子/弹几个月后,稳稳射中了科维勒的眉心。   赫越意味深长地笑笑。   “有资格,”赫越摸了摸他杂乱到一起的头发,“从现在开始,真正地做我的狗吧。”   “主人”这个称呼,直到80%才被赫越给予给了科维勒。   科维勒安心地闭上眼,手心处断掉的金属链真实地硌在他的手心。   他的脖子上有一处明显的、不完整的烫伤,看纹路像是链条留下的痕迹。他带着这个金属链条面对未曾见过的恐怖怪物,在几近全军覆没的情况下绝地反击,一次都没有放弃过,一次都没有精神崩溃过。   在绝望的境地,爆炸声和火光灼烧他的身体,最终将这根贴在脖子上的金属链条炸断。他拖着残缺的身体,爬进火焰中,拿走了这根金属链条。   仿佛当真有了并肩作战的力量。   科维勒从回忆中缓过神,看到警戒线外更多考虑个人安慰而躲得远远的虫群,自然也能注意到愿意靠近他,站在他的面前,给重伤而虚弱的他一个肩膀的赫越。   上校的声音干哑,明显是被枪火伤到的样子,却真诚而虔诚。   “主人。”   【科维勒,80%。】 第45章 电报机 【科维勒,83%】   “长官, 断肢真的得去基地医院。”   科维勒单手捏着那根断掉的金属链不放,和赫越的手紧紧相握,额头也抵在他的肩膀上, 说什么也不分开。   基地医院的军雌契而不舍, 非常认真地劝说着:“断肢恢复很困难的,您知道的,需要精神力实时监测。当然,最好是您的虫主也一起……”   科维勒转头瞪了那雌虫一眼。混浊猩红的单边眼睛相当有威慑力, 立刻令对方噤了声。   赫越以为他是拒绝自己的信息素安抚, 出声问道:“还在担心我的信息素?”   科维勒的额头还抵着赫越的肩膀,听到这话后艰难地摇摇头。   “小狗应该接纳主人的一切……”科维勒的声音虚弱,快要倒过去,“但是, 主人……一定会被我吓到的……”   “我没那么脆弱,”赫越拍拍他的头, “去吧,听话。”   科维勒依依不舍地被几只雌虫拽离了赫越的怀抱, 刚被拖走就陷入了昏迷, 谁叫都不醒。他强撑着已经透支到极限的身体,也只是为了在离开核洞之后能够第一眼看到赫越。   (系统, 检查攻略对象的身体状况。)   系统刚准备复述那句【攻略对象精神力水平正常】, 还没开口就意识到赫越说的是“身体状况”。它顿了顿,说道:【精神力水平正常的话,他不会死的。但是还是建议……宿主不要去看了。】   (为什么?)   【宿主害怕真的虫吗?】   (……?)   赫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还是去了基地医院。系统的话让他很好奇,他想知道这个种族到底怎么才能生出断肢。   基地医院的观察室内,科维勒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手臂断口处涂抹了生长液,暂存的一只手也打上了点滴。他不太正常地喘息着粗气,清过创伤的地方裹了干净的绷带,但很快又渗了血。   观察室的一面玻璃外,几个穿着白大褂的雌虫正在记录着屏幕上波动的数据。他们看到走进的赫越,又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档案。   “请问,您是科维勒上校的虫主吗?”   一只雌虫看着手中的档案册,手指停留在“绑定雄虫”这一栏。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的是,“伴生雄虫”。   整个基地都知道,科维勒上校的伴生雄虫是一个相当神奇的人物。自从上校入役,从来没有虫见过他的伴生雄虫。在上校最濒危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过。   但这样一只传奇的雄虫,竟然能让科维勒每次都脱离虫化险境,并养得对除了伴生雄虫自己以外的雄虫信息素严重排斥,从而避免了被基地拥有高阶安抚信息素的雄虫控制。   几只雌虫纷纷对面前这只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场都独一无二的传奇雄虫,投来敬佩和艳羡的目光。   一只雌虫小声嘀咕了一句“长官真是好福气啊……”。这话被站在一旁的赫越听得清清楚楚,他不动声色地笑笑,没有尝试解释。   的确,他们亲眼见到了基地军雌们口中那只无数雌虫口中如神话般传奇的雄虫。他不仅拥有超强的安抚能力,还瞧着漂亮又温柔。   “您要进去吗?”为首的雌虫问道,“只有您有资格进去,观察室玻璃的卷帘开关在进门左手边。”   赫越皱了皱眉,“为什么要挡住观察室玻璃?”   那只雌虫一下子红了脸。   “那……那,您要是觉得密闭空间不太舒服的话,我们,我们离开就是了。”   赫越不明所以。   (系统?)   【咳……雄虫的安抚信息素会让雌虫强制进入发.状态,所以帮助雌虫更快恢复断肢的方法是…….爱……】   (……?)   那些站在观察室玻璃外的雌虫扭捏羞涩,也不是没有道。   (如果不做呢?)   【精神力控制水平低的雌虫,会爆体而死。】   赫越从观察室的玻璃往里看,瞧见那只原本高大的雌虫上校,现在遍体鳞伤地缩在观察室的角落,紧紧抱住一根光滑的墨色尾巴。   (你之前劝说我使用安抚信息素,是做何居心?)   系统汗流浃背,机械音竟也抖了几下:【因为……大家,都……】它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概的意思是,它之前所绑定过的宿主,都是用的这种方式。   赫越很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只是摇头浅笑,转动了观察室的门把手,打开门走了进去。   不随口抓来就c的原因,当然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小狗和床.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不是你口中的“大家”。没有教好的后.,怎么服务好自己的主人?)   门沉沉地关上,观察室玻璃外雌虫早就不见了踪影。但赫越不喜欢与外界相连的感觉,于是抬手拍了一下卷帘的开关。   机械卷帘的“嗡嗡”声结束后,治疗观察室内变得无比安静。除卷帘门外的墙贴上了厚厚的隔音棉,这里面就算是发生枪战也不会有任何声音。   在如此安静的房间里,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天花板上白色的泛光,整个观察室的任何一个角落也都能被看得无比清晰。   “主人……?”闻到熟悉气味的科维勒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雄虫。   赫越这才意识到系统询问他害不害怕真虫的意思。   正在尝试修复残破躯体的科维勒呈现出半虫的形态,墨色的尾巴上有粘稠的虫液,头顶乳白色的触/须柔软微晃,单侧的金色瞳孔呈现针状……   赫越找不出一个完全符合这些特征的虫,反而觉得那些虫体部分是从各种各样的动物拼接而来的。   果真是来自外星的异性虫……   “主人……”   科维勒小心地唤着。   他现在还有一些意识,恢复身体期间的半虫状态让他能够拥有更多的昆虫属性。   比如,更加敏锐的嗅觉。   在赫越进入这个房间的这一刻,熟悉的气味令他安心又燥动。他这一次也如往常一样,意图隔绝任何一丁点雄虫的气息,绷紧自己的所有神经,对抗身体恢复伤口、生成新的肢体对雄虫信息素的渴求。   他也是在这种致死的疼痛和痛苦中,才让痛苦本身和雄虫信息素挂上了钩,达成排斥的效果。但同时,排斥和本能的需求又同时存在,几乎要将他完全撕裂。   “科维勒,你感觉还好吗?”   赫越蹲在他的面前,好奇地打量着他身上半虫形态的部分。   “我……”   科维勒的手指已经掐入了掌心,虫体的指甲锋利尖锐,刺破的手心的皮肤,开始流出滚烫的血液。   赫越的靠近,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   虫体放大的嗅觉,令赫越的气息更加猛烈地往科维勒身体里窜,无限放大了对雄虫信息素本能的需求,甚至一度盖过了心层面的排斥和恶心。   身体的血液开始涌动,虫液也从隐秘的入口分泌出来,滋养松动干燥紧密的.。   再和赫越待在一个房间里,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明知道赫越并没有用信息素,只是心因素占据了上风,他现在除了想被狠狠.死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再也生不出其他想法。   但是他的主人看起来,并没有那样的兴致。   赫越好奇地用手捏了捏眼前乳白色还亮着光的触/须。它表面光滑,手感也很柔和,像是一块品质上好的和田玉。   “主,主人……”   科维勒的声音变了调,针状的瞳孔和头顶的触/须一起轻抖。被抚摸触角的感觉过于陌生但上瘾,他往前倾身,将自己脆弱的触角往赫越的手里送。   现在,赫越任何一点轻微的触碰,对于他而言都是绝对致命的.药。智告诉他,现在陷进去之后解不了渴,他可能真得死在这里,应该远离性。但身体的本能完全在唱反调,毫不忌讳地试图饮鸠止渴。   盘触角的手感相当不错,让赫越想起人类世界上了年纪的人,特别喜欢在手里拿着玉雕的物件,将它盘得更加光滑油润。   赫越玩触角玩得上瘾,使劲一捏,触角最前端盘旋成几圈的地方陡然伸直,手下的雌虫不可抑制地发出动情的声音。   “科维勒上校?”   赫越好心地松开了抓揉他触角的手,反而抬起了他的下巴。   观察室的灯光耀眼,科维勒的任何一点反应都无法逃脱赫越的眼睛。任何隐晦的动情,都完完全全地展现在赫越的面前。   “主人……”科维勒想直白地将那句请求主人.我的话说出来,但他的主人从来都没有向他提起任何一点关于这件事的线索,到了嘴边的话又全部压回喉咙里。   他凑近了一些,目光真诚又渴求,声音抖得厉害。   “主人,可不可以……让我舔一下?”   “上校好不容易从核洞里出来,想的都是这种事?”   科维勒被赫越说得脸红,但这已经是退而求其次的法子,他已经尽力想要获得主人的任何一点东西来疗愈。   什么都可以。雄虫的唾液可以,但是他的主人不会亲吻他。.液也可以,但是他的主人不会想.他……   思来想去,唯一能够解渴的方法,也只有口口了。   “主人……求您,救救小狗吧……小狗,一定……会让主人舒服的……”   手臂断口处灼烧一般地疼痛,正在疯狂消耗他的精神力。他原是可以和以前一样,躲在这个疼得无论怎么嘶吼和尖叫都不会有声音传出去的地方,经历精神力崩溃的九死一生。   但是,赫越出现了……   赫越的一丁点气息都能扰动他的精神,让他想要扑过去,从他的主人身上获得一点点安抚。   “我们亲爱的上校,原来是一个离不开雄虫.吧的贱/虫啊。”   科维勒被他骂得又羞又兴奋,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道:“是离不开主人.的贱/虫……”   话音未落,那根墨色的尾巴就缠上了赫越的脚踝,然后一圈一圈地往上缠。为了不让赫越感觉不舒服,它没有收紧所有力气,只是轻轻地绕在上面,但束缚感十足,绕过赫越的一只脚踝,又缠上了他的腰。   像一根粗细适当的麻绳。   眼前的景色因此更加蛊人,黑色的尾巴绕在纤细的腿上,宽松的衣服折出褶皱,完全出现曲线和轮廓,束缚感瞧着迷人又x感。科维勒迫不及待地去咬赫越的衣服,被.弹了一脸。   他的舌头伸长,长相和蛇信子一般,前面分成了两片。深红色的舌头很长,长到可以舔到科维勒自己脸上,刚刚.打到脸颊的地方。   舌端传来一点腥咸的味道。   雄虫的味道如同一颗炸弹,即刻“炸”掉科维勒的感官和残留的意识。性只剩下碎片,他没有办法清晰地判断分析,只剩下赫越的命令驱使他的行动。   分叉的舌头伸长,像一个柔韧又有力的夹子一样,夹住了.。   “什……什么东西……啊呃……!”   赫越惊讶地睁大眼睛,又被夹子一样的舌头轻轻挤压的神奇触感迷得红了眼眶,声音也即刻变了调。   “……主人,别怕……没事……”   科维勒的舌头外伸,也因此声音有些模糊。他知道赫越破膜没多久,也没机会接触到半虫化这种东西,就算被吓到也是所应当。   如蛇一般伸长的舌头能够将它包裹,然后分叉的信子又能适当地施以压迫,有节奏地按揉。信子的表面足够粗糙,比人类的舌苔还要粗糙,密密麻麻粗点遍布在信子的表面,缓慢地挪过去。   赫越的身形一抖,双手撑在身体的两边,往后靠在了墙上。就算是再高明的古堡工具设计师,也想不出来这种神奇的玩意儿。   他双目迷神地望向天花板,殷红的眼眶蒙起一层水雾,修长的睫毛上挂上一层细细的水珠。他的呼吸很重,起伏的胸口带动纤细的腰往前靠。   那舌尖分叉后,两端的最前面又细又长,颇有韧性。科维勒盯着眼前的东西顿了一下,微微起身,将一侧的信子往足够细小到只可能让针扎进去的.眼处塞。   “不,不是……等下!啊……科,科维勒!!”   科维勒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微微抬眸。   完全陌生的感觉传来,赫越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舌头那种柔软发胀的感觉和坚硬的针不一样,它更加轻柔,也更能挤满足够细长的.眼。   陌生,但是足够强烈,足够舒服……   这是只有虫才会有的特异功能。   外面是炽烫包裹的口腔,里面是信子的中段挤满.眼,往里接触到的,无论是在人类世界还是虫族世界,都未曾触碰的点位。   赫越一个激灵,瞳孔也忍不住上挪,张嘴呼吸才能稍微缓过劲。   他的呼吸更加沉重,从喉间发出的阵阵低吟逐渐也罕见地染上哭腔,撩拨心脏,又甜又腻。他的腿无意识抬起,盘到了科维勒的身上,也因此,科维勒单手就能抓住他的腰/窝,与他靠得更近一些。   “呜……科,科维勒……这个,什么……啊!”   赫越猛地仰头,后脑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墙上的隔音棉。好在隔音棉足够柔软舒适,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感。   整个观察室都是他的声音,到底是已经完全迷失的声音。   喉间脉搏的跳动更加明显,信子的舌尖也能感受到明显地震动。一股水流的冲劲往外推出信子,然后稳稳飞入喉间。   赫越眼前一阵眩晕,天花板上的灯光无限放大,白光占据了整个视野,意识也短暂出走。他绝非第一次被人口口,但是眼下的这一次,确实最强烈的、最新奇的,乃至最迷幻的。   那种苏麻的劲儿在身体的各个地方跳动,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高.。   他的瞳孔失去了焦距,欢/愉的余韵下,智许久许久都没有回笼。太猛烈的触觉令他的眼泪毫无意识地往下掉,被服侍得像是泪失/禁一般。   科维勒好赫越的衣服,又把自己的嘴和舌信子收拾干净,抬眸就看见赫越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主……主人?”   吃到主人.液的科维勒好了很多,手臂的断口处麻麻的,疼感减弱,还不如他的喉咙疼。   赫越没有回答他,眼睛里还噙满晶莹的泪,松了力气的后腰也软软地贴在地上,红润的脸颊和嘴唇艳丽,完完全全是浸了情愫的样子,如同制作精美的人偶。   科维勒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的阴影在他的脸上闪过,他眼睫上的眼泪也恍惚间闪了光。   “主人,您……您还好吗?”   赫越缓缓回过神,紧接着一拳就砸上了他的脸,打得他头顶柔韧的触角都抖了几下。   “你,你那是什么鬼东西!!”   未完全从情愫中缓过来的赫越呼吸依然深重,现在又掺上愠怒,秀气的眉宇轻皱,声音也难藏哭腔,愈加迷魅钓人。   科维勒心软成一片,凑上前,将自己离奇的舌头伸长,乖乖接受赫越的打量和研究。   他针状的瞳孔和分叉的舌头,瞧着更像一种蛇系动物。他的尾巴紧密地缠上赫越盘到他身后的脚踝,光滑的表面甚至能反光。   “主人也感觉很舒服吧?”   科维勒伸了手,仅存的那只手搂过赫越的腰,将他揽进怀里,轻柔地拍拍他的背。他以为赫越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轻,感觉他自己还是负责安抚的那一个。   他轻轻蹭了一下赫越的脸颊,将脸上的泪珠全部蹭走。   “我错了……”   科维勒头顶的触角卷缩成一团。他自知亏,将手感很好,光滑油润的触角塞进了赫越的手心。   搓揉如同暖玉一样的触角当真能让人心情很好,赫越玩了一阵,又有些气急地咬了一口韧性十足的触角。   “嘶……”   半虫化的每一个生物特征都布满了敏锐的神经,偏偏赫越咬的这一口完全没有收敛力气,痛得科维勒浑身一抖。他只是吃痛地皱皱眉,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躲。   ……然后赫越非常雨露均沾地在另一个触角上也咬了一口。   科维勒只是温柔地笑。   主人偶尔的小情绪和无取闹实在是可爱得要命,特别是在寻常情况下挥鞭时心狠手辣又英姿飒爽,此刻的反差萌就更加令他心动。   就像窥/探到矜贵强大的角色柔软的另一面一样难能可贵。   科维勒那只差不多成型的新手也绕过赫越的手臂,将他紧紧抱住。   赫越没有躲,也没有拒绝拥抱。高.后适当的安抚是有必要的,肌肤接触的拥抱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温馨和谐的气氛也在整个观察室蔓延。   他倒也没有觉得科维勒害怕,只是觉得这种体验爽到有点离谱,久久缓不过来。   “主人,等我的身体完全恢复,休息一阵,我大概会去C区的总核洞。”   赫越点点头,看起来像是用脸侧蹭他的肩膀。   “应该不会很麻烦……”   赫越直起身,双手捧起他的脸,“如果你成功归来,可以找我要一个奖励。”   科维勒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我想要主人的……”   还没等他把关键词说完,赫越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慢慢想,到时候再告诉我。”   科维勒垂眸,眼睛里的光黯淡下去,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有好多好多愿望……   想要剩下的四个金属环。   想要和赫越结约。   想要属于赫越的思想刻印。   想要主人……   永远都不要抛弃他的小狗……   ……   “我已经和主人认识……”科维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三个月”这几个字,已经变成了做了一下口型。   “什么?”   回应赫越的,是更加用劲的怀抱。赫越觉得缠住自己脚踝的尾巴都好像更加收紧了,皮肤表面感觉到一点压迫的不适。   “你的尾巴,松开点,疼……”   科维勒如梦初醒,将自己的尾巴收了回去。   那个三个月的期限,因为核洞的插曲已经到期了,但是赫越还没有向他提起,好像真的已经不记得了一般。   科维勒在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只要对主人再好一点,让主人感受到自己是无可取代的小狗,说不定,赫越真的会永远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   雄虫可以用思想刻印,让一只雌虫永远爱他,永远不离开他,而被抛弃的雌虫,什么都做不了……   科维勒的手在赫越的.液滋养下,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成,比他以前吃过的苦要少很多很多。   他迷茫地看向赫越身后的隔音棉,眼眶也湿润了些。   小狗到底应该怎样做,才能获得主人的爱呢?   小狗有资格获得主人的爱吗?   【科维勒,83%。】 第46章 可以吻 【科维勒,85%】   铁挫将金属链条表面洗不掉的黑泥磨掉了, 上面的刻字也跟随着碎屑消失。金属的成色在黑泥之后体现出来,能够重新在台灯下反光。   赫越的手里拿着一个铁质的搓条,颇有耐心地一点点蹭掉链条上的黑泥。单边机械放大镜从后绑在他的头上, 挡住了一边眼睛, 和他精致的眉眼和流畅的面部轮廓一起,让他更像一个专注制作工具的手作师。   磨掉的细屑飞散开,灰尘映照灯光,反而多了些梦幻的滤镜。   “嘘, 安静点, ”赫越的食指抵在唇边,淡淡的目光平静地从手中的金属链条转移到脚边的小狗身上,“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快修好了。”   他的脚边, 偶尔传来铃铛晃动的声音,仔细听还有些沉重的喘息和强制压进喉咙的咽呜。   科维勒已经在他的脚边待了快一个小时, 亲眼看着赫越戴着一次性手套,灵巧修长的手指穿过已经破烂不堪的金链, 一点点让它重新变得光亮夺目。   但是, 上校因为特训和进入核洞而许久没有关照的后.,正在经历一个特殊物件的照顾。   它足有三指宽, 无论是大小还是频率, 都是及其陌生的。   透明粘稠的虫液分泌,滴落的时候甚至还能拉出丝,早已让一切都混乱不已。   赫越告诫他,不能出声打扰主人修复金链的思路,但没有好心地让他咬住晶石球。他也因此只能咬住自己的唇,迫使自己的呼吸都放得缓慢一些。   好在赫越好心地用末端系上铃铛的银针堵住了., 不能他哪里能够用自己意识忍过一个小时不.。   铃铛每响一下,科维勒的精神就被迫绷紧了一分。他不敢动,连抖都不敢抖。要是赫越最后用铃铛响了几下来责罚他,他觉得自己今天得直接交代在这里。   坐在工作台旁边的赫越安静平和,专心致志地修复着已经在核洞里快要完全成一堆破烂的金属项/圈。而脚边跪着的小狗,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快要丢了。   科维勒强迫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赫越的手上,看着那双手时而操作着铁挫,时而用滴管吸取特殊的清洁液,洗净上面的血污。   主人的手如同艺术品一般,细腻的皮肤在略强的台灯下甚至能反光,手指在金链间穿梭的样子像是一台绝美的表演。   在科维勒看来,赫越的任何一处都是值得细细品鉴的珍品。   “嘶……”   科维勒看得入迷,又被放松时往外滑的东西唤回了注意力。他努力让它缩回去,又晃动了一下身,让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连锁反应一般,铃铛晃动时下坠的重力,又激得科维勒发出了一声闷哼。   也因此分散了赫越的注意力。   赫越垂眸看他,将链条和手上的碎屑都用湿巾擦干净,转过了身。他的手肘抵着自己的腿面,手掌撑着自己的侧脸,将脸颊向上拖起。   “上校,你退步了。”   一个正在变化数字的电子表拿到科维勒的眼前,时钟的数字显示的是“0”。   “太久……没有用过……”科维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溢出些低哼。   赫越故作可惜,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我不喜欢我的小狗太紧……”他的眉间轻皱,像是真的遇见难以解决的难事,佯装不悦和失落。   科维勒顿了一下,许久才明白赫越的话。他只是稍微往深处想,觊觎主人的想象一闪而过,便觉得身体变得更加火热了一些。   “小狗会……会努力松后.,一定,一定会让主人,特别舒服。”   只是说着这样的话,他感官上的感觉就更加敏锐一些。那个旋转的物件也不再是冰冷而没有生命,只会按照程序机械运动的普通工具。它因为科维勒的想象而被赋予的滚烫的温度,因为赫越一句话就激起波澜。   它好像真的成为了主人的物件。   赫越挠挠科维勒的下巴,像是在逗/弄小宠物,:“上校可要好好努力,我可比这粗/暴多了。”   “是……”科维勒咽了口唾沫,看似威胁的话一点都没有发挥出震慑的威力,反倒是令他紧张又兴奋。   铃铛的声音愈发清脆响亮,如同挂在窗口随风响动的风铃一般,没有停下来过。赫越几句话就能让科维勒更加难以控制自己,情难自抑。他很难不去想象主人的一切,也因此,虫液不可避免地分泌更多。   赫越的光端亮了一下。他调出屏幕,看到维恩的消息。   这家伙当真每天会给他发来消息,但不是无聊的“早安”、“晚安”,而是研究所里新奇的事情。每天都不重复,也不会烦人地发很多很多条。   维恩:【主人,这个菌落的形状特别像一只小狗。】   照片里,培养皿上深绿色的菌群凑在一起,外表的轮廓连在一起,当着很像一只大型犬。   赫越抿唇笑笑,回复道:【像你。】   对面秒回了一个动图表情包——一只长相老实又憨厚,咬着自己的狗食盆,疯狂摇尾巴的大金毛。   这个表情包,完美符合了赫越对维恩的所有印象。   维恩这家伙,连离开都只是用一条蹩脚的信息告别。等到赫越和已经回复得大差不差的科维勒回到房间,迎接他们的是桌子上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的饭菜,和冰箱、橱柜都补给好的物资。   赫越在客厅的窗户外看到一小截深棕色的头发,也只是摇摇头收回了视线。   对于维恩而言,这是一场相当痛苦的截断。   赫越拎起桌子上已经修复好的金链,将它放在手心上。   上面没有一点黑色的泥斑,依旧是金光发亮的精致模样。有的地方被打磨得更加细,表面的刻字也被磨平,完全看不到痕迹。   赫越完全可以找那位手作师重新补一个新的工具,但是他没有这么做。A区的副生核洞、地下室内打断的骨鞭,都给这根金属项/圈赋予了更多值得被铭记的回忆。   他将金属项/圈卡在了科维勒的脖子上。   它原本就是可拆卸的,对于科维勒的颈围来说甚至是松垮的。现在去掉了完全损坏的几个,它变成了紧密地贴在科维勒的脖子上,几乎一点缝隙都不留,连一根手指都隔不进去。   也因此,有了更加明显的存在感和轻微的窒息感。   赫越稍微挪动了它的位置,让它卡在了科维勒的喉结上,被迫对他的脖子施加了更具压迫感的力道。   “咳……咳咳……”科维勒咳了几声,喉结上下滚动,将项/圈往下挪。   赫越挑眉,故意说道:“要是很勒的话,就取……”   欲情故纵的话得到了强烈的反抗,科维勒拼命摇头,说道:“想要,把它留给我吧……求您,主人……”   与其说收紧围度的项/圈给脖子带来了更加明显的压迫,不如说这是赫越给予科维勒更加深刻的桎梏。科维勒将它视为更加深重的羁绊,比以前更佳珍视它的存在。   “试试效果。”   赫越将牵引的金属细链挂在了这个重新修复好的项链上,另一头握在自己的手上。   “跟我走吧,上校。”   膝盖已经在赫越的脚边跪了很久,现在每挪动一步,都是相当残酷的考验。科维勒的视线只能在近处赫越的脚步上,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裤腿。   铃铛声和机械旋转的声音响彻整个别墅。   “上校,别让虫液弄脏了地板。不然,我会让你舔掉的。”   赫越温柔的声音掺足了魄力,是足够严厉的命令,听得科维勒后.一紧。他不可能控制得了虫液的分泌,但又不能不听从主人的命令。收紧时,磨人的玩意也往内滑,直到完全接触到从未被信息素滋养过而无比干涸的刻印点。   科维勒被迫停下了往前挪动的膝盖,又被赫越往前一扯,下巴磕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   赫越也停下步子,蹲在了他的面前,拉紧手中的牵引金链,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本就缩小了很多倍的项链硌到了科维勒的脖子上,强大的窒息感也就此袭来。   赫越歪头枕在自己的小臂上,手上的链子依旧是拉紧的状态。   “主人……虫液,不是……我能控制的。”   赫越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拇指贴上他的嘴唇,轻轻地抚过去,笑着说道:“那就辛苦上校负责清干净了。”   现在的赫越看起来心情很好,就算是面对科维勒不可避免地违背他的要求,也没有要生气惩罚的意思。善于察言观色的上校自知此刻气氛正好,硬是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说。   “我……我会的,多谢……主人原谅。”   接下来的几圈,科维勒少有犯错。赫越将他领到了浴室,拿走了磨人的物件,开了凉水淋到他的身上。   凉水的冲刷下,铃铛发出更加清脆的声音。科维勒身上的衣服全部贴在了身上,从头到尾淋成落汤鸡,铃铛也才有倒下去趋势。   赫越关了水,倾身贴到他的耳边,灼热的呼吸打到他的耳廓。   “狗狗,从现在开始,到我真正.你,我都不会再允许你.。”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倒下去的铃铛立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重新恢复到了原先的姿态。赫越一句轻撩的话语,就能让他的狗狗立刻做出十足的反应。   赫越将手中的花洒放进了他的手里。   “实在降不下去温,就用凉水救救自己。”   科维勒点点头,已经不争气地咽了好几口唾沫,铃铛也在轻晃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建议你随时做好准备,科维勒上校,我的兴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赫越拍了拍他的头,“别让我失望。”   “不会……”科维勒压住自己的声线,抑制自己不抖得那么厉害,“我不会让主人失望。”   ——   最中心的核洞移动到了B区和A区交界,但是它除了移动之外,不再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没有刺骨的风雪从核洞里飞出,周围的气温也没有下降的趋势,更没有虫被迫卷进核洞里。A区的副生核洞已经几乎耗费了核洞的全部生命力,它现在瞧着人畜无害,连能量的波动也很弱。   苟延残喘的核洞一击即破,说是出征,其实只能算扫尾。   A区市中心的祈愿喷泉外站了很多人,科维勒穿着上校的制服,站在喷泉的外面,手里拿着一个纯金的套圈。   这是A区总军出发征战核洞时,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领队的军雌能将套圈抛出,正好挂在喷泉出口处龙头的龙角上,就意味着这次出征能够获得神明的庇佑。   虽是玄学祈福,但这个习俗几乎已经刻进了A区所有虫的习惯里。   这一次,领头出征的那位,仍然是全虫族唯一的雌虫上校。   科维勒将手中的套圈放进赫越的手心,轻轻地和他手心相贴,“主人,您来投吧。”   所有虫的目光往他们俩身上投过来。   现在,几乎所有虫都知道,伟大的科维勒上校戴着重伤成功灭掉了副生核洞,为整个虫族带来了生机。伟大的雄主赫越,拥有比高阶雄虫还要厉害的信息素能力,将这位奄奄一息的上校,从濒危中拽了回来。   虫们看向赫越的目光充满了艳羡,特别是其中雌虫。   若不是那位科维勒上校他们招惹不起,赫越可能会收到各种雌虫的邀约。   赫越打量了一下手中抛光打磨后精致的纯金套圈,笑着摇摇头,“出征的是上校,这份福泽也该落在你头上。”   他将套圈挂在科维勒的手腕上,贴近了靠在耳边,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往准了投,狗狗,主人看着你。”   科维勒抿了抿唇,耳朵悄然发红。这么多双眼睛现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明目张胆地在众目睽睽下和主人调/情,羞涩又兴奋。   他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握紧套圈,深呼吸一口气稳了稳狂跳的心脏,瞄准了喷泉池子里的石质龙头。   龙头处还在往外喷水,将水流推到高处,形成几条流畅的抛物线,然后落入池子里。飞溅的水雾形成一个独有的梦幻滤镜,池子底下的砖块也反射着阳光。   飞过去套圈碰到了龙头往外突出的龙嘴,然后掉进了池子里,溅起一些水花。   看戏的虫群发出些遗憾的唏嘘。   这个特别的仪式每次出战核洞都会有,但是能够套上的次数屈指可数。喷泉的水流可能会改变套圈的轨迹,龙头顶上的两根龙角要同时套上,还得手感和控制。   科维勒并未把它放在心上,无所谓地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他作为领队出征,一次都没能把套圈成功套上那个龙头,不也安全地回来了吗?   “套不上也没关系,”科维勒笑笑,“这次不危险,我也有的是实力和准备。”   赫越注视了一阵喷泉池,歪头粲然一笑。   “上校,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科维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面前的赫越毫不犹豫地往喷泉池跑。他还没想明白什么人啊虫的,目光所及,赫越单手撑过喷泉池,单腿跨过喷泉池外的隔壁,一下子就踩进去。   哪怕是走在两股喷泉的中间,赫越的身上也迅速被水花淋湿。   “主人!!”   赫越无视了身后的声音,从刚到小腿肚深的水里,捞起了那个掉落了纯金套圈。他踮脚,双手拿着套圈的两端,将它挂在了两个龙角上。   长发已经被水花淋湿,身上的衣服也完全贴在了身上,身体的任何一个曲线都完美的表现出来,特别是纤细的腰窝。他的脸上也沾满了水珠,聚集之后往下滴落。   科维勒也翻进喷泉池里,脱掉了自己的制服外套,将它拎起来,像一个披风一样挡住了他们俩的头顶。   就像是共同在衣服下躲雨一般。   厚实的上校制服当真有一点防水的功能,黑色的布料挡住了头顶飞溅的水花,也挡住了身后所有虫个的视线。   分明是在虫很多的公开场合,他们却好像隔离出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赫越转过头,看着双手顶着制服给他挡水花的科维勒。他笑得温柔恬静,喷泉池表面的水波荡漾也映进他的眼睛里,好像将所有美好都揉了进去。   “希望,我的狗狗,平安归来。”   不可避免地,科维勒听见了自己心动的声音。那种强烈的,想要冲出胸膛的,火热的爱恋。   他感觉自己的眼眶是滚烫湿润的,和自己被喷泉的冷水冻得发冰的脸颊不一样。   “主人……”   科维勒的声音在抖,抖得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哭腔。   “如果我平安回来,我可以……”他顿了顿,试图在干涩的嗓音中铸造更多的勇气,“我可以亲吻您吗?”   “这就是你想许的愿望?”   科维勒想了很久。他觉得亲吻和.爱是不一样的两个概念,前者是爱恋的,后者可能只是x欲的。   “不许。”对于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赫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   科维勒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可是……您说过我可以要一个奖励的。”   赫越侧过身,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仰头看这个本就淋了喷泉水之后变得浑身湿漉的,现在又因为被拒绝而更加像落魄小狗的科维勒,不由得笑出声。   不对,他需要他的小狗对他拥有更多的贪恋、野心和无法割舍的眷恋。   “上校怎么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许这样的愿望?”   赫越有自己的目的,他断不可能打乱自己攻略的节奏。   “你可以现在吻我,但是战胜后的奖励,你得换一个。”   “……什,什么?”   正在难过的科维勒被一句话炸得大脑一片空白,呆滞地看着一脸坏笑的主人。   “你居然还犹豫?”   “没有!我就是……”   赫越捂住了他的嘴。   “上校的废话真的很多。”   在赫越松开他的那一刻,科维勒立刻偏头吻住了他。   赫越的唇沾上了飞溅的水花,贴上去也是微凉柔软的。接吻时眼睛眯开一条缝,眼睫上也挂着晶莹的喷泉水。   科维勒再也把持不住,一手漏过他的腰,另一手护在他的脑后。   上校的制服没有了手支撑,搭在他们的头顶。科维勒高些,他能头顶着自己的制服,留有空隙,让衣服轻轻地搭在赫越的头上。   科维勒更加卖力些,笨拙小心地用舌头探。舌尖舔上他的上唇时,握在他手中的腰轻抖了一下。   这无遗是莫大的鼓舞。科维勒完全抛弃了关于自己的感受,全身心地舔/舐、讨好赫越的唇齿,时而用舌尖轻扫,时而用牙轻咬。   于是,原是搭在科维勒肩膀上的双手,现在变成了双臂将他的脖子紧紧环住。他们距离更近了一些,舌间的接触也更加频繁深刻。   赫越被冰凉的喷泉水弄得冰凉的身体也逐渐升了温,双臂更加用力地搂住,呼吸也更深重一些。他总是能在每一次呼吸中都贴上或者离开科维勒的胸膛,连呼吸都有了实感。   他的脸愈发红润,沾上水珠的脸颊和被水打湿而贴在额角的鬓发,给他的模样增添了一些水润动人。   科维勒当真应了赫越那句命令的主语,是这个漫长亲吻的发出者和主动者,一点点啃食轻舔,给主人吻得乱七八糟。   分开之时,赫越微张着嘴,柔软的舌无意识外吐,迷蒙的双眸微微发红,意识也有些懵。   紧抱着他的科维勒根本控制不住,轻咬住他的舌尖,又是一个绵长深重的深吻。   怀里的主人发出轻哼的声音,勾得人心痒。   科维勒忍不住深吻,夺走他的呼吸,让他的脸更红一些,如同沾上晨露的粉花。他给人亲得眼角泛红,滚烫的眼泪落到他的脸上,才略微回过神,稍稍松了手。   他心疼地给赫越把眼角的泪拭净,低头与其额头相贴。   偏偏赫越勾起一个笑,咬得微肿发红的唇抿成好看的弧度,调笑道:   “就这么喜欢吗?”   “喜欢。”   这次的回答倒是不假思索。   科维勒紧抱着他,眷恋地蹭了蹭他的头侧,当真像一只粘人的大型犬。   “主人……”   “嗯?”   科维勒紧贴着他,感受到怀抱里的温暖和喷泉池水雾里冰冷的水汽。   “特别特别喜欢。”   【科维勒,85%。】   模棱两可的表达,没有主语也没有宾语,但是已经耗费掉了科维勒绝大部分的勇气。   赫越心知肚明,但也只是拍拍他的头,什么都没有问。   喷泉“哗啦”的水声还在响,不住有新的水珠飞溅到他们的身上。喷泉口的龙角上挂着一个许久都没能投中的纯金套圈,在石头上鲜亮夺目。   科维勒闭上眼,将未能说出口的话重复了无数遍。   小狗特别特别爱主人。 第47章 文案剧情*排/窗强 【科维勒,95%……   C区的核心核洞之外, 虫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记者虫架着摄像机,海绵的话筒对准黑乎乎的核洞口。一切风平浪静,那个折磨了虫族几个月的核洞, 现在安然地立在远处。   扫尾的工作很快就能结束, 科维勒带领队伍进去了没多久,就用光端发送讯息报平安。   赫越坐在核洞旁边的咖啡店里,点了一杯热腾腾的招牌咖啡,惬意地翻看着虫族的生产生活恢复正常后, 最新发布杂志。   文娱的活动也多了起来。虫们大多被关疯了, 纷纷报复性娱乐消费,各种聚会游乐活动办得风生水起。   比如,卡诺就给他发来了一个派对邀请。   赫越最近没什么空去,就回绝了。   虫群的骚动更响, 议论声也一声高过一声。   赫越坐在咖啡店二楼的阳台上,视线正好能够看见低下的虫群。   “有虫出来了!!”   不知是谁一声惊呼, 有衣着全套装备的军雌从核洞里跳了出来。他的衣服几乎没有破损,只有脸上有一点点灰尘。虫群一拥而上, 无数收音的海绵话筒怼到了雌虫的嘴边。   赫越放下了已经喝得差不多的咖啡, 默默从二楼走下去。   等到其他雌虫都出来,科维勒才从核洞里出来。   更多的摄像机和话筒怼到了他的脸上, 被他一一推开。他拨开拥挤的虫群, 从狭小缝隙里,坚定不移地往角落的赫越那里走去。   所有夸赞和询问的声音,都好像被他屏蔽了。   那些他曾经最希冀的吹捧和地位,想要从虫的眼里看到的崇拜,以及获得荣耀才能被满足的虚荣心,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找到的新的灯塔, 全新的方向。   他的主人向他张开了手臂。   “……主人!!”   于是,这位上校从挤开虫群走到赫越的身边,变成了拍开凑过来的摄像机,飞快往赫越的身边跑。   科维勒微微蹲下身,众目睽睽之下,揽住赫越的腿,一把将他抱起。   “诶……”   双脚突然就离地的赫越惊讶一瞬,半坐在他的一侧手臂上之后,又恢复了淡定。他就这样比科维勒还高了一头,在整个虫群当中都有一览众山小的视野,垂眸就能看到一众头顶。   “主人,我有一个礼物想送给你。”   上次,科维勒从自己破烂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那串已经断裂的金属项/圈。这一次,科维勒从自己完好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制工草率的……   戒指?   赫越有点不太确定这个小东西。   一颗成色极好的深红色晶石,用细铁丝一圈一圈缠绕着。细铁丝弯过来,彼此编制绕成了一个小小的环,有一个手指的大小。   “这是核洞里那个终极boss怪物的晶石,虽然只有这么小一块,但这一定是绝对价值连城的宝物。主人拿这个去换钱,足够主人在虫族生活上百年。”   深红色晶石上还有一些残留的血迹,细铁丝的编制粗糙,也完全称不上什么工艺。   科维勒将晶石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将它拿到赫越的手边。   “作为领队和这次核洞危机的最大功臣,我有权利处置它,”科维勒微微仰头,看着他的主人,“我可以把它送给你吗?”   它的意义不止价值连城。   赫越几次用自己的方式挽救了这位上校的精神崩溃,避免他陷入虫化和死亡,成为他真正的精神支柱。而这位上校不负众望,带着主人的期待和祝福,挽救了这个文明。   “可以。”   赫越回答道。   他向科维勒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微张的手指给了戒指套在任何一根手指上的机会。科维勒抿了抿唇,拿着戒指的手顿了一下。   “我……”他的心“砰砰”直跳。   科维勒将戒指靠近了赫越的拇指,套了进去。   “为什么?”赫越问道。   科维勒垂眸,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因为,左手拇指,代表财富和权力。”   赫越的右手搭在他的肩上,食指挠了一下他的脸。   “你不喜欢我?”   “……?!”   科维勒脸色苍白,抱着赫越的手都抖了。在赫越的注视中,他彻底变得慌不择路,语无伦次。   “喜欢!我喜欢!特别特别喜欢!!”他喊出声,被周围看戏的虫群听了去,立刻变得更加慌乱。   科维勒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也顾不上什么不敢表露真心的胆怯,以及被无数虫注视的羞涩。   “我爱您!我爱主人,我特别……爱您。”   他的声音低下去,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赫越被他局促的样子逗笑。   “张嘴。”   拇指伸入科维勒的嘴里,将细铁丝的戒指卡在了他的齿间。赫越将无名指伸/进去,既是穿过了戒指,也进了他的嘴。   戒指最终卡在了赫越的指根,在科维勒还在发愣的时候,他举起自己的左手,借着正好的阳光打量自己的手。   这枚红晶石太过耀眼了。深红如血,一点杂质都没有。在它的衬托下,赫越的手显得更加白皙矜贵,修长夺目。   细铁丝构成的戒指圈围有点大,赫越得用旁边的手指摁住戒指,才能避免它掉下去。   “主人……”   科维勒的眼眶发烫。在这么多虫的注视下,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不争气地掉眼泪,但是,现在的场景,有点太心暖了。   “很漂亮,我很喜欢,”赫越揉了一把他的头,“谢谢,我的好狗狗。”   科维勒偏过头,轻轻靠在赫越的身上。   “主人,我的奖励,我想好了。”   “你说。”   科维勒顿了顿。   “我可以求您,给我一个拥有主人名字的思想刻印吗?”   赫越轻轻挑眉,摆正他的脸,“你确定?”   对方郑重点头,“我确定。”   “可以 。”   赫越向来说到做到,况且,这个答案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许什么,让我永远在你身边这样的愿望。”   科维勒笑笑,轻轻摇头时,眼眶已经彻底湿润了。   “我也想,或许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和地位,能够把主人锁在我的身边。用锁链锁住主人的脚,让主人永远无法从我身边逃离。”   赫越没有打断他。   这种觊觎和伤害主人的想法,赫越是该狠狠责罚的。   “但是,我好爱主人……”   科维勒小心翼翼地诉说着。   “我变得更加强大,不是用来囚/禁,用来束缚主人的。我想强大到足够保护您,如果您不愿意选择我,那我……是不是还不够强。”   他一点一点把自己的真心剖析给赫越看。   “上校不行,那少将。少将不行,那就中将……”   他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仰头看赫越。   “主人……如果,如果我成为上将,您会喜欢我吗?”科维勒的声音很抖,掺足了哭腔,“我知道……喜欢不是用职位来衡量的,但是……主人,这也是,我的全部了……”   赫越双手抱住了他。   “别哭,科维勒上校。这么多虫看着呢,你想上光端头条吗?”   “我不在乎……”   科维勒贴在赫越的胸口,另一只手也揽住他的腰。   “以前,我比谁都在乎荣誉和地位,在意形象和目光。但是现在,我不在乎……”   他的哭腔很重,声音几近恳求。   “我只在乎主人……”   【科维勒,90%。】   ——   巡游的花车上,那位万众瞩目的上校站在狭窄的车头,衣着华丽的上校礼服。肩膀上银色的上校肩章,流苏散在肩头,几条编织的银绳从肩头挂到左胸口。   白色为底的礼服,黑色皮靴及膝,披肩散开一直到脚踝。   他的双手抓在栏杆上,四处张望着。   终于,他找到了目标的身影。   “主人!!”   科维勒大声喊,也顾不得这个称呼是否和上校的身份匹配。   虫群中的赫越抬头,抿唇向他点点头,没有动弹。   花车上的上校立刻站不住了,不顾周围虫的劝阻,走下了花车。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但是没有虫注意到。   “主人,跟我来。”   科维勒牵起赫越的手,一步步往花车上走。   他和自己的主人,共同站在了花车的车头。两边的虫群仰望他们,目光停留在赫越紧抓着花车上及腰的栏杆上的手。   那颗血红色的晶石镶嵌进了一个银质的戒圈上,但是外面竟缠上了一圈细长的铁丝。那根铁丝是有些突兀的,虽然经过打磨除锈,看着没那么破旧,但依旧和精致的整个戒指格格不入。   铁丝本就是科维勒在核洞里捡来临时用的,他提议将那根铁丝丢掉,但被赫越除了锈,亲手一圈一圈地缠在戒指上。   车头能够站立的地方狭窄,他们只能被迫贴在一起站立。   虫群们的欢呼声和摄像机的快门声中,赫越感觉到贴在他后背上的胸膛起伏频率很深重。   他偏过头,笑道:“上校也是会因为这种场面紧张的吗?”   科维勒的耳根可疑地红了。   他轻轻牵过赫越的一只手,从厚重华丽的披风下穿过去,贴在了自己的腰封上。   赫越正疑惑着,他的手就被科维勒拽着往下挪。礼服裁剪合身,几乎不留任何空隙地贴在身上,所以,当赫越的手心贴到上校的.股上的时候,他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一点震动。   “科维勒上校?”   秀眉轻挑,赫越上扬的语气更是钓人的调笑。他清晰地念着科维勒的名字和职称,让面前的雌虫上校陷入了更深的羞愤难当。   科维勒被主人的一句话逗得情起,嗓音干涩。   “主人说的……随时做好准备。”   好在披风足够厚实,站在两侧虫看不到披风下已经被虫液弄湿的衣服。那件上校礼服可是纯白色的,虫液痕渍落在衣服上,一眼都看得出来。   赫越向他勾了勾手指,让他贴到自己的唇边。   他灼热的呼吸能够打到科维勒的脸侧,在其他的虫群看来,更像是恩爱地说悄悄话。   “科维勒上校,这可是在花车。”   耳边的起哄声更大声一些。   赫越笑起来时撩/人,深邃的眼眸似包罗万象的深海,能让对方狠狠陷进去。他的食指勾起对方的下巴,连指腹都能感受到已经完全烧起来的体温。   “上校大人,怎么花车巡游的时候,还在想主人的.吧。”   科维勒猛然咳嗽起来,被赫越说得膝盖一软,差点往地上栽下去。   被披风挡住的秘密,在众目睽睽中隐秘的燥动……   一切的一切,都令虫无比兴奋。   赫越被他逗得大笑,肩膀止不住耸动,脸上也染上粉韵。   躬身的科维勒听见笑,侧头就看见靠在花车栏杆上,笑得开心的赫越。   他的笑容被阳光照得很暖,甚至好像浸润了满车的花香,温暖又柔和。他倚靠在花车边,站受虫仰视的高位,受万虫瞩目和欣赏。   这一幕,过于明媚耀眼。   科维勒也抿唇笑,靠过去重新牵住赫越的手。   “托主人的福,下午的表彰大会,总部会授予我少将职称。”   他紧握住赫越的手,小心邀请。   “主人,愿意来吗?”   “当然要来。”   ——   “科维勒上校,现在离大会还早,您先在休息室休息一下吧。”一只负责大会流程的雌虫说道。   科维勒站在自己的休息室门口,向他点了点头,“辛苦了。”   对方毕恭毕敬地行礼,奉承道:“上校客气,之后,得叫科维勒少将了。”   科维勒礼貌点头,淡然而疏远。   他走进自己的单人休息室,发现里面灯光大炽。他谨慎抬头,在看到单脚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的赫越的时候,又立刻松了口气。   只是对上赫越的目光,他就立刻紧张起来。   科维勒非常熟练地锁上了单人休息室的门,走到了赫越的身边。   他利落地掀了一下自己的披风,曲膝跪在了赫越的面前。剪裁得体的上校制服有的地方绷起,又有的地方出现褶皱。   科维勒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得体端庄,甚至让华丽的上校制服能够有反差的功效,企图将这些叠加起来,让赫越升起一些想.他的兴致。   “主人……”科维勒的声音干涩。   赫越附身,点起他的下巴,让他能够仰视自己。   “还有两个小时,我的小狗就不是上校了……”赫越缓缓道来,“我陪上校走了这么久的路,在属于上校的最后两个小时,我得好好.到我的上校小狗。”   赫越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想点火一般,令科维勒即刻心潮澎湃。   他的唇在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心跳,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勉强体面。   “请主人.死科维勒上校。”   科维勒知道赫越兴致在哪里,无非戏/弄他的地位和职称。也因此,他连自称都说的不是“狗狗”,而是“科维勒上校”。   显然,赫越对他的这股聪明劲相当满意。   他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过来吧。”   科维勒对此这个的动作的含义已经是轻车熟路,他探过头,咬住了赫越的衣服。   “润了就行,不准吸。”   唾沫开始疯狂分泌,已经是肌肉记忆。科维勒轻轻用粗糙的舌苔带过去,将它一点点打湿。   他感觉舌尖的变化,从柔到硬的变化。   已经很多次的口口经历,科维勒的技巧可谓是如火纯青。他完全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的主人感觉到舒服,也能从舌间的变化,体会到主人的情绪。   他抬眸时,正好对上了赫越的眼睛。   清亮的瞳孔能看见灯光的白点,在轻舔下逐渐浸/润情愫,眼下和眼眶也逐渐有了粉调。   赫越扶住了他的下巴。   “躺旁边去,手抓着脚踝。怎样仰着向主人展示自己的.,我可是教过你的。”   科维勒好自己的裤子,起身照做。躺下的时候,他的上校披风平铺开,末端垂落在桌角。   那个上午在花车上感受到的物件,现在明晃晃地呈现在赫越的面前。它不算宽大,但是能够恰到好处地松好.。   虫液抑制不住分泌,拉出细细的线,顺着往下流。   “上校,往上一点。要是虫液弄脏你的礼服,一会儿台下的虫,可都会知道上校是个天天馋主人.的.货。”   科维勒到底是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只是虫液只增不减。   那碍事的物件被赫越拿走,扔到了一边。   赫越靠到桌沿边,几乎完全抵着他。   “请主人……使.您的上校小狗。”   即使完全是第一次,后.也完全是为赫越准备好的。他比那个物件要粗猛些,也因此,后.并非松松垮垮地迎上他,而是留有拥挤的余地,但完全不会挤压得很疼。   这是赫越所认为的,调养的意义。   柔软温暖的感觉慢慢涌上来,随着靠近而愈发强烈。虫液好像远远不止.滑的功效,反而离奇地拥有麻麻的触感,像是一些细小的球,在他的.吧上的滚动。   赫越一时分不清这是虫液的作用,还是雄虫碰到雌虫的虫液时的天赋。   不管如何,这与他在古堡的无数次经历,都要更加强烈一些。他的呼吸也深重了些,红韵爬上了他的脸颊。   “主……主人……”   这位雌虫上校捂了眼睛,紧张之余,身体抖得厉害。心的从属令他的感官也放大了一万倍,纵使后.饱受赫越拿出来的各种物件折腾,眼下也承不住主人如此真实而具有生命力的.吧。   科维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吧上跳动的脉搏,仿佛感受到的,是主人的心跳。   那种从心底而起的感触涌上来,一时也眼眶湿润,后.也紧张起来。   “嘶……”   赫越被这毫无征兆地一缩,挤得大脑一白,眼眶温热。他当然惯不了一点,稍稍往后退,翻出里面的.,扬手就是一扇。   “……啊!!”   凌厉的疼痛立刻让那红肿起来。   赫越斥声,眉毛深皱,又扇了几个更重的。   “放松!到了让你.的时候了吗!”   红肿的伤让.更烫更软,舒适度往上攀升了好几个度。   当然,磨碾伤口也会更疼,像是生生要破了皮,流出血来。躺在桌子上的雌虫上校哭喊出声,又很好地满足了赫越非常喜欢的一些爱好。   两全其美。   科维勒只是喊着主人,一句求饶倾向的话都没有。   赫越顿了一下,将他一边捂住眼睛的手拽下来,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向下拉他的手。   “不准闭眼,好好看清楚我是怎么.的。”   赫越紧抓着他的手腕,让他按得更加结实。一切如同美梦一般的经历宛若虚幻,又在疼痛和手指上的感知中幻化成现实。   手心上的感知、耳边的声音,和攀升的感知系统……   当最前明显擦过一个干涩的地方时,赫越最脆弱的地方像是触过了一张粗糙的纸面,令他差点没站稳。   他有些疑惑,却见科维勒轻抖,差点要丢了。   “不准。”   两个字的命令,将科维勒从天堂拽进了地狱。   “主人……”科维勒前所未有地敬佩自己十足的控制力,“求您.到刻印点……求您……您答应我的,要给我一个思想刻印。”   虫族的基因给了赫越太多意外的惊喜。   赫越挑眉,单手摁住了他腹上的腰封,感受到上面的复杂的各种铁质的链条和装饰。   “让我.舒服了,我自然会给你。”   就算已经是浑身酸麻的上校,现在也是躺不动了。他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迎合上赫越,使了劲地往前撞。   上校勤加训练的日常在此刻有了具象化的效果,他主动用上了训练时才会用上的腰腹力量,迎上赫越的动作。   “呃嗬……”   赫越轻哼,虫液如同颗粒般磨过他的.吧。脆弱的地方撞上从未有过信息素滋养而干涩得粗糙的刻印点,情绪也如指数般疯长,又被尽情地发泄而出。   赫越的长发顺着肩膀往前散落,前后轻晃。手掌摁在上校制服的腰封上,手袖卷起的小手臂绷紧,流畅突出的肌肉充满力量的美感。   雌虫的虫液越来越多,满满当当地吸附在内里。   它并没有减弱彼此的磨擦力,反而像是无数细小的滚珠,结结实实地在.把上从头到底地滚过去。   赫越紧抿着唇,在寻常能够感受到的体验中,增加了更多新奇的触感。他寻觅到更能冲上高.的惯性,狠狠撞上能够注入“信息素”的刻印点。   虫液变成了泡沫,像是被打发了一般。   赫越紧绷的神经在涌上最高点时轻抖,眼前瞬时的眩晕,眼泪也从眼角滑落。   他轻舒着气,将“信息素”注入了干涸的刻印点。   那个思想刻印叫做——   “科维勒永远是赫越的小狗。”   【科维勒,95%。】 第48章 少将*排/窗强 【科维勒,99%】……   雄虫刻印, 作为雄虫通过这种方式注入到雌虫身体里面的信念,必须为雌虫一辈子坚守。雌虫一旦违背刻印,就会日以继日地遭受信息素反噬和折磨, 生不如死。   在思想刻印形成的那一刻, 科维勒体内从来没有被任何信息素侵扰的刻印点,浸润在赫越的信息素下。   与此同时,他费尽了这么多年的力气抵御基因刻印的反噬,才做到对信息素排斥, 也在这一刻, 化作了乌有。   基因刻印和思想刻印不同,它是雌虫与生俱来的,必须对雄虫臣服。基因刻印要求雌虫首先臣服于自己的伴生雄虫,在自己的伴生雄虫死亡或者根本就未出生时, 伴生刻印作废,雌虫必须臣服于所有雄虫, 直到他找到结节的主人。   思想刻印形成时,科维勒后.猛地紧缩的那一刻, 给赫越挤得眼前一白, 原本因为释放了“信息素”而柔软的.,又立刻.了。   赫越被这一挤, 腿筋一软, 往前扑到了科维勒的身上,.也是被迫往前一送。   赫越轻哼一声,眼冒金星,大口喘气。他单肘在科维勒身边的桌子上,腹部几乎贴在了一起。   科维勒的反应特别强烈,完全不止于第一次被., 思想刻印和信息素的冲突占据了绝大部分。他痛得不行,又因为心上完全接纳了赫越而想要更多。   “主……主人……”   赫越贴在他的身上,没有说话。   科维勒还想再来一会儿,庆幸于他能无缝感受到的主人跳动的脉搏是兴奋的状态。但他还是把赫越的感受放在第一,若是主人说停,那就到此为止。   “主人尽兴了吗?”科维勒问道。   “当然没有。”   科维勒松了口气,用手背轻轻抚走赫越眼角的泪。   “上台还早,走上去颁个肩章也快……主人,想多久就多久。”他的手心轻轻贴在赫越的长发上,爱恋充盈了他的眼眸。   上校饱受训练的身体,可以陪赫越玩到身体极限。说不定,因为雄虫的身体素质不如雌虫,赫越玩疯了.累了,科维勒还能让他躺自己怀里睡会儿,把他抱回去家里去。   穿越来的赫越和科维勒的想法不同频,他对自己的耐力有相当大的自信。   “大会还有多久开始?”   科维勒看了眼钟,回答道:“一个小时。”   “那就,继续。”   已经注入了信息素的刻印点和先前的粗糙感不同,愈发变得油润起来,能够明显感觉到通道尽头一块突出的东西抵到赫越的.。   赫越能够类比到人类的.,但是感觉又完全不一样。   在完全干涸的时候,它是粗糙的,像砂纸一样是有颗粒的,磨过去的时候差点令赫越站不住。但是滋养了信息素,刻下了思想刻印,它就会变得光滑,像个用于按磨的暖玉。   这种新奇的感觉当真令赫越上/瘾,不停地撞到这个虫族的雌虫才有的独特构造。   每一次撞上,科维勒都会一整个抖,然后缩得很紧,有节奏地给赫越.得头昏目眩。   赫越像是玩开了一般,脸上浸了红韵,抿过的唇变得更加红润。动情将他整个人都泡透了,瞧着像一朵完全绽放而无比艳丽的花朵。   发梢轻轻晃动,眉间偶尔轻皱。迷魅的眼眸片刻迷失,轻喘时红润的唇微张,柔软的舌尖无意识外吐。   主动权完全在他而多一些掌控的意思,他自己最明白怎么取悦自己,要用什么力道、什么速度、什么方向,想听什么样的声音,想要什么样的配合……   要怎么利用这只完全不同于人类的雌虫,获得最佳的享受。   这也是当主人的意义。   科维勒相当配合,后.被挨打也心甘情愿。他知道赫越在这个时候喜欢听更.更.的声音,也毫无遮盖地将真实的嗓音喊给主人听。   “主……主人,主人.死,.死上校!”   顺应思想刻印是舒服的,再加上科维勒真心地爱着赫越,也能在他动情的轻哼和迷魅迷失的眼眸中,获得更大的……   幸福。   如此多次,赫越将上校.得很满。他抚到科维勒的腰链时,手还能明显感觉到贴紧在上校身上的腰链,好像有鼓起的痕迹。   赫越玩得尽兴,但是好像还有力气,就不想就此打住。   门外想起敲门声,但单人休息室的隔音足够好,他们听不见外面的虫说话。   科维勒的光端亮了一下。   赫越掰过他的手腕,瞧见上面的信息。   【长官,可以麻烦您提前一点来走一下台吗?】   “上校,他们叫你去彩排。”   赫越轻摁了一下他的小腹,雌虫的虫液混着.喷溅一瞬,惊得科维勒乱叫。   “……是,彩排,一会儿再回来。”科维勒磕磕绊绊地回答。   赫越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无比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他走到一边,捡起了刚刚扔到一边的物件。   “科维勒上校,我们玩个游戏吧。”   科维勒懵得厉害,还没从高.中缓过劲儿来。   雌虫的虫液混着赫越的.往下滴。好在科维勒的披风是垂落的,它只是滴落到了地上。   又是被打又是被.,后.第一次就经历这种几近惨痛的折腾,也红肿得厉害。   赫越毫不手软,拿着那个掉落的物件,不由分说就给堵住,很多.都被挤出来。   “呃啊!!”   科维勒几乎发出了尖叫,往旁边翻身,缩成一团。   “上校,带着我的.上台如何?”   “主人……”   科维勒求情地轻唤。   他觉得自己一会儿走路的姿势一定很奇怪,还得带着这满满当当的.,这得怎样才能不被发现。   赫越轻轻挑了一下眉。   “……好。”科维勒沉言:“多谢,主人赏赐……”   上校没有原则,一点都没有。   狗狗在主人面前,要什么原则?   ——   “总部同意授予科维勒以少将军衔……”   现场奏乐的声音震耳欲聋,有节奏地鼓点和低沉的奏鸣,科维勒在万众瞩目中,一步步往台上走。   他的走路姿势有些奇怪,抿唇的样子像是在忍痛。   赫越坐在特宾席第一排,静静地看着走上台的科维勒。   “少将怎么走起路来怪怪的?”   “你不知道吗?当时少将从核洞里出来的时候,那强势的程度,简直骇人。”   “但是那不是A区副生核洞的时候吗?”   “诶,少将没休息多久就进了主核洞,英雄中的劳模!”   赫越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   “少将又辛苦又厉害,还有一个能力超强,能够把他救回来的虫主。”   “强强联手啊……”   “真好……”   他们在赫越旁边夸,硬是没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赫越和报道上的照片长相相似。   科维勒站在讲话的话筒边,粉底都遮不住他脸上可疑的红色。   他的手死死扣着讲演台的边缘,语速飞快,手中的讲稿快速翻了页。   这种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赫越和科维勒知道真相的感觉,更像是被一张不透光的厚布将遮挡着严严实实的秘密放在大众的目光中,随时都要担心的一缕风将这块厚布给掀开。   如此小心翼翼,着实令人兴奋。   科维勒将讲稿跳着行读完,躬身接受了少将的绶带。他一手捧着少将的金质肩章,另一只手放置胸口,向着台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抬头的刹那,他的目光和赫越对上。   主人坐在台下,双手随意地放在腿上。头顶的聚光灯晃过台下的虫群,在他明亮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科维勒知道,至少这一刻,主人的目光属于他。   他的手指握紧了手中的金色肩章,尖锐的边缘在他的手心中传来清晰的刺痛。   这也是他和主人共同博得的荣誉。   科维勒恍惚地前后晃了一下,在掌声中往台下走。   这位新授予的少将后.还有主人的.,每走一步都是存在感很强的煎熬。   赫越颇有兴致地看着他姿势别扭地走下来台,勾起一个愉悦的笑。他喜欢公.,科维勒从上一次的羞/辱反抗,到现在乖驯顺从,给他带来了十足的成就感。   科维勒单人休息室的门锁上却挂了一个“正在休息,请勿打扰”的牌子。赫越没有犹豫,转开了未锁的房门,顺手将它锁上。   这道门是为谁而敞开不言而喻,除了赫越,这里没虫会无视这个牌子,直接闯进断层的雌虫少将的单人休息室。   屋内的灯光全都打开,刚刚脏乱的桌子也被科维勒擦得干干净净。他现在安静地跪在的桌腿旁边,礼服上衣和披风倒是穿戴整齐,金色的绶带也斜着挂着在他的身上,只是衣服扯下了一节。   他的嘴里咬着那块少将的肩章,安安静静地跪着。   肩章的制作精致复杂,金光灿灿的样子华丽,象征着地位和荣耀。它就这样被科维勒咬着,好像不被他珍视,而只是一个为了goin主人的工具。   赫越走到他身后,轻轻朝着后.踢了一脚。用来堵住.的物件原本有外探的样子,又被赫越一脚踢了回去。   .不可避免地外溢,科维勒也发出一声来自喉咙的闷哼。他得用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少将肩章,连说话的空间都没有。   “还是出来了啊。”   赫越戏谑挑眉,一句话又给因为跪在这里有一定时间而有些冷静下去的科维勒撩起来。   科维勒待在赫越身边有好些时日了,他知道赫越这话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找到借口罚他。他看不见站在身后的赫越是个什么表情,但稍微想象,也知道应该是一副轻蔑看狗的样子。   仅凭想象和氛围,科维勒就忍不住更加兴奋起来。他咿唔了两声,大概能够听出音调,但是因为咬着少将肩章,还是几乎分辨不出他想说什么。   赫越走到他的面前,两根手指夹走了他的肩章。   “你说什么?”   “请主人,责罚您的小狗。”   赫越借着室内的光,近距离打量手中精美的肩章。它不仅仅是做工繁杂这么简单,它是用赫越的心血浇筑的,用科维勒的鲜血争取的,光辉的荣耀。   “少将,你说是谁?”   新鲜的少将抿了抿唇,耳根通红,“我是主人的小狗。”   赫越拿着肩章的一端,用被科维勒自己的口水打湿的另一端,抬起他的下巴。   “你刚刚说你犯了什么错?”   “没有…….紧后.……将主人的,主人的.……遗漏出来了……”   赫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该罚。”   他的下巴轻抬,示意了一旁的桌子。   “趴过去。”   赫越不忘将少将的肩章还给他,让他自己死死咬住肩章。   肩章是坚硬的,仅凭咬是无论如何都咬不坏的。但是肩章的周围锋利,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雕刻,稍微用力就会划破口腔。   科维勒感觉到舌尖轻微的刺痛和淡淡的血腥味,便知道肩章已经给嘴内划上了细小的口子。   “……啊!!”   赫越的手毫不犹豫就扇下去了,立刻在科维勒的身上留下了一个非常清晰的手掌印。   他顿了一下,将那个硌手的玩意儿取掉拿走,扬手又是一扇。   一时间,他的手就像是拍打在水面上一样,溅起细小的水花。   “扒.,不然我怎么打?”   科维勒原本还将手肘撑在桌子上,现在干脆胸膛也贴在桌面上。他的双手听话地背在后面,手指用力扯开。   于是,手掌如雨点一般落下。   赫越的手型好看,手指纤瘦修长,手心也没什么肉,打起人来相当疼。再加上他的技术颇丰,能给对方带来的远远不止疼痛。   就算是他的掌/掴,在古堡也是千金难求。   赫越相当喜欢给皮肤上色的过程,特别是有柔软的肉的地方。若是有锻炼过的身材,那更是一种舒爽的享受。   肌肤在他的面前,从正常自然的浅小麦色,逐渐变成粉色,最后变成红色,有时还会变成深红色。这个过程赫越相当喜欢,那种手心逐渐传来热热麻麻的感觉,耳边也能听见好听的声音,给这个过程赋予了相当不错的享受。   赫越能够感觉被他扇得红肿的.,他明显能够看到红肿而完全鼓起的皮肤表面,忍不住用手轻按过去。   当然,少将的痛呼也少不了。   科维勒即使已经因为又疼又烫的红肿伤口有点晕了,但是双手可一点没有挪开位置。   红肿的皮肉是明显鼓起的,.也自然会更加拥挤。发烫的伤痕比正常更烫,温度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也因此会……   方形的简易桌子晃出“吱呀”的声音,伴随着科维勒毫无保留而几乎尖叫的声音。   更舒服。   赫越紧皱着眉,几乎一下子.。红肿的伤痕包裹着他,强行挤压住.,稍微动弹一下,都是无比强烈的苏麻。   这可是赫越亲手扇出来的,上好的制品。   他越是动情,越是难以自抑,更加凶狠地利用着自己亲手创造的工具。   虫族的独特优势、少将的肩章、主人的驯服、亲手创造的工具……   一层一层叠加起难以言说的快乐。   上瘾的感觉让赫越停不下来,自己这具刚刚破膜三个月的崭新身体,给了他这个经历丰富的灵魂,完全崭新的体验。   他是主人,是掌控者,所以,就算是纵/情,就算疯狂,就算是享受到极限,也是所应当。   赫越难得放纵一次,倒是给自己彻彻底底地.飞了。   他后退一步,转身靠在科维勒身边的桌子上。   头晕目眩的科维勒转头,瞧见赫越也半靠在桌子边发愣。他艰难从桌子上滑下去,从地上跪起,撑着桌沿,伸舌将赫越身上残留的污渍舔干净,还不忘伸手把衣服扯上去。   赫越的眼下和耳根浸晕情愫,眼眸略显疲态,嘴唇被他自己咬得湿软红润,如桃花初绽。他衣着干净,穿戴整齐,除了一些完全可以忽视的不起眼褶皱之外,可以直接从房间里走出去。   反倒是科维勒瞧着狼狈。这套高贵端庄的礼服满是污渍,瞧着也是不能再用的样子。   当然,上校的礼服,对于这位少将来说,也用不上了。总部会给他定制更加的华丽庄重的少将礼服,从白色的套装变成黑色。   科维勒就这样坐在冰冷的地上,冰凉的地板反而给他红肿的伤痕带来一点缓解的作用。他靠在赫越的小腿上,双臂搭在赫越的身上,在清甜的信息素中,慢慢消退燥动的心脏。   “主人的信息素……特别好闻……”   赫越的身上也是那种淡淡的花香,和洗发水的味道不一样。一开始更加清冽而生人勿近,在.科维勒的过程中,逐渐变得厚重和香甜……   科维勒觉得,自己的身上也侵染了一些美好的花香。   “你之前不是会排斥信息素吗?”赫越问道。   科维勒点头,“但是,我一旦心先接受,就不会对主人的信息素反感。”对于刻印点一开始接触到“信息素”而痛得抽搐的经历,科维勒只字未提。   他仰头,和逆光中的赫越对视。   “狗狗怎么能排斥主人的信息素呢?”科维勒笑道,“我的一切都属于您,身体、思维、感情……”   他小声喃喃:“主人,我是您的。”   赫越笑而不语,那只戴着血红色晶石戒指的手,轻柔地揉过科维勒的头。他从桌子边撑起,走到了科维勒的身后。   “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您的……啊!!”   赫越单脚踩上了科维勒的后颈,狠狠地踩下去。   科维勒的下巴一下子磕到了地板上,后.也因此完全呈现在了赫越的面前。它还是红肿的,甚至有渗血的迹象。   “我们认识多久了,科维勒少将?”   科维勒头皮一紧,身体紧绷。他的声音在抖,抖得快要听不出原来的声线,“……四,四个月……”   “四个月啊……时间过得真快。”   赫越挪开了自己的脚,倾身压低自己的高度。脚印清晰地出现在上校披风上,白色的布料和黑色的脚印,格外惹眼。   “这么说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才对。”   赫越一下子就抵到了被“信息素”浇灌得足够润的刻印点。   没有任何征兆,科维勒抖得厉害,如同等待被宰杀的羔羊。   “我要解除你的基因刻印,少将大人。”   整个虫族,赫越独特的基因和穿越者系统的加持而拥有的特异功能,从一开始就在他的谋划之内。他能接触刻印,无论是基因刻印,还是思想刻印。   这是科维勒来找赫越的初衷。   “信息素”.到刻印点上,那道束缚着科维勒的基因刻印被赫越人为解除。他不再基于雌虫的本能而被迫臣服于雄虫,他的所有臣服,都必须,完全地,来自于自己的真心。   基因刻印被解开的疼痛完全超过了高.能够给他带来的快乐,科维勒疼得浑身抽搐,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在爆裂出剧烈的疼痛,比以前任何一次违背基因刻印还要疼,就像是把以前的旧帐拉到现在来算,让他差点晕过去。   【宿主!!攻略对象出现剧烈精神力波动!!】   科维勒忍不住嚎叫,本就哭哑的嗓子几乎变成了撕心裂肺。每一块骨头都像被敲碎,又一次次把碎片胡乱地拼凑,每一块皮肉都像是被撕裂,又一点点缝合在一起。   那种感觉,就像是要把他打碎了,再重组。   他的手胡乱扑腾,私图抓住什么,又什么都没有抓住。   “科维勒!”   赫越将他抓起来,双手捧住他的脸。   “科维勒!你是我的小狗!”   他的声音严厉而沉重。   “用你的真心来爱我,而不是什么雌虫对雄虫基因臣服的本能!”   “我是你的主人!你爱我,你臣服于我,你的所有,身体、思维、感情,都属于我。”   如同一柄长剑,刺穿了混沌的疼痛,将所有痛苦击碎,化为灰烬,消散在空中。   “……我爱您……”   科维勒几乎杀掉他的疼痛中,撕开了一个清醒的口子。他的精神力,全部都寄托到了赫越的身上。   “我爱您,主人……我爱您……”   他的双手握住了赫越的手腕。   “我爱您……”   滚烫的泪水滴到了赫越的手指上,又顺着眼角滑落。科维勒哭着,渐渐安静下来,稳定的精神力迎接着雌虫基因的刺骨疼痛。   很疼,但是不是痛苦。   那些被敲碎了皮肉和骨头,以及完全被粉碎的灵魂,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径,重新组装成了科维勒。那些迷路的碎片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寻到了正确的方向。   它们都是在一个灯塔下找到方向的。   这个灯塔,就是赫越。   赫越说,他会拔除掉科维勒对于职位和地位的坚持,成为这位上校真正的目标。   房间也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位的呼吸。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赫越问道。   他们约定——如果三个月后,科维勒没有甘愿向赫越捧来锁住自己喉咙的链子,赫越可以施舍给他想要的自由。   “你没有向我提出自由。”   科维勒点头,压住基因重组般刺骨的疼痛,说道:“求您锁住我的自由,主人,我属于您。”   这句话是赫越一开始就向他提出的条件,但他竟然直到现在才真正做到。   赫越的笑容肆意从容,是一个真正的赢家。   “我赢了,科维勒少将。”   科维勒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他心乱如麻,不敢去想以后的事。   他在那个肆意张扬的笑容中走了神,想说的话只剩下——   “我爱您,主人。”   【科维勒,99%。】 第49章 亮灯   赫越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睁眼看了眼窗外,瞧着一片漆黑。   他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四肢还是软的。额头上一块濡湿的冰毛巾掉了下来, 落在干净的被子上。   他睡得有点懵, 看着窗外的黑夜,差点以为核洞危机还离开得彻底,才导致白昼又成为了黑夜。   “主人,您醒啦?”卧室的门口探出来一个头, “我去那杯热水来。”   赫越懵懵地点头, 听见轻轻的关门声。他用冰凉的手背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还没明白过来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在科维勒的单人休息室待了很久,疲惫涌上来之后,紧接着是四肢发软, 浑身发烫。没过多久,赫越就没有了之后的记忆。   晕过去了吗?   (系统?)   系统的机械音轻咳了两声。   【宿主您做得太狠了……】   (?)   系统看着赫越疑惑加无语的表情, 机械音变轻了很多,竟也能听出一点心虚:   【雄虫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弱, 宿主您又是第一次使用信息素, 而且……您才四个月大啊!】   (??)   赫越的疑惑和无语更深了。   一个强悍的灵魂住进了一具柔弱的身体,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嫁接到了刚刚出生四个月的生命上。   (你能调一下我的身体数值吗?比如……更强壮之类的。)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   【宿主, 系统没有这个功能……】   机械降神也没有办法直接改变赫越的基因, 他不得不继续住在这具独特的身体里。   它柔弱敏/感,好处是能够给赫越带来更加强烈的感觉,坏处是……   按照赫越时常在古堡的强度,它很可能会强烈到把赫越折腾没。   高热快给赫越烧晕过去了,后颈的地方也胀痛至极。他往后颈碰了一下,即刻的战/栗激得本来浑身无力快要晕过去的身体一下精神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东西?)   【宿主释放信息素的腺体, 在后颈。】   这一下的刺/激不是开玩笑的,赫越收回了手。   (你们虫族真的很麻烦……)   赫越不满地说道,又无可奈何。他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系统不能帮他革除这些雄虫的“弱点”,他也只能好好地适应,甚至利用这些特征。   腺体又胀又疼,一碰就是表面鼓起来热热的触感,不可言喻的感觉从后劲蔓延到全身。赫越把凉毛巾搭在后颈滚烫的皮肤上,一瞬间冰凉又毛燥的感觉刺到敏感的皮肤上,激得两眼泪花。   科维勒刚一进门就瞧见赫越几近自残的行为,吓得手中的杯子差点摔到地上。   “主,主人,您这是干什么?”赫越脖子上的凉毛巾被科维勒一把扯掉。   赫越眨了眨眼,眼眶红红的,刚刚被冷毛巾刺/激腺体而挂上泪珠的眼睫。他的声音闷闷的,有点没有力气:   “很疼……”   完全生性的不适却让赫越看起来有点委屈,又有点可怜。他在心里骂了这具脆弱的身体千万遍,又嫌弃又气恼。但他被迫虚掩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床面的样子,却令身旁的科维勒心软得不行。   科维勒将水杯放在了旁边,斜坐在旁边,轻轻将赫越的肩膀揽过来。   “主人还小,这才破膜四个月多。”   (……一定要年龄是四个月吗?)   “第一次都是这样,生常识科普说了。”   (到底谁才是第一次?)   赫越半闭着眼,在心里回怼科维勒。他没有力气,也没有由反驳科维勒,干脆自暴自弃地靠在怀里。   二十多岁在人类世界是年轻气盛,乃至年少轻狂,但在虫族已然算得上高龄。而在系统和科维勒眼里,赫越只是,四个多月的,雄虫。   赫越对于“四个多月大”这个话题实在懒得吐槽。   驾驭信息素也需要时间和精力,赫越第一次使用信息素控制,就连着又是录入思想刻印,又是解开基因刻印,自然会吃不消。   后颈的胀痛难受得厉害,赫越的额头也出现高热的症状,整个人的精神又陷入了昏沉。他不适地皱眉,被迫黏糊的声音像极了哼声的小动物。   “少将大人……后颈……”   科维勒轻轻扯开他松垮的睡衣,映入眼帘的就是白皙的皮肤上,一块无比红艳的突块。腺体的地方淤积了信息素的力量,淡淡地往外释放出清甜的花香。   红肿的腺体也瞧着鲜艳欲滴,如同一颗饱满的红色果实。   科维勒抿了一下嘴唇,嘴里开始无意识分泌唾沫。   好想舔……   雄虫的腺体释放信息素,对于雌虫,特别是刚刚结节的雌虫来说,就像是小猫的猫薄荷。   “主人很难受吗?”   “……废话。”   赫越干脆闭了眼,干净利落地回复道。   “那,我能给主人揉揉……信息素淤积的话,轻轻揉开就会好。”   赫越没有立刻答应。   (系统,查证一下,我怎么觉得这只狗狗全是坏心思呢?)   系统顿了一下,扫了一眼科维勒,回复道:【他说的是事实,揉开会好受一点,就是……宿主可能对自己下不了手。】   “好,你轻点下手,”赫越对刚刚自己毫无章法地折腾自己红肿的腺体生了些心阴影,“敢弄疼你的主人,我得拿鞭子好好招待你。”   他说的话也是威胁,并且绝对说到做到。要放平时,赫越就这么说一句,就得给条件反射地让科维勒绷紧所有的神经。   但是现在,他的主人被腺体折腾得浑身无力,被迫软软地贴在他的怀里,再狠厉的话,听起来都格外柔软。   “主人,我会很小心的。”   科维勒忍不住上手,手指轻轻碰到腺体的时候,赫越便一个激灵,侧头缩进了科维勒的怀里。他双手环过科维勒的腰,将所有的力气转移到手臂上,紧紧地勒住腰。   科维勒被他勒得喘不过气,但硬是回抱住他,一句不吭。   即使赫越只是因为难受无意识靠近他,他也觉得难得,这点不适简直不值一提。   科维勒轻轻往红肿的地方吹着凉气,指腹搭在上面,无比轻柔地按揉。   “嗯啊……轻,轻点……”   后颈胀痛的感觉逐渐从疼痛转移成为了难耐的快.,神奇地一点一点勾起赫越的兴致。红肿的腺体连指纹都能感受得到,按揉的力度就算很轻也能完全勾起全部感觉。   (不是……雄虫的身体,到底有多少地方是和x挂上钩的?)   耳朵、腺体……   系统的机械音有点虚,明显底气不足的样子。   【很,很多……】   (……)   赫越几乎从来不会主动就雄虫生常识的问题向系统提问,他潜意识里,还是把这具外观上完全是清瘦漂亮的人类身体,当作人类来用的。   所以,每次新的独特感官,都在给他突然的惊喜……   或者惊吓。   系统心虚,系统装死,系统表示,还有很多可以玩。   “哈……别,疼……”   赫越忍不住轻/喘,气声十足的声音完全能勾走人的魂。他感受到的已经不再是疼痛了,按压后颈时猛然的爽劲,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的腰软下来,贴在了科维勒的身上,紧勒腰的手臂也送了劲,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后颈腺体的作用下,赫越的身体逐渐变得更加滚烫起来,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这该死的雄虫身体!   赫越暗骂,发出的声音却是粘粘软软的轻哼,撩得人心软不已,只想着让他更加混乱一点。   科维勒也是这样想的,这只小狗趁人之危,升起了很多坏心思。   “主人,很难受吗?”   赫越闭着眼,轻咛了一声以作回应,也听不出是肯定还是否定。   “那主人要不要转移一下注意力?比如,我亲一下您什么的。”   赫越微微扬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胸口,好像在用已经被抚摸得有点混乱的思维思考这个问题。他的瞳孔在科维勒稍微用力按揉后颈时片刻失焦,眉间也难耐地轻动。   科维勒见他不语,趁乱哄道:“亲一下会舒服很多,真的。”   “……舒服……”捕捉到关键词的赫越,根本没有听见前面和后面是什么。   这话大概是肯定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科维勒再也忍不住,低头轻咬住他柔软发烫的嘴唇,往内送自己的舌间。   赫越还在发懵,就在后劲明显被用力一揉时睁大了眼睛,眼泪也从眼尾滑落。他咬住了探进来的舌尖,毫不客气就给科维勒咬出了血。   嘴里的血腥味很明显,科维勒感觉到舌尖被咬破的刺痛,却反而更加兴奋的深吻。   他好像从来都不是温良的性子。   赫越被后颈按揉的腺体磨得情起,嘴里又被深吻堵得严严实实。情愫被扒得很高,清醒的智消散得干干净净,他凭借爽快的本能把自己往科维勒怀里送,分明被吻得喘不过气,却反而缠得更深。   科维勒感觉到主人的情动,也非常适时地加快按揉淤肿的腺体。   赫越的喉结上下滚动,滚烫的眼泪也止不住下流,所有的感官也被揉开了,情愫也难以自抑。他的呼吸深重,又被深吻堵得干净,也觉更加舒爽。   他好像彻底凌乱了,脑中也空白一片,只剩下后颈传达全身的快.,和带着血腥味深吻的动情。他的脸被涨得很红,大多是因为呼吸不畅。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痛苦,反而是双份的登峰造极。   腺体红肿的地方变得更加鲜红,粉红色沿着突出的腺体蔓延到了周围,红了一片。但它确实生生被科维勒按平了,等科维勒放开赫越的时候,他已经混乱的主人,无力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真的……是一只,很坏很坏的小狗……”   赫越现在做什么事,在科维勒看来都是可爱的撒娇,堆叠了几千层滤镜。威胁也是,埋怨也是,抱怨也是……   “主人,是世界上,很好很好的主人。”   科维勒顺着他的话哄,将他脸颊上的眼泪擦干净,继续念叨:   “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赫越被他逗笑。   “油嘴滑舌。”   ——   揉开了腺体之后,赫越好像真的很快缓过来。他后颈上红了一片的皮肤也消下去,只留下了淡淡的粉红色。   他伸了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   【宿主下次还是克制些吧。】   这种程度放在古堡的赫越来说,连放纵都算不上。   (放纵一次,休息几天,倒也一点不亏。)   【……】   系统噤了声。   它的宿主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的思维,和疯子聊克制和限制,应该也没什么必要。   系统开启了紧急方案。   它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升级,它的宿主真的会把他自己玩没。   赫越总算出了门。虽然他的脚步偶尔还有点虚浮,但基本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   科维勒在家里照顾了赫越好几天,基地的消息快给他的光端撑爆了。他现在是少将,是整个西南片区A、B、C三个基地的直属上司,无数事情等着他交接。   偏偏这位新上任的少将,连着请了好几天的假期。   所以,出门赴约的事,赫越叫上了双休假期的维恩。   “你真的太难约了……”卡诺邀请赫越来到了这个虫族数一数二的餐厅,亲手给他倒上了酒。   赫越挪过来闻了一下,就被无比冲鼻的酒精味劝退。他随口说道:“最近身体不舒服,不想喝这么烈的酒。”   维恩和卡诺同时紧张起来。   卡诺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然感觉到稍微不同于正常温度的低烧。他把酒杯挪到自己面前,叫服务员送上一杯上好的果汁。   “没酒精,”卡诺的手指贴了一下玻璃杯壁,“要热一下吗?”   赫越皱了一下眉。   这温和的语气……   (系统,他头顶没亮攻略数值。)   【他,他是雄虫啊!】   赫越反应过来,开始小口小口喝冰凉酸甜的果汁。   (那没事了。)   雄虫再怎么也是男人的样子,赫越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虫族这种分类方式。   维恩接过了赫越的牛排盘子,开始用刀将牛排切成细条。他是这桌上唯一的雌虫,也是赫越的伴生雌虫,再怎么也不能给赫越丢脸。   “你这是怎么了?”卡诺一边切盘子里的牛排,一边问道,“突然从极寒的天气转换过来,着凉了?”   赫越摇摇头,故作深沉道:“第一次玩太疯了。”   卡诺切牛排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维恩,说道:“你还小,慢慢拉大承受力才长久。”他把盘子里切好的一块牛肉放进赫越的盘子里,“只不过,你都能把骨鞭打断,也是玩得够狠的。”   赫越没有反驳,却是一脸“不想听说教”的不悦样。   什么时候这些虫能够忘掉他刚出生四个多月的事情?   维恩却是一脸僵硬,硬着头皮切盘子里的牛排。   他知道赫越和科维勒做.结节了,还是主人的第一次。   “你也是,”卡诺看向维恩,“雌虫的生常识课都白学的?明明是第一次,也该让你的主人克制一点。”   餐刀在盘子上划出一声明显的声音。   这话无疑是再一次给维恩一个暴击。他咬了咬呀,还是回复道:“知道了,谢谢您。”   赫越瞥了卡诺一眼,低声嘀咕:“你少掺合我的事。”   “是是是,”卡诺拖长了声音,“这不是看你不舒服,我看着也难受得很。”   “这是我的雌虫该说的话,你摆正你的位置。”   “雄虫就不能说?”   一旁的维恩连划牛排的动作都停下了,垂着头,耳朵却全神贯注地听。   “你说呢?”一心关心着自己的攻略kpi的赫越毫不犹豫地反问。   卡诺尬笑了两声,将刚切好的一小块牛排放进赫越的盘子里。他的笑容有些僵硬,连忙敷衍过去,“就是关心一下我的……”   他想了一下措辞。   “雄虫朋友。”   这样的关心好像有点太暧/昧了。   赫越没有会,将盘子里的牛排咬进嘴里,就听见卡诺开口:“或者,雄虫可以吗?”   “咳咳咳……”   赫越被牛排的汁呛了一口,猛然咳嗽起来。他的脸被咳得泛红,眼睛里也生性蒙了一层眼泪。   “主人,慢点慢点……”   维恩轻轻拍他的背,把杯子给他递过去。   (系统,你给他亮个攻略值。)   【他……他是雄虫啊!】   穿越来的赫越倒是没有雄虫雌虫的概念,他们都长相是人类中的男人,只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基因构造。   赫越缓过劲,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泪花。他轻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先把你的雌虫都赶走,然后来当我的狗。”   现在轮到维恩惊讶了。他分辨不清主人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话,但是他好像要当面多一个“情敌”。   这个“情敌”还是雄虫?   “我……”   卡诺刚刚开口,就被赫越打断:“别,我开玩笑的,不准信。”   分明是严肃的,卡诺却觉得他无取闹得可爱,叹了口气,“真不能信?”   “你还真动这心思?”   卡诺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死开!”别影响我的kpi。   赫越的后面半句没说出口,前面半句让维恩松了口气,让卡诺沮丧地摇摇头。   “你什么时候起的这种心思?”赫越问道。   “可能……一开始在拍卖会遇见你,看你用皮绳绑你的雌虫的时候?”   那不就是第一眼吗?   赫越认真地吃着维恩切好的牛排,干脆屏蔽了他的话。   这种情感来自于崇拜,然后赫越一次次炫耀自己的劳动成果,比如烧尽的蜡烛,打断的骨鞭,还有自己扇红的手心,又代着这份崇拜逐渐变质。   早知道就不发了……   赫越懊恼地吃着牛排。他完全只是当做共同爱好的好友分享,寻思着都是雄虫也没有关系。他也时常能够从聊天中发现端倪,也在为卡诺锲而不舍地邀请他出去玩感觉奇怪。   但最终都被“卡诺是雄虫”打破了。现在……   “别愁眉苦脸了,多一只虫爱你不好吗?我又不会做什么事,”卡诺见他低着头吃牛排,一脸疑惑不悦的样子,多少有些心软,“在虫族多一个雄虫朋友也挺好的,我能帮你解决很多麻烦。”   卡诺伸手捏了捏这只不太高兴的雄虫的脸,“你不会真打算和我绝交吧?”   赫越觉得他说得有,摇头反驳了要绝交的话。   “那你能别老是说爱我的话吗?听着很肉麻。”   “不能。”   赫越盯了他一眼,“你闭嘴,安静吃饭!”   当真是一餐无言。   维恩默默地咬着牛排,心里酸得厉害。   这位雄虫毫无负担、无比坦荡地说出来的,是他想都没想过跟赫越提起的话。如此轻松,那句“爱你”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说出了口。   就因为他是雄虫吗?   “晚上有个很好玩的晚宴,要一起去吗?”卡诺说道。   “不去。”   卡诺继续解释:“有很多很有趣的玩具,听说都是稀奇的玩意儿。你也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吧,有兴趣一起去玩玩吗?”   “看中的东西你给我买?”赫越开玩笑地尝试劝退卡诺的邀约。   “当然给你买。”   劝退失败。   “想买什么买什么。”   赫越的眼睛动了动。   “就算是看上了雌虫,我也给你买。”   赫越一直待在基地,好像确实没有机会遇上新的雌虫。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好吧……”   “好!一会儿去哪里玩?到了饭点我们再过去。”   赫越这才意识到,晚上的晚宴好像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卡诺难得约到他,要趁此机会赖着他,拽在身边多玩一会儿。   哪来的这么多心思?   “都可以,随便逛逛吧。”   赫越被卡诺拽着到处逛,买了不少东西,还打算量身买一件成品的高定西装。   与赫越的其他雌虫不同,卡诺的松弛感很足。他是雄虫,没有本能的臣服,也没有卑微和依赖。从一开始,他就和赫越平起平坐,像个成熟的年上者一样宠溺。   不适合当狗,做个朋友也不错。   赫越犹豫了一下。   (你真的不亮一下吗?)   【他是……雄虫……】系统突然也有点不确定了。   它精确检测了一下对方的属别。   【他是雄虫。宿主您……通杀啊。】   要真的能够纳入攻略对象,赫越觉得自己应该能够省下很多事。   赫越一边试着西装,一边思考着自己的任务。   镜子里的赫越穿着品质上好的白色西装,它的每一处裁剪和缝纫都恰到好处,稍微收腰的设计也衬得赫越腰细腿长。领口处几根细小的挂链给西装减去了沉闷,又多了一些灵动。   “这套很搭,之前那套也好看。你喜欢哪件?”卡诺问道。   赫越随口说道:“两套都行。”   “那就两套都包起来。”   “嗯?”   赫越愣神的时候,卡诺已经把另一套打包好的袋子扔给了身后的维恩。   “那今晚就穿这件吧,我也去换一下我之前定制的西装,”卡诺招呼了一下站在后面的维恩,“你也去换一件吧。”   等到卡诺出来,赫越就对着他这件黑色的西装叹了口气,伸手就去拿沙发上的另一个袋子。   这件黑色的西装完全和他身上的对应,特别是挂链的设计,任谁看都是相衬的。   “就这件挺好看的。”卡诺抓住他的手。   赫越甩开他,“你敢说你没夹带私货?”   “带了一点点,但是不影响,我们不都是雄虫吗?”卡诺拉住他,快要将他抱住,“换西装也很麻烦的,我们得快些赶过去,时间来不及了。”   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雄虫,而是卡诺头顶没有亮数值。   赫越坐在卡诺的机甲副驾驶,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无奈地皱了皱眉,“你得有多少只雌虫?”   “你很在意吗?”   “在意不了一点,只是觉得你这么会说话撩虫,雌虫得围着你跑。”   机甲顺利起飞,按照自己的航线飞行。窗外瞧得见和视线平行的高楼,往下看耀眼的灯光。   “你会拼命追着雌虫跑,去撩雌虫吗?”卡诺问道。   在这个虫族,雄虫是不需要追着雌虫的,他们勾勾手指,那些无主的雌虫自然就会往上撞。   见赫越没有回答他,卡诺继续说道:   “这不还是有撩也撩不动的虫吗?” 第50章 我想吻他 【克纳什,0%】   宴会里, 穿戴优雅高贵的雄虫们端着香槟杯,偶尔互相碰一下杯,交谈着什么话。雄虫们随身叫上了雌虫, 有的一虫带一只雌虫, 有的一虫带多个雌虫。雌虫被他们的虫主赏赐站立,或者安然地跪在虫主们的脚边,跟随他们的脚步。   所有雄虫当中,只有赫越身边的卡诺没有带雌虫。   “卡诺阁下带了新面孔来啊。”前来客套的雄虫和卡诺碰了一下杯子, 礼貌地向赫越点了点头。他一点都没有好奇卡诺为什么没有带雌虫, 反倒是见怪不怪。   卡诺点头,指了一下赫越,“这位是我的……很好的朋友,他叫赫越。”   赫越和面前的雄虫碰了一下杯, 礼节性地抿了卡诺特别给他换的果汁。他们无聊地客套了几句,就各自走开。   宴会里的音乐都是高雅的, 任何一只雄虫的举手投足都优雅轻缓,让赫越想起一些人类世界古老的贵族群体。他凑到卡诺的耳边, 小声地说:“我对雄虫不感兴趣, 能不能别带着我去社交?”   卡诺的笑有些挂不住,那句“我对雄虫不感兴趣”确实是无心之谈, 但还是结结实实地给他来了一刀。   “好, 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   桌子上的热菜是好吃的,甜点也甜而不腻。排得整整齐齐的甜品样式各异,稍微靠近一些就能闻到奶酪的香气,勾得人食欲大增。   赫越找到几个好吃的,放进维恩的手里,“这个好吃, 你尝尝。”   “我也想吃。”卡诺端着空盘子,小声说道。   “自己夹,”赫越一点没惯着,“桌子上的东西,我的雌虫没资格拿,我才给他夹的。”   维恩咬着香甜的小蛋糕,抿起一个幸福的浅笑。刚刚一直因为雌虫的身份在卡诺面前感到不适,现在却觉得这个身份当真不错。   他能作为伴生雌虫永远待在主人的身边,所应当、顺成章地站在主人的身后保护他。   维恩嘴里的小蛋糕还没化,抬眼就看见卡诺冰冷的目光向他投过来。   这个目光,他太熟悉了。   那种饱含敌意的,又因为主人的偏待而升起酸劲儿的威胁的眼神。   现在,维恩真的相信卡诺是真心在喜欢自己的主人。   他在卡诺的目光中,将赫越放在他手心里的剩下半截小蛋糕塞进了嘴里。   柔软的蛋糕让整个口腔都充满了香甜的气息,它因为是赫越亲手夹的,被维恩赋予了更多偏袒的甜蜜。   维恩瞧着卡诺的脸色僵硬,颇有成就感地扬起一个笑。对方是雄虫,他不能像对待科维勒那样拳脚相向,只能幼稚地、暗戳戳地炫耀自己获得的偏爱。   “你拿我的做什么!”赫越眼看着自己夹到自己盘子里的小蛋糕被卡诺夹走。   “你选的好吃。”   卡诺眼疾手快地将抢过来的小蛋糕塞进嘴里。   当然,也因为卡诺是雄虫,他不会获得赫越的偏待,但也能做到很多维恩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们看起来优势互补,势均力敌。   “咳咳……”   麦克风传来一阵试音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不远处铺上红毯的高台上,一只衣着高定西装的雄虫站在立式话筒前,语气平和,抑扬顿挫地开始讲话。   端上来的宝物价值连城,各种各样的器具制作繁杂精美。戴着镣铐的无主雌虫标上了拍卖价,各种身材体型,乃至调养出来的神奇功能,被拍卖出相当昂贵的价格。   “有感兴趣的吗?”卡诺问道。   赫越扫了一眼台上呆滞的无主雌虫,没有发现他们头顶出现的系统攻略值数字,轻轻晃了晃头。他尝了一口新端上来的茶点,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在竞拍的宴会上。   “我还是比较喜欢调养的过程。”   这场宴会是由一位相当出名的雄虫收藏家举办的,他的藏品不仅具有极高的品鉴价值,还能兼具投资的作用。不管是宝物还是雌虫,拥有入场券的雄虫拍下来转手再卖,又是一波跃升级别的升值。   “卡诺阁下今天也打算空手而归吗?”一只雄虫走过来,和卡诺碰了一下香槟杯。   卡诺看了一眼专心品鉴美食的赫越,笑着点了点头。   那位雄虫笑笑,奉承道:“这些雌虫的品质,连卡诺阁下练出来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卡诺阁下封手多年,我们也没这福气欣赏到阁下的作品。”   卡诺收了脸上的笑容,垂眸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最后一件拍品,是我的潜心制作,经由基因改造的雌奴。”   一声酒杯摔碎的声音将所有虫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赫越循声回头。   卡诺手中的香槟杯摔到坚硬的大石地板上,变成细小的碎片。浅金的酒液洒了一地,倒影着头顶明晃晃的白灯。   整个宴会安静得出奇,只有优雅舒缓的钢琴曲显得突兀。   卡诺抿唇,缓过神时轻轻俯首鞠躬,说道:“抱歉打扰大家的兴致,一时手滑摔碎了杯子,改日一定携赔礼向主东方致歉。”   台上的雄虫反应过来,立刻打起了圆场:“卡诺阁下客气,一个杯子而已,不足挂齿。”他眼神示意身旁的雌虫,立即有工作人员上前处碎掉的玻璃。   宴会正常进行。如此插曲,反倒让赫越有了一点往台上看的兴致。   那只雌虫的身上,长出了一对雪白的猫耳和蓬松的猫尾,体型也比寻常的雌虫看着纤瘦一些。他站在笼子里,身体的关键部分搭了层若影若现的白纱,身份和用途昭然若揭。   台上的雄虫介绍说,这只雌虫是基因融合的产物,身体比寻常的雌虫敏锐很多很多,诞生的意义便是以供雄虫玩乐。他当然已经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和调养,可谓拿来即用。   介绍的雄虫语气骄傲,大概是觉得自己拿捏了台下众多雄虫的心思。事实也是如此,叫拍价翻了好几倍,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按照之前的情况,卡诺已经赶着向赫越介绍和献殷情几百次了。但是,这次并没有。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发颤,双手紧紧抓住甜品桌的边缘,额间已经冒出了冷汗。   一杯温热的纯净水推到了卡诺的面前。   “你还好吗?”赫越问道。   这只雄虫看起来快要倒过去了。   卡诺的神情紧张,将满满一杯水一饮而尽。他紧皱着眉,一把抓住赫越的手,语气漂浮:“快走,我们离开这里。”   “还有人要加价吗!”   高亢的声音从音响中传来。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一颗子弹击破了宴会大厅的彩色玻璃窗,直直地射向了赫越。   “赫越!”“主人小心!”【宿主!】   三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赫越痛哼一声,往后踉跄了一步。他的左边大臂的血污染红了白色的西装,疼痛从伤口的地方迅速蔓延到了全身。他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刺骨的疼痛和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的身体让他有点眩晕。   卡诺眼疾手快地将他拽到了就近的柱子后面,躲避继续打进会场的子弹。   子弹从一个方间隙地射进来,将桌子上的玻璃杯打碎,或者将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打下来。除了第一枪打到了赫越的身上,其他的任何一枪都没有打到虫身上。   虫群乱成了一锅粥,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四处逃窜,有的钻到了桌子底下,有的往门外跑……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虫们毫无颜面可言,即使穿着名贵西装,也和优雅沾不得边。   台子上,那只基因改造的雌虫孤零零地待在铁笼子里,淡淡地低睨混乱的虫群。   维恩冒着被枪击的风险,蹲身快步走到桌边,捡了几张干净的餐巾布。他用蛮力把布撕成细条,正要往赫越的肩膀上缠。   “我自己来。”   和惊慌失措的虫群相比,赫越冷静得可怕。他手法娴熟地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静静地观察子弹飞过来的方向。   狙击手明显没有不以杀虫为目的,他往宴厅胡乱地射击,只是为了扰乱宴会的秩序。他明明有很多选择,偏偏拿赫越当了靶子,创造了一个完全不致命的枪伤口。   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我需要一把枪,你俩有吗?”   文职军雌的维恩是肯定没有的,至于卡诺……   他卷起自己的裤脚,从绑在小腿上的枪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枪,递给了赫越。   “借我几颗子弹。”   赫越单手给枪上膛,侧靠在柱子上,眼神盯着断断续续的子弹飞过来的方向。   狙击手一旦开枪,就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对方竟然如此淡定地待在原地,大胆地继续骚扰整个大厅。   真是,找死。   赫越眼神一冷,右手举枪,探出身的那一刻,迅速往确定的方向连续射击。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可以让他忽略疼痛并且精神高度集中,他开枪时眼神犀利而冰冷,冷静又从容。   肩膀上的血没有让他显得柔弱,白色西装被血染红的一角,像一朵血红色的艳丽花朵。   淋过枪林弹雨的赫越足够经验丰富,枪声停下来的现况也足以说明他的判断精准。他抚过略微发烫的枪身,扬起一个狠厉的笑。   “我得去会会我的战利品。”   “赫越,你的伤……”   赫越瞥了一眼还在以非常慢的速度往外扩散的红色,淡然开口:“小伤而已,死不了。我知道我的身体,我有数。”   【宿主您不知道,您是雄虫,不是人类啊……】   赫越直接忽视了系统的话。   直觉判断,狙击手的挑衅与那只基因改造的雌虫有关。而对方已经被赫越打中了好几枪,他当然得去会会他的战利品。   维恩跟在赫越的身后,一句劝说的话都没有说。他的主人眸光坚定,这种认定了的事情,他这只小狗是不管怎么样都劝不回来的。   刚从侧门走出会场,赫越又听见了子弹打碎大厅东西的声音。。   从同一个地方射击过来的,断断续续的子弹。   太嚣张了……这个狙击手嚣张到离谱。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赫越打中了身体,但是练位置都懒得动。   好奇和胜负欲共同作祟,一晚上都没啥兴致的赫越,对这个嚣张的狙击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狙击手待着的楼不高,离宴会的会场也不远。赫越贴在打开一半的天台门后,给身后的维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已经上好膛的枪对准了天台边的人影,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他搭在狙击枪上的手。然后,第二枪,第三枪……   近距离的射击对于赫越来说是绝对的小菜一碟,他断了狙击手的手臂,打歪了架在天台边上的狙击枪。   狙击手静静地蹲在原地,没有反击,也没有逃跑。   发烫的枪口抵住他的头后面,赫越站在他的身后,听见一个被变声期处过的机械男音。   “雄主还真是记仇,我不过是不小心打中了你的手臂而已。”   他转过头,枪口也从抵住他的后脑勺,变成了抵住他的额头。   他将自己裹得足够严实,黑色的连帽卫衣直接盖到眉毛下,黑色的口罩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他几乎没有裸/露在外面的地方,除了……   那对浅蓝色发亮的眼睛。   浅蓝色的瞳孔上有些独特的花纹,依稀亮着微弱的蓝光,和人工制造的机器人一样。若不是他戴着手套的手在往下滴血,赫越当真以为他只是一个机器人而已。   “你只是打偏了,稍微准一点,子弹应该不会在我的手臂上,而是该在我的心脏上。”   “所以呢?”   赫越将枪口往前一抵。   “你欠我一条命,小雌虫。”   狙击手的眼睛笑成一个弧度,他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从架子上取下了那把狙击枪。他的手分明是被子弹打穿了的,还源源不断地流着血,现在像没事一样拿起了枪。   不可能。   赫越非常确定,他的枪没有偏,一定打穿了他的手掌。   狙击手语气轻快,将狙击枪抬起,枪口抵到了赫越的左侧胸口,在已经被红色浸染的西装上戳得凹进去。   他顺手给枪上了膛,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雄主要和我比比手速吗?”   这种情况下没什么可以比的,枪口互相抵住绝对致命的地方,任何一方开枪都是置对方于死地的程度。   维恩站在天台的门后,心急如焚。他知道此刻贸然跑过去可能更加危险,导致雌虫在情急之下开枪,再加上再三嘱咐不准插手……   卡诺!   维恩放轻了脚步,往楼下跑。   那只有资格随手带枪,而且听到基因改造的雌虫,明显不对劲的雄虫!维恩万般讨厌这只和他抢主人的雄虫,但是他一定和这只狙击手雌虫有关。   赫越和雌虫僵持着,谁都没有先动。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可能来自狙击手还在往下滴血的手,也可能来自赫越肩膀上扩散的血污。   倏然,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相当突兀地闪了闪,像接收讯息的信号灯。他顿了一下,把端起来的狙击枪放下了。   “真可惜,首领不准我开枪。”   赫越疑惑地皱皱眉。   他对于这只对他开枪的狙击手没有什么怜悯,欠他的这一条命,他再怎么都得要回来,何况对方如此嚣张地挑衅他。   直到,雌虫的头顶出现了数字的标识。   【克纳什,0%。】   (?)   赫越气得笑了一声。   他遇上科维勒的时候,系统说他误判了难度,那这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和他互相拿着枪对着对方要害的攻略对象呢?   【……宿主对不起。】   (……)   (我需要一个足够迷你的追踪器。)   【好的。】   赫越不动声色地将一只手放进西装裤子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细小的颗粒。他收了枪,轻抚着自己的手枪。   “你的眼睛真漂亮,我在想要不要分期来要这条命。”   克纳什眨了眨眼,笑道:“不建议分期。我大概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得欠雄主剩下半条命一辈子。”他轻松地诉说自己的死期,好像要面对死亡的不是自己。   赫越用枪口抵住他的下巴,用力往上抬,在他下巴的软肉上生生戳进去一个很深的凹陷。   “那你努力多活几天,等我来要你欠我的剩下半条命。”   “我尽力。”   那颗细小的跟踪器黏在了克纳什的下巴上,完全淹没在了赫越下足了狠劲用枪口抵住他下巴的痛感中。   赫越倾身,将枪口转移到他的右边胸口,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搭在扳机上。   “这样拿走的只是皮外伤,雄主要是想要半条命的话,得这样。”   克纳什将枪口移动到了自己的左胸口。   “为什么?”赫越问道。   “因为这样的话,有一半的几率能死,一半的几率能活,这才是半条命。”   (雌虫已经进化到子弹打心脏都不会死的程度了吗?)   【……应该,可能,只是他。】   浅蓝色的亮眸笑意更深了,面对可能的死亡,克纳什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兴奋。那双眼睛异常的亮光闪了闪,像两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   “比起明天,我更希望自己的死期是现在,”克纳什的嗓音兴奋地上扬,“雄主会是那个终于能够杀掉我的虫吗?”夸张的语调像是在表演一个以“疯狂”为主题的戏剧,他就是那个沉浸其中的演员。   他的手指贴在了赫越扣在扳机的手指上,立刻摁了下去。   子弹射出,刺穿了他的心脏。   “砰。”克纳什笑着模仿着开枪的声音。   血光四溅,迸出的血花飞到了赫越的脸上。   “真可惜,不是雄主你。”   他咬住自己的手套,将它脱了下来。他的手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但是,没有枪伤。   赫越打穿他手心的枪伤,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恢复如初。   克纳什抖了抖手套,将里面的子弹抖了出来。   子弹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他抹干净自己的手心上的血,又抬手轻轻去擦赫越苍白的脸上落上了他的血珠。他的手冰凉得没有体温,像一块冰凉的铁。   “雄主也好漂亮,要是你是能够杀掉我的那只雄虫,就更好了。”   天台外,别的楼栋外壁的装饰灯照过来,彩色的光芒照到他柔和的面部线条上,特别是高挺小巧的鼻尖,在背光的一侧留下阴影。   克纳什的眼睛动了动。   近距离看,他觉得赫越比他还要漂亮。   赫越的思维有点乱,被眼前的情况震惊是一方面,失血过多的虚弱和过度使用信息素的后遗症是更重要的一方面。肾上腺素给他的身体注入了最后一支兴奋剂,在他兴奋的劲头过了之后,是席卷而来的虚弱。   他微微倾身,身体的平衡靠那个抵在克纳什左胸口的枪维持。   要不是有个支撑点,他得现在倒下去。   以至于,克纳什轻轻用手指抹开他唇上的血珠的时候,他也没有将克纳什的手打掉。   鲜血在赫越饱满的唇形上抹开,给苍白的嘴唇抹上一层艳丽的红色。血液不是匀称的,但在赫越惨白的脸色上,反差感十足地显眼夺目。   克纳什的目光在赫越的嘴唇上停留了很久。目光细细舔舐了过去,指腹也轻柔地揉着发凉的唇/瓣。   这只被打中心脏的雌虫,声音连一点虚弱的痕迹都没有,“看来,我的死期不是今天。真好啊,又能多活一天。”   蓝色的眼睛闪了闪。   “真该死,又要多活一天。”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离他很近的赫越听得很清楚。那种咬牙切齿的语气相当离奇,赫越甚至确定了一遍他说话的内容。   “这么想死的话,从这里跳下去好了。这个世界上死亡的方式这么多,活着才是累的。”   赫越咬牙直起身,靠在了天台边上,忍住一阵眩晕。   克纳什收起了自己的狙击枪,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累计跳楼了五十七次,上吊了六十三次,跳河了十三次,用枪打心脏二十一次……”   他停了一下,看向赫越,“不,二十二次。”   克纳什不再继续说下去,向赫越挥了挥手,“有缘再见,雄主。希望下次还你半条命的时候,能把整条命都搭上……”他哼着愉快的旋律,从赫越的身边走过去。   他的声音在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卡诺之后生生掐断。   “主人!”   维恩从卡诺的身后跑过来,接住了摇摇欲坠的赫越。   “别睡,主人,我现在带您去医院。”   赫越眨了眨眼,毫无担忧地扑在维恩的怀里。温暖的体温将他逐渐冰凉的体温捂热,放松的身体让他松了手,挂在指尖的枪掉落在了地上。   维恩心疼得要命,白色西装上惹眼的红色痕迹刺痛了他的眼睛。作为小狗不能忤逆主人的意思,他想一开始就拽着赫越去医院,但又只能顺着赫越的意,眼看着他自己折腾自己的身体。   赫越把自己当人类用,完全低估了四个月的雄虫身体根本承受不起他习惯性地折腾。   维恩轻松地将赫越打横抱起。   不知道是不是信息素透支带来的后遗症,或者是他现在对于赫越身体状况的心作用,他觉得自己的主人轻得快要飘起来了。   一个机甲的钥匙扔给了他。   “去A区医院找卡因斯,说我的名字。”   卡诺强大的人脉网再一次让维恩心头一紧。他来不及多想,抱着赫越以最快的速度跑开。   等到身后的声音完全消失,克纳什才笑着开口:“你喜欢他啊。”   卡诺没有回答。   “也是,这么漂亮的雄虫,不管是雄虫还是雌虫喜欢他,都不例外,”克纳什抓住了他的把柄,在他僵硬的目光中笑得更开心了,“怪不得首领紧急联系我,让我乖乖待在暴露自己位置的地点不动,还要求我不准杀了他。是你紧急找首领发布要求的吧?”   “我哥他给你的什么任务?你为什么要一开始对他开枪?谁找组织要的他的命?”卡诺急切地问道。   克纳什看他着急,大仇得报般大笑着拍手,“真罕见能从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啊……你说首领啊……我不知道具体任务,我拿到的阶段性任务,就是扰乱宴会秩序。”   他端起自己的狙击枪,用伤口抵住了卡诺的胸口。   “我惊喜在倍镜里看到你的身影,迫不及待地往你身上打,期待你的死期,甚至忘掉了首领的告诫。谁知道你跑这么快,让我的子弹打中了你身边的雄虫。”   克纳什收起笑,表情变得阴冷,“该死的是你,他帮你挡了一枪。”   他见卡诺的脸色僵硬,冷笑一声,“不过,我感觉还不错。他漂亮又冷静,开枪的样子又酷又飒,可迷人了。”   他往前倾身,距离卡诺更近一些,“我的血落在他苍白的嘴唇上的时候,我慢慢用手指把嘴唇上的血抹开始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卡诺咬紧了牙。   “我想吻他,我想把他惨白的嘴唇咬红,堵到他喘不过气,让他的脸色从苍白变成红润。”   克纳什笑笑,“不觉得很有成就感吗?我开枪让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虚弱晕倒。再让他染上我的血,变得红润艳丽。”   怒意浮现在卡诺的脸上,他紧紧抓住克纳什的领子,阴狠地说道:“你疯了吧?你敢动他试试?”   “我为什么不能动他?”克纳什的笑意未达眼底,勾起的唇角让他看起来皮笑肉不笑,“他们抓了我,把我杀掉,那最好不过。”   “我和你一样享受这个改造的过程,我的创造者。” 第51章 手铐   手术室的指示灯熄灭, 几个医护人员将赫越从手术室厚重的门后推出来。   卡诺和维恩同时走过去。   “赫越雄主的家雌在吗?”   维恩接过写满具体情况的单子,“我在,我是他的伴生雌虫。”   “没有生命危险,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 多注意患者休息,缴费去前台,这边建议多留院观察几天。”   “好的,辛苦您。”   维恩瞄了一眼缴费单上的一长串数字, 脚下生风般跑去前台缴清费用, 支付住院押金。他的消费欲向来很低,在虫族独自生活了很多年,攒下来的积蓄很丰厚。   他从攒钱的第一刻开始,就把它归属于自己的伴生雄虫。守了赫越这么多年, 这些钱才终于有了用处和归属。   “卡诺雄主,”卡因斯取下了自己的口罩, “这位雄主也是组织的目标么?之后,我们怎么处?”   雌虫身上的枪伤口一般不用治, 雄虫身上的枪伤口很难治。颇有医学天赋的卡因斯与他们合作, 不止一次给卡诺处过枪伤口,对于枪伤的处手法相当娴熟。   但是, 卡诺送来的雄虫中了枪, 是好好治疗,还是走个过场,也在他们的控制之中。   “尽全力治好他,”卡诺嘱咐道,“他是误伤,与我们的立场无关。”   “我明白了。”   赫越一连躺了好几天。   病床上, 赫越戴着半张脸一样大的氧气罩,呼吸均匀但虚弱。他的脸色苍白病态,嘴唇干裂起皮,安安静静地躺在大堆仪器中间。   病态安然的模样,像极了重伤脆弱的神使。   床边的心电图跳着均匀的曲线,有节奏地发出“滴滴”的轻响。透明的大瓶点滴缓慢往下滴,从手背上的针一点一点输入到他的体内。他的手臂发凉,长时间注入药水而变得发青。   维恩用温热的掌心贴在他冰凉的手臂上,用自己体温将手臂捂热。   明明是有好好护着,寸步不离,却还是让他放在心尖上的主人被磕到碰到。心疼之余,维恩想起那个浑身裹着黑色布料的雌虫,还有那双不像是人类的亮蓝色眼睛。   狠厉的眼神一闪而过。对方有枪,还如此嚣张跋扈,背后必定有支撑的强大势力,想要寻仇报复的难度不言而喻。   但是,伤主人到如此地步的这一枪,他必须得加倍还回去。   搭在热水袋上的手指动了一下,被维恩很敏锐地捕捉到。他紧张地观察赫越的情况,瞧见对方的眼睫动了动,艰难睁开一条缝。   “主……主人……?”   赫越循声转头,有点懵地盯着出声的虫,眼神空洞。   “我叫医生,主人先躺着。”维恩眼疾手快地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赫越眨了眨眼,苍白干裂的嘴唇翕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维恩贴过去,“主人想说什么?”   氧气罩挡住了赫越的大半张脸,塑料罩上的水汽朦胧,更难看清赫越的嘴形。   赫越放弃了继续向维恩表达自己的不适,默默闭上了眼睛。   医生很快来了,检查了仪器上的各种数值之后,松了口气。   “醒来就好,转普通单人病房吧。信息素透支和失血过多都很伤身体,输血只能解燃眉之急,再加上雄主的身体对其他虫的血液排斥反应很大,只敢少输一点保命。”   医生在板上的病历单上签了字,再三嘱咐道:“少动多养,雄主的身体才四个多月,经不起折腾。”   氧气罩从赫越的脸上取下来,边缘在他惨白的脸中间印上了一条红痕。它衬白皙得病态的脸上更加显眼,任谁看了都心生怜爱。   他有些愣地听完医生的话,脑子好像这才慢慢重新开始运转。   (我活过来了?)   【真的很吓人……宿主,系统在尽力申请保命权限。】   赫越这一下给大家都吓得不轻。   他自己淡定的样子给其他虫错误的提示,从容不迫得给他们一种这只是皮外伤的错觉,但实则子弹深/入皮肉,失血过多到直接休克昏迷,几乎在鬼门关口兜了一圈。   赫越自己也很惊讶。他受过比这更重的伤,只不过完全算不上要害的手臂,怎么可能要了他的命?   (我现在犯恶心到想吐,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他们为了保命给您输了血,但是您是穿越来的,半虫半人的基因给了您特殊的技能,也……有点排斥其他虫的血。】   赫越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将犯上来很苦的药水又咽下去。嘴里苦涩的味道不减,咽下药水的时候喉咙火辣地疼。   (带来了一点人的基因,我不应该比虫强壮一些吗?)   【事实是……反而好像更……】   赫越的脸色更难看了,系统没敢继续说下去。   他脱离了一堆仪器的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重金才能安排的单人病房。耳朵不用遭受一堆仪器声的折磨,总算清净了一些。   (我现在又冷又饿又渴……)   【宿主受了苦,以后就别再这样做了。】   这次确实是赫越对这具身体不太熟,自己将自己折腾出来的岔子。但他听不得数落,就算是出于好心,也心里烦闷。   “主人,喝点温水吗?我扶您起来。”维恩实在看不下去赫越干裂得毫无血色的嘴唇,及时端来了一杯温水。   这波同频让赫越很满意。   他往后靠在维恩的怀里,捧着温热适当的纸杯,低头小口喝水。   维恩的担心和心疼是完全外显的,他的眼神满是担忧,声音放轻放柔像是在哄人,动作也轻缓温柔。他只是在用行动小心照顾自己的主人,至于生气数落什么的,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想过。   “不想打吊瓶,好冷……”赫越小声吐槽了一句。   手背上先行接触冰冷的药水,然后顺着血管传到整只手臂。他的身体本就处于生病虚弱的状态,后背不住地冒冷汗,四肢冰凉。冰冷的药水更是雪上加霜,让他打起寒战。   房间里的温度是适宜的,赫越感觉到冷纯粹是生病的原因。   他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一个温暖柔软的胸膛贴到他的后背,裹着饱满块状肌肉的双臂也护住了他的手臂。   体温穿过一层单薄的病号服,完完全全将赫越包裹住。他就像贴上了一个比他还健壮的人形暖宝宝,或者被一个等身发热的布偶圈住。   赫越微微回头,看见维恩不由分说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从后面搂住了他冰凉的身体。   这份温暖柔软,从皮肤表面一点点渗入了心里,让赫越感觉很舒服。   “你上来吧,这样侧着很奇怪。”   病床跟着维恩挪到赫越身后的动作晃了晃,他完全坐在赫越身后,也完全能够将赫越完全圈住。   体型差能够让赫越缩进维恩的怀里,也显得他更加小小一只。他的身高和身材都是高挑的,手臂上一层薄薄的肌肉也不是完全干柴,脱掉衣服也能看到清晰流畅的肌肉线条。只是宽大的病号服搭在他的身上,衬着他的身体空荡荡的。   这和维恩健身的健壮身体比起来差别明显,维恩从后面把他抱住的时候像只体型宽大的棕熊。   有了热源的赫越舒服地往后躺,软弹的肌肉放松下来的时候比垫子还要舒服。   “维恩,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迅速变热吗?”   维恩憨厚老实,满脑子除了他的主人什么都没有,总是能让赫越生起玩弄调/戏的心思。   “热水澡,热水袋,或者喝一点热水什么的。”维恩认真地回答。   “不对,”赫越抬起没有打点滴的手,指到这只老实小狗的嘴唇上,“答案是吻我。”   维恩的脸明显开始染上颜色,还没有开始吻,他自己先被赫越一句话撩得升温。   “想来吗?”赫越问道。   维恩的手贴在赫越发青的手臂上,脖子都有些红了。他躲开了赫越的目光,很认真的摇了摇头。   “嗯?”   赫越愣住了,他好像遇上了撩不动的木头,不开窍的小狗,以及逗小狗的滑铁卢。   他显然不开心,收回了手,将头偏向了一边。   以前的任何一次,他的小狗都会摇着尾巴舔上来的。这可是维恩,他最忠心的大金毛,怎么敢拒绝他的?   他有亲过维恩吗?   赫越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   “主人……”维恩感觉到主人的不悦,小心地开口。   赫越没他,闭着的眼睛连睁都没睁开。   “主人我错了……”维恩小声道歉。   “你敢拒绝我,你这只坏狗狗。你出去,我以后也不亲你。”   “不要……以后要亲,主人我错了。”   赫越嘴上说着让他出去,身体却没有动弹。他本就是在堵气,再加上躺在柔软的热源里实在舒服,便一点没动。   “主人,我想亲,做梦都想。我想把主人亲得喘不过气,亲得流眼泪才作数,”维恩轻轻揉着赫越的手臂,“但是,主人,要把主人亲得情动才能热起来……主人会很难受的。”   赫越顿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主人已经很虚弱了,再撩起来的话,会更喘不过气吧?主人透支了信息素,又失血过多……”   维恩越说越心疼,鼻子也发酸,眼眶发烫。   “主人要好好休息,把身体慢慢养起来,这才是我该做的。我已经因为没有保护好主人,让主人受了这么多苦,这颗子弹要是落在我身上,主人就不会躺在这里了。我当时应该反应快一点的……”   维恩这些天又是自责又是焦虑,明明知道医生说了赫越不会有问题,但还是担心得睡不着觉。   “这么说起来,我还要找主人讨要奖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赫越无奈笑笑,又觉得心里温暖。   “你可真是……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让赫越现在躺在病床上的罪魁祸首可以是克纳什,也可以是赫越自己,甚至可以怪一怪被.得上瘾没有节制的科维勒,但都怪不到维恩。   “没有照顾好主人就是伴生雌虫的错,”维恩义正言辞,“主人是我守了好久才守来的主人,差点又给弄丢了……”   他的声音当真是听起来快哭了。   “傻狗狗一只。”   赫越虽是笑骂,语气确是温柔的。他能从维恩这里获得飞蛾扑火一般的付出,绝对全身心的,毫无保留的付出。   他以为这只忠心的大金毛拒绝自己的好意,却没想对方比自己想的还要钟情于他。   如果亲吻自己的主人只能让他自己爽到,而给主人带来身体的不适,即使他再想亲,他也不会吻过来。   维恩发烫的脸蹭了蹭赫越的额角,满足地将赫越抱得更紧。   真傻,傻到极致。   赫越指了指床头柜上盒子,问道:“有糖吗?药水泛上来很苦,喂我。”   “好。”   盒子里面有水果糖,还有些别的小零食。这些都是卡诺带来的,说是等赫越醒了可以解解闷。   维恩剥下来一颗水果糖,捏着糖纸放到赫越唇边。   赫越凑上前咬住了水果糖,将它抵到了牙齿一侧,把一侧脸颊顶得鼓起来一小块。   他佯装不悦地皱皱眉,“不好吃。”   维恩刚打算把糖纸扔掉,听到赫越的话,又拿回到他的嘴边。   “那主人吐掉吧。”   赫越得逞般笑了一声,说道:“不要,你尝尝。”   那颗半透明的水果糖被赫越咬在齿间,他半仰着头,嘴唇微张,比那颗水果糖秀色可餐多了。   维恩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附身将水果糖叼走了。他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赫越柔软的嘴唇,虽然只是轻轻一触。   那只抱着赫越的大金毛明显升温了好几个度。   赫越侧躺在他的怀里,调笑着捏了捏他因为被撩得情动,发红的胸肌。   “我就说,吻我是快速升温的方式吧?”   只是升温的人不是他罢了。   “主人……”   维恩对他这喜欢逗狗,偶尔耍赖,经常将他撩得头昏脑胀的主人没辙,又喜欢得要命。   “那主人还生我的气吗?”   “当然生气,我在虫族说亲我都没被拒绝过,哪一次不是被亲得腿软走不动路?”   虽然说得也不多罢了。   维恩的眼神暗了暗,满满爱意的内心又多了些喘不过气的酸涩。   赫越如此轻松地说出来的话,当然说的是科维勒,而且不止一次。   还好智战胜了嫉妒,维恩那只藏在赫越身边的手默默捏成了拳。   “那小狗要怎样才能让主人消气呢?”   赫越想了想。   “你再给我剥一颗水果糖吧。”   水果糖很甜,能够压过泛上来不适的药水。   维恩抱着虚弱的赫越,轻轻地拍拍他的手臂,将自己发烫的脸贴在他微凉的脸侧上。   以后如果时机合适,他也得把主人亲得走不了路。   ——   赫越在病房躺了好几天,终于好了一些。他换了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   他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消瘦了。   营养液喝起来没有实感,他缠着维恩给他做饭带饭,倒是一点没有亏待自己的胃。他想吃点重油重辣的东西,被维恩一口否决,又堵气说“我才是主人,你应该听我的”。   维恩连哄带骗地让赫越喝下了鲜美的肉汤,把能做的好吃的大多来了一遍,恨不得开一场满汉全席。   生病的人多少会变得无取闹一些,甚至有时会有一点暴躁。但维恩真的很会哄人,也从来耐心得没什么脾气,赫越的巴掌和拳头下来也乐呵呵地受着,当真把赫越悉心养得很好。   赫越躺在病床上,检查跟踪器的行踪。   跟踪器的红点在屏幕上转了几圈,这期间在各个地方转悠,最后停在了卡诺的拍卖店,就不再动弹。赫越不能确定克纳什身上的跟踪器是掉在了拍卖店,还是克纳什自己就待在拍卖店没出来。   医生最后拉着赫越做了全身检查,在各项指标都正常的情况下签了“出院建议书”。赫越被维恩用最好的汤菜服侍着,非常罕见地长了一些肉,光从外表看也是健健康康的样子。   “你都旷了多少天班了,维恩少校?”赫越笑着打趣。   维恩将所有费用缴清,语气轻松地说道:“伴生雌虫的第一位是主人您,不是工作。”   这不仅是维恩身上那个基因刻印的要求,也是整个虫族都奉行的宗旨。维恩的事情拿给虫族的任何虫评价,都是该获得绝对的夸赞。   除了……   走出医院没多久,一个衣着黑色军服,肩膀上戴着金色肩章的雌虫挡在了他们俩的面前。他看上去的状态很糟糕,红血色衬得他的眼睛猩红,眼下的青紫让他看起来相当狼狈,少熬几个通宵都形成不了这样深重的黑眼圈。   “维恩少校,擅自旷工半个月没有交任何请假条,擅自非法囚禁我的虫主消失半个月,我有由以你违反虫族法律逮捕你。”   维恩挑眉,扫了一眼除了那枚肩章精致亮眼之外,其他都格外邋遢的科维勒,笑出了声:“长官,您自己觉得自己的逮捕由合吗?结节让你忘掉了我是伴生雌虫了对吗?我的主人生病住院,也能被您污蔑是我非法囚禁……”   他往前一步,丝毫不畏惧科维勒手中的那副银色的手铐。   “长官,您说我是告您诽谤,还是滥用职权?”   维恩收了所有温柔的气息,在“情敌”面前毫不犹豫地显示自己的锋芒。他还在记恨自己的主人和这只横刀夺爱的雌虫少将亲吻、.爱结节,这股嫉妒的气愤在赫越面前能够忍住,但在科维勒面前,毫无疑问是点上了蓄积已满的炸药桶。   “咔哒”一声,科维勒将手铐的保险杠打开。他现在完全没有什么性思考的能力,赫越失踪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把他逼到快要发疯。   维恩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长官要是不害怕我将您告上法庭,就尽管把我铐上,再把我带到法庭上去。我倒想看看,长官打算怎么保住自己辛辛苦苦拿到的职位,锒铛入狱的时候,又是作何感想?”   维恩看科维勒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没有性,完全是冲动行事。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医院来,估计有卡诺的手笔。卡诺封/锁消息,和西南区少将的情报网对着干,竟当真给赫越挣得了半个月完全安静的时间。   倒是苦了这位少将。   维恩回头看了一眼冷眼旁观的赫越,心中闪过关于赫越竟然当真没有给科维勒发过一条光端信息的疑惑,但没有多猜。   “你以为我不敢?”   “怎么?长官打算用自己的职权,绕过法庭,直接给我治罪吗?”   一语中的,已经没有智的科维勒当真是这样想的。   科维勒拿起银手铐,就要给维恩扣上,被一只手挡住了。   “你应该知道,我消失这件事,怪不上维恩。”   非法囚禁这种事,不管是谁来做,都不可能是维恩。只要赫越想,他一句话就能让维恩乖乖地把他送到科维勒身边,甚至能直接送到科维勒的别墅门口。   科维勒的手抖了一下。   他不想承认,所以才拿维恩这只伴生雌虫泄愤,甚至用了这种很烂的由。   “您不想要我了。”   科维勒垂眸说着,闭上了眼睛。他的眼里有泪,很轻松就能留下去。但他不想在维恩面前丢脸,一点都不想。   赫越将自己的手腕伸到了科维勒的面前。   他还有最后1%,这最后的1%,需要一剂猛药。   “不过是现在走还是一会儿走的区别,给少将一个选择的机会。”   科维勒的手紧紧攥着那只手铐。   他说到底只是冲动行事,说是来逮捕维恩的,但是他连手下都没有带。   一会儿也好。   那只颤/抖的银手铐,拷在了赫越的手腕上。它冰凉沉重,象征着权力的强制,却在科维勒颤/抖的手中丧失了原本的气势。   科维勒抬起手,将手铐的另一只拷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逮捕者和被逮捕者,共用一个手铐。   “我想这根手铐就这样永远拷在我们的手上。”科维勒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   “你知道这不可能。”   科维勒拽着这根手铐,拉着赫越坐上了机甲。他一直垂着头,最后坐到机甲的位置上都没能有勇气去看赫越的眼睛。他担心看到冷漠,或者是厌恶。   “主人,我做错什么了吗?”科维勒静静地坐在机甲的驾驶位上。   “三个月已经过了,我们游戏应结束了,甚至没有必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告别。”   意料之中的答案让科维勒泄了气,有些呆滞地靠在驾驶位的靠背上。   “你误解什么了吗,科维勒少将?”   科维勒勾起一个无比难看的笑。   “没有,我没有误解什么。”   他对他的主人撒了谎。延期的游戏让他以为自己获得了命运的优待,从三个月的时限里偷回来的每一天,都让他误以为是永远。   “我没有误解什么……”   科维勒重复了一遍。 第52章 求您最后一次*排/强 【科维勒,10……   审讯室内, 厚重的隔音棉确保了绝对隔音,也能用来避免嫌疑犯撞墙自寻死路。但关掉了录像机和观察帘,这里又是一个绝对隐秘的空间。   赫越将手抬起, 拉动了手腕上的手铐。   手铐的另一端拷在了科维勒的手腕上, 在赫越抬手时,也被轻轻拽起。中间连接的铁链一环扣着一环,瞧着无坚不摧。   论职位,少将可以逮捕普通虫。但是, 论身份, 雌虫没有资格逮捕他的虫主。   比起科维勒失魂落魄的神情,赫越从容地站在他的面前,将手腕轻轻抬起,倒是更像那个捕猎者。   “少将关掉观察仪, 是打算刑讯逼供吗?”   科维勒当真解锁了柜子门,从里面挑出铁质审棍, 举到了赫越面前。   “它很适合您,主人。”   黑铁打磨得很光亮, 整根棍子足有半米长。手柄的地方是贴合手型的样子, 棍身是螺旋的花纹。它就这样尴尬地被科维勒举在半空,久久没有被接下。   赫越双手交叉在胸口, 平和淡定地看着少将红肿的眼眶。   “少将还有什么话想说吗?”他将戴着手铐的手腕亮给科维勒看, “没有的话,把手铐的钥匙给我。”   三个月的赌注以赫越的胜利作为结局,在赫越作出评判的那一刻就画上了句号。科维勒很明白,在他回家没有找到赫越的那一刻就明白——   游戏结束,他的主人不要他了。   铁棍垂落在地上,从科维勒的手中掉落, 清脆一声响,更是他心弦绷断的声音。分离的伤痛在心里发酵了半个月,在重新找到赫越的时候,对于这只迷路的小狗而言,就像是啃食起了甜蜜的毒药。   科维勒比谁都明白是毒药,但还是拼尽了全力去找。明知道有人封了消息,赫越的光端正常在线但是从来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他就是贝戋的。   垂下头的时候,眼泪已经模糊了视野。   “还好,有主人的刻印在,”科维勒另一只没有铐上手铐的手摁住了自己的左侧胸口,试图将心脏处的刺痛摁住,“我差点真的以为只是梦。”   当然得有刻印在。   赫越没有回答,只在心里默默回应。   在100%没有到来之前,他不会真的消失。他知道科维勒最担心的不过是他的离开,虽然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他还需要回锅炒一下旧饭,将这份不安拉到最满。   赫越平静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波澜,薄唇轻启,语调冷淡:“说完了吗?钥匙给我。”   任科维勒怎么看,他都没有在赫越的眼中寻找到一点温情的余地。从一开始便是,他能够带给赫越的不过是上校的地位,能够给赫越玩/弄的也只是上校的地位。   但赫越对这个精致的肩章不感兴趣了,自然也会将他轻松丢掉。   没有虫会永远对一件物品感兴趣。   即使那是整个虫族独一无二的肩章。   科维勒可以用鲜血和努力去获得荣誉和地位,但他不能同样只靠努力和付出,就能获得赫越的爱。   感情这个东西不是这样等价代换的,科维勒明白,也向赫越提起过。   他的主人是自由的,他可以喜欢全虫族唯一的雌虫少将,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喜欢一无所有的普通雌虫。   “我把这个带给您,求您把它带走。”   科维勒牵起赫越的手,将那个遗留在卧室床头柜上的血红色宝石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它过于显眼张扬,不管走到哪里,只要赫越将它拿出来,就会吸引无数目光。赫越外出时并没有将它带走,也是不想过于引人注目。   赫越细细打量着这颗血红色的晶石戒指,犹豫了一下。   这枚戒指承载了很珍贵的回忆,赫越仍记得上校背负着真个虫族的命运前行,又带着他的命令回来的样子。他在生死中厮杀,拖着残破的身体坚定地走向自己,将破损的项/圈放进自己手心的时候,当真令人动容。   【宿主……上面,跟踪器,在底座下面。】   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大概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宿主陷进去而停滞不前。这一句机械音将赫越原本还有一点点感动的心敲得稀烂,心凉了半截。   他将戒指取下来,指甲一点点探着镶嵌地底座下。铁丝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点,还有一颗非常小的外壳。   针孔跟踪器。   赫越的呼吸停滞了一拍,他哼笑了一声,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低气压的压迫让对方喘不过气。他将手中的戒指高高举起,又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科维勒,你好样的。”   戒指砸向地面的声音,以及赫越充满怒意的声音,一同砸向了科维勒,让他的脸色瞬间苍白。   “你就是这么玷污我们之间的回忆的!”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赫越眉宇紧皱,当真觉得很不舒服。他若不是真的完全被惹怒,绝不会将愤怒外显。   “什么都可以被你利用是吗?跟踪?我是你的主人,我什么时候该被你监视了?”   “主人……对不起,我错了……我……”   赫越正在气头上,抬手就是狠狠往他的脸上甩了一巴掌。他的气愤让他一点力气都没有留,下足了狠劲儿。   “就像你一开始想要把我当工具一样利用我,现在你也可以为了你的秘密利用我们的之间的回忆!”   “主人对不起……我只是……”   半个月的失踪给科维勒吓得不轻,他怕极了赫越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一点消息都找不到的情况。他想把赫越锁在身边,又因为足够深切的爱放走至爱的主人。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主人的一点点消息……一点点而已,”科维勒抓住赫越的手,又被他甩开,“求求您,主人……不要生气,我错了……”   “我没有想要利用您……我太害怕了,我真的……很害怕……只要一点点消息就能满足,或者让我看一眼您也可以……”   赫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容,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求您……您要打我骂我都可以,求您不要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求您。”   “钥匙给我。”赫越打断了他的求情。   科维勒转身,拽着赫越走到了审讯室的器具箱面前,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军刀。   “我没有钥匙,主人。如果想要离开的话,就把我的手砍断吧。”   雌虫砍断了手还能长,只不过需要的精神力水平和消耗都很大,还会进入非常危险的半虫化状态。科维勒对此见怪不怪,他从A区核洞出来的时候也断了整根手臂。   “你挨.结节,刻印点有不少信息素。你觉得你的身体还受得住没有信息素的情况下干熬半虫化吗?”   科维勒抿了抿唇,扯出一个悲凉的笑。   “不能的话,那就死掉好了。我是不会做出让主人离开我的事情的。”   他摊着手,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军刀。它足够划破血肉,足够割断骨头。   宁可让赫越砍断他的手,即使可能面对精神崩溃的险境,也绝对做不出让主人离开他这件事。   “少将大人,你疯了吗?”   “是,很彻底。”   赫越拿起了那把锋利的军刀,将刀刃比在了科维勒的手腕。   冰凉的刀刃贴在脆弱的手腕上,科维勒却淡淡地看着铁拷、军刀,和自己的手腕,表情没什么起伏。   “你说,雌虫断了手腕还能长,那么……”   那把军刀比在了赫越的手腕上。   “雄虫能长吗?”   科维勒惊恐抬眸,淡定和从容的模样一击即碎。   “不能,主人!不可以……把刀放下,求您!”   雄虫割断手腕,不仅不会长出来,还会死。   赫越从始自终淡然得好像致命的武器不是比在自己的手上,眼看着刀尖在白净纤细的手腕上划出一小道微不足道的伤口。面前的少将控制不住眼泪,又是痛苦又是惊慌。   “主人……不要这样,把刀放下来,求您……”   那点细小破皮渗出的一点点红色的血迹刺痛了科维勒的眼睛,他无比后悔将这把军刀拿出来,更后悔将它交到了赫越的手上。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是赫越是他的软肋。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主人,把刀给我,好不好?”   科维勒连哄带求,声音带着哭腔而显得更加卑微。他哀求地一遍遍说着,狼狈地向自己的主人求情。   在赫越稍微将刀挪开手腕的那一刻,科维勒几乎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刀刃。他用力钳制住刀刃口,手掌的刀伤很深,鲜血渐渐流出,顺着的手腕滴到地上。   赫越松了握住刀柄的手。那把刀被科维勒夺过来,扔到很远的地方。   科维勒被吓得不轻,看到赫越手腕上刺眼的刀伤口,吓得双腿发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他的大脑“嗡嗡”作响,来不及多想是不是赫越故意吓他。他的主人用死来威胁他解开锁住的手铐,就足以让他万念俱灰。   他的主人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待在他的身边。   他们的开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站在上校的位置心高气傲地觉得自己的地位一定能将赫越折服。他一开始就是想要利用赫越做一个解开刻印的工具,假意臣服,欺瞒献媚,以为混过了三个月就是万事大吉。   如果说三个月前,有虫告诉他,他会无法割舍被占用和征服的三个月记忆,祈求赫越收留他做一只跪在主人身边的小狗,他一定会将这虫骂得狗血淋头。   他的自负和高傲,是最没用的东西。   血还在流,更像是将他的灵魂一点点抽走。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这样的开始,是不是最终就不会闹到这样的结局?   而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在为自己的一己私利,让他爱之深切的主人以命要挟,让他放手。   眼泪融进了地上小小的一滩血水中,科维勒祈求的声音小心翼翼。   “主人,我可以,最后和您.一次吗?”   赫越的眼神微动。   “就最后一次,求您……最后一次,”科维勒不敢去看赫越的表情,更害怕看到主人冰冷的目光,“我会从您的世界消失……我想您保证,我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直到……您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穿着少将制服的科维勒跪坐在地上,哭得全身都在抖,落魄可怜地求主人再.他一次。   赫越巨高临下地垂眸打量他,手腕上的手铐牵扯着他的手也高高举起。   “你想挨.就直说好了,拐弯抹角地又是拿审棍又是拿军刀的,还白白在手掌上挨这一刀。”   他拽起科维勒的头发,用了力气往后扯,迫使科维勒抬头看他。   小狗已经被泪水打湿了脸,被牵扯头皮的时候,眉宇也往上抬起,露出痛苦的神情。   “少将这身子骨,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贝戋到骨子里的身体,搭着一层少将的衣服也遮不了一点本性,一天天就知道想着主人的.。”   被扯着头皮的脸依旧残留痛苦的神情,却因赫越极尽羞/辱的话艰难扯出一个被骂得无比兴奋的笑。   “是……喜欢主人,只要挨主人.……求主人狠狠.坏您的小狗。”   赫越笑了一声,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好心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微微倾身,几乎挡住了科维勒头顶全部的光。   “少将大人啊,真是有够.的。”   他往科维勒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指了指旁边用来关嫌疑犯的椅子,“过去撑着,背对我。”   他们之间的铁拷还没有取下来,一条粗短的铁链未能让他们隔开太多距离。赫越跟在他的身后,眼看着他的一只手撑在椅子前的隔板上,另一只和他连着的手背在了身后。   赫越的手上是刚刚捡起来军刀,上面还沾着科维勒手掌上的血。他用军刀从中间隔开了科维勒的衣服,一个银质的.卡在最中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既是惊喜也是惊讶地挑眉,声音也戴着上扬的愉悦。   “少将怎么出远勤还带着这种东西?”   正统的少将制服一丝不苟,金色的少将肩章象征着权力和地位。就是这样的少将大人,竟然随身携带着银质的.。   科维勒虽也是又羞又耻的,但还是放柔了声音,小心讨好,“不仅出远勤带着,平日里也带着。主人,我很想您……特别特别想,既是您不在身边,小狗也会永远为您准备好舒适的后.……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赫越毫无征兆地给它摁进去惊得一阵低呼。   银质的.不仅很好地开了口子,也让雌虫的虫液能够适当的分泌,将.滋润得恰到好处。   什么准备都不需要做,在赫越消失的这半个月,这个后.也时时刻刻在经受科维勒自愿的调养,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来等待自己的主人。   银质的.现在也没有了什么存在的必要,赫越将它拿走,随意地仍在了一旁。松紧合适的.逐渐将他容纳包裹,被军刀割开的衣服缝也在慢慢被撕开。   赫越养好的信息素沉寂了大半个月,再一次被柔软的.涌上来的时候,滋味比上一回还要舒适享受。   他觉得自己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一只手抓着手铐上的链子,另一只手还能腾出来往科维勒的身上扇,很快就情绪上脸。   眼前的世界也跟着他一起晃荡,审讯室头顶的白灯炙烤得他发热,也偶尔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留下满眼的白光。赫越不住发出悦耳的轻哼,抓紧科维勒手腕的手也用力到发白。   他偶尔因为自己的动作颦眉,微张的唇轻喘时轻抖,又在发力是咬牙后放开,留下一道浅浅的齿印。   一切都为他准备得太好了,动情也来得很快很快,几乎一开始就将他拔至了高处。   不管是感觉还是观感,不管是真实的触感还是飘忽的地位,所有的一切都令赫越无比兴奋。   他不断扇打的手心微微发烫发麻,轻抚过质量上层的少将制服时也会有轻微粗糙的质感。金色的亮光晃过他的眼睛,来自少将肩头的上校肩章。这时刻提醒着他,他掌控和占有的,向他臣服和仰慕的,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少将。   是全虫族唯一的雌虫少将。   这一层意义给他的从神经末梢感受到的实感,附加了心层面的意义,更加令他兴奋至极。   赫越用更大地力气扇了下去。   科维勒轻喊了一声,抓着隔板的手更加用力了些。少将干涸的刻印点上回便被“信息素”浇灌得足够油润,但没来得及接收后续的程序,他的主人就因为一场枪战的意外消失得毫无踪迹。   刻印点比先前更加渴求浇灌,科维勒也比先前更像饿恨了的狗。   手铐的细链有节奏地轻晃,敲打到隔板上的时候,能发出清脆的声响,和其他声音一起,被满墙的收音棉吸走。   没有打开的摄像机安安静静地待在不远处,没有记录下如此荒谬的事情。科维勒的余光瞟见他的时候,竟伸手去够那个安静的摄像机。   “……你干什么?”   他的动作偏移的时候拉扯到了赫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腻人的轻哼,扣住科维勒手腕的手指也在皮肤表面划出血色的指痕。   科维勒捡回来一点自己的智,收回了手,没有回答赫越的话。   赫越有些不悦他的沉默,手掌往狠了掴下去。   “说话。”   科维勒的嗓子喊得有点哑了,断断续续地说道:“想……开摄像机。”   “怎么?拿出去证实我在审讯室强迫科维勒少将的罪名?”   这话反而激起赫越一些反叛的胜负欲,撞上刻印点时候下足了狠劲儿,不仅给自己弄得一瞬间眼冒金星,意识出走,也让科维勒发出了更大声的一句哭喊。   “不……不是……”   科维勒的耳朵红得滴血,说这话的时候更是整个人都快被羞/耻从头淋到尾。   “主人的声音……以后就听不到了……”他将头埋进自己的手臂里,本就因为哭腔而模糊的声音更加听不清了,“记忆总会淡掉……但是,录音……”   赫越嗤笑,又往他已经被掴得肿起来的身上狠狠一扇。   “这种事情,也是正直的少将做得出来的?”   “……”   赫越转头看了一眼沉静的摄像头,笑着打趣:“我还以为,你早就对摄像头这种东西,产生了不少心阴影。”   他们的开始有关于摄像头不好的回忆,赫越上次只是用开摄像头这件事吓了他一下,就给他拽到了失控崩溃的边缘。时隔三个月,这位被摄像头吓得不轻的少将,竟然主动向他提起这个事情。   “主人,可以吗?”   “……想,得,美。”   赫越当真一字一顿,每一次停顿都能听到少将的一声哭喊。   “主人……主人……”   科维勒一次次重复这个称呼,虔诚地唤着,如同神明的信徒。赫越没有允许他用摄像机作弊,他只能用自己,用身体去记住赫越的一切。   记住赫越的一切。   那阵平日清新、此刻浓郁的阵阵花香,那个属于赫越的形状。   所有的一切。   情到浓时,赫越的声音也晕染了情愫,迷人而蛊惑。他也.了几回,耗了自己的绝大部分精力谋求了极致的欢乐。   “科维勒少将……”   他将科维勒翻过去,单手拽着手铐,捏住了对方的脖子。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我给你解开思想刻印。”   “……什,什么?”科维勒吓得整个绷紧,给赫越.得身体前扑。   赫越低骂了一声:“不知好歹的家伙。”他缓了缓劲,说道:“没有思想刻印,也没有基因刻印。没有任何雄虫信息素会成为你的限制,这是你以前梦寐以求的自由。”   “不要……我不要这样的自由……”   这是赫越能够刻在他身体里的印记,是赋予给他刻有赫越名字的刻印。   “没有主人您,我就是只野犬,是无主的灵魂……拥有的不是自由,是个乱撞的孤魂野鬼。”   他的双手捂住赫越捏着他脖子的手腕,声音几近恳求。   “主人……求您,不要带走思想刻印。”   赫越获得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也不再考虑其他,专注于自己的索取。他掌控着所有权,尽心享受着为他准备的一切,以及调养到极致的战利品。   一切终了,世间万籁俱寂。   赫越有些无力地趴在科维勒怀里,感觉到后颈有些发疼。他好像践行了自己向系统夸下的海口——   疯一回,躺很久。   “主人,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一点点。”   科维勒回抱住赫越,声音已经又些死缠烂打:“主人,求您……不要生小狗的气,小狗真的知道错了。”他从自己的制服口袋里捡出了那枚手铐钥匙,塞进了赫越的手里。   “不要生气了,主人……”   赫越解开了手铐,笑了一声:“不生气了。”他哪怕还有一点点的愤怒都已经在至高的体验中消散得无影无踪,现在也找不到一点生气的余韵。   赫越往后起来一点,就被科维勒凑上来一把抱住。   “主人,您还会回来吗?”   “……”   科维勒紧抱着赫越,紧闭着眼睛。   “我等您,主人。只要,只要有一天,您愿意回来,小狗都会等着您。”   “……我如果不回来呢?”   科维勒紧闭的眼睛也挡不住眼泪。   “我守着您的刻印,等您一辈子。”   赫越正准备说话,就被科维勒抢先说道:“主人可以,不要拒绝我吗?即使不承诺也没有关系,求您,不要拒绝我……”   “这对你并不公平,科维勒。”   “我不管公不公平,我不在乎公平。”   科维勒睁开眼,已经全然不见高高在上的少将样,更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可怜小狗。   “主人,科维勒永远是您的小狗。”   赫越终究是软了心,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贴了一下。   “好,永远都是。”   科维勒悬着的心终于安安静静地放下来,他难得扯出一个笑,却仍是掉了眼泪。   “我爱您,主人。”   眼泪越来越多,却也无法挽回他的主人。   “我等着您。”   【科维勒,100%。】   “再见,科维勒少将。”   “祝你自由。”   【……】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务,攻略对象,已屏蔽。】   赫越离开的时候,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在宿主完成所有攻略任务之后,可以选择,是否接触屏蔽。】 第53章 是狐狸 【维恩,62%】   从基地里出来,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了。赫越一步步往基地外走,在一个公园前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折返回科维勒的别墅,什么东西都没有从那个房间里带走, 包括已完成或者未完成的画作, 用过或者没有用过的器具……还好他的轻微洁癖让他哪怕在古堡也不会混用猎物的器具,所有工具重新定做也不会心疼。   包括那枚蕴含特殊记忆的血红色晶石戒指,也因为跟踪器没有被带走。   在虫族的生活需要一个新的开始,比如他得先去找个房子居住, 再添置日常用品。   赫越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了很久, 才给维恩发了消息。   后颈的腺体有微微发热的迹象,但不像上次那样红肿刺痛。赫越这次没有用上刻印的能力,信息素的消耗也不多,后颈吹到晚风偶尔令身体战栗, 但很快就会消解。   冷静下来的身体有点疲惫的迹象,赫越看着傍晚的路灯发呆, 看着雄虫和雌虫们从他的面前经过,越发觉得身体和眼前的一切都形同虚幻。   “主人, 您醒一醒。”   赫越不知什么时候坐在长椅上睡着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喘着粗气的维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 额头蒙起一些汗珠。   “主人等很久了吗?”   赫越刚从睡梦中醒过来, 看起来还有点懵。他在微凉的晚风中打了个寒战,轻轻晃了晃头。   维恩见状立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赫越的身上。他的外套残留着温暖的体温,体型差的存在让衣服搭在赫越身上的时候显得很宽大。   “主人饿了吗?我买了点吃的。”   维恩将袋子里温热的奶茶拿出来,还有几块小面包。他将奶茶的吸管也插好, 整个举到了赫越的面前。   赫越眨了眨眼,倾身将自己贴了过去。他微凉的脸颊贴上了杯壁,迅速从温热的奶茶杯壁吸取热量,热热的感觉舒服得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惬意地闭上了眼。   他的眼睫轻颤着,像一只慵懒随性的小猫。   “主人……”   维恩被这举动挠得心软,另一只手实在没忍住轻抚了一下赫越的脑袋。   “维恩……”   “我在的,主人。”   “我可能需要先去租个房子,今天的话,就先去住一晚酒店吧。”   虽然维恩当然知道赫越绝对是主动离开的,但他的主人说这话的时候夹带着粘乎的困意,实在很像是玩累了终于愿意回到自己怀里的样子。   “主人,我们回家吧。”天知道维恩花了多少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那么抖,他紧张地观察着赫越的反应,生怕他拒绝。   赫越愣了一下,“什么家?”   “我为主人准备的房子,虽然主人一次都没有去过,但是……它一直属于主人。”   有能力的伴生雌虫都会为他的伴生雄虫准备好住所,只是赫越从破膜起就被科维勒带走,一次没有去看过。   “因为是伴生雌虫和伴生雄虫吗?”赫越问道。   维恩点了点头。   住宿问题就这么解决了,也算是结束了一件大事。赫越心情很好,从维恩的手里接过了那杯奶茶。   甜而不腻的热饮喝起来很舒服,也相当美味,赫越点点头笑道:“我明白了,是我们的家。”   紧张得紧绷的维恩松弛下来,他单膝蹲在赫越的面前,身高原是在赫越之上,现在也只是屈膝仰望他的主人。   晚风很安静也很轻柔,吹在赫越脸上的时候能吹动屡屡长发。他抿着笑意,肩头的发丝轻轻拂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已然是美好本身。   “那我们回家吧,我也有些累了。”赫越说道。   “主人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背着您走?”   赫越活动了一下坐久了的身体,摇了摇头,“只有后颈有些不舒服。”   “后颈?”医学背景的维恩来了精神,“可以给我看看吗?”   他看到了赫越后劲微微隆起的腺体,以及腺体周围泛红的皮肤,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有雌虫和雄虫做.,并且信息素强度不低,或者雄虫的适应能力有限,才会形成突起和红印。   维恩变了脸色,嫉妒让他嘀咕的语气也不算温和:“主人刚出院就和长官.,还这么久。”   “你在瞎说什么?”赫越用食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维恩被嫉妒的火烧得不悦,小声念叨着:“明明就是。长官还不知道对于初生的雄虫应当节制,也不知道事后安抚主人,害您在这里吹冷风。”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诋毁科维勒如此水到渠成,细数科维勒的错更是手到擒来。   “为什么都是科维勒少将的错呢?”   说到底也是赫越一时兴起未能节制,转头就走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科维勒留。   维恩面露惊讶,义正言辞地说道:“没有服务好主人就是雌虫的错!”他将自己的下巴枕在赫越的腿上,抬眼时可怜地渴求道:“也给我一个机会吧,主人,我一定会做好的。”   他像极了向主人摇尾乞怜的大金毛,求的东西竟是服务主人的机会。   赫越笑着应下,揉了一把他的棕色头发。   “我会给你机会的。”   一句话足以令大金毛高兴不已,他往前抱住赫越,一把将他拎起,面对面抱在了怀里。   赫越的手里还拿着奶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悬空,被维恩抱在了怀里。他只得双手环过维恩的脖子,腿也交叉夹到了他的身后。   “放我下来,维恩,这么多虫看着呢。”   “没关系,我抱着我的伴生雄虫,不会有虫说闲话的。况且,主人不是不舒服嘛?”   赫越无奈地将下巴枕在他的肩头,“我不舒服的是后颈,又不是双腿,我能走路。”   维恩宁可赫越不舒服的地方是双腿。   他说什么也不放,硬是要将他的主人搂着贴着抱回家。   “怎么这么黏呢?”   赫越完全把维恩的头发当成了解压玩具,不住地揉来揉去,让他看起来顶了一个乱蓬蓬的鸟窝。   大金毛跟有肌肤饥/渴症一样粘着他的主人,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小别墅的位置有点偏远,但维恩难得抱到了他的主人,死活要徒步走回去。他走路的时候总是轻微颠簸,晃得本来就睡意朦胧的赫越更加困倦。   到家之后已经很晚了,赫越在维恩的肩头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反而清醒。他把复式的小别墅各个角落都转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维恩故作神秘地将这个房间留到了最后来开,说是要给他的主人一个惊喜。   打开门的时候,赫越当真愣了一下。   这是他的画室。   各种摆件尽量还原,不能还原的就用更好的代替。画架、画布、颜料,调酒台和各种五颜六色的酒,用于制作工具的桌台,还有柜子里崭新精美的工具。   柜子只装填了一半,剩下一半可以让赫越放上自己喜欢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赫越要是想玩,现在就可以进行。   维恩去画室的时间不多,基本只是在靠自己的记忆还原。   “这些都是去哪里买的?”赫越指了指柜子的工具。   “大多都是去卡诺的拍卖店里买的。”   这些工具不是千篇一律的工厂制品,每一件都是手工制作,蕴含了设计师的巧思而独一无二,拿到拍卖行绝对都是价高的拍品。   “他没少敲诈你吧?”赫越笑道。   “还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没关系的。”   赫越不知道维恩要画多少时间和精力,又要花多少钱财才能将房间布置成这个样子,但他知道,只要是他喜欢的,维恩都会去准备好。   喜欢的饭菜维恩会记得,喜欢的工具维恩会复刻。他的世界里只有赫越,脑子里想的也只有赫越。整个世界都只有赫越,没了他就转不了。   即使虫族这个世界上的任何虫会背叛他,他的伴生雌虫都不会背叛他,这是维恩奉行的基因刻印。   全世界最忠诚的小狗。   赫越至今都没有想明白,维恩对他的臣服数值,怎么可能只有60%?   “谢谢维恩,我很喜欢。”他将自己塞进了维恩的怀里,借此回应小狗的付出。   “喜欢就好……”   维恩的付出是无条件且不要求任何回报的,现在他能获得赫越的认可,已是万分有幸。   “主人,您的后颈还疼吗?”   赫越摸了摸自己还有点发烫的后颈,感觉它已经平下去了,强烈的不适也消散下去。他勾起一抹醉人的笑,轻言道:“还挺不舒服的。你帮我看看,还是红的吗?”   维恩点了点头。   “狗狗知道怎么缓解主人的后颈疼吗?”   身为医学博士的维恩心里门清,但他看到赫越一脸坏笑,笑弯的眼睛半眯着,迷魅狭长,就知道自己的主人没安什么好心思。   “不知道,主人能教教小狗吗?”   赫越想了想,“你咬一口,然后把多余的信息素吸走,就可以缓解后颈信息素淤积。”   这个时候真相是什么已经全然不重要了,维恩贴了上去,柔软的嘴唇轻轻抚过后颈的红印。   泛红的后颈本就是.爱后的产物,和赫越的情.是完全挂钩的。湿热的舌苔舔上泛红的后颈时,赫越几乎立刻软了腿,往维恩的怀里缩。   粗糙的舌苔缓慢舔过后颈的腺体表面,比寻常的药物还要迅速勾起赫越的情愫。他眨眼时眼睫沾上了泪珠,轻喘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动情。酥麻之后腺体表面痒痒的不适,竟勾起些空落落的心思和更大的需求。   “咬吧……咬腺体……”   赫越的双手轻搭在维恩的肩头,顾不上咬雄虫脆弱的腺体这种行为是不是对身体有利,只想着这个痒痒的后颈被牙齿咬破之后再狠狠吮吸一定会特别舒服。   倒是他的小狗顿了一下。   任何其他的雌虫在这个时候都不可能停下,心爱的主人迷湿眼眶,每一声钓人的轻喘贴在耳边,能轻易将魂魄都勾走。   但是,抱住赫越的是维恩,他会控制住所有贪念和欲求,将主人的健康和幸福放在首位。   “咬破腺体对雄虫不好的,主人。”   智占据上风实属不易,不管是维恩自己,还是现在脑子晕晕的赫越,都对维恩能说出这句话心生敬佩。   (系统,咬破腺体会死吗?)   【不会,但是……】   “咬吧,不会有事,相信我……”赫越直接忽略了系统之后可能的警告,“不会怎么样的,你不是说,你会比长官做得更好吗?”   他等不及彻底爽到,伸手勾住了维恩的脖子,语气也多了一分钓人的威胁。   “不是说,会让你的主人很舒服吗?”   维恩贴到了赫越的后颈,齿尖轻轻划过脆弱的表皮,便激得他的主人轻抖。得到正向反馈的维恩彻底控制不住自己,就着腺体轻轻咬了下去。   在腺体上留下牙印,早就在虫族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不仅是身体上皮肤和牙齿的接触,腺体这个独属于雄虫的专属位置,有更高的象征意义。   认可、依附、占有……   身心的双重认可牵动着维恩更加用力地咬下去,直到鼻尖弥漫开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齿间也出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他才如梦初醒。   在他怀里的赫越被破皮的腺体激得流了眼泪,迷乱的神情久久失神呆滞,腰间也绵软无力,从而盈盈一握。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痛苦,反而是舒服过头的沉醉。   维恩贴过主人滚烫的脸颊,餍足般勾起一抹笑。   只要他的主人健康幸福,他愿意为主人做任何事。   他的舌尖卷走了破皮的腺体上点点的血迹,轻轻咬住了正中间最脆弱的一小块地方,然后用力吸走了破皮后的血珠。   赫越猛然皱眉,死死拽住了维恩后背的衣服,没忍住哭喊出了声。这一下超过了以前的所有经历,几乎一下子将他的情愫丢到了最高处,抽走了他的全部力气。   甚至超过了科维勒半虫化时,用分叉的舌信子服务他。   “主,主人……?”   维恩也被吓到了。   怀里的主人自然而然地用双脚勾到了他的身上,没什么力气的情况下只能让他抬住腿。赫越或许是在拔到高.余后的力气,又或许是真的舒服得过劲而轻声抽泣。   维恩吓得手足无措,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地哄:“主人对不起……我错了。”他着急认错,也不管吸赫越后颈这个事情是不是一开始就得到了应允。   赫越低着头,抽泣时身体轻轻抖,心脏跳得厉害也未能平复。   这种感觉相当陌生,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后颈的一块皮竟能超过.吧成为身体上最能被调动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在咬破表皮后被用力吮吸的瞬间,那种至仙欲死的感觉,好像能直接让赫越晕过去。   (我真的不会死掉吗?)   系统话到嘴边的数落【现在才知道害怕】,在赫越抖得厉害的时候换成了安慰的说辞。   【不会的,这是正常感觉。】   “主人别哭了,很难受吗,我去拿药好不好?”   维恩轻轻地蹭蹭赫越的头,作为罪魁祸首自知亏,小心翼翼地哄着。   赫越低头缓过劲,将自己的眼泪抹到手臂的衣服上,仰头时是眼睛周围都红红一片,但是眼泪已经被抹开了。   “我还好……”他的声音有点哑,动情的声音过于悦耳。   高.渐渐下去,赫越脱力地靠在维恩的肩头,好像还惊魂未定。雄虫的身体给了他太多太多体验,每一次撞破雄虫的法则寻求透支身体一样的舒服,都将他拽到了新的高峰。   “我累了……”赫越轻轻喘气,明明睡了一路,这一发咬腺体还是给他折腾得不轻。   “我抱主人去洗澡,然后好好睡觉,”维恩抱着赫越离开了画室,嘴里念念有词,“卧室也给主人准备的最好的床被,睡着一定很舒服。主人还可以告诉我喜欢什么样的香味,房间里的陈设都可以改……”   他滔滔不绝的地讲述着房间的一切,把这里当作了他们的家。   只要基因刻印在,无论赫越在外面玩得多么疯狂,也总是会回家休息。   维恩一直坚信这一点,也甘愿做那个最后的港湾。哪怕赫越玩过的其他小狗有多么独特,他们或许也会和科维勒一样有离开主人的这一天。   所以,他放下心来,一点也不着急。   只要主人还在他的身边就好了,他永远不会是走丢的小狗。   【维恩,62%】   ——   赫越的后颈贴了药,穿上衣服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即使隔了一层衣服和一层药膏,他还是觉得外套的领子存在感很强。   维恩给他准备了早饭,早早地回基地研究院上班。   赫越把早饭当做午饭吃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了门。   绑在克纳什身上的跟踪器自从停在了卡诺的店里就没有移动,他早就猜测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但还是想一探究竟。   “你说,克纳什?”   卡诺非常惊讶于赫越提起这个名字。   无论是他哥哥所在的杀手组织,还是他所了解的圈子,赫越都未曾涉及。任何一个成员的名字都严格保密,赫越却能轻轻松松将克纳什的名字说出来。   “他在你这里吗?”   “你找他什么事?”   卡诺一脸疑惑警惕,他知道自己的事情现在纠缠着很多虫,也不想把赫越拽入其中。   “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赫越的话让卡诺松了一口气,“我找克纳什,是为了找他讨要他欠我的东西。”   卡诺皱眉说道:“什么东西?钱?还是……武器?你需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   “当真能给?”   对方点了点头。   赫越眼看着卡诺毫不犹豫地跳进他的圈套,心情大好地扬起一个笑。   “我找他要他欠我的半条命。”   他要看着卡诺的表情僵硬了下去:“答应我的话可不能反悔,你得带我去见他。”   卡诺顿了一下,面色为难:“你已经不属于这个组织了。”   “什么?”   “他违背了组织的规则,应被开除。他本就是一个基因改造的怪物,从一开始就是拿来供雄虫玩乐的。离开组织的庇护,他也该回到自己最初的位置。”   赫越想起了那个在拍卖会上被拍卖的猫虫,“你要将他卖掉吗?”   “是的。”   赫越点点头,“什么时候,我要买。”   卡诺抿了抿唇,鲜有没有抓住这个很容易讨好赫越的机会,“明天,在拍卖店的宴会上。”   “起拍价多少?”   卡诺摇了摇头,“没有起拍价,也不需要用钱来买。谁能让他从杀手,变回到.奴,谁就能将他带走。”   .奴?   “你看起来好像很有自信会赢下他。”赫越无比轻松地笑道。   卡诺轻笑,眼神复杂,“不,我是相信,没有虫可以赢下他。这是我和他的赌注,如果没有人可以让他变回x工具,我就放他走。”   赌注。这个对于赫越来说无比兴奋的词,一下子点燃了他的胜负欲。   “我有信心赢下他,卡诺。”兴奋的目光在他的眼睛里跳跃,赫越的声音也急促起来。   “你真的……”   卡诺不再劝说,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们俩,当真是疯子欺诈师的对决。”   “为什么这么说?”   卡诺反问道:“你能猜到他是什么动物的基因融成的生命吗?”   赫越摇摇头。   “是狐狸。”   ——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极尽奢靡,戴着半脸面具的雄虫释放出天性,不像穿戴西装参加高雅的宴会时那么举止端庄。面具遮住了他们的优雅的外壳,彻底变成野蛮的生物。   赫越的身影也因此显得格格不入。   他坐在迷幻的灯光未能照到的一角,戴着金丝面具,两端的金链垂落下来,往后延伸。安静的气氛仅存在于他周围的一小块地,他静静地靠着墙,品酒,欣赏混乱的虫群。   压轴的节目被抬上了桌,虫群传来阵阵惊呼。   躺在桌子上的雌虫,双手举过头顶,被一条红色的绸带绑在移动餐桌的推手上。他的头顶有两只狐狸耳朵,身上不着一缕,只有一条蓬松的狐狸尾巴挡住了最关键的地方。   他淡然地看着天花板,往上曲折的肩膀关节出现青紫。   “这是今日的最后一个藏品,谁能让他高.,谁就能带走他。”   赫越的手指贴着酒杯口,沾酒的手指在杯口轻轻拨动,能发出轻声的旋律。   狐狸,欺诈师。   他的目光被毛茸茸吸引。   多有趣的赌注。 第54章 咬您 【克纳什,10%】   “天呐, 好神奇的身体!”   半人形半狐狸形态的雌虫淡然地躺在餐桌上,他的身边有很多沾血的餐刀、餐叉,但他的身体却光洁如新。不管是多深的伤口, 都会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迅速愈合, 只留下血迹能够证明伤口存在。   这些或深或浅的皮外伤甚至没能让克纳什皱一下眉头,他无聊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数着吊坠的数量。   手臂曲折成夸张的幅度,手腕绑在餐台的铁棍上, 也早已麻木。他的手臂没有了任何感觉, 表情也格外呆滞。   “他就是块没趣的木头!”   又一个快要将克纳什开膛破肚的雄虫走下台。他们已经遗忘了卡诺的要求是让克纳什高.,将刀子落在克纳什身上的目的已经转化为让他发出痛苦的声音。   但是,已经对疼痛感觉麻木的克纳什,对于这点皮外伤, 早就几近免疫。   他的疼痛阈值高得吓人,对于刺骨的疼痛, 他享受甚至贪求,这点程度完全调动不起他的一点兴趣。   没趣的木头。   坐在角落的赫越笑了一声, 被面具挡住了眉眼之后, 薄唇微抿的笑意能够表现出他的轻蔑和嘲笑。   他的目光停留在餐桌上被顶光照得反光的尾巴,犀利的眼神柔和了一分。他对毛绒绒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那根蓬松的白色大尾巴看起来手感特别好, 有点想上手玩一玩。   “用信息素试试吧。”不知那只雄虫在虫群中喊了一声。   雄虫信息素是最常用来制服雌虫的手段,只要克纳什的身体里还有雌虫的基因,他一定不会对雌虫免疫。   “他还没有结节,这……强制发q,不算作弊吗?”   他们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主办者卡诺。   “可以。”   不知是基于自信,还是当真期望有虫能够赢下这个赌注, 卡诺同意了这个不可能失败的方案。   有雄虫跃跃欲试,跳上了餐台。   在他靠近餐桌边缘的瞬间,克纳什发呆失焦的瞳孔猛然回神,他更加用力地捏住了自己的拳头,轻笑一声。   “咻”地一声响,紧接着是细线断裂和机关转动的声音。   一把匕首从天而降,精准地掉下来,扎穿了克纳什的喉咙。   大厅安静了好几秒,紧随而后的是混乱的尖叫。餐台上的雄虫也惊叫了一声,从台上跳下来,跟随着其他雄虫逃到距离台子很远很远的地方。   尖叫,惊恐的呼喊,慌乱的脚步,以及台上溅了满桌血,扬起一个张扬嗜血的笑的克纳什。   他咧开嘴笑,笑得疯狂又吓人。喉咙被扎穿而发不出声音,只能随心做出夸张的表情。他舔舐着溅上嘴唇的血,不像是狡诈的狐狸,更像只嗜血的猛兽。   他像马戏团的喜剧演员,上演了一场蔑视生死的哑剧,愚弄试图将他拿下的雄虫。之前在他身上落刀子,试图让他有点反应的雄虫都成为了笑话,成为了这场戏剧的一部分,剧场里真正的小丑。   雄虫们的惊呼之后,大厅变得非常安静。他们少有如此近距离地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有的靠得很近的雄虫身上,甚至沾上了血。   整个台子的周围都空出了一块空地,空荡的位置,摔坏的酒杯,撞乱的桌椅。他们快要站到墙边,距离风暴中心很远很远。   也因此,赫越的掌声无比突兀,吸引了所有雄虫的注意力。   他的皮靴踩在被撞碎洒开的酒水里,沉闷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荡。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穿过无人的混乱桌子,跨步上了台子。   面具遮挡了他的眼睛,反而让饱满的唇型更加醒目。赫越抿唇笑笑,轻声夸赞:“不错的表演。”   站在台上的赫越和躺在餐桌上的克纳什,与身后相隔甚远的雄虫们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中间隔了很多很多混乱的桌椅。   “好久不见,小狐狸。”   赫越靠在桌边,伸手拔掉了扎穿克纳什脖子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挑衅和戏谑,告知这些用钝刀割破克纳什身体的雄虫,他们的伎俩相当愚笨。   “你给我了一个不错的武器。”   锋利的匕首在赫越的手指间转,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留下刀刃上残留的血渍,看着触目惊心,却未能在他的手上是实质性留下什么伤痕。转刀在克纳什的身上出现残影,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赫越的手。   那手像艺术品。   克纳什是这样想的。   那只手适合弹钢琴,说不定能够轻松跨很多琴键,又或者适合弹吉他、画画、跳舞……   但是现在,那只手被用来玩刀。   相当有反差感。   肉眼可见的速度,克纳什脖子上的伤口在快速愈合。   “你觉得,我会用刀来做什么?”   赫越玩味的笑意蕴藏着神秘的气质,好像他的手里拿着的不是削铁如泥的匕首,而是一根好看的魔法棒。   克纳什的喉咙还没有长回去,也因此还不能说话。他摇摇头,却对赫越的动作相当期待。   赫越停下玩刀的动作,握着匕首的手柄,将刀比到了克纳什的脖子上。   “脖子、手臂、胸口……”   赫越一边念着,刀尖跟着他的声音挪到相应的位置。   冰冷的刀刃给他的话赋予了更多力量,也令克纳什的注意力跟随到冰凉锋利的刀尖落在身体上的位置。   他开始逐渐好奇与期待,赫越的刀尖会比到什么位置。   “心脏、小腹、尾巴、尾巴下面的.器……”   他如此淡定从容地细数,冰冷的刀尖随时能划破皮肉,温柔的声音如同幽谷滴水、深邃的目光寸寸移动,一同落在克纳什的身上。   克纳什的手移动了一下。   这种难言的氛围感,却似乎能一点点勾起无尽遐想。   “腿、膝盖、脚踝……”   赫越的目光顿了一下,他看到原本安安静静搭在克纳什身上的狐狸尾巴,正在不安分地左右晃动。   “狐狸晃动自己的尾巴,是表示喜欢的意思吗?”   克纳什咬着唇,别头没有说话,但眼睛也不安分地眨了几下,气势大减。他无法否认,那把夺人性命的匕首轻轻划在他身上的感觉挠得他有点不可言说的氧。   是因为赫越的声音,太过于钓人了吗?   “狐狸也是犬科,摇尾巴就是喜欢和欢迎吧?”   克纳什实在想回应一句什么,用刚刚恢复还有些沙哑的声音回应道:   “狐狸就是狐狸,狐狸不是小狗。”   他觉得自己的回答很蠢,但是他实在讨厌有声音把他和那种傻子一样的狗混为一谈。   赫越被他逗笑,也自知自己掌握了话语的主动权,真正地破了冰,走过去斜靠在他头边的桌子边。   “狐狸,你猜一猜我下一刀会割在哪里?”   克纳什轻哼一声,毫不犹豫地说道:“心脏。”   “原因?”   “雄主不是来找我讨要剩下的半条命的吗?”克纳什说道,“上次雄主用枪打了我的心脏,这次,也用匕首试试。”   赫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果猜中了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奖励。要换一个答案吗?”   “答错了呢?”   “那你得把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注意力卖给我,让我做你半个小时的主人。”   克纳什觉得新奇,也来了兴致,“但是,我已经告诉雄主答案了,雄主随时都可以换掉,这对我不公平。”   “所以,你可以换一个答案记在心里,一会儿告诉我。”   “那我随时可以换,对雄主也不公平。”   赫越摇摇头,将匕首横在他们之间,“交易无关公平,在于值得。我赌你愿意输给我,所以给你随时更换答案的机会。”   叛逆的心思因此而起,克纳什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戏谑般别了一眼。   “我为什么会愿意输给你?”   “因为……”赫越拖长了尾音,装作思考的样子,钓足了所有期待,“你会希望我成为你的主人,哪怕只有半个小时。”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我看起来会是那种会认主的蠢狗吗?”   赫越不会他的暴躁,将他眼底的叛逆和不满看在眼里。生气的狐狸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从容,也算是一种特殊程度上掀起了内心的波澜,狐狸毫无意识地晃动自己的尾巴尖也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安静点,小狐狸,准备好了吗?”   “当然!”   赫越未拿刀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将他至于一片黑暗,无从辨别赫越将刀放在了他身体的哪个地方,只能等待和期待。   刚刚赫越用刀在他身上划过的冰冷瞬间在记忆里留在痕迹,未破皮的状态被记忆赋予了更多意义,冰冷也在心作用下变得滚烫。   会是哪里呢?   直接扎穿他的心脏吗?或者划开他的小腹?实在不行,割断他的尾巴吧,赫越刚刚好像对他的尾巴很感兴趣,砍下来还能带回去做标本。尾巴长起来有点费劲,长毛得花点时间,他的尾巴得秃很久……   克纳什胡思乱想着,等待着降临在他身上惨烈的疼痛。   赫越表面的那层外壳深不可测,但内里一定是恶劣阴狠的,不然也不会对他打中肩膀这件事记恨在心。   他一定会赢的,他要想个奖励。   比如,狠狠地咬一口赫越的嘴唇。面具遮住了眼睛,克纳什的目光集中在他的嘴唇上,早就像道法天罡般狠狠咬一口。   肯定很软很好亲。   许久,赫越都没有动静。他只是捂住克纳什的眼睛,将他至于期待的不安中。   眨动的眼睫总是不安分地挠到赫越的手心,将克纳什不安的内心完全展现给他看。   克纳什咽了口唾沫,不安分的想法自从要咬赫越的嘴唇开始已经滑向了不可控的轨道。他的尾巴在晃动,自从赫越用匕首轻轻刮过他的胸口的时候。   尾巴晃动的时候,毛绒绒的表面接触到盖在尾巴下面的.,情愫早已悄悄起来,只是蓬松厚重的尾巴遮得严严实实,赫越没看到。   或者,他觉得赫越没有看到。   所以,用匕首弄伤他的胸口也是可以的,如果正好割破或者割掉胸口上.,愈合的瞬间会特别特别舒服。   赫越感觉到自己的手捂住的眼睛下,白狐狸白净的脸在悄悄发烫。   正是时机。   他扬手,用匕首划了一刀,然后松开了捂住克纳什眼睛的手。   在餐台的铁杆上绑了个死结的红绸带被割断,一点点往下飘落。赫越放下手中的匕首,用那只刚刚拿匕首的手,轻轻按克纳什发青的肩膀。   “猜中了吗?”   他的手分外有力,按肩膀关节的时候又疼又刺,但很有放松的功效,将麻木的酸疼一点点带走。   克纳什觉得自己的双臂在逐渐恢复知觉,同时恢复知觉的,还有早就麻木到已经掀不起一点波澜的内心世界。他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从黑暗中待久的眼睛重新直视吊灯的时候,会感觉非常刺痛。   他也是。   在黑暗和疼痛中麻木久了之后,第一次接受善意的时候,也会感觉刺痛。   但并不是难受的刺痛,而是麻木逐渐散去,余留下来的刺痛。   “为什么?”   克纳什别过头,鼻尖不住地发酸。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头顶的狐狸耳朵也被他结实地压到桌面上。   “我没玩过狐狸,所以,”赫越按他肩膀的手用了些力,“我想当你半个小时的主人,支配和掌控你。”   狐狸的尾巴动了一下。   赫越做了那么多铺垫,给了他那么多心预期,让他觉得自己落入了惨痛的魔爪,对自己的厄运做足了期待。   但是,等待他却不是刀子,而是按揉自己肩膀的手。   克纳什总算明白什么叫愿者上钩,也知道为什么赫越会如此笃定地将选择的权力交到他的手里。   这位最擅长玩/弄感情和心的雄虫,轻易就将他玩于股掌之间。   “我没有猜对,”克纳什说道,“是雄主赢了。”   他重新转过头时,眼神也变了个样子。   “请支配我,主人。”   【克纳什 Knash Harver,5%】   赫越看到了提示,满意地点点头。他抬手向不远处的雌虫服务生打了个响指,“麻烦给我一个计时器。”   老式计时器落入赫越的手中,他快速上了发条,将倒计时转到了半个小时,然后将它放在了克纳什的头边。   克纳什一歪头就能看到这个老式计时器,但是更关键的是,他能够很清晰地听到秒针走针的声音,有节奏地匀速地运动。   “和我享受一场盛宴,小狐狸。”   克纳什抿笑,眸间疯狂的神色和先前不同。之前是毫无底线和顾及的张扬,现在却全部投射到了赫越的身上。   “将你的一切交给我,狐狸也得愿赌服输。”   “狐狸是说话算话的动物,主人。”   “你最好能做到说话算话。”   赫越招呼过来个雌虫服务生,嘱咐了他一些话。   他将一个玻璃洋酒杯拿过来,往里面夹了一块冰球,又倒了些洋酒。等到手中的杯子足够冰凉,他把玻璃杯放在了克纳什的一侧胸口上。   “嘶……”   克纳什倒吸一口气,胸口被冰凉的玻璃被一冰,立刻蜷缩了的身子。   “别动,小狐狸,这是命令。”   赫越的声音一改温柔,更像是严厉的教训。他将狐狸钓进早已准备好的陷阱里,以最好的姿态迎接真正的目的——   赢下这场拍品。   另外一个玻璃杯拿在赫越的手里,他接过服务生准备的热水壶,将刚刚烧开的开水倒进玻璃杯里。这一次,他没有等指尖感受到热度,先行放在了克纳什的另一侧胸口上。   热度是缓慢上来的,玻璃杯的传热性很好,透明的杯子里晃荡着开水,往上冒着热气。透明的杯底下,赫越能够看到逐渐烫红的皮肤。   “咳……主,主人……”   冰火两重天集中在了身上,一边一种,并且是持续性的,根本没有给克纳什的特异功能恢复的机会。那种突然一下的伤口对于克纳什来说太常见了,猛然一下冲击感官的惨痛,然后再迅速愈合,消失不见。   但是这种持续性的,无法停止的疼,比刀伤更加致命。   关键的是,赫越挑了很好的地方。   “撒出来的话,可要加倍责罚的。”   克纳什绷紧身体让自己不剧烈晃动,动情的眼眸和被疼得噙满眼泪的眼眶一起,恳求般看着赫越。   当然被赫越无视掉。   赫越伸手拨开了他的尾巴,瞧见了用厚重尾巴遮挡住的,早已情动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赫越问道。   “用……用匕首的时候……”   赫越佯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晃尾巴,是在用尾巴毛给自己解.啊。”   克纳什被赫越骂得又羞愤又兴奋,伸手将自己头顶的狐狸耳朵摁下来,挡住了自己眼睛。但是,被拨开的尾巴,倒是不如他的狐狸耳朵能挡住.。   赫越倒了一点热水在玻璃杯里,往他的腹部上放。   “别……主,主人……等一下……”   赫越毫不会,结实地将玻璃杯放上去。   “啊!!咳……”   在先前已经被赫越撩得动情的克纳什,倒是经不住滚烫的玻璃杯,身体一个蜷起,将三个杯子都打翻在身上。   两杯滚烫的热水,还有一杯接近零度的冰水,共同洒在了他的身上。   “啊啊!!”   克纳什惊叫了一声,彻底侧过身,抱着自己的尾巴蜷缩起来。身上的烫伤在没有经受持续加重的伤口之后,也在以非常迅速的速度恢复,就是关键地方愈合的时候,自然勾起了更新更重的感受。   “说了不准乱动,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   混沌的意识里,克纳什听到了赫越的话。他的语气冰冷严厉,无比陌生。   克纳什有点后悔,他刚刚为什么鬼迷心窍地把主动权交给这个恶魔?他就应该选择改答案赢下来,然后狠狠咬赫越的嘴唇!   “躺好。”   克纳什被迫在赫越的命令中重新平躺,并且被迫将自己的尾巴交给了赫越。   “这么没规矩,该罚。”   那把匕首调转了头,以手柄的方向对着克纳什,径直赛了过去。   克纳什惊呼一声,无意识屈腿,逃跑一般往上缩,却被赫越拽住了尾巴往回拖。   “还敢跑?”   “……呜,我错了……主人,把匕首拿走吧……”   赫越笑了一声,歪头打量着只露了刀刃的匕首。   “你这不是挺喜欢的吗?”   狐狸彻底无言,欲哭无泪,将一侧的狐狸耳朵扯下来,咬住了耳朵尖转移注意力。   “放轻松,小狐狸,你的身体骗不了人。”   赫越将狐狸尾巴拽起来,轻抚过尾巴根,“你确实很喜欢我玩狐狸,不是吗?”   “呜……主人……”   被捏住命运的狐狸尾巴,克纳什没敢再逃。赫越玩狐狸尾巴上瘾,那种毛绒绒的蓬松质感让尾巴快要变成一团,而每次捏到尾巴根,就会听到狐狸动情的声音。   玻璃杯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这次是三杯热水。   克纳什抓着桌子边缘,身上摆放着玻璃杯,好像他自己才是用来摆放餐具的桌子。倒满热水的玻璃杯不可避免地晃荡出热水,灼烧皮肤,也灼烧意志。   赫越也没放过他的尾巴,将他撩至高峰。   “主人……”   “你很漂亮,小狐狸。我很喜欢你的样子,再表现得更好看一点给我看吧。”   赫越的手猛然捏住了狐狸尾巴根。   “别!狐狸……狐狸会丢掉的。”   “再努力表现给大家看啊,小狐狸,”赫越的声音蛊惑意味十足,“不打算争取一个和我回家的机会吗?”   “回……回家?”   克纳什被折腾得有点懵,完全没有在赫越隐晦的提示中想起来自己和卡诺的赌注。   赫越误以为他抛出的糖果还不够大,转念说道:“再专注一点,我可以实现你刚刚想到的奖励。”   克纳什总算回过神来,满脑子也不是和卡诺的赌注,而是那个咬赫越嘴唇的阴谋。   “主人……”   狐狸彻底放开了,想要赢得和卡诺的赌注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目光盯着赫越的嘴唇不放。他晃动着,感受着赫越捏住他尾巴的手指,动情地喊出声。   “主人……”意乱的克纳什讨好地开口,“是主人,是主人在玩狐狸……”   “是我。”   猛然抬头间,克纳什身上的杯子都摔到了桌子上。他又被热水烫了一次,这次却没有蜷缩成一团,也没有尾巴给他抱。   赫越放开了他的尾巴,抬眸看到了一直靠在墙边观看这场戏剧的卡诺。   他扬起一个明朗的笑,点点灯光揉碎进眼眸。   他向卡诺做了一个口型——   “我赢了。”   暗处,赫越没看清卡诺的神情,就被面前的克纳什用尾巴尖轻轻挠他的手心。   “怎么?”   “答应狐狸的奖励。”   赫越倾身靠近坐到桌子边的克纳什,面露疑惑,“什么奖励这么心心念念?”   “咬您。”   “什……”   克纳什扯住赫越的面具细链,往自己的方向带,毫不犹豫地贴上他心心念念特别久的唇。   “嘶……”   赫越退了一步,让克纳什用力扯掉了他的面具。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意料之中感觉到一丝血腥味。   “还说自己不是小狗,狐狸怎么回喜欢咬人?”   克纳什舔了舔自己的尖牙,满足地笑笑。尖牙是狐狸的特备,用来狩猎,用来撕咬和啃食生肉,让自己饱餐。但是现在,它仅仅是用来咬破了赫越的嘴唇。   “狐狸也咬。”   【克纳什,Knash Harver,10%】 第55章 奖励*排/强 【维恩,65%】……   “他是一个怪物。”卡诺将档案册推到赫越的面前。   赫越翻开面前的档案册, 入眼第一页就是一张咧嘴笑得完全不正经的证件照。照片的旁边是基本信息,标号一栏是手写的“S071”。   “基因编辑,过度免疫, 细胞繁殖……”   赫越一条一条读着详情页标粗的小标题。   “既然你已经通过拍卖行要求的方式将他赢回去, 我想,你应知道关于他的全部,”卡诺的表情相当沉重,“准确的说, 他是……人造物。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 特别是对于这个随时可能暴走失控的怪物。他对雄虫信息素免疫,你没什么办法压制他。”   赫越将档案册合上,问道:“那你怎么能说服他在你们的组织里当杀人工具?”   “他唯一能够受到的限制,就是在结节之前需要雄虫的腺体血保持清醒。结节之后, 需要的东西,就会从腺体血变成虫主的.液。”   “真有趣啊, 这是你的个人爱好吗,创造者?”赫越的食指有节奏地点着桌面, 带着笑意的询问尾音上扬, 颇有调笑的意思。   卡诺自嘲般笑着摇头,“我们对他的训练日复一日, 一轮又一轮, 他的身体是完成品,不需要怎么调,就能从生上满足你的需要。最后的测验,他拿了最好的成绩,无论是对各种器具的适应和反应,他都能拿下。他能在拍卖会卖出绝对的高价, 一金难求。”   “但是你最终没有将他卖掉,而是扔进了你哥哥的组织,让他从x玩具,变成了杀手。”   “是的……”卡诺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眼神也失神般飘走,“所有的实验体,只有他活了下来。任何一位雄虫知道他的经历,都会将这个恶魔还给我。他明明是最完美的玩具,却没人敢用性命来玩。”   卡诺轻笑一声,抬眸看着赫越。“你还有机会反悔,秉持着良心,我也不能在隐瞒实情的情况下将他卖给你。”   赫越舔了一下嘴唇,很清晰地感受到唇上被狐狸咬破后结痂的痕迹。   “没什么可怕的,作为他的第一个使用者,我很期待你的杰作。”   “赫越,你没有被他天天寻死吓到吗?他身上的血跟不要钱一样,天天拿来挥霍,”卡诺说着,“但是这家伙,一次都没有精神崩溃过。他要是真的想死,早就放逐自己的精神,直接虫化后暴毙。”   赫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得知道自己死不了,才敢往自己的喉咙上扎刀子,”赫越将杯子里剩余的酒饮尽,“他比谁都还想活着,只是你没看明白。”   卡诺似懂非懂,“你倒是和他见过两面,就能洞察他的内心。这么看来,我的担心确实多余。”   “你后来为什么没有继续开展你的基因改造计划,创造新的雌虫玩具呢?”赫越问道。   卡诺拿起酒瓶,往赫越的酒杯里倒酒。   “那时我很疯狂地想要创造出完美的玩具,我对哥哥的杀手组织没什么兴趣,天天研究的就是这些铜啊、铁啊、树脂啊的玩具。直到后来,我觉得这些都没意思,我想,有血有肉的雌虫玩具才更有趣。”   卡诺迷茫地看着赫越,问道:“你觉得,经过基因改造,被调成像是用浪骨堆积起来的克纳什,是完美的玩具吗?他明明那么适合满足需求,为什么,还是不对?”   赫越拿着玻璃杯,丝丝凉意沁入他的指尖。他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绚烂的夜灯,和玻璃窗上自己的浅色倒影。   “卡诺,你觉得维恩是完美的作品吗?”   “你说,你的那只笨笨的伴生雌虫?”   赫越点头,声音掺足了醉意,像一杯醇厚甘甜的红酒。   “他什么都不会,我也什么都没教。我从未开发过他,但是他绝对忠诚于我,”赫越抿了一口酒,声音更加慵懒,“他不知道技巧,可能不像克纳什那样经过调养,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服务于自己的主人。但是,他的心属于我。”   赫越将空酒杯放在了那个合上的档案袋上。   “卡诺,我的维恩不会把讨好我当作工作和任务,他愿意并且真心享受这么做。他希望我舒服快乐,并且倾尽他的所有。”   “你说克纳什被调得会所有的技巧,但是依旧是一个危险的疯子。那么在我看来,他的调养进度只有0%,而我那什么都不会的维恩,却可以是50%。”   赫越站起身,因为醉意而前后轻晃了一下。   “教会技巧相当容易,你甚至可以用药让他哭着求你。但是,要他真心叫你一声主人,又怎么会容易呢?如果你以后真的要创造出一个完美的玩具,我想,他或许不仅身体属于你,他的心脏也同样属于你。”   他挥了挥手,沁满醉意的眼眸微弯,好像也有让人沉醉的功效。   “多谢款待,酒很好喝,我要回去了。”   ——   赫越按了指纹进门的时候,抬头就是匆匆跑到门口的维恩。   “主人,欢迎回家。”   他像只在家里等主人上班回家的大金毛,摇着尾巴迎接他的主人。他的眼睛里满是兴奋和快乐,眼睛也不住地往赫越身上打量。   这一刻,他也等了很久,能够拥有和主人的小家,就算这里离基地再远,他上下班要通勤再久,也毫无怨言。   “主人,我有东西……”   维恩兴奋的声音在看到赫越身后的克纳什停住了。   雌虫,一只无主的雌虫。   危机感油然而起,维恩警惕地看着赫越身后的克纳什。   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虚假,银色的头发、竖立起来的狐狸耳朵,还有身后晃来晃去的蓬松尾巴,全部都相当显眼。他看起来和赫越差不多高,身型也不像一般雌虫那样高大健壮。   “你好,Kanash Harver,叫我克纳什就好。”克纳什自然地扬起一个笑,向他伸了手。   维恩将手里的东西背到身后,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语气严肃冷漠。   “维恩。”   他变脸的速度相当快,对主人表露的热情,对克纳什收得干干净净。   “主人,你喝过酒了吗?”   “嗯,喝了一点点,不算多。”   “那我去煮一点醒酒汤,您等我一下。”   维恩转身去厨房,硬是一句话都没有招呼新来的克纳什。   “变脸真快,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克纳什挑眉看着维恩忙碌的背影,哼笑了一声,“主人和他真温馨啊,这个气氛,我当真一点都融不进去。”   “他没把你赶出去,完全是我的面子。”   克纳什眨了眨眼,碧蓝色的瞳孔亮亮的,像是充满了电,夹着声音说道:“谢谢主人收留无家可归的狐狸。”   赫越拍拍他的肩膀,一语戳穿他毫无真心的表演:“你的表演技巧有待提高,小狐狸。”他在前面引路,带着克纳什走上了楼,“把这间客房当你的卧室,床铺的东西在柜子里,自己铺。”   “好,谢谢您。”   赫越退出房间,无奈地摇摇头。   不知道是卡诺连这点表演的技巧也教给了克纳什,还是狐狸天性里的狡诈作祟,这只狐狸相当喜欢演戏。无论是怪诞的戏剧,还是讨好人的小把戏,都很常见。   “小心烫,主人。”维恩将碗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赫越,自己则跪在他的脚边,没有挪位。   赫越拍拍自己的腿,“想靠的话就过来。”   维恩果真靠过来,将自己的脸侧靠在赫越的腿上,双手环抱住他的小腿。   “你在生气?”赫越轻轻地揉着他的头发。   “小狗不会生主人的气。”   维恩说着,声音却格外落寞。他越想越难受,干脆闭上了眼睛,安静地贴在赫越的腿上,接受主人轻柔地揉他的头发。   “你看起来像只失魂落魄的流浪狗。”   “有别的雌虫要分走主人的时间,我不应该吃醋吗?”维恩轻皱着眉,鼻尖酸涩。   “维恩……”   维恩认命地闭上眼睛,“我明白了……我会回基地研究院的宿舍的……”   可是,这明明是他和伴生雄虫的家。   “我没有要赶你走,狗狗。”赫越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轻轻捏了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维恩情绪上涌的原因,他感觉维恩的脸离奇地发烫。他用自己微凉的手背贴在维恩的脸上,便听见小狗小声地轻哼。   “让我在画室外听到声音,我会更难过的。”   赫越知道现在的维恩难受得厉害,但是这只大金毛皱着眉头强忍着不表现得太难过的样子,实在有趣又心软。   “你想在哪里住都可以。”   “主人……”维恩干脆埋了头,用额头抵着赫越的腿。   他的主人怎么就不明白呢?看不出来他只是在赌气吗?明明一句话,心里再难过,他都愿意每天回来看看主人的。   早知道就不说了……   维恩追悔莫及,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主人,我周末可以回来吗?”   “什么?”   维恩没有立刻得到肯定的答复,自己倒是乱了阵脚,“那,我两周回来一次呢?或者,或者我一个月回来一次可以吗?”他抬头,双手护住赫越的手,“我不想再经历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主人,只能全靠偶遇的日子……”   “维恩,这里是我们的家,”赫越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每天,”维恩看向别处,“我想赖在家里,不去上班了。基地研究院又没有主人,一点都不好。”   “当初,是谁让我在推荐信上签字的?”   维恩心虚低头,“是我。”   赫越看他的样子,笑道:“上班谁都会厌的,累了就回来休息,由就说你的伴生雄虫病了。”   “不能这样咒主人的不好。”   “你还真是老实啊……”   赫越当着他的面,一口一口喝掉碗里的醒酒汤,感觉胃里也温暖起来,不再有轻微灼烧的感觉。他伸了个懒腰,拍拍维恩的头,“我也去睡了,早点休息。”   等着赫越一步步走上二楼,维恩才把衣服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他顺着摸了摸棱角,用手背贴在自己发烫的脸上,试图将让子降温。   最终,维恩也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克纳什贴在未完全关闭的卧室门里,听见不远处的关门声。他的衣袖里藏了一根银针,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需要腺体血,非常迫切。   克纳什摁住自己的胸口,压住狂跳的心脏。距离上一次吃到雄虫腺体血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今天还在宴会上高.过,他明显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烫。   他等了一阵,才轻声打开门走了出去。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容忍他继续等下去,所以打算先从底下的门缝里输送一些安眠药雾进去。   “你在干什么!”   维恩从后面拎起他后领的衣服,翻过来狠狠砸到墙上,传来非常响的一声闷响。他紧皱着眉,单手掐着克纳什的脖子。   “你想对主人做什么!把东西拿出来!”   “咳……咳咳……放开,你这大熊!”   维恩的力气相当厉害,对付克纳什这只接受过基因改造的雌虫相当容易。克纳什在杀手组织也靠的是枪法和灵敏占据上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这些能力也无处可施。   “你们在干嘛?”赫越听见闷响,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头。他看见克纳什的眼睛都被掐得上翻,连忙拍拍维恩用力的手臂,“放手,维恩,他快晕过去了。”   维恩听话地松开手,就看见克纳什无力地缩到地面,可怜地抱紧了自己的尾巴。   “你装什么?我看到你在门外鬼鬼祟祟的,东西拿出来,我知道在你身上!”   克纳什被掐得满眼通红,硬是给他逼出些眼泪,可怜地望着赫越,“我没有,主人……我想和主人商量一件事,还没有想好怎么说而已……”   在赫越看来,这只被维恩狠狠撞到墙上,不分青红皂白定罪,还被掐得晕过去而眼泪直流的狐狸,正抱着自己的尾巴,缩在角落,哑着嗓子求情。   任谁看了,都得多少升起一些怜悯。   “你!明明是你……”   “维恩,你过来。”赫越打断了维恩的话,转头问克纳什,“什么话必须是现在说的吗?”   克纳什的手腕上还藏着银针。他觉得现在去问赫越自己能不能在腺体上扎一针,一定会被当作刺杀扔出去,便摇了摇头:“明天,或者之后,我再来找主人。”   “行,你回去吧。”   克纳什倒是装到了最后,跌跌撞撞地回了房间。   他愤恨地捏紧了拳,心里咒骂了维恩无数遍。   还好他在杀手组织偷存了不少刀枪,麻醉枪也不少,都存在他的“秘密基地”里。他等了一阵,翻身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爬,顺着水管稳稳落到地上,然后翻墙出去。   身体的灼热越来越强烈,他越来越难以保持清醒。他得在完全暴走,滥杀无辜之前,先去找个倒霉蛋,扎一针腺体血。   每当这个时候,他也会顺带咒骂一下他那个恶劣的创造者。   赫越靠在窗边,透过单面窗户往外看,准确地看到克纳什翻墙出去,轻笑一声,拉严实了窗帘。   维恩站在床边,单手还捏着想要给赫越看的东西,低声说道:“我还以为主人当真被他骗过去了。”   “狡诈的狐狸其实挺可爱的,有时候茶里茶气的说话也很有趣。我当然看得出来,只是觉得这样的狐狸也挺好玩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要是真的要和我耍把戏,我不介意好好惩罚一下这只狐狸,让他长长记性。”   赫越转过身,向他伸了手,“好了,现在来谈谈我们的事情。”   “什,什么?”   “你不是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吗?刚刚进门戛然而止,后来在客厅也不说,刚刚在走廊转来转去,也是为了找机会给我看吧?”   “我……”   赫越歪头看他,“我可是给你机会了。”   一个沾上汗渍的布制肩章放在了赫越的手心里。   它是缝制的,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荣誉和地位的象征。文职的肩章是平整的长方块,不是正役那样的金属制品,也不如它华丽。   赫越仔细打量这个肩章,问道:“怎么了?”   “多了一颗金色的星星……研究所的药剂临床效果很好,能够提升雄虫信息素的稳定性,所以,算得上重大成就。今天的表彰大会颁给我的,我是中校了,主人……”   赫越愣了一下。   “今天的表彰大会?怎么没提前告诉我,我知道了肯定会去的。”   “一个很简陋的大会,也没有好看的礼服。肩章没有从银色变成金色,它还是布的,只是多了颗星星。”   肩章看上去确实变化不大,那颗星星如果不是对文职有特别了解,也不会发现它和以前的少校肩章有什么不同。   维恩垂着头,眼神里的落寞无论如何都藏不住。   “主人,您不喜欢肩章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维恩的声音在抖,眼睛也红得厉害,“我……问过主人,您是喜欢科维勒,还是喜欢上校。主人没有回答我,可是,我不能成为科维勒,我只能成为中校、成为上校……”   他的眼泪噙满了整个眼眶。   “主人,我迟到了对吗?您已经不喜欢肩章了吗?”   维恩情绪上涌,控制不住声音,“您喜欢狐狸了对吗?那小狗呢?或者,小猫,小狼……如果,如果我也有耳朵和尾巴,我可以待在主人身边吗?”   只有做过研究的才知道坐冷板凳出成绩的不易,当维恩熬过无数个日日夜夜,没有打扰赫越和科维勒的相处,寄希望于获得表彰,荣升职位来获得主人的注视。   他满怀希望地攥着自己新得到的肩章,排练了无数遍才等到了回家的赫越,却在打开门时看到了新的雌虫。   那个文职肩章本就朴实无华,现在更是黯然失色。   小狗只是喜欢变成主人喜欢的样子。   “维恩,你过来。”   维恩听话地压住哭,坐到床边,挪到了赫越的面前。   赫越张开手,打横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   “你很棒,维恩,你是我很棒很棒的小狗。我很喜欢你的肩章,它属于维恩中校。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不会把科维勒少将投射到你的身上,你就是你。”   赫越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伸手抹了一把他脸上的泪水。   这个大块头哭起来倒是颇有反差,全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无坚不摧。   “我今天让你难过了是吗?你应该很期待今晚我回家,把这个肩章拿给我看。”   “主人……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不难过了。”   赫越直起身,偏头佯装疑惑:“已经很好了吗?不对啊,你应该想要我给你奖励吧?”   小狗认真点头。   “想好了吗?想要什么?”   维恩咽了口唾沫,目光停留在赫越的.上。   “主人……想要这个,可以吗?”   “维恩中校拿到肩章,就想着这个?”   维恩老实点头,脸已经完全烧成了红色。   “我……如果主人累了的话,我可以主动服务主人的。或者,明天?之后也行……”   赫越的手臂搭在了维恩的肩膀上,“维恩中校,不觉得现在的气氛正好吗?只是准备有点麻烦,你有带什么东西吗?我这里什么也没有,你是头一回吧?”   他想了想,继续问道:“画室里有吗?你之前添置东西的时候,有想过买这些吗?”   维恩低着头,一只手牵着赫越的手。   “我准备了的……我,用药水灌过了,应该,现在还是软烫的……”   让一只老实憨厚的小狗说出这话实属不易,他看起来已经快熟透了。   赫越环绕过他的腰,勾了一下他的衣服。   “我看看……”   药水不是普通的药水,不仅仅是清的作用,现在甚至能够发烫发麻,大概是掺了些生姜之类的中草药。   赫越单手将他摁倒,笼罩了他头顶的阴影,笑出了声。   “你怎么还能说得出明天这种话?维恩中校熬得到明天吗?”   维恩本就在这种事上面子薄,现在更是被赫越说得犯羞。他还能平缓着声音,小声地说:“如果主人累了……明天也可以……”   “再累也得试试为我准备的.,”他撑着自己,任由长发顺落,发梢扫到维恩的面前,“是你提的奖励,一会儿,你得负责善后。”   “就算是主人提的,我也会负责善后的。”   “你这家伙……”   当真烫得吓人,但是根本不挤。   赫越一手紧攥着维恩的手臂,第一反应就是如此。高温的程度是赫越很少体验过的,他喜欢把对方的皮肤扇得红肿发烫,但也没有中草药带来的温度高。   不知是不是残存的未知草药,赫越感受到了一种神奇的麻麻的触感。雌虫虫液的作用被放大了很多倍,赫越感觉其他的感官被屏蔽,只剩下草药灼烧炙烤带来的冲击。   “你……你以后,不准用这种药水了……”   赫越紧抿着唇,瞬间感觉草药从脆弱的地方趁虚而入,试图将他从低处抛起,弄得他双目眩晕。   “可是……主人这样好漂亮……”   赫越的身体好像也被药水浸泡过,一点点变粉变红。他的嘴唇尤为明显,像是享用了美味的辣味食物,变得尤为红润。   他逐渐适应了这药水,发梢也从轻晃变成了轻抖,挠得维恩的皮肤表面细微发痒。   正如维恩所说,他的主人真的很漂亮。   失神的片刻寻觅到陌生的刻印点,在药水的加持下逐渐绽开。维恩能看见灯光反射在赫越身上那层反光,是薄汗蒙起后反射的微光,像一层紧身的薄纱贴在赫越的身上。   主人的声音也很好听。   时而轻呼喘气,厚重的呼吸带着胸口的起伏;猛然发狠时声音会更加钓人,或许还会带上一点哭腔。   “主人……”   赫越倾身搂住维恩的脖子,往他的肩头咬了一口,最后绷紧了力气,将“信息素”注入刻印。   “主,主人……”   信息素和基因刻印是完全贴合的,它们都来自赫越。   身心同时被满足的感觉让维恩蒙起眼泪,紧紧抱住他的主人。从未有过的体验,终于在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得到了。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不管是肩章,还是.。”   赫越抱着维恩,余韵被拥抱满足,他感觉更加舒服。消耗“信息素”之后,充实的环抱能够作为相当有用的安抚。   “你是我的伴生雌虫,最棒的小狗。”   【维恩,Wien Brown,65%】 第56章 多少cc?   等到维恩收拾好床铺, 去浴室把泡澡的赫越捞起来,再给自己收拾干净的时候,赫越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纠结能不能开口留下来。   一声很沉闷但是很大声的撞墙声, 穿过厚重的墙壁,被维恩非常敏锐地捕捉到。   狐狸?   维恩靠在门边,悄悄开了一个逢。   浓重的血腥味从门外传进来,开了灯的走廊上, 他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影子跌跌撞撞地进了卧室, 脖子上扎着一支推了一半的针管注射器。   门反锁的声音传来,走廊上重回安静。   他的主人捡回来的狐狸,不是一只单纯绿茶,争风吃醋的宠物。   维恩反锁了门, 不安地看着床上蜷缩起来形成一个被子团的赫越。   不行,他不允许主人出事。   正要打开门锁出去, 他便听见赫越不适的哼声,回头就看见赫越一脚踢开了被子, 将它扔到了一边。   他有些后悔自己听信研究所同事的建议, 用他们倾情推荐的药水灌了.。   现在想来,那些虫不怀好意又意味深长地频频点头, 分明是故意给他推荐这个药水给他的。到了最后, 他的主人迷乱得快榨/干了信息素,还拽着他不肯罢休。   之后再去找他们算账。   现在待在赫越身边,远比去隔壁质问根本不清醒的克纳什要重要。   维恩重新给赫越搭上被子,在靠近时被一把抓住了手。   “不舒服……别走……”赫越在不适中半眯着眼睛,困得要命却在信息素的作用下睡不着觉。这种累得睁不开眼却睡不着的感觉,比失眠还要难受。   维恩心揪着, 愧疚得不行。   他得到赫越不算清醒的许可,躺在了身边,伸手将赫越抱住。他能够接触到的后颈腺体处红肿发烫,也因此更加内疚。   之前还拉踩科维勒说,他肯定会优先考虑主人的身体,绝对会节制,会让主人停下。   无形的巴掌就这样抽到了他的脸上,狠狠打了他的脸,折断了信誓旦旦立下的flag。   真的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劝说赫越停下来吗?   赫越躺在他柔软的怀里时,稍微感觉好受了一点点,脸侧蹭了蹭维恩的胸膛,不适地轻哼了两声。   但是维恩已经彻底睡不着了,清醒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他贴上赫越后颈鼓起的腺体,手掌严丝合缝地贴到发烫的皮肤上面。   那阵花香的信息素原本已经很淡了,在他贴上后颈的时候又浓烈了起来。   “呼……什么……”赫越轻语时迷茫地眨着眼睛,瞳孔也是全然失焦的状态。他无意识转头时,后颈蹭上了维恩的手心。   缩在维恩怀里的人抖了一下,被及时的抚摸弄得眉头轻皱。他好像找到了难受的原因,也找到了疏解的方式。   “……揉揉……”   “主人您受不住的。”   赫越扬起下巴,眼神还懵懵的。他凑过去搂住维恩的肩膀,将身体缩进比他宽厚了数倍的怀抱里。   “爽晕过去……就能睡觉了。”   “主人……?”   维恩这才明显感觉,他的主人温柔的外壳下,是个癫狂而柔软的疯子。   虽然不正常,但赫越的提议确实是最快能够解决信息素淤积的方法。而且,他的主人得足够信任他,感受到了足够的安全感,在敢做出.晕在他怀里这个命令。   忠诚的小狗无法拒绝这个决定。   他的手轻揉着赫越的后颈,将他置于亲手创造的迷乱当中,逐渐丢失意识和智。赫越的哼咛一开始还是小声的轻呼,后来就变成了低声的咽呜。他咬唇时能抑住自己的声音,却反而有种沉迷又隐忍的错觉。   赫越抬腿搭在维恩的身上,后来感觉不够,干脆贴过去翻身完全侧躺在他的身上,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好在他相比于维恩的体型差足够明显,他侧躺在维恩身上也没什么压迫力。   腺体稍微平整了一些的时候,赫越说话的音节已经听不太清楚,宛若梦呓。半梦半醒的状态总给维恩一种他在欺负赫越的感觉,甚至冒出一点迷.的负罪感。   虽然完全谈不上迷.,只是揉揉后颈而已。   赫越呼吸平稳的时候,维恩就算按揉他的后颈,他也没什么反应,当真是晕了过去。   唉……   维恩沉沉地叹了口气,平躺在床上,尽量动作很轻地扯过刚刚被赫越踢走的被子,盖在赫越和自己身上,更加担心赫越的身体。   明明是有小心翼翼地好生养着,为什么他的主人还是养不好身体呢?   根本睡不着的维恩又开始怪罪起那好几千cc的药水。   ——   赫越前一晚想好要守在克纳什的房门口堵这只偷偷溜出门做坏事的狐狸,但因维恩的小插曲睡过了头。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克纳什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带着一管从别的雄虫身上取出来的腺体血。   “主人刚睡下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维恩抱着他的主人,手臂早就被赫越枕得发麻,没有任何知觉。   “我听见了……”   赫越的声音带着毫无防备的起床气,尝试开机失败之后,侧身往维恩的怀里缩。身体像注了棉,四肢绵软无力,意识也混沌得出奇。   “你之前说……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克制,让我停下来的……”懒懒的语调轻盈飘乎,摁进胸膛的脸压住柔软的肌肉,赫越的尾音拖长而模糊,即使是毫无精神地念叨,落入耳朵却能变成韵味十足的撒娇。   维恩心虚地紧抱着这具操行过度的身体,将脸贴在赫越发烫的后颈腺体上,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没有雌虫能够在那个时候让他的主人停下,绝对没有!   他的主人太过于诱/人,淡淡的花香是信息素的味道,绽开时颤动的花蕊与娇美的粉色,总会让维恩想着,让这朵花再鲜丽一点才好,让花香味再浓郁一点才好……   让他的主人再迷醉一点才好。   还好他的主人掌控了绝对的主导权,在类似边际递减效应般平缓之后及时停下。若是让身强力壮的雌虫占据一次主导权,他的主人一定会被榨/干了晕过去。   “维恩中校……今天不上班吗?”赫越半梦半醒,宛若梦咛般柔软出声。   “新项目还没开始,等找到灵感之后再去。”   赫越轻笑,笑声也埋进胸膛而闷闷的,“我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   “如何让雄虫摆脱腺体肿痛。”   维恩觉得赫越烦恼的抱怨可爱得要命,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试图让他消气,“等主人再长大一些,慢慢就不会疼了。腺体也是成长的过程,它现在才长了小半年。”   身为人类穿越者的赫越再次被虫族的这个论逗笑。   “我的年龄小半年,那你们这些年龄几十年的雌虫算什么?”   赫越往后仰头,打量着面前这具健壮男子的身体。   “算哥哥?还是大叔?”   维恩的脸极速升温,连连摇头,“不,不能这么叫……”   狗狗越是羞得无地自容,赫越便越是来了兴致。他知道属于年上的词汇会激发更多下位者的羞/耻,中校的职称是这样,年龄的优势更是这样。   他的眼睛满是坏心思的狡黠,凑近时让对方的瞳孔里只剩下他的倒影。他故意压低的声线,掺入了喘息的声音,拖慢了每一个字节,用好听的声音制作成甜美的诱饵。   “想挨.吗,哥哥?”   一滴血落在了赫越的脸上,他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脸侧,便看到了一抹血红色的痕迹。那层披上的蛊惑外衣立刻被明朗的笑声代替,他伸手去扯床头柜上的纸巾,一把捂住了维恩的鼻子。   “你这家伙真不经撩。”   “没有家伙经得起撩,主人……”   维恩一手摁住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将赫越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心脏猛地砸向他的胸膛,在紧密拥抱时剧烈地撞向赫越的胸口。   这声“哥哥”对于维恩来说有更重要的意义。   伴生的雄虫和雌虫宿命般一对,他们相伴出生,血脉相连,如双生般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维恩身体里的基因刻印有更多的含义,超越了其他雌虫,成为不可割舍和遗弃的存在。   “我饿了,哥……”   没等赫越把话说完,维恩摁住自己的鼻子,松开了他,弹跳般站起来。   “我去给您做点吃的。”   他的样子像极了落荒而逃,生怕赫越再说两句钓人的话,让他的鼻血更难止住。他掩门时听见身后传来得逞的大笑,当真是因为感觉到逗狗的快乐。   维恩无奈地摇头浅笑,眼神却是温柔的笑意。   他的主人要是能够一直这么快乐下去就好了。   不对,他的主人必须这样一直快乐下去。   维恩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那只在他看来狡诈的狐狸出现在了厨房。   “出去,别把狐狸毛掉进菜里。”维恩的声音依旧冰冷。他看着那对毛绒绒的狐狸耳朵就来气,晃来晃去的狐狸尾巴也格外碍眼。   克纳什凹出一副讨好的样子,恳求般说道:“现在不是掉毛季,你就让我偷一下师。我这也是为了照顾好主人,给主人做饭。”   “我的伴生雄虫不需要你照顾。”   “不需要的话,主人也不会把我带回来。”   维恩拿着菜刀的手更加用力,“滚出去。”   “死木头,我们都在一个屋檐下了,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维恩切菜的手顿了一下。   “你觉得我们能够好好相处,是因为你不爱他,”他切菜的动作很用力,更像是在泄愤,“你若是当他是爱人,你就不会觉得我们还能好好相处,只会想把我赶出去。”   维恩完全把菜板上的菜当作了克纳什,一刀一刀切成薄片。   “所以,我不觉得我们能好好相处,”维恩将切好的菜放进锅里,“不仅如此,你还要害我的爱人,我得时时刻刻盯着你。”   “我不会害他。”   “你最好不会,”维恩指了一下厨房外,“一身是血的回来,还说自己没有做坏事。滚出去,不想我把菜刀往你头上招呼,就现在消失在我面前。”   克纳什的狐狸耳朵动了动,“我们商量一下。你往我的头上砍一刀,我能在旁边偷师吗?”   “我不想弄脏我的手,滚出去。”   “……死木头!!”   克纳什最终被维恩赶了出去,手里还攥着一小包白色粉末。他不会要了赫越的命,但是他需要雄虫腺体血,或者结节后获得信息素。   他的尾巴晃了晃来表示不满,气恼地从餐桌上薅了一支营养液,往房间里走。   不行,没有杀手组织的庇护,让他自己调查并解决刺杀的后果实在太冒险了。昨日,他失误踩到了报警装置,靠跳楼才让那群虫相信他死了。   他愤恨地捶了一拳墙壁。   谁有病在床边的一块地板上按报警装置啊!   他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用狐狸耳朵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以他对于赫越的了解,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把腺体血给他。那副优雅强大又冷静自持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会受狐狸蛊惑上头,直接结节。   他侧身抱住尾巴。   狐生一眼看不到头。   他认知中那位冷静自持的雄虫,现在正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喝维恩给他熬的粥。   “你那是什么药水,情药吗?”赫越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好奇一问,却被本就心虚的维恩误解,立刻跪在了床边。   “这是个意外,主人。”   “为什么是意外?”赫越嚼着粥里的香菇块,口齿不清。   维恩肉眼可见地开始冒汗,语气无比忐忑,“刚问过研究院的同事,他说给我的三千cc要稀释,而且不能一回全用。”   “多少?”赫越连粥都不喝了,惊讶地顿在原地,手里捧着温热的瓷碗。   这是什么构造奇迹吗?   维恩连忙解释:“我没有一回全用,我分了好几回……我担心不干净,而且我想第一次给主人留下一点好印象。”   赫越被他逗笑,大笑着发/抖,手中的碗都拿不稳。眼看着里面的粥都要撒出来了,维恩才护住碗,将它放在了一边。   具像化的感觉像是,赫越觉得维恩的头顶在冒烟。他一拳锤向维恩的肩膀,被对方用手心接住。   “三千cc是吧,我记住了。下次,我得看看维恩中校是怎么受得住三千cc的。”   维恩脸上的笑僵硬,不好的记忆浮现起来。就算是他这大个子,也差点被三千cc折腾得差点虚脱。   “那个药水已经没有了,主人。”   “用其他的也可以。”   “……”   维恩还想说什么求情的话,看见赫越兴致颇高,笑容正好,心也软下来。   “好吧……小狗不会拒绝主人的命令。”   主人的笑容沁入眼底,揉揉小狗头发的时候眼神温柔。   “怎么这么乖啊,好狗狗。”   这三千cc灌过的后.当真是给赫越折腾过了头,他买了几个工具,装扮了一下画室……   等着狐狸的下一次行动。   卡诺说,克纳什是被作为x玩具创造的,天生就是浪骨头。   那么,不给狐狸肉吃,就是最好的法子。   维恩的目光几乎没有从赫越身上离开过,也因此,克纳什没有用安眠药的机会,也没办法把取血针扎进赫越的后颈。   硬来不行,只能来软的。   “主人,您的后颈看起来有点肿,是瘀血吗?”狐狸已经馋得想立刻上去啃一口。   赫越将衣领往下扯扯,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腺体早就好了。”他也装作一无所知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要咬一口的话堵在了嘴边,克纳什终究是摇摇尾巴,将冒犯的话吞回去。   在虫族,开口问能不能咬雄虫的腺体,比问能不能舔雄虫的.还要冒犯!   他捏了捏拳,用尾巴垫着膝盖,跪在赫越的脚边,尝试发挥出狐狸的动物性,勾in喜欢毛茸茸小动物的主人,“主人,想要玩狐狸的耳朵吗?”   赫越温和地笑笑,在狐狸以为自己终于要迈进一步的时候,温柔地回了一句:“不想。”   那对狐狸耳朵立刻耷拉了下去。   “主人,我在被创造出来之后,学了很多东西。您能让我为您服务吗?”   赫越从光端上有趣的视频中移眸,看向这只趴在他的腿上,满眼希冀的狐狸。   “是吗?你创造出来是干什么的?”   “我……”黑暗惨痛的回忆从记忆的深海里被挖出来,血淋淋地重新回到了克纳什的脑中。他一个哆嗦,嘴唇微颤,“为了满足主人的.欲。”   “你也这么认为吗?”   克纳什的脸色苍白,眼神飘忽。他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碧蓝色的瞳孔泛起无奈与痛苦。   “这是我的基因刻印,主人,我只能这样认为。”   意外的答案让赫越的眉宇间出现一丝诧异。   他好像明白卡诺说,克纳什并不在基因上认可雌虫对雄虫的臣服,也明白了杀手组织选择他作为雄虫杀人工具的原因。   一个不受原始雌虫基因束缚,就算肆意虐杀雄虫也不会受到基因刻印的反噬,对雄虫信息素无感,但是却把.荡作为基因一部分的……   怪物。   赫越只能在辞海中找到这个合适的形容词。   谁成为克纳什的主人,他就会基于基因刻印,成为谁的.工具。   赫越钳住了他的下巴。   “那就向我展示你的基因刻印,小狐狸。”   他们的羁绊很浅,就算是再悲惨的命运,赫越也生不起同情。更何况是随时觊觎他的腺体,想往他脆弱的腺体上来一口的坏狐狸。   他打开了投影,指了指自己的脚边,“现在,我需要一个地毯,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克纳什平躺着,尾巴垫在身下而让身体往上拱,准确地将.送到了赫越的脚下。   狐狸的尾巴蓬松就是这里不好,他要是平躺着睡觉,总觉得垫着尾巴腰酸背痛。但是现在,尾巴反而和枕头一样有了垫高的功能。   投影的音响开始播放节目,主持人的播音腔标准而官方。   赫越的鞋底花纹明显,踩过去的时候疼得克纳什痛哼,偏偏赫越从来不使用蛮力,就算是对待地毯也颇有技巧。   狐狸经过改造的身体几乎立刻做出了反馈,他双手捧着赫越的脚,碧蓝色的眼睛满是讨好,悦耳的嗓音也令赫越心情舒畅。   果然,他的身体比他的内心先一步反应,就算再糟糕的技巧也能变成.乱的样子来讨好主人,更何况对方是赫越。   “嘘,别出声。小狐狸,打扰主人看电视节目是一个不乖的行为。”   赫越的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谈话的间隙,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狐狸咬住自己的嘴唇,脖子已然绷出青筋,痛苦但隐忍。他能够相当好的满足赫越任何残虐的手段和爱好,无论是温和还是严重,都会表现出极好的反馈。   毕竟,他生来就是这个用处。   “狐狸是没有极限的是吗?”   用过相当重的力道的赫越抬起脚,看到了渗血的花纹。他的鞋尖轻轻点过血痕,比刚刚猛然的刺痛还要难熬。   “这样,这样不行。”   “不是说没有极限吗?就算我现在往这里捅一刀,你也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对吧?”   克纳什别过头,虽是不愿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捅一刀这种事,他在接受训练的期间,不止经历过一次。   赫越点点头,依旧用脚尖似有似无地触过去。他听见了好听的哭声,那种想要却不能得到,痛苦但迷恋的哭声,当真令人心情愉悦。   这得经过相当严苛的训练,现在却无比轻松地得到了。   以往,赫越需要花很多时间一点点将猎物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他新收的小狐狸却只需要简单的一步。   篡改他的基因刻印就好了。   从他被创造开始,他就是.工具的完成体。任何所谓的训练,不过是验证这个基因刻印罢了。   更何况,他还被加上了过度愈合的技能,成为不会坏掉不会死掉的工具。   如果赫越是一个完全不在意精神征服的攻略者,他会选择只把克纳什当作工具,但是他享受占有和征服的过程,逐渐收刮精神的领地。   狐狸在他的脚下抖得厉害。   “不许。”   狐狸的耳朵竖起,上面的白毛明显炸毛。   “这怎么可能是可以控制的!”   “怎么,你经历了这么久训练,都不知道怎么控制,还要我教?”   克纳什睁大了眼睛,“当然没有听说……训练,不是应该,更快反应,更快.吗?”   “那你现在知道了。”   赫越的声音平和,却是恶魔般的声音。   “不许。” 第57章 赫越(生气超A版) 【克纳什,16%……   克纳什的每一次训练, 都是身体对各种器具的承受能力,直到迷恋更加猛烈的疼痛和打击,永远无法割舍, 成为承受和渴求疼痛的工具。   至少, 他的训练师是这样教的。   “不许。”   赫越的命令是有魔力的,如石珠砸向地面一般清脆有力。鞋底并未停止踩踏和糅躏,赋予疼痛的同时也给予夺走意识的沉溺,但他的命令严厉, 约束着对方必须保持清醒。   克制是困难的, 特别是对于克纳什这具已经饱受调节的完成体。放逐自己的性无比容易,反倒是保持清醒更加困难。   清醒时,赫越鞋底的纹路都能清晰感知,被迫从混沌中剥离的时刻, 主人的任何一点轻微的动作都会被大脑记录并且分析传达。   “不……主人,狐狸控制不了……”   克纳什双手握住赫越的脚踝, 基因刻印要求他作为.工具,必须满足主人所有的爱好, 听命于他的所有命令。但是, 踩中.将其硌出血,又轻柔地用鞋尖拨动时的感觉太过荒谬, 天性如此的狐狸连几分钟都忍不了, 更别说更加漫长的等待。   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新肉长出来的瞬间再次接触到赫越的鞋底,痛苦和.交织如同炼狱。   狐狸抖得厉害,几近哀求地看着赫越。   泪眼朦胧时,他的主人气定神闲地靠坐在沙发上,抿唇间扬起恶劣的笑容, 丝毫没有松口的踪迹,淡定从容地享受是虐欲被满足时的身心愉悦。   “主人……求您,让狐狸…….吧……”   赫越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可视计时器,将倒计时转到了十分钟的位置。   计时器“滴滴”的声响之后,红色的扇形块随着时间的流逝缓慢推移。   “十分钟,一分一秒都别想少。”   “主人……”   赫越将可视计时器的正面对着克纳什,放在了他的耳边。   “求情翻倍。”   一句话便让狐狸噤了声,欲哭无泪。他看着可视计时器上缓慢挪动的红块,总觉得它没有动弹。   “主人……计时器没动,它是不是,坏掉了……”   赫越加重了力道,便听见狐狸的哭喊。他敛起笑,淡然地回答:“一分钟它才会动一下,哪有那么快?”   十分钟的时间,也过于漫长了。   赫越调换着电视节目,也没有忘掉收拾他的地毯。他的目光落在投影仪上,心情大好地看着不停变化的节目,而他脚下的地毯,却早已到极限,每一秒都是灭顶的煎熬,快要坏掉了一般。   “安静点,别打扰你的主人看电视,小狐狸。”   克纳什死死咬着唇,连哭声都咽进喉咙里。他不怕至死的疼痛,就算赫越热衷于往他身上扎刀子玩,都无所谓。但这种漫长的克制,却是他狐生的空白,真正的软肋。   赫越很擅长捕捉和利用猎物的软肋。   “大众投票最高的问题是,科维勒少将坚韧向上,克服层层阻碍,获得功勋和奖章的动力是什么呢?”   赫越停下了调换节目的遥控器。   投影的屏幕上,那位戴着金色肩章,衣着规整制服的雌虫少将,安静地坐在访谈的沙发上,久久没有说话。   气氛冷场,主持人连忙找补:“是这样的,科维勒少将作为唯一的雌虫少将,一度是很多军雌的榜样。您头一回愿意参与访谈直播,大众想向您取取经。”   “希望他能看到。”   科维勒正视摄像头,命运般再次与摄像头产生交集。   “如果,我能爬到足够高的位置,存在于大众的视野和日常谈话里,他总能看到我。我不希望他忘掉我,我想存在于他的世界里。”   光端上早已炸开了锅,主持人往摄像头外瞄了一眼,眼里也是对热度的兴奋。   “他对于少将来说,是什么样的?”   “不要忘了我……”   科维勒无视了主持人的话,梦魇般重复这句话。他茫然地盯着闪烁着红点的摄像头,试图通过黑乎乎的摄像头看到主人的眼睛。   “求您,不要忘了我。”   投影仪上出现了花屏,跳动的马赛克上显示着“信号中断”四个大字。飙升的热度涌入了直播节目,让整个信号直接瘫痪。   赫越拿着遥控器,片刻晃神。   计时器的声音响起,将他从恍惚中拽回了现实。他伸手关掉了吵闹的铃声,起身绕过了他的地毯。   “.吧,贝戋狐狸。”   克纳什终于听到了主人的应允,再也控制不住,猛然抖动了一下。厚积薄发的感觉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克制到极限之后猛然松弛倾斜,爽快无比轻易地盖过了先前的所有痛苦,篡改记忆般将痛苦从记忆中抹去。   疼痛成为了预热,痛苦也不再是痛苦。   【克纳什,15%】   “主人……”   克纳什轻轻拉住了赫越的手指,被他在往前走时挣脱。他跪起来跟上去,将自己尾巴尖塞进了赫越的手里。   “主人在难过吗?”   毛绒绒的手感很好,也有放松身心的功效。赫越拽进了尾巴,用力捏了捏尾巴尖。   “谈不上难过,小狗过得很好,受大众瞩目,还有积极向上的活力和目标,之后会有大成就的。”   克纳什的眼睛闪了闪,伸手去握赫越的手,和他一起捏住了自己的尾巴尖。   “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在意成就,如果能够待在您身边,他或许宁可不做少将。”   赫越回头,垂眸盯着这只过度共情而耷拉着耳朵的狐狸。   “你是一只狐狸,你懂什么?”   被握住尾巴的狐狸不能用摇尾巴表示反对,他只能将耳朵垂得更低,几乎贴在了银白色的头发上。   “我不懂,主人还不懂吗?我能通过逻辑分析他的话,他先是想要您看到他,然后才想要更高的职位,”狐狸被赫越一句你懂什么气得够呛,情绪上头吐槽出声,“小狗都是傻子!维恩也是,科维勒也是。”   狐狸咬咬牙,眼神更加坚定。   “狗狗都是傻子!”   “你也是犬科,你们是同类。”   狐狸被这话激得生气,像是触到了逆鳞,尾巴毛立了起来,耳朵也高高竖起,大声反驳:“狐狸不是小狗!!”   赫越被他的样子逗笑,反而觉得有趣。他的手伸过去揉狐狸的头,将狐狸耳朵从中间压平。   狐狸是好容易炸毛暴躁的动物。   嗯,更好玩了。   赫越的心情好了许多,上楼回房间时,在二楼的走廊上撞上了维恩。   “维恩小狗在这里站多久了?”   维恩正好被赫越抓到偷看的现行,别头时脖子通红,“我得盯着狐狸,不让他做坏事。”   赫越从二楼往下看,瞧见那堆白色的东西坐在地上发呆,笑道:“狐狸翻不了天,放轻松。”他拍了拍维恩的肩膀,从旁边绕过去。   【宿主,您要是连看都不想看到之前的攻略对象,我可以进行完全屏蔽。现在的情况,是他守着记忆和您留下的物品,但是不会实际找到您。】   (没关系。)   【宿主……】   (别这么伤感,小东西。我于他而言不过是远行,又不是永别。)   原本还在情绪漩涡里的系统,听了这话,立刻好了起来。   【就是!谁叫他一开始这么高高在上!让他受点苦头,失去过才知道珍惜!】   赫越笑着点头:(是这个意思。)   他连安慰都深/入人心。   没有得到雄虫的腺体血,反而被当作.工具经历了一次难忘的调养,克纳什刻进基因的天性比以往还还要迅速地灼烧他的骨头。他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前的光端屏幕上是赫越房间的情景。   针孔摄像头,是克纳什今天早晨好不容易趁赫越和维恩在楼下的餐桌上吃早餐,偷偷潜进赫越的房间里放的。本意他是为了找准赫越熟睡的时刻,拿着取血针溜进的赫越的卧室,往他的腺体上扎一针。   屏幕上呈现的赫越是毫无防备且足够惬意的,光影凑成的样子很不真实,平面上场景也有些失真。   赫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宽松的睡袍,然后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   “我去!”   屏幕这边克纳什扯下自己的狐狸耳朵,挡住了眼睛。   他发誓自己一开始绝对没有偷看的意图,看到这个场景纯属意外。没能及时将耳朵扯下来挡住眼睛的瞬间,他从屏幕里看到了赫越垮下来的衣服。   真的不是故意的!   心跳得很快,一晃而过看到的身体,在暖橙色的卧室灯下看到的曲线轮廓,只是晃一眼便面红心跳。   监控安都安了……真的不看一眼吗?   狐狸咽了口唾沫,将毛绒绒的狐狸耳朵往下拨了一点。他的视野有一半还是自己的耳朵毛,但是另一半足够看完整个光端影像。   失真的光端屏幕上,乌黑的长直发落到腰际,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能让飘逸的长发晃动。   赫越将长发拨到胸口,后背突出的两块肩胛骨和中间深凹下去的脊背一条线,宽肩窄腰下倒三角形的身材一览无余,镜头刚好卡在未着一缕的腰际下,却完全能让人浮想联翩。   如同造物者毕设,最完美的雕塑作品。   原本遮在克纳什眼下的狐狸耳朵彻底被拨开,盖住了完全红透发烫的脸颊上。   他的主人完全平常地换衣服,将睡袍搭在身上,却在屏幕里显示出十足的张力和氛围感,一举一动都扣人心弦。   心尖猛然颤动了一下。   【克纳什,17%。】   另一旁的赫越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将睡袍的衣领交叠,用系带收紧腰际,在侧腰系了一个好看的结。他转过身,睡袍的衣领落到了小腹,陶瓷般光洁的胸肌在睡袍下若影若现,偏偏他的双手交叉在胸口前,挡住了大半好看的线条。   他对着面前完全不起眼的红点,张嘴做了口型:   “好看吗?”   那个红点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赫越得逞般笑出声,笑声爽朗而明媚。腰间松散的结在他大笑得发/抖的时候完全散开,睡袍的衣领也散开,将胸口外显。只可惜那只在监控另一头的狐狸,正双手掩面,又是尴尬又是羞愤,无福观赏此等美景。   (狐狸都这么调皮吗?)   那只狐狸总想着在腺体血上占据上风,却一次次在赫越手里一败涂地。   克纳什想监视赫越却被抓个现行,对方故意给他看更衣,却把他这个放摄像头的始作俑者撩得情起。这下,狐狸更没脸来找赫越要腺体血,只想找个地缝现在立刻马上钻进去。   赫越什么时候会败于下风?   克纳什认命地从衣柜里翻出固定的绑带,将自己的尾巴缠在腰间绑好,套上了黑色的卫衣,打开窗户。凉凉的夜风吹凉了他发烫的脸,让他在此刻感到悲凉。   狐生一片灰暗。   赫越从窗帘的间隙,看到不远处树枝轻晃,便知道克纳什又趁着夜色翻了墙,当真像只狐狸一样深夜觅食。只是这只狐狸的食物,是雄虫的腺体血。   (你说,他为什么不愿意向我开口呢?)   系统沉默了一下,确认赫越在很认真地疑惑,而不是开玩笑,出声解释:【因为……他催眠了雄虫,从他们的后颈腺体取血的行为,在虫族的法律上,和将人迷晕之后从他的.吧里面取.的性质没差。所以,他结节之后要定期投喂“信息素”才能活下去。】   “咳咳咳咳……”   赫越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   (所以,他一旦被结节,注定会成为没有雄虫的.吧就活不下去的虫……)   【是的。】   要不然怎么会被卡诺称为天生的浪谷,真正的.玩具呢?   (能想出这个点子,还得是你们虫族会玩。)   赫越早早地起了床,推开克纳什的房间门的时候,里面空无一虫。   虫族的世界本就雄虫地位高,雄虫不缺雌虫庇佑。没有杀手组织周密的情报和计划,随便潜入一个雄虫的家里偷腺体血,跟开彩票没差。   天刚蒙蒙亮,清晨的露气很重,微风也是阵阵凉意。赫越贴在床边,瞧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一点点靠近院前的门口。他连翻墙的力气都没有,也来不及考虑被赫越发现会不会受罚,径直打开了院子的门。   赫越披了一件衣服,走下了楼,靠在玄关口的墙边。   于是,克纳什一进门,就能和赫越撞个正着。   “早上好啊,小狐狸。”   平和的问候也如暴风雨前宁静,那抹唇间的笑意比外面的晨风还要冷。克纳什抬眼看他,疲惫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主人,早上好……”   他的声音是心虚的,也是虚弱的。他已经经历过一场昏迷,跌跌撞撞往家里跑,企图瞒天过海,却正好撞上了逮狐狸的赫越。   免不了一场重责,他现在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知道错哪里了?”就算他看着再可怜,赫越也不会放过这个大胆到往他的房间放监控摄像头,偷偷溜出去犯下虫族重罪的狐狸。   克纳什身上的伤口已然全部愈合,只有沾满血污的衣服和尾巴能够证明今夜发生了什么。他懒得细数自己的错误,将捂热的枪放在了赫越的手里,拽着他的手把枪口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主人要杀了犯错狐狸泄愤,那就开枪好了。”   至死的疼痛是瞬间的,愈合过程也是痛苦的。但这些反而能给现在仿佛身体飘到空中的克纳什一点真实的触感……   总比注入到他身体里那一管含有隐疾病毒的雄虫腺体血要舒服。   看着浑身是血的克纳什闯进门的时候,赫越还是抿着笑的,但是当对方毫无诚意的将枪塞到他的手里,轻描淡写地让他开枪时,仅存的笑意完全收了回去。   作为人类穿越者,赫越不如土生土长的雄虫一样把腺体血看得多重要,也没把虫族特有的法条放在心上,即使克纳什触犯的是严重的死罪。   但是,这只狐狸无所谓地将枪比在自己额头上,代替真心的认错和认罚,才真正地触怒了赫越。   明晃晃的无视乃至挑衅,就和16%的数值一样,克纳什嘴里喊着的“主人”,只起到了好听的作用。   “你只会用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吗?”赫越的另一只手给枪上了膛,然后更加用力地抵住他的额头。   “最快最便捷的方式,首领向来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克纳什淡然回答,好像马上要承受开颅之痛的虫不是他,“一枪不够就两枪,一拳不够就两拳。”   克纳什低头摸自己的口袋,翻出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双手捧到赫越的面前。   “如果打空还不够,这里还有。”   他们僵持了一阵,克纳什双手捧着弹夹的手发酸在抖。赫越用枪抵住他的额头,没有接下那个装满子弹的弹匣。   克纳什等得不耐烦,抬头时看到赫越低沉阴郁的眼眸,如乌云下压一般令他喘不过气。   “看来,你的首领和创造者没有让你明白,什么叫惩罚。”   克纳什的手指回收,捧着弹夹的姿势变成了紧握着弹夹,“我知道什么叫惩罚,会痛得想死,就是惩罚。”   “我现在开枪的话,你会害怕吗?”   克纳什疑惑抬眼,轻轻晃了一下头,柔软的狐狸耳朵也跟着晃了一下,“不会。”   “那这就不叫惩罚,”赫越收回了手,将枪扔到了一边,重重地摔到地上,“你得害怕到不敢再犯,一想起就生性地恐惧,连犯错的想法都不会有,这才叫惩罚。”   克纳什全身都抖了一下,往后踉跄了一步。   “你得知道为什么用枪射击额头对于别的虫而言是一种惩罚,而对于你来说不是,”赫越往前挪了一步,平静的怒意压迫感十足,“他们害怕死亡,一枪下去他们就得没命。而对于你而言,不过会痛一阵,很快就会忘掉。”   “惹怒我的错误向来刻骨铭心,对方连再次犯错的念头都不敢再有。”   赫越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摔到了墙上。狐狸被摔得弹了一下,无力地滑向地面。   也因此,赫越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挡住了他头顶的全部光线。   “敢用这种把戏敷衍我,你看起来有一丁点认错的态度?”   克纳什的后背疼得厉害,本就被不健康的腺体血撞得难受,这么一撞,更是五脏六腑被颠挪了位置。赫越的话威慑力十足,比往克纳什额头开枪还要恐怖。   “主人……对不起……”   克纳什的声音抖个不停,完全没有了淡定的气场。他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什么,但已经被赫越吓得不轻。   他的主人在生气,不仅是因为他和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藐视虫族的规则,还因为他以嚣张狂妄的态度面对犯错之后的惩罚。   惩罚就是要让他感受到恐惧。   死亡是克纳什最无须恐惧的事情,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优势,却被赫越一眼识破。   赫越拉开抽屉,从里面翻找到早就准备好的狗链,那种完全是遛狗时避免狗狗乱跑,而必须系上的链子。   “对于乱跑的小狗,当然得系上链子才行。”   脖子上冰凉的铁质紧紧地贴在克纳什的脖子上,一点缝隙都不留。他已经无力和以前一样回应“狐狸不是小狗”,呆滞地看着赫越给他系上狗链。   他是被赫越半拖半拽地拉到画室的。   那个铁质的笼子是一个鸟笼的形状,坐落在房内的一角。赫越将他推进去,将链条系在了铁栏上。   “狐狸还需要穿什么衣服?”   克纳什顿了一下,将身上带血的衣服脱下来,放到一边。一个精致的雕刻件放在了狐狸后.,足有三脂宽。   “主……主人……”   “做.工具,就要有.工具的自觉,天天往外跑什么?”   克纳什支起身,一把拽住了往外走的赫越。距离暗无天日的训练日子已经很久了,克纳什快要忘掉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时刻被雕刻件震慑,直到一点都没有的记忆。   “不……我错了,主人,我错了……”   那段回忆,才是克纳什真正恐惧的东西。   赫越甩开了他的手。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脑子不会用来思考就扔掉。你喜欢这样跟随基因刻印活,变成一个除了x什么都没有用的工具,我成全你。”   铁门重重关上并且上锁,将狐狸的自由限制在了狭小角落。   画室的遮光帘将所有的光挡在了窗户外面,一定一点都没有照射进来,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眼前都一个样子。   克纳什侧躺在笼子里,紧紧抱着自己的狐狸尾巴,蜷缩成一团,逐渐因为旋转的雕刻件忘记自己是在赫越的画室,还是创造他的那间小黑屋。   “我错了,主人,对不起……”   他小声喃语,声音通过收音器传进赫越的耳朵里。   数值没有变化。   赫越坐在监控前,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木质的桌面。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狐狸的道歉也不是来自于真心。他以自身出发想早一点结束这场折磨,而不是获得赫越的原谅。   准确的说,他根本没在考虑臣服。   “完全被训练歪了吧?很难调节回来。”   赫越自言自语了一句,不悦地皱眉。在他看来,与其说克纳什是一个完全体的.工具,倒不如说是被污染的白纸,比纯粹的新人还要难办一万分。他得把这张纸漂白,再重新作画。   实在是有些棘手。   赫越犹豫了一下,借着夜视仪打量漆黑的画室里狐狸的轮廓。   可是,毛绒绒的手感真的不错,还是活的!   知名毛绒控选择了保留下这个攻略对象,让系统暗中松了口气。 第58章 开窍 【克纳什,25%】   克纳什的所有活动都限制在不大的笼子里, 当真像一只狗一样被圈养起来。   赫越顺应了那个基因刻印,让克纳什真正意义上成为一个除了x什么都没有的.工具。   静谧的画室里,陪伴克纳什的只有没完没了旋转的雕刻件。   雕刻件的远程调节器在赫越的手里, 在克纳什以为它终于停下来, 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静,自己的身体也平静下去之后,它会突然开始旋转。   在克纳什被它震慑到几近高.,.抖动的瞬间, 它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下。   画室里没有旋转的声音, 只剩下了狐狸的哭声。他的手被赫越绑在笼栏,没有被允许,也没有机会去触碰自己。无论是对腺体血的需求,还是如此很多次后难耐痛苦, 都在剥夺他作为雌虫的正常思维。   后来,雕刻件大概真的没电了, 只是颇有存在感地感受到,没有再旋转过。   漆黑的画室大多数时间都是没有光的, 只有不定时打开的画室门, 将走廊的光倾泻而入。赫越将营养液的针管丢进铁盆里,看着克纳什在被拴住手和脖子的链子中拉扯自己的身体, 用嘴去够到施舍给他的营养液。   赫越站在整个画室唯一的光线里, 注视着狐狸本能地将营养液的针头扎进自己的手臂,然后将所有营养液注进自己的身体。   克纳什的身体是个怪物,在饥饿中启动最强防御系统,放缓血液流速,降低生存动能,只要一点点营养液就能活下去。   赫越站在他的面前, 挡住了一半光,将他的一只眼睛置于光亮里。   那只蓝色的眼睛,没有反抗,不是绝望,只有迷茫。   克纳什视野被面前的铁笼分成一块一块,像一个结界一样把他和赫越隔开。他在仅有的白色光线中描摹赫越的轮廓,试图从被光照到深邃瞳孔中寻找到一点启示。   但是,没有。   克纳什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该在赫越的房间安针孔摄像头,不该擅自出逃偷雄虫血,不该随口敷衍企图蒙混过关……   他该做什么才能让赫越消气?   只是待在这里做一条狗就好了吗?   没有任何声音教过他。   实验室要训练他那就受着,组织给他一个目标要他去杀就去杀了……   他没有用思维去想过,自始至终都在像一个工具一样活着。实验员们在实验室念叨了无数遍“你只是一个.工具”都未曾让他心生波澜,但是赫越那句“变成一个除了x什么都没有的工具”却让他心痛至今。   不一样的,主人他不一样的。   主人会给他割开绑住手腕的绸带,会从他的身上获得愉悦,并且让他陷入真正的愉悦。   克纳什贪恋的目光跟随着赫越移动,目送他离开画室,重重关上了门。这点光线不知道下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克纳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靠在铁栏边,将铁栏放冷又捂热,等待赫越如神明般的下一次降临。   黑暗的环境仿佛至于虚空的幻境,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感知,再加上身体为了活下去本能地挽救,克纳什的意识已经开始恍惚了。   一切都变成了本能。   他的饲养主偶尔会从黑暗的房间里打开一点光,将赖以生存的营养液扔到铁栏外面,然后再把所有的光线夺走。   “主人……”   克纳什做了做口型,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生存的寄托和饲养主挂上了钩,在已经没有过多的能量支撑克纳什思考前因后果之后,他在耳鸣中忽略了逻辑链条的环环相扣,只剩下了一头一尾。   在这里做一辈子狗,主人就会消气吗?   【克纳什,20%。】   赫越久违地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那个眼神,我感觉有些熟悉。)   【宿主在哪里见过吗?】   赫越想了想,给卡诺发过去地址以及关于邮寄克纳什档案袋的请求。   (太迷茫了,一只找不到回家的路,茫然地在深夜的路灯下转圈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   “主人,这是您的快递。”   从基地研究所上完班回家的维恩将快递盒递给赫越。   “好。”   “主人……”维恩看起来有些局促。   赫越停下回房间的脚步,转身看他,“什么事?”   “我申请到新项目了,所以……”维恩深呼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才说出口,“我之后大概双休日回来。”   “好,我知道了,”赫越拍拍他的脸,“好好工作,维恩中校。我的光端开着,可以常给我发信息。”   维恩往前靠,隔着快递盒轻轻搂上了赫越,“要小心狐狸,狐狸不是好动物。”阴险狡诈,就是狐狸这种动物在大众眼里的认知。他知道赫越已经把狐狸关起来很久,注意力也老是在那块画室观察仪的屏幕上。   明知道狐狸不是好搞的家伙,他的主人却还是将目光停留在白色的毛绒绒上。   维恩暗暗握拳。   不过是全虫族唯一的半狐狸而已,全虫族唯一雌虫上校不也被他熬过去了吗!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赫越不知道他的心思,轻松地揉揉小狗的头发。   他躺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翻看刚刚寄过来的档案册。   上了年头的纸质档案年代感很足,褶皱的纸张翻起来会发出很清脆的声音。上面的手写字张牙舞爪,赫越要很认真才能辨别。   这个实验项目是主办人卡诺主动停止下来的,没有掀起舆论的风浪,只在雄虫间小范围传播,很快就被其他的事情掩盖下去。   根据卡诺所说,他们是想创造出完美的.工具。   “S071实验体第一次试验,对编号147物件反应良好,反馈时间十分钟……”   与高科技的虫族世界格格不入的纸质文件,更能让赫越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好像也跟随着文字去了那个不那么光鲜的实验室,站在玻璃罩前观察.工具的反应,并进行记录。   这些文字冰冷得出奇,那些实验员的眼神淡然冰凉。   他们像流水线上的检测员一般调节工具的零件,测试工具的灵敏度,并进行记录。   只是工具而已。   赫越觉得手中的档案册是一本工具检测报告书,而不是关于一个生命。   “S071实验体第二次试验,关键器官已更新,调整为初始化状态,对编号843物件反应良好,反馈时间五分钟。”   赫越一页一页往后翻。   除了第一次,每一次新的实验前,都加上了“关键器官已更新,调整为初始化状态”的字样。   (还能调数值,他不会是个机器人吧?)   赫越知道用正常的生科学去衡量虫族的一切都相当荒谬,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档案册很厚,最后一次试验上,S071实验体对齿轮产生强烈心抵触,暴走反抗,注入镇定剂后陷入休眠。   (齿轮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   就是那种边缘上有齿,围成一个圆圈,一拨动就可以转动的东西。它在机械设备里面相当常见,古堡的手作师通常将齿拉长,放在一个类似手拿风扇一样的手柄上,能够以不同的速度转动。   齿轮很钝,就算转动得很快也不会划伤皮肤,是一个相当安全的工具。   赫越不太相信,一只连往额头上打子/弹都不害怕的雌虫,为什么会害怕这种轻盈安全到很难受伤的东西。   (系统,给我薅一个过来。)   【好的,宿主。】   赫越握着齿轮的手柄,按动开关后,齿轮开始缓慢。他把手指放在齿轮的外端,粗钝的齿从他的指腹轻轻划过去,连疼都算不上,只有一点点刺痒。   “这又不是锯子,有什么好怕的?”   赫越需要一个契机,需要找到弱点和恐惧。   狐狸也把自己当.工具,逐渐成为没有躯壳的外壳。   (拿去试试。)   【……宿主,他要是暴走反抗,不太安全吧。】   赫越没有犹豫,拿着齿轮上了楼。   (你不想看一只恐惧的狐狸吗?)   他还是不相信狐狸会害怕,那个家伙往自己的喉咙里面扎匕首都没在害怕的。   赫越进了房间,头一回打开灯。   长期处于黑暗环境下的克纳什在眼睛的刺痛中睁开眼,碧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却依旧没有焦距,像个没有灵魂的器物。   “你的创造师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建议。”   在赫越将手中的齿轮拿出来的时候,克纳什没有和他想象的一样惊慌失色,而是愣愣地观察这个东西。他的思维被黑暗和雕刻件拖得很慢,以至于很难分析出这个长相奇特的工具是什么。   实验报告也虚假记录?   赫越想着,打开了齿轮的开关。   齿轮缓慢地旋转,依稀拖出一点残影。这一个工具不是上好的产品,机械旋转的噪音有些大,在安静的画室中无形被放大了几分。   “不,不要!!”   一声惊叫之后,狐狸开始疯狂撞击着笼子的铁杆。手上锁着的链条“哗啦”作响,额头撞击铁杆的时候,整个笼子都在震动。   赫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狐狸就突然像应激了一般,用头狠狠地撞上铁杆,用上了寻死的力气。   “狐狸?”   撞击的声音打破了画室的安静,克纳什的额头立刻变得头破血流。   “不……放开我!放开我!!别过来……不要过来!!”   恐惧,撕心裂肺的恐惧。枪/比着额头都无比淡定的双眼,此刻惊恐地发/颤。   【宿主,攻略对象出现剧烈精神力拨动。】   手中旋转的齿轮手柄有轻微发烫的趋势,它一点真实的杀伤力都没有,却能比枪还能要了狐狸的命。   “求求您……求您不要……不要割掉狐狸的.和后.……狐狸会乖的,狐狸都听您的……”   “什么?”   赫越按停了手中的齿轮,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饶是他见过万千酷刑,也未曾听说过这样的事。   关键器官已更新,调整为初始化状态……   赫越的呼吸错乱了几秒,只觉得后背发凉。   为了追求极致的实验数据,实验员不惜利用克纳什能够无限重新生长的优势,每一次试验前,都会弄掉令其再长一遍。新生的皮肉没有角质,一定是最敏锐的。   手中的齿轮,像极了一把锯子。   赫越的脑中浮现出档案册上冰冷的手写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官方而冷淡,没有丝毫温度,也没有记载下这一行字背后的哭喊和血泪。   这段经历能够形成克纳什这样对抗全世界的性格,视生命为草芥,以疯癫作底色,倒也合情合。   赫越沉默了一秒,将门打开,顺手解开了绑在铁杆上面的链锁。   “出来。”   获得自由的克纳什手脚并用地爬到赫越的脚边,将一堆铁质的东西撞出细碎的声响。他的额头抵在地上,惊魂未定的身体还在抖。   “主人……狐狸不会犯错了,狐狸只做您的.工具。”   在杀手组织待久了,麻木的身体受了太多无伤大雅的“致命伤”,已经忘掉了那段至暗的回忆里,真正害怕的东西。恐惧的滋味,他感受得很清楚,断不可能再有心犯错了。   他亲吻了赫越的脚尖,像一位虔诚的信徒。   “……狐狸知道错了,对不起……”   (数值?)   【没有变化,宿主。】   赫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将手中的齿轮扔到了一边。   现在,不仅是卡住的数据需要处,这只陷入精神崩溃的狐狸也要处。   他指了指一旁的木架,“趴过去。”   松紧带绑住了的手脚,任人宰割的狐狸现在动弹不得。   教棍足有半米,涂上了透明的防腐漆后烤干,表面光滑得反光。它是粗实没有弹性的,通体黑色,保留了树枝本来的形状,有两脂宽。   赫越一手握着棍子一端,有节奏地轻拍自己的手心。   “还得有点实质性的教训,才能让你长记性。”   让处于精神恍惚和崩溃状态下的攻略对象重回清醒,真实的疼痛就是最好的方式。这是赫越总结出来的经验。   “是……主人……”声音跟着克纳什一起抖,显然是惊魂未定。   棍子的一端抵在克纳什的身上,戳进去一个凹陷。   “伤口好得太快了也麻烦。那就一天三十,自己咬着棍子来找我领罚,直到我说停为止。”   话音刚落,教棍挥出声响,直直地落在克纳什的身上。整个木架都跟着晃了一下,交叠处传来“吱呀”一声响。   如果是皮开肉绽的疼,那对于克纳什而言绝对见怪不怪。但赫越手中的木棍是光滑的,不足以刺破皮肉,以至于疼痛也会钝钝的,迟缓的……   能够欺骗愈合系统的。   越是见血的伤痕,越能提醒克纳什过度的愈合能力注意。赫越对此心知肚明,选择的棍子和手法,都不足以皮开肉绽。   他对自己手中的任何物件都有惊人的掌控欲,也享受此刻施.的快乐。   棍子落在软弹的肌肉上,落下红痕之后又转向其他地方。   已经被赫越用雕刻件折腾到极限的克纳什迅速将滚烫的疼痛转化成爽快,就算赫越再发狠地用劲,甚至控制甩棍的方向,多次完全重合地落下,也没有听见求饶。   克纳什感觉不一样,很不一样。   以前落在他身上的鞭子,只顾着试探他特殊愈合能力的极限,在几下刺骨的疼痛之后,就会变成麻木。   他总是在等待疼痛变成麻木的时刻,这样就不会再忍疼。   但是赫越不一样。   他手中的每一棍都颇有章法,兼具严厉的责罚,又是十足的挑动。   每一棍都有存在的意义,都能被明显地感知。或许是新的位置,又或者是和上一回重合。他不会让对方感觉到麻木,反而会把情绪越拔越高。   赫越的后背微微发汗,手臂也因为多次挥棍绷紧发烫。偶尔下重力的游戏深得人心,全神贯注到自己手掌,掌控着手里的木棍接触到皮肉,落下好看的红色。手心在停顿的间隙略微发麻,舒/爽的感觉从手掌一直蔓延到整个胳膊,最后点燃全身的血液。   二十棍落下,面前的皮肤已经没有一块空白的地方留给赫越。   ……除了那根沾满各种各样.但仍然看得到白色底色的狐狸尾巴。   赫越感觉新奇,猛然将棍子落在了尾巴根。   狐狸尾巴竖起来,白色的毛也大多炸开。一直沉浸于赫越惩罚之中,低声轻喊的狐狸,立刻哭出了声。   “我知道了,狐狸喜欢被打尾巴。”   “不,不是的!”狐狸耳朵竖起来,碧蓝色的眼睛瞪大地看着他的主人。   赫越点点头,听到了但是没有完全听到,“那剩下的,就用尾巴来挨。”   “主……主人!!”   赫越自觉新奇,他在穿越前可玩不了人外。棍子毫不留情地落在狐狸尾巴上,传承了赫越手黑的传统。偶尔有白色的狐狸毛飘散在空中,尾巴和身体的连接处也红肿不堪。   真实而有章法的疼痛将痛苦转化成为了.欲,一度掩盖了其他的想法,比如那个齿轮,比如被迫承受了无数次被割掉.的崩溃。   狐狸在赫越的手里愈加发烫,从伤口的地方,到全身不受控制的爽快。所有地方都在回应赫越的棍子,包括被割过而新长的.。   “呜……主人……狐狸,狐狸想.……求您……”   克纳什的尾巴不是摆件,是真实从身体长出来的。他是基因杂交的创物,尾巴上也是有神经的。   打尾巴的时候,哭喊声早就变了韵味,听得赫越很是满意愉悦。   “最后五,没控住重来。”   赫越的命令毫无余地,浇灭了克纳什的幻想。不仅如此,赫越停下了手,手心贴上狐狸的尾巴根。   哭声立刻不再是哭声。四肢被固定住的克纳什没有办法动弹,只能用不停摇着的尾巴尖回应赫越。   狐狸的尾巴根绒毛细小,现在被打得滚烫,摸起来手感更好。软软的的绒毛触感不同于蓬松的尾尖,滚烫的温度能够让赫越认识到这根尾巴是真实的器官,而不是一个装饰。   “主人……喜欢狐狸的尾巴吗?”克纳什抑住哼声,小心翼翼地问。   “还不错,只有你有,所以很新奇。”   狐狸的耳朵动了动,调皮的性子是刻进动物属性里面的,坏心思也在动耳朵的时候慢慢成型。他转头打量着正在转动木棍活动手腕的赫越,小声地说道:   “主人,我可以用狐狸尾巴照顾您,让您很舒服……啊!!”   赫越捏住了他的尾巴根,让他收住了后面的话。   “调皮的狐狸伤疤还没好,就先忘了疼。”   赫越站到一旁,木棍在手心转了几圈,“挑衅你的主人,翻倍。”   “……主人!!我错了……我不敢了!!”克纳什喊出声,可怜地看着赫越,“我没有挑衅……我是真心的!”   赫越笑了一声,说道:“还有十。”   听到不是把三十翻倍的克纳什松了口气,转头闭上了眼睛,安心领罚。他发现他的主人真的动怒和调笑般动怒是不一样的,前者会置若冰窖一般喘不过气,后者明显是轻松愉快的。   赫越还是没有放过狐狸尾巴,一个不少地落在了白毛上。收官的一下尤为重力,让已经完全到极限的克纳什一抖,一下子.出。   眼前的白光闪过,克纳什才知道后怕。他小心开口试探赫越的心思:“主人……对不起……”   今天,他好像已经说了太多太多对不起了。   赫越揉揉他的头,顺带揉了一把狐狸耳朵,没有再责怪,解开了他身上的绷带。   “张嘴。”   克纳什听话张嘴,呆滞地看着赫越。   一颗硬糖丢进了他的嘴里。   “奖励,最后挨罚表现不错。”   糖果很甜,即刻便充满了整个口腔。对于许久未进一口水,全靠营养液苟命的克纳什来说,它就是珍世奇宝。他不愿意将硬糖嚼碎,小心地抿着它,让它慢慢化掉。   赫越还没有走,嘴里也吃了一颗糖恢复体力,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他将糖块鼓到一边,将一侧的脸颊鼓起,然后干脆将糖咬断,自顾自地嚼碎。   克纳什趴在木架上,眼前随着化掉的糖果升起泪水,变得模糊。   以往的每一次,无论是杀虫还是实验,他都是利用利用完就扔掉的工具。在他以为赫越打完他就走的时候,对方给了他一颗糖吃。   怎么会这样呢……   克纳什埋着头,心跳得很快,尾巴也在无声地晃。   他可以不只是主人的工具吗?   【克纳什,25%】 第59章 今天很乖 【克纳什,35%】   贤者时刻的氛围很宁静, 在先前猛烈的击打之后,这种氛围更有特殊的意义。   赫越闭目养神地靠在一边,嘴里的糖被嚼碎, 甜甜的糖水也顺着喉咙咽下去。他感觉平静了不少, 释放施.爱好之后的身体,身心都轻松愉快。   “主人还要做什么吗?”抿着糖块的克纳什口齿不清。   赫越睁开眼,偏头打量这只垂着狐狸耳朵的狐狸。   伤口真的好得很快,无论是克纳什额头被磕破的痕迹, 还是身后被木棍打得发青发肿的皮肉。   “不做什么, 待这儿一会儿。”   下重力的兴奋劲儿过去,手臂的薄汗蒸发,皮肤表面微微发凉,长发黏在了后颈。赫越将身后的长发撩到面前, 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浸汗的衣服黏在身上,原是能在腰间晃荡的布料, 现在也贴出内收的腰部线条。   狐狸的眼睛盯着主人的腰际,又想起那日偷偷在屏幕后面偷看主人的光景, 白色的狐狸尾巴越晃越快。   赫越伸手抓住了狐狸尾巴, 毛绒绒的手感令他的手陷进了尾巴毛里。   “摇尾巴摇得这么起劲,在想什么?”   克纳什轻咳一声掩盖尴尬, 不敢将真实的意图说出来。要是让赫越知道他在觊觎主人的腰间, 定是会再挨三十棍。   “我还要回笼子吗?”   赫越转头去看那个笼子。   铁杆上的血迹早就干了,黑色的铁杆上深红色的血块并不瞩目,反倒是克纳什额头已经愈合的伤口上,残留的血迹更触目惊心。   “你还想回去吗?”   克纳什张了张嘴,许久没有出声。   他觉得赫越并不是在问他想不想在笼子里继续待着,而是在问他想不想继续做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维的.工具。   克纳什的余光瞥到了掉在地上的齿轮, 本能地哆嗦。因为恐惧,他不再敢忤逆赫越的意图。   “如果主人想要我待在里面,我就待在里面好了。”   如果主人想要我做没有意识的.工具,那就让我当.工具就好了。   真实的意图没有说出口,克纳什不知道赫越愿不愿意听明白。   “对于我而言,拥有一个特殊的.玩具,和拥有一只半狐狸形态的奴.,我都能玩得很开心。”   赫越的手心放在尾巴尖上面,每次狐狸无意识晃动自己的尾巴,都能轻轻挠过他的手心。全自动狐狸尾巴很好玩,赫越对这团毛绒绒的东西爱不释手。   “我喜欢掌控,喜欢支配和征服。抛开这个心因素以外,我有正常的生需要,得到一个好玩且不会坏掉的玩具也不错。”   赫越揉着狐狸的头,用劲时两只狐狸耳朵压下去,抬手时两只狐狸耳朵又弹起来,好看又好玩。   “你的创造者没有剥夺你思考的机会,”赫越弯腰把扔到地上的木棍捡起来,点了点下巴,示意克纳什拿住,“狐狸这种动物,傻是傻了一点,但至少是能思考的。”   被说是傻瓜的克纳什垂着头,没有感觉这是辱骂,反而无比心暖。他的主人娓娓道来,平和的声音满是温暖的温度,如甘泉般滋润干涸而开裂的土地。   “主人……”   克纳什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他随口说出的称呼,如此神圣。   对于赫越而言,克纳什是麻木到没有思维的玩具,还是臣服于他的奴.,没什么区别。但是对于克纳什而言,赫越是玩具的用户,还是狐狸的主人,却是天差地别。   他从来都是工具,没有选择地成为工具,是试验品,是厮杀工具。   但是赫越愿意给他选择,重新思考意识和性存在的意义。   “我不知道怎么做……没有谁教过我……”克纳什沮丧地看着地面,尾巴垂落下去,不摇也不晃了,“主人,没人教过我怎么成为主人的狐狸,我只知道怎么用技巧提高您的.欲,让您舒服……”   赫越瞥了他一眼,笑道:“我也没看出来你学了些什么啊。”   “什,什么……”克纳什肉眼可见慌乱,这份质疑让他迫切地想要自证,“我……我训练的时候经常要求用道具.练嘴,我知道怎么让您舒服……后.也是,不用调也很好用!”   他伸手去抓赫越的衣服,在木架上乱动,差点从上面摔下来。   “小狐狸,扯主人的衣服得挨多少打,要试试吗?”   克纳什的手停在半空,然后立刻收了回去。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荒谬至极,被赫越一句话激得要只想着自证,也不知道这种行为多么上不得台。   手指触上克纳什的唇,轻轻地抚过去。刚刚口无遮拦的狐狸,被主人提示了才知道羞愤。   “过嘴?”   克纳什摇头。   “那你怎么有自信觉得我会舒服?”   “评级,道具能够记录数据,实验员能根据评级,我从来没有不合格过。”   一想到这事还能像考试测验一样评级,赫越就觉得好笑,“你还挺骄傲的?”   “如果这都不会,狐狸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克纳什把这当做他的本职工作,作为一个玩具应该会的用处。   “谁设置的标准,谁规定的合格?”   克纳什愣了一下,回答道:“实验员用数据……”   “不对,狐狸,”赫越摁住他的嘴唇,“在这里,就算你在这种荒谬的测验中评分很高,我说你不合格就合格。”   他笑道:“同样,就算你是个生涩的新手,我说你合格,那就是合格。”   我才是你的主人。   这句话赫越没有说出口,但也能被狐狸听明白。   听到这话的狐狸激动地竖起耳朵,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找到了能够证明自己的法子。   “那主人可以给我评分吗?”   这只求.若渴的狐狸真的又蠢又有趣。   “想什么呢,你以为主人的.是想要就能给的,想尝就能尝的?”赫越破灭了他的幻想,“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小狐狸。”   克纳什的头顶变成一个混乱的鸡窝,赫越却还没有放过他的耳朵。   “主人……求您了……”急于证明自己的狐狸小声恳求。   “不可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想不想回到那个铁笼,”赫越从画室的沙发上扯了一件薄毯,扔给了克纳什,“把自己收拾干净,明天我来打三十棍的时候,告诉我答案。”   等到赫越离开,整个画室重新回到寂静,克纳什还趴在木架上,愣在原地。薄毯被他裹得很紧,盖住了身体,只露了一个脑袋出来。   他愣了一阵,将薄毯扯起来,连脑袋也盖住,只留了一对狐狸耳朵在外面。   主人……   克纳什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头一回感觉到自己是一只真实活着的狐狸,有心跳有呼吸有血液有思维。   那根木棍静静地待在地面上,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血液没有思维。   他伸手去够,从木架上摔下来,在整个画室响起回声。   被摔疼的地方也顾及不上了,克纳什将木棍抱在怀里,裹着毯子将自己缩成一团。   他是一出生就有心跳和思维的吗?   克纳什抱紧那根主人打过他的木棍。   他为什么觉得,他的心跳不是创造者制造的,而是主人赋予的呢?   【克纳什,30%。】   ——   (这只狐狸到底在干什么?)   赫越第无数次看屏幕的时候,画室里的狐狸都在用吹风机吹自己的尾巴毛,一天无数次,拿着吹风机不放手。   屏幕的画质很清晰,肉眼可见一些白色的狐狸毛在空中飘,毛绒绒的尾巴被热风反向吹得相当蓬松。   这个行为幼稚又有趣,赫越知道这只狐狸意识到主人喜欢毛绒绒的尾巴,也知道这是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赶着将尾巴打造得蓬松温暖,讨主人欢心。   赫越推开画室的门,吹风机运作的“嗡嗡”声响遍整个画室。   关门声响起,那对狐狸耳朵也跟着竖起来。克纳什关掉了吹风机,将木棍咬在嘴里,手脚并用地爬到赫越面前,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   被吹风机吹得蓬松的尾巴在他的身后晃,勾着赫越的眼神也停留在一团白色上。   赫越一把钳住了乱晃的狐狸尾巴,被热风吹得温暖的温度立刻传达到他的手心。洗干净并且吹热的尾巴摸起来是手感最好的,赫越正玩着,一低头就对上了讨要夸赞的蓝色眼睛。   “尾巴很漂亮。”赫越压平他的狐狸耳朵,发现那对耳朵也为他准备得干干净净。   狐狸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赫越对此表示满意。   他接过木棍,前端抬起克纳什的下巴。   “手抓着脚踝,抬头挺胸。”   洗干净的狐狸身上一点血渍都没有,任何伤疤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再惨烈的疼痛都好像从来没有真实地出现过。只有这个时候,赫越才会觉得这只经受过无数苦痛训练的狐狸,仍然是新生的白纸。   非常适合作画的白纸。   .虐欲升腾而起,赫越手中的木棍毫不留情。身前的肌肉必定不如身后充实,木棍很容易打在骨头上而传来顿顿的镇痛。   经验丰富的驯兽师应该注意木棍的落点,避免伤其筋骨,轻则伤筋动骨一百天起步,重则落下终身残疾。   但是,赫越的面前,是个怪物。   他是个断喉的刀伤都能肉眼恢复的怪物。   “别动。”   木棍稳稳地落在了肋骨上,然后是胸口、手臂,甚至小腹和.。赫越的力道是相当精准的,以至于每一份打击都是正中目的,然后迅速散开。   克纳什的跪姿立刻不标准,双手往前撑着地面,后背立刻浮现出冷汗。   他的眼泪也是来自于单纯的疼痛,腹部绞痛一番之后,又在过渡愈合的能力下慢慢消散,那股反胃的恶心感涌上来之后又即刻散开。   “主……主人……”   求饶的话绕了几圈之后被咽下去,克纳什的嘴唇苍白,眼前的赫越出现了几层重影,之后又汇成一体。   赫越顿了一下,扬起的木棍垂落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木棍落在了很致命的地方,也当然知道,克纳什不会出事。   他知道尺度,知道面前的是狐狸而不是其他,所以才敢下重手。   “克纳什。”   听见声音的克纳什回过神,连忙摆正自己的姿势,双手握着脚踝。他身上的疼痛和伤痕都在慢慢消失,却好像散开一般,从一条线蔓延成一片。   赫越的木棍点起他的下巴,前端抵住他的喉咙。   “主人……”克纳什仔细辨别赫越的眼神,企图从平静的深眸中看出一点提示,比如他该不该喊疼,该不该求饶。   “受不了的时候,喊我的名字。”   喉结上下滚动的时候,波动了抵住喉咙的木棍。克纳什不可置信地听着赫越的话,将那句轻描淡写的话默默复诵了无数遍。   名字。   赫越知道他不会出事,克纳什也知道自己不会出事,再疼再伤都经历过……   以往从未有声音告诉他,他有权利出声喊停。   他不是工具,至少在赫越眼里不是。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主人。”   赫越一句话便让胡思乱想的狐狸双眸含泪。他无奈地笑笑,柔和的神韵沁入他的眼眸。   “不准乱喊,多一下都受不了的时候再喊。”   “是,主人,我明白。”   要不要喊的结局已经不重要了,对于克纳什而言,赫越的名字有了更多更深重的意义。   木棍的声音在画室里呼啸而过,落下的伤痕在克纳什的身上深浅不一,有的新鲜着,有的已经开始愈合。   除了狐狸好听的低呜和被疼得生性哭声,赫越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就算的木棍落在脆弱的.让狐狸浑身一抖哭出声,赫越也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   最后五棍的时候,赫越停住了手。   “还能受得住?”   冷汗、热汗和眼泪横飞,克纳什哭都哭不出声,只得不住点头。他死死攥着脚踝一动不动,尽可能地将自己呈现在赫越的面前,让他能够更好下手。   “很乖,最后五下了。”   赫越说着,扬手打了下去。   他能感受到不同。   比起因为害怕而不敢反抗,他更想看到自己的奴.因为想要获得他的满意,不让他失望而不愿意反抗。   顺从和臣服,比一个沙包好玩多了。   狐狸再乖赫越都没有手下留情,三十棍一个不少地赏给了他。   “今天很乖啊,想通了?”   克纳什频频点头。那些事他都想明白了,要做主人的狐狸,而不仅是一个.工具。   “要用思维和想法服务主人,回应主人的期待和命令,而不只是麻木的工具。”   主人满意的轻笑成为了克纳什获得的最香甜的奖励。   “主人,今天有糖吃吗?”克纳什看得出赫越的心情不错,也因此轻松地泛起调皮的心思。   赫越向他伸了手,手指因为捏紧木棍下了重力而泛红,手心微微出汗,在画室的灯光下快反了光。   “跟主人出去吃糖,狐狸。”   克纳什按捺住抖,比刚刚挨打的还要兴奋。他伸手去握赫越的手,在手心快要盖上去的时候停住了动作。   他把自己的尾巴捞过来放了上去。   赫越虽然疑惑,但也被他逗笑,“干什么?”   克纳什轻轻地用尾巴抹过赫越的手心,一下又一下地将蓬松的尾巴毛扫过去。   “给主人擦汗。”   克纳什小心地用白净的尾巴毛给赫越擦汗,让赫越感觉手心暖暖痒痒的。   “已经很干净了。”赫越靠过去,反过来拍拍他的尾巴。   “这里还有。”   克纳什趁赫越微微倾身,跪起来,拽着尾巴尖蹭上了赫越的下巴。他在给自己的主人擦汗,给这个刚刚因为用木棍罚他而生起薄汗的人擦汗。   流畅的下巴、修长的脖颈,还有因为运动后发粉的脸颊。   赫越鲜有没有拒绝,大概是软毛的触感当真不错,贴上皮肤的时候松软舒适,比毛巾好用。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形同镜子,完完全全只有赫越的倒影。   只有赫越。   尾巴搭上赫越的脖子,更加肆意妄为一些。克纳什悄悄往赫越的方向靠,快要贴上赫越的脸,尾巴的末端也碰到了脖子后面的腺体。   赫越轻哼一声,一把拽住了调皮的尾巴。   “你这尾巴里,不会藏了针吧?”   说起来狐狸已经有一点时间没有吃到雄虫腺体血了,全靠意志力和赫越有技巧的棍打压制本能的躁动。现在,克纳什靠近了赫越,依稀能够闻到一点淡淡的花香,控制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咬赫越的一口。   “没有……没有针。”   狐狸尾巴落入赫越手里,不管怎么样都挣脱不开。   赫越松开他的尾巴,站直身,“去穿件衣服,然后到我房间来。”   克纳什搭了一件衬衫,久违地穿上衣服,竟然还有点不太适应。他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在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动物性过多了一些。   敲门进到赫越房间的时候,床上有一个打开的医药箱。   赫越换了件宽松的睡袍,看起来就是上次狐狸通过摄像头偷看他的那一件。   旧事重现,克纳什的目光总是很有意地扫过赫越的腰际,好像很看透贴身丝绸材质下白皙的皮肤。   “怎么,很熟悉?”赫越敛着笑,不用想也知道狐狸在用什么样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流转。   克纳什将耳朵扯下来,欲盖弥彰地盖住眼睛,“我没有。主人好看,所以多看几眼。”   “别废话,过来。”   赫越从医药箱里拿了盒酒精棉球和一支取血的针管,丢给克纳什,“取腺体血这件事情,没少做吧?速战速决。”   “主,主人……?”   克纳什紧攥着手中的针管,不可置信地看着赫越,试图辨别真假。   在虫族,往雄虫的腺体上扎针取血,和往他们的.吧上取.一样严重。克纳什知道自己一直在犯重罪,但是当这事落在赫越的身上,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穿越来的赫越没有受到这套规则的规训,全当是脖子上挨了一针,一点不觉得严重。   “要不然,我还是去,去扎……”克纳什踌躇不前,无比熟练的扎针动作也因为对方是赫越而变得生涩不定。   赫越叉着手,靠在窗边,“不是说了要做主人的狐狸吗?杀手的习惯给我断干净,要让我知道你再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惹是生非,随便杀来杀去,我饶不了你。”   他走过来,拉着狐狸耳朵往后拽,“以后,跟着我的规矩,乱来就等着挨罚。”   “我知道了……”克纳什感觉自己的头皮被拽着发麻,却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往赫越的腺体上扎针,“那……结节呢?结节之后,就不用腺体血了,.液就可以……腺体扎针很疼的,主人宁可疼也不愿意和狐狸结节吗……”   赫越拽着狐狸耳朵更加用力,生生给狐狸扯出眼泪。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享受主人的.。”   他知道狐狸出于心疼他腺体疼的意图出发,但是狐狸和主人关系不是床/伴,这份奖励,绝不是轻易给出去的。   他从来不急于享受没有亲手调到他满意的后.。   在狐狸恳求的目光中,赫越缓缓开口:   “况且,我还没想和你结节。”   主人的称呼从来都是用来约束克纳什的,而不是赫越的。   克纳什听见意外的回答,肉眼可见地落寞下去,眼眸低垂着,沮丧地看着地面。   一句“我还没想和你结节”,就能让狐狸心里闷闷地钝疼。   他没有被主人认可。   那些所谓的经验和技巧建立起来的自信裂开一条缝,克纳什细数起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做过种种罪状,陷入了更深的自责。   从往赫越的肩膀上开枪,到现在从赫越的腺体获得腺体血,他都没有为主人主动做到什么。   “在我没有反悔之前,我劝你尽快动手。不然,没有腺体血,你就自己熬过去。”   “是……我知道错了!”   狐狸认错的速度很快,他轻轻将赫越的头发拨到前面,又扯下衣领让腺体存在的地方露出来。他的目光贪恋地眼前白嫩的皮肤,夹着酒精棉球轻轻地覆上去。   冰凉的棉球贴上敏锐的腺体皮肤,赫越轻颤了一下,眉间微皱。   克纳什咽了口唾沫,小心地拿着注射器往前将针尖扎进赫越的皮肤里。他当然很熟悉,无论是偷偷去扎陌生雄虫的腺体,还是得到允许扎组织内雄虫的腺体,他都不在意对方的感受。   疼能疼得过他在实验室里受的疼吗?   但看着赫越颦眉,他却觉得心疼和内疚。   主人本来,不需要这么做的。   克纳什捧着手里的注射器,心里五味杂陈。   他的主人本来不需要这么做的,随便拽一个雄虫朋友,或者让他去哪里冒着危险偷腺体血也好。   “主人……”   赫越倒也没觉得多疼,只是雄虫的腺体和x挂上了钩,让他感觉有点不适的燥热。他回头就看见克纳什敛着泪光,一幅受到了天大赏赐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他觉得这一下和扎针疫苗的感觉没差。   “好了,现在就和过去一刀两断,不管是杀手还是试验品,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狐狸。”   赫越揉着他令人解压的耳朵,轻松地说道。   “我一定会趁早合格,让主人愿意和我结节……不让主人受这种苦……”   “嗯?”赫越疑惑地看着眼前这只用尾巴抹泪的狐狸。   人类不懂狐狸的脑回路。   (我只是觉得自己扭头看不到后颈,摸索着扎针不太方便。)   【克纳什,35%。】   嗯,更不懂了。 第60章 窒息 【克纳什,40%】   “走吧, 让我看看你之前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例行的三十棍已经变成了日常习惯,赫越什么时候心情好,就会在一天的某个时刻拿起木棍。那根木棍在赫越的手里运用得熟练, 每天都是完全不同的花样。   比如现在, 他刚戴着无框的蓝光眼镜刷完光端上今日的资讯,想给无趣的生活增添一点乐子。   画室的地面上摆着一个雕刻件,上面的纹路清晰,一圈一圈缠在上面。它比克纳什这两天见过佣过的都宽大, 底部用吸盘紧紧地固定在地面上。   克纳什趴过去, 单手能刚好握住。   “看这里。”循声望去,赫越靠在落地的穿衣镜旁,单手扶着镜子的雕花纹路。淡然的目光搭上未来得及取下的无框眼镜,两端的眼镜链从眼角往后, 搭在肩膀上,偶尔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晃动。   镜面被擦得很干净, 一点擦拭的水痕都没有,清晰地投射着一切。   克纳什因此能在镜面上看到自己的样子。   心中想象的样子虚幻而不真实, 但是眼睛看到的会是最真切的。   以前闭着眼睛听训, 按照要求接受评分,他也没看见过自己的样子。   “眼睛不准闭上, 好好看看你自己引以为傲的样子是什么。”   赫越的手肘撑着镜子的外围, 斜靠着低睨踌躇的狐狸,肉眼可见那只前些日信誓旦旦自己一定能表现得很好的狐狸,现在瞧着紧张局促。   狐狸俯身,按照规矩先舔物件。没有生命的东西死板发凉,却因为克纳什能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样子而面红心跳。   平息凝气时,过去的教条没有办法用脑子复刻, 狐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继续。”   赫越也不评价,即使笨拙的狐狸瞧着与那些棘手的新手没什么两样。单侧的镜片正好反光,淡然的目光清冷,毫无波澜。   他的声音唤回狐狸出神飘走的意识,这才一个激灵,爬到前面,撑着自己下作。   主人平静的目光让他更加紧张,克纳什知道,他的主人并不满意,也没有因为他拙劣的表现生起一丝愉快。   他也因此更加紧张。明明应该已经非常熟练的狐狸,在镜中看到慢慢消失的雕刻件和自己,别开了头,行动生涩艰难。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样子如此下.,生起不属于毫无感情的工具而有的羞/耻。   指节敲击镜子的声音响亮,玻璃镜面也跟着敲击声抖动了投射的样子。   “就你这个死样子,也好意思说自己训练过?”   赫越挑眉垂视,已然有些不耐烦。他本还有些期待,但现在看来也是大失所望。   狐狸生上的敏锐度被实验员训练得很高,档案册上的反应时间随着页数的增加越来越短,稍微一点东西就会叫他外显出.狗本色。这对于工具来说是好事,但对于主人的狐狸来说,动不动发q不是什么好事。   “这也能算完成品?你瞧瞧,”赫越的指节敲得镜面沉闷作响,平和的语调却是犀利的尖刺,“这个样子,谁能有兴致.你?”   赫越不悦地背靠着镜子,看着狐狸的脸一点点僵下去。   “主人对不起……”   那段痛苦致死的经历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留下。他以为可以让主人满意的技巧和评级的高分,如今也一文不值。   狐狸跌坐到底,.绞着物件,面对着镜子,却是小声抽泣。   “狐狸没有主动过,主人……他们都是暴力测试,直接怼来试验狐狸的反应……”   “所以?要我服侍你?”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一切都万分明朗。   他不是没有生命,像所有冰冷的工具一般为人使用。那些测试不过是和工厂检测物品性能一般测试他是不是还能工作,而他现在要做的,应该是主动地满足自己的主人。   血液变得滚烫起来,克纳什好像真切地感觉到血液的流动,心脏的跳动和呼吸的起伏。   就好像真的活过来一般。   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如此真实地活着。   【克纳什,40%。】   盯着镜子的目光转移到了靠在镜子旁边的赫越身上,冰冷的物体好像被赋予了生命,和赫越产生了链接,就好像真的是赫越一般。   “主人……主人……”   克纳什轻唤着,僵硬的身体也能变得柔软,声音也能顺其自然地发出,逐渐动情而.荡。他微抬下巴,回应赫越的目光,庆幸于终于在冰冷的镜片后看到神情稍微柔和的目光,也因此大受鼓舞,更加尽力卖弄。   “停。”   一声冰冷将濒临失控的狐狸唤回来。   克纳什早已习惯赫越严格控制他.,这具身体在档案册上的反应时间数据越来越短,却在赫越的手里学会艰难克制下所有的想法。   他也因此变得更加敏锐,有时只是赫越一个眼神便能万分动情。   “过来。”   他平复自己紊乱呼吸,拖着身体爬到赫越的腿边。   雌虫的虫液拉长拖了一路。   仰眸望向赫越的碧蓝色眼睛,已经满是依赖和崇敬。垂落下来的手心揉揉他的狐狸耳朵,缓和的气氛已然是最大的恩赐。   “主人……”   狐狸亲昵地蹭了一下赫越的膝盖,环手圈住他的小腿。他闭眼平复自己升起的情绪,虽然禁了许久而愈发艰难,但还是非常尽力去做。   “过去的一切都忘掉吧,拙劣的教导没什么价值,我也不满意。”   克纳什频频点头,耳朵也在赫越的手心蹭来蹭去。   过去的一切都没有留下的意义,他也真正在赫越的言语中一刀两断。他以为将惨痛的过去割舍很难,从悲痛中走出来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定力,但他的主人却无比轻松地让他做到了。   他现在才知道,赫越的出现,许是命令对他的惨痛过往的补救,一份至高的恩赐。   “谢谢主人……我明白了。”   “狐狸是种聪明的生物。”   被夸奖的狐狸无意识晃动自己蓬松的大尾巴,迅速吸引走赫越的目光。   “我在认真考虑把这一项也纳入日常。”   赫越明显感觉手中的狐狸耳朵僵住了,那只大尾巴也不晃了。   克纳什还在漫长得不知道终止的禁止期,迟迟未能外泄的情愫越来越占据他的日常,再怎么深呼吸也平复不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能在这样的状态中坚持多久,以前的每一天都会在实验室几乎脱水,现在倒是被赫越堵住开闸口,想脱水都不行。   “主人……”狐狸小声求情。   “你确定要这个时候祈求我的怜悯吗?”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主人。狐狸已经……真的控制不住了。”   “坚持到极限的最后一秒,狐狸,”赫越并未用严厉的语气,搭着无框眼镜的样子更像一个温和的导师,耐心细致地引导,“你若是达到我的要求,我同意和你结节。”   捕捉到关键词的克纳什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没有谁能够拒绝赫越的声音,克纳什更不能。他觉得自己的脑中全然是赫越醇厚温暖的嗓音,捂着他的意识一片混乱。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但也匆匆应下来。   “今天的三十棍还没挨,跪好。”   那根熟悉的木棍握在赫越的手里,轻轻拍打手心的声音从面前绕到了身后。   “扒好,我罚。”   刚刚被克纳什自己折腾过的.红肿充血,正在经历特殊能力的愈合,密密麻麻的疼痒,止不住内缩,又被他自己扒扯。   木棍稳稳地落上去,像是拍打在水面上,溅起一阵液花。脆弱的新肉立刻更加红肿,快要破皮流血一般。   克纳什只是第一棍就哭喊出声,撑着身体的腰腹力量即刻脱节,下巴狠狠地磕到地面上。他跪立匍匐着,下巴磕下去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也因此更加将.展现在赫越的面前。   木棍毫不留情,每次都能让狐狸哭喊出声,眼前白光一片。   赫越丝毫不留情,越是听着哭喊,越是兴奋至极,紧攥的手掌也更加用劲。他对克纳什是下不了轻手的,不可能有意外发生的游戏可以稍微无视一些限度的规则,也能更加尽兴。   到了最后,狐狸的嗓子哭哑了,木棍上除了雌虫的虫液,也有了丝丝血迹。   .一边被赫越打烂,一边赶着过度愈合的超能力,愈合伤口,长出新肉。倒是狐狸辛苦控制情愫,又一度迷失在赫越手中的木棍中。   “呜……主人……”   沙哑的声音想要求情,想要喊赫越的名字,但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主人这个称呼。   “最后三了,小狐狸,”赫越知道他已然到了绝对的极限,撑过每一秒都是想要争取主人的认同,“我不会手软,坚持过去,我允许你.。”   克纳什的额头抵着地面,低呜着点头。他憋住气,屏住呼吸,全身绷紧。   赫越很满意他的服从,特别是几近违背生规则,完全依附和信赖的服从。   最后也没有留情,但狐狸屏息凝气,紧咬着嘴唇,所有的哭声都咽进喉咙里。最后落下的木棍狠得快要陷进去,克纳什跪不住而往前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劲儿,高.涌上头时撺掇了他的全部呼吸,眼前一黑,什么声音都没有。   “克纳什!呼吸!!”   赫越一把拽住狐狸耳朵,将他从地上拽起。   他的手指扒开克纳什的嘴,抵住牙齿往内开,显示出尖利的犬齿,试图让他张嘴呼吸。   这只狐狸仍是眼睛上翻,呈现几度缺氧而晕厥的前兆。   紧急情况的立刻反应相当迅速,赫越捏着他的下巴,包住唇,做了几回人工呼吸。   大抵是精神过度紧绷,再加上傻狐狸在高.时自己拼命憋气,他的意识混沌时仍是屏住呼吸,自己给自己闹了个缺氧头晕的下场。   意识逐渐回笼,克纳什猛咳几声,看到近在咫尺的赫越,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歪了一点,镜片后面的眼神有愤怒,也有一点点急切。   顿时觉得心暖至极。   “主人……有两个,不对,三个……”克纳什细数着眼前的重影,伸手给赫越的眼睛扶正。   这倒是给赫越逗笑,愤怒和急切都散了一些。   “你差一点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只自己把自己憋死的狐狸。”   克纳什心虚低头,耳朵往后贴成飞机耳。他讨好地往前靠,鼻尖触到赫越的肩头。   “主人,狐狸没事……”   他示弱装可怜的样子虽是完全有意为之的绿茶小狐,但软软的耳朵蹭上赫越的脸颊,相当好用。   赫越自知他是拼了所有的力气来满足命令让自己满意,也伸手回抱住他,“知道受不住,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   “不能乱喊。”   “这不是乱喊,”赫越由着狐狸用耳朵蹭他的脸,软软痒痒的很舒服,“受不住了就喊,我说了会停就一定会停。”   “不想让主人失望,”克纳什露出狐狸狡黠调皮的笑,“喊了的话,主人就不吻我了。”   他自然说的是赫越情急之下的人工呼吸。   “让我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是好事。”   “狐狸没有极限。”   赫越也拿不准。这狐狸的过分技能说不定放一会儿真的就好了,但这情景潜意识里触动了他一些应急的经历。   也不是没有处过那些玩窒息给自己弄病危的事例。   作为最危险的活动之一,没有绝对的信任的双方,很容易就能把命搭进去。   当事雌虫倒是毫不在意地晃着自己的尾巴,舔自己嘴唇时大概还在回忆那个完全算不上吻的人工呼吸。   赫越无奈笑笑,抓住那根乱晃的尾巴就是一顿乱搓,硬是给狐狸尾巴弄成杂乱的样子才松手。   “我该是好好罚你让你长记性的。”   狐狸耳朵竖起时扫过赫越额边的碎发,声音也让他听出些兴奋,“主人要用什么?”   “瞧给你激动的,”赫越往他还未完全愈合好的.甩了一巴掌,“起来,把这里收拾干净。”   克纳什听话应下,跑去洗干净抹布就开始干活。   楼下的可视门铃已经响了有一阵了,只是赫越的光端关了提示,现在才看到画面。门外是的虫是卡诺,在门口站着等了很久。   “你的创造者对你的情况念念不忘啊。”赫越调笑般说道。   正在擦地板的克纳什顿了一下,努力摇头时耳朵都快晃出残影。   “他一定是来找主人您的。”   “穿好衣服下来。”   坐在沙发上的卡诺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赫越的无框眼镜上。   镜片给赫越增添了很多清冷的气息,浅色真丝衬衫松垮地贴在身上,还有隐隐缎光。他瞧着生人勿近,颇有斯文败/类的气质,即使微笑也是客气礼貌。   “好久不见。”赫越给他倒了杯热茶,翘起腿,捧着茶杯靠在沙发上。   “是,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养狐狸。”   克纳什从二楼走下来,套了件大号的卫衣和运动短裤,光脚绕到赫越身边,远离卡诺的方向。   “靠过来。”赫越拍拍自己的膝盖。   已有的规矩已经相当熟练,克纳什跪在赫越脚边,侧着将头靠在他腿上,由着他一下一下地顺着撸他的耳朵。   他全程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没瞟到卡诺身上。   “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乖过,以前倒是对谁都呲牙亮刀的性子。”卡诺对赫越的手法向来佩服,但亲眼见到戾气和怨气冲天的狐狸变成现在这样乖顺的样子,仍是诧异。   这才过去多久?   他以为赫越要花上个一两年才能做到的事,现在几个月就做到了。   赫越捏搓着他的耳朵,眼见着狐狸因为他渐渐情动,呼吸起伏明显,逐渐紊乱。   “狐狸,抬头,让我的雄虫朋友看看你。”   克纳什听话跪正,目光是今天头一回投向卡诺。   他被赫越揉揉耳朵就逐渐迷乱,眼底蒙起残留的情.,但望向卡诺时,确是真实的漠然。   没有恨意,也没有抱怨。   主人说让他和惨痛的过去一刀两断,拽着他从阴暗的泥沼中拔出,他便认真地做到了。   “让你见笑了,卡诺,狐狸本性.荡,主人轻轻揉揉耳朵就发.,实在不好管教。”   赫越嘴上这么说着,确是变本加厉地去捏狐狸的耳朵。   克纳什抑不住轻声沉吟,在赫越的手中更加意乱。   “瞧见他不伤你,我也算放心了。”卡诺松了口气,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赫越的下巴点了一下桌子上的茶壶,克纳什立刻起身端茶壶倒茶。   “你这特技当真稀奇,我能有幸邀请你教教我们吗?”卡诺问道。   第一次在拍卖会用皮绳向大众展示如今也深/入虫心,在特别的雄虫圈子里传播甚广。不少雄虫找卡诺询问这位雄主的消息,大多被他拦截下来。   “以后再说吧。”   卡诺将一个精美的邀请函推到赫越的面前,上面除了赫越的全名Henry Evans,还有底下的一串文字“来自古堡”。   “他说你不会拒绝。”   赫越拿起邀请函,指腹轻轻抚过烫金的文字。   这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仿佛他并不是置身于虫族,而是身处穿越前的蓝星。   “谁说的?”   卡诺没有正面回答,“就像他不会拒绝你的好友申请一样。”   那个神秘的手作师。   “他也会来吗?”   卡诺摇头,“会来,但是他要求我保证,只让他单方面见你一面。”   这是卡诺和那位手作师的交易,内容却落到了赫越的身上。   赫越笑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答应我,让我见识.工具的完成体是什么样子,并建立一个满足我想要境界的俱乐部,”卡诺解释道,“他想要的只是单方面远远看你一眼。这个要求听起来不过分,我想,或许你不会拒绝。”   交易拉扯的戏码赫越相当熟悉,他开口道:“让他出来见我,不然我不会去的。”   “听他说,他需要靠贩卖自己的手工品攒钱生活,还患上了很严重的病身体残破,不想让你看到他这个样子。”   卡诺无奈叹气,“他是个无主的雌虫,这样看来,也是想在你的心目中留下好印象,想当你的狗。”   赫越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手心被捂得微微发烫。   “他为什么非要看我一眼?”   “用他的话来说,大概是,相思难却。”   如果是雌虫的话,赫越猜测也是一个攻略对象。到时让系统扫描一下,说不定就知道名字了。   “好,邀请函我收下了,到时候见。”   卡诺起身准备离开,门铃正好响了。   维恩推开门从外面进来,背着很大一个背包。他看上去消瘦了不少,稍微紧身一点的羊毛衫穿在身上,熟悉的手臂肌肉和胸肌都藏进了衣服里。   卡诺顺手和他打过招呼,就和他们告别。   “研究所这么会剥削的吗?我的狗狗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赫越起身迎过去,将手中未饮尽的茶杯递到维恩面前。   “喝一口歇歇。”   维恩接过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另一只手轻轻牵起赫越的手。   “我好想您,主人。”   维恩的声音也轻轻软软的,猜测是故意放轻了声调。   赫越拍拍他的头,往前靠了一步,侧头贴上他的胸口。   “来充会儿电吧。”   维恩揽过赫越的腰,躬身将头抵在他的一侧肩膀上。严重损耗的精神好像真的因为拥抱接上了电源,渐渐充盈起来。   赫越的腰细,大个子的维恩环抱着他,手掌快要贴上自己的腰间。胸口的大片肌肤相触,鼻间是清甜的花香,维恩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还把基地的资料带回来了吗?”赫越顺眼看到维恩背着的巨大黑色背包。   “嗯,晚上睡觉之前还能看看。”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憔悴了,不熬几个大夜都成不了这个样子,肌肉消失的速度也超过了赫越的想象,抱着没有那种特别软弹的感觉了。   明明赖在基地很少回来一次,现在就算是回来也抱着资料看。   不能再让这只小狗作死地熬下去了。   “不行,今晚陪我。”   维恩的身体僵了一下,又立刻将赫越搂得更紧。   “好,不看了,陪主人。”   赫越感觉脚上有种痒痒的感觉,像是有软毛一样的东西扫过脚背。他低头看见一团白色的毛绒绒,疑惑地转头去看。   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他的脚边,将自己的尾巴在他的脚踝上缠了一圈,正盘坐在地上,双手抱在胸口。   他皱着眉,眼中满是不悦。   “干什么呢?”   “狐狸今晚去笼子里睡。”   赫越瞧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就好笑,“说得好像我们每晚睡一张床上一样,你什么时候进过我房间睡觉了?”   被戳中痛处的狐狸竖起耳朵,把尾巴薅回来抱在怀里,发狠地呲了一下牙,耳朵和尾巴上的狐狸毛都炸开,快要变成一个球。   “我去给主人和维恩中校做饭。”   狐狸也只是呲了一下牙,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回头看见赫越挑眉瞧他,立刻乖乖收了牙齿,抱紧尾巴做狐狸。   厨房里切菜的声音相当响,炒菜的时候锅铲狠狠地敲击锅底。   “克纳什,别吵!”赫越喊了一声。   厨房里只剩下炒菜时油溅的声音,以及一只背对着赫越咬牙裂齿,但乖乖夹着自己尾巴的狐狸。   “狐狸变了……”维恩看着克纳什的背影,喃喃道。   “调皮的动物劲还是老样子,天天赶着挨罚。”赫越也看向忙碌但娴熟的克纳什。   维恩将脸贴在赫越的肩膀上,复杂的情绪掺进眼里,揉成一句话:   “他也爱主人您了。” 第61章 变成一只毛绒绒 【维恩,68%】……   “研究所很累吧?”赫越拍拍维恩的后背, 问道。他能明显感觉到,这只肌肉充盈的大熊,瘦得脱相, 快要变成骨架子了。   维恩在赫越的肩头蹭蹭, 当做点头。他闭着眼睛,安静享受和主人抱在一起的时间,怀里的温度,淡淡的花香, 眷恋的伴生刻印。   “谁赶着你做研究了, 基地的人吗?”   维恩摇头,细软的深棕色头发蹭到赫越的耳际。   “我就知道是你自己,”赫越暗暗叹了口气,对这只咬着牙默默争宠的狗狗颇有无奈, “以后不准这样。你的一切都属于我,再这样造作自己的身体, 我得罚你了。”   “嗯……”维恩回答的声音闷闷的,“我明白了, 主人。”   “啊!!!”   厨房里传来一声厉声惊叫, 打破了客厅温馨的气氛。赫越转头瞧见浑身炸毛,捂着自己眼睛的狐狸。   “你怎么了?”赫越的注意力被这声惊呼吸引, 出声问道。   “没事, 被油溅到眼睛了,主人……”狐狸晃着尾巴,令人生怜的声音装满哭腔,贴下去的狐狸耳朵沮丧地耷着,碧蓝色的眼睛硬是挤出眼泪,一幅可怜讨好的样子。   “很快就好, 狐狸没关系的。”   这家伙……   赫越挑眉与他对视良久,泛蓝的镜片下是洞察一切的目光。   眼见没有什么效果狐狸心虚得要命,悻悻转身,默声和锅碗瓢盆做斗争。   “我去看看他。”   说出这话的是维恩,他淡淡地看着克纳什利用特殊技能耍混,没有生气,也没有拉踩,倒是让赫越很惊讶。   情绪越是冷静冰冷,反而越是阴冷可怕。   赫越拽住他的胳膊,“你别冲动。”   “没有,我就想和他说几句话。”   赫越松了手,自知维恩就算是生气也不会真对克纳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或者就算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克纳什的特殊技能也会让情况无事发生。   黑色的背包被维恩随手仍在沙发上,重量不轻,重重地砸向沙发表面。   “你想干什么?”   克纳什警惕地后退一步,将锅铲挡作为武器挡在自己面前。他和赫越单独相处的这么长时间已经习惯了只有他们的生活,突然出现的维恩反而让他应激。   即使他知道,这里是赫越和他的伴生雌虫维恩的家,他克纳什才是那个外来者。   “还觉得我们俩能够和谐相处吗?”维恩表现得很淡定,拿起菜刀将菜板上削好皮的土豆切丝,动作行云流水,刀功也相当精湛。   克纳什警惕着他手里锋利反光的菜刀,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别乱来!”   “你以为你是我面对的第一个雌虫?”维恩扯出一个淡然的笑,眼眸低垂,“你之前还有一个雌虫上校,现在是少将了。你也应该不会是最后一个,之后应该还会有。”   “你想说什么?因为你是伴生雌虫,你一定会是那个能够留到最后的?”   维恩轻笑,回答道:“我当然会留到最后。”   “你!”   伴生雌虫的刻印无懈可击,从出生起就存在,直到死亡。克纳什没什么筹码应对这个优势,凭借赫越对毛绒绒的一时兴起,远远不够。   “没什么,希望你让主人开心一点,以及,离开的时候,不要让主人难过。”   “你凭什么笃定我会离开!”   维恩静声切土豆丝,许久没有回答。   “你觉得喜好这个东西,会一成不变吗?”他说着,踉跄了一步,刀尖划伤了手指。   维恩没有吭声,没有像克纳什那样大声喊叫惹得赫越注意,只是打开水龙头,冲洗一下手上和土豆上沾的血。   恍惚间,他的鼻子也开始滴血。   “维,维恩?你没事吧,你,你别碰瓷,我没动你!”克纳什喊着躲得远远的。   维恩撑在洗槽边,血越流越多,已经开始摇晃,重重地摔在地上。   “喂!!醒醒,维恩!!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克纳什惊得丢掉了手中的锅铲,去扶倒在地上半昏迷的维恩。   他的声音叫来了在沙发上刷光端的赫越。   “发生了什么事?”   【攻略对象出现严重身体创伤,精神力波动异常。】   维恩半睁着眼睛,但空洞没有焦距,意识恍惚。   “叫救护车!”赫越当机立断,“虫族应急通讯多少?”   克纳什拽住赫越的裤脚,急切地说道:“虫族没有针对雌虫的急诊,主人,用信息素吧,结节的雌虫用安抚信息素避免虫化。”   赫越蹲下身,单手护住自己的后颈,迅速在空气中释放安抚信息素。   花香味聚集,迅速变得浓烈。维恩的胸口大幅起伏,往旁边吐了几口血,猛然咳嗽起来。   “好些了吗?”见他的瞳孔慢慢聚焦,赫越出声问道。   清醒过来的维恩频频点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狐狸,扶他去客厅休息。”   一点小插曲缓和了不少两只雌虫之间的气氛,克纳什默声搀扶着维恩到沙发,真心觉得这只文职中校看着这么大块头,扶着也没多重。   他看到赫越阴沉着脸盯着地上的血,吓得大气不敢出,小心地拿来抹布擦干净地面。   赫越垂眸气恼时压迫感十足,镜片一侧反光盖住了一部分严厉的眼神,但依旧深寒到克纳什打了个冷战。   “主,主人……”克纳什试图用毛绒的尾巴尖挠挠赫越的手背,当他心情好一些消消气,却被他一手打开。   赫越扬起下巴点了一下灶台,眼边的眼镜链晃了晃。   “做饭去。”   “是……”   现在连尾巴也不管用了。   克纳什硬着头皮清洗灶台上的血迹,竖起耳朵听见赫越的脚步声走远,默默地在心里为维恩默哀。   “要解释一下吗?”赫越推了一下无框眼镜,叉手站在沙发边。此时他没有生起对维恩的怜悯,反倒是气愤多一些。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擅自损害自己的身体,就是违背主人的命令。   “我知道错了,主人,对不起……”   “责罚记着,好些了找我领。”   “是,主人。”   黑色的背包鼓鼓囊囊,看着不只是推了文件,还有些工具将布包挤得变形。赫越伸手去拉背包的拉链,好奇到底是什么项目能让维恩废寝忘食。   “不能打开!主人!!”   维恩猛地拽住了赫越的手,起身时两眼一黑,又开始咳血。他的反应太过强烈,咳了很久的血都没有停下来。   自己的狗有隐瞒的秘密这件事,令赫越相当不爽。但项目保密或许是基地的要求,赫越扯拉链的手停住,终究是没有强行拉开。   维恩咳着血,生性咳出眼泪,满脸病态的通红。他拽着赫越的衣袖,却是面露惊恐。   “基地的机密?”   维恩顿了一下,躲过赫越的目光,默声点头。   “行,自己收好,”赫越收了手,仍是不悦,“之前说双休日回来,现在倒好,在基地跟失踪一样这么久不见,回来就是这个鬼样子。”   “对不起……”   赫越越听道歉越是来气,“行了,今晚也不用过来了,自己在房间休息,好好反省。”他冷哼一声,“在基地研究所工作一段时间,你就可以把主人忘得干干净净。”   “我没有!我没有一刻不想着主人!”赫越所说的话再侮辱诋毁,维恩也都安心听着受着,唯有这句误会听不进去一点。   他的主人可以说他是贝戋货,是疯犬,是.荡的.狗,唯独不能质疑他是不是全身心属于主人。   赫越的食指点起他的下巴,质问道:“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作践自己的身体,让我用安抚信息素才能让你清醒,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任意处置身体的权力了?”   镜片下的双眸是薄凉与冷冽,还有无边的失望。赫越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道:   “怎么,我宠坏你了?”   眼泪即刻夺眶而出,滴落在赫越的手上。几个字的杀伤力很足,如同子弹般击碎了无数美好的回忆,直直地射穿了心脏。维恩的呼吸屏住了,那只手分明只是勾起他的下巴,却更像是无形间掐住他的脖子,令他完全无法呼吸。   好疼……   身心的重创如数袭来,实质的伤痛远没有赫越的言语更加痛苦。维恩的唇角溢出血,和脸颊的眼泪一起往下滴。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他哭着说话,声音抖得厉害。   “不要这样……求求您,不要这样说……狗狗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无论面对什么困境都无坚不摧的维恩中校,却在赫越的手里,仅是几句话便深陷崩溃。他侧过身吐血,下巴从赫越的手中脱离。   赫越扔给他一只营养剂,指了指楼上,“自己回去反省,想好了再来找我。”   维恩拖着笨重的背包上楼的背影足够落魄,只是走回房间的距离,硬是让他走出离家出走的感觉。   将饭菜摆上桌子的克纳什惊心胆战,小步地挪到赫越的身边,尝试用毛绒尾巴让他心情好一点。   “吃饭。”   赫越回绝了狐狸的好意,正在气头上的他脸色相当难看。越是老实听话的忠犬忤逆他的命令,越是让他气恼。   过度劳累会吐血吗?   赫越想想也觉得不对劲。   这个想法一直在赫越的脑海中萦绕不散,以至于他靠在沙发上看投影仪的时候也在出神发呆,顺着撸狐狸耳朵的动作也停下来。   克纳什跪在赫越的脚边,双手枕着下巴,趴在他的腿上。   毛绒绒让赫越的心情好了很多,愤怒散去之后,疑惑便涌了上来。   提心吊胆一晚上的狐狸松了口气,陪着赫越消气,将自己的耳朵往他的手心里送,总算把人哄好了一些。   “主人觉得不对劲的话,就去看看中校吧。”狐狸紧张地夹着尾巴,小声说道。   “你倒是帮他说起话了。”   “主人不开心,”被捏住毛绒耳朵的狐狸轻哼着出声,“主人和狐狸玩也不开心,心事重重。那主人可以先去处烦心事,不用管狐狸……”   他乖巧地蹭赫越的手心,说着贴心的话,却表露委屈的样子,试图勾主人的心。   一眼能看透的绿茶小把戏,却实在用心。   狐狸狡猾调皮,却聪明得恰到好处。他知道赫越烦心,也知道他会去探查一下其中的隐情而不会待在他身边。   狐狸要在主人心里留下更多的印象。   “我去看看他。”   赫越仍有疑虑,起身往楼上走。他敲了维恩的卧室门,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维恩?”   这么早就休息了吗?   (系统,检测攻略对象精神力水平。)   【该攻略对象精神力存在异常波动,但处于正常水平。】   咳血在人类看来已然是内伤,赫越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打开了门。   房间内灯光大炽,地面杂乱不堪,各种沾血的枕头、棉被散落一地。床上侧躺着的雌虫怀抱着另一个枕头,后背出现了半透明的硬翅。   (这不是拟似虫化吗!你怎么检测的?)   系统高速运转,不敢吭声。它的检测数据确实还在正常的范围,但眼见为实,维恩的状态看起来相当糟糕。   “维恩,醒醒!”   安抚信息素源源不断地从赫越的后颈释放而出,将整个房间都充满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躺在床上的维恩平静了一点,但还是张大嘴巴艰难呼吸。   “你怎么回事?”   赫越触碰到那对半透明的翅膀,细细的纹路从他的指腹上抹过。   稍微好了一点的维恩双目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显然还没有回神,也没有回应赫越的声音。   疑惑更深,赫越在房间里张望寻找线索,目光停留在桌子边打开的黑色背包,以及桌面上奇形怪状的检测仪上。   一本翻开的册子摆在桌子上,上面的表格填写了日期,每一格都打上了勾,一直持续到今日。每一栏上有一些看不懂的公式数据,还有类似“已完成”的文字。   什么东西?   赫越翻到了封面。   已经被揉得有些皱的封面上赫然几个大字——“基因融合技术初步实验项目”,翻开的第一页上标注着,“第一期实验目标,金毛犬融合实验”。   下面的姓名栏上,申请人、负责人和实验对象,都写的是维恩的名字。   项目计划书的审批栏里,研究所的鲜章下是“不予批准”和科维勒少将的签名,但附件的每日数据记录却是一行不落。   研究所没有同意这个项目,科维勒少将作为西南区领导也没同意,但维恩,他违反了研究所的禁令,悄悄强行开启了这个项目。   如果研究所批准了这个项目,维恩还能按照研究计划书的研究目的解释,说是基地想要通过基因改造创造出骇人的雌虫武器。   但是,现在呢?   况且,基地想要研究雌虫武器,怎么可能会选金毛犬?   一时间,赫越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脑子里也懵懵的。   他躬身去翻黑色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一本十年日记。   最新的一页是昨天,一整页上集合了十年来同一个日期的日记,每一年都只有短短几句话。   开头的第一年是,“今天虫主飘到了培育膜旁边,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隔着培育膜看着他蜷缩着飘起来小小一只,好可爱。”   昨天的一句是,“希望明天最后的实验试剂,可以长出毛绒绒的金毛犬尾巴和耳朵。”   赫越的呼吸抖了一下,攥着日子的手更加用力。   “主人……”   已经清醒过来的维恩坐在床上,看见桌上翻动的项目计划书,以及赫越手里的日记本,心凉了半截。他往自己的头顶上摸,只摸到了一对虫类的触/须。   眼前的世界也有重影,他的身体状态相当糟糕。   他没有长出毛绒绒。   他的项目失败了。   摧残身体的结果,除了落下拟似虫化的样子,没有其他任何成果。   维恩低垂着头,捏了捏覆了一层虫类表皮的手,摊开手心时,接住了自己的眼泪。   辛苦了许久的结果也付诸东流。   “这就是你这么久不回来的由?”赫越起身,手里拿着那本日记。   维恩点头,头顶的触/须轻晃。   “我想变成主人喜欢的样子……”   比起贸然争抢,或者直接杀害自己的竞争雌虫,维恩选择的方式,永远都是向内的改变自己,不给赫越添麻烦。   无论是那枚中校的肩章,还是这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的项目。   赫越将日记本放在桌上。   “维恩,我不喜欢这个。”   “对不起,主人,我搞砸了……”   话音未落,赫越扑了过去,将他压倒在床,身体贴在他的身上,双臂环过脖间。他收紧了手,整个人倒在维恩怀里。   “主人……?”维恩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不知所措地回抱住他,“您没有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声音却并无严厉,黏黏地带着哭腔的尾音。   赫越生气,想要把这只傻到出奇的坏狗拽到画室狠狠责罚,用鞭子抽到浑身是血。   但他捧着小心翼翼且情真意切的深爱,只觉无比心酸。   维恩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赫越的后背,轻声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当然是你的错,坏狗。”   “我……对不起……”维恩不知道解释什么,只得一味道歉,轻轻拍揉着赫越的头,试图安抚主人的情绪。   赫越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声音也闷闷的,“我要狠狠罚你,你这坏狗。”   “嗯,请主人责罚。”   赫越抽手捏了捏他的触/须,没有吭声,却是默默地扯开了衣领,释放了安抚信息素。他的腺体处还有最近扎过的细小针眼,现在因为释放了信息素而有点发红。   满屋都是浓厚的花香。   “主人……”告白的话绕了几圈,最终融进了维恩的眼泪里,“对不起。”   “我不喜欢你。”   这个拥抱的胸膛抖了一下。比起药剂和仪器的疼痛,这句话的杀伤力更加凶狠,直击最脆弱的痛处。他紧抱着赫越不放手,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抑制自己的抽泣。   “对不起……求您,求您罚我……”   手背被维恩咬出血,却比不上心痛的一丁点。他宁可挨鞭子,疼得昏死过去,也不愿听到赫越说不喜欢。   这是更疼的惩罚,疼得他喘不过气。   “主人,不要讨厌我……求您,您罚我吧,不能,不要讨厌我……”   维恩拼命也没能抑住自己的哭声,抽泣着小声请求。   “你的拥抱硌得我不舒服。”赫越说着,却将自己塞进这个被篡改基因的仪器折磨得消瘦的怀抱。   维恩松了手,当真以为赫越被他硌得疼,轻轻将他往外推。   回应他的是更加用力地搂住他的脖子。   “把我的维恩还给我,我的维恩不是这样的。我的狗狗抱着很舒服,软软的像垫子一样。”   维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赫越的意思。那份痛苦也被击碎,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会的,主人,我会把自己养回来的。”   赫越半合着眼,释放了很久安抚信息素之后,身体开始疲软,声音也软了调子。   “你根本没有明白……”   疲软的音调没有任何戒备,如同一朵软绵绵的云朵一般柔软。   “主人?”   “维恩就是维恩,我想要的就是维恩,我独一无二的,伴生雌虫……”   赫越勾着维恩脖子的双手放下来,松了力气躺在他怀里,安抚信息素乱飘了一阵。他毫无防备地闭上眼睛,呼吸也平稳起来。   这份安全感绝无仅有,赫越觉得累了,就放心地把自己塞进维恩的怀里,闭眼休息直至梦乡。   “我明白了,主人。”   【维恩,68%。】   赫越已经安静地睡过去了,系统的声音都没有将他吵醒。   维恩轻轻把他抱离一点自己的胸膛,往他身下塞了一层软和的薄被。   不能让自己硌到主人。   他是这样想的。   桌面上的精密仪器在屋内的顶光下反着光,维恩看着它发呆。按照计划,他应该在今晚最后完成基因改造适应,因为金毛犬的基因长出毛绒绒的尾巴和耳朵。   结果确是闹了个难看的戏剧。   得益于安抚信息素,维恩的身体渐渐稳定了下来,慢慢退出了拟似虫化状态,所有的触/须和皮肤表面的虫类皮肤变成虚拟后消失,恢复了正常状态。   维恩总是想改变自己来替代其他雌虫。   他想变成科维勒上校,想变成毛绒绒的克纳什,或许还想变成之后的其他雌虫……   唯独弄丢了自己。   赫越想要的是维恩。   维恩,就是维恩。 第62章 恶魔纹 【克纳什,45%】   画笔从颜料盒里沾了颜料, 往调色盘上抹了几下,便涂到画布上。   “这虫族的颜料,色系还挺全面的, 大多可以直接用。”   赫越喜欢饱和度低一点的颜色, 在画材市场上一眼相中了这盒销售量相当高的颜料,用着相当顺手,用空了好几个颜色。   回应他的是狐狸低声的咽呜。   “打扰主人画画是不乖的行为,别乱抖, 小狐狸。”   克纳什躬身跪着, 平坦的后背上放着一整盒颜料,以及一个调色盘。   雕刻件静声旋转着,速度不低。雌虫的虫液从雕刻件的缝隙流出来,还有咬着晶石导致无法闭嘴而滴落的唾液, 以及顺着眼角留下的眼泪。   赫越安静地画着画,优雅轻缓的动作将白色的画布填上颜色。心流状态不受任何声音打扰, 当然也包括狐狸咽进喉咙里的哭声。   除了颜料盒总是在抖,稍微有点影响他的专注。   “别乱动, 我的画笔都挑不准我想要的颜色了。”   狐狸撑着地面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绷紧了身体防止自己乱抖。被迫保持一个样子让赫越能够蘸取到背上颜料盒的颜色,静态上僵硬酸疼的关节, 动态上后.旋转的雕刻件……   这只狐狸当真快要坏掉了。   赫越倒是不紧不慢, 好像有意放缓颜料涂抹到画布上的动作,拖长了画画的时间。   他的绝对色感是难得的天赋,再加上后期的训练,他甚至可以沾取颜料,直接在画布上调色而不返工。   克纳什泪眼朦胧地转头,看见的却是主人慢条斯地在白布上叠色涂抹, 更加欲哭无泪。他恳求的目光投向赫越,无法出声,只能可怜地动动自己的狐狸耳朵。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赫越明知故问,将沾上红色颜料的画笔在他的脸上横着画了一笔。   鲜艳的红色涂在脸颊上,又立刻因为眼泪和汗水晕开。   赫越来了兴致,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画笔,在他的脸上涂抹。   克纳什的身体形成一个相当艰难的状态,又要保持背部下榻,不让颜料盒掉下去,又要将脖子扬起,让赫越在他的脸上画画。   他可怜地咿唔着,企图换得主人的一点怜悯。   “你说什么?没听清。”   狐狸咬着晶石,当然说不了话。   赫越恶趣味般笑着,收获了狐狸更多滚烫的眼泪。   “今天可是惩罚期的最后一天,不是说好表现不错就让你.吗?”   狐狸频频点头。   “马上就画完了,再忍忍。”   画画的进度完全在赫越的控制范围内,就像他倒数的时候能够喊无数次“二”才最后到“一”,让他的狐狸几近崩溃一样,他也可以把最后几笔拖成几个小时。   克纳什觉得自己一秒都忍不了了。   “我应该给你写什么呢?”   赫越悠闲地将他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拿着画笔想了一下。   “给你画个有我名字的恶魔纹吧?”赫越拿着画笔,几下就在他两颊和鼻中间上画上了一个线条流畅的图案,“以后你这.荡的小狐狸,就只做我的.奴。”   宣告所有权的话语,即使是病态的掌控欲,却能让狐狸升起一份兴奋和愉悦。   他被主人肯定了。   克纳什点头,喉结上下滚动。   如果他能说话,他一定会跟着赫越重复这句话。但他的现在被限制了说话自由,只能不停点头。   “那就努力把眼泪止住,小狐狸,颜料晕开就不好看了。”   情动和感触已然让狐狸又噙满了眼泪,他听了赫越的话,拼命瞪大眼睛,企图让眼泪自然风干。   赫越被这只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的狐狸逗笑,将他背后的颜料盘拿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狐狸,靠过来,”   克纳什强忍着雕刻件的不适,挪到赫越的脚间,跪坐到地上,将自己的下巴放在赫越的一侧膝盖上。   “看这里。”   赫越掐过他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的新画。   狐狸的身体抖得厉害,不想流眼泪破坏脸上完整的图案而绷紧神经。雕刻件让他被迫内夹,在惩罚期内强行控制住.的想法,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赫越语气平和地介绍起自己的新画,好像全然不会已经快要坏掉的狐狸。   “没看出来我画的谁吗?”   还是没忍住被折腾出眼泪的狐狸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向这幅新画。   几条反光的铁栏将整个画面分成了几块,间隙中依稀能够分辨出一只有着毛绒绒耳朵和尾巴的雌虫,脖子和四肢都绑上了锁链。   图画上的狐狸往画外看,视线通过分割的铁栏间隙和画外的观众交互。   画面的构图很巧妙,整张画只截取了中间一小段,看不见整个铁笼的外部轮廓,只能看见满画布的几条铁杆和铁栏后面的狐狸。   “那个时候你通过笼子的缝隙看我的时候,是觉得自己在笼子里,还是我这个观众在笼子里?”   一个巧妙的视觉错位。   可以解释说,画中的狐狸在笼子里看着笼子外的看客,又或者是笼子里的看官身处笼子看着外面的狐狸。   赫越低头瞧着被雕刻件折腾得泪流满面,弄糊了一脸颜料的狐狸,轻叹一声。   “罢了,你这被w坏掉的脑子,哪里还思考得了我的问题?”   一个潇洒的签名落在了画面的右下角。   赫越怕了拍克纳什的头,“好孩子,表现很棒,奖励你.。”   放松下来的克纳什如释重负般抖了一下,整个身体都软下去,全靠赫越钳住他的下巴,才防止他彻底滑到地面上。   “真可惜,脸上画的恶魔纹都糊掉了。”赫越解开了晶石的绑带,故作惋惜般说道。   狐狸抹了一把流到下巴的眼泪,手背上果然是混着红色颜料和眼泪的浊液。他按照惯例趴下去将地面上自己的.舔干净,将脸上已经糊掉的红色颜料蹭到了地上。   按照赫越的规矩做完一切事,那双哭得红肿而变了形的眼眶可怜地看着赫越。   “主人……可不可以再画一个?”他一边说着,眼泪仍是止不住掉。   “还哭呢,你现在的样子,画了也是白画。”   克纳什胡乱抹自己的脸,手臂上、手背上到处都是红色的颜料。   “狐狸不哭了……狐狸想要主人的恶魔纹,想做主人的.奴.。”   赫越放下来自己的画笔,笑着回应:“你以为这种机会是随时等着你的?不好好珍惜,还想着再要一回,想得挺美。”   两只竖起来的耳朵耷拉着贴下去,装可怜的狐狸试图耍赖来获得主人的奖励。   “不可以。”   克纳什没辙,只得乖乖地不再提。   他眷恋地抱着赫越的小腿,偏头靠在膝盖上,静静地注视这幅新画。高.余韵慢慢下去,平静的呼吸配上宁静的氛围,一切都无比温馨美好。   画面上的半狐狸是偏抽象形态的,唯有那对碧蓝色的眼睛无比瞩目。   “在笼子里面看主人的时候,我在想……”   克纳什看着话,喃喃自语。   “我想从笼子里出去,去到主人的怀里。又想主人从笼子外进来,走到笼子里的狐狸身边来。”   狐狸闭上眼睛,感觉到头顶主人的手在轻轻撸他的耳朵。   “不管是哪一种,狐狸都特别特别爱主人……”   【克纳什,45%。】   这还没过半呢……   听见系统提示的赫越默默吐槽。   他在科维勒90%的时候听见了告白,在维恩68%的时候都还没有听到过告白,倒是这只狐狸,还没过半就先把爱他这句话说出口。   “你的爱还真是说得轻而易举。”   “没有轻而易举!我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开口的!”狐狸据力争,认真又急切地说道。   赫越失笑,“没有看出来很大的勇气。”   “很大!”克纳什拔高了音量,挪了自己的位置,面对着赫越跪着,“只是,狐狸的解,喜欢就是要热情,要真诚地告诉对方。”   他的下巴靠在赫越的一侧腿上,晃着自己的尾巴,祈求地说道:“我不会给主人添麻烦的,求主人让我喜欢您吧……”   坏心思的赫越存心逗狐狸,“我要是不让你喜欢呢?”   狐狸意外听到了这个答案,“蹭”地一下跪起来,挪步到他的腿间,露出可怜的神色,“不要……求求主人……主人是狐狸唯一的主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主人,是主人中的主……”   赫越捂住了他的嘴。   这番话术说得行云流水,给赫越鸡皮疙瘩听出来了。   “你要坚持喜欢,我还能把你的心剐出来让你不喜欢不成?”   “就是,我爱主人,和主人怎么想没有关系。”   赫越懒得和他争辩,起身去收拾自己的新画。   是因为喜欢和臣服的数值没有什么关系,还是因为狐狸热烈大方,喜欢就大胆说出口,与其他两只狗狗都不一样?   赫越一边将自己的画拿去晾干,一边思考着自己的任务。   毕竟,谁能否认一直没有说出口维恩对他的感情呢?   疯狂本就是克纳什的底色,罔顾生死的生活方式,就连喜欢也是热烈奔放的。   赫越笑着摇摇头。   这种动物性,还挺可爱的。   ——   “我们真的得跟着维恩一起吃健身餐吗?”克纳什扒拉着维恩买回家的饭菜,面露苦涩,“鸡胸肉和牛肉最难吃了,我要吃鸡腿!吃鱼!吃兔子!!”   维恩一把将装满鲜肉的塑料袋抢过来。   “狐狸吃老鼠,自己去街上抓老鼠去。”   “喂!!笨蛋狗!你说什么!”   自从维恩偷偷做毛绒绒项目试图让自己长出尾巴被克纳什知道,他就获得了这个称呼。   维恩瞪了他一眼。   狐狸没辙,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打不过维恩,就算是现在肌肉不是特别充盈的维恩,穿光凭骨架就能把衣服撑得很大,除非找到机会用尖牙咬到维恩的脖子,或者用枪……   不行。   主人说了不行。   因此,狐狸只能声讨一下维恩,跟赫越卖茶艺求庇护,不敢真的和维恩打一架。   “有吃的就不错了,小狐狸,”赫越对什么品种的肉无感,不管是什么食材,他的狐狸的狗狗都能做得很好吃,“你吃维恩的,住维恩的,别挑三拣四。”   克纳什不满地别嘴,但也无法反驳,只能不悦地垂下蓬松的狐狸尾巴。   “狐狸听话,狐狸这就去街上抓老鼠吃。”   赫越抓了一把他的耳朵,笑骂道:“乖狐狸,别赌气。”   维恩仰头将大杯蛋白/粉冲剂一饮而尽,白了克纳什一眼。   “……死绿茶。”   “你,你再说一遍!”   维恩放下杯子,字正腔圆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死,绿,茶。”   “你!笨蛋狗!”被拆穿的克纳什气急败坏,瞪了一眼维恩,意识到自己打不过,转头将自己的尾巴尖塞在赫越的手心里,柔软的耳朵抖了抖。   “主人……他欺负我……”   他像极了一只饱受欺负的可怜狐狸,晶莹的眼泪说来就来,就差学狐狸叫两声来讨得主人喜欢了。   有些生物生来就是当狐媚子的,更何况是克纳什这种融合了白狐狸基因的物种。   赫越玩着狐狸尾巴爱不释手,一边顺着撸毛,一边开口道:“你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吵起来。”   要是没在赫越面前,这俩又得打出腥风血雨。   赫越想起上回在基地,维恩和科维勒拳脚相向的事情。   “不准拿枪,别把杀手组织那些规矩带到我家里。”赫越警告着,捏了一把狐狸尾巴,又向他伸了手心。   克纳什乖巧地将自己的下巴放在手心里,任赫越随便摸。他小声嘀咕,“知道了……”   狐狸在赫越面前乖巧听话,用足了力气媚自己的主人,背地里当然是个足够阴狠,无视生命的疯子。正面打不过维恩,不代表暗地里不敢用枪往维恩的额头上打。   赫越的警示恰到好处,唤回了克纳什的智。   说好的一刀两断,不能再用以前的方式处问题了。   无意之下,赫越又救了维恩一回。   盘子里的牛肉粒对于克纳什来说味同嚼蜡,他心不在焉地吃着,张望到维恩盘子寡淡的健身餐,又默默叹了口气。   营养液只够基本需求,为了增肌,蛋白质和脂肪都得单独补。关于赫越的事情,维恩都下得了决心经常往健身房跑。   “马上就是年庆了,主人诞生的第一个年庆,要去集市逛逛吗?”维恩面无表情地嚼着只放了很少调料的鸡胸肉,开口问道。   “什么是年庆?”刚在虫族生活了很少一段时间的赫越,对虫族的传统一无所知。   克纳什接话道:“无聊的虫们为了庆祝自己又活了一整个三百天。”   新年?赫越找到了一个和人类社会匹配的词。   “集会有什么好玩的吗?”   “有灯展,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维恩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期待地邀请,“年庆的时候,研究所会放假,主人,我们一起去吧。”   “我也要去!”意料之中被维恩排除在外的狐狸抗议道。   维恩瞄了一眼他的狐狸耳朵,直戳他的痛处,“你顶着那两只耳朵在集市晃,所有虫都会盯着你。”   那两只狐狸耳朵听到数落,立刻耷下去。克纳什抬手压住自己的耳朵,闷声道:“异类我已经当惯了,盯着就盯着,我不在乎!”他说不过维恩,只得向赫越求情,“主人,狐狸也想去……”   狐狸耳朵在虫群中当然醒目,或许还会有虫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暗中嗤笑赫越这只雄虫玩得很花。   赫越笑笑,“一起去吧,我也不在乎。”   得逞的狐狸向维恩投来胜利的目光,被他直接无视。   克纳什这只绿茶狐狸,就算是撒泼打滚也会求赫越带上他的。   但是,真到了集会这一天,狐狸的尾巴还是被放进袋子里抽了真空,盘在腰上,狐狸的耳朵也藏进了宽松到臃肿的卫衣里。   嘴上说着不在意的克纳什,还是不愿意听到任何虫因为他说赫越的闲话。   赫越伸手去捏他腰上缠了一圈又用腰带固定的狐狸尾巴,感觉特别好笑。   “狐狸,你的尾巴是不是可以在你游泳的时候,缠一圈在腰上,当游泳圈用?”   克纳什哭丧着脸,将卫衣的帽子拉得更低,几乎挡住了一半眼前的视线。   “主人就不要嘲笑我了……”   集会很热闹也很拥挤,两侧的雌虫摊贩摆着各种小吃和装饰品,耀眼的彩灯将整个市区照得如同白昼。   赫越久违地感受到新年的气氛。   人类社会日渐消失的新年气氛,倒是在异世界感受到了。   赫越和维恩并排着挤在路上,他时不时驻足对一些只有在虫族才能看到的小玩意儿提出疑问,只要他露出一点喜欢的神情,这个东西就会立刻被维恩刷卡买下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默默跟在后面的克纳什。   狐狸低垂着头,黑色的卫衣将他整个盖住,挡住了碧蓝色的眼睛,将他融入阴影里。他和这个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垂头久了,脖颈也开始酸疼。   杀手本来就应该生活在阴影里。   克纳什的视野被卫衣的帽子遮住了绝大部分,目之所及只有赫越的脚步,以及在视野边缘晃得手。   “……啊!”   “你没长眼睛啊,不知道看前面吗?”   赫越循声回头,看见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失神地盯着撞上的雄虫。   “抱歉……”   “无主的雌虫啊……”那只雄虫喝醉了酒,身上满是难闻的酒气。他不怀好意地盯着那双独特的瞳孔,对于整个虫族最低等的无主雌虫,他当然没什么顾忌,“给我跪下,道歉。”   维恩轻轻碰了一下赫越的肩膀,“主人,这个……”无主的雌虫按确实没有虫权,但是,被赫越认定了的虫,就算没有结节,也不该由其他虫插手。   纵使维恩讨厌这只绿茶狐狸,但他把主人的感受放在了绝对的高位。   他担心赫越不开心。   “嘘,看个好戏。”赫越双手抱胸,一幅看乐子的样子。   他对克纳什很放心。寻常的雌虫可能会跪,但是这虫是克纳什,在组织杀了无数雌虫雄虫的头牌。   克纳什往赫越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他没有说话,却是微微扬起下巴,碧蓝色的瞳孔里满是危险的杀意。   “你什么眼神?”雄虫被最低等的无主雌虫蔑视,怒气即刻上涌,“不过是个没主的狗,爷当街就能.了你,让你跟爷结界。”他开始释放信息素,试图将面前这只无主的雌虫拽入强制发.。   这是虫族的雄虫最常用也是最好用的伎俩,用来控制雌虫,掌握整个虫族地位的法子。只要有基因刻印在,雌虫必须依附于雄虫。   但是,克纳什的基因刻印不是雌虫必须臣服于雄虫的信息素,而是,克纳什是主人的.工具。   “虫主,不能……”那只雄虫的雌奴战战兢兢地拽雄虫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集会的虫很多,方圆内无主的雌虫不少,他的信息素会无差别攻击所有无主的雌虫,将他们拽进强制发.。   雄虫轻吼一声,将他的雌奴甩开,“滚开!我受不了这个气。”   克纳什反倒轻笑,抬手取掉了自己的卫衣帽子。   那对白色的狐狸耳朵醒目。   阴冷的目光让碧蓝色的眼睛更加诡异,克纳什勾起一个顽劣的笑,咧开嘴舔了一下狐狸特有的尖牙。   锋利的尖牙能够撕咬掉雄虫的腺体肉。   “你,你是个什么怪物!!”   “先生,不要试图招惹怪物,”杀意蒙了双眼,好像下一秒,克纳什就能上去咬断对方的喉咙,“小心怪物能要了你的命。”   雄虫释放了更多雄虫信息素,却没有让克纳什有一点反应。   “你不是雌虫,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当然不是雌虫,”克纳什动了动自己的狐狸耳朵,却叫雄虫更加惊讶,“让你失望了,我是狐狸。”   雄虫往后退了一步,连信息素也不释放了。他拽住自己的雌奴,面露惊恐,“快走,带我走。真晦气!什么鬼东西!”   “紧急响应!把附近受到信息素影响的无主雌虫隔离起来!”维护治安的雌大声喊着,迅速治集市的骚乱。   “狐狸。”   克纳什听见声音,直接扑到了赫越的怀里。无数复杂的情绪一拥而上,他搂着赫越,断断续续说道:“主人,狐狸好害怕……他好凶,他还想当街欺负狐狸……”   他夹的声音恰到好处,不腻人难听,反倒不失有趣。   要不是赫越刚就在旁边盯着,当真会被他声情并茂的声音骗过去。   “可给你演爽了。”赫越无情拆穿,抬手揉揉他的耳朵。   赫越的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又有毛绒绒的耳朵蹭他的脸颊。他的尾巴被自己控制在了腰际,不然,赫越一定能看到那团蓬松的东西摇到天上去。   “没有,狐狸真的很害怕……”   “你看起来害怕不了一点。”   克纳什亲昵地主动用耳朵蹭赫越的手心,小声念叨道:“有主人看着,当然不害怕。主人想看,狐狸就表演给主人看。”   他媚主人已经快成肌肉记忆,小心翼翼地讨好主人的戏码平日里也演得很多,最擅长利用自己毛绒绒的特性让赫越开心。   偏偏赫越相当喜欢他可怜的样子,对这只狐狸很有凌虐的欲.。不管是亲手把他欺负得很可怜,还是他主动晃着尾巴表现出可怜的样子,他都能享受上纣王看妲己争宠的待遇。   以至于,克纳什能把真话掺进去,当做讨主人担心的场面话。   那些目光,那些不属于主人的审视,关于怪物的嘲讽和鄙夷。   全部都很害怕。   克纳什收紧手,将赫越的腰揽得很紧。他距离赫越的颈间很近,依稀能够闻到的一点花香冲淡了陌生难闻的雄虫气息。   “我没什么害怕的。” 第63章 我们三个 【克纳什,50%】……   “先生, 请问您的雌虫头上的耳朵是在哪里买的?”一只面容和善的雄虫走到了赫越面前,指了指克纳什那对显眼的狐狸耳朵,“它还能动, 是电动的吗?我也想买一对。”   “狐狸的耳朵当然是真……”   赫越单手捂住了克纳什的嘴。   “在那边,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卖装饰品的小摊,“我家狐狸的耳朵是定制,所以能动。我刚看到那边有一家卖发箍的小摊贩,你可以去看看。”   “这样啊……谢谢先生, ”雄虫面露惋惜, 对偶尔抖动的两只毛绒绒耳朵念念不忘,“先生,我可以摸一下狐狸耳朵吗?”   这话问的,就好像在问“我能不能摸一下您养的宠物狗”。   “可……”   狐狸往旁转身, 缩到了赫越的怀里,下巴抵在了他的肩头。他的声音很轻, 完全贴在赫越的耳边。   “狐狸只给主人摸好不好?”   小动物认主的天性让克纳什对主人以外的所有虫都没有好脸色,无论这雄虫友善与否, 他都嫌弃至极。   赫越的手揉过狐狸耳朵, 听见狐狸小声哼声。绝对的认同和毫无底线的双标满足了赫越调.的癖好,他用了劲儿捏狐狸耳朵, 扯出一个笑。   “抱歉, 我家狐狸认生。你要摸他的耳朵,他一会儿得咬你。”   雄虫悻悻叹气,但还是礼貌道别。   狐狸趴在主人的肩头,已然被主人的手捏得意乱。他埋着头挡住发.般的眼睛和脸颊,却暴露了通红的耳廓。   主人的手是很好的催情剂。日常任务的木棍往他的身上招呼,将身体的各个地方都敲打了一遍唤醒了基因刻印潜在的作用, 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乃至没有接触时主人的眼神和言语,都能让狐狸发.,变成任主人玩乐的.狗。   “别当街发.,站好。”   克纳什直起身,局促地站在他的身边,深呼吸几口气平复升腾而起的欲.。   “主人,我们也去看看吧。”维恩将一切看在眼里,情绪在眼眸中流转千回,却只是轻轻牵起赫越的另一只手。   赫越瞧了一眼维恩深棕色的头发,垂头想了想。   “好,过去看看。”   手作的小摊面前停留的脚步不多,各式各样精致的动物耳朵发箍摆在摊位上,许久都没有卖出去。摊贩雌虫看到他们三个走过来,立刻笑脸相迎。   “你们好,随便看随便挑,可以试戴的。”   摊贩雌虫瞧见了狐狸独特的毛绒绒耳朵,“这是白狐狸吗?”   他在堆叠的摊位上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自制的红色狐狸耳朵发箍,“我这里有红狐狸,几位要试试吗?”   维恩接了过来,手指捏了捏人造绒毛的红狐狸耳朵。手工制品没有真实的耳朵软弹,铁丝将耳朵固定下来,捏起来硬硬的。   他做梦都想成为主人喜欢的毛绒绒。   “那就要这个。”维恩正要拿卡付钱,被赫越单手拦了下来。   赫越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了一对金色耳朵,两片薄薄的布条狗耳朵垂下去,用力抖得时候还能拿着晃。   “你适合这个,低头。”   发箍戴在了维恩的头上。缠了深棕色绸带的发箍很好地隐藏在维恩的头发里,两片耳朵从压进去的发丛中支出来,颇有以假乱真的效果。   “没有谁说要让你当狐狸,”赫越将两片布条耳朵顺,顺带用商贩的小梳子将上面的绒毛梳顺,“你是我的狗狗,大金毛。”   那个红狐狸的发箍被维恩扔回了摊位,他轻蹭着赫越摸他脸颊的手心,万般情绪涌上来。   “我是主人的狗狗,只做主人的狗狗。”   这边的克纳什将红狐狸的耳朵发箍悄悄买下来,藏进了其他的购物袋里。   红狐狸怎么了!   克纳什悄悄在心里帮自己的同类声讨,却没敢吱声打扰主人的兴致。   “你们觉得我应该戴什么呢?”赫越在摊位上的众多发箍中迷乱了目光。   “猫猫!!”狐狸率先喊出了声。维恩也在旁边附和,从里面挑了一个耳朵根扎满了黑毛,用料扎实的猫耳朵发箍,递给赫越。   赫越打量了一番这个做工精美的发箍,“这个好看。”对于毛绒绒的东西一向爱不释手的他,已经将这个猫耳发箍揉了个遍。   “我给主人戴上。”   赫越微微扬着下巴,让维恩将发箍轻轻戴在他的头上。长发和猫耳的适配度很好,外侧黑色的猫耳里面呈现淡淡的粉白色,跟长出来的一样。   厚实的猫耳自带可爱的属性,又与他优雅的气质相当,仿佛和他融为一体,瞧着让人心软的同时,又忍不住称呼一句主人受他差使。   狐狸盯着晃来晃去的猫耳朵挪不开眼,轻笑着说了一句“猫猫教教主。”   两个犬科遇上了猫科的主人,一边宠着护着身形更小的猫猫,一边又听从他的旨意当他的奴隶。   何尝不是一种真实的养猫经历?   “我给三位拍张照吧。”终于开张了的雌虫商贩开心得合不拢嘴,主动拿出了自己的相机。   集会繁华的灯影下,无数过路的虫从他们的身边经过未曾驻足。照片里,狐狸特殊的耳朵不再特殊,维恩想要的毛绒绒耳朵也如愿以偿,赫越戴着好看的猫耳站在他们中间,被他们俩搂在怀里,扬起温柔幸福的浅笑。   “你们一家三口真幸福啊。”雌虫商贩给他们看拍好的照片,感叹道。   一家三口的说法很有趣,逗得赫越笑出了声,眉眼更弯,像极了今夜明亮的月牙。   “维恩你居然偷亲主人!你不厚道!”狐狸看了照片,率先表示不满。   照片里的维恩搂着赫越的侧腰,高了很长一节的身高让他转头贴上那只毛绒绒的猫耳,与亲吻无异。克纳什嚷嚷着要再拍一张,他要亲回来。   大金毛对此稍有不满。他凭本事想到的拍照姿势,多亲一口怎么了。   “那就再拍一张吧。”   赫越发了话,维恩和商贩都只能应下。   第二张照片,狐狸直接楼上了赫越的脖子,光明正大地往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给赫越躲得往维恩的怀里撞。   这张抓拍的照片也因此附上了喜剧效果。狐狸勾着赫越的脖子要强吻他,赫越躲着狐狸的吻背靠在维恩的怀里,维恩搂住主人的腰,将下巴放在了他的头顶。   “狐狸你够了!”赫越将还要往他脸上多亲几口的狐狸推开,抬手了歪掉的发箍。   克纳什听到警告,只好站直回去。   “先生,我这里还有配套的尾巴腰带,请问您需要吗?”商贩从身后的吊线上取了两条毛绒绒的尾巴,一个是蓬松的猫尾,一只是金色的狗尾。   赫越从商贩的手中接过来,将金毛犬的尾巴递给维恩,“这个好看!”他顺了顺猫尾的毛,满手都是充实的毛绒手感。   “刷卡吧。”那张卡还没在维恩的上衣口袋里捂热,又被他拿了出去。   猫尾正好卡在赫越的腰上,腰带的连接处先是往上翘出一个圆弧的弧度,然后垂落下去。加长加大的猫尾尖端几乎能够达到赫越的脚踝,他只要稍微往前挪一步,就能带动猫尾轻晃。   纤细的腰因为紧束的腰带完全呈现出内收的曲线,猫尾的连接处正好在他的后腰中间,将他散在身后的长发拨到两边,平添了几分钓人的色/气。   怪不了维恩的眼睛都看直了,任何目光停留在赫越后腰的猫尾上,都会浮想联翩。   “真,真好看……”维恩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脸颊发烫。   赫越瞧着他的样子,愈发来了劲,往前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大金毛。”赫越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明亮的眼眸揉进绚丽的霓虹而更加夺目,猫耳的尖部挠到维恩的下巴而阵阵发痒。   “我……怎么了?”   “你的眼睛明明白白地暴露你在觊觎自己的主人,并且还想将这只漂亮的小猫一口吃掉。”   维恩笑着承认,倾身将他抱住。好在猫尾巴只是装饰品,不是真的从赫越的身体里长出来了,维恩悄悄去摸猫尾巴也不会惊动赫越。   “如果主人真的是小猫的话,我作为大型犬,一定会先咬一口猫猫头。”   “你敢。”   大抵是当真气氛很好,腰上绑了金毛尾巴的维恩鲜有说出了主动而颇有占有欲的话。被赫越严厉提醒了之后,维恩立刻清醒过来,小心地圈住他。   “主人对不起……”   赫越被这只仅凭他一句话就被吓到绷紧身体的大金毛逗笑,安慰地拍了拍他紧绷的脸。   “表现不错的话,主人可以奖励你咬一口猫猫头。”   “嗯,狗狗会一直让主人满意的。”一句寻常的承诺,但因为出自维恩之口,就意味着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做到。   “狗狗对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满意吗?”   维恩不住点头,将那两片布条金毛犬耳朵点地乱晃。   “你有很多方式可以讨主人喜欢,除了伤害自己的身体。”   维恩没想到上次那回事的回旋镖至今还能扎到他的身上,他的主人有的是办法一点一点把规矩教给他,无论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   “主人还记得……”   “当然,要不是我觉得你的状态不对劲,及时用上了安抚信息素,等我第二天推开门,瞧见的就是一只虫子。”   维恩自知亏,也觉得愧疚,“主人还没来及罚我。”   “少不了你的,”赫越捏了一把维恩好不容易重新练得初见轮廓的胸肌,笑着打趣,“练得不错,继续加油。”   “……我会的。”   复健远比头一回锻炼困难,这其中的汗水和辛苦,维恩一个字都没有提。   主人喜欢,他做的一切都是所应当。   赫越拍拍他的头,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团白色的影子。   “狐狸去哪里了?”   白色的狐狸耳朵应该相当显眼,但是赫越原地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白色的踪迹。他转着圈张望狐狸的白色耳朵,蓬松的长猫尾在他的腿上跟着缠了一圈又散开。   “主人!”   克纳什突然从赫越的身后窜出来。   赫越揪了一把狐狸耳朵,厉声问道:“这里拥挤,你不打声招呼,往哪里乱跑?”   那团蓬松的白毛团子在狐狸的身后摇,明晃晃地吸引了赫越的目光。狐狸一定是偷偷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把尾巴上的袋子和绑带解下,拍松了展示出来。   他的尾巴和赫越的腰带猫尾不同,是真实地从身体里长出来的。狐狸的尾巴也在根处上翘,形成一个弧度撑起卫衣的下摆。   “主人和狗狗亲热,狐狸当然得走开一些……”   克纳什轻晃着赫越的衣摆,狐狸耳朵耷拉下去,委屈卖乖的蓝色眼睛注视着赫越,唇间却是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意。   这绿茶狐狸心眼子颇多,又争又抢。   “……死绿茶。”维恩离赫越很近,就算他只是气得用气声骂了一句,还是被贴着他站的赫越听得清清楚楚。   两只犬科动物幼稚的争斗在赫越看来,就像是在看两只小动物为了他打架一样有趣。   “你俩别闹了。”   赫越一手挽上维恩的胳膊,另一只手抓住了狐狸的尾巴,“我们去别处逛逛。”   他们当真像是一家三口。   走在路上的时候,经常会有虫驻足观望,但是没有虫注意到狐狸的尾巴是真的还是假的。虫们大多觉得他们三个走在街上时格外和谐,偶尔会多留一些目光在他们中最亮眼的赫越身上。   长发黑猫的形态引得无数虫注目,无论那些目光只有干净地欣赏,还是带上了颜色,赫越都淡然无视。没有虫敢抢狗狗和狐狸护着的猫猫,他们的目光大多只敢是艳羡。   “主人,您想要的酒。”   维恩刚从便利店买了酒和饮料,还有几个冰杯。他把袋子放在露台的桌子上,一瓶一瓶摆放好。   这里是一个单间的露台,玻璃的一整面墙能够眺望整个A区城市的夜景。打开一点的窗户沁入丝丝夜风,清凉的风舒适而不寒冷,吹着也格外惬意。   单间的露台预定不容易,价格也不低。维恩在光端上排了很久才预约到的号,付款的时候也丝毫没有犹豫。   主人的第一个年庆……   维恩在众多筹划当中选择了这一个,并把剩下的计划挨个排到了明年、后年、大后年。   赫越每个饮料都尝了一小口,然后娴熟地开始调酒。基本的味道大差不差,无论怎么调配都不会翻车。   “尝尝。”赫越将调好酒的冰杯推到维恩面前。   维恩摇摇头,“我今天不喝酒,主人。”   “好吧,那狐狸来尝尝。”   克纳什拿到维恩不喝的调酒,心中难免愤愤不平,“维恩不陪主人喝酒,你是坏狗!”   “我开机甲。”   “……”   狐狸心虚地将自己的狐狸耳朵压下来,挡住了自己的人类耳朵,“什么,没听清。”   赫越大笑几声,轻轻靠到维恩身边,像是在说悄悄话,但音量倒是一点都没有收敛。   “一会儿我们把狐狸灌醉,然后把他丢大街上去,再开机甲回家。”   “狐狸听到了!!”   狐狸意料之中进了圈套,从地上坐起来,膝行到了赫越的腿边,耍赖地侧贴着赫越的腿。   “主人不要抛弃狐狸……狐狸会很乖的……”   小东西又在不留余力地卖艺,两眼一睁就是媚。   玩笑得逞的赫越笑得相当开心,给自己倒的那杯调酒手抖多倒了一些原酒。   维恩观赏着赫越调酒的动作,看着他将各种各样的饮料混合成风味很好的调酒。   “主人会喝醉吗?这个酒很烈的。”   “怎么,你也要把我灌醉了扔大街上?”   “我,我怎么会!”维恩的声音相当急切。就算赫越喝到不省人事,他也会好生地将人抱回家,怎么敢做出赫越所说的事?   赫越将没有倒酒精的饮料杯递给他,“所以,我就算直接将这瓶酒喝光,也没有什么顾及。”   他拎着杯子和维恩碰了杯,又倾身和坐在他脚边的狐狸碰杯。   虫族便利店的饮料还是和人类社会又很多不同,赫越喝到嘴里的调酒也有神奇的味道。手抖倒多了的酒让整杯调酒有点辛辣,但正好刺/激味蕾,味道不差。   调酒也是赫越寻找到的生活乐趣,对味道的把控也让他能够品尝到颇有趣味但好喝的调酒。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直到赫越喝得有些懵了,侧倒在维恩的怀里。   “主人?”   维恩将他手里只剩下冰块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扶了一下他的坐姿,让他躺地更舒服。   许久没有听到赫越发声的狐狸回过头,看到赫越半闭着眼睛,倒在维恩的怀里。   他还没有醉得彻底晕过去,也因此特别安静。半闭着眼睛能看见眼睫微颤,睫毛下的脸都是淡淡的粉色。头顶的黑猫耳还戴着,腰带猫尾也静静地垂在椅子上。   一只喝醉了的黑毛猫猫。   嘴唇被酒浸/湿,呈现出鲜艳的红色,正好搭配上及腰的黑发,和淡粉色的脸颊。   “不准看。”   维恩小声说着,一只手搂着赫越的腰,另一只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大手挡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鲜红欲滴的嘴唇。   更加迷媚动人。   “凭什么不让我看,主人又不是你一虫的!”   狐狸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避免吵到赫越,跪立起来,去拽维恩的手。他用劲儿扯维恩的手臂,虽然他的力气不能直接将维恩的手拽走,但还是让他迫于担心吵到赫越而收了手。   赫越的手安静地放在自己的腿上,他本人也没有因两犬科动物放轻了动作的争闹而醒过来。   “主人的手好冰。”   克纳什先注意到赫越被冰杯冻红了的手指,将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尾巴毛里。   毛绒绒的质感包裹着赫越的手,穿过绒毛后直接摸到尾巴实体后阵阵的温暖,比单纯撸毛更加舒适。   赫越舒服得哼声,睁眼时,噙满酒意的双眸春波荡漾。   他下意识将狐狸尾巴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软乎的抱枕一样。   “维恩……什么时候回家……”微醺的声音都是迷糊黏人的。   “什么时候都可以。”   “……”   赫越模糊的字节宛若气音,已经听不出什么音调。他歇了一阵,嚷着又要把剩下的酒喝完,在一狐狸一狗半哄着只喝了一部分之后,彻底倒在了维恩的怀里。   私心所致,即使赫越睡过去了,他们俩还是心照不宣地在这个房间共处了很久。   静谧的日子难能可贵,狐狸用尾巴捂着赫越的手,维恩让赫越坐自己腿上,把他自己当做垫子一样躺着。   “我以前觉得,年庆特别特别蠢,毫无意义的日子过了三百天,有什么好庆祝的?”狐狸看着满眼亮丽的霓虹灯,欣赏这幅绚烂到晃眼的画卷。   “那是因为没有遇上值得一起过年庆的虫主。”维恩回答。   狐狸点头,悄悄把赫越垂落的猫尾牵过来,在自己的尾巴上绕了一圈。   “现在觉得,我也想当那种蠢到期待每一个节日的蠢虫。”   【克纳什,50%】   ——   维恩要收藏买来的狗尾巴,却被赫越一把抢走。   “上回自己偷偷去研究所做违禁项目的惩罚还没挨呢,”赫越将手中的金毛尾巴制品甩了几圈,“就用这个好了。”   “主人要用这条尾巴抽我吗?”   尾巴用一根钢丝固定,不管是长度还是柔韧度,都很适合用来抽人。   但这对于赫越而言,当然是暴殄天物。   赫越神秘一笑,“当然不是,你晚些时候到画室来。”   画室的工作台上,赫越将金毛尾巴从腰带上拆下来,重新粘到了一个.塞上。铁质的.被打磨得相当光滑,连着好几颗漂亮的珠子。   现在它被赫越黏上一条好看的金毛尾巴装饰品,又有了新的韵味。   既然,他的狗狗想要长出金毛犬尾巴,那就用让他戴上这个人造的尾巴好了。   梳子粘上了顺滑水,一点点将人造毛梳顺,变得油亮柔顺。赫越把它放在制作台上,起身去抓那只狗狗。   画室的门偷偷打开,探进来一个狐狸脑袋。   克纳什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目光瞥到制作台上的金毛尾巴装饰品,一下子耳根发烫。   主人怎么……   但他的目的并不在此,他;径直去到改造的衣柜门前。他记得赫越把那个猫尾腰带放进了衣柜的最里面,再也没有提过。   这条猫尾腰带对于克纳什有独特的意义。   当他露着狐狸耳朵走在街上,接受审视和怪异的目光时,赫越选择给自己的戴上腰带,成为他的“同类”,让他不再经受不怀好意的审视。   因为有赫越在,他不再是一个异类。   “我记得是看到主人把猫尾腰带放衣柜里面了啊,怎么没有?”克纳什喃喃自语,紧张地翻找着。   赫越离开画室的时候会锁门,这是让克纳什好不容易抓到的空隙时间,他一定要把那条猫尾偷走!   画室的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狐狸的耳朵立刻竖起来,情急之下将自己的塞进了衣柜里,关上了衣柜门。做坏事的狐狸紧张得心跳加速,连深呼吸都不敢做。   “看到我拿来罚你的金毛尾巴了吗?”   衣柜外传来赫越的声音。   “看到了……”   “那就把尾巴和耳朵戴好,狗狗,站到那边去,背对我。”   克纳什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到在衣柜门外停住。通过衣柜横着的细小缝隙,他看见维恩就站在衣柜外很近的距离,戴着金毛犬的耳朵发箍和尾巴。   ……   ……完蛋。 第64章 你们三个*排/强 【维恩,70%】/……   细长的教条是树脂做的, 笔直但是很有弹性。黑色的外层给它增添一抹严肃威严的色彩,足够细的棍身也比粗实的木棍更疼。   所有的力气都能集中在细长的条身上,落在皮肤表面就是一道渗血的细痕。   “跪好别动。”   那根金毛犬的尾巴也因跪姿而上翘, 尾巴根隐隐约约能看到铁质反光, 沾着雌虫虫液。   维恩心心念念的毛绒绒,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赫越面前。   狗尾巴是假的,没有神经感触。但连接后.的尾巴根可不是假的,它不宽, 长度却能戳到雌虫的刻印点。   赫越允许他双手撑着衣柜的门, 跪好挨罚。   条身在赫越另一只手心轻轻拍打,有节奏的声音从维恩的身后传来,是未知惩罚的前奏,听着只觉头皮一紧。   “维恩, 你的身体是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淡然的声音听不出怒意, 却能让犯错的狗狗全身紧张地锁紧。   “是您的,我的一切都是您的。”   教条的前端抵在维恩的身上, 柔韧的条身在赫越的力道下弯折成一个弧度。   “知道错哪里了?”   “是, ”维恩的双手撑着外开的衣柜门,将尾巴顶起以供赫越更好下手, “不该擅自做基因改造的项目, 不该没有主人的允许处分自己的身体,还差点……没命。”   他的声音抖了一下。   背对着赫越的姿态让他看不见主人的眼神,但轻轻拍打手心的声音在他的陈述中停了下来,让气氛更加安静严肃,平添一份后怕。   “坏狗觉得抽多少合适?”   维恩咽了口唾沫,只觉戳在他身上的教条存在感过于明显。   “……到主人消气为止。”   如果是当时赫越拽着维恩到画室问责, 他应该会不留余力地罚到血肉模糊。但现在,时间已经将及时的愤怒消散下去,赫越的脸上已然看不到任何愤怒的神色。   愤怒上头的冲动促使的问责很容易失控,赫越现在的状态称作玩乐比较合适。   “好,那就看你得多久走不动路。”   条身落在了尾巴根的旁边,肉眼可见就是几条细长鲜红的血痕。赫越从没罚过维恩,这回直接下了狠手。   重新练出来的块状肌肉被一条条渗血的伤痕覆盖,颇为整齐的横条从后背一直出现在脚踝。尾巴根是赫越重点鞭挞的对象,每一次扬手都能将落点扇出艳丽的红色。   条身很快就染了血,血珠越来越多地贴在黑色的表面上,每次落下又带走更多血。   赫越知道维恩最是乖巧忠诚又无微不至,全身心的照顾也总能让他感受到安心和心暖,也就对他相当放心。   他的伴生雌虫是哪怕晾在一旁,数值就能蹭蹭往上涨,一点都不用他费心的存在。   按照寻常的话来说,维恩就是那个被骂成傻子,也会追在赫越身后的那种狗狗。   这种真心差点出了大事。   赫越想着,连着抽了好几下狠的。条身回弹时飞溅了血珠到衣柜的门上,浑身是伤的维恩也差点跪不住。   “白叫我如此信任你,稍微不盯着就差点闹出命。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赶着去做?主人的话在关键时候就忘得干干净净?”   言罢,已经布满血痕的皮肤表面的又挨了几下狠的。   破口的伤蓄着血珠,周围的表皮也发红发肿,逐渐惨不忍睹。维恩瞧着大块头,生活却大多数平静正常,偶尔肌肉拉伤已经是最严重的伤痛,坐研究室冷板凳的身体自然是不耐痛的。   跪资早已歪了,伤口大多红肿起来。   维恩紧咬着嘴唇,硬是一声没吭,静声当主人的出气筒。   比起流血的伤口,他更担心辜负了赫越的期待。他的主人放着愤怒不顾,让他一点一点将自己健壮的身体养回来,怎么不算用心良苦?   舌尖也是咬破嘴唇后丝丝血腥味,伤口的地方阵阵发烫,特别是尾巴根连接的地方存在感很强。疼痛和情.交织着触发神经末梢的感触,奇特地超触动着神经。   维恩的衣服已经在戴上金毛尾巴的时候脱掉了,也因此,他高昂的情绪一点都逃不过赫越的眼睛。   “浑身是血了还不忘记发.,真.一,狗。”   调笑的话本应让他难堪,现在却让他更加兴奋。   这也是赫越想要的效果。   施罚不过是游戏的一环,疼与欲挂上钩,再让狗狗饿狠了而抑不住发.成.狗,才是最终的目的。   “不准咬唇,我要听声音。”   教条落下的时候,维恩听从地发出本能深处的声音,痛呼是其次的,能够勾起主人.的声音才算真正合格。   他能明显感觉到赫越的呼吸声愈加沉重了些,倒是不仅因为挥手时产生热量。   诗虐御和情御共同而来,向来有这个爱好的赫越当然能从掌控中感受到难得的快乐,以及更加狠厉的想法。   没有预兆的一下砍破了空气,狠狠地落在了尾根。   维恩因为惯性的作用往前扑,撞到了衣柜门上,将整个衣柜都撞得晃了一下。   “.狗,主人责罚还能这么.,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好了,敢没有我的允许弄脏我的衣柜,就在半个月惩罚期里待着。”   维恩依稀从克纳什的经历中洞察过分毫,那狐狸五天惩罚期都能叫苦不迭,喊着生不如死这种夸张话。   他哆嗦着,小声说了一句:“是,主人。”   眼看着面前已经没有可以供赫越下手的地方,要么是血红色的伤口,要么是散开的红肿。赫越顿了一下,依旧没有放水的意思,就着尾巴根的连接处,重叠抽了好几下。   维恩抖了一下,推着衣柜的门哐哐作响。   那根人造金毛尾巴也粘上了不少血渍,显得不再蓬松而万分惨烈。   赫越轻轻舒了口气,将教条抵在维恩的身上。   “我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自由,除了伤害自己以外的大部分事,不用向我汇报也允许你做。”   “是……我知道错了,主人……以后,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狗狗不会让您担心,让您不高兴……”   维恩的声音抖得厉害,好在他的身体因为锻炼养得不错,此刻也不算是身体极限,他也一滴眼泪没有流。   俨然一副铁血刚强的样子。   赫越相当喜欢他这只对自己乖顺的样子。   身体能够受得了苦的虫和人都不少,但能够身心依顺他的,大多要用上不少精力。维恩倒是天生的,宿命决定地臣服他。   “好了,最后五下,好好受着。”   赫越将身后的头发撩到面前,露出白皙的后颈散散热气。挥棍当然是个体力活,活动起来的手臂带动血液如燃烧般产生热量,兴奋拉动心跳更快地跳动,让他忍不住多抽几下。   他越是心狠手黑,越是兴奋快乐。   教条落下的时候,维恩更是喊出声,高昂的情愫也跟着抖,竟是被赫越抽到了高.。他整个趴在衣柜门上,挡住了仅存一条柜缝,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柜子里面彻底陷入了黑暗。   克纳什蜷缩在柜子里面,将自己的狐狸耳朵压下,死死咬着耳朵尖,阻止自己发任何声音。他已经把狐狸耳朵扯下来了,也已经用狐狸耳朵挡住了人类的耳朵,但是一点都没有挡住衣柜外的声音。声音反而像开了混响一般,将外面传导至进来。   他的怀里抱着翻到的人造黑猫尾巴,紧紧抱住自己。   不,还是不行,还是控制不住想……   黑暗反而给了他想象的空间,屏蔽了视线之后,其他感官就会更加敏锐。他能更加清晰听见主人问责维恩的声音,听见衣柜外不断落在皮肉上的教条。   很近,声音只隔了一个衣柜,近得就好像贴在他的耳边一样。   近得就好像抽在的时他的身上一样。   “呼……”   狐狸没忍住轻哼一声,随即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紧张得所有神经都绷紧。   赫越做日常一般用那根木棍罚后.,日复一日地将一切都刻进他的记忆里。落在他身上的木棍变成了一种糖果,只要有个什么契机让他回忆起和主人在画室的经历,他的身体就会像想念糖果一般,肌肉记忆地开始分泌唾液。   本就是.骨头的狐狸,轻而易举就能在主人的手下成为足够.荡的.奴。   更何况,他现在躲在衣柜里,能够如此清晰地听见主人的声音。   主人的手白皙清瘦,拿着木棍的时候是不是能看到突出的手筋?   主人责怪他时,深沉的眼眸是不是敛着如浩瀚深海般深邃的怒意?   主人放缓了声线调笑般念出令他面红耳赤的言语时,是不是带着轻蔑的笑意?   ……   指尖紧紧攥着黑毛蓬松的猫尾,克纳什紧咬着耳朵尖,感受到自己血液的跳动和难以启齿的兴奋。   不,不行,没有主人的命令,不能.。   脑袋已经快要快掉的狐狸竟还能本能地想起赫越的命令,怀里抱着自己的狐狸尾巴和猫尾巴,自己用手指摁住.。难受是必然的,也让他稍微清醒一点。   皮肤的表面密密麻麻地发y,他越是用指甲挠自己的手臂,就越是觉得瘙.难忍,像是无数蚂蚁在皮肤表面爬。   好想……好像被主人更狠地抽……   他的另一只手撑着柜门,将自己发烫的皮肤贴到冰冷的柜壁上试图降温。   柜门是外开的,克纳什的力气完全能够将柜门推开。好在维恩的力气足够大,他能将柜门往内推,形成一个诡异的平衡。   赫越抽得兴奋,反而来了十足的兴致。他将教条扔到了一边,手掌轻柔地揉维恩的头发。   狗狗的额发也已经被汗水打湿,几缕几缕地贴在额间。头顶上的金毛犬发箍卡在头发间,赫越揉头发的时候能给发箍弄歪。   赫越揉他的头发,就像是在摸一只温顺的大型犬。   “狗狗,梦寐以求的毛绒绒感觉如何?”   维恩试图深呼吸平复自己涌起的心情,却不可避免地感觉伤口漫开的疼痛在空气中愈加发烫,反而腾起更加兴奋的.望。   “我……”   干涩的嗓音许久没有说出一个字。   从一开始起,维恩也只是想长出毛绒绒的尾巴,让赫越的注意力从狐狸身上回到自己身上而已,也只是想获得中校肩章那样获得主人的青睐而已。   他撑着面前的衣柜门,被主人好生揉过头发。   “我很喜欢……喜欢主人罚我……”   越是说着,高昂的情绪更是抖个不停。   “你啊……”   赫越更显无奈。这只傻狗全身心地扑在他的身上,一点怨言抖没有,被罚的血肉模糊了高高兴兴受着,连眼泪都没有流一滴。   绝对的忠诚听得人心软了一刻。   他挑起维恩的下巴,靠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嘴唇。   “想.你,狗狗。”   维恩顿了一下,.一点不争气地抖了一下。他的嘴唇哆嗦,声音也抖得厉害。一个不敢想象的奖励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头晕目眩。   “我……”   被抽得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的维恩一点没掉眼泪,听到主人说这话,反倒是蒙上了一层泪光。   “主人……请您,尽情.您的狗狗……”维恩垂头想了想,连措辞都磕磕绊绊,生涩无比,“狗狗生来……就是给主人.的。”   大金毛纯情之至,这话说完时,他看起来快要烧化了。   赫越被他逗笑,从后面掐住他的后颈,给他一下子摁到了衣柜门上。   衣柜被着猛然一撞,整个晃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就和金毛尾巴一起.你。”   那条沾上了血珠的金毛狗尾巴被赫越一把掀起,他轻摁已经被抽得软烂流血的后.,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生起,反倒更加想欺负老实乖顺的大金毛。   “狗狗,疼不疼?”赫越往出扯着人造的尾巴,拇指摁住伤,发力地打圈,坏心眼地明知故问。   “不,不疼……”   疯狂分泌的雌虫虫液已然暴露了维恩的想法,伤口疼痛只是一方面的,被赫越的手指揉过伤口,兴奋的喜欢倒是更多一些。   “想不到啊,我的狗狗如此有天赋。”   赫越不再怜惜,拎着金毛尾巴,就着已然软烂的伤口,跟着尾巴根一起.。   维恩还是痛呼出声,一瞬间涕泗横流。生本能流泪是一方面,主人的靠近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他整个贴在衣柜门上才没能缩到地面上去。赫越掐着他后颈的手越发用力,毫不留情地将他摁在衣柜门上。   “呃嗬……这狗尾巴,还真是好看好用……”   赫越半眯着眼,一侧被雌虫虫液泡软泡发的.裹着,另一侧被一个个光滑的铁质珠品硌着。跟着尾巴一起还是太勉强,那些光滑的珠品存在感太强,一开始的时候总归是有点疼。   “放松,狗狗……现在,我不太舒服……”   赫越掐着维恩后颈的手都松了劲,往旁边挪之后,终于找到了他的手背,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与他紧紧扣在一起。   听见赫越说不舒服的维恩立刻开始深呼吸,甚至努力让自己能够更好容纳.。   “主,主人……慢慢来,很快就好了,我……我在很努力放轻松了。”   分明受欺负和折磨的人是他,听见赫越说不舒服,出声安慰的竟然也是他。   “你这家伙……”赫越失笑,倒是更用劲儿地抓住他的手。   总算,不适的感觉停了一下,转化成了强烈的快.。滚珠跟随着赫越的靠近而不听按在他的皮肤表面,一度能够将跳动的脉搏摁平,或者内压。   太……太夸张了……   赫越低叹,额头抵在了维恩的后颈。   呼吸同频,他们共同在适应这趟离奇难得的体验。金毛犬的尾巴制品上是血和汗,就这样被赫越拽着挡在他们中间。   尾巴像是被赋予了新的生命,重新活过来,真的如同从维恩的身体里长出来的一般。   或者,它是不是真长出来的尾巴已经不重要了。那人造的尾巴拽在赫越的手上,末端的珠品硌着.吧,已然成为一种真实的链接,将他们的灵魂连在一起。   “主人……”   关于狐狸的到来带给维恩的恐慌已经消散,他真实地觉得宿命的刻印将他和主人紧紧相连,谁都拆不散。   他只要对主人好就行了。   【维恩,70%。】   “傻狗狗,不准哭。”   赫越听见系统的声音和维恩克制的哭声,不知道这只狗狗心里绕了几百个弯,全当他被.得迷乱而泪流满面。   眼泪是一种不错的兴奋剂。   赫越越是看这只大块头的狗狗哭得起劲,越是有种欺负向来硬朗铁血的雌虫报复性的快.,身心都无比愉悦。   他跟着狗尾巴撞碎了哭声,由着那珠品不由余力地硌着他敏锐的皮肤,逐渐双目眩晕。   柔软和坚硬本来是相克的属性,现在却一齐折腾起脆弱的.吧。赫越紧皱着眉,陌生又熟悉的快.一齐涌上大脑,一点一点烧坏反应的神经,只留下疯狂的欢/愉。   滚动的珠品有按磨的功效,让赫越渐渐上头上/瘾,手指本是与维恩的手相扣,现在更是用力地抓紧他的手。   他离维恩很近,额头抵在后脑勺的时候,深重制热的呼吸也能如数落在维恩的身上。痴迷的轻叹和激荡的感触近在耳边,他猛然抽回手,从后面搂住维恩的脖子,眼前闪过一阵白光。   “呼……”   他的呼吸全部打在维恩的后颈,手臂也收起来,圈住脖子,轻声叹息。   维恩也弄脏了衣柜的门,额头抵在外开的门上,勾起满足幸福的笑。   “狗狗,继续。”   赫越在他的后颈轻吻了一下,又突然往后勒起他的脖子,发狠.他。   “呜呼……”好在他俩的响动不小,根本没有听见衣柜里小小的声音。   咬住狐狸耳朵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克纳什咬着那根黑猫尾巴装饰物,嘴里一嘴毛,早已意乱迷失。   太近了……   他只隔了一个门板,抵着衣柜门的时候,那声音就在他的耳边,没有经过任何电子设备处,比视频还要真切。   就好像挨.的是他一样。   身体难受得要命。他一开始还有智而死命用手指摁住自己的衣服,后来意图就完全改变了一个方向。   主人……   主人动人的声音隔着一个衣柜传进来,每一个音节浸上迷人动情的情绪,每一声轻叹都勾得他血液燥动。   但是,主人的温度却没有传进来。衣柜被狐狸自己捂热,或者被外面的维恩捂热。   明明那么近,却感觉那么远。   狐狸靠在柜门上,咬着黑猫尾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狐狸羡慕嫉妒。   他还没有得到主人的认可,和主人结节,那只笨蛋狗倒是先享有了好几回主人.吧。他只能蜷缩在这里当个阴暗的偷听者,听着心爱的主人和别的狗结节,像个疯子一样偷偷自。   狐狸又羞又气,但只能抵着衣柜暗自和自己生气,气自己无能,不能让赫越尽快对他满意。   每次赫越靠近,维恩因为惯性撞到柜门,能正好让柜门小幅度地打在狐狸的额头上。狐狸哪怕在柜子里面,也能感受到移动。他的手指隔着.在自己的衣服上挪动,跟随着门外的赫越,情绪去到了高处。   过了好几回,赫越的呼吸急促深重,直到感觉到后颈腺体的疼痛,才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他整个搭在维恩的背上没有动弹,懒懒地贴着他,下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主人,我抱您去泡澡好不好?”维恩一只手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拭过他生起的薄汗。   “好……抱我……”   赫越已经习惯了雄虫的身体特质导致的脱力,乃至整个身体都软绵绵的。他靠在维恩的肩头,由着维恩给他衣服,将他抱起来。   “啪嗒”一声响,维恩离开柜门将赫越公主抱起来的时候,外开柜门因为没有外面抵住的力量而滚出来了一只狐狸。   ……   空气安静了几秒。   赫越皱着眉头,“克纳什,你怎么在这里?”   狐狸的脸上还有做坏事留下的红色,一侧的耳朵尖也被他自己咬破。他抱着自己的狐狸尾巴和一个猫尾制品,一脸犯事的心虚。   “我……”   狐狸耳朵耷拉下来,他整个缩成了一团。   阴沉从赫越的眼中透露,怒意也毫不掩盖地表现出来。   “克,纳,什。”   “主人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这是个意外!!”   赫越拍拍维恩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刚过惩罚期,几天没挨打,你皮痒了是吧?”他的手还有点没劲儿,但怒意上涌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维恩,把戒尺给我拿过来。”   维恩乖乖去拿,双手递到赫越手里。他瞧着赫越的步子有点虚晃,担心地开口:“主人,您的身体……”   “那猫尾把他的手手腕绑住,帮我把他的尾巴扯起来。”   这顿罚不管怎么样都少不了。   狐狸还真是胆大妄为,敢偷偷跑到画室里来,还敢躲在衣柜里偷听。   赫越的力气不多,所以每一个戒尺都得落在最最脆弱的狐狸尾巴根。只是一尺下去,就给狐狸疼得哭出声。   “呜……主人我错了……”   赫越不听。   “维恩,把他给我摁住了,别让他乱动。”   维恩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摁住狐狸的手腕,膝盖压住他的腰,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跑画室来干什么?”赫越问着,戒尺落了下去。   “呃!我……我想来找猫尾巴……”   赫越看了一眼绑着他手腕的猫尾巴,又是打了几下狐狸尾巴根。   尾根立刻红肿起来,细软的白色绒毛下满是渗血的皮肉。   “找猫尾巴干什么?”   “想……啊!!想,想藏起来……想藏尾巴……”   赫越疑惑地看着他,倒是停下了手。   “藏尾巴?”   “呜……主人买的尾巴……想藏起来,喜欢主人,喜欢主人的尾巴。”   狐狸倒是坦诚,在赫越的戒尺下毫无保留地说了。   “狐狸从来都觉得自己是怪物,长着狐狸尾巴和耳朵不伦不类。我讨厌,恨那些虫的目光,恨他们把我变成异类又鄙视我……”   狐狸尝试挣脱维恩的束缚,爬到赫越的脚边来,没想到被他更加用力地摁在地上,打断施法,只得自己哭诉。   “我想收藏主人买的猫猫尾巴……我喜欢主人,我爱主人,我感激主人做的一切!”   摁住狐狸的维恩恍惚出神,手上了松了力道,让狐狸趁机从他的手下逃走,爬到了赫越的脚边。   他听见了什么?   如此直接地,坦然地,热烈的,说了他鼓足了勇气都没能说出的话。   “狐狸爱您,主人……狐狸只是想收藏您买的尾巴,绝没有其他想法。”   赫越用戒尺抵着狐狸的额头,将缠着他小腿的狐狸扒开,“没告诉就拿走,那叫偷盗,小狐狸。”   “我,我知道……对不起,主人,狐狸知道错了……狐狸不该偷偷拿。”   克纳什在组织的时候,杀雄虫这种死刑的坏事都做了个遍,这种偷拿一个没多少钱的猫尾制品,简直就是小打小闹。他习惯了这种做事,也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但赫越不会惯着他。   “这是性质问题,小狐狸。没经过同意拿走,就是偷盗。我不允许自己的狗做这种事,把你之前的习惯给我改干净。”   克纳什垂着头,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狐狸知道错了……请主人责罚……”   那身因惨痛经历而被迫形成的坏习惯在赫越的手里一点点改掉,狐狸感觉自己拽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从无尽的黑暗里拽到阳光照射的地方。   不能做坏事,要做主人的乖狐狸。   【克纳什,55%。】   赫越双手抱胸,喊了一声发呆的维恩,“我刚刚说了让你摁住狐狸的吧?”   维恩一个激灵,立马道歉:“主人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他凑过来把紧抱着赫越小腿的狐狸拽走,顺带给他翻了个身,拎起他的尾巴。   “以后,每天罚棍翻倍,今天就先挨三十。”   没等狐狸求饶,戒尺就利落地落在了狐狸的尾巴上。   赫越的手劲比平日里轻了不少,也是使用了不少信息素身体不适的后果。戒尺比平时要轻松很多,只是翻倍的六十棍让狐狸头皮发紧。   等到赫越罚完戒尺,那尾根已经完全肿起来。狐狸最敏锐的位置不过是尾根和.吧,就算力气比如平时重,也得让他哭得满脸是泪。   伤口愈合又是一种痛苦,狐狸将头埋在臂弯,强忍着愈合时难耐的瘙.,抽泣得身体一抖一抖的。   “狐狸你跟个水龙头一样,别一会儿哭脱水了。”   “呜……狐狸不会……”   赫越弯腰给他解开了手腕,将猫尾塞到了他的手里,“一个装饰品而已,想要就送给你。以后有什么事先给我打报告,少自作聪明。”   “狐狸知道了,主人……”克纳什还没缓过劲,捂着脸小声哭,生怕惹赫越心烦。   赫越揉了揉发麻的手腕,向维恩张开了手。   “抱我……”   维恩的臂弯有力,将他打横抱起完全不在话下。他倾身让赫越缠上他的脖子,一只手搂着赫越的腰,让他抱得更舒服些。   “累死了……没一个让我省心……”赫越非常罕见抱怨出声,疲惫让他的声音慵懒拖长,小声的念叨让维恩觉得可爱至极。   “不会再让主人烦心了,主人之后都开开心心的。”   赫越哼笑,软软地蹭了一下维恩的颈窝,“没有烦,只是一点小插曲,我一直都挺开心的。”   “那就好……”   赫越疲惫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因为舒服捏捏他练好的胸肌,用脸颊轻蹭着他的颈窝,像极了一只黏糊的小猫。   “主人,我也想要猫猫尾巴。”维恩也非常罕见地向赫越提出了请求。   赫越没有拒绝,反倒是更紧地搂住维恩,“那你去找狐狸,让他把猫尾巴分你一半。”他趴在维恩的肩膀上,瞧见他的后背血痕结痂,没有像克纳什那样快速愈合。   雌虫的身体已经是比人类离谱了很多倍的存在了,克纳什又是那个足够离奇的存在。   “我是不是太狠了,这多久能好?”   赫越轻抚过他肩膀后结痂的血块,出声问道。可能是克纳什即时愈合的能力太好用,以至于赫越最近习惯了下狠劲,下手过于凶了。   “我犯了致命的错,主人再怎么罚都应该的。”   指腹间是发烫的皮肤和干涸的血块,赫越笑着回应,“你们不一样,我还是应该对你温柔点的。”   他说的是恢复能力,但落到维恩的耳朵里,已经是另外一种意思。   一种明牌的偏爱。   那句没能像克纳什那样直接说出口的话已经不重要了,维恩推开浴室的门,将赫越放在一旁的洗手台上,转身去放水。   只要主人心里有他这只狗狗,就足够了。 第65章 你能不能行 【???,?%】……   浴室热气缭绕, 蒸得赫越的两颊很红润。洗发露淡淡的花香萦绕鼻间,没有盖过从维恩身上传来的血腥气,混合着充满整个浴室。   维恩轻柔地按揉赫越的头, 洗头发的动作显得很专业。比起之前手法生疏, 他现在已经能够驯服长发,洗得干净又能让主人很惬意。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扯着天南地北的家常话像亲密无间的家人。   热气蒸在结痂的伤口上有点痒,维恩也只是皱皱眉, 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势, 安心给赫越按/摩。   “我答应卡诺送几幅画给他的俱乐部,你觉得哪几幅比较好?”   那个名叫“古堡”的俱乐部在虫族快速打响知名度,不少雄虫慕名而来,有的为了体验痛觉和欲.的双重巅峰, 有的为了感受掌控和支配的乐趣。   “主人的画应该大多都很符合俱乐部的风格吧。”   赫越的画大多是暴力美学,浓墨重彩层层叠加。不需要调和的高饱和颜料, 将场景笼罩在阴暗的氛围下压抑十足,又因为深红的血色存在于视觉中心而张力十足。   的确很符合俱乐部的调性。   “那就不重新画了, 挑几幅送给他吧。”   维恩点头, 拿了花洒调水温。他回忆起那些足以调动起兴奋血液的画作,出声道:“主人的画待在卡诺阁下的俱乐部实在暴殄天物, 它们应该在画展上给所有虫看才对。”   闭眼享受按/摩的赫越睁开了眼。   他的画风格颇多。虽然暴力美学风格的画作是最常见拿手的, 但其他完全不同风格的画作也画得不少。   穿越前的画家日常的正职工作就是画画、拍卖画和办画展,到了虫族生活富足,有狗狗们陪伴消遣,反倒把副业当了主业,主业当了兴趣。   画室里的画堆了很多,被赫越遗忘了之后便只和灰尘为伴。   维恩的提议很不错。画家的爱好使然, 用心创作的作品堆在角落冷冷清清,显得格外落寞。   “狗狗,我想办画展……”   声音浸润热气变得朦胧,赫越被维恩揉得舒服而嗓音慵懒,拖长的尾音硬是给维恩听出点委屈的意味。心尖柔软了几分,与撒娇相似的声音勾得人神魂颠倒。   “好,去给主人办。”维恩毫无顾忌地答应下来,也不管这其中会不会有麻烦的事。他轻柔地用温度适宜的水冲走赫越头发上的白色泡沫,总是盯着他蒸得红润的双颊和嘴唇发呆。   赫越听着水流的声音,惬意的感觉逐渐让他恍了神。   是不是应该画几张画展特典?画展的展台应该如何布置?时间地点都在什么地方?   有很多事需要操心。   “你什么时候去市区买东西的时候,帮我买几管颜料回来吧,”赫越想起颜料盘里用空的几个颜色,出声说道,“我有空把”   “好。”   赫越抬眼就看见维恩盯着他看,顺着视线大概是在盯他的嘴唇。他从水中抬起手,仰头倒着盯他的狗狗。   “我现在一看狗狗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只大手抬住他的头,仰头时白皙的脖颈弯成好看的弧度,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湿发撩到脑后,光洁饱满的额头沾着水珠。   他勾着一抹笑,微弯的唇角也氤氲朦胧的热气而更加红润饱满。   “想什么?”维恩垂头遮住他头顶的一点阴影,笑着问道。   赫越拽着他的脸颊往自己的方向移,嗓音浸慢了水汽变得绵重。   “狗狗盯着主人的唇,当然是想咬他。”他看见维恩的咽了口唾沫,温柔的笑容里的目光侵略性很强,像是要将他生剥活吞。   但维恩出声时,却如同哄人般没有一点攻击性,试探着询问,“可以吗?”   “可以。”   维恩附身去亲仰头的赫越,颠倒的位置让他接触到软唇的同时,下巴碰到了赫越的鼻尖。他能轻咬着赫越的下/唇,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逐渐加重。   他拖着赫越的头愈发靠近,舌尖轻触乃至相贴摩挲。相反的姿态能够更好地探进口腔,舌苔交互拖拽。   扒着他脖子的力道加重了些,赫越的鼻息深重,嘴巴想要喘气却被如数堵住。维恩抚住他扬起的脖子,掌中喉结滚动。   赫越几乎是要仰头倒下去,全靠他用手拖着头。   主人的味道过于美味,上/瘾到难以停下。   直到赫越轻轻将他往外推,他才挪开了自己的身形。被热气蒸红的唇现在被他咬得有点肿,饱满得更像一颗成熟鲜美的果实。   “真狠……”赫越笑骂,却没有恼怒的神色。   维恩轻抚过赫越的唇,极尽温柔的语气说了句“对不起”,眼神间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被亲得更加无力的赫越翻了个身,侧躺在浴室的水里,双手扒着浴缸边,将脸枕在手背上。本就因为雄虫的身体释放了信息素四肢绵软,现在更是一点都不想动。   “你得负责,抱我出去。”   得到应允的维恩求之不得,立刻从温热的水里将他捞起来。   “主人的画展,我会尽快去办的。”   “好。”   ——   “真的要把狐狸的这幅画送给俱乐部吗?”克纳什抱着那副画着铁栏和狐狸的画不放手,屈膝跪在赫越脚边,顶着亮亮的碧蓝色眼睛求情,“这幅画,真的不能出现在主人的画展吗?”   “但是这幅画和俱乐部的风格很搭啊。”   铁笼的局部、脖子和手腕上戴着铁链的半狐狸雌虫,相当符合俱乐部的调性。   “狐狸想出现在主人的画展,主人……”狐狸贴着耳朵,讨好地蹭蹭赫越的手背,“求求您了……把画的狐狸留下来吧……”   赫越叹了口气,指了指堆在角落的画,“那你去挑三幅送给卡诺。”   克纳什翻找着,举着一副画,“主人,这个!”   “这是没画完的草稿……”   “那这个呢?”   “这个是粘上另一幅画颜料的废纸。”   “这个这个!”   赫越双手抱胸,歪着头看狐狸手中的画。   “这是一张白纸,小狐狸。”   克纳什被赫越一眼看穿的心思,耳朵心虚地耷下去,眼神乱瞟,轻咳了一声。   “原来是光线的阴影啊,我还以为上面这是画呢。”   狐狸对俱乐部的敷衍和对主人画作品的喜欢一点不藏,所有想法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赫越无奈叹气,指了一下颜料盒,“把画放下,去帮我把维恩刚买回来的颜料补充进颜料盒里。”   狐狸听话照做,小心翼翼地往颜料盒补充用完的颜料。他的尾巴晃了晃,还是开口说道,“主人的画放在一个以.奴和小众爱好为主题的俱乐部,就是暴殄天物。”   他是除了维恩之外,第二个发出这种感叹的虫。   “为什么?”赫越翻着自己画,随口问道。   “主人的画就应该出现在展会,被所有虫族的虫瞻仰!”   赫越随声应和,没有放在心上。这两只对他有多少层滤镜,对他的作品又有多少层滤镜,他还是心里有数。   “今晚跟我去俱乐部,把画拿过去。”   赫越随便抽了三幅符合俱乐部调性的画,把画的狐狸放在了一旁。   “我吗!选我去吗!”狐狸兴奋地竖起耳朵,尾巴激动地晃来晃去。   “是,选你。”   日常的棍子已经将狐狸训练得很好,基本的姿态和礼仪都学得很明白。他的身体本就被改造得很.荡上等,现在心的臣服也跟得上,在赫越看来算得上合格的作品。   选他去俱乐部,至少不会出错。   “别给我丢脸,小狐狸。”   “我会好好表现的!”   现在的狐狸即使被当做.工具也没有阴郁低沉而憎恶全世界,反倒热情开朗,乖巧地任赫越玩/弄。   已经完全是一只犬科动物了。   俱乐部一楼是一个酒吧,雄虫们有资格戴上面具,他们的狗则必须以面示众。赫越没有读俱乐部的规则,猜测那位神秘的创始者,应该把规则抄得大差不差。   店内的装修放眼望去全是私货,赫越踏入酒吧的那一刻,恍然间感觉自己穿越回了人类世界,回到了印象中的古堡。   酒吧的音乐不吵,鞭子的呼啸盖过了交谈的声响。正中间的台子上,一只雄虫正在展示自己的手技,引得无数目光驻足。   有主的雌虫戴着各种装饰,项/圈和耳钉是最常见的首饰。无主的雌虫跪立在某处,首饰和衣服都没有,是整个俱乐部的公有财产,任何一个加入俱乐部的会员都可以挑走享用。   “有感兴趣的吗?”卡诺递过来一杯俱乐部特色的调酒,问道。   调酒口味不错,清冽甘甜,不苦不辣。赫越抿了一口,摇了摇头,“我对你们的训练师没什么信心。”   明晃晃的吐槽换作别的虫,或许能让卡诺心生不悦。但说话的雄虫是赫越,卡诺只能心服口服。无聊的寒暄没有什么价值,卡诺选择直奔主题。   “要见他一面吗?”   赫越半覆面的面具下眼眸微动,转头问道:“你不是说他身患重病吗?”   “的确如此,但是,你不是好奇嘛……”   只要见了面,就能让系统识别是不是攻略对象。   “我当然好奇,所以,他同意了?”   卡诺点头,往旁边一站,“这边来吧,我带你去后台。”   “站这里等我,别乱跑,”赫越揉了一把狐狸耳朵,将没喝完的酒杯放进他的手心里,“这酒味道不错,奖励给你喝。”   克纳什双手接过酒杯,亲昵地蹭蹭他的手,依依不舍地向主人摇尾巴,但还是乖巧点头。   “狐狸很乖,狐狸在原地等主人。”   一连套丝滑的动作,给一旁的卡诺看傻了眼,“狐狸是这么纯良的小动物吗?”   赫越跟着他走向后台,“狐狸认主,对主人当然是只很听话的乖孩子。”   员工休息室内站着一个衣着黑色连帽斗篷的男子,银白色的面具将他的脸遮得严实,双手揣在衣服口袋里的时候,全身没有一点皮肤露在外面,像一个见光就会死掉的吸血鬼。   关门声响起,卡诺离开了房间,给他们两个留好的单独说话的空间。   “如果我把面具取下来,你能取掉自己的面具吗?”   那个身影晃了一下,出声时干涩嘶哑的机械声刺耳,令赫越不适地皱了一下眉。   “取了面具也没什么两样,没有五官的脸,会吓到先生的。”   赫越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身黑的男子,“你也是个怪物?”   “也?”   赫越笑笑,“我有一只狐狸,他长着狐狸耳朵和尾巴,也被称作怪物。”他往前挪了一步,半脸面具的细链晃动了几下,“你也是什么变的吗?”   “我是人类变的,先生。”   “……”   赫越愣在了原地。   (……系统,他不是个正常的,你可以亮数值了。)   【宿主……】   这话吐槽得很精准,系统一时语塞,心虚地哪里运转着程序。   【他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实在很难识别。】   一块皮肤都没有显露出来,只有一个听着刺耳的声音。   “听说你生了重病,还好吗?”   “我希望能好起来,也在努力这么做。”   他向赫越伸手,皮质的手套紧密地贴在皮肤上,将他的手遮得严严实实。他的声音很刺耳难听,但语气却温柔之至,“很期待未来与您再次相见,赫,先生。”   他的声音卡顿了一下,只念了名的第一个字。   赫越眼眸微沉,迟迟没有去握他的手。   穿越到虫族之后的新名字,是Henry Evans。如果只叫他的姓,应是Evans先生,但是他……   赫越深呼吸一口气,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很高兴认识……”   一阵电流从指尖传来,触电般让他的全身都无比酥麻,即刻丧失了触觉。耳边传来刺声的耳鸣,几乎要将他的耳膜刺破。他的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直直地往前倒,栽进了高大的雌虫怀里。   “呃啊……!”   赫越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将难受的耳鸣赶出去,额头抵着雌虫的胸膛,轻声痛呼。   (系统……系统你还在吗?)   没有任何回应。   头痛欲裂让他仿佛要坏掉了一般,系统报错的警鸣声在他的脑中回荡,脖间青筋暴起,很快蒙上细细的汗珠。   “先生,先生,您还好吗?”抱住他的雌虫比他还要慌乱,丝毫没有刚刚语言拉锯时的淡定。   脸上的汗水让金属面具紧紧黏在脸上,严丝合缝的感觉相当不适。赫越伸手去拽自己的面具,发现自己手指无力到连扒面具都做不到。   “面具……很难受……取掉,帮帮我……”他的声音气若游丝,任谁听了都能心生怜悯。   雌虫扯掉了他的面具,入眼就是疼得蒙起眼泪而泛红的眼眶,紧皱的眉宇更是表现出主人巨大的痛处,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滴在黑皮手套上。   “我带你去医院!再忍耐一下,我马上!”雌虫更是心疼不已,手忙脚乱地拨打光端上的急救通讯。   系统的事情去医院也说不清楚。   突然崩溃坏掉的系统给赫越带来了极大的痛处,赫越一时间恍惚,头疼得双目失神。   “不要叫急救……”赫越按住了他的手。   “好,好,我不喊。”他停下手,瞧着赫越疼得生性掉眼泪就急切,忙着给他擦眼泪。   赫越轻哼了一声,将自己塞进了高大身躯的怀里,不适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疼……”   疼得没力气的赫越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神情恍惚,轻哼的声音夹着哭腔,只叫人想好好哄着。   “不哭……我去拿急救箱。”雌虫抱着他去翻柜子,被他靠近勾住脖子,更紧地贴在他身上。   雌虫掰了药片给他吃,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让他捧在手心里,自己则搂着他的腰,打横抱着他。   “好些了吗?”   赫越没有回话,脑袋里还在“嗡嗡”作响。系统没有动静,也没再折腾他的身体,让他稍微安静了一点。   第一次见面便投怀送抱,虽然纯属系统崩坏的作妖行为,赫越还是有点尴尬。他低头喝水,呼吸平复下来,两颊却有些发烫。   真的有点丢脸。   “头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刚刚还绷着脸端着声音说话的雌虫,现在倒是把那层虚假的客气外表丢得干干净净。他一点都没有觉得尴尬,反而庆幸于这场乌龙,让他第一次见面就抱到了心爱的人。   赫越将未干的泪痕擦干净,垂着头说道:“让你见笑了。”   客气的回应表明了一切都只是意外,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改变,还是十足的陌生关系。   那虫抱着赫越的身体僵硬,被面具挡得相当结实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您客气了……”   【???,?%。】   (……?)   让他突然挨了一阵快要晕过去的头痛,得到就是这个在雌虫的头顶闪了一下的答案?   (你能不能行?)   【宿主……产生严重排斥反应,他也有系统!】   “咳咳咳……”   雌虫轻拍他的后背,关切地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来攻略我的?)   【按说,宿主也是穿越者,他的任务应该不是您。】   赫越盯着他头顶上的一串问号,更加疑惑。   面具跟着赫越的视线仰头看天花板,什么都没有看到之后,重新低头把视线放在赫越身上,“先生,头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我就随便看看。”   赫越镇定地将杯子里的温水喝完,“谢谢你的帮助,你想要什么回报吗?”   “帮助是不需要回报的,不过……”雌虫生怕赫越反悔,立刻补上,“我可以在下次与先生见面的时候,再请求先生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赫越完全没有上套,“我不会满足无的要求。”   雌虫轻笑,语气轻快,“当然,先生有拒绝我的权力。”他把半脸面具拿在手里,手套的皮革将它细细地擦干净,然后小心地戴在赫越的脸上。   “期待下次见面,先生。”   ——   “没有结节,也没有任何穿孔,你不就是无主的雌虫吗?”一个穿着端庄华丽的雄虫站在克纳什面前,伸手要去拽他的耳朵。   他没有戴面具,行为招摇。   银白色的狐狸耳朵太显眼了,在酒吧的灯光下能反光。   克纳什强忍着一拳砸上去的冲动,全靠赫越的命令才能保持镇定。他礼貌鞠躬,客气地回应:“您好,我有主人的,请您自重。”   “主人?没结节的雌虫哪里来的主人?”雄虫招呼了一个衣着工作服的店员,“你过来,看看他,没有标记的无主雌虫,是不是俱乐部的公有财产。”   那虫上下打量了一下克纳什,倾身说道:“是的,欧里德议长。”他不敢忤逆议长的话,不假思索道:“他就是我们俱乐部无主的雌虫。”   位高权重且嚣张跋扈的雄虫连暴露身份都不害怕,也不担心出入这种场所会成为他的丑闻。   “你!你好好翻名册看看!我不是你们俱乐部的虫!!”狐狸炸了毛,尾巴上的白毛竖了起来。   围观的雄虫嬉笑着,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滑稽的小丑。   “抱歉,我们不会为无主的雌虫做名册。”服务生很有眼力见,即使有名册也不拿出来,得到欧里德赞扬地点头。   “我,不是,你们的,公共财产。”   克纳什的怒火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的心里念了无数遍“不能给主人丢脸”,才没有立刻冲上去给这个居高临下的雄虫一拳。   欧里德伸手去拽他,在靠近他很近的距离后,被他突然抓住手腕绕过来反钳在他的身后。   没有虫想到克纳什敢还手。   “嘶……好疼,你这贱虫!愣着干什么,把他摁住!”   克纳什丝毫不畏惧,膝盖摁着他的后背,将他踩到地上,声音阴冷,“来一个,我打一个。”   虫们一阵唏嘘,招呼着叫安保。雌虫保安将一支含有雄虫信息素的针剂射向克纳什。针管刚刚接触到克纳什的手臂,就自动将药水注入到了他的体内。   他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拔掉针剂,扬起一个嚣张的笑容。   雄虫信息素对他无效,这是基因刻印决定的。   “愣着干什么!直接上来抓人啊!”欧里德疼得龇牙咧嘴,厉声喊道。   议长的命令没虫敢违背,总算有虫冲上来硬打,和克纳什扭打成一团。克纳什不怕疼,被虫正打中小腹和脸侧,迅速在皮肤表面形成淤青,也没吭声。   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让他充满了力量,特殊的恢复功能让他如获神助,就算以挨了很多打来换取打伤对方的机会,他也还不犹豫出手。   “克纳什,住手!”   听见熟悉的声音,打红了眼的克纳什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主人……”他从虫群中找到空隙,往着声音的地方跑,一头栽进赫越的怀里。   刚刚还面不改色忍着疼大打出手的狐狸,突然就抱着赫越的腰,开始大哭,眼泪直流。   “主人……呜……主人……狐狸好想您……”   场面一片狼藉,刚刚那个阴冷威胁,狠厉殴打安保的狐狸突然消失,变成了现在这个跪在地上,抱着赫越哭诉的狐狸。   围观的虫也愣了神,以为自己看错了虫。   “跪好。”赫越将他扒开,一句话就让他止了哭。   欧里德了衣领,走到赫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是无主的雌虫,俱乐部的公用财产,我看到了想玩,就是我的。”   “不是……主人……”   赫越警告的眼神往下瞥,立刻让狐狸噤了声。   “先生误会,这是我带来的虫。”   欧里德往前靠了一步,上位者的压迫感试图让赫越退却,“我是欧里德议长,我说,这只无主的雌虫,是俱乐部的公用财产。”   谁都能明白他重复自己官位的意思。   克纳什没有结节,也没有穿孔标记,无论他是不是赫越带来的,现在欧里德要抢,说他是俱乐部的公用财产,没有虫敢出声反驳。   除了赫越。   他未被面具挡住的唇抿着礼貌的浅笑,淡定从容得丝毫没有被他影响。   “先生,这是我,带来的,雌虫,”赫越寸步不让,同样重复,“您如果不相信,可以去调看俱乐部的监控。”   欧里德伸手去拽狐狸耳朵,“现在,他不是了。我就喜欢狐狸耳朵,喜欢没有被结节的干净雌虫。”   “这只狐狸是我从卡诺阁下那里拍卖来的,先生现在要买,是不是应该和我讨价?”   欧里德扯着狐狸耳朵往外拽,让他发出了吃痛的呼声,“这位先生是要和我欧里德议长抢虫吗?”   “议长大人,他本来就是我的。”   “两位,两位别激动。”听到服务员汇报的卡诺及时赶来打着圆场。   欧里德轻瞥了一眼卡诺,“卡诺阁下是不是忘掉了,这个俱乐部是由谁批准的?想要关停,明天我的手下就会签一份违规文书。”   “您误会了……”这个俱乐部耗费了卡诺相当多心血,他断不会就此和欧里德作对。   赫越看了一眼疯狂给他打手势的卡诺,强忍着不悦深呼吸一口气,“议长大人,如果我的狐狸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让他以你喜欢的方式,向您道歉。”   “好啊,”欧里德挑起笑,“让他给我口口。”   “你……”狐狸刚要说什么,就被赫越一个眼神制止。   “怎么,不愿意?那这个俱乐部……”   “赫越……”卡诺恳求地看向他。   不过是一只雌虫而已,要是赫越真觉得他脏了,直接扔掉就好了。卡诺并不觉得赫越会怜惜一只雌虫。   赫越没有吭声。   僵持的状态下,整个酒吧无比安静,只剩下轻缓的背景音。   他抿着唇,大脑飞速运转。   完全是无妄之灾,只是因为狐狸的耳朵显目,就被雄虫骚扰威胁,甚至明知赫越表示了所有权,还轻蔑地无视他的言语。   一声轻笑打破了安静。   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噙着眼泪,却是笑眼盈盈。   “太好了……主人,主人没有抛弃狐狸……”   赫越的犹豫让克纳什格外满足。   犹豫就够,一秒钟也行。   “主人没有丢掉狐狸……”   他挣脱了欧里德的手,在所有虫愣神的目光中,突然窜到最近的安保身边,抽出了他腰间用来攻击的光剑。   光剑足够锋利,足以将虫拦腰砍断,是近战时相当危险的武器。   “克纳什,把光剑放下!”赫越喊了一声。他完全不怀疑克纳什直接将光剑插穿欧里德心脏的胆量和冲动,这狐狸杀过的雄虫不少,也不怕这一个。   “主人……”   赫越眉头紧皱,站在克纳什面前,“我不准你用以前的方式处问题!把光剑放下,你连主人的话都不听了吗?”   光剑的影子颤了一下。   “议长大人,”克纳什绕过了赫越,拽着光剑慢慢靠近,“你喜欢的,是狐狸耳朵是吗?”   “你敢伤我?”欧里德虽被他吓得后退一步,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克纳什!”赫越拽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如果我是无主的雌虫,我会现在杀了你。但我是有主人的雌虫,所以,我用狐狸耳朵向您赔罪,如何?”   他给了欧里德一个相当有面子的台阶下。如果对方不承认他是有主的雌虫,他会毫不犹豫落下光剑,作为信息素免疫的怪物,杀了这只手无缚鸡之力的雄虫。   欧里德恨得牙痒,却为了保命,只得应下。   他伸手想要去摸狐狸耳朵,敷衍过去,眼前却晃过了光剑的影子。   两片狐狸耳朵掉在了地上,血溅到了欧里德的脸上。   “送给您,不谢,”狐狸的脸色苍白,两侧的血染红了银白色的头发,又滴落到地上,“被您碰过的耳朵,我嫌脏。”   他将剑身沾满血珠的光剑扔在地上,另一只手反握过赫越的手,步子摇晃着往主人的方向走。   血液染红了银白色的短发,顺着发丝往下流。   “主人……”   赫越的目光停留在地面上,那对浸了血而变成的红狐狸耳朵。   血腥味很浓烈,整个酒吧都是这样的味道。   “主人……狐狸还会长新的耳朵的,”他跨步放在赫越的面前,挡住了血腥的场面,“主人……狐狸,有点,一点点疼……主人可不可以,抱抱狐狸?”   赫越一把接住他,将他抱在怀里,“傻狐狸,你这是干什么……”他摸了摸狐狸的头,就听见狐狸趴在他的肩头放声哭。   “狐狸不脏……”克纳什流了很多血,割断了身体的器官,双脚发软,往地上跪去,“主人不要丢掉狐狸……狐狸不脏,狐狸的耳朵,只有主人能摸……”   “乖,只有我摸。”   断肢长出来比伤口愈合要费力,克纳什不用经历拟似虫化,但也双目眩晕。他跪在地上,环过赫越的腰,将头埋在他的小腹上,抽泣着一抖一抖地。   这份眷恋和依赖,刻骨铭心的忠诚和臣服,整个俱乐部都找不出第二个。无论是有主的雌虫,还是俱乐部公共的财产,那些单纯痛觉神经的索取和施予,在他们面前都索然无味。   欧里德议员被置于道德的审判地,就算没虫敢吱声议论,看向议员大人的眼神也多了些其他的韵味。   一个试图拆散一段深刻羁绊的滚蛋。   “我们回家,乖狐狸。”赫越揉揉他的头,手指间已是湿润的血。   “嗯……”狐狸蹭了蹭主人的胸口,“狐狸和主人……回家。” 第66章 穿刺   刚一进家门, 浓烈的血腥味让维恩神态紧张。他赶过来迎接浑身是血的赫越,紧张地问道:“主人,您怎么……您不是去俱乐部了吗, 哪里受伤了?”   倒是完全无视了他身边的克纳什。   克纳什的头上草率地缠了应急的纱布, 现在已经完全浸了血。他借此机会靠在赫越的肩头,早就习惯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点没把断耳放在心上。   要不是主人在身边,他都不会哭得这么招人同情。   “不是我, 是狐狸受伤了。去把医药箱拿来, 在画室的柜子里面。”   维恩松了口气,转身上了楼。   应急的纱布解下来,断口处已经有生长的痕迹,短短地长出来一截, 还有伤口的地方在渗血。狐狸仗着自己是病号,顶着苍白的脸色往赫越的怀里钻。   “坐好。”   被识破伎俩的狐狸乖乖坐正, 垂着头让赫越打量他的头顶。冰凉的药膏是雄虫才有资格使用的名贵药,淡淡的草药香逐渐覆盖了难闻的血腥味。   不用药膏也能好的。   克纳什在心里念了一句。断肢的恢复比伤口难办, 但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 他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老是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赫越的言语中不乏质问。   狐狸没心没肺地咧着笑,抱着自己蓬松的狐狸尾巴, 轻松地说道:“能用这种方式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卡因斯首领也经常会用这种方式发泄情绪, 偶尔往狐狸身上来上一枪,或者挑断筋骨听狐狸哭……”   他的瞳孔渐渐失去焦距,陷入了回忆,“但是狐狸不哭,咬着牙就是不吭声。卡因斯首领觉得狐狸没趣,就去找别的虫了。”   所以, 狐狸不是爱哭,他在主人面前哭,只是为了讨好主人而已。   赫越一圈一圈用纱布缠过去,在狐狸的头顶缠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擅自处分自己的身体,我该罚你的。”   狐狸愣了一下,往前扑到赫越身上,将他扑倒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环过他的脖子。狐狸尾巴在身后摇,晃来晃去占据了赫越的大部分视野。   “狐狸错了……主人,主人不要罚狐狸……求您了……”   他知道赫越没有生气,也知道撒娇讨好的分寸。主人瞧着他的眼神是对小宠物受重伤的心疼,语气也是温和的嗔怪。   这个时候,狐狸可以耍赖。   赫越拍拍他的背,将他回报住。被狐狸扑倒压到沙发上有种充实的负重感,让这个拥抱也真实满足。   淡淡的花香逐渐溢满了整个房间。   雄虫的安抚信息素萦绕鼻间,比名贵的药膏还要好用。赫越抱紧可怜的狐狸,没有吝啬施予雄虫的安抚信息素。   克纳什的心跳得很快,紧抱着赫越的时候,仿佛能够把心跳传导到主人的胸膛上。他的鼻间有些发酸,贪恋着汲取着信息素,全身都温暖起来。   他什么时候有机会在受伤的时候获得雄虫的信息素了?   “主人……狐狸有一个请求。”   赫越轻笑,胸膛分开片刻又紧紧相贴,“做了坏事,还想要奖励。”   “主人……”   那根狐狸尾巴摇得飞快,被赫越一把抓住中间。毛绒绒的尾巴被钳制住,不能大幅度乱晃,尖端却悄悄地摇摆,蹭过赫越的手背。   狐狸毫无保留的臣服也有疯狂的底色,瞧着让人心软。   “说说看。”   “我想……让主人给狐狸,打上标记。”   紧抱着赫越的狐狸明显感觉升温了几度,特别是贴在赫越耳边的侧脸,逐渐开始发红发烫。   “什么标记?”赫越明知故问。   “就是……”狐狸着急,尾巴拼命对抗着着赫越紧抓的力道,想要乱晃,“那些俱乐部的雄虫,会给自己的雌虫打上穿刺,打上耳环耳钉,或者其他的环扣……”   他急切地半撑起自己的身体,“主人不想结节也没有关系,但是狐狸不想……不是俱乐部的公共财产,求您给狐狸打上您的标记。”   赫越没做表示。比起克纳什急切的表情,他看起来格外淡定。   狐狸翻身下了沙发,跪在了沙发边,手里握着自己的狐狸尾巴。   “狐狸……只是想有主人的标记……”   那些雌虫身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装饰,耳朵和胸口上戴着流苏或者细链的环扣,无一不是虫主的杰作。只要有了那些装饰,就算没有结节,远远看过去也知道他们是有主的雌虫。   第二次了……   狐狸紧张地低着头,等着赫越发话。   他已经是第二次被当作无主的雌虫,因为招摇的狐狸耳朵被雄虫骚/扰了。   “你可知道穿刺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因为被无的雄虫骚/扰,就要往自己的身上穿孔?”   “狐狸知道,意味着认主……狐狸想认,求您……”他紧张地抓着自己的尾巴,着急解释。   赫越拍拍他的手背,让他稍微放松些,“不对,狐狸,你忘了吗,你的身体什么伤痕都没有办法留下。就算我给你打了耳洞,或者在其他地方做了穿刺,你的身体也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一心想要穿刺的狐狸完全忘掉了自己的特殊技能。   “那用针隔开呢?养耳洞的时候不都会用耳针隔开吗?”   赫越摇摇头,“以你的恢复速度,就算是用耳针隔开,也没有用。”他半撑着身体躺在沙发上,出声说道:“你连扎穿喉咙的刀伤都能快速恢复,还指望着能在耳朵上形成一个针孔?用耳针对抗愈合的特殊能力,得折磨死你。”   用主人的标记对抗愈合的能力。   多么具有诱惑力的话。   这话让克纳什兴奋起来,碧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和热情。   “真的要对抗吗?”   “……?”赫越疑惑地看着那双兴奋的蓝色眼睛。   “主人,我们试试吧,好不好?”克纳什双手捧着他的一只手腕,恳求的表情可怜得泛着泪光,“求您了……就试一下……狐狸也想和主人对抗本能。”   他的身上什么伤都不会留下,无论赫越用上多么狠的长鞭,皮肤表面永远白净,像新的一样。但是,狐狸想留下一点什么,关于主人的痕迹,什么样的都好。   赫越歪头看他,眼神柔和平静,澄澈的瞳孔像阳光下的湖水一般,明亮又能包容晃动的树影。   “狐狸,你是因为担心还会有欧里德那样的雄虫来骚/扰你?”   一提到这个名字,克纳什条件反射般在眼中闪过一抹憎恨和阴冷。   “他说狐狸没有标记,是俱乐部的共有财产,谁都可以玩。”狐狸对这话念念不忘,憎恨至深。   赫越单手扶上他的侧脸,拇指轻轻抚过细腻如新的皮肤。他抿着笑,摇了摇头,“如果是因为这个由,我不会给你打上标记。那个俱乐部,我从此不会再踏入一步,不会有虫说你是俱乐部的共有财产。”   “主人……”狐狸轻蹭了一下赫越的手心,“抱歉,狐狸让主人对俱乐部有了不好的回忆……”他愧疚地垂眼,落寞地看向地面,“狐狸错了……狐狸不该提这个请求,如果您带维恩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个思维方式让赫越愣了一下。   他弹了一下克纳什的额头,听见对方一声痛呼。   “想什么呢,这场风波是件好事。俱乐部的创始人在争端出现的时候,既没有选择真相,也没有选择我。这不是我想要的古堡,我不会再去了。”   赫越能够接受邀请,当然有对古堡俱乐部这个概念的旧情,也有对那个神秘雌虫的好奇。但这回的争端,让他知道那里只是异世界一个同样有着古堡名字皮套,和他的古堡俱乐部没有任何关系。   他没有要求偏袒,但是如果连坚持真相保持中立都做不到,他也断然不会再有一点留恋。   小狗和狐狸如此热烈地爱着他,让他享有的都是无尽的偏爱,他又有什么由热脸贴过去。   贴不了一点。   “主人好,俱乐部坏。”狐狸捂着额头,小声地念叨。   赫越拽着他的脸,靠近到他的面前,“所以,如果你是基于这个由想要打孔,我不会同意的。你不能为了那个对我一点不好的俱乐部,想着服从他们的规矩。”   不能为了俱乐部……   聪明的狐狸立刻反应过来,碧蓝色的瞳孔亮亮的,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主人。   “主人,我想成为您的狐狸,您喜欢狐狸身上有您的标记吗?”   不是为了俱乐部,也不是为了其他虫可能的嘲讽,而是为了主人的喜欢。   赫越轻笑一声,对开窍的狐狸相当满意。他轻抚过那双充满了眷恋和深爱的眼睛,手指抚摸过眼睫。   “我喜欢。对抗愈合能力的事,我们试试吧。”   ——   画室的灯光调到了最亮,克纳什躺在冰冷的铁制台上,紧张得心跳很快。   旁边的小推车上摆满了各种药剂和工具,各种刀片和针剂都是赫越囤积的物资。当然,最醒目的还是穿刺的工具,像一把枪一样,前端是一根很粗但尖锐的银针。   “你紧张什么?”赫越将克纳什的四肢都绑在台子上,用黑色的绑带固定,防止他乱动,“对我的技术这么没有信心?”   克纳什对所谓的技术一无所知。但他并不担心这个,就算打歪了还能重来,反正狐狸有特殊能力,是绝对不会坏掉的。   他咽了口唾沫,难掩紧张的神色。   只是因为身边站着的是赫越,他便觉得穿刺这种小伤格外神圣,即使这种小伤对于匕首穿喉和子弹射击心脏而言,完全是小打小闹。   “可以先打耳洞试试,愈合难受的话,就取掉。”赫越慢条斯地给穿刺枪消毒,说道。   狐狸盯着赫越的动作,恳求般说道:“主人,一次性打完吧,狐狸可以的……愈合太快会返工,一次性比较好。”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急功近利,只想着能打上的都打上。   对抗愈合系统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分几回挨痛,不如一步到位。   赫越的手里是沾满酒精的棉球。   “你觉得都能打哪里?”   “耳朵,两对耳朵,还有舌头、胸口……”   狐狸细数着,把能想到的都念了一遍。他顿了顿,脸颊有些发烫,“阴.……”   主人的目光盯得他羞涩发烫,又因为双手绑在台子上而没办法遮住脸。   那对新长出来的狐狸耳朵肉肉的,覆了一层细软短小的白色绒毛。断掉的狐狸耳朵倒是长出来了,但狐狸毛的生长不归愈合系统管,他的狐狸耳朵现在是秃秃的。   肉肉的耳朵耷拉下来,挡住了眼睛,屏蔽了赫越玩味的凝视。   赫越扒开了他的狐狸耳朵,笑意更深,“哪里都想打孔,我给你脑门上打一个好了。”   狐狸眨了眨眼,认真地说道:“也可以。”   赫越捏了一下肉肉的狐狸耳,笑骂,“不要命了是吧?”   四个耳洞打得相当顺利,就像针扎了一下一样没怎么吃苦,连血都没怎么流。赫越用耳针穿过新打的耳洞,轻轻拍了拍狐狸的额头。   “好孩子,现在是舌头。”   赫越语气温和地叫他“好孩子”,莫名有种年上的温柔感,一下子给狐狸迷晕了。他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张嘴咬住了固定器。   铁质的固定器卡着他的舌头,让他只能张着嘴,不能把舌头缩回去。猩红的舌和固定器搭配成一幅特别的场景,赫越将穿刺枪卡过去,针尖对准舌头的前部。   在舌头上打洞的痛觉显然比耳朵要明显,狐狸本能地动了一下,被赫越一个警告的眼神绷紧了身体。   酒精棉球先涂上了他的胸口,冰凉的感觉搭在敏锐的感官上,迅速让狐狸陷入迷乱的情绪。他看着主人的眼眸也晕染了情愫,痴迷地描摹着赫越专注的神情。   “主人……”舌头还疼得有点麻的狐狸口齿不清。   赫越的手顿了一下,问道:“害怕吗?”   “不,不是害怕。”不知为何,这种拥有标记的感觉让狐狸眼眶发烫,声音也充满了哭腔,“很……很感动,想哭……”   “别哭,你一哭就抖,我打歪了还得返工,”赫越见他强行咬着嘴唇憋着不哭的滑稽样子,就觉得好笑,“穿完再哭,听话。”   清脆的声响之后,一阵钻心的疼痛在胸口聚集,然后快速散开。狐狸是能忍痛的,硬是强忍着疼一声没吭。   赫越迅速把另一边打完。   愈合系统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和扎破的伤口、穿过的针钉对抗。基因改造后过度愈合的天赋促使伤口愈合,被针钉堵住,相互折磨。伤口的位置又红又肿,疼痛和肿麻让狐狸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他一声都没有吭。   “还有一处,”赫越的目光下移停留,“要继续吗?”他看得出狐狸的痛苦,这家伙把嘴唇咬出血,却还是硬撑着不求饶。   “要,要继续……”   克纳什从来没有用这种方式抵抗异常的天赋,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他的眼中没有了清晰的轮廓,取而代之是一堆色块。   眼前晃动的色块中,狐狸能够分辨出赫越的身影。他知道主人在他的身边,与漫无止尽的疼痛共同前来的,是无边的安心。   “狐狸没事……”克纳什迟迟没有等到赫越的动作,“请主人,继续吧……”嘴硬的狐狸面露痛苦,任何一个穿针的地方都异常红肿,却还是祈求赫越打上最后一个孔。   赫越将他的尾巴折过来,覆住了.。   “起来的状态好找位置,用尾巴自.。”   狐狸的手脚都被固定住,只有狐狸尾巴还能自由动弹。听到主人的命令,狐狸晃动着自己的尾巴,用蓬松柔软的狐狸毛磨过自己.。   “主……主人……”   赫越的手捏着狐狸尾巴的一半,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晃动尾巴尖,逐渐坠入情愫,神情恍惚。在狐狸丢掉自己的前一刻,他的命令制止住了狐狸。   “好了,别动。”   穿刺枪穿过.,针尖找准了位置。狐狸紧闭着眼,全身都绷紧,身体还呈现出刚刚未尽的余韵,一幅大义赴死的样子。   一声悦耳的轻笑从克纳什的耳边传来,赫越将自己的衣摆塞进他的手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别紧张,小狐狸,主人在呢。”   “咔哒”一声响,针尖刺穿前部,克纳什猛然抖了一下,立刻流出眼泪。   赫越眼疾手快地处好伤口,将软针穿了过去。   “结束了,小狐狸,感觉如何?”赫越将他的手脚松了绑,瞧见他的手腕和脚踝都会磨出的红印。   愈合系统放大了每一处伤口的疼痒,对抗的过程愈加难忍。狐狸疼得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一把抓住赫越的手腕。   “狐狸……没事……”   他生怕表现出一点不适的反抗,就让赫越把他身上的针钉取走,即使客观上,他每一处伤口都红肿得骇人,一点逃不过赫越的眼睛。   赫越心知肚明,没有插穿他演技低劣的逞强。   “把消炎药和止痛药吃掉,止不住疼的话,我给你打麻药。”   “谢谢主人……”狐狸的声音虚弱,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活力。强大的愈合体质想要将伤口生长回去,细软的银针又隔在中间,不让新肉长回去。   他是个特例,没有谁知道这样的对抗最终会引到什么结局。赫越猜测,最好的可能是一段时间后像平常人那样养出耳洞,再有可能是发炎、增生,甚至和软针长到一起……   “受不住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去掉。”   “不要取掉……”   发炎高烧的狐狸根本没有听见赫越在说什么,他简直是个固执的犟种,说什么都不肯将软针拿走。   这可是主人的标记啊……   赫越轻碰了一下狐狸胸口的软针,得到对方一个哆嗦。   “等到孔都养好,我给你做几个好看的环扣吧。你不是很羡慕俱乐部的雌虫耳朵上好看的耳环吗?我能做出比那更好看的。”   狐狸的耳朵疼得没有了知觉,不然现在一定会高兴地乱动。他绝对相信赫越的审美,已经开始幻想起好看的耳钉。   赫越的手比他的脸凉多了,贴上去的时候,让他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轻叹,“到时候我就可以牵着你重新做牵引练习。”   “好……”狐狸迷糊地回应。   “这才是我的狐狸该有的样子。”   穿刺本身是一个劳神费力的工作,不仅危险,还要注意养护,特别是刚穿的第一周。即便如此,赫越还是特别喜欢这个活动。他可以设计出好看好用的环扣,让奴.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或者玩一些有趣的游戏。   “主人,您也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他拽着赫越的手已经滚烫,神志不清。   赫越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克纳什的身上,以及逐渐红肿后开始渗血的伤口,“我还好。你的状态不太对,小狐狸。”   克纳什强撑着精神轻轻将赫越往外推,头昏脑胀的状态他很难保持清醒,一分钟都撑不过去了。   “主人……主人去休息吧……狐狸,没事……”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完全消失。   “狐狸?克纳什,醒醒!”   克纳什全身都在发烫,双颊烧成了不对劲的颜色,烧得精神都迷迷糊糊的。   消炎的药片来不及发挥作用,或者药效远不足以应对伤口强行愈合与各处软针的磨擦。   根本撑不住,还要在这里逞强。   赫越有些惋惜。他真心觉得狐狸和这些针孔很搭,但愈合功能注定导致他的身体永远保持着光洁如新又完整如初的状态,永远如同新生……   或者,就像没有活过一样。   伤口红肿得厉害,一点没有消下去的趋势,并且看起来越来越严重。   赫越叹了口气,在他的身体里注入了消炎和退烧的针剂,戴好手套,伸手要去取胸口上的软针。   “不,不要……”   注入的消炎药迅速发挥效果,竟然让狐狸清醒了一点。他半睁着眼睛,握住赫越的手腕,用生命在保护珍贵的宝物。   “克纳什,你的身体没办法像别的虫那样养出耳洞,现在取还是一会儿取,没区别的。”   “不要……求求主人,不要拿走……”   他拉着赫越的手腕不放,迷糊的意识中哭诉着:“不要拿走主人的标记……求求您,狐狸不疼……一点都不疼……”   “你要用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吗?”   “一会儿就好了……真的……”   他是个基因创造的怪物,不管是一会儿,还是很久,他注定挨不过这份苦。   “明知道撑不住还说能一口气打完,你是疯子吗?”   狐狸听不见赫越的吐槽,自顾自地说:“都要……主人的标记……都要在,狐狸身上……”   疯子……   赫越无奈地揉他的尾巴。   他养的这只白狐狸,底色就是疯子。 第67章 狐狸很烫*排/强 【克纳什,65%】……   事态往赫越未曾想到的方向发展。   穿孔的伤口没有养成正常的耳洞, 不停息地在化脓和发炎。但克纳什的精神很好,甚至比以前还要活泼兴奋。   赫越询问他感受的时候,他总是高兴地摇着蓬松的白狐狸尾巴, 声调上扬地说:“因为有了主人的标记, 感觉很安全很满足。”   他从穿孔上获得了十足的安全感,把超常的愈合系统和软针之间相互折磨,当作了真实的慰藉。   “疼才好,”狐狸用发烫的脸颊蹭蹭赫越的膝盖, “疼的时候, 才会感觉主人真实地存在于我的生命里。”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痴迷地盯着赫越,毫不掩饰疯狂的底色,“狐狸本来就是用来疼的。”   真是只疯狐狸……   赫越将隔离罩的吸盘卡在他的胸口,避免已经发炎的伤口进一步感染。他将一件宽松的白衬衫扔给狐狸, 示意他穿上。   “就你有这么多歪道。”   狐狸乖乖穿上大了很多码的白衬衫,扯了扯它的下摆。   阴.也有一颗穿针, 这里的发炎最是折磨,让狐狸走路都很别扭。赫越只要提议将它取下来, 就会遭到狐狸半哭着请求。   唯有舌头上的那一根严重影响了进食和说话, 被赫越强令取下来了。   取下软针没多久,舌头上的伤口荡然无存, 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疼感也从舌尖虚无缥缈地溜走了, 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于是,赫越就看见这狐狸只穿了一件加大号的衬衫,翘着尾巴在别墅下的花坛里挖小土坑。   “你在干什么?”赫越不解,站在花坛旁边看他离奇的动作。   克纳什挖了个小土坑,将那颗取下的软针放进去,再重新埋上。一朵白净的小花枝丫上取下来, 放在了小土坑的正中间。   “我在埋葬主人给我的标记。”   “……”   赫越伸手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然感受到了离奇的高温,“你又开始高烧了,回去吃药。”   异常的愈合系统没有停止抵抗伤口上的软针,发炎的状态没有停下过,经常会给克纳什烧到四十度后神智不清。   “等一下,我再磕三个头。”   “……”   还有模有样的……   冰凉的地面贴在克纳什滚烫的额头上,赫越再次用手背探他额头的温度,即时的效果确实冰凉了一点。   “回去吃药,别给我养的狐狸烧傻了。”   克纳什从地面上爬起来,踉跄了一步,又趁机粘上了赫越的手臂,将他挽住。   “不会的……高烧退掉之后,过度愈合的能力会修复过来的。”   赫越存心逗他,“修复的前提是存在,傻狐狸有可以修复的脑子吗?”   “主人!!”   炸毛的狐狸非常配合地气到出声,挽着赫越的胳膊,卷起尾巴蹭了蹭他的手心。   狐狸幼稚但忠诚,他把每一处伤痛都当作珍宝。   赫越将新的设计图发给了那位神秘的手作人,直到收到成品,克纳什都还没有和愈合系统抗争成功。   红肿的伤口稍微挪动一下软针就开始流血,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你这样真的会好起来吗?”赫越语气迟疑。   克纳什频频点头,将苍白的嘴唇咬出一点血色,恳求地说道:“会的,主人……狐狸一定会的。”   那盒成品束之高阁,迟迟没有使用的机会。但好在狐狸的状态不错,赫越也不着急。   “你再顶着穿针的耳朵和胸口的隔离罩在我面前晃,我就把你的尾巴打成死结。”厨房里,手里拿着菜刀,腰间系着围裙的维恩忍无可忍,出声威胁。   那对狐狸耳朵已经长出了白毛,穿针的周围一小块地方剃得很干净。一块红肿且有干掉血块的伤口在耳朵下的连接处,在银白色的短发和白狐狸耳中格外显眼。   维恩已经不爽很久了。   克纳什轻哼了一声,语气满是得逞的轻快,“你就是羡慕嫉妒,主人给我的标记,你没有。”他少有能在维恩这里扳回一城,特别是打不过对方,还比不过伴生羁绊的情况下。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将衬衫下突出的隔离罩勒得更明显一些。   “我不仅耳朵上有,胸口上也有,还有阴……喂!放开我的尾巴!你这只坏狗!”   狐狸的尾巴被维恩一把抓住,眼疾手快地打了个圈,穿过尾巴尖系上了结。毛绒绒的狐狸尾巴中间被勒紧,形成一圆球的绳结,中间受力收拢。   克纳什扯着自己的尾巴一头往回拽,维恩也不放手,抓着尾巴尖往外扯。   那个结被他俩往相反的方向拉,系得更紧了。   “你!你是坏狗!!你给我松开!”克纳什作势去打维恩的手,这才让他松开了自己的尾巴。   勒紧的尾巴血液不通畅,很快传来麻麻的感觉。狐狸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抱着自己的尾巴就去找坐在沙发上的赫越,“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脚边。   “主人……维恩他欺负我……”   被系了一个结的尾巴落进了赫越的手里,他笑出声,轻轻地揉那个系得很紧的结。   “你真的是白狐狸吗?”赫越用力将结打开,“你看起来特别像一只茶狐。”   狐狸的耳朵动了动,不明所以,“这是一种新的狐狸品种吗?”   “是,一款有很浓重茶香的狐狸。”   赫越将狐狸尾巴解开,双手抚着软绒的狐狸毛,将打结过的地方都梳顺,顺手揉得蓬松一些。这狐狸尾巴真的很大一根,赫越都要怀疑这只狐狸是不是得花点力气才能把尾巴摇得很快。   尾巴盖在赫越的腿上,克纳什趁机侧头趴在软软的尾巴毛上,相当于枕在了赫越的腿上。   “那主人喜欢茶狐吗?”   争宠的意图昭然若揭,克纳什可从来没有试图隐藏过。   赫越喜欢他这股暗戳戳的劲儿,很有心思又不招人讨厌,看准时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颇有分寸。即使赫越很容易就能看出这点小伎俩,也乐于和他玩上一阵。   “喜欢啊,挺有趣一品种。”   狐狸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变得更加高兴,受伤的耳朵一动一动的,耳根处裂开的伤口渗着丝丝血迹,也不管不顾。   吃饭的时候,维恩抬头看了一眼狐狸耳朵上碍眼的针孔,说道:“你的耳朵在流血,还护着不放呢?”   克纳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果然摸到了湿淋淋的鲜血。   “流血都注意不到,你没感觉吗?”赫越扯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克纳什。   他的眼神飘忽,闪过一瞬的心虚。纸巾擦干净脸颊上的血,又有新鲜的血液流出来。   “我……我去处一下!”克纳什也顾不上吃饭,慌忙往楼上的房间跑。   赫越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疑惑开口:“这么久都好不了,不会有什么事吗?要不然,还是给他取掉好了。”   维恩将桌子上残留的血滴擦干净,抬眼看见赫越若有所思的表情,因为嫉妒想要附和的话换了个意思。   “主人很喜欢给自己的.奴穿刺吗?”   “挺好玩的,”赫越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感觉狐狸好像好不了的样子,我定制的环扣,可能没有机会派上用场了。”   主人还按照狐狸的性格外观,亲自设计了图纸啊……   定制的意思维恩能懂,就是完全符合,独一无二的意思。   就是抢不过来的意思。   维恩抿了抿唇,瞧着赫越不快的神情,心里堵得厉害。他本意挑拨离间的话变成了安慰,“不会的,狐狸会好起来的。主人辛苦设计的作品,肯定不会白费。”   “……要真那样才好。”   维恩尝试转移话题,开口说道:“主人,我已经提交了画展申请了。如果顺利的话,不久之后就能开一场属于主人的画展了!”   总算,赫越的注意力从克纳什的身上转移,眉宇间难掩高兴。   “辛苦了,狗狗,”赫越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最近肯定很累吧?画展有很多琐碎的工作要忙,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   维恩暗暗松了口气,也扬起温柔的笑意。   “主人不用操心,安安心心地画画就好了。主人的画才是画展的中心,这些琐碎的事情,让我来做足够了。”   “事情交给你,还真是放心啊。”   赫越夹了一块甜点,放在维恩的嘴边。   “谢谢狗狗。”   “主人的事就是最重要的。”   维恩大胆地轻撩起赫越散在额边的头发,别在耳后,也没有被赫越制止。他的成就感很足,将赫越从些许不愉快中哄好,又得到了主人的肯定,比嘴里咬开的甜品还要感觉甜蜜。   ——   克纳什背靠着门,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从眩晕中缓过来。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箱子旁边,从一堆枪和子弹中翻出了装着药剂的盒子。   这是他慢慢克扣组织发的工具和福/利,勉强囤积下来的物资。药剂盒子里是高浓度的各种强效药,包括但不限于抗生素、消炎药、止痛药。   它们都是些保命的东西,但克纳什因为特殊技能大多时候用不上。他将药剂囤下来应急,或者高价卖给组织的其他成员。   这个时候,克纳什无比庆幸自己的这点抠搜和囤物癖。   他来不及稀释药剂,哆嗦着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射高浓度的止痛药和消炎药。药效慢慢发挥作用,他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是的,狐狸根本没有克服自己的特殊本能。   创造者重塑了他的基因序组,让他像一个程序一样,无条件地愈合伤口,恢复成出厂设置的样子。为了成为一个完整无暇的工具,甚至可以用他的生命来换。   克纳什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熬过。   他不怕疼,穿过喉咙的刀只会疼一瞬间,任何伤口都会快速愈合。现在,扎穿的孔明明很小,但是一端是想要生长回去的特殊功能,另一端是要隔开伤口不长回去的软针。它们相互之间的对抗,几乎快要了克纳什的命。   手臂上注射消炎药和止痛药的针孔很快消失了,光洁如新的皮肤遮盖了他保持清醒的方式。疼痛感在止痛药的作用下渐渐消失,变得什么知觉都没有。   发烫的感觉还是很明显,消炎药没有那么快发挥作用,他的脑袋晕得厉害。   高浓度的药注定有耐药性,克纳什不知道之后药注射浓度多少的药剂,又要注射多少,才能抑制住漫无尽头的病痛。   碧蓝色的眼睛蒙了眼泪,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他的手隔着衬衫摸到了隔离罩上,眼泪也淌过滚烫的脸颊。   主人的标记……   他好想在身上留下主人的标记,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一次,狐狸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痛恨自己这个怪物一样的身体。无论主人怎样鞭打,用刀划用针扎,都没有办法在他身上落下长久的痕迹。   丢失的安全感快要让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伤口不能和主人的软针长在一起呢?   为什么他不能和主人长在一起呢?   他只是想要一个标记而已。   那种只要其他的虫看到,就能知道他是主人的狐狸那种标记。   那种只要他展现给别的虫看,就能骄傲地说“这是主人赋予我的”那种标记。   克纳什撑着身体,把箱子合上,藏好自己的罪证。他躺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滑落,眼前是天旋地转。   主人……我的主人……   “克纳什,你醒醒。”   克纳什被熟悉的嗓音唤醒,模糊的视野中是赫越的身影。他的意识渐渐回笼,药效过去后伤口的疼痛和高烧的炙热让他呼吸沉重。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他躺在床上昏睡了很久。   赫越在他的额头贴了一块发烧贴,将一颗退烧药递给他。   “狐狸,身体熬不住,就别坚持了。”   克纳什的脸都被烧成病态的红色,眼神恍惚。他低着头把药吃掉,没有吭声。   这颗退烧药对他而言已经用处不大了,他一次次加大的剂量让他几乎对这种药效的退烧药免疫。   “别犟,你的状态很不好,这骗不过我。”   克纳什垂着头,抱着自己的尾巴,依旧没有回应。他不能拒绝主人的命令,但是又不想将软针交出去。   这具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身体,他已经受够了。   就是要犟到底。   (系统,查询攻略对象的精神力状态。)   【攻略对象克纳什的精神力状态无明显波动。】   赫越轻叹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觉得克纳什的身体状态很奇怪,但每次查询精神力状态,又是非常稳定的情况。   (他能克服过特异功能吗?)   【……不能。】系统小心翼翼地说。   (他会死吗?)   【不会。】这回,系统的回答很坚定。   两个答案组合在一起,赫越明白,克纳什如果不把软针取下来,就是这样永远纠缠下去。   赫越实在看不下去红肿的伤口了,“小狐狸,听话,我给你取掉。”   “不,不要!”原本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克纳什触发到了关键词,突然激动起来,“不能……主人,狐狸受不了的时候,会说的。现在还可以,狐狸没事。”   “你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   赫越怎么可能相信这只犟狐狸会松口说放弃?他的手背贴上克纳什滚烫的脸颊,那温度着实吓人,他觉得这只狐狸真的会被烧傻。   “就算没有穿刺,你也是我的狐狸。”   狐狸的眸光微动,“就……就再坚持一下……”   拖延时间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赫越和克纳什都心知肚明。但狐狸执着地耗着时间,挪着自己的腿,从坐姿变成了跪姿,躬身用额头贴到了床面。   “求您了,主人。狐狸现在感觉很好,除了有点热一点事都没有。”   他一直跪着,赫越没有松口,他就一点没挪位。   “主人,狐狸真的很想拥有您的标记,求您成全。”   “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要坚持?”   跪趴着的狐狸抖了一下,带着哭腔的声音强撑着平稳。   “……万一,有奇迹呢?”   将自己的生命和未来,寄托在了如此虚无缥缈的论断上。   “不会有奇迹的,克纳什。”   【检测到攻略对象精神力水平异常波动。】   在克纳什经历折磨的这么多天,赫越都没有听到系统关于精神力崩溃的提示。现在,只是赫越一句话,克纳什便置身精神力崩溃的边缘。   又或许,是看似高大的房楼,一开始就是腐烂的根基,只要赫越轻轻一推,就全部倒塌。   这次,赫越没有选择任由克纳什糊弄过去。   “奇迹不会发生在这种事情上。”   【警告,攻略对象精神力状况存在崩溃风险。】   系统的警告声很急切刺耳,但跪在他面前的克纳什磕着头,一动没动。   面临崩溃风险的克纳什没有大吼大叫,没有像他平日里茶里茶气地扑过来哭诉求情。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淡得毫无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知道的,主人。”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赫越愣了一下。   克纳什在哭,在掉眼泪,但是他没有抬头,没有让赫越看见。   “我一直都知道的,就像我一开始就知道我爱您也是一场没有结局的飞蛾扑火。”   平日里最闹腾的狐狸,现在最是平静,他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没心没肺,相反,他和狐狸这种生物一样忠诚专一。   “我知道没有奇迹,所以害怕有一天您丢掉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留下。”   “你起来,狐狸。”   磕着头的克纳什没有动,“我只是自私地想留下点主人的什么。回忆会淡掉的,那些我以为那些惨痛到刻骨铭心的回忆永远不会忘掉,现在我也有些已经记不清了……”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已然是含糊不清的哭诉。   “主人,我知道没有奇迹,我知道好不了……我只是……想痛一辈子。”   破裂的伤口从狐狸的耳根处流出血,滴在了床上。他无声地撑起身,身形摇晃地去到了箱子面前。   高浓度的针剂注射到他的身体里,抗生素慢慢发挥作用,开始对抗感染的症状。   狐狸坐在地上,背靠着箱子,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主人,这就是我能撑到现在的原因。从一开始,就没有奇迹。”   赫越抿了抿唇,片刻动容停留在他的眼睛里。   怎么可以爱得这么傻?   他走到克纳什的面前,伸手去取他耳朵上的软针。   “傻狐狸……”   克纳什面露惊恐,语气慌张,“不,主人……不要取,求您,不要取……狐狸错了,对不起。”   “别动。”   严厉的语气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赫越拔掉软针的动作也丝毫没有手软。   “不要……求求您,不要拿走……”狐狸拽着他的手腕,却不敢用力制止。   赫越不由分说地将另一只耳朵上的软针也取掉,丢在了地上。   “你可真行。一开始就知道好不了,还骗我这么久。我相信你说自己好多了,给你定制了环扣。”赫越抱怨着皱起眉。   “主人……环扣可以直接穿,我……”   “闭嘴!”   赫越撕开了他的衬衫,扣子一颗颗崩到了地上。他扯掉隔离罩,将胸口的软针也全部取掉。   “我就不该相信你说自己好多了,你哪里是好多了的样子?”   最后一个环扣也被取掉,扔到了一边。   压抑了很久的生长系统终于找到了出口,以最快的速度将伤口封闭、愈合、长出新肉。完整的身体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身体的异常消失了,生长新肉的刺痒也转瞬即逝。难忍的疼痛和主人的标记一起离开,吹散在空中,无论克纳什怎么抓都抓不住。   他不哭不闹,呆愣得丧失了生命力,瞳孔开始出现异常。   【攻略对象出现拟似虫化前兆。】   赫越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响亮。他的嗓音在抖,紧攥着的拳头也是,“傻狐狸,你敢骗我。”   “我错了,主人……我错了……”那双失焦的瞳孔,竟是逐渐聚拢回神。一侧的耳边出现耳鸣,肿起的侧脸很快回复,只有阵阵残留的刺痛。   “傻子,笨蛋,疯子……”赫越念着,捡起地上的尾巴,擦干净克纳什脸上的眼泪。   “狐狸,还有一个方法让你永远拥有我的痕迹。”   “……什么?”狐狸看起来还有些傻。   赫越抿着笑,眼里荡漾着温柔与明媚,一点点沁入崩溃边缘的心脏。   “和我结节吧,小狐狸,我赐予你思想刻印。”   克纳什发愣,大脑如炸开般一片空白。他以为自己不会有资格获得思想刻印了,却没想到主人在此刻向他开了口。   “我……”激动的眼泪不住往下流,泣不成声的声音断断续续,“谢谢主人赏赐……”   赫越用狐狸尾巴糊了克纳什一脸,调笑道:“别哭了,眼泪留着一会儿用吧。”   ……   狐狸烫得要命,赫越一时间分不清是高烧的余热未尽,还是狐狸这种生物此刻遇上发.。狐狸的脸仍呈现出发烧的红烫,后.更是烫得吓人。   以往赫越还需要将小狗扇热扇肿,现在倒是免了这个程序。   狐狸烧得迷迷糊糊的,搂着赫越的脖子,接纳着主人靠近。   日常任务让后.完全能够适应主人.,经受过调试的.工具也比别的虫更快产生反馈,一点没有让赫越感受到不适。   本就是创造出来满足需求的.工具,当然非常适合.爱。再加上狐狸现在烫得厉害,差点让赫越一靠近就迷失了方向。   柔然滚烫的感觉神奇美妙,赫越轻叹着,紧掐住了狐狸的手腕。   “主人……狐狸现在很烫……”   赫越比他还能感觉到这一点,“我知道。”   “所以,主人可以比以前还要更舒服……呃!”   赫越猛然贴紧了他,将他紧紧抱住。   真的很烫……   赫越感觉到与以往全然不一样的高温,如同灼烧一般烘烤着他的.和智。脆弱的感官经不起如此的炙烤,只是停着不动弹,也能激起千帆波浪。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灼热起来,从一处的温暖,逐渐蔓延到全身。从一出点燃的火焰,到全身煮沸的血液。   “嗬呼……”   双颊也被烤得发红发粉,眼睛里燃起跳跃的火焰。额间也被烤出薄汗,晶莹的汗珠随着流畅的脸部轮廓滴到地上。   热量的包裹放大了神经末梢的感触,赫越感觉很不相同,比以往更热烈,也更疯狂。他忍不住轻微动弹,再到撞碎温热的幻境,给炽热的感官再加一把火。   赫越轻笑,抬眸撞上了深爱的目光。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偶尔被他撞碎了焦距,每每回神都是热烈的爱恋。   爱恋足够热烈,热烈到如同飞蛾扑火般燃烧生命和灵魂,只是为了将主人的名字刻进自己的刻印里。   “疯子……”   赫越笑骂,声音却浸满了迷魅和温和,钓人又充满了攻击力。   他本身也具有十足的攻击力,倏然闯进崭新的刻印点。   “刻下……什么好呢?”拖长的尾音像一根挂满诱饵的鱼线,精准无误地勾走了克纳什的心。   “只要是主人……什么都好……”失去智的克纳什如此回答着。   “克纳什是赫越的狐狸。”   那根狐狸尾巴缠上了赫越的腰,在刻印点注入了“信息素”时炸了毛,扫过他的胸膛。赫越被激得陷入高的皮肤本就敏锐,现在扫过去更是迭起层层涟漪。   狐狸终是掉了眼泪,哭泣时抽泣,主动一抖一抖地,拉动着赫越的.。他又奋力缩得很紧,转而拉住赫越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拽。   “咳呼……”   赫越扑在了他的身上,和他抱在了一起,紧紧相贴。他被猛然一抱而双眼失神,戳上刻印点压迫到.,无法抗拒地高迭起。   “……坏东西。”   狐狸被骂得兴奋,主动靠上来,配合着.腰。他听见主人的声音逐渐迷乱,含糊不清的.吟钓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再疯狂一点吧,主人……   狐狸想着,更加配合一些,一次又一次为服务于主人的情感。他知道发.的狐狸和残留的高烧让自己的很烫,也知道主人在沉溺于这种滚烫。   赫越没有丧失主动权,但也因为主动配合,更容易获得享受。   他的狐狸学了很多,最不缺地就是让自己的主人满意。   夜很深,那个装满药剂和枪弹的箱子旁边,狐狸靠坐在旁边,他的主人面对着靠在他的怀里。疯狂之后涌上来的阵阵疲惫,还有灼热的高温之后温暖的依存。   赫越靠在他的肩头,一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像腰带一样搭在他的腰上。   “狐狸,我要解除你的基因刻印。”   狐狸愣了一下,抱着赫越的手臂渐渐收紧。   “主人……”   基因刻印被解除,只剩下了一个完整的思想刻印。   “克纳什不是.工具,是赫越的狐狸。”   【克纳什,65% 。】 第68章 夹 【克纳什,68%】   毛绒绒的白狐狸尾巴柔软舒适, 抱在怀里的充实感很足。赫越枕着软软的狐狸尾巴,紧紧抱住大团毛绒物,静静陷入梦想。   狐狸也因此有了和主人同床共枕的机会。   他的身体里余留的“信息素”浸润着刻印点, 缓缓发生着变化。结节让他从生上更加依恋起主人的一切, 特别是主人无意识慢慢释放的信息素。   趁着赫越睡着,克纳什悄悄抬起他的头,将自己的手臂枕在他的颈窝下面。因为疲惫而毫无防备的赫越就这样落入了他的怀里,紧抱着毛绒尾巴, 额头抵住了他的胸口。   克纳什扯了扯被子, 将他的后背完全盖住,下巴抵在了他的头顶。   疯狂生长的爱恋像这个拥抱一样紧紧拥住了赫越,紧密地贴了上去。   狐狸勒得有点太紧了,赫越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 不适地哼了一声。   他睡着的时候最没有攻击力,微蹙的眉宇和轻声的乱哼, 自己挪动寻找最舒适的位置,然后安安静静地熟睡。去掉外壳时让克纳什想起了那只自己藏起来的黑毛猫尾, 还有怀里这只柔软的小猫。   心爱的主人在怀, 对克纳什绝对信赖,可以在他怀里安心睡去。   这一切都让他无比心软。   睡着时的柔软和拿鞭子的狠厉是致命的反差, 克纳什紧抱着赫越, 在阵阵迷人的花香和身体里“信息素”的发酵中逐渐意识恍惚,陷入了美好的梦境。   ——   楼下的狐狸和维恩在一堆文件中翻找,散页的纸张在桌子上堆积成了小山。   “这个场地在市中心,人流量也大,很适合租下来办个人画展。”克纳什将其中一份文件好,叠在一起交给维恩。   维恩用红笔在场地介绍上标注, 开口道:“租金很高,而且申办的程序太复杂了。层层上报,任何一个环节没有批下来都不行。”积攒多年的钱财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但也经不起如此挥霍。   克纳什瞄了一眼方案上不小的数字,“门票总能收回来一些吧?”   “贷款的风险很大,不能降低主人的生活质量。”   维恩将另外一份抽出来,递给克纳什,“你看看这个,我一开始选的。租金适中,审批只有一环。”   克纳什搜索了光端上对这个场地办展览的评价。   “可是,光端上的虫们都说,审批这个场地官员超级难搞。”   维恩想了想,“我听研究所的同事说,我们研究所有个研究员是他的雌虫之一,现在正受宠,我改天去求求他。”   “怎么求?”   “送他个项目就好了,改个负责者名字的事,研究所的研究员没有能够拒绝这个筹码的虫。”   项目从申报到最终出成功需要耗费多少精力,维恩没有提及。他轻描淡写得好像这就是一件非常寻常的小事,至于默默付出所有,需要熬多少个大夜,坐多久的冷板凳,都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维恩满脑子想的只有把主人的画展办好。   克纳什将自己的尾巴垫着下巴,枕在桌子上。他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只是一块特别死板的木头。”   “该死板的时候死板,该犟的时候犟……”维恩在最终确定的方案上画了几笔,“你不也是吗?死守着主人穿刺的软针,跟个傻子一样。”   有了共同的目标,他们俩罕见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还以为狐狸能有多聪明呢,结果还是傻子一个。”   克纳什没有反驳,反倒说道:“你这傻瓜狗也不赖。”   “狐狸!”   在画室里忙了好一阵的赫越趴在楼梯上,左侧的眼睛前绑着应对精密手作的放大镜,机械感十足。   他向克纳什招招手,“忙完了吗?忙完就到画室来。”   赫越新画好的油画涂上了光油,放在微开的床边阴干。他的工作台上台灯很亮,照得那些定制的手工扣反着光。   那些是赫越给狐狸穿刺之后,画好设计图,拿给那位神秘的雌虫手作师定制的环扣。   克纳什的目光扫过反光的金属环扣,垂落下狐狸耳朵和尾巴。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针孔,那些制作精美的装饰品,都没有办法安在他的身上。   “主人……”   他的主人如此精心设计了一份礼物,最终只能束之高阁,饱饱眼福。   克纳什既觉愧疚,又心疼得难受。   “衣服脱掉,过来这边。”赫越拍拍自己的膝盖。   狐狸听话地切换了状态,屈膝挪到了他的脚边。   “主人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期待……”狐狸瞄了一眼台子上的装饰品。   精巧的设计独一无二,边缘的小装饰品有的用上了镂空掐丝的工艺,每一处细节都精细得是一个艺术品,足以看出主人的巧思。   内疚的心情涌上来,狐狸的耳朵都贴到了两边。   “要不然,主人再用穿针枪试试吧,狐狸这次一定……”   “闭嘴。”赫越的眸光微沉,显然是不高兴的意思。   克纳什立刻止住了嘴,夹着尾巴跪在地上,“主人对不起。”   赫越不喜欢这段回忆。纵使他明白狐狸的心意,也为此感到动容,但如此热烈到惨痛的经历,他不想经历第二次。   他从首饰堆中出了一对重工流苏耳夹,将改造好的耳夹掰开。   “耳朵伸过来。”   耳夹卡在了狐狸耳朵尖上。   重工的流苏有纯银的链条装饰,还有编制的流苏,相当有重量。赫越将它夹在狐狸耳朵尖上,那对耳朵就不堪重负地垂下来。   “嗯?”   赫越疑惑地将狐狸耳朵拎起来竖着,刚一松手,流苏耳夹就把耳朵压下去。   “它……它太重了。”狐狸很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耳朵竖起来,都迫于耳夹的压力折下去。他几次自己用手把耳朵立起,都会因为耳夹的重量重新让肉肉的狐狸耳贴下去。   赫越被他逗笑,问道:“这个世界上有垂耳狐这种品种吗?”   “主人,现在有了……”   赫越玩得不亦乐乎,直到那对耳朵被他折腾得很红很烫了,他才把耳夹拿下来,夹在了狐狸耳的末端。   流苏很长,从狐狸的头顶一直到了肩膀的地方。   “不用觉得惋惜,其他几个,我也改造好了。”   赫越定制的每一个都很重工,颇具重量,也都从穿针的款式改成了夹子的形状。   “穿针养好了的话,会形成耳洞,但是耳夹可不一样,”赫越说着,把装饰品夹到了他的面前,“夹子夹久了会疼,每次都会。”   “嗬呜……”胸口重工的银饰不同于耳夹,除了会晃动的流苏,还有银质的响铃。它会响,只要狐狸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相当清脆的响声。   重量能够让耳朵尖垂落,自然也可以让夹住的.头扯出一段距离。夹子所在的地方迅速变红变烫,往外拉扯。   狐狸开始升温,高昂的情愫一点逃不过赫越的眼睛。   “果然,狐狸特别适合我设计的作品,没有浪费我的创意。”   狐狸前后晃动了一下。清脆的铃声拨动了他的心弦,在心里回荡出长久的回音。   他一直感觉抱歉,也一直放不下赫越的期待。他不想让主人悉心设计的作品束之高阁,也因此无比愧疚自己没有抵抗住本能的技能,让主人失望。   “主人……”闪动的湛蓝色眼睛痴迷地望着赫越,已然蒙上点点泪花。即是因为胸口的刺痛和动情,也是因为主人的苦心和肯定。   “狐狸觉得如何?”   赫越的手紧捏着夹子的两端,让中间的.变得失血发白。   “啊!主……主人……”狐狸动情地轻唤,往前倾身时靠上了赫越的肩膀,“喜欢……喜欢主人的作品,喜欢主人……喜欢您。”   赫越施了狠劲,满意地听见狐狸复杂的痛呼。狐狸也只是沉浸于疼痛和兴奋的双重交织中,没有出声求饶,反倒是动情地一次又一次表白。   “很喜欢……喜欢主人……”   或许是狐狸逐渐变得不太清醒,又或许是因为他的私心,一开始说表白装饰品的声音,后来就变成了“喜欢主人”。   “我还有一个。”   银质的扣灵活地在赫越的食指上转圈,上面挂着的铃铛跟随着发出声响,银质光滑的表面不断折射出好看的反光。   “可惜不能穿孔,不能穿上。”赫越将银扣从连接处掰开,用尖端轻划过它本来该去的地方,明知故问道,“狐狸觉得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狐狸早已被胸口渗血的伤口折腾得头晕,意识也不太精神。高昂的情绪轻抖,被赫越用掰开的尖轻轻划过,更加止不住抖,全靠他的意志力克制着清醒。   “可以……直接扣上……”狐狸的声音跟着轻划在他身上的尖抖,“主人……设计的作品……不能浪费。”   对一切都无比熟练的赫越佯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抿着笑意,“不错的主意。”他将手中的银扣在狐狸.上扣好,慢慢地将它往后推。   这如同将已经飘到天空上的气球往地下拽,将已经高昂的情绪往回塞。狐狸在他的手下抖得厉害,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主……主人……”   还没等狐狸求饶,赫越就坏心眼地停了手。臣服值不高的时候,他会选择用强迫的方式强行把它推到底。但是现在,赫越有了新的主意。   他歪头打量着银扣上抖得厉害的.,笑着问道:“不是你的主意吗?不愿意的话,我就收走了。”   “不!我愿意!”   狐狸紧张地拽住赫越的手腕,疼得愈加兴奋,也导致扣的地方更肿更疼。即便如此,他也害怕赫越当真将手挪开,将设计好的扣带走。   “我愿意……我愿意的,主人……不要拿走。”   赫越的手指还捏着银.的边缘,笑意更深,语气也是逗狐狸的轻快样,“可是狐狸,你太兴奋了,我推不动,怎么办?”   “我……”   狐狸噙着泪,双手拽着赫越的手腕,奋力拽着往自己的方向带。他流出眼泪,.表面被收紧的圈硌出血,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拽着赫越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挪。   他的手和主人的手握在一起,共同将主人设计的作品安装在他的身上。他因此更加兴奋,又得承受起更大的疼痛。   如此恶性循环。   狐狸终于下足了狠劲将银.推到了最后,整个松了力气往赫越的身上扑。还好银扣非常有用地抑制住他的情绪,他就算放松了一点也不会因此泄劲,不然,他又得因此被赫越责罚。   每一处异常的拉扯存在感都很强,狐狸却因为这些疼痛不可言喻地变得更加兴奋。他半搂着赫越,发烫的狐狸耳朵轻蹭着赫越的脸。   “喜欢主人的作品……”   “是吗?”赫越轻拨他胸口的铃铛,意料之中听见几声好听的狐狸叫。   他将克纳什轻轻推开,起身站立,“手拽着脚踝,让我好好欣赏我设计的作品。”   双手抓着脚踝时,狐狸的整个身体都会轻轻往后仰。面前每一处银饰都非常完整地呈现在赫越的面前,搭配着已经被它们折腾得很红的皮肤表面。   “总觉得哪里缺点颜色呢?”   赫越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根柔韧的软鞭,挥手时便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   “那就给画面上空白的地方,增添一点颜色吧?”   狐狸的耳朵兴奋地抖了一下,垂落的耳夹流苏前后晃动,在地面投射出晃荡的深影。他微仰着下巴,痴恋地看着他的主人。   “请主人鞭挞。”   那根软鞭毫不留情地甩过空白的画卷,在微颤的皮肤表面留下渗血后深红色的伤痕。交错的深痕落在肋骨上,快速愈合时又挨了一下,也因此形成了深浅不一的伤。   主人扬手挥落的长鞭划破空气,清脆的铃铛声悦耳,有节奏地在画室里回荡。   伤痕总会好的,疼感总会淡的。   动情上涌的情绪让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切,克纳什注视着主人手中运用娴熟的软鞭,燃烧的真情愈演愈烈。   赫越高高扬起手,落手时扫过的鞭身将狐狸胸口的铃铛都打掉。铃铛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伴随着狐狸的痛声.吟滚动了几圈,便没有了声音。   他们的目光共同停留在滚落到很远的铃铛处,注视了许久,这才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克纳什耗费了太多力气,声音也变得很轻,难掩沮丧。   “夹子还是没有针牢固啊。”   赫越揉着他的耳朵,手中软鞭放在一边。   “怎么会?就算是针,我也能打掉的,”他的话赶走了狐狸绝大部分的不安,毫不吝啬在此时施舍安全感,“只要我想,都能打掉的。”   胸口拔掉.夹的瞬时疼痛转瞬即逝,和先前穿过的伤口一样渐渐消失。胸口真实的痛感渐渐消失,阴.的胀痛更加明显。   赫越的指尖轻触过被勒得红紫的.,缩紧他怀里的狐狸也跟着痛呼。   “今天表现不错,要取掉吗?”赫越说着,缓缓挪动银.。   “……不,不取。”   克纳什没敢推赫越的手,只敢小声反对。   赫越疑惑挑眉,“忍着不.,不难受吗?”   “不要拿走……难受也,也很好。”   赫越的手背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什么胡话,又生病发烧了?”   “没有……只是觉得,取掉就没有了。”   忍耐的痛苦自然是存在的,但克纳什宁可一直揣着这份痛苦,也不想瞬时的舒服后承受涌上来的不安全感。   他太想多抓住一点关于主人的什么了。   【克纳什,68%。】   赫越没再纠结那个现在死死卡住的银.。   “等你冷静下去,它自然就会掉的。”   “……如果,一直保持.起呢?”   赫越揪着他的下巴,审视地瞧着那双躲闪的眼睛。   “我养的狐狸彻底疯掉了?”   “是的……”狐狸的眼睛瞥向别处,“现在待在您面前的,是一只疯狐狸。”   一只快要被流失的不安全感折磨疯掉的狐狸。   ——   于是,在维恩面前晃荡的狐狸耳朵,从软针变成了精致重工的耳夹。大重量的耳夹带久了会扯得狐狸耳朵很疼,耳朵的末端也总是呈现出些微红肿的迹象。   “你再在我面前晃,我就把你的耳朵毛剃掉。”   “你,你敢!”   维恩说罢就抄起案板上的菜刀,眼神阴沉,“我今天就让你变成没有狐狸毛的秃狐狸。”   见状不对的狐狸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厨房,跑开的时候撞上了厨房的玻璃门边缘,发出一声惨叫。   维恩拿着菜刀靠在厨房的门口,盯着狐狸逃跑的背影,眼睛总是停留在他的狐狸耳朵上。   不就是耳夹吗?不就是主人设计的耳夹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他握紧了菜刀的刀柄。   ……确实值得炫耀。   维恩决定今晚的饭菜,克扣掉狐狸所有的肉食,就连狐狸将就吃的牛肉都不给他。   他给研究院的军事同事发过去一个消息:【怎样让狐狸上街抓老鼠?】   【?】对面敲过来一个问号。   过了许久,军事同事才回复了一句:【把他从家里丢出去。】   维恩想了想,愤恨地回复:【好主意。】   他早就想把狐狸连窝带只地扔出去。   没有这么做的原因……   维恩看着将狐狸尾巴翘到天上去,跪在沙发边讨赫越开心的克纳什,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转身进了厨房。   因为主人也喜欢和狐狸玩。   ——   赫越把选好的画打包好。   在画展之前最快积攒热度的方式,除了去光端上创建一个账号营销,就是将自己的画拿到拍卖行拍卖。如果能够卖到一个不错的价格,画展也会有更多的虫前来。   维恩依依不舍地将这些画搬上了拍卖公司的快递机甲。   那副滑稽的模样逗笑了一旁的赫越,“狗狗,你那是什么表情?”   “画展之后还能收回来,拍卖出去可就真的是别虫的了。”   只是拍卖而不是无端毁掉,赫越对此的心态还不错。倒是维恩和克纳什心疼得要命,站在院外的门口目送着机甲离开自己的视野。   “花重金买回去的虫会珍藏我的作品,你俩别盯了。”   不仅会珍藏,作为拍卖品的画偶尔还会拿出来巡展,运气好的话,他们还能有机会再次见到那些画。   赫越观察了很久。   那副仿造的《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能够成为卡诺拍卖行的镇店之宝,挂在店门口,足以说明这个虫族文明的精神文化食粮远不及人类世界。赫越的画就算是在穿越前也人气颇高,在这个文化生活稍显匮乏的新科技文明下,他对自己的画相当有信息。   果然,赫越的画在一堆亮闪闪的陨石、晶石、机械、枪支中格外醒目。   他将自己的画投给了另外一家赫赫有名的拍卖公司,没有选择卡诺那只已经被他拉黑删除的雄虫。俱乐部的不愉快让赫越记忆深刻,他一点都不心软地屏蔽掉了所有关于古堡的消息。   作为拍卖会的邀请方之一,赫越衣着正统的西装,出现在了拍卖会的现场。   裁剪贴身的西服修身大气,熨烫整齐的布料将他的身姿衬得更加挺拔。深灰色的西装一丝不苟,但散在身后的长发却给这一身增添了一份灵动。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就是矜贵优雅的代名词。不需要任何名贵的装扮,只是一套西装,就能凸显十足的贵气。   “赫越!我听说今天这里有你的画……”   还没等迎面而来的卡诺说完话,赫越就先转了身,挽上维恩的胳膊,往会场里走,只留给对方一个长发飘逸的转身背影。   他与任务以外的虫没有必要的交集,所有的社交都跟随着他的心情。不想会的虫,他会冷绝地无视。   维恩不知道赫越和那位雄虫产生了什么争执,但他感觉到赫越的不快,便将他护在身前,宽厚的后背完全挡住了卡诺的视线。   “卡诺阁下,请您自重。”   这种从耀武扬威的雄虫手里扳回一城的爽感,实在让维恩很着迷。   进了主办方给赫越单独安排的观看间,赫越才忍不住笑出声。他戳了戳维恩的脸,衣着正经的西装,脸上却是玩世不恭的笑。   “你这家伙,可给你演爽了。”   维恩眼神柔和,满是温柔,半搂着他的腰,由着他戳自己的脸。   “主人讨厌的虫,我也很讨厌。”他甚至不知道缘由,就非常偏心地爱屋及乌。   拍卖会正式开始,过了好几个热度不高的展品后,终于轮到了赫越的画。   赫越猜得没错,他的画确实让虫们耳目一新。   加价的声音没停过,很快就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场上只剩下两只虫在来回加价,一位是来到现场的卡诺,另一位是匿名的虫。   那位匿名的虫没有来到现场,通过光端摆脱助加价。   双方争了很多轮,谁都没有让步。那位匿名的虫加价很跳跃,很快就加到了三十万。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冒过头的新画家,抛开名气不谈,第一回拿出来就能拍卖到这个价格,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卡诺又一次举了牌。   “我怎么感觉他们已经不在乎画的艺术价值,单纯是在较劲啊。”赫越看他们来回加价有些犯困,说着打了个哈欠。   台上落落大方的拍卖师专业地说着拍卖词,询问委托匿名虫的助是否还要加价。   “三十万一次。”   那只助虫表情急切,在很快速地说着对着通讯仪说着什么。   “三十万两次,这位还要加吗?”   最终,那只助虫举了牌子,直接加到了三十五万,并且做了一个赫越看不懂的手势。   维恩瞧着赫越好奇疑惑的目光,越是觉得他的主人可爱。他的手半搂着赫越的肩膀,笑着解释,“那位,点天灯了啊。”   这虫族点天灯的姿势,和人类世界当真不一样。   那位匿名的虫表示要一直跟到底,无论卡诺抬到多高的价格。   最终,那副画以三十五万的价格成交,成为了当日目前的最高价。   赫越满意地点头,拍拍维恩的胸脯,“我觉得我们的画展很有着落。”   他的眼中难掩期待,“说不定有很多虫都会愿意用几十的门票,来看平均一幅成交价几十万的油画呢?” 第69章 主人乱七八糟 【维恩,72%】   赫越的第一张画被匿名虫以“点天灯”的方式收入囊中, 第二张画的起拍价放出来之后,很久没有虫出价。   那只匿名虫也没有,就连卡诺都只是神情紧张, 攥着牌子没有抬手。   赫越有点茫然地看着安静的拍卖场和尝试活跃气氛的拍卖师, “为什么会突然爆冷流拍?”   “害怕匿名的买家再次点天灯吧?”维恩解释。   点天灯意味着他会跟到最后,抬价也没有意义。有的竞拍者会一开始亮名牌,表示自己会跟到最后,以极低价拍下拍品。   但是, 那位匿名竞买者没有一开始就亮名牌, 而是跟着卡诺把价格抬到足够高的地步才“点天灯”。   “一开始就不只竞拍而已,他想干什么啊?”赫越听着拍卖师一次次传来竞拍的声音,有些惆怅于画作可能会流拍的命运。   这时,匿名竞拍者的助亮了红牌。   “这位竞拍者对此拍品弃权, 请问还有要竞价的吗?”   竞拍的虫群安静了一秒。   数个竞拍者举了牌,以很快的速度将价格抬上去。第一件的成交价不低, 第二件没有了匿名虫必将独占的意思表示,价格涨得很快。   拍卖场上的跟风相当常见, 就算虫群一开始只是对赫越的画表示新颖喜欢, 现在也会因为未知大佬的肯定,争先竞争这幅画的所有权。   竞拍价来到了五十万, 却还有不少虫举牌竞价。   赫越的眼中, 他的那幅画被争先恐后地抬价,那些与他没有什么关系的虫,毫不犹豫地一次次举牌,争抢得情绪激动,令有些疑惑。   “事情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   维恩看着大屏上不断攀升的数字,解释道:“好不容易等到大佬弃权, 这幅不拿下,之后的画他要是再次点天灯,其他的虫就没机会拍下了。”   这哪里是基于画作本身的拍卖?分明就是一场玩弄虫心的心博弈。   代匿名虫的雌虫助的桌子上,那张红色的弃权卡片格外惹眼。   为什么要帮他?   他们认识吗?   果然如维恩所说,第三幅画,匿名竞拍者在更高的价位上表示点天灯。紧接着第四幅画明示弃权,将画作炒到了更高的价位。最后第五幅画,他一直没有出手,直到最后以两倍的竞拍价一骑绝尘,创下了今日最高记录。   拍卖会的一切像一场热闹的戏剧一样呈现在赫越的面前,所有的节奏都被那只匿名的大佬虫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场拍卖会最大的受益就是赫越。他的画成为了光端上重点讨论的对象,收获了大量热度和宣传。   赫越一打开光端头条,营销的账号铺天盖地开始宣传这场拍卖会,将画作捧上了光端话题热搜。   一眼看过去,全是金钱的气息。不花点钱营销,根本无虫在意富豪们的拍卖会。但是现在,光端上虫们纷纷关注此事,并且对此发表了不少评论。   其中最多的是【哪里可以看看这几幅画的真容啊,我也想看看百万级别的画长什么样】。   还有【从回放上看了一下画,真的是从未见过的风格啊,感觉甚至不止这个价】。   偶尔还有【这只匿名竞拍虫什么来头啊,几下子就给画抬到这么高的位置】。   当然也不乏质疑的声音【几幅画能卖多少钱?一看就是炒作】。   赫越划了几下,那几条质疑的评论就直接消失不见,不知道是被别的评论石沉大海,还是被特殊处了。   五幅画的拍卖价就算抽成了30%给拍卖行,余下的70%也是相当可观的数字。   拍卖会结束,赫越先行一步拦下了那位匿名虫的助。   “你好,我是这几幅画的作者,我可以和你代的先生交谈几句吗?”   助虫的目光不由得在赫越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扫过了他散落在胸口的长发和修身得体的西装。他的眼神复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   他后退一步,礼貌客气地向赫越鞠躬行礼。   “雄主您好,我是阿尼斯先生的助。总裁先生出差去了D区,最近很忙,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崭新的名片。   “这是先生的名片,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联系他。”   白色硬纸片颇有质感,上面精致的烫金字体构成了他的名字。   【Arnis Wright,伊艾上市集团总裁,虫族富豪排行榜前几名。】系统出声介绍。   (他是攻略对象之一?)   【看起来像,但是需要宿主遇见他,系统才能识别身份和数值。】   赫越将手中名片收起来,抬头对助虫说:“好的,谢谢你。”   这个攻略对象不仅很有成就,而且颇有头脑。就凭他今天在拍卖场演这一出,足以说明他敏锐的商业思维和决断。   赫越的眼中亮起猎人般兴奋的光。   真有意思。   那位总裁雌虫没有犹豫,轻轻松松就签了支票,将赫越的画带走了。赫越第一回如此轻松地拿到了拍卖价款,看着卡片回执的一长串数字,还有点懵。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总觉得自己被富豪打赏了。   别墅的门口停着一辆快递的机甲,上面印了拍卖行的logo。   赫越疑惑上前,询问道:“拍卖有什么问题吗?”   “雄主您好,竞拍者阿尼斯先生填写的送货地址是这里,请您检查后签收。”衣着送货工作服的雌虫等候多时,将手中的签收板递给了赫越。   拍卖行将画包装得非常严实,没有任何一个地方遭受了损坏,每一个箱子的四个角都完好无损。   五个箱子分别被赫越打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他交给拍卖行的五幅画。不仅是阿尼斯竞拍下来的三幅,还有另外两只虫高价竞拍下来的两幅。   “这是……”   雌虫瞧赫越不解,连忙解释道:“阿尼斯先生在竞拍结束之后,私联另外两位竞拍者,花高价买下了另外两幅,所以拍卖行直接把这五幅画都给您送过来了。”   果然,这虫根本就不是为了得到这三幅画收藏,也不是在考虑投资的情况下炒价。他只是在拍卖场炫了一波高价,让赫越作为新人画家得到了舆论的关注。现在,这些本来应该拍卖出去的画,又重新回到了赫越的手里。   赫越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阿尼斯先生有什么留言吗?”   雌虫翻了一下快递备注,回答道:“有的有的,阿尼斯先生留言说,希望您可以将这几幅画一同展出,由就是私人收藏家愿意将名贵的画作对外展示,供大众欣赏。”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办画展?   赫越皱眉想着。他和维恩、克纳什虽然一直在做画展的准备,但没有对外公开宣传过。   等下……   赫越从头到位浏览了一遍手中的快递单。   他怎么知道别墅地址?   总裁大人要调查他的个人信息,还真是轻轻松松啊……   赫越无奈叹气,在签收者的栏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五张画作摆在墙边,他们三个盯着画看了许久没有说话。事情确实有点滑稽,赫越拿出去拍卖的画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他还莫名收到了百万巨款。   这些,全部都得益于那位神秘的总裁雌虫。   赫越翻找了光端,试图寻找一些关于赫赫有名的阿尼斯总裁的新闻。   光端上关于他的新闻不少,大多是公司的大动作,例如产品发布会、收购新的产业链等等。关于他的私生活,光端上的信息明显是被处过,几乎看不到踪迹。   只有很早很早之前的一条关于“伊艾集团总裁收养众多无主雌虫”的简短报告,里面有提到过阿尼斯的名字。   (虫族还能收养无主雌虫的?)   【个别雄虫和雌虫非常恩爱,坚持一对一的关系,会选择收养而不是标记无主雌虫。】   关于阿尼斯的故事,光端上找不出更多的信息。但是,从众多被董事长选中的无主雌虫,到现在这个伊艾集团的总裁,赫越大概能脑补出一个艰辛的故事。   这个高高在上的攻略对象更加有趣了。   赫越跟着维恩、克纳什实地考察了众多场地,手里握着百万级别的可用资金,他总算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繁华地段的中心场馆。   盈利性质的展会需要层层审批,维恩来回折腾了很久,靠着研究所的人脉一个一个送项目,总算打通了所有审批的人员。他盯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将盖了“同意”鲜章的审批单交到了赫越的手里。   “后天将审批单交给最后的部门,我们就能和场馆确定时间和地点了!那个部门的负责虫我也打点好了,后天把审批单交上去之后,我得按照惯例请这位负责虫吃晚饭。”   “狗狗辛苦了。”   赫越的手里拿着那张经过层层审批后揉得发皱的审批单,伸手搂住了维恩脖子。   克纳什站在旁边,双手抱胸,尾巴不悦地晃来晃去。   狐狸没有维恩辛苦,不像他那样天天熬大夜赶项目,或者连跑好几个项目组,承诺自己去他们组里白打工。但狐狸也做了很多工作,忍着不适,靠毛绒绒的狐狸尾巴骗到了不少好感。   “你也辛苦。”赫越拽住了狐狸尾巴,往自己的方向拖过来。   狐狸的耳朵上夹着耳夹,尾巴被拽过来的时候,耳夹上的流苏也跟着晃。他将自己的尾巴塞在赫越和维恩之间,自己则靠在赫越的一侧肩头,伸手抱住他的腰。   “谢谢你们,我很想办好这个画展。”赫越侧头靠在维恩的胸口,拿着审批单的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空余的手揉揉狐狸耳朵。   这种距离想要做成的事越来越近的感觉,让他越来越期待办画展的那一天。   他的画很有巧思,无论是观赏性还是故事性都很强。拍卖会回放视频下夸赞的评论与日俱增,每天都有新的评论,热度只增不减。   办画展的消息和拍卖会上百万级别的藏画也会在这次画展上展出的消息一经传出,得到了很广泛的关注。不出意外,那些虫纷纷留下类似【百万级别的画,是我几十块就能看的吗】的评论,更是拉足了期待。   赫越的画本身的实力和吸引力,在阿尼斯的手段下营销成功,又得益于维恩和克纳什处好琐碎的审批,在市中心的位置拿到办展权。   这些天赫越为了画展画了特典,让虫们在光端上预宣的新闻下叠起了评论的高楼。   赫越把维恩叫到了画室,往他那双布满血丝和黑眼圈的眼睛上敷了一层缓解的药片眼罩。   丝丝清凉放松神经,让干涩的眼睛变得舒适。淡淡的草药香萦绕鼻间,很有放松身心的功效。   “我知道狗狗为了这个画展贡献了自己的项目,还在好几个项目组连轴转,”赫越摸了摸维恩的头,“总算没有辜负你的付出,拿下了这个审批单。狗狗想要什么奖励吗?”   蒙着眼睛的情况下,维恩看不到赫越眉眼间温柔的笑意。他听见赫越放柔的声音,心里也逐渐温暖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里想要主人的标记。”   赫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出了声。   “别的虫从我这里拿到的,你都要拿到手,对吗?”上扬的语调满是调笑,一语戳中维恩嫉妒的小心思。   他小声辩驳,“不仅仅是……主人说过,喜欢穿刺的。狐狸的能力让他没办法和主人玩这个游戏,我可以。”   赫越逗他:“这可是往胸口扎针,你也不害怕的?”   “主人给我的,再怎么疼都不会害怕的。”   赫越带着他的手到了台子面前,轻轻推了他一把:“躺上去,衣服扯起来。”   维恩照做,刚想把药片眼罩取下来,就被赫越伸手阻止。   “这是主人给你缓解眼睛疲劳的药片,你怎么能辜负主人的好意?”   维恩立刻把手拿下来,乖乖放在身侧,“主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药片遮住了绝大部分光,只有边缘纱布的地方能透一点光影。他睁着眼,从那处边缘寻找主人的身影,只看见一个晃来晃去的影子。   遮蔽视线会带来很多不安,特别是在赫越用冰凉的酒精棉球涂抹上维恩胸口的时候。他慌张地想要去抓住赫越的手,却只是胡乱地在影子中挥了几下手。   赫越当然不会放弃拉扯安全感的机会,没有将他眼睛上的药片取下来,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别害怕,相信我。”   维恩安静下来,双手往外扣住铁台的边缘,感受到冰凉穿枪贴在了他的胸口,针尖对准了他的皮肤。   “会疼一下,别乱动。”   身为医学博士的维恩对这种完全称不上手术的穿针行为是不害怕,更加血腥严重的伤势和场面,他在基地这种距离热战最近的地方,见过无数回。   即便如此,他的心跳却很快。   心的感应占据了绝大部分,给他穿针的是他的主人,而不是其他什么医师。标记的意义超过了扎针带来的伤痛本身,令他激动不已。   “嘶……”   维恩轻声痛呼,双手紧紧攥住了躺着的铁台边缘。   “还有一边,别动。”   相较于维恩被心上的认同和身体上的痛觉而兴奋不已,赫越显得尤为淡定。他娴熟的动作精准无误,冷静得面部毫无波澜。   穿刺的游戏他经常玩,以前的古堡还有慕名拜托他给猎物做小手术的好友。   “前七天注意伤口防水,有发炎化脓及时处。针孔要慢慢养,养好了就能穿装饰品了。”   赫越将维恩眼睛上已经吸收得差不多的药片取下来,淡然地笑笑,拍拍他的头,“表现不错,好狗狗。”   他把雌虫身体的特殊性忘得一干二净,全然把维恩的身体当作人类来看待。雌虫不需要七天,可能一两天就足够了。   维恩坐起身,胸口的伤口刺刺地发疼,慢慢发烫发红,有点红肿的迹象。肿起来的胸肌让本就富裕的胸口更加突出,中间挤贴在一起,一点缝隙都没有。   他的手贴上发烫的胸口,垂头出声:   “主人,狗狗的胸口现在又烫又肿,可以让主人很舒服……”   一向老实的狗狗说出这话撩拨他的主人,给自己的耳根烧得红透。   赫越的手贴上他的一侧胸口,肉眼可见从伤口处蔓延开的红肿和手心上滚烫的温度,让他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他很好奇这只狗狗想的那种方式来讨好他,开口问道:“怎么舒服?你打算做什么?”   维恩捏紧了拳,小心翼翼地开口:“主人要让狗狗自己选吗?”   这样的说法让赫越更加好奇。   “试试?”   得到应允的维恩撕掉了担忧的外壳,从铁台上跳下来,将双手将他拎起来坐到台边。   维恩的双手撑在赫越身边的铁台边缘,最后一次认真地问道:“主人,什么都可以吗?”   只是用胸口而已,赫越想不住他能翻出什么花来。   “什么都可以,”他单手抬起维恩的下巴往自己的方向带,嘴唇贴到了他的耳边,“狗狗都有什么坏点子呢?”   他的声音很近,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廓,钓人的声音让维恩通红的耳朵像是能滴出血来。   “会……会让主人满意的。”   维恩扯了一下赫越的衣服,倾身离他更近一些。   .摁进他肿到一起的胸口间,又被柔软发烫的肌肉挤在周围。发肿的肌肉将空间压缩得很小,也因此挤得很用力,再加上维恩刻意扣肩,用足了力气挤.。   神奇的感觉涌上来。   发烫的皮肤表面是干涩的,红肿的肌肉是柔软的,既不同于密闭湿润的口腔,也不同于褶皱撑开后.。维恩拼命锻炼的肌肉此刻有了这个作用,紧紧挤着.,却一点不是硬骨头一样的难受。   “呜……你……!”赫越低呜出声,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腰塌下去,维恩一只手就能拖住赫越的后腰,还能腾出一只手往中间捏捏自己的胸肌。   赫越的双腿无意识搭在了维恩的身上,使他们拥抱得更紧。   穿针的伤口此刻有了更多的作用,它让皮肤表面变得炙热,让本就富有的肌肉变得更加饱满,让中间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   让赫越失神地抓住了维恩的头发,发出舒服的哼声。   他被维恩有力的肩膀拖住腰,整个被带离了台面悬空起来,只有倾斜垂下的长发发梢堆了一小部分在台上。   “维……维恩,放我下来……”   一边被裹住的不断扰动着他的神经,让他深陷混乱,一边悬空的身体让他不得不把腿缠得更结实一些,避免自己掉下去。绷紧的神经让一切感觉都放大了很多倍,特别是被肌肉交缠的.。   “不会掉下去的,主人,我抱得动。”   心爱的主人就这样落入他的怀里,令他满足又痴迷,断不可能松手。他更加大胆了一些,往前靠近,舔了一下主人现在格外敏锐的腰间。   赫越轻呼吸时更深的人鱼线,被湿润的舌苔照顾过去,迷失得更加迅速。   维恩还不就此满足,单手护住自己的胸口,往前靠近抱紧,或往后倾身。   如此拉扯得愈加频繁迅速,赫越破碎音节也消失了,变成了跟随拉扯.吟。他从来没有机会面对练得很大块的肌肉和受了伤红肿还想着服务他的雌虫,被这种特殊的对待扰得精神混乱。   失神迷离的双眸让他看起来错乱得出奇,钓人上扬的眼尾落上泪珠,任谁看了都想让他变得更加乱七八糟。   维恩受到鼓舞,更加尽心卖力。   他听见主人迷失到嗓音断断续续,然后逐渐粘上了哭腔,身体和.抖得很厉害。   他的主人连信息素都控制不住,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迷人的花香气,并且越来越浓烈醇厚。维恩鼻息间的花香最是浓烈,也因此最是动容。   赫越猛然一抖,“信息素”溅上了维恩的脖子。   眼泪从粉粉的脸颊上滑落,他来不及擦,整个脱力地仰头往后倒去。   “诶,主人小心!”   维恩吓了一跳,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背,将他拽回了自己的怀里。他被这一后倒吓得不轻,心脏跳得更快了。   好在他足够有力,赫越作为雄虫身体也纤瘦,轻松就被他牢牢抱在了怀里。   赫越费力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又撑着往上挪了挪,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他的胸口能贴上发烫的肌肉,以及存在感很强的软针。   “看不出来啊,狗狗……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家伙,结果这么过分。”   他抓起维恩深棕色的头发,“……都变成坏狗了。”   带着余韵的声音如同轻揉的羽毛,往人心里轻轻地挠。他责怪的语气因为高变得软软的,丝毫没有平日里严厉的气息。   维恩一手护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抬住他,避免他缠住自己的腿没力气而整个往下滑。   “是因为主人……才不禁变成一只坏狗了。”   谁都会忍不住变成坏狗的。   维恩这样想。   赫越不满地锤他的后背,没有什么力气,也一点不疼。   “你还敢怪我?”   “不,不敢,都是狗狗的错。”维恩知道主人在逗他,但他也立刻开哄。   维恩穿针的伤口愈加疼痒,现在旁边的皮肤也残留了磨的余红。   他紧抱着赫越,轻轻拍着后背,小心地安抚着逐渐平复下来的情绪。   维恩的注意力难免停留在胸口逐渐愈合的伤口和磨红的皮肤上。   那些都是被认可的标记。   【维恩,72%。】 第70章 抱抱   油画上的光油干燥之后, 绚丽的色彩呈现出最原始的样貌。赫越坐在高脚凳上,亲手组装木质的画框,把画布钉上去。   他没有买玻璃罩, 打算直接将原画呈现在画展上。   少一层没必要的保护, 能让参观者更近距离观看到他故意留下的笔触纹以及笔画的走向。在伯乐的眼里,有些画不只是静态颜色,还可以是动态的心情变化。   只不过,赫越不知道虫族这个自然科技发达, 而精神文化贫瘠的文明, 有多少虫能够欣赏到这一点。   画室的敲门声响起,赫越应了一声,看见维恩拿着一幅画作进来。   “审批单已经交给部门负责者了,”维恩手里攥着画, 却说着其他事,“晚上的餐桌也预定好了……”   赫越点点头, 指向他手中的画,“这是什么?”   “您离开基地之后, 科维勒少将拿来给我的。”   赫越久违地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这是那副地下室打断骨鞭场景的画, 上面还有维恩为了保护赫越远离破碎的窗户受伤染上的血迹。早已干得结块的血迹呈现出暗红色,左下角的签名有赫越和维恩两个名字。   “少将说您什么都不愿意拿走, 但是这幅画上写了我的名字, 应交给我。”   赫越将画接过来,转身去拿新的画框。   “那就一起展示吧。”   冥冥之中的宿命相接,已经被系统排除到主线任务以外的科维勒,竟然也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参与了这次画展。   赫越一边安装着画框,顺势逗他:“这幅画有你的名字诶,我要不要添一个特邀画师栏, 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维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连连摇头,语气急切:“不,不能,只是不小心洒了几滴血,主人能够让我写上名字已经是万幸,怎么能当作是画师?”   就算是赫越开玩笑的话,维恩每次都会特别认真对待,以至于每一次赫越逗狗,都能有意料之中的效果。   赫越果真被他摇头晃脑又着急无措的样子逗笑,手里用来组装画框的锤子晃个不停。   被逗弄的维恩也不恼,瞧着自己的主人笑容肆意,心里也柔软万分。他靠过去握住赫越手中的锤子,站在了身后。   胸口已经长好的伤口上穿上了铁针,只穿一件衣服的时候很明显突出一块。维恩躬身和赫越保持一定距离,确保它不会不小心接触到赫越的后背。   “主人需要帮忙吗?”   赫越将锤子塞进他的手里,指了指面前的画框。   “木头对应钉在一起,画布折过来钉好……”赫越大致指了指,直到对上了维恩迷茫的眼神。他终究是无奈叹气,想要把锤子拿过来,“还是我来吧。”   维恩没有松手,调出了光端上的图文介绍,“如果有错误的话,主人再即时告诉我吧。”   他的态度诚恳,语气认真负责。赫越没有破坏这份性质,答应下来。他乐得轻松,往后靠在了维恩的怀里。   他听见维恩发出了一声轻哼,手上攥着的锤子也更加用力。   .头穿过针当然更加敏锐,不然也不会作为好玩的玩具被广泛运用。赫越当然不会放过他,坐在高脚凳上往后倒,完全压到他的怀里,感受到硌着后背的硬针。   维恩往后躲,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弯着腰,肩膀抵在赫越的后背,胸口悬了空。   洋装无辜的赫越回过头,微颦的眉尾向下落,亮亮的眼睛满是不满的委屈。   “你不抱我……”拖长的尾音满是责备,抿唇时往别处看,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哪怕知道这个样子一定是赫越故意为之,老实的大金毛也一点看不得这个场景。他只觉得自己犯了大错,二话不说贴上去,紧紧从后面搂住他。   “我错了,要抱的要抱的。”维恩被内压的硬针弄得浑身绷紧,呼吸错乱,随即便听到了明快的轻笑。他的主人玩得开心,得逞的样子像极了傲娇的小猫。   他这个奴隶,只得一边忍着怀里乱蹭的小猫,一边拿着锤子敲画框干活,并且乐在其中。   维恩敲画框的动作一丝不苟,不太熟练但是相当认真,偶尔分神也是因为赫越的打扰。   面前的画框渐渐成型,这幅同时有赫越和维恩两个名字的画作钉在了画框上。   赫越慵懒地靠在维恩怀里,盯着画布左下角的两个名字发呆。   他想起,自己的话第一次展示在大众面前,便是得益于一位名叫墨离飞的画师。   回忆的丝线慢慢飘走,去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那位天才画师年轻很轻就当上了名家,家里请他来当赫越的兴趣导师时,也才二十出头。最初接触绘画的赫越虽比他小十多岁,却仍算得上同龄人。   墨离飞教他画画,成为这个豪门子弟的玩伴。他不懂豪门的规矩,陪着赫越闹,把家规都犯了一遍。   他的画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就是在墨离飞的画展上。作为名家唯一的学生,赫越兼具技巧和天赋的画作,得到了广泛好评。   在绘画的领域,得益于那位导师,赫越一直都活在仰慕和掌声里。他当然也很争气,逐渐精进的画作,总是能够吸引眼球成为热点话题。   从那次以后,赫越迷上了画展。   他的画展办得越来越大,固定的场馆和定时巡回的展出,处处都有他的身影。   赫越也曾迷茫过,会在意陌生人对他这样一个张扬的画家传来的批评。那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直到让他焦虑失眠,抵触绘画本身。   “离飞哥也觉得我应该低调地待在画室里悄悄画画吗?”   那时,比他年长十多岁的墨离飞已经三十出头,性子温柔下来,成为包容成熟的年上者,担任着除了绘画之外,另一条道路的引导者。   “你喜欢画展吗?”墨离飞问他。   “喜欢,喜欢热烈的目光和赞赏,”赫越看向自己的画,“我也喜欢画画,不管是安静的美好画面,还是荒谬怪诞的画,我都很喜欢。”   赫越重复道:“画画和画展,都很喜欢。”   “只要喜欢就是对的,小越,”墨离飞的声音沉稳,如定海神针般驱走了赫越心中所有的不安,“喜欢什么就去做。”   这么多年过去,甚至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发生的事情,赫越还能记得那个复杂得难以解读的眼神以及温柔的声音。   “我们小越,就该如此热烈张扬地活下去才对。”   视线收回,维恩已经把手中画钉好,抱着发呆的他好一阵子了。   赫越坐着高脚凳转身,一下子倒在维恩的怀里。   维恩被他吓了一跳,胸口被这样猛然一撞,阵阵疼痒。他轻轻搂过赫越的腰,另一只手拍拍他的头。   “希望这场画展能够顺利。”赫越回抱住他,喃喃自语。   “会顺利的。”维恩不知道赫越突然的感伤,将他紧紧抱住。   无论是因为内心深处对画展的渴/望和记忆,还是已然对画展付出了很多时间精力积攒的期待,赫越都希望,自己在虫族的第一次画展,能够成功展出。   不仅如此,未来,他还会有很多很多场画展。   ——   维恩带着赫越早早地在订好的餐厅包厢等待。   审批单已经交给了部门负责者,对方也同意带上自己的雌虫赴约晚上的饭局。   画展近在眼前,充分的准备和宣传,让赫越的画展热度很高。   赫越比那些兴趣使然关注这场画展的虫还要期待。作为主办方,作为画家,展示创作成果,获得成就感激发更多创作热情,是重要的一环。   虫族的展览少之又少,无数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新生的天才画家身上。   先前的准备已经很充分,就差这最关键的一步。   赫越对此事未曾过问,这时才顺带询问情况,“你怎么拿下这个负责虫的?之前狐狸说他特别难办。”   “那虫最近特别喜欢的雌虫是我的同事。我给他卖了阵苦力,送了一篇文章给他,”维恩诚恳回答,语气轻松,“现在看来,耳旁风真的很管用。”   盈利性质的展会最终的审批权就在那虫的一念之间,同意还是反对,全靠虫们送的礼物是不是在他的心坎上,求虫的态度是不是诚恳。   满桌的佳肴价格不低,绝非四虫能够吃完的分量。奢靡大气是菜肴存在的目的,也是为了能让那位赏脸来吃饭的雄虫更有面子。   这虫族可真腐烂啊……   赫越暗暗感叹。   敲门声响起,维恩上前开了门,赫越也跟着站起身。   “里面请。”维恩将他迎进来。   四目相对,包厢里安静了一秒。   赫越一眼认出了他,那只在古堡俱乐部被狐狸的白色耳朵吸引,仗势欺虫要抢走狐狸,当着俱乐部所有虫的面羞辱他的……   欧里德议长。   俱乐部的审批也出自他手,卡诺为了自己的俱乐部不敢得罪的虫,被赫越撞上了。   欧里德觉得面前的雄虫眼熟,但许久没有想起来是谁。   此时的赫越没有带面具,清冷的目光和秀美的眉宇对于欧里德来说是陌生的。但是及腰的长发和纤瘦高挑的身姿过于有标志性,让人不记住都很难。   他伸手挡住赫越的上半张脸。   薄唇红润,脖颈修长白皙,发丝散落额边。此等美物只是一眼就印象深刻,眼前的身影和俱乐部昏暗灯光下的身影重合,欧里德想起那日的经历。   “是你啊。”欧里德挑起笑,高傲地扬起下巴,未抬脚再往里踏一步。   他的雌虫引着他进门,被他一个眼刀怼回去。   “这些天吵得沸沸扬扬的新人画家,几幅画便在拍卖会上卖出高价的雄虫,原来是你。”欧里德往前几步,故意在光端上翻出内部系统,找到了维恩的画展申请。他轻蔑地上下扫过员工系统上的项目详情,将页面滑到最底,并投视在赫越面前。   光端投射的虚影呈现半透明的屏幕状态,文字飘在半空,拉扯住赫越的注意力。   “所有营利性的公开会展都必须经过我的审批。”   欧里德在自己的舒适区内足够自信,笑容也嚣张跋扈,咧开的嘴角也是丑恶的嘲讽。他不礼貌的目光上下扫过赫越的身体,将光端举在赫越面前。   “这是权力的滋味,赫越先生,”他满意地看着赫越面若冰霜,咬紧牙关时绷紧的脸颊,心情很好,“能拿到这一步,画了不少努力吧?宣发和营销需要不少钱呢。”   权力的高位试图将赫越压得喘不过气。   赫越终于明白,为什么虫族的画展少之又少。没有虫主动包揽这个麻烦的工作,想要办一场自己的画展,还要赫越自己申请审批。   症结就在于此。   赫越暗暗叹气。   欧里德瞥了一眼维恩,“上次带到俱乐部的雌虫不是这个啊。”   咄咄逼人的话语落在赫越身上。   “用你的狐狸给我赔罪,我可以考虑你的申请。”   话音刚落,赫越薄怒之下冷冽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扫过欧里德时,令他生生打了个寒战。赫越气场不输,没有任何窘态,也丝毫没有被所谓权力的滋味吓到。安静沉稳的目光反倒让欧里德心里发怵,嘲讽的话卡在嘴边,迟迟说不出口。   “你对我的狐狸就这么敢兴趣?”赫越不像欧里德想象中那么气急败坏,清晰地回驳道,“议长大人忘记被狐狸血溅到脸上的感觉了?上次送给你的狐狸耳朵,你收藏起来了吗?”   那日血光飞溅的场景好像重现眼前,因此一连做了好几日噩梦的欧里德脸色苍白下去,眼神躲闪着赫越冰冷犀利的目光。   “我把狐狸给你带来,你敢接吗?”   欧里德只顾着报复,发泄在赫越这里碰壁的不悦,全然忘了那只狐狸绝非良善温顺的狐狸,他是食肉动物,尖利的犬齿能要了虫的命。   “若不是我拦着,上回他手里的光剑,可就落在您的脖子上了。”   “他敢!我是议长,整个虫族最高的行政长官!你作为他的雄主,杀雄虫是死罪,你不想活命了吗?”   赫越笑出声,微弯的眉眼并非纯良,而是洞察一切的审视。他的食指用力点了几下旋转餐桌上的玻璃,发出沉闷地声音,就像是敲击到内心深处的声音。   “欧里德议长,若要论法,这些,不够死罪吗?”   极尽奢华的晚餐不过是冰山一角,欧里德收受的钱财,站在权力顶端上获得的便利,早就不能以数量衡量。只是虫族的生性质特殊,社会构造也有自己的规则,自然科技的高度发展和精神思想文化匮乏谈不上真正的文明,才保护着这个脆弱的平衡。   没虫愿意和议长对峙,虫们心照不宣地维护着这个千疮百孔的平衡。   但是,真的不可以吗?   并非不可以,只是时间精力成本使然,风险同样很高,没有虫愿意做。   赫越无心如此,被惹怒了除外。   欧里德保持现状很久了,横行霸道得多年,将所有事都当作所应当,全然忘记了本身应有的隐患。他被赫越一语点醒,神情有些恍惚。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那只狐狸是疯子,能够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主人又怎么会是柔弱的小百花?   身旁的雌虫眼前不对,出声助力,“雄主,这个世界的法,同样是权力说了算。难不成,你想触动整个虫族的根基?”他的话里有话,没有点破,但赫越已经完全明白。   赫越摇头,语气轻松,“不想,也没兴趣。只是议长大人和我谈法,谈死罪,我觉得,很,有,趣。”   他咬重最后几个字,一幅看乐子的模样。   “我想,议长大人,是没资格谈这个的吧?”他又敲了几下桌面。   这次,颇具胜利者嘲笑的意思。   “除此之外,要是论蛮,议长大人的脖子刀枪不入吗?”   欧里德往后踉跄了一步,被他的雌虫一把护住。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欧里德的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他从赫越的口中听出了死亡的威胁,并且并非只是玩笑话的那种威胁。   赫越绕过桌子,走到欧里德的面前,明媚的笑意看得他后背发凉,“欧里德议长,我把狐狸送到你手里,你就不怕他咬断你的脖子?你应该没有忘掉,他对雄虫信息素免疫吧?”   “议长大人想试试被狐狸咬断脖子之后,有多大几率会存活吗?”   欧里德僵在原地没有动弹,就连赫越靠近到他的面前,用食指轻轻挠过他的脖子,都没有躲开。   食指不会将皮肉划开,却如同刀刃一般吓得欧里德往后退。他的雌虫凭借很高的“职业素养”,侧身站在了他面前。   “原来您的脖子也只是血肉之躯,看您这么喜欢狐狸,我还以为您的脖子是钢铁做的。”   欧里德又怕又急,恼羞成怒地拿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他把自己的雌虫推到一边,将光端展示给赫越看。   申请的处界面被欧里德展示在赫越面前,颇具讽刺的意味。下方的两个按钮分别是“通过”和“驳回”,看着尤为刺眼。   议长所拥有的权限,就是最后的底牌。   “赫越,我不接受你的狐狸,但我还能有最后决定画展的权力吧?”   赫越的手攥成拳头。良好的素养和强大的心素质让他越是愤怒,越是冷静得出奇。   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但又不想将把柄落在欧里德的手里,被他左右。   画展,真的很想办。   赫越拿出手指,停留在“驳回”的地方。   他的气定神闲骗过了欧里德,让对方急切了起来:“你的雌虫熬了这么多个大夜后拱手相让的文章,跑了几个项目组,用苦劳换来的成果,都浪费到你的手上了啊。”   赫越顿了一下。   一只手出现在赫越的面前,点了一下“驳回”的按钮。   “如果是因为这个由的话,主人不用犹豫。”   赫越回头望向出手的维恩,清澈的瞳孔闪过一丝动容。   “议长大人,请回吧。”维恩站在赫越的身后,悄悄靠近了一些。他单手从赫越的身侧绕过,指尖撑住了餐桌的边缘,正好将赫越轻轻圈住。   欧里德没有在赫越这里讨到好处,拿来威胁的筹码还被维恩毫不留情地扔回来,脸上有点挂不住。   “没有调查清楚主人和议长的恩怨,是我的疏忽。如果不想和我打一架的话,请你离开这里。”   “你敢和我打架?”   欧里德不敢相信维恩这个雌虫敢对他直接使用暴力。   雄虫本就是数量稀少珍贵的天之骄子,即使体弱也能靠着基因刻印和雄虫信息素压制所有雌虫。不管是他作为雄虫中极少数最高权力的代表,还是他所拥有的稀有高阶雄虫信息素,能够对雌虫形成绝对压制的能力。   享受着无论是雄虫还是雌虫追捧和谄媚已久的欧里德,站在整个虫族顶峰的欧里德,在各个领域都横行霸道的欧里德,都快要忘掉这种被虫忤逆的感觉了。   上回遇到这种事,还是在手底下雌虫的企业遇上商战的时候,对上了一只商业手段狠辣的雌虫。   赫越作为雄虫敢和他争论已经让他气急败坏,现在赫越手下的雌奴也跟他叫板上了。   “议长大人,你让我的主人生气了。”   欧里德眼中一点没有退缩维恩比他想象的还要硬气,和来找他请求签字时完全变了样子。他还有点不死心,出声提醒:“你忘了自己怎么争取到这个机会的了?”   “我记得,但是,我的主人生气了,这比什么都重要,请你离开这里,欧里德议长。”   身为雌虫的维恩没有对欧里德用上敬语,已然是压制愤怒下最后的客气。欧里德愤然收回了自己的光端,为了捞回面子放了一句狠话:   “只要有我在,你们一场展出都别想办。”   他挥袖而去,将包厢的门砸得很响,传来阵阵回弹的闷声。   赫越坐在位置上,懵懵地出神,表情呆滞。   “主人……”维恩瞧见自己的主人真的受委屈,心里疼得厉害。   赫越拿起筷子,指了指满桌子的饭菜,撑起一个笑,说道:“可惜了一桌好菜,一会儿打包回家吧,不要浪费。”   他有点出神,不想就这样算了,但又不愿招惹这个毒瘤。   可是,真的很想办画展。   他越是安静,越是让维恩心慌。   “别,主人,我错了……我听狐狸说过只言片语,没有仔细调查到姓名是我的错。”   说到底只是个巧合,无论是谁都想不到这一层。但维恩只想着把错都包揽下来,就算当个出气筒也好,也能让赫越好受一点。   “没关系,这不怪你。”   最终通过权在欧里德的手里,没有他的同意就办不了任何展会。   “不办就不办吧,我们不去求他。”赫越淡淡说着,强硬的外壳挡得住涌来的失落,平静的眼眸没有波澜,好像真的不在意一般。   维恩知道这是赌气,心里抽痛得厉害,屈膝跪在他的面前。他很怕自家主人这幅冷淡的样子,无论是基于愤怒还是难过,这层外壳可以将他推到离赫越很远很远的地方,令他难受到窒息。   “主人……盈利性的画展办不了,我们就办免费的。我有钱的,场地我租得起,不盈利更方便不是吗?别难过,别这样……”   他的手轻轻晃了晃赫越的膝盖,“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调查清楚,求您惩罚我吧。”维恩紧张地看着赫越不为所动,急切地拉过他的手,“主人怎么罚我都好,不要这样……您说说话,狗狗好不好……”   赫越的眼神动了动,强行平静的心里吹起了点点波澜。   “狗狗,你抱抱我吧。” 第71章 轻点 【阿尼斯,60%】   肌肤相贴的充实感能赶走很多不愉快的心情, 特别是这个坚实温暖,充满安全感的拥抱。   赫越偏头靠在维恩的肩头,双臂轻轻搭在腰上。硬气地输出固然解气, 画展还是被驳回的结果却让他发堵。   真过分啊……   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慢慢变凉, 金钱堆出来的菜肴处处弥漫着奢靡腐烂的气息。这里的世界,也如古堡一般绝非善恶分明。   维恩见他发呆不说话,心疼地圈住他的腰抱紧,一只手轻抚过他的头顶。   “我会做好的, 主人不要担心。”他万分后悔, 懊恼为什么要答应雌虫同事带上自己的主人来参加这个饭局。要是赫越不来,说不定能瞒天过海。   赫越的声音很飘,淡然地听不出情绪,“不准去求他, 狗狗。”他不允许欧里德这只贱虫羞辱自己的狗狗,这份体面, 说什么都不能落下。   “我不会的,我不会让欺负主人的虫好过, ”维恩轻声安慰, “我会安排好无盈利画展的,主人放心。不止一场, 会有很多场。只要主人想办, 我就给主人办。”   他曲着手指轻轻蹭蹭赫越的脸颊,“主人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放心画画,什么都不用管。”   被蹭得有点痒的赫越埋头将自己塞进他的怀里,完完全全贴到了他的身上。他没有说话,却收紧了自己的手臂, 勒在了维恩的腰上。   什么都不用管……   赫越安逸地闭上眼,唇间抿起淡淡的笑容。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不愧是维恩啊。   不管是人类世界还是虫族的世界,能这样安慰赫越的,也只有这只傻傻的伴生雌虫了吧?   攻略任务也不用管,赫越只要把维恩放在身边,不需要他操心,数值总会慢慢上涨。琐碎的事情也不用担心,维恩总会为他处好所有事情,将他小心护着。   至于维恩想要的,只不过是……   “你好棒,我的好狗狗。”   【维恩,73%。】   赫越埋进胸口处的声音发闷,粘粘的很有依赖感。   系统的提示声说完,这个怀抱变热了。   赫越一句话就能让这个怀抱变热。   他听见了很快的心跳声。   一颗完全属于他的心脏发出的心跳声。   ——   一楼的书房里,一狐一狗正在满桌的文件中干活。维恩顺嘴说起欧里德的事,一下子点燃了狐狸的怒火。   “你说什么!欧里德!!那个贱虫,我要去杀了他!!”   维恩一把拽住了狐狸尾巴,阻止了克纳什往楼上跑。他的食指比在自己的唇前,“你安静点,主人在楼上画画。”   这只狐狸一听维恩的讲述就炸了毛,二话不说就要去拿枪开干。他只是听维恩避重就轻地讲述就觉得自己的主人委屈得要命,恨不得立刻去拿枪爆了那只贱虫的头。   他才没有什么缜密的思维和冷静的思考,直截了当地就是杀。   “你怎么能容忍主人受这种委屈?你就应该当场扇他巴掌!气死我了,下回这种事情能不能带我去?你不敢扇,我去扇,我给他扇到脸肿得他的雌虫都认不出来!”   狐狸的声音放轻了很多,但还是压不住怒火,语气急切又暴躁。   维恩对此也很气恼,但他远比克纳什冷静。他将手中的方案翻了一遍又一遍,脚踏实地处画展的事情。   “你以为我不想?”维恩在光端上查找资料,“那只贱虫是议长,你扇了他之后呢?他的雌虫这么多,伤害到主人怎么办?”   狐狸稍微冷静了一点,坐在椅子上,耳朵颓唐地贴下来,“那就这样算了?”   “肯定不能,我再想想办法。”   文职中校的位置不够调查清楚欧里德的账务清单,但是维恩没打算放弃。他要不动声色地收集好所有的资料,然后一举帮主人出这个气。   他向来沉得住气。为了爬职级获得中校的肩章,为了研究项目长出毛绒绒的耳朵,哪回不是厚积薄发?   “你需要我做什么?”克纳什来了精神,耳朵竖起来。   维恩把书中的一叠文件拍到他的面前。   “少不了你的。”   狐狸觉得自己中了圈套,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他苦命地接过文件,默默开始干活。   非盈利性展会更要考虑成本,按照规定,这样的展会一分钱都不能从观众手里拿,甚至有捐赠环节也要上报审批。即便如此,维恩也不想让展会看起来简陋,作为主人心心念念的第一第一场画展,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办给所有虫看。   越是办得好,越能打到欧里德的脸。   “之前拍卖赚到的钱不够用吗?”克纳什问道。   “够用,这个市中心的场馆都可以。它是伊艾集团的分支业务,有上市公司保障,稳妥一点。也就押金贵点,办完展会之后,押金也会退的。”   维恩最终确定下这个场馆,向对方发送了要约邮件。   对方的回复很快,没有新增要求,也同意了维恩的压价,只在注意事项里说明,场馆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很多地方年久失修,装修也要维恩自己负责,他们会在开展前派人检查。   这个要求相当合,维恩答应下来。   维恩揉揉发酸的眼睛,将最后一版确认的合同电子版发送到伊艾集团分部的指定邮箱里。他拍拍狐狸的肩膀,难掩兴奋:“明天我就去伊艾集团分部签合同。”   克纳什趴在书房的桌子上,许久没有搭的狐狸毛乱糟糟的,一点不符合他向来精致的形象。   “终于……”跟着维恩打杂的狐狸心力憔悴,满眼红血丝。   书房的门打开,赫越斜着从门缝探进来一个头。他的眼下由于过于专注而不小心抹上了颜料,赤红色一小块,衬在好看的眉眼上莫名和谐,像是勾/人的妖邪才会生出的纹。   维恩率先跑过去,没忍住用手指轻擦他眼下的颜料,“主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干块的红颜料紧紧粘在细嫩的皮肤上,维恩的指腹擦过,是硬硬的手感硌着皮肤。   赫越的目光往后一瞥,入眼就是堆积如山的文件和一只垂着尾巴,精力耗尽的狐狸。   “辛苦了……”赫越扬手拍拍他的头,“我好饿,要不要吃点夜宵?就当是预祝画展顺利。”   听见有夜宵的狐狸晃了晃自己尾巴,也来了精神。   “吃,”维恩回答道,“我们一定会顺利的。”   累得不行的狐狸满血复活,从椅子上蹦起来,跑到了赫越的身边,愉快地摇起尾巴,“好耶!宵夜!”   赫越觉得他有趣,笑容明媚动人,将他的语调夸张了数倍,学着重复了一遍:   “好耶,宵夜。”   维恩觉得赫越夹着声音学狐狸的样子可爱得很,一只手躲过狐狸的视线,搂上了他的肩膀,像是把他圈在怀里,也跟着说了一次“好耶,宵夜”。   狐狸一巴掌拍上了维恩的手臂,耳朵上的狐狸毛支棱起来。   “主人学我就罢了,你这只狗狗学我做什么!!”   气氛很好,维恩和狐狸争着给赫越夹菜,或者抢着帮他倒酒。他们在家里不需要担心任何事,喝醉了也能倒在沙发上睡一觉。   味道很好的烧烤外卖冒着热气,小麦色的啤酒吐着泡。赫越的脸上还挂着那一点红色的颜料,在微醺时粉粉的脸颊上更显明艳。他毫无防备地摇摇晃晃,往旁倒进维恩的怀里。   不管他的身边是维恩还是克纳什,一定就会好好地接住他。   赫越半眨着眼,睡意朦胧时,眼皮越来越重。   记忆中有过这么惬意地生活过吗?   赫越喝得有点晕了。   原来主人的身份,不需要背负任何约束的条款,也可以接受贡献所有的臣服和真心。在虫族这个地方,他连古堡的规矩都不需要遵守了。   他们都期待着那场盛大的画展。就算历经了艰辛,也要万众瞩目,开在市中心的画展。   伊艾集团办事效率很快,程序严谨不繁琐,维恩很快就签好了合同,拿到了场馆的钥匙。   “这里自从欧里德议长上任,就很少办展会了……”负责带领他们进场馆参观的雌虫感叹了一句,惋惜的神色收起来,转换为期待,“愿意花大价钱办无盈利画展的虫从未有过,祝愿你们一切顺利。”   戴着口罩的赫越含笑点头,声音被口罩挡了一层,不太清晰,“谢谢,我们会顺利的。”   他的心情很好,人类的习惯深/入骨髓,对待陌生的雌虫也很客气。掩住疯狂的优雅随性令虫如沐春风,只露眉眼时更添神秘,硬是把口罩戴出面纱的效果。   雌虫在赫越的眉眼间多停留了几秒,连连鞠躬,说道:“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助。”   维恩已经开始习惯于自家主人的魅力,暗中掐了一下狐狸的尾巴。一狐一狗对上眼神,狐狸立刻挽上赫越的手,往场馆深处走。   “主人,我们去里面看看。”狐狸说着,另一只手在身后做了个点赞的手势,尾巴跟着圈过赫越的腰。   身后传来维恩找雌虫询问靠谱的装修公司的声音,赫越被他俩的配合逗笑,跟着狐狸往里面走。他对一狐一狗的心思心知肚明,但没有点破。   这个场馆无人打扫,关着门放了很多年,到处都是陈旧的痕迹。需要打扫和装饰的地方很多,但他们都很有干劲。   赫越找出租场馆方要来了平面图,动手设计场馆内的样子和画作应该摆放的位置。   场馆很宽敞,足有三层楼,用来摆放画作绰绰有余。赫越设计了分区,给每个部分取了名字,将自己的画作标号,划定每一幅所在的位置。   出现在拍卖会上的五幅画摆在一楼入口的位置,最大程度上吸引虫们的注意力。其他的分区一一确定,每一幅画所处的位置都有赫越的心思。   他好久没有对一个画展如此上心了。   赫越将设计图交给维恩,伸了个懒腰。   这个动作格外酸爽,赫越听到了自己的骨头传来声音。他活动着僵硬的肩关节,如愿继续听见关节处骨头的声音,响到面前的维恩都能听见。   “我给主人按/摩。”维恩自告奋勇地说道。   一团白影从赫越的面前窜过,捕捉到关键词的狐狸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出来。他摇晃着尾巴,恳切地说道:“我也会!主人,我在组织超会按/摩放松肌肉的!”   “我经常在健身房健身,我很熟练。”   这俩……   一旦涉及到在主人这里争机会这种事,又开始互相呲牙争起来了。   赫越揉了一把软弹的狐狸耳朵,笑道:“别吵,一边一个。”   他们当然听主人的话,安静下来好好照顾自己的主人。他们抬头时看到对方还是会瞪一眼,但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   赫越的头发挽到高处,丝丝碎发散落在耳边。白净修长的脖颈任谁看了都垂/涎欲滴,更别说深爱他的维恩和克纳什。   他们的手按在赫越的脖子上,稍微用力按/摩僵硬的肌肉,弯曲的手指用力地摁过去就是一道红痕。放松肩颈的按/摩很有效果,得益于两位颇有技巧和经验的雌虫力度合适的服务。   僵硬的肌肉上受了力,放松的过程最是酸疼舒爽。   赫越皱了眉,发出一声轻哼。   “你们俩……呼……轻一点……”   声音夹带了足以让人误解的喘息,眉宇微颦时当真像是被弄疼了。很能被误解的话搭配上被摁得酸软的声音,勾得起很多瞎想。   一左一右的两只雌虫同时顿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抬头对视上。   不能太用力吧,主人会疼的……   他们同时想着。   但是,真的好想,再用力一点。   这样的想法也出奇一致。   邪恶的想法一旦冒头就抑制不住,克纳什先用了劲,果然在赫越的脖子上落下一道更深的红印,得到一声染上哭腔的闷哼。   那双眼睛被疼得蒙上一层水雾,不满地看向罪魁祸首。   “坏狐狸是不是想挨鞭子?”赫越伸手去打狐狸。   狐狸也不躲,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也乐在其中,全部当作是主人的奖励。他挨着拳头,嘴里求饶地道歉:“主人我错了,按/摩不是要用点力气才有用……啊!我,我错了,我轻一点。”   收拾完欠揍的狐狸,赫越才重新坐正回去,将凑过来的狐狸推到了一边,“走开,跪旁边去。”   自作自受的狐狸翻下沙发,屈膝跪在地上,抱住赫越的小腿,乖乖认错。   按/摩的“重任”落在了维恩身上,他抑住内心深处弄疼主人的原始欲/望,力度适中地好好帮主人按揉肩颈。   一开始赫越还觉得酸疼不适,后来慢慢变得舒服,开始沉迷于这种感觉。僵硬的肌肉放松柔软下来,他的肩颈处被按揉得发红,用捂热的手掌贴上去便会传来阵阵战栗。   维恩当然夹带私货多摸了几下,但赫越被他照顾得很舒服,忽略了这点无关痛痒的轻抚。   “还是狗狗好。”赫越抬手摸了摸维恩的脸。   抱着他小腿的狐狸立刻不乐意了,着急地摇晃着自己的尾巴,想办法讨到一点什么好处。他双手垫着下巴,靠着赫越的膝盖上,晃着毛绒绒的尾巴,露出可怜的神情。   “主人我错了……”   赫越被他的尾巴勾走,将摇晃的狐狸尾巴抱在了怀里,往后靠在了维恩身上,“还想着欺负到我身上,今晚得挨罚。”   “好诶,今晚也能和主人共处吗?”狐狸耳朵兴奋的竖起来,亮亮的湛蓝色眼睛像是看到了美食一般。   “挨罚还这么兴奋?”赫越攥紧了狐狸尾巴,抬脚往尾巴根踢了一脚,“你是只贱狐狸吗?”   “只要是主人给的,再疼都是奖励。”   油嘴滑舌的狐狸早就把赫越刚刚升起的一点点不悦哄得烟消云散。他的兴奋劲儿很浓,全然忘记了自己每次都是怎么在赫越的鞭子下哭得声嘶力竭的。   身上留不下伤疤,狐狸也是好了伤就忘了疼。   ——   几位伊艾集团的工作人员在画展前夕例行检查,在场馆里转了一圈就签下了合格验收的文件。这里的清和装修都是委托伊艾集团自己的旗下业务,既便宜又省心。他们自己审核自己的工作,就算有点无伤大雅的问题,也不会提出来。   画展如约而至,画作前的观众拥挤得快要贴到一起。几幅拍卖场上下来的画作前最为拥挤,稍微矮一点的虫被挤到后面,连画作的影子都看不见。   场馆开放的两层楼都装不下虫族观看者的热情,维持秩序的维恩不得不控制观者进入场馆的数量,还得再三嘱咐委派的保镖提醒虫们注意安全,忙得满头大汗。   赫越靠在楼梯旁的空处,听着热闹的议论,望着拥挤的大众,鼻尖有些发酸。   他的耳边总是能听见真心的夸赞。   无论虫们是否能够看懂画作的深意,他们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的解。艺术的魅力是相通的,只要是文明繁衍,精神文化领域的共鸣和碰撞,总是最震撼心灵的。   这种碰撞,也是展出的意义。   对于赫越而言,满足感和成就感,也不止于夸赞而已。   来自异世界的画作穿过重重阻碍,以无盈利的方式呈现在大众面前,在这个被权力遏制文化发展的世界,掀起阵阵涟漪。任何一个想要进来看看的虫,都能踏进来一饱眼福。   赫越突然觉得,无盈利也是因祸得福。   克纳什趁机凑过来和主人贴贴,被赫越一把抓住了毛绒绒的尾巴。   “主人,大家都很喜欢您的作品。”   人类世界的艺术对于虫族这个自然科技发达,而精神文化落后的文明,的确算得上降维打击。更何况,赫越的画在人类社会也颇具好评。   “狐狸,我真的很喜欢这场画展……”   动容的话听得狐狸心软,为这场画展花费的再多努力也无比值得。甚至,狐狸想为主人多付出一点。   “还会有很多画展的,狐狸一定努力为主人办画展。”克纳什脱口而出。无论之后还会有多少困难,他都下定决心去做。   就算是要和那个议长做对,就算要重新拿起枪步入黑暗也没关系。   赫越笑笑,此刻在狐狸面前,一点坚硬的防备外壳都没有,只有安全感十足的真我。他真心高兴时的笑没有任何攻击性,也没有强大得具有压迫性的气场。   只让人觉得心软无比。   他笑着重复,“还会有很多画展的。”   傍晚降临,他们不得不关了门,开始检查画作有没有受损,处现场的垃圾,做彻底的清。维恩和克纳什说什么都不让赫越帮忙,硬是将他拽到休息的位置上坐好。   除了几张拍卖上下来的画有被动过边缘的痕迹,其他的画作都完好无损。画作的边缘原本上钉在木框上的,现在有明显撕扯的痕迹,边缘飞了边。   “太过分了!监控呢?我要把虫找出来好好教训一顿,什么素质!”狐狸义愤填膺,嚷嚷着要找偷偷做坏的虫论。   这几幅画是拍卖行处的边框,没有赫越钉得牢固,也没有用胶水先粘一圈,才会散开一点。好在画布中间没有受到损害,拿回去重新钉一下就能好,影响不大。   赫越今天心情很好,不打算深究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他拍拍狐狸的头,让炸毛的狐狸安静下来,“小问题而已,拿回去重新钉,再给那位总裁先生送回去吧。”   等到一切处妥当,维恩和克纳什直接躺在了干净的大厅地板上,累得眼神涣散。   赫越走过去蹲在他们身边。   他摸摸维恩的头,“好狗狗。”   他揉揉狐狸的耳朵,“狐狸也好。”   关好的场馆门传来敲门声,赫越率先起身去开门。   “今天的展会已经结束了,下次再来吧。”赫越客气不失礼貌地回应。   他的面前站着一只高大的雌虫,正统的西装衬得他更加严肃,高定的西装连褶皱线都恰到好处,搭配上昂贵的布料,颇有质感。他的发型微乱,喘着粗气,瞧着风尘仆仆。凌厉的眉眼犀利深邃,成熟的精英气质扑面而来。   “抱歉打扰,我刚从外地赶来画展。我想来看看自己拍下的画作和这些画作的画家,可以吗?”   他平稳了呼吸,声线沉稳。   那双深暗的眸子瞧不出任何深意,一切都如他的外表一样淡定自如。   【阿尼斯,60%。】   (……?)   那副足够淡然疏远的样子,传来比第一次见到维恩还要高的数值。   (好像,变得很有趣了。)   赫越掩住兴奋的神情,抿唇微笑,往旁边站了一步。   “请进。” 第72章 失控 【克纳什,75%】   衣着硬挺西装的阿尼斯总裁从赫越的身边经过, 木质的香水味道很淡,在距离他很近的距离时才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气味。昂贵的调香绝无廉价的配料,沉稳厚重的味道配上面无波澜的表情, 足以拉远这位精英总裁和周围人的距离。   ……如果赫越不知道那个绝无仅有的罕见高数值的话, 他也会这样认为。   累得躺在地上的维恩和克纳什坐起来,互视一眼,疑惑又警惕地盯着这只陌生雌虫的一举一动。   高大的身影走到他高价拍卖下的几幅画前驻足,仰头瞻望他没能第一时间亲眼观赏的画作。   这层矜贵冰冷的高定西装下面, 得伪装了一个怎样的身体, 才能形成如此诡异的反差感。   (系统你真的没有弄错吗?)   这层伪装实在是太真切了。从阿尼斯出现在赫越的视野中开始,一点破绽的痕迹都没有从他的身上暴露。   “滴滴”的检测声之后,系统非常确切地回答:   【真的没有错,阿尼斯就是60%。】   正在出神观赏画作的阿尼斯顿了一下, 转过了身。他的目光与赫越交织,沉静的眼眸不着痕迹地闪动了一下。   赫越被盯得疑惑, 顺着他的方向回头,以为他在盯身后其他的东西。   身后没有其他的东西, 只有挂在墙上的另外几幅画。   “出什么事了吗?”赫越禁不住困惑开口。   阿尼斯顿了一下, 依旧是那副礼貌客气的模样,“没什么。我只是想细细看看虫们口中赞不绝口、画出此等杰作的画家是什么样的。”   他没有看画, 看的是赫越。   这位传闻中的画家走到了他的身边, 走动时长发微晃,抬眸时笑眼盈盈。   他说:“那就凑近了好好看。”   总裁先生的眼眸微动,很难不为眼前的一幕愣神,僵硬绷紧的脸也片刻松动。破绽便在此刻的露出一点痕迹,纵使赫越分辨不出是否只是寻常人瞧见美貌的男子该有的动容,还是来自于神秘的60%。   阿尼斯往后退了一步, 低头闭眼时躲过了赫越的目光。   再次抬眼,已然是一开始淡定的样子。   “雄主很漂亮,和诞生在画中一样不真实,像幻境一样美好。”   一连串夸奖的话比大好腹稿还要顺畅,一时间,赫越不知道这算不算总裁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商业夸赞”。他浮夸的夸奖说起来淡定自若,除了右手西装领带时略显刻意。   赫越的手抓住了那只右手,用力握紧时,手心磨擦过他的手背。   “现在真实了吗?”   【阿尼斯,62%。】   系统的声音响起,阿尼斯眸间轻颤。   敏锐如赫越,他快速捕捉到阿尼斯屏住的呼吸和无意识间上下滚动的喉结。他扬起一个笑,洞悉伪装的狡黠眼神在展馆的灯光下愈显明亮,能够盯穿那层用来伪装的昂贵西装。   他们俩对视僵持了几秒。   一旁的狐狸攥紧拳头,四肢并用爬到了维恩的身边。他的主人在他和维恩面前明晃晃地和一只陌生虫调/情,醋意大发下,他很想趁赫越不注意,给阿尼斯这虫一拳。   “能打吗?”心存坏心思的狐狸动了动耳朵。   维恩看看西装革履的阿尼斯,又看看挂在不远处的五幅高价拍下的画作,暗淡的目光垂落,定格在展馆打扫得光洁的地板上。   “不能,那是金主。”   他猜到了阿尼斯的身份,那位出手阔绰,机关算尽地在拍卖会上抬高画作的价格,又轻轻挥手就是百万钱财,将画带回到赫越的身边支持画展的总裁先生。   当今虫族市值最高的伊艾集团总裁,富豪排行榜上前几位的雌虫。   维恩虚空地捏了捏拳,扫过赫越抓住阿尼斯的手,无力地轻轻叹了口气。   他比不上。   这辈子都不可能赚到阿尼斯身价的零头。   “笨蛋狗,你别这个表情。”相比于维恩的暗自神伤,克纳什显得干劲十足,就差撸起袖子蛮干。他眼神坚定,认真地说:“我们不能让主人沉迷于金钱的诱惑!”   维恩笑他幼稚单纯,摇摇头,“金钱能给主人带来的乐趣,我们给不了。做好自己份内的事,狐狸,别给主人添麻烦。”   他们俩是两个极端,一个只想着向内提升自己的价值来获得主人的青睐,一个选择向外诋毁或者销毁主人新的情敌。   狐狸显然还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   “别做危险的事,狐狸。”维恩又劝了一句。   克纳什不甘地盯了阿尼斯很久,从那件将他卖掉都买不起的高定西装开始,再到手腕上名贵的手表,以及在秀场才能看到的限定款皮鞋……   就这个领域而言,阿尼斯当真遥遥领先。他能让赫越从此过上富裕甚至奢靡的生活,就算赫越极尽挥霍也只能给他的存款造成轻微皮外伤。   维恩想的是,主人可以过得更加幸福。   克纳什暗中对阿尼斯呲牙,想的是,不过是有钱而已。   “滴滴,滴滴……”   突然,像是系统检测发出的声音让赫越有些茫然。他抬头,看见阿尼斯用指腹摁了摁耳朵,四处打量着周围。   他能听见系统检测的声音?   (系统你突然在检测什么?)   突然被唤醒的系统无比茫然:【不是我,我没有在检测。】   “声音,从这里传出来的。”阿尼斯抬起画作的一角,往后查看画作的情况。   那副画作是拿去拍卖的画作之一,下摆有明显的开胶痕迹。赫越凑过去看,瞧见了画框的木头下不起眼的红点。   “这是什么?”   赫越一伸手,就被阿尼斯一把拍开,用力的程度大到让他的手背出现一片红印。   “你……”手臂上麻麻的疼感散开,他刚要质问一句,就因阿尼斯突然脸色大变而止了声。   能让冷静自持的总裁大惊失色,必定不是什么小事。   “滴滴”的声音变得更响,更加急促。   “闪开!!”   阿尼斯猛然放下画作,掐住赫越的腰,用尽了所有力气将他甩向远处。他的力气很大,裁剪合身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很显高大,衣服下是训练有素的肌肉。   失去重心的赫越往后倒,耳边是狐狸和维恩惊慌地喊着“主人”。   一声剧烈的轰响带来难受的耳鸣,耀光的火光充斥着整个视野,扑面而来的热浪炙烤着脸庞。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如同电脑宕机一般停止了思考。   赫越摔下去,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软软的,用手一抓就是毛绒绒的触感。   狐狸的反应足够快,一下子扑过来垫在了赫越的身下,让他免于摔到坚硬的地面。维恩的身影挡在赫越的面前,挡住了所有迎面的热浪,顿觉阵阵清凉。   透过维恩的肩膀,赫越满眼都是火光。   为什么是火光?   耳鸣渐渐消失,赫越听见了燃烧的声音。   那是火焰在烧毁他的画作,在烧断木质的画框。为了最好的观赏体验,赫越连玻璃罩都没有安。那些画布一点就燃,并且迅速被火焰吞噬。   火焰迅速将画布变成灰烬,将他的心放在火上炙烤。   像一场噩梦一样。   “咳咳……咳……”   浓烟袭来,难闻的味道令赫越咳嗽不止,眼睛蒙起了泪光。他想要呼吸,却因燃烧后产生的毒烟更难呼吸到氧气。   “克纳什,别发愣!带主人从后门出去!照顾好主人!”   “喂,火警?要带干冰灭火器,场馆地址……别管贵不贵了!要干冰……”   “伊艾集团应急电话吗……咳……我这里……”   维恩后面的话赫越已经听不见了,他已经被克纳什单边扛着冲出了场馆。   火势扩散得很快,就算在场馆外也能看到滚滚浓烟和扎眼的火焰。围过来的虫多了起来,好心的虫喊着“救火”,带着自家的灭火器帮忙。   赫越没有受伤,顶多脸上粘上了一点灰,脸颊有点脏。但是,心里的疼痛却让他双目眩晕,双腿发软。他坐到地上,慢慢屈膝蜷缩成一团,抱紧了自己。   事发突然,他还有点精神恍惚。   “主人……”   狐狸靠过去,尝试用毛绒绒的尾巴轻抚着他的手,让他好受一点。   他的主人眼眸中映着跳动的火焰,此刻却是万点破碎的光。赫越还没从噩梦中缓过神,连眼泪都没有,却令他身边的克纳什心痛到呼吸都困难。   “主人有没有受伤?”   赫越将狐狸往远处推,拒绝了任何关心和触碰。   “你走……让我单独待着,你走……”他的力气不重,现在也是脱力的状态,根本没有推得动克纳什。   眉间轻皱已是破碎的神情,他的眼晴里蒙起泪,在火光中更加晶莹。   “狐狸,你别管我了……你去,救救我的画……”   现在的赫越一定需要安抚和照顾,克纳什心知肚明。但赫越的画同样重要,多一份力量或许会留下更多。   赫越看出了狐狸的犹豫。   他靠在后门外小路旁的树边,薄唇轻启时已是阵阵哆嗦,声线也抖得厉害。   “……去吧,这是命令。”   等到火焰完全被扑灭,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禁鸣的声音很吵,虫们议论的声音也是。   赫越的大脑乱到一团浆糊,一点思绪都扯不出来。   他好像还沉浸在开画展的幸福之中,无法接受急转而下的遭遇。   为什么会这样?   闭眼之时,眼泪再一次从脸颊已干的泪痕上滑落。   他开了整个虫族难得一见的画展,便遭遇了如同疯子一样飞来扼杀他的恶魔。他就像那个注定悲惨的先锋,创造辉煌的成绩时,经受一场致死的磨难。   只是一场无盈利的画展,又能动得到多少虫的蛋糕?还是说,权力高位的虫不在意他的生死,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   那明明,只是一场无盈利的画展。   差一点就没命了吧?   如果阿尼斯没有发现那个红点,没有发现那是爆炸的倒计时开关,他现在就会在自己的画作面前变成碎片。   赫越顿了一下。   (系统,检测攻略对象阿尼斯……他还好吗?)   【还活着,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精神力水平正常。】   赫越仰头靠在树干上,没控制住力道,传来一阵闷疼。   (……那就好。)   “主人!”克纳什扑到赫越的面前,身上的衣服被烧得破烂,烧伤的地方在慢慢愈合,“我们,我们回家休息吧……”他不敢提里面的惨状,只敢劝赫越回家。   赫越向他伸了手,“扶我一把,我想进去看看。”   “没……没什么好看的……”   赫越淡然的目光藏住了悲痛,轻轻瞥了他一眼,“快点。”   残余的热量还没退去,入眼没有火光,也没有明媚的颜色。   一片黑暗。   地板、天花板、墙壁……全部都被烧成灰烬。目之所及,一楼的墙上,赫越连画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踉跄了一步,被狐狸在后面接住。   阿尼斯受伤最为严重,他的身体一侧手臂被炸飞,破烂的西服下是血肉模糊的大片烧伤,看不到原本皮肉。维恩也受伤不少,但穿着防火服,只是明显比火警队伍还要拼命。克纳什身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只是狐狸耳朵和尾巴烧秃了不少地方。   原本,维恩还能开口安慰自己的主人,但对上那双隐忍破碎的眼眸,任何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剩下无尽的心痛。   “请问哪一个是负责的虫?麻烦跟我们借步做个笔录,还有涉及罚款和违约金……”   “我来。”维恩适时打断了衣着制服的雌虫说话。他不想这些事情再让他的主人费心,也不想因此再伤到一次赫越。他给了个眼神给恢复身体健康的克纳什,转头把负责工作的雌虫拽到一边。   阿尼斯也藏不住眼中的心疼,所谓的伪装都被这场意外炸得烟消云散。他回头跟上维恩的步伐,“账先记我名上。”   赫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克纳什带回来家的。直到进了家门,摇摇晃晃地上了楼梯,挣脱开了克纳什的手。   心里闷着的气堵得厉害,一寸寸灼烧他的智,将他拽到失控的边缘,憋得喘不过气来。   在他推门进自己卧室的同时,克纳什拉住了赫越的手。   “主人,我知道您想要什么。我们,去画室吧。”   赫越的身形晃了一下,回眸时艰难扯起一个浅笑,“回去,小狐狸,我不会迁怒无辜的你。”眼中破碎的光芒依旧,他淡淡地说道:“让我单独待会。”   克纳什没有放手,反而坚定地扣住了他,与他十指相扣。   “如果主人单独待在房间里就会好,我会这样做的。但是主人不能,主人需要我,我就在主人身边。”   在赫越身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狐狸无比明白赫越的习惯。越是看着淡然冷静,越是怒火和悲痛难以释怀的时候。   “你根本不知道失控的施虐是什么样子,小狐狸,”赫越艰难控制住自己的声线,“与你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你不会感觉到快乐,甚至会死。”   “狐狸不会死也不会坏!”狐狸急得先红了眼,“折磨我吧,主人……我知道你想要这个,比起无力地让您承受痛苦,我更想被你折磨……”   古堡的规则让赫越明白怎么做好一个驯兽师,他从来没有抛弃过自己的技巧,每一回落下的鞭子都控制力道的深浅,每一个落点都经过谋划。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施暴者,清醒克制才能玩好这个游戏。   “放手,狐狸。”   他的犟狐狸靠上去,从后面抱住他。   “不要技巧,或者,不要当主人。没有我,您怎么单独待在房间里消解情绪?只是把狐狸当作发泄的沙包就可以,失控也可以,狐狸不会坏掉的,明天起来,狐狸又是一只全新完好的狐狸。”   赫越动容了。   的确,他需要施/虐发泄。   古堡没有像狐狸这样的猎物,这种拥有特殊技能,不会死掉的工具。   赫越的手放在狐狸的手上,那只从后面抱住他,圈在他腰间的手。   “主人,不要推开我,求您……”   真诚炙热的疯狐狸敲开了他用来防御悲痛的外壳,向他递上了发泄的长鞭,用滚烫的真心疏解他的情绪。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遭遇什么,傻狐狸。”   “只要是主人,就没关系。”   赫越拽住狐狸的耳朵,扔进了画室。他“砰”地一声关了门,摔出剧烈的响声。   手中拿着长满倒刺的藤条,智断线的最后一刻,赫越缓缓开口:   “受不住的时候,喊我的名字。”   ……   藤条、皮拍、长鞭、木棍……那些赫越曾经用过的,没有用过的刑具,毫无保留地落在狐狸的身上。   没有技巧,也没有任何营造气氛的言语。从赫越说完那句话开始,就只是单纯地施虐发泄。他一点没有收敛自己的力气,也一点没有考虑手中的刑具会落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把狐狸弄到鲜血淋淋乃至残废。   什么都没有想。古堡的规则一点没有约束他,那些他写下来用来约束驯兽师的法子,现在全部被抛到了异世界,从他的身上隔绝。   “出声!不是想挨打吗?”   赫越手中的长鞭落下,他厉声呵斥紧咬着嘴唇忍痛的克纳什。   狐狸已经疼得面色苍白,身上处处是血肉模糊的伤口,又在快速愈合恢复。他被打得有点恍惚了,眼前的世界都在晃。   模糊中,他听见赫越的命令,立刻长了嘴。   惨痛的哭声和喊声响遍整个画室,和赫越手中的各种器具扇出的风声融为一体。什么惨叫都有,唯独没有求饶和赫越的名字。   赫越说得很对,狐狸一点都感觉不到快乐。   他终于明白平日里赫越对他的调.是何等用心,那种基于温柔强大的掌控感,性克制的掌权者所做的所有事,才是真正的主人。   但是,克纳什没有感觉痛苦。   疼痛不等于痛苦。   相反,就算赫越下足了狠劲发泄愤怒和痛苦在他身上,比在实验室挨的打还要疼,他也一点不觉得痛苦。   他觉得很幸福。   比起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什么都做不了,知道自己心爱的主人痛苦难受却无能为力,眼下他还陪在赫越的身边,真正地被赫越需要,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幸福。   就连流下的眼泪,都掺杂了幸福的美好。   赫越当真是要用尽所有力气,力图让自己力竭倒下,没有余力胡思乱想。   手中的棍子反震着他的手心发麻,肾上腺素短暂地让他忘记了快要沉溺进悲苦的伤痛,就算是力竭,也感觉好受很多。   脸上有飞溅的血液,汗水、血液,还有滚烫的眼泪,混在一起时分辨不出成分。就像现在的赫越一样,他手中落下的鞭子没有任何约束,足够随心所欲地落在狐狸的身上……   以至于,他开始分不清劳累来自于哪里。   是因为挥鞭过度消耗了体力,还是因为心血被毁的心力憔悴。   他分不清。   分不清最好,他就该分不清。   赫越曾经对只想着失控暴虐的驯兽师嗤之以鼻,严格约束克制自己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无论是生活还是俱乐部的一切,他对于智的掌控由不得半点闪失。他是古堡公认最优秀的驯兽师,无数猎物不惜花重金求他一个调.的机会。   现在,他竟然在做曾经最嗤之以鼻的事,成为一只失控到没有智,只顾发泄痛苦的野兽。   赫越扬起的鞭子悬停在空中。   那双湛蓝色的双眸噙满了眼泪,因为疼痛产生的生性泪水让狐狸哭得眼睛有点肿了。但是,即便如此,赫越能够看见的,还是痴迷与眷恋。   为什么会有生物接受如此惨痛的疼痛,依然是那副神情的目光?   为什么对于完全感受不到快乐的疼痛,狐狸还能如此痴恋地看着他?   为什么……   赫越跨跪在躺在地上的狐狸两侧,手掐上了狐狸的脖子,不断收紧。用力的手青筋暴起,手指失血泛白。   直到狐狸因为窒息而面部通红,张嘴想要艰难呼吸,他都没有放手。   他真的失控了,完完全全失控。   那只狐狸因为窒息眼睛上翻,嘴唇哆嗦,舌头外吐,本能地双手抓上了赫越的手腕。他的肺部要快爆炸了,眼前模糊着,逐渐变黑。   “狐狸,喊我的名字!”   狐狸要说出每一个字节都无比艰难。   他说——   “我……爱你……”   掐住狐狸脖子上的手倏然松开,赫越的手撑在克纳什的身侧。他从完全失控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比听到自己的名字还要管用。   之前那个困惑他的问题,他知道答案了。   狐狸爱他。   无论他做什么。   【克纳什,75%】 第73章 烟与舌尖   滚烫的眼泪将脸颊半干的血迹浸/湿, 混成浊液往下滴。   狐狸捧手接住了滴落的眼泪。两边滴落的深红色浊液汇聚在他的手心里,小小一滩。眼泪的热量散走前炙烤着他的手心,也在炙烤他的内心。   “主人……”狐狸轻唤他, 试图让他从抽泣中回神。他觉得自己的主人快要碎掉了, 却不知道用什么才能将这些碎片粘起来。   赫越没有力气再拿起鞭子了。如他以前所想,所有的力气用来发泄一通,堵住的烦闷喷薄而出,轻松的同时也觉得心里很空。。   如果性仍在, 他现在或许在思考, 是谁烧了他的画展,有什么目的,应该怎么报仇。但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充斥着大脑的悲痛让他无法思考。闭眼时, 眼前仍会出现耀眼的火光,让他缓不过神。   他拖着身体往门口走, 奋力打开画室的门,只身走了出去。   画室里很安静, 克纳什收起自己的手指, 将主人的眼泪,以及里面混着的自己飞溅到主人脸颊上的血液, 一同捏在拳里。   仇恨如电光火石般腾起。他的主人很少与别的虫争执, 记忆中唯一的一虫,就是欧里德那只贱虫。   杀意在眼中晕染,湛蓝色的眼睛已然变得冰冷狠戾。深红色的血液从他的手心流经手腕,在已经愈合的手臂上,形成一道渗人的血路。   他的主人应该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惬意轻松地画画, 办最盛大的画展。   他要那只贱虫的命。   不惜一切代价。   赫越没有回到自己的卧室,而是来到露天的小阳台边透气。   夜晚的风丝丝清凉,逐渐吹走他身体表面的燥热。汗水蒸发后阵阵发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手指间夹着一只点燃的安神熏香,形状像一支加长版的香烟,味道清冽悠长,让他从疯狂中渐渐冷静下来。   他不喜欢香烟。不只是因为香烟的味道不算好闻,更是因为他讨厌上瘾和失控。对某种事物上瘾无法遏制,因为某种情感陷入泥沼无法脱身。   这些,都不喜欢,甚至有些后怕。   但今天,他破了例。   因为愤怒和悲痛毫无顾忌地以伤害为目的施虐,远远违背了一个驯兽师的初衷。   但这种感觉很爽很上瘾。   赫越盯着手中一点点变短的熏香条发呆。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改变以往的作风,变得暴怒而一发不可收拾,慢慢远离性克制。   如果他面前的虫不是克纳什,或许他会失控将对方掐死。   此时的他吹着晚风,散落在身后的长发有节奏地摆动,仍是优雅静态的美感,却凭添几分令人生怜的破碎。   一件柔软的薄毯搭在了他的身上。   “晚上冷,小心着凉了,主人。”克纳什从后面抱住他,手臂在他的腰间收紧,胸口紧贴着他的后背。   狐狸尾巴专门浸了水又拧干,前段湿淋淋的。尾巴轻轻蹭到赫越的脸上,将脸颊上的污渍擦干,像一块湿润柔软的毛巾。   赫越没有制止。绒毛蹭得他有点痒,他合上眼,被蹭得眼睫微颤。   细嫩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点伤痕,尾巴蹭走了所有泪痕和污渍,留下干干净净的脸颊。   就像泪痕和血渍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   “如果我是你的话,应该会被吓得连夜从这里逃走。”赫越盯着变短的熏香,眼里出神而没有焦距。   狐狸放下自己的尾巴,双手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腰。   “不会走的,我是主人的狐狸。”   “明明快要窒息晕死过去了吧,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   狐狸也盯着赫越手中的熏香出神,萦绕鼻间的除了熏香的气味,还有一点点淡淡的信息素花香。   “狐狸死不了,狐狸能为主人做任何事。”   剩下的半句话是“就算能死在主人手里也没有关系”,但是克纳什没有说出口。   赫越没有回答,盯着越烧越短的熏香,被一个充实温暖的怀抱捂暖被夜风吹凉的身体。   熏香烧到了他的手指边,滚烫的温度传达到他的皮肤表面。他被高温烤得手指轻动,将烧尽的灰抖进了夜风里。   他转过身,指间夹着快要烧尽的熏香烟条,拉开了怀抱的距离。   目光垂落在地面,没有抬起与克纳什注视。   “这里没有烟灰缸。”赫越拿着快要烧到手指的烟条,平淡地陈述着事实。   他没有抬眸,于是,他聪明的狐狸屈膝,跪在了主人的脚边,确保主人垂落的目光在地面的目光可以看到自己。   “狐狸做您的烟灰缸,主人。”   那双接过眼泪的双手高高捧起,越过头顶,去接赫越手中的烟条。滚烫的烟灰落在他的手心,举高的手逐渐酸软轻抖。   克纳什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弹,对着烟灰落下的地方,等待着主人的动作。   “我不想你用手接。”   熏香的烟条燃得正旺,看不见明火的影子,但能看见亮红色的火星子。它离赫越的皮肤已经很近了,再迟一些,一定会让他的手受伤。   克纳什垂下手,无比着急。   不能让主人受伤,要好好保护好主人。   “你说你能为我做任何事,狐狸,你打算用什么来展现自己的诚意?”   狐狸的大脑飞快运转。他的主人刚哭过的而微红的眼眶,明恋的双眸闪着未能完全消解的忧愁,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心痛不已。   他双手握住了赫越的手腕,猩红的舌头伸长,抵上了烧成亮红色的火星子。   燃烧的火星子接触到唾沫,发出“呲啦”一声响。克纳什拉着主人的手往自己的舌面上摁,结实地将烟头怼实了脆弱的舌头。   舌头上被烫出水泡,烟头也完全被摁熄。克纳什松开赫越的手,躬身双手撑着地面,疼得涕泗横流。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主人的脚面,他躬身更低,嘴唇吻上赫越的脚面,一触即离。   烫伤的伤口慢慢恢复,克纳什逐渐感受不到舌尖的疼痛。   赫越蹲身拽住白色的狐狸耳朵,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一把搂进怀里。   “疯子……”他轻揉着肉肉的狐狸耳朵,轻声骂道。   回应他的是搂住他腰间的回抱,以及热烈直白的话语:“疯狐狸也爱您。”   特殊的技能让伤口很快消下去,不影响好好说话。狐狸亲昵地蹭蹭赫越的脸侧,安抚地轻抚他的后背。   “主人不要担心,狐狸会处好所有事,会调查清楚事故,给主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赫越抱着狐狸,看不到他在用怎样阴狠的表情,说着安慰人心的话语。   “不要冲动,小狐狸。”赫越拍拍狐狸的头。   克纳什没有应下来,只是说道:“我不会给主人造成麻烦的。”   深夜,狐狸把自己的尾巴洗得干干净净,用吹风机吹得又暖又蓬松,塞进了赫越的怀里。   已经很晚了,躺在床上的赫越累得睁不开眼。毛绒绒的狐狸尾巴抱在怀里很舒适,困倦迅速将他裹住。   睡意朦胧时连说话都黏糊,他开口问道:“狐狸,维恩回来了吗?”   维恩还在警局和伊艾集团的负责虫掰扯,现在还没有脱身。   狐狸将赫越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胸口贴上自己的尾巴,给他压好被子。   “主人别操心了,维恩处妥当了就回来。”   “……”   赫越的呼吸平稳,连这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抱着赫越的克纳什将自己的光端调到了静音,确保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开始疯狂打字。   【狐狸:情况还好吗?】   【维恩:不太乐观……押金不退,罚款和救急费阿尼斯交了,一楼的画所剩无几,而且……】   对方的状态栏一直处在“正在输入中”。   【狐狸:……你一定要说话说半截吗?】   【维恩:警局很有可能认定意外事件。】   所有的智在此刻化为虚有,愤怒被顷刻间点燃。要不是赫越待在狐狸的怀里,以他的脾气,他现在就会立刻拿起枪闯进欧里德家里。   「狐狸:我们都听到了炸弹最后的倒计时声!火怎么可能凭空燃起来!这是黑幕!欧里德这只贱虫!!是他吧?!有没有任何证据说是他?」   他一边避免自己做出更大的动作,一边疯狂点击光端输出。   克纳什只能想到欧里德,这个他的主人唯一惹怒过的虫。   「维恩:没有证据,但这个警署确实是他直属。负责的虫接了通讯,回来之后改变了态度,希望我们将此当作意外事件。」   「狐狸:??」   「维恩:不管怎么说,他绝对不无辜。」   虫在气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的。狐狸勾起一抹阴森的笑,回复道:「那他等死好了。」   任何虫说出这样的话都可能是气话,但是克纳什不一样。他是杀手,他的手上不止有一只虫的命。   如果没有赫越拦着,他早在俱乐部那一天,就会用光剑将那只贱虫的头砍下来。他有点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血洒俱乐部,要是当时就这么做了,他的主人绝不会吃这种苦。   画展就圆满结束,主人的话会好好保存下来。   在他的心里,欧里德已经是一只死虫了。   正派的路有很多,他们可以抓到纵火的罪犯,将他送上绞刑台。但是欧里德堵住了这条光明的路,那他这只寻仇无路的狐狸,只能选择最阴暗的方式为主人报仇。   狐狸将赫越抱住,悄悄在他眼中可怜的主人额头落下一个浅吻,收紧了怀抱,心里预演了欧里德无数种可能或者不可能的死法。   ——   赫越看着院子门口停着的豪华机甲有点懵。   他在画室里颓靡了一阵,想要调查失火案的事情,被维恩和克纳什包揽了所有活;想要提笔画画,又静不下心来。   “雄主,我想和您当面聊一聊。”   站在豪华机甲旁的阿尼斯穿着正统内敛的西装,和这辆张扬得车身反着绚丽偏光的机甲格格不入。   (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这种丑丑的机甲?)   【嗯……全虫族限量五辆的高定豪华机甲?】   (……好吧。)   赫越现在对什么都没什么兴致,“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比如,拍卖的五幅画?”   赫越知道场馆失火的罚款是阿尼斯交的,也知道那几幅高价拍卖的画算是阿尼斯借给他展览的。   不知不觉中,他欠了阿尼斯很多钱。   “……好,去哪儿?”   阿尼斯绅士地为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靠在机甲边,回答道:“去我的庄园,我想用之前的所有钱款,换雄主的一天时间。”   他的口气商务又官方,衣着西装的样子更让赫越幻视了合同谈判现场。   这笔巨额的钱款对于阿尼斯来说不算什么,他挥挥手就能花出去。一天的时间对于赫越来说也不算什么,他闷在画室浑浑噩噩也是一天。   赫越向他伸手,礼貌的样子也和商业谈判一样。   “成交。”   赫越坐上机甲,透过机甲的玻璃看到背对着他的阿尼斯向维恩和克纳什挥挥手。   罕见地,维恩和克纳什都没有表现出不满和嫉妒。   发动机启动的间隙,赫越开口问道:“你和他们俩商量好的?”   阿尼斯没有反驳,“大家都很担心您,雄主。”   果然是串通好的。   高配的机甲在天轨中飞行,速度很快的同时,稳定性很好,噪音也很小。赫越从窗边往下看,目之所及是高科技感的城市,高楼和川流不息的人群。   人群很小,像蚂蚁一样,离他们很远。   赫越一直沉浸在办画展的事情中,好久没有放松心情地看看这个异世界。轻松的心情让他稍微好了一些,绷紧的神经也舒缓开。   他的身边,大名鼎鼎的阿尼斯总裁,正穿着精心挑选的西装,安心给赫越当驾驶员。他的日常安排得很紧密,所有出行都不需要他亲自驾驶机甲,驾驶的手法略显生疏。   “总裁大人上一次给人开机甲是什么时候?”赫越单手撑在窗沿,侧脸打量攥紧机甲方向盘的阿尼斯。   “已经久得记不清了。”   赫越笑声愉快,打趣道:“那我真荣幸啊,总裁大人。”   就算是虫族,也少有虫称呼“总裁大人”。赫越上扬的语调毫不掩饰地调/情,还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听得阿尼斯阵阵发笑。   他客气道:“能给雄主当司机,是我的荣幸才对。”   一来一往的聊天滴水不漏,各自怀揣着心思同商业寒暄无异。赫越借着玻璃窗打量自己,总觉得自己无形间也穿上了一套束缚他的西装外套。   庄园的面积很大,放眼望去是一片绿色,与虫族的城市相比,简直是世外桃源。整齐的藤架上挂了饱满的葡萄,有几只背着竹篓的雌虫正拿着剪刀采摘果实。   刚下机甲的赫越看愣了眼,清新的空气里满是金钱的味道。   “欢迎来到我的庄园,雄主。”   赫越点头,指了指那些颜色饱满的葡萄,“那些是拿来做什么的?”   “酿酒的,”阿尼斯在前面带路,穿过了密密的藤架,“一点小爱好而已。”他说起这种话来越是云淡风轻,赫越越觉得他在炫耀。   哪怕是无意识的炫耀。   庄园的别墅照样奢华,像极了赫越印象里中世纪的贵族城堡。   一只纯黑色的猫窜了出来,蹦到了赫越的脚边。猫毛的颜色纯正,若是融进黑暗里,一定只能看见它那双浅橙色的眼睛。   它在他的脚边转了几圈,圆圆的眼睛疑惑地眨了眨。   “黑糖,过来抱。”阿尼斯向它拍拍手,被叫做黑糖的小猫立刻跑到他的脚边,一下子跳进他的怀里。   “好乖的小猫。”   某资深绒毛控看到毛绒绒的黑团子走不动道,伸手想摸/摸它软软的绒毛。   阿尼斯非常自然地将黑糖拎起,“雄主抱抱它吧,它很温顺的。”   纯黑的团子就这样落入赫越的怀里,熟络得就赫越是它的主人一样。毛绒的爪子扒上了他的胸口,蓬松的尾巴垂落着晃来晃去。   它真的一点都不怕生。   赫越揉揉黑糖的头,或者插到柔软的毛里尽情抚摸,黑糖都没有反抗,反倒舒服地躺在他的怀里,喉间发出舒服的声音。   “你在怎么才拥有了这只这么乖的猫?”赫越满足地撸猫,顺口问道。   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阿尼斯的眼神沉下来。他靠到赫越的身侧,手指轻揉着猫猫头,宽厚的胸膛靠上了赫越的肩膀。   赫越很沉迷于撸猫,没有在意他的靠近。   “我在集会的商贩上遇到了一只黑猫,一堆其他动物围着他,有小狗,有狐狸,”他顿了一下,“还有仓鼠、宠物蛇、乌龟……”   “我用大价钱将他买回家,娇生惯养着。”   他轻柔地抚摸着小猫,眼眸出神。   “一开始他也很冷漠,不让我摸,也不让我抱。后来,我对他很好很好,什么都给他最好的,让他在庄园里尽情玩闹。终于有一天,他开始回应我了,成为了我的小猫。”   阿尼斯回过神,语气意味深长。   “他是只属于我的黑猫。”   占有欲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赫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我就摸/摸它,没打算和你抢。”   怀里的黑糖小声“喵呜”了一声,挪了另一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哈欠,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阿尼斯抚了抚睡着的黑糖,笑着岔开了话题:“雄主的动物缘真好,它很喜欢您。”   熟睡的小猫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就算被赫越揉/搓软软的爪垫都没有反应,一点都没有阿尼斯口中所说冷漠的样子。   别墅的顶楼是一个视野开阔的观景台,能将整个庄园的全景尽收眼底。搭在玻璃护栏旁边的薄纱棚遮住了一部分阳光,让下面的桌椅不至于被暴晒。   晒过的懒人沙发充满了温暖的棉花,躺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能陷进去,被太阳的气息包围。   赫越躺在懒人沙发上,手边是醒好的葡萄酒,腿上趴着一只闭眼养神的小黑猫。   这一切都像是“处心积虑”安排好的,就等着赫越到来享受的一天。   大名鼎鼎的阿尼斯总裁坐在赫越的身边,帮他倒酒,或者得到他的应允帮他按按手臂。明明是他好不容易花大价钱买来的机会,实际享受的人却变成了赫越。   “你这个金主当得很窝囊啊。”   阿尼斯平和地笑笑,“要是不服务好商业伙伴,怎么谈接下来的交易呢?”   商人的精明体现于此,所有的付出都明码标价,以牟利为基础和目的,将所有人际关系当作垫脚石。   赫越再次质疑起62%的含金量,得到的仍是肯定的答复。   他向阿尼斯摊手:“你要和我谈什么交易?”   阿尼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抓准时机将它放进赫越的手里。   “我想雄主继续办画展,以伊艾集团的名义。”   赫越瞳孔一紧,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我知道雄主可能因为这件事不太想办画展了,或者,无盈利的画展只出不入,雄主可能也不会一直办下去。”   这些都是赫越难以解决的难题,他想不明白这个精明的商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商人的世界不会有没有代价的好意,不会有免费的馅饼。   本应值得赫越欢欣雀跃的事,他却警惕地看着阿尼斯,没有回复。   阿尼斯面色平静,长久以往在谈判桌上厮杀的经验让他面对赫越的态度仍能处变不惊。他像是对赫越的怀疑早有准备,镇静开口:   “画展是一种宣传伊艾集团旗下艺术领域业务的重要手段,我们可以赚取更多的关注和利润,您也知道,受欧里德的影响,伊艾集团的这块业务常年亏损。”   “对于您而言,办画展的所有费用都由伊艾集团负责,您无需承担成本。这仍属于无盈利画展,你不需要向欧里德申请。至于利润……”   阿尼斯将合同翻到了对应页,“您的画展能带动伊艾集团的业务,股东大会同意您参与伊艾集团旗下艺术领域业务20%分红利润。如果雄主对这个比例不满意,我可以再和股东大会争取。”   他的橄榄枝足够诱/人。   “雄主,稳赚不赔的买卖,不是吗?”   赫越环顾四周这个完全算不上谈判场的惬意地方,回忆起阿尼斯为他做的所有事情。   “只是为了这个合同,你需要做这么多事吗?你应该一开始就来和我谈,根本不需要兜兜转转做高价买画这些事。你的筹码足够,我未必会拒绝。”   意料之外的问题,让阿尼斯的眸中闪过一丝局促。   他将合同翻到股东大会决议的附件上。   “雄主,股东大会决议的日期是昨天下午。”   这几句话没有在他一开始准备的腹稿里。   “我一开始,只是想帮您办画展而已。” 第74章 跪吧   一开始?   赫越敏锐地嗅到了异常的气息。   神奇的是, 赫越审视的目光投过去,总裁大人的表情绷得很紧,淡然陈述着模凌两可的话, 平静如水的双眸未露出感情的破绽。身经百战的商人很难露出马脚, 刚刚的话已是面对赫越的质疑时,头一回表露深意。   实在有趣。   复杂的情形令赫越来了兴致,他的手指抵住阿尼斯的胸口,隔着厚实的西装布料戳凹他的胸肌。   在阿尼斯愣神的片刻, 赫越捕捉到沉静的双眸中难以掩饰的动容。   阿尼斯正要开口说什么, 赫越抢先一步从他西装外套的胸/前口袋里,抽出了那只名贵的钢笔。   他在炙热的注视中拔开了笔帽,潇洒地在签名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挑/逗的动作也被完全合化,阿尼斯想要说出口的话只能往回咽。钢笔被塞回到他的手心里, 铁质的笔杆残留了一点使用者的体温,正在慢慢散走。   赫越撩/人简直和呼吸一样简单, 徒留自我遐想的总裁先生愣在原地发呆。   杯中的红酒饮完,阿尼斯总裁像一个服务生一样给他倒上一点红酒。他好措辞, 开口说道:“明晚有一场慈善拍卖, 欧里德也会去。”   熟悉的名字让赫越抿酒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调查过,那通打给警署的消息, 是他发的。”阿尼斯问道。   赫越的目光肉眼可见沉下去。   果然, 那个议长轻轻松松就可以掌握一个爆炸纵火案的走向,将一个明摆着漏洞百出的案件,变成一个无所谓的意外事件。   “你打算怎么做?”赫越问道。   “他那样贪生怕死的虫,要是被枪抵住额头,什么话都会说的。”阿尼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嚣张的话。   赫越凑到了他的面前, 近到鼻尖快要相碰,明亮的瞳孔只剩下他的倒影,正认真地盯着他。   呼吸骤然屏住,那个阿尼斯朝思暮想而远远瞻望的脸庞,放大了出现在他的面前,近到眼睫分明,他轻轻抬头就能就能吻上他的鼻间。   “看不出来啊,总裁大人……这就是朴实无华的商战吗?对方不说,就用枪抵着额头?”   简单粗暴的威胁确实和一身正直西装的总裁格格不入,他看起来优雅端庄,内敛的气质和成熟的语气,做什么都波澜不惊。赫越很难想象他穿着这身西装,端着枪出现在枪林弹雨的危险场景里。   或者,那身绅士的西装才是伪装,阿尼斯就是如此一个手段狠毒的角色。   阿尼斯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听得进去赫越的话,盯着说话时一张/一合的饱满唇形,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亲。”   他都快要克制不住本能地想法凑上去,赫越非常及时地抽了身。   他的雄主为什么对这种钓虫进深渊的事如此擅长?   阿尼斯冷静下来。   可能把他当做别的什么雌虫了吧?   他开口说道:“有的时候,软的方法行不通,总是需要一些强硬的手段。”   赫越没有深究,点头答应了下来,“我也很想看总裁大人一枪打爆他的头。”   他说的是气话。   一个权势滔天的雄虫议长若是“意外”死亡,一定会对整个虫族社会产生蝴蝶效应般的连锁反应。他的关系链,他的无数雌虫,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赫越相信,冷静自持的阿尼斯总裁,不会冲动行事。   而那位他认为冷静自持的总裁,以平和的语气回答道:   “好。”   ——   慈善拍卖大佬云集,从他们口中喊出骇人的天文数字轻轻松松,好像那些数字对应的不是真金白银,而只是一堆数字而已。   阿尼斯的耳边戴了一个无线联络耳机,工作的指示灯偶尔闪烁着蓝光。摄像头扫过的时候,他总是关闭桌子上的扩音器,垂头和耳机里的声音小声谈话。   “雄主有什么喜欢的玩意儿吗?”   有钱虫讨好赫越的方式不过是用钱堆起来,他觉得很没新意。   “不好看。”赫越对虫族的审美嗤之以鼻,不太能解这个种族对那些亮闪闪的宝石有强烈热枕的原因。   他的关注点,完全在欧里德身上。   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在欧里德身上,这虫看着仍是春风得意时,处处透着藐视一切的趾高气昂。   至于他毁了一个画家用心的画展,并用自己的权力掩人耳目的事,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炸药而已,只是一通私下的命令而已,只是想验证那句“没有我的同意你别想办画展”的威胁而已。   顺手的事,他根本不在意。   欧里德别了阿尼斯一眼,对自己能和商业精英阿尼斯坐在第一排而感觉不爽。   他每每瞥向阿尼斯的目光,都饱含轻蔑的鄙夷。   在虫族这个社会也是如此,金钱可得,但权力难得。   拍卖会结束,阿尼斯只是象征性地抬了一下价,没有买下任何东西。这里的拍品没有获得赫越的青睐,他便一个都没有出手。   他拍下赫越的画作时大方阔绰,这个时候却显得节约谨慎。   反倒是欧里德赚足了关注,被媒体炒着“慈善家”的名号,送上了光端讨论的前端。摄像头将他围个水泄不通,各种闪光灯不停闪着白光。他倒是装作低调的样子拒绝采访,告诉媒体们自己需要休息。   他面容疲惫地走在后台的走廊上,跌跌撞撞的样子像是喝多了酒,对着光端嘱咐了一句,撞进休息室。   单人休息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任谁看了欧里德的样子,都会觉得奇怪。   赫越贴在休息室的门上听了一阵,厚重的门板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他的手紧紧攥住门把手,回头示意阿尼斯跟上时,看到了他手中泛着寒光的枪。   那句随口赫越随口开玩笑的话,也被阿尼斯当了真。   手/枪上膛,放在板机上的手指随时能把子弹射出去。   “你别擦枪走火啊。”赫越半开玩笑地嘱咐。   阿尼斯站到了他的面前,身躯将赫越挡得严严实实。他开门的瞬间,枪口对准了里面的虫。   那句“不许动”还没说出口,就生生卡在了阿尼斯的喉咙里。   五花大绑的欧里德被困在木椅上,嘴里塞了一个布团。勒在他身上的麻绳很紧,除了能够将他固定在以上,多少掺杂了一些恨意。   闯进门的赫越和那团毛绒绒的白色身影面面相觑。   赫越惊讶出声:“克纳什?你怎么在这里?”   狐狸原本用枪口抵着欧里德的额头,阴狠地说了些狠话。他完全不给对方辱骂他的机会,听着欧里德咽进喉咙里的声音,笑得疯魔渗人。   这一切在赫越进入房间之后戛然而止。   一直以来因为喜欢而藏住本身,在赫越的身边做一个乖顺绿茶狐狸的克纳什,一时间还没有切换回角色,阴冷的笑僵在了脸上,动作也愣在原地。   “我……”   克纳什下意识把手中的枪背在了身后,垂头的时候垂下狐狸耳朵,像一只做错了事被抓包的坏狐狸。   赫越走到他的身边,抬手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他闭上了眼,等着一个用足力气的耳光。   但是,耳光没有扇到他的脸上,落下来的是轻柔的手掌揉揉他的狐狸耳朵。   “做坏事还不知道锁门。”   克纳什高兴起来,耳朵垂直着竖起,舔着脸挽住了赫越的胳膊,“狐狸知道错了,狐狸是翻窗进来的,没有走大门。”   他找到了机会,又趁机变成了那只乖顺的狐狸。   赫越扯掉了欧里德口中的布团,冷冷地瞥了他的一眼,“画展是不是你烧的?”   轻视的目光在几虫之间扫了一圈,最终回到赫越的身上。欧里德笑出声,笑声猖狂狰狞,他没有收敛自己的声线,大声说道:“当然是我!整个虫族,还有谁能如此轻松地毁掉你的画展,还能全身而退?当然是我!只有我可以!!”   高高在上的议长没有对做坏事有一点愧疚,他将此视为勋章,视作可以炫耀的资本。   两个黑呼呼的枪口对准了他。   “开枪?你们俩敢吗?”   他被绑在椅子上一事气得嘴唇发/抖,连议长基本的体面都无所顾及。被枪口指中脑袋的时候,他相信自己的权力,会是最好的防护盾。   “我能在纵火爆炸案中全身而退,让任何责任和追究都不会落在我的身上,你们呢?你们能逃得过天罗地网?能把刺杀我的事情当作一个的意外?”   克纳什的枪口抵上了他的额头,用力将枪口在他的额头上抵出一个印子,“怎么不敢?他们就算抓到了我又如何?我这条命,他们拿不走。”   欧里德扬起下巴,头偏向克纳什的方向。   “你以为你这贱雌虫的生命值几个钱?你也配成为威胁和杀害雄虫的筹码?”挑衅的目光根本没把狐狸这个异性的怪虫放在眼里,“你结节了,你是有主的雌虫,你的刻印写了谁的名字,谁就会为你的错误买单。”   他调查了他们。   赫越从他的话中意识到这个问题。   欧里德转而看向了另外一个枪口。   “你出现在这里,用枪口对准我,伊琳德和艾莱斯知道吗?”   伊艾集团,伊琳德和艾莱斯。赫越能猜到这两个名字的身份,是收养阿尼斯的一对虫。   那一个枪口也顿了一下。   “伊艾集团花了多少财力物力,才求得我审批通过的项目单,”欧里德用自己的权力换取了绝对的优势,“总裁先生,你想看见伊艾集团项目违规叫停,看见股价暴跌的新闻吗?”   他捏住了阿尼斯的命门。   这番情景的发展无比熟悉,熟悉到同样的模板只是换了一个代入的对象。   赫越的瞳孔微颤,目光飘到了别处。   在俱乐部,一心向着他,甚至向他表达过喜爱的卡诺,会在利弊权衡之后站在他的对立面,请求他妥协退让,将俱乐部留下来。   那只是一个耗费了卡诺一段时间心血的俱乐部而已,现在,阿尼斯面前的,是一个堪称虫族商业帝国,垄断很多行业的伊艾集团。   阿尼斯是商人,赫越不觉得平衡利益的情况下,他会被这个商人选择。   他的后背被一个坚实的胸膛贴上。隔着后背层层西装,他感受到了搁在他后背的钢笔。举着枪的手也没有放下,因为阿尼斯往他的身后靠了一步,那只手臂越过了赫越的肩头,在他的脸上投射出手臂的阴影。   纵使商人的争斗场上,站在他的身后绝不是一个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但阿尼斯仍靠了上来,没有放下手中的枪。   至少这一次,他被无条件地坚定选择选择了。   赫越开始相信系统播报的62%,并且对原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欧里德嚣张的威胁明明直戳阿尼斯的痛点,但是好像一点都没有发挥作用。他慌不择路起来,大声说道:   “你们什么都做不了!我是议选的议长,最高的长官!议院的所有虫对我的恶行心知肚明,他们属于我的阵营,包庇我的一切罪恶,仰仗我的权力而活。你们任何一个动我,就会触动整个议院的基石,而我,现在可以毁掉你的画展,明天就能毁掉伊艾集团!”   议长大人气得双目猩红,一点不顾忌地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他没有被低等的雌虫如此没有脸面地绑在位置上过,更没有虫敢如此和他叫板。   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一点没把赫越这只诞生了没多久的新虫放在心上,更别提那种无意义的画展。   两个枪口迟迟没有动静,没有开枪将欧里德一击毙命,也没有放下。   他笑得猖狂,长大的嘴不顾任何形象,笑声刺耳尖锐。   “你们知道了真相了吧!你们又能做什么呢!”欧里德嗤笑一声,“我只是想出气就能烧了画展,没有任何由,我就是想烧几幅画助助兴。”   “滴”地一声响,正在气头上的赫越精神绷紧,条件反射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声音来自于阿尼斯的手上,一只亮着绿光的录音笔。复述的按键被按响,录音笔传来清晰的声音。   “当然是我,整个虫族……”   尖锐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休息室只剩下录音笔复述的声音,噩梦一样缠绕着刚才还嚣张的欧里德。   这就是证据。   关于爆炸案的铁证。   “那,那又怎么样!你们敢把我扭送到警署?审庭,审庭也不会判的!”   重叠在录音笔里经过电流处过的声音上的大声吼叫,显然没有刚才硬气。   阿尼斯收回枪,按停了手中的录音笔。他的声音平静优雅,与绅士的商业精英无异。   “你说得对,议长大人,打打杀杀太过野蛮,我们应该用点文明人的方式。”   录音笔在他的手指间转动了一圈,又稳稳地落回了他的掌心。   “所以,议长大人,我们审庭上见。”   “你敢!我今晚就能回去驳回伊艾集团上交的建筑项目!”   相比起暴跳如雷的欧里德,阿尼斯显得过于淡定了。他好像在处一个难缠的商业伙伴,在自己的绝对领域里,拥有绝对的自信。   “我们一开始就没觉得议长大人会通过,这不过是商业风险罢了。”   欧里德的脸上彻底挂不住,着急回怼:“那判定违规叫停伊艾集团的建筑项目呢!”   “您的意思是,您打算叫停伊艾集团成本超支的烂尾楼项目,帮助我们转移众虫的仇恨,是吗?”   阿尼斯带着商业微笑,客气又疏离。不带任何脏字的话,却如同利剑一般穿透了欧里德自认为坚硬的护盾。   “你……”   他找不到其他能够戳伤阿尼斯的攻击点了。   僵持的状态让休息室安静了一阵,欧里德寂静犹豫,还是开了口:“我可以补偿。”他的声音相当僵硬,是几经纠结才勉强挤出的话。   以前没有虫敢讲他送到审庭,他的权力让有权势者依附,让无名小辈折服。但是阿尼斯不一样,这个冷静的疯子,好像真的可以。   阿尼斯走到他的面前,伸手解开了狐狸系在椅子后背的绳结,“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让雄主来定吧。”   他站在椅子后面,一手扶着椅背,给赫越投来一个眼神。   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给雄主复仇出气的。   “给我道歉。”赫越淡淡开口。   本着能屈能伸的态度,欧里德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对不起。”   “没有诚意的道歉,让我怎么接受。”   欧里德大声了些,清晰地说了声“对不起”。   “你毁了我的画,就这么喊一声,就可以了吗?”   “你还想做什么!”   赫越走到他的面前,“道歉总得有道歉的态度,这不是最基本的吗?”   他挑眉示意地面,“跪吧。”   尊严的碾压对于欧里德这种身份的虫而言,才是最致命的打击,甚至远比死亡更加有用。   “不可能!让我给你这种虫下跪,除非我……啊!”   站在旁边的狐狸出手从后面推了他一把,让他往前扑到地上。狐狸在智斗的回合中没出什么力,也插不上话,心里万分着急。他总算能找到机会给欧里德来上一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欧里德从椅子上往前扑,膝盖磕到了地上,跪在了赫越的脚边,也是臣服的姿势。   膝盖的钝痛和视野里赫越的鞋尖提醒着他此刻的屈辱,作为随意毁掉一个画家劳动成果的代价。他恨得咬紧牙关,将牙齿磨出声响。   他撑着自己站起来,显然不服气。但他没有再辱骂几句什么,权当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完全没把这当作屈辱下跪。   “现在行了吧?”欧里德说道。   “行了什么?”赫越佯装困惑,歪头笑道,“我有说要接受你的道歉吗?”   他的笑容更深,眉宇间的残存的阴云完全消散,明亮的双眸仍旧是狡黠的模样。   “审庭上见,议长大人。”如此笑意正浓的重复,又是给欧里德来了一份暴击。   骂骂咧咧的话伴着赫越离开休息室,直到关上门才完全隔绝。欧里德不敢追上来,他被赫越和阿尼斯玩弄得颜面尽失,像一只狗一样被逗得团团转,但又碍于两把枪,不敢来硬的。   关上门,赫越回眸看向跟在他身后的阿尼斯。   “好精彩啊,总裁大人,你能够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还真是手段高明、反应也快,”赫越没有吝啬自己的夸赞,“你连欧里德都不怕,在虫族怕是没有虫治得了你吧?”   阿尼斯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行。   “我害怕得要命,声音都在抖。”阿尼斯的笑容从容淡然,丝毫没有害怕的痕迹。   赫越笑道:“我不信。”   “我骗他的,那些建筑项目对伊艾集团都很重要。”阿尼斯云淡风轻地说道。   赫越顿住了脚步,略显惊讶,“你在用伊艾集团的前途做什么?”   “赌赢了不是吗?这是最常见的谈判的技巧,我越是表达出它不重要,才能占据砍价的先机。”   疯子,以及,阴险狡诈的商人。   赫越心中默叹。   这个攻略对象和以往的每一个都不太一样,他聪明到了狡诈的地步,是个值得提防的危险对象。但他又一开始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超高臣服值,总是在帮助赫越。   赫越总能把阿尼斯所有异于常人的操作当作商人的决断,而对方好像也有意为之。   他们坐着阿尼斯的豪华机甲回到了家门口,和阿尼斯告别。   “这个送给您,记得我们的约定,雄主,”阿尼斯将胸口处的钢笔,取出放进赫越的手里,“期待您的下一次画展。”   外观豪华的钢笔在赫越的掌心很有份量。   (你能帮我查查这只钢笔的价格吗?)   【也就百万级别而已。】   好像更沉重了。   克纳什一路无言,垂头走在前面,撞上了门口的玻璃,传来“咚”地一声。他一连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全靠赫越拽住他才免于跌倒。   “想什么呢?”赫越问道。   狐狸摇摇头,头顶的狐狸耳朵晃了晃。   那句“你的刻印写了谁的名字,你的错误就会由谁买单”,从落入他的耳朵里开始,便久久散不去。   差一点酿成大错……   克纳什的手揣在上衣口袋里,紧紧攥着一个遥控器。   那是炸药的开关,他想用欧里德毁坏画展的方式,将对方送上死路。他没有去想结果,就像以前在组织一样,他从来不考虑杀伤的结果。   他扯出一个笑,回答道:“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有些突然,我没事的,主人。” 第75章 渣苏美人 【克纳什,85%】   赫越的光端上, 阿尼斯的聊天界面最后停留在了“抱歉雄主,我没有找到直接指向的证据”。   画展和火灾的热度被新鲜的事情冲淡,不再有虫讨论这场令人惋惜的火灾。偶尔还能看到虫在光端上发布观展感想, 但在光端的信息流里已是零星的消息。   没有确切的证据, 审庭一定不会判的。一句清晰的口供,还有被质疑“逼供”的风险。   别墅的大门外出现了一只陌生的雌虫,他衣着正经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你是谁?”赫越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雌虫彬彬有礼地鞠躬, 将手中的透明文件袋双手举到赫越的面前。右下角红色的鲜章瞩目, 旁边是手签的“同意”和欧里德的签名。   一份批准营利性画展的审批表,已经通过了欧里德的最终审批。   “您好,我是欧里德议长的助,想和您谈谈画展的事。”   心心念念的审批表已这种形式出现在赫越的面前, 以毁坏的画作和支付罚款为代价。   他没有接,反而问道:“这就是议长大人道歉的方式吗?”   “您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低头道歉的虫。”雌虫毕恭毕敬地举着文件袋, 就算赫越没有接,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连亲自来一趟都不舍得, 议长大人还真是没有诚意。”   雌虫未见慌乱, 良好的心素质和工作经验让他平和开口:“雄主,议长以工作失职为由, 主动向议院认错。这是议院下发的三个月暂停职务并予以处分观察的通知。”   他从文件袋里拿出了另一份议院的官方通知。   “事实上, 整个议院都惊讶于议长的行为,”雌虫向赫越鞠躬,娓娓道来,“您的证据不足以让审庭定罪,但议长用这种方式获得了惩罚,并且给您带来了足够的好处。您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这只雌虫的逻辑比欧里德那个暴躁无礼的虫强多了, 他给了充足的由促成这场和解,提出了赫越无法拒绝的好处。   赫越多看了他几眼。   “我保留继续调查直接证据的权利。”   雌虫有些意外赫越的回答,他以为这场和解会非常顺利,没有想到这么多筹码都没有获得赫越直接的肯定。   他的自信有点挂不住,垂头说道:“抱歉,我可能无法做决定,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询问一下议长吗?”   “当然。”   雌虫拿着透明文件袋去了别处,距离赫越所在的位置有一定距离。   欧里德突然像开了窍一样退步,又如此有条地列出条件,分析对于赫越的利弊。   ……总有一种某虫熟悉的作风。   雌虫回来的时候,紧绷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雄主,议长答应了。如果您真的能找到直接证据的话,您可以去审庭控诉。”   “议长对自己的恶行就如此自信吗?”   “阿尼斯总裁促成了这场和解,我想,他肯定有自己的由。”   果然……   赫越接过了透明文件袋。   高智的虫疯起来很难控制。欧里德如果咬死了不是自己做的,录音笔里的内容是威胁而来,赫越可能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但是他见识了阿尼斯的手段,就算对自己的恶行足够自信,也想息事宁人。   至少赫越是这样认为的。   拿到文件的赫越第一时间联系了阿尼斯,表示想和他重新讨论一下画展的事。情况有变,他现在不用依托伊艾集团,也能随心所欲地办自己的画展。   他刚关上铁门,转头就看见躲在门边灌木丛上白色毛绒绒的东西。   突兀的白色狐狸耳朵露在灌木丛外,在一丛绿色中无比醒目。竖起的耳朵偶尔动一动,明显是在偷听。   赫越走到灌木丛前,双手抱胸,淡淡开口:“灌木丛里怎么长狐狸了?”   那对耳朵抖了一下,被突然抬起的手压了下去,完全藏进了灌木丛里。欲盖弥彰的行为滑稽好笑,赫越没忍住笑出了声。   “出来。”   狐狸听见主人的命令,松了压住耳朵的手,从灌木丛后面站起来。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叶片,特别是银色短发的头顶和毛绒绒的狐狸耳朵上,瞧着很凌乱。   他晃头抖了抖树叶,将大部分叶片抖到地上。   “你在这里干什么?”赫越明知故问。   被抓包的狐狸很心虚,眼神乱瞟,“我……嗯,欧里德的助,万一伤害到主人怎么办?我,我来暗中保护主人的!”   “你是说把白狐狸耳朵露出来叫暗中吗?”   “我……这是个意外。”   赫越走到他面前,揉揉毛绒绒的狐狸耳朵,将多余的树叶全部抖落。他并未对狐狸生气,反倒笑道:“狐狸现在彻底没有一个杀手的样子了。”   至少在他面前,在家里没有。   克纳什擅长用狐狸耳朵和尾巴讨赫越喜欢,也不和以前一样穿着连帽的黑色卫衣,将耳朵藏在帽子下面。   “主人……真的同意和解吗?”克纳什哭丧着脸,看起来比赫越还要在意画展的结果。   “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克纳什着急起来,语气急切:“可是,他毁了主人的画!他该死,他应该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而不只是三个月停职休息而已。”   湛蓝色的眼睛闪动着,迫切的声音没有控制好声线,拔高了几度:“主人怎么能保证他不会放第二次火?他恨您,恨之入骨,恨不得将您碾碎了杀掉!这种危险,怎么能任由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仇恨狐狸见多了,组织里若没有将仇恨斩草除根,一定会出事!”   杀手的经历让克纳什见过了太多牵连的爱恨情仇。   在他的认知里,没有“和解”这个词汇。纵使和解是一种共赢,欧里德比谁都希望影响他事业的争端就此停止,赫越比谁都希望自己的画展继续办下去。   但是,杀手的思维是永远不同于商人的。   “你想怎样?”赫越问他。   “狐狸要杀了他,以绝后患。”   赫越深呼一口气。   他要收回刚刚说狐狸没有杀手样子的话。   就算有的习惯变了,杀手的思维方式还是一点没变。这些虫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处问题,维恩是研究所的项目,阿尼斯是商业谈判的拉扯,克纳什就是一击毙命的方法。   狐狸说这话也是出于好意,赫越没有追究他对于自己说过的“把你之前在组织的习惯丢掉”的命令忘得一干二净的错误。   他拍拍狐狸脑袋,说道:“你忘了欧里德说过吗?你现在是有主的雌虫,就算是为了你的主人,也不能如此鲁莽行事。”   被戳中痛处的狐狸身形都晃了晃。   “是的……我是有主的雌虫,我的错误要主人给我买单……”   他小声嘀咕了一遍,屈膝跪在了赫越面前。   那个x玩具的齿轮被捧在他的手心。   他紧咬着牙,拼命克制自己的声音不至于抖得听不清楚:“请主人割掉我的刻印点,消除……您的思想刻印……”   事实上,他还是失败了,颤音让最后几个音节模糊得几乎听不清。他很艰难说出这样的话,“消除”两个字刚说出口,就已经沾上了哭腔。   院子里安静了几秒,只能听见狐狸轻微的哭声。   良久,赫越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安静。   “……你再说一遍?”   温和的眼眸已然结上薄霜,森寒冷咧的目光刺骨,一寸寸冻僵克纳什的皮肤。   齿轮被狐狸的手捏紧,钝钝的齿在握紧时仍能硌得手指很疼。他已经耗尽了自己的所有勇气,才把这句演练了无数次的话说出口。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重复一遍的勇气。   “我……请求……”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演变为细碎的咽呜。这里的每一个字都能将他的心伤得千疮百孔,更何况,每一把刺向心间的刀子,都是他自己亲手扎的。   疼也是他咎由自取,没有值得可怜的资本。   赫越将他手中的齿轮拿走,摁动了开关。   手中的齿轮旋转处残影,传来机械运转的“嗡嗡”声。锯齿和噪音共同存在,让赫越手中毫无危险性的玩具和伤人身体和性命的电锯相似。   相似的声音将克纳什拽入黑暗的回忆,后.和面前肌肉记忆一样的疼痛产生阵阵幻疼,拉扯着他的精神。   应激的狐狸炸了毛,跪着的身体恐惧般抖动。他没有克服恐惧,也没有从刻印被一次次割弃的惨痛中走出来。   但是,他却亲手将最害怕的刑具捧到赫越的面前,愿意主动踏入黑暗的深渊,只是为了帮助自己的主人杜绝后患。   赫越按停了齿轮。   “克纳什,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解除了?”   严厉的语气没有任何温情,暗藏的怒火浸入说话的声音里,每一个字都是压制的火气。怒意压抑得克纳什喘不过气,弥漫上心头的恐惧比那只噩梦一样的齿轮还要让他觉得骇人。   即便如此,克纳什依旧没有松口。   他的声音很抖,几经纠结而位于崩溃边缘的神经快要错乱,现在完全靠对主人的深爱才支撑着清醒,“只要……解开刻印,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和您……没有关系。”   寻私仇也好,防火杀虫也罢,所有的事都由他这只无主的雌虫承担,与赫越无关。   他的错误,永远不会怪罪到赫越的身上。   克纳什的头快要磕到地上,额头离赫越的鞋尖只有很短的距离。   “求主人……抛弃……呃!”   话音未落,赫越揪起了他的耳朵,将他从地面扯起来。   “克纳什,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问你,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解除这段关系的权力了?”   拉扯狐狸耳朵的动作更加用力,狐狸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   “主人……我……”   “你是我从拍卖上赢回来的贝戋货,你仅有的权力都由我赋予。”   身为施行者的赫越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承受者向他开口离开他,只有他把人抛弃的份。他的人生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差错,他的身边也从来没有不忠心的奴隶。   无论基于什么由,他的.奴都没有向他提出解除关系的权力。   这只狐狸甚至未经他讨论,直接来请求解除关系,正好撞上了他的红线。   他气不过,扬手扇了克纳什一巴掌。   狐狸顺着力道跌到地上去,耳鸣和脸侧鼓起疼痛足以证明主人的怒意。他侧跌在地上,眼前眩晕了片刻。   他以为赫越会毫不在意地答应,最大的奢望就是主人愿意给他打一针麻药。   他被这一巴掌扇得有点懵。   主人……拒绝了这个提议吗?   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坚定寻仇的克纳什有一点点后悔。主人拒绝将他抛弃,愿意将他留在身边的窃喜;面对主人愤怒的担忧和恐惧;还有残留的一点对电锯的应激反应……   无数复杂的情绪让狐狸心绪混乱。   “滚去画室,少在这里丢脸。”   “……是。”   克纳什这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受伤的脸侧,踉踉跄跄地往房里走。   院子里只剩下赫越站立在原地,他揉了揉过分用力而发麻的手心,深叹了一口气。   看狐狸离开那样子,他还给狐狸打爽了是吧?   攻略任务还没完成,他没打算就这样放狐狸走。若是放到以前,这种触及红线的行为,赫越一定会把克纳什丢出去。   到底还是为了他,狐狸傻是傻了一点,但出发点不坏。   赫越得稍微平复一下心情,才能保持智地施予沉重的惩罚。   画室里,克纳什不着一缕,在冰凉坚硬的地方跪了很久,膝盖阵阵发麻。地面上有铺了羊毛地毯的地方,但跪在那里没有认错的诚意,克纳什没打算这么做。   肯定免不了一顿狠罚,克纳什打算在这个时候尽量表现得乖一点。   画室的门响起声音,皮鞋踩过松软的羊毛毯之后,在坚硬光滑的地面上踩出清晰的声音。   赫越换了一套衣服,暗红色的衬衫衬得皮肤很白,亮面皮质手套紧紧地贴在他的手上。他将碍事的长发束至一股,扎了一个干练的高马尾。   他甚至嫌乱飞的长发阻碍他的发挥,才将头发束起,发尾垂落腰间。   “稍微放松一点管教,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手中的棍子在他的手中通了电,调节到低档的位置。手柄处亮着的工作状态指示灯闪着幽蓝的光,映在他的手掌上。通电的声音偶尔能传来“呲啦”的声音,低档时只是阵阵麻意,但到了高档,足以把皮肤烤焦。   “趴上去。”赫越扬起下巴,点了一下旁边的木架。   手脚被完全固定的克纳什动弹不得,熟悉的场景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刚从笼子里出来的时候。   此刻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棍身贴上了狐狸.股,微电流很轻,友好地传来静电一般轻微的麻意。   “克纳什,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对我提出这种话?”   “我……我只是想……想杀了欧里德那个贱虫。”被主人质问时阵阵心虚,狐狸的神经都完全紧绷起来。   “谁允许了?我有没有说过把你那一身从组织带过来的臭毛病扔干净,你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   克纳什咬咬牙,低声说道:“可是……”   “可是?”赫越抿唇克制住自己现在就用手中的棍子打烂他.股的冲动,将电流往前推了好几层。   “呃……!”接触面发烫的同时,友好的麻意变成了刺刺的疼痛。   主人威压的愤怒和皮肤上的刺痛共同拨动着狐狸的心防线,他咬牙死撑,被绑住的手捏成了拳头。   赫越用力将棍身抵住饱满的.,戳进去一个凹陷。颦眉时,愤怒初见端倪,弥漫上明亮的眼眸。   “你现在都觉得自己没错?”   “主人,我错了……但是,我……不放弃自己的请求……啊!!”   推到开关中间的电棍传来“呲啦”的声响,在肉团上落下烧焦的痕迹。   违背了主人的命令是错,但克纳什不觉得自己的本意有什么不妥。   赫越将棍身抬起,握紧了手柄。   “忠诚、臣服、坦诚、服从……从你离开笼子的那一刻起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的时间?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还能在原则性的认识上犯错。”   赫越扬起手中的电棍,泠冽的双眸如刀刃般扫到克纳什的身上。   “克纳什,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同棍子一同伤到克纳什的,还有赫越的那句失望的话。身上是炙烤的疼痛,瞬时烧焦的皮肤表面呈现出炭烤的深灰色。但他的思维完全僵掉,大脑“嗡嗡”作响,思考停滞,就连呼吸也屏住。   狐狸连痛呼都没有发出。   赫越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再次挞下去。   这次比刚刚还要手重,木架都摇了一下。狐狸生性地涕泗横流,反应过来的思维涌上了窒息一般的心疼。   【攻略对象出现异常精神力波动。】   挞下的电棍在皮肤上拓印伤痕,红肿与烧焦的痕迹让一切惨不忍睹。狐狸呆滞地看着地面,眼泪糊了一脸。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我错了……”声音低下去,狐狸仍然没有祈求留在赫越的身边。   愤怒涌上赫越的双眸,他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他无视了系统的提示,也无视了克纳什的道歉,毫不犹豫地下了狠手,不再停息地一下又一下落下去。   “解除刻印?你就连生死都应该被我掌控在手里,你有什么资格处分这段关系?”   .奴如此挑衅赫越的掌控权,克纳什是第一个。   “真自由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何曾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赫越解开了绑在他手腕上的皮铐,厉声命令道:“扒好,别动!”   .口远不比外边的皮肉耐打,软嫩的皮肉被通电的棍打,每一回都痛彻心扉。赫越没有丝毫怜惜,挞落的棍身干净利落。   狐狸的哭声响遍了整个画室。   雌虫的虫液在疼痛中分泌,狐狸这早就被调得.透了的骨头,陷入癫狂的处境。被主人否认的痛苦,电流落下的刺痛,还有发.而腾起的.望,一起攻击克纳什的智。   心口如凌迟般疼痛,比身后还疼。   【警告,攻略对象……】   (你也闭嘴!)   【……是。】   最狠的一下落下,木架“吱呀”一声快要散架,电棍从赫越的手中脱落,被甩到了很远的地方,在地上滚了两圈。   画室安静下来,只剩下狐狸低声的抽泣。   赫越顿了一下,伸手解开了克纳什脚腕上的皮铐。   “克纳什,你根本没有真心把我当作你的主人。”   狐狸愣住了,睁大了眼睛,连哭声都止住了。   “你以为你要了欧里德的命就是斩草除根,认为我接受和解的结果就是窝囊受气……在我的身边待了这么久,我一次次重复让你把组织的习惯忘干净。你只要离开那里,就不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工具。”   赫越拨动了狐狸耳朵下的耳夹,“组织让你指哪打哪,你就是个杀虫工具。但是现在,你得思考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未能斩草除根就是后患,那他的雌虫呢?他的交际网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能杀了他,激化的矛盾又会不会扑向我?”   “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非黑即白,不是除了死亡就没有其他任何方法解决矛盾……你的世界没有死亡,所以只知道以此为资本,让自己变成工具。”   他扯下了耳夹。   狐狸的目光跟着晃动的流苏,已然染上了惊恐的神色,“不……主人,不要拿走……”   “不是要走吗?那就走得干净一点,什么都不要带走。”   赫越将耳夹捏紧,握在了手中。   “主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克纳什,77%。】   “我对你的耐心到此为止,管教不好的家伙,我花再多心思都是白费。”   他捏着手中的流苏站在木架旁边,眼里平静得没有任何留恋。   “对不起,主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克纳什,80%。】   狐狸从架子上翻下来,结实地摔倒在地上,赫越也没有伸手去扶。   “既然你知道割掉刻印点就能摆脱我的管教,又何必我亲自动手?你不把我当作主人,我也没必要把你当作我的狐狸。”   狐狸比刚刚挨打哭得还要凄惨。   “我只认您是我的主人,我只是您的狐狸……”   【克纳什,82%。】   他的手拽住了赫越西服裤脚,垂头恳求:“我只做您的狐狸,求您……再给我一回机会,求您不要抛弃狐狸……”   “抛弃?”赫越抿着笑,“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成全你。”   “不,不要……不要抛弃……狐狸知道错了……”   【克纳什,85%。】 第76章 总裁的办公室   克纳什不敢去抓赫越的手, 只能拉住赫越手中垂下的耳夹流苏。   流苏绷直了搁在他们中间,一边被站着的赫越牵在手里,另一边被跪着的克纳什抓住。克纳什试图将流苏往自己的方向拽, 让主人离他近一点, 又担心赫越会松手而不敢用力。   主人松开手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狐狸知道错了……我只是,只是恨透了他……经常闭眼也会坐噩梦,梦里也是黑烟滚滚,满眼都是火光。只要一想起那日主人的目光, 我, 我就想杀了那只贱虫!”   就算下定决心认错,克纳什说到这里时,仍是咬牙切齿。   主人那双映着火光的双眸噙满眼,晶莹的泪珠再次反射盈盈火光, 无一不让克纳什心疼,从而心生仇恨。   “继续。”赫越淡淡开口。   他稍微松动一点的态度让克纳什重拾希望。克纳什松掉了拽住流苏的手, 一改往常的固执。他躬身磕向地面,额头抵在赫越的鞋前。   这是最显臣服的标志。   “主人, 狐狸想不到其他方法了……我能拥有的只有永远不会坏掉的身体和死不掉的生命, 我想为您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赫越往后退了一步, 将自己的鞋尖从他的额头下抽离, 拒绝了他的谄媚。他冷眼低垂,开口道:“所以,你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割掉刻印,解除关系?”   “……对不起。”狐狸心虚地跪拜在地上,小声道歉。   “我是不是应该为你的贡献感激涕零,或者深表难过将你挽留在身边?”   “不是的, 主人!我,我没有这个意思。”被爱屋及乌的仇恨冲昏头脑的克纳什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既没有考虑就算成功斩杀欧里德的后果,也没有考虑过主人的感受。   他觉得主人应该不在意的。   赫越轻笑一声,“我确实感觉很不爽。我拍卖下的狐狸这么久一点进步都没有,还能犯下如此错误。”   主人不允许差错。   主人就是主人。   “所以,解除关系的话只能按照我的想法提出……”   电击烧焦而坏死的皮肤脱落,新肉长出的瞬间又疼又痒。赫越留下的伤痕在慢慢消失,一点痕迹都不会留存。   “滚吧。”   定制的流苏耳坠“哐当”一声落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绷断了的克纳什的心弦。他的确没有猜错,赫越的抛弃毫不留情,没有一点留恋。   赫越可以有很多很多雌虫,不缺克纳什一个。   皮鞋踩上柔软的毛毯上,声音变得很轻,慢慢往门口走去。   克纳什愣了一下,快速将地面上的流苏捡起来攥在手里,连滚带爬地膝行跟上赫越离开画室的步伐。   “主人……主人我错了,您怎么罚都可以,怎么调都可以,用什么手段都可以……求您不要抛弃我,求您……狐狸不会犯错了,不会再冲动行事……我只做您的狐狸,您要怎么做都可以……”   无论他说什么,赫越都没有回头。   稳步离开房间的步伐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走路时轻扫腰际的高马尾发束,亦是一个毫不留情的影子。他走到门口打开画室的门,狐狸在他的身后跪了一路,一遍又一遍道歉,说着“主人怎么做都可以”。   赫越停下脚步,低睨时偏头,束发的发尾扫向另一侧:   “什么都可以?”   走廊上明亮的灯光照过他的半张脸,高度优越的鼻梁因灯光的投射落下一点阴影。他站在光影里,靠一句话又给予了克纳什希望,将他的心绪拎起。   “是的,什么都可以!”狐狸激动地爬到赫越的面前,乖乖跪好,“什么都可以的,主人……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走的时候,把藏在家里的枪都带走。我的家里,容不下你的这些脏东西。”   赫越转身出门,“砰”地一声关了门。   走廊上的灯也没有了,沉重的关门声将狐狸的心情彻底拽入谷底,坠入一片黑暗。   【宿,宿主,您真的要抛弃这个攻略对象吗?】   系统有点慌。   这毕竟已经到85%了,就差临门一脚,怎么说不要了就不要了?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比起骗他“不准走,我很在意狐狸”,还是这种方式涨得多一点。弃犬效应就是最好用的,涨了10%呢,这不挺快的吗?)   【不是……宿主您……】   是不是有点过于敬业了?   【好的,系统只是担心您会难过。】   (有一点点。)   【宿主不要难……】   (我的管教还是太过仁慈了,这个家伙稍微温柔一点,就给我出错。)   【……】   系统安慰的话没有说完,现在也没有说的必要。   (本意不错,还没有到罪不可赦的地步。)   但也仅此而已了。   让这家伙受受苦,吸取教训也好。   ——   赫越和阿尼斯约好了讨论合同的时间。   对于一个画家而言,以一个集团的名义办画展,远不如以自己的名字去办。赫越对自己的画展有一点执念,既是因为前世的那段记忆,也是因为不想受到伊艾集团的束缚。   给伊艾集团的美术分支业务宣传是一个重要目的,将自己的画展和伊艾集团绑定是情急之举,现在的赫越显然有了比它好很多倍的办法。   赫越站在伊艾集团总部的写字楼下,仰头看向高楼,只觉阳光照在放光玻璃上格外刺眼。   周围形形色/色的雌虫都是伊艾集团的打工虫,衣着利落的西装,大多数手里拿着一杯外带的咖啡。他们神情严肃冷漠,虽然也是高级打工人,但在虫族已经是相当优秀的存在。   在这座写字楼里体面的工作,是多少雌虫的梦想?坐在顶层总裁办公室的阿尼斯,又是多少雌虫艳羡的位置?   赫越从他们中间穿过,衣着正式的西装。   他是来谈判的。   合同已经签了,赫越现在做的是本质上是违约。伊艾集团作为上市集团,手握全虫族第一的市场资源,对于违约金的设置,自然也是天价。   赫越选择违约,并且想要完全独立地办自己的画展,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目的。他一度没有找到能够用以谈判的筹码,也不知道怎么和阿尼斯这个商人对峙。   但现在,他的手里拿着一份很厚文件,上面是维恩给他总结的报告,用来证明画家个人ip与集团合作的方式,比一开始画家依托集团的方式,更能给集团带来利益。   赫越不太解维恩这个医学博士,怎么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敲出一份兼具论陈述和实践分析的经济学报告,但他作为外行人看了这份文件,也能被逻辑严谨是论述和模拟经济模型唬住。   这些都被维恩以“和经济学博士的人脉共同完成的”为说辞,轻描淡写地说过去。   至少从报告的表面上来看,如果维恩没有数据造假,赫越就可以说服阿尼斯这个利益至上的商人。   赫越在大厅前台看到了熟悉的雌虫,那之前给他送来欧里德的和解文件,并且声称自己是欧里德助的雌虫。   “雄主您好,非常抱歉总裁因为和股东的分歧还没有开完会,总裁嘱咐我带您去他的办公室稍等片刻。”   前台的雌虫露出八卦的表情,眼神多次落在赫越的身上。他的心思显而易见,捕捉到“总裁的雄虫诶”这个意思之后,忍不住多看了赫越几眼。   赫越纵使也穿着正经的西装,但只要站在那里,气质就和其他同样身穿西装的虫格格不入。他的眉眼清秀,双眸明亮清澈,丝毫没有一点被工作折腾的疲惫不堪,披散的长发反而有种艺术家从容优雅的气息。   甚至,他们也找不到一点商人凌厉和锱铢必较的锋芒。   赫越与他对视了一眼。他总觉得,自己今晚应该会出现在总部雌虫的茶话会里。   站在总裁的专属电梯门口,周围只有赫越和助雌虫两个。赫越谨慎开口:“你不是欧里德议长的助吗?”   “总裁派我去议长手下打工,做一下沟通工作。”   和解果然是阿尼斯的手笔,想必花了不少心思。赫越一开始还觉得奇怪,一毛不拔的议长怎么会对他低头,甘愿承受处分停职。   赫越随口客气道:“总裁的身边还真是不养闲虫。”   “您过奖了。”   赫越顺带问道:“股东会议和我有关吗?”   他和阿尼斯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仔细想来,能够让对时间有着严谨把控的总裁,如此紧急地延长股东会议的时间,应该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赫越签下了合同但是想要违约,还得阿尼斯在股东面前据力争,应该会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那只助雌虫回答:“是的。”   “能带我去看看吗?”   “这个……我请示一下总裁。”   正打算按电梯层数的助雌虫停了一下,在集团专属通讯仪里按了些数字。再次抬手的时候,他按下了中间的楼层,“总裁说可以。”   会议室紧闭着门,隔音很好的木门没有将一点里面的声音传出来。赫越刚一打开门,里面便出传来雄厚斥责声:   “集团合同不是儿戏!说改就改,说撤就撤,你把集团的公信力放在哪里!”   “伊琳德阁下,如果合作伙伴愿意撤销这个合同,改换能够给集团带来更大利益的方式执行,我认为这对伊艾集团是好事。”   说话的雌虫是阿尼斯,他站在发光展示页面前,平静地回应伊琳德的怒火。他说话彬彬有礼,但是不卑不亢。   伊琳德斥声道:“如果你要谈最大的利益方案,就是让他支付违约金,然后以分期支付违约金为条件,让他与我们签订新的合作合同!”   阴险狡诈的商人……这种做法作为商人而言无可厚非,但实在不道德。   此等阴险的招数,就被无声站在会议室最后面,和一堆雌虫工作人员站在一起的赫越听得清清楚楚。   “阁下,这个方案太阴狠了,不符合商业合作的道德啊。”   伊琳德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冷笑道:“这比起你的手段,恐怕不值一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对这雄虫的偏袒,也该适可而止。别忘了你立身的基础在哪里,也别忘了你这辈子都还不上的恩情该给谁。伊艾集团的股东会,可以革职一个吃里扒外的总裁。”   他的话已然不留余地,步步紧逼到一半虫难以承受的程度。   但站在他面前的虫是阿尼斯。他抬眸看到站在最后排的赫越,单手了一下因为之前激烈的辩论而歪掉的领带。   “阁下误会。”   伊琳德的怒意散了一些,取而代之是得意的神情。   “若是以前,我或许应该害怕您的话,”阿尼斯接着说道,“但是现在,我想……”   他微微倾身,双手撑着会议室的桌子。   “培养一个上市集团的总裁,需要不少力气。我想,阁下在虫族,也找不到比我更适合站在这个位置,给伊艾集团带来如此利润的虫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阿尼斯和伊琳德的目光厮杀,形成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其他股东虫也不敢说话,屏气凝神地在他们俩的对质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赫越双手抱胸靠着后面的钱,抿起一个淡淡的笑。   (他现在特别像一只急于展示的花孔雀。)   作为局外者的赫越瞧着阿尼斯明显略显浮夸的演技,总算明白他为什么同意助雌虫带他上来观摩这场戏。   总裁大人怎么能错过这个向他展示自己用心良苦的机会呢?   【还真挺帅的……】系统回答道。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要在工作摸鱼的时候看霸总小说。)   被戳中的系统发出的机械音有点虚:【好的……】   “那么,请各位股东对这份撤销合同和新合作的决议表态吧。”   阿尼斯将写好的文件下发到每一个股东手上。   伊琳德不说话,其他股东也不敢站在他的对立面。终于有一只股东虫鼓起勇气,出声道:“我觉得违约金还是要交的……这个,不能破例。”   他一边说着,一边琢磨伊琳德的脸色。   许久,伊琳德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说话的声音掺满了疲惫,总算做出了让步:“违约金一分都不能少,新的合作,我同意。”   其他的股东虫一边倒地附和。   “好,”阿尼斯抬眸和后面的赫越对视,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知道各位股东的态度,剩下的东西,我去找这位画师谈。”   赫越手中的资料好像没有使用的机会了。   总裁办公室里,桌子上是刚刚签好字的股东决议,以及一份草拟好的新合同。   赫越旁观了股东会议的后半程,对基本的情况已经了解。他站在阿尼斯的办公桌前,自己的思绪。   “违约金还有可以谈的余地吗?”他问道。   阿尼斯将泡好的名茶递给赫越,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椅,答非所问道:“雄主想感受一下虫族第一上市集团总裁的位置,坐起来是什么感受吗?”   赫越一点不客气,绕过办公桌,坐在了软度适中,相当符合人体工学的舒适椅背上。   这把椅子经过专门涉及,腰部突出的软枕贴着腰肌,减少久坐的负担,坐着的软垫也软弹舒服。当然,物上的舒适只是一方面。这把椅子代表的权和钱,背靠单面落地窗,俯瞰整个虫族的经济实力,才是它能带来的心上的爽感。   “总裁连工位都设计得这么好,还挺会享受的。”   赫越坐在总裁的位置上,真正的总裁却站在他的身侧,反而像颠倒的经济地位,阿尼斯才是赫越的助。   “雄主,违约金,我能帮您支付。”   赫越意外挑眉,“你想从我这里买到什么与天价违约金相当的东西?”   商人抛出的好意,绝不是没有代价的东西。   赫越的心里闪过很多答案。   比如要他的房子抵押,让他办画展给伊艾集团当几个月打工人,甚至让他当阿尼斯总裁的助这种可能,他都想到了。   阿尼斯绕过办公桌,站到了赫越的身侧。他将面对办公桌的椅子转到和自己面对,和靠在椅子上的赫越面对面。   正在赫越疑惑着,阿尼斯屈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裁剪得体的西装裤在他跪在的时候往上缩了一截,膝盖处的褶皱成为熨烫整齐的裤子上唯一的折痕。   他单手抚住赫越的膝盖,抿着从容的笑意。   “雄主,想吃这个可以吗?”   赫越僵硬了一秒。   这是正经要求吗?   性告诉他应该拒绝才是,这不是正常的发展方向。但是……   赫越看向了桌子上的合同,犹豫了一下。   撤销合同的违约金真的很高……   “你打算用违约金的价格换这个?”   “是的。”阿尼斯没有一点犹豫。   金钱的力量让赫越动容了,他附身挑起总裁的下巴,手指轻抚过嘴唇。   “没看出总裁是这种虫啊?”恶劣的性子腾起玩/弄的心思,因为对方总裁的身份愈演愈烈,“你的手下知道他们的总裁每天都在馋什么吗?”   “馋主人.的贱虫。”   好熟悉的话……   明明没有教,阿尼斯却能把这种话如此自然地说过去。   有虫教过他了?   他的眼神低沉下去,手也松开阿尼斯的下巴,“我对有过主的虫没兴趣。”   “没有过,我的伴生雄虫很早就在培育卵中死亡。我和其他同样这个处境的虫一起成为伊琳德阁下收养的虫,并在所有候选虫中脱颖而出。”   阿尼斯将自己的过去全盘托出,“在遇见您之前,伊琳德阁下对我的家教很严,我从来没有其他的雄虫。”   “你认识我也没多久啊。”   阿尼斯的目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是的,在此之前,我对此一窍不通。我在古堡俱乐部打听到您的喜好,所以学了一些。”   听起来倒是无懈可击。   赫越的目光放松下来,“那你这嘴,也没被.过。”   “是的。”   赫越故作无奈地叹气,“既然你用高价买来这个机会,看来……不管多差劲,我也得承受。”   阿尼斯没有反驳,反而因为得到同意而愉快地笑出声。   “还请雄主指点。”   ……   事实上,阿尼斯完全算不上差劲,甚至可以说是娴熟。   在湿润舌尖轻柔地接触到.袋的时候,赫越感觉到了不对劲。   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手,赫越在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遇到了。拙劣的程度,是赫越要拽住对方的头摁,才能稍微好一些。   但是跪在他面前的总裁不一样,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他知道怎么慢慢试探,让赫越适应现在这个氛围。他也知道怎么面对陌生的.,尝试验证所有虫体共有的敏锐点,在赫越逐渐兴奋起来之后,再探索他独有喜欢的地方。   严谨得像总裁的商业企划书一样。   “呜……”   赫越微侧过头,一只手的手背贴上了自己微烫的唇。他在足够娴熟乃至专业的对待下分外享受,很快就来了.望。   单面的落地窗能够让他看到外面的风景,低头还能看到如同蚂蚁一样渺小的虫们在街道上走。即使他知道这面玻璃外不会有虫能够看到里面,但单面玻璃的效果,还是让赫越不可避免地多一些奇怪的兴奋。   高处的视野提醒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总裁办公室的布置让他知道自己面前的是谁。   心和生上的双重凌驾,赫越感受到全新的兴奋。   他伸出手揉揉阿尼斯打得很好的头发,完全没把他当做总裁,反而更像一只狗。   “嗬呃……”   赫越攥紧了他的头发。   这只总裁雌虫,竟然头一回就明白怎么放松自己的喉咙。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大概在忍着疼痛干涩的喉咙和反胃的冲动。即使这样,他也没有丝毫懈怠,接力时拽住了椅子的扶手,将椅子往自己的方向拽。   赫越睁大了眼睛,因为椅子的惯性往前扑,双手摁住了阿尼斯的头才让椅子的滑轮稳定下来。   也因此,阿尼斯的唇快要贴到他的身上。   猛然的.感下,赫越躬身摁住了总裁的头,双腿也无意识抬起,踩到了阿尼斯的膝盖上。   他们离得很近,非常近。   因快.而起的心跳躬身时贴近阿尼斯的耳朵,跳动的心脏声和他喉间跳动的脉搏仿佛共振。   阿尼斯撑着椅子的扶手拉远和赫越的距离,又一下子将他拉近抱紧。   耳边除了心跳的声音,腻人的.吟也越发频繁悦耳,也时而靠近,时而离得远一些。   阿尼斯喉间的脉搏更剧烈了一些,直到安静下来。   赫越松开他之后,仰头靠在椅背上。   椅子在脖子处设计了舒适的软枕,在他仰头时能看到脖子处好看的弧度,以及吞唾沫时明显上下滚动的喉结。   “你……你敢说没有被.嘴?”分明是质问的语气,现在也因为余韵变得柔软了一些。   阿尼斯吞了一口唾沫,一点没浪费。他笑笑,“练习算吗?”   “你……你还练习?”   “您不喜欢愚笨的新手。”   阿尼斯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找补了一句:   “没有虫喜欢愚笨的新手。” 第77章 另外的价钱 【阿尼斯,65%。】……   赫越仰面在总裁的座位上躺了一阵, 平复下生的燥动。胸口起伏的幅度小了一些,他重新睁开眼睛。他没有发话,阿尼斯单手抓着椅子扶手, 跪着没有起来。   这位总裁垂着头, 耳根和脖子呈现出不符合他气质的可疑红色。   (这么纯情?)   赫越当他面子薄,暗中吐槽一句,开始相信这位技巧娴熟的总裁没有被.过嘴。   “咳咳……咳……”阿尼斯猛烈咳嗽,双颊涨红, 身体也咳得颤/抖起来。他伸手去够总裁办公桌的抽屉, 又因为咳嗽保持不了跪姿,往前匍匐着,双手撑着地面。   【警告,攻略对象出现拟似虫化症状!】   赫越惊讶了一秒, 连忙说道:“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左边……抽屉第一个……白色的药瓶……”   他抬头时,下颚处出现了幽绿色的整齐麟片, 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往上爬,很快布满了半张脸。   赫越拉开抽屉, 从杂物中翻出了白色的药瓶, 转开盖子递给他。   已经处于危险边缘中的阿尼斯也顾不上剂量,往手心里倒了很多片, 一口气咽下去。他艰难地撑着地面, 汗珠顺着麟片往下砸。   赫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伸手按住了他的头顶,闭眼尝试调动雄虫安抚信息素。   总裁办公室里也弥漫着阵阵清甜的花香,清凉的感觉扫走了皮肤上阵阵燥热,一点点沁入心脾。   【阿尼斯,65%。】   阿尼斯的眼眸闪动了一下, 单手撑着的地面,另一只手抬起来捂住了头顶上赫越的手。手心接触到细腻微凉的皮肤,按在他头顶上的力量,也因为他自己变得更沉重一些。   他平静下来,脸上的麟片变得很淡,渐渐消退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赫越的错觉,他总觉得跪在面前大块头的雌虫身体变小了一点。量身定做的西装本来应该在跪姿的时候撑得很足,现在看起来松松垮垮的。特别是脚腕的地方,原本收上去的部分现在也能将脚腕盖住。   “谢谢您……”阿尼斯说道,声音还有些虚。   “不客气,顺手的事。”   顺手的事……   阿尼斯的眼眸垂下去,“雄主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   (只是一点信息素就善良了吗?)   赫越将此解为,这只商人一样的雌虫,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好意。他顺手施予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安抚信息素,阿尼斯就能如此感激涕零。   “你对善良的标准还挺低的。”   赫越说着,转头看向装有杂物的抽屉。   一个黑毛猫耳的发箍,一片熏得面目全非的纸片,一只看起来昂贵的笔……   一只精美的玫瑰型蜡烛。   赫越将黑猫发箍拿出来,调笑般问他:“想不到总裁大人有这样的癖好啊。”   “家里的黑糖经常掉毛,所以就拿它的毛扎了一个。”   针扎的手工发箍是相当精美的,只有凑近了看,才能看见一点手工制作的痕迹,看见一些线头和针扎的孔。   “你自己做的?”赫越揉揉猫耳上软软的黑毛,出声问道。   阿尼斯点点头,“一点小爱好而已。”   赫越实在没有办法把阿尼斯这个上市公司的总裁,和一个喜欢做小手工、心灵手巧的虫联系起来。   “你这是什么病症,和我有关吗?”   刚一口口完就开始莫名发病,赫越甚至在怀疑这虫是不是对.液过敏。   “与您无关,是我太激动了。”   生活的所有用品都高端名贵的总裁,正低着头,一颗一颗把刚刚不小心弄到地上的药丸捡起来,放回到药瓶里。他的动作小心翼翼,连滚到赫越脚边的药丸都捡起来放回药瓶里。   “总裁也有如此节约的一面吗?”   “在市面上买不到的药,用钱买不回来的东西,当然要珍惜一些。”   阿尼斯把药瓶的盖子扭好,脸上异常的麟片也完全消失。他跪在赫越的面前,重新变回一开始那个淡定自若的高雅模样。   “雄主,我可以起来了吗?”他转念说道,“或者,您愿意让我为您做其他服务吗?”   “不行,那是另外的价钱。”   虽然阿尼斯作为服务者还得自己花钱,但这回也是他用天价违约金买回来的,赫越算得很清楚,他们现在是纯粹的金钱关系。   阿尼斯的某种闪过一瞬苦涩,处变不惊的眼眸中弥漫失落与落寞。他抿唇笑笑,回答道:“我明白了,雄主。祝您的画展顺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   赫越站起身,从他的办公桌上拿走了自己带来的文件。   “再会,总裁先生。”   直到赫越离开总裁办公室,阿尼斯才撑着椅子,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了很久而刺痛,他的双手藏在量身定做的西装袖子上面,整套西装现在松垮地搭在他的身上。   膝盖处的西装有磨损的痕迹,它作为名贵的布料,也是一种不经造的“美丽废物”。   一只录音笔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来。   阿尼斯按着重播,整个办公室充斥着赫越的咽呜。   声音的触动下,嗓音因为他的服侍而变得细软绵长,情动时舒服的叹息和轻声的闷哼,软软地挠人心弦。只要闭上眼睛,眼前的一切都会重演。他会想起微粉的脸颊和被挑动.望时难耐的.双眸,弥漫水汽时嫣红的眼尾娇美欲滴。   只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这次不止是声音而已。   录音笔的音频再往前调,也是赫越的声音。   他说拍卖场的展品“不好看”,或者让他小心上了子弹的枪“擦枪走火”。再往前调是他在庄园里说话的声音,他和黑糖玩的时候,还有他签合同的时候……   这只录音笔能完整录下欧里德的证据不是意外,是因为阿尼斯随身携带了一只录音笔。   阿尼斯将蜡烛捧在手心,小心地抚摸着上面玫瑰花瓣的纹路。   蜡烛的玫瑰纹路本该是略微尖锐的,现在已经变得很秃很钝,快要看不出形状。上面撒过的金粉只剩下零星闪动的痕迹,显然有点时间跨度了。   ……所以,善良的雄主为什么要随手救一只深陷绝境的幼小雌虫呢?   药物的作用在慢慢散去,阿尼斯的身体重返正常,脸上青涩的痕迹消退,缩小的身体也恢复原状。喉间还有干涩的疼痛,残存的气息属于他心爱的雄主。   贪恋的占有欲越来越浓烈,在与赫越的接触中更加难以控制。   他现在只想让那只善良的小猫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用金钱也好,用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   ——   赫越回到画室的时候,看见克纳什跪在笼子前,耳朵上带着流苏耳夹。狐狸的嘴里咬着项/圈的手柄,面前摆着一个金属的狗食盆。   箱子里的药品放进了家用的急救箱里,其他的枪支、子弹全部扔走销毁。克纳什很听话地把赫越不愿意看到的东西清得干干净净,即使他曾经把这些好不容易囤积下来的工具当作珍宝和骄傲。   他不吃不喝地待在这里,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一开始还信誓旦旦地说“狐狸不是小狗”,现在却只希望赫越给他一个做狗的机会。   只做狗就可以。   赫越靠在门边,许久没有说话。他的沉默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创造压迫的处境,如抽离空气一般让对方喘不过气。   “我明白主人的深意……”最终是克纳什没忍住先开了口,“我不会再犯错误了,我错了……主人,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只想做您的狗……”   他苦苦哀求,将“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重复了无数遍,试图让赫越有一点回心转意的机会。   哪怕一点就好,只要让他待在大门周围的围墙内,就足够了。   “我的家里,还差一只看门犬。”赫越平静地陈述。   即使是如此低劣的话语,狐狸依然摇着尾巴,激动地瞳孔放光,“我可以,我愿意做您的看门犬。狐狸的牙齿很尖,如果有小偷靠近,狐狸能够上去咬断他的脖子。”   赫越垂眸,危险的目光扫到他的身上。   被兴奋冲昏头脑的狐狸立刻反应过来,耳朵都耷拉下去,“我……我错了,对不起。我会好好做一只看门犬,不会乱龇牙,也不会乱咬人。请主人相信我一次。”   赫越的眉眼放松,指了指院子门口。   “去吧,看门犬是不配有房间住的。把链子挂在铁门上,以后,你就住那里。”   “是!谢谢主人!”   经历过抛弃的克纳什只要尝到一点甜头就会欢欣雀跃,才不管睡在门口接受风吹日晒的苦,也不管真的做一只狗本身也是一种惩罚。他自己拽着自己的项/圈链子,咬着狗食盆就往楼下跑。   跪了很久的双膝又麻又疼,没走几步就摔了一跤,叼着的金属盆砸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慌忙爬起来,生怕身后的赫越反悔,连滚带爬地滚下了楼梯。   赫越实在没忍住因为眼前的滑稽情景笑出声。   他靠在窗边,看见克纳什自己把项/圈的牵引绳绕在铁门的铁栏上,甚至不放心地绕了一个结。   (我说弃犬效应好用吧?)   狐狸坐在铁门后,头抵着铁门发呆。   弃犬效应当然好用,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会可怜地寻找补救的方式,会把一丁点甜头放大无数倍,不需要会也能获得不错的效果。   赫越坐上椅子,开始准备画展的画。   上回毁掉的画作不少,剩余的画作不足以开一场盛大的个人画展。他与伊艾集团合作,签了长期合作的合同。办画展的频率也由他自己决定,他甚至想在画展开办之后,直接将画馆发展成个人美术馆。   这需要更多精力,赫越打算一步步来。   比如现在,最重要的是为第一场正式的营利性画展准备亮眼的画作。   已经烧毁的画作就算重画也找不到当时的感觉,按照光端上虫们上传的照片重新绘制,赫越总觉得下不了笔。那场火灾后劲很大,他就算只是在图片中看到画作们昔日的模样,总会想起燃烧的烈火和黑色的灰烬。   赫越拿着画笔的手摔进了水桶里。   虫族世界精神文化本就贫乏,再加上议长贿赂,压榨盈利画展,整个虫族的画家都少之又少。艺术家的孤独比在人类社会更甚,他连交流诉苦的虫都没有。   阿尼斯作为赞助商,解决他的资金问题;狐狸和维恩作为后勤保障,帮他处好预定宣发的所有事。按说,赫越只需要专注绘画就可以了,但是因为那场火灾,灵感的喷泉被名为“灾难”的塞子堵住,令他无比烦躁。   他烦闷地躺在画室的沙发上,悬着的一边腿晃来晃去。   要是他的绘画导师还在就好了……至少,还能和他诉诉苦。   艺术家?   赫越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起光端翻到那个系统标注“???”的手作雌虫。他找这个神秘的手作师定制过两次道具了,对方总是能解他交付的设计图,制作出令他满意的作品出来。他们偶尔聊天,同频共振的感觉也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赫越:你知道前段时间那场公益展会的火灾吗?」   「手作虫:我知道。辛苦你了,那些画作被烧毁,心里真的在滴血。我也去看了那场画展,你的画一如既往地优秀。」   「赫越:一如既往?」   「手作虫:来虫族之前也看过你的画,你是相当优秀的画师。」   赫越想起这虫说过,他说人类变的。   「赫越:你也会画画吗?」   「手作虫:画过,但是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画笔了。」   画过就是由经验!赫越总算抓住了可以讨论的机会,   「赫越:我好不容易申请到了正式画展,但是因为那场火灾,我总是下不了笔将烧毁的画作补起来。」   「手作虫:不想补可以不用补,你完全可以画新的画出来。」   「赫越:灵感难寻!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一向秒回的对面,在赫越发过去这句话之后,沉默了好一阵没有说话。   「赫越:你还在吗?」   「手作虫:抱歉,刚刚去看俱乐部的活动了。这周在俱乐部有一场不错的魔术表演,先生有兴趣来看吗?」   赫越对这个虫族的古堡俱乐部没什么好印象,上回受到的委屈历历在目,他实在不想再踏入一步了。   「赫越:我不想去俱乐部。」   「手作虫:这场魔术一定能让你找到灵感的,我保证。我会包场,那位魔术师只为你表演,现场不会有其他俱乐部的成员在。」   他补上一句。   「手作虫:卡诺和欧里德都不会在。」   原来在刚刚没有秒回的间隙,这位神秘的手作师是去确定这个事了。作为虫族版古堡俱乐部的创始虫之一,他应该早就知道赫越上次在俱乐部的事情了。   这虫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激起赫越逆反的心。他反倒想要去看看这场魔术秀了,说不定真的能让他完成画展上需要的画作。   晚上,维恩从基地回家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铁门旁白绒绒的东西。   “你在这里干什么?”维恩知道他惹主人不高兴,私底下也训了他一顿。本来他应该顺着主人的意思把狐狸赶走,但他老是看主人闷闷不乐,以为主人也在因此不悦,便没有这么做。   无聊到昏昏欲睡的克纳什睁开眼,看到维恩之后兴奋地开口:“主人同意让我当看门犬了!主人没有赶我走!”   维恩感叹自己还算明白主人的心思。   “我还想你帮我一起熬夜看文件呢,趁早选好地址投送申请函,还要确定时间和宣发。而且主人想办长期的画馆,得做方案,甚至雇安保这些细碎的事,也要提前考虑。”   维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把狐狸说懵了。   “总之,时间紧任务重。这次可不能像上回那样出差错。”   克纳什点点头,“你把文件给我。主人不让我进去,我就在这里办。”   维恩当然不会放过这只非常重要且信得过的劳动力。考虑到他待在门口,不方便把纸质文件摆开,维恩给他拿来了平板电脑。电子版的文件都拷在了平板电脑上,还能在光端上搜索相关的资料。   “我们好好加油,克纳什。”   “当然!”被牵绳绑在铁门上的克纳什干劲十足。只要是主人的事情,他都会全心全意做好。   ——   俱乐部的门口灯光绚烂,挂着一个“今日休息”的吊牌。赫越推开门进去,手作师已经在视野最好的卡座上等他,点好了几杯调酒。   整个俱乐部除了打杂工作的雌虫,一只其他虫都没有。不仅是俱乐部的成员,连令赫越看着眼杂的俱乐部“公共财产”都没有。   这只雌虫只是邀请他来看魔术秀的。   俱乐部的展台上摆放好了魔术需要的器具——一副精美的油画,还有一瓶干净的清水。   雌虫依旧呆着黑漆面具,除了眼睛和鼻子,一点都没有露出来。黑色的大衣将他的头盖得严实,手上也带着黑皮手套。   要不是俱乐部里的灯光照着,一点都没有露出皮肤的他,应该能完全融入黑暗里面。   “过来坐,尝尝调酒师最近畅销的新品。”   他的声音依旧是厚重的机械音,被机器处过之后带着浓重的电流声,一点听不出原来的声音。   “谢谢。”   赫越抿了几口调酒,清新的味道从舌尖慢慢扩散,酒精的辣度被中和得很好,清甜的香味是他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他端着手中的酒杯,指尖逐渐变得冰凉。   雌虫顿了一下,回答道:“这是我们这里最畅销的调酒,大家都很喜欢。”   这样的回答中规中矩,找不到任何毛病,但总让人听起来很奇怪。赫越没有追究,抿着酒,点了点头。   雌虫拍了拍手,让魔术师上台表演。   展台的灯光照到中间,台下的灯灭了很多,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光线照射的画作上。那是一副相当精美的画作,它和《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有异曲同工之妙,大胆的笔触和充满故事感的画面,铺满了整个画面的绮丽色彩。画面中,箭羽扎穿心脏的骑士直面刀山火海,流淌着鲜血迎接热烈的失败和死亡。   这是一幅极具张力的画,一幅完全不属于虫族这个世界,充斥着怪诞浪漫风格的画作。   魔术师在画作的中间放置了一条红色的丝带,将中箭的骑士和熊熊烈火隔开。他推动着画作左移或者右移,上面的颜色也跟着变化。   颜色能变得灰暗,但是也能重新变得绚丽。   “是变色磁粉?”赫越问道。   雌虫笑了几声,机械的声音是上扬的愉悦音调,“魔术就是诡计,揭秘之后就没有那么有趣了。”   那副画作在魔术师的手里变了很多样子,不仅是色块能改变,线条也能改变。明明是在纸张上固定的笔画,现在更像是一个活动的屏幕。   一开始还能猜测是变色磁粉的赫越没了主意,被变化莫测的魔术吸引,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副画,期待魔术师下一个表演会将它变成什么样子。   魔术师拿出一根火柴,点燃了靠近画面上远处绿色的山峰上。   画作着了火,但范围控制在山峰的位置,传来厚重的香味。等到火焰熄灭,原本绿色的山峰变成了深红色,如同被血液浸染,让画面变得更加诡秘荒诞。   “好不错的创意。”赫越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开口说道。   魔术师看向一只坐在赫越身边,很少有外露表现的雌虫,得到了他的点头。他向赫越伸手,询问道:“雄主想来试试吗?”   “好。”   赫越走上台,从他的手中接过火柴的盒子。他擦燃了火,问道:“我能点燃哪里?”他知道山峰的颜料上应该有什么特殊的物质,才能控制好燃烧的范围,又能达到换色的效果。   他很喜欢这个魔术,不想它翻车。   但是,魔术师回答道:“哪里都可以。”   或许……画面上的很多色块,都涂上了这种神奇的颜料?   赫越将火柴靠近了左边的骑士上,渐渐让火焰接触到画面,点燃画作的一角。   他所期待的画面没有发生。   火焰迅速蚕食油画的纸张,将左侧烧成黑色,然后变成灰烬,飘散在空中。青烟升起,颜料燃烧时阵阵刺鼻的味道,画板的木头被烧得“噼啪”作响。   赫越僵在原地,手中燃烧的火柴没有扔,烤到手指的时候很烫,他才松了手。   反应过来赫越脸色苍白,熟悉的场景历历在目,铺面而来的热浪炙烤着他的脸,将眼睛烤得又干又涩。他着急地想要扑火,思维混乱地鼓起腮帮吹起,发现没用之后抬手就要把火焰扑灭。   “小越!!别用手!!”   雌虫摁住他的手,一把从后面将他抱在怀里。   一旁的魔术师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水瓶,转开瓶盖想要往画作上浇。   “不能用水!”赫越的声音还是晚了一步。水浇灭了火焰,也将没有封层的颜料浸/湿,让它们糊成一团,顺着往下滴。   “小越,你看这幅画。”雌虫让他靠着,双手单手抑制住他往前伸的手。   绚烂的颜料流经被烤黑的木质画板,以及被烧成灰烬的部分画面。它们给黑色汇上了新的色彩,各色的水珠形成宽度不一的水珠,经过还能看得见轮廓的画面,还有已经完全熏成黑色的木板。   并没有完全毁掉。   赫越往前走了一步,脱离了雌虫的怀抱。   他伸手,手指摁过水珠,在发烫的木板上将颜料抹成新的形状。他的手指抹上烧焦的黑色,白皙的皮肤沾染上灰烬和颜料。   颜料是有限的,但是深红色覆盖上了木板上的灰色和黑色,抽象的深红色块寥寥几笔又是一幅颇具怪诞美感的新画,如同嗜血的天空和看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此刻亦是艺术。   他的手指也有些发烫,灰白色的尘和颜料弄脏了他的整只手。   是的,从一开始,他都不需要重新复刻一模一样的画作。每一次拿起笔的心境是不一样的,他无法完全复刻那时的心情。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两张一模一样的画。   堵塞灵感的木塞也被烧掉,那场噩梦也不再是噩梦。   他停下手,转头看向一身黑衣的雌虫,“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安排这么一场表演,用最实际的方式让他摆脱噩梦,寻找灵感的源泉。虽然方法有点过于直接,但胜在非常有用。   这种方式,很有故人之姿。   雌虫的声音经过了机器处,但是也能听出放轻放缓的温柔语调:“我只是觉得,绘画本身就是眼中所见,心中所想。比艺术更加印象深刻的……”   “是正在消失的艺术。”   他们异口同声,说出了同样的话。   魔术师早就实相地撤离了现场,展台上的聚光灯下,只剩下他们两个。   赫越双手抱胸,歪头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穿着黑皮手套的手暗中捏成了拳,雌虫的面具很好地遮挡了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心虚。   “顺口喊的,抱歉冒犯。”   “这里的雌虫,可不敢用这个称呼叫我。”   赫越的手摁住他的面具,靠近时仰头看着这只比他高出一截的雌虫。这一回,赫越的靠近没有得到他的拒绝和反抗。   “你的教学方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啊……”   雌虫的手摁住了赫越试图将面具扯下来的手,“抱歉,我不想吓到您,雄主。”这份礼貌的梳对于这只雌虫而言,太过刻意了。   “时机还不成熟吗?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第78章 看门狗 【克纳什,90%】……   赫越想把面具取下来, 但雌虫摁着他的手腕,迟迟不松手。   黑皮手套将他们隔开,系统没能识别出雌虫的名字和数据。赫越的耳边偶尔传来轻微的电流声, 干扰着他的听觉和思维, 引起点点不适。   (系统,你之前不是可以不接触就能识别吗?)   【信号干扰,我……识别……不……】   机械音消失了,无论赫越说什么, 都没得到系统的回应。同为穿越者的人类扰乱了系统的秩序, 成为跨时空的变数,一时无法被系统掌控。   赫越放弃了求助已经半故障的系统。   “我已经……快要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赫越没有松手,他明显感觉按住自己的手微颤,对抗的力气也松了很多。   强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赫越不信他毫无动容。   赫越的样貌没有大变,只是因为成为了雄虫, 身体变得更纤瘦了些。展台的聚光灯照得他更白净,眼眸中揉碎的点点白光, 像一抹破碎的星河。他故意放软了一点态度, 让雌虫对这场僵持松了手。   拿捏他的方法和以前一模一样,他受不了被他养大的小画家露出这个表情。   “小越小的时候喜欢看恐怖片, 你说那种吓得浑身冷汗、脊背发凉的感觉令人恐怖但上瘾。就算被吓得晚上不敢闭眼, 那种后怕的感觉过了之后又会缠着我陪你看惊悚片。”   长大了很久被人提及年幼时的经历相当令人羞/耻,那些难以启齿的幼稚时光赫越已经记忆模糊了,这只雌虫却能如数家珍,没少数遍回忆。   “这么久远的事,有什么好提的?”赫越觉得这人一定还把他当小孩,就算只是有十几岁的年龄差而已。   雌虫轻笑, “我是想说,我现在的样子,和那些惊悚片跳脸杀的鬼没什么两样,血肉模糊得跟特效一样,”他垂头,被赫越抓住的面具一角也跟着下落,“就算最后恢复,也可能不会是以前那个样子。”   “之前,小越答应我以后会满足我一个请求。那我现在用掉,我希望我能用最好的状态让你见到我的真容,而不是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鬼样子。”雌虫说道。   赫越收回了手。   他的绘画导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成为他的攻略对象,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超自然存在的系统为什么会紊乱,为什么会是识别不出他的信息?   “行,我满足这个请求。”   赫越绕过他的身侧,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连道别都没有来得及说。他能猜测雌虫或许有什么苦衷,但也不满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   雌虫看着他的背影,听见俱乐部的门推开时拨动了门框顶的铃铛,又沉沉的关上。整个俱乐部寂静无声,作为侍者的工作雌虫都很知趣地闭了闲。   他深深叹了口气,离开走廊大厅,进了自己的个人休息兼办公室。   他自己的系统也出现了紊乱,耳边也有耳鸣和电流的声音。   (系统,继续新一轮改造测试。)   【宿主您的身体还能承受住吗?】   (继续吧,我想早一点见他。)   ——   自从魔术秀之后,赫越有了新的主意。他想单独在场馆开一个区域,将这个区域装扮成火灾之后的样子。   铅笔在白纸上发出“唰唰”的声响,带着灵感的在纸上乱飞。   墙壁是火烧之后的灰黑色,地板上也堆满灰烬。画布上的画以黑色作为基底,涂了大片黑色模拟火烧的痕迹。连接处也是画上去的锯齿状,绘制的阴影让它看起来真的像被火的烧了一部分的样子。   一边绚烂的颜色宛若梦境,大胆的色调搭配冲击力极强地吸引注意力。但另一侧是被烧成黑色的木板,深黑得如同黑洞一般,无比压抑。   赫越给这个分区取了名字,叫做“正在毁掉的艺术”。   他给观众留足了想象空间,遐想被毁掉一部分画面是什么内容。   他也能让观众感到惋惜。只要他们踏入这个区域,张望满屋压抑的黑色和残留的绚烂彩色,就会想起被他们遗忘在光端里,被无数新的讯息淹没过的火灾新闻。   灾难不应该被忘记。   艺术值得被保护。   至少,不能只留他自己独自对这场火灾耿耿于怀。用这种方式将毁掉的画重现在他的画展里,也算是赋予了他们新生。   直到此刻,赫越才觉得自己真正地从这场火灾里走出来。   他将画笔放进笔筒里,刚开的新一盒颜料现在也面目全非。为了应对这场画展,赫越消耗了很多颜料。好在虫族的颜料调色合适,可以即拿即用,减少调色的烦恼,节省不少时间。   贵是贵一点,但是阿尼斯给他送来了市面上最好的颜料,堆了整整一柜子。   他又画到了深夜,从灵感中拔出的时候,才发觉窗外下了暴雨。   暴雨形成一层雨雾,模糊了眼前的视野。画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传进来的雨声形成了音量正合适的白噪音。   赫越靠在窗边,听着自然的白噪音,心情舒适。这种天气,很适合睡觉。   他的目光扫过院子,看见了门口那团白色的东西。   哦对,狐狸还在外面。   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克纳什就算是暴雨也将牵引绳系在铁门上,挨着雨一声不吭。远处看,他好像是躺在地上蜷缩起来的,赫越只能看见昏暗的院子灯下白色团子。   他换了鞋,拿了一把伞,只身走进暴雨里。   雨势很大,雨点砸在赫越雨伞上的声音很响,吹来的凉风也很冷。赫越的皮鞋踩进院子里,每一步都能溅起一点小水花。   地面的积水也很严重,几乎要没过皮鞋的底部鞋跟。克纳什侧躺着,积水漫过了眼尾。   赫越走到门口,雨伞的前部只挡住了狐狸的上半身。   他用鞋尖轻轻踢了一下狐狸的尾巴,“克纳什,醒醒。”   狐狸没有反应,紧紧抱着自己的尾巴,侧躺在积水里。   “狐狸?起来了。”   赫越蹲下身,手指贴一下他冰凉的身体。   雨水和夜风都很凉,狐狸的身体冰得可怕,一点温度都没有。赫越愣了一下,手指碰了一下他的鼻息。   还有点微弱的气,没死。   赫越扯了一下克纳什的手臂,说道:“狐狸,起来一下。”   狐狸半梦半醒中也抱紧手中的平板电脑,很艰难地睁开眼睛,从积水里支起沉重的身体,盯着赫越看了很久。   暴雨的声音吵得耳边全是雨滴砸向地面或者伞面的声音,院内昏暗的灯光将眼前的一切照得形同虚境。克纳什看见赫越站在他的面前,手里举着一把雨伞,重新躺了下去。   “你……?”赫越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狐狸翻了个身,背对着赫越,嘴里念念有词:   “又做梦了……一样的梦能不能少做几回,主人又不会真的来叫我……”   赫越抬手就是往他的尾巴根来了一巴掌,沾了一手雨水。   轻微的疼痛让狐狸抖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般一下子坐起来,沾满水的狐狸耳朵直立起来,洒出不少水。   “主……主人晚上好,我不是故意偷懒的,”他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尾巴裹住的平板电脑递给赫越,“维恩晚上给我的材料已经做好了,他没来找我拿,应该在忙吧?”   赫越回头往楼上看,二楼的书房果然灯火通明。   房子用的隔音玻璃,维恩在书房里也听不清外面的雨声。   这俩家伙……   平板电脑本身有防水涂层,再加上被厚厚的狐狸毛裹得严实,沾上了一点雨水也无伤大雅。相比起已经像只落汤鸡的克纳什,这个平板电脑被保护得相当好。   赫越没有检查里面的材料是否准备得齐全,起身去解缠绕在铁栏上的牵引绳。   铁链被克纳什绑得很紧,赫越废了点精力才把它绕开。它本就是形同虚设,克纳什站起来就能把链子解开,从这里逃走,或者找个舒服的屋檐下躲雨。   但是狐狸没有这么做。   只要能待在赫越身边,获得主人的原谅,就算是当看门犬也是莫大的恩赐。   他安心在门口当看门犬。   “走吧,进屋躲躲雨。”   克纳什在这里风吹雨淋很久,在这种暴雨下也没有向他说一句求饶的话。每天进出门,克纳什都会尽职尽责,带着阳光和热情给赫越打招呼。   他真的把自己活成了主人的狗。   真实意义上的。   “不用的,主人……狐狸待在这里没事。”   “少废话。”   赫越拽紧了手中的牵引绳,将中间的链条绷直,迫使克纳什只能仰头看他:“我给你的,不管是什么,奖励或者惩罚,都没有你反驳的机会。别惹我生气,走了。”   听到“生气”两个字的狐狸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认真点点头。   “小狐狸,奖励不是权利,你只能接受并且照做。”   狐狸好像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主人,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狐狸跪起来,紧张地捏着自己的尾巴,将湿透了狐狸尾巴捏出成柱的水,“并不只是惩罚才是必须接受的,我不能用我是否受苦来衡量您的命令……”   湛蓝色的眼睛倒映着主人的影子,比以往多了更多全身心地依附。   “我的一切属于您,主人……我只拥有您愿意施舍于我的一部分……”   【克纳什,90%】   赫越难得露出欣慰和满意的微笑,“表现不错,主人在客厅给你安个狗窝。”   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尽,狐狸抱着自己的湿透的尾巴,雀跃万分:“谢谢主人!”他没有像赫越想象那样起身,而是跟在他的后面,一步一步拖着膝盖,淌过院中的积水。   他已经被暴雨折腾得很彻底了,也不差这一刻。赫越没有让他起来,他也不愿意起来。90%的超高臣服值让他的膝盖发软,他跟在赫越的身后,笼罩在被主人挡住灯光的身影里,安全感很足。   赫越推开房门,收起手中的雨伞。   “进来吧。”他将伞挂在门口,回头说道。   狐狸跪在门外的屋檐下,将湿透的狐狸尾拧干,像是在拧一块厚实的白毛巾。   “允许你用一楼的浴室洗个澡,落地窗前面的懒人沙发,以后就是你的狗窝。”   “是,谢谢主人。”   狐狸像往常一样感恩主人的赏赐,额头磕到了进门的门槛上。   暴雨不可避免地在晚风的作用下吹到了赫越的身上,衣服粘在身上又冷又潮,他也上楼洗了热水澡,换了一件干爽舒适的衣服。   狐狸早早收拾好自己,把尾巴毛吹得很干很蓬松,坐在窗户边的落地窗前,呆呆地数着玻璃上快速滴落的雨滴。   “狐狸,你看恐怖片吗?”   赫越睡不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搭了一块薄被。在俱乐部遇上那只雌虫之后,赫越总是对惊悚片念念不忘。好不容易画完了分区的画,他有空观赏一下虫族的恐怖片。   “看,组织的任务总是晚上行动,总是有氛围阴森的埋伏点。首领为了提升我们的胆量,强迫我们逛鬼屋、看恐怖片、读恐怖小说脱敏。”   赫越头一回听到杀手组织还要让成员看恐怖片对鬼脱敏的,觉得很新鲜:“手里拿着枪,有什么好担心鬼的?”   “我当然不怕!”狐狸连滚带爬地膝行到赫越的脚边,“我连死都不怕,当然不会怕鬼。祂们要是有能耐,就把我带到地下去!”他的尾巴像小狗一样摇晃,耳朵也飞到贴下来,“主人,狐狸可以陪你一起看吗?”   “可以。”   赫越把投影仪的调屏器交给他,“这个给你,给我选个最恐怖的。”   “哇……主人也不怕吗?”   “怕啊。”   狐狸调频的动作停下来了,转头疑惑地看着赫越,“怕为什么要看呢?”   “怕才有看的乐趣啊,越怕才越要看,被吓得浑身冷汗、脊背发凉……这才刺/激。”赫越无意识重复了那只雌虫的话。   很小的时候,赫越就喜欢看恐怖片,那些离奇的色彩和黑暗融为一体,也能让他身临其境。过于沉浸的坏处就是,他会害怕得睡不着,偷偷往故友的房间,甚至往他的被窝里钻……   现在想来也很好笑。   “这个评分很高,之前组织的成员看到这个的时候,吓得到处乱跑。”狐狸停下按遥控器的手,转头询问赫越的意见。   电影的海报是一个没有五官的无脸虫,背景也满是各种各样的血迹。毫无疑问,这是一部突然贴脸恐怖鬼的影片。   我现在的样子,和那些惊悚片跳脸杀的鬼没什么两样。   赫越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句话。   “好,看吧。”   隔音玻璃隔绝了大部分雨声,但也将整个客厅置于环绕的细碎雨声中。深夜加上关灯的氛围完美打造了看恐怖片该有的气氛,影片刚一开始,赫越就攥紧了搭在他身上的薄被。   克纳什坐在他的脚边,眼神总是偷看自己的主人。   赫越的脸庞在忽闪的投影仪灯光下时而被强光照亮,时而又完全笼罩在黑暗里,只能瞧见流畅的轮廓。   音乐带着空灵的吟唱,突然抖动的画面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音响里传来的刺耳的尖叫。   还没等赫越看到突然跳出来的鬼头,他的视线就被一团白色的毛绒绒挡住了。   狐狸一直盯着主人,看着他的双手攥着薄被,将被子捏变了形,瞧着已经咬紧牙关脸颊发/抖的主人,还是于心不忍。   吹干的狐狸尾巴贴上赫越的眼睛,狐狸毛又软又柔,正好捂住了他看投影仪的视线,形成一个舒服的眼罩。   狐狸是突然窜起来的,他一手扯着尾巴挡住赫越的眼睛,另一只手撑在赫越的身侧,把他圈在了沙发前。   耳边还能听见阴森激烈的背景音乐,以及一些怪物的嘶鸣。赫越发笑,用食指勾住狐狸尾,往下拉拽。   “你打扰我看恐怖片,坏狐狸。”   狐狸尾下拽,从眼罩变成了口罩,毛绒绒的东西挡在赫越的嘴前,让他的声音很模糊。柔软的狐狸毛离他太近了,他长嘴的时候还能被细软的毛扫过湿软的舌尖。   狐狸挡在赫越的面前,急忙找补,“我……我看过,这一幕……都给我吓得不轻。”他看起来一点没有胆怯的意思,满眼都是觊觎近在咫尺的主人。   “你不是不怕吗?”   “这种突然出现,再怎么也会抖一下的。”   赫越被他的局促逗笑,明快的笑声和阴暗恐怖的电影背景音乐格格不入。   他们隔得很近,近到克纳什把赫越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只有一条狐狸尾巴靠在他们中间。赫越温热的呼吸吹动末端的狐狸毛,又能打在狐狸的脸上。   “这里的恐怖片确实没什么意思。”赫越对低级的跳杀鬼免疫,要是让他来编写虫族的恐怖片,他一定能让虫族见识一下什么叫细思极恐和后背发凉。   狐狸应和着,悄悄往前挪了一点,将自己的嘴也贴上了自己这一侧的狐狸尾巴。   主人在说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只觉得主人很喜欢狐狸毛绒绒的大尾巴,说话时会将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尾巴上。而他也会颇有心机地将自己的嘴唇贴到尾巴上,好像他能和主人间接亲吻一般。   赫越将厚实的狐狸毛扒开,将微凉的嘴唇贴到底部只有细软绒毛覆盖的地方,说话时能清晰地让狐狸通过尾巴感受都主人动来动去的嘴唇。   赫越若无其事地感受着脸颊上被舒服的绒毛挠来挠去的舒适,他面前的狐狸已经快要疯掉了。   “狐狸,你有听我说话吗?”   狐狸后知后觉地回过神,频频点头,“在听的在听的……”   已经没有谁在意正在辛苦工作的投影仪,以及总是在跳杀出现的无脸鬼。   赫越撸着毛绒绒的狐狸尾巴,将脸在舒适厚实的绒毛中蹭来蹭去,吐槽着没什么含金量的恐怖片,也没有注意到他面前紧绷着脸,已经意乱情迷的狐狸。   他最后都没能看到无脸鬼一面,也没有想起,或许那只雌虫的面具下,就是这样一张恐怖的脸。   ——   赫越的画展门票价格定得很亲民,开展第一天就吸引了无数虫前来观摩。画展的新闻占据了头版,讨论量一度让光端的首页全是赫越的新闻,滑不到底。   {多少年了,终于让我吃上细糠了。}   {我已经快住那里了,已经去过好几回了。画馆要不要开个VIP,或者开个什么积分制度,我一定能排到前面。}   {建议画馆全区巡展。}   {我今天看到画师了,他怎么人好看,画技高超,灵感也不限啊?他出生抓阄的时候,抓的是我的心吧……}   ……   光端上表白画展的评论不少,表白赫越的也很多。   分区“正在毁掉的艺术”不出所料地挤上了光端热点,有虫上传了自己拍摄的原版照片,将每一幅进行了一一比对。   惋惜的声音占据了绝大多数,之前的新闻也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   {可是,这场火灾真的很奇怪。我住在附近,我听到了爆炸声。}   {举手,我也是。}   {都说了是意外事件,你们造什么谣呢。}   {你猜为什么画展这么稀少,懂的都懂。}   ……   赫越看着光端上吵得厉害的评论,勾了勾嘴唇。   这是他需要的效果。   他想要整个纵火案翻案,就需要依靠舆论的力量。   这个世界已经烂掉了。邪恶的人掌控着话语权,他没有办法通过正当的渠道,让作恶者得到应有的惩罚,也没有办法直接了当地杀人灭口。   他需要舆论,需要这个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闹到议院无法捂住虫们的嘴,让所有阴谋暴露在他的面前,让观展的虫站在他的身后,成为他的武器,为自己讨回公道。   其实,赫越没想撼动这个存在了很久很久的文明,他只是想知道是谁放了这把火、欧里德庇护的虫到底是谁,只是想让作恶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哪怕只是按照虫族的律法,蹲几年大牢,也足矣慰籍受害者的心。   仅此而已。   赫越站在分区的场馆内,张望模拟灰尘涂黑的墙壁,以及墙上破碎的图画。   艺术的背后总是承载着故事,而这些画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光端上已经有虫自发地凑在一起,向当时经过画展的虫询问线索和证言。   画馆办得越来越好,已经成为了当地的打卡点,每个来A区游玩的虫都会来画馆看一看。不仅如此,二刷三刷的虫也不少,有很多虫隔三岔五就会来画展逛。   赫越的收益累积得很快,很快就赚得盆满钵满。   他开了个小号混进了民间对于纵火案的调查小组,跟着他们缓慢推进调查的进展。   画展给赫越打出了名声,很多富豪虫千金求一画都被他拒之门外。偶尔寻觅到知音,他才会在心情好的时候画一两张高价的定制画给他们。   一切都很顺利。   “主人,画馆和定制画售卖的收益已经累积到千万级别了诶,主人好厉害!”   克纳什捧着做好的记账表格给赫越看。   虽然他们并不以收益作为衡量的指标,但赫越的劳动成果得到大众认可,不仅通过夸赞,也通过实际的收益呈现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感到很开心。   闭馆的时间已经过了,画馆内只剩下他们几个。   阿尼斯一下班就赶过来,听到狐狸的话,走到赫越的面前来,“一个里程碑啊,值得庆祝一下。今晚想吃什么,我请客。”   赫越笑笑,“我已经不需要你请客了。”   狐狸瞥了阿尼斯一眼,小声嘀咕道:“总裁的身价排在虫族前排,那串数字有多少位数,我数都数不清,才看不起这千万呢。”   他的语气分明就是在赫越面前诋毁阿尼斯。   阿尼斯淡淡开口:“数不清就去学。”   “你,你礼貌吗!!”   赫越看着狐狸气急败坏地快要冲过去干架的样子,笑得很大声。   维恩摁住克纳什的肩膀,无奈开口:“算了吧,狐狸,你的嘴皮子斗不过商人的。”   “你们好过分……”   狐狸耷拉下耳朵,抱着尾巴缩在赫越的脚边。   赫越伸手揉揉他的耳朵,“别吵。”   狐狸很听话地点头,抱住了赫越的小腿,亲昵地蹭蹭主人的膝盖,“还是主人好……”   “狐狸一直这样吗?”阿尼斯双手抱胸,冷眼看着撸狐狸耳朵的赫越,低声问维恩。   “狐媚子是这样的,谁让他长了毛绒绒呢?习惯就好。”维恩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阿尼斯的眼眸沉下来,“你作为雄主的伴生雌虫,还真大气。”   “主人喜欢,玩得开心,就是最重要的。”   他们俩心照不宣地没有继续说话,各怀鬼胎。   一个想的是,如果真心深爱,怎么舍得拱手让虫?   另一个想的是,如果真心深爱,怎么舍得让他不开心? 第79章 小蛋糕 【阿尼斯,70%。】……   他们还在讨论晚上吃什么庆祝的时候, 场馆外传来了警鸣的声音。红蓝两色闪动的灯光透过画馆门口的玻璃门照到他们身上,警鸣声很近,刺得耳膜生疼。   “哐当”一声响, 几个衣着警服的雌虫粗鲁地闯进门, 将画馆的玻璃门砸得很响。他们的手里拿着枪和盾牌,一副面对危险罪犯的架势。   “干什么!!”原本乖乖待在主人脚边的狐狸一下蹦起来,挡在了赫越的面前。   警员们表情凝重,摆好队形, 纷纷用枪口对准他们。   维恩眼疾手快地将赫越往后捞进怀里, 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处。   阿尼斯也挡在赫越的面前,和狐狸一起并排站着。他和狐狸完全挡住了赫越的视野,也让面前的警员看不到一点赫越的身影。   赫越被他们护在中间,通过阿尼斯和狐狸肩膀处的缝隙观察来势汹汹的警员们。他并不慌张, 被自己的雌虫们紧紧护着的安全感很足,只是觉得红蓝色的灯刺眼, 警鸣的声音刺耳。   “赫越在哪里?”为首的警员展示自己的警官证和一张逮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   赫越听到自己的名字, 略微惊讶地挑眉。   他随即反应过来, 用极轻的声音开口:“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声音很小,只有护着他的维恩听见了。维恩警惕地盯着面前的警员, 明白赫越的意思。   调查纵火案的动静在光端上吵得沸沸扬扬, 就算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也一定引起了始作俑者的注意。他们坐不住了要出手,便用这种方式,想要将赫越抓起来。   他们三个雌虫没有说话。   克纳什以为这群警员是来抓他的,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策略,被警官这么一说, 大脑有些宕机。他转头看了一眼阿尼斯,挤眉弄眼做了眼神示意。   这群警员看着凶神恶煞,枪口指着他们,随时都有开枪的风险。莫名其妙就来抓他们的主人,他们不可能就范。   阿尼斯点点头,上前接过警官的逮捕令,“什么由?”   逮捕令的纸张厚实,上面的文字和鲜章都清晰可见,没有伪造的痕迹。赫越的名字清清楚楚在上面写着,大段的文字写明了他的罪行。   “涉嫌盗用、侵/犯他虫知识产权罪,严重原创性违法,涉及金额上千万,请和我们走一趟,”警官拿出了银铁手铐,绕过了阿尼斯,“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袭警加重判罚。”   赫越的身体僵住了。   他想到暗处的虫会用各种方式找他的茬,也想过会借助虫族律法的力量,正大光明地将他拉入泥潭。   但他没想过是这种方式。   一个对于原创者来说,最具侮辱性和伤害性的罪名。   他们说,赫越的画不是他自己原创的作品。   狐狸挡住了警官的去路,怒目而视,寸步不让,“你们下逮捕令随便下的吗?举报的虫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警官气定神闲,将扣在一起的手铐打开,“我们收到了足够的基础证据,才会下逮捕令。”   “这里的每一幅画都是我一笔一画创作出来的,整个虫族找不到另外一件相似的作品!”赫越从狐狸身侧走出来,振声道。   警官看了一眼逮捕令上的画像,将手铐举在高处,“雄主如果有什么辩驳的话,就到审庭上去说吧。”   赫越向他伸了手,白净的手腕上落下冰凉的手铐。气恼之下的他反而淡定,森寒的眼眸如刀锋般削到警官的身上,他从容开口:“我应该有权知道所谓的受害者是谁。”   “我们会将案卷材料交给您,您有权请律师维权。”   “好。警官也应该能够和他们对上话,”赫越冷眼轻笑,一字一顿地说道,“烦请帮我转达一句,诬告陷害是重罪,感谢他们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亲手将他们,送进监狱。”   气氛降到了冰点,衣着制服的警官都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大多数上了逮捕令的虫,几乎都会被警官的气场和银铁的手铐吓得不轻。他面前的这只雄虫,却能将气场反压他一头,令他这警官反而像做了亏心事一般心虚。   审讯室的灯亮得刺眼,为了加剧压迫的氛围,将强光照射到赫越的身上,让他如同在聚光灯之下,试图令他局促不安。   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强光下快要反光,录像里赫越像一块反光板一样位于视频中间。手铐贴在他的手腕处,他被困在狭小的审讯椅里,横板搁在他的面前,快要抵住他的胸膛。   赫越至今还没弄明白,他到底抄了谁的创意或者作品。又或者,整个虫族,有谁配被他拿来借鉴?   他的脑中闪过了一个故人的脸。   不会的……离飞哥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晃了晃头,把唯一不安的因素从脑中甩出去。   警官将控告的文件放在了赫越的面前,“这是基础证据,您看一下。”   强光下白色的纸张反光得厉害,刺得眼睛生疼,多看几眼就会眼睛酸涩。   “能把灯关掉吗?我看不清。”赫越说道。   警官雌虫秉公执法,寸步不让,“抱歉雄主,这是我们的规定。”   赫越只能揉了揉眼睛,忍着不适继续看下去。   还在他在虫族,这群警官虫按规矩办事,就算面对的是嫌疑犯,也因为赫越是雄虫,保有基本的礼貌和客气。   文字在白光上好像在跳跃一般,赫越将手挡在纸张上面,在阴影中阅读对他的控告。控告上说,他擅自使用了艾莱斯享有的颜色版权,未经允许牟利,赚取了巨额财产,涉嫌严重经济犯罪。   好熟悉的名字……   “艾莱斯是谁?”赫越问道。   “伊艾集团创始虫兼大股东伊琳德阁下唯一的雌虫。”   艾莱斯就是伊艾集团的那个“艾”。   赫越只觉得荒谬。   不管是颜色版权,还是伊艾集团,他都觉得很荒谬。   他继续往后翻,才知道整个虫族市面上所有颜料的调色,都归艾琳德的版权所有。他将调色申请了版权,垄断了市面上所有的颜料产业。任何一虫想要使用颜料进行牟利,都必须经过他的授权,否则就是侵权。   颜色还能有版权?这是一种什么境界的商业垄断?赫越第一次听说调配的颜色能有知识产权,只能由一虫享有。   况且,伊艾集团可是画展的投资方之一啊。作为伊艾集团创始虫之一的艾琳德对他下死手,对整个集团的创收有什么好处?   赫越放下遮挡文件的手,问道:“退一万步讲,伊艾集团是画展的合作方,他们垄断的颜料不应该也能给我用吗?”   “与伊艾集团无关,艾莱斯先生没有入股伊艾集团,而且,我这边收到了伊艾集团认为您违法违约,要求您支付违约金的消息。”   “……”   阴险恶毒、狡诈险恶的商人!   赫越觉得世界上再阴恶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伊艾集团的做法。   从伊琳德答应这份合作开始,甚至再往前,从欧里德答应批准他的营利性画展开始,一切都是明晃晃的陷阱。他们不仅布下陷阱让赫越往里面跳,并且把鱼养肥,硬是拖到盈利千万,抵到最严重的刑罚,迫使赫越面临几十年牢狱之灾的时候,才收网。   他们打商战为什么要打到他头上来?他们到底有多恨他?   赫越开始相信克纳什的话,虫族这个世界,没有和解的概念。他们所有虫,都只是想将他赶尽杀绝。   审问的警员接着说道:“您的画作已经交给检验处进行颜色比对,如果比对结果证明您有罪,您可能会面对没收违法财产、交付巨额罚金,已经牢狱的惩罚。如果您认罪态度诚恳,我们可以为您申请减轻……”   “我要请律师,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赫越打断他的话,态度坚决。   “好,我们会通知您的家虫。”   赫越垂眸,不再言语,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不仅是本应他赚取的钱财上交,他还会背负必须偿还的巨额债务。他苦心经营的画展获得的赞赏和关注,从此毁于一旦。   操纵舆论的商人们会怎么搬弄是非呢?   他们会不会掐头去尾地告诉全世界,这位画师的画存在严重原创性侵权犯罪,让所有基于独特的灵感,亲笔画下的画作,背负难堪的骂名?   审讯灯的强光烤得他皮肤发热,后背的也蒙起一层薄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这个虫族世界这么大,偏偏容不下一个小小的画馆。   离开审讯室,赫越被带到了拘留所。他靠在拘留室乌黑的墙壁上,盯着走廊上的白灯和竖着的铁栏发呆。   这里的环境很糟糕,地下的拘留室阴冷潮湿,走廊上滴水天花板不知道渗的什么脏水下来。冷光的一盏吊灯就是整个拘留地所有的光源,阴暗压抑的气氛让人呼吸不顺。   这里不像一个拘留所,更像关押重刑犯的监狱。   整个拘留所除了赫越,没有关押其他的虫。安静的空间里只能听见天花板滴水的声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的冷风。   赫越在审讯室流了汗,现在被冷风一吹,止不住冷战。   被安排在这样一个没有其他虫的恶劣环境里,他一定是被针对了。   【宿主,我给你拿薄毯来。】   系统也看不得赫越受苦,除了薄毯,还不知道从哪个时空拿了点心和饮料。   (你也进化了。)   【之前隔空取物有局限,只能拿宿主穿越前古堡里的工具,自从被另外一个系统干扰之后,好像什么小东西都能拿过来。宿主还需要什么?要不要拿个钳子过来把铁杆锯掉,或者枪什么的?】   赫越啃了一口甜软的小蛋糕,将自己缩进被子里,摇了摇头。   (现在逃跑就是做实我做错了事,我做贼心虚。)   他想发火,但是在这个无虫的地方发火也没有什么用。   他只能再咬一口甜甜的小蛋糕。   香甜的味道让赫越心情好受一些,他不想被情绪裹挟着沉溺下去,拨开情绪的包袱,顺现在的事情。   他现在有些不太确定伊艾集团是不是和纵火案有关,毕竟伊艾集团如果只是想利用这次合作拿到巨额赔偿和违约金,也合情合。   他们一开始就是在养鱼,想把画馆的名声和利润养得足够他们置赫越于死地。   阿尼斯……   和解的内容是他派虫去谈的,画展和伊艾集团的投资活动也由他草拟,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有关。伊艾集团的阴谋,没有他这个总裁签字,又怎么会付诸实行?   赫越不确定阿尼斯对于一切是否知情。   60%的臣服值,阿尼斯怎么会做出这样重伤他的事情?   他也不再会相信商人的任何好意和情感。   脚步声响起,赫越机敏地让系统把东西收走,避免警官怀疑。升级后的系统照做,将所有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   进来的警官打开了拘留室的铁栏,他敲了敲铁栏,在空荡的拘留所传来巨声的回响。   “阁下,有虫给您交付了巨额保证金,为您申请到了监视居住,请跟我们来。”   赫越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支付巨额保证金为他申请舒适的指定居所,赫越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警官将一块黑布搭在赫越的手上,挡住了银铁手铐,“保证虫有几句话想告诉您,这边来。”   “不去。”   警官听见了意料之外的回答,“雄主,涉案金额千万级别的保证金是个天文数字,他给您找的也是最好的单间。”   赫越别过头,低声道:“烦请转告他,如果他只是施予善意,我一定会感激回报他。如果他是在为伤害寻找补偿,我不会原谅他的。”   他不会再接受商人手里没有明码标价的好意。   【宿主能确定是他吗?那可是60%。】   (不确定,不是最好。)   超过50%已经是质的变化,科维勒和克纳什都是从0%过来的,赫越明白每一个阶段数值的变化。   最好不是。   赫越对这个舍得给他花钱的总裁金主颇有好感,不想最后的结果是重重一击。   指定的居所是一个豪华的单人套房,一室一厅一卫,所有设施非常齐全。舒适柔软的大床换了最新的被子,淡淡的高级香薰放在床头,整个房间都是令人舒适的味道。   除了被铁丝焊丝的窗户和警官离开时反锁的房门非常煞风景。   这里堪比五星级酒店,和拘留所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衣柜里有换洗的衣服,赫越拿了件睡袍,钻进了浴室里。浴室里的窗户也被铁丝封得死死的,全靠排风扇将里面的热气弄出去。   热水澡让赫越感觉舒服了一些,这里和燥热难受的审讯室、阴暗潮湿的拘留所比起来简直是仙境。   这里断了赫越和外界的联系,唯一休闲娱乐的东西就是客厅里的投影仪和柜子里的影碟。   好在,赫越没了光端,还有系统帮忙。   (系统,把虫族的律法给我看看。)   【好的,宿主。】   系统默默将本来打算拿出来的枪和钳子丢回原来的位置,翻出了虫族的律法。他以为赫越开口就是逃出去,没想到听到的是文明的处方法。   赫越在房间里待了些日子,每天都在惊叹虫族律法里莫名其妙的规则。   门铃声响起,赫越往门口的通讯门铃喊了一声“请进”。房门是外锁的,赫越从里面打不开,外面的虫有钥匙就能进来。   门锁打开之后,赫越听见门口/交谈的声音。   陌生的声音说:“您不能在这里过夜,离开的时候请来我这里登记。”   “好。”这是熟悉的声音。   赫越把懒人沙发拖到了封死的落地窗前,现在正陷在沙发里,晒着暖暖的太阳,翻看眼前系统提供的虫族律法。他没有转头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身边的雌虫。   站在旁边的阿尼斯静静地盯了好一会儿。   浸在暖橙色阳光里的赫越白得发光,阳光下能看见悬空中缓慢移动的尘埃和赫越脸上细细短短的绒毛。平稳的呼吸让躺着的赫越胸口轻微起伏,微颤的眼睫下被照得透亮的瞳孔偶尔上下扫视一下。   他整个窝在温暖的阳光里,掺满宁静温和的氛围。犯懒不说话的时候看着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像极了阿尼斯印象中自家那只慵懒随性的小猫。   阿尼斯实在不想打破这份宁静,在赫越身边站了很久。   “不想说话就离开,别打扰我休息。”赫越头也没回,低声说道。   阿尼斯收回说雄主没有攻击力这句话。   “雄主找到什么律法漏洞了吗?”阿尼斯往赫越面前看了一眼,轻声问道。   赫越愣了一下,让系统把只有他能看见的悬空物收回去。他别过头,目光看向窗外,“没有找到。”   事实如此,赫越作为一个外行人,蹲在这个房间里,一点头绪都没有找到。   调色确实用了,版权确实侵/犯了,盈利也到达千万了,艾莱斯控告的内容一点不错。可赫越还是觉得无辜,他想找到陷害的证据,但不知者无罪却不适用于律法。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颜色垄断这种荒唐的由!   见赫越不说话,阿尼斯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这是警官说必须要戴的电子跟踪器。”   他轻轻抬起赫越的脚,将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再握住骨骼突出的脚踝。   赫越的身形纤瘦,脚踝处也骨骼分明。   脚被抬起时,松垮的睡袍衣摆往旁处落去,露出白/嫩的大/腿。绸制的睡袍堆叠在胯间,完全遮住了关键的位置,但是半遮半露的状态,更加引人遐想。   阿尼斯克制住心中所想,握住赫越脚踝的手明显用力了些,便听见他不适地轻哼。   赫越铁了心不他,就算这时也没回头看他,也没出声制止。   睡袍的衣角被捡起来,盖住了赫越的膝盖。阿尼斯出声说道:“文件放下,你到另外一个房间去。”   赫越总算回头,这才发现跟着进房间的,还有另外一只衣着西装的雌虫。那虫低着头,生怕被总裁追究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眼睛都闭上了。   他听见阿尼斯的指示,如释重负般放下手里的文件,逃离了客厅。卫生间的门“砰”地一下关上,整个房里都回荡着巨响。   “他是我找的律师,全虫族最好的律师。”   赫越抬起的脚踩在阿尼斯单膝曲起的膝盖上,用了点力气往下踩。   “跪好。”   阿尼斯顿了一下,单手托住赫越的脚,将曲起的腿也跪下去。   衣着西装的总裁就这么规整地跪在他的面前,捧着他的脚心,将黑色的电子跟踪器绑在他的脚踝上,拉紧了锁上绑带。   他亲手给赫越系上了限制自由的电子脚环,心动如擂,砰砰直跳。   黑色的宽绑带系在赫越的脚踝上,跟踪器闪烁着工作时的绿光,像一个特殊用途的脚环,或者限制自由的脚镣。它衬在赫越的脚踝上,总是吸引着阿尼斯的目光。   实在是x感得没边。   阿尼斯已经把跟踪器锁好,迟迟没有将手收回来。   他们俩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赫越打破了沉默:   “你骗我。”   笃定的陈述是赫越认定的事实,平淡冰冷的语调疏远,生生将对方隔开很远。他的脚心还被阿尼斯紧紧端在手里,好像阿尼斯一松手,他就会一下子飘散在风里去,让阿尼斯找不到踪影。   责怪的话本是没有起伏的,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撕开阿尼斯的心脏,落到鲜血淋漓的下场。   阿尼斯垂眸,手越发用力地抓住赫越,干涩的嗓音一字一顿地回答:“我没有。”   “这也是骗我吗?”   “没有。”   这一次,阿尼斯一点没有犹豫。他不敢犹豫,连多喘一口气都不敢。   他的诚恳和笃定让赫越犹疑了一秒。赫越问道:“可是,你全程参与了所有事。无论是你派自己的助虫去找欧里德谈和解方案,还是你拟定合同方案,资助我开画展,所有的事情都有你助力。”   “对,我参与了所有事。没有调查清楚背景是我的错,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开办画馆对于您而言是一场劫难,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始!”   阿尼斯难得情绪激动,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雄主,您完全可以质疑我的工作失误,咒骂我落入了伊琳德那个混/蛋的圈套,但是……求您,不要质疑我的真心。我只是想帮您,我以为办画展是您的愿望,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阿尼斯总算舍得将赫越的脚放下去,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跪姿也挺拔标准。   “雄主的案例是虫族历史上的第一个,艾莱斯暗中申请了颜色专利以来几十上百年,虫族再也没有办过画展,也没有任何一个热爱绘画的画家。绘画就是贵族雄虫的玩具,没有虫以此为事业!”   “对不起,雄主……”语气激烈的阿尼斯回过神来,立即放轻了自己的声音,“我太激动了,抱歉。作为身经百战的商人却轻信另一个商人的善意,是我的疏忽。”   赫越侧坐过来,拍拍阿尼斯的头,像是在安慰一只情绪激烈的大狗。   “我错怪你了。”   “没,没有,是我的错。”突然听到赫越说这话的阿尼斯一下子气焰全消,只剩下满心的愧疚。   他挪动自己的膝盖,够到了律师雌虫准备的材料。   “雄主,检验机构作出的检验结果显示,您的画上面的颜色和艾莱斯享有专利的颜色重合度为99%,构成严重侵权。”   赫越接过检测报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您……直接认罪的话,律师可以为您争取最大的从宽处。再加上您破膜时间不长,本就是疏忽而不是故意侵/犯他的版权。如果我能赔偿所有违约金、交付罚款,应该能尽量争取缓刑……”阿尼斯放缓了语调,小心翼翼地观察赫越的表情。   能将几十年牢狱之灾说成缓刑,已经需要律师作出极大的努力。   赫越绷着脸,轻声回答道:“继续。”   “或者我们去争取和解,向艾莱斯认错,赔偿所有的违约金,甚至翻倍支付所有前款,请求他同意事后补上授权,并且承诺以后会按比例分成。”   赫越的眼前一黑又一黑。   “还有吗?”他的语气僵硬。   阿尼斯的文件已经翻到了底。   “或者,我们逃吧。”   逃到没有虫认识,没有专利限制,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的自由地。   赫越看着手中的检测报告,上面检测出的两组样本的颜色参数相似度几乎重合,仅存的1%只是机器的误差。   怎么会不重合呢?赫越就是用的艾莱斯售卖的调色颜料直接画的。   所有的方案都代表着赫越得认自己确实原创性犯罪,他得认自己做错了事,认自己犯了法,认自己害了艾莱斯……   到了最后,竟然连逃跑都是一种不错的方案。   他的鼻尖酸涩,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在了检测报告的纸张上,将上面的幽默晕染开。颜色参数模糊不清,印上去的颜色因为眼泪而被晕成其他颜色。   阿尼斯顿了一下,抬眸就撞上了赫越泪眼朦胧的模样。   他的眼眶微红,噙满了眼泪,又照进了破碎的暖橙色阳光。晶莹圆润的泪珠夺眶而出,在白净的脸颊上留下两行泪痕,最终滴在纸张的颜色上。   “可是阿尼斯……我没有错……”   声音发着颤,揉进抽泣般的哭腔,能轻松抓住对方的心脏,放在手里反复碾压。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只是画了画而已,为什么这里有颜色版权……颜色,怎么可能可以垄断?没有谁告诉过我颜色可以垄断……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我就不会办画馆了……”   赫越这些天都与虫族的律法为伴,将规则读了一遍又一遍。作为一个业余人士,他学了很久,也没有找出能够让自己免于追究的办法。   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虫族规定只要达到一定的金额,就必须追究责任,让他坐牢。   他的希望一点点变得冰凉,现在,他面前的阿尼斯,还有那位全虫族最厉害的律师也告诉他,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免于追究。   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他,他做错了事,犯了罪,从一开始提笔绘画,就是如此。   在穿越前的人类社会,赫越从来没有听说过颜色垄断。每一个人都享有创作的自由,每一个人都能自由地使用这个世界上所有存在的、或者未曾存在过而自己创造的颜色。   阿尼斯扔掉了手中的文件,倾身揽住赫越的腰,将他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腰,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阿尼斯……我明明……没有错的……”   赫越没有拒绝这个怀抱,反而将自己塞进坚实宽厚的胸膛处。   “雄主没错,是艾莱斯陷害的您。”   【阿尼斯,70%。】   阿尼斯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从容不迫,被赫越一掉眼泪就手足无措,绷得很紧的神经也让感情趁虚而入。   拿来的材料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他不想按照已经做好的方案让赫越受委屈,让他无辜的雄主就这样落入他们的圈套。   赫越在温暖的太阳下晒了有一阵子,沾上泪痕的脸颊湿漉/漉的,又被阳光晒得很烫。他的脸贴在阿尼斯的脖子上,没有任何衣服的遮挡,阿尼斯只能感受到他脸颊上炙热的温度。   阳光舒适而不暴烈,赫越整个人都被晒得很暖,薄薄的一层绸制衣服下是被晒暖和的身体,现在正因为抽泣而偶尔颤/抖。   皮肤表面的温度从阿尼斯的手心传过来,鼻间也因为靠得足够近而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和太阳的味道,让人想起被阳光晒了一阵而温暖舒适的棉被。   那种感觉,就好像拥抱的是阳光本身一般,温暖但破碎的阳光。   阿尼斯紧抱住他的“太阳”,轻言细语地哄着,一点没有总裁或者商人该有的气魄和冰冷。   等到赫越哭累了,已然是夕阳落幕。阿尼斯已经单独在这个房间里和自己的雄主待了很久,抱着黏在他身上的小猫相处了整整一个下午。   ……如果忽略躲在卫生间里捂着自己耳朵的律师先生的话。   赫越绷得太紧了,自从被警官从画馆里带走到现在,他的神经一直提心吊胆,焦虑着眼前的烦心事。在阿尼斯怀里发泄哭了一阵,现在压抑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他揉揉自己发红的眼眶,又恢复平日里平静疏远的语气。   “……让你见笑了。”   心爱的人给予的温柔和信任只有短暂的美好时光,在抽离走的时候,阿尼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抽痛,如同上瘾的酒精被迫强行快速戒断一般。   阿尼斯仍跪在赫越面前,膝盖早就没有了知觉。他扯出一抹苦笑,回答道:“雄主太客气了……”   他宁可刚刚的片刻就是永恒,这种想法一度超过了他亲眼看见赫越正在承受委屈和不甘。好在他的智先行,心疼先占据了高地,他希望赫越尽快好起来。   “这些方案都不可行,我再想想其他办法。”阿尼斯捡起刚刚仍在一边的方案文件,整齐地累成一叠。   赫越点头,也弯腰去捡散落在另一侧的检测报告。   检测报告上打印的色块被泪水晕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糊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颜色。中间的颜色还能和原来的颜色相似,但是晕到远处的颜色只剩下不同程度的红黄蓝三种颜色。   赫越盯着这些颜色发呆。   阿尼斯出声安慰道:“没关系,我再去检测机构打印新的报告就好了。”   “等一下,我好像知道怎么破解这个死局了。”   赫越拿着检测报告,从懒人沙发上蹦起来,径直去往了卫生间。   刚打开门,他就和坐在里面一个下午的律师雌虫面面相觑。   他们俩尴尬地礼貌微笑点头,不自在地打了个招呼。   “我用一下洗手池。”   “请便。”律师雌虫躲到一边,避免这种更加尴尬的场景。   赫越在没有被打湿的打印报告上滴了水,看着颜色逐渐晕开,成为原始的单色。   对啊,他为什么没有想起,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颜色,都是三原色加上黑白组成的呢?就算是艾莱斯,他能调出的颜色,也是基于最基本的颜色调配出来的。   赫越把湿淋淋的检测报告纸张举给阿尼斯看,眼睛里终于有了明亮的光。   “只要我能用三原色和黑白调配出99%匹配度的颜色,我就能说,我是用无版权的颜色调出来自己的颜色。”   脸上泪痕都还没干透,他的眼睛也还是红肿的。此刻仰起的笑更加难得,如同绝望的黑暗里终于刺进了一点光束。   阿尼斯也被他轻松的氛围感染,笑着问道:“雄主可以做到吗?”   “不要小看我的绝对色感。”   在自己的领域里拥有的自信重新回到了赫越的身上,拨云见日的顿悟感令他兴奋不已。他挂着哭红的眼眶仰头骄傲地说着,让阿尼斯幻视昂着头自信明媚的傲娇小猫。   调色游戏是赫越以前经常玩的游戏。在看到一个颜色之后,直接用三原色和黑白复刻在纸上,甚至这五种颜色只能取一次,不能二次修改。   赫越对色彩的把控是天赋,再加上十几年基于热爱而未曾间断的训练,他的眼睛就是尺,说不定比检测机构的仪器还要管用。   他每次都能赢,无论是他的老师墨离飞,还是其他画师同好,他一定是能一次性调出最接近目标颜色的那一个。况且,这一次,他能对着目标颜色反复对比,直到调出一模一样的颜色。   阿尼斯总算看到了他的雄主本来的样子。   那种自信张扬的,明媚美好的样子,好像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词都无法形容出他的半分气质。   所以,赫越的任何一只雌虫,都看不得他受委屈。   这种心情甚至一度超过了阿尼斯心中卑劣的占有欲。   他有点明白维恩的意思了。   “那下回我来的时候,就给雄主准备好五种颜色。等雄主调配好颜色,我再去机构检测。”   赫越点头,嘱咐道:“顺便去看看艾莱斯的专利册,他应该没有三原色和黑白的专利。检测这五个颜色的参数之后再给我,我们的第一步不能出错。”   “我明白了,放心。”   赫越终于来了一点调/情的兴致,笑着打趣:“总裁大人办事,我当然放心。”   他凑过来仰头盯着阿尼斯,笑眼盈盈,“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总裁大人更靠谱的虫了。”   阿尼斯被赫越说得心暖,伸手轻轻擦拭他脸颊上半干的泪痕。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比雄主的事情更能让我上心的事了。”   赫越罕见没有躲,任由他轻柔地抚过自己的脸颊和发烫的眼眶。   “对了,下次来的时候,能给我带小蛋糕吗?”   阿尼斯愣了一下,“什么小蛋糕?”   “就是那种动物奶油的小蛋糕,一定是蛋糕胚上有很厚一圈甜奶油的小蛋糕。”   赫越嫌弃系统给他从异世界薅过来的奶油蛋糕化得味道怪怪的,被系统养刁了的胃口又特别馋这一口甜食。   每天给他送营养液让他少了很多吃饭的乐趣,全靠系统投喂的小零食解解馋。   这事落在阿尼斯眼里,就变成了小猫找他要零食吃。   心尖融化得一塌糊涂,像是糊了香甜的奶油。   “好,给您带。”   “谢谢你,我会等着的。”   赫越的话说得模棱两可,可以解释为等着他心心念念的小蛋糕,或者可以破解困境的颜料盒……   甚至,等着阿尼斯自己。   光是他的小猫在等他这件事,就足以钓得阿尼斯头昏脑胀,迷迷糊糊分不清方向。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x感的雄主?   阿尼斯带着全程没有说上一句正经话的律师雌虫走了。   律师雌虫虽然被迫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但也拿到了相当丰厚的外勤报仇。   他就这样待在卫生间就把钱给赚了,自然一点怨言都没有。   赫越一点不担心阿尼斯的办事效率,他的心情舒畅,就算独自待在这个房间里也感受不到落寞。   心境的变化让他可以享受这个温暖舒适的阳光房,接受系统的投喂,观赏虫族影片,身心愉悦。   他一点都没把这里当做监视居住,反而当成了宅在房间里自娱自乐的由。   除了偶尔亮起来监测赫越位置的电子跟踪脚环,经常在工作的时候热得他脚踝发烫,其他再也没有任何不适。 第80章 高光时刻 【阿尼斯,75%】   送来的营养液被一饮而尽, 白开水一样的味道逐渐带来神奇的饱腹感。赫越不太喜欢这种优化掉品尝佳肴的东西,但他现在被关在房间里,作为重案的嫌疑犯, 只能吃虫族特殊的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   他带着昏沉的饱腹感继续看系统提供的虫族律法, 密密麻麻的文字逐渐带来沉重的睡意。   即便如此,他还是将学新世界的律法作为消磨时间的重要事情。   赫越想对律法了解得更多一点,不至于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那位厉害的律师雌虫。   对于这个世界,他的安全感和信任感都摇摇欲坠。他对一切保持警惕, 确保自己不会因为轻信任何虫而落入陷阱。   系统帮助赫越查找了很多资料, 关于赫越的案件争议,也关于诬告陷害的惩罚。   虫族对雄虫有特别保护,雌虫没有权力对雄虫进行单独指控。如果没有雄虫伊琳德阁下的支持,雌虫艾莱斯的控告根本就不会提交到审庭去。   因此, 雌虫往往需要对他们的控诉承担更多的责任。一旦控诉不成立,诬告陷害的惩罚会要了他们的命。   这也是赫越所需要的。   他对伊琳德和艾莱斯的阴谋深恶痛绝, 没有一点怜悯。   在这个温暖舒适的阳光房里独自生活久了,赫越还是感觉有点无聊。要是送来的不是营养液, 而是美味的菜肴, 再给他配备一些娱乐的工具、绘画的材料,他一定可以在这里无限期地快乐生活下去。   他一点没有被囚/禁的感觉。   这里没有虫打扰, 除了每天定时来送营养液、做清洁的雌虫之外, 没有其他虫会来找他。   一开始,赫越还有点不太习惯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是一段时间之后,他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门铃通讯的铃声响起,赫越摁通了通讯,喊了声请进。   门口站着的阿尼斯身后跟了一群衣着工作服的雌虫,那位专业的律师雌虫局也促地站在角落。   “律师先生, 您和您的助不能在这里过夜,离开的时候麻烦在我这里登记,”警官雌虫看了一眼阿尼斯身后跟着的雌虫们,“这些东西的安检报告给我一下。”   赫越眼睁睁地看着阿尼斯递过去一份文件,还有放在文件上的一张显眼的黑金卡片。   “承蒙关照,警官大人。”阿尼斯带着礼貌客气的微笑,眼神示意了一下黑金卡片。   警官雌虫严肃紧绷的表情放轻松了些,非常自然地将文件上的黑金卡片揣进制服的口袋里。他的语气也不再官方冰冷,面带笑意,温和声音带着谄媚的意思。   “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警官雌虫没再一一检查阿尼斯身后跟着的雌虫们,转身离开了房间的门口。   (好熟练……)   赫越吐槽了一句。他已经数不清阿尼斯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钱财,直觉告诉他,那张黑金卡里一定是不小的数字,说不定能覆盖警官雌虫几十年的收入。   “雄主,我带了冰箱和画架来,你要来看看放在哪里吗?”   赫越这才注意到跟在阿尼斯身后的工作雌虫们,手里拿着的、彼此共同抬着的,是一些提升生活质量的东西。   “随便放吧,我不介意。”   “好。”   阿尼斯答应下来,开始指挥干活的雌虫们:   “小心点,冰箱放这里,画架先放一边,柜子这里……”   衣着工作服的雌虫手脚麻利地开始干活,听着阿尼斯的指挥,将买来的大堆家具摆好。   这个本就豪华舒适的阳光房从简朴变得奢华,彻底没有了囚/禁的感觉。   冰箱里各种饮料、零食、甜品,冰柜里的雪糕、冰淇淋,柜子里各式各样的画具,还有三原色加黑白五种的各种类型颜料……   阿尼斯递过来一本空白的书写册,旁边系了一只圆珠笔。   “雄主,以后第二天想吃什么就写在上面,放在门口的木箱里。会有警员从木箱里拿走书写册,按照您的喜好准备餐食。”   最后一项关于营养液的顾虑也消失了。要不是赫越的脚踝上还戴着电子跟踪器,再加上他没有被允许走出这个房门,他一点都没有被关押的实感。   ……要是身上没有背负这样一场案件,热衷于宅家赫越或许会觉得这样的生活还算不错。   他晃晃自己的头,将这样奇怪的想法丢出去。   “多谢。”赫越将空白的书写册放在桌子上。   所有办东西的工作雌虫将新添的家具摆放好,快速做了清洁,得到阿尼斯这位雇主同意之后火速撤离了现场。   客厅里站着的律师雌虫很局促。阿尼斯以律师助的身份探望赫越,和他讨论案件相关的内容,他这个正牌律师雌虫是不能单独离开的。   上回在卫生间,律师雌虫捂着耳朵,不得不把赫越和阿尼斯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之后就难以直视这位多金的总裁和自己的当事虫。良好的专业性要求他将一切当作没发生一样,事实的发展又让他不得不分外在意。   有人考虑一下他这个可怜的电灯泡吗?   赫越指了指自己的卧室。   “我的卧室隔音效果很好。”   这是赫越上次忘记关影片的投影仪,在卧室睡了一整晚都没有听见一点声音,得出来的经验。   “谢谢雄主!!”得到赫越的特别的恩准,律师雌虫逃跑一样离开了客厅。   于是,这个诺大的客厅里,无论发出什么声音,都不会有虫听见。   一个保温的箱子推到了赫越的面前,里面放了一个精美的礼品盒,周围铺满了保鲜冰袋。透明的塑料罩中间摆放了一个精致的奶油蛋糕,一打开就能闻到香甜醇厚的奶油味。   它被非常小心地保存着,一点都没有受到损坏。   动物奶油化得很快,最耐不得稍高一点的温度。它在冰袋的簇拥下保存完好,甚至处于清凉的温度。   阿尼斯将蛋糕切好放在纸盘上,递到赫越的面前。   光从精致的包装上就能看出这个蛋糕也价值不菲,吃进嘴里的时候,从舌尖上化开的奶油甜而不腻,冰凉的温度像冰淇淋一般爽口不粘。赫越从系统那里薅来的甜品味道比不上这个蛋糕的十分之一,完全是能吃和好吃的差别。   “这是什么蛋糕店?好吃,以后也经常去光顾。”赫越舀了一口奶油放在进嘴里随口问道。   阿尼斯神秘一笑,眉宇中透露出高兴的神情,“私人定制,雄主如果想吃的话,告诉我就好。”   “不说就不说……”   赫越稍微升起的一点不悦,也在下一口奶油放进嘴里之后完全消失了。他在蛋糕的表面看到一只黑巧克力小猫,悄悄地躲在一朵奶油花的下面。   “你夹带私货,你让蛋糕师把你养的小黑猫做进来了。”   赫越用勺子把小黑猫形状的巧克力块舀起来,仔细打量这只小巧的巧克力黑猫。   它小小一只,表面覆了一层薄薄的巧克力碎屑,像一只真的毛绒绒小猫。即使它只有手指大小,眼睛和尾巴的细节也做得很好,看起来花费了不少心思。   赫越把勺子递到了阿尼斯的面前,“我不喜欢吃巧克力,你把黑猫吃掉吧。”他和阿尼斯养的小黑猫只有一面之缘,不记得那只小猫叫什么名字。   因此,他模糊处的昵称,正中阿尼斯下怀。   吃掉,他养的,小黑猫。   赫越没把阿尼斯随口说的话放在心上,也自然不记得阿尼斯说过,他在集市上遇见的黑猫,他用很多钱买回来的,属于他的黑猫。   “好,给我吃吧。”   阿尼斯轻轻握住了赫越的手腕,没有任何避讳地咬住了赫越递给他的勺子,将黑猫形状的巧克力吃进自己的嘴里。   黑巧克力微涩的味道是赫越不喜欢的,但对于阿尼斯来说,嘴里逐渐漫开的醇厚味道,却比奶油还要香甜可口。   赫越把没吃完的蛋糕放进冰箱里,搬着画寻找合适的地方。   “你是不是忘记了买高脚凳?”   新买的画架和赫越画室里最常用的那一个尺寸一模一样,是赫越专门定制的高度。他嫌站着累,又不喜欢坐在比较低的椅子上蜷缩着腿,总是会买一张高度合适的高脚凳。   心思缜密的阿尼斯特别嘱托虫定制了一个全新的画架,但是唯独忘掉了配套的高脚凳。   或者,他也并不是不小心忘掉的。   “我,我现在去订。”阿尼斯正准备往门口走,去拿自己放在门外盒子里的光端。   赫越拽住他:“不用麻烦。”   他拖着画架,摆在了高度在他胯部的桌子面前,将画架支好。   阿尼斯本能地以为赫越不高兴,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低声道歉:“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我现在立刻找人去订,雄主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小瑕疵而已,我没有生气。”   在调.游戏中保持苛刻是基于主人和狗的关系,赫越是那个严苛的主人,总是会对犯错的小狗施予惩罚。   但是,赫越没有把阿尼斯当作狗。或者说,头顶70%攻略值的阿尼斯从未提起过此事,他还没有获得主人的认可。   他们的关系很奇怪,但谁都没有提起这份怪异。   赫越坐在桌子上去,视线正好和画布平行。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的双脚悬空一小截,踩不到地面上,稍微悬吊一阵,便会开始双脚发麻。   “你当真想弥补这个小小的失误吗?”赫越问道。   “是的。”   赫越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蛊惑的声音萦绕耳边,“我现在缺一个矮凳,总裁大人可以去买一个,或者……”   他的手搭上了阿尼斯的肩膀,恶劣玩味的笑变成引人上钩的诱饵。   “你来做我的矮凳。”   如同被恶魔戏耍后蒙蔽智的猎物,阿尼斯点点头,回答道:“我做您的矮凳。”他屈膝跪下,倾身时未扣好的西装外套衣摆蹭到了地面,弯折手臂匍匐在地,脸快要贴到地上。   高高在上的总裁靠财富站立于万虫之上,仅靠身价后的数字便为虫瞻仰,现在缺甘愿跪下,做赫越垫脚的矮凳。他甘愿如此,或者,他故意创造了这个于他而言难得的机会,用以满足自认为掩藏至深的深爱和臣服。   赫越待在单独的房间里没有穿鞋,曲腿赤脚踩上了阿尼斯的后背。他用力踩住后背,上扬的语气蛊惑又凌厉:   “再趴低一点,总裁先生。”   阿尼斯的头已经彻底贴到了地面上,侧头时脸颊着地。后背感受到赫越踩上来的力量,耳边的命令给总裁这个身份徒增深刻的羞辱,却令他彻底兴奋起来。   他以一个耻辱的姿势跪趴在地上,安心做赫越垫脚的软凳。拉扯的筋骨很疼,但他一声都没吭。   赫越没有会逐渐疼得抖的总裁先生,拿起大红、柠檬黄和湖蓝色,认真比对了检测报告上的颜色参数。他必须保证这几个颜色是尽量纯净的,才能保证他的第一步不会被艾莱斯找茬。   他对比着打印下来的艾莱斯颜色专利册,一块一块地将颜色调好。   踩在后背上的双脚偶尔因为他往前倾靠近画布而更加用力,偶尔又因为他往后仰对比色块的相似度而减弱。   他明显感觉他的脚垫变得更抖了。   “别乱动,总裁先生,你影响到我画画了。”   赫越一次次重复这个称呼,将地位和处境的反差深刻地印进阿尼斯的脑海里。   “对……对不起……”   阿尼斯保持一个动作不动弹相当艰难,他的双膝会因为赫越踩在他后背突然增加或者减少的力量磨得很疼,贴在地面上的脸颊也会因此左右磨蹭。   这并不只是弥补失误,摁在地上的不只是脸而已,更是一点一点瓦解掉的尊严。   疼痛让时间被拖得很长很长,赫越在画布上落下了一个一个肉眼看不出区别的色块,他脚下的总裁大人将脸上和手心的汗水弄脏了刚刚清洁干净的地板。   对于阿尼斯而言,体力的消耗不容小觑,未知尽头的漫长折磨抽丝剥茧般瓦解他的从容和淡定。   【阿尼斯,73%。】   赫越刚听见系统的报数,脚下的阿尼斯就撑不住地往旁边的倒,直接撞上了画架的木腿。他眼疾手快地扶住摇晃中的画架,避免了画架被掀翻的风险。   他早就画完了,但是想多欣赏一下在他的脚下哆嗦的总裁大人,便没有说结束。   总裁阿尼斯总是会在瓦解作为上位者的从容时,突然蹦一下攻略值。   赫越捕捉到这个规律,若有所思。   悬空的双腿前后晃了晃,在地面上留下些移动的残影。   戏谑的声音充满了调笑的意味,他开口道:“阿尼斯总裁经常做在办公室,是不是缺乏锻炼,体力不太行啊?”   阿尼斯半躺在地上,最后一颗纽扣的衬衫一丝不苟地系到最后一颗,已经被汗水打湿成另外一种颜色。   “抱歉……我会,更加注意的。”   事实上,赫越的嘲讽只是想让总裁先生难堪罢了。以这种卑躬屈膝的姿势接受折磨,还能撑这么久的虫,已经是身体强健、体力绝佳的程度。   但是,阿尼斯知道自己不能和雄主争辩,知道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听从。   “雄主画完了吗……我还能继续。”   “托你的福,正好画完。”   赫越正好从桌子上跳下来,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就被跪在地上的阿尼斯捧住脚踝拦住。   “雄主,地上脏。”   被之前来干活的工作雌虫清洁得快要反光的木地板,现在满是阿尼斯的脸贴在地上时留下的汗渍。   赫越有很多种善良的方案,比如让阿尼斯从鞋柜里给他拿拖鞋,或者让他将自己抱到别的地方去。   狡黠的目光衬着恶劣的微笑,他低睨地面上的污渍和总裁先生身上那套昂贵的西装。   “那就擦干净,”赫越单指挑起阿尼斯的下巴,交叠着坐在桌子上,“总裁大人想用舌头,还是用自己这件珍贵的定制西装?”   阿尼斯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他现在腰酸背痛,匍匐到地上得再受一回身体上的苦。至于身上的这件名贵的西装……能够用金钱解决的问题,对于他而言就不是问题。   西装的手袖被拎起来,阿尼斯跪在坚硬的地板上,一点一点将汗渍全部擦干净。绸缎的高级布料蒙上汗渍,颜色变得更深一些。   越是奢靡的衣服越金贵,这套西装价值不菲,定做的尺寸打上阿尼斯的标签,现在变成了擦布,将地板上肮脏的污渍擦干净。   用来擦地板的何止西装和金钱而已?堂堂上市集团的总裁跪在赫越面前擦地板,本身就具有十足的羞辱性。   驯服的爽感不过于此,矜贵的上位者陨落屈膝,做着卑微到尘埃里的事。   地面重新变得清洁光亮,顶光的光圈都能清晰地倒映在表面。   “已经很干净了,雄主。”把西装衣袖当地面抹布的阿尼斯毫无怨言,淡淡地回应时没有任何不满。   当然,也没有暴露出任何其他情绪。   “起来吧,看看我调出的颜色。”   阿尼斯点头,扶着桌子撑起自己的身体。他的双腿早就没有什么知觉,站起来时全靠手臂的力气。   画板上的画布等比复刻了艾琳德的颜色专利集,每一个色块都没有肉眼可见的区别,就算并排着贴在一起,都一模一样。   “拿去检测,我有信心。”   赫越随手了一下一片狼籍的桌面,张望着寻找自己的拖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很随意,经常懒得穿鞋在房间里乱跑。好在屋内气温舒适,地面也就只有一点凉而已。   “我的拖鞋找不到了,新的拖鞋在鞋柜里。”   “我去给雄主拿。”   阿尼斯刚离开桌边一点距离,就被赫越抓住了手腕。他回头,如愿看见赫越眼眸中调/戏的目光。   他心爱的雄主向他张开了手。   “我的意思是,抱我。”   心情就这样被赫越随意拿捏,如过山车一般一瞬冲进云霄,又突然间跌入谷底。没有谁能够猜出他下一步的诡计,又对完全意料之外的命令无法抗拒。   阿尼斯往回走了一步,一手搂住赫越的腰,另一只手护住他的一只腿,让他完全挂在自己的身上。   这个紧贴的拥抱是一颗巴掌之后的糖,比直接拿到这颗糖还要让阿尼斯感觉香甜。至于那个巴掌疼不疼,有多疼,他全部忘得干干净净。   驯服内心的方法,比赫越直接虐到他身上的伤痕,还要刻骨铭心。   阿尼斯把他轻轻放在沙发上,还是去拿了拖鞋。   他习以为常地单膝跪在赫越面前,淡定到完全没有在意这个行为是不是符合自己的身份。唯一的变化就是他的膝盖已经不敢重负,这一跪下去,疼得他暗暗咬牙。   但他也没有喊疼。   到头来,不管是一个作为奖励的拥抱,还是作为服饰主人的仆从跪着给赫越穿鞋,或者是屈辱地用贵价的西装擦地板,阿尼斯都做了一个遍。   阿尼斯的手捧住赫越的脚踝,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微烫的电子跟踪器上。他的手指将歪掉的电子检测器拨正,将拖鞋套在赫越的脚上。   他的动作轻柔又细致,温柔又虔诚。   “下次见面,雄主还想要什么吗?”   “维恩和克纳什最近怎么样?”赫越随口问道。   阿尼斯温柔眷恋的目光覆上一层薄霜,身体不着痕迹地前后晃了一下。   “他们,好得很。”   赫越没有听出咬牙切齿的意思,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这群警官真的只把我当作重刑犯吗?他们都不让和我结节的雌虫来探望我。”   听到“结节”二字的阿尼斯捏紧了拳。   “雄主别担心他们了,他们俩不会有事的。”   “我不担心他们,他们担心我吗?”   阿尼斯对上赫越疑问的目光,心里酸得揪成一团。他落寞地看着地面发呆,出声问道:“雄主就算待在这个只有我们两个的房间,也会想着其他虫吗?”   赫越闻到了空气里酸酸的味道。他没有赶走这份不安,反而添油加醋地说道:“我问问我的家雌近况而已。”   阿尼斯头顶的数字闪了闪。   他面带标准的微笑,笑容却未达眼底,“无论他们愿不愿意来探望您,都只有我才有能力、有资格来见您。”   抿唇的笑意是肆意滋长的占有,试图将内心的不安赶走、霸占雄主的欲念。   “就算他们是您的家雌,也只有我能来见您。他们进不来,是他们无能。”   危险的占有欲病态地占据他的内心,想要将深爱的雄主彻底藏起来。他的目光黯淡无光,失神片刻时失焦的瞳孔瞧着阴险恐怖,是他藏得好好的,一点没有暴露出来的恶虫本色。   赫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最擅长将对方推进深渊,却在对方失重下坠时,施予一根绳子。   一根救命的绳子。   一根腐烂的绳子。   赫越靠在沙发上,拖长的语调浮夸而不真实:“好好好……总裁大人最厉害了。”   这根腐烂的绳子救起了坠入黑暗深底的阿尼斯,却只是一根肉眼可见越来越细,快要断掉的绳子。   赫越施予的,不过是一触即碎的幻梦。   但偏偏是这样的幻境,却能让阿尼斯为此神魂颠倒,抑制住阴暗的内心所想变成真切的行动。   他快要疯掉了。   “下次,我会把检测报告带来的,雄主还想要什么吗?”   “我想要调酒,”赫越笑着说道,“检测报告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下一回来这里的时候,我们一起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   他的自信如此明媚,比阿尼斯见过的任何虫都要耀眼。这些将他的阴暗面撕成碎片,再乱七八糟地拼接起来。阿尼斯就算下狠了心,也舍不得击碎这份骄傲。   他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好,我会带来的。”   “谢谢,下次见,总裁大人。”   赫越向他挥挥手,目送他去隔音的卧室捡走真正的工具虫律师先生,离开了房间。   【有句话想提醒宿主。】   (你说。)   【他的精神力波动很奇怪,一直处于非常骇人的平稳当中,但是突然会冲到很高的地方,还没等我提示您,就又立刻回到了正常的范围。】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赫越也没把系统的话放在心上。   (他又不是能时时刻刻掩饰得正好,偶尔暴露出73%的真心,不是很正常吗?)   【阿尼斯,75%】   (……嗯?)   *   门外,厚厚的门板关上,阿尼斯亲手锁住了这个门。   这是仅有他可以和心爱的雄主独处的房间。   流失的安全感靠这扇门,靠赫越脚踝上的电子跟踪器才能获得一丁点弥补,却在赫越提及他结节过的雌虫之后一击即碎。阿尼斯紧紧握着反锁后的门把手,多么希望赫越永远被关在这扇门背后。   他创造了那么多优渥的环境,将这个用来囚禁的房间伪装成舒适惬意的单人间。他明明从秘密监控里看到了赫越舒适快乐的生活,却还是听见了赫越没有放弃离开的画。   这个房间隐秘性极好,却永远拴不住一只自由的飞鸟。   “总裁,伪造的报告做好了,只需要把这幅画扫描拼接上去就好。”律师雌虫说道。   可是……赫越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如此期待一场真正的胜利,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阿尼斯没有回应律师雌虫的话。   是他亲口答应赫越会把一切处妥当,也是他亲手撕碎了让赫越跟着他逃跑这种自私的方案。   脑海中闪过赫越掉眼泪的情形,那是赫越非常罕见委屈地掉眼泪。只要那双眼睛真的是因为委屈而不是其他掉眼泪,他都会心里抽痛得要命。   “把雄主的画送去检测机构。”   律师雌虫惊讶地睁大眼睛,“什么?不是说……”   “尽快去办,我不能做伤害他的事情。”   膝盖的刺痛在走路的时候仍能感受到,手袖上的污渍时刻清晰可见。   愧疚的心情盖过了阴暗的占有,阿尼斯想着,自己应该永远站在赫越的一边,被他俘虏,被他驯服,被他践踏。   阿尼斯听见了一个清晰的机械音,和以往一样。   【阿尼斯,76%。】   从60%到76%了啊,这么快。   原来雄主也喜欢自己吗?   100%的结果是什么呢?   阿尼斯想着,拿着赫越的画,离开了门口。   ——   检测结果如赫越所料,绝大部分的颜料达到了惊人的99.5%,只有偶尔几个色块显示98.9%。   虫族的律法规定,小于3%都可以认定为检测误差,一般正常虫的肉眼至少要5%才能看出细微差别。   房间里的餐桌上,三个装满调酒的玻璃杯互相碰了一下。律师雌虫难得有机会上桌吃饭,捧着赫越特调的酒战战兢兢地喝着。   酒过三巡,赫越喝得有点醉了,往旁边靠在了阿尼斯的肩膀上。   “总裁大人,我们一定会胜诉的,对吗?”   他喝酒之后会有轻微上脸的症状,脸颊浸满醉意,红扑扑的。只有在这种时刻,他才会放下沉重的防备,毫无攻击力的靠在阿尼斯的身上。   没有谁会舍得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上一秒还在酝酿着危险想法的阿尼斯,这一刻的心思也变得无比纯净诚恳,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杂念。   “我们会胜诉的。”   “嗯……”赫越笑着抿了口酒。   肩膀上沉沉的重量令阿尼斯出神,他重复了一遍:   “我们一定会胜诉的。”   ——   审庭现场。   直播的镜头对准了庄严神圣的审庭。不管是赫越,还是作为“受害者”的艾莱斯、伊琳德,他们都坚定地认为自己是获胜的一方,因此同意次将这场审庭给全虫族直播。   赫越站在正中间的木质围栏里,身上穿着特质的白色囚服。   虫族特质的白色衣衫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身后披散的长发遮住了背后本该有的红色印字。一袭白衫穿在身上,生生给他穿出一种仙气飘飘的破碎感。   审庭的官方直播没有弹幕,但是光端上的评论已经炸开了。   已经有虫不得已三观跟着五官跑,说起类似“我觉得他是只好虫”这种话来。   审庭的布局让赫越的律师雌虫和负责指控的检察官、受害者安排在两边,法官坐在正前方最高处,让赫越站在正中间,成为视觉的中心。   这种威严压迫的气场本该让真正的罪犯感觉压迫和恐惧,只是站在那里就战战兢兢地说不清楚话,只能由他们的代律师虫帮忙辩驳。   但是赫越站在正中间,成为视线的焦点,却泰然自若地抿嘴浅笑,犀利的目光如若冰寒,扫过伊琳德和艾莱斯时,如刀锋般刺伤他们的锐气。   他不是罪犯,就是被迫站在这里,有权势的雌虫压迫他低头,他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台下,维恩和克纳什坐在最前面,看着赫越衣着囚服孤零零地站在最中间,心疼得要命。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到赫越了,再次见面就是在这样的场景里。   阿尼斯坐在律师雌虫旁边,精神高度紧绷。就算是参加激烈的股东大会,他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过。   他们的准备很充分,各种资料和由,各种案例和法典,有条地列入稿子。阿尼斯除了忙伊艾集团的工作,还得每天晚上和律师雌虫讨论到天明,力图将所有都准备到万无一失。   审庭上,双方辩驳了很久,到了最后,律师雌虫提交的检测报告被艾莱斯一口否决,他坚定认为这份检测报告属于伪造。   “那他也剽窃了我的颜色创意!我在画作上提取到了和我的专利颜色一模一样的颜色,他用了我的颜色,这件事板上钉钉!”   双方的证据都必须提前提交,艾莱斯准备了很长的稿子应对这份证据。   “能复刻我的颜色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你剽窃我的颜色创意,还表明自己有复刻的能力,这不正说明,你完全能够做到侵权使用我的颜色专利吗?”   律师雌虫拥有足够的经验,即使面对未曾想到的辩驳由,也未露难色。   他回答道:“那份颜色检测报告是为了证明,任何颜色不过是三原色加上黑白调配出来的次生颜色,雄主不需要使用你的颜色,也能调出自己的颜色。”   “我有这些颜色的专利,不管他怎么是调出来的,这些出现在画作上的颜色版权属于我,他剽窃了我的创意,未经过我的同意使用并且盈利达到了千万,就该判罪!”   艾琳斯一口咬死只要使用就是侵权,与生俱下地讲述颜色创作的不易,装腔作势地抹着眼泪。   “每一个颜色承载了我的灵感和精力,都是我精心创作并且赋予了名字。它们每一个都有我作为创作者的故事,怎么能被虫随取随用……”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阿尼斯和律师雌虫紧张地翻找资料,试图从艾莱斯的话中寻找到一点可以攻破的漏洞。   一声轻快的笑声打破了这段感人肺腑的发言。   赫越单手托着下巴,靠在木栏的边缘,笑声从面前的话筒传出来,放大到整个审庭室。   “你!你态度恶劣!!应该加重惩罚!”伊琳德在旁边帮腔,斥责道。   赫越扶正了话筒,语调轻松:“不好意思,没忍住,你继续。”   “你有什么脸在这里笑!!”伊琳德扶住哭得梨花带雨的雌虫艾莱斯,怒声道,“证据板上钉钉,你有什么好说的!”   赫越笑道:“只是觉得你能把垄断颜色赚取暴利,压制艺术发展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感觉很可笑。说这话的时候哭得如此动情,你不会把自己骗过去了吧?”   “你……”艾莱斯眉头紧皱,目光躲过了直播录像机。   赫越点点头,“你说得没错,版权保护创意、保护灵感、保护每一个创作者的付出,但是不会保护一个随便将几个颜色混在一起,就声称版权的虫。”   “我看过你的专利册,你写青草绿,写天空蓝……这些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颜色,变成了你的版权,被你所有。”   “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彩色的,而不是因为你创造了颜色,才变成了彩色。青草本就是绿色,天空本就是蓝色,任何虫都可以将眼中的颜色用自己的想法复刻在画纸上。”   这是并不属于虫族的思想。   它如同一把钥匙,穿越了时空,跨越了异世界,试图打开尘封多年,锁住虫族这个文明艺术路程的枷锁。   这个枷锁,现在被赫越松动了。   整个审庭鸦雀无声,就连坐在上面的法官虫都有些发愣。   伊琳德和艾莱斯的表情很难看。赫越的话超过了他们准备的内容,让事态完全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赫越看着艾莱斯连虚伪的哭声都发不出来,继续说道:“任何一只虫用三原色和黑白浑一个颜色出来,就可以申请版权,占取这个世界上的颜色。”   “版权保护创意,但是你的颜色版权,没有任何创意,也没有任何灵感,不过是用颜料笔随便混混。谁都可以不小心和你的颜色重合,但是谁都不屑于使用你的垃圾调色。”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谁看得上你的调色,谁又会去剽窃你的调色?”   真正的始作俑者伊琳德被彻底激怒,大声说道:“你胡说!你的画作使用了我的颜色,相似度99%。”   赫越靠在木杆上,笑容更深,看得伊琳德直发毛。   他也会用自己的陷阱,将伊艾两虫,拖入自己创造的深渊。   “是吗?可是那副画是我用三原色和黑白,按照我的灵感,随便画出来的。如果撞上了,纯属巧合啊,谁规定了画画不能用三原色了?”   伊琳德完全坐不住,他为了将赫越彻底被关进监狱付出了一切,连自己心爱的雌虫都用来算计。   他不能允许自己的阴谋落空,绝对不能!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用三原色画画!你一定用了艾琳德调色的颜料。”伊琳德言辞清晰地说道。   更深的陷阱捕获了它的猎物。   赫越说道:“我认为,让我在用三原色复刻我的画,并且颜色相似度在3%以内,就可以证明我的话是真的,对吗?”   伊琳德暗觉不对,但已然没有任何退路。精心布置的陷阱像当初死死咬住赫越的腿一样,现在狠狠绞住了伊琳德的脚。   他只能顺着赫越说道:“你只能用三原色和黑白复刻,不能借鉴艾莱斯的专利册。”   “好,麻烦给我准备道具,我在这里画。” 第81章 强吻 【莫利飞,???%】……   画架摆放在木杆前的空地上, 水桶和颜料也是审庭官方准备的。考虑到时间原因,审庭同意让赫越画比较简单的一幅。   他必须从关押他的及腰木杆笼里出来,旁边的警员雌虫给他带上了手镣和脚镣。粗实的铁链锁在他的手腕和脚踝上, 末端连接在木杆处。   一席白衣的赫越坐上审庭准备的高脚凳, 一手拿着调色盘,另一只手拿着画笔。   比起画布上逐渐丰富的颜料,坐在画布面前的赫越本身更像一幅意境深远的画卷。   认真专注时清冷的目光不断扫视画布和参考画之间,松垮的白色长衫搭在身上, 垂落的布料随着赫越的动作晃动。铁链限制了他的自由, 黑铁的链条相衬着白色的衣服和白皙的肤色,但他却坐在高处,用单调的五种颜色绘制绚丽的世界。   直播的镜头久久地停留在一个定点,将这个极具冲突感的画面展现给全虫族的虫看。   有的虫在光端上评论说, 这是一个纯净无暇的灵魂,在绘制五彩斑斓的世界。   时间流逝, 画面逐渐丰富起来,肉眼可见和作为参考画的原画一模一样。   没有调好的颜料进行绘画确实困难, 但这些并不会对拥有绝对色感天赋和长久训练经验的赫越造成困扰。只是麻烦一些, 并不是不可能。   最终复刻画作呈现在众虫面前的时候,没有虫能从肉眼的角度看出他们的区别。   “只是看起来像而已。”伊琳德就算在这个时候还在嘴硬。他不能允许自己的失误和失败, 作为上市集团的大股东之一, 在全虫族的面前丢这脸,他连惯有的搬弄是非、黑白颠倒都无处可使。   赫越将画笔丢进水桶里,“检测吧,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相信数据。”   特质的检测仪器被推车拉到了现场。   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工作的仪器没给任何虫弄虚作假的机会。机器“滴滴”两声之后, 开始扫描颜色,进行参数分析。   所有虫都很紧张,不管是赫越的两只结节后的雌虫,还是坐在抗辩席上的律师雌虫和阿尼斯,或者是坐在被害者席上的伊琳德和艾莱斯,甚至观看直播的全虫族其他虫。   他们都无比期待最终的结果,意下见证这个不可能的奇迹。   唯有赫越气定神闲。   他将拷在手腕上的铁链往上扯了扯,摸了摸泛红的手腕。铁链有一定重量,特别是他举起画笔的时候,会将重量压到他脆弱的手腕上。   一幅画完成,赫越的右手手腕被铁链硌出红痕,像一个颜色艳丽的手镯一样贴在骨骼分明的手腕上。   他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稍微和系统吐槽了几句雄虫这具颇为柔弱的身体。   检测的结果出来,巨大的屏幕上清晰的一个数值——“99.5%”。   赫越不仅用基础的颜色复刻出了画,并且检测机器随机挑选的颜色和原色比对,相似度甚至超过了和艾莱斯的版权色。   (一想到他们要多么处心积虑,才能从一幅画作上找出我没有融合调色,直接使用颜料的颜色,就觉得很好笑。)   直接使用的颜料可能会沾到一点其他的颜色,或者保留了未完全洗净的画笔上的一点残留。但是赫越直接调配画出来的画,一定是完全复刻,没有任何其他因素干扰。   艾莱斯的脸色很难看,他不停地扯动伊琳德的肩膀,试图让他说几句话辩驳。   任何一个围观的虫都知道,结局已定,赫越的胜诉只是大势所趋。   伊琳德想不出由辩驳,怼到他眼前的摄像头像一个即将开枪的枪管,令他冷汗直冒。   铁证面前,没有可以辩驳的由。   审庭的审判长短暂和坐在旁边的审判员讨论之后,敲下了法槌。   伴着法槌的声音落下,一声“全体起立”威严无比。   “经审庭审查后判决如下,赫越阁下的行为并不构成犯罪,应当庭释放。”   光端上炸开了锅,现场的观众席上响起雷鸣般剧烈的掌声。复刻的画还摆在审庭的中间,像一个光耀辉煌的勋章。   掌声之中,用来关押赫越的半截木质囚笼被打开了锁,警官虫毕恭毕敬地拿出钥匙,说道:“雄主,请允许我为您解开手上的镣铐。”   “等一下,对我的审判结束了是吗?”   赫越扶正了话筒,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审庭大厅。   “是的,您无罪。”坐在高处的审判长虫重复这个判决的结果。   赫越点头,未曾败入下风的气场现在更加明媚张扬。他对着话筒,一字一顿地说道:   “现在,轮到我了。”   所有的目光都在赫越的身上,直播摄像机的镜头也落在他的身上。   他还穿着特殊的白衣,手腕上的镣铐还没来得及取下来。从一开始带着手镣,他都没有一点落魄的样子,现在被审判长亲口向整个虫族宣判他没错,比之前又多了一份意气风发。   “我,赫越,现控诉雄虫伊琳德与雌虫艾莱斯,故意诬告陷害我,导致我无辜被关几个月,险些判处几十年重刑。”   犀利的目光扫到伊琳德苍白的脸上,赫越的笑容更深。   “按照虫族的律法,雌虫串通雄虫陷害另一只雄虫,应当判处绞刑立即执行,除非获得受害雄虫的原谅。”   这么长时间学习异世界的律法,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艾莱斯在赫越的目光中跌坐在位置上,失焦的瞳孔涣散,迷茫地看着前方。   “我不会原谅的,”赫越一字一顿地说道,“带着你毫无价值的版权颜色,用生命赎罪吧。”   伊琳德咬咬牙,大声说道:“此事是我提议,和我的雌虫无关!不是他串通我,是我利用了他!不能,不能判死,是我的错。”   伊琳德和艾莱斯是整个虫族非常罕见保持一对一关系的一对雄虫和雌虫,为自己的雌虫辩解开脱的雄虫,整个虫族都或许找不到第二个。   伊琳德求助似的看向了阿尼斯,试图示意让阿尼斯向赫越求情。   坐在他对面的阿尼斯好桌面上散开的文件,然后将话筒拽到了自己面前。   “今天的审庭记录会控诉证据将会交给审庭,”阿尼斯淡然开口,“下次见,伊琳德雄主。”他没有犹豫,坚定地选择了赫越。   “你!!你这个白眼狼!你就是想把我送进去,然后将整个伊艾集团彻底控制在你的手下!!你居心叵测,你连收养你的虫都可以陷害!!”   伊琳德面红耳赤,叫着要去打架,已经没有了一点贵族绅士该有的从容。   几个警员眼疾手快地控制住他,将他往回拽。扰乱审庭秩序是重罪,伊琳德现在闹事更是罪加一等。   赫越从木栏里走出来,将解开的镣铐丢回到木栏里面,砸得“哐啷”作响。   “主人!”维恩先迫切地迎了上来。   赫越正要张开手和自己许久没见面的伴生雌虫一个久违的拥抱,抬起的手就被维恩握进手里。   “嗯?”   他正疑惑着,一块冰凉的药膏就贴在了他的手腕上。药膏如薄荷一般传来清凉,减弱了手腕被手镣磨红的疼痛。   “什么时候去买的?”赫越问着,就看见克纳什捧着他的另一只红痕较轻的手,贴了药膏在手腕上。   克纳什扶着赫越坐在观众席的位置上,轻轻捧起他的脚踝,“脚踝也磨红了。”   那些铁镣是用来制服重刑犯的,没有用任何保护的措施,坚硬的铁环磨着皮肤,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   “都没破皮,一会儿就消了。”赫越揉揉半跪在他面前的狐狸耳朵。   狐狸不听,还是和维恩一切给赫越的脚踝贴上了药膏。   “这个跟踪器怎么取?”维恩问道。   “我来。”阿尼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开锁感应钥匙。   因此,他也有机会握住赫越的脚踝,和之前戴上脚环一样,亲自取下来。   “咔哒”一声响,跟踪器掉落在地上。   最后一个限制自由的工具被解开,赫越彻底和这个争端告别。   伊琳德和艾莱斯的案件没有那么多证据争议,很快就开庭审判。   上一场审判赫越的现场里,所有拿出来的证据、所有直播的视频、所有争辩和陈述,都成为了最好的证据。   直播本来是伊琳德想要整个虫族都见证赫越的窘态,杀鸡儆猴般告诫虫族的所有虫自己的地位和威严,现在却成为了给他致命一击的工具。   审庭的现场布置按照虫族的律法安排妥当,只是这一次,是赫越坐在了受害者的席位上,是伊琳德和艾莱斯的身上戴上了镣铐,站在及腰的木质牢笼里。   “全体起立。”   “经审庭审查后判决如下,雄虫伊琳德利用雌奴艾莱斯的颜色版权,意图诬告陷害雄虫赫越,贪取巨额违约金和赔偿金,并侵/犯被害者名誉、荣誉,意图利用审庭剥夺被害者自由。”   审判长决断的声音通过直播,传到了整个虫族。他给这个事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还给赫越本该有的清白,给予陷害者应有的惩罚。   伊琳德被判处拘役,艾莱斯则应被绞杀。   公开处刑的时候,赫越没有去看。他在光端看到了这个消息,看到简介说,艾莱斯是被雄虫信息素杀死的。   这是虫族这个特殊的文明自己的处方式,赫越没有放在心上。   一切尘埃落定,赫越本应利用这次的热度重开画馆,但他实在感觉疲惫,提议休息几天再说。   他的画馆不缺这样的热度。   “我们去度假吧!”克纳什激动地说道,“主人还没去过别的去吧?我之前去C区出任务的时候,那边有一个特别漂亮的海滩。出门散散心也不错吧!”   出去散心是个不错的选择。   赫越答应之后没多久,一辆豪华舒适的房屋型机甲停在了别墅的门口。   它体积庞大,里面包含了上下铺住宿、厨房区和卫生间。赫越对它的解,大概是房车和机甲的结合体。   克纳什在机甲的周围转了一圈,双手抱胸吐槽道:“阿尼斯,你真的很夸张。”   这种类型的机甲从外观上看起来笨拙,需要更多的燃料消耗,虽然舒适度不错,但是无论是购买还是保养,都价格不菲。   阿尼斯靠在机甲边,了自己偏日常的西装领,平和地说道:“也就是你所有的积蓄都买不到它的一个轮子,而我全款买下,存款里也不会少一位数。”   “少一回炫耀你有钱碍着什么了吗!”狐狸大声声讨。   “如果你有的话,你也会炫耀的。”   言下之意,克纳什没有。   直到克纳什坐进房车舒适的床上,他都还在学阿尼斯说话。他努嘴嘀咕的样子好笑极了,赫越没忍住抱着他的尾巴大笑。   每回克纳什和阿尼斯斗嘴,赫越都觉得他俩像讲相声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也因此很少劝架,就差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他俩吵。   狐狸的性格直率热烈,阿尼斯作为商人狡猾阴险。狐狸很难从阿尼斯斗嘴中获得什么好处,到了最后也会变成魔法攻击,直接约架。   当然,狐狸听赫越的话不会真的出手,阿尼斯冷静自持,不会答应这个无的请求。   豪华的房型机甲虽然看起来很笨重,但驾驶起来速度不低。金钱堆积的性能把所有属性都拉到了最高,这个机甲除了烧钱特别特别快之外,没有什么缺点。   至于烧钱快,不是作为阿尼斯的机甲该有的缺点。   虫族的各区形成了特殊地气候,时间不是区分气候的标准,地点才是。赫越所在的A区是最惬意的春秋季,克纳什所说的C区是炎热的夏季。   这里有阳光、沙滩,一望无际的海洋。   机甲到达C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阿尼斯把机甲停在路边,带着他们去吃当地有名的餐馆。   作为旅游圣地的餐馆价格不低,但对于总裁阿尼斯来说都不需要在意,他们可以过上不用看价格就能直接下单的日子。   克纳什在赫越点过菜之后,挑着最贵的又打了几个勾。   这点较劲的心思,反而给了阿尼斯向赫越展现自己财大气粗优势的机会,所以维恩从来不提及阿尼斯的优势,只有狐狸老是找茬。   赫越撑着下巴,靠在餐桌旁,看着狐狸一个一个勾画上去。   “就算你把这个饭店勾上,阿尼斯也不会破产的。”   狐狸听言,失落地垂下耳朵,“可恶……”   维恩默默补刀:“说不定新收购一家餐馆,他还能很快回本,然后大赚一笔。”   “维恩!你哪一队的!你怎么帮外虫说话!”克纳什放下了手中的笔,不满地喊道。   维恩笑笑,“我和主人一队的。”   服务生将狐狸手中的菜单拿走了,将刷卡的机器拿到狐狸面前。狐狸一只手挽住了赫越的胳膊,另一只手将耳朵扯下来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坐在克纳什对面的阿尼斯拿出卡,利落地支付了钱款。   赫越将狐狸扶正,把他用来掩耳盗铃的耳朵挪开,“坐好,别糊我一身毛。”   狐狸到换毛季了,就这么往赫越的手臂上一蹭,就落了一层软软的绒毛在衣服上。他侧坐着,一点一点将赫越衣服上的绒毛扯走。   C区的白天很长,他们有说有笑吃了很久饭菜,才等到夜幕降临。   阿尼斯偶尔拿着光端回消息,一桌的饭菜倒是没吃几口。   赫越一举将伊艾集团的大股东伊琳德送进了监狱,又将他的雌虫艾莱斯送上了处决台。整个伊艾集团变动很大,继承了伊琳德股权的阿尼斯不仅成为了伊艾集团的大股东,还享有集团的最高执行权。   他将伊艾集团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就算独断专权都无虫可管。   其他股东不乐意,革职总裁的信件投了一份又一份。但是,阿尼斯拥有的股权超过了51%,他有一票否决权,直接否决了股东大会提交的对自己的革职。   他成功在这个事情上卡到了bug。   阿尼斯需要承受的不过是其他股东的道德谴责,但他这个虫,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没有意义的谴责。   餐桌上的菜被赫越夹到了他的碗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已经看了很久光端消息了。   “有急事的话就回去吧。”赫越说道。   阿尼斯摇摇头,将光端摁熄,“不是公司的事。我跟公司请假了,不是特别紧急的事,他们不会来打扰我。”   狐狸咬了一口肉,低声感叹道:“你这总裁还请长假不去上班,伊艾集团的未来一片灰暗。”   这一回,维恩终于选择帮腔,“一眼望得到头。”   赫越被逗笑,捏了一下狐狸的耳朵,又拍了拍维恩的头。   “你俩别乱说。”   满桌的饭菜吃不完,大部分都被放进了房型机甲的冰箱里。他们有空去看看沙滩上散散步,将机甲停在了沙滩附近。   海边的夜风很凉,赫越的山上披了一件薄毯,踩着沙去了海边。   海边的帐篷像是为他们准备好的,周围空无一虫。   “这么冷清,这正确吗?”狐狸靠在赫越的身边,张望了一下四周。   周围只有几只衣着反光工作服的雌虫,看不到游客的身影。   “我清场了啊,”阿尼斯平淡地开口,“虫挤虫有什么好看的?”   (这是不是有点太败家了?)   阿尼斯总是不有余力地给赫越花钱,每次都像孔雀开屏一般让赫越看到他的经济实力。但他从来没有提及包养的事,大多时候都只是默默花钱。   “这里有烟花棒诶。”   克纳什捡起桌子上的烟花棒,递给了赫越。   这种幼稚的东西赫越已经很久没有玩过了,它绑定了童年天真无邪的记忆,出现异世界的时候,还是让它很感慨。   “这个可以玩吗?”赫越翻来覆去没有找到付款的标志和任何提示的纸条。   阿尼斯用打火机点燃了细长的引线,“可以,是我找虫放在这里的。”   引线短短地点燃之后,小小的烟花出现在烟花棒的末端。亮橙色的火光闪烁着照亮赫越的脸,在他澄澈的眼睛中增添了一抹亮色。   烟花很小,只能照亮很小一块距离,转瞬即逝。周围又陷入昏暗,只有帐篷上昏暗的吊灯晃来晃去。   “你们都拿一个吧。”赫越把桌子上的烟花棒分到他们手上。   烟花棒共同点起来的时候,渺小的火花能将他们几个的一小方天地都照亮。绽放的烟火虽小,但是亮色的火花如同花瓣一般像四处炸开,入眼也是一处美/色。   “你们有看过烟花秀吗?那种大朵的烟花,开满整个天空的时候,一定会特别好看。”   克纳什兴奋点头,“我见过,集会的时候,有的区会放烟花,到时候我们找好地方,一起去看。”   “可是,现在离集会还有好久好久诶……”赫越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C区最近有烟花秀吗?”   维恩迅速在光端上查找信息。   赫越轻笑,“如果能在海上放烟花就好了,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上明亮的烟火,一定很漂亮。”他凑到维恩的旁边,一起看光端上的信息,“这个想法是不是不太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说话的是阿尼斯,他神秘一笑,亮起光端,向远处挥手。   赫越看向他挥手的方向,“你不是吧……”   远方传来接连的响声。   几束火光冲向天际,在高处炸开,形成几朵颜色明丽的大花。未尽的火光中,再有更多烟火炸开。它们颜色各异,形状也非常丰富。   声音很响,亮起的后光将黑夜照如白昼。天空中的烟花亮着,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又因微风吹起时打破了形状,变成晃荡的明光。   在烟花的声音中,赫越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的烟花,笑容温暖而恬静。他的声音掩盖进烟火爆炸的声音,只有阿尼斯凑近了才能听见。   “你就等着我说我想看烟花秀是吧?”   “我想给雄主准备一个惊喜。”   所以,吃晚饭的时候,阿尼斯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也不是在处伊艾集团的事,只是在确认今晚的烟花秀能不能顺利进行。   只是散步而已,没有必要清场的。是因为想要将精心准备的烟花秀只呈现在赫越的面前,阿尼斯才特此向这处沙滩的管虫申请了包场。   “我很喜欢。”   赫越转头看向阿尼斯,没有吝啬表达自己的喜欢。他的笑容总是能被炫彩的烟花点亮,微弯的眉宇比绽开的烟火还要明媚美好。   他摸/摸阿尼斯的头,说道:“谢谢你。”   费尽心思和钱财,只是为了搏雄主一笑这件事,在阿尼斯漫长的成长生涯中,是一件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发生在赫越身上,阿尼斯觉得很值得。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没有听见系统的报数,没有听见“雄主对他”的好感值。   克纳什缩在赫越的腿边,用身体搭在他的身上,毛茸茸的尾巴塞进了赫越的怀里。维恩坐在赫越的一侧,用毛毯将赫越裹住,轻轻揽住他的腰。   倒显得投资烟花展的阿尼斯有些局促。   赫越伸手牵住了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吗?”   过分的请求在阿尼斯的脑中一闪而过,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他不想在这个美好的时候说出让赫越身边的狐狸和维恩吵架的话题,影响赫越的心情。   “下回……以后再说吧。”   克纳什指了指天空中的一处图形,突然说道:“那里,好像一只小猫。”   天空中果然出现了一只小猫的形状,白色的烟花勾勒着基本的图形,里面是深夜的天空填充的黑色。   “你又夹带私货了。”赫越笑道。   狐狸的耳朵竖起来,好奇地问道:“什么什么?”   “他从集市上买回去了一只黑猫,所以每次做点什么事,都不忘把自己的黑猫带上。”   克纳什眨了眨眼,垂下了耳朵,“猫科动物啊……好吧,狐狸和小猫没办法语言共通,要是小狗的话,我还能和它们聊聊天。”   集市,黑猫。   维恩没有说话,瞥了阿尼斯一眼。   阿尼斯坐得离赫越更近了一些,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赫越,一点都没有放在天空中壮观的烟花秀上。   “我特别喜欢我的黑猫。”   赫越点头,“真的很可爱的,小小一只毛茸茸的,眼睛又圆又亮,叫什么名字来着?”   被赫越问到名字的阿尼斯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叫黑糖。”   “对,叫黑糖,特别可爱。”   狐狸感受到赫越在抓他的尾巴,感叹着:“主人对毛绒绒的东西,真的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啊……”   这一晚的烟花很亮,很美,是赫越来这个世界看过的最盛大的烟花秀。他欣赏着美丽的烟花,如同一场接风洗尘的仪式,将过去不好的心情全部消解得干干净净。   过去的阴霾已经成为历史,不管是事实上让作恶的虫遭受了惩罚,还是心情上重获新生,赫越都真正地从过去走出来,面向未来。   在灿烂烟花里,赫越双手合十,认真许愿:   希望未来都是好运。   赫越被美丽的烟花吸引,没有注意到各自心怀歪念的几只雌虫。   他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暗中眼神交锋,悄悄呲牙,一点没有影响到赫越的心情。   ——   阿尼斯做了非常详尽的攻略,像写商业计划书一样,做了一份占内存不小的PPT。他本来还想把这份计划给赫越看一眼,但他刚把PPT打开,就被赫越一把摁住了。   “别讲了,我相信你。”   于是,阿尼斯自愿承担了所有细碎的工作,带着他们在C区玩得很尽兴。   旅行的意义是深远的。当赫越看遍了异世界的大好山河,心中生起地那一抹“要将这个世界的美好画下来”的冲动也愈加强烈。   他现在能毫无顾忌地拿起画笔,无论是客观上还是自己的心上,他都能肆无忌惮地画画。   回到A区以后,赫越兴致颇高地发布了画馆重新开馆的通知,去商场补充画具。   “非常抱歉,雄主,我们这里现在只能提供三原色和黑白的颜料。”   颜料店的雌虫店长将货架上的五罐颜料递给赫越,低头道歉。   赫越指了指货架下存放的颜料盒,说道:“不是库存啊,为什么不能卖?”   “艾莱斯小声的版权颜色不是被取消了嘛……市场上之前按照他的版权颜色调配的颜料,都不能卖了。”   雌虫店长哭丧着脸,“我之前进货了不少颜料,现在也只能积压到仓库里,等着销毁了。”   这场审判让艾莱斯没了生命,他所拥有的版权颜色也全部没有了价值。市面上所有依照他的版权颜色的颜料被下架。   “我明白了。”赫越买下了五罐纯色颜料。   他在光端上发布了一则消息,告知大众,自己会在开馆的第一天,在现场完成一次行为艺术演出。   “这个世界的艺术还需要一点解放的动力啊。”   开馆这天,赫越的画馆里挤满了人,外面也排成很长很长的队伍,争先恐后地想要排队进去看。   赫越坐在大厅最中间的木架长凳上,面前是一块巨型的画布。   五种颜料分别放在长凳上,被赫越沾取后,在空白的画布上呈现出色块。   没有线条,只是一个个颜色不同的色块而已。   “那是……艾莱依的版权颜色集!”   被拦在警戒线外面的观众虫突然喊了一声。   即使在这个时候,赫越还在向这个世界灌输他的念。   颜色是自由的。   任何虫都可以使用颜色。   所以,这个世界本就不存在什么版权颜色集,是它本来就不存在,而不是因为艾莱斯死掉了所以不存在。   所有的颜色都应让每一个虫共享,因此那份颜料可以售卖给任何虫。   颜色没有版权,它可以被发现者命名,但是不能被任何一只虫垄断或独有。   赫越一个一个色块地画着,沉浸得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他束起长发,特意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绸缎的面料半透,隐约衬着里衣。这件衣服和那件囚服相似,只是这一次,所有虫都能看到,赫越的后背没有任何关于“囚犯”的标识。   他是自由的。   自由得任何虫都没有办法束缚他的灵感,限制他创作的画笔。   他也是崇高的。   来自异世界的思想给虫族的艺术解开牢笼和枷锁,给贫瘠的文化领域,降下一场甘霖。   很多虫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画画,从下午一直画到晚上闭馆。整个画馆里的虫只增不减,只要不是被迫有事,虫们都会选择在警戒线外看赫越画画。   这一刻,衣着白衫的赫越,真的如同神明一般。   赫越在右下角画好了最后一个色块,将画笔扔进水桶里。   整个画馆静了几秒,这才传来掌声和欢呼。   等到掌声散尽,赫越露出淡淡的微笑,开口说道:   “感谢大家欣赏这场行为艺术,已经到闭馆时间了,请大家有序离开。”   虫们意犹未尽地感叹着,被维持秩序的维恩和克纳什赶着离开了画馆。   有一只虫一直孤零零地站在警戒线外,迟迟没有离开。   “雄主阁下,我们已经打烊了,还请您明天再来。”维恩感觉到不太正常的雄虫气息,礼貌地说道。   “我可以借用赫越先生一点时间吗?”   熟悉的声音令赫越愣在了原地。   他循声望去。   那只被维恩认作雄虫的虫,拥有雌虫一般高大挺拔的身躯,衣着黑色薄风衣,手上戴着黑皮手套。   他没有戴面具,脸上是赫越熟悉的脸,一点没变。   “……离飞哥!”   赫越跑到他面前,仔细端详他的脸,“你一点没变啊,就是变壮了。就是为了藏住这张我认识的脸,你瞒我这么久啊。”   “我们换个地方叙叙旧吧,我请你吃饭。”   “好啊。”赫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向身后的维恩和克纳什挥挥手,跟着“墨离飞”离开了画馆。   只留下维恩和克纳什面面相觑。   “他是雄主阁下吧?我应该没认错。”维恩问道。   克纳什摇摇头,“不像啊,哪有雄虫长这么高大,如此身强体壮的?”   维恩面露疑惑,“但是我感受到雄虫信息素了。”   “……我也是。”   ——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赫越一边吃着夹在他碗里的饭菜,一边问道。   “墨离飞”笑笑,语气如往常一般平和,“那天古堡的暴动,你中了枪,面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我担心你的身体出事,就跟过来了。”   “然后呢?”赫越凑近了些,往他的后颈嗅了嗅,“青草味……等等,你是雄虫?”   “墨离飞”的手顿了一下,“算半个。”   “半个?”   赫越惊讶出声,开始悄悄拷问系统。   (你之前不是识别了他是攻略对象吗?怎么是雄虫啊?)   【所以……这不是,没有识别出来嘛……】   赫越抬头看了一眼“墨离飞”的头顶。   【???,??%】   现在,赫越的头顶也该出现一堆问号。   赫越不知道缘由,只好提及其他事。他们聊着以前的,说了很多很多。   至少这一刻,赫越没在意面前的虫是雌虫还是雄虫。   “时间还早,我们去散散步吧。”“墨离飞”说着,“我也还……有话要对你说。”   “好,走吧。”   江边的风很清,带着潮湿的水汽。   赫越想了想,还是把疑问说出口,“你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是雌虫吗?”   “是雄虫,我也有系统。”   赫越的脚步顿了一下。   “系统任务是攻略五个雌虫,我猜,你应该也是。所以,我和系统交易,用手工制品赚积分,改造我的身体。”   赫越略微惊讶地挑眉,“所以现在……”   “半成功,半失败。我顶替了你的攻略对象,但是,最终也没有完全成为雌虫。”   “墨离飞”停下步子,转身面对赫越,“我的腺体被我剐掉了,但是我的雌虫刻印没有形成,我现在是个怪物。”   赫越躲过他的目光,“你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的。你在古堡俱乐部找我学施行者的技巧,也本来就没有受虐的倾向。你不是个被牵的,是个牵狗的。”   “我学那么多,只是为了接近你而已。在古堡俱乐部这么多年,你见过我收过一个猎物吗?”   赫越的眼眸微动,“离飞哥,在这个世界,雄虫可以拥有无数个狗,数不尽的雌虫会扑上来求你当他的主人,你没有必要将任何精力耗费在我身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会去找到我的第五个攻略对象的。”   “可是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也不属于!我不需要任何虫任何人来认我做主人,我只想做你的狗!”   无人的角落,头顶偶尔有一两辆机甲飞过。   “墨离飞”单膝跪下,然后另一只腿也磕下去。   “我……只想做你的狗。”   赫越捏紧了拳,眉头紧皱。他盯着地面,连看都没有去看“墨离飞”的脸。   “离飞哥,你别顶着这张脸做这种事。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不是长兄,但甚似长兄……我当不了你的主人。”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但是相处的时间之久,几乎伴随了赫越的绝大部分生命。   赫越对墨离飞的感情,比兄长更亲。   “是,穿越前,所以我只能揣着这份罪恶一样变质的情感待在你的身边。但是现在,我们不一样了,我们穿越了,我们之间没有罪恶的牵绊。”   “我们都是雄虫,离飞哥。你没有办法拥有我的刻印,你也天生不臣服于我。”   “墨离飞”噙满眼泪的眼眶,终于留下了眼泪。   “是啊,穿越前,我是甚似长兄,是哥哥,是绘画老师。穿越之后,我是雄虫。我们永远,永远都只能隔着致命的隔阂……”   “墨离飞”取下自己的手套。   那双手上密密麻麻的刀痕,看不到一块好的皮肤。   “迄今为止,我一共经历了两百多次系统改造,最终也没有成功。我还是一只永远只能与你错过的雄虫。”   他慢慢站起身,往赫越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我不能做你的狗,对吗?”   “对。”赫越斩钉截铁。   凄凉的笑落在“墨离飞”的脸上。   “对不起,小越……原谅哥哥这一次。”   “……什么?”   赫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搂住腰,单手钳制住他的下巴,“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雌虫的基因刻印,所以你也不能用信息素压制我,我做什么,你都没有办法反抗。”   “放开!墨离飞你想干嘛!”   半演化雌虫的“墨离飞”拥有高大的身体,钳制住赫越的时候,他一点都推不开。   “驯服我吧……让我属于你,求求你……”   “墨离飞”说着,拉近赫越的下巴,倾身亲吻住他的嘴唇。   他轻舔着赫越的嘴唇,在饱满的唇上落下牙印,将唇吸得又红又肿,再一点点咬开紧抿的唇/瓣。   赫越听到了机械音,一个声线完全不同于自己的系统的机械音。   {002号系统正在植入信息。}   (什么!系统,系统你出来!!)   【……?*%!&#……】   回应赫越的,是错乱的电流声。   {002号系统已篡改目标系统攻略信息,系统任务已完成,祝宿主生活愉快。}   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穿过赫越的身体,很轻微,一点不疼。它和这个逐渐深进的亲吻一起,令赫越腾起强烈的快.。   他渐渐站不动,每一处被“墨离飞”抚摸过的皮肤都传来轻微的战栗。意识被双重作用闹得宕机,微微的电流刺/激着身体,给他的脸颊染上红色和滚烫的温度,让他快要爽得晕过去。   他听见了声音。   【莫利飞,???%】 第82章 three*排/弱 【克纳什,95%……   篡改的系统立刻作用到赫越的身体, 与这个深长的吻一起,撺掇他的呼吸。   眼前如电光火石般闪过几道白光,在系统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 莫利飞才放开了他。   身体的每一处都像过了一回电, 赫越倒在莫利飞怀里的时候,双眸仍是涣散的,脸颊也呈现着红晕。呼吸深重时,胸腔起伏而贴在莫利飞面前, 软软地瘫在他怀里。   莫利飞强行替代了第五个攻略对象, 以半雄虫的身份加入到赫越的攻略任务中。他的数值仍是三个问号,赫越的系统无论怎么检测识别,都没有办法读出具体的数字。   作为强行加入的攻略对象,莫利飞是雄虫, 他并不基于基因刻印臣服于赫越,赫越也没有办法利用雄虫信息素压制他。   但莫利飞经过了几百次身体改造, 又天然地拥有了雌虫强大的身体特质,在绝对力量上远超过赫越。   赫越的思维很乱。错乱的系统偶尔激得他身体一阵战/栗, 发软的四肢现在更没有和莫利飞硬碰硬的实力。   “放开我……”赫越从他的怀里撑起自己的身体, 强行把扶在自己腰间的手扒开。   穿越前的生活里,“墨离飞”占据了他的绝大部分生活, 扮演了长兄如父的角色, 是赫越二十多年生命中最亲密的哥哥。   他下不去手,至少现在不能。   这种长久的羁绊塑造起比血浓于水的亲情更加亲密的关系,赫越对他举不起鞭子。更甚,只要稍微想一想,赫越都会有种诡异的禁/忌感。   那声“主人”叫得太背/德了。   这是他这么长久以来,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小越……”   赫越回过神, 从他的怀里挣脱而出。   他转过身,什么话也说不出,一步步往远离莫利飞的方向走。   夜晚的路灯将赫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摇摇晃晃地一点一点远离莫利飞。   莫利飞跟在他的身后,低头踩在他的阴影里。   许久,赫越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莫利飞差点撞上了他的后背。   “别跟着我,你回去吧。”赫越淡淡开口,抿了抿依旧红肿的嘴唇。   “小越……对不起,原谅哥哥任性这么一回……”   赫越回过头,紧簇的眉宇拧在一起,“你也知道是你是哥哥,我叫你哥哥叫了十几年,你是比我亲哥还要亲的哥哥!”   他双眸微颤,上前一步拽住了莫利飞的衣领。   “如果你有这样的爱好和倾向,无论是在古堡还是在虫族,你告诉我,我都能给你找到最适合你的主人!无论是技巧还是性格,我都可以帮你挑,你为什么要选我!”   莫利飞微微垂头,凝望着面前心爱的人。   “你打算怎么帮我挑?你打算怎么帮我找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主人?没有人能适合我,除了你以外,我不会跪在任何人面前对他俯首称臣!”   赫越拽紧他的衣领,死死捏在一起,“一定得是我吗?”   “一定是你,”莫利飞坚定地说,“我没有什么所谓的爱好和倾向,我不是施为者,也不是承受者。我加入古堡俱乐部是因为你在那里,学习成为一个施行者而不是承受者是因为想靠近你,当狗而不是主人也是因为你是主人……”   他的眼中闪动着泪光,“小越,只要能在你身边,哥哥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需要,哥哥可以是你的绘画导师,可以是和你一起玩鞭子的玩伴,可以是你的狗……”   赫越拽住他衣领的手松开了些。   “小越,哥哥只是爱你……特别特别爱……”   赫越沉沉地叹了口气,收回了手。他的目光在莫利飞身上扫视了一番,最终别过了眼神。   “哥哥,你觉得,维系主人和狗之间的关系是爱吗?”   莫利飞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臣服是爱吗,哥哥?”   赫越转过了身,不再把目光放在莫利飞的身上。   “可是哥哥,在你进入古堡俱乐部,想要成为施行者的一天,就告诉过你了……”   赫越顿了顿。   “爱情是平等的,主人和狗不是。”   赫越一步一步远离他,在他的目光中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这一次,莫利飞没有再追上去。怀抱的温暖转瞬即逝,他仿佛还能闻到一点点关于赫越信息素的淡淡花香。   他们之间的羁绊源于陪伴,时间将他们系在一起,赋予了寻常的关系完全不同的价值。   但是,他们之间的隔阂也来源于此,如同一条跨不过去的宽河,湍急的水流冲刷着河道两侧,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拓宽河道的宽度,让他们越离越远。   因为穿越,莫利飞义无反顾地选择跳进了这条轻松能将他冲走,要了他的生命的湍急河流。   主人和狗之间用以维系的不是爱情……   莫利飞知道这个道,他进入古堡的第一天,赫越就把这个道当做了给他的第一课。   但是……   如果连主人和狗的关系都做不了,莫利飞还有什么由,与赫越建立起更亲密的关系?   他们注定成不了爱人。   所以,主人和狗,也可以。   赫越绕过了几个无人的小巷,一步一步往自己家的地方走。   他的思绪很乱,乱得不出一个思考的由头。   (你到底是怎么做系统的?)   系统心虚,战战兢兢地回复了一句【对不起】。   对方的系统明显比它高了一级,还用这么长时间做足了准备,一点没给赫越的系统反应的机会。   (还能改回去吗?)   【我,我也第一回遇到这种事,宿主……我试一试。】   系统试图找回那个被强制改走的第五个攻略者。   “滋滋”的电流声传来,短短一瞬,就在赫越的脑中炸出了烟花。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也天旋地转。   (你……你停一下!)   赫越还是被这可能会要命的猛烈疼痛吓了一跳,立刻叫停了系统。   【对不起……宿主,他篡改的时候叠加了太多限制了,一个一个拔出,您可能会收不了。】   赫越靠在路边的树旁叹气。   【我检测了一下,这些限制应该是以他受的苦为基础的。他承受了比这痛苦十倍的折磨,才给篡改的命令增加了这么多限制。】   (……)   哥哥真的很执着。   【宿主,您真的一定要革除这个攻略对象吗?我觉得攻略他的难度很低啊。】   (你能先把他的数值检测出来再说话吗?)   【……对不起。】   赫越现在都不知道莫利飞的攻略数值是多少,他只能看见三个问号。   (我和你这种异世界的系统说不明白“长兄如父”的含义。)   这真的……太背/德了……   【但是,我检测到宿主您兴奋了啊。】   (……?!)   赫越双眸闪动了一下。   (你闭嘴!)   宿主的心情没有什么能瞒得住系统,它很敏锐地分析了赫越的呼吸和心跳,得出了这个结论。   系统在想,人类总是会想要突破规则的冲动瞬间,感受变质的感情和纠缠不清的关系。   赫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重复了一边:(你闭嘴,没让你说的数据别说。)   人类也很喜欢自欺欺人。   系统得出这个结论。   赫越踢着路边的小石头,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尝试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一块抹布突然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鼻,在他还没有唤醒系统的时候,眼前的路灯已然模糊不清,渐渐混成了一团。   ……   别墅的家里,餐桌旁边围了三只雌虫。   克纳什不满地碰了一下阿尼斯的肩膀,“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的豪华大庄园已经容不下你了吗?”   阿尼斯不会他的挖苦,“雄主跟着另一只雄虫走了?”   维恩点头,“主人应该认识那位雄虫阁下。”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雄虫阁下,他是变异了吗?”克纳什迷惑地挠挠自己的狐狸耳朵,“这合吗?”   阿尼斯轻打了一下他的头,“你对雄虫阁下能不能放尊重一点!”   克纳什摁住自己的狐狸耳朵,“你对我说这个没有用,我又没有雌虫该有的基因刻印。”   雌虫基因刻印,就是从种族上,雌虫与生俱来的,必须臣服于雄虫的思想。   克纳什没有,他只因思想刻印臣服于赫越。   维恩还是很客气地给阿尼斯这个“客人”倒了一杯水,摆好了当家者的姿态,“上一回,主人去你的庄园,不也住了一晚吗?”   “你是觉得雄主会和另外一个雄主阁下…….一晚上吗?”阿尼斯抿了一口温水,问道。   维恩拿起光端,给赫越发消息,“问一问就好了,主人如果想回来住,我就去接他。”   “我们!是我们去接他!”克纳什支棱起来,拍拍维恩的肩膀。   维恩瞥了他一眼,懒得和他斗嘴。   发过去的光端消息石沉大海,维恩许久没有得到赫越的回复。   再怎么说,如果赫越不回家的话,也会发个信息给他们的吧?就算上次在阿尼斯的庄园留宿,他也给维恩报了平安。   克纳什凑过来看了一眼维恩的光端,重新趴回在桌子上,耳朵顺着垂下去,“我感觉主人和那位雄虫阁下是认识的啊,是不是玩得太开心,忘记了给我们发消息了?”   “那可是雄虫啊!”阿尼斯说道。   维恩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有雄虫追求过主人……”   他说的是卡诺。不过自从赫越在俱乐部闹出不愉快,卡诺的聊天框就一直待在赫越的黑名单里没出来过。   克纳什如坐针毡,趴下去又坐起来,撑起来又趴下去。如此几次之后,克纳什还是从黑名单中把卡诺拉出来,给他打了通讯。   还是确认一下主人的安全比较好……   卡诺是他唯一的人脉,上次赫越去俱乐部,也是听说有一个故人的虫要和他见面。   通讯接通之后,卡诺疑惑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克纳什?这么晚什么事?”   “你知道主人认识一只叫什么……离飞的虫吗?”   “啊,你说莫利飞,认识啊,他是古堡俱乐部的创始虫之一。”   克纳什的耳朵兴奋分竖起来,连忙问道,“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主人今天和他出去吃饭,现在都没回来。”   卡诺语气平和地说道:“他不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在他眼里,将腺体遮得严严实实,还有高大身形的虫,就是雌虫。赫越和一只雌虫夜不归宿,谁都能向导他去干什么了。   “少废话,快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克纳什的语气丝毫不客气。   “有你这么和雄虫阁下说话的虫吗?”卡诺不满开口。   狐狸更加激动了,声音拔高了几度,“你,要是主人出了什么事,我马上来暗杀你!”   “赫越出事?”卡诺也警惕起来。   “所以才要确认,总之快给我联系方式,我……改天送礼物道谢。”   “不必道谢,我把他的信息发给你了,如果没事的话,也跟我报个平安。”   卡诺担心赫越,也不想收到狐狸的道谢礼物。他不想某一天来古堡的时候,在桌子上收到一颗血淋淋的头。   阿尼斯很惊讶地听完这段通讯,“你对雄虫阁下真的一点没尊重啊……”   狐狸咧嘴笑,露出犬科动物尖利的牙齿,“都说了,我这只疯狐狸,只听主人的话。”   他是特殊的。   改造的刻印只有赫越的名字,而不是整个虫族的雄虫。   只有赫越能驯服他,他也只是赫越的狐狸。   几经周折,克纳什还是加上了莫利飞的联系方式。   他得到的答案是,赫越早就和他分开回家了。   {狐狸:早就?多早?}   {莫利飞:大概……3个小时前,我们从secret饭店分开的。}   那个饭店离家里很近,就算是走路,两个小时前也该走到了。   三只雌虫面面相觑,不祥的预感弥漫全身。   维恩慌张地疯狂给赫越打通讯,得到的都是未能回复的消息。   克纳什给卡诺发了消息,试图让卡诺寻求组织首领的帮助。   阿尼斯翻出了自己的人脉网,四处打通讯掉监控。他猛地从座位上坐起,语气急切,“我回去一趟,找到仪器就能找到雄主的去向。你们也找,有消息通知我!”   “什么仪器……”   克纳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剧烈的关门声打断。   ……   “嘶……”   赫越是被热醒的。   头疼欲裂,眼前昏暗无比,所有东西都形成了几个重影,然后组装在一起。   赫越晃了晃头,睁开了眼睛。   他被绑在椅子上,手腕上粗实的麻绳紧紧勒着他的手腕,毫无怜惜地将手腕上的皮肤磨破。药效逐渐过去的昏药渐渐过去,赫越慢慢恢复清醒,头疼却一点没减。   他的面前坐着一只雄虫,一只衣着囚服,浑身肮脏的雄虫。   “伊琳德……”赫越干涩的嗓音赶着喊着他的名字。   这虫正是伊琳德。身上的泥泞让白色的囚衣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又黑又脏。干涸的血块和灰泥融成一团,让他看起来甚为狼狈。   赫越偏着头,些许的虚弱让他的嘴唇略白,冷汗打湿了额发贴在他的额角,恰到好处的破碎感像失落人间的神明。   他的身体呈现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   内里被药掏空得干净,表面却如同一团火在燃烧。   “你越狱出来的?”   伊琳德的脸色更黑,沾满污渍的脸肮脏骇人。   (系统!给我录音笔!)   【好!!】   系统也着急。它好不容易把赫越唤醒,一直在等着他的命令。   录音笔按下去。   “是啊,一切都拜你所赐。我的雌虫死了,我也会为他殉情,在此之前,我也会拉着你陪葬。”   赫越轻笑,“你为什么会做出受害者的模样?诡计多端的是你,阴险狡诈的是你,想要害我却被反扑的虫也是你。”   他瞄了一眼狼狈的伊琳德,笑道:“你和你的雌虫都很喜欢篡改自己的记忆,把自己从罪犯变成受害者。你再多说几遍这样的话,大概就会骗过自己,编得自己都相信了。”   从头到尾,赫越才是那个应该被同情的受害者。   “说完了吗?”伊琳德笑道,“无论如何,今天,我要杀了你!就算我要下地狱,你也得跟我一起去死!我不仅要杀了你,我还要将你折磨得奄奄一息!让你生不如死,痛苦丧命!”   赫越摁停了手上的录音笔。   (系统,帮我保管一下录音笔,然后把小刀给我!)   录音笔里面的话,就是伊琳德要伤害他最好的证据。接下来,他就算是在保护自己的过程中失手杀了伊琳德,那也是正当防卫。   他待在单人阳光房里读虫族律法的精力没白费。   本来按照虫族律法,伊琳德在监狱里待上个几十年,出来之后还能重新做虫。雄虫的特殊地位,足以让伊琳德出狱之后仍受一些雌虫追捧,他还能享有正常的生活。   但是,高高在上的伊琳德沉不住气,他不能接受自己从顶峰上坠落到谷底,一定要拉从头到尾都无辜的赫越垫背。   那么赫越也不介意给他一个真正的结局。   赫越想用锋利的小刀一点点割开粗糙的麻绳,但奈何麻绳绑得太紧了,他用刀的手很费力。   那团火灼烧着他的意识,几次让他的意识出走片刻,又被他强大的智拽回来。手腕上被粗麻绳磨破的刺痛已经不是刺痛,更像是蚂蚁啃食一般难以忍受的细痒。   赫越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让柔软的嘴唇破了皮,靠血腥味和疼痛保持最起码的清醒。   那并不只是让他昏迷的药……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的脸色呈现出病态的嘲红,眼尾染上药物激起的嫣色,泛泪的目光闪动着难以抑制的泪光。   是药……   是足以让人意乱的药……   他深喘着气,强忍着难以承受的药效,分心去割身后的绳子。   伊琳德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样子,扬起鄙夷的笑。也因为想看药物将赫越折磨得神志不清,他拖着没有靠近赫越,一点点看着他变得更加混乱。   赫越低垂着头,没有表现出一点攻击力,手上却没有停止地割身后的绳子。   手腕上被粗麻绳磨破的伤痕已经顾及不上,越来越明显的刺痛融进药物的作用里,让赫越更加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他强行绷紧了神经,用小刀割开了粗麻绳。他的手相互勾着,避免露出任何破绽。   伊琳德打了一个响指,让藏在远处的雌虫们纷纷走过来。   他们一个个都人高马大,衣衫褴褛。破烂的衣服使他们衣不蔽体,肮脏的泥尘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粗俗。   赫越侧头瞥了他们一眼。   只是惊鸿一瞥,那群雌虫便精神起来,眼睛放亮地盯着满脸红晕的赫越。   “我会让你死在痛苦里,死在被玷污、被撕碎、被榨得一点不剩的.望里!!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药吗?在你虚脱之前,它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赫越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以前,都是用这种方法,对付你的对手的吗?”   伊琳德轻笑,“商人的世界,没有最肮脏,只有更肮脏。”   (系统,给我枪。)   伊琳德挥了挥手,那群雌虫便像饿狼一般冲上去。   “砰砰砰”几声枪响,赫越手中的子弹打中了走在前面的几只雌虫。   惨烈的痛呼极尽咆哮,然后销声匿迹。后面的雌虫害怕了,完全不敢往前走,愣在原地。   “你……你哪里来的枪?”   赫越抑住自己的呼吸,将枪比到伊琳德额头。   “现在……才想起来,绑架,要搜身……是不是,太晚了?”   眼前的一切出现重影,赫越死死扣着枪,强行绷紧精神。   “既然你不想进监狱,那就,下地狱吧!”   赫越对着往伊琳德的身上开了几枪。   血液染进污泥遍布的囚服,凄厉的痛呼响彻整个破烂的房间,伊琳德往旁边倒去,载进满地灰尘里。   伊琳德的呼吸很微弱。   赫越没有打在他的致命伤上,给他留了一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   赫越本想用正当的方法,让这只雄虫消失在大众视野,好好接受改造。但伊琳德偏要撞上他的枪口,试图拉赫越垫背。   不管是爱情、名誉、钱财还是生命,伊琳德什么都不剩下。   倒下的几只雌虫也没有死,他们在以一定的速度恢复。伤势较轻的几只雌虫已经重新站起来,被赫越打中眉心的雌虫倒地不起。   药效更加猛烈地攻击赫越的意识,他的眼前更加混沌了一些。紧绷的神经不允许有丝毫松懈,稍微喘一口气就可能让药效占领高地。   赫越摁住自己的后颈,面对冲向他的雌虫释放了雄虫信息素,另一边用枪打在他们身上。   枪声和惨烈的喊声未停。   伊琳德叫了不少雌虫,这些都是最低等的无主雌奴,有些甚至只是临街的流浪虫。他只想让他们占领赫越的身体,让他生不如死地死去。   因此,对于低等的无主雌奴,赫越的雄虫信息素足以将他们拽入难以控制的强制发.。   赫越发红的双眸已然到了极限,但他的手里还拿着枪,面前堆了不少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虫体。   “他……还没死,”赫越死死扣着枪,“不想死在我的枪下……就换一个虫解决问题。”   躺在地上半死的伊琳德惊恐地睁大眼睛。他的腿被打废了,手臂也是枪口,连爬都爬不走。   伊琳德所拥有的最后一份尊严,也死在了赫越的手上。   他不该去招惹赫越。   从一开始就不该。   此时的后悔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他的忏悔挽回不了任何事情,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伊琳德,你打算怎么在死之后,去见你心爱的艾莱斯?”   赫越压垮了他的最后一颗稻草。   被恶狼般蚕食鲸吞的伊琳德,一生以一对一的关系流传于世的伊琳德,又怎样以破烂的身体,去见自己死去的爱人?   如此,再多后悔,也挽救不了悲惨的结局。   赫越的手里还拿着枪,有不怕死得虫扑向他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直到没有虫敢靠近他。   这些雌虫也活不久,被雄虫用压迫信息素强迫发.,又处于狂暴的状态得不到安抚,只能将渺茫的希望寄托在半死的伊琳德身上。   没过多久,等待他们的,就是虫化和死亡。   赫越一步一步往外走,一点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的身上散发着醉人的花香,将他整个人都泡透了,白皙的皮肤泛着药效正烈的红。   好难受……   他咬着牙,却再也抑制不住喉间腻人的轻哼。   拖着脚步下了楼梯,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身处一个郊外的废弃工厂。   真的已经快要到极限了……望快要占据他的全部意识,坚硬得发烫。   好想……   双脚发软得厉害,他往地上扑,跌倒在一地碎石里。   (我会死掉吗?)   【不会的!宿主不会的!!】   系统想给他拿镇静剂,但是这个状态下用镇静剂更会要了他的命。他需要的是狠狠.一场,或者很多场,这比什么都好用。   一束亮光打在他的脸上。   “主人!主人你怎么样,我,我带你去医院!”   赫越听见熟悉的声音,眼前出现了一团白色毛绒绒的东西。   “维恩!主人在这里!!你快过来!”   电筒放在了满是碎瓦的地上,克纳什小心地将赫越扶起来。他一下就碰到了赫越发烫到吓人的皮肤,惊讶出声,“好烫!快快,送医院,叫救护车!”   赫越用仅存的力气拽住了他。   “不……不去医院……”赫越拽住了毛绒绒的尾巴,“狐狸……这是药,你……你给我……”   手电筒的光晃在赫越的脸上,晶莹的泪珠如此反着光。红扑扑的眼下如同明艳的玫瑰,被情.泡透的全身绵软无力,轻轻一触就是直冲眉心的.感。   谁都能一眼看出端倪……   “好……好,我来……”   赫越躺在碎瓦砾上,尖锐的石子随时都有划破皮肤的风险。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连从地面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要稍微挪动一下,一些细碎的石子就往他身上黏。   “狐狸,这怎么回事?!”维恩停好从卡诺那里借来的直升机,匆匆忙忙赶过来。   他们俩和卡诺、阿尼斯兵分两路,从岔路口分路来找赫越。   “嗬呃……我,我说不清楚,燃眉之急……你,你抱着主人,地上都是石块,一会儿给主人划伤了。我……我很快……”   克纳什一边招呼着,一边用手戳自己。他的身体已经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调整,现在也是一触即可用的状态。   他能看出赫越的状态很痛苦,在自己这一点上,必须尽快做到最好。   维恩一眼便看出原委。   他坐在尖利的石粒上,将赫越轻轻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上坐好。   “呜……不,别过来……走开!”   赫越胡乱地往旁处打,滚烫的手背扇向维恩的脸。   药效的作用让赫越看不清周围的虫,他的视野被冲得细碎,本能地在陌生的环境中绷紧神经,反抗着所有靠近他的虫。   “没事的……主人,是我,我是维恩。”   维恩没有感觉到疼痛,只闻到了比以往浓烈无数倍的信息素花香。   他从后面搂住赫越,轻轻地拍着赫越的肩头,试图让他从强烈的药效中回过神来。   “别,别靠近我!系统!我的枪,给我枪……”   他已经完全混乱了,大声喊出的话说漏了嘴。   好在现场的维恩和克纳什,丝毫不知道一点系统的东西。   “别怕……是我,是我们,是你的狗和狐狸……别怕,主人,我们来了。”   维恩小声说着,轻轻扯了扯赫越的衣服。   “狐狸,快点!”他小声喊道。   这一刻,争风吃醋已经完全排不上号,维恩和克纳什的心里除了急切,就是心疼。   “好了……我好了。”   狐狸拖着跪立的膝盖,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膝盖上被拖拽的石粒扎破的伤口。他只想着主人,想着让那份痛苦的药效快点过去。   他只想给主人治病。   狐狸拖着膝盖跨过去,却在刚刚对准靠近的时候,被赫越一把推开。   “不……别……别靠近我……别过来……”   紧绷的神经已经错乱,赫越把身边的虫和刚刚那群凶神恶煞的虫混为一谈。他从来没有躺着失去过主动权,但他现在被迫一点动不了,被药抽走了所有力气。   全身都绵软无力,只有   陌生未知的经历和无法支配自己身体的恐惧弥漫心头,那种难以控制的感觉最令赫越害怕,此刻却如数落在他的身上。   狐狸着急,轻扶着赫越的腰,卡在最开始的地方,不知所措。   “维恩,你哄一哄,你哄一哄主人……主人在害怕。”   “我已经在哄了!”   不管怎么样轻言细语地哄,维恩都没有办法让已经不再保持清醒的赫越消解掉一点防备。   明明他们的主人现在最需要的是.,但是他却未能放任自己放弃恐惧和抗拒,无力地躺在维恩身上的时候,也在轻哼着抽泣。   他俩的心已经碎掉了。   强行也是可以的,药物总能盖住紧绷的恐惧,让赫越即使在恐惧中也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感,但是他们谁都舍不得。   “主人别怕,是我们啊……不是其他虫,相信我们好不好?”   维恩单手与赫越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   “药效很快就过去了,不要害怕,有我们在。”维恩轻拍着赫越的腰,小心翼翼地哄着,“相信我们一次,会很舒服的,好不好?”   “呜……呼呜……”   赫越已经在药效的作用下,完全变了一个人。   要是他没有被药蚕食这么久,他还能有自己的力气,那他现在应该将他养的狗摁进尖利的石粒里,狠狠用来解开不适。   但是现在,他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交出所有的控制权,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别的虫。   失权的恐惧混着难以耐受的药物,让他快要背过去。   “不哭了,主人,很快就好。”维恩吻上他的眉眼,轻轻吻走了他眼角咸湿的泪珠。   微凉的唇扫过发烫的眼睫,如同打开了洪水的阀门,将拥堵的洪水口疏通,让水倾斜而下。   仅仅是亲吻眼尾而已,赫越便忍不住轻抖,拽住维恩的手更加用力地扣住。   “亲……维……亲我……”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连抬手将维恩拽到面前都做不到。   维恩也难以把持,单手扶住他的下巴,轻轻往旁边带。他躬身贴上了赫越的唇,一点点轻舔,然后探进微张的齿间。   “呼……呜……”   环抱住的腰也软了下去,僵持着的态度也松了劲。赫越被柔软温柔地怀抱拥着,亲吻也不鲁莽冲动,而是小心翼翼地处着,一点点靠近探知他的反应。   腰间轻拍的手没停,维恩几乎用尽浑身解数在让赫越紧绷的神经放松一点点下来。   终于,一直想要拒绝狐狸的手被狐狸反握住,他也一点没有拒绝。   维恩给了个眼神给狐狸。   主人在他的吻中渐渐陷入难以自抑的冲动中,失权的恐惧也在充分的爱意中逐渐消解,散尽。   赫越终于主动往维恩的方向靠了,将自己的舌往前送。   不管他最终是.到完全分不清楚面前的虫是谁,还是他知道面前的虫是全心爱着他的小狗,他都放松下来,沉溺于药效带来的巅峰中。   “……嗬啊!?”   在狐狸猛然落下的瞬间,赫越的身体被一下子窜上来的剧烈.感弄得猛地一抖,脱离了这个深长的吻。   他实在是被药养得太狠了,每一寸肌肤都属于极度饥饿的状态,渴求触碰和安抚。   也因此,仅是一查,赫越的眼前变如同白昼,一片发白。药物的疼痛和.处传来的感受交错着往上涌,时而由前者占据上风,时而又以后者占到前面。   高让他一抖一抖地,如同抽搐一般,许久没有停下来。   药物在透支他的身体,将最猛烈的感受击穿意识,一瞬间就让他.到乱七八糟。   “狐狸,慢慢来!别让主人应激!”   维恩抱着他,还不忘小心地安抚他紧张的情绪。   赫越已经.到哭得满脸是泪,哭花的脸在微弱的电筒光下微微反光,更添一份破碎和迷魅。   “知道……咳……我知道……”狐狸当然只敢慢慢缓解赫越的药效,生怕他有一点害怕和不适。   维恩轻轻抚走赫越眼角的泪,又重新开始亲吻他。   所有的轻哼被堵进喉咙里,赫越的喉结上下滚动,沉溺于完全失去智的瞬间。   终于他渐渐适应了过来,所以亲吻更加用力深刻,解决药效的动作也更猛烈而迅速。   亲吻和拥抱让他沉迷,抚慰发烫的皮肤激起阵阵轻抖,解决药效查得红肿发紫的不断迸裂出猛烈的水花。   身体的每一处都被药效泡发,然后又在此刻以最热烈的方式疏解出来。   一开始赫越还有力气.到哭,到了后来,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一手与一虫紧紧十指相扣。   错乱的意识除了.到极致什么都不剩了,混乱的场景里,赫越迷失在了世间一处纯净的极乐之地里。   他缠着紧扣的手不放,拽着抱着自己的小狗,让他亲吻自己的嘴唇、脸颊自己耳廓;拉着扑向自己的小狗,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   失权的恐惧被深爱抹平了,药效创造出的失落空洞也被深爱填满了。   小狗轻咬他的喉结,在白里透粉的脖间轻咬一口浅浅的痕迹。   当然,狐狸圈住他的腰,找到发力地。   当真和伊琳德说的那样,赫越昏过去的时候,真的榨到了什么都没有了。他后颈的腺体红肿得可怕,发红发紫得扩散了很大一块。   狐狸抱着赫越,垂着尾巴,用耳朵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水。   赫越倒在维恩的怀里,头发浸了汗水,贴在身上,已经不省人事。哭肿的眼睛到了最后无泪可哭,干裂的嘴唇预示着这具身体现在严重缺水。   吻痕遍布,嘴唇充血到红肿的地步。衣服半扯到中间,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   狐狸抱住赫越,侧耳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主人呼吸的起伏。   他是主力军,现在也累得眼冒金星。   “你还累上了。”维恩笑道。   “你来试试,累不死你!”   他俩轻声斗嘴,最终相视一笑,别开了头。   天际间,升起点点晨曦,将破败的废弃工厂照成暖橙色,照亮了一地混乱。阳光的温暖气息混着浓烈的花香,将气氛变得温馨。   阳光很暖,心里也很平静。   “走吧,带主人去医院。”   狐狸说着站起身,扶了抱着赫越的维恩一把。   狐狸的双膝血肉模糊,都是被地上的石粒磨破的痕迹。他垂头盯着自己膝盖上的伤痕,看了很久很久。   “有大碍吗?”维恩问道。   狐狸摇摇头,“只是在想,要是这个伤痕,能够永远地停留在我身上就好了。”   【克纳什,95%。】   “你呢?你的伤要紧吗?”狐狸盯着维恩后背的血说道。   “没事,我们是雌虫,很快就好了。”   狐狸的脚步有点虚浮,应和道:“是啊,我们很快就好了,只有主人在受苦。”   “你能不能行,怎么虚成这样?”   狐狸这才炸了毛,一拳就是往维恩坚硬的肩膀上落,“说什么呢!你才不行!!”   “回去想办法补一补吧,狐狸。”   “维恩!!!”   狐狸就算脚步虚浮,也跟上了维恩的步伐。   他的心跳快得要命,不知道是熬通宵的心悸,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第83章 哥哥就是哥哥,哥哥是不能当.的 【克……   医院的吊瓶一滴一滴往下滴着药水, 温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病房,照在赫越的脸上。   他看起来破碎柔弱,本就白净的脸退了红晕, 现在变得更加苍白, 病态给他加了一层柔光滤镜,像一只受了伤坠落人间天使。干裂起皮的嘴唇严重缺水,维恩抹了点唇油在他发凉的唇上,才让他看起来稍微好一点。   维恩捂着他的手, 将被吊瓶的药水输入变得发青的手臂捂热。   又进医院了啊……   维恩追悔莫及, 他发誓,以后绝不然赫越有机会单独待在外面。   在医院昏迷了好几天,靠阿尼斯带来的昂贵药物和补品养着,还请来了专家会诊, 严格按照医生的建议补着赫越透支的身体。   他后颈的腺体发青发紫,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医生也很少见过这样的症状。   血液调查的结果出来, 赫越的血液里残留的药物是虫族已经列为违禁品很久的情药,并且注入剂量不低。赫越在被注入药物的情况下还强行使用雄虫的压制信息素导致那群雌虫强制发., 更加促发了药物的作用。   维恩在研究所的档案室里搜了很久, 才找到了这种药物的资料。   它的残留有周期性,需要一段时间用以戒断。   谁都不知道残留在赫越血液里的一点药物, 会在什么时候再一次发挥作用。   赫越后颈的腺体红紫一片, 像一块特殊形状和颜色胎记生长在他的后背。   每次扶着他敷药的时候,裸/露的后背上,突出的肩胛骨铺上一层异色的痕迹,微微隆起的后颈腺体散发出淡淡的花香信息素,像一朵绚烂到腐朽的樱粟,紫红色的花瓣旖丽诡魅。   被触碰到肿起的腺体感觉不算好受, 作为雄虫最敏锐的开关,赫越在没有思维控制的时候,总是会本能地发出些难耐的哼咛。   维恩抱着他,轻轻将药片贴在满后背,小心地将人放回去。   昏迷了很久之后,赫越总算从混沌中被唤醒,沉重的眼皮稍微掀开一条缝。   【呜呜呜……宿主,您终于醒了……呜呜……】   吵闹的机械音哭声让赫越不悦地皱了皱眉。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混沌的梦,醒来就是陌生的医院病房。   (你好吵……)   【好好,我不念了……宿主,您的疼痛感知被我屏蔽了大部分,需要帮您解开吗?】   在赫越睡着的期间,系统难得又去求来了升级改造。这次的意外也给它吓得不轻,慌忙升级,总算弄出来一个感官屏蔽技能。   因此,赫越在沉睡中,在本应感受到疼痛和快.的双重作用时,被屏蔽了痛苦,只感受到抚摸腺体的丝丝兴奋。   (先别,我不想疼。)   赫越感觉自己的后颈麻木得没有知觉,现在才知道是系统帮他屏蔽了大部分痛觉感知。   他无法想象,现在解除痛觉屏蔽,他得有多难受。   系统和他周围的虫都护着他的感觉还挺安心的。   半眯的眼睛也闭上了,赫越浑身又疼又软,眼皮也很重。他不想动,也不想睁开眼睛,干脆闭着眼睛养神。   “你好,赫越雄主是吗?”一只医生虫走过来。   现在是维恩在病房里值守。   他们三只轮班照顾赫越,现在这个时间轮到维恩。   “是的,我是他的伴生雌虫。”维恩站起来,回应着医生的话。   医生将写好的病历本递给他,“这是新开的药,再提醒一遍,雄主的腺体已经受伤得太过厉害了,最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要用到信息素。”   “好。”   这句嘱咐,维恩已经听了很多次了。   “另外……”医生的目光停留在赫越长发半掩的脖颈,以及若影若现的紫红色伤痕,轻轻叹了口气,“听了你的重点描述,我建议带雄主做一下精神科检查。一般来说,这种刺/激可能有严重创伤应激风险。”   看着维恩表情沉重,医生推了推眼镜,补充道:“也就是,PTSD。”   赫越的手指动了一下。   (P不了一点,虫族鉴定精神类疾病这么轻松容易吗?)   【但是宿主,如果看到了经过,真的很吓人……】   赫越当然是一点没有的。事实上,他的记忆停留在狐狸来了之后,再往后就是模糊不清的小片段。   他大概能意识到,他经历了一场狐狸和小狗共同的,轰轰烈烈的,“药物治疗仪式”。   两只和一只的感觉是不同的,赫越在古堡也不玩多猎物,这段经历对于他来说很全新。   新到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身体本能的反应让赫越记得是特别特别爽,但是创伤应激……那确实是一点没有。他还沉浸在自己成功脱逃,还给伊琳德反将一军的成就感里。   (我的录音笔呢?)   【帮宿主保管着的。】   至于维恩,他当然对医生的话深信不疑而惴惴不安。他坐在赫越的病床边,坐立不安,几次站起,脚步很轻地在病房里踱来踱去,焦虑得精神紧绷。   松弛感和他没有关系,向来冷静强大的维恩中校也在主人的事情上慌乱无措。   他是基地的医学研究员,最知道创伤应激反应是什么样子。那些从星际任务中回来的军雌,见过星际怪物之后死里逃生,在很长一段时间活在创伤的阴影里,像疯子一样精神不振。   他们总是能因为某一个契机闪回到过去的场景,如同经历噩梦一般发/抖恐惧。   作为应急医护的一员,维恩见惯了他们突然因为一个很小的契机闪回到噩梦中的场景。   那些虫哭喊咆哮,缩成一团发/抖,胡乱扑腾,像是在痛苦的回忆中溺水。有的军雌会迅速陷入难以挽回的虫化,被这样的精神疾病折磨致死。   他们死状凄惨,总是令维恩不忍直视。   维恩的目光落在他心爱的主人身上……   那个废弃的工厂,满是碎石的地面,以及深陷药物后被雌虫围堵的恐惧,也会在他心爱的主人身上留下心创伤,让他总是深陷噩梦。   他心疼得快要窒息过去。   想了很久,维恩还是给克纳什发了消息,警告他就算来探望照顾赫越,也不准说什么可能让赫越应激的话。   注意事项在光端的聊天界面刷了屏,都没有得到克纳什的一句回应。   他在一旁怕得要命,赫越淡定地平躺着,感觉有点躺得有点厌倦了,侧头翻了个身。   听见声响的维恩绷紧神经,轻手轻脚地帮赫越好被子,摆好输液的手。他抬眸时,看到了赫越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眸明亮平和,不笑的时候清冷疏远,现在看起来偏向虚弱破碎,眨眼时瞧着的有点懵。   漂亮的双眼眨了眨。   “……水,口渴……”干哑的嗓子扯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牵动人心。   维恩立马起身,接了温水,将赫越慢慢扶起来。   “主人感觉怎么样?”维恩摁了护士铃,坐在床沿边,让赫越靠在他的身上。他连声线都放得很轻很柔,像哄人一样。   他把医生的告诫放在心尖,并且深以为然。   “我没事,感觉好多了。”赫越低着头,小口抿着温水,感受到干涩的喉咙终于有了一点滋润。   赫越越是平静,声音越是平和温柔,残留的病态越是让声音像轻柔的风扫在人的皮肤上一样,维恩就越是心焦。   要是赫越能脾气暴躁一点向他发火,喜怒无常般释放心中的压力和不悦,反而能疏通情绪的阀口。但是赫越如此冷静自持,平淡处事,维恩就越觉得他要出事。   但是他又不敢对过去的事多说,只是自己承受煎熬和纠结。   赫越垂着头,嘴角勾起玩乐的笑意。   他当然知道维恩的想法,但他不想解释。这种错位的心境有很多有趣的玩法,他不想错过这场游戏。   虐心的戏码勾起恶劣的本我,赫越揣着明白,什么都没说,依旧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水。毕竟,维恩的数值,已经很久都没变过了。   况且,就算赫越和维恩说了一万遍自己没事,对方应该也不会相信,反而把赫越的解释当作病情加重的证据。   那就由他去吧。   医生来检查之后,又拽着赫越检查的各项指标。身体的数值除了一点虚弱别无大碍,精神外化到躯体的检查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检查报告白纸黑字地呈现在维恩的面前,他也坚定地认为,一定是主人将心情隐藏得太深了。   狐狸和阿尼斯听到消息之后尽快赶过来。   “主人,你终于醒过来了……”狐狸耷拉着耳朵,半蹲在赫越的床边。   赫越伸手就能揉到他毛绒绒的耳朵,满手都是温暖柔软的触感。   狐狸几次想要开口,都几经犹豫之下闭上了嘴。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赫越拍拍他的头。   狐狸没敢直视赫越的目光,眼睛心虚地看向了别处,“我就是……后来,我去报了警,和警察一起去看了现场。我们去到那里的时候,伊琳德已经成碎……”   话音未落,维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未尽的话语全部噎回去。   克纳什眨着湛蓝色的眼睛,迷茫地看着维恩。   维恩压低了声音几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给你发的光端信息,你是一条没看是吧?”   他现在比没有患上创伤应激的赫越还要紧张,好像真正陷入噩梦的是他自己一样。   克纳什的声音支支吾吾,模糊的音节大概在说:“什么消息。”   “总之,你给我闭嘴。”维恩警告的眼神颇为犀利。   赫越拽了一下维恩,抿起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个破碎柔软的笑,“没关系的,维恩,让他说。”   要是一开始维恩还处于内心不安的状态,赫越这温柔一笑,直接让他警钟长鸣。他将克纳什的嘴捂得更紧了,一点缝隙都不留,只能听见狐狸挤进喉咙里面的“呜呜”声。   赫越挑眉,歪头问道:“所以,警官怎么处的这件事?”   这事由赫越问起,维恩不能隐瞒。   “是……是伊琳德的错,主人是正当防卫。那些雌虫也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主人。”维恩小心地准备措辞,不停偷看赫越的反应。   “这样啊……”赫越笑笑,“结束了就好。”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他的小狗过度解读。他瞥头看着白净的病床被子发呆,都能被维恩解为他在难过。   “都结束了,主人……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我会保护好您的。”   维恩垂头,又补上一句,“我们会保护好您的。”他已经彻底对自己的力量失去了信心,从赫越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以来,同样的话他说过很多次,但是,一直都没有做到。   赫越往前倾,抓住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轻轻捏了捏。   “别自责,没有谁可以做到事无巨细。那天晚上我心情很乱,不然我也会第一时间给你发光端的。”   他垂头拍拍下巴枕在病床旁边的狐狸脑袋,“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说……其实伊琳德活了这么久,也不是孤身一虫。我担心……”   狐狸耳朵贴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赫越。   他曾经因为此事和赫越闹得不愉快,现在重新说起这件事,需要极大的勇气。   赫越手上没有停下揉毛绒绒耳朵的手,抬了抬下巴,“你继续。”   “所以……我想,将这个事情处干净……”   狐狸着急得狐狸耳朵高高竖起,急忙解释,“我是来商量的,我都听主人的!主人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再也不提了……”   “你想怎么做?”   “我……联系上了卡因斯首领……”   狐狸小心翼翼地说着,调整姿势,跪在赫越的病床旁边,“他能接受伊琳德以及欧里德的委托,但是对价是……”   他抿了抿唇,怯怯地说:“让我帮他……刺杀五个雄虫目标……”   还没等赫越说话,克纳什立刻找补,“我只是想将一切都弄干净,不想主人再有任何后顾之忧。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不是冲动行事!当……当然,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主人身上……”   狐狸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赫越轻轻抚着他的耳朵,逐渐看着他在自己的手下烧红了脸。   没有生死顾虑的狐狸来到这里之前,是个疯癫的剧目演员,他是个荒谬的怪物,也因此厌恶这个世界。他愚弄众虫,仇恨到恨不得弄死身边的虫。   他危险,莽撞,疯癫,直率。   直到遇到了他真正的主人。   主人管教他的心性,一层一层磨平了他的锋芒;教导他思考,变得成熟冷静;给予他关照,学着拥有人性却不失风趣。   赫越没少在他的身上花心思,他也一直真切地、坦率地爱着自己的主人。   “你成长了,小狐狸。”   克纳什垂下头,默声点头。他的眼中蓄积起点点泪光,然后一滴一滴砸向地面。   赫越的严厉和包容构成了管教本身的意义,拥有强大的本色。   克纳什在想,赫越是一个伟大的主人。   他听维恩提起过赫越之前收过的一只雌虫,说那只雌虫也会在赫越的手下被渡上一层善良坚韧的硬壳。   那时,天天在挨二十棍的克纳什不相信,他不信这个下手狠毒、心思难猜的恶劣雄主,有那样强大的魄力。   他不相信赫越所拥有的,是强大的内心和温柔的底色。   现在,他比谁都认可这一点。   他的主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主人。   赫越看着他手下的狐狸哭得发/抖,忍不住捏捏这只狐狸的耳朵,“你哭什么,我没拒绝。你的心思我明白,辛苦你了。”   他的话一点没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让克纳什哭得更厉害了。   “呜……主人……主人我爱您……”   他捧着赫越的手,敛着哭腔一次一次表白,“您永远是我的主人……我爱您……”   赫越从病床头扯了一张纸巾,贴在他的脸上,笑着吐槽,“同意也哭,不同意也哭。你还想怎样?”   温柔的语气因为虚弱的原因更轻更缓,一点点敲击着克纳什的内心,拨动着他的心弦。   “我会想您的,主人……等我,等我处好这件事,我就回来找您……好不好?那个时候,您会不会不要我了……您还让我做您的狐狸好不好?”   赫越的话让克纳什乱了心,一点防备都没有了,全部托出。他支支吾吾地说着,哭声掩盖了原本的话语。   “我会欢迎你的,小狐狸。”   “好……好,谢谢主人……”   赫越拍着他的头,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一些。   “你还记得你的思想刻印吗?”   克纳什点头,“克纳什不是.工具,是赫越的狐狸。”   虫是不会忘记自己的思想刻印的。   赫越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你没有我的液,以后怎么办?”   这可是克纳什被创造时就有的基础设定,在结节之前,他依靠雄虫的腺体血存活,在结节之后,他依靠主人的.液存活。   短期的缺失还能忍受,只是身体会变得越来越敏锐难忍。但这种状态如果一直得不到解决,一定会走向生不如死地结局。   克纳什本来想说,自己会在组织把刻印点割掉的。但是话刚想说出口,又被他卡在了自己的嘴边。   他说不出口。   亲手毁掉主人给自己的刻印这件事,他说不出口。   “我会在受不了死掉之前,回来找主人的……”   克纳什低着头,小声说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做到的话。   他出身就是拿来做.玩具的,这是初始设定里,属于他的“诅咒”。   没有主人的液,他能撑过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但是卡因斯给他的时限,是至少半年。   这些话,克纳什都没有和赫越讲。   “你确定?”赫越挑眉问他。   熟悉的压迫感又回来了,克纳什攥着手,轻轻点了点头。   “主人,这是我能从您这里,唯一一个可以带走的东西了……您知道的,伤痕不会在我的身上留下,我害怕有一天睁眼,将与你相处的一切……都当做一场幻梦。”   赫越摇摇头,静躺在病床上。   “这不对,狐狸。习惯能带走,回忆也能带走,最重要的是,你对我的臣服也能带走。如果实在想拿走一点什么东西,就把我送给你的流苏耳夹带走吧。”   他侧头低睨,带着温柔的笑意,“在我恢复了身体之后,我会解除这个思想刻印。至于我养病这期间,你就当临走时,最后陪陪我吧。”   “主人……”   狐狸扑到了赫越的身上,彻底控制不住而大哭起来。   他哭得撕心裂肺,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楚,大概也是一些舍不得主人和向主人表白的话。他的嗓子都哭哑了,整个人看起来像只落寞的小狗。   【克纳什,99%。】   静静地现在旁边的阿尼斯盯着扑在赫越身上的克纳什看了很久。他能听见一个机械音报幕,也能看见面前闪烁的文字和数字。   手指紧紧地攥着拳头,直到手心疼得厉害。   主人竟然这么喜欢这只狐狸……   他看狐狸哪里都不顺眼,快要把哭得没有任何影响的狐狸盯穿。   他上前一步,拎起狐狸的耳朵,将他从病床上拎起来。   “别哭了,你不仅影响主人休息,还把被子弄脏了。”   狐狸扑腾几下,拍打用力扯着他耳朵的阿尼斯。   “你松手……不要捏我的耳朵!阿尼斯……呜……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欺负我……让我在主人身上待一会儿。”   整个病房茶香味儿四溢。   “谁欺负你了?我实话实话。”   赫越轻拍了一下阿尼斯,笑着说道,“狐狸耳朵不是这么扯的,你别欺负他。”   狐狸的话可以不听,但是赫越的话,阿尼斯是一定会听的。他瞪了克纳什一眼,松开了狐狸耳朵。   他还在为99%而暗自生气。   赫越对他的好感值都没有涨这么快过。   病房里的赫越经历了最好的照顾,处好事情的狐狸总是待在病房里,和赫越形影不离。他知道自己能够待在主人身边的时间不多,也想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机会。   “你最近掉毛也很严重啊,是因为没有好好休息吗?”赫越拎起被子上的白狐狸毛,捏起来给狐狸看。   狐狸晃晃头,更多柔软的白狐狸毛从耳朵上甩下来。他将散落的狐狸毛拢在一起,神秘地说道:“不是,这是个小秘密,之后再告诉主人。”   “你倒是学会向你的主人隐瞒了。”   狐狸耳朵被吓得竖起来,狐狸慌忙解释:“不是的,是惊喜,惊喜!”   “好好好,我不问了。”   看他那个样子,赫越不用多想也知道,应该是在给自己做礼物。他从阿尼斯带来的补品盒子里翻出了鱼油之类的营养品,“吃点吧,别给自己弄秃了。”   正在用梳子将尾巴上的浮毛梳下来的狐狸点点头,收下了补品。但是他也没舍得吃,而是悄悄地藏进自己背包里,转头就吃了一颗脱毛的药。   他看着堆在地上的狐狸毛,总觉得不够。   还需要更多一些,才能给主人做礼物!   赫越的病房里来了一只狐狸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雄虫。   他不想在赫越的病房里闹出争端,还是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雄主好”。   “狐狸,你先出去吧。”   “好……”   狐狸多看了这位雄虫几眼。   他凌厉的眼眸拥有高高在上的魄力,在看向狐狸的时候,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狐狸将此归功于一只拥有雌虫身体形态的雄虫特有的气质,包括了健壮高挺的身材和盛气临人的气场。   狐狸总觉得和自己的主人身上的感觉有点熟悉……   他在病房外站了很久,才终于想起,那是一种掌控和侵占的“主人”气息。   大概是……牵狗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得,狐狸只在第一眼看到赫越时感受到那样的感觉。   莫利飞将带来看望赫越的礼物和鲜花放在了他的床头,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好些了吗?”   赫越点点头。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僵硬。赫越既不能安心地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当他是哥哥,又不能顺了他的意思把他当狗。   “上次吃过饭,我让你一个人走夜路,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   赫越垂眸,没有将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他顿了很久,才轻声回了一句“没关系”。   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哥哥破了这层坚冰。   “抱歉,篡改系统任务的事,也是我不对。小越就把我当作任务就好了,任务完成,系统就会屏蔽我了……我不该给你添麻烦,是哥哥不对。”   赫越卖不出那一步把哥哥当作狗,但被篡改的系统改不回去,他不得不接受眼前这个禁/忌一般存在的攻略对象。   心里最后挣/扎了一下,赫越最终点了头。   只是当过客而已,他的生命里又不止一个作为过客的承受者。等到任务完成,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和哥哥再也不见。   “哥哥还需要我教吗?那一套规则深谙人心,哥哥再熟悉不过,”赫越凑近了些,平静的眼眸如同无风的湖面一般毫无波澜,“古堡里的人都见过哥哥的手艺,舞台上表演挥鞭的时候,你可比寻常的施行者还要娴熟。”   他所说的古堡,自然不是虫族这个新建的古堡。   “不勤加练习,怎么好意思站在「幻影大人」的身边?古堡的硅胶模型,被我打坏了多少个,可都在财务上记着的。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总算能够成为古堡里数一数二的施行者,足以和你相提并论。”   赫越轻笑,回忆的点滴在言语中更加清晰,“只可惜,哥哥一个作品都没有。”   莫利飞回答道:“是啊……一只作品都没有,光有这身技巧,只能被聘为古堡的秩序维护者,按照惩罚违反古堡规则的施行者和承受者。”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过,哥哥根本就不是个挥鞭的……”他拖长的语调撩动人的心尖,不断地按揉对方的内心和智,蛊惑对方的意识,一点一点让人卸下厚重体面的伪装,“哥哥说自己没有倾向,那在台上惩罚违反规则的坏蛋的时候,哥哥在想什么?”   莫利飞还能保持平静,只是被赫越钓人的语调迷得有点发晕。   “没想什么,只是想快点结束。”   他的淡定验证了他的说辞,从一开始,他就不是那个适合挥鞭的工具人。   赫越偏头,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那哥哥看我和我的作品表演的时候呢?”   红晕迅速爬上莫利飞的脸颊。   无数画面从莫利飞脑海中闪过……   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铺着红毯的舞台上。赫越衣着黑色束身衣,身体的每一处流畅的线条和突出的肌肉清晰可见。漆皮的皮鞋在聚光灯下发亮,手中紧实的皮鞭弯折后捏在手中。   扬手时手臂上绷紧的肌肉线条充满了爆发力,划破空气的声音和稳稳落在皮肉上的声音近在耳边。   他兼具十足的暴/力美学,只是站在那里,就是视线的焦点。低睨的目光是恶劣的凝视,那种看垃圾的眼神能被古堡里的所有人津津乐道很久很久。   莫利飞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要是跪在那里的是自己就好了。   每次拥有这个想法,他就感觉全身都发烫起来。   他和古堡里的绝对大多数承受者一样,怀揣着被赫越狠狠折磨的心思,祈求做他的狗。   当然,他也和古堡里的所有承受者不一样。他一旦向赫越表露出一点端倪,就会把赫越吓走,就像在虫族的第一天正式见面一样。   选择隐匿真实想法做一个施行者是最安全的方法,安全到他与赫越形影不离,但是一点破绽都没有表现出来。   视线回笼,赫越的一句问题已经让他的喉咙干涩无比。   “我……我在想,我想跪在您的脚边。”   赫越的目光泛起些许淡淡的涟漪。   正如系统所说,他兴奋了,从上一次莫利飞跪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兴奋了。   长期的相处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紧密相贴,莫利飞的存在比赫越真正的亲哥哥还要亲密。   他们本来不应该是主人和狗的关系。   但是现实时,他们必须是主人和狗的关系。   没有谁能够拒绝突破规则后那种极尽癫狂的爽快,这对于在古堡里向来清醒地约束自己,未曾僭越古堡规则的赫越而言,对于身为古堡规则维系者的莫利飞而言,是难以抑制的刺/激。   低劣的目光带着上位者的蔑视,将面色红润的莫利飞上下扫了个遍。这个目光被莫利飞在台下看了千万遍,只有这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喉间干涩,仅仅是因为这个眼神,紧张得喉结上下滚动。   “原来,哥哥一直想的是这个。”   赫越侧坐在病床边,薄唇轻启:   “.货。”   一石激起千层浪。   莫利飞瞬间躲过赫越的眼神,就连被赫越掐住下巴也不由得整个人软下去。要不是他现在倾身还坐在椅子上,他得在赫越的这一声中直直地跪向地面。   他垂着头,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   “是……”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哥哥一直都是…….货……”   【莫利飞,???%】   (不是,系统你……)   赫越被这一声杂音和眼前看到的问号气得不轻,一下子没了兴致。   他收回手,闷闷不乐地靠回病床上。   本来他还想着像一个长跑目标一样盯着面前的数字,看着它一点点上升,然后最终解脱。现在倒好,他只能像个在迷雾中乱撞的小虫一样,根本看不到目标。   【对不起……】   “对不起……”   系统的声音和莫利飞的声音重合。   莫利飞见赫越缩了回去,心头一紧,担心自己的表现让赫越不满意。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过于生涩,不像个在古堡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的人。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赫越还在生系统的气,根本没空搭他。   见赫越不说话,莫利飞更加急切,开始自顾自地反思认错。   “我应该表现得更成熟一点,我深谙规则,这些条条款款我背得比谁都熟。我知道应该怎样让一个施行者感受到快乐,这些是我一直在执行的规则……”   赫越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哥哥把他生气的原因完全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但是,这确实有趣……   赫越向莫利飞招招手,示意他靠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是啊……哥哥,你知道吗?”   他的手搭在莫利飞的肩膀上。   “你也是我手下的第一个施行者呢。所以,你不应该表现得与众不同一些吗?”   “咳……是……”   赫越靠近了他说话,像年幼时缠着哥哥说悄悄话一般。但是这一次,他说话的声音,确不再是年幼时那个身份。   “你是哥哥,是年长者,你应该包容我的任性,就像……”   他的声音宛若恶魔低语。   “……小时候一样。”   莫利飞紧咬住自己的嘴唇,闭上了眼睛,耳朵红得出血。   赫越是故意的。   他在一次又一次挑明他们的双重关系,甚至不遗余力地将此刻的一切联系上遥远异世界的过去。   他在为他们的关系,叠加沉重的负罪感。   但这并不是一道枷锁。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份只有他们俩才能做到的,难得的催化剂。   于是,肉眼可见的,他们俩都兴奋难捱。   (可恶……我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游戏这么爽啊。)   【系统检测到,宿主很兴奋。】   莫利飞紧闭着眼,尝试将腾起的.望一点点收回去。升起的情绪根本由不得他控制,几乎在赫越的几句话之下,就打湿了一点他的衣服。   这份罪恶感和兴奋一起涌上来,他在赫越的面前,将过去遐想了无数次的幻境,变成了现实。湿润的衣服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他对自己虽无亲缘,但甚过血缘的弟弟/了。   他对赫越的情感,从很早很早就变质了,根本经不起一点撩/拨。   那些所谓烂熟于心的规则,形同虚设。   【莫利飞,???%】   (你真的很扫兴,反正都读不出来,你能不能以后就闪一下,别出声了。)   【……是。】   系统心虚,系统紧急检查自己的各项指标。   这种扫兴的程度,和直接往赫越的头顶泼一盆冷水有什么区别?   他们沉默着相处了一阵,许久没有说话。   等到完全平静下来,赫越问道:“你在这里建虫族俱乐部,是怎么想的?”   “想拥有一个和你建立羁绊的地点……”莫利飞冷静下来,语气平缓,拥有着年上者的温和从容,“虽然你在古堡的时候,身边换了无数个承受者也不会是我,但是我还是很喜欢那里。”   “为什么?”   “那里有很多很美好的回忆,你在自己的承受者面前是主人,强大的气场总是能让所有人臣服于你,但是在我面前,你又总是能脱离情景,亲和地叫我哥哥,和我吐槽古堡的烦心事,比身边的任何人都要亲近……”   “那你现在是?”   “贪心一点的话,我两个都想要。我想继续当你的哥哥,成为后盾和依靠,也想当你的狗,和你玩一场主人和狗的游戏。”   赫越没有回答。   他的哥哥和这里的雌虫也不一样。   或者,他的每一只雌虫也都不一样。   莫利飞轻轻牵起赫越的手,一只手贴住他的手心,另一只手捂住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手臂。年上者的温柔是温暖和柔软的代名词,小心翼翼地捧着他,护着他。   “你真的很奇怪……”赫越靠在病床上,手臂渐渐被体温捂热。   “哪里奇怪?”   “哥哥就是哥哥,哥哥是不能当狗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   莫利飞轻柔地抚着他微凉的手臂,完全包容了用语言向他扎刀子的赫越。   “那就做虫族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   “不仅如此,你可是雄虫啊,哥哥。”   “半个。”莫利飞很固执地矫正了这个说法。   赫越的手指稍微用力,反握住了莫利飞的手。   他不想说出“如果你想认我当主,那就抛弃所有作为哥哥的记忆和身份,只想着好好做狗”,那样会失去很多游戏的乐趣。   最恶劣的游戏玩法就是要如此,将这份罪恶刻进骨子里,让它在不断和主人的关系中磨合中,产生排斥的痛苦。而越是痛苦,越是紧紧相握,越是狂热、阴鸷、毁灭、至死方休。   那双紧握着的手默契十足,心照不宣。   赫越低叹,回头时,与哥哥相视一笑。   是的,游戏里的大家,都是疯子。 第84章 four*排/弱 【克纳什,100%……   赫越一住院, 在虫族认识的虫都来看望他,其中就包括了古堡俱乐部的卡诺。   他已经把卡诺拉黑了很久,连解释道歉的机会都没有给对方。按说, 卡诺也应该不会他的所有事?却还是在接到克纳什的通讯后, 第一视角调动手里的资源找赫越,甚至拜托了组织里的首领卡因斯。   卡诺提了很多礼品来道歉。   “我没有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赫越一来先说道,“这次, 多亏了你的帮助。”   “不管你是不是在意, 那回事确实怪我。我对雌虫的态度影响了我的判断,我没有想过克纳什在你的心中是重要的,”卡诺态度诚恳,“不管怎么样, 我应为我自己的傲慢和无知道歉。”   在卡诺诚恳的道歉下,赫越把他的名字从黑名单里面放了出来。   “我只是不喜欢在二选一的时候, 没有坚定选择我的情况。”   赫越顿了顿,强调了一句, “所有。”   “我明白了。”   卡诺是土生土长的雄虫, 在这里生存了这么久,所有的观念都刻进他的脑子里。   只有赫越是例外的。   他给每一个虫带来的惊喜, 完全不属于这个文明。   就算是身为雄虫的卡诺, 也会因为这份奇迹一般的魅力,深为所动。   不管是敬佩还是爱慕,卡诺都不想放弃这个雄虫朋友。   “派遣直升机的钱,需要我补给你吗?”赫越问道。   卡诺惊讶摆手,“那只是我的一些个人爱好,如果喜欢的话, 我可以改天送你一架。”   “那倒是也没有必要。”   卡诺的目光扫了一眼站在窗边,静静听着他们讲话的阿尼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富豪榜前几的虫在这里站着别说是直升机,就算是宇宙的恒星,你想要,他也会给你买一颗。”   他们又聊了几句,卡诺就转身离开了。   赫越还是没有答应去古堡俱乐部的邀请,即使那里是他哥哥按照记忆里古堡的样子,重新建造起来的一个地方。   在一旁看了很久的阿尼斯把煮好的保养品端给赫越,看着他一口一口吃下自己托虫带来的昂贵补品。   赫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道:“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可以使用信息素吗?我之前不是答应过狐狸,要帮他解除思想刻印吗?”   他一直记得这件事。   99%意味着只差最后一步,他只需要稍微推波助澜,就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这个任务比之前还要漫长,从陌生的0%到现在的99%,他经历了很多事。   狐狸变了,他也变了很多。   除此以外……   赫越拿着勺子的手微凉,用手背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   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这不是雄虫本来应该有的类似发.之类的东西,而是药物的残留正在周期性地缓慢发生作用。   赫越不知道的是,站在一旁的阿尼斯,紧紧攥住了拳头,嫉妒的暗火在眼中燃烧。   就算是冒着身体不适的风险,赫越也把狐狸的事放在重要的位置。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阿尼斯不爽到了极点。   99%的数值在他的心里萦绕,挥之不去。嫉妒一度难以控制,阴暗的想法很旺盛,要不是狐狸马上有事离开,阿尼斯一定会出手先刀了这只碍眼的狐狸。   占有欲本就难以控制,现在被99%的狐狸和没名没份的自己干扰,不安和嫉妒一点点啃食他的内心。   不能着急……   阿尼斯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越保养粥,阴暗的内心被他强行摁下去。   “总裁最近不忙吗?”赫越问道。   阿尼斯回过神,对外保留着基础的端庄和淡定,“不忙。总裁也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过问,伊艾集团的产业遍布各个行业,每一个都要我来签字,我早就猝死了。”   “光端上说,伊艾集团马上就要改名字了。”   伊琳德和艾莱斯已经去世了,这个集团的名字只是象征性的含义。光端上对阿尼斯的揣测很多,股东们对这个“专制霸权”的总裁招架无能,只能在光端上闹一闹。   没有谁能够真正威胁到他,与他在集团的权力进行抗衡。唯一制约他的伊琳德死了,所有的股权都继承给了阿尼斯这个唯一的养子。   没有谁能用合规的方式抗衡阿尼斯的一票否决权。   股东们只能靠舆论造势。   光端上的阴谋论很多,阿尼斯已经快要变成一个阴险狡诈,害死救命恩虫,总揽所有股权的恶虫。赫越看那些故事看得津津有味,碟中碟中谍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堪称大型商业巨作。   但赫越只当作乐子看过去了,一点都不相信那些夸张修辞描写故事有任何真实性可言。   阿尼斯面不改色,将接过空掉的碗,“雄主有什么好建议吗?”   赫越有些意外他没有反驳,半开玩笑地说道:“那你把我的名字加上吧,还成赫尼什么之类的。”   “好。”   赫越诧异转头,入眼就是阿尼斯一脸认真的表情。对方斩钉截铁到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就这样将答应了下来。   赫越点了一下他的脑门。   “我想起维恩说过的一句话。”赫越笑道。   “什么?”   “伊艾集团的未来,一眼看得到头。”   这个拥有执行决断权和51%股权的阿尼斯,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这么大的集团,是能如此草率可以决定新名字的吗?   阿尼斯没有反驳,也只是平和地浅笑。他身着西装,端庄大方的动作优雅得是个十足的绅士。   这套昂贵的西装下,阿尼斯的心脏和小鹿乱撞一样。   将赫越的名字放进他所属的集团里,让他和阿尼斯的名字并排,就像伊琳德和艾莱斯一样。   这和变相承认赫越是自己的虫主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方式高调,只要公开出来就会被全虫族知晓。整个虫族都会默认集团的名字上,阿尼斯是总裁,另外一个就是“总裁爱人”。   当然,阿尼斯疯狂过度解读,暗爽到心率过快的过程中,赫越只是当作一个玩笑话随口一说。   “主人,今天该做检查了,我去叫医生来。”   “好。”   跟着医生来的,还有维恩和克纳什。他俩知道今天赫越做检查,肯定是不能缺席的。   赫越用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他躺在病床上张望着天花板,身体的肌肤正在一点一点发烫。密密麻麻的疼痒从皮肤表面扩散开,骨头处传来阵阵酥/麻的难受劲儿。   (系统,帮我削弱疼痛感知。)   【好。】   系统的反应很快,它将一点点刺痛的感觉屏蔽,绵软无力的四肢就只剩下从骨头缝传来的阵痒,和逐渐升高的体温。   这种感觉淡淡的,赫越觉得自己还能忍耐。他现在很清醒,以至于身体上的不适很清晰地传达到他的大脑,牵动他的神经。   围在病房旁边的有医生,还有另外的三只雌虫。医生神情紧张地盯着雄虫信息素检测仪,还有旁边“滴滴”作响的腺体检测器,目不转晴地盯着屏幕上的数值变化。   赫越往屏幕上看不懂的字母和数字瞥了一眼,环顾病床四周站立的雌虫们。   他们三个站在两边,高大的身姿遮住病房头顶的灯光,一度笼罩出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豪华的vip单人病房的病床已经比别的普通病床大一截,赫越躺在中间,左右两侧还能留出大概一半的距离。   即便如此,三只人高马大的雌虫站在病床两侧,赫越还是觉得,这里有点太拥挤了。   检测仪发出两声较为刺耳的“滴滴”声后,上面红色的数字变成了绿色,顶部的指示灯也闪烁着绿色。医生松了一口气,将贴在赫越身上的检测贴片拿走。   “信息素淤积的情况已经基本上疏解了,药物残留的情况可能会越来越明显,不建议拖,尽快解决会比较好。拖得越久,可能解除药效需要的回数会越多,雄主的身体可能受不住。所以……”   医生轻咳了两声,将病案本挂在病床旁边,面色局促,“玩得愉快,需要带门吗?”   “嗯……?”赫越的头顶冒着问号,严重质疑医生的话中话。   这医生正经吗?   赫越总算明白,那种淡淡的不适感来自于哪里。   药物残留不多,恰到好处地提供一点情绪催化剂。它含量不多,缓慢发酵,在初期并不会像上次那样让赫越感受到不适。更何况系统帮忙,疼痛感知被削弱,不强不弱的感觉卡在舒适的区域。   医生离开了病房,临走时没忘记将门外的指示灯调为“正在休息,请勿打扰”。   三只虫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动。   “你们再站一会儿,这点残留的药效可就不是恰到好处,而是又得要了我的命了。”   赫越调笑般说着,语气已经没有硬气的感觉。   残留的药效烧粉了他的脸颊,无可避免地往外散发出信息素的花香,一点一点填满病房的这个空间。药效让花香也充满了迷魅的味道,勾得人遐想万千。   赫越撑着身体想坐起来,身旁的维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落入怀抱中的躯体是微微发烫的,体温透过病号服往维恩的手臂上传,无力的雄主往旁边贴在了他的怀里。   狐狸率先往下扯掉了被子。   维恩拽住他的尾巴,不满地说道:“上次就是你,这回怎么都不该轮到你了吧?”   “可是,主人说了要解除我的思想刻印的。”   赫越现在这个状态,能够一次性完成解除思想刻印的任务,同时缓解身上的药物残留,已经是对身体最好的选择了。   他拧身侧靠在维恩的怀里,全部的力量都在他的身上,发烫的手牵住了狐狸。   “我说话算话,你过来吧。”   狐狸有些局促,耳根因羞染成红色,“我这次可准备得相当充分了,不会像上次那样,让主人难受。”他垮跪在两侧,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垂头时,耳夹的流苏跟着垂在面前。   他所说的准备,自然是关于后大小合适的雕刻件硌在中间,雌虫的虫液已经将后泡得很软,现在还在不停分泌着。   上次在废弃的工厂事发突然,拥挤一定让赫越感觉到不适。不过,那个时候赫越也不清醒,疼痛在凶狠的药效下不值一提。   阿尼斯发愣地站在旁边,局促得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他是一只无主的雌虫,他现在应该待在床底。   好在赫越的信息素没有攻击性,要不然现在的阿尼斯就该强制发.然后被扔出去,迎接自己的死亡。他本能地不想只是站在旁边,但是身份的阻碍导致他什么都没有资格做。   于是,他只能看着狐狸抖着耳朵餍足轻舐,像上次他在办公室对赫越那样,重复已有的动作,闻着空气里愈加浓烈的信息素。   阿尼斯只能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看着,只是以前隔着屏幕,现在近在咫尺。   病床和他站立的位置,遥远得如同一条鸿沟,将有主的雌虫和有主的雌虫彻底隔开。   此时的赫越完全无视了这道阴暗的目光,沉浸于近在眼前的兴奋之中。病号服被他扯掉了几个扣子,垮下的一点衣服露出肩膀。   他在维恩柔软的胸口处蹭蹭,仰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维恩,发烫的唇蹭到了维恩的下巴。   “狗狗……可以亲……”   如同给气氛点了一束火花。   本就浸了丝丝药效的唇格外发烫,被维恩这么亲咬,变得更加红润欲滴,鲜红微肿的颜色和鲜美的果实无异。亲吻更加深刻,维恩偏头时轻咬住赫越的舌尖,轻轻扶住了他的后仰的脖子。   维恩的手宽厚有力,他的拇指搭在赫越的喉结上,每次赫越动情时咽下唾沫,突出的喉结就会从他的指腹上滚过去,x感得很。   信息素更加浓烈,花香不再清冽,变得更加醇厚了一些,预示着主人的心情也发生变化。   信息素的味道是火焰烧透了的花香,不是清纯的白花,更像是艳美的玫瑰。   狐狸落下的时候,赫越没忍住猛然推开了小狗,仰头时好看的脖颈线条如同艺术品一半流畅。后仰时长发的发梢能扫在床上,原本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彻底垮了下去。   失神的片刻目光涣散,久久未能聚焦。晶莹的泪珠从嫣红的眼角流进头发里,刹那间如同破碎又艳丽的美神降临。   阿尼斯眼疾手快地靠过去,肩膀接住了赫越后仰的头。   赫越的腰还在小狗手里,悬空地只有头枕在阿尼斯的肩膀上。他愣愣地转头,眼眸一经对视就让阿尼斯方寸大乱。   “我……我看雄主快要倒过去了,就……想扶一扶……”阿尼斯断断续续地说着,头顶快要冒了烟。   总裁的高冷淡定在此刻荡然无存,一点点溶解在赫越动情的目光里。   赫越转头时,呼吸正好打在他的脸上。温热的气息烫红了他的耳廓,让他完全无法思考。在他正想要伸手的时刻,赫越往前扑进了小狗的怀里。   刚刚在肩膀上沉下的重量,现在荡然无存。这不仅是从他的肩头消失的重量,还是心底里无尽的空洞。   他只能呆呆地从后面看着赫越。   缩在维恩怀里的赫越将头埋进他柔软的胸口,让身后的虫只能看见垮下来的病号服,以及披散在后背的长发下,依稀能够看见的一片绯色。   赫越的腺体恢复得差不多,信息素淤积的症状也有所缓解。原本后背处淤积成发黑的紫色,也在时间和药物的作用下渐渐变成淡粉色。腺体周围的皮肤明显比正常的地方残留一些粉色,在发丝之间若影若现。   阿尼斯没忍住伸手去撩赫越后颈的头发,将腺体处发粉的皮肤完全表现出来。   指尖轻轻划过敏锐的后颈腺体处,赫越便随着这一触碰,轻轻抖了一下。   “呜……别碰腺体……”   脆弱的病号经不起腺体折腾,总裁只能收回靠近赫越后颈的手。   狐狸后完全查了.,逐渐适应之后,他撑着晃了晃。   一来生二来熟,狐狸现在对于这事,是他们当中唯一有真实经验的虫。学过的技巧都用了上来,又因为感受到的是筋脉跳动的真情真意切的深爱,他比以前的任何一次训练都要兴奋和努力。   他听见主人动人的声音。   这一回,赫越是清醒的。   残留的药物不足以夺走他的智,恰到好处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并不喧宾夺主地让赫越感觉到不适。清醒下,所有的感知除了疼痛被系统屏蔽了几分,剩下的一切都能被精神成功捕捉。   但是,清醒是伴着眼泪一点点被消解的。   这个过程是层层叠加的,他是在逐渐变得乱七八糟的。   维恩扶住他晃动的脸颊,将破碎眼眸中流出的眼泪如数抹去。心疼之余,燃烧的胜负欲和嫉妒心愈演愈烈。   他亲吻上去,堵住了哭声和沉吟。   赫越没有拒绝,他死死勒住维恩的腰,下巴的软肉因为侵略性十足的亲吻绷得很紧。   他的瞳孔在病床轻晃时猛然一缩,涣散的目光焦距全无。眼前总是出现刹那的白光,像是天花板上的白灯放大了无数倍占据视野的瞬间。   后颈的腺体不可避免地红肿起来。   一只大手贴上了他的后颈,摁住了鼓起的腺体。他的后背落入一个温暖充实的胸膛,按揉后颈腺体的手彻底当他.到失去力气。   腺体是雄虫的开关,更别说赫越的腺体经历过折腾,现在本就脆弱又敏锐。   总裁很纠结。主人双眸含泪,眼眸被泪光闪动着破碎,总能让虫升起恶劣的想法,要狠狠欺负他,让他被欺负到哭不出来。   但是深爱让总裁冷静了一点。他不能欺负赫越,红肿的后颈经受过摧残,才会在此刻快速淤积信息素而肿起来。   他本来就是个插足的旁观者,一只无主的雌虫,没有资格在此刻靠近赫越的虫。他应该也必须小心翼翼,直到俘获赫越的真心,成为100%的一员,才能永远留在赫越身边。   因此,按揉后劲的力道放轻,但是却让赫越抖得更厉害。   赫越的双臂没有办法推开任何力量,只有手指在.到卷曲之时,抓的小狗的衣服发出异响。   所有可能的开关都被按住,他像个柔软的面团一样任人摆布。   他就这样置于难以想象的云端,彻底瓦解掉清醒的智,除了.什么都不剩下。   强烈的感受在他的大脑里绽放出烟花,炸得智变成了散落的碎片,只剩下嘴唇、后颈和.未曾停下地刺动他的神经。他如同一滩水一般任人宰割,却被重力而心狠的深爱坚实地托起。   明明这个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雄主时是最脆弱的时候,但凡这几只雌虫对他有恶意,他可能就会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死于非命。   这也是赫越从未将主导的掌控权放任给自己承受者最主要的原因。   穿越前,他对于古堡的一切都没有这种程度的信任。   信任就算他乱七八糟到毫无还手的力气,对方也会小心翼翼地考虑服务于他的一切。   但是现在,赫越拥有了。   他足够信任他们。   主人的调.比深刻的征服还有更高的意义,他的雌虫们,不仅是身体,而是整颗心,都属于他。   赫越拽紧狐狸,让他扑到了自己身上。他闯进了刻印点,那个被他滋养得像一块温润的暖玉一样的地方。   他的声音哑得可怜,无力的手还是努力搭上了狐狸的脑袋。   “我要……解除你的思想刻印,小狐狸……”   狐狸趴在他的身上,已然泪流满面,连接着命脉所在之处带走了赫越的思想刻印,重新让他成为了无主的雌虫。   赫越揉揉狐狸耳朵,侧靠在小狗怀里,.了“信息素”。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是高后的余韵,但温柔钓人。   “愿你心愿所成……归来……仍是有血有肉的生命……”   这是主人的祝福,而非思想刻印。   狐狸没忍住大哭,哭得将.都抖了出去。   他明白主人的意思。   他会深陷残忍的地狱,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他会成为组织指哪打哪的工具,直到将威胁赫越的残存力量抹除,完成组织的任务;他会变得嗜血冷漠,变成冰冷的工具。   可是,赫越一开始就说,克纳什不是.工具。   他赋予了狐狸真正的血肉,让灵魂跳动,成为有血有肉的生命。   所以他说,他希望狐狸归来之时,仍是,有血有肉的生命。   他希望狐狸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教导,永远有血有肉地活下去。   【克纳什,100%。】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务,攻略对象已屏蔽。】   被赫越后背靠着的阿尼斯瞳孔一紧。   他听到了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那不是赫越对雌虫的好感度,而是雌虫对他的好感度!在雌虫达到100%时,他们的结果是……   屏蔽?!!   阿尼斯呆住了,整个人傻在了原地。他和这个温馨的气氛格格不入,整个如同坠入冰窖。   这是他完全没有想过的结局。   他自嘲地笑笑。   也是,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资格让赫越对他的好感值到达百分之百,他又为什么觉得赫越对他的好感能够到75%?   如果是赫越对他的好感度,5%都绰绰有余。而这5%,也是给他的钱,而不是给他本身的。   狐狸在最后的时刻述说着深爱,一遍又一遍向赫越表白。维恩搂着赫越,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主人高后激动的情绪。   赫越耗点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像个人偶一样倒在维恩怀里,接受他在事后给他最温柔的安慰。   狐狸趴在赫越的身上,毛绒绒的尾巴被赫越玩着。柔软的狐狸毛比以前稀疏了很多很多,赫越甚至能够接触到尾巴温热的实体。   一切都是那么温馨和睦。   只有洞察真相的阿尼斯……   赫越背对着他,看不到他阴暗病态的双眸有多么可怕,如同一只看见猎物的恶狼一般,紧紧地禁锢在他的身上。   阿尼斯的手搭在赫越的后背上,轻抚着发烫发红的腺体周围细滑的皮肤。   100%不再是目标,而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剑。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该跟在赫越的身后,试图用金钱收买他的小猫。他觉得伊琳德对他的告诫没有错,他是绝对拿不下这位雄主的。   他能做的,是强制圈养他的小猫。   这份阴暗在滋长,在放大,直到吞噬阿尼斯所有矜持和善良。   他从一开始就应该,圈养他的小猫。   那双漂亮的眼睛应该只为他动容,所有的情感都应他而起。   那样才好。   他从一开始就注定得不到主人的喜欢,却被这个数值欺骗了这么久,相信自己一定会有拥有雄主的那一天。   他的计划是在100%的时候表达自己的爱意,如今也破碎一地。   真傻,真天真。   ——   “主人,这是狐狸让我给你的。”   维恩将一个毛毡狐狸玩具递给赫越。   某资深绒毛控抱住这只硕大的狐狸玩具,双眼发光。   它通体白色,针毡得很紧实。表面缝了很厚一层狐狸毛,柔软的耳朵可以被捏变形,蓬松的大尾巴垂落着,可以晃来晃去。   狐狸玩具的表情是眯眼笑,是非常经典的狐狸造型,可爱又不失风趣。卡通化的动物形态狐狸,憨态可掬,圆圆胖胖的,抱在怀里也很舒服。   它的手感特别好,松软蓬松的狐狸毛柔软之极,柔顺的每一根毛都被打得干净,一尘不染。   赫越的床边,可以有一个新的伙伴了。   “这只狐狸真的好像克纳什,就是稍微胖了一点。”   这是一只圆润的胖狐狸,和克纳什那种清瘦高挑的样子不太一样。   “如果要再像一个的话,我得给这只玩具狐狸配一把/玩具枪,垮在它的身上,这样它就是一只杀手狐狸。”   赫越爱不释手,抱着狐狸玩/偶揉来揉去。他用脸轻轻去蹭毛绒绒的玩具表面,绒毛的质感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柔软的质感和细腻的脸颊相触,相当舒服。玩具上喷洒的一点香水清甜不腻,凑得很近才能闻到一点点淡淡的味道。   唯有毛绒绒可以俘获赫越的芳心。   在维恩和阿尼斯的眼里,疯狂蹭玩具狐狸毛的赫越,与那只可爱的狐狸玩具,有种可爱同类相吸的既视感。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克纳什有跟你说什么吗?”赫越一手抱着玩具,转头问维恩。   玩具上的每一根软毛都是从克纳什身上薅下来的,每一根都是货真价实的狐狸毛,才因此如此柔顺。克纳什一点不怜惜自己的狐狸毛,尽可能多地往玩/偶上扎,手感才能如此充实。   “他说,等我走了之后,这只狐狸就陪在主人身边。请主人,不要忘了他……”   维恩对克纳什比对其他雌虫友好一些,一起帮赫越做方案的日子、一起去集会玩的日子,还有在废弃工厂只有他们三个的日子。   他善良得没有克扣克纳什的嘱托,将克纳什想说的话,讲给了赫越听。   狐狸是真诚的,就是傻了一点。   他不惋惜狐狸的离开,甚至在庆幸自己又熬走了一只,但他也没有送走科维勒的时候那么痛快,那么幸灾乐祸。   至少,他在和狐狸的相处过程中,某一瞬间感受到了伙伴的乐趣。   这里特指他能压榨狐狸,让狐狸帮他干活找方案的时候。   “好的,我知道了。”   赫越揉揉狐狸玩具蓬松柔软的大尾巴,充实的感觉就像是在玩真狐狸尾巴一样。   这只狐狸,连最后的告别都不敢来,也不敢亲自把这个狐狸玩具送到赫越的手上。还好维恩善良,要不然这个狐狸玩具的结局,说不定就是垃圾桶。   他将克纳什的焦虑看在眼里。   这段时间,每次来看他的克纳什总是会顶着越来越深的黑眼圈,焦虑得彻夜难眠。   时间会创造变故,狐狸和赫越如此脆弱的关系,在他离开了很久之后,是不是还能正常地回到现在的模样。   这个狐狸玩具就像一个记忆锚点,狐狸私心希望它能让自己的主人不要将他忘得那么干净。   至少有一点点就好。   赫越懂得克纳什的心思,但是和狐狸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去保证什么。   系统的任务注定他们会分离一段时间,至于是否重逢,什么时候重逢,他的小狗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赫越不想去考虑。   顺其自然,总归有那一天的。 第85章 play的一环 【维恩,78%】……   赫越抱着狐狸玩具, 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他手背上的针管已经取掉了,吊瓶架也完成了它的使命,被医生拿走。   “雄主的各项指标没问题, 药物残留也微乎其微, 可以办出院。”   医生下了结论,将填好的出院告知书交给了维恩。   狐狸走了之后,这个病房明显变得宽敞安静了一些。阿尼斯和维恩都是沉稳冷静的类型,他们俩之间没有什么话题可说。   赫越躺着没动, 枕着狐狸玩具, 感觉有虫扯了一下被子,帮他压紧实。   “主人还没醒,等他醒来再告诉他吧,”维恩大概检查了一下手中的通知单, “我去办出院手续。”   “我和你一起去,”阿尼斯反常地说道, “如果有没缴清的费用,我可以补上。”   “不用你……”   阿尼斯搭住维恩的肩膀, 往病房门口走去。   (总裁搞什么名堂?)   赫越睁开眼, 摸索着下了床。   按照这俩平时争锋相对的气氛,赫越担心他俩单独相处, 会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在他的心里, 维恩老实平和,对自己的伴生雄虫养其他虫子也默默接受,但那位总裁保留着阴险商人的底色,不向赫越露爪子,不代表不会向维恩下手。   (我去看看。)   【宿主穿件衣服,病号服太薄了。】   赫越抱着毛绒绒的狐狸玩具, 披了一条薄毯,背靠在门口。他小心地将房门推开了一个门缝,果然听见了站在门口处的维恩和阿尼斯交谈的声音。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维恩双手抱胸,语气冷淡。他以防御的姿态站在阿尼斯面前,眼神里充满敌意。   “克纳什真的走掉了吗?”   “估计被关进组织里了吧?我联系不上他。”   阿尼斯心下了然,继续问道:“你很高兴又熬走了一个吧?听狐狸说,在他之前还有一个,也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虫。”   “我的长官。”维恩模糊回答。   维恩没有提及科维勒这个当今虫族无比响亮的军雌名字,他作为文职上校所说“长官”二字足以表明少将的地位。   阿尼斯顺着维恩的心意说道:“这么厉害的虫,都能被你熬走,你应该挺自豪吧?”   维恩冷哼一声,总算舍得转身面对他,“我明白了,你也是来挑衅我的。我没有自豪,我只是庆幸。就算主人会玩厌多少只雌虫,身边的雌虫换了多少个,我都是他的伴生雌虫。这个世界上,主人的伴生雌虫,有,且只有,我一个。”   “是吗……”阿尼斯拖长了尾音,若有所思,“基因刻印是你最后的底牌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雄主有解除刻印的能力吧?你猜,雄主会不会……”   话音未落,他被一个重力摔到了病房的房门旁边的墙上,后背重重地磕到了墙面上。   “那是……基因刻印,全世界只有一个,主人,他不会这么做的。”   这样的辩解苍白无力,维恩自己心里都没底。   主人会珍惜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刻有他名字的基因刻印吗?   维恩没有想过这一点,他坚信要是赫越想这么做,一定早就动手了,而无需等到现在。   “你我都不过是一个任务的客体,你知道狐狸为什么会消失吗?你知道那个长官权势滔天,在整个虫族都能翻云覆雨,却从来没有出现在雄主的面前吗……呃!”   维恩用手肘钳制住阿尼斯的肩膀,让他因疼痛而面目狰狞。   身为总裁的阿尼斯固然生活自律,但还是不如常年健身的维恩身强力壮。他被维恩摁住肩膀,几乎动弹不得。   “你以为……基因刻印,能够让你在雄主身边待一辈子……你我不过是个完成任务的工具,等到任务完成,我们,都会在他的世界里消失。”   阿尼斯忍着疼痛,语词已然不甚清晰。   “只要完成任务……我们都会被屏蔽,我们永远找不到他……就像那个长官,还有克纳什一样。”   他的话虽然离奇,但很好地解释了科维勒在赫越的世界里消失的原因。   虫族唯一的雌虫少将,在西南地区只手遮天的科维勒,从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赫越的世界里,就连掀起整个虫族风云的版权颜色案件,他都未曾出现过。   他明明那么爱赫越,他怎么可能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   维恩不知道赫越是怎么做到的,但难免会对阿尼斯的话产生一点怀疑。   压着阿尼斯的手肘松开了,被压疼的阿尼斯揉着自己的肩膀,观察维恩的反应。   这件事不能他一只虫知道,他需要离间赫越和维恩的关系,才能趁虚而入,完成自己的计划。   门背后的赫越抱着狐狸玩具,静静地靠着门,一言不发。他的目光阴沉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   这是生气的前兆,系统和赫越身边的雌虫都知道这个标志。   系统战战兢兢,连一点机械音都没发出。   赫越收紧手臂,躬身贴着毛绒绒的狐狸玩具。   他听见了维恩高亢的声音。   “就算是利用又怎么样呢?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主人对我有半分真心。就算是利用……如果我有什么值得被主人利用的地方,我也会觉得……”   维恩动了动嘴唇,略微高亢的声音低哑下去。   “我也会觉得,很幸福。”   【维恩,78%。】   听见系统提示的阿尼斯挑眉,重复了一遍自己听见的声音:   “维恩,78%。”   “什么?”维恩疑惑地看着他。   “只要你对雄主好感的数值到了100%,你也会消失在雄主的世界里,你只剩下20%的机会了。”   维恩轻笑一声,云淡风轻地回答道:“竟然只有78%,我以为自从我出生开始,我对主人的喜欢,就已经是100%了。”   他淡然地瞥向别处,“连长官和狐狸都能100%爱主人,我竟然只有78%,还真是不应该。我可是……主人的伴生雌虫啊,我应该100%都爱主人。”   “100%你就会消失!你到底在庆幸什么!!”   维恩单手捏住他的衣领,将昂贵的衬衫和领带扯乱,“因为我比谁都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虫比我更爱他!我不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因为我不会相信我对主人的爱只有78%!”   他的目光狠厉,如无形的刀刃一般,强大的压迫力仿佛能将虫撕碎。   “别以为我看不懂你的心思,想要挑拨离间我和主人的关系,门都没有!”   被拆穿意图的阿尼斯目光微闪,但强大的心素质让他只有短暂一瞬的停顿。   他保有商人在压力谈判时的基本素养,思维保持清晰,“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就像我不相信,如果你爱雄主,会愿意将心爱的主人和其他虫共享。但是,我能告诉你,想要留在雄主的身边,唯一的方法就是克制住自己不去爱他。”   阿尼斯将维恩的不可置信看在眼里,平静地继续说道:“如果你偏要做那个冲锋陷阵的傻子,那你就等着在雄主的世界里,永远消失。你不会是例外,就算是伴生雌虫也不会是例外,你和其他的任何一只雌虫一样,傻得可怜。”   相比于阿尼斯自带谈判气质的平静,维恩的情绪被他带起,语气激动:   “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商人所说的话,有任何一点值得被相信的地方吗?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说,那我就做那个傻子,做一个即使主人给我的是毒药,我也会愿意吃下去的傻子!”   “你……”阿尼斯哑然,连评价都说不出来。   他是一个利益权衡的商人,一个拥有强大谈判技巧的商人,但他的所有经验和技巧,都在维恩这个碰了壁。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们没注意到开了一个门缝的房门,声音不可避免地拔高了几度。   维恩的声音坚定如初:   “就算我是主人的棋子,我也会爱他!”   “……”   赫越关上了门缝,后面的争执,他没有再听了。   他的伴生雌虫是最忠诚的下位者,坚定不移的跟随者。就算赫越亲口告诉他事实,他或许都不会放弃爱自己的主人,更何况是有挑拨离间嫌疑的阿尼斯。   忠诚是基因刻印的一生的命题。   病房门将外面争论的声音完全隔绝在外,隔音很好的屋内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就算他俩在外面打得头破血流,赫越也听不到一点声响。   (系统,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就连赫越的心声,现在都是压迫力十足的。   【我……应该是上回,您在古堡俱乐部单独见了莫利飞一面。当时出现了系统紊乱,之后第一个遇上的攻略对象,就是阿尼斯。】系统认真汇报,机械音时不时抖一下,还有点心虚。   阿尼斯完全是吃了这份系统紊乱的红利,开了天眼。   赫越坐在病床上,抱着白绒绒的狐狸玩具,一言不发。   【宿,宿主别生气,我会想办法恢复的……别生气别生气……】系统见赫越生气,紧张得很,语气急切地哄着。   赫越没有他,出神地发呆。   【宿主您我……我知道错了,我这就恢复!马上就去!】   不知不觉中,赫越就连他的系统也驯化成功了。他收获了一只赛博机械狗,一个有时候有点用,但是常常掉链子的系统。   赫越被这赛博机械狗都小,紧绷的脸放松下来,露出一个轻松的浅笑。   (不用修复。这也是新的玩法,不是吗?)   【咳……】   这或许比刚刚森寒冰冷的目光,还要恐怖一万倍。   这是可以利用的玩法。   向来洞察人心的赫越对这个意外很是期待,他想看到阿尼斯在拼命想要抑制住自己的情感之时,又不得不掉入他的陷阱里的时候,会是一个怎样落魄悲惨的样子。   赫越虽因为阿尼斯听得见数值而感到诧异,但更能让他深思的,是维恩的数值。   在所有的攻略对象中,赫越从来都不会质疑维恩对他深爱和全身心的付出,那种飞蛾扑火般完全丧失自我的爱,其他任何一只雌虫都比不上。   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维恩才到了80%呢?   (你的数值检测和评估是精准的吗?)   【肯定是精准的,我用我的生命做担保!】系统的声音斩钉截铁。   赫越默声思考的时候,系统的机械音小声嘀咕:【还好阿尼斯认为数值是好感,但实际上,我们的攻略任务是臣服啊。】   这份对于维恩数值的不解,也终于找到的源头。   赫越在哥哥面前就说过,臣服,从一开始就不是爱。   爱是平等的,主人和狗不是。   赫越默默手中的毛绒狐狸玩具,眼眸低垂。   他好像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也知道解决问题的方法。   阿尼斯的话提醒了他。   他只需要解除维恩的基因刻印就好了……   那个维恩所拥有的所有安全感的来源,那个能够让他淡然地接受赫越身边一个又一个未知雌虫,默默争宠的基石……   “主人,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可以离开这个病房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维恩走到赫越的床边,将签好字的出院单放在床头。   非常罕见地,赫越没有立刻下定决心。   “维恩,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维恩很意外听见赫越如此请求,眉宇毫无掩饰的高兴。如果他的身后也能像克纳什一样长尾巴的话,一定会有一根摇得很快的狗尾巴。   “等出院回家,我就给主人做好多好吃的!嗯,就今晚吧,主人想吃什么?”   “你自己发挥吧。”   维恩又得从光端里面翻出记录的赫越饮食喜好的内容,从里面挑选合适的菜肴。   今天的晚上,这个本来只属于雄主和他的伴生雌虫的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在。   维恩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神清气爽,那种感觉,就和上回从科维勒的家里接赫越回家一样幸福。   怎么会有虫质疑他对赫越的喜欢呢?   维恩没有将阿尼斯对于系统的话放在心上,他不相信自己的爱只有80%。   这个数值应该是100%。   穿着围裙给赫越做饭的维恩想着。   不,如果真的有这个数值,它应该是1000%!   ——   维恩以自己的虫主刚刚出院为由,又向基地研究所请了假。   “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有剩余吗?”赫越笑道。   维恩毫不在意扣掉的出勤工资,他的工资条里,项目奖金才是绝对的大头。   “能单独陪主人几天,比涨工资还要难得。”   赫越凑到他的面前,藏匿住心情的平淡目光又开始逗他的小狗,“你在怨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我应该珍惜此刻的幸福。”   这个幸福很快被一通来自卡诺的通讯打断了。   通讯仪的另一边传来卡诺的哭诉,“赫越啊,你救救我吧……”   “你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我,是莫利飞……”   哥哥?   赫越的眉宇跳了一下,问道:“他怎么了?”   “上回发生了你的事之后,莫利飞在古堡俱乐部颁布了规则,并且表示,就算是雄虫违反了这个规则,也要收到处罚。”   赫越想起上次在虫族版古堡俱乐部发生的不愉快。   身为雄虫的欧里德冲撞了他,但无虫站出来帮他出气,最后还是克纳什用极端的方式解决了问题。   他的哥哥就这样在虫族这个雄雌地位分明的地方,给雄虫加上了一个必须满足的约束。莫利飞从一开始就没把他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虫,而是一个完全的穿越者。   “我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他说,如果不想发生你在古堡经历的事,这个规则是必须的。虽然这样的做法劝退了一群虫,但是,同意这个规则的虫让俱乐部有了很好的秩序,很久都没有出过事。”   那套规则大概也是搬运的穿越前古堡俱乐部的规则,它经历了俱乐部很长时间的检验,经过数次修改,称得上相当完备的规则体系。   “现在出什么事了?”赫越问道。   卡诺继续讲着:“前段时间,有雄虫会员违反了规则,莫利飞以‘执行者’的身份,按照规则当场甩了那虫五鞭子。我这个时候才知道,莫利飞原来也是雄虫!还好他不是雌虫……要是雌虫伤了雄虫,他得上绞刑台。”   听见“执行者”三个字的赫越有片刻愣神,他很熟悉这个称呼。来到虫族之前,他的哥哥技法娴熟,没有收任何承受者,只是在古堡担任秩序的维护员。   赫越明白了上回莫利飞的话。   他从来都没有享受这个游戏,出现在俱乐部,只是因为赫越喜欢。   “但是,他今天冲撞了雄虫会员,还跟虫起冲突。吵吵架就算了,他还把酒瓶子往虫头上砸,还好那虫没事……”   卡诺叹了口气,接着说:“这可怎么办啊……按照虫族的律法,除非受害虫和解,否则莫利飞就得去赔钱蹲局子。但是,那虫直接表示和解,他不想看莫利飞进局子,他就想看莫利飞当众挨三十长鞭……”   “赫越啊……整个虫族,我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能完成这个刑罚,还能留虫一条命的虫了,你能帮帮我吗?”卡诺欲哭无泪,恳切地说道。   赫越眯眼思索了片刻,“你在整个俱乐部,都找不到会用鞭子的虫?”   “这不一样,莫利飞是雄虫,那群雄虫会员对自己的雌奴下手,哪里知道一点轻重?三十鞭,要是给雄虫打死了的话,我也得进去啊……”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卡诺思考了片刻,也想不出能够一下子击中赫越喜好的礼物,“你想要什么我都给,这个人情,就当是用我的命来搭。”   赫越挑眉笑道:“那你把古堡俱乐部给我吧?”   “这……”卡诺犹豫了一下,面如死灰。他在自己的生命和自己辛辛苦苦创造的劳动成功当中纠结了几秒,最终答应了下来:“给你!你想要的话,我就给你!”   赫越隔着通讯仪都能猜到卡诺痛心疾首的样子,阴谋得逞时大笑了几声。   天蝎座的赫越对上回卡诺为了自己的俱乐部“出卖”他的事牢记于心,这回才勉强扳回一局。   “好啦,我才不屑管这个大个俱乐部呢。我只是对你上次在俱乐部和我之间选择了俱乐部,暗觉不爽,想玩玩你而已。”   赫越还在想一个约上他哥哥的契机,没想到这个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他回答道:“好,我答应下来了,什么时候合适?”   “就这周末吧。”卡诺说道。   “请我吃饭,我要去全虫族最贵的饭店。”   钱包滴血的卡诺不敢犹豫,立刻答应下来:“放心放心,你想去多贵的饭店,吃几顿都行。”   挂了光端,卡诺松了一口气。他双手抱胸,转头一脸无奈地看着莫利飞。   “现在放心了吧,赫越答应了。”   莫利飞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帮我大忙了。”   “我说你一向冷静淡定的,怎么给我捅出这么大篓子?你再生气,也不该冲动得往虫的头上扔酒瓶子!”   莫利飞笑笑,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的主人,我想他了。”   这家伙故意的!!   他非常直接地遭受到了卡诺的一击重锤。   “我才是你们俩play的一环是吧?你一只雄虫,不去找雌虫,招惹赫越干什么!”   “半只雄虫。”   莫利飞非常固执地纠正了他。   卡诺懒得跟他争辩,劝说道:“你还是趁周末到来之前,好好锻炼身体吧。就算是赫越,你这身体也承受不住三十鞭的。”   “没有雌虫快速的恢复能力,我能享有主人赐予我的伤疤,说不定能留下永久的伤痕……”   他的目光沉浸而痴迷,仿佛已经迎接到周末的到来。那段在脑中预演了无数次的场景,终于要成为现实。   期待的神情不属于一只正常的雄虫,没有谁会如此期待一场致死的折磨。   除了莫利飞。   卡诺面对此等深情,也不得不自愧不如。   这群迷上赫越的虫,没一个正常的。   当然,卡诺自己也是,只是没疯得那么彻底。   ——   深夜,画室里的灯开了一半。赫越衣着睡袍,将调好的酒倒进玻璃杯里,抿了一口。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信息素,是一种被酒泡过,香醇浓厚的醉人香味。   房间里依稀能听见机械运转的声音,以及完全堵进嘴里的咽呜。维恩跪在空地板上,嘴里咬着晶石,汗如雨下。   咬住晶石时无法将嘴合拢而咽下唾沫,导致它们只能从嘴角溢出而污染地面。   这时的维恩,更像一只饥饿了很久很久,突然看见一块肥肉的恶犬。   赫越另外取了一个酒杯,往里面放了一块冰透的冰球,又倒了一些深红色的洋酒。   “狗狗,主人赏你喝一杯酒,你可要好好喝下去。”   维恩艰难地从混沌的意识里分出一点智,咬着晶石,点了点头。   这杯冰入骨髓酒没有赏赐他喝下去,而是从高处缓缓倾倒而下。冰凉的酒水呈现鲜艳的红色,流经他的后背,从雕刻件的周围流下去。   维恩被冻得厉害,发烫的皮肤猛然接受酒水的降温,又在冰酒全部流向地面之后,迅速恢复原有的体温。   那颗冰球也从赫越手中的酒杯中落下,从维恩的后背滚落,砸到了露出一截的雕刻件。   维恩猛然抖了一下,手指仿佛抓着光洁的地面,指尖失血地泛白,像是要把坚硬的地面也抓出痕迹来。   冰球的在雕刻件处卡住,停止往下滚落的轨迹,待在原地快速融化。冰球融化之后也是刺骨的,漫长的融化过程一点点崩坏维恩的意识。   他抖得很厉害,但不敢乱动。   主人没有将冰球拿掉,必定是计划的一环。他只要稍微挪动一下膝盖的位置,就会让冰球落向地面。   但是,他一点都没有动。   比起时常求饶的狐狸,维恩比谁都珍惜和主人待在画室的机会。   冰球逐渐变小,直到完全看不到固体的形状。   维恩被冻得涕泗横流,旋转的雕刻件让冷下去的一小块皮肤重新陷入比之前更加凶狠的高热。   赫越坐在他的面前,鞋尖挑起他的下巴。   那双眼眸无论被赫越怎样摧残,都深含爱慕。   赫越解开了卡在他牙齿间的晶石,让他有机会说话或者求饶。但及时即使赫越给雕刻件上了电击,让维恩几近抽搐,对方都没有说出一句求饶的话。   主人的兴致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维恩无比珍惜此刻和赫越待在一起的机会。   这个机会就像是游戏中场休息的片段,只有在赫越玩腻了别的虫,丢掉他们之后,才会想起维恩的存在,把他从忽视的角落拉过来玩一玩。   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是,虽然这个时间难得且短暂,但总是存在的。   赫越按停了开关,让卡在半途的维恩强行拽下来冷静。   “维恩,如果你不是伴生雌虫,而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雌虫,你还会爱我吗?”   维恩许是还没有从半截的高.中回过神来,很久都没有回答赫越这个问题。   赫越等了一阵,得到的还是迷茫的喘息。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厉声开口:“说话。”   “会的……我会的……”维恩本能地回答,忽略了赫越所说的前提。   他没有想过,也没有机会去想。   从他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从他拥有第一口呼吸开始,他的全部,都只属于赫越。基因刻印与生俱来,他从一开始就选择跟随基因刻印的存在。   臣服雄虫,臣服伴生雄虫,臣服赫越。   他已经把自己的全部都融进了基因刻印,把它当做唯一的意义一样去遵守。   他就是因为基因刻印而存在的。   “维恩,如果,你没有基因刻印,或者,你的基因刻印上不是我的名字……”   “但是,基因刻印就是主人的名字!”   维恩头一回打断赫越的话,头一回如此急切地维护他仅存的优势。   “没有如果,它就是既定的事实,存在并且不会改变!”   “……”   赫越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对不起……”维恩从冲动失态中反应过来,低头道歉。这是他的软肋,否则,他也不会在如此珍贵的时候与赫越顶嘴。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愿意去想。   每一只伴生雌虫都有基因刻印,这是他们忠诚的起点。维恩幸运地迎接了自己伴生雄虫的诞生,应用自己的全部去爱他。   赫越明白维恩的数值为什么难以提升。   只要维恩作为伴生雌虫的基因刻印存在一天,这个数值永远都不会满。   爱赫越是维恩的本能,还是他的真心,就连维恩自己,都无法回答。他不会也不敢坚定地说,就算没有基因刻印的约束,他仍然爱自己的主人。   他活成了基因刻印。   他成为了基因刻印。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从面前绕到了身后,最终在身后停住。维恩撑着地面,只觉得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如同鼓槌,一下又一下敲到了他的心上,闷闷地发疼。   他的心跳很快,不安的预感将他紧紧包围。   “存在当然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既定的事实。”   “……呃!”   赫越踩住了他的后颈,让他的下巴狠狠磕向了地面。他的眸间闪过一丝动容,但转瞬即逝,任务和数值占据了高位,智的力量战胜了感性的触动。   “那我们就来试试没有基因刻印的结果。” 第86章 最忠心的*排/强 【维恩,92%】……   维恩睁大了眼睛, 头一回露出惊恐的神色。   “主人……”被踩住后颈的维恩艰难出声,讨好地小声说道,“是小狗做错什么了吗?小狗惹您生气了, 是吗?”   他扯出笑, 眼泪却停不住地往下流。   “我会改的……您不要生气,我一定会改的……求求您,换一个惩罚好不好?”维恩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得赫越生气到要解除他的基因刻印。   他只知道道歉, 只知道换取赫越的怜悯, 哪怕一点点就好。   “我不会犯错了……求您,不要带走基因刻印……”   赫越顿住了动作。   他没有说任何话。   他无法告诉维恩,因为他的任务需要解除基因刻印这个枷锁,才能让维恩用真实的情感臣服于他, 而不是只是依靠基因刻印。   他没有办法狠下心开口说,因为这个基因刻印是累赘, 它对于攻略任务,一点都不重要。   可怜的小狗悲切地恳求赫越原谅他的错误, 即使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他哭得崩溃至极, 雕刻件折腾起来的.望没有超过痛苦的哭声,所剩无几。   小狗胸口的银针, 此刻在画室的灯光下, 无比晃眼。   人总是需要一个寄托才能活下去。   赫越想着,对于维恩而言,这个寄托就是基因刻印,解除基因刻印,就是抽掉维恩的灵魂。   他收回了踩在维恩后颈的脚,站立在维恩的旁边。   感觉到后颈没有力量的维恩稍微支起身体, 拖着膝盖挪到了赫越的面前。他小心地用舌尖舔掉弄脏皮鞋的汗渍,咸湿的汗液和皮革的味道一同从舌尖卷进去。   他臣服在赫越脚边,是这个世界上最虔诚的信徒,却只有78%的数值而已。   他明明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赫越,除了主人什么都不剩下,却还是没有到100%。   赫越知道自己不能再做什么了,古堡的那些规则和技巧,对于维恩来说都没有用处了。   解开基因刻印,赫越就能在维恩的任务中获得胜利,快速到达100%。只要还有基因刻印,这个数值,就算是动一下,都无比艰难。   画室里安静了下来,维恩哭泣的声音也完全止住了。   许久,赫越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画室里。   “我已经,找不到维恩了。”   维恩顿了一下,额头磕在地面上,什么都没有说。   “我的面前是一个完整的基因刻印,内容是一个叫维恩的伴生雌虫,他是我的小狗。但是,我没有看到维恩,我只看到了一个刻印。”   维恩依旧没有回应他。   赫越无奈笑笑,“我听说,有的雄虫想要一份真爱,他给雌虫刻下了思想刻印,告诉他的雌虫必须爱他。”   他蹲下来,拍拍维恩的头。   “抬头看我,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他获得的,是爱吗?”   维恩从磕在地上的状态变成了抬头,额头上有一块磕出来的红色印记。他看起来痛苦且狼狈,若不是还有基因刻印支撑他的身体,他估计得陷入虫化。   基因刻印成为了最后的屏障,赫越没有听见系统发出任何警告。   “思想刻印,也是,应该服从的……他的雌虫,会爱他。”   “你觉得那是爱对吗?”   维恩垂眸,躲过了赫越犀利明亮的目光。他的主人比谁都清醒,但是维恩,他不想面对这份清醒。   他缓声说道:“主人的每一只狗都花了那么多时间调.,从身体到心,一点点驯化成臣服的样子……可是这一切,只需要思想刻印就够了……”   只需要刻印就够了……   赫越无奈地摇摇头。   他的小狗还是没有明白。   如果只需要刻印就够了,那么维恩身体里那个“伴生雌虫必须臣服于伴生雄虫”的刻印,一开始就会让维恩的数值到达100%。   但事实上,基因刻印只是让这个数值变成了50%而已,连初来驾到的阿尼斯都没有超过。   要是刻印当真这么好用,赫越的攻略任务就会变成,抓到攻略对象的雌虫,并且给他刻上臣服100%的刻印。   可是,傀儡根本做不到100%的臣服。永远无法完成的思想刻印,会让攻略对象的雌虫死于非命。   “你以为我没有选择这么做,是因为我爱玩?”   古堡的赫越比谁都明白臣服的意义,那不是刻印能够解决的问题。   丢掉的雕刻件摔在地上,摔出的声响扰动了维恩的心弦。   他所拥有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关于伴生雌虫和伴生雄虫的羁绊……   那个从他出生开始便视为生命的信条来遵守,成为他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意义的基因刻印,即将从他的身体里消失。   一种真正的消失。   就算他的主人以后心情不错,愿意施舍给他思想刻印,那也不是基因刻印。只有伴生雌虫在出生时才会在基因里留下伴生雄虫的刻印,世间仅有一回。   崩溃来得很迅猛,几乎一瞬间超过了身上的任何一处疼痛。   不能……不能带走……   这是他能留在赫越身边,仅存的安全感。   早已被雕刻件.得相当柔软的后,即使赫越毫无预告地直接闯到刻印点也没有任何阻碍。   赫越感受到了抗拒。   那种全身绷紧的后努力缩紧的感觉让他两眼昏花,明明已经完全泡软的后,这次却明显有内夹外力在排斥他。   这力道不小,赫越觉得自己快要断那里了。   “咳……你在干什么!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怎么做吗?放松!”   怎么越教越回去了?   赫越扬手扇了下去,在他的身上落下了清晰的巴掌印。但效果只是瞬时的,打下去瞬间放轻松后让赫越感觉舒服了一点,又换上更紧的力道来压迫他。   “维恩!”   维恩趴在地上,双手往前伸,用力扒着地面,靠着手掌的力量,一点点往前爬。他身强体壮,即使被雕刻件折磨许久,即使主人已经抵到了篆写刻印的地方,他还有力气往前爬。   或者说,不是力气,是执念支撑着他往前爬。   赫越.一点点脱离,蹭过被雕刻件弄得柔软周围,以最缓慢地速度,拖着离开。   这种漫长的,逐渐从赫越.身上挪走的磨动,令赫越舒适得紧紧皱起了眉头。那种感觉,就好像韧性颇好、软度适中的东西缓慢碾过。   过程缓慢而漫长,但还能以肉眼看见移动,很长时间过去,都只爬走了有小小一截。   维恩落魄且狼狈,恐惧伴随着崩溃。他本应无比幸福地享受和主人待在画室里的夜晚,却不得不拖着赫越的.,试图远离自己心心念念的主人。   这一刻,基因刻印作为系在他脖子上的狗链,甚至比赫越这个主人还要重要。为了留下这个基因刻印,维恩甚至违背了赫越的旨意,在.爱时选择了逃跑。   “打算……跑到哪里去?”   赫越拽住了维恩身上绑着的皮革细腰带,猛地将他拖了回来。他重新撞上了刻印点,一点不留余力地撞了上去。   “……呃啊!!”痛苦和.感交织在一起,又或者是痛苦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一根刀刃彻底贯穿了维恩的身心,将他戳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   他痛苦地趴在地上,手肘撑着地面,再次一点点往远处爬。   只是想留下基因刻印而已,这比什么都重要。   赫越难得在已经完全调好的狗身上,感受到强制的乐趣。   况且,这件事情发生在了他的忠犬身上。   发生在了最不可能发生的虫身上。   这里已经变了一种氛围。   以往的每一回,赫越的小狗都会迫不及待地迎接他,恨不得立刻将全部献给他。而这一次,恐惧和抗拒,忤逆赫越的命令,难得让赫越经历一回强迫。   越是抗拒逃跑,赫越也越是叛逆地想要的征服和惩罚。   柔情被抛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狠厉的惩罚。这里也不是柔情蜜意的.爱,而是刀光剑影般热烈地硬碰硬。   他发狠地撞上雌虫的刻印处,单手从后面掐住维恩的脖颈,用了力气收拢自己的手指。怒意不再隐藏在厚厚的冰层下,而是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全部喷涌而出。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力气可以用来反抗我。”   压迫性的信息素以赫越为中心,往整个房间快速蔓延开。攻击性极强的雄虫压迫信息素,顷刻间让维恩感觉到了刺骨的疼痛。   后.撞上雌虫刻印点的力道一点不减,压迫性的信息素带着熟悉的花香和陌生的感觉,涌上了维恩的皮肤表面。   刺伤他的精神和身体的,是他最熟悉的花香信息素。   如果不是真正的愤怒,赫越应该用不到这个手段。   除了上次在废弃的工厂,这是赫越第一次对自己的小狗用上雄虫的压迫信息素。   基因刻印也成为了压迫信息素的助力,维恩一边被贯穿身心的快.撺掇思维,一边被压迫信息素遏制住呼吸,更加喘不过气。   “主……主人……”   他不仅感受到了失去基因刻印的恐惧,还有,体温逐渐流失,呼吸愈加困难的恐惧。眼冒金星时意识的短暂断线,再被主人撞上刻印处时本能的快.保持瞬间清醒。强迫的力量和压迫让维恩力不从心,身心的煎熬以他的生命为燃料,一点点燃烧殆尽。   “现在,只要我解除基因刻印,你就不会臣服于任何一只雄虫,就算是压迫信息素,也对你没有作用。”   赫越在生死关头,抛出了一根难以拒绝的橄榄枝。   只要解除基因刻印,维恩就不会再受到雄虫信息素的威胁,无论是任何虫,都无法压迫他。他会拥有绝对的自由,在整个虫族所向披靡。   就像那个刚刚升为上将的军雌科维勒一样。   他不会受到雄虫信息素的胁迫,在基地里一路高升。   极具攻击力的压迫性雄虫信息素往他身上扑,如刀锋凌迟一般落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呼吸越来越困难,肺部像要爆炸一眼,眼前的视野也越来越模糊,昏暗一片。   他的头顶出现了触/须的幻形。   可是……从一开始,维恩就没有为了地位而活,他的虫生目标只是基因刻印而已。   【警告,攻略对象出现严重精神力波动和身体伤痛,出现拟似虫化现象。】   赫越听见了系统急切的提示。   他从后面掐住了维恩的脖子,声音拔高近似威胁:   “维恩!说话!!”   雌虫绷紧的心弦一触即断,但赫越看见他抿成一条线的唇、逐渐苍白的脸颊,以及上翻的眼球。   “维恩!”   “不……不要……不要,解开……”   或许是意料之中,赫越没有听到满意的答复。他已经几乎把维恩逼到了生死的绝境,都没有如愿听到他的妥协。   赫越垂眸,松开了掐住他后颈的手。   在赫越的心里,这份忠诚,最大限度地献给了基因刻印,只是碰巧,这个基因刻印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要不是这个基因刻印,维恩这条任务早就100%了!!   气恼让赫越发泄愤怒般好不留情地折腾刻印点,丝毫不会系统的忠告和维恩的挣/扎。   直到上头的气愤和“信息素”一同流出去,落上已经久被刺动的刻印点,他的情绪才平和下去。   最终,赫越放弃了这个基因刻印。   “好,既然你只想要这个基因科研,你就好好守着这个空壳!”   他拽住了那根绑在维恩腰间的细腰带,深沉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   “我要给予你新的思想刻印。”   赫越缓缓出声,惊得维恩睁大了眼睛。   还没等维恩兴奋于主人消气之后的恩赐,他听到了一个更加令他绝望的声音。   赫越说:“不准你爱我。”   “呃……!”   这个思想刻印一经形成,就让维恩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赫越的压迫性信息素已经收了回去,落在维恩皮肤表面的那层刀割般疼痛只余下后知后觉的疼痛。   在维恩痛苦的呼声中,赫越淡淡开口:“守护这个基因刻印,不准爱我。”   “不……不要这样……我爱您,主人……啊!!我……我爱您啊……”   思想刻印的反噬让维恩的脸颊上爬上了裂痕,形成虫类坚硬反光的硬壳,并且越来越明显。   “我爱您……咳呃……我爱您……”   他抖动着,身后出现蝎子一般的一截一截的尾巴。   这个思想刻印成为了一个验证的工具,验证了维恩对主人的爱绝对出于真心。不仅如此,就算维恩面临着虫化的风险,也在拼尽所有力气抵抗这个思想刻印。   他依附着刻印活了这么久,从出生开始,从来没有试图忤逆过刻印的指导。   刻印说要臣服于雄虫,他照做了,一点没有懈怠。   但是刻印从来没有说他要爱自己的伴生雄虫,但是他也爱了,并且完全源于自己的真心。   这是他头一回,为了自己的主人,对抗刻印。   刻印反噬的瞬间,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维恩撕碎。   “维恩……”   “我……爱您……咳咳……”   话音刚落,刻印反噬的血就从他的嘴角溢出。那根蝎子尾从幻形成为实物,他头顶触/须也逐渐变成了钳子。   “你只要不爱我就会好起来。”   “不要,不能说这个……我爱您……”   他在冒着生命危险表白,或者,他在用生命来爱自己的主人。   【维恩,85%。】   听见系统声音的赫越抿了抿唇,单手摁住了那个尾巴。   他的小狗真的快要死过去了。   “你到底想怎样!你把刻印看做比我的命令还要重要,就算是在我的压迫信息素下也要守着这个刻印!”   赫越握住蝎子尾的半截,猛然往他的后背上抽下去。   蝎子尖端的刺划破了维恩的后背,上面的毒液喷洒在这道伤口上,很快让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腐烂的现象。   “那现在,我给你思想刻印了,你倒是好好遵守啊。”   赫越扬手,抓着尾巴又是往下抽了一鞭。   “不……不能……我……爱您……”   断断续续的声音脆弱得要命,维恩已经彻底没有了力气争辩。他自己的毒素对身体没有致命的效果,只是烧得伤口很疼。   【宿主……您收手吧,他真的快要虫化了……】系统警报了无数次都没有实际效果,只好开口请求赫越手下留情。   “……”   手中捏着的蝎子尾扔在了一边。   赫越正在气头上,就算系统的警告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也不想回头。   (那就死掉吧。)   【85%啊,宿主。】   赫越的所有攻略对象,都只是任务的牺牲品。   那根深褐色的蝎子尾一节一节的,覆盖在上面的硬壳黝黑发亮。黑色的硬壳逐渐覆盖了维恩的脸颊,将他拽入虫化的边缘。   “维恩,只要不爱我,就能活下去。”   痛苦之中,维恩勾住了赫越的衣袖,吐着鲜血摇头。他的精神力逐渐分散,被违抗刻印的痛苦折磨得痛不欲生。   “如果……爱您就得死的话……我也,愿意死掉的……”   赫越的忠犬固执得可怕。   “我生来……就是来爱您的……”   掺着鲜血的表白刻骨铭心,断断续续地传进赫越的耳朵里。   维恩的眼神被刻印折磨得涣散,逐渐失去了焦距。他闭上眼,机械地重复道:   “我活着……就是,为了,爱您……”   【维恩,88%。】   血腥味和信息素的花香味共同存在于这个空间里,扭曲成一个复杂的气味。系统还想劝点什么,但看着赫越僵硬绷紧的目光,也不敢再说话了。   “我想要的是臣服而不是喜欢。如果想活下去,那就,别爱我了。”   躺在地面上的维恩抽搐了一下,侧倒在血液和汗液的污渍里,像一只脏兮兮的落魄小狗。   “爱情是平等的,维恩,主人和狗不是。”   令人绝望的命令落下,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渐行渐远,带走了最后的温存。画室的关门声隔绝了所有声音,将这个密闭空间里的呼吸声传得很大声。   维恩的手紧紧握住,又无力地松开。   他的主人不需要他的爱,从一开始都不需要。   落寞的目光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维恩闭上眼,绝望的神情被眼皮覆盖住。   他就应该继续卑微地、小心地喜欢自己的主人,将所有的心思藏得更加隐蔽一些,这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呃,咳咳!!”   即使这样想,思想刻印也没有放过他,十分敏锐地捕捉到刻印的叛徒,以最狠厉的反噬试图吞掉他的意识。   他没有资格爱自己的主人。   他只是一只狗。   【维恩,90%。】   ——   赫越觉得这个房子有点过于安静了。   每天早上,餐桌上会有符合他胃口的美食,冰箱里冻好了午餐和晚餐的分量,所有的家务都完全准备好。   赫越和家里仅剩下的雌虫维恩打不上照面。   他起床时,维恩放在门口的拖鞋会整整齐齐地摆放好,对方已经离开这里,去研究所上班了。他熬到很晚睡觉的时候,玄关处的拖鞋还没有等到他的使用者。   维恩没有被思想刻印折磨致死,他还好好地活着,只是在躲避赫越的身影,躲避这个本就属于他和自己伴生雄虫的家。   (系统,检测攻略对象的精神力水平。)   【攻略对象的精神力水平无明显波动。】   他做到了。   赫越坐在干净整洁的画室里,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空白的画板。   他的小狗能好好地活着,正常地去上班,说明他已经做到了思想刻印的要求。   赫越轻笑一声。怎么可能有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他打开颜料盒,入眼就是重新洗干净的调色板,以及灌上新颜料的颜料盒。一旁的水桶也洗得很干净,倒上了清水。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   赫越起身在画室里转了一圈。   没有钉完的画架钉得整整齐齐,昨天喝剩的调酒没有发臭的机会,提前被倒掉,冲洗干净的玻璃杯以及见底的原酒旁边未开封的新酒……   维恩……   傻狗!!   赫越心不在焉地画了一整天画,最终将画笔扔进了水桶里,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玩游戏。   夜幕降临,赫越玩得有些乏了,靠在窗边往外张望。   他看见维恩站在院子的铁门外面,许久没有开门进来。   (他站在那里干什么?)   【这些天……宿主你关掉卧室的灯,他才会进来了。】系统提示道。   赫越愣了一下,转身去关灯。   果然,在卧室的灯关掉没多久,维恩打开了院子的铁门。   这里明明也是维恩这只伴生雌虫的家,他却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如此犹疑谨慎。   赫越缩进被子里,辗转反侧,久久没能睡着。他睁着眼睛发呆,却迟迟没能等到睡意降临。   深夜,赫越的卧室门被悄悄打开,一只小狗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赫越原本艰难酝酿起来的一点点睡意,此刻也烟消云散。   他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的样子,一动不动。   维恩轻轻地帮他压了被子,跪坐在他的面前,小心地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对抗刻印产生的强大反噬涌上心间,将维恩的心拧在一起,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捏住了他的心脏。他痛苦地张大眼睛,放轻艰难的呼吸,不愿打扰主人休息。   他踉跄起身,想要从赫越的窗边离开的时候,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维恩僵在了原地。   “你没有做到思想刻印的要求……”   维恩面色铁青,嘴唇嗫喏着,迟迟没能发出声音。微弱的床头灯照在他的脸上,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沮丧的小狗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应主人的责怪,只好和往常一样,一遍又一遍道歉。   维恩想通了。他作为狗是不配爱主人的,他向思想刻印妥协了,只要还留在主人的身边,就算用这道刻印来惩罚他也可以。   只是,情深难抑,他还是会在看到主人的刹那将所有设下的防备击溃,变成虚无,接受思想刻印反噬时痛苦的折磨。   “主人对不起……我会,慢慢做到的……”   维恩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说着。   “维恩……”赫越轻唤他的名字,半坐起来,单手抚住他的侧脸,“你是主人最傻的小狗。”   赫越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浅浅贴了一下。   维恩呆滞了一秒,捂住胸口,猛然咳嗽了起来。他咳得很用力,嘴角出现了丝丝血迹,喉咙干涩发甜。   “主人……”他恳求地看着赫越。   奖励的亲吻太过钓人,维恩根本控制不住心里泛起的浓厚爱意。这份爱意突破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被思想刻印捕捉到之后,施加了狠厉的惩罚。   维恩咳得双目含泪,恳求地说着:“主人……我,我会努力的……我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但是,我做不到,咳咳咳……我做不到不喜欢您……”   他摇摇头,悲切地说道:“不,我会做到的……我不会让主人失望,我会做到的……”   雄虫的安抚信息素出现在了房间里,丝丝清甜的味道刺破了痛苦的反噬,覆盖了刺骨的疼痛。   维恩惊讶地看着赫越撩开了散在身后的长发,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腺体发挥作用的时候将周围的一小块皮肤染成粉色,像一朵诱/人的粉色花朵。   “别念叨了,到我旁边来。”赫越拍拍自己的身边。   维恩局促地爬上了柔软干净的床铺,在沁人心脾的花香味中逐渐迷失了方向。   “主人……”他念着这个珍爱无比的称呼。   他们面对面侧躺着,几乎是互相拥抱的距离。   赫越扯了扯他的衣服,目光往旁处一瞥,“没准备吧,自己.,直到雌虫的虫液好生分泌为止。”   维恩听话照做,对自己一点都不怜惜。疼痛和思想刻印的反噬一同袭来,他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   “别怕,慢慢来。”   空气中安抚信息素更加浓烈了一些,将刚刚发挥作用的思想刻印的反噬生生摁了回去。赫越轻言细语的声音也有安慰的功效,抚平了维恩急躁的心情。   维恩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想干什么,但是,他的主人无论干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思想刻印的反噬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鼻息间只剩下安抚信息素的香甜,滋润着干裂的内心和后,促使着雌虫的虫液快速分泌。   “我……我可以了……”   维恩掰着自己的腿,紧张地说着。   赫越捧着他的脸,侧躺着慢慢靠近他。他的双手拽着维恩脸侧,强迫维恩与自己对视,不准挪开一点点目光。   昏黄的灯光模糊了赫越的轮廓,唯有那双温暖的眼眸映衬着床头的灯光,显得更加迷魅。   “你说得对,维恩……现在,这个家里除了你,还有什么别的虫吗?”   赫越紧皱着眉,轻叹一声,转而抱住了维恩,脸颊抵在柔软的维恩柔软的胸口处。那对坚硬的银针,硌到了赫越的身上,存在感很强。   “主人……”   维恩回抱住他,托住他的腰,收紧了这个怀抱,将主人送到了刻印点的位置。   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只为了主人而跳动。   他想表白,但是已经不敢说出任何话来。   赫越圈住他的腰,几近勒得用力,猛然地撞上了刻印点。他轻喘着气,笑着问道:“狗狗,你想说什么?”   维恩将下巴靠在赫越的头顶,轻轻地摇头蹭了蹭。   “给你一个实话实说的机会。”   “我……爱您……”   维恩发誓,这一定是他最后在主人面前勇敢一次。   他听见了主人的声音。   “准许你爱我。”   那个思想刻印被赫越增加了两个字,现在叫做“不准用刻印来爱我”。   “我爱您……”   维恩机械地重复着,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遭受刻印的反噬,相反,他感受到顺应思想刻印而带来的奖励。   一股暖流从刻印点流出,温暖安抚的感觉慢慢延伸到了身体各个角落。   许久,赫越安静下来,勒着维恩的腰也松了劲。他还在轻轻喘气,高了好几回,还修改了刻印,释放了很多安抚信息素……   后颈的腺体又开始发烫了……   他闭上眼,无声地休息。   清甜的花香盖过了所有伤痛,温柔地抚摸着受伤的灵魂,将血淋淋的伤口上了一记温柔药,像是一道狠伤之后安慰的甜枣。   “主人我错了……”维恩感受到腰间松弛的力量,小声地哄着,用力将赫越抱得很紧。   “错哪儿了?”   上次在画室,维恩在.爱的过程中逃跑,他猜测这应该是赫越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我不会跑了……我知道错了,您罚我吧,怎么罚都行……”   “上回已经罚得够狠了,”赫越说道,“你感觉如何?”   一心想着受罚的维恩听见了赫越的安慰,一时间有些发懵。他愣愣地回复道:“我没事。”   “我是说刻印,我的思想刻印,你感觉难受吗?”   “不难受!我很舒服……特别特别舒服,我对主人的爱从来都出自真心,没有半分虚假。”   赫越轻笑一声,“你不是因为觉得伴生雌虫爱自己的伴生雄虫是一种义务,才会来爱我的吗?”   维恩顿了一下。   “你又犹豫了,”赫越轻叹一声,“算了,不想说就不说了。把你逼到极限,你又得用蝎子尾对着我,我不问了。”   没有什么比赫越淡然的态度更加让维恩心里抽痛,这比直接发泄的愤怒要难受无数倍。   “不……不是的,伴生雌虫疼爱伴生雄虫是义务没有错,但我不是因为义务才爱您的……”   维恩收紧了自己的怀抱。   “我爱您……是真心的。没有分辨刻印和真心是我的错,就算没有刻印,我也是真心爱您的……”   赫越总算拍了拍维恩的后背,轻轻叹了口气:   “维恩啊,基因刻印,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维恩抿了抿唇,这回没有说出“基因刻印比他的命还要重要”这样的话。   “因为……因为安全感啊……”维恩的眸光闪动,鼻子酸涩的厉害,“就算主人解除了基因刻印,我也会爱您,会百分之百臣服您的……但是,如果没有了基因刻印,主人抛弃了我,我该怎么办啊……”   维恩自始至终认为,只要有了基因刻印赫越就不会离开他。   只是因为,这是一根永远不会断掉的狗链罢了。   赫越瞥向别处,“就算没有基因刻印,我也可以抛弃你。”   抱着他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僵在了原地。维恩敏锐地捕捉到了赫越语气中赌气的色彩,但也心慌得厉害。   只要赫越想,就算是伴生雌虫,他也是可以抛弃的。   “那我……也会爱您的……就当是守着一个寄托,我也会想您的……”   维恩抱着赫越,一只手环过他的肩膀,靠咬着自己的手背才不至于哭出声音。   这是一根永远不会断掉的狗链。   但它只有一端系在维恩的脖子上,它的另一端,并不一定会被赫越紧紧攥着。   主人想要丢掉这根链子,就可以永远丢掉。   “主人……总会想起我的……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只要是需要我的时候,主人总会想起自己的伴生雌虫的。”   就像离开科维勒的时候,主人需要有虫接他回家;就像面临险境的时候,主人需要有虫照顾他的伤口,帮他报仇。   维恩永远愿意,永远等着,永远咬着狗链的手柄,忠诚地、无怨无悔地等待主人回头。   这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基因刻印的意义。   维恩越说越心里没底,他没有底气保证,赫越总是会想起自己的伴生雌虫。   “我永远都会在的……永远都会……”   他将自己的爱意卑微到尘埃里,连让赫越记住自己的永远都在,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赫越侧头,在柔软舒适的胸膛里蹭了蹭。   他意识到,自己和维恩对于基因刻印的解出现了偏差。   维恩确实把一切都献给了基因刻印,但他对此也完全出于真心。   伴生雌虫的身份是他的骄傲,是他在没有赫越一点回应和付出的时候,也能坚持下去的由。   他只是通过基因刻印来获得安全感,而不是因为基因刻印才来爱赫越。   “……您原谅我了吗?”维恩小心地问道。   “我没有生气。”   “那就好……主人对不起……谢谢主人原谅。”维恩松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   赫越想起上次看到的蝎子尾巴,好奇地问道:“你是一只有毒蝎子吗?我记得蝎子都是有毒的。”   维恩有些局促地反驳:“不……不是,我是小狗。”   “嗯……?”   这答非所问的程度,让赫越疑惑地哼出声。   他的小狗好像被.傻了。   “我上次都看到了,你明明就是蝎子。”   “我不是蝎子……”维恩小声说道。   “你为什么不是?”   “因为主人喜欢毛绒绒,蝎子不是毛绒绒,大金毛才是。”   赫越缩在他的怀里笑,“我也可以喜欢蝎子……”   他总是喜欢用模棱两可的话挑动人心,不会去解释自己喜欢的是蝎子这种危险的动物,还是维恩虫化的样子。   “但是……”他话锋一转,“你是有毒的蝎子,你会用你的毒液伤我。”   “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主人?”维恩的话很温柔,也很真诚。   赫越笑道:“那你会被自己的毒液伤害到吗?”   “我不……”维恩刚一出口,就生生止住了嘴。他转变了语调,带上了一点可怜的哭腔:“会的,上次好疼,感觉快要坏掉了……主人摸/摸我的后背,看看是不是还有伤痕。”   赫越一拳垂向了他柔软的胸肌,笑骂道:“你别学狐狸那一套!”   “主人看出来了吗?我找他学了好久呢,狐狸是不是没好好教我?”   这家里走了一只绿茶狐狸,多了一只绿茶小狗。   赫越还是直起身,将他的衣服扯起来,看了看他的后背。   雌虫的恢复能力还是没能赶上毒蝎子的威力,维恩有了人体形态之后,还是会被自己的毒液腐蚀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是疼得厉害。   赫越的手指轻轻抚过残留的伤疤,温柔地摸过去。   他没有看到维恩是怎么从画室里爬出来的,但也能从久久未能消下去的伤疤中看出一点惨痛的端倪。   “还疼吗?”   “疼……要主人多摸/摸。”   “都叫你别学狐狸了!”   再疼的伤都在维恩捏着嗓子逗赫越笑的过程中消解了绝大部分,他不想主人为他的伤痛感觉到一点不适。   如此像一个玩笑一样笑过去,就足够了。   【维恩,92%。】 第87章 亲属关系是主人 【莫利飞,???%】……   古堡的大厅挤满了虫, 雄虫们坐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他们的雌虫安静地跪在他们脚边,完成他们的命令。   这是古堡里第一次有这么多雄虫会员挤在大厅。   他们都想看看, 那位古堡的创始虫之一是怎么受罚的。   自从古堡的规则刻在石板上, 挂在大厅的墙壁上,不少有雄虫前来围观。这块石板镌刻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用来约束自愿加入俱乐部的雄虫。   一开始,没有虫觉得这个俱乐部会遵守这个荒谬的规则, 也不会将惩罚的长鞭落在雄虫会员的身上。   直到一只名叫“莫利飞”的雄虫, 为了这个规则,亲手在某只闹事的雄虫身上落下了五道鞭痕。杀鸡儆猴的作用很明显,没有雄虫敢违背古堡俱乐部的规则,这个对外界来说充斥着暴力的俱乐部, 竟然保持着难得的平衡。   “莫利飞”这个名字,与“执行者”挂上了号。他衣着紧身衣、踩着皮鞋站在台上, 对违反规则的雄虫施予惩罚的画面,在虫的口口相传中成为了一段佳话。   要不是古堡俱乐部禁止拍照, 他执行惩罚时候的照片, 一定会在网上疯传。   赫越不用多想就能猜到那时的情景。   穿越以前,赫越无数次见过类似的场景。   在台上执行惩罚的莫利飞, 和愿意跪在主人脚边的狗完全不沾边。他是个冷冽严厉的裁决者, 优雅端庄的绅士,唯独不是卑躬屈膝的狗。   他连穿越过来都配备的是雄虫的身份,连系统都没能给他匹配上雌虫的气质。   赫越说什么都不相信莫利飞会是冲动到拿着酒瓶子往别的虫头上招呼的虫。   他稍微想想就会知道,他哥哥十有八/九是故意的。   赫越将自己的头发高高束起,戴上了新的黑胶手套。   古堡的惩鞭制作精良,每一缕都编制得很紧实, 末端的散绳编制成更细更韧的软条,一落下去就是几条细细的伤痕。   赫越一点点捏着鞭身,将全新的惩鞭揉得柔软一些。   卡诺敲门进入赫越的休息室时,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标准的修身皮裤,修饰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只在胯部有些许褶皱。马丁靴包住脚踝,圆头的黑皮铮亮发光。   他仅仅是靠在桌边揉软僵硬的惩鞭,优雅与狠厉共存的压迫感就不留余力地往周围散开。   卡诺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回看莫利飞执行惩罚如此眼熟,原来是有故人之姿。   那条崭新的惩鞭被油保养过,现在看起来油光发亮,像是尖锐的刀锋呈现出的点点反光。   “赫越啊,莫利飞是雄虫,你……可能还是得手下留情。”卡诺也是雄虫,但站在赫越身边的时候,不免被强大的气场感染,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的。   莫利飞是雄虫,他的身上更容易留下惨烈的血痕,也没有雌虫快速恢复的能力,赫越轻轻松松就能让他躺在病床上很久都起不来。   赫越挑眉,眼神中没有一点怜悯,“这不是他想要的吗?”   “这……”卡诺的声音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可以恳求你不要在古堡出虫命吗?”他在心里给莫利飞点了根蜡。   卡诺也是古堡的创始者之一,要是古堡当真出了虫命,他也得负很重的责任。   “我知道了,”赫越勾起一抹冷笑,渗人的目光流转在手中的“刑具”上,“我只是想让他在病床上多躺躺,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如此冲动。”   卡诺打了个寒战,在心里给莫利飞点的蜡增加到了三根。   好端端的,莫利飞自讨苦吃地招惹赫越干什么呢?   卡诺不知道他们俩之间的羁绊,也不解莫利飞的所作所为。   赫越揉了揉手腕。   三十而已,又不是三百,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赫越只知道,雌虫的身体比人类强壮,怎么打都不会坏掉。但他哥哥穿越成了雄虫,更孱弱的同时,应该也比人类更敏锐。   好玩……   聚光灯下,之前那个表演魔术的红毯舞台,现在静静地跪着莫利飞。这只雄虫未着一缕,肩膀的皮肤被聚光灯炙烤得发红发烫。   台下虫们的目光集中在这只不像雄虫的雄虫身上,这具雄虫的身体并不典型,相反,它更像是训练有素的雌虫才会拥有的健壮身材。   仅从外观来看,他们都会把莫利飞认成雌虫,就像所有虫都不会想到他是被牵狗链的那一个。   赫越将韧性十足的惩鞭弯折,握住了鞭身。   这个红毯舞台于他而言有特别的意义。上次发生在这里的那场魔术表演,让他从画展火灾的噩梦里彻底走出来。   他在这里与他的绘画导师观看了一场魔术秀,接受了导师的开导和点播。   但是今天,同样的地点,身份的颠倒来得突然。他的哥哥、他的老师,跪在舞台中间,等到做错事后严厉的惩罚。   会员制度上对故意伤害雄虫的惩罚是十五鞭,是莫利飞为了提高规则的公信力,在最后加上了规则制定者违反规则,应当双倍处罚。   三十鞭,台下的虫们只是听着这个数字就冷汗直起。他们看到了赫越手中的惩鞭,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台上,莫利飞跪在正中间,微微扬起下巴,借着逆光打量心心念念的赫越,目光在他身上的衣服流转。   每一处皮质的放光都x感而优雅,隐隐透着残忍和狠厉。   他难捱激动,声音抖得厉害:   “请,主人责罚。”   弯折的鞭身抵着莫利飞的下巴,赫越低睨这张无比熟悉的脸,手中紧握的惩鞭还是不可避免地轻抖一下,   让他的哥哥说出“主人”这个称呼,不管是多少次都无法适应。   “什么事值得你往别的虫头上砸酒瓶?”   众目睽睽之下的拷问相当必要,炙热的聚光灯和其他虫的目光如同热束一般炙烤着莫利飞的智。   “因为我想您了,主人。”   痴恋的目光无比熟悉,赫越此刻才惊觉,早在穿越之前,他的哥哥看向他的眼神就已经变了质。没有血缘关系的纽带,这份痴恋带着.欲,早就把赫越从头到尾剥了个遍。   赫越没有陷入这份深情的泥沼,笑着说道:“拒不认错啊,哥哥想翻倍吗?”   台下有虫发出了惊呼,打破了独属于赫越和哥哥的结节。赫越不悦地循声望去,盯得那虫双手合十,连连鞠躬致歉。   莫利飞一点没有因为“翻倍”而恐惧,即使他不知道自己这具新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翻倍的处罚。他躬身亲吻赫越的脚尖,像个优雅自如的绅士亲吻伴侣的手背。   “仅凭主人处置。”   他的弱点并不在此。   赫越轻笑,将手中的惩鞭散开。   “你想多了,我不是你的主人,我只是古堡聘请的执行者。”   他如愿看到自己的哥哥身形一颤,面色铁青。   这才是他的弱点。   “古堡的规则上没有关于‘和执行者斗嘴’应该加重多少惩罚,所以,我不会擅自加重责罚。”   赫越活动了一下手腕,接着说道:“只有我的承受者才有资格承受我作为主人施予的责罚,而哥哥你不是。”   他轻松将莫利飞的心里防线击溃,这才将握紧惩鞭的手高高扬起。   “自己数,若我停下来的时候,你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赫越顿了一下,“加罚”的话即使止在嘴边。加罚是常有惩罚,但是不适合莫利飞。   “那么,今晚的惩罚,即刻结束。”   惩罚应当是不如所愿,带来遗憾和痛苦的。莫利飞做梦都与赫越待得久一点,“加罚”反而是一种奖励。   果然,莫利飞抿了抿唇,点头说道:“是,我会数清楚的,主人。”   他坚持不懈地叫赫越“主人”,即使赫越从头到尾都没有接受过。   惩鞭具有十足的韧性,比寻常的道具要坚硬一些。它本身就是以惩罚作为功能,削减了很多情调的可能。   它属于执行者,而不属于主人。   赫越扬鞭而已,细长的惩鞭在半空中挥出一个圆滑的抛物线,一道虚幻的残影。它稳稳地落在莫利飞的后背上,落下一道红肿渗血的伤痕。   仅是一下,赫越手中的惩鞭上就沾染上丝丝血迹。   赫越一点没有收敛力气,他的惩鞭足以无数虫在他的手下哭爹喊娘,不停求饶。但他手中的惩鞭,这是第一次,迎上古堡的施行者。   迎上别的虫眼中的主人。   赫越轻笑,身心的双重愉快点燃了兴奋的火花,挥鞭的力气再也没有一点怜悯。   他的哥哥是第一回在古堡犯错,无论是在穿越前还是在穿越后,这都是第一次。他不是个能耐疼的,至少从来没有经过调养的身体第一次接受如此狠厉的疼痛。   即使他在心里尝试了一万遍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当赫越的马丁靴踩着地面,从他的身后绕到面前,他垂头时,入眼就是赫越的鞋尖时,所有的心防线还是不可避免地土崩瓦解。   “抬头,哥哥,看清楚你面前的人是谁。”   莫利飞顿了一下,艰难地抬起头。躬身的姿态下被迫挺直腰,昂首挺胸,那一道伤疤在这个动作时拧在一起。   他的表情更加狰狞一些。   “不准闭眼,看着我。”   赫越说着,扬起手。玩世不恭的微笑配上恶劣的低睨,他目之所及的虫不再是他的哥哥,而是一只臣服于他脚边的狗。   狠厉的惩鞭没有间断地落下,纷飞的鞭身在聚光灯下只剩残影。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很快就看不清到底落下了几鞭。偶尔破皮的伤口将鲜血落在漆黑的皮鞭上,又在挥动时飞溅出血珠散在空中。   不少有血珠出现在赫越的脸颊上,顺着被聚光灯照得更加白皙乃至反光的皮肤,往下滴落,如同一滴滴血泪。   他紧绷着脸,目光平静淡然,沉静得与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一般。   发力时手臂薄薄的一层肌肉形成流畅的线条,在黑色的紧身衣下形成明显的轮廓。他极具爆发,但不失优雅,紧绷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弛。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逐渐被疼痛包裹,不禁下手更狠了些。   那是哥哥啊……   是看着他长大,情同亲生的哥哥;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年上者。   这个世界上,年上者屈膝、上位者臣服……背/德但是不放弃坚持,纠缠抵抗并逐渐沦陷……   没有什么比这更兴奋了。   赫越的笑意更深,停下手中的惩鞭,手臂自然下垂,将柔韧的惩鞭末端堆叠在地上。   “多少了?”   莫利飞喘着气,疼痛已然让面前麻木。他的额头已经被汗水打湿,脸颊上分不清汗水和眼泪。   “十……十七……”他已经无法通过看到的虚影判断惩鞭的数量,只能通过落在身上的疼痛来判断。   赫越绕了绕自己的手腕,将惩鞭折过来捏在手里,“很好,休息一下。”   他的控制技巧已然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就算是间歇极短且发狠地落鞭,都没有一处真正落在了致命的地方。   全都只是皮外伤而已。   对于穿越前的古堡里,赫越经常因为其他承受者瘫痪和人命跑医院,他自己倒是从来没有出过一回事故。   莫利飞拖着浑身的血往前挪,直到膝盖几乎抵在了赫越的脚尖。   他比赫越高出很长一截距离,但是他现在跪着,目光所及也只有赫越的一半。   浑身是伤的莫利飞艰难地扬起下巴,逆光中更加深情地往着赫越的脸,将这个朝思暮想了无数年的脸庞再次细细描摹。   舞台上白色的聚光灯打在赫越的长发上,生生给他镀了一层银白色的光,增添了一抹神性。在这个场景里说圣洁实在违和但是莫利飞就是觉得,他深爱的弟弟、臣服的主人,像个手拿嗜血凶器的神明。   “看了这么多年,哥哥还没把我这张脸看够?”赫越腾出来的手摸了摸哥哥的头顶,像是在摸一只温顺的大型犬。   “没有……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够……”   莫利飞侧过脸,轻轻蹭了蹭赫越的身上,高度正合适的位置。   脸颊被硌得明显,比先前肉眼所看的更加明显。   “呼……哥你干什么!”   赫越搭在莫利飞头顶的手转而抓住他的头发,脸上瞬时的惊慌失措,又迅速被强大的心素质覆盖,藏在优雅从容的外壳下。   唯有眼下的点点粉色暴露了他的内心。   这个疯子……   赫越抓着哥哥的头发,避免他继续为非作歹。   这可是在台上,他们按照古堡的规则行事,一点没有越规的必要。   那些虫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看着两只雄虫在台上如此亲昵,已经有不少闲言碎语。他哥还不知疼痛地往前凑,纵使被扯着头发丝丝刺痛,还是坚持用脸亲昵地蹭赫越.,眼见其更加明显。   “哥!”赫越推了一把他的额头,生生将他拨开。   皮裤本就紧身,现在更是不太体面地贴在赫越的身上。他紧皱着眉,轻轻喘息时嘴唇微张。   他带着薄怒和嗔怪盯着他哥,手中的惩鞭越发用力地握紧。   但他的眼眸微润,点点粉色在眼尾晕染开,盯得莫利飞更加心动。他不悦地颦眉,嘴唇轻抿,与小时候生气时向他哥讨要说法时一模一样。   许是莫利飞的滤镜太厚了,他现在眼中的赫越是一款可爱与x感共存的主人。   莫利飞头顶的数字闪了闪。   “主人,您兴奋了。”   的确如此,赫越不会在公事公办的惩罚中,对一个从来没有经过他手的陌生虫兴奋。但是,如果这虫是他甚似亲缘的哥哥,那就会完全不一样。   赫越空余的手扬起,作势要给这只挑衅他的狗一个狠狠的巴掌,又想起自己刚说的公事公办,生生将手放下去。   他需要给这只无法无天的狗,一点抽离安全感的惩罚。   “背过去。”他薄唇微启,手中的惩鞭拍了一下地面。   “主人……”   “转过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冷淡的言语让莫利飞认为自己真的让赫越生气了,再多道歉也没有作用,只好转过去让赫越撒火。   剩下的惩鞭多少带了些私人恩怨,赫越专挑最疼的地方打。   后背的肩胛骨突出,落下惩鞭的时候有种震碎骨头的力量,让莫利飞没忍住往前扑。   他的脸愈加惨白了下去,整个人看着摇摇欲坠。   “跪好,不准动。”   赫越毫不留情的声音传来,又是往脆弱的腰上落下狠厉的伤痕。   飞扬的惩鞭如同暴风雨般狠厉,每一下都能划破血肉。   “现在,还剩多少?”赫越问道。   回应他的声音细若蚊蚁,抖得只剩下模糊的音节。   “最后,一下……”   赫越挑眉,重新扬起惩鞭,迟迟未能落手。眼前布满伤痕的后背在白色的聚光灯下不停晃动,他不能确保位置精准。   “哥哥,你在写规则的时候,有写禁止执行者罚脊椎吗?”   莫利飞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写了……”   整个古堡都极少几个施行者能够驾驭得住这种惩罚,赫越算得上其中一个。他将这样的技法教给了自己的哥哥,带着他对假人练习了无数遍。   只可惜到了最后,莫利飞都没有用上这个技巧。   古堡的规则禁止执行者在执行惩罚的时候,对陌生的承受者使用这个技巧,而莫利飞从来都没有收过自己的承受者。   脊椎罚有多疼,莫利飞略有耳闻。   这不仅考验施行者的技巧,不管是用力过猛,还是位置偏移,都很容易导致承受者瘫痪,乃至死亡。这同样考验承受者,他们的信任至关重要,稍微一抖动导致打偏了,就得一辈子躺在床上。   赫越站在他的身后,手指点着他的额头,迫使他往后仰。   莫利飞仰头到难以咽唾沫的程度,入眼是颠倒的赫越。束起的长发从赫越的一侧肩膀往前滑,最终扫到了莫利飞的脸上。   “哥哥,我今天很不开心。”   赫越说着和小时候一样的话语,将他哥拉回到过去的场景。   过去与现在重合,一样的话现在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心境。赫越还是那个赫越,他说着一样的话,但是以主人的身份。   莫利飞稍微抬起头,这才能好好说话。   “那哥哥要怎么做……才能让主人开心呢?”   带血的惩鞭抵在了莫利飞的脊柱,赫越笑得人畜无害,出声却是令人脊背发凉,“我想脊椎罚,这样才能让哥哥长记性……但是,古堡的规则,不让执行者这么做,怎么办?”   莫利飞的呼吸紊乱了几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声线不那么抖。   “执行者不可以,但是,主人可以……”   他稳稳地跳入了赫越的圈套,或者是他和赫越共同打造的,为他自己创造的圈套。   他仰头看着倒置的脸,如同他们的关系一般上下颠倒。   “让哥哥做您的狗吧,”莫利飞扯动嘴角,颤声说道,“主人无论对自己的私犬做什么,都不会被古堡约束。不只是脊椎罚,就算是杀了哥哥,也可以……”   这一刻,所有的痴恋再也没有任何掩盖,全部爆发而出。   赫越轻笑,单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好啊,哥哥。不,现在是我的狗。”   他站起身,用力将惩鞭甩向地面。   红毯卷起一层破损的痕迹,蹭走了惩鞭上沾染的血液。   “跪好!不准动,现在,我是你的谁?”   “是主人……”莫利飞右手抓着左手的手腕,用力到快要掐出血来,“我是您的狗,主人。”   “很好,”赫越用惩鞭的末尾扫过他的脊背,在脊椎的地方画上了高亮,让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脊椎上。   落下的时候,赫越找准了脊椎的地方,扬手顺着脊椎的线,准确地落下一鞭。   “啊啊!!”   一股几近抽掉所有力气的疼痛夹带着震动脊骨的疼痛,令莫利飞侧倒在地上,冷汗直流。   赫越将带血的惩鞭扔在他的身上。   “在古堡待了这么久,哥应该最知道施行者眼中最忌讳的事。带着疼痛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想好了再来找我。”   他头也不回地往台下走,被莫利飞伸手抓住了脚踝。   “我……我错了……主人……别走。”   莫利飞四肢都在发麻无力,彻骨之痛令他无法站立。他的手指抓住赫越脚踝,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台下的虫目瞪口呆,连鼓掌都忘记了。他们对自己的雌虫施以脊椎罚,都要考虑会不会导致这群有着超高恢复能力的雌虫会不会躺太久。   那可是雄虫啊……他可不能在安抚信息素下作弊,再惨的伤都能好起来。他受了多少伤,就得在医院躺多久,等着伤口慢慢愈合,然后结痂脱痂。   他们怎么敢的啊?   这群虫解不了一点。   卡诺悬着的心终于死掉了。他派虫将莫利飞抬下来,叫了救护车。   “死不了,着什么急?”赫越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看着一群手忙脚乱的虫。   躺在担架上等着救护车的莫利飞也扯出一个笑,跟着重复了一遍:“死不了,着什么急?”   卡诺不敢瞪赫越,只能瞪了莫利飞一眼。   这两个不来自于虫族的穿越者,拥有一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结界。他们有共同的记忆,更背/德的羁绊,以及不可能被虫解的关系。   两个疯子……   卡诺解不了一点。   【莫利飞,???%】   赫越已经习惯了系统毫无张力的提示音。   “他没雌虫吧?我和他一起去医院。”赫越看了眼不远处的救护车。   卡诺点头,“你打算在急救亲属关系上写什么?”   “我是他的……”赫越迎上了他哥期待的目光,笑出了声:“主人。” 第88章 一点伪n/t/r 【莫利飞,???%……   最终, 莫利飞的急救联系人上写的是卡诺的名字,关系标注的是上下属。   他快被这俩虫弄疯了。   清创的护士虫给莫利飞上了药,用绷带将所有伤口都绑得结实。他纠结了很久, 还是开口问道:   “雄主阁下, 请问您需要法律援助吗?”   莫利飞后背和胸口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交错的伤痕大多渗了血,脊椎处一道竖着的整条鞭痕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特别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些伤出现在了雄虫的身上, 足以让身为雌虫的护士和医生心惊。   莫利飞和赫越对视一眼, 默契十足地抿唇浅笑。   “我没事,”莫利飞坐在病床上,平和地说道,“只是皮外伤而已。”   只有真正技术娴熟古堡执行者, 才知道赫越落在莫利飞身上的伤用了多么厉害的控制手法。惩鞭用狠了可以伤其筋骨,但只有他们俩知道, 这些看起来骇人的伤痕,其实都只是皮外伤而已。   观赏价值远远大于它们对身体的伤害。   护士虫最终也没法劝说什么,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摇摇头离开了。   赫越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鲜有地平视莫利飞。毕竟, 以后要是主人和狗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状态大多时候是莫利飞抬头仰视赫越。   “哥,你是我手下第一个被我打进医院的狗。”   赫越向来冷静自持,从来没有在古堡闹出过乱子。他来医院的次数不少,但都是以古堡管者的身份,来探视那些手下没轻没重的主人闹出的事故。   “是他们小题大做。”莫利飞回答道。   两人相视一笑,又是同属性之间的共鸣。   若是没有别的虫打扰, 赫越就算再来三十鞭,也不是会让他哥进医院的程度。   “哥,你看看这个。”   一张古堡关于猎物的评分表,是赫越刚刚托卡诺打印下来的。   古堡经常会玩一些公开竞技游戏,将古堡公有的财产交给主人们,在一定时间之后,公开进行评比。项目包括但不局限于鞭挞、跪立、跟随……   这张评分表,就是古堡的评委对比赛进行打分的依据。比赛从各个维度进行打分,例如猎物的仪态、前后变化、信任和臣服等等。   仪态是最容易纠正的,但信任和臣服几乎很难做到。这群猎物在比赛之后大多会继续充当古堡的公有财产,主人们懒得驯服他们的心再给他们戒断。   莫利飞没有私宠,但是古堡里数一数二的执行者。几乎每一届比赛,他都是坐在评委席上的那个。   这张表他填了无数次,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上,以主人的角度观察小狗们的表现是否合格。   “哥哥应该对这个最熟悉不过吧?”   每当赫越开始调/戏他哥,他就会用完整的称呼喊得莫利飞心神不宁。   他在评分表的评分对象栏洋洋洒洒地写上了莫利飞的名字,“哥哥觉得自己的表现如何?”   莫利飞接过纸和笔,熟悉的表格入眼,他却因为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而脸颊发烫。   他是同属性的施行者,但也是主人的狗。   主人的命令不能违背,这是一切游戏的基石。莫利飞现在就算是再羞/耻不堪,也不得不拿着笔,在每一个栏目上给自己评分。   回忆的闸门被这张表格打开,莫利飞就像是站在了第三者的视角,审视不久前自己和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场景。   赫越和他记忆力一样意气风发,只是因为雄虫的身体多了一层魅人的底色。梦寐以求的场景总算在异世界完成了,莫利飞想想就面红耳赤。   他跪在赫越的面前,受台下的所有虫凝视,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站在台下看其他的虫一样。   莫利飞在每一个栏目上都写上了分数,然后在右下角的评委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这张评分表上,评分对象和评委的地方,写的是同样的名字。   同属性的离经叛道在此刻让莫利飞更加兴奋,被迫陷入了赫越早就布置好的游戏。   不仅仅是在画室,赫越有的是法子调.他的狗。   赫越接过写好的评分表,上下打量着坐在病床上坐立难安的莫利飞。他嘲弄般轻笑出声:“写个评分表而已,给你兴奋成什么样了?”   赫越一手拿着评分表,另一只手勾过他哥的脸,手背轻轻拍着他的侧脸。   手劲不重,但是手背拍在脸颊上轻微的声音和一下又一下脆脆的刺疼,侮辱的性质很强。   “哥哥这下.的骨头,怎么当上执行者,来和我同属性的?同属性的人挥鞭的时候想的是凌/虐,是手柄震动手心麻麻的快.,哥哥在想什么?”   莫利飞已然被赫越羞/辱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全身兴奋的细胞在回应赫越的话。一侧脸颊落在赫越的手里,不停腾起刺痛又快速散去。   “在,在想您……”   “想我?想我什么?”   埋藏内心深处阴暗地不属于哥哥、也不属于同属性的想法被赫越的钩子钓出来,莫利飞头顶的数字闪烁着,将他晃荡不定的内心展现在赫越的面前。   “……想被您.。”   莫利飞的声音字正腔圆,四个字清晰无比地落在赫越的耳朵里。他大概也是被眼前景象冲昏了头脑,才如此清楚地说出这几个字。   赫越没有说话,将他哥的脸拍得薄红的手也停下来。   拍红的脸微微发烫,在空气里逐渐发酵。巨大的背/德感在两人间蔓延,同时点燃被“哥哥”这个纽带系在一起的两人所拥有的兴奋。   莫利飞的心脏跳得厉害,快要冲出嗓子一般猛烈地跳动着。   赫越坐直身体,和哥哥拉开了很长的距离。他端详着手中的评分表,许久没有说话。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将猎物置于患得患失的不确定中,炙烤他们的性。   莫利飞的心凉得透底,眼神也慌乱了起来。他就算知道赫越喜欢挑动猎物的真心,知道施行者惯用的方法,将论背得滚瓜烂熟,也无法在此刻保持一点淡定。   “主人……我错了。”   “错哪儿了?”赫越似笑非笑,食指曲起抵在嘴唇,淡然地打量他哥的慌乱。   莫利飞垂眸思虑了片刻,说道:“我不该觊觎主人的……”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他自己都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   “你就是该觊觎的,”赫越笑着说道,“哥哥刚来古堡的时候,我没告诉哥哥吗?”他那玩世不恭的微笑神秘又漂亮,让莫利飞一点看不透。   “主人的狗,就是拿来.的。”   凉下去的心被重新点燃,如烟花般炸开,发出剧烈的声响。莫利飞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抖动着重复了一遍:   “是的,主人的狗就是拿来给主人.的。”   赫越成功一点点驯服了他的哥哥,从思维上将他驯化。   他打量着手上的评分表。   仪态、表现力、承受力等等栏目都被莫利飞打了很低的分数,唯有臣服和信任这一栏,他给自己打了满分。   “哥哥对自己差劲的表现相当有自信啊。”赫越的手指点了点满分的栏目,笑着问道。   莫利飞垂眸点点头,对这个栏目的自信超过了赫越的想象。   “我的身体从刚刚开始接受主人的训练,但是我的心……”   莫利飞神情恳切,“从踏入古堡的第一天起,就接受主人的驯服。”   “哥哥的心思瞒了我这么久?”   “是啊……一直以来承受的煎熬,总算有一天能宣之于众。”   赫越笑出声,拿着笔重新在这张评分表上写上了分数。无一例外,每一个栏目上面的分数都是明晃晃的零分。   “哥哥也知道,私宠是不需要接受古堡评委的审判的。哥哥对古堡的评分标准拿捏准确,是古堡最公平的评委,只可惜……”   赫越在评分表的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对哥哥,一点都不满意。”   他将莫利飞的信心击碎,连一点碎渣都不留下。   莫利飞娴熟的技巧、背得滚瓜烂熟的论,此刻也化作虚无。不能让主人满意的狗,就算是古堡拍卖价最高的精品,也是个十足的废物。   评分表放在了莫利飞的病床上,上面的签名和零分的字符无比显眼。   “努力让我满意吧,哥哥,用你毕生所学,好好做我的狗。”   莫利飞攥住评分表,纸张的边缘被他捏出褶皱。他不停点头,一句其他话都说不出口。   他脱离了一个煎熬的深渊,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另一个危险的沼泽。   病房的门被瞧响,得到应允后探进来一个脑袋。维恩神情激动地牵起赫越的手,上下打量自己的心爱的主人,像个真人X光扫描仪一样,将赫越上下盯了个遍。   他现在对医院有非常严重的心阴影。   “主人受伤了吗?”维恩关切地问道。   “我没有,我是送……”赫越瞥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莫利飞,坏心思地顿了顿,“送我受伤的雄虫朋友来医院。”   维恩这才看到了真正坐在病床上,身上绑了绷带的莫利飞。他略显疑惑,但还是倾身行礼,“雄主阁下,您还好吗?”   他的语气礼貌而客气,恰到好处的疏离,是对除赫越以外的雄虫最标准的礼节。   莫利飞的嘴角抽搐,脑中那句“雄虫朋友”挥之不去。他点了点头,“承蒙关心,我没事。”   他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大概就是在赫越的雌虫面前被迫隐藏的,一种神奇的……背/德感。他不自觉被赫越带着隐匿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被迫躲藏在赫越的雌虫外的第三者。   “您的雌虫还没有来吗?”维恩问道。   莫利飞看了一眼看好戏样子的赫越,只得被迫跟着赫越把戏演下去,“我没有雌虫。”   作为土生土长的虫族,维恩惊讶挑眉:“您的伴生雌虫呢?每一只雄主阁下都会有伴生雌虫的。”   莫利飞作为穿越后又强行改造的外来者,止不住嘴角抽搐,“我……没有伴生雌虫。”   “这样吗!可以借一下您的纸笔吗?”   莫利飞刚要把手中的纸张递过去,想起来正面的评分表写的是什么东西,立刻把纸张翻了面。他的脸色呈现不正常的尴尬和薄红,眼睁睁地看着赫越的伴生雌虫维恩在那张评分表上写字。   “这是雄虫救助中心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您可以去那里登记,领到物资……不过,如果您愿意直接选雌虫结节的话,会更加方便。”   维恩完全出于“主人的雄虫朋友”而爱屋及乌,以及一点点对没有伴生雌虫的莫利飞表示怜悯,所以出手相助。   他知道大多数时候,伴生雌虫对于伴生雄虫来说是重要的存在,就像他和主人一样。   莫利飞接过写了信息的纸张,尴尬得眼睛一直往赫越的方向瞟,试图求助。   但赫越根本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看乐子的机会,硬是面带笑意,一句话没说。   “……谢谢你,不过,我不太需要雌虫。”莫利飞紧紧攥着手中的纸,快要将边缘捏出破损。   维恩挠挠头,还是很诚恳地说道:“您刚破膜没多久吧……虽然您是雄虫阁下中少有身强体壮的类型,但是,这个世界的雄虫还是需要保护的。您看,您这不是受重伤进医院了吗?”   可怜的伴生雌虫维恩过于正直,丝毫没有想到这样的惨状是他的主人做的。   于是,一直在看戏的赫越没忍住发出一声愉快的笑声。   “我……我也是自愿的……”莫利飞头一回如此憎恨自己的穿越身份。   赫越推了推维恩的后背,笑着说道:“我再和我的雄虫朋友说几句话,维恩你先出去等等我。”   “好,”维恩一边被推着往前走,一边不忘继续问,“已经很晚了,主人想吃宵夜吗?我先去帮主人买。”   “我想吃烧烤。”   “这么晚吃烧烤对身体好吗?”医学博士的维恩职业病发作地关心道。   赫越皱着眉将他往外推:“不给买还问?出去吧你。”   “买买买,这就去买,还是原来的口味吗?”   “看着买吧,我相信你。”   “主……”   剩下的话被关在了房间外面。   赫越将病房的门关掉,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在古堡的时候,从来没有如此依赖一个承受者。”莫利飞的声音幽幽地从赫越的身后传来。   整个病房的空气好像酸得要命。   赫越坐回到病床旁边,笑着说道:“维恩和他们不一样,他是我的伴生雌虫。”   伴生雌虫的忠诚一点一点打动了赫越,他对维恩的偏袒明显要比其他虫多一些。他就这样明晃晃地在莫利飞面前说维恩的好,眼见着他哥的脸一点点僵下去。   【莫利飞,???%】   莫利飞的头顶闪动了一下数值,他本人也难掩激动:“你也才来虫族多久啊,这么快就适应了虫族的规则了?”   赫越的鞋尖抬起,轻轻踢了一下病床的边缘,“怎么和主人说话的?”   深陷醋意的莫利飞一个激灵,他酸得一时间忘记自己身份,说话也冲撞了些。他被赫越这么提醒,这才如梦方醒。   “主人对不起。”   “哥哥这么酸,是因为我以前在古堡只能依靠哥哥,现在有很多雌虫可以依靠,反倒是哥哥这只雄虫没法和他们相提并论。”   正中靶心的话让莫利飞的脸都白了几分,他攥紧手心,恳切地问道:“主人真的打算把哥哥当地下情/人吗?”   赫越想了想,问道:“不好玩吗?”   莫利飞欲哭无泪。   好玩是好玩,就是挺费命的。   赫越曲臂枕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那张维恩写了联系方式的纸张。   “哥哥啊……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哥哥这样拥有这么多禁/忌的人呢?”   他的声音放柔了些,上扬的尾音带着无人会拒绝的goin。这声“哥哥”叫得酥进骨头里,令人没来由地兴奋不已。   “都,都给你玩,”莫利飞大概是被钓得魂飘,任何底线都荡然无存,“哥哥都给你玩。”   赫越戳了一下他哥发烫的脸,微凉的手指在脸上的存在感很强。   “我就知道,离飞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莫利飞幻视那个小时候缠着他玩,玩得尽兴之后会眼睛亮亮地说“哥哥最好了”的小孩。只是现在,“哥哥”和“玩”都和以前不是同样的含义。   他那个心爱的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人了?   莫利飞被赫越钓得恍惚,一时间没能缓过神来。   他们有很好的处方式,就算赫越真的告诉维恩,他收了一只雄虫做狗,维恩也不会对莫利飞做什么。   ……顶多不高兴一阵子。   但是,藏着做一场大戏,比这个处方式更加好玩。赫越想要看这个乐子,他哥哥自然陪着他演。   毕竟,哥哥、对抗系统的穿越者、同属性的施行者、雄虫……   赫越的小世界里,确实不会再有第二个如此特别的狗了。   ——   自从阿尼斯知道了系统告知的100%是什么意思,他就像消失在了赫越的生命里。   赫越再次在光端上看到阿尼斯的名字时,竟然觉得这个许久未见的攻略对象,看着有些陌生。   光端上的阿尼斯在发布会上阐述伊艾集团未来的走势,回应网上对于他独揽集团行政和股权的质疑。   赫越大概明白了这种陌生感的来源。   这位总裁在赫越面前向来亲和端庄,将商人凌厉的气质藏得很深。镜头前的阿尼斯不掩冰冷的严肃,就算是犀利提问的记者都能被他这股气质压下去,再犀利的提问也都配上的是战战兢兢的语气。   他本来就不是个善茬。   赫越看着光端上的发布会照片,得出这个结论。   光端上突然跳出来的私人短信阻挡了一部分视野,来信者的姓名正是这位雷厉风行的总裁阿尼斯。   {阿尼斯:雄主,之前您答应过实现我一个愿望,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效?}   果然是商人啊……   赫越戏谑地冷哼一声。商人会把所有的好处和优势记得清清楚楚,时刻拿捏着筹码准备一场场谈判。   {赫越:好啊,什么时候谈谈?}   {阿尼斯:雄主明天有时间吗,我可以来接您。}   {赫越:明天可以,谈判的话,就定在伊艾集团的会议室吧。我想,总裁先生平日里也不会亲自接送自己的谈判对象吧?}   赫越的话疏远得很明白,他就是要将臣服值高达75%的阿尼斯,抛到很远的距离。   阿尼斯想让用金钱拉进与赫越的关系,那赫越就让这段金钱关系,变得更加纯粹一些。   果然,对面很久都没有回话。   或许是几经纠结,对面终于回了一句“好的”。   (系统,下回报阿尼斯的名字,记得大点声。)   【……什么?】   (你得让他听得更清楚数值的多少,让他清楚地知道,他还有多久,就要被我彻底抛弃。)   系统暗暗抽了一口冷气,机械音战战兢兢地回复了一句【好的】。   谁敢和赫越玩狩猎游戏啊?   维恩得知赫越要去伊艾集团谈判,提前给研究所请了假。他现在不仅对医院,还对赫越所有单独的行动分外焦虑。   “我就去伊艾集团而已,不用陪着我。”   “不行,我要去,”维恩在这件事上犟得寸步不让,“上次主人不让我跟着去古堡俱乐部,结果我收到的又是主人在医院的消息。”   “但是受伤的不是我。”   维恩眼见讲道没有效果,抓着赫越的手开始软磨硬泡:“主人……您就让我去吧……”他祈求地念叨着,硬是跟着赫越出了门,像一只寸步不离的守卫犬一样。   最终,赫越还是和维恩同时出现了伊艾集团的高楼下。   “抱歉,您没有收到邀请。如果您想约总裁先生的话,烦请提前预约。”阿尼斯的助虫将维恩拦在了伊艾集团总部的大厅。   赫越踮脚拍拍狗狗的头,无奈地说道:“都说了别跟来了,他们不让你上去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在这里等主人。”   助虫背过去移步对着通讯仪说了些话,转过来时对维恩稍微有了好脸色,“总裁先生知道雄虫阁下的雌虫也跟来了,特意准备了休息室。”   他招手叫来了大厅另外的虫,在他们的嘴边嘀咕了几句。   “这边请。”   维恩还想和赫越说什么,就被他推着往旁边走,“不想走的话,就在休息室等我吧,我很快就来。”   助虫绷着礼貌的笑意,鞠躬邀请赫越到电梯。   “阁下这边请。”   在赫越未能看见的地方,跟在维恩身后的虫转身过来和助虫对上的眼神。   助虫的食指轻轻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点了点头。 第89章 我的小猫 【阿尼斯,80%】……   “雄主这边请。”助虫毕恭毕敬地给赫越领路。   “谈判”的地点最终还是定在了阿尼斯的办公室, 这场谈判势必不会是正经的方式。   阿尼斯用尽力气讨好赫越以追求更高的好感值,以为100%会修成正果才收起所有的锋芒,包装出温柔亲近的外表, 隐藏好在商战中厮杀的所有狠劲。   现在, 他的幻想被系统屏蔽克纳什的瞬间击碎,赫越很期待阿尼斯本来的凶狠底色。   光端上关于发布会的图片里,阿尼斯作为伊艾集团的门面,现有的执行总裁, 阴狠的目光如同一条犀利的毒蛇, 随时都能咬住对方的命门。   赫越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迎面对上阿尼斯的目光。   他坐在总裁的椅子上,许久未见的面容沉稳,高价的西装缎面布料微微反光, 裁剪得体的西装绅士体面。   眼神交汇之时,赫越意外没有收到狠毒的目光。他感受到了阿尼斯眼中的一点动容, 还有如往常般温和的神情。   即使知道了赫越是任务在身,即使知道了自身只是任务的一枚棋子, 阿尼斯对赫越还是保持着温柔的善意。   这层不合常的善意看得赫越头皮发麻, 实在判断不了是对方久经商战、演技绝佳,还是真的和维恩一样, 就那么对赫越痴情。   75%的数值是一分不假。   “总裁想从我的身上获得什么?”   “结节, 我想与雄主结节。”   意料之中的答案……   如此暧/昧的话从正经古板的总裁阿尼斯的口中说出,就像在念商业企划书一样没有一点张力。   赫越没有同意下来,往前走了两步,几乎抵在了办公桌前,与阿尼斯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   “这虫族的雄虫不止我一个,你为什么要选择我?这个虫族的雌虫这么多, 我为什么要选择你?”   阿尼斯见惯了犀利的商客,面对赫越的质问也处变不惊,“我先前为您做的一切,不够这个请求的筹码吗?”   他给赫越花了不少钱,也创造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资助的场馆和颜料,耀眼的烟花展览,还有赫越身处陷阱时的慷慨解囊。阿尼斯做了很多,每一笔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他在不断给这个请求增加筹码,直到赫越也没有办法拒绝的地步。   “结节了之后又怎么样?”   阿尼斯淡淡开口:“您是我的主人,我的财富为您所有,就连整个伊艾集团,都可以是您的囊中物。这个世界上,只要是金钱能够买到的东西,您都可以享有。”   “总裁只会用钱解决问题?”   “那是我最不缺的东西,”阿尼斯笑道,“上次我用天价违约金的价格买到了为您口口的机会,那这一次,我用我的全部身家……”   他顿了一下,“整个虫族富豪榜第一的身家,可以买到做您的狗的机会吗?”   “总裁先生果然只会用钱来解决问题。”   阿尼斯没有对赫越的嘲笑表示不悦,甚至笑着承认了下来:“商业谈判应如此,只要我开的价钱足够丰厚,对方很难拒绝。”   他用上了所有的身家,一个所有资产加在一起是天文数字的财产,用来买这个难得的机会。   “总裁把这些都卖给我,你可就身无分文了。若是此刻我再抛弃你,你就会是流落街头的乞丐。”   赫越仰面思考了片刻,抿笑道:“光端头条上是伊艾集团总裁阿尼斯先生,成为流落街头的乞丐……总裁不考虑风险吗?”   “如果没有您的话,我早就死在了雪地里。既然我还活在这里,那我就该用生命来感谢雄主。”   抽屉里早就不成型的玫瑰型蜡烛被阿尼斯拿出来,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的目光深沉,看不出的端倪。   “雄主还记得吗?”   “不记得。”   赫越不能从一个已经变形了的玫瑰花香薰蜡烛里看出什么故事。   阿尼斯的脸色微变,无数情绪刺破了独属于商业大佬的锋芒,将心底柔软的情绪拖拽出来。   “不记得挺好的……雄主随便救下的一个小孩,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幼虫,也不该记得。”   闪动的眸光里,阿尼斯声线微颤,纠结了许久才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可是,我也是在那张雪灾里,对您一见钟情啊……”   赫越穿越过来也就经历了一回核洞危机。   那枚鲜红色的玫瑰蜡烛,成为了这件事唯一的记忆锚点。赫越在A区突然出现的副生核洞前随手救下了一只幼虫,买下了他所有的香薰蜡烛。   临别的时候,赫越将其中一只香薰蜡烛塞回到他的手上,拒绝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只将此视为一面之缘,从此再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有当事虫心心念念了很久很久。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阿尼斯寻找到这位雄虫,在时间的发酵下,对他拥有了超过50%的臣服值。   好像一切都迎刃而解,这份难以解的执着也有了切实的根源。   赫越不可置信地比划道:“可是当时,当时你才,这么高。”他用手比划在自己的胸口,这才想起上回阿尼斯在给他.之后,身体变小的情景。   那一盒没有标签的药丸,也成了解决困惑的关键。   赫越想到了远在异世界的某侦探动漫里,因为吃药变小的男主。   这种神奇的事情,还真的能够发生在眼前。   “当时科维勒还说,你是有伴生雄虫的。”赫越说道。   “可能是因为我和收养我的伊琳德阁下走得很近,或者,是科维勒少将在争风吃醋吧?”   倒也合……   科维勒这个名字对于赫越而言,已经是有些遥远的记忆了。   赫越问道:“所以,这个药,也是伊琳德阁下喂你吃的?”   “没有比小孩子更容易控制的雌虫了吧?”   赫越能把他的故事串成线,但大概就是一个被伊琳德用药物控制丢弃雪地,然后被赫越顺手救下的狗血故事。   “你们豪门真的很乱……”   “现在不乱了,”阿尼斯淡然地说着渗人的话,“现在,这个豪门只剩下我一只虫。”   独揽股权的大股东,掌管执行权的行政总裁……   赫越没有立刻答应,转而说道:“总裁先生让我考虑一下吧。”   “好。”   阿尼斯没有一点未达目标的挫败。他知道赫越会答应的,毕竟,他这颗棋子还有使用的用途。   数值现在是75%,而不是100%。   这场游戏,就是他对于赫越的用途。   阿尼斯的专用通讯适时响起,助虫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总裁先生,这边有个项目的紧急会议需要您处。”   他抬头看了一眼赫越。   “去忙吧。”   “抱歉失陪,伊艾集团总部的午餐相当丰盛,雄主有兴趣品尝吗?”总裁意图将赫越留下一阵的想法相当明显。   赫越点头,“我等你。”   阿尼斯莫名有种和家虫报备的既视感,这种感觉令他心情很好。他对着通讯嘱咐道:“凯茵,带雄主逛一逛伊艾集团总部,雄主想要什么直接走我的卡。”   被叫做凯茵的助虫敲了门,将赫越领了出去。   伊艾集团总部的大楼很高,各部门分工明确,井然有序。咖啡室配备了品质上等的饮品和甜点,有不少干完活前来休息闲聊的虫。   “上班时间,这里这么多人?”   凯茵将点单的平板递给赫越,“伊艾集团总部的老传统了,看工作质和量,不看工作时间。累了就休息,这是总裁下令修改的员工守则。”   赫越点了一杯拿铁,又摁了几个热销的甜品,笑着吐槽:“他还是一个有点良心的资本家?”   “总裁在员工虫之间也是深得虫心的。”   赫越觉得面前的助虫特别像一个媒婆,专挑好的地方拼命夸自家总裁。   松软的甜品入口即化,伊艾集团提供给员工的免费甜点也毫不敷衍。   赫越看着凯茵如坐针毡地坐在他的面前,每次开口尝试聊天都被他掐断话头,只能无所适从地尴尬坐着。   “你去忙自己的事吧。”赫越的话简直就是这虫的救命稻草。   凯茵还没来及兴奋,又泄气般坐回去,“总裁说了,我今天的工作就是陪您。伊艾集团还有几层娱乐区,雄主阁下要去看看吗?”   赫越已经视察般在楼层间转了好一会儿了,现在也没有继续当领导的兴致。   “我对伊艾集团总部的设施设置不感兴趣。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坐会儿等着阿尼斯。你去忙吧。”   赫越吃着甜点,无聊地刷光端打发时间。   光端上关于阿尼斯的新闻热度居高不下,大众都在讨论这个将收养自己的虫合合法地送上绞刑台,收揽股权和执行权,在伊艾集团“独/裁”的虫到底有多少手段。   阴谋论不少,扒出来的岁月史书也很多。   阿尼斯无疑是一个优秀但毒辣的商人,才配在混乱的商战场上混出一席之地。   “诶,你知道总裁和一位雄主的瓜吗?”   身后的声音让赫越搅动咖啡杯的搅拌勺停了下来,仔细去听这段可能关于自己的八卦。   “你是说那位画家吗?上周我去画馆看了,那些画真的好有故事感。只可惜没见到画家真容……”   “我也没见过,但是看照片……怪不得咱总裁也为之倾倒呢。”   两只雌虫小声地笑,逗得正巧听到他们谈话的当事人赫越也抿起嘴唇。   “走走,这里虫多,我们去那边。”   赫越起身跟了上去,穿过了一只只衣着工作西装,在走廊上行走的雌虫们。   他站在拐角处的热水机旁,听见翻找茶叶的窸窣声,以及两只雌虫小声讨论的声音。   “……当时已经很晚很晚了,整个项目组只有我想回家休息。我去集团的地下停车场,听见阿尼斯总裁和伊琳德阁下吵架。”   “哇,他们俩,吵什么?”   “伊琳德阁下大骂总裁,说什么别想靠结节脱离他的药物控制。总裁身边要是出现一只雄虫,他就干掉一个。”   赫越目光一凝。   有虫从他的身边经过,对这位站在热水机旁一动不动的雄虫阁下投来疑惑的眼神。   为了掩虫耳目,赫越偏头取了一只一次性塑料杯,点开了热水机的开关。   “然后呢,然后呢?”   “总裁当然不同意,他就和伊琳德阁下争执了很久。当时版权颜料案刚刚爆发,那位雄主的画馆关停,他自己也被关了进去。”   面前的热水冒着热气,蒸得赫越的鼻尖和脸颊微微发烫。   “伊琳德阁下就说,只要总裁还和那位雄虫纠缠,他就接着炸掉雄虫的画馆,还要把画家雄主也杀掉。”   安放炸药的罪魁祸首……   赫越盯着水杯发呆,思绪飘得很远。   “伊琳德阁下撂下狠话就走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另一只倾听的雌虫拍了一下八卦虫的肩膀,“你别卖关子了!!”   “等伊琳德阁下走了之后,我听见总裁打了通讯,声音没有争吵的时候大,我只听到只言片语……”   他们的声音放得很小,赫越也屏息凝神,仔细听他们讲话。   “他说,伊琳德果然动手了,然后,要给雄主安排到准备好的房间,带他逃走。”   倾听的虫猛地抽了一口凉气,“我去……真的假的!所以总裁他……真的是主谋!”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见的!他可是总裁诶,你还不知道他做项目背调的时候那种苛刻的程度吗!谁不是被他折磨出来的?我在光端上发、跟好多虫的好友讲过,他们非说我是阴谋论……”   “……啊!”赫越往回抽手,发出一声低呼。   外溢的热水洒在他的手上,烫出了一块红红的痕迹。不少有虫驻足查看这位衣着休闲的雄虫,就连刚刚说话的虫都注意到这边。   “茶水间有冷水,雄主这边来。”热心的雌虫带着赫越冲凉水,还不忘招呼其他虫拿来医药箱。   凉水冲刷着赫越手背上的烫伤,也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冰冷下去。   多周全的伎俩啊……   如果赫越赢了,阿尼斯拿到伊琳德的股权,成为整个伊艾集团独领大权的行政总裁兼控股股东;如果赫越输了,他锒铛入狱之时,阿尼斯还能带他越狱,找到由让他隐姓埋名,永远与世隔绝。   什么违约金代付,什么合同对价的买一送一,都不过是最平常的小把戏。   这才是阿尼斯创建商业帝国,所经历的一场真正血腥的商战。   从阿尼斯在伊琳德面前高调站队,偏向一个天资聪颖的画家开始,或者再往前,从他决心在拍卖场炒高价后,又将画作送还给赫越开始,他就已经为75%的臣服值谋划。   那份强烈到偏执的占有欲,一开始就是要将赫越占为己有。   赫越关掉了放冷水的开关,沾水的右手上呈现着一整块浅红色的烫痕。没有了冷水的冲洗,那块烫伤迅速恢复温度。   平复下来的心情被冷水冲刷到冰到极点,怒意隐藏在平静的双眸下,他扯出一个骇人的浅笑。   他面无表情地擦干手背上的水珠,在伤痕上涂满了烫伤药。   阿尼斯对他付出的所有好意都暗中标注上了高昂的价格,铸造成一个精美坚固的牢笼,等着将赫越占为己有。   赫越对阿尼斯仅存的好感荡然无存,甚至已经跌到了负数。他现在,只想将这位总裁高傲的自尊和想法,虐到渣都不剩。   他拽进缠绕的绷带,将涂满药膏的伤痕全部覆盖住。   “雄主,需要……帮忙吗?”一旁围观的雌虫见赫越冷脸上药,以为他疼得绷紧牙关,上前小心询问道。   “让开。”   正好撞到赫越“枪口”上的雌虫被冷厉的命令吓到,撑着一旁的水槽边缘,才避免自己不会腿软跌倒。   赫越径直坐了电梯,站在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   助室干活的凯茵看到了赫越,立刻迎了上来。他瞥见了赫越手上得严实的绷带,心凉了半截。   没有干好总裁嘱咐的活,他的奖金可能得跟他说再见了。   “阿尼斯回来了吗?”赫越的语气很僵,生生让凯茵打了个寒战。   “还……还没有,我带雄主阁下去办公室休息。”   赫越坐在总裁的位置上,重新打开了那个装满杂物的抽屉。   药瓶、玫瑰花香薰蜡烛,还有一个手工制作的黑色/猫尾。   香薰蜡烛被阿尼斯盘得油光发亮,本应棱角分明的花瓣,现在只剩下圆润的边角。这位总裁没少抱着这个和赫越仅存的链接摩挲,将它盘得快玉化了一样。   阿尼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神情有些慌乱。他着急检查赫越的伤势,单膝跪在椅子旁边,捧着赫越的一只手。   “雄主,这是怎么受的伤?”   赫越见他关切的样子就来气,空闲的手高高扬起,毫不犹豫地往总裁的侧脸上扇下去。手心发麻发烫的瞬间,涌上来的气愤稍微下去了一点点。   “你再在我的面前演这一出试试呢?”   “……什么?”阿尼斯的表情略微僵硬,但还是硬着头皮问出口。   赫越倾身,单手拧住了他的领带和衬衫,眉头紧皱:“阿尼斯,你明明知道收养你的伊琳德会对你身边的雄虫下手,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阿尼斯眸光微动,什么辩解的话都没说。   “阿尼斯!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不是你用来争夺伊艾集团股权的工具!你这一招借刀杀虫实在精妙,我事到如今才发现端倪。”   赫越的目光瞥到抽屉里那根黑色的蓬松猫尾装饰品。   “我不是你的宠物,我和黑糖不一样。”   赫越松开拧乱总裁西装领带的手,一把将他往后推/倒。   他森冷的目光连愤怒都看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失望和决绝。   “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不想再看见你,永远都不想。”   赫越从总裁的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呆愣地坐在地上的阿尼斯身边,皮鞋在柔软的地毯上踩出轻微的声音。   【宿主,您真的要放弃75%吗?】系统听了赫越的话,有些慌张。   (别着急,100%和一只疯掉的狗,我都会有的。)   总裁慌了神,所有属于谈判者和商业精英的从容荡然无存,只剩下慌乱的神情和手忙脚乱到抱紧赫越小腿的动作。   “不,雄主,不要走……我知道错了……”   高档的西装在赫越试图抽离自己的腿时,变得很皱。赫越的腿被他死死抱住,就算赫越抽空踢脏了他的西装裤,他也没有松手。   整齐的西装变得凌乱不堪,总裁阿尼斯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只被弃养的狗。他抱着赫越的腿不放,祈求赫越给他一个机会原谅他的阴谋,得到地却是更加猛烈地反抗。   “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说你骚扰了!”赫越出声威胁道。   “我没有将您视为工具……伊艾集团也没有您重要……”   赫越站定身,表情依然严肃,“阿尼斯总裁,你最知道一个名声尽毁的品牌,要多少努力才会重新获得大众的信任。就算这个品牌用巨大的代价重获信任,这个污点也会伴随它一辈子。”   他用力踢了阿尼斯一脚,在他的西装上落下了清晰的鞋印。   “况且,我已经相信过你一次了。你要怎么向我解释,你明明知道伊琳德一定会把矛头指向你身边的雄虫,却还要高调地让他发现我的存在?”   阿尼斯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   “你多厉害啊,在我和伊琳德一定会死一个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将我放进你的赌局。如果真的没有找到破局的方法,我就只有锒铛入狱,背负所有骂名吗?”   阿尼斯急切解释:“我不会让您坐牢的!我会带您离开那里!”   话音刚落,一个更加用力的巴掌扇到了阿尼斯的脸上,直接将他扇到侧倒在地上。   “谁稀罕跟你走了!我需要你在没雨的大晴天给我撑伞吗!”   赫越揉了揉发麻的手心,将散到前面的长发往后撩去。他站立在原地,就算是薄怒显现在秀气的眉宇上,饱满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也不失优雅的姿态。   他就是阿尼斯生命中最不可能洗脑的谈判对象,一点漏洞都没留下。   “我们……还有一个交易,不是吗?您答应我的,主人……”阿尼斯的两边脸都被打肿了,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答应你这个条件吗?”   阿尼斯正跪在赫越面前,落上脚印的西装裤表面被绷得很平整。   “那就换一个吧,我请求雄主原谅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知道伊琳德会用这个手段对付您,和他争执的时候才动了歪脑筋,想要将您带走,求您相信我。”   赫越拍了拍手心,气到深处转化为一声冷笑。   “多好的语言艺术啊,阿尼斯总裁。你当然一开始不知道伊琳德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但你一定知道,他为了用药物控制你,不会让你有机会与雄虫结节,也就不会放过我。”   他轻笑一声,“总裁,恰到好处的隐瞒,也是欺骗的一种,我不会相信你了。”   他转过身,冰冷的背影没有一点温情。   “至于原谅,好啊,我原谅你。我们之间再无瓜葛,我对你连恨意都没有。”   【阿尼斯,80%。】   系统的声音提醒了阿尼斯。   “不能,不能走……”他膝行到赫越的脚边,抱住了赫越的腿,像一个落魄的弃犬,“不是还有任务吗?雄主不能抛弃我,求您利用我吧!”   赫越顿了一下,有些意外他把系统的事全盘托出。   “我为什么不能抛弃你,任务对象,我不能换一个吗?”   【宿主,好像不能……】   (闭嘴。)   赫越挣脱开他的手,走过去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咔哒”一声响,办公室的门反锁了,一块绵软的白色面巾捂住了赫越的嘴鼻。   “对不起,雄主,请您永远,只做我的小猫吧。” 第90章 病娇 【阿尼斯,85%】   【宿主, 宿主醒醒啊!】   赫越被系统的声音吵醒,睁眼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想象中自己可能会被丢进昏暗的地下室,但他现在却出现在之前单独住了很久的单人阳光房。   舒适的大床换了新, 地板和桌面一层不染, 全是经常打的痕迹。   赫越原以为这个房间是阿尼斯为了不让他在阴暗潮湿的地囚里受苦,好不容易盘下来的阳光房,没想到阿尼斯早就想把他囚禁这里。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更何况赫越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之久。阿尼斯希望他会习惯这里的生活, 直到再也生不起逃走的想法。   【宿主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   相反, 赫越有点太适应了。   赫越从床上坐起来,刚抬手撩动睡乱的头发时,他感受到了左手手腕上沉沉的重量。   一根粗实的铁链,另一端没入墙壁里, 估计被焊死在墙壁里面的钢筋上。束缚在赫越手腕上的铁铐内壁贴心地黏了一层厚厚的毛绒垫,一点没给铁铐硌红赫越手腕的机会。   阿尼斯毫无疑问地是一个恶劣的囚禁者, 却揣着如此卑微和小心翼翼的心思。   赫越试着转动手腕上的铁铐,却发现它紧紧地贴在他的手腕上, 连一指的空隙都没有。扣紧的锁是电子指纹锁, 强行破开应该会让阿尼斯收到警报。   【宿主,要逃吗?我给您薅工具来。】   (为什么要逃?)   赫越躺回床上, 任由锁死的玻璃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   系在他手腕上的铁链被阳光捂热, 反光的铁质物品是明亮的颜色。   (我当然会在这个三餐不愁、温暖舒适、娱乐丰富的地方,将总裁最后一点可怜的坚持碾到粉碎。)   系统不敢吭声,他看见赫越冰冷刺骨的目光,像是外面再温暖的阳光也不能融化的坚冰。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阿尼斯亲手毁掉了赫越仅存的一点善意,迎接他的将会是最严厉的惩罚。   即使铁链系在赫越的手腕上,他也不可能是一个下位者。他有的是手段将阿尼斯折磨得崩溃, 用他那只被铁链绑住的手。   谁驯服谁,还真的不一定呢。   铁链的长度很长,能让赫越自由走到房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门窗都被锁死,任何尖锐的物体都没有出现在这里。   这里有美味的零食和甜美的蛋糕,有崭新的颜料和定制的画架……   除了离开这里和对外通讯的自由,阳光房里什么都有。   赫越没打算跑,在熟悉的房间里转悠了几圈。   卧室墙壁上焊着铁链,旁边的砖块呈现出略微不同的颜色。不起眼的差异不容易被人发现,但是不会逃过赫越的绝对色感。   他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异色的砖块。   空荡的异响绝不是正常的实心砖块该有的声音,这个小小的砖块连接了更深的秘密。   探知未知秘密的兴奋感令赫越屏息凝神,他戒备感很重地向系统讨要了一把防身的手/枪,这才将异色的砖块使劲怼进去。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如同盛大演出前静声地候场。而后,整个墙壁晃动起来,巨大的声音后,一条深不见底的黑色长廊出现在赫越的面前。   赫越跨步向前,刚踩进走廊的范围,两侧的灯光就一盏一盏,从近即远地亮了一起,指引闯入者的视野。   他攥紧了手中的手/枪,单手给它上了膛。   赫越不知道走廊的尽头指引到了什么地方,但本能地,他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尽头的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里面没有人,只有无数悬挂的红线。红线上整齐地夹着木夹,每一个木夹上都夹着一张照片。   赫越的照片。   他错愕地站在房间中间,被四周密密麻麻的木夹和照片惊得愣在原地,头皮一阵发麻。   照片以时间为顺序,大多都是跟踪者的视角。从他出现在万众瞩目的许愿池旁边,各个时间点上都有关于他的照片。   如果将这些照片连在一起,大概可以成为一部优秀且详尽的赫越个人自传。但它们出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暗房,就会变成头皮发麻的罪证。   照片上或清晰或模糊地呈现着赫越的脸庞,如果镜头不小心扫到了赫越身边的其他虫,那么他们的脸上就会被画上大大的红叉。   科维勒、克纳什、维恩。   他们三个无一幸免。   好在莫利飞是雄虫,他就算和赫越走得很近,也被阿尼斯认为是亲近的“雄虫朋友”,这才幸免于难。   一块小黑板上记录了除了阿尼斯之外三只雌虫的详尽信息,只有科维勒和克纳什被划掉了。   维恩的照片出现在黑板上,赫越暗觉不对。   上回,是维恩送他到伊艾集团的!   (系统,检查维恩的状态!)   “滴滴”的声音之后,系统传来安慰的声音:【攻略对象维恩的精神力无明显波动。】   赫越暗暗松了口气。   暗房正中间的桌子上,镶嵌进玻璃的照片,是赫越在集会上游玩的照片。猫耳发箍和猫尾腰带黑亮醒目,长发及腰的赫越轻松地笑着,集会上的灯烛映照他的脸庞。   如此温馨恬静的场面,好像喧闹的集市也会安静下来,只剩下赫越温柔美好的笑意。   这张照片被封在玻璃桌里,和这个压抑阴暗的房间格格不入。   赫越想起阿尼斯说过的话。   在集市上买下的小猫,用金钱宠着的小猫,从来都不是指的黑糖。   桌子上有一个日记本,但赫越对阿尼斯意y般的碎碎念不感兴趣,连第一页都没有翻开。他注意到桌上的录音笔,那只在与欧里德对峙时,成为关键证据的录音笔。   它亮着电满的绿光,罪恶地闪烁着光亮。   赫越在桌子上未上锁的电脑里,找到了很多以日期命名的录音文件。   阿尼斯说,主人不喜欢愚笨的新手,是从科维勒那里学到的。   他还说,他是馋主人.的贱虫,是从克纳什那里学到的。   “疯子……”赫越喃喃自语。   阿尼斯是一个卑劣的变/态,他用这种方式侵入赫越的生活,试图通过摄像头和录音笔在赫越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如此监视着、跟踪着赫越,意图以一种完全畸形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和占有。   ……那不是爱。   赫越不想承认这种几近痴狂到疯癫的占有欲。   (我就不该相信你找到的攻略对象有一个是正常虫。)   【……宿主对不起。】   赫越一开始还觉得自己罕见地遇上了一只正常的精英虫,他绅士得体,性克制,只是钱多得实在用不完,以至于有点霸道总裁不正常的豪迈感。   时至今日,赫越才真正知道,那层体面考究的西装之下,是一个扭曲畸形到难以承受的痴狂。   这80%一点不少。   【宿主要逃吗?我可以拿电锯砍掉铁链,或者用手/枪打碎玻璃窗……】   一排排红绳和上面夹着的照片投射到地上的阴影,整个暗房犹如恐怖片一样惊悚。高处红线的影子落在赫越的脸上,交错细线影子如同将他束缚捆绑起来一般。   系统吓得大气不敢出。   (还有20%呢。)   【我们……我们去找被顶替掉的第五个攻略对象吧?】   赫越笑着摇摇头,拒绝了系统的好心。   他最不怕棘手的攻略对象,也不畏惧险恶的罪人,反倒是维恩那种纯粹的真心和热爱的小狗,他才会有点招架不住。   正对着进门处的墙壁上,还有一扇门。赫越转动着未锁的门把手,将厚重的铁门推开。   门外,阳光明媚。   温暖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照亮了暗房内一小块的地方,将阴森恐怖的气息赶走了大半。赫越伸手去接,暖色的阳光被他捧在手心。   他往前跨了一步,站进了阳光里,左手的铁链已经拉到了极限。   铁链束缚着他的自由,他再也不能再往前跨一步了。   他听见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赫越就这样站在阳光里,没有逃跑,也没有躲藏,静静地等待着快速靠近自己的脚步声。暖色的阳光照得他乌亮的黑色长发成为暖栗色,像是覆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一个巨大的力道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将他从地上拎起,双脚悬空。   如此具有攻击力的且坚实的禁锢,赫越的后背却感受到了剧烈起伏的胸膛。沉重快速的心跳声撞击着他的后背,温热急促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廓。   “别,别走,主人,不能走。”   赫越回过头,入眼看见本应成为上位者的囚禁者,双目通红而噙满眼泪,恐惧地睁大眼睛,双唇不停地哆嗦。   像个狼狈的下位者一般。   赫越抬起绑上铁链的左手,平淡地说道:“庆幸这根铁链吧,不然,你今天回来,只会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那只被束缚自由的手轻佻地挑起始作俑者的下巴,警告的声音令恐惧的囚禁者更加心烦意乱。   “阿尼斯,你最好确保这根铁链足够牢靠,不然,我会不留余力地离开你。”   赫越笑着品鉴他愈加苍白的脸,进一步加深了这种恐慌,“放走了我,你可就永远别想再找到我的一点踪迹。”   残留的智被赫越的威胁点燃,就算是沉重的铁链也无法让阿尼斯获得一点安全感。他就像身处完好的浮舟之上,仍然会担心木板间细小的缝隙会漏水,将整个木舟倾覆。   而赫越的话,就像是吹动浮舟的微风。哪怕没有什么杀伤力,也会让阿尼斯如临大敌。   赫越被重重地摔到柔软的大床上,整个人在软垫上弹了一下。沉重的铁链甩到旁侧的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已经被赫越的话激起愤怒和恐惧的阿尼斯,不由分说地撕扯起赫越的衣服,将脆弱的衬衫纽扣如数扯坏,露出布料下白皙的皮肤。   赫越被屡屡阳光晒得很暖,接触到阿尼斯因为恐惧而冰凉无比的手时,腰间瑟缩一下。他蜷起腿挡在自己的面前,抵抗眼前这头智全失的猛兽。   “我的铁链很坚硬,主人除非砍断自己的手,不然,不可能从手铐上脱身……”   “撕拉”一声响,衬衫的布料被撕破,残缺的布搭在赫越的身躯上,似挡非挡。他用手肘挡住自己的半张脸,警惕地看着眼前几近疯魔的阿尼斯。   “主人不会离开我……我会永远把主人锁在这里,主人永远属于我……”他如同着魔一般复述着,似乎如此反复念叨,所念就会成为现实。   一声清晰的巴掌声传来,赫越的手掌不留余力地甩在阿尼斯的脸上。   “不会的,阿尼斯。”   赫越的眼神平淡如水,一点波澜都没有。他从容平和,语气只是在陈述既定的事实。   没有气恼,也没有仇恨。   平淡得什么都没有。   “就算我有机会砍断自己的手,我也不会留在你的身边。”   如同扔进平静湖面的石块,或者是点燃炸药的引线,赫越的话几乎炸掉了阿尼斯最后的智。   他疯了一样拽住赫越双手,大手钳制住两只纤瘦的手腕,径直举过头顶,狠狠地按在床榻之上。   他的力气很大,赫越尝试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也纹丝不动。这个拉伸的姿势难免让赫越感觉到手臂的拉扯,不适地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试图从他的手中挣脱。   “阿尼斯……!”   赫越还想说什么,就被倾身而下的阿尼斯堵住了嘴。任是他百般拒绝,对方的嘴唇还是舔开了他的唇,轻咬住微张的唇/瓣,用了力气吸咬。   侵略者的吻霸道强制,但是并不是没有章法。   他学了很多,所有的接触都是精心准备的结果。以至于他的舌尖扫过赫越的上颚,落入他怀抱的赫越还是腰间抽了力气。   然后,阿尼斯就被赫越狠狠咬了一口。   唇齿间的血腥味和即刻的疼痛让他迫不得已拉开距离,伸出的舌尖满是拉长的血珠。   赫越的唇上晕了血,如同一种明艳的口脂,呈现出鲜艳的红色,显得更加可口欲滴。   阿尼斯的手指轻抚着赫越的嘴唇,将上面的血珠全部抚走。   “还好不是主人受伤……”疯魔的双眸点燃了暗火,偏执的占有欲和痴恋成为了阿尼斯的全部。   赫越拍开了他的手。   下一秒,极具攻击力的花香味在房间里炸开,雄虫的压迫信息素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阿尼斯是无主的雌虫,从来没有与雄虫结节。   这意味着,他轻松就能被赫越的压迫雄虫信息素拽入强制发.的深渊,并且陷入不可逆转的虫化。   他会因此死掉。   赫越很少使用压迫信息素这种直接碾压雌虫的方法,除非真的生气到了极点,已经完全不在意雌虫的死活。   或者,就是起了杀心。   他坐在床上,单手捂住自己的腺体,轻皱的眉间让愤怒和怨恨都初见端倪。愤怒的眼眸平添一种特异的x感,特别是搭配上他被咬得红肿的嘴唇。   阿尼斯被这阵强大的雄虫信息素压迫得头晕目眩,身体难受的燥热像是蚂蚁在啃食他的骨肉。他的身体出现了幻形,身体生出了很多虫手,整齐地出现在两侧。   随着阿尼斯的异变,系统发出了警报的声音:【警告!攻略对象出现拟似虫化现象!宿主,快停手啊!】   “门在哪里,不想死的话,自己爬出去!”   阿尼斯没有爬走,相反,他忍着蚀骨的剧痛,靠得赫越更近了一些。他牵起赫越的手,紧紧捏住手指,在细滑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主人……无主的雌虫会拟似虫化,会强制发.……您是在,邀请我吗?”   他跌入疯魔的深渊,任何一个细胞都在试图侵占主人的一切。   他会死,死得很惨很惨,成为一个虫子的尸体。   但是,赫越用死相逼,也没能让他投降,相反,他好像更加兴奋,坠入燃烧生命的狂欢。   这不是他的弱点。   他现在,已经不怕死了。   虫手也攀上了赫越,在他的身上四处抚摸,任何一处皮肤都不愿放过。   “阿尼斯!住手……呜……”   虫手很有章法地轻抚着气愤和抗拒交加的赫越,撕扯开穿在他身上的裤子。   数手齐下,意图一点点挑动赫越情绪,眼见着薄红爬上他的脸颊,晕染他的双眸和耳廓。   虫手燃烧的是阿尼斯的生命,他很容易就在拟似虫化中彻底丧命。但是他完全不在意此,如同被打开禁锢的恶魔,用出了临死前最后一次飞蛾扑火的力气。   “阿尼斯!”   抗拒给了赫越清醒的头脑,却在被游离于身上的虫手一点点剥离智。舒服的感觉很强烈,阿尼斯跟踪了他这么久,完全知道他喜欢被摸后颈的腺体,以及脆弱的耳垂。   “阿尼斯……放开我,我……我给你安抚信息素……呜……”   阿尼斯像听不见他说话一般,捏住了他的脚踝,俯身靠近赫越。   拟似虫化中的阿尼斯呈现出更多虫态的特性,他是一种蜈蚣类的虫,有很多手,没有牙齿,只有颚捕夹和舌板,构成了一种特殊的口腔的结构。   他没有牙齿,不能咀嚼食物,只能靠吸食吸取养分。   “呜……”   .瞬间变得充血红紫,带有毒素的虫液覆在脆弱敏锐的表皮上,灼烧得又疼又.,即刻让赫越哭出了声。   他做梦都没想到,穿越到虫族要面临的,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昆虫。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特征,是古堡的手作师们无法想象到的神奇玩具。   该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吗……   赫越已经彻底晕了,从未有过的感觉夺走了他的意识,将他抛至云间。   他的腰被虫手托着,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像一个精致的艺术品一般。他原本拽着阿尼斯的头发,试图将对方扯开,现在只能没有力气地搭在他的头顶。   【阿尼斯,85%。】   阿尼斯抖了一下,听见系统的声音无疑是又给他点了一把火。他更加放肆了一些,几乎拿出了必死的决心。   “呜……别,阿尼斯……放开我!”   无数虫手将赫越紧紧禁锢,强烈的舒适感又愈发让他脱力,失去挣脱地力气,陷入阿尼斯的怀里。   对一个不怕死的怪物,不应该硬碰硬的……   虽然有效果,但这代价未免有点太大了。   赫越有一点点后悔。   没有牙齿的口器一点划伤的风险都没有,它更加放肆地提高速度,意料之中收获了赫越带着哭声的轻喊。   脉搏轻抖,赫越绷紧了身体,眼前一片眩晕。他已经没有力气释放压迫信息素了,空气里的花香甜得腻人。   赫越软软地陷入柔软的床里,听见一声轰响。   他费力地撑起脖子,看见阿尼斯从摔到地上去,看不见踪影。   (他死了没?)   【……没有。】   赫越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将被子扯过来遮住了自己。   闹成这么严重的拟似虫化,还作为无主的雌虫,接受“陌生”雄主的强烈压迫信息素,竟然还能活着。   这个虫族,赫越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侧过身,面前出现了一只缩小版的阿尼斯。   稚气未脱的脸庞搭配上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凶狠目光,那件裁剪得体的西装,现在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袖子空了一截。   伊琳德给阿尼斯的药,在喉间接受了赫越的“信息素”后触发了药效,立刻发挥作用,让阿尼斯变成了小孩。   作恶多端的伊琳德,救下了他收养的同样是恶魔的阿尼斯。   赫越瞪了他一眼,转身背过去,用后背对着他。   “主人,对不起……”   小阿尼斯可怜地求情,稚嫩的声线人畜无害,好像刚刚发疯的不是他自己。   “滚出去。”赫越连一个眼神都没丢给他。   “我知道错了……主人,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主人离开了……”   阿尼斯跪在床边,用那个赫越完全不熟悉的小孩声线说着:“主人身边现在已经没有雌虫了,不是吗?我,只是想保护主人……”   “你当我的维恩不存在吗?”   “啊……他啊,差点忘了。”   阿尼斯青涩的脸颊上扯出一个阴狠的笑,将病娇的模样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来。他带着轻松愉快的笑意,语调上扬地说道:   “他死了,我亲手杀掉的。主人的身边……只有我了。”   赫越睁大了眼睛,身体抖了一下。他罕见地转过身,将乳白色的棉被往自己的身上缠了一圈。   “你说什么?”   “不会有虫打扰我们了,主人……”   病态的笑意如同一朵嗜血的花朵,用血液和痴恋浇灌成型。阿尼斯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说,维恩,我杀掉了。” 第91章 猎食 【阿尼斯,91%】   (系统, 检查维恩!)   【攻略对象维恩的精神力水平无明显波动。】   甚至不是正常范围内波动,而是无明显变化。系统的检测结果说明,维恩现在精神稳定得出奇。   赫越有底气回怼, 一点没有慌乱, “我的维恩现在好着呢。”   “主人一定要看到他的尸体,才能相信我说的话吗?”变小的阿尼斯声音稚嫩,如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脸,给这句威胁的话覆添一抹病态的诡异。   赫越的手捂着胸口, 晃动的铁链敲打了一声床板。   “你不知道吗?维恩是我的伴生雌虫, 我能感受到他。”   缱绻的柔情放缓了语调,抿唇的笑意也充满眷恋,看得阿尼斯阵阵发呆。温柔的神情融化了赫越眼中森寒的坚冰,比照射进玻璃窗的阳光还要温暖。   赫越缓缓开口, 用最柔情的语调说道:“他是我的伴生雌虫,我爱他。”   温柔的告白成为了一把最锋利的刀剑, 直穿阿尼斯的心脏。名为嫉妒的酸果如数拧碎,占据了阿尼斯的全部内心。   他喘不过气, 扶着床板奋力地咳嗽。急火攻心令他咳得面红耳赤, 喉间如同烈火灼烧一般疼痛。   身心的剧痛攻击着这具缩小版的身子,很快让他难受到面目狰狞。   嫉妒是最好用的武器, 赫越从容地笑笑, 低睨跪在床榻边咳嗽的阿尼斯。他知道怎样让偏执到病态的雌虫崩塌掉所有心防线,不过是爱而不得。   阿尼斯咳了血,抬头借着眼泪朦胧的视野观察赫越的神情。   他试图寻找到一点端倪,比如幸灾乐祸地嘲笑,或者鄙夷和轻蔑。他想找到一点破绽,用来证明赫越只是为了气他鲁莽, 而不是说的实话。   那双深邃的眼眸被阳光斜照成琥珀色,晶莹透亮的瞳孔平和从容。   阿尼斯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一点都没有。   赫越自然得就像和他这个局外人介绍自己的爱人一样,平和地陈述既定的事实。   他说,他爱维恩。   【阿尼斯,86%。】   系统的声音成为了又一枚炸药,彻底炸碎了他强撑起来的心防线。   他知道留在赫越身边的办法。   只要那个数值没有到百分之百,他就对赫越来说,还有存在的价值。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阿尼斯,87%。】   “不,别念了……别念了!!”   阿尼斯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像是抱头鼠窜,手指紧紧地抓住耳边的头发。他不想听,他不想听见自己最后的底牌也土崩瓦解。   【阿尼斯,88%。】   赫越轻笑,默默给系统下令:   (大点声,一点点的,慢慢念。)   系统顿了一下,本来打算念90的声音停住,重新用机械音报数:   【阿尼斯,8/9%。】   “别念了!!没听见吗!别念了!!求求你……别念了……”   如同束缚的紧箍咒,系统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报数,就像在一点点收紧对阿尼斯的掌控,一根一根崩掉他的心弦。   阿尼斯怒目圆睁,充血的双眸猩红,手指拽着自己的头发,快要扯出血来。他喊着,吼着,稚嫩的声音几近猎兽咆哮。   但是,全都无济于事。   【阿尼斯,90%。】   “啊啊……不要念……不要升,我不喜欢,我讨厌赫越!!我讨厌他……”   小阿尼斯的额头砸向了床板,“咚咚”的声音沉闷发响,不如赫越手腕上的手链砸向床板的声音清脆响亮。   赫越半躺在床上,破碎的布料半遮半掩,粉红的细小勒痕是刚刚的虫手在身上落下的痕迹。他静静地看着阿尼斯发疯,就像一个观看喜剧的演员。   手上的铁链有些突兀,此刻更像是一个圈在手腕上的戏剧入场券,而不是用来束缚自由的玩意儿。   他看起来太过平静了,和暴躁的阿尼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摆上些瓜果,他更像是与此毫不相关的观众,而不是导致此等惨状的罪魁祸首。   只有垂眸的凝视,像是看垃圾的表情。   数值到了90%停了下来,阿尼斯脱力地倒在地上,奋力地呼吸,像是被伤害到要害而陷入弥留之际的麋鹿,搭上名贵的西装,狼狈不堪。   赫越瞥了他一眼,从床上翻下来。他要把身上残留的虫液洗干净,也不想再看到这只狼狈得快要断气的虫。   “阿尼斯,我要去泡个澡,我希望我出来的时候,这个房间和一开始一样干净。”   赫越的命令使他更不像一个被囚禁的受害者,即使他离开房间的时间,拖着长长的锁链。   类似蜈蚣的虫应该也是有刺/激性的,赫越将身上的残留的虫液洗净,温热的水流经身上粉红的印记,总觉得比别处感觉更烫一些。   艳红色的印记一条一条地留在他的皮肤上,像一些细细的红线,缠绕在他的身上。浴室的热气一蒸,变得发烫发痒。   其中,唯有充血的紫红色最为难受。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赫越将花洒取下来,凑近了一点冲走虫液,调低了温度的水流冲刷在充血的皮肤表面,一股隐秘的热流从皮肤表面到达了全身。   他忍不住轻叹,后背靠在了冰凉的浴室墙壁上。   这种感觉很神奇,让他又想起刚刚被虫的口器对待的感觉。黏黏的虫液被冲洗干净,还有更多.液慢慢汇聚在手心。   花洒“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乱洒的水流弄得到处都是,很多洒到了赫越的脸上。他的长发大多被打湿,紧密地贴在后背上,反射着浴室的亮光。   “呜嗯……”   他的脸颊濡湿,零星喷洒的花洒水珠落在他的脸颊上,又混着眼泪和汗水滴落。他靠在浴室的墙上,腿软之际一点点往地上滑,直到完全坐在地上。   赫越整个人都落在翻过来的花洒喷洒的范围内,落在他身上的水将他完全淋湿。   手指间跳动的脉搏更欢,手腕上的手铐内毛绒绒的垫子,浸了洗澡水之后,也变得愈加沉重。   虫液像是渗进了皮肤里面,一点点刺刺地激发着神经。赫越觉得自己快要坏掉了,他的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停止几近“自残”的折腾,但是涌上感官的触动,让他完全无法自控。   他猛然仰头,脖颈凹出好看的弧度,一粒突出的喉结形成最完美的装饰,如同一个在博物馆里展览的艺术品。   赫越的眼中模糊一片,浴室水汽氤氲,蒸得他的脸更加红润。他伸手去拿掉在地上的花洒,从头顶给自己淋下去。   “唔……”   水流从头顶流下,赫越不得不憋气才能避免呛水。他静声将自己洗干净,大脑里一片空白,机械地给浴缸里放水。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蒸得发红的耳根更加红润了一些。   他瞥向因为铁链的存在,而被迫半掩着的门,几经纠结下,还是放弃了去看阿尼斯是不是在外面偷听。   那满屋子里的照片,满电脑存储的音频,他被看的,被听的还算少吗?   赫越看了看自己身上深粉色的印记,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虫化还是有点危险的,特别是阿尼斯这种毒虫,赫越嘲讽地笑笑。虽然成效很好,他直接给阿尼斯逼到了90%,但是这代价还是……稍微有点承受不住。   余韵还在让他的神经末梢一抽一抽地疼痒,但是他还能靠性控制自己。   赫越累得快要背过去了,还得控制着自己不要在浴室里睡过去。   他昏昏沉沉地裹好自己,拖着还在滴水的长发走出了浴室,迎面撞上了换了一件衣服的阿尼斯。   总裁体面的样子通过考究的西装呈现出来,只是他的神情躲闪,一点没有霸气威严的样子。   他所拥有的只是这个房间的钥匙和锁住赫越自由的锁链,除此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在赫越的面前,他才是那个可怜的下位者。   “主人,药膏……我的虫液,有点毒性的。”阿尼斯将新买来的药膏递给了赫越。   现在才来……   赫越被浴室的热气蒸红的脸颊还没有完全退去,薄红的面颊遮盖了他内心深处的害臊。他瞥了阿尼斯一眼,从他的手中夺过了药片。   “主人,对不起……我不会对维恩做什么的,请您不要生气。”   “在你把我放走之前,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   果然,阿尼斯什么话都没再说。   赫越将自己的头发塞进浴发帽里,留给阿尼斯一个无情的背影。   这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达成和解的问题,赫越也没想让阿尼斯主动给他解开铁链。   他能预想到他们之间的结局。   阿尼斯疯掉,100%,屏蔽,走掉。   剧本的走向已经写好了,赫越正在按照这条道路走。   雄虫的身体本就体质偏弱,经不起有毒的雌虫虫液折腾。还好赫越有系统在,他没有生病高烧晕过去,只是在特殊的地方总是很痒很难受。   (系统,能帮我屏蔽这个感觉吗?我现在困得要命。)   【好,马上。】   赫越不敢吃来路不明的药丸,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药物的摧残了。他对阿尼斯很有戒备,要是他手中的不是解药而是情药,或者阿尼斯有意在他身上落下病瘾……   他不想过被无法控制的.瘾裹挟的生活。   赫越侧躺在床上,身后轻微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主人,湿着头发睡的话,会着凉的。”   赫越没有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是吹风机的响声。阿尼斯小心翼翼地捧起长发,一点一点地将发尾吹干。   吹风机的热风让耳边都温热了起来。   赫越总算从床上坐起来,往后挪了一小段距离,快要贴到他的面前。   带有毒素的虫液让赫越昏昏沉沉的,好在系统帮他屏蔽了一部分感觉,他现在没有感觉难受,只是不太清醒。   【宿主您……原谅他了吗?】   赫越闭上的眼睛眯起一条缝,头顶温热的感觉恰到好处。   (……我只是不想明天早上起来头疼。)   况且……   热气在耳边聚集,赫越睁开了眼睛。眼眸如同冷血动物一般冷冽,寻找到了他想要的猎物。   偶尔放松绷得太紧的吊线,给予猎物一颗甜蜜的糖果,才能让猎物陷入更深的陷阱。   赫越“毫无防备”地往后倒,落入了阿尼斯的怀里,像是因为疲惫和虫液的折腾,陷入了沉睡。他的呼吸平稳,眼睫偶尔轻颤,看起来睡得很香甜。   【阿尼斯,91%。】   猎食的冷血动物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第92章 红酒 【阿尼斯,94%】   阿尼斯定时给房间补充零食, 每天三餐送来精心搭配的餐食。   ……就像那段被迫待在这里的日子一样。只是上回是因为案件傍身,这次是阿尼斯故意为之。   阿尼斯尝试和赫越交流,但他问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得到回应。   赫越应对他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 对于这个将他囚禁于此的罪人, 除了放他离开,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以谈论的机会。   冰箱里会摆放新鲜的奶油蛋糕,一打开就能闻到扑鼻的浓厚香气,逗得人食欲大增。蛋糕上一定会放一个姿态特殊的黑色巧克力小猫, 铺上巧克力碎。   赫越一次都没有碰过这个蛋糕, 即使他一向对新鲜的奶油蛋糕没有什么抵抗力。   以前,他会觉得这只小猫是黑糖,或者只是一只卡通的小黑猫。自从在暗房里看到过自己在集市上的照片,想起戴在自己头顶的猫耳发箍, 以及戴在腰间的猫尾腰带,他越看越觉得巧克力黑猫是对他的隐喻。   他也因此感到隐隐不适。   深夜, 阿尼斯并没有拿来了晚餐之后就走,而是带来了品质上好的原酒。他知道赫越有调酒的兴趣, 特地从庄园和市场上淘来上好的酒。   “主人, 这是庄园典藏的红酒,您要品尝一下吗?”   这瓶酒的年份很高, 经过时间的酿酵, 刚一打开玻璃酒瓶上的木塞子,醇香的味道就从酒瓶里蔓延开,试图将房间里的空气都晕染上丝丝醉人的香味。   赫越从窗边的懒人沙发上站起来,拖着铁链走到了桌子面前。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香醇的味道勾得他兴致大增。   红紫色的酒水在异形的醒酒杯里转了几圈,半透明的酒液呈现出水痕带, 无意是上好的佳品。阿尼斯一定是将自己压箱底的好酒都拿出来,试图缓和他和赫越的关系。   醒酒器在盘子上转动的时候,赫越非常罕见地开口:“阿尼斯,我要和维恩通话。”   听见自己名字的阿尼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了另一个“情敌”的名字。他的脸色很难看,默声将醒酒器里的酒倒进高脚杯里,举在了赫越的面前。   “主人,这酒可是千金不换……拍卖场连打价的资格都没有,我特意给您带来的。”   静置的高脚杯悬在半空,赫越连手都没有抬。他微微抬头,眼睫投下的阴影消失,毫无波澜的眼眸看着面前的虫。   “阿尼斯,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阿尼斯收回手,咬住自己的嘴唇,发力得没有血色。愤怒哪怕极力隐藏也在嫉妒的怒火下初见端倪,他紧捏着手中的玻璃杯,直到听见“咔嚓”一声轻响。   红紫色的红酒液和手心里的血混合在一次,酒液刺进伤口时顿顿的刺痛,无一不在挑动阿尼斯的智。他在极力控制自己不去失控,即使他知道赫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故意刺痛他的内心。   他机械地转身,拿了一个新的高脚杯,将红酒倒进酒杯里。   “主人品尝一杯我的好酒……”阿尼斯紧紧捏着酒杯,残留的血和酒液全部出现在了酒杯上,“我就给维恩打通讯。”   “你果然把他关起来了!”赫越没有接过沾血的酒杯,厉声道,“他是A区基地的文职上校,有主的雌虫,你有什么资格逮捕他!”   又是维恩,又是克纳什……   明明他已经将他们划掉了,为什么这群渣滓还是会出现在他和赫越的关系里。   阴冷的目光里,滔天的杀意从他的眸间一闪而过。   有虫子出现在了他们的关系里,而他要将他们全都杀得干干净净。   阿尼斯紧咬着牙,迫使自己不会失控。他知道自己失控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好感度”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突破他的心防线,将91%的数值往更高处推。   他已经不能容忍任何失误了。   他能在这里偷得一点与赫越相处的时光,完全是他强迫赫越得来的。只要他落入赫越的陷阱,因为病态的爱恋破了心防线,他就会将赫越一点一点往外推。   直到完全屏蔽。   “主人品尝一下我的酒,我就将他放走。”阿尼斯对这红酒的执着超过了赫越的想象,他甚至在猜测,阿尼斯是不是在酒里放了什么毒药。   但是这酒是赫越亲手开的,阿尼斯没办法在他的眼底动手脚。   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没下毒吧?”   举在半空中的酒杯晃了一下,杯壁投射出阿尼斯失魂落魄的落寞神情。他自嘲地轻哼一声,感叹于他亲手毁掉了赫越最后一丁点信任,闭眼摇了摇头。   “这酒绝对安全,我只是……想让主人品尝一下,而已。”   赫越接过酒杯,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酒液通过舌面的时候,香醇的味道不干涩,醇厚可口。但是赫越没有细细品尝,而是做任务一样将红酒咽下去。   “满意了吗?”   阿尼斯眸光闪动,痛苦的神情一闪而过。他没有答应赫越的话,从心里深处,他早就想将关进地下室里的维恩赶尽杀绝。   他和赫越完全相处成了绝对的敌人,争锋相对到完全难以缓和。   他们连喝酒都要揣测阴谋,双眸相对的瞬间,也是宿敌一般相恨相杀。   “主人,很好喝对不对,这是庄园建立的时候就买下的酒,整个庄园只有这一瓶,很多酒商慕名而来,它这一杯都价值千金……”   赫越从桌子上拿过剩余小半瓶的红酒瓶,对着嘴仰头喝了几大口。   未经氧化的红酒酸涩无比,就算是再名贵的酒也是如此。赫越皱了皱眉,还是将并不好喝但是昂贵的红酒咽了下去。   “它不好喝。”赫越捏着红酒瓶细长的部分,淡淡说道。   “那是因为没有醒酒,主人……”阿尼斯也着急,看着赫越的脸颊肉眼可见地被酒精染上薄红,想将酒瓶拿过来,“试一试醒酒器吧,主人,这酒很好喝的。”   他记得眉头紧皱,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喝酒,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剑拔弩张。   “你还没明白吗,阿尼斯?”   赫越倒转了酒瓶,将剩下的酒全部倒在了地上。   如此名贵的酒就这样挥霍一空,带着阿尼斯的心意一起付之东流。阿尼斯的心尖在滴血,不仅是因为庄园只有一瓶的名贵好酒,更多的是,这是他能够想象到的,最贵的东西了。   他再也想象不到还有什么能买来讨得这段僵硬关系的缓和。   赫越捏着细长的红酒瓶末端,将酒瓶砸向了一旁的桌子。   玻璃渣四处飞溅,带着残留的红酒液,摔碎在地上。   赫越手中剩余的红酒瓶,只剩下细长的脖段,还有尖锐的断面。它们锋利得像一把把刺刀,足以成为尖锐到夺走性命的武器。   “主人……您还是,想要我死吗?我不怕……”   话音未落,赫越手中断裂的玻璃瓶调转了方向,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赫越知道阿尼斯真正的弱点,一个连虫化死亡都不怕的虫,他唯一能拿来威胁恐吓他的东西,就是自己的生命。   赫越才是阿尼斯真正的弱点。   所有伪装起来的强大的防线完全崩塌,一点都不剩。阿尼斯看到断面的尖端碰到了赫越白皙的脖颈,在上面划出了细细的一条血线。   “不,不要……我错了……主人我错了!”   阿尼斯已经无法判断赫越只是单纯为了恐吓和威胁他,还是真的动了轻生的念头。只是断面处反光的炫光,就足以让他胆战心惊。   他不敢赌。   一点都不敢。   他不敢想象如果赫越真的死在自己的手里,哪怕是因为意外,他都会追悔莫及。   “我错了,主人,放您走是吗?我会做到,我放您走,求您将玻璃拿下来。”   赫越从容地站在一地碎玻璃里,眼神没有一点动容。他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阿尼斯崩溃。   【阿尼斯,93%。】   赫越挑眉,毫不意外听见系统的提示音。   总裁高大的身躯跪在赫越的面前,他单手扯着赫越的衣摆。所有的尊严也一齐轰然倒地,他连系统的声音也不在意了。   比起屏蔽,比起放赫越离开,自己永远做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偷/窥者,赫越死在他的面前,更让他难以接受。   “主人……求您,您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把玻璃放下……不要,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阿尼斯苦苦哀求,又不敢去扯赫越的手,生怕自己拉扯的力道受到抵抗,就会让赫越失手将玻璃扎进喉咙里。   “我错了……您怎样惩罚我都可以,求您,好生活着吧。”   赫越倾身,快要将玻璃瓶怼在他的眼前,让他清晰地看见苍白的皮肤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放我走。”   “好……”   赫越更加用力地捏着酒瓶,“告诉我维恩的位置。”   尖锐的玻璃划出一点血痕,刺痛了阿尼斯的眼睛。   “……好,我告诉您。”   赫越将玻璃瓶拿开了一点,在阿尼斯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粲然一笑。   他给了阿尼斯希望。   “阿尼斯,让我死在你的面前,才足以让你为我痛苦一辈子……”   他毁灭了阿尼斯的希望。   赫越稍微挪开了一点,然后不由余力地猛地扎向自己的脖子。   【宿主!!】   “主人!!”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赫越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滴落在他的脖间。   玻璃几乎扎穿了阿尼斯的手心,血液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   阿尼斯的面色苍白,充血的眼眸如同恶狼看见了肥肉。   “主人……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呢?为什么就算是死,也要离开我呢?”   “呃……!”   所有的智被炸得稀碎,赫越手里拿着的玻璃扎进阿尼斯的手里,也没有了任何威胁。他被阿尼斯扑倒在地,倾身压了过来。   后背砸向地面,疼得他皱紧眉头。   “永远属于我,主人,和我结节。”   【阿尼斯,94%】 第93章 疯癫*排/? 【阿尼斯,95%】……   扎穿手心的玻璃碎块让阿尼斯明白, 赫越下定了决心死在自己面前。他来不及想赫越是不是对他有十足的信心,相信他一定会扑过来挡住玻璃碎,一时的恐慌和愤怒已经让他丧失智。   赫越手腕上的铁链被阿尼斯握住, 几下圈在他的手腕上, 高高举过头顶。铁链牵扯的手腕,硌得手腕发疼。   越是想要挣脱,铁链就在手腕上硌出更深的印记。   “阿尼斯……!”   充血的瞳孔如同嗜血的恶魔,赫越就算不停叫他的名字, 也未能将他唤醒。双手举过头顶又被铁链狠狠禁锢, 弯折的手臂拉伸到最大的限度,撕扯着肩膀的关节。   赫越迫不得已抬起腰,才能让手臂上的拉扯感轻一些。   他就这样贴上了阿尼斯胸膛,让对方的另一只手穿过抬起的腰, 将他一把搂住。   阿尼斯咬掉了赫越的衣服,脑子里除了和主人结节什么都没有。   本应该属于灵魂相贴、温馨幸福的结节过程, 变成了眼下这种剑拔弩张,充斥着强迫和对抗的氛围。   赫越被他禁锢在怀里, 想要挣脱的方法只剩下雄虫信息素一种。但他不想再被虫手骚扰, 迟迟没有选择动手。   他的雄虫信息素和阿尼斯不怕死的抵抗、伊琳德用来控制阿尼斯下的药对冲,不再有制服雌虫阿尼斯的能力。   这个虫族, 雄虫信息素是最后一个武器, 光凭体力的硬碰硬,雄虫没有直接对抗的能力。   阿尼斯的吻落在赫越紧抿的唇上,无论用舌尖如何舔,都没有让赫越露出一点破绽、一条缝隙。他就这样紧闭着唇,拒绝了阿尼斯的靠近。   赫越愤怒和厌恶的眼神刺痛了阿尼斯。   “阿尼斯……”   赫越的双手还被摁在头顶,平静的双眸吞噬了愤怒, 变成了毫无波澜的凝视。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一开始没有收下你买的画。”   他们的相遇在一场拍卖会,阿尼斯将赫越的画买下来,然后全部送还给了他。   再后来,画展、火灾、陷害,再到现在的囚禁,只有赫越一直被阿尼斯埋在鼓里。   “主人……对不起……”   赫越别过头,躲开了泪眼朦胧的注视。   滚烫的眼泪落在赫越的衣服上,晕开一个深色的痕渍。   阿尼斯压着铁链不放,一颗一颗镂空的铁链快要陷进手掌上的伤口里去。鲜血不停地流,染红铁链之后,濡湿了赫越的手腕。   无论如何,这个痛苦的强制者,无论用温柔卑微的讨好,还是强迫压制的暴力,都没有办法得到赫越的动容。他什么都做不了,即使他的一只手将心爱者的腰搂入怀里,他也仿佛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的主人。   强烈的无力感将他吞噬,让他无法呼吸,陷入窒息的深渊。   “主人……我……”   伶牙俐齿的阿尼斯总裁,在谈判场上面对压力质问也口若悬河的商业巨鳄,在赫越面前,最终什么解释的话都说不出。他想从主人的手里获得什么,一个回抱,一个亲吻,甚至只有一句温情的言语……   但是这一切,在他打算利用伊琳德的恶意,将赫越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注定,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他是做错了,错得彻彻底底。即使最终他没有造成真正的恶果,这一切也都是赫越自己绝地求生。   至于他做的所有挽救,请虫族最好的律师、为赫越的画馆资助巨资,还有绚烂的烟花秀和巨资筹备的旅游计划,全部都无法弥补他利用伊琳德对他控制,试图让赫越陷入案件,然后将他偷偷带走的恶行。   做错的事就像扎入木板的钉子,就算取出来,就算最终没有将木板分成两半,都无法挽救那颗钉子,永远存在。   “主人,对不起……请你杀掉我吧,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以死谢罪。”   手腕的铁链上松掉了,赫越将僵硬的手臂放下来,揉了揉酸痛的关节。   痛苦已经完全将阿尼斯掩埋,他不仅爱而不得,而且还得承受赫越的愤怒和恨意。   他的心弦崩得很紧,随时都有崩断的风险。赫越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将他扔进崩溃的深渊。   赫越收起带血的铁链,在阿尼斯的脖子上绕了两圈,然后猛然收紧。   强烈的窒息感和摇摇入坠的精神一起,蚕食阿尼斯的意识。他的面前变得模糊了,呼吸变得无比困难,眼球上翻像是真的要死过去。   这个囚禁者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用来限制赫越自由的东西,变成夺他性命的武器。   但他没有反抗,只是双手撑着地面,将赫越圈在自己的范围里。   就算在此刻死掉,也是一种难得的解脱。   阿尼斯这样想着,任由赫越用力地拉紧脖子上的铁链。   在他快要晕过去的前一刻,赫越松开了手,将他脖子上的铁链扯松。   求生的本能让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赶走了濒死的窒息,眼前的一切也清晰起来。他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又被赫越从边界拽了回来。   阿尼斯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赫越挑眉,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总裁虫,悄悄勾起嘴角。   他还需要最后一步,就能将这个攻略对象屏蔽了。   结节是个不错的选择,阿尼斯这种恶虫,就该守着他的刻印,在愧疚和怀念之中,永远生活下去。   永远无法释怀,永远存在于噩梦里。   死亡?那真是太便宜阿尼斯了。   阿尼斯没有力气搂着赫越的腰,只能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边,确保自己不会倒下去。他垂头喘气,还没有完全从窒息的痛苦中缓过神来。   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他的目光里满是他心爱的主人。   他一点怨言都没有,就算赫越想要反复多次将他推到濒死的深渊又拽回来,他也毫无怨言。   赫越单手撑着地面,半坐起身,“想要刻印是吗?我答应你。”   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得阿尼斯头晕,他一点没有在意这个馅饼是奖励还是陷阱。这样的气氛里,赫越不该给阿尼斯奖励,这分明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   但是阿尼斯顾不了这么多。   “好……谢谢主人。”   “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刻印呢。”   赫越在脑中想了很多几近恶毒的想法,每一个都足以让高贵的总裁大人颜面尽失、尊严尽毁。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主人给的。”属于商业巨鳄的冷静判断和利弊权衡荡然无存,只是因为刻印的来源是赫越,阿尼斯便无脑选择了抓住。   他连死都不怕,更别说什么颜面。   赫越勾起他的衣服,笑魇如花,像一个引人坠入地狱的恶魔,声音也是令人无法拒绝的goin。   “可惜,阿尼斯总裁什么准备都没有……”他凑近了些,扯住了阿尼斯的领带,“总裁大人最好是祈祷,自己的血足够有用。”   是威胁,也是警告,赫越绝对不会让他好受,结节的过程也不是美好的享受。   阿尼斯垂头,扯掉了自己的衣服,笑容满是病态的满足和幸福,“是,主人。”   他所需要迎接的,好像不是痛苦,而是致死的幸福。   赫越半坐着,单手撑在一侧,眼见着阿尼斯慢慢靠近。他皱紧眉头,生涩的脱拽一点预备都没有,只有干磨的不适。   没有准备的强行是赫越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体验,不仅没有准备,而且他面对的还是从来没有虫碰过的全新后.。   阿尼斯咬着牙,脸色几近苍白。他疼得要命,.不断撕裂产生新的伤口,血液如同赫越所说,即刻流下来。   血液顺着赫越的.,逐渐流到了地上。它滚烫而刺鼻,整个房间都溢满了血腥味。   赫越的手摁住了阿尼斯的髋骨,威胁的目光上下一扫,“怎么,总裁下不了决心?”   他是故意将主动权交给完全新虫的阿尼斯,对方只在上次医院见过狐狸的动作,初次以外从亲手尝试。总裁大人当然是恐惧的,特别是未知的疼痛和粘稠的血液,他的膝盖硌得发疼,他也迟迟没有落下。   赫越摁住他,在他走神的刹那,按下了摇摆不定、犹疑不决的总裁。   刀刃劈开了未经涉足的荒野,划出血淋淋的伤口,将疼痛和痛苦一起赋予了阿尼斯。滚烫的血液和撕开的伤口让后变得发烫,一点不留缝隙地绞着.。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阿尼斯总算从钻心的疼痛中缓过神来。他垂头俯视自己的主人,见主人也被自己折腾得眉头紧皱。   心中涌起的病态幸福超越了几斤撕碎他的疼痛,他扯出一个笑,手指摁平了赫越的眉头。   “主人……不舒服对不对?”他能感觉到跳动的脉搏,与主人近距离的接触和疼痛画上了勾,美化了所有的痛苦,将伤口变成了一种享受。   阿尼斯倾身,抱住了赫越,将他扑到了地板上。他紧紧搂着赫越的脖子,胸口因为这个拥抱而紧紧相贴。   阿尼斯拥抱了自己的主人,拥抱了给予了他疼痛,在他的身上撕开血淋淋伤口的主人。   病态扭曲的爱恋解释了一切错误的行径,他觉得自己深陷幸福的世界,就连疼痛也是一把添火的柴。他随着疼痛晃动这个拥抱,膝盖在地板上磨破了皮。   “主人啊……我好爱您……”   他搂着赫越的腰,就着鲜血和疼痛,和赫越紧紧相拥。   空气中的血腥味盖过了花香的气息,阿尼斯已经忘记了这场疯狂的疼痛是一种致死的惩罚。   “主人,将我捣碎,让我死亡……这样,我就永远属于您了……”   【阿尼斯,95%。】 第94章 做狗都不配*排/弱 【阿尼斯,99%……   干涩和狭窄只会属于从没有经历以及从没有准备的新虫, 它搓着赫越的表面,缓慢一拖就会激起神经末梢的战栗。   他真的得折在那里了。   难以言喻的生涩如鲠在喉,赫越说不出这种新奇的感受到底是舒服还是难受。或许是舒服占绝大部分的, 他能感受到粘稠的血液正在滋润干涸的大地, 一点点填满生硬的缝隙。   他抑不住轻哼,即使抱住他的是一个宽厚坚实的臂膀,.刺探的过程仍让他觉得自己在处罚一只稚子。   那种崭新,没有任何笔记的白纸, 正在缓慢记录赫越的形状样貌, 容纳他的急躁和暴力,不顾自我死活地接受他。心里有些异样,稚子的后.和成熟的总裁重合,征服一个强大到忤逆囚禁的灵魂, 让他享受这个危险的捕猎过程。   赫越勾住阿尼斯的脖子,曲腿搭上了对方的腿。   他已经完全脱离了地面, 和阿尼斯紧紧相贴。   当真是一点空隙都没有,滴落的血液足以表现出情况的艰难。强烈的压迫和挤压下, 只是轻微晃动都足以细致地照顾到赫越的.身体。   赫越咬住了阿尼斯的肩头, 迫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至于在这份强烈的压迫感下直接。   在他接触到从未有虫涉猎过的刻印点时, 雌虫的虫液才终于慷慨地分泌出来。虫液混合了血, 刺得阿尼斯的伤口阵阵发疼,伤口本能地不停收缩。   这倒是“苦”了赫越。   他发出细碎哼咛,这种伤口本能的收缩和稚子头一回的拥挤,实在让他招架不能。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种紧密贴合的工具,正在有节奏地按揉高昂不安的脉搏。   阿尼斯疼得厉害, 但托着悬空的赫越,心的因素占据了绝大部分。他不会从血液和伤口里感觉到快乐,有的只是心爱的主人在怀,感受到主人在身体里的脉搏而心神荡漾。   这一切造成了错觉,篡改了神经的反馈,只让他讲痛苦解为幸福。   于是,他一点不顾忌自己的感受,更加迅速地硌着自己的膝盖。   缠着赫越的.逐渐从狭隘变成了松软,更像是被他.得柔软的。他吊在阿尼斯的身上,仰头时长发堆在地上。   滚动的喉结像一颗脆弱的珍珠,阿尼斯低头就咬了上去。珍珠总是会因为赫越的沉吟脱离阿尼斯的牙齿,上下滚动时磨蹭到坚硬的牙齿。   赫越的声音变得更迷魅了一些。   挂在阿尼斯脖子上的铁链更像一条狗链,被他的主人使劲一拽,他的下巴就靠在了赫越的肩头。铁链绑在赫越的手腕上,此刻却成为了禁锢阿尼斯的工具。   “就凭你这烂得没眼看的表现,也想要我的思想刻印?”   阿尼斯瞳孔微缩,被主人的话鼓舞,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他笑得张扬疯魔,已经和绅士高冷沾不上边。   “主人这身子骨……”他触摸到赫越的胯骨,那里突出一块骨头,让腰部完全陷进去,形成一条内陷的曲线,“真的不会散架吗?”   “你……有那能力让我散架?”   拉开的一小段距离里,阿尼斯能清楚看见主人的眼睛。本能生性的情愫,还有明晃晃的挑衅。   这场面像极了一个新兵对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下狠话。   也许是斗志上头,又或者是跟踪了这么久之后终于有机会和心爱的主人紧紧相拥,阿尼斯彻底没了智。   房间里的花香味更加浓烈了一些,缱绻的花香因为红酒的香味而更加醉人。赫越偶尔翻身掐住阿尼斯的脖子,觉得累了又躺回一旁干净的地面,如此反复。   强烈的情愫可以在短暂的时间里模糊掉针锋相对的不愉快,将一切都浓缩进近在眼底的欢/愉里。   地面实在太过冰凉,赫越躺到了沙发上去,双脚屡屡打颤。他的后颈微微鼓起,酒精微醺的状态下,情.久久未能平息。   阿尼斯抱着他,俨然也不知疲倦。   赫越轻轻将他往外推,喝了不少的红酒现在发挥了作用。他喊了暂停,撑起自己半坐起来。   “……撒手……我,去趟卫生间。”   紧抱着他的疯犬一点没有放开赫越的意思,似乎只要稍微放开他一点,他就会从怀中溜走。齐犬的安全感一点不剩,阿尼斯现在只希望此刻的疯狂不是片刻,而是永恒。   即使阿尼斯的伤口已经被.得血肉模糊,疼痛和麻木让他一点感受不到其中的乐趣。   这对于他的身体而言,只是主人对他的惩罚而已。   “不要……主人,不要走……”   赫越单手拽着阿尼斯的头发,将他的头拎起,“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我没说要走。”   “主人就是要走……”   伤口大抵是发炎了,阿尼斯现在整个都不太清醒。他抓着赫越,变本加厉地摁住了因浪费昂贵的红酒而微微隆起的小腹,身心跟着剧烈摇摆起来。   “呃!阿尼斯!放开我……”   阿尼斯的下巴硌在赫越的胸口,痴狂的双眸可怜地看着主人,好像他才是那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的流浪狗。   “主人……主人给我吧,我愿意……”   “说什么!”   赫越一巴掌给他扇了过去,却让他发出痴痴的笑声。   “主人……主人打我,主人给我……主人的一切,就算是.也都是我的。”   如赫越所愿,这个总裁,疯得很彻底。   【阿尼斯,96%】   “阿……阿尼斯……你放开我!”   阿尼斯不依,不仅变本加厉,而且用手掌亲摁主人的腹部。   “没关系的,主人,您的一切……都给我吧,如果我连……做狗的资格都没有,那就,让我做您的坐..……”   总裁尊严碎了一地,就像这满地的混乱一般。   他甘愿如此。他自知获得不了赫越的原谅,企图将自己贬低到尘埃里去,只在赫越的世界里谋求一个小小的位置。   赫越绷紧了神经,一刻都难以松懈。强烈的感觉灼烧他的意识,让他神经错乱,快要坏掉了一般。   他推不动抱紧自己的阿尼斯,只能任由情.沾染眼眸,将他送往极乐。   阿尼斯用了劲摁赫越的腹部,除此以外,他抱着赫越也没有停下。   直到赫越绷紧的力气全部松掉,像一块软泥一样瘫在他的怀里,耳根处的薄红更深,红得能滴血。   .冲向了刻印点,如同滚烫的热流冲刷着从未有虫涉足的刻印点。   气恼和高.上头的感觉一拥而上,赫越气愤地收紧了绕在他脖子上的铁链,一巴掌给他甩了过去。   “不是让你放开我吗!!”   “没……没关系的,主人……”   阿尼斯笑着,轻抚着自己的腹部,痴恋得像是获得了什么珍贵的宝贝。他亲吻着赫越眼角的泪珠,痴情得像是获得的是一枚新婚的戒指:   “主人,我愿意……”   温馨的话出现在了不恰当的时候,赫越咬紧了牙关,眯眼时目光危险。   “好啊,那就给你梦寐以求的思想刻印。”   赫越一开始想的那些恶毒的思想刻印,远没有此刻来得狠毒。而这一切,都是阿尼斯自己开拓的。   是他咎由自取。   “那就永远只配做我的坐..吧,阿尼斯。”   思想刻印录入的瞬间,阿尼斯抱紧了他的主人。他的尊严被碾碎,连做狗都不如,只是一个低廉的物件。   “谢谢主人……”   完全陷入疯魔的阿尼斯笑得满足,全然没有痛苦。他的面颊泛红,像是得到了什么甜蜜的奖励。   “我和主人,永远绑定在一起了……”   即使只是坐..……   【阿尼斯,99%】   阿尼斯崩溃掉的思维什么都不剩下,只剩下了赫越,赫越,赫越,赫越……   像个程序坏掉的机器。   赫越用足了力气将他推开,从沙发上翻下来,踉跄地往浴室走,腿在打抖。   这个新兵用致死的疯狂,还是成功挑战了他这个老兵。   他拖着铁链去了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将自己泡在温水里。   这个疯子……   赫越往下缩,水面正好在他的鼻子下面。   他嘟着嘴,郁闷至极,一个一个地往浴池的水里吐泡泡。   虽然最终受虐的是阿尼斯,赫越还是感觉一点点不悦。从古堡到虫族,他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当然,事情的始作俑者,还得是阿尼斯自己。   几经折腾,他从浴缸里出来,披了一件浴袍。蒸腾的热气肉眼可见地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他的手和露在浴袍外面的小腿也呈现出温热的水泡过的薄粉。   阿尼斯披了件衣服,还没来得及去洗澡,就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地。   这个总裁在赫越的面前,做着清洁工才会做的事,实在是很不符合身份。   那也是他应得的。   赫越愤愤地想。   一声闯门的声音响起,赫越吓了一跳,惊讶地转过了头。   来虫的手里握着电锯,基本上是破门而入。   他把电锯扔到一边,举起手枪,对准地上的阿尼斯。   “小越,到哥哥这里来!”   赫越有些呆滞地看着闯进来的莫利飞和丢在一旁的电锯。   趴在地上擦地板的阿尼斯手无寸铁,只能被闯进来的虫用枪对准额头。但他不怕死地冲过去,试图和莫利飞扭打成一起。   阿尼斯已经不在意来的虫是雄虫还是雌虫,他只知道,有贱虫闯进了只有他和主人才会在的世界里。   莫利飞开了枪,打穿了他的肩膀。   “囚禁雄虫,你是想死吗!”莫利飞看到了赫越手腕上的铁链,还有地上混着血液和虫液的一片狼藉,自动代入了他可怜的小越被囚禁,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阿尼斯捂着冒血的肩膀,怒目而视。   “看清楚了,我是有主的雌虫,我和主人结节,在这里玩游戏,跟你这个外虫有什么关系!” 第95章 修罗场 【莫利飞,???】……   阿尼斯是雌虫, 并且有赫越的刻印。   无论这个刻印的内容是什么,是温情的告白,还是这样极具侮辱兴致的话语, 他都是赫越的雌虫, 这个性质不会改变。   莫利飞的手枪悬在半空,蓄势待发的食指搭在扳机上,没有了开枪的道。   他是雄虫,贸然闯进另一只雄虫和他的雌虫的二虫世界, 他才是那个入侵者。   他不会有赫越的刻印, 也不会被打上赫越的标记。在雌虫们的眼里看来,或者说对于整个虫族来说,他只是一个“雄虫朋友”罢了。   “哥哥……他欺负我。”   看热闹不嫌事大,并且执着于让他的两个攻略对象打起来的赫越, 凑到了莫利飞的身边。   莫利飞的心一下子软了,他对赫越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 从小到大,只要赫越服服软, 哥哥的什么都会是他的。   “好, 哥哥帮你收拾他。”   时间好像回退到赫越很小的时候,那个扑闪着眼睛跟父母告状, 被告知要像绅士一样优雅端庄的可怜小孩, 跑到大他十几岁的贴身家教面前,要哥哥好好哄才能止住委屈。   莫利飞感觉心都被填满了,那个他熟悉的赫越依旧这么依赖他,就算是演的,也足以让他兴奋许久。   赫越眉头轻皱,将手腕展示给莫利飞看。   纤细的手腕上手骨突出, 上面好几道勒痕,都是阿尼斯一开始用铁链勒住他的手腕产生的杰作。   莫利飞的大脑一下子炸开,愤怒说什么也抑制不住,他的手/枪抵住了阿尼斯的头,怒声开口:“就算结节,你伤害自己的主人,按照虫族的律法,也该受罚!”   “那也是我的主人罚我,轮不到你!”阿尼斯震声道。   只要是面对赫越以外的虫,阿尼斯这副商业谈判能够用上的技巧通通有了用处。他准确地找到对方言语中的弱点,然后逻辑清晰地反驳。   他只在主人的面前,做一个毫无气势的糊涂鬼。   莫利飞噤了声,手中的枪口抖了几下。   他没有立场。他所拥有的羁绊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不属于现在的这具穿越者的身体。   “他是我的主人!!”阿尼斯撕声喊道,像只守护自己的领地的恶犬,意图赶走莫利飞这个入侵者,“你有什么资格闯入我们的关系!!主人是我的!!只有我,只有我才能爱他!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爱我的主人!”   “爱”这个字刺痛了莫利飞的神经。   他没有用枪,而是冲过去拽住了阿尼斯的衣领,扭打作一团。   阿尼斯这只雌虫,是没有资格和雄虫莫利飞打架的。但是他现在被闯入房间,试图带走赫越的莫利飞激得很冲动,一拳就往莫利飞的脸上招呼了。   “阿尼斯!你冷静一点,你不能打雄虫!”   赫越喊了一声,扯了一下莫利飞的衣摆,即刻制止了这场“热战”。   他的声音相当管用,只是一句就让阿尼斯停止向莫利飞的脸上招呼拳头。   赫越只是轻扯了一下莫利飞的衣摆,就让他松开了拽着阿尼斯衣领的手。   这俩高大的虫针锋相对,就是直接干架,往对方身上招呼拳头。   “你也配谈爱!你知道你的主人被绑架过吗!你知道你的主人对囚禁和强制有严重的创后应激反应吗!”莫利飞大声说道。   阿尼斯和赫越同时挑眉。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事。   赫越算是明白过来,莫利飞一定找到维恩了,也一定听他说了不少嘱咐的话。   至少对强制有严重PTSD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维恩坚信的“事实”。   阿尼斯的嘴唇哆嗦,不可置信地看向赫越。他的犹疑只有一秒,立刻想起伊琳德在临死前还把赫越关进废弃工厂的事情。   “主人……主人对不起……”   阿尼斯的声音抖得厉害。他四肢并用,爬到了赫越的面前,内疚得眼泪直流。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事,对不起……我是爱您的,我真的很爱您,如果知道这个事,我就,我一定不会将您关起来。”   还关了这么久。   内疚快要将阿尼斯吞掉了。   “阿尼斯,你说好的,只要结节,给你思想刻印,你就会给我解开链子。”   赫越将的自己手腕举在了他的面前,示意他解开上面的锁。   “主人……”   阿尼斯恳求着,盯着通红的眼眶和有着清晰巴掌印的脸颊。   “我知道错了……我可以用我的一切来补偿您,只要您愿意,我的一切都是您的。”   “你已经出尔反尔多少次了,”赫越不满地皱紧眉头,“如果你答应我的,给我解开锁链都做不到,我怎么还相信你的其他承诺?”   阿尼斯认命地垂下头,拖着自己的身体,一步步往暗室走去。他把电子感应钥匙藏在了一个很多层保护的地方,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解开。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直接丢掉……   他也在幻想,有一天能够获得赫越的原谅,带着主人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幸福地永远生活在一起。   明明,赫越的身边,已经没有其他雌虫了。他等到了最后,为什么,还是这个结局?   他内疚,痛苦,羞愧……   阿尼斯意识到自己做了很严重的事。   如果不是他,伊琳德根本不会盯赫越,更不会发生绑架的事,也不会有PTSD。但是他不仅没有让赫越摆脱疾病的困扰,还顺势入了坑。   赫越没有解释什么,恶劣的乐子人觉得这个误会实在是太好玩了。   他的雌虫们,加上他哥这只雄虫,为了这个根本不存在的病症担心至极,其实他本人什么事都没有。   如果是非穿越的虫,可能确实会害怕,会应激,但是那是在枪林弹雨的古堡里活下来的赫越,他的内心,必不可能脆弱。   莫利飞怜爱地捧起赫越的手腕,小心地吹着凉气,就像小时候的那样,小心翼翼地吹气止痛。   “疼不疼?”莫利飞问道。   赫越摇摇头。   今天的事情真的太多了,他现在累得不行,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莫利飞看到地上的血迹和虫液,不用想就知道,刚刚这里经历了一场很解的“战争”。他心疼地将赫越揽到怀里,安抚般轻拍他的后背,像一个兄长一般。   “别担心,一会儿哥哥带你去医院。”   “不过去医院,不过是……不太克制而已,腺体疼。”   赫越扯了一下衣领,将后颈的腺体给莫利飞看。   微鼓的腺体呈现粉/嫩的颜色,像一颗正熟的水蜜桃,引人心馋。   他哥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   “那哥哥一会儿给你涂药。”莫利飞摆正了兄长的位置,一点没有表现出当狗的自知。   至少是赫越看来。   过了很久,电子感应器才被阿尼斯翻出来。他的手抖得很厉害,大抵还有些不舍。   主人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日子虽然有很多不愉快,他也屡屡陷入生命的困境,到这也是他能和主人最亲近的机会,他无比眷恋。   阿尼斯跪在赫越面前,像一个信徒一般虔诚地将感应器解除到铁锁上。   铁链“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彻底断开了唯一一处将赫越限制在阿尼斯身边的工具。   赫越弯腰捡起了那根铁链。   “按照虫族的律法,不管是你殴打了陌生雄虫莫利飞,还是冲撞了你的主人,我都该好生罚你。”   他转头将铁链的末端举在自己的面前,示意哥哥拿着铁链。   “但是我实在是累得举不起铁链,那就交给古堡俱乐部最知名的‘执行者’代劳吧。”   莫利飞愣了一下,随即接过了带血的铁链。   “哥哥,按照古堡的规矩,这种错误,该怎么罚呢?”   “罚死都不为过。”   没有哪一个古堡的承受者,敢用铁链锁住自己的主人。这样的事情,莫利飞也是头一回听说。   “那就五十,我相信,古堡的‘执行者’一定会,刚正不阿。”   莫利飞读懂了赫越的意思,他现在个人的情绪很大,但是赫越强迫他作为一个公正的“执行者”,以客观公立的身份,完成这样的任务。   “哥哥这一身技巧,都是你教的。”   莫利飞的手指捻了捻带血的铁链,将上面的血渣抹干净。   “只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哥哥这一身技巧,会成为保护你的武器。”   铁链飞舞之时,上面沾着的血越发多了些。   跪在地上的阿尼斯承受着“客观公正”的执行者按照规则施予的惩罚,目光却跳过执行者的身形,落在半躺在懒人沙发里的赫越。   好像这样看着,他就能将执行惩罚的虫,幻视为自己的主人。   他感觉到无尽的悲哀。   他的主人,连惩罚都不愿意亲自动手了。   莫利飞瞄准位置,每一次落链都精准控制好位置和力道。他知道赫越在看,那道犀利的目光好似灼烧着他的后背。   他得做到主人的要求,做到刚正不阿。   即使手里拿着铁链,即使作为一个执行者,他也前所未有地觉得……   他是主人的玩具,主人掌控着他的一切。   【莫利飞,???%】   阿尼斯疑惑地看了一眼莫利飞的头顶,这才意识到,这个和他争抢赫越的雄虫,也是他的“情敌”,而不是什么雄虫朋友。   他相信主人的魅力,那种雄虫和雌虫都会一窝蜂涌上来的魅力,但他没有想到,如此冠冕堂皇地以“哥哥”相称的莫利飞,不过也是个攻略对象罢了。   一身是血的阿尼斯露出嘲讽的神情,他哼笑一声:“你也不过是个攻略对象,雄主,你是一个永远得不到主人刻印的可怜虫。”   猛地一下,这一铁链超过了莫利飞的力度控制,几乎要把阿尼斯直接打废的程度。   被戳中痛处而气急败坏的莫利飞扬起手,夹带私仇的铁链正准备落下去,就被身后的声音生生止住。   “住手。”   赫越走过来,从他的手里拿走了铁链。   “我说过刚正不阿吧?哥哥不该用我的机会,寻私仇。”   他收回了这个让莫利飞代劳的机会。   铁链迎面砸向了阿尼斯的脸,摔得他脸上有点疼。   “关维恩的钥匙给我。”   赫越向阿尼斯摊开了手。   阿尼斯没有给,转而说道:“主人,还有五下。”   他已经挨了四十五下铁链,身上看不到一块好肉,已经快要被打烂了。   他还想着,想自己的主人亲手罚一下,哪怕是一下都好。   “惩罚或者奖励,增加还是减少,也都是我说了算,轮不到你插嘴。现在,钥匙给我。”   赫越的话容不得质疑和反抗,阿尼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重新前往暗房找钥匙。 第96章 解救狗狗! 【维恩,95%】……   赫越换了一套休闲的新衣服, 单薄的衬衫风一吹就能看到盖在布料下的身体曲线。   他的手里握着电子钥匙,正准备从阳光房的大门处离开。   “主人……”   阿尼斯拖着身体,拽住了赫越的手腕。   破烂的衣衫上伤痕遍布, 属于执行者的铁链毫不留情地在身上落下重伤。他看起来很狼狈, 也很可怜,一点没有虫族第一上市集团总裁的气质。   “任务,还没有满,是吗?”   赫越停住拉拽的动作, 站在了原地。   还没有满, 还差1%。就算赫越有意抛弃这个罪恶的囚禁者,他也不会放弃只剩下临门一脚的攻略进度。   阿尼斯扯着笑,疲惫和痴恋在眼底打转。他用力地拽着赫越的手腕,手指就像铁链一样试束缚住自己的主人。   “所以, 主人,我们还会见面的对吗?”   赫越没有回答, 未做否认。   只要他没有出声反驳,对于阿尼斯而言, 就是极大的鼓舞。   阿尼斯松开了手, 手心里属于主人的温度转瞬即逝。失魂落魄的齐犬跪在门口,终究没有跟上主人的步伐。   “主人……我等您……”   他能等来的绝不是温馨和美好, 也许是更加狠戾的惩罚, 也有可能是夺其性命的尖刀。但是,这一次告别不是永别,已经让他弥足珍惜。   赫越关上了房门,彻底与这个两次囚禁他的地方告别。   外面下起了小雨,天空雾蒙蒙的一片。赫越站在房檐下,阴凉的风携带着雨丝落在他的身上, 将单薄的衣衫吹起。   一件残留体温的长外套搭在他的身上,衣领处的帽子盖在了他的头顶。   “阿尼斯也知道系统的事吗?”莫利飞有些意外阿尼斯告别时的言语。   赫越扯了扯大衣,用大了好几个号的外套将自己裹起来,“都是因为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你就把我的系统扰乱了,害得阿尼斯作为下一个见面的攻略对象,能听见系统报数。”   “都是哥哥的错。”莫利飞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赫越一天内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他现在本应躺在床上睡觉,却因为莫利飞的意外出现,他被迫站在了门外。   信息素的超额使用让他的后颈隐隐发疼,站立的时候,整个人都飘飘然的。   他向莫利飞勾了勾手,“哥,背我。”   只是一声令下,他哥就屈膝半蹲在他的面前。这个命令到底是出于年少时朝夕相处的弟弟,还是虫族攻略任务下的主人,莫利飞自己都分不清。   他感受到后背的重量,以及圈着他脖子的臂弯,只觉得身后的人轻得要命,和小时候一样。   “小越在这个房间,是不是受虐待了,怎么这么轻?”   赫越本想解释,这个世界的雄虫都是这样的,只是莫利飞半改造拥有了雌虫的身材,但转念一想,坏心思就突然占据了上风。   “可不是虐待嘛……天天被摁着强制.爱呢,我都快虚脱了……”   他很会惹他哥嫉妒。   赫越的下巴靠在他哥的肩头,瞧见哥哥的后槽牙都咬紧了,不由得心情大好,笑出了声。他戳了戳哥哥绷紧的腮帮,故意说道:“哥哥生气了。”   “嫉妒得想回去刀了那只虫。”莫利飞一点不否认。   赫越收紧了臂弯,手臂硌着哥哥的喉结,轻轻压迫出一点窒息感。   “想挨.吗,哥哥?”   疲惫让赫越的声音有气无力,但正是洒在哥哥脖间的灼热气息,反倒是多了一份似有若无的goin。   赫越圈着的脖子肉眼可见的变红了,他蹭了蹭这个被他的言语捂热的暖源,慵懒的困意更深了。   硌着他手臂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哥早已心猿意马,却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赫越笑笑,适时地放弃了继续调/戏他哥。   “哥,我们一会儿去哪儿?”   “我送你回家。”   雨点落在莫利飞的头发上,落在赫越头顶的外套帽子上,很快蓄积成了小水珠。   “哥你去哪儿?”赫越懒懒地出声。   “我去救维恩。”   赫越握紧了挂在他食指上的电子感应钥匙,轻声说道:“我也要去。我在你背上睡一觉,到了叫我。”   他躺在被他撩得烫烫的哥哥后背上,睡意渐浓。   “维恩应该不希望你看到他那个样子。”莫利飞小声念叨。   赫越眯着眼睛,看着地面上的砖块一块块往后挪,被哥哥走路时晃得更晕了。他的声音黏黏糊糊的,音节不太清晰:“由不得他不希望……”   他转头将额头抵着哥哥的后背,小声嘀咕:“维恩是因为我才被关起来的……”   “他不会怪你,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只顾着担心你。”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怪我……他连我往家里带虫都顺着我的意思,嫉妒的气全往自己身上撒……哥哥,他是一只很好的狗狗。”   莫利飞没再回应。他对阿尼斯的嫉妒可以让他直接开枪打穿对方的肩膀,对于维恩的嫉妒却只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他垂眸盯着自己的脚步,有水珠从他的额头下落。   “要是……我能在你的身边更久一点就好了,我就该不要命地完成雌虫改造,先成为你的狗。”   赫越轻笑,哼声挠得哥哥的耳边发痒,“我和哥哥相处的时间,不是所有虫里面最多的吗?我才来虫族多久啊,但是我和哥哥已经相处了十几年了啊。”   比所有虫加起来都要多。   “十几年了……”莫利飞重复道,终究没有把他没有比过天降的话说出口。   与其自怨自艾,不如从重逢开始,好好将主人的心夺过来。   赫越缩进外套里,睁眼看见哥哥的头发被淅沥的雨珠淋湿。他趴在哥哥的背上,将搭在身上的衣服往前扯了扯,盖住了哥哥的头。   他只留了侧边的一条缝隙呼吸,除此以外完全被裹进衣服里。   和小时候一样。   他们共同搭着一件衣服躲雨,哥哥背着他,让他在宽厚的后背上安心休息。好像只要赫越张手,他的哥哥永远都会给予一个温暖坚实的后背,供他休息。   好像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不知走了多久,赫越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发霉气息,从睡梦中惊醒。   滴水的声音不像是下雨,更像是屋顶漏水的声音。周围昏暗无比,几盏摇晃的白炽灯已经是全部光源。   这里像下水道一样,到处是垃圾,潮湿阴冷,成为地面上的城市下,掩埋废物的地方。而在这个漫长通道的深处,有一个精美的铁笼。   挂在赫越食指上的电子感应钥匙被取了下来,打开了铁笼的门。   赫越从莫利飞的后背上下来,身上还披着那件干净的外套。   他看见了蓬头垢面的维恩,以及旁边打空的营养剂。   维恩就住在这里,作为一个基地的文职上校,在这里艰难地活着。他所处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囚禁,他没有被真正的囚禁者阿尼斯好好对待。   “维恩!”   维恩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睛,看见蹲在他面前的赫越,罕见地没有任何反应,空洞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赫越有种不详的预感,摁住自己有些红肿的腺体,释放了雄虫的安抚信息素。   清新的花香和这个腐烂的下水道格格不入。   “主人……”熟悉的味道让维恩缓过神,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赫越,“您怎么来了,这里多脏啊……您怎么能来这里?”   赫越松了口气,确定维恩不是精神问题,“我还以为,小狗要不认我这个主人了。”   维恩的神色明显慌乱了起来,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以为,我以为我在做梦,就像前些日子一样。”   “辛苦了,维恩,我该早点来的。”   赫越想凑上去抱抱他的小狗,被他的小狗躲开了。   “主人,这里脏……回去,回去再抱吧。”   他是连第一次见自己的伴生雄虫,都要照镜子仪容的虫,怎么会舍得赫越拥抱现在这个脏脏的自己。   “狗狗不脏……”赫越伸手擦了擦他的脸颊。   “我也……好想抱主人……”维恩指了指搭在赫越身上的外套,“主人可以把外套借给我吗?”   外套搭在了维恩的面前,他将自己的手臂穿进外套的手袖里,这才向赫越张开了手,“主人……求您,抱抱小狗吧。”   小狗把自己身上的污渍藏干净了,才敢来拥抱自己的主人。   赫越扑到了他的怀里,隔着干净的外套。   一向冷静的维恩终于没忍住发/抖,咬着自己的牙,小声地抽泣。他的声线抖得厉害,干渴沙哑的声音小声地述说:   “主人,我真的,好想您……”   维恩不是没有经历过分别,只是这份提心吊胆,来得太过于折磨。他不担心自己,他作为雌虫,还是一只长期健身的雌虫,有的是肌肉耐住阴暗潮湿的环境,但是他担心赫越,担心自己的主人也同样遭受非人的待遇。   他的主人那副身子,可受不住这样的环境。   好在,他能确认,阿尼斯这虫再可恶,也会照顾好赫越。   ……至少不会让赫越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系统,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检测出来维恩一直正常?他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这么久?)   【可是……真的是一切正常……】   系统的机械音有些委屈:【我只能检测精神力水平,宿主,维恩真的没有一点精神力异常波动。】   是精神力,不是身体状况。   因为他知道他的主人有被好好对待,所以再险恶的环境也没有让他有一点精神崩溃。   他已经快要把自己的心揉碎了来爱自己的主人,除了赫越,他的世界里什么都不剩。   连自己都没有。   “傻狗狗……”   赫越揉了揉维恩乱得打结的头发。   维恩止住因思念而起的哭,下巴搭在赫越的肩膀上,隔着那一层干净的衣服。   他的声音还有哭腔:“真的没有想到主人会来……也没有想到主人会愿意拥抱这样的我。”   他是一只主人只要给了一点点甜头,都会满足到摇尾巴的大金毛。   【维恩,95%。】   听见系统声音的赫越哑然失笑,“维恩,你的感动点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搭在他肩膀上的小狗轻笑,“有吗?我觉得,还挺高的。”   他收紧了抱住赫越腰间的手,“主人已经很好很好了……”   赫越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想到怎么解决阿尼斯最后的1%了。   “狗狗,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找阿尼斯,有些帐总得跟总裁大人,清算一下。” 第97章 很不乖 【莫利飞,???%】……   “好, 主人什么时候愿意,我都可以,明天就可以。”维恩一本正经地说道。   赫越戳了戳他消瘦的脸, “你得把自己养好了, 我们再去。”   “小狗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维恩不想打扰赫越的兴致,回答道。   “不行,我得看到你这凹下去的脸重新变平整,才能答应带你一起去伊艾集团。”   主人有主人的道。   小狗听话点头。   “走吧, 我们回家。”赫越拍拍他的头。   维恩点头, 站起来的时候却鼻间酸涩。   没有什么比这个时候听见赫越说“回家”,更加心酸和感动了。   在阿尼斯将他关在这里,屏蔽了所有可能逃出去的信号之后,他真的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就得折在这里了。   好在现在, 狗狗和主人,可以一起回家。   ——   维恩觉得这只经常往家里跑的雄虫阁下有些奇怪, 身为雄虫,为什么要天天粘着同是雄虫的主人?这个虫族的雌虫这么多, 这位雄虫阁下反倒是一只都没要。   他有些疑惑, 甚至颇有猜测。   但是赫越没有承认,只是说, 莫利飞是雄虫朋友, 并且以“哥哥”相称。   虫族没有那么多血缘相连,“哥哥”这个称呼已经是相当亲密的关系了,只有关系足够好的雄虫之间,才会以兄弟相称。   莫利飞也不会在维恩的面前叫赫越主人,反而叫了一个在维恩看来莫名其妙的称呼,叫做“小越”。而且, 莫利飞从来不在也很面前以敬称来称呼赫越,打消了维恩很多疑虑。   主人有几个朋友也是好的,莫利飞总比那个卡诺靠谱。   维恩默默地给自己的主人,还有另一只雄虫阁下,也是主人的雄虫朋友做晚餐。   他当然不会知道,当莫利飞站在他的面前,被赫越称作“哥哥”的时候,脖子上还戴着赫越为他精心定制的项圈。   这是赫越乐在其中的游戏,他既要哥哥给他做狗,又要哥哥在他的雌虫面前,当好“偷晴”的雄虫朋友的角色。   这样的角色扮演游戏,只有哥哥才能给他格外刺/激的体验。   当然,他的哥哥对此,毫无怨言。   画室的房门很厚,也很隔音,里面的任何声音都不会传出来。   “哥哥,你还不知道跪姿的仪态吗?”   赫越手里的木棍抹上了一层厚厚的姜膏,凝固的姜膏在表面形成一层半透明的外壳。他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木棍像是教棍一般,指了指哥哥的膝盖。   莫利飞当然是知道的,他在古堡里学的第一课就是仪态。只是,他是以施行者的身份学的,从来没有亲自尝试过。   双膝与肩同宽,挺胸垂头,后背挺直……   这些他已经听出茧子的话,在他跪得双膝发麻的时候,彻底变了形。   论丰富的莫利飞,在实践上,仍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白。他的思维跟不上动作,就算将仪态的描述重复无数遍,他还是在漫长的时间里躬了身。   施行者和承受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角色,特别是对于莫利飞来说,他有过施行者的经历,就更能明白,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想要的是什么。   臣服、信任……   他的思维已经跟上了,身体却做不到。   “忘记了做错事要做什么了吗?”赫越好心提醒。   莫利飞贴身亲吻赫越的鞋尖,低声说道:“主人,对不起。”   现在,他连把“主人”说出口,就能面红耳赤。   涂满姜膏的木棍最前端抬起了莫利飞的下巴,在他的下巴上蹭上了一点姜膏。   “哥哥,以前,我教你怎么挥鞭,当一个合格的执行者。现在,我教你怎么跪在我的脚边,做一只合格的狗。”   血液开始沸腾,莫利飞的眼神变得深邃而痴迷,仅仅是因为赫越的一句话。   “是,请主人赐教。”   “手,抓着脚踝,后倾。”   标标准准的仪态,也是古堡讲过的。赫越曾经告诉哥哥,当承受者没能保持好仪态的时候,应该怎样惩罚,而现在,这些规则通通用在了莫利飞自己的身上。   “哥哥,你知道我的手法,所以,我不会给你求饶的机会。”   莫利飞当然绝对相信赫越的技术,他的主人是整个古堡里数一数二的施行者。   赫越抿唇轻笑,好心提醒:“我的意思是,就算你觉得危险,你也没有求饶的机会。”   古堡里的施行者总是会给定一个标志,作为极限时的求饶机会,这是必须的规则。   就算赫越穿越到虫族,也给过攻略对象这样的机会,比如他会跟狐狸说,如果受不住,就叫他的名字。   但是,这明明是古堡既定的规则,赫越偏偏要在熟悉规则的哥哥面前,打破这个规则。   这是一场信任的极限测试。   就算莫利飞感觉到危险,甚至生命的威胁,他也没有求饶的机会,他只能也必须,无条件地相信赫越。   偏偏作为雄虫的莫利飞,其实并没有雌虫抗揍。   “我相信哥哥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紧张和兴奋共同席卷的莫利飞,他连连点头,期待,但也后怕。   赫越扬起手,将姜膏打在莫利飞的身上。   不仅是木棍落下时的瞬时疼痛,姜膏是会渗进伤口里,粘在皮肤上,瞬间腾起大片火辣的刺疼。若是又重复的木棍叠加在大片灼烧感上面,层层叠加的感觉,几乎得让人背过去。   没落下几次,莫利飞便大汗淋漓。   但是,他没有求饶的机会。   他只能相信自己的主人对限度有绝对的考量,无条件相信。   纵使哥哥在古堡里学的无数技巧告诉他,这点程度根本没有到致命的程度,但是当疼痛和灼烧席卷他的意识,连带着敏锐处一整片的兴奋交织,他还是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   而此时此刻,所谓的论,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安全感。   赫越对他一点点打造的作品很满意,特别是对方是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哥哥。   最擅长读懂人心的赫越,当然要让莫利飞感受到危险。他是这场游戏里最恶劣的掌控者,他要亲手摧毁哥哥对论的信任,将他这个主人,视为真正的信仰。   “哥哥知道代号earl这个承受者是怎么死的吗?”   莫利飞依稀记得这个名字。   earl是死在古堡里的,死状很惨,是被他的施行者毫无底线地w死的。但具体的原因,莫利飞无从得知。   “用的姜膏,打了这里。”   赫越用木棍点了一下哥哥高昂的情绪。   残留的姜膏落在了出口,立刻疼得莫利飞蜷缩起来。他开始相信,这真的是会要命的。   “跪好。”赫越冷言下令。   他笑笑,看着哥哥越来越苍白下去的脸,说道:“我们试试吧,哥哥?看看我手中的姜膏,是不是真的会要命。”   莫利飞抖了一下,古堡的事迹先入为主地占据了他的思维,将他的安全感完全夺走。   他仰头看着赫越兴致正好,一点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主人扫兴。   “好。”   莫利飞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同意。他一向不解那些在古堡丧命的承受者,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为了一个游戏丧命?   现在他明白了。   他也愿意。   赫越一点不含糊,扬手后精准落棍,在哥哥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来了一棍。   “啊啊!!!”   莫利飞眼前一白,和渗血的伤口一起.而出的,是雄虫的“信息素”。他的“信息素”没有机会用在雌虫身上,倒是落在了赫越这里。   他再也跪不住,蜷缩成一团。灼烧的疼痛落在脆弱敏锐的地方,实在是要命。他大口呼吸,却未能赶走分毫。快要夺走他意识的刺痛,当真让他喘不过气,快要背过去。   真的,真的会死吗……   莫利飞没有雌虫的身体素质,恢复伤口比人类还慢,也更容易折在这里。   他感觉到了危险,却没有制止的权利,便因此感觉更加心慌,如此恶性循环。   赫越站在他的身边,低头盯着自己这个满身大汗,脸色苍白的哥哥。   “哥哥,想要做我的狗,不应该做好死亡都不怕的决心吗?”   他蹲下身,木棍戳着哥哥的脸,“你的生命,也属于我。”   莫利飞感觉到了安全感,来自主人极具宣誓主权意味的话。这么久的等待,满足感在此刻终于得到了。   “是的,我的一切都属于您。”   危险让莫利飞下定了决心,在赫越的身边,死不足惜。   【莫利飞,???%】   赫越笑出声,笑声轻松而动人。   “哥哥,你这样的傻子,是会被我骗走的!”   “嗯?”莫利飞还有些懵。   赫越继续用木棍戳戳莫利飞的脸,笑道:“姜膏哪里致命啊,顶多疼一疼。earl也不是因为姜膏死的,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哥哥也要当傻狗吗?”   莫利飞这才发现,从头到尾,都是赫越的“阴谋”。   调皮,又恶劣的家伙……   他能捕捉到古堡这段经历对于莫利飞来说的意义,并且敏锐地抓住弱点,快速击破。   哥哥笑得温柔,柔声回应:“是啊,请骗走我吧,主人。”   赫越瞧着他得寸进尺的哥哥,低头瞥了一眼混着血的“信息素”。   “哥哥还记得最原则性的要求吧?没有主人的同意,不能.。”   莫利飞抖了一下,从头凉到了尾。他的身体因为姜很烫,心却凉了个彻底。   这是最基本的规则,是一个很新的新人都不该犯的错误。   赫越故作失望地摇摇头,收回了刚刚施舍的安全感。   “哥哥,你真的,很不乖。” 第98章 不是牵狗的 【莫利飞,???%】……   “对于难以控制自己的小狗, 主人也总该给予一点帮助才是。”   一个新的束缚带绑在了哥哥的身上,细若蚊蚁的机械转动声在藏进皮肉之下。莫利飞奉命坐在画画的高脚椅上,接住跳进他怀里的赫越。   一切都与小时候一样。   年幼的赫越面对枯燥乏味的基础绘画练习, 拿着铅笔在画布上练习排线, 总会和一般的小孩一般不悦。   小孩子天然应付不了枯燥无趣的练习,盯着整齐的横线竖线,心里想着的却是新买的昂贵玩具。   哥哥大多数时候会由着他玩,等他玩得厌烦了再拿起画笔。在这之前, 他会帮赫越搪塞望子成龙的父亲。   哥哥会小心翼翼地守护成长在复杂贵族家规下, 一段美好快乐的童年。   赫越得哥哥哄着才会拿着铅笔,一笔一笔地驯化自己抖得画不了直线的手。他时常坐在哥哥怀里,将后背和哥哥宽敞的胸膛贴在一起,获得了足够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才愿意动笔。   就像现在这样,他也和年幼时一般, 坐在哥哥的怀里。   只是这个怀抱不如童年时那么稳定,现在抖得特别厉害, 赫越低头, 就能看见他哥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通过皮肤透出淡淡的颜色。   他安心作画, 他的哥哥反倒成了心猿意马的那一个。   姜膏的作用未减分毫, 莫利飞的汗水从额间往下滴。他圈着赫越的腰,将薄薄的细腰揽进怀里。   空气里是钓人的花香味,以及相得益彰的青草香。同属于雄虫的信息素气味本应相互排斥,却因为莫利飞经过了无数次失败的改造,让他的信息素和别的雄虫有些不同。   如同哥哥自己一般,他的信息素是青草的淡淡清新味, 捧着他手中的花香,甘愿做陪衬和支持。   无论是绘画的事业,还是古堡的职业,乃至穿越后的攻略,哥哥是年上者,但也永远是主人身边不离不弃的追随者。   “墨老师觉得我画得如何?”   赫越得寸进尺地彻底后躺进这个抖得不停的怀抱,指了指画布上的画作。他一句“墨老师”,便让哥哥的脸红得滴血。   这种禁/忌般的羞/耻感更加明显了,角色扮演的既视感让哥哥无地自容,却兴奋难抑。   赫越手中的画笔,是比画室里任何一个工具都还要好用的存在。   坚硬的笔头戳了戳莫利飞的脸,沾着颜料的毛浸了冰凉的水,轻轻一摁,冰凉的洗笔水就顺着哥哥的脸颊往下流,流过了发颤的脖颈。   他哥快要丢了。   “很,很好,小越画得很好。”   莫利飞进入角色的速度相当迅速,一点没叫赫越失望。情绪的反应相当迅速,却又强行被塞子抑住。   那种压制的感觉让他清晰明白自己的身份。   即使赫越叫他“老师”,他也只是一只狗罢了。   作为赫越的绘画导师,他却在画作的面前,对自己的主人浮想联翩,又被惩罚着不能有任何澎湃的反应。如此正向循环,他几乎要坏在这里。   赫越嗤笑,心知肚明他哥是一点没仔细看画,只是在用些话语搪塞自己。   他哥现在被折磨得厉害,根本分不了一点精力去欣赏他的大作。   “哥,你敷衍我……”   赫越靠在哥哥的肩头,不满地拖长了音调,一副根本别想敷衍过去的样子。   “我……我错了,主人……我好好说。”   莫利飞轻轻拍了拍赫越的腰间,安抚着他不悦的情绪,总算提起精神好好看画。   他听话得像一只乖顺的大狗。   “结构……嗯,有新意,这个画法……”   实在是为难莫利飞,他对着赫越随心所欲地画的几笔画夸出花来。偏偏他的性被机械搅得不成样子,他还得从性中分出一点来,好好满足赫越的要求。   他的CPU快给干烧了。   赫越没忍住笑,如年少时捉弄他哥得逞后一样。   他点住哥哥的下巴,仰头躺着时,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流畅的面容线条像个精致的调取。   “哥哥,你以前抱着我,看我画画的时候,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莫利飞的目光从画作转移到了赫越的脸上。   “主人的手……特别好看……”   这双手无论是拿画笔,还是拿鞭子,都是一种难得的艺术品。   赫越伸直了手指,举在他的面前。细长的尾指外侧,黏了一点干块的颜料。   “哥哥……”   哥哥很有眼力见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用舌尖小心地舔,把干掉的颜料重新润湿,再舔得很干净。   “哥哥,只有很乖的狗才会舔主人的手。”   莫利飞眼底湿润,既是被机械震出来的,也是被赫越逗出来的。   他的声音低哑,小声地重复道:“是主人很乖的狗。”   他小心翼翼地用湿润的舌苔将赫越的手舔干净,直到上面一点颜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收到卡诺的消息说,古堡有个闹事的雄虫要你去执行处罚。”   赫越说着,濡湿的手指蹭到了哥哥的脸上。   “是……”莫利飞亲昵地蹭蹭他的手,“主人同意我去吗?”   卡诺全是整个虫族里,唯一一个对他们俩关系知根知底的虫。   他知道赫越的规矩,给莫利飞发邀请的时候,没忘了给赫越发一份。   “同意,但是……”   赫越从他的怀里站起,让他感到充实的拥抱落了空。   “哥哥去执行处罚,也不能忘了,自己是谁的狗。”   红色的麻绳很粗,穿过项圈前设计的扣,然后很有技巧地绕在莫利飞的身上。绳艺本身也是赫越的拿手好戏,他来虫族没多久,就在舞台上展示过一回。   “带着这个一起去,哥哥。”   赫越打上了结,好生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他很期待这场执行处罚的过程,期待执行者的衣装下被受束缚的身躯。   “哥哥,麻绳在挥鞭的时候磨破皮肤,疼的同时,别忘了自己的主人。”   莫利飞垂眸点头,一件件重新穿上体面的衣服。   麻绳很紧,紧到他只要一动,就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地感受到每一根勒痕的磨动,意图蹭破他的皮肤,压迫他的血管。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赫越那句“教哥哥挥鞭和做狗的都是赫越”的含金量。   所有古堡里看莫利飞挥鞭的虫,都会以为他是牵狗的主人。只有执行者的衣装之下,隐藏的麻绳,体现着这位意气风发的执行者,其实只是主人的狗。   赫越想要的,不过是所有人都以为哥哥是主人,实际上哥哥为爱屈膝的既视感。   【莫利飞,???%】   莫利飞打开画室的门,迎面碰上了在门口徘徊了很久的维恩。   “雄主阁下……已经很晚了,主人要与雄主阁下一同吃晚餐吗?”   维恩不太自然地皱皱眉。   这位雄虫阁下的信息素,有点太过冲鼻了。   他是有主的雌虫,对于陌生雄虫的信息素,更多地是排斥的反应。   这让他更加确定莫利飞的身份,对“雄虫朋友”这一称呼深信不疑。   在他这个虫族土著的世界观里,两只雄虫在同一个房间里释放信息素,较劲的可能性比较大。   当然,在维恩的信任之下,莫利飞一丝不苟的衣装之下,是紧贴着皮肤,紧勒着肌肉的麻绳,和强行摁住他情绪的束缚带。   他的脖子呈现不正常的红色,维恩还在坚信这是信息素对抗的合结果。   赫越一眼就看出来,他这只大金毛迟钝得没边。   “那就一起吃饭吧。”赫越发了话,莫利飞当然得留下来。   哥哥夹菜的动作尤其不自然,两道完全不同的目光令他如坐针毡。   赫越戏谑的目光像是能将他的衣服盯穿,看到他隐藏在衣服之下,被绳艺捆绑住的身体正处于难言的兴奋状态。   至于维恩的目光,总是带着清澈的好奇,以及疑惑的打量。大金毛一直在质疑和相信当中反复横跳,盯着莫利飞直发毛。   吃过饭,维恩从药箱里翻出了一只电子温度计,礼貌地给莫利飞递过去。   “雄主阁下,您需要去医院吗?”   莫利飞尴尬地接过了维恩手中的温度计,实在没好意思说,这都是主人弄的。   “不用了,我……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他得到赫越的应允,几乎是落荒而逃。   房间里的青草味逐渐变淡了,维恩才从不适感中缓过来。他凑到了赫越的身边,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赫越捧着他的脸,出声询问。   “那位雄虫阁下好浓的信息素,小狗……不太舒服……”   维恩口中的雄虫阁下情动着呢,信息素当然抑制不住往外冒。   赫越轻笑,往前挪了一步,环过了维恩的腰,贴在他的胸口。   狗狗的这具身体,因为伴生雌虫的基因刻印,因为结节,因为思想刻印,处处都是赫越的名字。   ……已经是赫越的形状了。   “给你闻闻花香。”赫越拍拍小狗的头。   维恩得寸进尺地凑到赫越的后颈,贪/婪地呼吸着掺着花香的空气。   主人的味道让他好受了很多很多……那种归属感和安全感,将陌生雄虫信息素带来的不适一扫而空。   “主人和雄虫朋友一起,都没空陪狗狗了。”   纵使维恩以为他俩什么都没干,他因为莫利飞霸占了赫越的时间而颇有微词,一脚踢翻了醋坛子。   只是这一脚正好踢到了真正的醋坛子。   “你和一只雄虫较什么劲儿?”赫越明知故问。   “是不该……”维恩只是把这当做了争得赫越青睐的借口,“但是他霸占了主人这么久。今晚,小狗可以陪主人一起睡觉吗?”   大块头维恩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今晚主人陪小狗。” 第99章 小阿尼斯   赫越再次出现在伊艾集团的楼下, 一切已经是物是人非。没有来接应他的助虫,他也没提前向阿尼斯预约。   他来找阿尼斯算账全然是一时兴起,甚至还没想好具体的惩罚。   赫越从黑名单里将阿尼斯放出来, 发过去的消息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抱歉, 雄主阁下,总裁先生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商务会议,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的雌虫对赫越保有起码的尊重,但仍是公事公办。   赫越摇头, “没有具体的预约, 麻烦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吧,我和总裁早有约定。”   前台雌虫有些犹豫。每天试图叨扰总裁的虫不在少数,要是每一个都上报给总裁,整个伊艾集团都得乱套。   总裁的预约表上确实没有赫越的行程。   “我询问一下总裁的助, 请您稍等。”前台虫不敢怠慢一只看起来气定神闲的雄虫,破例给阿尼斯的助虫打了通讯。   赫越的气场稳健平和, 考究的西装优雅知性,散落的长发给他覆盖上一层温柔的气质。他和寻常那些前来找事的虫不同, 他足够端庄从容, 冷冽的双眸神秘不可测。   最终,从电梯里赶来的是阿尼斯本人。   前台虫没多少机会见到阿尼斯本尊, 只在光端上看过照片和视频。他庆幸自己机智地识别了赫越的气场, 没有怠慢这个总裁亲自下楼接的贵客。   当然,他这只置身事外的虫,全然不知道自己敬仰的阿尼斯总裁,拥有了一个多么屈辱的思想刻印。   “主人,这边请。”阿尼斯给赫越的指路,卑微的讨好听得前台雌虫惊讶瞪眼。   他再次庆幸自己的良好工作素养, 对来意不明的雄虫也阿尼斯的目光和赫越身后的维恩交锋,顷刻间腾起无形的硝烟。   维恩对阿尼斯当然恨之入骨,他困在下水道的每一天都在咒骂这只偏执的雌虫。阿尼斯当然也不会给维恩一点好眼神,对方所拥有的基因刻印,足以他羡慕嫉妒到恨之入骨。   “不是说你在开会吗?”赫越问道。   “最后收尾的环节,教给手下的虫做也没有关系。”   阿尼斯说着,打开办公室的门。   等到赫越进去,他只身挡在了门口,将维恩挡在了门外,“你进去干什么?”   他在维恩面前摆足了总裁的地位和气场,一点卑躬屈膝的意思都没有。   伊艾集团,虫族第一的上市集团。它的总裁办公室,哪里是其他虫说进就能进的?它向来只对赫越完全开放。   维恩站在门外,大块头双手抱在胸口,勒紧的肌肉足以威胁到面前西装革履的总裁。他鲜有地露出犬类遇敌时的危险性,温顺的气质消失得干干净净。   基地上校的气场适时地展现出来,他那身不属于文职上校的肌肉,就算是硬碰硬也让阿尼斯招架不来。   “得到主人的应允,找你算账。”   阴暗的地下室囚禁之仇,还有对于抢走主人的仇,一层一层累加成仇恨的高塔,意图将阿尼斯撕得粉碎。   阿尼斯全然不在意地轻笑,向旁边站了一步,留出一个单人的通道。   “欢迎。”   他没有后悔和懊恼,更没有对自己做错事的歉意。挑衅的目光没有悔恨,更多的是“只要你没有弄死我,就还会有下一次”的威胁。   维恩不会他的挑衅,走进了这个只属于第一上市集团总裁的办公室。   阿尼斯恨不得杀了他这只伴生雌虫取而代之,死盯着维恩难以释怀。维恩却并没有在心里专门给阿尼斯留位置。   他对阿尼斯是有恨的,但如果主人不在意,他也不会在意。   如果赫越拍拍他的头,跟他说一句“都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他也会听话得将下水道的经历抛之脑后。他更关心主人对于囚禁的PTSD有没有复发,至于自己的惨痛,全然可有可无。   他站在一旁,等着主人的吩咐。   赫越走到阿尼斯身边来,拽着他的领带,将他摔到总裁的椅子上去。   规整的领带被他扯歪了,松松垮垮地挂在阿尼斯的脖子上。他那件合身的西装裤在站立的时候正好末端搭在脚背上,现在坐在位置上,裤腿网上缩了一截。   赫越靠在桌边,站立的高度让他能够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尼斯,如同审问犯人一般。   “知道我为什么来?”   阿尼斯眸光微沉,敛起一抹笑。他知道赫越想让他认错,但是他偏偏寻得了另一种答案。   “主人,我时刻铭记您的思想刻印,您的坐..一直为您准备万全。”   听见关键词的维恩挑动一侧的眉宇。   无论是谁,将这样一个侮辱性极强的思想刻印和总裁的正经西装联系在一起,都会感觉反差感十足。   可偏偏,阿尼斯享受着这样的反差和侮辱。思想刻印改变着他的思考方式,将低贱的身份刻进他的身体里。   而阿尼斯,从来没有试图忤逆这个思想刻印。   他扯了自己的衣服,西装的布料堆积在了脚踝。   银亮的雕刻件时刻待在它该待的位置,分泌的雌虫虫液滴落在昂贵的总裁椅上。   正如阿尼斯自己所说,他时刻为这个思想刻印准备着。   “贱虫。”赫越自己都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   这只总裁虫,可刚刚参加完一场重要的商业会议。想必,那些坐在下面观看商业ppt的大佬虫,也从未想过台上侃侃而谈的总裁,竟时刻为思想刻印做着准备。   那件西装越是昂贵正经,眼下越是反差。   赫越扯掉了他的领带,往他的侧脸打了一巴掌。   被打偏头的阿尼斯就着发疼的侧脸,蹭了蹭赫越的手心,眷恋又痴狂。他的眼眶湿红,可怜地恳求道:   “主人……再打几下……”   赫越不依,笑道:“你有什么值得奖励的?”   深红色的领带足有一米五长,紧实又牢靠。赫越转身将它递给了维恩,下巴点了一下位置上阿尼斯。   “交给你。”   维恩有些懵地接过领带。   赫越往前靠了一步,鼻尖快要贴到他的胸膛。   “我要做惩罚,当然是解除思想刻印。”   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阿尼斯崩溃。   作为惩罚,赫越会带走他曾留下的所有一切,然后彻底消失在阿尼斯的世界里,连一个念想都不会留下。   赫越拍拍维恩的肩膀,拖长的语调满是调/戏。   “好狗狗,帮帮我。”   维恩咽了口唾沫,最抵不住主人稍微一点点的示弱。他频频点头,接过了陌生的领带。   对于小狗而言,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领域,也不可能想过将绳子绑在主人的身上。   解除刻印的话,应该是得……   “抬腿。”维恩站在阿尼斯的面前,绷紧了手中的领带。   阿尼斯离得远,没听见赫越给维恩说了什么。他见赫越亲手把领带递给了维恩,心下一沉。   他没什么办法,只能听着维恩的话。   他潜意识觉得,维恩这只伴生雌虫,真的和赫越越来越像了。   ……至少从压迫力的角度上讲。   阿尼斯被强力对折成了疼痛的程度,韧带拉伸让他疼得喊出声来。他的腿被掰到了手后面去,然后两侧的手腕绑上了领带固定。   领带从一侧的手腕往后绕,然后绕过了阿尼斯的头,连接到另外一侧的手腕。   “维恩!你放开我!!”   阿尼斯被折得发疼,没忍住咒骂了几句。他对维恩没什么好态度,这种事情除非是赫越亲自动手,不然他断然不服。   维恩没有他,摁着他的脚,完全固定好了他。   “这是主人给我的特权,你要骂,就骂主人去。”维恩淡淡开口,甚至没让阿尼斯找到一点寻私仇的狠劲。   阿尼斯被扯得疼,脚都被卡在了领带的后面,完全是一副柔韧度极好的虫才能完成的动作。事实上,他这只筋硬的虫,已经疼得快要背过去了。   得亏于他这个扭曲的姿态,银亮的雕刻件完全正面对着前方。   赫越这才发现,维恩只是将他要解除刻印这件事记在心里,帮他弄了个最方便的姿态。   他走到阿尼斯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总裁此刻的样子。   阿尼斯的西装外套和马甲都穿戴整齐,偏偏配上这个任人宰割的样子,冲击力极大。   领带卡着他的自由,最耻辱的雕刻件正对着赫越,被他丢到了一边。   “总裁觉得最狠的惩罚是什么?鞭挞、扇耳光,还是跪服?”   赫越摁着他的胸口,毫不犹豫地践行着思想刻印。   那个时刻准备着的后,已经经历过很长时间的准备,饿得要命。它保持着最敏锐的状态,包裹住刻下思想刻印的人。   对折状态的阿尼斯,连呼吸都不太顺畅,此刻更是几近窒息。   “主……主人……”   这份窒息在他出声之后,更加明显了一些。一只有力的手钳制住了他的脖子,并且在慢慢收紧。   这只手并不来自于赫越,而是来自于一旁的维恩。他下手是不知轻重的,不如赫越那般控制好力道。   被钳制住脖子的阿尼斯胸口剧烈起伏,意图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但他能感受到的只是维恩新仇旧账一起算的强大力道,他只能求救一般看向赫越。   得到的是对方好不怜悯地猛然靠近。   “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阿尼斯,”赫越轻笑,“你不过是一个坐.罢了。”   一个真正的工具。   阿尼斯闭上眼,渴求生存的本能让他剧烈起伏,收紧的身体直接影响到了赫越。他感觉紧贴着脉搏跳动得厉害,特别是在他紧缩的瞬间。   稀薄的呼吸和强烈的查没有让他感受到一点快乐,他这才明白这是惩罚。   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不算惩罚。   他只是个坐..而已。   他想起赫越温柔地告诉克纳什,教导狐狸有血有肉地活着,而不是去当一个工具,但落到他的身上,赫越却只把他当做工具。   甚至连工具都不如。   阿尼斯头一回感觉到苦涩,也第一次感觉到懊恼。   赫越只是在使用工具,用来满足他自己,尽情地享受为他准备好的一切。他没有怜惜,没有对于宠物们温柔的感情,有的只有无情地索取。   明明赫越对于自己的宠物们,一向宽容温柔。   阿尼斯模糊的视野中,他能捕捉到赫越动情的眼眸中泛着的泪光,但找不到除了生性迷魅眼眸中任何一点感情。   他前所未有地希望,那只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能够夺走他的生命。   【宿主,攻略对象的精神力水平呈现异常波动。】   沉浸在动情中的赫越回过神,粲然一笑。他敏锐地从阿尼斯的眼中看到了绝望,那种死一般的凄凉。   他要给这份绝望加一把火。   “阿尼斯,我要解除你的思想刻印。”   赫越拍拍维恩的手,示意他放开总裁脆弱的脖颈。   “总裁大人,就算是我的坐..,你也不配。”   “信息素”涌向阿尼斯的瞬间,最后一道羁绊也荡然无存。赫越的特殊技能让阿尼斯从有主的雌虫,变成了无主的雌虫。   当然,也解除了伊琳德用来控制阿尼斯的药。   原本绷着的领带松了很多,因为阿尼斯的身体正在不断变小。雄主的结节让阿尼斯摆脱药物的桎梏,保持正常的形态。   他在变小,后也是。 第100章 年少形态*排/强 【阿尼斯,100%……   正准备退走的赫越明显被卡住了。   他皱紧了眉, 感受着死死锁住自己敏锐情绪上东西。年少者未曾被亵玩的一切都无比稚嫩,全然不同于以往的每一只雌虫。   这是一场荒诞的挽留,屏蔽前最后的狂欢。   赫越甚至有点庆幸, 这个100%给他留了个不错的机会, 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象。   高大的总裁缩小了身体,青涩的脸颊稚气未脱。唯有眼神骗不了人,饱受摧残的双眸透着冷血动物的犀利,保留了阴险商人该有的狠劲。   他痴恋, 疯狂, 病魔,所有的情绪浓缩到缩小版的身体里,有种奇特的滑稽。   赫越眸光一凝,原本打算潇洒走人的想法转变了方向。   如此奇特的现象, 怎么不享受一番呢?   伊琳德作为养父,对这个势力日渐难以控制的继承雌虫逐渐忌惮, 给他下了蛊,将他拽回更小的形态, 只有定期服用解药才能保持原状。   除非阿尼斯与雄虫结节, 成为有主的雌虫,这种对抗生性能的异变才会彻底终结。   伊琳德不允许阿尼斯身边出现雄虫, 才会把矛头对准出现在阿尼斯身边的赫越。   当然, 阿尼斯也试图利用这一点,将赫越留在身边。   但赫越不同,他有解除刻印的能力,能让阿尼斯重新变回无主的雌虫。   于是,赫越干脆摁住他,猛然靠近了变小的阿尼斯。   赫越已经感觉绞得过分了。   高大的总裁变得青雉, 与成熟一起退去的,还有健壮的身躯。他看起来年少、青涩,让赫越觉得自己在.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   体格变小的后果就是,.也缩小了很多倍。无论赫越怎么使劲,.也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仍旧快要折了他的本。   年少者容纳不了雄虫,艰难得只能靠强制。   他轻松就能抵住雌虫刻印点,甚至还能在外卡一截。   阿尼斯快要陷进总裁的座位上了,加大号的西装垮在他的身上,紧绷的领带现在也松了下来。   他能双手搭在赫越的肩膀上。   他明显感觉,身体里的脉搏跳动,兴奋得不如往日。   他的声音也变得稚嫩,清亮得像没经过变声期一样。   “主人喜欢.这样的我吗?”   阿尼斯疼得厉害,垂头就看见自己流了血。按说,这具缩小版的身体,是承受不了的。但他微微离开总裁的椅子,靠腰腹的力量猛然靠近赫越。   “嘶……”赫越皱眉低叹。   血液混着雌虫的虫液,滋润着生生劈开的伤口,如同上回在囚禁房那样。   这后也如年少者般青涩拥挤,用力地洗刷着赫越.。   赫越撑着总裁座椅的两侧,垂落的发丝晃动。   他抵住了雌虫的刻印点,与寻常的时候不同,他不仅能碰到,还能利用卡剩下的部分生生破开。   少年的腰腹上多出了一个形状,但是,这个少年形态的总裁没在担心害怕的,好像烂在赫越手里,也格外满足。   阿尼斯,是个心狠的商人,彻头彻尾的疯子。   “主人好兴奋啊……”阿尼斯满足地抿起笑,缩小版的手指捧起赫越的脸,指腹抚过微烫的眼尾。他扬起下巴,在赫越的下巴处轻轻一吻。   “那就尽情享受我拥有的一切,主人……”   不停流淌的血液也能混着虫液,在厮磨纠缠中,演化为病态的爱意。   “我爱您,主人……”   阿尼斯晃着总裁的椅子,变小的脚挂不住总裁的鞋子,将它甩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在流泪,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   “……请尽情,毁掉我。”   赫越轻笑,靠近了些,捂住了他胡言乱语的嘴,再也没有怜惜。   血液化作血沫,赫越真正地,将破开了这个完整的、高高在上的灵魂,将它捣碎到成了一片碎渣。   不能容纳的也强行容纳了,不能承受的也强行承受了。赫越顾不得变小的阿尼斯是不是会坏掉碎掉,多少带了些私仇,狠狠伤害着烂掉的后。   总算,不可能松动的后,也被他强行松动了。   这种破开青雉年少虫的感觉对于赫越而言很神奇,不仅是身体上少有感受过如此紧密,而且是心上,对一个少年的征服和强迫。   虽然,小阿尼斯对于这场伤害,主动到难以形容的程度。   阿尼斯不会再变回去了,没有雄虫结节的他,必须永远保持这样的形态。   赫越毁了阿尼斯的一切。   就像阿尼斯,想要毁掉他一样。   【阿尼斯,100%。】   听见声音的阿尼斯扯了一个凄凉的笑,眼角滑下一滴绝望的眼泪。   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年幼者的状态,就算是丢在商战上,也会被蚕食殆尽。   他保不住这个伊艾集团。   他将会失去一切。   “我听见了,主人……我听见了提示。”   作为一只开了天眼的雌虫,系统的100%提示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攻略对象已屏蔽。】   阿尼斯拽住了赫越的手腕,许久又松开。   他听到了克纳什那里听到过的同样的话。   “我们不会见面了对吗?”少年青雉的脸庞泪痕遍布。   “我不会想再见到你。”赫越掐住他。   “好……那么,永别吧,我最爱的主人。”   阿尼斯闭上了眼,全身都松了力气。   他的眼皮盖住了绝望。   坠落的崩溃让他失去了一切,无论是伊艾集团,还是他心爱的主人。   那是一种生命的陨落,他丧失了自己想要追求的一切。无论是拼了命从伊琳德手里夺走的伊艾集团,还是他盯了那么久那么久的赫越。   一时间,他的世界里,什么都不剩下了。   赫越捕捉到了生命灯塔的熄灭。   这虫能如此放肆地任他毁掉一切,必然是做了死亡的准备。   赫越不会这么轻易便宜了他。   他摁住了阿尼斯,在最后一刻抵住了雌虫的刻印点,注入了“信息素”。   “好好活下去,阿尼斯。”   思想刻印瞬时形成,但是没有赫越的名字。它和赫越无关,但也能发挥结节的作用。   有主的雌虫,永远的思念者。   赫越离开这个怀抱,好自己的衣服。   多余的“信息素”不堪重负地从这个年少的雌虫身体里涌出来,混着血液和雌虫虫液,滴落在总裁昂贵的椅子上。   阿尼斯呆滞地看着赫越。   他还没变回去。   这具饱受摧残的身体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变回去。但赫越最后的惩罚,如同一道枷锁一般篡改他的思维。   无论未来多么痛苦,阿尼斯都必须活下去。   守着思念,守着永远的爱而不得,永远地活下去。   “主人……在我监视您的所有日子里,我无数次小心翼翼地推导我们的结局。”   “我想,如果我再小心一点,把自己恶劣的占有欲藏得更多一点,我们会不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我好担心,所以一直一直都没有动手。”   年少的阿尼斯眼神空洞。   “在真正接触到您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注意每一个动作,我担心一个闪失,我们就不会有未来。结果……我们终究没有走到幸福的结局。”   “……我永远无法拥有您,无论是金钱,还是强制。或许,没有虫有资格拥有您,主人……”   他扯着一个笑,迷茫消散了历经风霜的双眸该有的沉稳和淡定,倒是真的和这副少年者的模样相配。   他的目光扫过赫越身旁的维恩,终究是松了口:   “主人,祝愿您永远幸福。”   最强势的强迫者,最终陷入了无力的境地。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在他决心占有赫越的一切,就在主人的心里,好感度归零。   无论是祈求,还是强迫,他都弥补不了一块已经破洞的木板。   而现在,他连死的机会也被掠夺。   没有什么比守着空洞的刻印,还要必须度过漫长无聊的岁月,还要痛苦的惩罚了。   赫越绕过了办公桌,往办公室外走。   他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待了。   总裁办公室的门关上,赫越站在空荡的走廊,还有一点恍惚。   维恩适时地从后面抱住他。   赫越的体温还未完全降下来,来自雌虫柔软的怀抱发挥了安抚的作用,让燥动的信息素停止了乱溢。   雄虫这种事后本会面对情绪的起伏,突然脱离这样的氛围,赫越还没缓过神来。   “主人会永远幸福的,我会一直在主人身边。”   赫越往后靠了力气,没有回话。   维恩也95%了,攻略对象还有两个。   没有谁会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就像阿尼斯说的那样,或许,他不会属于任何虫。   系统没有告诉他,全部完成攻略任务之后,这些被解除屏蔽的雌虫会发生什么事情。   事实上,他给每一只雌虫都驯化成了最爱他的样子。   赫越拍拍搭在他腰间的手,“我们走吧。”   他的手机收到了莫利飞的消息。   {莫利飞:主人,执行者的仪式,您还有空来吗?}   赫越这才记起,哥哥将这件事给他念叨了很久了。   {赫越:你愿意为我换个时间吗?我今天需要注意。}   {莫利飞:当然可以,只要您愿意来,我随时为您更改行程。}   赫越至今都不知道,哥哥作为侵入的第五个攻略者,那个“???”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   (如果哥哥一直是三个问号,他会被攻略成功吗?)   系统心虚地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也只丢下了一句【宿主,我再去核检一下!】,就陷入了忙碌。   赫越没辙,只能等着它核检。   如果一直是三个问号,那他要一直攻略下去吗? 第101章 篡改者 【莫利飞,???%】……   画馆内, 赫越关掉了最后一盏灯。   莫利飞跟在他的身后,姿势别扭地从他的手里接过锁门的钥匙。他衣着正式的西装,简约的金属领带夹别在中间。   这是他为古堡的执行准备的衣服, 规整的西装封/锁了一切遐想, 显得禁/欲端庄。   但也正式这一件西装下,扣到最上面的衬衫衣领挡住了紧勒在他脖子上的项圈,系紧的黑色领带盖在了项圈。   除了衬衫下面紧贴着肌肤的部分,固定衬衫的袖箍, 连接到后背的位置, 然后与束腹带相连,只要他一行动,就牵一发而动全身地拉扯着脆弱的神经。   这是赫越为他精心准备的“刑具”,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的工具。   就像他们的关系一样。这层西装对外展现出主人的气场, 却遮盖住了一只狗的身体和灵魂。   关门的时刻,一位面容苍老的雄虫走到了画馆的门口, 身旁跟了两只搀扶的雌虫。   “你好,画馆打烊了, 你明天再来吧。”赫越关上了门, 挂上了“休息中”的木牌。   垂老的雄虫弓着身,打量了赫越许久, “您好, 您就是这座画馆的画师吧。”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名片,“我叫巴斯克,平日里对雕塑很感兴趣,有机会的话,可以与您聊聊天吗?”   赫越接过了他的名片,“改日, 等画馆开门的时候,你再来找我吧。”   那虫道谢之后,颤颤巍巍地走了。   “主人来这里之后,有刷到过巴斯克的消息吗?”莫利飞锁好门,跟在赫越身边。   赫越摇摇头。   “他是一个相当知名的艺术家。在虫族萧条的艺术领域,他算得上一绝骑尘的存在了。”   虫族的文化发展饱受压抑,巴斯克能够打出名声来,不仅需要天赋,更需要坚持和努力。   赫越多看了几眼逐渐消失的背影。   “他看起来身体不太好。”赫越说道。   身为雄虫,巴斯克的生命气息太微弱了,好像有种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感觉。他衰老病弱,全靠雌虫们扶着才勉强站立。   他是一个很厉害的雕塑家,赫越稍微在光端上翻找,就能看到无数他的杰作。   大石能在他的手下呈现出肌肉的柔软质感,摁在肌肉上的手印栩栩如生。他还以雕刻丝绸为名,坚硬的大石与漂移的布料挂上了钩,精湛的技巧令无数虫折服。   他的展览托了赫越的福,全靠赫越战胜了严卡展览的欧里德,他才能成功展出自己的雕塑展。   艺术家的同类相吸,让赫越对这个艰难的雕塑家肃然起敬。或许巴斯克自己,也是基于同样的想法,来找赫越的。   只可惜,这只病重的雄虫,现在连拿起雕刻的工具,都万分费劲了。   赫越在古堡的门口,又一次看到了巴斯克。   “好巧,”巴斯克面带微笑,礼貌又谦和地说着,“您知道怎么加入这个俱乐部吗?”   “您……”古堡的创始虫莫利飞面露难色。   这位孱弱到快要死掉的雄虫阁下,恐怕没有力气挥动鞭子,也不可能承受得住鞭子。   “请问有什么要求吗?”巴斯克问道。   古堡没有要求,全凭自愿。   赫越指了指门口的规则,“唯一的要求,你必须自愿遵守古堡的规则。”   那些对于雄虫会员的另类规则,劝退了无数试图加入古堡的虫。   巴斯克目光一凝,在赫越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开口说道:“我愿意,我会遵守的。”   门口接待的虫将巴斯克带到签订契约的地方,赫越和莫利飞去后台拿执行的长鞭。   “他打算来这里享受什么呢?”赫越不解地摇头,“无论是主人还是狗,他都没有办法承受啊。”   他们都宁愿相信,这虫另有目的。   莫利飞将惯用的长鞭拿在手里,点点头应下,“我会注意盯着的。”   他要去处罚一只故意触犯规则的雄虫会员,目标是惩罚三鞭。   莫利飞为了虫族的现实情况,在规则上对惩罚数量减少了很多很多倍。毕竟在虫族,位高权重的雄虫,从来不是需要被责罚的对象。他在古堡做出的改变,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了。   “乔特……”赫越凑过来看了一眼基础资料。   他对于莫利飞很放心。   他亲手教给莫利飞的鞭法,已经被对方练习了无数遍了。轻重、位置,这些东西对于莫利飞而言足够如火纯青。   唯一干扰莫利飞的,就是绑在他身上,用来束缚的带子。   这些东西会在他扬手的瞬间,拉扯住他的身体,拉扯到最大的限度,让他陷入疯狂的疼痛和.感。   “好好加油吧,哥哥……”赫越靠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胸脯,“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会在台下看着你的。”   台下的目光大多是仰望敬佩的,这里的大多数虫都知道,赫越和莫利飞是古堡数一数二的优秀主人。他们责罚的手法,旁虫从不可及。   至于他们的关系……   那些虫们看不到西装下的盛况,也因此还只是认为是雄虫朋友罢了。   这种信息差的状态下,赫越听着周围虫的感叹,越是觉得好玩。   台上的陌生雄虫叫做乔特。在周围虫的议论声中,赫越知道这虫闹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像是专门来挑事挨打的。   赫越无奈地摇摇头。   一只放不下身段去当狗,但是又要闹腾着去犯/贱的可怜虫。   赫越一眼识破这诡计多端的小伎俩,并没有将此劣质的想法放在心上。   他要看着哥哥举起了手,与此同时,哥哥的后颈肉眼可见地变成了红色。   都是他精心准备好的工具,他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当然是最难熬的。   执行者的职业素养要求莫利飞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和方向,即使在赫越的目光和紧勒的束腹带下。   以前,他作为执行者,是在本分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现在,他这个执行者的身份,也是赫越获得乐趣的源头之一。   一鞭下去,乔特的身上出现了艳丽的红色伤痕,但是一点都没有破皮。如此具有杀伤力的工具,在莫利飞的手下保持着雷声大雨点小的作用,少不了赫越的教导。   一丝淡淡的青草味信息素从台上传来,熟悉的味道令赫越皱了皱眉。   “信息素,是雄虫信息素!诶这虫怎么受罚还释放信息素,他不知道他面前的执行者也是雄虫吗?”   “疏散一下无主的雌虫!”   ……   大厅闹腾起来,很快被出现的卡诺稳定了现场,将俱乐部的公共雌虫请了出去。   台上受罚雄虫的信息素?   赫越吸了吸鼻子,目光在台上的虫之间流转。   不对啊,这味道明明是哥哥的。   跪在地上的乔特手腕上被系上了绑带,看向莫利飞时却满是挑衅的笑意。他一点没怕,反而恶劣的期待多一些。   诡计多端的……   赫越正想着,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顿时台上血光四溅。   乔特立刻侧倒在一边,身上的血痕触目惊心,淌着鲜血。他依旧保持着笑,甚至发狂地笑出声。   “果然……果然是你……”   笑声中,赫越依稀听见乔特的声音。   空气中的青草味更加浓烈了一些。   哥哥?   赫越眼间不对,跨步往台上跑。   他的哥哥失控了,再次举起的长鞭完全是要将乔特置于死地的地步。   (系统,检测攻略对象的精神力状况。)   【……?&%,……$&#*……】   (系统??)   赫越的耳边出现了不适的耳鸣。   “哥!住手!!”   在莫利飞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对准了乔特的脖子,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时候,赫越抓住了他的手腕。   背光的状态下,赫越看到了莫利飞猩红的双眸,以及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主人……”   莫利飞反握住赫越的手,长鞭摔在了地上,变成了两人十指相扣。   赫越不解地看了一眼跌倒在地上的虫。那虫笑得猖狂,大声吼道:“雄虫啊,你们是雄虫啊!!”      赫越好像明白了什么。   莫利飞捧着了赫越的脸,强行将他的目光从地上的乔特,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别看……主人,别走,求您……不要抛下哥哥,好不好?”   【系统正在更新中……】   (不准!)   【……嗯?】   莫利飞双手捂住了赫越的耳朵,试图让他屏蔽掉其他的声音。他将赫越往自己的方向拽,找准他的嘴唇贴了下去。   大厅的灯适时地熄灭了,一旁的卡诺胆战心惊地关掉了大厅的电源,用麦克风胡诌着突然停电的由。   紧贴的吻在漆黑一片的地方将感官放大到无数倍,赫越微张的嘴唇探进了哥哥的舌尖,缓慢地一下下往前试探,从牙齿到上颚,逐渐变成深吻。   赫越勾住了哥哥的脖子,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以示安抚。   哥哥更加放肆了一些,搂住他的腰,纠缠着吮吸着他的嘴唇。   他放开赫越的时候,赫越的嘴唇都是烫的。   他想模仿着上回自己的系统篡改赫越的系统的方式,用这个吻稳固自己的身份。   “攻略对象没变成其他虫,还是你,别怕,哥哥。”   赫越的声音低哑,却拥有了最强的安慰作用。   “我顶替了他,乔特,就是这只虫。”莫利飞说道。   “我知道,系统刚刚紊乱了一下。”   “那现在……”   赫越摸黑捏了捏哥哥的耳垂,侧头贴在了哥哥的胸口。   “现在还是哥哥,没有变回去。”   听见系统声音的赫越也暗中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变回去,哥哥可比这只疯虫好多了。 第102章 第五攻略对象 【莫利飞,???%】……   救护车带走了浑身是血的乔特。他孤零零的一只, 没有任何雌虫陪着,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青草香气,与莫利飞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们俩拥有一模一样的信息素。   红蓝两色的灯光映照在赫越的脸上, 他看着运进救护车的乔特, 渐渐出了神。   “他的信息素为什么和哥哥一模一样?”赫越问道。   莫利飞摇了摇头。   他穿越来就是雄虫,腺体和雄虫信息素天生和他匹配。至于赫越的第五个攻略对象,应该是一只没有腺体的雌虫才对。   卡诺拿着古堡的会员资料找到他们。   “这虫,就乔特, 他没有雌虫, 也没玩过俱乐部的公共财产,两眼一睁就是闹事。小打小闹我就放过去了,这回直接闯进别虫的包间,实在是瞒不过去了, 才找莫利飞的。”   他头疼无比,一边解释着, 一边把基础档案的纸张交给赫越。   赫越瞄了一眼,看到乔特写的职业是“雕刻师”。   他好像能猜到自己的第五个攻略对象会是一个什么故事——   大概是两个艺术疯子的兴趣相投。   只是现在, 第五个攻略对象的位置被更改成为了同样穿越过来的哥哥。   “我们去见见他吧, 至少应该道个歉。”赫越扯了一把莫利飞的西装衣袖。   玩过火了把虫送进医院这件事,赫越已经在以前的古堡俱乐部里面处过无数个案例了。   无论是赔偿还是其他要求, 他们他们都有谈判的必要。   在虫族, 这个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一些。两只雄虫之间的争端,如果受害虫不同意谅解和解的话,莫利飞可能得被送上审庭。   “我……我自己去好了,这是我闯的祸。”   莫利飞接收到第五攻略对象的信息,第二鞭已经超过了安全的力度。   只是有可能被赫越的系统抛弃,他就已经完全慌了阵脚。要是赫越没有及时制止他, 第三鞭,一定会要了那只虫的命。   “当然是哥哥的错。”赫越一点没有客气,抬手了哥哥的领带。   外人看来是朋友间友好的动作,只有莫利飞自己能感受到,赫越在那只戴在脖子上的项圈。   皮质项圈因为刚刚猛然抬起手的动作,歪了一点点,被赫越亲手摆正了。赫越勾起皮革的一角,将莫利飞拽到了自己的嘴边。   他的嘴唇轻轻贴上了莫利飞的耳廓。   “惩罚可少不了你的,哥哥。”   他的手背拍了拍哥哥的脸,似笑非笑的双眸未含怒意。   哥哥为了他失控了,这件事不符合一个优秀执行者的角色素养,但符合他做狗的基本要求。   医院的手术室外,赫越与坐在门口长椅上的巴斯克四目相对。   雕刻师。   赫越想起了这个乔特写下的职业。   坐在位置上的巴斯克着急地坐起来打招呼,在自己的雌虫搀扶下,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身子。   “坐着吧,不用客气。”赫越招呼了几句,这位孱弱的雄虫才重新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他是……我的徒弟,唯一的一个。”巴斯克率先说道。   赫越看了看坐在位置上病弱的巴斯克,又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亮着的灯。   “所以,你加入古堡是为了……”赫越拖长了声音问道。   “我想知道他的爱好,他沉迷于束缚的艺术雕刻……我也很好奇,他平日里都在干什么。”   巴斯克努努嘴,转头看向赫越,“如果可以的话,能邀请您来我的工作室坐坐吗?我的作品,还有……”   他指了指亮灯的手术室,“还有乔特的。”   巴斯克已经很虚弱了,病痛折磨得他连悬空指着手术室的手都在颤/抖。他加入古堡玩不了任何游戏,只是为了看看自己唯一的徒弟在玩些什么。   他刚来古堡的第一天,就看到自己的徒弟把自己作进了医院。   “好,我会去看的。”   赫越答应下来,加上了巴斯克的光端。   他对雕塑家的展会早有耳闻,但也只是在滑光端的时候无意间瞥到的一眼。   即使他的哥哥篡改了系统的数据,第五个攻略对象仍然像逃不开的宿命一样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如果没有哥哥,他现在应该在和这个艺术疯子相见恨晚。   (你这五个攻略对象,除了我哥,没一个不疯的……)   科维勒、维恩、克纳什、阿尼斯,还有这个被篡改掉的乔特,他们五个各有各的疯法。   【其实宿主您哥哥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哪有虫会在正常的情况下,活生生地挖掉自己的腺体,试图变成雌虫啊!   赫越扯了扯哥哥的外套,“你的腺体……你不是弄掉了吗?”   02号系统给莫利飞弄掉的,但是未能更改的雄虫基因还是能让他释放出淡淡的信息素。   赫越想起刚刚那个熟悉的味道。   不祥的预感让他产生大胆的猜测,“你的系统不会怎么把腺体弄到这虫身上了吧?”   乔特是他的攻略对象,应该是雌虫才对。   莫利飞垂眸,最终面目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已经无法询问出走的02号系统是怎么机械降神处的,但现状就是目前这个糟糕的状况。   赫越无奈地叹了口气。   乔特伤得很重,作为雄虫,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他拒绝了进一步的身体检查,以皮外伤为由住进了单虫病房。   “师父……您怎么来了?”   巴斯克坐在乔特的床边,他的雌虫们在忙里忙外地处住院的事情。   “你连一只雌虫都没有,我怎么放心你一只虫在病房里?”巴斯克所应当地说道。   乔特的眼中闪过一瞬惊慌,又很快恢复正常,“师父不用为我/操心……我想和两位说说话。”   赶客的意思很明显,巴斯克招呼着自己的雌虫离开了病房。   “两位好!”乔特八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没有一点憎恨和敌意。   按说,莫利飞当众将他打进医院,他应该以此敲诈勒索一番。   莫利飞没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和解,有什么要求吗?”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雄虫,我没有办法和雌虫结节,身上的腺体也是假的……我想成为真正的雄虫!”乔特的眼睛亮亮的,难掩兴奋的神色。   赫越问道:“要怎么做?”   乔特往床边挪了挪,双手抓住了赫越的一只手,祈求的目光看着他,“是您!那个神明说的就是您……只要您和我们俩同时.爱就好啦!”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时间好像禁止了一样。   赫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重复道:“你说什么?”   “只要您与我们俩同时.爱,先和我结节,然后和这位.爱,我就可以成为雄虫了!”   赫越歪头,面露疑惑。   这种诡异的说辞,乔特为什么会信?   赫越抽回了自己的手,冷言道:“小雕刻家,谨防电信诈骗。”   一旁的莫利飞没忍住笑了一声,被赫越一眼瞪了回去。   “是真的!你看我,我这里真的长出了雄虫腺体!”   乔特将自己的病号服扯下来,作势要去解身上的绷带。   “停手,医生没让你动不准动。”赫越让这个倔强的虫立刻制止了手。   他本能地像训斥一只不听话的狗一样下达命令,对方倒也特别乖顺地照做了。   赫越嗤笑一声,“你这个样子,就算是成为雄虫,也是当不了主人的。天生的奴性太强了,只适合做狗。”   乔特肉眼可见地发烫,他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小声地反驳道:“可是……我得做雄虫的……”   他皱着眉,几经纠结才说出心里的话,“我得做雄虫,才能成为巴斯克先生真正的徒弟……我想,我想学雕刻,我喜欢并且热爱这件事。”   赫越双眸一凝,倒也没有了调笑他的兴致。   “我很喜欢……我知道,我知道有风险的,那个机械音的神明也说,很有可能会失败,我不会成为真正的雄虫,我会死掉……”   乔特紧张地捻着自己的被子,“但是,我想试试。雄主阁下,您愿意,来工作室看看我的作品吗?”   赫越轻笑,点了点头。   这完全是属于艺术家的处方式,乔特或许是想通过自己的作品来打动赫越。   如此单纯且炙热的热爱与追求,和年少时的赫越如出一辙。   莫利飞对这样的赫越再熟悉不过,他也曾为这份滚烫的热爱坠入爱河,无法自拔地爱上这样的赫越。   他的手悄悄攥紧了拳头。   一种无法抑制的敌意涌上心头,甚至超过了传统的嫉妒和恨意。   他不想这只虫在他们的横插一脚,他也担心,系统原有的宿命,终究会将他这个外来者赶出去。   一切都像命定一样发展。   赫越还是遇见了原来的第五攻略者,还是对这个热烈的艺术家拥有同类相吸的好感。   他的心悬到了半空,变得无比惶恐?   【莫利飞,???%】   听见系统声音的赫越疑惑地转过头。   他哥绷紧了脸,面色苍白。   “哥,你怎么了?”   “我们走吧,乔特应该也需要休息。”   赫越点点头,加上了乔特的光端,然后就被他哥推搡着往病房外面吼。   后面传来乔特拔高的声音,他喊了一句,“我不需要休息!我可以和雄主阁下多聊天的……”   后面嚷嚷的声音,被莫利飞“砰”地一声关门隔绝在外。   他哥行为的目的简直昭然若揭。   赫越捏了捏他哥紧绷的脸颊,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笑出了声。   “哥,你吃醋了。”   莫利飞也不反驳,在虫来虫往的走廊上搂住了他的腰。   “是啊……哥哥又多了一个情敌。” 第103章 很乖很乖的狗   莫利飞跟着赫越回了家, 西装下胸口的白色衬衫渗着丝丝血迹。他的神情恍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开门的维恩看到了门口的莫利飞,正准备打招呼的手悬停在半空。   现在已经很晚了, 这只雄虫阁下为什么还跟着自己的主人进了家门, 自然得好像进了自己家一样?   熟悉赫越身边虫子的维恩雷达鸣响,警惕地盯着衣着西装的莫利飞。   “去画室待着。”赫越拍了一下莫利飞的后背。   维恩的目光跟随着上楼的莫利飞,目送他以别扭的走路姿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赫越家的虫们都知道画室是干什么的,维恩再傻也不会认为,莫利飞这么晚了,是和自家主人到画室去讨论画技的。   他哭丧着脸,小心地观察赫越的表情,盘算自己现在应该听话无视, 还是吃醋声讨。   赫越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主人, 那位雄虫阁下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懂事的小狗选择了听话无视。   雄虫的身体素质不如雌虫, 莫利飞身上的麻绳,应该已经将他勒得伤痕累累了。再加上赫越对他失控的惩罚,这虫应该今晚也走不出这个别墅。   赫越点点头。   维恩悬着的心终于凉了。他垂眸时尽显落寞, 小声嘀咕道:“那我去客房。”   这虫越是乖顺,越是需要主人注意。赫越已经猜到了维恩的思维逻辑,出声道:“你不会去搜索什么雌虫变雄虫的手术吧?”   刚转身去做打扫的维恩顿住了脚步, 他的后背蒙起一层薄汗, 被主人一语猜中心思的心虚让他眼神飘忽。   “我……我没有, 雌虫改造雄虫是违法的, 而且也不能做到。”维恩尝试让赫越相信自己不会为非作歹。   赫越靠在上楼的梯子边, 无声的注视让家养的小狗惊慌失措。   “我, 我错了……”维恩立刻丢掉了所有防备,委屈巴巴地低着头。   要是赫越再不说话, 他估计就得现场跪在赫越面前了。   赫越轻笑,不再绷着严肃的神情,上前拍拍小狗的头,“你私自进行基因改造实验,则就是合法的了?”   自知亏的小狗低着头,又说了几声“主人,对不起”。   “别瞎想,你就是最独一无二的伴生雌虫。”   维恩被主人一两句话就劝好了,委屈地吃飞醋的心情一时间烟消云散。他高高兴兴地去铺客房的床,无形的狗尾巴摇到天上去。      赫越很会拿捏这只大金毛的心,只要他重复承认维恩伴生雌虫的身份,维恩就会捧着这份独有的基因刻印,安安心心地当一只忠犬。   特别特别好哄。   画室里,自知犯错的哥哥在正中间跪得好好的,仔细地听着画室门外的声音。   他跪了很久,脑中关于同样的青草味雄虫信息素的事实挥之不去。   比起不能获得赫越的认可,莫利飞更担心自己偷来的攻略对象身份从此消失。这份危机感一度超越了他的智,让他想将潜在的威胁彻底消灭。   他想杀掉那只闯进来的虫,让真正的第五攻略者彻底消失。   莫利飞捏紧了拳头,疯狂的杀意肆虐着他的智。   他为这个机会倾注了所有,抛弃原有的生活穿越到这个异世界,只是为了给心爱的人做狗。   开门的声音打破了整个画室的寂静,激得莫利飞浑身一个激灵。膝盖在坚硬的地面上蹭动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莫利飞的面前。他像一个犯人一样保持着古堡规定的标准礼仪,视野里只能看见赫越的皮鞋前端。   身上的麻绳全都勒出了伤口,严重的地方渗了血。   赫越的手上拿着执行者的鞭子,编织紧密的皮革浸泡了上好的油脂,在画室的灯光下反着光。   上次赫越在古堡里充当执行者用过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哥罚进了医院。这一次,赫越同样拿着这鞭子,也是施予惩罚,却不再是古堡的执行者,而是哥哥的主人。   “哥哥,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散发的赫越戴着黑皮手套,弯折的鞭身轻轻拍在他的手心,将充分的油脂蹭在他的手套上。   雾面的黑皮手套,也变得油光发亮起来。   “知道……不该,寻私仇……”这样的赫越如冷血动物般残忍且x感,莫利飞只是瞄了一眼,喉咙就止不住干涩起来。   赫越那种居高临下的低劣目光,能让他哥情不自禁地叫主人。   “嘶……”被束缚住的.很诚实地眼前的一切产生反馈,又被遏制的带子狠狠责罚了一阵。   莫利飞低着头,再也不敢抬头与主人对视。   就是这样的……他和那些他认识里奴性很重的承受者一样,只是主人略略一瞥,就能控制不住地发.。   更何况,这个主人是他小心翼翼爱了这么久的赫越。   “身为执行者,最是应该刚正不阿才对。”赫越低睨,一眼就瞄见了他哥胡思乱想之后的杰作,毫不犹豫地踩过去。   “原因呢?”他倾身靠前。   哥哥的脸白了几分,声线抖得凑不成完整的句子,“我……他挑衅我,还想和我,同时和主人……啊啊!!”   他的声音淹没在痛呼之中。   “我没问他,我问的哥哥你。怎么?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莫利飞不语,张张嘴,最终没有把心底的原因说出口。   他想杀了乔特,他想让第五攻略者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阴狠了些。   只有他,只有他才能成为赫越的第五个攻略对象。   “说不出口是吗?”赫越往后退了一步,将折起来的鞭子抖开,“那就先挨着,打服了再给你的主人讲。”   莫利飞闭上眼,安然地准备承受落到他身上的惩罚。   他说不出口。   如此阴暗,如此恶毒。他作为一个真正的介入者,竟然为了自己的私利,想要将真正的第五攻略对象杀掉。   他的主人,赫越,如此美好幸福的存在,怎么能够接受他如此阴暗的一面?   作为哥哥,他永远是成熟冷静的年上者。   但是,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可以和维恩、和之前的几只雌虫一起同台竞争,尝试用自己的一切在赫越的世界里占据一点地位,但是乔特,他容不下。   赫越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扫过哥哥身上的麻绳和伤口。   (出现精神力波动的时候提醒我。)   【是,宿主。】   他那个愚蠢的哥哥自以为自己将所有的心思藏得明白,却忘记了自己的主人是赫越,那个在古堡以精神控制出名的赫越。   他早已把哥哥的心思洞察得一清二楚。   既然哥哥没打算对他坦诚,那他就打到哥哥崩溃为止。   手中的利器是用来敲开心门的工具,赫越对它的使用几乎到了炉火纯青的起步。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传来,强大的力道将磨破皮肤表面的麻绳往更深处陷。跪着的哥哥咬住自己的牙齿抵抗疼痛,眼泪早已哭花了脸。   “出声。”   赫越未有怜悯,下定决心要打到他哥说话为止。   不能咬住自己的嘴唇,哥哥只能喊出声。哭喊成了放逐情绪的源头,压抑的情绪开了闸,抑制不住地如同洪水冲垮智的堤坝。   “对不起……”莫利飞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句话。   他不是耐痛的。雄虫的身体势必比人类柔弱,更何况莫利飞身为人类,都没有在古堡里挨过打。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道歉。哥哥是我亲手教出来的,最优秀的执行者,为什么失控伤虫?”   “啊……!”莫利飞的仪态不再标准,惨痛的声音响彻整个画室。   赫越顿了一下,发麻的手心令他身心舒适。适度的运动放松心情,让他这个以施行者为乐的人,兴奋得血液燃烧,精神挺立。   但是,过犹不及,他对于自己的狗向来耐心有限。   “哥,你知道的,我的耐心向来有限。”   赫越弯折了执行者的刑具,抬起了哥哥的下巴。危险的神情盯得莫利飞很后怕,比嵌进伤口的绳子还要难忍。   “哥哥,我教过你的,一只优秀的狗,要对自己的主人绝对坦诚。我还以为往哥哥身上落下鞭子,哥哥就会想起我在古堡教导的话。”   他半蹲下去,抵住莫利飞下巴的鞭子,变成了他自己的手掐住下巴往自己的方向带。      “哥哥不想做一只优秀的狗吗?”   莫利飞的耳朵几乎贴在了赫越的膝盖窝旁边,赫越散在面前的长发发梢正好扫在他的脸上,痒痒的。   “况且,我对哥哥的纠结了如指掌,我只是想听哥哥亲口说给我听。就这样闭口不谈,除了让我失望,还有什么作用吗?”   赫越的话正中靶心,将莫利飞所有的纠结和焦虑都碎成灰烬。   “主人……”   “说吧。”赫越的声音像一只蛊惑人心的毒蛇,危险却引人沉迷。   “您真的能知道吗?”   赫越挑眉笑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嫉妒他,嫉妒他是真正的第五攻略者。他会替代我,重新成为第五攻略对象。我得杀了他……”   他的声音变成了痛哼。在他刚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赫越掐住他下巴的手就突然用了力气。   “不乖,我没有允许你这么做。”   “可是我不想失去您,他会……”   莫利飞在赫越威胁的低睨中噤了声。   “系统给我挑选了不错的游戏对象,如果没有系统,哥哥不会成为我的狗。”   莫利飞在他的手心中点了点头。   “现在,哥哥已经是我的狗了。就算系统现在把哥哥踢出去,我也不会因此将哥哥赶走。”   赫越歪头打量哥哥那双满足的眼睛,笑出声:“与其讨好系统,让系统一直让哥哥成为攻略对象,不如想办法来讨好我。”   【……?】   他的耳中传来很细微的一声“刺啦”,大概是系统在小心地表示抗议。   赫越不,接着说道:“比起乔特那个麻烦货,我还是更喜欢哥哥。”   “哥哥也喜欢主人……”莫利飞就这样被蛊惑着表了白,反应过来的时候,落在赫越手心里的脸变得更烫了。   得逞的赫越笑意更深,狡猾得像只小狐狸一般。他掐着莫利飞的下巴,将哥哥扯到了自己的眼前。   “但是,我不喜欢现在这样的哥哥。我喜欢很乖很乖的狗,哥哥一点都不乖。”   哥哥跪直了些,拖着受伤的身体,往赫越的方向挪了挪,着急着讨好这个让他遍体鳞伤的人。   “主人我错了……我会成为很乖很乖的狗的……”   【莫利飞,???%。】   听见系统声音的赫越满意一笑,摸了摸哥哥乱蓬蓬的头发。   “我在古堡教给哥哥的,哥哥应该想办法用在自己身上才对。哥哥不是最会站在施行者利好上,想好怎样才能让我高兴吗?” 第104章 教课   老艺术家巴斯克的邀请比赫越想象中热情, 对方几次亲自前往赫越的画馆与他交谈,一点没有老艺术家该有的架子。   他慈祥亲切,身为一个前辈, 却谦卑有礼, 向赫越讨教绘画这一相近的艺术领域很多话题。   “您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艺术家还要优秀,”巴斯克这样感叹说,“您的认知和见解,完全不属于这个时空。”   赫越没有将穿越的事情跟巴斯克提及,但对方早已察觉端倪。   上了年纪的巴斯克与赫越相识恨晚,很快交际不浅。赫越最终答应去他的工作室看看他的雕塑作品,他才不再每天来赫越的画馆叨扰。   赫越挑了一件休闲的真空西装,领子处细长的金链子搭在若隐若现的胸口中间线条上。   目光总是会随着露出的锁骨往下看, 直到被衣领遮住, x感不失优雅。   如此随性的穿搭, 更加符合他艺术家的气场。他出现在雕刻家巴斯克的工作室门口,精致得像雕刻家手下的作品。   赫越身边的哥哥也穿着一套类似的西装,只是他看起来局促不安, 全然没有赫越那种随性的慵懒与x感。   他身上的伤痕愈合,很快又见新伤。皮肤直接与西装硬挺的面料接触,无疑是一种潜在的折磨。胸口磨着西装的布料, 丝丝血迹渗进纯黑色的西装布里, 他每走一步路都在抖。   他看着自家主人似笑非笑的表情, 便知道这样的折腾也是主人的恶趣味之一。   求饶的话也压进喉咙里。   “欢迎你们, 请进。”   巴斯克颤颤巍巍地在前面领路, 搀扶他的雌虫们紧跟在他的身边。   “雄虫阁下!!”乔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   他身上的青草味信息素一点没有收敛, 大概是这只被机械降神的02号系统改造的虫,还没学会怎么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您真的来了, 我能邀请您去看看我的作品吗?”   他像是在这里等候了很久,兴奋之意难掩于色。   赫越点头,回应道:“好……”   他话语未尽,就被乔特拽着手拉走了。   乔特好像有种非常自来熟的气场,对于同为艺术家的赫越,他一点身为雌虫的胆怯都没有。   这一点上,他倒是真的把自己当做雄虫了。   他的身上绷带未解,缠得像个木乃伊一样,动作的幅度也不大,走起路来很滑稽。   机械降神改变了一部分他的身体,他现在拥有一个不属于他的雄虫腺体,还有一具和赫越一样脆弱的雄虫身体。      专属于乔特的工作室内,摆放着好几座白色的大石雕塑。它们大多赤身,呈现捆绑的状态,绷紧的肌肉极具张力,真实得看得见突出的青筋雕刻。   精细的雕刻足见功夫,这样的作品就算是放在人类社会,也是相当精妙的作品。   唯一不足的是,他们身上缠着的红绳,不是大石雕刻,而是真实的红绳。   赫越站立在门口,颇有兴趣地挑眉打量着这些雕刻。   “这种丝绸或者绳艺的雕刻,只有我师父会,我还没学到……”乔特将工作室的灯都打开。   白色的灯照得各个打磨得光滑的雕塑,反射着白光。   “要是我成为真正的雄虫,师父就会教我了!”   乔特凑到赫越面前,耍赖地拽着他的手腕,“雄主阁下,帮帮我吧……”   “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乔特垂眸想了想。   “您会成就一个优秀的雕刻家!”   赫越一脸好笑地看着他,笑而不语。   乔特急得双膝磕在了他的面前,双手还握着他的手腕,“求求您了!”      赫越仰过头,寻得他哥暗暗咬紧牙关的身影,笑道:“哥哥觉得呢?”   “粗制滥造。”莫利飞盯着乔特拽着赫越的手腕,愤愤念了一句。   乔特彻底不乐意了,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你那肌肉走向的刻画是错的,”莫利飞走到一个雕塑作品面前,指了指手臂上突出的肌肉块,“你没好好学身体构造吧?手臂再弯折到身后的时候,怎么会是这样的?”   赫越嗤笑一声。   他的哥哥是他的绘画导师,在这种专业性的问题上,哥哥完全能担得上“灭梦老师”的称号。   乔特被莫利飞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松开赫越的手,跑过去和他争论。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空荡荡的工作室回荡着他们争论的声音。   赫越轻轻摇了摇头。   他好像很有一种让自己周围的虫争吵起来的特殊技能。      “别吵了,正确答案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占。”   赫越走到他们的面前,向莫利飞指了指不远处的落地镜,“把镜子拖过来。”   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捡起了一根黑色的教棍。   “摆到这个姿势,对比一下肌肉走向不就好了。”   细长的教棍在他的手心里拍了拍,他扫了一眼呆在面前的两虫,笑道:“你俩谁跪?”   哥哥跟着赫越有一段时间了,对于赫越的指令远比乔特要敏锐。他把乔特推开,生怕自己的位置被霸占,率先磕在了赫越的面前。   赫越手中的教棍尖抬起哥哥的下巴,眼神瞥了一眼镜子。   “看镜子,哥哥。”   他挑开哥哥身上的西装,层层叠叠的血色伤痕还是吓了乔特一跳。   赫越将他惊恐的神色尽收眼底,笑道:“好看吗?”   乔特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就算来到古堡也只是为了找系统告诉他的雄虫,对这个领域只敢远观不敢涉足。   当赫越真的把所有的一切展现给他看,他又率先吓得逃跑。   “这些雕刻,你没有找模特吗?”赫越对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表示惊讶。   乔特点头,“就是师父交的论,然后对着镜子,看自己。”   他很好地解释了这个工作室了为什么有一块落地镜,这是他把自己当做模特的最好证明。   冰凉的教棍落在莫利飞的皮肤上,激得他身形一抖。   “哥哥说你没雕对的地方在这里,肱二头肌的形状不该是这样……”   赫越一边讲解着,手中的教棍在哥哥的皮肤上滑。他的声音很正经,专业的词汇也是手到擒来。   但他手中的教棍,早已不是本来的用途,更像是明晃晃的挑拨。   他的“模特”被他调得很好,肉眼可见地动情了,跪姿逐渐变了形。偏偏哥哥一抬头就能通过落地镜看到自己的样子,还有站在他身后平静的赫越。   这些人体构造的知识,都是莫利飞作为绘画老师的时候教给赫越的。现在,当赫越单着一件西装,手里拿着教棍,重新将这些知识以这种方式重现的时候,身份的调转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莫利飞,???%】   赫越收了教棍,伸手拍拍哥哥的头,像是在安抚一只动情的大狗。他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莫利飞的身上,反倒是打量着这个羞得红脸的小雕刻师。   “怎么样,学会了吗?”   乔特的声音干涩得出奇,他愣愣地点点头,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出。   赫越被他单纯的样子逗笑,问道:“你都成为古堡会员了,只是这样的演出,就能害羞成这个样子?”   “您……您不明白……”   乔特局促不已,目光根本不敢往莫利飞的身上放,“我……我是因为看到您的画作,才开始学艺术的……”   赫越抚摸哥哥头顶的手顿了一下。   “我喜欢您的画作,在拍卖会上看到您的画,就特别喜欢。我跟着您的画去了古堡,在自顾自雕刻的过程中遇到了巴斯克先生……”   乔特鼓起勇气和赫越对视,“您知道您在我的面前展示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非凡的意义吗?”   对于乔特而言,眼前的情形就是自己的偶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上演了一番近在咫尺的教导。   赫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只原本属于他系统攻略对象的虫。   他低估了系统这个神奇的东西左右他生活轨迹的能力。   被系统选中的虫,总是会义无反顾地、毫无疑问地扑向他这个攻略者,即使是有哥哥的介入也不行。   “谢谢你肯定我的画作,小雕刻家。”   乔特的目光放在了赫越搭在莫利飞头顶的手上,他有些出神地问道:“雄主阁下和这位雄虫是伴侣的关系吗?”   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雄虫也可以是您的伴侣吗?你们可是雄虫啊。”   乔特重复了一遍在古堡的台上说过的话:“你们都是雄虫啊。”   “你后颈的腺体是我的,乔特,你没有发现我们的信息素是一模一样的吗?”跪在地上的莫利飞突然出声,“没有我的存在,你根本就不会骗过巴斯克先生,成为他的徒弟。”   莫利飞往前挪了挪膝盖,头顶脱离了赫越的掌心,“你只能选择一个,要么成为主人的雌虫,要么成为巴斯克先生的雄虫徒弟。”   刚说完话的莫利飞眼神中闪过一瞬阴冷,“不,我不会允许你成为主人的雌虫!”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这位雄虫阁下,”乔特看起来比他清醒很多,“我想成为真正的雄虫,成为巴斯克先生的徒弟。而您,您想成为赫越阁下的雌虫。”   他们彼此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东西,是对方厌恨的东西。   赫越许久没有插话。   他大概能猜到乔特这只攻略对象的走向。   身为主人,他会成为乔特生命里,比雕刻更重要的目标。这只莽撞的小虫会为了他更改生命的轨迹,成为他的奴仆。   赫越能做到。   “哥哥,回来,到我脚边来。”   他看着满室精美又拙劣的雕刻作品,选择放手这只不会影响他攻略kpi的虫。   完成kpi,解除屏蔽,接他的小狗回家,比一个充满未知的0%要重要。   况且,对于一颗艺术的种子,赫越总是会多一点偏袒和怜悯。   “主人?”莫利飞身为兄长,却和往常一般,看不懂赫越深邃眼眸中的深意。   但他很庆幸。   他被赫越要求重新跪回去,意味着自己的主人在短暂的选择中选择了他,虽然他并不知道原因。   “听话,别老是对别的虫呲牙。”   “……我知道了,对不起主人。”   乔特对于赫越轻松驯服一只呲牙的狗表示震惊。   拐棍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巴斯克先生杵着拐杖出现在他们面前。   赫越捡起地上的西服,搭在了哥哥的身上。   巴斯克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的雄虫,以及那个意味不明的落地镜,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   “赫越先生,我能邀请您参观一下我的作品吗?”   他只邀请了赫越。   赫越将手中的教棍丢在了一边,跟着巴斯克走了出去。 第105章 在这里吗?   “你们不用进去, 我想单独和赫越先生说说话。”巴斯克拒绝了雌虫们的搀扶,撑着拐杖走进了工作室。   赫越头一回近距离地观察到巴斯克先生的作品。坚硬的大石被雕刻出柔软真实的质感,搭在雕刻的身体上栩栩如生。   这是巴斯克的独门绝技, 也是乔特那孩子梦寐以求的技法。   “巴斯克先生的作品着实精妙。”赫越夸赞了一嘴。   巴斯克谦逊有礼, 礼貌客气地商业互吹了几句。他赞赏的言语虽然浮夸,但听得出全都出自于真心。   “先生的雕刻作品和乔特的作品风格差异挺大的。”赫越说道。   巴斯克脸上惯有的从容变化了几分,尴尬地笑笑:“他的技法学自我,但作品的灵魂,应当来自您才对。如果您也会雕刻的话,乔特被说是您的学生也不为过。”   不知为何,赫越听出来了一点淡淡的酸意,一种纯粹的老师争夺好学生的酸意。   事实确实如巴斯克所言。   巴斯克的极具清雅, 动态的神情和大石雕刻的衣摆精致细腻。反倒是乔特的作品充满了暴力和束缚, 与赫越惯有的风格极为相似。   比起继承巴斯克极致的雕刻技法, 赫越更像是乔特作品内核的导师。   所以,乔特追随着赫越来到古堡俱乐部,将古堡的游戏呈现在他的雕刻作品上, 并乐此不疲。   “我是他开始学习雕刻的由吗?”赫越问道。   巴斯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颤颤巍巍地在前面领路,“我带您看一个东西。”   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 赫越停在了一个收藏室内。   一个个橱窗里精美的作品令人称赞, 唯有一个小玻璃柜里蹩脚得看不清原型的泥人格外瞩目。   它更像一个三角形的土堆, 糊成一团的外部轮廓看不出原型。   “我在您的画馆外第一次见到乔特。那个时候, 您坐在高脚凳上, 用三原色调出各种颜色。他一只雄虫, 就蹲在玻璃窗外面,身边一只雌虫都没有, 小心翼翼地对着您捏泥人。”   赫越看着那堆泥,嘴角抽搐。   他实在不想承认,那堆连形状都看不出来的东西,是自己。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的那个痴迷的眼神,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只虫眼里见过,无论是雌虫还是雄虫。”巴斯克说道。   后来的事顺成章,乔特慕名找到了巴斯克,请求他传授技艺。   赫越想到了什么,问道:“他说你只传授技艺给雄虫。”   巴斯克失笑,回答道:“并非如此。只是雌虫有自己的刻印,他们大多并非是找我学艺,而是想与我结节,寻找一个主人。”      赫越突然明白,为什么巴斯克的身边有这么多雌虫了。   “反倒是乔特,”巴斯克说道,“他的身上只有对艺术最原始的向往。我一度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雄虫才会有这种纯粹的热爱。”   “先生发现乔特不太像雄虫了吗?”赫越问道。   “有感觉,他的身边没有雌虫这件事,已经很奇特了。”   虫族的两大奇葩“雄虫”集中在了赫越的身边,一个是跟着他一起穿越而来的哥哥莫利飞,另一个是被迫成为雄虫的乔特。   巴斯克看着玻璃罩下潦草的泥人,摇头轻笑,如同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面对一个幼稚但真诚的孩童。   “他只是虫族里因为您的事迹踏入艺术领域的千千万万中的一只,是您抵抗权威和垄断的光芒所照射到的一个小角落。”   雕刻家巴斯克说起话来总有一种戏剧般的腔调,赫越被他夸得有点眼下微微发烫。   “您言重了,巴斯克先生。”   巴斯克笑笑,转过身,认真地说:“赫越先生,我的手已经拿不起雕刻的工具了。”   恶疾让巴斯克病入膏肓,他连站在赫越面前撑着拐杖,双腿都止不住发颤。再隔些时日,他或许不再有站立的力气,直到彻底倒下。   他沉默了许久,几经深呼吸,才说出了口:“我的意思是……我很需要这样一位徒弟,请您将他留下来。”   赫越有些意外他的说辞,“我没有要带乔特离开,反倒是他,整天念叨着要做一只真正的雄虫,才能学到全部的雕刻技法。”   巴斯克松了口气,刚刚拔高的音调让他喉咙疼痛发痒,撑着拐杖咳了许久。苍白的脸色因为咳嗽有了病态的红晕,令他看起来像是回光返照。   “不用担心,巴斯克先生,这个世界,缺少一位优秀的雕刻家。”   赫越想起刚刚乔特所言,那颗真挚的心因为他燃起对艺术的渴/望,现在又亮着光说着“您可以成就一个优秀的雕刻家”这种幼稚又真诚的话。   “他很有天赋,并且勤奋努力。我总是在担心,他会像我身边的雌虫那样,为了结节奔走,所以才告诉他,他只有成为真正的雄虫,我才会教给他所有的技法。”巴斯克解释说。   这位上了年纪的艺术家眼里,只有对人才真诚的厚望。   赫越察觉到巴斯克意有所指,笑着回答:“放心,我不会让他给我做狗的。”   他没有将实话告诉巴斯克。   只要他想,就算是雄虫,也会臣服于他的脚边,而乔特这种对于偶像的崇拜,最容易被利用。   但是赫越不想,他也觉得,这个世界上需要一个继承巴斯克衣钵的雕刻家。   赫越独自从展览室离开。   摆放在众多精致优秀的雕刻件中间的小泥人,如此格格不入。巴斯克在它的面前站了很久很久,久久地撑着自己病弱到发/抖的身体,凝视着看不出形状的泥人。   楼下乔特的工作室开了一个缝,赫越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了一眼。   “看到了吧,这里,明显不该是这样的走向。”莫利飞拿着红笔,在雕塑的手臂上画了圈。   绑在雕塑上的红绳被解开,莫利飞在红绳下雕刻的痕迹上打了叉。   “你看这里,如果皮肤被绳子勒紧,它不应该呈现出这样的形状。”   赫越推开了门,被这幅意外的情境逗笑。   他以为楼下的两虫应该是鸡飞狗跳地争吵打架,没想到他哥哥一本正经地坐在雕塑前点评乔特的作品,给对方说得心服口服。   赫越从乔特的眼中看到了些崇拜的意思,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哥,你俩在干什么呢?”赫越走到了哥哥身边。   乔特见赫越过来,那种崇拜的目光直接挪到了赫越的身上。   “好厉害好厉害,赫越先生好厉害,莫利飞先生也好厉害……”   赫越实在没忍住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小屁孩”。   上回让他的升起这种好玩心态的虫,还是他的狐狸克纳什。   “哥,我们走吧。”   “等一等!”乔特直接越过了莫利飞,四肢并用地爬到赫越的脚边。他仰着头,一脸恳求地说道:“先生还没有答应和我.爱,让我变真正的雄虫。”   “巴斯克先生说了,就算你保持现在的样子,他也会教你雕刻的,你就别心心念念3.了好吗?”   “不,不行!”   乔特拽住了赫越的手。他着急寻找另外的说辞,眼神往四处飘,试图说服赫越。   他性子单纯,任何心思都呈现在脸上,心虚的模样也逃不过赫越的眼睛。   莫利飞扒了一下他的手,刚刚慈祥老师的滤镜破碎,眼神威胁,“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没有答应你!”乔特高声喊道。   赫越审视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危险的目光定格在哥哥身上,令他往后躲闪了一步。   “你们说好了什么?”   森寒的语调平稳,就算是从来没有在赫越手下待过的乔特也吓得一缩。强大的气场压迫性地让他觉得恐惧,硬是一句辩解的画都没能说出口。   僵持的局面导致没有一只虫回答赫越的话,整个工作室安静得出奇。   “哥哥,我最后问一遍,你们说好了什么?”   赫越绷紧的脸颊毫无掩饰地表现出他不高兴。   他没有得到回答,抿直的嘴角笑了一声,从地上捡起散落的红绳。   “哥,你是我的什么?”赫越手中的红绳在莫利飞的脖子上绕了一圈,随手打了个结。   “是狗,主人,我是您的狗。”   赫越挑眉认可,开口说道:“不想我这样牵着你出去,就好好说清楚该说的。你没有什么资格将任何事瞒着我。”   “我和乔特说……”   脖子上紧勒着的红绳带来微微的窒息感,时刻警示着莫利飞自己的身份。他最终选择了臣服自己的主人,告知主人一切。   “我们维持现状就好了,就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沉沉地叹了口气,“系统,会将我赶走的,主人……”   “但是这样我会死的!”乔特厉声说道。不再寻找其他借口的他扯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后颈紫黑色的淤青。   乔特拽着赫越的手腕,小声地恳求道:“我还有很多没有学的技巧……我还没有完成一个成功的杰作……我不想死……”   空气中的青草味很浓,浓烈得赫越有点头晕了。   【……#&*特,*¥#之七&……】   倏然间,系统让他出现了耳鸣,乔特的头顶也出现了一串乱码。   赫越皱眉,往旁处踉跄了一步。   他的身体在缓缓升温,就像是高速运转的机器无法应对过载的信息量,不得已呈现出高温的状态。   莫利飞站起身,酸疼的膝盖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对抗酸麻的感觉。他站起来接住赫越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把搂住他的腰。   “我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主人……”   他感受到贴在他手心上的皮肤正在逐渐升温。   无论是以哥哥的身份陪伴着赫越长大,突破常道德对他拥有变质的感情,还是强行跟着赫越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后篡改自己的系统任务。   他一直都在不该有的道路上,以错误的身份,深切地爱着不该爱的人。   他没有后悔过。在02号系统强行改变他的身体构造,让他的身体接受电击和炙烤,没有一块正常的皮肤,让他日夜痛苦地哀嚎,他都没有后悔过。   禁/忌永远如影随形,莫利飞一直在试图让赫越感受到这种打破禁/忌的兴奋。   但是刚刚,他看见心爱的人被系统一时的错乱不适地皱眉,看着赫越面临选择和纠结,他却开始后悔了。   【莫利飞,???%。】   莫利飞远超乔特的数值重新替换了这个数值。   两个不停调换的数值倒是苦了赫越,他的心脏因为系统的紊乱不正常地剧烈跳动,紊乱的信息素在工作室里迅速蔓延。   花香和青草的味道融合交缠,形成诡异的味道。   赫越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      他扯了扯自己的西装外套,领口歪到了一侧,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一股强烈的冲动几乎要扰乱赫越的智。   他想质问系统,为什么系统的紊乱最终会让他产生这种异常的反应,但是宕机的系统不管怎么喊都喊不出来。   “哥哥,先别自怨自艾,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得.爱……”   赫越的声音就像浸泡在汤药里一般,自带钓人的气质。   莫利飞的大脑一瞬间被炸得一片空白,鼻息间熟悉的花香让他的呼吸紊乱。   他几乎是被赫越一句话逗得动情,哑着嗓子问道:“在,在这里吗?还是我带您回去?”   赫越瞥了一眼呆傻在一旁的乔特,对他勾起一个迷人危险的笑。   “小家伙,自己闯出来的事,不打算来解决一下吗?” 第106章 three*排/强   如同被一剂危险又甜蜜的毒药蒙蔽了心智, 一无所知的乔特呆呆地挪到了赫越的面前。   他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逐渐被粉色浸染脸颊的赫越。   他的眼神是崇拜的。对于赫越这只带他走进艺术殿堂的,乔特总是带走几近虔诚的崇敬。   他的耳边“嗡嗡”作响, 迷茫地听从赫越的指示咬住了对方的衣服, 用舌头垫住了自己的下排牙齿。   以前,乔特只能透过橱窗看赫越作画,蹲在画馆外的角落,捏自己心目中的泥人。但是现在,赫越如此近距离地站在他的面前,单手摁住他的头顶。   唇间腥甜的气息变得更加浓烈一些。   赫越的另一只手拽住从雕刻上散落的红绳。它还缠绕在哥哥的脖子上,将他往赫越自己的方向拽。   莫利飞扶住他的腰,让他站得更稳, 被他拽着靠近, 亲吻到他的嘴唇。   微凉的唇贴上赫越被系统弄烫的唇, 即刻被发烫的温度捂暖。   空气中的花香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浓艳,紊乱的系统时而在赫越耳边炸出静电般火花的声响,如同柴火崩裂出火星子时细碎的声响。      乔特的眼前被眼泪模糊了视野, 发酸的下巴像是要脱臼。他咿唔两声许是要抗议或者求饶,被赫越的手抬住下巴的时候又噤了声。   原本撑着地面的手变成了抱住了赫越的小腿,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   赫越也没对这只稚嫩的小虫抱有太多的期待。他的手指转而勾过乔特青涩的眼下, 抹开了渗出的一点泪珠。   “跪一边去。”   乔特愣愣地挪走自己的膝盖, 舔了舔唇间残存的腥咸味道。他的目光在面前的物什上停留了片刻, 又遗憾地低头看着地面。   表面的皮肤上抹开了湿润的唾沫, 他的作用也仅限于此。   赫越鲜有在这种状态上保持清醒, 他也不可能将主动权交给只有几面之缘的小虫。   紊乱宕机的系统带给他的感觉是舒适的, 介于催化和清醒的状态中间,至少不像上回伊琳德的药剂那样让他失去控制, 甚至透支他的身体。   哥哥跪趴在他面前的时候,赫越的手中还拎着那根从雕塑下取下来的红绳。   红绳被绷得很紧,迫使哥哥不得不扬起自己的下巴,将脖子拗成弯折的弧度。疼痛和窒息成为了一种另类的催化剂,令他情绪高涨。   他已经跟在赫越身边有些时日,特殊爱好的发掘也在赫越的手下被管得服服帖帖。   一直跟着他的雕刻件能让他少吃很多苦,赫越将它摔到一边,砸到了大石雕塑上。   乔特盯着滚动的雕刻件发呆,已然是面红耳赤。他不敢转头观察现在的境况,只是听着莫利飞的声音,血液变兴奋地跳动起来。   红绳在赫越的手上绕了几圈,紧紧地勒在哥哥的脖子上。   雄虫不像雌虫那样有分泌的虫液,但饱受调养的哥哥一直保持着乾净柔润的状态。他不像雌虫那样可以被泡得像棉花一样,也因此紧实很多。   赫越手中的绳子勒得更紧一些,肉眼可见绳子和皮肤接触的地方出现失血的痕迹。   “放轻松,哥哥,不要对抗我。”   赫越放松了手中的绳子,转而靠前用手臂钳住哥哥的脖子。绳子松垮地搭在莫利飞的后背上,脖子上青紫色的勒痕引人注目。   得到呼吸机会的莫利飞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意图赶走胸腔内强烈的窒息感。他只是稍微放松,就被赫越寻得了机会,猛然抱紧他。   因为窒息导致上翻的眼球,现在更是失神地上看。   赫越说不出将哥哥捏在手里的感觉,就像他在穿越前的几十年里,从来没有想过将亲爱的哥哥摁在手下。   “小……小越……”哥哥喊得动情,他眼前熟悉的面孔比记忆里多了一份不属于原有世界的柔美,但依旧危险迷人。   赫越轻笑,抿起的嘴角勾起动人的弧度。他捻起那条红绳,抵在了哥哥的嘴边。   “不乖,哥哥又忘记了自己该叫我什么了吗?”   编织的红绳硌在他的嘴唇上,时刻提醒他自己的身份。   被撞碎的声音冲破了所有的顾忌,他陷入真实的泥潭,牢牢拽住唯一的绳索,像是寻得了一处漂泊爱恋的居所。   “主人……”   他轻轻唤着这个称呼,以哥哥的身份,以主人的狗的身份。   他感受到身后的人更加兴奋了一些,赫越跳动的情绪因为紧紧相依,所以只是一点变化都能被他敏锐捕捉。      “主人,哥哥爱您……”   【莫利飞,???%。】   赫越嗤笑一声,一口咬住了哥哥后颈的腺体,毫不含糊地将雄虫脆弱的腺体软肉咬出血,并且强行在哥哥的身体里注入了雄虫的信息素。   对撞的信息素下,赫越感觉哥哥在本能地绞着他,压制着他。   同属性的纠缠在此刻有了具象化的表现,赫越被卡得动弹不得。他的哥哥的身体远没有雌虫基因刻印里本能地臣服,反倒是对抗着、拉扯着,生生让赫越感受到一丝强制的意味。   当然,赫越乐于对抗这种难以驯服的本能。   他毫无怜惜地强行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让空气中混杂的信息素味道变得只能闻到浓烈到极具攻击力的花香。   最终,如此几次,赫越亲自把面前这具高大的雄虫身体.软了,.服了。   “哥?”   赫越未能听到哥哥的回应。他能征服中感受到身心双重的成就感和.感,但是被迫承受雄虫信息素的哥哥已经在痛苦和.感的双重加持下,半晕了过去。   可惜,雄虫没有刻印点,赫越没有办法在哥哥身上刻下什么刻印。   他略略站起身,向那边头快抵在地上乔特招呼了一声。   “小家伙,过来。”   乔特迷茫地爬过来,惶恐又期待。他刚刚光凭听声音就已经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却迷茫地背对着赫越,不敢吱声。   赫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甩到了面前。   乔特只觉得天旋地转,工作室头顶的灯光仿佛放大了无数倍,照得他的面前一片白光。   但是,他没有接触到冰冷的地面。后背垫着软软的肌肉,还有红绳硌在他的背上。   “先生……我……”   乔特战战兢兢地看着赫越冷眼扯开他的衣服,惊吓之余,期待让虫液分泌得格外旺盛。   “怕疼吗,小家伙?”   赫越对上那双懵懂却动情的双眸,没忍住调笑了一句。   “我,我不怕……”   相较于哥哥,乔特还是更像雌虫多一点。他被02号系统找到,嵌入了陌生的雄虫腺体,但身体本身还是雌虫的性质。   他有雌虫的虫液,也有雌虫的刻印点。   “你确定我能让你变成真正的雄虫?”   赫越的手指掰开被雌虫虫液泡软泡发的后,语气迟疑。他甚至能给予乔特一个思想刻印,就像对待寻常雌虫一样。   “我……我不知道,”可怜的小虫惊慌失措,但还是在指令下摆着自己的腿,“是那个神说,只要结节就可以,成为雄虫……”   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声音越来越小。   “要是你最后没成功,可别哭鼻子,小朋友。”   赫越口中的“小朋友”多有上位者的气场,听得乔特更加兴奋一些。   “我,我不会的,先生,请您,与我结节……呃!”   陌生的触感让小朋友瞳孔微张,他急促地呼吸,青涩的反应让赫越生起一些欺负他的兴致。   赫越握住他的手腕,拽着他放在他自己的腹肌上。   “感受到了吗?”   乔特迷茫地点头。   “不害怕吗?你要是死在我手里了怎么办?”赫越恐吓道,像极了一只危险蛊惑小猎物的大灰狼。   这一招很有效,小猎物吓得猛然一缩,对于未知的恐惧让他的眼泪不停地掉,又不敢出声吵到赫越。   “嘶……”赫越皱紧眉头,愤然拍了一下这只不听话的小虫。   乔特被打得一抖,紧张地捏自己突出的腹肌,便听见了他敬仰的先生轻声的喟叹。   “小东西,你在干什么?”   “先生……这样好一点吗?”乔特揉揉自己的肚子,声音断断续续的,“可以,不要杀了我吗?”   他实在是单纯得比白纸还要白。   赫越单手贴上了乔特的手背,笑道:“看你表现。”   他几次触及刻印点,让这只被陌生的恐惧和兴奋裹挟的小虫哭喊出声。直到手中的小虫歪了头,差点从他哥的后背上跌下去,赫越才准备放过他。   “还是给你一个刻印比较好吧?”   乔特已经被.得说不出话。   “那就……永远保持热爱吧,小雕刻家。”   如同火光跳动般炸出激烈的火星子,乔特一把拽住了赫越的脖子,他亲昵地蹭蹭赫越的耳侧,像一只温顺的小狗。   “谢谢您,先生……”他的声音哑得出奇,“祝您永远幸福……”   他很早就想说出这样的话,在隔着玻璃看高脚凳上的长发画家的时候就想说了。   这句祝福积攒了所有的崇拜,以及最美好的祝愿,成为千千万万个因为赫越手中的画笔,而拥有创造自由的虫所拥有的敬仰与感激。   赫越拍拍他的头,随即放开了他。   赫越的面前,两虫叠在一起,无法合并的.淌着他的“信息素”,共同滴落在地上。   “滋——”   系统发出熟悉的电流声。   结节已然生效,最后的屏障也会消失。   哥哥一把将乔特甩开,拖着身体爬到赫越的面前,拽住了赫越的脚腕。   “不要……主人,不要走……”   【莫利飞,100%。】   赫越挑眉,意外听到系统的声音。他知道他会迎接哥哥的数值,但没有想到是100。   “哥,你一早就知道这个数值。”赫越陈述着这个事实,未带疑虑。   一直都是100%。   那三个问号,一直都是100。   从哥哥篡改了系统的攻略对象开始,这个数字一直都是100。   赫越终于明白那句“维持现状就好了”是什么意思,也终于知道哥哥为什么如此惊恐第五攻略者的出现。   哥哥知道,第五攻略对象乔特就是他最后的屏障,一旦屏障消失,他就会被屏蔽。   “为什么一开始就是100?”赫越蹲下身,单手搭在哥哥的头顶。   “0%,从我对您的感情变质开始……一点一点……在古堡,我在那个不该叫您主人的身份里,无数次,悄悄地叫您主人……”   “哥……”   哥哥心的臣服,早就无法用这个世界的系统来衡量。或许是100%,或者,是1000%。   100%是系统的极限,不是哥哥的极限。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攻略对象已屏蔽。】 第107章 正文完结   赫越独自从乔特的工作室里出来的时候, 迎面撞上了蹲守在门外的巴斯克先生。   打开的门缝将里面的声音一点不差地传出来,巴斯克站在门外,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巴斯克先生……”赫越略显局促地站在他的面前。   巴斯克撑着拐杖, 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眸间未显尴尬。他张了张嘴,语气迟疑,“乔特他……”   “真正的雄虫。”赫越回答道。   病弱的老艺术家紧皱的眉宇松弛开,重重地松了口气,“感谢您,赫越先生。”   他所关心的仅在于此。一个出色的雕刻家垂垂老矣,病入膏肓,意图为自己的技艺寻找传承人。   赫越想起那日在古堡俱乐部碰到巴斯克, 顺口提道:“先生应该不用再去古堡俱乐部游玩了。”   巴斯克的身体无法承受古堡里任何一个项目的玩乐, 那双连雕刻用的工具都无法拿起来的手, 也必然挥不动古堡的长鞭。   他只是想对自己的这个徒弟了解得更多一点,才撑着病弱的身体走进古堡俱乐部。   两人默契笑笑,未说其他话。   巴斯克跟着赫越往外走。他步伐很慢, 赫越不得不放慢了脚步等他。   许是察觉到此等异常,巴斯克停住步子,略感歉意地询问:“需要我送您吗?”   “不必了。”   赫越往门口看去, 敏锐地捕捉到熟悉的身影。他笑意更深, 挥手与巴斯克道别:“我的伴生雌虫来接我了!”   巴斯克豪华的住处外, 一只高大的雌虫站在门口的路灯下, 显然已是等候多时。他身着基地文职的制服, 显然是刚从基地赶过来。   “维恩!!”赫越向他挥挥手。   在墙边等候了很久很久的维恩, 在看见赫越的那一刻,所有的疲惫和倦意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他张手迎接了花香味未散尽的赫越, 将对方抱在怀里。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维恩还是自然地撩开赫越的长发,手心贴到他发烫的后颈。   腺体处的花香味道最为浓烈,事后的雄主神清气爽,未有任何遮掩之意。   花香味的信息素清甜中仿佛有发酸的味道,维恩揉了揉了自己的鼻子,将这等不适全部抛开。   雌虫对雄虫信息素足够敏锐,维恩能够感受到花香里一点点不属于自己的主人的味道。   维恩皱眉,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让主人的气息覆盖住他虫的味道。   青草味,一点都不好闻。   维恩扯了扯赫越衣领处的外套,将他泛红的后颈全部遮好。他扬起下巴,从赫越的头顶往里面张望,没有看到跟上来的其他虫。   一阵难得的窃喜涌上心头,维恩单侧屈膝跪在赫越面前,让他更低头和自己对话。   “要回家吗,主人?”   维恩牵着赫越的左手,轻柔地用拇指抚过他的手背。他单膝跪在赫越的面前,比起忠诚的奴仆,更像是求婚的爱人。   他语气温柔缱绻,像是在牧师的见证下说着什么终身的誓言。   事实上,他只是单膝跪在门口的路灯下,问自己的主人要不要回家而已。   “要回,”赫越摸/摸他的头发,手法像抚摸乖顺的大狗,“你背我。”   【维恩,97%。】   宽厚结实的后背将赫越稳稳地托起,些许发丝从维恩的耳边往前散落,轻扫在他脸颊上的瞬间,更像是在他的心上挠。   鼻息间的花香味好像更浓烈了。   赫越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只要玩得过分,就会精神不振,身体发软。至少他不再是第一次那样,是一只柔弱的三个月雄虫。   现在的他只是有点疲惫,但精神很好,甚至有种剧烈运动之后卸下压力的亢奋。   但是和以往的很多次一样,在事后接他回家的,永远坚定地给予他一个温暖后背的,还是他的伴生雌虫维恩。   “主人,最近A区有些闹事的虫和组织,您要出门的时候,都带上我,好不好?”   路灯将摇晃的人影拉得很长,维恩背着自己的主人,小心翼翼地请求道。   身后传来一声轻快的笑声。   赫越微凉的手指划过维恩的脸颊,笑着说道:“维恩,你没有发现,我的身边除了你,已经没有其他虫了吗?”   稳得几乎没有任何颠簸的后背罕见地摇晃了一下。   赫越言下之意分外明显,他的身边现在只剩下维恩这只伴生雌虫了。   他见证了赫越破膜的第一天,并且从那时起,陪在赫越的身边,直到了现在。   他把“陪伴”二字践行得淋漓尽致。   “我以前想,只要我有伴生刻印,不管主人玩到什么时候,我都能陪着主人到最后……咳……”   一束电流般的反应从身体里发酵,思想刻印适时地发出抗议。那句“不允许用刻印来爱我”,正在惩罚这只依托刻印坚定守护在赫越身边的狗狗。   赫越打量着维恩被瞬间的惩罚疼得皱眉的脸,笑着捏了捏他的下巴。   “继续。”   听到命令的维恩继续说道:“所以……我达到这个结局了吗?就是,熬走所有其他虫的结局。”   “是的,我只有你了。”   系统上未攻略完成的虫只有维恩了。   【维恩,99%。】   赫越收紧了臂弯,抱住了这只忠心的狗狗。   他想说的是他只有维恩未完全攻略,但这话落在维恩的耳中,就变成了,赫越身边只会有维恩一虫了。   一时间,成稳的文职军雌难以维持平日里淡定自若的模样,被撩得心跳如擂,虽然只是因为信息差而已。   赫越趴在他的后背上,捻了捻他肩膀上布块缝制的肩章,出声问道:“这是上校吗?”   “是,是文职上校。”   在赫越未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时日里,维恩也未曾松懈半分。他试图积攒更多的资本,成为赫越生命里,除了伴生雌虫的身份之外,无可替代的存在。   维恩单手托着赫越,另一只手将肩膀上的肩章取下来,塞到了赫越的手里。   “主人喜欢文职上校的肩章吗?它是布制的,没有铁制的硌手。”   明里暗里,维恩在悄悄拉踩那位正役军官。   赫越轻笑,未做言语。   这么长的时间里,维恩能和其他虫和睦相处,唯独对一开始抢了他位置的科维勒“怀恨在心”。   赫越细细地抚过文职上校的肩章,上面缝纫的星星精致万分,象征着帝国的荣誉和地位。   “或者,主人喜欢蝎子的尾巴吗?比起毛绒绒的狐狸尾巴,蝎子尾巴也很好玩。”   赫越只见过一次维恩的真实虫态,还是那次罚得快要了他的命的时候。   维恩继续念叨道:“基地的工资很丰厚,还有项目的奖金,主人可以随意使用这笔钱……画馆的收益也很好,运营得当的话,主人也能排上富豪榜的。”   钱财只要够用就行,赫越对虫族的富豪榜和卡里数不清的数字并不感冒。   “那你打算怎么做雄虫呢?”赫越调笑道,听着自己的伴生雌虫试图一个一个用蹩脚的由,把过去的虫们比下去。   维恩皱了皱眉,思考了许久。   “我也可以做哥哥……主人,我们是同一个血脉孕育的伴生雌虫和雄虫,我才是主人的哥哥。”   虽然虫族的生育系统和人类世界完全不同,但如果一定要算的话,他和维恩甚至算得上同胞……   只是,维恩不解赫越和莫利飞之间几近禁/忌的关系,这个世界的伴生雌虫和雄虫.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只较劲的狗狗实在是过于有趣了……   “比完了?”赫越笑道。   “比完了……”   维恩试图证明,这些虫的优势和独特,他就算只能强行解释,也能比上三分。   “有一点你没说。”赫越贴在他的后背上,身边的光影因为脚步的颠簸四处晃动。   维恩问道:“什么没说?”他细数了其他四只,自认为没有落下任何一只。   “你是伴生雌虫,维恩是独一无二的。”   每一只深爱赫越的虫,都是独一无二的。   “主人……”   “你的爱也是,独一无二的。”   【维恩,100%。】   听见系统声音的赫越目光一凝,按照道来说,100%就意味着屏蔽,但是他的身边,已经没有其他虫了。   维恩开了自家房门,将赫越放在沙发上,转身去开灯。      “别走!”赫越使劲拽了一把起身的维恩。   维恩重心不稳,正面摔到了赫越的身上。他双手撑在赫越的身侧,确保自己能贴着抱住赫越,但不会压迫到他。   “主人?我没走,我就开个灯……”      赫越单手捂住了他的嘴。   “抱我。”   维恩托住他的腰,将他从沙发上稍微带离了一点。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务,攻略对象已屏蔽。】   已经没有别的虫了。   赫越勾住了维恩的脖子,不愿最后的攻略对象也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攻略任务已经完成,感谢宿主的所有付出。】   【系统将脱离宿主身体,所有屏蔽将解除。】   【系统向您告别,祝宿主在虫族世界,生活愉快。】   “呃唔……”   系统脱离的瞬间,神经末梢传来瞬时的躁动。一股强有力地牵扯从赫越的身体里脱离,他往前紧靠在维恩柔软的胸膛处。   深夜昏暗的客厅里,视野里的一切物件轮廓模糊。   赫越的身体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剥离了一个超自然的生物。   “主人还好吗?”维恩感受到怀里的人轻抖,身体在渐渐发烫。   “我还好……”   赫越发烫的脸颊蹭了蹭维恩微凉的脖颈,摸索着贴上了他的嘴唇。   “亲一下吧,狗狗,庆祝一下……”赫越思考着措辞,避免提及系统的事,“庆祝你能留到最后。”   维恩亲吻上去,将发烫的唇咬进齿间。   空气里的花香味浓烈,充斥着整个客厅,已经没有了别的雄虫信息素的气味。   赫越的脑中一瞬间空白,他再也找不到系统的踪迹。   一段奇异旅程的结束,或者是,新的开始。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