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万人迷后
　　作者：易容术九
　　文案
　　叶州，天赋级演员，穿成万人迷六年，拒绝众多追求者，一心一意搞事业，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爆红大明星。
　　霍免，影视圈投资人，爱上他的明星朋友六年，虽然被拒绝，但痴心不改，向亲朋好友宣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突然有一天，
　　叶州穿回了自己身体，电影学院毕业六年，归来仍是新人。
　　霍免发现他的明星朋友变了，不是他喜欢的样子了……
　　-
　　★叶州的事业会重回巅峰，比之前更好。
　　★文案废尽力了QAQ，是个“比起美丽的容颜，更爱你独特的灵魂”的恋爱故事。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娱乐圈 成长 轻松
　　主角视角叶州互动霍免配角王子希
　　一句话简介：反倒恋爱了
　　立意：人生与成长


第1章 叶州恢复清醒
　　3月20日下午三点，著名青年演员王子希在乘车前往京州电视台的路上遭遇车祸。
　　同一时间，合川市城郊的一家疗养院中，“傻子”青年叶州恢复清醒。
　　-
　　得知王子希出车祸时，霍免在国外，匆忙回国，来到医院，却被告知王子希不想见他。
　　霍免被保镖拦在走廊上，失魂落魄地望着不远处的病房门。
　　周珺替王子希解释：“自醒来后他就谁也不见。昨天宗立、蔡中庸他们过来也没见。”
　　霍免转头看向王子希的这位得力经纪人：“见不见我倒没什么。他真的没事吗？”
　　周珺赶紧道：“真没事，基本没受伤，身上有点擦伤，但不严重。”
　　霍免看着她，似乎不信。
　　周珺压低声音：“我觉得是因为韩光晞……”
　　王子希出车祸时，同公司的艺人韩光晞也在车上，他没系安全带，被甩出车外，最终没能抢救回来。
　　霍免叹气，沉默片刻，注意力又回到王子希身上：“应该是应激性心理创伤，有进行心理干预吗？”
　　周珺点头：“心理医生来过——”
　　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她冲霍免示意一下，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听她的说话内容，对面应该是来打听王子希情况的。
　　周珺一连接了三个电话才回来，她苦笑着道：“今天还好点，昨天我的手机真的给打爆了。”
　　车祸发生后没多久，“王子希出车祸”就登上了热搜，之后韩光晞没能抢救回来，热搜数量又涨了一倍。
　　这桩车祸应该会被人们讨论很久。
　　霍免不在意网络上的事，更关心王子希本人，他重提先前的话题：“心理医生怎么说？”
　　周珺道：“他说子希现在的状态是正常的，需要时间恢复。”
　　霍免欲言又止。
　　他想追问需要多长时间，但忍住了。
　　王子希现在正处于艰难阶段，不能因为自己想见他，就要求他尽快恢复。
　　他希望王子希能平稳地度过这个难关，而非被“拔苗助长”。
　　周珺没注意霍免的纠结，她捏着手机，在思索别的事情：“霍总，你记得叶州吗？”
　　“嗯？”霍免没反应过来。
　　周珺道：“就是你曾和子希一起去看过的那个叶州……”
　　哪个？霍免在记忆中搜索。
　　他和王子希一起见过的人太多了，而且他的重点是陪王子希，见的是什么人不重要，所以不是都记得。
　　周珺道：“六年前子希刚回国时曾出过一次车祸，唉又是车祸……”
　　她皱着眉摇了下头：“叶州是那次车祸的伤者之一，子希一直很关心他，不但资助他，还每年都去看他，我记得去年子希去看他时你也去了……”
　　霍免记起来了，插话：“他怎么了？”
　　“合川那边的疗养院联系我说他恢复清醒了。如果是平时，子希应该会很高兴，但现在他顾不上……”周珺带点期待地看着霍免。
　　霍免如她所愿，立刻道：“这事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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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车上，霍免打电话给他的秘书：“给我订合川的机票。”
　　秘书应下，然后询问他现在是否有空，得到肯定回复后，开始向他汇报今天的事务。
　　其中有这么一件：“心希望康复基金会联系过你，说基金会资助的一个叫叶州的病人康复了。”
　　霍免道：“我知道。”
　　心希望康复基金会是关注残疾人康复的慈善组织，是他和王子希发起的。
　　霍免灵光一闪，决定用心希望康复基金会工作人员的身份去见叶州，这样很方便。
　　抵达合川时是晚上，休息一晚后，次日上午他来到疗养院，院方安排叶州的主治医生张主任接待他。
　　疗养院环境很好，装修简洁雅致，让人舒心。
　　霍免跟随张主任来到他的办公室，好奇般地询问：“据说叶州身心都恢复了健康？”
　　张主任把准备好的检查报告递给他：“他是前天下午恢复正常的，昨天我们把他送到专业医院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确认他现在确实身体健康、智力正常。”
　　霍免打开文件夹翻看里面的纸张：“我去年来看过他，当时他看起来患有很严重的痴呆，完全无法和人交流。”
　　张主任道：“其实我也很惊讶他能康复。不过他状态一直不错，他很温和，很容易照顾，给他喂饭、带他去上厕所，他都很配合。
　　“可能他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和外界交流的功能被压制了。”
　　“清醒的？听起来很惨啊。”霍免嘀咕了一句，把检查报告还给张主任，“他现在在哪，方便过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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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州在自己房间，他现在是疗养院的名人，许多病人和病人家属跑来围观他，房间里都站不下，挤到了走廊上。
　　张主任无奈地看向护士长：“怎么让他们都挤在这里？你们得管啊。”
　　霍免抬手制止：“先别管，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那些病人和家属正在反复询问叶州：
　　“听说你‘傻’了六年，真的假的？你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啊。”
　　“你是不是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的，能听到看到外界？只是之前你被‘封印’在身体中，无法与外界进行交流？”
　　“你是怎么恢复正常的？你还记得在你恢复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
　　叶州不厌其烦地用带笑意的声音回复：“我在六年前出过车祸，脑袋受了伤，就变傻了，现在可能是脑袋里的伤好了，就恢复了正常。
　　“我之前也不能说完全不清醒，模模糊糊地有一点点意识，偶尔能隐隐约约地听到、看到外面。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恢复的，运气好吧，医生也说我这种情况属于医学奇迹。”
　　霍免侧耳听着：“他说话——”
　　“有点慢。”护士长接话。
　　叶州说话语速很慢，但口齿清晰，普通话标准。
　　护士长道：“前天刚醒时，他说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过了一晚，昨天白天就能几个字连着一起说了。
　　“今天除了说得慢一点，和普通人已经没差别，而且发音还更准，声音也好听。”
　　张主任注意到另一点：“他情绪很稳定。”
　　那些围观者问的一些问题其实不太礼貌，但叶州似乎并不介意，始终耐心十足，客客气气的。
　　“让大家散了吧？”张主任偏头示意了下围观群众们的方向。
　　霍免点头，他“微服私访”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叶州确实恢复得很好。
　　护士长麻利地驱散众人：“哎！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散了散了，别影响别人休息！”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叶州走到门口，笑着同张主任和护士长打招呼，很突然的，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他的目光顿住：霍免怎么会在这里？
　　他迅速止住自己的惊讶，作为叶州，他不认识霍免，应该表现得像看到普通陌生来客一样才对。
　　他对上霍免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
　　霍免回了个笑容，主动自我介绍：“我叫霍免，是王子希的朋友——你应该不知道王子希是谁，那我从头说起……”
　　叶州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不过，他当然知道王子希是谁，比霍免知道得更清楚，因为他曾当过六年半的王子希，直到前天才刚离开那具身体。
　　六年前，他刚毕业两个月，在一个剧组打工，转场途中遭遇了连环车祸。
　　他很幸运，没死。也不幸，丢失了自己的身体，穿到了同为车祸受害者的王子希身上。
　　王子希更加不幸，他没有互换式地穿到叶州身上，也没有穿到其他车祸受害者身上——叶州试探过那些人，没发现迹象。
　　叶州本来以为王子希死了，但现在既然他穿回来了，那王子希应该也回到了自己身体中？
　　叶州身旁，霍免正说到王子希和叶州的前缘：因为有王子希的资助，叶州才能获得良好的治疗条件……
　　叶州赶紧再三表示感谢。
　　霍免道：“前天，刚好是你恢复的那天，子希出了车祸，现在还在住院，否则以他对你的关心，肯定会过来看你。”
　　叶州眼皮一跳，又是车祸，穿过去穿回来都是因为车祸，又意外又合理。
　　面上他立刻表态：“哪里敢劳烦王先生来看我，应该我去看他才对。”
　　霍免露出笑容，似乎对叶州的识相很满意。“他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张主任插话：“你父亲明天过来是吗？”
　　叶州回道：“是的。”
　　合川是东江省会，叶州父母生活的城市离合川需要半天车程，无法随时过来，他们工作日又要上班，只有周末才有空，明天正好是周末。
　　正常家庭可能不会这么冷淡，但叶州父母在他小学时便离婚了，之后又都分别再婚，叶州就成了他们的负累。
　　叶州其实也不想麻烦他们，但毕竟是亲生父母，自己康复了总得告诉他们一声。
　　更重要的是，六年前，他车祸后变成了“傻子”，丧失了民事行为能力，入住这家疗养院是经过他父亲签字的，现在要出院，疗养院也必需通知他父亲。
　　“出院后你要先回家？那你什么时候能去看王子希？”霍免像是想尽快把时间定下来。
　　叶州也挺想去看王子希，他想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道：“我不用回家，我父母早离异了，我从初中起就没和他们一块生活了。”
　　坦然地讲完自己家的情况，他话音一转：“但我需要时间先处理一些个人事务。”
　　首先，他要去查下自己的银行卡里还有没有钱，六年前是有两万块的，希望还在。
　　然后他要去买个新手机，办张手机卡，迈出重新开始的第一步：和以前的朋友恢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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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州上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和父母见面，还是高三的时候。
　　当时他父母得知他想学表演，轮番来劝他实际点，考个正常大学，学个正常专业，按部就班地做个普通人。
　　接着是六年前，他车祸穿越后为了更好地医治自己，以王子希的身份和父母见过几次面，讨论资助事宜——
　　这六年半，是王子希和心希望康复基金会在“养”着叶州。前两年是王子希个人资助，之后是基金会资助的。
　　在叶州住进疗养院后，父母有来看过他几次，但他当时是空壳状态，不能算真正的见面。
　　中午11点，叶州父母到了。
　　叶州仔细观察他们，多年不见，他们老了一些，看到自己后，他们的神情是高兴的。
　　叶州心里放松了一些，笑着同父母打招呼：“妈，爸，最近身体都还好吧？”
　　相比昨天，他的语速又进步了一些，他父母都没注意到他的语速有什么不对。
　　三人联络完感情后，一起去见张主任。
　　霍免也在张主任办公室中，他对叶州父母说自己是叶州的朋友。
　　叶州笑笑，在他还是王子希时，还真和霍免是朋友，当时霍免还想发展超越朋友的关系，但他不想。
　　“冒味地问一下，出院后你们有什么打算？”霍免不打算在合川耽搁太久，他想知道叶州有没有可能在这两天跟他回京州看王子希。
　　叶父和叶母互相看看，然后叶父做为代表，对叶州道：“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你和我们一起回立城，我们给你找份工作……”
　　“不用了。”叶州道，“我还是想当演员。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有数。”
　　叶父和叶母都沉默，他们对这个儿子付出得有限，是没资格管他，硬要管，他也不会听他们的。
　　几秒后，叶母迟疑地道：“听说演员的收入很不稳定，很多普通演员赚得还没有送外卖多。”
　　“可能吧。”叶州道，“但我喜欢演戏。”
　　叶父皱眉：“自讨苦吃。”
　　叶州张口要说话，被霍免抢先：“叔叔阿姨不用担心叶州的基本生活。心希望康复基金会将继续资助他，给他提供每个月三千块的生活费，以帮助他顺利融入社会。”
　　叶州很意外：“不用了……”
　　叶母激动地打断他：“太谢谢他们了！一直帮助我们，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叶父也想说点感激话，但他一时没词，就挤出一句：“好人一生平安！”
　　叶州看看他们，如果这样能让他们放心，那就先这样吧。
　　他给霍免递了个我们等下再聊的眼神。
　　霍免阖了下眼表示收到，随即疑惑，我和这个刚认识两天的人挺有默契？
　　叶州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他忘了他和霍免才刚重新认识。
　　不过也没事，霍免这人其实不错，如果能重新成为朋友，也挺好。
　　他以前唯一不喜欢霍免的地方就是对方想和他发展超友谊关系，他拒绝过，但怀疑对方没有彻底放弃。
　　现在霍免这个缺点没有了，很好。
　　至于霍免会不会再次看上他，他认为完全没可能。
　　霍免喜欢的是王子希那种盛世美颜，叶州本人就正常帅哥的长相，普通人会觉得帅，但对于看惯了俊男美女的影视从业者来说，就很普通。


第2章 祝他得偿所愿吧。
　　傍晚，叶州本来打算送他父母去高铁站，但被他们拒绝了，说送到地铁站就行。
　　叶州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看着他们通过闸机，乘坐扶梯下楼。
　　霍免以为他要怅然一会儿，没想到他很快转过头来，问：“要不要今晚就去京州？”语气颇有些兴致勃勃。
　　“……倒也不用这么急。”霍免是希望叶州和他父母别在合川拖延太久，但没想到他父母居然当天来当天走，这效率也太高了。
　　“休息一晚吧，我订明天上午的机票，今晚去住机场附近的酒店，明早可以多睡会儿。”霍免点开打车软件叫车。
　　叶州没意见，他道：“机票钱……”
　　“我出。”霍免道，“你这次去京州的费用都由我负责，你什么都不用管。”
　　叶州抑扬顿挫地道：“就等你这句话！”
　　霍免被逗笑。
　　叶州又道：“先前你说康复基金要给我发生活补助。很感谢，但还是不用了。
　　“我一个成年人，有手有脚，怎么都养得活自己，就不浪费大家的捐款了，还是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吧。”
　　“好吧。”虽然昨天才认识，但霍免已经认识到叶州是那种非常独立自主的人，他不想要的东西你别想塞给他，那就尊重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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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机场附近的酒店，办理完入住后，两人去吃晚饭。
　　他们选择了酒店的自助晚餐，叶州挑了些相对清淡的菜品，他在疗养院时吃得很健康，刚出院，还是不要冒然尝试过于刺激的食物。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地用餐。
　　隔壁桌的两个女生在边刷手机，边聊天，边吃饭。
　　“网上说王子希毁容了。”
　　“没有。营销号胡说八道。他的工作室已经辟谣了。”这位女生可能是王子希的粉丝。
　　“有发照片吗？”
　　“没有……”粉丝有点低落。
　　“没照片没真相。可能真受了伤？同车的另一个明星都死掉了，他只是受伤还是幸运的，不过伤到了脸也挺倒霉，我虽然不粉他，但我很吃他的颜。”
　　粉丝解释：“那个明星是因为没系安全带，被甩出去了，要不不会死……”
　　谁死了？叶州掏出他父母给他买的新手机，打开微博，热搜上有一半的条目都是在说王子希车祸的事。
　　霍免看着他熟练地刷手机，有些佩服，六年没用手机，居然一点也不生疏。
　　叶州点开一条热搜，不幸遇难的人是韩光晞，他不算出名，所以刚那两女生聊天时都没提他的名字。
　　王子希和韩光晞是同公司的艺人，互相认识，但不算熟。
　　那天两人会同车是因为要去电视台录制同一个节目，那节目以王子希为主，韩光晞只会出场一小段。
　　叶州在心中为韩光晞默哀，没心情再看微博，放下手机，把屏幕盖到桌面上。
　　他们先于隔壁桌吃完，走的时候那两女生还在聊王子希。
　　走出餐厅，叶州低声问霍免：“王子希现在怎样？”
　　“没毁容，也没怎么受伤。”霍免道，“但亲眼看到别人死在自己面前，肯定不好过。”
　　叶州沉默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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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自回房，叶州靠进沙发里，拿起手机，打开他还是王子希时悄悄申请的一个邮箱。
　　这邮箱除了他本人，没人知道。
　　他在里面存了一些资料，包括他自己写的剧本等文字、一些人的通讯方式、一些帐号与密码等等。
　　在当王子希时，他虽然不至于患得患失，但始终有危机感，为了安自己的心，就备份了一些资料，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翻看备份的通讯录，其中很多是王子希的朋友，和叶州本人交好的不多。
　　他把六年前的朋友挑出来，添加微信，注明自己的身份和新手机号。
　　等了会儿，暂时无人通过。
　　他打开视频平台，点开一个影视评论视频，把音量调大放到一边，然后把父母给他买的新行李箱提到宽敞的地方打开，开始整理里面的东西。
　　衣服、皮鞋、内裤、袜子，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物品，都是今天下午他父母给他新买的。
　　他父母本来还想给他一些钱，被他拒绝了。
　　他六年前的银行卡里的两万块还在，省着点花，应该够他撑到找到新工作，实在不行，还能去做兼职。
　　视频声突然停止，同时手机铃声响起。
　　打电话过来的人叫劳永华，他是叶州的大学室友，也是大学时最好的朋友。
　　叶州看过疗养院的访客记录，劳永华来看过他好几次。
　　“你好，刚才你加我微信，说你是叶州？”劳永华的声音和大学时相比，低沉了一点点。
　　“是我啊，华仔，我的声音没变吧？”叶州笑道，“我恢复清醒了！我第一个联系的朋友就是你，感不感动啊？”
　　“……”劳永华大笑，笑着笑着有些哽咽，“太好了，太好了……”
　　待平静一些后，他用粗鲁掩饰自己的动容：“你他妈‘躺’了可真久啊。”
　　“想死我了是吧！”叶州道，“我也想你。”
　　劳永华又笑：“你现在在哪？”
　　“在合川，明天会去京州。你在哪？”
　　“我就在京州。那我明天去接你，你什么时候到？”
　　“不用接，我要先去办点事。”叶州给他讲述王子希资助自己的事，现在自己康复了，而王子希却出了车祸在住院，自己得去看望他。
　　“王子希确实是个好人。”
　　劳永华道，“我见过他几次，那么火的明星，却非常谦和，跟我说话时没有一点架子，像是把我当好朋友一样。”
　　叶州失笑，因为你见到的王子希是我啊。
　　叶州在当王子希时，曾想和劳永华重拾友谊，但劳永华始终对他很客气，可能是不想“讨好”大明星。
　　两人又都很忙，发生交集的时候很少，最终便只是泛泛之交。
　　和劳永华约好京州见，再看微信，又有几位故友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他同他们聊到凌晨才互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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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飞机前，霍免在候机室给王子希的经纪人周珺打了个电话。
　　周珺一接起来就说抱歉，昨晚没接到他的电话，后来又忘了回他。
　　“没事，我知道你很忙。”霍免道，“子希现在怎样？”
　　周珺笑道：“好多了，他已经愿意见朋友们了。”
　　“那太好了。”霍免正要说自己今天回去，周珺却先说抱歉，她那边有新来电，可能是急事，她需要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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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飞机抵达京州，霍免安排了车来接自己和叶州。
　　他问叶州：“和六年前相比，京州变化大吗？”
　　“……”叶州看着窗外，迅速回忆，“还挺大的吧。”
　　“是嘛？哪里变了？”霍免挺感兴趣地问。
　　叶州以问代答：“以前有这条路吗？这路是不是新修的？”
　　“一直都有这条路吧？”霍免也不确定，拿出手机来查，“你错了，一直都有这条路。”
　　“哦。”
　　霍免笑道：“但是这条路拓宽过，以前很窄。所以你算是答对了一半。”
　　“看来我记性还行。我们现在是去医院看望王先生吗？”叶州转移话题。
　　霍免以为他掉线了六年，但其实他除了去外地拍戏，一直生活在这个城市，以王子希的身份。
　　他大概记得这座城市的变化，但没有整理过时间线，看来得准备一份这个资料，以免别人问起时，不小心把叶州没经历过的事给答出来。
　　“是去看他，我先给他打个电话。”霍免还是打给周珺，没能打通，“她可太忙了。没事，我们直接过去也一样。”
　　-
　　车开进医院，霍免又打了一次周珺的手机，还是没通，他便直接带着叶州上楼。
　　走廊上的保镖这次没有再阻拦霍免，但看向了叶州：“这位先生……”
　　霍免道：“我朋友，也是王子希的朋友。”
　　保镖便也放行了。
　　王子希的病房是套间，王子希此刻在客厅中，坐在沙发上看综艺，笑得前仰后合。
　　叶州：“……”
　　看到自己暂别三天的身体这么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有点刺激。
　　一眼看过去，王子希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没有任何伤痕，毁容果然是谣言。
　　霍免进门后，也先仔细打量王子希，然后想叫他，却见卫生间方向走出来一个金发年轻人。
　　王子希本来也听到了有人开门进屋，正要转头，宗立端着洗好的水果出现在前方，他的目光便先落到了宗立身上。
　　宗立看到了霍免和叶州，但没搭理他们，径直走到王子希身边，亲昵地把一颗樱桃喂到他嘴边。
　　王子希张开红润微翘的双唇，衔住那颗艳丽的果实。
　　叶州：“……”
　　你们在干什么啊？
　　叶州有种自己下得好好的一盘棋被别人随手搅乱的感觉。
　　因为脸太漂亮，王子希身边从来不缺人围着转。
　　叶州在当王子希时，很注意边界感，绝对不会接受任何人喂他吃东西。
　　宗立喂完樱桃，挑衅地看向霍免。
　　王子希也转过头来，他同时看向叶州和霍免，最终目光落在了发型和衣物都很考究的霍免身上。
　　叶州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他看自己的目光很陌生，他不认识自己。看霍免的目光则是疑惑、意外以及不知所措，他是认识霍免的。
　　再看霍免，像是被人敲了一棒似的，看来刚才喂樱桃的画面给他的冲击很大。
　　大概霍免的表情太狰狞，王子希像受惊小鹿般地拽住宗立的衣袖。
　　“他是霍免，一般人叫他霍总。”宗立瞥了霍免一眼后，低头温柔地问王子希，“有印象吗？”
　　王子希迟疑地道：“一点点。”
　　霍免顾不上王子希和宗立是不是存在暧昧了，着急地问：“你不记得我了？！”
　　王子希怯生生地道：“对不起……”
　　宗立道：“你道什么歉，你又不是故意的。”
　　霍免直接叫宗立：“你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去门外私聊。
　　王子希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叶州没去管那两人，专注地观察王子希。
　　好一阵后，王子希终于注意到了叶州，他问：“你是？”
　　叶州微笑：“我和霍总一起的。”
　　王子希点头，大概认为他是霍免的属下，没再同他说话，安然地坐在沙发中。
　　叶州心道，天生万人迷天然有忽视别人目光的能力啊。
　　自己就不行，在当王子希时，多少有点被害妄想症。
　　被众人倾慕，自己一直尽量保持距离，怕一不小心就引发腥风血雨的修罗场。
　　但对王子希本人而言，被倾慕很寻常，所以他很自在。
　　叶州现在也很自在。很好，就应该这样，大家都回归正轨做自己。
　　又过了一阵，霍免和宗立回来了，两人表情不算很好，但衣冠整洁、皮肤完好，看来至少没有打架。
　　一看到王子希，两人的神情都变得柔和。
　　霍免温声道：“我已经知道情况了，你现在记忆有些混乱，没事的，你别有压力，好好休息，身体健康最重要，其他事都没关系。”
　　王子希乖巧地点头，清澈的双眼全心全意般地注视着他。
　　宗立故意从霍免面前走过，打断两人的对视。
　　霍免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注意到了一旁的叶州，终于想起他这趟过来的正事，不过他迟疑一下，还是没向王子希介绍叶州。
　　叶州并不介意。他这趟来主要是想知道王子希是什么情况，现在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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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下一楼按钮，电梯门关上，电梯下降。
　　霍免解释：“他现在记忆混乱，不认识你，跟他说太多只会造成他的负担，还是等以后合适的时候再说吧。”
　　叶州表示万分理解，又好奇：“是记忆混乱，不是失忆？”
　　这六年是他替王子希过的，王子希应该没有这六年的记忆。
　　霍免沉默两秒后道：“大概是失忆，但我希望不是。”
　　叶州看了看他，患难见真情，看来他确实很喜欢王子希。
　　霍免人其实不错，祝他得偿所愿吧。


第3章 有个网剧
　　电梯门打开，霍免和叶州往外走，司机会来一楼大门口接他们。
　　霍免低声道：“王子希的情况希望你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
　　“没问题，我绝对不会往外说。”
　　叶州心道，自己可太能保密了，曾独自保守一个秘密长达六年半呢，不出意外，应该能保守一辈子。
　　“就算我说了，别人也会认为我造谣。你就放心吧。”
　　霍免道：“我没有不放心，只是和你提一句。”
　　叶州朝他露出一个“懂的”微笑。
　　霍免沉默几秒，道：“那接下来，我送你去酒店？”
　　他故作轻松地道：“之前说好了的，我出钱。”
　　但叶州没有顺着他的话来，而是道：“稍等，我可能有地方去。”
　　叶州拿出手机打给劳永华：“华仔，是我，我到京州了，已经办完事了……”
　　叶州三言两语地讲完电话，同霍免道：“我去找我朋友，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管我了。”
　　霍免很意外，叶州刚康复没几天，就和朋友恢复联系了，这交际能力很不错。
　　“我送你。”
　　叶州笑道：“好啊，多谢，又省了一笔。”
　　霍免被逗笑。
　　上车后，霍免想了想，道：“这次很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
　　“真的没关系。”叶州道，“你和王先生帮了我那么多都不求回报，我为你们做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霍免看看他，换了个话题：“我记得你和你父母说想当演员？”
　　叶州认真地道：“我喜欢表演。”
　　“我也是从事影视行业的。”霍免道，“如果有合适的试镜机会我会推荐你。”
　　叶州有点意外，是因为让自己白跑一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想补偿自己？
　　那当然是接受啊。
　　“太感谢了！大佬，咱们一定要常联系啊，你有我联系方式的。”叶州开玩笑地给霍免抛了个眼神。
　　在当王子希时，他绝对不会同任何人开这种玩笑，但当回叶州就没关系了，绝对不会有人因此就认为“他在暗示我，他一定爱我”。
　　霍免笑着道：“一定一定。”
　　-
　　劳永华在上班，叶州去他工作的地方找他。
　　叶州被一个小妹带到休息区，她说：“他们在开会，不知道还要开多久。”
　　墙边有个大书架，叶州拿了本表演书到桌旁坐下，看到第三章时，有人走过来，在对面位置上坐下。
　　烟味飘到叶州面前，他抬头，来人是个男的，嘴里叼着支烟，沉着脸，约莫50来岁，头发有些灰，身材偏胖。
　　这人他认识。
　　汪端，一个有点名气的导演，拍过一些电视剧，其中两部口碑还可以，其他一般。
　　叶州打招呼：“汪导，您好。”
　　汪端大概心情很差，没理他。
　　叶州低头继续看书。
　　过了会儿，他听到汪端问：“演员？”
　　他抬头，看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他面前的表演书上。
　　“电影学院毕业的，我和劳永华是同班同学。”
　　汪端又不说话了。
　　叶州主动找话题：“我在您拍《复始》的时候见过您。”
　　当时他还在上大学，去那个剧组打过暑假工，当场记。
　　汪端脸色莫测：“那部啊，小成本片，很粗糙……”
　　叶州道：“但挺好看的。”
　　汪端挑眉，嘴边的烟抖了抖：“真话？”
　　“很上头。”叶州道，“剧情很爽，很容易就看完了，一点也不费劲。”
　　汪端的脸色好了些许：“那片被很多人骂，边骂边看，收视率确实不错。”
　　两人又聊了几句，汪端突然道：“你说你是演员，那能给我演一段吗？”
　　叶州笑了，必需能啊。
　　-
　　十几分钟后有人过来找汪端，抱怨他上个厕所怎么就失踪了。
　　汪端被拉走后，又过了半小时，劳永华找过来，揽住叶州大力拍他的背：“六年了，你还是这么年轻，我都老了。”
　　“少来，你才二十几，老什么。”叶州以为他也是出来上厕所，但他说可以走了。
　　“汪导说没我事了，让我先走。”
　　叶州道：“估计是看我在这等你吧，他刚才和我聊了几句。”
　　还让他即兴表演了几个片段，他觉得自己表现得还可以，应该给汪端留下了一定的印象。
　　以后有适合他的角色，汪端说不定会想起他，优先给他个试镜机会。
　　“走。”劳永华替叶州推行李箱。
　　“你先走不会影响工作吧？”叶州问。
　　“完全不影响，我坐那就是凑人头。”
　　-
　　劳永华租住在离电影学院不远的一个小区中，环境还挺好。
　　房子是两室一厅，劳永华住主卧，次卧没住人，放了一些杂物。
　　叶州道：“还好你现在单身，要不我就不好意思来借住了。啊，你不会一直都单身吧，谈过恋爱吗？”
　　“当然谈过，已经谈过两次了。哪像你？”劳永华得意又鄙视地瞅了他一眼。
　　叶州替自己找补：“我这几年不是在疗养院嘛！”
　　劳永华不想提他的伤心事，看看时间，道：“晚上出去吃？”
　　叶州同意：“行啊，找几个朋友一起吧。”
　　他想起之前联系过的几个朋友中有一个现在也在京州，便发微信过去询问。
　　叶州：师兄，我来京州了，现在在文仔这里，晚上想找几个朋友一起吃饭，你有空来吗？
　　方宜修：有空，去哪吃？
　　“好像都在外地啊，”劳永华翻看微信列表，“有了，袁机回国了，我叫上他？”
　　“他出国了？”这事叶州还真不知道。
　　劳永华回想着道：“在国外呆五年多了吧，上周刚回国的。”
　　“他还在干摄影吗，没改行吧？”袁机和他们是校友，是学摄影的。
　　劳永华道：“没。只有我改行了，你们都是真爱。”
　　-
　　商场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虽然不是节假日，但叶州觉得到处都洋溢着喜悦气氛。
　　可能是太久没来这种地方了，在他还是王子希时，戴着口罩都会被认出来。
　　四人在约好的餐厅会面，互相打量，又高兴又感慨。
　　边吃边聊，几人在以前就蛮合得来，现在依旧如此，仿佛旧时光重现。
　　叶州问方宜修：“师兄最近不忙？”
　　“没看到什么好本子。”方宜修比叶州大九岁，已经演了很多年戏了，水准一直在线，在大众看来可能不出名，但在业内挺知名的。
　　“你最近在做什么？”方宜修把话题转到劳永华那儿。
　　“汪导想拍一个网剧，剧本一般，没拉到多少投资，他想用素人拍。”劳永华摇头，“我们都觉得不靠谱。”
　　“是什么故事？”方宜修道，“汪导想拍总有吸引他的点。”
　　“警匪片，雌雄大盗，公路片。”
　　“听起来有点意思。”方宜修道，“把剧本发我看看？”
　　“我手机上就有，这就发你。”劳永华掏出手机，操作片刻后发了个链接给方宜修。
　　“我回去看。”方宜修又问袁机，“小袁呢，有着落了吗？”
　　袁机道：“本来有，但主演最近出了事，不一定能准时开工。”
　　“谁出了事？”劳永华一脸八卦。
　　方宜修猜测：“王子希吧。”
　　袁机点头。
　　叶州无言。
　　原本他最近是要进组，剧本不错，导演水平也可以。
　　不过他倒是不知道袁机也是摄影师之一。
　　反正现在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方宜修道：“我和他一起拍过戏，还算熟。之前发信息问过情况，他经纪人说他受了点惊，但身体没事。”
　　劳永华看向叶州：“你昨晚不是说今天要去看望王子希？见着了吗？”
　　方宜修和袁机一听，也看向叶州。
　　叶州摇头。
　　“没见你啊。”劳永华道，“难道是怕你找狗仔报料？”
　　“小叶和王子希有什么渊源吗？”方宜修问。
　　叶州道：“当年我们一起出的车祸，他在我看病住院的事上帮了很多忙。”
　　“他人是不错。”方宜修讲了几个王子希乐于助人的事例，最后总结，“他很会做人，年纪轻轻就滴水不漏，让人佩服。”
　　“我也有这种感觉！”劳永华道，“虽然佩服，但我也觉得有点可怕。很多人喜欢他，搞得我什么都不敢说。”
　　“……”叶州无语，所以劳永华根本就不想和王子希做朋友？难怪自己当时主动创造机会也没用。
　　但是，你怕他，那怎么不怕我呢，我这张脸这么有亲和力的吗？
　　-
　　叶州暂时在劳永华家住下，和晚出晚归的劳永华相比，他每天早起早睡，作息无比健康。
　　有天早上劳永华起来撒尿，发现他房门开着，人不在，立刻想象力丰富地猜测是不是犯病啦，是不是梦游啊……
　　赶紧打电话找人，结果叶州是去跑步健身练台词了。
　　他不禁感慨，别人是归来仍是少年，叶州是归来仍是卷王。
　　“我语速是不是更正常了？”叶州趁机验收成果。
　　“本来也正常啊。”
　　“不，之前有点慢。”叶州道，“等下我去吃早点，要给你带吗？”
　　“不用，我要睡觉，别叫醒我。挂了——”
　　“等下，今天我想去看老师，你去吗？”叶州问。
　　“不去。我上个月刚见过他。”
　　-
　　上午，叶州早早地来到老师家，呆到吃完午饭才离开。
　　阳光正好，温度适宜，他买了杯低糖的奶茶，悠哉地在电影学院里散步。
　　他本来惯性地想买咖啡，但随即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是王子希了，不需要再热爱咖啡了。
　　他喝了口奶茶，好喝，他果然更喜欢茶。
　　他在大树下坐下，春风拂动，光影斑驳，一只狸花跳上长椅，慵懒地卧倒，与他分享同一片春光。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拿出来一看，是霍免发来的微信，他问：你这几天怎样？
　　嗯？这是特地来关心一下新朋友？
　　叶州打字：很闲。
　　想了想，这两个字有暗示对方帮自己找工作的嫌疑，删掉，改成：很惬意。
　　发送。
　　很快，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却迟迟不见有新信息发过来。
　　这是手速慢，还是有难言之隐，还是在写长篇大论啊？
　　-
　　霍免正在王子希家做客。
　　王子希出院了，因为他母亲从国外过来了，非要让他回家住。
　　她说王子希应该呆在熟悉的地方，这样有利于记忆的恢复。
　　她甚至还想把王子希带回加拿大，要不是王子希不配合，可能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你躲在这干什么？”宗立拉开玻璃门，走到露台上。
　　“你们太吵了。”霍免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他是半小时前到王子希家的，宗立和蔡中庸比他早，上午就到了，两人还蹭了顿王母亲手做的午饭。
　　据宗立说，卖相味道都一般，但王子希爱吃。
　　蔡中庸则感叹，血缘真是神奇，明明不记得了，却还是觉得亲切。
　　两人一唱一合，围着王子希献殷勤。
　　王子希也是，失个忆变得笨手笨脚。
　　上个楼梯差点滑倒，被宗立揽着腰扶到沙发上。
　　伸手拿水杯又烫到了手，被蔡中庸牵着去冲冷水。
　　霍免心里发堵，就出来透气。
　　“承认吧，你就是嫉妒。”宗立抱着胳膊，昂着下巴。
　　“幼稚。”霍免道，“刚才听你们的意思，他不记得他妈？”
　　怎么会这样，不记得朋友们也就算了，怎么会连他母亲也忘了。
　　宗立道：“现在是不记得。但你多看看他们的相处就知道了，很有那种母子的默契。他应该很快就能想起来。”
　　霍免问：“你以前见过他妈吗？”
　　宗立想了下：“见过两次还是三次。他妈喜欢我，的歌。”
　　霍免只见过一次，他当时的感觉是，王子希和他母亲关系很疏离。
　　他想，虽然他已经认识王子希六年了，但好像并不了解对方，或者说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对方。
　　“我回去了。”他道。
　　宗立没反应过来：“啊？”
　　霍免道：“我可不像你们这么闲。”
　　宗立冲他翻白眼：“我们忙的时候可比你忙多了。”
　　宗立是歌手，蔡中庸是编剧，不管是写歌还是写剧本，临近交稿日时，都会忙得昏天暗地。
　　王子希把霍免送到门口：“工作再忙，也要好好休息呀。”
　　他抿着嘴唇，显得楚楚可怜。
　　霍免避开他的目光，轻声回应：“我会的。”
　　-
　　手机再次震动，狸花伸了个懒腰，叶州以为又是霍免发来的微信，但这次震个不停。
　　一看，是劳永华打来的电话。
　　他道：“方师兄今天和汪导见面了，两人聊了很久。方师兄要来演我们那个网剧。”
　　叶州问：“演男主？”
　　劳永华道：“肯定啊。这么个小成本网剧，他愿意来演肯定是男主。汪导想再拉一些投资，能拉到的话，就主要角色用专业演员，小角色用素人。”
　　“哦。”叶州心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去试镜某个角色。
　　这时，劳永华道：“方师兄推荐你出演一个戏份比较重的男配，不过汪导这边肯定要试镜。”
　　叶州愣了下，道：“方师兄太好了。试镜没问题啊，应该的。”
　　放下手机，叶州露出笑容，那接下来就好好准备，争取拿到这份工作吧。
　　狸花歪着脑袋看着他。
　　“你也在为我高兴？我得跟师兄道个谢。”叶州给方宜修发微信。
　　方宜修回复：不用跟我客气。只是个小成本网剧，平常心就好，不管能不能演我都相信你的实力。
　　叶州和狸花对视：“师兄的意思是我得到那个角色的概率可能不大？”
　　方宜修确实有这种顾虑，因为在他说想推荐朋友来出演某角色时，汪端的表情变了一点。
　　虽然没直接拂他的面子，但汪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自己选用演员的首要考量是看适不适合角色。
　　你觉得适合的，我觉得不适合，这是很主观的事。
　　他怀疑对方心中有别的人选。
　　叶州撸了几下猫，回复方宜修：放心吧师兄，我超自信！不会被人打击到的！
　　又聊了几句后，方宜修忙别的事去了，叶州划拉了一下微信页面，霍免没再发信息过来。
　　这人怎么回事？
　　由他发起的对话，也该由他收尾啊。
　　怎么能扔下一句话就跑呢？
　　-
　　太阳向西而行，阳光逐渐倾斜，影子被越拉越长，显得越发孤单。
　　霍免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回屋给自己倒了杯酒。
　　喵，一只丑萌的三花猫走过来蹭他的小腿。
　　他看看自己刚倒的酒，道：“好吧，也给你加个餐。”
　　给胖猫开了个罐头，他回到吧台旁，拿起酒杯，走到木桌边，掀开笔记本电脑，把手机放到电脑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感情不顺利——其实从来没顺利过，还是工作吧。
　　他先去看微信，想起下午在王子希家觉得烦闷时，曾去找叶州聊天。
　　点开对话框，他们只聊了两句。
　　他问叶州这几天过得怎样，叶州回复很惬意。
　　这人很开心啊，状态真好。
　　他想起失忆之前的王子希，那时的王子希心态也很好，可以说是个很强大的人。
　　可现在王子希变得很柔弱，对，柔弱，就是这点让自己很不习惯。
　　以前的王子希如果在摔倒时被人拦腰扶住，会表现得很大方，绝对不会有一点扭捏。
　　在他周围，暧昧没有丝毫生存空间，所有人都会变成他的兄弟。
　　霍免以前很苦恼于这一点，觉得不管做什么都无法靠近他。
　　现在，王子希变得好接近了……
　　但霍免只希望他快点恢复记忆，快点恢复正常。
　　他摇了摇头，放下手机，看向电脑。
　　同事给他推了一个项目，汪端的一个网剧在找投资，已经确定了男主，是方宜修。
　　他知道那个剧本，有优点，但缺点也很明显，综合起来就一般。
　　但方宜修愿意出演，片子的质量就能提高一档，那就可以给他们投点钱。
　　他边思考边用手指敲击木质桌面，过了会儿，拿起手机，给同事打电话。
　　打完电话点开微信，给叶州发消息：愿意演网剧吗？
　　很快收到回复，叶州：太愿意了！
　　霍免笑了笑，打字：过几天应该能有一个试镜机会，到时和你说。
　　消息发出后，他心虚了一下，觉得自己像是在画大饼。
　　叶州：好的。谢谢大佬。等你消息哦大佬~
　　霍免笑了会儿才放下手机。


第4章 试镜
　　汪端那网剧暂定名为《血鸳鸯》，剧本打印出来有厚厚一叠。
　　叶州先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再重点看自己要试镜的角色，边看边做笔记，认真揣摩要怎么表演，怎么说台词，想法来了还会即兴表演一段。
　　这天晚上，他又在研究剧本，突然接到劳永华的电话：“我要去吃夜宵，你来不来？”
　　“有饭可蹭，肯定要来啊。”
　　叶州用便签充当书签，夹进剧本中，抓起手机和钥匙，快步出门。
　　到了后才发现人很多，汪端也在。
　　劳永华对叶州道：“我们拉到了投资，庆祝一下。”
　　“恭喜恭喜！”
　　“来来来。”劳永华号召大家碰杯。
　　汪端不搞酒桌文化，虽然他自己喝酒，但让大家随意，叶州就给自己倒了杯大麦茶。
　　边聊天边吃喝，很快就凌晨了。
　　叶州早吃饱了，边和大家聊天边抽空刷手机。
　　有个未接来电，估计时刚才吃得太投入，没有察觉到手机震动。
　　是霍免打来的，因为自己没接，他又发了微信：那个网剧过几天试镜，晚点我把剧本和试镜时间地址发你。
　　哇，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又有人请夜宵，又有人给介绍工作。
　　叶州：多谢大佬！我在外面，刚才没注意手机。你已经睡了吧，好梦！
　　“小劳，我有没有跟你说——”汪端突然拔高声音，盖住了其他人的说话声。
　　“说了说了！”叶州身旁的劳永华敷衍地回应，他低声道，“他喝多了。”
　　汪端喊道：“你听我说！把你那个奇迹同学，也叫来试镜，一定，让他好好演，把关系户给我搞掉！”
　　“好的好的！”劳永华连声回应。
　　汪端点头，把手伸向酒杯，旁边人把一个茶杯塞进他手中。
　　劳永华低声道：“你本来就要去啊，他喝多了，糊涂了。”
　　他说的是方宜修早就给叶州占了一个试镜名额。
　　“什么奇迹同学？”叶州问。
　　“奇迹般康复的同学啊。”
　　“……我倒也确实是个奇迹。”叶州给自己添了点大麦茶，问，“什么关系户？我不就是方师兄介绍的关系户？”
　　劳永华摆手：“不是你。是投资方又塞了个人过来。”
　　叶州想到刚才霍免给自己发的微信，不会这么巧吧？
　　应该不至于。
　　-
　　第二天上午，叶州收到了霍免发来的电子版剧本，居然还真是《血鸳鸯》。
　　霍免在剧本上圈了几个重点，说可能会被选中做为考题。
　　叶州横看竖看觉得这几场平平无奇，便吐槽：霍总你这划重点的水平真不怎样，以后别划了。
　　霍免：……
　　叶州撤消掉刚才的吐槽，假装没发过，重新道：谢谢大佬！我会好好考的，等我好消息！
　　霍免的情绪大概还停留在那条吐槽上，没回复他。
　　晚上劳永华回来后，叶州告诉他这件事。
　　“原来我就是那个资本给你们硬塞的人。”
　　劳永华道：“这也太巧了。”
　　叶州道：“不知道汪导知道后会不会生气，觉得我心术不正到处找关系。”
　　“这种走向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劳永华想了想，“那就先不告诉他，等试完镜再说。”
　　“你不告诉他，别人告诉他呢？”
　　劳永华懒洋洋地摆手：“没人会注意的，我那些同事现在可能都还没记住你的名字呢。”
　　叶州笑着抗议：“怎么会，我的名字这么好记。”
　　不过劳永华说得对，一个还未正式入行的新人，哪有存在感，谁会注意你。
　　-
　　三天后，叶州去试镜。
　　到了地方后，发现和他竞争相同角色的人有八个。
　　劳永华跟他说的是有十人，看来有两个人没来。
　　要试镜的不止他们这个角色，不过不同角色被安排在了不同时间段，所以这会儿只有他们在这里。
　　大家一起在走廊上等待。
　　剧组的人就在旁边房间中，和他们只隔着一扇门。
　　他们能听到门内的说话声，有人在打电话：“汪导，你还要多久？
　　“不不，我们还是等你吧。
　　“哦好，那我们就先开始。
　　“嗯？你是说想换个题？这，这——
　　“好吧，我记一下。”
　　叶州旁边的男生凑近一点，低声道：“哥，你觉得‘换题’是什么意思？”
　　这男生脑后扎着个小揪揪，看着只有20出头，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读书。
　　剧组要求的年龄是20到30，所以来的有长相稚嫩的也有成熟的。
　　叶州道：“可能是准备给我们临时出个考题。”
　　“难道是原本的考题泄漏了？”男生打量走廊上的众人，似乎在猜测谁事先就知道题目。
　　叶州想起霍免给自己的剧本上有圈出重点，那些就是原本的考题？
　　他说：“我猜现在可能会让我们演剧本上没有的内容。”
　　大家看向他。
　　男生皱眉：“不知道会不会很难。”
　　叶州道：“应该会给我们一些时间做准备。”
　　过了会儿，有个中年男人来到走廊上，他是制片人，叫于春。
　　他说：“你们这个角色很重要，导演想看到你们的真实水平，所以想让你们演一个剧本中没有的片段。”
　　角色还是剧本中那个：一个有洁癖、性格有点变态、父亲是毒枭的公子哥儿。
　　要表演的片段说来简单，就是演这位少爷怎么打人。
　　在原剧本中，这位少爷是没有动作戏的。
　　于春道：“你们有20分钟的准备时间。试镜顺序按名字首字母来吧。
　　“先试镜的其实也不吃亏，因为后试镜的虽然有更多时间准备，但想演的套路说不定已经被别人抢先演掉了。”
　　于春走后，扎小揪揪的男生道：“那后试镜的不是很吃亏吗？”
　　叶州点头：“努力想一些新鲜套路吧。”
　　男生问：“哥，你姓什么？”
　　“叶。”
　　“我姓邱。”男生道，“哥，你可能会是最后一个。”
　　“我最后，我姓赵。”斜对面的一个男人道。
　　-
　　20分钟到了，一个姓白的试镜者被叫进房间。
　　外面的人听声音能猜到他大概是怎么演的，不算有新意。
　　扎小揪的男生是第五个上场，叶州听到了他向剧组的人解释他的想法，他的点子还可以。
　　轮到叶州时，他在房间里呆了很久才出来。
　　出来后看到外面还有几个人在，他愣了下，笑道：“你们还没走啊。”
　　扎小揪的男生表情有点复杂：“哥你太厉害了，他们要是不用你，我就去网上揭发他们有黑幕。”
　　叶州看看他：“谢谢啊。”
　　房间里喊道：“还有最后一个，赵……”
　　走廊这边，一个男人喊回去：“我不演了，比不过。”
　　他又冲叶州点点头：“走了。”
　　“一起啊。”
　　几人走到外面的街道上才分开，汇入不同方向的人流。
　　-
　　于春打电话给汪端：“有一个演得特别好，我们一致认为就他了。”
　　汪端怀疑地问：“他是不是投资方推过来的人？”
　　“是的，但是——”
　　“等等！”汪端喊道，“你们什么都别决定，等我回来！”
　　与大家汇合后，他抢先道：“什么都别说！试镜录像呢，拿来给我看。”
　　从头播放录像，第一个试镜者入场。
　　汪端严肃地摇头：“这个不行，小混混打架似的，不符合人物的性格特点。”
　　第二个还是摇头。
　　第三个好一点，但还是不及格。
　　第四个也一般。
　　第五个有亮点，小少爷打完人后逼受害者舔自己的鞋。
　　汪端看一眼于春：“这个还行？”
　　于春却道：“厉害的还在后面。”
　　汪端嘀咕：“这个不是资方推过来的？”
　　第六、七个不如第五个，第八个是叶州。
　　他上场后先介绍自己的想法：“这个角色的家庭情况是有个毒枭爹，家里很有钱，他本人有洁癖，性格有点变态。
　　“他动手打人可能有很多种情况，我现在粗略地分成两种，一是想教训一下别人，二是想打死那个人。”
　　录像中出现于春的声音：“两种演法不同是吧？那你都演一下吧。”
　　叶州道：“好，先来教训一下某个人。谁帮我搭一下戏？”
　　“我来。”劳永华入场。
　　叶州跟劳永华讲了下他的思路，然后两人开始表演。
　　-
　　哼歌声响起，皮鞋一下一下地踩在地板上，像是在打拍子。
　　一个帅气的年轻男人走进镜头中，擦得发亮的黑皮鞋，笔挺的西裤，雪白的衬衫，干净的下巴，唇边挂着很浅的微笑。
　　他哼着歌走到跪着的劳永华面前，看了他几秒，提起拳头，又停下，哼歌声也停止。
　　气氛莫名紧绷。
　　男人偏头，一个人狗腿地跑上前，捧上一双手套。
　　男人接过手套，重新哼起歌。
　　慢条斯理地戴好手套后，歌声停止，戴着手套的手握拳，不徐不急地击打在不敢反抗的受害者身上，一下、两下、三下……
　　劳永华蜷缩在地上，吐水——用茶水代替血，男人嫌弃且敏捷地跳开，又退后两步，低头检查自己的皮鞋。
　　劳永华趁机爬起来，也没敢起身，而是趴在地上求饶。
　　男人无动于衷，只道：“你弄脏了我的地板。”
　　劳永华赶紧用衣袖去擦地上的“血”：“我给你擦干净！”
　　这段就演到这里，叶州退出角色状态，道：“如果想放过他，可以让他把地板舔干净。”
　　还没完全出戏的劳永华骂道：“死变态！”
　　叶州道：“如果不想放过他，可以让角色被‘他把地板越擦越脏’这个原因惹怒，然后喊小弟过来处理他。”
　　他身旁的劳永华无力地道：“……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
　　于春问汪端：“演得好吧？”
　　汪端点头：“拍摄角度不够好，最好再多来几个角度。还有一段对吧？让我看看那段他怎么演的。”
　　于春道：“第二段也演得好，但是受场地和道具限制，没那么好看。”
　　第二段是那位少爷想打死一个人，也就是杀人。
　　他把场地选在了浴室中，他的浴室很宽敞，他在地上铺好塑料布，自己穿好连体雨衣，然后让人把受害者拖进来……
　　把人打死后，他穿着雨衣站到沐浴喷头下，边唱歌边洗澡，不，他身上还穿着雨衣，所以是洗雨衣。
　　于春再次道：“没有场地和道具，只能演个大概样子，看着没有代入感。”
　　汪端看着屏幕上“叶州穿着雨衣，站在不存在的沐浴喷头下，闭着眼睛深情歌唱”的画面，道：“挺代入的，冷漠，疯狂……”
　　于春道：“那就他了？”
　　“就他。”汪端拍板。
　　于春露出放松的笑容：“好了，这个角色搞定了。资方这次推的人真不错。我去跟他们说，以后也照这个水准来。”
　　“什么？你搞错了吧？”汪端看向他，“他是叶州啊，就是小劳的那个躺了六年才醒的同学，他第一次来我们公司时我和他聊过，当时我就看中他了。”
　　于春茫然：“是嘛？”


第5章 放鸽子
　　劳永华赶紧过来解释：叶州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有背景的朋友……
　　大家听完，都说叶州运气很好。
　　“干演员这行运气很重要，说不定他以后能红。”
　　这时，有人道：“汪导，你是不是不知道方宜修老师推荐的人也是叶州？”
　　“……”汪端道，“他没说啊！他应该跟我说清楚啊。早知道就不用试镜了……浪费时间浪费钱。”
　　他背着手踱步走开。
　　于春点了点他的背影：“最固执最浪费时间浪费钱的就是他！”
　　-
　　明亮的阳光穿过玻璃洒在窗边的盆栽上，霍免边接电话边伸手去摸花盆里的土，是湿润的，还不用浇水。
　　接完电话他去洗了个手，然后给叶州发微信，只发了两个字：恭喜。
　　很快收到叶州的回复：我拿到那个角色了？我还没接到通知呢。
　　霍免：制片说你演得很好。
　　叶州：我也觉得我发挥得不错。
　　霍免笑了下，回：再接再厉。
　　叶州：好的。
　　叶州：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我请你吃饭？
　　霍免想了下，回复：不用，制片跟我讲了个笑话，汪导本来就看中了你，方宜修也推荐了你。
　　霍免：我的推荐是多余的，还差点惹得汪导反感你。
　　霍免：重点也划得不对，差点误导你。
　　叶州没再发消息过来。
　　霍免等了一阵，放下手机，敲了敲键盘，让电脑屏幕变亮。
　　十分钟后，叶州终于发来了新消息：刚接了个电话，通知我被录用了。
　　叶州：我就说你的重点划得不行吧！
　　霍免摇头，那就不是他划的。
　　霍免：剧本是制片发我的，我之前不知道他划了重点。
　　霍免：今天他才把这事当笑话讲给我听。他说汪导临时换了题目，但你依然演得很好。
　　他等待叶州的回复，但跳出来的是语音通话。
　　他迟疑一下，点了接受。
　　叶州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用说的效率更高。所以，是制片为了讨好你，把划好重点的剧本发给你，你没打开看就转发给了我？”
　　霍免道：“对。”
　　叶州道：“那我以为是你划的时，你怎么没否认？”
　　霍免道：“当时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但不确定。”
　　“哦哦，懂了。这就是潜规则，只能用猜的，不能明说。”叶州挂断了语音通话。
　　霍免：“……”
　　他正准备放下手机，屏幕上又跳出新信息。
　　叶州：真不吃啊？
　　霍免：吃饭？
　　叶州：是啊。我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了，好不容易有钱请客了，尊贵的客人却不肯赏脸？
　　叶州：那算了，又省了一笔。省到就是赚到！
　　叶州：哪天你正好路过电影学院，正好想吃饭，又正好需要个伴，就喊我一声吧。
　　霍免看着不断刷新的对话框，觉得叶州其实不是真想请他吃饭，就是客套一下——虽然装得很热情。
　　霍免：我突然想起后天我要去电影学院那边开会，那就到时一起吃午饭吧。
　　这条消息发出后，对话框上显示叶州正在输入，然后磨磨蹭蹭地发过来一条：好的啊！
　　霍免笑出了声。
　　叶州：尊贵的客人，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霍免笑着打字，发送：都行，你安排吧。
　　叶州：好嘞！
　　-
　　霍免后天真的有个会要开，不过开会地点离电影学院不算很近，差不多要十分钟车程。
　　这会是为王子希开的。
　　王子希之前接了个电影，本来现在应该已经开机了，但因为他出了车祸，不得不推迟。
　　这次开会是要讨论什么时候开机，总不能无限止地拖下去。
　　开会前一天，霍免找王子希和周珺进行“彩排”。
　　周珺的想法是：“我觉得最好能再推迟一个月，霍总你觉得他们能等吗？”
　　“先理一下你们的情况。”霍免看向王子希，“你看完《天河》的剧本了吗？”
　　王子希点头，样子很乖。
　　“你觉得你能演吗？”霍免问，“里面有很多打戏，你现在行吗？”
　　王子希惊讶：“不是都用替身吗？”
　　周珺惊得眉毛飞起：“你以前基本不用替身。”
　　王子希愣了下：“但网上说……”
　　周珺好笑：“你上网看自己的洗脑包？以后别看了。”
　　霍免道：“我给你找个武指，尽快开始练。”
　　周珺点头：“你有基础，虽然暂时忘记了，但练一练应该就会了。”
　　“……”王子希楚楚可怜地看着两人，像是随时会泫然落泪。
　　周珺失神片刻，叹气：“别把演技用到我身上啊。”
　　霍免也回神，道：“明天开会时，别露出这种表情。”
　　他语气过于严肃，王子希有点炸了：“你什么意思？”
　　周珺赶紧打圆场：“表情没什么问题啊。”
　　“我的意思是，”霍免边想边说，“明天那些人都是人精，在他们面前最好不要示弱，表现得强势一些会更合适。”
　　王子希脸色更差了。
　　“哦，原来霍总是想提醒我们这方面，谢谢啊。”周珺顺势转移话题，“霍总，你觉得明天会有人为难我们吗？”
　　霍免道：“不至于。但你们最好心中有数。”
　　之后都是霍免和周珺在交谈，王子希没怎么开口。
　　-
　　自认识以来，第一次和王子希吵架，当晚，霍免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凌晨三点才睡着。
　　睡眠质量也不好，睡了跟没睡似的。
　　他走进会议室时，王子希和周珺已经到了，他迟疑一下，走到王子希身边坐下。
　　“喝咖啡吗？”王子希淡淡地问。
　　霍免隐约看到了以前的王子希，愣愣地点头：“……喝的。”
　　王子希把一个黑色保温杯推给他：“家里带来的。”
　　“谢谢。”霍免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笑道，“很好喝。”
　　不过味道和以前他在王子希家喝过的不像，应该是换了咖啡豆。
　　一旁的周珺看了眼和好的两人，露出欣慰笑容。
　　人到齐后，会议开始。
　　先说钱的事，戏还没拍，钱已经花了不少。
　　这也没办法，类似办婚礼，如果婚礼因故没能如期举办，肯定会有一定损失。
　　霍免察觉手机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是叶州发来的微信：大佬，我们中午12点到龙川广场十字路口汇合？
　　霍免回复：可以。
　　这时他听到王子希压低的声音：“可以玩手机？”
　　“不玩了……”霍免默默地收起手机。
　　今天的王子希相比前段时间更像以前的王子希，霍免乐观地想，太好了，他正在逐渐恢复。
　　11点半，会议结束，周珺顺利地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推迟一个月开机。
　　“我有事，先走了啊！”一散会周珺便匆匆忙忙地走掉了。
　　霍免与王子希一起下楼，他手上拿着王子希给他的保温杯，里面的咖啡还没喝完。
　　他听到王子希问：“今天我的表情可以吧？”
　　“……可以。”霍免反应过来了，王子希今天是在假扮以前的他。
　　他无法扮演动态，一动就不像了，只能扮成没表情的“雕像”。
　　所以他今天话很少，会上的发言都由周珺代劳。
　　这个策略应该是周珺制定的。
　　记得周珺早上过来时，曾悄悄去找参会者们解释：王子希因为车祸产生了心理创伤，还没恢复，所以话会比较少……
　　正想着，司机把车开到两人面前。
　　霍免看看身旁的王子希，哦，王子希早上是和周珺一起过来的，刚才周珺先走了，王子希被留给了他。
　　两人上车，司机问去哪儿。
　　霍免看向手机，叶州说在哪里碰面？
　　王子希看看他，说：“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我很久没出来吃饭了。先是被关在医院，之后又被关在家里。”
　　他语气惆怅，霍免顺着道：“你最近是很辛苦。”
　　王子希对司机道：“去秋河路。”
　　又转过来对霍免道：“我觉得你对我有误解。”
　　霍免正在说：“抱歉，我和一个朋友——”
　　他停下来，问：“你刚刚说什么？”
　　“你对我有误解。”王子希微垂着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装可怜？”
　　“……没有，没有。”霍免矢口否认。
　　王子希抬眼，眼里盛着浅浅的泪光：“他们都说我们以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现在……”
　　霍免赶紧道：“我们现在也是好朋友！”
　　王子希道：“我也不想表现得软弱，但我控制不住。”
　　“……”霍免接不上话。
　　“我会改的，你不要对我失望。”王子希的睫毛沾上了泪水。
　　“好的，不是，我没有失望……”霍免把纸巾递给王子希。
　　王子希水汪汪的眼睛被纸巾遮住后，霍免压力骤减，他回想王子希刚才说的话，最终道：“做你自己就好。”
　　王子希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吗？不会。
　　等王子希恢复记忆，想起曾对他说过刚才那种话，可能会给他套麻袋。
　　-
　　11点58分，叶州收到霍免的微信：非常抱歉，我今天有事来不了，改到明晚你方便吗？
　　叶州：可以啊，明晚老地方见。
　　叶州：有事要尽早说，不要在只差两分钟时才说来不了。
　　叶州：当然啦，不可抗力因素除外。
　　霍免没有回复，叶州也没在意，转身回家做饭——自己做饭健康又省钱。
　　不过请朋友吃饭的钱还是不能省的，晚上，叶州请方宜修吃饭，也叫上了劳永华和袁机。
　　袁机道：“你们三个都要开工了，就剩我闲着了。”
　　“趁能休息多休息吧。”劳永华道，“国内和国外可不一样，国内恨不得一天拍20个小时，到时候你扛着摄影机都能睡着。”
　　方宜修给大家倒茶，说：“王子希今天出去吃饭了，那应该没事了，怎么还不能进组？”
　　劳永华也道：“是啊，我也看到热搜了。”
　　“什么热搜？”叶州划拉手机打开微博。
　　那条热搜是：王子希和朋友外出用餐。
　　今天中午，王子希和朋友一起去某家餐厅吃饭。
　　倒是没被人拍到，但王子希自己发了朋友圈，很快被人截图发到微博上，接着就上了热搜。
　　王子希在朋友圈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自拍，另一张是美食照，但拍到了对面人的一只手。
　　这只手眼熟啊。
　　叶州翻了翻，找到一张比较高清的照片，放大，果然，那手是霍免的。
　　他倒不是认识霍免的手，他是凭表认人，他认识那只手腕上的限量款名表。
　　所以，今天中午霍免放自己鸽子是陪王子希吃饭去了？
　　叶州打开微信，看到霍免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回复了自己：很抱歉，算是不可抗力因素。
　　哟，他挑眉笑了笑。
　　劳永华他们还在聊王子希的热搜，看他在笑，劳永华便说：“笑什么？说出来让我们也笑笑。”
　　“看到一句很深情的话。”叶州清清嗓子，深情朗诵，“他，是我的不可抗力因素。”
　　反响平平，其他三人无动于衷。
　　大家继续吃菜聊天。
　　叶州在心中考虑要不要取消明天的约饭，报复一下霍免的放鸽子行为。
　　不过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方案。
　　太幼稚了，成年人的做法应该是调整思想纲领。
　　现在不是从前，不应该再把霍免当朋友来对待，应该把他当人脉来维持。
　　改变心态后，叶州假设自己不知道王子希的事，那就会把“不可抗力”理解为天灾人祸，他打开微信，用这个思路回复霍免。
　　叶州：了解，希望你顺顺利利的。
　　霍免：谢谢。明晚见。
　　-
　　晚霞染红天空，音乐在广场上自由飞翔。
　　叶州加入阿姨们的广场舞，放飞地跳了十几分钟后，才踩着时间线去和霍免汇合。
　　霍免看他额头上有汗，问他：“跑过来的？不用这么急。”
　　“没，去跳了下舞。”叶州带路，“走，往这边。”
　　“你演的那个角色在剧里要跳舞？”霍免只知道大概剧情，不了解细节。
　　“不知道。”叶州随口道，“到时我看看是不是可以即兴发挥一下，加点舞蹈。”
　　霍免看看叶州，王子希也喜欢即兴发挥，有时候会有神来之笔，让人惊呼演技封神。
　　“一周后开机，是吧？”
　　“是的，去丰里影视城拍。”叶州道，“希望马上就到开机那天。”
　　霍免笑道：“这么喜欢当演员？”
　　“很喜欢。到了。”叶州领着霍免走进一家外表很平常的饭馆，“别看店面不起眼，但味道挺好的。”
　　老板正巧在附近，接话：“15年老店，味道不好开不到现在。”
　　叶州笑道：“是啊，确实是老店，我大学时经常来。”
　　老板看看他：“不记得了。倒是记得你昨天来过。”
　　叶州顺势道：“那今天给我打折啊，我这么照顾你生意。”
　　“好。”老板爽快地道，“以后要常来啊。”
　　两人在最里面的窗边坐下，叶州翻看菜单。
　　霍免道：“昨天，对不起，我没能来。”
　　叶州抬头，不动声色地问：“嗯？这事不是过去了吗？怎么又说？”
　　他看了眼霍免的手腕，今天倒是没戴表。
　　霍免道：“刚才老板说……”
　　叶州懂了：“哦，你听老板说我昨天来过，以为是昨天中午你放了我鸽子后，我一个人在这里吃饭？不是，他说的是我昨晚和几个朋友一起来过。”
　　霍免：“……”
　　叶州点了几道菜，问霍免行不行，得到确定答复后又问：“吃不吃辣？香菜吃吗？”
　　霍免道：“都吃。”
　　“吃香菜？”
　　霍免再次给予肯定答复：“吃的，葱蒜香菜我都吃。”
　　叶州有些惊讶，他以为霍免不吃香菜的。
　　在他还是王子希时，每次两人吃饭时，霍免都会说不要香菜……
　　哦哦哦，是王子希不吃香菜。
　　叶州失笑。
　　霍免疑惑地看向他。
　　“我在想，香菜挺好吃的！”叶州也吃香菜，但王子希不吃，所以他有六年没吃。
　　他忍不住在心里夸自己：我可太敬业了。
　　-
　　等菜的时候，叶州饶有兴致地打量窗外的行人。
　　霍免看看他，也看向窗外。
　　叶州道：“旁边就是电影学院，所以这里俊男美女特别多。”
　　霍免点头。
　　“诶，快看那个帅哥！好帅啊，大家都在看他。”叶州道，“他应该已经出道了吧？”
　　霍免看了看：“我认识他，他签的是我一个朋友的公司，他去年拍了一部剧，但还没播。”
　　叶州道：“我就说，好看的人是不会被埋没的。”
　　其实他也认识那帅哥，也认识帅哥的老板，都是在当王子希时认识的。
　　“我觉得他长得和王子希不相上下。”自己已经不是王子希了，也就可以谈论他了。
　　“不是一种风格。”霍免道，“王子希——”
　　他卡住了，他本来想说王子希更英气，但想想现在的王子希，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第6章 保密协议
　　服务员过来上菜，连上三道，两人埋头苦吃，聊天中断。
　　过了一阵，霍免突然道：“我觉得王子希更上镜。”
　　已经忘记了那个话题的叶州：“啊？哦。”
　　霍免和他对视，明亮的眼睛，笔挺的鼻梁……对视变成了观察：“你这张脸，也是很上镜的类型……”
　　“谢谢啊。”叶州咧嘴大笑，伸筷子夹菜，大口吃肉，狼吞虎咽。
　　“……”霍免被他的夸张吃相搞得一愣。
　　“快吃啊。”叶州嘴里大嚼，还不忘招呼霍免。
　　霍免夹菜，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叶州是在用夸张的吃相打断他的注视。
　　他在“拒绝”我，而且做得无比自然，毫无痕迹。
　　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好色之徒？
　　应该不至于吧。
　　又或许这只是最后一根稻草，他在之前就对我有很多不满了？
　　沉默地吃了几筷子青菜后，霍免觉得应该尝试挽回印象分。
　　他挺欣赏叶州的。
　　叶州经历坎坷，但坚强乐观；有梦想，也非常努力；穷，但并不贪财，也不刻意巴结“贵人”……
　　霍免试着开启新话题：“你的台词功底很好，吃东西时说话也能让人听得很清楚。”
　　他觉得夸专业技能很安全，不会冒犯对方。
　　“没什么，演员基本功啦。”叶州在喝茶，脸上带笑，语气轻松友好。
　　但霍免觉得这只是表象，自己并没有真的“打动”他。
　　桌上的菜越来越少，两人不冷不热地闲聊着。
　　霍免心中的无力感越来越强……大概是救不回来了。
　　-
　　饭后，两人各自回家。
　　叶州就住附近，散个步就行。
　　霍免有车来接，马上就到。
　　叶州溜溜哒哒地往回走，他回想和霍免吃饭的情景，有一瞬间，他觉得霍免像是透过他在看王子希。
　　这是什么惊悚片。
　　不和霍免做朋友是对的。无比正确的决定。
　　路边奶茶店的招牌在夜色中一闪一闪地释放魅力：买一送一！
　　叶州停下脚步，觉得自己可以喝两杯奶茶压压惊。
　　他每天运动量都很大，这让他不至于因为偶尔下馆子和喝奶茶就产生负疚感。
　　买好奶茶，他在店外的白色小桌旁坐下。
　　前六年他不方便来这种地方，还挺遗憾的，所以现在他很愿意多在外面走走看看。
　　一只猫路过，叶州走过去，蹲下来尝试抱起它，成功了。
　　把柔软的猫咪抱在怀中，轻轻抚摸，过了会儿，猫咪挣动了一下，叶州便放下了它。
　　“听说亲人的猫不适合流浪。”身后传来说话声。
　　“它不是流浪猫，是奶茶店养的。”叶州起身回头，看到霍免，“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你。”霍免道，“方便聊会儿吗？”
　　叶州看看四周，这里挺热闹的，还是去安静点的地方说话吧。
　　“我们边走边聊吧。”
　　他走到桌边，拿起刚才买的奶茶，把没打开的那杯奶茶递给霍免：“喝吗？”
　　“谢谢。”
　　路灯把两人的身影缩短又拉长。
　　叶州张望：“这条路上的路灯有点稀疏啊，搞得气氛怪紧张的。”
　　“……”霍免被他说笑了，放松了一些，话便更容易说出口了，“还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昨天的事。”
　　“有故事啊？”叶州用的是很八卦的语气。
　　霍免道：“可能是事故吧。昨天我和王子希去开会，他经纪人有事先走了，把车也开走了，所以他只能坐我的车。
　　“我本来想让司机先送我过来再送他回去，但他因为车祸的事状态不是很稳定，他现在又失忆，跟我的司机不熟，我觉得不好留他一个人。”
　　叶州点头：“原来是这样。”
　　霍免道：“后来他说想去吃饭，不是，其实他开始就想说去吃饭，我没来得及说我和朋友有约……很抱歉，推迟了你这边，但又和别人去吃饭了。”
　　“八卦一下，谁付的钱？”叶州问。
　　“……我。”
　　叶州开玩笑：“那你太亏了。他提议吃饭，应该让他付钱啊。”
　　霍免摇头：“他现在是失忆了，以前他和我算得非常清楚，界线分明。”
　　“……”叶州替自己说话，“很健康的关系啊！”
　　霍免道：“可能我更喜欢不健康的关系吧。”
　　“……”叶州假装没听懂，假装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哎呀，她们还在跳呢，真有活力啊！”
　　霍免茫然：“什么？”
　　“广场舞啊，喏，对面那里。”叶州道，“我们也过去，我要运动一下。”
　　“……”霍免道，“吃饭前，你说去跳舞了，难道跳的是广场舞？”
　　叶州道：“是啊。我倒是想跟大爷们一起练武术，但他们不来这边啊。”
　　霍免：“……”
　　绿灯亮起，两人走上十字路口的斑马线。
　　霍免道：“还有吃饭的时候，我说你很上镜，没别的意思……”
　　“嗯？”叶州一脸诧异，“我是挺上镜啊。”
　　霍免有点恍惚，他当时那种“不好”的感觉是错觉吗？
　　越走近十字路口另一端，广场舞音乐声越大，并且很动感，让人想跟着摇头晃脑。
　　叶州道：“我那个角色在剧里不一定会跳舞，但多半要打架。不能学习一下大爷们的武术真的有点可惜……”
　　“我认识一个不错的武指。”霍免道，“不过他上午要教别人，你只能下午去。”
　　叶州没有立刻顺水推舟。
　　其实他在打戏方面还可以，但他这具身体有六年没有剧烈运动，所以，虽然脑子懂怎么打，身体却跟不上。
　　他这种情况，也不一定就要找教练，自己练也行。
　　霍免看看他：“放心，不贵。”
　　“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叶州心想，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去吧。
　　嗯……其实霍免这人还是不错的。
　　虽然有缺点，但胜在真诚。
　　就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故障？
　　叶州打量霍免。
　　也没关系，人与人的关系是会浮动的。
　　贴上的标签是可以再撕下来的。
　　叶州没去删掉霍免的人脉标签，但在旁边加了个朋友标签，又在朋友后面打了个问号。
　　“你怎么回家？”叶州问。
　　霍免道：“让司机过来接我，他就在附近。”
　　“好，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发微信就行。”叶州把杯子里还剩一点的奶茶喝完，然后张望四周……
　　“给我吧。”霍免伸手接过空杯子。
　　“谢啦。”叶州跑向广场舞的队伍，很快融入了进去。
　　他跳得很好，和最前面那个领舞的阿姨跳得一模一样。
　　-
　　叮咚——
　　门铃响时霍免在接电话，他看了眼时间，晚上10点，这个点会上门的人……
　　严嘉佑？他回京州了？
　　看向监控屏幕，确实是他，霍免打开门，让他进来，并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耳机，示意暂时不便接待他。
　　严嘉佑把手上那堆礼盒放到餐桌上，打开其中一盒，去厨房拿了个碟子装盘。
　　霍免打完电话后，问：“米糕？特地带回来，很好吃吗？”
　　“好看啊。”严嘉佑道，“味道你自己尝吧。你知道的，我对中式点心没什么感觉。”
　　霍免对米糕也没什么感觉，不过这糕点挺漂亮的，很适合送人，以前他会送给王子希。
　　严嘉佑和他想到了一块，示意一下餐桌：“那还有两盒，你拿去给王子希吧。”
　　霍免看了看他：“哦，你还没见过王子希。”
　　“怎么了？”严嘉佑道，“我两小时前刚到家，第一个来见的人就是你。”
　　他说得情深意重，但其实不是这么回事，他第一个见霍免只是因为他们住在同一个别墅区。
　　霍免道：“半个月，不，车祸到现在已经快三周了，简单说就是车祸后王子希的记忆出了点问题……”
　　他刚说了个开头就被严嘉佑打断：“什么狗血偶像剧？我就离开一个月啊，又没穿越。你是想耍我吧？我可不会上当！”
　　霍免：“……”
　　一刻钟后，霍免终于把大致情况跟严嘉佑说清楚了。
　　严嘉佑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他最关心的是：“他这个情况会不会影响《天河》的拍摄？”
　　他的公司也参与了《天河》的投资，前几天开会，他不在京州所以没参加，但公司有派员工过去。
　　那员工开完会后跟他汇报说情况正常。
　　不过也不能怪那个员工，他当然接触不到“内幕”了。
　　“应该不会影响。”霍免道，“他最近在跟着老张练习打戏技巧，老张说他表现不错。刚你进门那会儿我就是在和老张打电话。”
　　严嘉佑这才放下了心，也有心思开玩笑了：“喂，你要不要趁着他失忆，搞点趁虚而入什么的？”
　　“……不好笑。”霍免道，“明天我去老张那看看，你去吗？”
　　严嘉佑打哈欠：“不去，我累死了，明天我要睡觉。我这也是成全你，给你和王子希制造独处时间。”
　　霍免：“……”
　　-
　　老张现在带了两个“学生”，上午是王子希，下午是叶州。
　　霍免到老张那时，差不多是上午10点。
　　王子希正在练剑，一招一式地比划着，速度不快，但还挺像模像样。
　　看到霍免，王子希加快速度，来了串连招，挺花哨的，放剧里应该会好看。
　　霍免笑道：“不错。”
　　王子希跑到他身旁，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着道：“好累啊！”
　　助理跟着跑过来，给王子希递水递毛巾。
　　“老张说你学东西很快。”霍免早就想好了，不管王子希表现如何，都要以鼓励为主。
　　王子希笑道：“我有舞蹈基础啊。”
　　霍免不禁问：“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王子希道：“也没有……就感觉我应该学过舞蹈……”
　　老张走过来道：“你以前是说你学过舞蹈。”
　　他以前给王子希的一个剧当过武指，当时两人有过一些交流。
　　“我还说过什么？”王子希好奇追问。
　　老张摇头：“就记得你话特别多，到处找人聊天，没见你闲下来过。”
　　“……”现在王子希被周珺要求，在外面尽量少说话，少做表情。
　　王子希兴致变差，把水壶递给助理，道：“我去下卫生间。”
　　他离开后，助理没事了，便到一旁刷手机去了。
　　霍免收起笑容，低声问老张：“你昨晚跟我说他练得很好？”
　　其实比他做过的最坏打算要好很多，但也离他想象过的最好情况还有很大距离。
　　老张左右活动着他粗壮的胳膊，道：“和普通人相比还是不错吧？”
　　霍免看看老张胳膊上鼓起的肌肉，怀疑他是在威胁自己，他沉默两秒，换了个角度挑刺：“软绵绵的，像跳舞。”
　　老张道：“你要求太高了，他又不实战，拍出来好看不就行了？”
　　霍免道：“之前跟你说过，他那个角色是武将。”
　　“好吧，我会增加他的力量训练。”老张摸了摸脑袋，“其实一直是这么打算的，但没下得去手……”
　　“他向你……”霍免想问的是，他向你撒娇了？但忍住了没问。
　　他不打算再干涉王子希的性格问题。
　　他也和王子希说过，让他做自己。
　　说话要算数。
　　-
　　中午王子希提出想在外面吃饭。
　　霍免有这个准备，带他去吃提前预定好的私房菜。
　　“这里好漂亮。”一进门王子希就开始拍照。
　　霍免道：“今天就别发朋友圈了。”
　　王子希的笑容有点僵住：“我上次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就提醒一声，你不用多想。”霍免耐心地道，“注意看路，小心石头。”
　　饭后霍免让王子希先回去，说自己要再去老张那儿一趟。
　　王子希看看他：“听老张说，跟着他练武的另一个人是你推荐过去的，那人是你朋友吗？”
　　“是的，叶州，你之前见过他一面。”霍免考虑了一下，把叶州的情况跟王子希说了一遍。
　　“哦，原来我以前帮过他啊，可惜我不记得了……”王子希道，“那我跟你一起回老张那吧？我挺想见见叶州的。”
　　霍免答应了，道：“不急，我们先在这休息下，三点左右再去。”
　　王子希点头：“我也有点困了。”
　　霍免让人带他去房间里休息。
　　霍免自己没打算午睡，他先处理完邮件，然后选了一个电影看。
　　电影不够抓人眼球，他一心二用地刷起了手机。
　　浏览完几个常用APP后，他点开微信，划动屏幕，看到了叶州的名字。
　　对了，下午要去老张那里，得提前跟叶州说一声。
　　霍免发送消息：下午我会去老张那里，王子希也会过去。
　　叶州也没有午睡，马上回复：他不是上午吗？
　　霍免：他是上午。我说下午要去看下你，他就表示也想见见你。
　　霍免：我告诉了他，他和你以前的事。
　　叶州：好啊。我也很想见他。
　　-
　　霍免和王子希到达时，叶州正在老张的指导下练习棍术。
　　他冲两人笑道：“等我一下啊。”
　　老张用棍尖点了点他的肩膀：“专心。”
　　“看招！”叶州一棍劈向老张。
　　老张举起手上的长棍，架住叶州来势汹汹的攻击。
　　两人对打起来。
　　老张很厉害，但叶州用的招式很刁钻，打法也很无赖，老张有好几次被逼得险象环生。
　　王子希偏头看一眼霍免：“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打。”
　　“你觉得怎样？”霍免问。
　　王子希不确定地道：“感觉好像很狼狈。”
　　霍免道：“看角色要求，也不是所有角色打架都好看。”
　　王子希道：“主角打架肯定是要好看的吧。”
　　霍免脱口而出：“偶像剧主角吗？”
　　“……”王子希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
　　霍免反省了一下，他刚那语气是有点像在怼人，主要是王子希的话太傻了，而且他也可以回怼自己啊。
　　不过王子希相比之前还是有“进步”，没再眼泪汪汪。
　　霍免道：“就算主角打架要好看，那也不是每个角色都是主角。”
　　王子希点了点头，没出声。
　　“好了好了！”场上，老张连退几步，边退边喊，“停停停！”
　　叶州还想趁机“追杀”他，但没追上，他遗憾地拖着长棍走向武器架，懒洋洋地道：“老张，你年纪还是大了啊。”
　　王子希露出吃惊的表情，看了眼霍免。
　　霍免从他脸上看到了他的心里话：这个叶州怎么这么粗鲁这么不礼貌？
　　“他在跟老张开玩笑。”霍免道，“老张应该喜欢他这样。”
　　场上，老张呸了一声：“我那是让着你呢，否则三两下就把你给撂倒了。”
　　叶州笑道：“那再来啊。”
　　“先招呼客人！”老张道，“等客人走了有你好看。”
　　叶州“啧”了一声。
　　霍免笑了下，低声对王子希道：“你看，老张把他当自己人，把我们当客人。”
　　王子希：“……”
　　“久等了，再等我一下啊。”叶州朝两人挥手。
　　他走到场外，拿起两瓶水，先丢了一瓶给老张，再拧开自己那瓶，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二才停下。
　　接着他又去洗了个手和脸，然后才边擦手边走向王子希和霍免，他把手伸给王子希：“你好啊。”
　　王子希也伸手：“你好。”
　　叶州握住他的手，收紧，把他往前一拉，半抱住他：“之前的六年多，很感谢你。”
　　这是一个非常短暂的拥抱，王子希还没反应过来便结束了。
　　叶州松开他的手，退后两步，冲他又笑了笑，然后转向旁边的霍免，笑道：“当然，也非常感谢霍总。”
　　没有握手，更没有拥抱。
　　霍免道：“别客气。”
　　这时，王子希也道：“不用谢，我很高兴能帮到你和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感谢仪式结束，三人变得沉默。
　　老张喊道：“都别站那了，过来坐吧。”
　　三人坐下闲聊。
　　霍免道：“我记得你那个角色不是混混吧？”
　　他说的是刚才叶州的打法很像混混。
　　叶州笑道：“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好老师，当然得多学点了。”
　　王子希也道：“张老师特别厉害。”
　　老张本来想怼叶州，表情都做了一半，赶紧扭转，谦虚地对王子希道：“一般一般。”
　　霍免算算时间，问叶州：“大后天进组？”
　　“是。后天就去丰里。”
　　王子希问：“你是要去拍电视剧还是电影？”
　　“都不是。”叶州道，“一个网剧。”
　　老张道：“现在有些网剧也拍得很好。”
　　叶州笑道：“我们这个是小成本网剧，可能——不会非常好。”
　　“你不要灭自己威风。”老张道，“汪端拍警匪片还可以的。”
　　王子希问叶州：“你演警察吗？”
　　“不是。我演毒枭的儿子。”
　　王子希惊讶：“这种设定的主角很少见啊。”
　　“不是主角，是个小配角。”
　　王子希更惊讶了：“那你还演？”
　　霍免一时间不知道王子希是故意的还是情商低。
　　他对王子希有两重滤镜，一是王子希当然不会故意给别人难看，二是王子希不可能情商低。
　　所以只能是第三种情况：王子希现在就是这么天真单纯，何不食肉糜。
　　“演啊。”叶州笑道，“那个角色挺有意思的。”
　　老张道：“角色无大小，都是一步一步来的。”
　　叶州点头：“师父说得太好了！”
　　老张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别偷懒了，继续练。”
　　“您老老当益壮啊。”叶州起身，跟上他。
　　王子希低声问霍免：“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霍免看向他，看出他是想寻求安慰，但觉得不应该顺着他，便道：“有一点。”
　　王子希：“……”
　　场上，叶州这次选了把刀。
　　他转动手腕想舞个花刀，结果刀脱了手，飞出去砸到地板上，搞出好大声响。
　　老张边骂他边把刀捡回来，然后开始一招一式地慢慢教他。
　　教了几招后，老张让叶州自己先练着：“别偷懒啊，我马上回来。”
　　老张走后，叶州不断重复着那几个简单的动作，不知疲倦似的。
　　场下，霍免的手机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严嘉佑，他问霍免：“视察得怎样了？”
　　“等一下。”霍免往外走，走得比较远后，才道，“还可以。”
　　他决定美化一下王子希现在的水平：“他就算失忆了，也还是比一般人强。”
　　严嘉佑笑道：“最好是真的，可别是你滤镜太厚……”
　　又聊了一会，霍免催他挂了。
　　返回场馆中，刚进门便听到空隆哐啷一阵连续的响声。
　　霍免立刻望过去，看到叶州提着刀站在场上，王子希倒在武器架旁边的地上。
　　他赶忙往那边跑。
　　叶州也快步走向王子希，放下刀，想扶他起来，但遇到了反抗，对方不要他扶：“你别碰我！”
　　霍免终于赶到了，他推开叶州，半跪在王子希身旁检查他的情况：“你怎样，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叶州愣了愣，又看了看两人，说：“他躲闪时撞到了武器架上，撞得还比较重，最好去医院看看。”
　　霍免回头看他，眼神锋利警惕。
　　叶州和他对视，声音压低放缓：“你冷静一点。我记得附近就有一家医院。”
　　“我背很疼，肩膀也疼……”王子希哽咽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他的泪水淹没眼眶，蔓延到脸上。
　　霍免转回去，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别哭，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这是怎么了？！”老张回来了。
　　-
　　老张和霍免一起把王子希扶到车上，然后霍免开车送王子希去医院。
　　看着霍免的豪车开远，叶州道：“快快，监控！”
　　“……怎么回事？”老张被叶州催着快步往回走。
　　监控显示，王子希先是走到叶州身旁和他聊天，然后去武器架上拿了把剑开始比划，他转动手臂，把剑越舞越快，突然，剑脱了手，飞向了叶州那边。
　　叶州挥刀一挡，剑被弹开。
　　王子希惊慌躲闪，其实他站着不动也不会砸到他，一躲反而撞到了后面的武器架上，然后又摔到地上，挺惨。
　　老张无语摇头。
　　“快，把监控发我一份。”叶州说完自己上手，“还是我来吧。”
　　老张有点紧张：“你是想……”
　　“我什么都不想，就纯留个备份。”叶州道，“您老想啥呢？”
　　“……”老张有点羞恼，“我没想啥，就这点屁事，有啥好想！”
　　叶州点头：“就是啊。”
　　-
　　一个多小时后，霍免一个人回到武馆。
　　他看到叶州又在练刀，老张在一旁监督指导。
　　“他没事吧？”叶州扬声问。
　　“还在检查。”霍免语气平静地回应，然后又道，“老张，我想看一下监控。”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叶州高兴地道，“这里有监控，这下不怕说不清楚了。”
　　老张：“……”
　　三人一起去看监控。
　　看完最重要的那段后，老张叹气：“得怪我，我本来应该在场上盯着的。”
　　叶州道：“你也想不到会这样啊。你教的是成年人，不是儿童。”
　　“是王子希的错，我代他向你们道歉。”霍免道。
　　老张忙道：“不用，是我该向他道歉。”
　　叶州则道：“你能代他道歉？你是他的监护人吗？”
　　“……”霍免很快道，“我的意思是他现在不在这里，我是他朋友，所以暂且先替他道歉。”
　　叶州点头：“哦这个意思。”
　　霍免又道：“我也要向你道歉。对不起，之前没弄清楚情况就迁怒于你。”
　　叶州道：“理解，人很难完全保持理智。”
　　霍免苦笑。
　　老张看看两人，道：“那，大家都没事了？”
　　“不好意思，还有件事要麻烦两位。”
　　霍免的语气变得很官方，“今天的事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会给予二位一定的补偿，金额可以商量，希望今天的事二位能保密。”
　　老张看看叶州，道：“我不用补偿，我会保密的。”
　　叶州道：“你的律师什么时候到？保密协议我会签。补偿就不用了。霍总和王子希老师都是我的恩人，我会一直心存感恩的。”
　　霍免摇头，道：“抱歉。谢谢。”
　　-
　　叶州继续去练刀。
　　老张看着他握着刀柄的手：“你的手真稳。”
　　叶州道：“你是说和王子希相比？”
　　老张：“……”
　　叶州又道：“也没有啊，我刚拿刀时不是也脱手过吗，只是没有砸到你脸上。”
　　“就你？想要砸中我再练十年吧。”老张道，“我是说你心理素质好。”
　　叶州点头：“天生的，别羡慕。”
　　“……”老张没怼他，摇头，“可能真有人是天生的，但你不是。”
　　叶州笑了下，岔开话题：“我明天还能来吗？不能也没事，反正最后一天了。”
　　“来吧。你不来我也没事。”老张看着他道，“明天你一整天都能来，因为王子希老师明天上午肯定来不了。”
　　叶州点头：“这么好的课，他却来不了，太可惜了，那就我替他来吧。”
　　-
　　夜幕降临，路灯亮起，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影。
　　霍免沿着小区内的水泥路散步。
　　一刻钟后，经过严嘉佑家门口，他往前走了十几米，又倒回来，按响铁门外的门铃。
　　过了一阵，铁门自动开启，往里走，别墅后门也自动打开。
　　严嘉佑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到霍免进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我不知道。”霍免走向酒柜。
　　“……”严嘉佑道，“王子希不是没事吗？”
　　霍免在吧台旁坐下：“他没事我就不能喝酒？”
　　严嘉佑翻白眼：“这么说你是为了庆祝他健康而喝的？”
　　霍免沉默地开酒，倒酒，喝酒。
　　严嘉佑也不拦他，因为他不会真的借酒消愁，他就喝两杯，自控力强到变态，让人无从劝起。
　　“我说你为什么不在自己家喝？”


第7章 道歉
　　霍免摇晃杯中的酒液：“我家有猫。”
　　“所以呢？”
　　霍免喝了口酒：“每次我一喝酒，小胖就会找我要罐头。”
　　“是你一喝酒就给它开罐头吧。”严嘉佑道，“说吧，急死我了，到底怎么了？”
　　霍免摇头，示意自己不会说：“我签了保密协议。”
　　“……什么事这么严重？”
　　“也不严重。”霍免道，“没造成什么损失。但不能对外传播。”
　　严嘉佑猜测：“王子希摔倒的事？不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又有什么狗血剧情——我是说内情？”
　　霍免道：“不会影响《天河》拍摄。”
　　“我又没问。”严嘉佑嘀咕。
　　“我希望他能快点恢复记忆。”霍免沉默地看着酒杯，像是很疲惫，“我很想他。”
　　严嘉佑不理解，恢不恢复记忆不都是同一个人？差别很大吗？
　　又不是他恢复了记忆就会喜欢你。
　　说不定不恢复记忆喜欢上你的概率还更大。
　　“你再想他，我也不会大变活人啊。有了，给你放个他的剧或电影吧。”
　　严嘉佑打开电视，搜索王子希，“看这部剧吧，《武判官》，我还没看过呢。”
　　-
　　《血鸳鸯》开机前一天，叶州乘飞机到丰里，然后和剧组其他人一起被大巴拉到一个小镇上。
　　“还以为是在丰里影视城里面拍摄。”叶州道。
　　“之后会去的。”劳永华道，“我们这是公路片，要换很多场地。”
　　方宜修道：“别信他，其实就是为了省钱，到处找便宜的场地。”
　　叶州点头：“哦对，我们是小成本，要精打细算。”
　　小镇很萧条，建筑陈旧，街道也有些年久失修，在户外活动的大部分是老人小孩，大概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
　　汪端道：“还挺有年代感吧？很符合我们那剧的时代背景。”
　　镇上就一家宾馆，房间不够，只能挤一挤。
　　方宜修主动提出和叶州一起住。
　　制片便道：“那给你们分一个标间。”
　　方宜修毕竟是男主，单独睡一张床的待遇还是应该有的。
　　房间很简朴，两张床，一个不怎么干净的卫生间。
　　方宜修笑道：“可以了，有地方睡觉就行。”
　　叶州赞同。
　　就这样，叶州开启了他的剧组生活。
　　他们这剧夜戏不多，所以作息居然还挺正常。
　　这天晚上，叶州正想和方宜修探讨一场戏的演法，却听到他“诶”了一声，说：“网上有人说王子希又进医院了。”
　　“……又怎么了？”叶州没去拿手机，他不想在王子希身上浪费时间。
　　“我找人打听一下。”方宜修道。
　　“那我就等你的真瓜了。”叶州继续看剧本。
　　-
　　另一座城市，被充足灯光照亮的宽阔路面上，汽车整齐排着队停在红灯前。
　　霍免皱眉看一眼车窗外，对电话另一头的周珺道：“有点堵车。还是之前那个病房？”
　　周珺说是，又说：“下午他突然说头晕，但医生没查出什么问题。
　　“不知道和前几天的摔倒有没有关系。”
　　她是王子希的经纪人，对他的事都要有数，所以也知道武馆那事。
　　霍免道：“看监控他没有撞到头。”
　　“剧烈晃动也会让头部受伤，”周珺道，“今年怎么回事，又是车祸又是摔倒。”
　　霍免道：“听医生的吧。”
　　“医生让他好好休息，保持好心态，但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听他说，你想让他跟人道歉？”周珺问。
　　霍免道：“他差点伤到人，当然应该道歉。”
　　“他也不是故意的，也没造成任何伤害——除了他自己。”周珺道，“车祸后，他变得很敏感，情绪也不太稳定……”
　　“我知道。”霍免道，“但这些都不是他不道歉的理由。”
　　周珺沉默几秒，道：“我替他去道歉，行吗？”
　　霍免笑了，这事他做过了。
　　“我认为，除了他本人，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他。”
　　-
　　周珺本来准备回家，但因为电话中霍免态度很强硬，她担心王子希应付不了，便决定留下。
　　她回到病房，王子希的妈妈问她：“霍总怎么说？”
　　周珺如实道：“霍总希望子希道歉。”
　　王妈妈道：“他不会道歉的。”
　　周珺劝道：“其实没什么的，只是道个歉，一句话就行，很快就说完了。”
　　王妈妈摇头：“等下我去跟霍总聊聊。”
　　“我看还是别了……”周珺想阻止她，但失败了。
　　半小时后，霍免到了。
　　今天京州的天气有些凉，他穿了件风衣外套，表情冷淡，走路带风，跟个正在走秀的厌世脸模特似的。
　　他进房间去看王子希，王子希扭开头不理他，他似乎全不在意，说了句“好好休息”便出来了。
　　客厅中的王妈妈和周珺互相看了看。
　　王妈妈道：“霍总，能聊几句吗？”
　　已经打算告辞离开的霍免停下脚步：“您说。”
　　两人坐下说话。
　　王妈妈有些啰嗦，一句话能说清楚的内容，能翻来覆去地说好几遍。
　　霍免耐心地听着，提取其中的主要内容。
　　在王妈妈眼中，王子希很骄傲，或者说傲娇，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承认，而是要你先去找他示好。
　　王妈妈道：“他心里是道歉了的，但嘴上不会说出来，他说不出口。”
　　“既然他没说出口，您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霍免问。
　　王妈妈道：“我是他妈妈啊，我看着他长大的，他什么样我还能不清楚？”
　　霍免沉默。
　　他认识的王子希不是这样的，失忆前的王子希很愿意道歉。
　　他待人真诚，很尊重别人。
　　自己很欣赏他这点。
　　王妈妈以为霍免被自己说服了，露出了笑容。
　　“阿姨，”霍免道，“他是演员，干他们这行的，不会‘有话说不出口’，否则怎么表演呢？”
　　王妈妈接不上话。
　　霍免道：“其实他道不道歉，倒也和我无关，毕竟是他自己的事。”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他站起身。
　　“我送你。”周珺跟上他。
　　这层的电梯是单独的，可以直达地下停车场。
　　两人进去后，没有其他人上来，电梯里非常安静。
　　霍免以为周珺还想说服自己，便等她先开口。
　　周珺是开口了，不过说的是：“他是变了很多。今天听说他头疼，我还以为他是要恢复记忆了。”
　　霍免脸上的冷意融化了些许，叹了口气。
　　-
　　小饭馆里，男主独自在吃饭。
　　饭馆老板的女儿被小混混调戏，她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小混混们嬉皮笑脸地跑走，没付钱。
　　老板追到门口，不知道是不敢追还是追不上，转身回到店中大骂自己的女儿。
　　之后老板去厨房做事，他想起女儿拿走了一把菜刀，喊她送过去。
　　女儿先生气地把菜刀扔地上，然后又捡起来，送厨房去了。
　　男主旁观了整个过程，结账时和老板女儿聊天，叫她跟自己走。
　　这就是《血鸳鸯》的开头，汪端本来想第一天就拍这场戏，但布置饭馆场景需要时间，便先去拍了几天外景。
　　这段剧情要拍好几个角度的镜头，需要所有人都配合到位，所以需要拍很多遍。
　　“先演一遍看看。”汪端道。
　　叶州坐在导演旁边，和他一起盯着监视器看。
　　等大家演完后，汪端问他：“觉得怎样？”
　　叶州道：“我喜欢方师兄在付账那里的处理。”
　　方宜修走过来道：“演到那里时，情绪上来了，就微调了一下台词，导演觉得怎样？”
　　编剧剧本上写的是让男主问女主要不要跟他走，方宜修演出来的感觉是：他知道女主会跟他走。
　　“好，很好。”汪端又问叶州，“让你演你怎么演？”
　　汪端问的是如果他演男主，他会怎么演。
　　但叶州和方宜修关系很好，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就假装理解错误：“我那个洁癖富家少爷的角色不会来这种小饭馆吃饭啊。”
　　汪端看他一眼，没为难他，而是顺着道：“如果他来呢？”
　　叶州想了想，道：“如果因为某种缘故来了，他会在那姑娘拿出刀的时候对她感兴趣，然后在她丢下刀的时候失去兴趣。”
　　方宜修的男主相反，在女主拿出刀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女主扔下刀时，他变得感兴趣了。
　　富家少爷有点子疯批，很乐意看见血腥场面。
　　男主则是叛逆，所以在看到女主反抗他父亲时，会对她产生兴趣。
　　男主这条线编剧写得很清楚，富家少爷只是为主角服务的配角，形象比较模糊，但从试镜开始，叶州逐渐把这个人物补全了，让他变得清晰、立体。
　　“都很好！”汪端喊编剧，“老刘，你过来，我觉得这段可以改一下。”
　　老刘听完他的需求后，苦着脸道：“你要把少爷加进这场戏里？这不合理啊。”
　　汪端道：“他都离家出走来到这么个破小镇上，他为什么不能走进这家饭馆中？你想办法把这个剧情圆一下，晚上给到我。”
　　老刘：“……”
　　汪端去饭馆里指挥调整布景，叶州转头对方宜修道：“师兄明鉴，刚才我绝对没有暗示汪导帮我加戏的意思。”
　　“你想什么呢，别说暗示，明示也没用。”
　　方宜修摇着头笑道，“汪端那么固执，他不想加的戏，制片也说服不了他。他想加，肯定是觉得这样演出来更好看。”
　　这可能也是汪端一直拍低成本片的原因，自主空间会大一些。
　　方宜修从助理那把手机拿回来，看了看，低声对叶州道：“瓜来了。”
　　叶州也压低声音：“昨晚说的王子希住院那瓜？”
　　方宜修点头：“真的又进医院了。说是摔了一跤。”
　　叶州心想，是刚摔的，还是之前在武馆摔的？
　　如果是后者，那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难道暴发了什么后遗症？
　　“希望他没事。”方宜修道，“小袁又要担心他们那剧能不能准时开机了。”
　　叶州在脑海中搜索他能去找谁打听消息，好像只有霍免。
　　这个选项不行。
　　算了，武馆那事要真节外生枝了，会有人主动来找自己的。
　　等着就行。
　　-
　　“去跑步了啊。我就说你应该在家的。”
　　穿着运动服的霍免回家后，看到严嘉佑在他家后院里转悠。
　　对方是翻越花园的栅栏进来的，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有事？”霍免开门进屋。
　　“晚上你去蔡中庸那吗？”严嘉佑跟在他身后，在他接水时，让他给自己也来一杯。
　　“他也叫了你？”
　　霍免把手上那杯给严嘉佑，又去接第二杯。“我说不想去，他一定要我去，不知道搞什么。”
　　蔡中庸是知名编剧，霍免和他在工作上有交集，但私人交情一般，就普通朋友。
　　严嘉佑道：“那晚上我们一起过去吧。”
　　霍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我们要一起？”
　　“因为你现在孤家寡人？”严嘉佑道，“还是说你约好了和王子希一起？”
　　霍免道：“以前我也很少和他一块去哪，他那么忙。”
　　“问题是现在他不忙啊。”
　　“……”霍免喝水，“你想一起，那就一起吧，到时我去接你，没事了吧？”
　　“下逐客令啊？”严嘉佑四周看看，“上次你喝了我的酒，这次我要喝回来。”
　　“……你随意吧。”霍免扔下他，洗澡去了。
　　-
　　等霍免回来，看到严嘉佑还真的在喝他的酒，还在撸他的猫。
　　严嘉佑道：“你这猫是不是也想喝酒？一个劲地往我身上凑，我第一次这么受猫欢迎。”
　　“它是想让你给它开罐头。”霍免道。
　　“哦，就是你说的：一喝酒就要给它开罐头？它的罐头在哪？我去给它开。”
　　严嘉佑道，“都撸这么久了，不能白嫖，是不？小胖。”
　　罐头一开，胖猫立刻抛弃了他。
　　“小没良心的。”严嘉佑突然道，“记得王子希也喜欢猫？”
　　霍免没接话。
　　严嘉佑看看他，道：“你们真的吵架了？”
　　“谁跟你说的？”霍免问。
　　严嘉佑道：“没谁跟我说，但有和你们都很熟的人来找我打听你心情如何。你知道王子希又住院了吧？”
　　“你消息严重滞后，前两天已经出院了。医生说他很健康。”
　　“你还是这么在意他，那就赶紧和好吧，你们吵架也没好处啊。”
　　严嘉佑道，“再过两周《天河》就要开拍了，你是最大的投资人，这片子要是搞砸了，亏得最多的就是你。”
　　霍免觉得好笑，没想到严嘉佑会和周珺、王妈妈一样，来劝自己让步。
　　“你不清楚实际状况，就别瞎掺和了。”
　　严嘉佑看看他：“看来你很坚决。好吧，我相信你肯定有你的原因。虽然我想不出以王子希的情商，怎么会和你闹僵。”
　　霍免愣了下，问：“回来后你还没见过他？”
　　“没，我很忙的好吧！”
　　严嘉佑道，“今晚他应该也会去蔡中庸那，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暂时失个忆而已，能变多少。”
　　-
　　霍免和严嘉佑到达蔡中庸家时，王子希还没来。
　　不过已经来了很多人，都是在圈里已经有姓名的人。
　　大家互相打招呼，严嘉佑坐到他喜欢的女演员身边，和对方聊天。
　　霍免去找蔡中庸，在楼上的一个小阳台上找到他，他蹲在沙发上，跟个沉思者雕像似的。
　　“你是主人吧？你不招待客人，躲在这里？”
　　蔡中庸抬头：“别吵，我有个灵感。”
　　“……”霍免转身就走。
　　“等下。”蔡中庸又叫住他。
　　霍免回头。
　　蔡中庸道：“你同子希道歉了吗？”
　　他从霍免脸上观察到了否定答案，便道：“快点向他道歉，别再让他继续难过了。”
　　霍免道：“你今天一定要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蔡中庸道：“否则呢？我们有这么要好吗？”
　　“……继续抓你的灵感吧，别让它跑了。”
　　霍免回楼下，楼梯走到一半，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光头男人。
　　赵况，还挺出名的一个导演，被一群人围着，看起来挺受欢迎。
　　但他讨厌这位赵导，早知道对方会来，他肯定不来。
　　要放以前，他还会找借口绊住王子希，让他也来不了。
　　正想到王子希，便看到他和宗立走进厅中，看来两人是一起来的。
　　两人一个是当红演员，一个是当红歌手，大家纷纷上前同他们说话。
　　赵况也迎向两人，一把抓住王子希的手：“子希啊——”
　　霍免快步下楼，高声道：“赵导！好久不见。”
　　赵况回头，宗立挤到赵况和王子希之间，把赵况往旁边推。
　　赵况的注意力全在霍免身上，他皮笑肉不笑地道：“霍总，没想到你也在。”
　　“我也刚到，上去和蔡老师打了个招呼。”霍免道，“前段时间你的电影上映，我特地去看了，包场看的。”
　　赵况：“……谢谢支持。”
　　那电影口碑和票房都很差，一般没人会在他面前提起。
　　“别客气。我一向很支持国产电影。”霍免似乎只是来和他打个招呼，随即便走开了。
　　赵况再回头时，王子希和宗立已经不见了。
　　-
　　霍免收到宗立的微信：在花房，过来。
　　霍免猜宗立和蔡中庸一样，都是想让他向王子希道歉。
　　来到花房前，拉开门，里面有一个小型植物园。
　　有些盆栽很大，像棵树似的；有些稍小的盆栽被堆成了假山形状；还有些盆栽被挂在空中和墙面上，垂吊着往下长，窗帘似的。
　　霍免看到了王子希，他正在自拍。
　　听到脚步声后，他说：“快点，你帮我拍几张！”
　　没得到回应，他回头，看到霍免，像是吓一跳：“我，以为是宗立。”
　　“他叫我过来的，他人呢？”霍免问。
　　王子希道：“他刚才说去卫生间。”
　　“哦。”霍免站着不动。
　　王子希也没再拍照，抓着手机沉默地站在郁郁葱葱的植物前面。
　　片刻后，他说：“刚才谢谢你。宗立说那个光头很喜欢揩油……”
　　“不用谢。”霍免不想聊赵况，他转移话题，“宗立应该是想让我们谈谈，你想谈吗？”
　　王子希知道他想谈什么，咬了咬唇：“……我没错。”
　　“你觉得错的是别人？”
　　王子希低头去看旁边的植物：“又没有打到他。而且那刀没开刃，打到也没事。”
　　霍免沉默地看着他。
　　空气仿佛冻住了似的，终于，王子希道：“对不起行了吧？”
　　他说得很快很含糊。
　　霍免道：“你要道歉的不是我，是叶州。”
　　王子希：“……”
　　霍免又道：“还有，除了你脱手的刀差点打中他，还有之后他去扶你时，你叫嚷着推了他。”
　　“他害我摔倒，我不想要他扶也不行吗？”这次王子希是真的觉得自己没错。
　　霍免皱眉：“是你自己摔倒的。”
　　“……好！都是我的错！”王子希气红了眼，负气道，“你叫他过来，我这就跟他道歉！”
　　“我有他电话。”霍免拿出手机。
　　“……”王子希的眼泪掉下来了。
　　霍免点击拨打叶州的电话，第一次，没打通。
　　第二次，还是不通。
　　第三次……
　　王子希收起了眼泪，道：“可不是我不跟他道歉，是他自己不接电话。”
　　霍免沉默。
　　王子希道：“他不会是故意不接你电话吧？”
　　“他进组了，在拍戏。”霍免道，“现在可能在拍夜场。”
　　“那他助理可以帮忙接啊。”不用道歉了，王子希的声音都轻快起来了。
　　“他没助理。”
　　霍免看了看手机，想再拨一次，但知道没用，还是放弃了。
　　“以后肯定会见面，到时你当面向他道歉，更有诚意。”
　　“……”王子希没说话，但看得出，他是不打算照办的。
　　这时，霍免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边接起边走向王子希：“叶州，是我。”


第8章 探班
　　霍免打电话给叶州时，叶州正和剧组同事在打牌。
　　这个小镇没有夜生活，晚上连吃夜宵的地方都没有，大家便决定用打牌这个活动来交流感情。
　　叶州把位置让给同事，出门去打电话。
　　“霍总？”叶州道，“不好意思，刚才和同事在打牌，房间里太吵了，没听到手机响。”
　　霍免：“……”
　　叶州问：“有什么事吗？”
　　霍免道：“王子希想和你说下话，方便吗？”
　　叶州边在心中猜测王子希找他做什么边道：“方便啊。”
　　他听到霍免说：“好的，稍等。”
　　然后对面就没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出现王子希的声音：“喂。”
　　叶州道：“我在，你说。”
　　王子希很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叶州没听清，便道：“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可能是我这边信号不好，我在一个镇子上……”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说：对不起。”王子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但音量变大了许多，能听得清了。·
　　“啊？为了什么？”叶州有点紧张，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意外事件吗？
　　“还能为了什么？！”
　　叶州放松了，哦，是自己已经知道的事。唉，说话要说清楚啊。
　　“你是指武馆那事？”只能是这件事了。
　　“你怎么突然想到找我道歉？”
　　这都过多久了？一个礼拜了。
　　“反正我已经说了对不起……”王子希快速地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没声音了。
　　过了会儿，对面变成了霍免：“叶州？”
　　“还在。”叶州道，“霍总，能跟我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
　　霍免那边，王子希把手机还给他后，跑向大门方向。
　　霍免回头，看到原来是宗立和蔡中庸过来了。
　　他便冲两人示意了一下手机，告诉他们自己去接电话，然后离开了花房。
　　要是两人没来，他不会走，因为今天的客人中有赵况，留王子希一个人呆着他不放心。
　　“没什么，就是他想和你道歉。”霍免对另一头的叶州道，“我也一样，武馆那天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叶州沉默了片刻后道：“已经过去了。都是小事。”
　　听得出王子希不是很情愿道歉，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就这样吧，难得糊涂。
　　两人沉默，然后霍免问：“拍摄顺利吗？”
　　“很顺利。”
　　霍免道：“祝你们接下来都顺顺利利的。下周我会去丰里，到时去探你们的班。”
　　叶州想婉拒，但想起霍免是投资人，人家探班是来视察工作。
　　“好的，我会转告导演和制片。”
　　“……”
　　-
　　打完电话，霍免往回走。
　　蔡中庸租的这个地方太大了，跟个农场似的。
　　刚才打电话时随意走了走，现在一看，走出了还挺远。
　　这地方倒挺适合散步。
　　以前他和王子希偶尔会去散步，因为王子希的知名度，只能去人少的地方。
　　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如果王子希也在就好了。
　　不过他的平静很快就被人打破了，宗立在远处喊他：“霍免你快点，别磨蹭了！”
　　“……”霍免加快了脚步。
　　宗立还是嫌他慢，跑了过来。
　　歇了口气后，他开始音波攻击：“你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子希现在很脆弱吗？
　　“你不关心他照顾他，还逼他去跟人道歉？不道这个歉能怎样？天会塌吗？”
　　霍免问：“蔡中庸为什么请赵况？”
　　“啊？”宗立的情绪被打断，皱着眉道，“他说他没请，赵况是跟别人一起来的。”
　　霍免点头，然后要反驳宗立刚才的质问：“他——”
　　刚张口便被宗立打断：“你真的包场看了赵况的电影？”
　　“是。”
　　宗立撇嘴：“你们这些资本家，为了利益连灵魂都能出卖。”
　　霍免道：“我买了一张票，就享受到了包场待遇，我有什么办法？”
　　宗立笑了，但还是嘴硬：“你就一张都不该买。”
　　“我是做这行的，好片烂片都应该看。还是来说子希的事吧，”
　　霍免道，“你说他不道歉，天不会塌。但他道歉，天也不会塌。如果是以前，他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讲理。”
　　“他生病了啊。失忆就是一种病症。”宗立道，“就像那些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很多不也是像变了一个人？”
　　霍免：“……”
　　看他愣住，宗立问：“怎么了？”
　　霍免道：“……阿尔茨海默病是不可逆的。”
　　“哦，你别怕，子希会恢复的，应该说，他正在恢复中。你不关心他，所以不知道他的恢复进度。”
　　宗立不往下说了，一副等着霍免主动问的架式。
　　霍免顺了他的意：“这几天他怎样？我听说他没去武馆。”
　　宗立上火了：“你个周扒皮，他刚出院你就想逼他去工作？”
　　霍免无语片刻，道：“我的意思是，我也关心他，所以知道他没去武馆。他现在想起了多少？”
　　“想起了一部分小时候的事情，他和他妈妈对上了很多细节，两人非常开心。”
　　“挺好。”霍免露出笑容，他很久没有笑得这么轻松了，“他小时候是怎样的？”
　　以前王子希很少提起他小时候，比起聊自己，他更愿意向别人提问，霍免也很乐意跟他讲述自己的童年。
　　宗立道：“挺快乐的，大家都很喜欢他，宠着他。”
　　这和霍免的感受有误差，他之前以为王子希的童年不怎么快乐。
　　宗立又道：“我觉得他可能是受小时候记忆的影响，所以现在变得有些天真可爱。”
　　霍免思索，可能真是这样。
　　“只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没想起这几年的事？”
　　“还没有。”宗立道，“可能是从小到大按顺序恢复的。”
　　霍免点头：“这样他应该更容易适应。”就是不利于工作。
　　-
　　回到主宅，宗立看了眼微信，告诉霍免：“他们在书房，我们过去吧。”
　　推开书房门，王子希和蔡中庸正一坐一站地在看同一本书，两人靠得很近。
　　霍免沉下了脸，宗立则是快步走过去，介入两人之间：“在看什么啊？”
　　王子希转头，看到霍免也来了，而且还脸色不好，他立刻起身走人。
　　宗立跟上他：“去哪里？”
　　听着两人走远，蔡中庸摇头：“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走了。”
　　霍免：“……”
　　蔡中庸道：“本来该你去追子希，和他解开矛盾，现在宗立去了，你还在这里。”
　　霍免道：“我和他没矛盾。”
　　“哦？”
　　霍免道：“我其实只是希望一切保持原样。”
　　“什么原样？”
　　“我不希望等他恢复记忆时，发现一切都乱套了。”
　　霍免举例，“譬如：‘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人；本来能演好的戏没演好；发生了他不想要的感情纠葛。”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蔡中庸笑了：“这是在点我呢？我可没有趁人之危。
　　“况且，他只是失忆，又不是失智。他能为自己负责，你管太多了。”
　　霍免目光沉郁：“那你们也管得挺多，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蔡中庸往书桌上一靠，叹气：“只是不想子希因为你难过罢了，他知道你是他很好的朋友。”
　　霍免垂眸不语。
　　“还有，”蔡中庸道，“也因为《天河》还没拍啊，拍完谁管你。”
　　《天河》的男主是王子希，剧本是蔡中庸写的，最大投资人是霍免，还有主题曲会由宗立来写以及唱。
　　这其中，主题曲最不重要，投资人最重要。
　　蔡中庸道：“哄子希也就算了，我心甘情愿，但还要哄你……我很痛苦啊。”
　　“……”霍免道，“我的情绪不会影响电影的拍摄。”
　　-
　　从书房出来，霍免没再去见王子希，而是打电话给严嘉佑。
　　“我要走了，你走不走？不走就等下自己想办法回去。”
　　严嘉佑道：“我很想和你一起回去！今天晚上我在花房见识到了什么叫拥挤的爱情，不是，你们很纯洁，是拥挤的友谊。
　　“太有意思了，我得跟你好好唠唠。”
　　“……”霍免道，“我怎么没看到你，你躲在哪？算了，不重要。你出来吧。”
　　“不，我还不能走，我认识了一个红颜知己……”
　　霍免便道：“那我走了。”
　　“好，明天我去找你，到时我们好好聊聊！”
　　“……”霍免挂断电话，示意司机开车。
　　回去路上，他收到了几条工作微信，是《天河》的制片人发来的。
　　有个原定的拍摄场地现在没档期，他们去看了几个备选都达不到要求，现在这个工作就卡住了。
　　霍免打电话过去：“岳哥，之前那个拍摄场地，我记得定的是陶庄？”
　　岳哥道：“对，陶庄的主人上个月在国外，所以可以租给我们拍摄。
　　“这个月他们一家回来了，其实庄园很大，我们进去拍摄也不会干扰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但他们不差钱嘛，反正就是不愿意租了。”
　　霍免考虑了片刻，道：“我认识陶先生，明天我去拜访一下他。”
　　岳哥问：“你在丰里？”
　　“我在京州。”霍免道，“我定明早的机票，中午到，下午去陶庄。”
　　-
　　《天河》的拍摄场地不是精挑细选，就是量身定制自己搭景，《血鸳鸯》就不一样了，主打便宜实惠，只要能凑合就绝不多花一分钱。
　　小镇上的拍摄结束后，叶州他们被大巴拉到一个叫广溪的村庄。
　　这村庄临河，适合拍一些发生在河边的剧情。
　　傍晚大家去村里散步，汪端看中了一栋欧式乡间别墅，就顺手把豪门戏的场景也给搞定了。
　　第二天阴天有雨，不适合户外戏，就先拍室内戏，也就是豪门戏。
　　早饭时，于春通知大家：“今天资方会来探班，大家都精神点。”
　　大家一脸懵，就他们这么个小破剧组，而且都“躲”到乡下来拍摄了，资方居然还要来检查作业？！
　　叶州想起前天打电话时，霍免说要来探班，就拿出手机查看微信，但霍免没有发消息给他。
　　对了，当时霍免说的是他下周来丰里，那今天来的应该不是他。
　　-
　　午后，霍免开车驶入广溪村。
　　这时叶州正在乡间别墅里准备拍一场殴打小弟的戏。
　　这段剧情说的是叶州饰演的富家少爷因为一件小事差点把小弟打死，女主看到这一幕后觉得很恐怖，跟男主说他们应该离开。
　　编剧设置的“小事”是小弟调笑了女主一句。
　　昨晚叶州找汪端讨论过这场戏，觉得这个情节可以调整一下，“调戏”这种剧情太常见了，对女性观众也不友好。
　　而且富家少爷又不喜欢女主，不至于因为她被“说”了一句就暴怒。
　　后来他们想了一些替代剧情，但都很平淡，还不如“调戏”，至少还能勾一下观众的情绪。
　　霍免到的时候，听到汪端正在问叶州：“小叶，有新想法吗？”
　　叶州道：“刚刚想到了一个，不知道合不合适。”
　　“你说。”
　　叶州道：“少爷疯批起来的时候对人很残忍，但就算是这样的人，或许也可以设置一个有人性的特点。
　　“例如他喜欢某种动物，猫，或者狗。这样的话，只要让小弟踩他的猫一脚，他就能把小弟给打死。”
　　“我觉得可以。”方宜修道，“这比调戏女人的剧情有意思多了。”
　　汪端喊道：“给我借只猫来！”
　　这时方宜修看到了霍免：“霍总？”
　　叶州也回头，然后露出自然的笑容：“霍总好！”


第9章 我送他
　　汪端也跟霍免打招呼，别看他拍戏时执拗，真到了必需搞人际关系时，他和气得很，叶州第一次看到他对人这么和蔼。
　　猫很快找来了，被一个场记抱回来的，是只常见的三花猫。
　　汪端看看叶州又看看猫，还未点评，那猫便一蹬腿，跑掉了。
　　“不合适，得给少爷搞只更有逼格的。”汪端道，“还要性情温顺，能配合我们拍戏。”
　　根本找不到。
　　村里都是土猫土狗，没有气质超群的。
　　叶州笑道：“我出了个馊主意，辛苦大家了，等回城了请大家喝奶茶。”
　　剧组同事嘻嘻哈哈地附和：“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可记住了，你别想赖账。”
　　“现在怎么搞呢？”叶州喊道，“你快想想办法啊，导演！”
　　汪端不想理他：“别吵，再吵我就给你配只土狗。”
　　整个片场闹哄哄的，于春也跟着乐，突然，他想起霍免还在旁边，赶紧收了收笑容，道：“今天这是突发状况，平时我们都是很有计划很有条理的。”
　　“你们的工作氛围很不错。”霍免道，“以后可以考虑拍喜剧片。”
　　“……”于春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嘲讽他们，谨慎地赔笑，“不想那么远，先拍好现在这部。”
　　霍免点头，往汪端那边挪了点：“汪导，既然找不到合适的猫狗，是不是可以考虑换别的动物？”
　　叶州很积极地响应：“可以的，新鲜少见的动物肯定比常见猫狗更吸引人。”
　　汪端道：“猫狗都找不到，上哪找别的动物去？”
　　叶州笑道：“其实有的。”
　　“又有什么主意？说。”
　　叶州道：“昨天我和华仔认识了村里的一个年轻人，他养了一只八哥，很听他的话，可以让他借给我们拍一下。”
　　劳永华帮腔：“那八哥养得特别好，毛又黑又亮，特别有气质。”
　　把八哥主人找来。
　　汪端打量笼子里那只脑门上支棱着一撮毛的黑鸟，又看了看叶州，点头：“我看行。”
　　开拍。
　　叶州的表情冷了下来，进入到疯批少爷的状态。
　　他从外面快步走进屋内，从表情到肢体语言都说明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他看到八哥后脚步一缓，走过去，把手伸进笼子里逗它。
　　八哥不懂配合，看见陌生的手便一口啄上去。
　　少爷露出一闪而逝的吃痛表情，但没发怒，只是无奈地低骂：“你大爷的。”
　　八哥也会这句，粗着嗓子回他：“你大爷的！”
　　少爷笑了。
　　这个片段结束。
　　汪端很满意：“好！准备下一场。”
　　摄影师道：“神了，那鸟刚好会说那句‘你大爷的’，效果太好了。”
　　“不是。”劳永华道，“叶州昨天逗了那鸟半天，知道它会说这句。”
　　汪端笑道：“不错，小叶不但能带人入戏，还能带鸟入戏。”
　　霍免问叶州：“手没事吧？”
　　叶州不在意地甩了下手：“没事。”
　　刚被啄时还挺疼，现在只要不碰就不疼。
　　“你演得很好。”霍免道。
　　叶州道：“还行吧。”
　　霍免笑了笑。
　　第二场。
　　小弟低垂着头，少爷看看空鸟笼，气得拍桌子。
　　手拍到桌面上那一刹那，他闭上眼睛，露出了忍耐的表情。
　　接着他睁开眼，抬起拍桌的右手，掌心赫然钉着只图钉。
　　他捧着受伤的手，悬在胸前，目光望向敞开的窗户，脸上除了疼痛还有茫然。
　　这个脆弱的时刻很短暂。
　　他随即收回目光，脸色也变为冷漠，垂眸看向自己受伤的手，然后把掌心的图钉生拔下来，他不乱丢垃圾，而是把它扔进了垃圾筒。
　　演小弟的演员这才注意到叶州不是完全在演，是真的受伤了，被图钉给扎了。
　　他露出明显的担忧表情，差点就上去关心询问，但被叶州的冷眼给钉住了脚步。
　　继续往下演。
　　小弟担忧且畏惧地低下头，然后遭到殴打。
　　打了几下后，停了，他小心地抬眼，看到少爷正在戴手套。
　　然后继续被殴打。
　　最后，小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少爷边脱手套边道：“以后，不要乱放东西。”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要往桌上乱放图钉，还是不要再把他的鸟放走。
　　小弟抽搐了一下作为回应。
　　这场结束。
　　叶州把演小弟的演员拉起来，扶着他的胳膊问：“没事吧？”
　　对方也同时问他：“手还好吗？”
　　接着两人又一起说：“没事。”
　　两次说话都撞上，两人乐了，一起哈哈大笑。
　　“特别好。”监视器后头的汪端道，“小叶的手是真受伤了对吧？很多名场面都是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诞生的。”
　　老刘点头：“感染力太强了，演出了他的原生家庭留在他身上的东西。
　　“他捧着手那里，不像是手疼，而是心痛，他的眼睛看向窗户，给我的感觉是他和鸟一样也渴望自由……”
　　汪端思索：“这鸟真是选对了，之后可以让它再出现一下……”
　　老刘道：“少爷死的时候？”
　　叶州正被劳永华抓着手察看伤势，听到导演和编剧的对话，他道：“空鸟笼留着，以后可以在某些场景中露出。”
　　汪端闻言看向道具组，那边回了个ok的手势。
　　“您操什么心，歇会儿吧。”劳永华无奈地说叶州。
　　叶州道：“我没事。”
　　这时，美术组一个小姑娘匆匆跑过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应该是我刚才钉画框的时候，漏了个图钉在桌上……”
　　叶州笑道：“那要请我喝奶茶哦。”
　　霍免走过来道：“这种又深又小的伤口，要打破伤风疫苗，我送你去医院。”
　　叶州道：“不用，那图钉挺干净的。”
　　美术组那姑娘忙道：“还是打吧，那些图钉做旧处理过，也不是特别干净。”
　　劳永华道：“打，要打。”
　　方宜修道：“镇上的卫生院应该就能打，离这不远，小劳送小叶去，省得麻烦霍总。”
　　劳永华点头：“对，我来。”
　　霍免看看四周：“我看你们都很忙，就我没事，我送他去正好。”
　　接下来还要在这栋别墅里拍男主女主的戏。
　　叶州一脸莫名：“我自己去就行，借辆电瓶车，很方便的，送什么。”
　　“就霍总帮忙送一下，有汽车为什么要骑电瓶车？”汪端招呼大家，“行了，散了，都去干活。”
　　-
　　汽车行驶在乡间公路上，两旁是树木与田野，柔和的风吹进车窗，仿佛能吹散所有疲惫与烦恼。
　　“不是下周？”叶州问。
　　霍免原本说的是下周来探班。
　　提前来也不发消息说一声。
　　叶州虽然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但心里有点不爽。
　　霍州道：“昨天临时有急事，就过来了。”
　　叶州心道，难怪他自己开车，如果他是正常出行，会带司机。
　　“事办完了？”
　　“明天去办。”
　　昨天临时出差，明天才能办事。
　　也就是事情不顺利。
　　“难怪你刚到时挺严肃，原来心情不好。”叶州道，“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看来从我们那个快乐的剧组吸取到了正能量。”
　　霍免：“……”
　　叶州道：“是不是觉得我有读心术？演员基本功啦，我们的观察能力都很强的。”
　　霍免：“……”
　　叶州道：“于制片以为你是来视察工作的，紧张得不行。”
　　“不是，只是随便逛逛，散下心。”霍免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拍摄了。”
　　叶州笑道：“压力这么大啊？”
　　霍免沉默，过了会儿，问：“你有压力吗？”
　　叶州道：“很少。我只需要做一件事：演戏。不像你，要忙很多事。”
　　霍免顺势把话题转移到演戏上：“你演技很好，演一个没多少戏份的配角可惜了。”
　　之前他推荐叶州去试镜，叶州被选上后，于春打电话给他说叶州演技非常好，但他当时认为于春的话有水分——
　　叶州是他这个投资人推荐过去的人，剧方当然会说好话。
　　没想到今天一看，叶州演技确实很好。
　　不过他才演第一个角色，不排除他只擅长这种类型。
　　如果是这样，那发展就有限。
　　还需要持续观察。
　　“可惜什么，能演上这个配角已经非常好了。”叶州道，“而且我很喜欢现在这个剧组。”
　　霍免道：“你们剧组氛围是很好。对了，有公司找你签约吗？”
　　“怎么？”叶州看向他。
　　霍免道：“我可以帮你参考一下。”
　　“不急。”
　　-
　　镇卫生院到了，这里可以打破伤风疫苗。
　　打完后需要观察30分钟才能走。
　　两人坐在椅子上等待，叶州没刷手机，霍免摸了摸手机，也没拿出来。
　　“王子希还好吗？”叶州道，“之前听到同事八卦，说他又进医院了。”
　　霍免道：“他没事，记忆也在恢复。你别跟别人说。”
　　最后那句话他只是顺口一提。
　　他和叶州已经“共享”过好几次秘密了，已经建立了一定的信任。
　　“不会，我嘴严着呢。”叶州随口应道，心中思索，王子希恢复的是什么记忆？
　　霍免继续道：“他最先想起的是小时候的记忆，这可能影响到了他的性格，使他看起来有些幼稚。”
　　“挺好的，被宠大的人才能这样。”叶州回忆他知道的王子希21岁之前的经历，也有过挫折，但总体是顺利的。
　　不过他毕竟不是本人，王子希也不写日记，所以尽管他很努力地挖掘了，但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细节。
　　霍免点了点头。
　　其实他的本意是暗示叶州，王子希不是有意对他态度不好，而是受记忆的影响。
　　但叶州好像完全不在意。
　　他就没话可说了。
　　“希望王子希早点恢复，希望《天河》拍摄顺利。”叶州笑道，“你记得劳逸结合，别压力太大了。”
　　“……”霍免有点无奈。
　　他不喜欢别人说他压力大，像是在否认他的能力。
　　但今天叶州对他说了两次，还都是笑着说的，简直怀疑对方是故意的——这当然不可能。


第10章 约会？
　　回去时，正好赶上剧组开饭，霍免便蹭了顿晚饭。
　　之后和剧组众人告别，开车回城。
　　路上有人打电话给他，他没接，因为他车开得少，接电话可能会分神。
　　回到酒店停好车才拿起手机，原来是严嘉佑找他。
　　回房后，给拨回去。
　　“这两天你不在家？”严嘉佑问。
　　“我来丰里处理点事。”
　　霍免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岔开话题，“我今天去探班，发现一个演员演技很好，形象也很好，他还没签公司，你可以去试试能不能签下来。”
　　严嘉佑果然被引开了注意力：“还有这种漏网之鱼？素人吗？”
　　“不是，他之前出了点事。”霍免跟他说了下叶州的情况。
　　“叶州？这个名字有点熟……”
　　霍免道：“他还没有作品，网上搜不到他。”
　　“我想起来了！”严嘉佑道，“他是那个，你让王子希向他道歉的人，对吧？”
　　霍免：“……”
　　他也想起来了，之前严嘉佑说他躲在花房里偷听……
　　严嘉佑很激动：“你去探这个人的班，还让王子希给他道歉，哇靠，这是什么狗血？！”
　　“没有狗血。王子希以前资助过叶州……”霍免从头跟他解释。
　　“原来是这样。”
　　严嘉佑听完后道，“这人和你们俩的缘分很深啊。如果王子希没失忆，那他应该会是王子希的朋友，现在却变成了你的朋友。”
　　霍免想象了一下：“他们本来应该会很合得来。”
　　“嗯。现在王子希变太多了，不看脸我都认不出来。”
　　严嘉佑道，“那天在花房，看到你们轮番上演‘舞台剧’，我太震惊了。”
　　“你那天为什么会在花房中？”霍免打开冰箱，拿出罐啤酒。
　　严嘉佑叹气：“我随便逛逛啊，那里又没上锁。那个假山是铁架子搭的，可以挪动，我就进去看了眼。
　　“然后就这么巧，宗立和王子希跑进来了，两人开始聊你，想知道他们怎么说你的吗？”
　　“不想。”霍免摸了摸啤酒罐上的水汽，“我大概知道。”
　　严嘉佑笑了声，继续道：“后来宗立走了，你来了。再后来你走了，宗立和蔡中庸又来了。
　　“王子希也不容易，一个人要应付你们三个人，可能还不止你们三个，只是其他的不在场。”
　　“……”霍免拿起啤酒猛喝了一口。
　　严嘉佑收敛笑声，道：“其实我觉得现在的王子希更适合你。”
　　霍免疑惑：“什么？”
　　“现在的他很会谈恋爱，刁蛮男友，套上滤镜看，其实也蛮可爱。”
　　严嘉佑道，“以前的王子希不行，爱情绝缘体，只能当好同事。”
　　霍免道：“我喜欢的是有完整记忆的他，他会恢复的。”
　　严嘉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觉得，你可以先和还没恢复的他把恋爱谈起来，温水先把青蛙煮起来。
　　“等他恢复时，你不就成功得到了你喜欢的完整版的他？”
　　霍免喝啤酒。
　　严嘉佑加大音量：“听我的，我旁观者清。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等他恢复了，就变回爱情绝缘体了，到时你一定会后悔死。”
　　霍免沉默片刻后，道：“你觉得现在的他会喜欢我？我觉得他更喜欢宗立他们。”
　　“但你拿捏得住他啊，你让他道歉他不就道歉了？你只要把‘让他道歉’换成‘和你谈恋爱’就行，相通的。”
　　严嘉佑道，“宗立他们完全不行，他们只知道哄他，反倒是被他拿捏了。”
　　霍免道：“……”
　　-
　　清晨的临河小村庄被薄雾笼罩，朦胧而宁静，叶州绕着村子跑步，头发逐渐变得潮湿。
　　回到宾馆，方宜修正在刷牙，他含糊地同叶州打招呼：“回来啦。”
　　过了会儿，他走出卫生间：“小叶，有人向我打听你。昨晚给我发的消息，今早我才看到。”
　　正在叠衣服的叶州头也不抬地道：“我要认真搞事业，不谈恋爱。”
　　方宜修被逗笑：“不是。我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应该是想签下你。”
　　叶州疑惑：“师兄你不是自己给自己当老板？”
　　“我说的是巴音传媒的老板——我的工作室挂靠在巴音传媒下面。”
　　方宜修和巴音传媒是种很松散的关系，他对自己的事业有全部决策权，说对方是自己老板只是客气话。
　　“哦，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州打开行李箱，把叠好的衣服放进去。“昨天霍免问过我一声有没有签公司，大概他后来和朋友聊起过我。”
　　霍免和巴音传媒的老板严嘉佑是好朋友，不过一般人只知道他们认识，不知道他们关系很好。
　　方宜修没多想，道：“巴音传媒在资源方面还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叶州笑道：“等拍完我们这部戏后，我会认真考虑的，现在我只想专心拍戏，不想去想其他事。”
　　两人收拾好后下楼吃早饭，然后和大家一起前往今天的拍摄场地。
　　上午剧组一直很忙，叶州虽然没戏份，但一直在帮忙打杂。
　　快11点时才终于能坐下来休息，先喝口水，再看看旁边，大家都累了，没人说话，都在刷手机。
　　其中一个是在看八卦视频，叶州扫了眼，看到王子希拿着话筒在说话的画面，那是从以前的活动中剪下来的。
　　叶州想起了早上的事，便也摸出手机。
　　点开霍免的微信，本来想直接问：巴音传媒找我，是因为你的关系吗？
　　正要发送时，想起霍免说今天他要办什么事，为了这个事他好像还压力挺大。
　　那就先关心一下这个人脉吧。
　　叶州全选文字，剪贴，然后重新打字：事办得怎样？
　　发送出去后，立刻收到霍免的回复：刚办好。
　　叶州：所以才有空玩手机是吧？我也忙到现在才拿起手机。
　　接下来他就要说巴音传媒的事了，但霍免又发来新消息。
　　是一张照片。
　　拍的是中式庭院的一角，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彩绘有部分褪色，但这没有折损建筑的美，反是为它增添了质感。
　　霍免：陶庄。《天河》的拍摄场地之一。
　　叶州：照片拍得很漂亮。
　　霍免立刻又发来几张照片。
　　他这个动作在叶州预料之中。
　　叶州笑了下，没有再评价照片，而是问：这是你今天办事的地方？
　　霍免：对。
　　霍免：前天我过来时主人临时出门了，今天他回来了，我们就把事情办好了。
　　他说得这么“详细”，叶州觉得自己有必要追问下去。
　　叶州：八卦一下，前天他临时出门是躲你，还是真有事？
　　叶州：只是好奇，你不方便可以不说。
　　霍免：我本来也以为是躲我，但今天他解释了，是真有急事。
　　叶州：哦。误会解开了就好。
　　霍免：是的。我下午回京州。
　　叶州发了个“一路平安”的动图过去。
　　霍免回了个笑容。
　　对话终结。
　　过了会儿，叶州想起还没问巴音传媒的事。
　　正准备问时，劳永华喊他：“叶州，帮我……”
　　“来了！”叶州放下手机。
　　-
　　两天后，《血鸳鸯》剧组结束他们在广溪村的拍摄，转移到下一个拍摄场地。
　　这一段没有叶州的戏份，他每天跟着导演，几乎成了导演助理。
　　几天后，这个场地的拍摄也结束了，之后的拍摄都将在丰里影视城中进行。
　　午饭时，于春通知大家：“吃完饭赶紧收拾东西，下午就回城，明天休息一天。”
　　又能回城，又能休息，双喜临门啊，大家都很高兴。
　　下午五点半，大巴载着大家抵达丰里影视城。
　　因为剧组穷，住的还是普通宾馆，但条件比乡下好很多。
　　叶州被分到了一个单间。
　　把行李箱放下后，他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坐下，然后躺下。
　　在他快要睡着时，手机的震动惊醒了他。
　　他预想不是劳永华就是方宜修，可能是叫他一起出去。
　　一看，猜错了，是老张打来的。
　　几天前，他和老张通过一次电话，当时老张说接收了一个新工作：《天河》的武术指导。
　　他很凡尔赛地说，没办法，他们给的太多了。
　　叶州接起电话：“老张？”
　　老张道：“我到丰里了，等你回影视城这边拍摄时告诉我，到时一起吃饭。”
　　叶州惊讶：“《天河》不是过两天才开机？”
　　老张道：“我老婆非要带孙子过来玩，我只好提前过来。”
　　叶州更加惊讶：“老张你已经有孙子了？我以为你才50多。”
　　“……我是50多。”老张道，“我有孙子是因为我结婚早，我儿子也结婚早。”
　　叶州口头算数：“你20结婚，你儿子也20结婚，嗯，那是有孙子了……”
　　老张无语：“倒也没这么早。”
　　“希望你小孙子在这里玩得开心！”叶州笑道，“我现在也在丰里，不久前刚到酒店。”
　　“我是今天中午到的。要不要出来一起吃饭？”老张问。
　　叶州想了想，道：“我明天休息，明天中午我请你和阿姨还有小朋友吃饭吧。”
　　“中午他们想去游乐园，应该会在那吃饭。要不晚上？”
　　“好啊，明晚见。”
　　和老张聊完，叶州看到有新微信，劳永华和方宜修分别发了消息给他。
　　劳永华说要和女性朋友去吃饭。
　　方宜修说有事要出去。
　　没想到接个电话的功夫，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
　　第二天休息，但叶州照样早起去跑步，回来路上顺便吃个早点。
　　正吃着，手机响了，又是老张。
　　“老张？”
　　“小叶，你起来了吗？没吵醒你吧？”老张问。
　　叶州边喝豆花边道：“没，吃早点呢，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老婆扭到了脚……”
　　叶州道：“快送医院啊。要我过去吗？我现在过去？”
　　“不严重，就是没法去游乐园了，但小孩非要去……”
　　叶州迟疑：“那你带他去？”
　　“两个小孩，我一个人搞不定，”老张图穷匕见，“昨天你说你今天休息？”
　　“……”叶州又喝了口豆花，“行，我过来。”
　　-
　　丰里影视城是拍戏的地方，也是著名景区，这里的游乐园游客非常多，每个项目都有很多人在排队。
　　叶州和老张挤在人群中，两人之间夹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叶州道：“京州的游乐园人应该会更少？”
　　老张有一样的想法：“是啊，这里的特色又不是游乐园，为什么非要来这里玩？
　　“但我老婆说已经答应孩子了，不能说话不算数。”
　　叶州点头：“那倒是。咱不能伤害孩子幼小的心灵。”
　　半小时后，还没轮到他们。估计还需要半小时。
　　两小孩累了，要抱，叶州和老张只好开始锻炼臂力。
　　这时，远处的摩天轮方向好像起了骚动，有许多年轻人跑向那边……
　　过了会儿，叶州他们所在的这条S形长队也骚动起来，有几个年轻人激动地看着手机，然后挤出队伍，也奔向摩天轮方向。
　　叶州问从他们身边挤过去的两个姑娘：“你们要去干什么？”
　　“王子希在这里！”
　　这话一出，又有更多人激动起来：“真的吗？我们也去看看？”
　　很快便走掉了约莫三分之一的人。
　　队伍移动，刚稀疏了一些的长队很快又变得稠密。
　　叶州道：“得谢谢王子希啊，让我们能够少排十分钟的队。”
　　“……”老张看看他又看看摩天轮方向，“王子希不可能来这里吧？”
　　叶州随口道：“以前不会来，现在不一定。”
　　-
　　在保安们的帮助下，蔡中庸护着王子希挤出人群，登上游乐园的观光代步车。
　　霍免和严嘉佑试图断后，但被挤进了人群中……
　　代步车开远，人群很快散开。
　　严嘉佑深深地叹口气，然后哈哈大笑。
　　霍免：“……”
　　严嘉佑看看四周，道：“来都来了，逛逛？”
　　“你自己逛吧。”霍免辨别一下方向，转身要走。
　　严嘉佑道：“休息一下喝口水行吧？我累死了。”
　　喝水，休息，上卫生间……
　　霍免没了脾气，跟着严嘉佑在游乐园里缓慢移动。
　　严嘉佑边张望边道：“这里挺多双胞胎的，看到两三对了，那个年轻爸爸还挺帅……”
　　霍免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双胞胎男孩和他们的年轻爸爸，顿时愣住：“叶州……”
　　叶州和老张也看到了他们俩。
　　四人走近，互相介绍。
　　老张和严嘉佑其实见过，但不熟。
　　叶州也认识严嘉佑，但对方现在不认识他。
　　霍免的目光在叶州和双胞胎小男孩之间打转，叶州知道他在疑惑什么，笑道：“我儿子，很帅吧？很像我吧？”
　　严嘉佑很捧场：“很帅，很像你。”
　　老张：“……”
　　叶州笑笑，故意学着霍免的样子，目光在他和严嘉佑之间转了一转：“你们，约会？”
　　“他是来约会，”严嘉佑撇清，“但不是和我。”
　　霍免：“……”


第11章 体贴度
　　老张很快申明双胞胎是他亲孙子，叶州只是个临时保姆。
　　叶州笑道：“开个玩笑。”
　　霍免无言。
　　严嘉佑道：“我还以为真的是你儿子，乍一看有点像……”
　　老张急了，蹲下来，一左一右把两小孩揽在怀里：“长得像我啊，你们看，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严嘉佑久久地打量着，迟迟不下结论。
　　“就眼睛比较像。”叶州不客气地道，“其他地方应该像他们妈妈或奶奶。”
　　老张有点不甘，但也同意眼睛像的说法：“眼睛特别像我，特别有神。”
　　叶州点头：“是啊，一看就练武的好料子。”
　　老张高兴起来。
　　叶州看看四周，不远处的树林中有个休息区，他对霍免和严嘉佑道：“我们去那边坐一下。你们呢，是继续约会，还是？”
　　严嘉佑很开得起玩笑，无视叶州的调侃，道：“我们和你们一起吧。来都来了，还是体验一下。”
　　霍免没反对。
　　休息区边上有间小店，给小孩买了点零食，大人则一人一根烤肠。
　　坐下后，老张道：“刚才听说王子希也来这里了，那些追星的年轻人一个个跑得飞快，说要去看他……”
　　叶州看看霍免和严嘉佑，反应过来了：“王子希，你们，哦，真的是约会。”
　　严嘉佑点头，给了叶州一个“你很懂”的眼神。
　　霍免道：“不是……”
　　老张道：“明星不应该来这么热闹的地方，万一引发踩踏事件怎么办？”
　　严嘉佑忙道：“不至于，就聚集的人多一点，倒也没有太混乱。”
　　老张还想再说，这时叶州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起身：“我去调查一下什么项目不用排那么久的队。”
　　他的调查就是去问在休息区休息的其他游客。
　　老张放下王子希的事，转头去看叶州和人聊天。
　　他们聊得很热闹，很引人注目。
　　严嘉佑感慨：“演员有社恐的吗？”
　　霍免道：“演员有不愿意社交的，但没有不能社交的。后者干不了那行。”
　　过了会儿，叶州走回来，弯腰凑近两个小孩，向他们宣布：“我们要去坐船了！”
　　双胞胎很高兴，扭动身体从木桩凳上蹭下来，喊道：“出发！出发！”
　　-
　　其实是个漂流项目，大家围坐在圆形的充气船上，顺着弯道转悠着往前漂。
　　非常安全，水花都没溅起几朵。
　　双胞胎伸出小手去接那些水珠，玩得很开心。
　　严嘉佑被感染，拿出手机拍照。
　　抵达终点，大家下船。
　　严嘉佑手一滑，手机落入水中……
　　“这水不深，我下去给你捞上来？”老张跃跃欲试。
　　当然被拦住了，掉手机这种事工作人员见多了，告诉他们马上有人过来处理。
　　老张陪严嘉佑捞手机，叶州和霍免带双胞胎先出去，到外面等他们。
　　“你之前跟严总提过我？”叶州道，“他找我师兄打听我了。”
　　霍免回想一下，道：“之前去你们剧组探完班后，我跟他说起过你演技很好。”
　　“也说了我还没签公司？”
　　霍免道：“是的。”
　　叶州微点了下头，没说什么，但神色淡淡的。
　　霍免看了看他，又去看小朋友。
　　小朋友在看别的小朋友，对方手上拿着彩色的棉花糖。
　　叶州也注意到了小朋友们关注的点，他环顾四周，看到拿棉花糖的人都是从一个卡通城堡中走出来的。
　　霍免道：“我去买？”
　　叶州看看栏杆后面还在等着捞手机的严嘉佑和老张，道：“好。买差不多大的就行，小孩不能吃太多糖。
　　“还有，要给他们买一样的，要不会引发一场小型战争。”
　　过了一阵，专业捞手机的人来了，霍免也把棉花糖买回来了。
　　他买了三个，小云朵似的，两只手不够用，差点拿不下。
　　叶州替他拿着那朵蓝色的。
　　霍免把两朵彩虹色的分给两个小朋友，收到了小朋友们可爱、礼貌的道谢。
　　待他直起身，叶州把蓝色棉花糖递回给他，他没接，说：“给你买的。”
　　叶州举起棉花糖端详一下，又看向霍免。
　　霍免解释：“跟你道歉。我不应该随便和人谈论你的事情，没有尊重你的边界感。”
　　叶州笑道：“倒也不是不能谈论……”
　　他停下来没再往后说，又笑了笑，道：“没事。”
　　“你帮我拿着。”他把棉花糖递到霍免面前。
　　霍免接过棉花糖。
　　叶州拿出手机，霍免以为他要接电话，结果他举起手机，咔嚓，拍了张照。
　　霍免：“……”
　　这时，严嘉佑和老张回来了。
　　严嘉佑举着手机道：“一点也没进水！”
　　叶州笑道：“质量挺好。”
　　老张看到两个孙子拿着彩虹棉花糖，便问：“怎么给他们买这个？”
　　霍免正要说是自己买的，便听到叶州辩解：“棉花糖都是空气，没多少糖的。”
　　严嘉佑看到霍免也拿着一个棉花糖，就笑他：“霍免，你还挺有童心啊。”
　　霍免道：“不是我的。”
　　严嘉佑思想跑偏：“给王子希买的？也不用特地从这里……”
　　“不是，给叶州买的。”
　　“……”严嘉佑很迷惑，看看霍免，又看看叶州。
　　叶州伸手从蓝色棉花糖上撕了一块下来，塞进嘴里，道：“好了，我收到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我要控糖，不能吃甜食。”
　　不管是他的动作还是语气，都十分坦然。
　　严嘉佑的迷惑消散了，人家根本没有一丝暧昧，是我思想肮脏，我有罪。
　　他也伸手从霍免的棉花糖上撕下一块，尝了尝：“就白糖味。”
　　老张道：“就白糖加色素，也就小孩子喜欢。”
　　-
　　午饭他们是在游乐园里吃的，叶州请客。
　　饭后霍免和严嘉佑有事要先走，严嘉佑对叶州道：“过两天我会去你们剧组探班，到时请你吃饭。”
　　“好啊。”叶州猜他是想亲眼看看自己的专业水准，如果满意，可能就会正式向他发出签约邀约。
　　叶州看了眼霍免。
　　霍免迟疑一下，道：“如果我到时有空，也会过去。”
　　叶州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冲两人摆手，再见。
　　下午三点，双胞胎电力耗尽，困得睁不开眼。
　　游乐园之行圆满结束。
　　叶州先把爷孙三人送回他们酒店，再打车回自己那边。
　　回宾馆房间后，他看了一部电影，然后该吃晚饭了。
　　发消息给方宜修和劳永华，问他们在不在宾馆。
　　方宜修在外面。劳永华说马上回，问叶州是要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叶州选择了出去吃。
　　两人在宾馆大门口碰头，劳永华说想吃面，两人便去吃面。
　　路上两人分别收到了袁机的微信，一样的内容。
　　袁机说他明天到丰里，不过他一到就要去干活，所以只能以后再找时间一起吃饭。
　　叶州道：“摄影师很忙啊。”
　　同是《天河》剧组的，老张就比袁机清闲一些。
　　“正式开机前，摄影组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所以需要提前开工。”
　　劳永华道，“说来他们这个剧组我有点看不懂。”
　　“怎么了？”
　　“还没开机先营销起来了。”劳永华道，“今天上了个热搜：《天河》男主与编剧一起出游。”
　　叶州掏出手机：“我看看。”
　　找到那条热搜，翻看照片，素材还挺多。
　　有蔡中庸护着王子希的，有两人并肩而行的，还有两人一起坐摩天轮的……
　　“到了。”劳永华拉住叶州。
　　叶州抬头，面馆到了。
　　点完面继续看热搜。
　　面上桌后，边吃边看。
　　线索很细碎，但看得久了，还是被他捋清了故事线。
　　王子希和蔡中庸一起去游乐园，从进园起，就有人怀疑王子希的身份，因为他的衣服和鞋子暴露了。
　　乘坐摩天轮时，王子希摘下了墨镜，被游客认出，然后被堵在了摩天轮上。
　　最后是在保安的帮助下才得以从摩天轮的座舱里出来，然后乘坐观光车离开。
　　从头到尾都没霍免和严嘉佑什么事，难道他俩是去跟踪王子希的？
　　-
　　霍免回家吃晚饭，看到严嘉佑也在。
　　“又有事？”
　　严嘉佑道：“蹭饭。你家的饭比酒店的好吃。”
　　霍免在丰里有房子，来丰里短期出差时会住酒店，如果时间比较长，就会在家里住。
　　严嘉佑道：“还以为你会带王子希回来吃饭。难道还没消气？”
　　霍免道：“我没生气。”
　　严嘉佑不信：“是吗？刚知道他和蔡中庸跑去游乐园玩时，你快气疯了吧？”
　　霍免摇头：“不至于。”
　　王子希失忆后，霍免跟他的司机打过招呼，让对方遇上事及时通知周珺或自己。
　　今天司机觉得王子希去游乐园这事不是很妥当，就通知了他们俩。
　　周珺离得远，过不去。
　　霍免和严嘉佑在附近办事，匆忙赶过去，看到王子希和蔡中庸被堵在摩天轮上。
　　两人赶紧让工作人员通知保安疏散人群，要不是处理及时，真不知道会不会酿成事故。
　　“下午我换了个思考角度：蔡中庸为什么要带他出去？”
　　霍免道，“蔡中庸也很想拍好《天河》，可能他觉得带王子希出门玩是种劳逸结合。这么想我就不怎么生气了。”
　　严嘉佑点头，也有道理，现在的王子希不比以前，抗压能力是弱了很多。
　　霍免会为蔡中庸“着想”，是想起叶州说他压力大……推己及人，大概大家的压力都不小。
　　想到叶州，霍免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他问严嘉佑：“今天你为什么跟叶州说要去探班？”
　　“啊？”严嘉佑反应了一下，道，“我要签他，不得先去考察一下？”
　　霍免道：“你当面跟他说你要‘考察’他……”
　　严嘉佑道：“嗯，我多有诚意啊。”
　　霍免想了想，点头。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再点开叶州的对话框，打字，然后修改了好一会儿后，才点击发送。
　　霍免：之前我和我朋友说你还没签公司，我知道他可能会联系你，却没提前跟你说一声。是我不对。对不起。
　　之前他想错了，以为是边界感问题，其实应该是“诚意”问题。
　　不，诚意是商人的说法，朋友的话，可能换成“体贴度”更合适。


第12章 喝杯奶茶
　　叶州看完游乐园的热搜，正要放下手机，突然跳出了霍免的微信消息提醒，他点开。
　　哦！霍免发现了“错误”，所以来道歉了。
　　其实在叶州这里，他早就接受了道歉——在接受霍免的棉花糖时。
　　也就是说这事早过去了。
　　霍免应该也知道这点。
　　所以，就算他后续又意识到了问题，其实也没必要再次道歉。
　　他和很多人的不同也在这里，他更认真，愿意为已经道过歉的事再次道歉。
　　叶州打字，发送：也上升不到对错的程度。
　　叶州：（笑）但能先打个招呼当然最好。
　　叶州：行了，这事过去了。
　　叶州：其实本来也没什么。
　　发完这条，叶州笑了笑，再次打字。
　　叶州：为表诚意，我这就把你的黑照退还给你~
　　叶州点开相册，找到中午拍的那张霍免举着蓝色棉花糖的照片，把它发给霍免。
　　这张照片当然不是什么黑照，除了棉花糖比较幼稚外没任何问题。
　　当时拍下这张照片只是出于玩笑，没想到还能二次利用。
　　霍免那边，沉默一阵后，发来了他的沉默。
　　霍免：……
　　霍免：收到，成交（握手）
　　叶州：（握手）
　　“我去加面，你加吗？”劳永华道，“叶州？别玩手机了。”
　　叶州抬头：“嗯？加面，我不加，你去吧。”
　　过了会儿，劳永华加面回来，看到叶州终于没玩手机了，调侃他：“您忙完了？”
　　叶州看看他：“其实我今天也去了王子希他们去的那个游乐园。”
　　“啊？”劳永华吃惊，“难道被拍到了？”
　　“没有。”叶州道，“我没去看热闹。”
　　“哦。”劳永华低头继续吃面。“你去游乐园干嘛？”
　　“陪朋友去的。对了，他也是《天河》剧组的……”叶州跟他讲老张的事。
　　-
　　霞光中，男主骑摩托载着女主，在公路上逆光奔驰，他们的头发、衣？？、裙角在风中震荡飘扬。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光线变得过于黯淡前拍完了这条。
　　汪端扶着酸痛的脖子道：“大家辛苦了，先吃饭吧。”
　　今天要拍夜场，所以还不能下班，吃完饭要继续拍摄。
　　大家领了盒饭边吃边聊天。
　　今天丰里最大的新闻是《天河》开机。
　　“听说今天开机第一天就不顺利。”有个场记八卦。
　　“怎么不顺利？”叶州好奇。
　　场记道：“第一场戏就拍了很久才过，导演的脸黑成了炭。”
　　“哦，我还以为你说的是那种玄学的不顺利。”叶州道，“风太大，香点不着之类的……”
　　方宜修抬手，让叶州别打岔，他问那个场记：“为什么一直过不了，谁的问题？”
　　现场可能会出很多问题，像是灯光没打好、背景穿了帮、群演没配合好等等。
　　“说是主演的问题。”场记道。
　　叶州看向他。
　　“王子希？”方宜修问，“他的什么问题？据我所知他的演技是没问题的。”
　　场记道：“听说导演一直不满意，好像是觉得他没演到位。”
　　劳永华道：“不会是之前的车祸给他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吧？
　　“以前听说有演员受伤后记忆力变差，记不住台词。”
　　场记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劳永华打开微信，道：“我找袁机八卦一下。”
　　他刷刷地打字，大家等着他的结果。
　　过了会儿，他道：“他不肯说。这小子。”
　　场记幽幽道：“其实就是‘默认’的意思吧。”
　　方宜修和王子希关系不错，帮他说话：“就算今天不顺利，可能也只是他今天状态不好，说不定明天就恢复了。”
　　劳永华点头，发现叶州一直没说话，便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叶州道：“觉得世事无常，不知道说什么好。”
　　“……”劳永华想起王子希帮过叶州，便安慰他，“他应该没什么事。很多八卦都在事后被证明只是谣言。”
　　-
　　严嘉佑打来电话时，霍免正在片场观看拍摄。
　　严嘉佑说他下午要去叶州那个剧组探班，问霍免去不去。
　　霍免说去不了，没空。
　　看完上午的拍摄，霍免和《天河》的导演、制片、编剧等人一起讨论事情，顺便吃午饭。
　　“顾导，您辛苦了。”霍免以茶代酒敬顾自华。
　　顾自华和他碰杯：“王子希那个情况，你一直都知道的吧？”
　　霍免没有回答，只问：“情况很不好吗？”
　　顾自华道：“如果他在上一部作品中的表现是满分，那现在他连50分都没有。”
　　“不至于吧。”蔡中庸道。
　　顾自华放下茶杯，放得有点重，发出了咚地一声闷响。
　　然后他看向蔡中庸，笑得慈眉善目：“50分不低了，够去演那种在摩天轮上亲亲抱抱的偶像剧了。”
　　蔡中庸：“……”
　　“老顾——”
　　顾自华转头，同时也把火力转向了这个勇于冲锋的人：“岳长进你也是，下次不要再买那种‘男主和编剧一起坐摩天轮’的傻热搜了。”
　　“……不是我们买的，是营销号刷上去的。”岳长进弱弱地辩解。
　　安静了许久后，霍免打破沉默：“顾导，您现在是什么打算？”
　　顾自华没再开火，冷静地道：“已经开机了，肯定不能停。
　　“接下来，我会放弃期待，把王子希当成普通演员来看待和使用。
　　“乐观点想，他至少比普通演员多一个优势，他很有名气，对宣传有帮助。”
　　岳长进道：“你是说，你会降低对他的要求？”
　　“是。武戏，能用替身就用替身。至于文戏，”
　　顾自华看向蔡中庸，残忍地道，“就靠你了，尽量简化吧，不要有复杂情绪，不要有复杂台词，总之，简化到他能演出来的程度。”
　　“……”蔡中庸石化了。
　　草草吃完饭，饭后，霍免用眼神示意蔡中庸留步。
　　待其他人走远，霍免道：“我一直担心他的武戏，没想到他会演不了文戏。”
　　这话他也同周珺说过，周珺说她也没想到，因为王子希表现得像是没问题。
　　可能王子希也是“误”以为自己行，他的自信加上他过往的信誉，成功误导了身边的人，让大家都认为他行。
　　蔡中庸纠正：“不是演不了，他能演，只是现在演得没以前好。”
　　霍免道：“你去和他谈谈，看他是想继续演这个角色，还是更想放弃。”
　　蔡中庸沉默片刻后问：“你希望他放弃？你想换别人来演？”
　　霍免摇头：“按他自己的意愿来。”
　　-
　　汽车穿过热闹的街区，驶向影视城方向。
　　后座上，严嘉佑凑近车窗看了眼天空，这天，阴晴不定的，不知道是不是要变天了。
　　他靠回座椅上，问旁边的人：“不是说没空吗？”
　　“想散散心。”霍免道。
　　严嘉佑不知道中午饭桌上发生的事，问道：“王子希又怎么了？”
　　“什么？”
　　“他和蔡中庸又怎么了吗？”严嘉佑问。
　　“不是。”霍免道，“顾导对他现在的状态不是非常满意。”
　　“事到如今，只能辛苦导演了。”严嘉佑觉得导演有能力解决王子希的状态问题——
　　开机那天他也去了，也看到了王子希的表演被导演反复叫停，但不管怎样，导演最终还是成功完成了拍摄。
　　两人到达《血鸳鸯》剧组时，正赶上叶州要请大家喝奶茶，叶州便把他俩也算上。
　　汪端和于春以前就认识严嘉佑，不过他们以为他是来探班方宜修的。
　　没等奶茶送来，汪端便开始指挥工作：“该拍我们今天的重头戏了。宜修，小叶，准备一下。”
　　他说的重头戏是男主和男配的决裂戏。
　　两人对峙，从平静到爆发，再到平静，差不多是这么个过程。
　　这段戏不是动作戏，没有太激烈的肢体冲突，主要是演绎感情，要演出好友决裂、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层次。
　　叶州和方宜修准备好后上场。
　　两人演了差不多八分钟，一气呵成，无比丝滑，毫无表演痕迹。
　　最后两人错身而过，渐行渐远时，严嘉佑感到脸上有点痒，他以为是小飞虫，用手驱赶式地一蹭，怎么是湿的？
　　……他赶紧擦脸。
　　消灭证据后，他看向周围，好几个人都眼眶泛红，其中包括霍免。
　　他正想调侃霍免，但看到叶州和方宜修回来了，赶紧先冲过去大夸特夸。
　　汪端本来要上前对两人进行一番表扬的，现在只能在一旁排队等待。
　　几分钟后，奶茶送到了，严嘉佑被迫停止了他的激情演讲。
　　叶州主动给大家拿奶茶，拿给汪端时，笑说：“导演，喝茶，喝完简单夸两句。”
　　劳永华道：“导演，你什么都还没说，他就嫌你啰嗦。”
　　汪端作势要踹他们。
　　叶州也给严嘉佑递了杯奶茶，他热情地道：“严总，快补充点水分。”
　　霍免失笑，严嘉佑刚才确实是唾沫横飞。
　　“……”严嘉佑自己也笑了。
　　“霍总——”
　　叶州正想让霍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霍免便先说：“我自己来。”
　　叶州怀疑他预判了自己的行为。
　　两人一起走向集中放奶茶的桌子，叶州笑道：“给你找一杯全糖的？”
　　“……我也没那么喜欢吃甜的。”
　　霍免想了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说，“以后不会再给你买棉花糖了。”
　　叶州失笑。
　　大家喝着奶茶，轻松地闲聊着。
　　期间又聊起方宜修和叶州刚才那场对手戏演得很好，严嘉佑问霍免：“他们表演时，你看得挺代入的，眼睛都红了，你是在想象和谁决裂？那么难过？”
　　“……”霍免有些怅然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还能有谁。
　　严嘉佑很吃惊：“我吗？”
　　“怎么可能。”
　　严嘉佑反应过来了：“哦，王——”
　　他停下，在公共场合说话要小心，他看向周围，很不巧，对上了叶州的目光。
　　叶州咬着吸管，看看他，又看看霍免，像是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不能吧？
　　“呃，晚上一起吃饭吧，之前说了要请你……”严嘉佑找话说。他又叫方宜修也一起。
　　叶州摇头：“我们去不了，要拍夜场。”
　　严嘉佑很震惊：“你们一天拍多少个小时？受得了吗？”
　　方宜修解释：“过两天可能会有台风，到时候没法进行户外拍摄，所以要赶进度。”
　　叶州笑道：“我们已经做好放假的准备了，就等台风来了。”
　　严嘉佑听乐了，乐过后问霍免：“《天河》那边放假吗？”
　　霍免道：“到时应该会调整拍摄顺序，先进行棚拍。”
　　“师兄，如果放假，我们去《天河》那边探班吧？”叶州道，“想看看大制作是怎么拍摄的。”
　　方宜修道：“好，到时我们过去玩。”
　　严嘉佑对他们要去探班没什么感觉。
　　霍免却是有些紧张，他不希望叶州和王子希再见面。
　　他想，大概是武馆那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第13章 独一无二的
　　两天后，台风如期来到丰里上班，《血鸳鸯》剧组如导演和制片承诺的那样，放了假。
　　叶州和方宜修前往《天河》探班，本来也叫了劳永华一起，但劳永华有些感冒，就留在了宾馆休息。
　　“这雨也太大了，倒下来的似的。”去的路上，叶州有点后悔自己提出这趟行程，大雨天开车太不安全了。
　　他还是个车祸体质，出过两次“严重”车祸。
　　在他的忐忑中，小车穿过泼天雨幕，最终平安抵达《天河》剧组所在的影棚。
　　下车后，叶州道：“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方宜修不懂他在感慨什么，笑着摇头。
　　影棚非常巨大，里面已经布置好了几个不同的场景，各个部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只待演员们登上“舞台”进行表演了。
　　叶州看到了和摄影设备呆在一块的袁机，但没去打扰他。
　　老张不在这里，他可能正在教演员们练武打动作。
　　“走，小叶，我们去和导演打个招呼。”方宜修道。
　　他们过去时，顾自华正在用对讲机和人说话：“王子希还没到？”
　　对面道：“说是雨太大了，被堵路上了。”
　　顾自华沉下脸：“还要多久？”
　　对面道：“子希老师的意思是，今天有武戏，您可以先把武戏拍了，等他到了，就可以马上开始拍文戏。”
　　顾自华脸上肌肉跳动了一下，但他没发火，只是把对讲机递给了旁边的助理，让他去和对面对话。
　　一转头，他看到了方宜修和叶州，副导演和方宜修认识，马上过来帮忙做介绍。
　　“以前见过。”顾自华笑得很和气，和方宜修握手。
　　叶州看到旁边的椅子上有个人戴着颈枕，睡得不省人事，看着像蔡中庸？
　　顾自华注意到叶州的视线，道：“我们编剧，昨晚又熬夜改剧本了。”
　　叶州道：“挺辛苦的。”
　　顾自华笑道：“没办法，都是为了把电影拍好。”
　　方宜修道：“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您继续忙，我们去找小杜。”
　　两人穿过各种机器设备，走向侧门方向。
　　叶州低声和方宜修八卦：“师兄，没想到顾导长得这么高大魁梧，很有点那种混黑的大佬气质。
　　“不过虽然长得凶，但脾气好像还挺好。”
　　方宜修摇头：“不是脾气好，只是不方便当大家面发火。
　　“不知道王子希怎么回事，我们探班的都到了，他主演还没到。”
　　他在别人面前不会这么说，但因为和叶州很熟，也互相信任，所以说话比较随意。
　　“大雨天交通是不便。”
　　叶州道，“其实来的路上看那么大雨，我都有些后悔拉你出门了。”
　　-
　　穿过宽阔的工作区，走进侧门，再经过一条长廊，就到休息区了。
　　演员们在上场拍摄前会在这边休息，或者做一些准备工作。
　　练功房里，老张正在教几个青年男演员做武打动作。
　　叶州跟方宜修介绍：“老张，张大象同志。”
　　老张过来跟方宜修打招呼。
　　青年男演员中有个扎马尾的向方宜修招手：“方老师。”
　　方宜修给叶州介绍：“杜初阳，我同公司的同事。”
　　杜初阳是巴音传媒的艺人，和方宜修关系还可以，这次他在《天河》中饰演男二。
　　目前他是小红状态，如果《天河》能大卖，他就能更上一层楼。
　　“你好你好。”叶州朝杜初阳挥了挥手。
　　老张道：“别站着，也来一起练。”
　　“我是过来玩的，不是来蹭课的。”
　　叶州这么说着，却把外套一脱，丢到一旁的椅子上，“但蹭一下也未尝不可。”
　　十多分钟后，顾自华路过，看到年轻演员们身姿挺拔、行动矫健，不禁停下了脚步。
　　“挺好挺好。”他点着头说，然后顿了片刻，又道，“先别练了，去做妆造吧，你们那场戏要提前拍。”
　　大家应声离开练功房。
　　老张是武指，不用去，叶州当然也没走。
　　顾自华疑惑地看了叶州一眼，然后看到了一旁的方宜修，他想起来了，这年轻人不是他这儿的演员，是跟方宜修过来玩的。
　　他偏头笑道：“看，过来玩的都比他努力……”
　　从叶州的角度看不到他在和谁说话，但能听到那人没有出声回应。
　　叶州也当什么都没听到。
　　顾自华说那话不是为了夸他，而是在指桑骂槐。
　　多半“骂”的是王子希迟到的事。
　　顾自华转身走了，那个没出声的人从墙后走到门前，是霍免。
　　叶州微愣，笑道：“早啊。”
　　“早。”霍免又道，“不早了。”
　　-
　　晚些时候，杜初阳他们那场戏准备开拍了。
　　叶州他们前往观看，因为霍免的缘故，他们被“分派”到了一个离导演比较近的好位置。
　　早前在睡觉的蔡中庸现在醒了，站在导演身后，脸上还印着睡痕。
　　叶州道：“你们的编剧看起来很缺觉啊。”
　　“爱的代价。”霍免低声道。
　　“啊？”叶州看向他。
　　“要开拍了。”霍免道。
　　叶州立刻转头。
　　干冰制造出来的云雾在巨大的怪石之间缓缓流动，充满神秘感，数个古妆演员吊着威亚在云雾中穿梭打斗，他们配合默契，为大家呈现了一场非常精彩的表演。
　　顾自华看起来还挺满意。
　　霍免过去和他说话。
　　叶州这边，老张低声和他八卦：“刚才场上那个黑衣服的是王子希的替身。现在他所有的打戏都用替身。”
　　叶州看向他。
　　老张道：“我早知道会这样。还在京州那会儿，从那天起，他就没再去我那里练武了。”
　　他说的是王子希在他武馆里摔倒那天。
　　叶州道：“所以，他也尝试过努力，只是倒霉，遇上了挫折。”
　　老张不以为然：“那算什么挫折。”
　　叶州道：“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嘛。”
　　老张皱眉，他想了想，最后道：“感觉车祸后他变了，以前他学东西很快，学得也好，抗压能力也强。
　　“我以前和他合作过一次，对他印象其实很好。
　　“记得他那个时候性格也很好，和现在的你有点像。”
　　叶州笑了声，道：“这话我可不爱听。我是独一无二的。”
　　“……”老张没好气地道，“我是说他当时已经是大明星了，但对普通人仍然很随和。
　　“大明星的随和和你能一模一样吗？你这么糙，人家可是很精贵的。”
　　叶州“啧”了声，哄小孩般地道：“好啦好啦，等我以后出名了变得精贵了，保证对你还像现在一样。”
　　老张正要怼他，一直沉默的方宜修突然清了清嗓子。
　　叶州转头，看到霍免正要转身，他应该是听到他们在八卦，不好意思“偷听”，就准备离开。
　　叶州笑问：“听到了多少啊？”
　　霍免：“……”
　　老张瞪叶州，问什么问？
　　方宜修也无言。
　　“开玩笑啦。”叶州冲霍免摆手，下逐客令，“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霍免：“……”
　　-
　　11点半的时候，王子希还没来，叶州和方宜修准备走了，再不走就要留下来蹭饭了。
　　叶州拿出手机叫车，看到霍免之前给他发了微信。
　　霍免：听到你说你是独一无二的。
　　叶州“哦”了一声，然后回了霍免一个“我超酷”的表情。
　　继续叫车。
　　但是天气太恶劣了，叫不到车。
　　老张道：“别走了，在这里吃吧，我两个同事没来，等下我把他们的饭拿来给你们吃。”
　　叶州看向方宜修。
　　方宜修笑道：“那我们就尝尝大剧组的饭吧。”
　　老张道：“我们的饭还不错的。”
　　快12点时，王子希终于来了。
　　老张吐槽：“卡着饭点来的。”
　　叶州道：“你们的饭有这么好吃吗？”
　　“……”方宜修失笑。
　　王子希还带了个朋友过来，那男的西装革履，头发打了得有一罐发蜡，台风都吹不动。
　　他和王子希有说有笑的，说到高兴处他还揽住了王子希的肩膀。
　　他叫李长信，长风娱乐的老板。
　　以前叶州对他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不知道王子希怎么会跟他走在一块。
　　叶州看了看王子希周边，经纪人和助理都在。
　　周珺还是那副干练的模样，何晓芸稍微有点无精打采。
　　两人应该赶紧把王子希拉开啊。
　　很快，王子希一行人走到了导演面前。
　　顾自华笑眯眯的，跟看见一群老朋友似的。
　　霍免手上拿着茶杯，同李长信点了下头。
　　蔡中庸坐在椅子上没起身，抬了抬手算作挥手打招呼。
　　-
　　12点一刻放饭。
　　叶州和方宜修被老张带到练功房里吃饭。
　　叶州尝了口：“味道是不错啊。”
　　方宜修道：“比我们剧组强。”
　　在不远处的化妆室里，王子希他们也在吃饭。
　　他们说话声音比较大的时候会传到练功房这边来。
　　说话声最大的是李长信。
　　他说话还很有特点，每说三句话，就有一句是在夸王子希。
　　叶州提取关键词，对方嘴里的王子希大概是：有格调有品味，又自信又从容，气质独特，与众不同，是最耀眼的存在。
　　老张听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他是不是要找王子希借钱？”
　　叶州笑道：“他比王子希有钱。”
　　老张又道：“他倒是没夸王子希的演技。”
　　“忘了夸吧。”叶州道，“王子希还没演嘛，他还没看到。”
　　“我开始期待了。”老张道。
　　方宜修看向他：“这几天王子希的表现怎样？”
　　老张摇头：“下午你们自己看。”
　　-
　　下午拍摄的第一场戏就是王子希和杜初阳的对手戏。
　　两人先试演了一遍，他们演得很闹腾，像少年人吵架似的。
　　老张低声问方宜修：“方老师，你觉得怎样？”
　　方宜修摇头不语。
　　老张没兴趣再看：“我要去工作了。”
　　叶州道：“师父加油！”
　　老张白了他一眼。
　　王子希和杜初阳开始演第二遍时，严嘉佑来了，他没去导演那边，直接过来找叶州他们说话。
　　“觉得这里怎样？”
　　叶州道：“大制作，很壮观。”
　　方宜修笑道：“我上午看了小杜的表演，打戏演得很好，未来可期。”
　　严嘉佑点头，暗示般地对叶州道：“我们巴音传媒资源方面还是不错的。”
　　叶州附和地点头，没接话。
　　严嘉佑四处看看，然后惊讶地道：“李长信怎么过来了？
　　“长风娱乐的艺人好像没有参演这个片子？他应该也没有参与投资。”
　　方宜修道：“他是和王子希一起来的。”
　　严嘉佑半开玩笑地道：“子希老师魅力太大了。”
　　王子希和杜初阳演第三遍时，严嘉佑没再聊天，专心地从头看到了尾。
　　“跟之前你们那场没得比。”他评价。
　　方宜修道：“剧本不同，他们这场应该不是真的决裂，只是一般地吵架负气离开。”
　　严嘉佑道：“我不懂这些专业的东西，但是觉得不好看。”
　　顾自华也不满意，反复叫停。
　　重来。
　　重来。
　　重来。
　　顾自华有两副面孔，跟王子希提表演建议时很温和，但一转头就开始骂杜初阳，这种精妙的变脸术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叶州觉得他只是又在故技重施，指桑骂槐。
　　严嘉佑也听出来了，道：“顾导真是的，不敢骂王子希，就知道逮着我们小杜骂，等下我得好好安慰下小杜。”
　　虽然没有挨骂，但可能是重拍太多次了，王子希还是“崩溃”了，他说他累了，要休息，甩手走掉了。
　　一群人呼啦啦地去追他。
　　方宜修叹了口气。
　　严嘉佑却笑了起来。
　　叶州看了看两人。
　　严嘉佑道：“我们也去看热闹，不是，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州道：“我去趟卫生间。”
　　他不想去演员们的休息区凑热闹，所以走向了相反方向。
　　新地图地形居然挺复杂，他差点迷路。
　　最后，在咨询了一个后勤工作人员后，他终于在存放道具的仓库边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卫生间。
　　在人这么多的地方，还能独占一个空旷的卫生间，很难得。
　　这时，一阵冲水声响起……
　　叶州有点失望，好吧，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咔嚓一声，一扇隔间门被打开。
　　四目相对。
　　“这么巧？”叶州冲对方一笑，然后走向小便池方向。
　　霍免愣了下，道：“是很巧。”
　　他看看叶州的背影，转身走向洗手池方向。
　　“这里挺难找的，你怎么找到的？”叶州边解皮带边和霍免闲聊。
　　这时，走廊上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卫生间门被一把推开。
　　叶州回头，看到了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王子希。


第14章 有空聊一下吗？
　　王子希也很惊讶，看看霍免又看看叶州：“你们，你们……”
　　叶州笑问：“我们怎么了？”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王子希终于把话说全了。
　　“你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影棚中？我过来找朋友玩。”
　　叶州迟疑一下，把裤子重新整理好，他倒不是被人看着就尿不出来，只是也没必要受这个罪。
　　霍免不答反问：“你是甩掉其他人，一个人过来的？那大家应该都在找你。”
　　王子希的脸立刻阴了下来，他不说话，站在门口既不进来又不离开。
　　叶州看看他，道：“其实我也想找你。本来还以为今天没机会和你说话，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找我什么事？”王子希眼中透出疑惑和防备，他寻求保护般地看了眼霍免。
　　霍免看着叶州，他也不知道叶州想干嘛，但他打算吸取教训，避免再像在武馆那次一样被视觉和感情欺骗，以至判断失误。
　　叶州道：“想跟你讨论一下演员的事。”
　　王子希问：“什么？”
　　叶州道：“一个演员，如果他很喜欢表演，那他可以一步一步来，先从适合他的角色演起，你觉得是这样吗？”
　　王子希皱眉，像是在理解他的意思。
　　叶州继续说：“如果他没那么喜欢表演，只是喜欢有名气，喜欢被所有人喜欢，那他可以考虑少演戏，多参加综艺以及各种活动？”
　　“……”王子希有些恼怒，他怀疑叶州是在嘲笑他不会演戏，他看看叶州又看看霍免。
　　霍免眉头微蹙，但没说话。
　　叶州叹气：“我最近非常迷茫，不知道以后该走什么样的路，所以很想找人聊一下，正巧碰到了你，你能给我一些意见吗？”
　　王子希脸色变好了一些，他不客气地说：“我觉得你想多了，你现在没什么戏可演吧，也不会有人找你上综艺。”
　　霍免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你说得对，我是不该多想。”叶州笑看着王子希，问他，“你进来吗？”
　　“什么？”
　　叶州看向王子希身后：“我想出去。”
　　“……”王子希给他让路。
　　-
　　得去再找个卫生间，叶州想。
　　刚才就不该自己走，而应该让他们走。
　　叶州辨别着方向，走近一个拐角时，听到有人在说话，是两个熟悉的女声。
　　这两声音的主人曾经一个是他的经纪人，一个是他的助理。
　　周珺在他刚进入这行时就成为了他的经纪人，何晓芸稍晚一些，大概给他工作了四年的样子。
　　在那几年中，在日常生活上，他和她们比和他亲生父母还要亲近。
　　只是缘分易逝，犹如清晨短暂存在的露珠。
　　他放重脚步，从拐角后面走出去。
　　两位女士一起看向他。
　　她们俩都有些狼狈。
　　周珺鞋坏了，赤脚站在地上打电话。
　　何晓芸应该是摔了一跤，浅色裤子沾染上了一些污渍。
　　“你们是不是在找王子希？”叶州问。
　　两人搞成这样估计是在追王子希时摔跤了。
　　“你看到他了？”周珺放下手机，问。
　　“是的。”叶州道，“大概五六分钟前，我碰到了他和霍总。”
　　“霍免？”周珺问。
　　叶州点头：“对。”
　　周珺放心了，道：“谢谢啊。”
　　“不用谢。你们是摔跤了吗？需要帮忙吗？”叶州问。
　　“不用，没事。”
　　叶州看看周珺扔在一旁的两只高跟鞋，其中一只的跟断了。
　　他提出建议：“要不要帮你把另一只鞋的跟也弄断？”
　　这样至少两只鞋会变成一样的高度，勉强能凑合一下。
　　“那怎么好意思……”周珺迟疑。
　　叶州笑道：“别客气。”
　　利落地敲断那个无辜的鞋跟，把新出炉的平底鞋递给周珺。
　　然后看向靠在墙边的何晓芸：“你是不是受伤了？还能走吗？”
　　“可以的。我没事。”何晓芸没有丝毫要接受帮助的意思。
　　叶州再看看周珺，她已经穿上了“新鞋”，正在尝试用它们走路。
　　“那我就先回去了。”叶州提出告辞。
　　“好的，我们也要走了。”周珺道，“谢谢你啊。”
　　何晓芸也道：“谢谢。再见。”
　　就是这样。
　　大家短暂地产生交集后，就得各自去赶自己的路。
　　-
　　走近演员们所在的休息区，听到有人在吵架。
　　其中一人的声音格外洪亮，是李长信。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听起来是严嘉佑。
　　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在劝架，乱七八糟的。
　　叶州努力分辨他们在吵什么。
　　他听到李长信说：“子希只靠脸就能赢过所有人，他永远都会有戏演！”
　　严嘉佑说：“他现在演技退步成那样，演偶像剧去吧，演到40岁直接退圈……”
　　李长信又道：“你们那个杜初阳丑成那样，想演偶像剧还演不了！”
　　叶州听得直摇头，小学鸡吵架呢。
　　进入休息区，发现吵架的源头是在化妆室中，走廊上堵满了人。
　　叶州往前挤，很快被一只手薅住，方宜修的声音传来：“你想上哪去？”
　　叶州转头，道：“师兄，我没见过总裁吵架，想去看看，多好的素材啊，以后演戏时说不定用得上。”
　　“……”周围的演员向叶州投来复杂的目光。
　　方宜修哭笑不得：“演什么戏时用得上？喜剧？”
　　叶州道：“普通剧也用得上吧。平时高大上的总裁，吵起架来和追星的小学生没两样，多有趣的反差效果。”
　　“……”方宜修道，“少说两句。”
　　这里人挤人，虽然是玩笑话，但谁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喜欢搬弄是非的。
　　最后是顾自华平息了这场混乱。
　　他不笑时就有涉黑大佬的气质，发火时更加吓人。
　　何况他还是《天河》的导演，直接掌管着大家的“生死”。
　　他大吼几句后，围观的人很快就散了，李长信和严嘉佑音量迅速降低，最后没声了。
　　-
　　一直叫不到车，叶州和方宜修很苦恼要怎么回去。
　　严嘉佑知道后，说送他们。
　　叶州问：“严总，你带了司机的吧？”
　　严嘉佑道：“带了。怎么了？”
　　叶州摇头：“没事。”
　　一直到上车启程后，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严嘉佑才反应过来：“叶州，你是不想坐我开的车，怕不安全，是不是？”
　　叶州道：“你刚吵完架，情绪还没完全平复吧。”
　　这种状态当然不适合开车。
　　“……”严嘉佑确实还没平复，他骂道，“李长信就是个神经病！”
　　叶州八卦地问：“怎么吵起来的啊？”
　　方宜修：“……”
　　起因其实很简单。
　　就是严嘉佑安慰杜初阳他其实演得很好，比王子希好……然后被李长信听到了。
　　严嘉佑道：“以前李长信对王子希也没这么上头，现在他不知道是在发癫，还是中了邪。”
　　叶州知道为什么。
　　李长信以前给他打电话他一律不接，给他发消息他基本不回。
　　有公事找他，去和他经纪人谈；有其它事找他，去和他助理说。
　　现在王子希本人回归了。
　　他肯定是给李长信甜头了。
　　这些“复杂”的人际交往，还是王子希本人最擅长。
　　叶州对此没兴趣，但对表演很有兴趣，王子希大概相反，对表演兴趣平平。
　　他在卫生间中给王子希的建议，不知道他会不会认真考虑。
　　他倒不担心王子希听不懂，因为霍免也在场，他会替王子希分析清楚的。
　　“唉。”
　　严嘉佑的叹气声让叶州回神，他看过去，问：“在为吵架没发挥好而懊悔？”
　　“……”严嘉佑忍俊不禁，等平复一些后，道，“这么一吵，不知道王子希以后会不会欺负我们小杜。”
　　方宜修道：“不至于。”
　　严嘉佑叹气：“以前的王子希是不会，但现在他情绪不稳定啊，你看他今天，连顾自华的面子都不给，直接甩手走人。”
　　方宜修沉默。
　　严嘉佑又道：“霍免大概也要不高兴，不会跟我绝交吧……”
　　方宜修问：“为了什么？没听说他跟李长信关系很好啊。”
　　“当然不是因为李长信，是王子希。”
　　严嘉佑自言自语起来，“我其实也没说王子希什么，坏就坏在当时现场人太多了，大家议论开来，会搞得王子希没面子……都怪李长信那个神经病……”
　　叶州望着车窗外无穷尽的雨幕，没去参与他们的闲聊。
　　-
　　第二天依旧是大雨。
　　上午叶州在健身、练台词、看电影和做笔记中度过。
　　午后，剧组同事盛情邀请叶州参加打麻将团建，叶州欣然前往。
　　坐到麻将桌边，叶州笑道：“我不太会啊，你们先教下我。”
　　“放心，有我呢。”劳永华道。
　　叶州佯怒：“最会坑我的就是你！”
　　打着麻将，有人聊起：“听说昨天《天河》剧组特别热闹，打得不可开交，都报警了。”
　　劳永华向叶州确认：“真的？”
　　叶州摇头：“没打架更没报警，只是吵了几句，立刻就被顾自华一声怒吼给镇压住了。”
　　“嗯？你在场？”
　　“过去找朋友玩。”
　　叶州道，“第一次见到顾自华本人，跟电视上完全不一样，太有大佬范了。”
　　“他是的……”
　　大家先聊了几句顾自华，然后又聊起了其他导演，再聊到其他剧组。
　　劳永华边指点叶州出牌边道：“那个叫什么剑的剧播不成了，男主出事了，你们听说了吗？”
　　“看到了，热搜上挂着呢。和这个相比，《天河》那边吵个架真的不算事。”
　　叶州问：“你们说的是家暴那个热搜？”
　　“嗯嗯，就那个。”劳永华道，“我有认识的人是做那剧的，辛苦一年多，全白费，气死了。”
　　“唉，选主演的时候真的要特别注意。很多演员表面光鲜，私下混乱着呢。”
　　说话的人突然想起叶州也是演员，忙找补，“小叶，不是说你啊，你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
　　叶州笑道：“对，找主演就该找我这种久病刚醒，还没来得及去干坏事的。”
　　大家都笑。
　　打完两轮，劳永华也想上场，问叶州：“你会了吧？”
　　叶州道：“会了吧。”
　　劳永华便顶替另一位同事上了桌。
　　新的一轮开始。
　　正摸着牌，叶州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霍免打来了电话。
　　“接啊。”劳永华道。
　　叶州接起来：“你好。”
　　霍免问：“有空聊一下吗？”
　　“现在？没空。在打麻将。”
　　霍免：“……”


第15章 以前是以前
　　听对面没声音，叶州看了看屏幕，还在通话中。
　　他问：“没出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吧？”
　　霍免道：“我晚点再打给你。”
　　叶州放下手机。
　　旁边的同事道：“小叶你刚才很冷漠啊。”
　　劳永华也道：“谁啊，他怎么得罪你了？”
　　“没有。”叶州打出一张牌，说，“但我知道他现在找我肯定没好事。”
　　同事嘿嘿一笑：“你这张牌打到我手上了。”
　　劳永华摇头，说叶州：“你不是说会打了吗？”
　　“失误失误。”叶州起身，“小黄你来替我，我还是先去把这个电话打了。”
　　拿着手机出门，刚带好门，把手机拿到面前，便看到霍免发了条微信过来。
　　霍免：并不是只有生死存亡才是大事，心理上的危机也同样值得重视。
　　叶州莫名觉得好笑，回复：……
　　他拨了语音电话过去。
　　霍免接通，问：“打完麻将了？”
　　“没，一会儿回去接着打。”叶州道，“所以咱们得抓紧时间。”
　　霍免：“……”
　　叶州问：“你有什么心理危机？”
　　霍免道：“压力大。”
　　啊，叶州挺意外，霍免居然会承认自己压力大。
　　“昨天你为什么要跟王子希说那些话？”霍免问。
　　叶州很官方地道：“我最近很迷茫，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启发。”
　　霍免反驳：“不，你不迷茫。你刚醒时就决定要当演员，演小角色你也演得很开心，演戏过程中受伤你也不在意，因为你很喜欢表演。”
　　叶州笑了笑。
　　霍免继续道：“但你好像觉得王子希就不喜欢表演？觉得他只是喜欢出名，喜欢被大家喜欢？我认为，你对他有偏见。”
　　叶州收起笑容，沿着走廊往前走，来到电梯间，这里有一扇窗户，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
　　叶州道：“霍总，你打错电话了。你应该打给王子希，告诉他：
　　“我知道你热爱表演，就算全世界都误会你不爱，我也会全心全意地相信你……”
　　霍免挂断了电话。
　　叶州看一眼手机，垂下手臂。
　　他走到玻璃窗前，雨太大，给原本透明的窗户加上了马赛克效果，什么都看不清。
　　他想起严嘉佑骂李长信神经病，其实应该这么骂：恋爱脑都是神经病。
　　他参与过王子希的人生，曾为它努力奋斗过，他对王子希多少有点“同袍之谊”，同时，也不希望自己攒下的“资本”被败光。
　　所以他考虑的是很现实的问题：王子希以后应该如何继续他的事业。
　　霍免呢，最关注的居然是：你怎么能“看不起”我喜欢的人？！
　　外面雨下得那么大，他一定淋了不少雨，脑子都进水了。
　　-
　　“霍总，到了。”看霍免迟迟不下车，司机提醒了一声。
　　霍免下车。
　　他没和导演等人打招呼，直接先去找王子希。
　　王子希正在休息室里看剧。
　　屏幕上，古装扮相的俊男美女初次相遇，男子被女子吸引，悄悄观察对方。
　　男角色是王子希演的，这是他出演的第一部 剧《武判官》。 
　　他在这部剧中演的只是男三，但他为这个角色付出了很多，因为高温中暑昏迷过，还在拍水下戏时差点溺水，要不是发现及时……
　　如果不是因为热爱，没人能做到那个程度。
　　霍免没有惊动王子希，冲王子希的助理轻轻摆手后，离开了休息室。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叶州的对话框，打下一行字。
　　霍免：他失忆后，演得是没以前好，但这不代表他不喜欢表演。
　　他看着屏幕，等待叶州的回复，但一直没有出现新消息，可能是叶州还没看到，也可能是已读但不回。
　　“哎哟，看啥呢，看得这么专心？”拐角后方突然走出个人，差点撞上霍免。
　　听声音就知道是严嘉佑，霍免把手机放回口袋，问：“你怎么又过来了？”
　　“我来得可比你早多了。”
　　严嘉佑道，“我来和大家缓和关系，请大家喝饮料吃点心，贿赂他们忘记我昨天和李长信对骂的丑态。”
　　“……”霍免懒得评价他的行为。
　　“你来迟了，饮料点心都分光了吃完了。”
　　严嘉佑笑道，“王子希也喝了我的饮料，我就当他已经原谅我了。你刚从他那边过来？”
　　霍免“嗯”了一声：“他在看剧，我就没打扰他。”
　　“在看《武判官》？”
　　得到肯定回复后，严嘉佑道：“我推荐他看的。
　　“那部也是古装，也有很多动作元素，还是他自己演过的，温故而知新，说不定他能被激发表演灵感呢。”
　　霍免迟疑：“……你推荐他看的？”
　　严嘉佑道：“他失忆了，不记得以前拍过的剧了，我就推荐他再看一遍，怎么了？”
　　霍免摇头不语。
　　他以为王子希是自发看的……
　　不是，他以为王子希失忆后，会把自己以前演的电视剧和电影全部重看一遍——
　　他以为他早就看过了，甚至看过不止一遍。原来还没看吗？
　　-
　　下午王子希和女主有几场对手戏。
　　第一场是男女主初遇，两人一照面，立刻就对彼此产生了兴趣。
　　这场拍得很顺利，顾自华第一次对王子希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看来你找到状态了。”
　　王子希嘴角扬起，眼睛弯成月牙，看得出他很开心。
　　大家都很高兴。
　　自开拍以来，片场的气氛第一次这么祥和。
　　霍免也在笑，但心中有一丝疑虑。
　　刚才王子希的表演是在模仿《武判官》中男三第一次见到女主时的表现。
　　而且，这次他演得其实没有《武判官》中好。
　　顾自华现在大概把对王子希的期待降得很低，能过就给他过了。
　　第二场开拍。
　　这场是男女主第一次说话的情景，男二也在场。
　　霍免拿过蔡中庸的剧本，快速翻看，并在《武判官》中寻找对应剧情，没找到。
　　如果上一场王子希真的借鉴了过去的自己，那这一场他没法再次借鉴了。
　　果然，这次王子希的表演在顾自华那儿没能达标。
　　顾自华对其他演员说：“保持刚才那个状态。”
　　对王子希则说：“休息一下，调整一下状态。”
　　再看向蔡中庸：“是不是可以再调整一下剧本？”
　　蔡中庸早有准备：“我这里还有一版，你看看可不可以。”
　　顾自华很意外，打量他：“辛苦了。这么做你工作量很大吧？是摩天轮给你的力量吗？”
　　蔡中庸：“……”
　　霍免能感受到蔡中庸的无奈，顾自华太“记仇”了，怀疑他能把蔡中庸和王子希去游乐园的事记一辈子。
　　新版本没能提升王子希的演技，还是进入了重拍重拍再重拍的循环。
　　最后虽然过了，但霍免觉得顾自华并不满意，只是不给过不行，王子希演不出更好的效果了。
　　晚上九点，终于收工了。
　　霍免叫住周珺，让她跟自己一辆车。
　　蔡中庸看看两人，道：“加我一个。”
　　严嘉佑也想加入，被霍免拒绝：“太挤了。”
　　严嘉佑抱怨：“……你们排挤我。”
　　汽车开往剧组酒店，窗外的天气已有好转，由早前的暴雨变成了中小雨。
　　蔡中庸一上车就打开平板看起了剧本，他现在是一有空就琢磨怎么改剧本。
　　“周珺，”霍免道，“子希现在是怎么看待表演的？”
　　周珺疑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他现在喜欢表演吗？”霍免问。
　　周珺毫不迟疑：“当然喜欢。”
　　蔡中庸知道霍免在问什么，抬头道：“他失忆了，你对他要求不要太高。”
　　霍免无言。
　　周珺也反应过来了霍免真正想问什么，她想了想，道：“在进组前其实他是很期待的，但进组后，可能情况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霍免问蔡中庸：“你之前是怎么和他谈的？”
　　“他很不服输，觉得自己能行。我当然不会打击他。”蔡中庸道。
　　周珺也表明态度：“我相信他能坚持的。”
　　霍免没再说什么。
　　到酒店后，蔡中庸说自己脑力劳动消耗大，提出去吃点东西。
　　三人一起前往餐厅，吃到一半，周珺接到何晓芸的电话。
　　王子希喝酒了，还喝得有点多。
　　三人赶往王子希房间时，看到王子希已经醉了，正躺在沙发上说醉话。
　　他说讨厌顾自华，凭什么老刁难他；
　　讨厌杜初阳，凭什么大家说他演得比自己好；
　　讨厌严嘉佑……
　　还讨厌霍免，总是拿他和以前比。
　　霍免：“……”
　　地毯上，王子希的手机里面传出说话声：“子希！你没事吧？子希……”
　　霍免捡起手机，看到通话人是李长信，通话时间25分钟，他挂断电话。
　　李长信立刻又打过来。
　　霍免把手机递给周珺。
　　何晓芸很焦虑：“怎么办？他明早还得早起。”
　　周珺烦躁地看着手上不停震动的手机，道：“你该看好他的，他现在不像以前……”
　　何晓芸垂下眼睛，没有辩解。
　　霍免道：“把他扶到床上休息吧，睡着了就好了。”
　　但王子希不配合，躺下又起来，再让他躺下……
　　20分钟后，蔡中庸决定退出：“我得去改剧本。”
　　王子希立刻抱住他不让走。
　　这次换成霍免想走了。
　　周珺和何晓芸把王子希拉开，王子希边挣扎边道：“你别去写，我不要演……”
　　“……”蔡中庸还是走了。
　　霍免一直呆到王子希睡着才离开。
　　在睡着前几分钟，王子希像是恢复了清醒，问霍免：“能不能都用替身啊？”
　　霍免道：“你在用的。”
　　“不能都用吗？”王子希楚楚可怜又满眼期盼地看着他，“现在换脸特效那么发达。”
　　“……”霍免这才反应过来，王子希说的是所有的戏都用替身，武戏用，文戏也用。
　　“全部用替身，那为什么要请你当主演？”
　　“因为我有颜值和名气啊。”
　　王子希微微嘟起嘴唇，声音柔软，“好不好嘛，这片不是你投资的吗？”
　　霍免沉默。
　　王子希等了一会儿，困了，打着呵欠闭上了眼睛。
　　霍免同周珺和何晓芸告辞。
　　回家的路上，他收到严嘉佑的微信。
　　严嘉佑：你夜不归宿？
　　霍免：你在我家？
　　严嘉佑：对。我必需知道你们密谋了什么，否则我睡不着。
　　严嘉佑：你到底回不回？
　　霍免：在路上。
　　返回微信主页，霍免看到叶州仍然没有回复他消息。
　　他想了想，又打字。
　　霍免：他以前很喜欢表演，对表演的热爱不比你少。
　　叶州还是不回他。
　　霍免再次打字：他现在……
　　他把字删掉，重打，再删，一直到家他也没发出第二条消息。
　　叶州也一直没有回复他。
　　-
　　早上，叶州睡到自然醒，拿过手机看时间，六点十分，昨晚睡得早，所以今天醒得也早。
　　霍免又给他发了新微信。
　　“他以前很喜欢表演……”
　　叶州打字回复：以前是以前。


第16章 爆料
　　叶州起床，拉开窗帘，外面还在下雨，但比昨天小很多，只是松针般的细雨。
　　先健身，再练台词，然后洗脸刷牙，出门吃早饭。
　　雨虽然小了，但路上积水很多，不过没事，叶州很有先见之明地穿了拖鞋。
　　虽然有点凉，但比弄湿一双鞋划算。
　　点好早餐，用手机付款时，跳出了剧组通知，上午还是休息，下午开工。
　　和叶州预想的差不多。
　　快要吃完时，接连收到两条消息，一条来自劳永华，让他帮忙带早点。
　　另一条是霍免发的。
　　霍免：他现在只是忘记了。
　　叶州放下手机。
　　完成送早点服务后，叶州回到自己房间，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他复制上一条信息，发送。
　　叶州：以前是以前。
　　霍免：你为什么要重发一遍？
　　叶州：提醒你放下过去，多关注现在。
　　叶州往后靠到椅背上，翘起脚，晃悠了两下。
　　叶州：要接受现实啊。
　　霍免：不。
　　霍免：不是不接受现实，是不想妥协。
　　叶州支起右手，撑住脑袋，霍免这种性格挺有意思的，是怎么形成的呢？
　　大概一部分是天生的，一部分是受家庭影响。
　　他止住思绪，坐直一些，回复微信。
　　叶州：好。祝你顺利。
　　-
　　“你起得很早啊。”严嘉佑拖拉着脚步来到厨房，看到霍免正坐在料理台旁看手机。
　　霍免道：“刚起。”
　　严嘉佑打开冰箱，寻找有什么可以吃的。
　　霍免看看他，放下手机，取出咖啡豆、咖啡壶等工具，开始做咖啡。
　　正压咖啡粉时，他的手机又有动静，看一眼，不是微信，手机震个不停，是电话。
　　王子希打来的。
　　霍免接起来，听到王子希用幼态化的声音说：“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还在睡觉呀？”
　　霍免颤抖了一下，他不习惯王子希使用这种说话风格。
　　“已经起来了。听你那边的声音，你在车上？”
　　“是啊。”王子希抱怨，“每天都要好早起来啊。我太累了。”
　　霍免温声安慰：“拍戏时是这样的……”
　　这么说时，他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在拍戏这件事上安慰王子希。
　　现在王子希很会表达自己的感受，会自然而然地吸引大家去关爱他。
　　以前王子希进组后只会散发出一种气息：我要工作，别来“烦”我。
　　“昨天晚上，谢谢你照顾我。”王子希道。
　　“别客气。”霍免猜测王子希对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或许都不记得？
　　王子希道：“珺姐和我说了，换脸特效还没发达到随便用的程度，所以你没法让替身替我演那些戏。哎，是我想得太美好了。”
　　霍免沉默，又想起了那个问题：王子希还喜不喜欢表演？
　　“子希，你现在喜欢演戏吗？真的想演戏吗？”
　　“你又想干嘛？”王子希的语气像是正在被找茬。
　　霍免想了一下措词：“觉得你现在演这个戏，不是很开心。”
　　“本来可以很开心，是你们非要搞得很复杂。”王子希抱怨，“都怪换脸特效还不够发达。”
　　“……”霍免想了想，用更温和的语气问，“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还愿意继续演？”
　　王子希理所当然地道：“我是主角啊，最大投资、最受关注的影片，这是我的电影。”
　　霍免尝试理解他的想法，问他：“被说演得不好也没关系吗？”
　　王子希有点不高兴：“谁演得比我好？杜初阳吗？那你换掉他吧，好不好嘛？”
　　昨晚霍免对他的照顾，让他变得更大胆了，就像突然发现老虎其实是纸老虎。
　　“……”霍免很意外。
　　这期间，对面传来一些争执声，然后手机被换到周珺手中。
　　“不好意思，霍总，他开玩笑的……”
　　周珺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但霍免没听到，他还在疑惑，先前和他说话的人是王子希吗？
　　和周珺互相客套几句后，两人礼貌地结束了通话。
　　霍免坐在料理台前发愣。
　　“你还冲不冲咖啡？给我也来一杯。”严嘉佑的声音传入霍免耳中。
　　霍免回神，开始做咖啡。
　　严嘉佑从纸袋里拿出面包片，也不加工，直接拿在手里啃。
　　过了会儿，霍免开口：“王子希……”
　　“嗯？”严嘉佑嚼着面包，看向他。
　　霍免却没再往下说。
　　-
　　“阿嚏！”叶州打了个喷嚏。
　　劳永华把外套脱给他：“这里风太大了，雨又像尿不尽似的，得赶紧拍完这场，要不得给冻感冒了。”
　　“还好。”叶州没跟劳永华客气，穿上了他的外套。
　　劳永华又道：“你也别把体脂减得太低，会影响免疫力。”
　　叶州笑道：“不至于，腹肌都还不明显……”
　　两人正闲聊着，看到不远处导演周围起了一点小骚动，像是一块石头扔进平静的水中，突然有好些人开始说话。
　　叶州和劳永华过去凑热闹。
　　“他们那剧组是不是风水不好，一直不顺。”
　　“放预告了，说今晚上直播……”
　　“也不一定会直播，说不定会被公关掉。”
　　“前几天刚有个家暴的，现在又来……”
　　劳永华凑到同事身边去看对方的手机：“谁又家暴了？”
　　同事道：“这次不是家暴，是抛弃了怀孕的女友。”
　　劳永华点头：“哦哦，是谁啊？”
　　叶州打开微博，看到热搜第一上的名字：杜初阳。
　　《天河》的男二杜初阳，严嘉佑公司的艺人，方宜修的同事。
　　叶州看向方宜修，对方摇头表示不清楚情况。
　　-
　　霍免找到严嘉佑时，他正在和老张聊天。
　　霍免道：“你怎么不接电话？小肖找不到你，打到我这来了。”
　　严嘉佑摸了摸口袋：“应该落车上了。”
　　“那我先走了。”老张同两人告别。
　　严嘉佑道：“刚跟老张聊叶州呢，他夸叶州在武术上有天赋。之前在游乐园我就看出来了，他特别喜欢叶州。”
　　霍免点头，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给小肖回个电话。”
　　严嘉佑接过手机，手上回拨电话，嘴里还在说叶州。
　　“我在想该给他什么样的条件，他看起来挺好玩的一个人，但我觉得他很难搞定……”
　　电话接通，对面的人开始说话。
　　严嘉佑先懵逼了一会儿，然后变脸：“卧槽！是谁搞我？！”
　　霍免皱眉。
　　严嘉佑挂了电话后，不等他问，便告诉他：“小杜被曝黑料了，你认识‘老查吃瓜’吗？能通过谁联系上他吗？”
　　“搞八卦直播的那个主播？”霍免把手机从严嘉佑那拿回来，“我找人问问。”
　　“我也去找人，不，我先去找我的手机……”严嘉佑雷厉风行地走掉了。
　　-
　　杜初阳被严嘉佑带走，《天河》剧组的拍摄暂时中止。
　　顾自华问霍免：“小杜那事能解决吗？”
　　霍免道：“过了今晚就知道了。”
　　“‘老查吃瓜’直播间是吧？晚上几点开播？我也去看看。”
　　顾自华低头点烟，打了好几下才打着火，他的助理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生怕他的怒火被这根点不着的烟引爆。
　　“严嘉佑会尽量想办法解决。”
　　霍免道，“但就算事情能解决，杜初阳也不一定还能用。”
　　顾自华抽了口烟，吐出灰白的烟雾，道：“你说的对，是得换。我们又不是已经拍完了没办法换人。
　　“我们这才刚开始拍，巧得是我们进度还慢，所以还没拍多少男二的剧情，现在换人损失倒也不是太大。”
　　霍免沉默，这个剧很不顺，一直出各种问题，造成各种损失。
　　这时外面响起音乐声，顾自华拧起眉头，烦躁地问助理：“是谁在放歌？”
　　助理赶紧去查看。
　　片刻后，助理跑回来说：“练功房那边在训练呢。我让他们把门关上练，声音是不是小一些了？”
　　顾自华愣了下，笑道：“哪位老师现在还在拉大家训练？”
　　“张师傅。”
　　“哦，是他。”顾自华起身，“走，去看看。”
　　来到练功房门口，看了会儿演员们劲头十足的武术训练，顾自华心情好了不少，他看看手上的香烟，把它递给助理让他帮忙处理掉。
　　他凑近霍免，低声说：“不如从下面的演员中提一个上来当男二？”
　　“有合适的？”霍免问。
　　顾自华道：“没有很突出的，但反正是和现在的王子希搭戏，演技平平也够用。”
　　霍免：“……”
　　音乐放完一遍，演员们停下来休息。
　　老张走到门口和顾自华以及霍免打招呼。
　　顾自华想起件事：“老张，上次过来玩的那个挺帅的年轻人，他也是演员对吧？”
　　“您是指和方宜修老师一起过来的那个？他叫叶州，是演员。”
　　“他能演打戏吧？”顾自华问。
　　“太能了！”老张立刻抓住机会把叶州大夸特夸了一通。
　　顾自华听乐了，笑道：“他有空吗？让他过来见一面吧。”
　　“……”老张猜测可能是杜初阳出事了，导演想重新找演男二的演员，这对叶州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唯一的问题是，叶州现在还在拍别的戏，分身无术。
　　霍免道：“我认识叶州，他确实是个好演员，我来和他接洽吧。”
　　顾自华也是一时兴起，并没有现在就要见到人的意思，他点头：“行。”


第17章 拿捏不了他
　　消息传得很快，半小时后，霍免刚和顾自华分开，便被何晓芸叫住，说王子希有事找他。
　　霍免快步来到王子希的休息室。
　　王子希找他是为了叶州：“导演真的要找他来代替杜初阳？”
　　霍免道：“不一定。导演现在只是想见见他。”
　　“不要找他好不好？”王子希走到霍免身边，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我觉得他不喜欢我，肯定和我合不来。”
　　霍免不认同：“我倒是觉得他对你还比较友好。”
　　“只是表面上啦。”王子希语气软糯中带着点嗔怪，“我们合不来的，你不要让他来！”
　　霍免沉默，看向房门方向。
　　似乎冥冥中的某种力量感应到了他的诉求，休息室外传来何晓芸的打招呼声：“蔡老师。”
　　王子希松开手走向门口，霍免看看他的背影，也走过去。
　　“你醒了？你知不知道杜初阳……”王子希走到蔡中庸身边，蔡中庸很自然地屈起手臂方便他抓扶。
　　“听说了。”蔡中庸看向霍免，“会怎么发展？”
　　霍免道：“事情还不明朗。你先回酒店休息吧。”
　　蔡中庸双眼下方挂着两团明显的黑眼圈，仿佛这几天他都没睡过觉。
　　他点头：“你送我吧。”
　　两人说着就要走，王子希出声：“中庸……”
　　蔡中庸看看他，对霍免道：“你走时叫我一声。”
　　霍免点头，主动离开，留下空间给两人说话。
　　-
　　霍免来到影棚外面，已经没下雨了，但天空还是阴沉的，石质地面也还是潮湿的。
　　站了会儿，他拿出手机，给叶州发微信。
　　霍免：之前你跟王子希说，如果只是享受星光，可以减少演戏，多参加综艺和活动。
　　霍免：你的建议很合理。
　　霍免：谢谢。
　　叶州没回。应该是在忙。
　　又吹了一会儿冷风，霍免搓搓手指，打电话给蔡中庸：“走了。”
　　蔡中庸要霍免送他，无非是想问杜初阳的事，但霍免也没有内幕可以告诉他。
　　“子希说导演要用叶州替代杜初阳？”
　　蔡中庸道，“之前你曾让他向一个人道歉，就是这个叶州吧。”
　　霍免道：“他那次道歉只是敷衍了一句，算不上真正的道歉。”
　　蔡中庸打着呵欠道：“你又不需要他真心道歉，你只是需要他给你搭个梯子，让你不至于没脸继续和人家来往。”
　　“……”霍免道，“你过度揣测了。”
　　他本该重申他只是不希望王子希随便得罪人，但突然间他不想解释了……
　　而且他也确实觉得叶州不错，确实不想和对方绝交。
　　蔡中庸耸耸肩：“好吧，不提之前，现在你想让这个叶州当男二？”
　　霍免不答反问：“子希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不希望叶州加入我们剧组？是因为那次我让他给叶州道歉？”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杜初阳吗？”蔡中庸把话题拉开。
　　霍免道：“好像是因为听到别人说杜初阳演得比他好。”
　　蔡中庸点头，把话题带回来：“现在他听到别人说，叶州比杜初阳演得还好。”
　　霍免：“……”
　　-
　　叶州被劳永华塞了杯热水，让他到避风的角落呆着去。
　　小口喝着水，把手机拿出来刷一下，有个未接来电，老张打的，不知道什么事。
　　打回去，没人接。晚点再打吧。
　　有新微信，霍免发来的。
　　这人终于恢复了理智，觉得自己给王子希的建议是合理的。
　　但好像又没完全恢复，他向自己道谢，替王子希道谢吗？
　　又来冒充监护人。
　　就像道歉不能替一样，道谢也不能替。
　　王子希也没有向自己道谢的意愿，不会愿意别人代表他道谢。
　　虽然在心中吐槽，但叶州还是很友好的回复了对方。
　　叶州：别客气。你们是我的恩人嘛。
　　霍免：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不会去想他还喜不喜欢表演。谢谢。
　　哦，是为这个道谢啊。
　　叶州笑笑，顺势八卦。
　　叶州：那他现在到底喜不喜欢表演？
　　霍免：我以为你给他提建议是因为觉得他不喜欢表演。
　　叶州拿起一旁的杯子喝水，水不烫了，现在是温的，他把剩余的水全部喝完，然后快速打字。
　　叶州：不，我给他提建议是因为他演得不行。
　　叶州：在演得不行的前提下，他要是喜欢表演就慢慢来，从适合的角色演起。
　　叶州：要是不太喜欢表演，但喜欢这个圈子，那就去拍综艺参加活动。
　　叶州：要是也不喜欢这个圈子，那可以退圈去做别的事。
　　叶州：说得够清楚了吗？
　　-
　　剧组酒店到了，蔡中庸准备下车，他看向霍免，对方在看手机，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他咳嗽一声，对方没反应，他只能叫名字：“霍免。”
　　霍免仍在看手机：“你到了？再见。”
　　“……”蔡中庸斟酌着道，“他现在记忆还没恢复，很没安全感。”
　　“嗯？”霍免抬头，反应了一下才道，“哦，你是说子希没有安全感。在剧组大家看的是工作能力，他演得不行，被议论多了，安全感是会降低。”
　　蔡中庸：“……”
　　霍免道：“我们当时也判断失误，应该等他完全恢复后再开机。”
　　“过去的事别提了。”蔡中庸道，“就说现在，他不想要叶州当男二，你怎么说？”
　　霍免道：“打压别人不会让他得到安全感。”
　　蔡中庸觉得他说得太重了，皱起了眉：“也没到打压的程度，他只是不希望叶州出现在他身边，你可以把人介绍到别的剧组去。”
　　-
　　“阿嚏！阿嚏！阿嚏！”叶州连打三个喷嚏。
　　不会真的要感冒了吧？
　　手机震动起来，老张的电话。
　　老张道：“有个不知道是不是好消息的事情要告诉你。你可能已经知道了？霍总联系过你了吗？”
　　叶州问：“什么消息？”
　　霍免联系是有联系他，但没有跟他说任何事，而是一直在聊王子希。
　　恋爱脑真不靠谱。
　　老张道：“杜初阳不是出事了吗，导演要重新找演员，想见你一面，霍总说他来安排。”
　　叶州道：“你向导演推荐我了？可惜要辜负你了，我这边的戏还没拍完呢。”
　　“是导演先想起你的。”老张叹气，“我当时就想，糟了，你还在拍别的戏……太可惜了。”
　　叶州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想跟我一起工作，我好感动！你也别太难过了，以后一定还有机会的！”
　　他夸张的腔调把老张的惋惜一扫而空，老张立马恢复活力开始怼他：“难过你个头，别自作多情……”
　　和老张聊完，叶州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虽然他去不了，但霍免还是应该跟他说一声的吧？
　　打开微信。针对他刚才的“声明”，霍免给出了回复。
　　霍免：很清楚。我知道你的意思。
　　叶州：我也知道你的意思。逻辑上你承认我是正确的，情绪上你认为我存在偏见。
　　霍免：之前是的。但现在我觉得你是对的。
　　叶州看看这句话，心道，这是被什么事打击到了？
　　叶州：什么我是对的，我就没有偏见，明白？
　　霍免发了张“明白”的表情图片过来。
　　叶州没再回复。
　　七点左右，剧组收工，汪端关心了叶州一句：“小叶，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叶州刚中气十足地说完，一阵凉风便来考验他了，他颤抖一下，打个两个喷嚏……
　　大家都笑了。
　　劳永华摇头：“回去赶紧吃感冒药。”
　　汪端看看叶州，道：“你现在可不能生病，你的戏已经没剩多少了。
　　“这样，明后天你休息，之后看看有没有必要把你的戏集中起来先拍完，应该一天就够了，老刘是吧？”
　　嗯？叶州有些疑惑，想要问清楚，但汪端已经转过头和老刘说话去了。
　　-
　　晚上八点半，“老查吃瓜”开播，主播请出了一位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的女士……
　　霍免打电话给严嘉佑，问：“在看直播吗？”
　　“……”严嘉佑道，“直播上那女的是杜初阳的前女友，当时是和平分手，而且是三年前的事了。她不愿意与我们和解，应该是收了别人的钱。”
　　霍免问：“是杜初阳最近得罪了人，还是你得罪了人？”
　　严嘉佑道：“我有一个人选，我怀疑是李长信那个傻X，我最近就得罪了他。”
　　霍免沉默，他想起王子希最近和李长信走得挺近。
　　严嘉佑放狠话：“等我找到证据，再抓住他的把柄，一定要他好看！”
　　霍免道：“你别冲动。先处理好现在的情况。”
　　“哦对，剧组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你们不会已经找好备选演员了吧？”
　　严嘉佑道，“不行，还得用我们巴音传媒的，让我想想有谁合适……”
　　霍免道：“顾自华在考虑要不要从现有的演员中挑一个出来演男二，另外，他也想见见叶州。此外可能还会有人向他推荐其他演员。”
　　“叶州……”严嘉佑的声音中透着若有所思，“我觉得，叶州可以是巴音传媒的。”
　　“蔡中庸反对叶州过来。”霍免没提王子希。
　　严嘉佑道：“他？他说的不算。”
　　-
　　“记得吃感冒药，还有多喝热水。”回房前，劳永华对叶州说。
　　叶州连声答应，回房后第一件事就是烧水。
　　他没去看直播爆料，而是打开片单，选了一部电影播放。
　　之后便是边喝水边看电影，偶尔站起来活动一下。
　　电影播到惊险处，叶州专注地盯着演员的脸，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突然，手机发出震动声。
　　叶州被吓一大跳。
　　他缓了口气，拿起手机，严嘉佑？
　　“严总，晚上好啊。”
　　严嘉佑的来意是，让叶州和巴音传媒签约，马上就签，他会给叶州送一份大礼：《天河》的男二。
　　叶州愣了下，笑道：“严总，你在搞促销活动呢？是不是签的年限越长，能送越多赠品啊？”
　　严嘉佑道：“可以送，让我想想……”
　　叶州赶紧道：“别别，我开玩笑的。”
　　“开什么玩笑，我们谈正事呢！”严嘉佑道，“签不签？我现在过来找你？”
　　“让我理下思绪。”叶州想了想，问，“导演肯定会让我先试镜吧？”
　　严嘉佑道：“会。但有我在，只要你表现得不是太差，就能被选中。”
　　“谢谢。”
　　严嘉佑以为成了，却听到叶州又道，“不过我希望你别帮我，我想自己试试。”
　　严嘉佑：“……”
　　-
　　霍免关掉直播，站起身，一时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环顾四周，最后走向酒柜。
　　倒酒时，他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想，哦，少了猫。
　　他连上京州那边家里的摄像头，寻找那只三花猫的身影。
　　同时打电话给保姆，让她给猫开一个罐头。
　　刚挂断电话，严嘉佑便打过来了，他抱怨叶州太难搞了：“拿捏不了他啊。”
　　“你别老想拿捏别人。”霍免想起严嘉佑之前曾想让他拿捏王子希，不禁摇头。
　　严嘉佑叹气：“巴音传媒哪里不好？他连条件都不提，根本没考虑过要签。”
　　霍免道：“你别急，他是个靠谱的人，肯定会给你交待。”
　　劝完严嘉佑，霍免打开微信，发信息给叶州。
　　霍免：？
　　叶州：？
　　霍免：严嘉佑不理解你为什么不签巴音传媒。
　　叶州：霍总，你觉不觉得你应该在严总打电话给我之前，先告诉我一声你们剧组的事？
　　霍免：老张没跟你说吗？我以为他肯定会跟你说。
　　对话框上显示叶州正在输入……慢吞吞的，半天没有吐出一条信息。
　　霍免笑了，他转向吧台，推开酒杯，把两只手臂搁到台面上，方便更快速地应战。
　　叶州：他说了。
　　霍免：我还跟汪端打了招呼，让他给你放两天假好去试镜，他没给你放？
　　叶州：放了。


第18章 一见钟情
　　叶州躺在床上刷手机,他感受到了手机另一头霍免那种微妙的“嚣张”，这人幼稚病犯了。
　　以前霍免偶尔也会这样。
　　很快霍免又发来新消息。
　　霍免：如果顾自华决定用你，我会再和汪端打招呼,让他把你的戏挪到前面，先拍掉。
　　叶州：汪导已经跟我说了,如果有必要，会先拍我的戏。
　　叶州：我的戏也没多少了。
　　叶州：刚才我说你没提前跟我说一声,是有点吹毛求疵了。
　　叶州给霍免一连发了七八张“抱歉”的动图过去。
　　霍免：别发了……
　　霍免：我是该提前跟你说一声。
　　霍免：但我觉得严嘉佑能给你带去更好的消息。是我想岔了。
　　霍免：抱歉。
　　叶州在床上翻了个身。
　　霍免以为他会接受严嘉佑的内定赠礼？
　　如果他是个真正的新人,是有可能会。
　　但他不是,所以他的需求也和新人不一样。
　　叶州趴在床上，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用手肘支起上半身，捧着手机打字。
　　叶州：不,是我抱歉。
　　他又给霍免刷了数张“抱歉”的动图过去，然后见好就收,赶紧打字。
　　叶州：很感谢严总愿意出力内定我。
　　叶州：之后我会约他详谈的。
　　霍免发了一个简单的ok表情过来。
　　叶州几乎能看穿他的心理活动，因为又被刷屏了,有小情绪,所以不愿意打字……
　　叶州发了个灿烂的笑脸过去，为此次聊天收尾。
　　-
　　叶州和顾自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剧组酒店的会议室里。
　　两人聊了一上午，聊表演,也聊表演之外的东西。
　　中午,顾自华留叶州吃饭,说吃完饭一起去影棚试镜。
　　剧组没开工,影棚里只有一些被导演叫来帮忙的工作人员。
　　零散的几个人衬得这栋建筑格外庞大空旷，似乎比叶州上次来的时候要宽阔好几倍。
　　霍免也来了，和顾自华一起在化妆室里看着叶州做妆造。
　　戴头套,化妆，更换服装，一个俊美的古装少年出现在大家面前。
　　少年略微垂着眼皮，不笑的时候有些阴沉，笑起来也还是有些忧郁。
　　霍免有些失神，他莫名地想起王子希演过的一个角色，电视剧《武判官》中的男配。
　　但其实两个角色从妆造上来看完全不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联想。
　　“很好。”顾自华绕着叶州左看右看，最后看回他的脸上，对化妆师说，“要再成熟一些。”
　　化妆师应声，和他讨论了几句妆容。
　　“还有，会不会太漂亮了？这角色小时候吃过不少苦。”顾自华又挑了个刺。
　　没化妆时没觉得叶州比杜初阳帅非常多，但化了妆后，差距猛地就拉开了。
　　霍免倒没感到意外，他之前就觉得叶州很上镜。
　　“再吃过苦也还是大家族的孩子，能多苦？”化妆师觉得现在这个造型很好。
　　叶州看向镜子：“如果想在外表上直观地表现出受过苦，添一道疤痕？”
　　霍免脱口而出：“别——”
　　“嗯？”叶州透过镜子和他对视。
　　霍免产生了一种时空交错感，如坠梦中。
　　他第一次和王子希说话时的情景和现在有点相似，当时王子希坐在化妆台前，听到他进门，透过镜子看向他，眼神沉静，但转瞬便泄出了笑意。
　　那时王子希是在拍《武判官》，他演的那个角色后期毁容了，脸上画上了狰狞疤痕，拍戏时还会戴上面具，所以他头几次见王子希时，都不知道他真实相貌长什么样。
　　现在叶州问要不要在脸上添上疤痕，霍免的第一反应是，不行，会太像了。
　　但其实并不像。
　　除了都是古装妆造，没有相似之处。
　　叶州也不是要化毁容妆，只是加一道疤。
　　霍免按下这些来得莫名的情绪，道：“我的意见不作数，还是你们这些专业的商量着来吧。”
　　最终顾自华道：“就先这样，走，去试演一下。”
　　来到影棚，发现多出了几个人，王子希、蔡中庸、严嘉佑都过来了，还有女主沈彩也来了。
　　叶州维持着角色的人设状态，冲他们忧郁地微笑了一下。
　　霍免看向蔡中庸，意外的，对方没有挑毛病。
　　严嘉佑和沈彩很捧场，都夸造型好看。
　　王子希也附和了一句：“是帅的。”
　　叶州先给大家表演了一套剑法，他身形飘逸，动作行云流水，引人沉醉。
　　大家挑不出毛病，都说好。
　　霍免有些恍惚。
　　他知道叶州演技不错，也知道他跟老张学了点刀法剑术，但他之前不知道叶州是否能把这两者很好地融会贯通。
　　现在他看到了，叶州很厉害……
　　不过他恍惚不是因为佩服叶州，而是叶州这个造型不知道怎么回事，动起来之后，让他产生了更严重的幻视。
　　大概是因为当年王子希在《武判官》里面有不少动作戏。
　　霍免心烦意乱，但没人注意他，大家和他一样，注意力都在叶州身上。
　　顾自华又让沈彩和叶州搭戏演一段：“演你怀疑他是凶手，你们俩对峙的那段。即兴表演，不用想太多。”
　　沈彩看看自己：“那我先去化妆？”
　　顾自华道：“不用，外面套一件古装衣服就行。”
　　沈彩很快换好衣服回来，她看向叶州，对上他忧郁的目光，立刻也收起笑容，进入角色状态。
　　女主对男二产生怀疑，质疑他，男二陈述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两人你来我往，最终男二顺利脱身。
　　男二一直表现得忧郁而从容，脱身后，才做了个小动作，用手指轻快地拨弄了几下剑穗。
　　这泄漏了他内心的愉快与得意，这个人物的矛盾与反差立刻就跃然于眼前。
　　“点睛之笔，非常好！”顾自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毫不吝啬夸赞，“前面也演得好。沈彩也很好。”
　　叶州向沈彩伸手，浅笑：“合作愉快。”
　　沈彩笑道：“非常愉快。”
　　霍免看向王子希，王子希在看蔡中庸。
　　片刻后，蔡中庸道：“男二和男主的对手戏，比和女主的多很多。”
　　所以，叶州得能和王子希搭得来戏才成。
　　顾自华同意他这个说法。
　　《天河》这部电影，男主是绝对主角，大剧情都是围绕着他来的，男二本质上也是为男主服务的。
　　蔡中庸看向霍免，笑着问他：“霍总，你觉得呢？”
　　霍免面无表情：“有一定道理。”
　　“那是要让他们俩现场给我们演一段？”严嘉佑问。
　　他记得霍免之前说过，蔡中庸不想要叶州加入《天河》，他还以为蔡中庸也就能口头反对一下。
　　没想到他这么“心狠手辣”，为了不让叶州来，居然宁愿让王子希当众丢脸——
　　以王子希现在的演技，他和叶州搭戏肯定会被衬托得惨不忍睹。
　　不过，倒也可以颠倒黑白，说是叶州配合不了王子希。
　　这些文化人，表面上冠冕堂皇的，心脏得很啊。
　　霍免看向王子希：“你怎么想？要演吗？”
　　王子希微微一僵，然后笑道：“我可以啊。那就试试我们合不合得来吧。”
　　他看向叶州：“你觉得呢？”
　　顾自华本来还担心王子希不愿意演，看他愿意，立刻替叶州道：“他肯定没问题。”
　　叶州点头，很正经地道：“电影是合作的艺术，每个环节都需要大家的通力合作，希望我们能合作成功。”
　　王子希只好道：“……那我去换衣服。”
　　叶州道：“还是做个完整的妆造吧，这样更能看得出我们俩是否适合被放在同一个画面中。”
　　顾自华点头：“对，是应该这样。”
　　完整的妆造要花不少时间，要一直坐在化妆镜前，无聊又辛苦，王子希的脸色立刻就变差了一点点。
　　有一大半人跟着王子希走了，叶州没走，留下来跟摄影师们聊天：“袁机今天没来啊？”
　　“没轮到他的班。你们认识？”
　　叶州笑道：“认识很久了，大学的时候他住我对面寝室。”
　　霍免过来时，听到他们正在聊顾自华喜欢怎样的拍摄角度，喜欢怎么布置镜头位置，他没加入，在一旁站着。
　　过了一阵，叶州和摄影师们告别，走到霍免身边，打量他：“在发呆吗？”
　　霍免转头看向叶州。
　　叶州觉得他的目光虽然是聚焦的，但思想好像在开小差，看起来心不在焉。
　　他合理推测应该和王子希有关，便问：“你不去看看子希老师那边的进度？”
　　霍免微微摇头，问：“你觉得你和王子希配合得来吗？”
　　“试试呗。”叶州抬手整理自己现在的长发。
　　霍免看着他的动作，道：“我想起了我大学刚毕业时的事。”
　　叶州脑袋里边推测是哪件事，嘴里边八卦地问：“你是在国外上的大学吧？在国外遇上了什么事吗？”
　　“是我回国时的事。”霍免道，“当时我在考虑是继续读书，还是去做点别的事。”
　　叶州点头，心道，其实他不用考虑太多，怎么选都可以。
　　有钱人的选择可太多了，只要不玩命，家里都兜得住。
　　霍免道：“我家里有人是从事影视行业的，我就去一些剧组参观，其中一个剧组在拍一部叫《武判官》的剧，你看过这剧吗？”
　　叶州当然看过，他还演过。
　　不过他答的是：“只看过一些片段，还没有看全集。”
　　“为什么没看？觉得不好看吗？”霍免问。
　　叶州道：“没会员。”
　　霍免愣住。
　　叶州笑道：“开玩笑的。现在没空，以后去看。你去剧组参观，然后就决定进入影视行业？”
　　霍免道：“差不多。创造一部剧或电影，就像创造一个世界一样，很有意思。”
　　叶州以前听他说过这个想法，当时他没发表看法，现在他说：“我觉得更像组装，把各种元素组装起来。”
　　霍免笑道：“其实我也是你这个意思。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地把一个世界建造起来。”
　　叶州看着他的笑容，问：“你倒没想当演员？”
　　霍免笑道：“就当你是在夸我长得不错……”
　　叶州道：“就是啊。”
　　霍免看看他，移开目光，道：“我在剧组认识了很多优秀的演员，根本不可能产生‘我也能干这行’的可笑念头。
　　“如果我去的是偶像剧剧组，那可能情况会有所不同。”
　　叶州哑然失笑，道：“其实有些偶像剧也演得挺好。”
　　霍免看了他几秒，又看向别处，道：“我在《武判官》剧组认识了王子希，第一次看到他表演时，我都看愣住了……”
　　叶州笑而不语，心里吐槽，原来是一见钟情？恋爱脑真的太烦了。
　　霍免则在想，如果他跟叶州说，今天你的造型总是让我想起当年《武判官》中的王子希，叶州是会帮他分析原因，还是会抽出剑架到他脖子上？
　　后面那个场景有点搞笑，但叶州可能干得出来，他挺会开玩笑的……
　　两人一直沉默，叶州觉得周围被抽成了真空，他必需打破这个尴尬，否则会被闷死。
　　找什么话题呢，正想着，叶州觉得鼻子发痒，他把头扭向一边，打了个喷嚏。
　　“我好像感冒了……”
　　可真是个天赐的打破尴尬的好话题。
　　-
　　王子希做好妆造后，回到影棚中。
　　霍免望过去，王子希这个样子他见过很多次，但除了王子希借鉴《武判官》中的演法那次，其他时候并没有让他联想起《武判官》。
　　可能是因为王子希这次演的是正派。
　　再加上王子希车祸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自华打量王子希和叶州，道：“你们进入角色状态，自我介绍一下，让我看看效果。”
　　他提醒的是王子希，叶州自他们回影棚时，便已经进入了状态。
　　王子希看看叶州，笑道：“你好，我叫凌云！我是……”
　　他说了一长串话用于介绍自己。
　　“苏睿渊。”叶州只回了三个字，他笑得很浅，但目光很沉，仿佛要看穿别人的心底。
　　王子希怔了下，虽然很快回神，但大家都看出他的气势被压住了。
　　顾自华发愁，一打照面就这样，那之后要怎么办？
　　再去看叶州，只见他垂着眼，唇边含笑，又变回了那个无害的忧郁公子。
　　哦是了，苏睿渊是个两面派，能放能收，叶州这样可以的，很好。
　　顾自华点头：“你俩的形象，很不错，很相配。我之前还担心叶州这个妆造会不会过于漂亮了，现在看来完全没问题。”
　　王子希无语地看看顾自华，又看看叶州，难道顾自华觉得叶州比他好看？什么审美。
　　叶州只是睫毛微微动了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顾自华道：“你们就演一下两人发生争执，然后不欢而散那场吧。”
　　“那场我看过，正好做个对比。”严嘉佑道。
　　叶州也看过，那天他和方宜修来探班时看到的。
　　霍免语气平淡地道：“我也想看下对比效果。”
　　不过他心里其实想的是，以王子希对叶州的排斥，他们演这种“决裂”戏，效果应该会不错。
　　只要叶州通过了试镜，那之后正式开拍时，王子希会配合的——
　　王子希虽然有时会闹脾气，但并非不可理喻，特别是当他知道事情无法更改的时候。
　　“我倒是觉得应该演另一场。”蔡中庸道。
　　大家看向他。
　　顾自华问：“哪场？”
　　“两人和好的那场。”
　　蔡中庸道，“争吵是情绪爆发，其实比较好演。和好更加收着，对演员来说更有难度，更能考验他们的默契程度。”
　　顾自华点头，觉得他说得也对。
　　严嘉佑笑道：“更有难度，就是说演技差的人会演得更差。”
　　王子希没反应。反正只要不对号入座，说的就不是我。
　　沈彩倒是不自在地挪动了脚步，不知道是自己想扣地，还是想替别人扣地。
　　霍免开口：“没必要一开始就上高难度。默契可以慢慢培养。”
　　顾自华今天脾气蛮好，道：“都有道理。”
　　他问王子希和叶州：“你们想演哪场？”
　　王子希没有犹豫：“和好那场吧，我觉得蔡老师说得有道理。”
　　叶州一直在观察大家，此时被问到，他保持着代入角色的状态，温和地说：“我也觉得应该演这场，我也觉得蔡老师说得很有道理。”
　　一锤定音，大家都没话说了。
　　叶州与王子希商量要怎么表演怎么站位，王子希很配合，边听边点头。
　　叶州道：“这场戏的开头是两人被追杀，那我们得把头发搞乱一些，衣服也要弄脏。”
　　王子希先是点头，然后“啊”地愣了下，道：“也不是正式表演，不用这样吧。”
　　叶州微笑，但很坚定地道：“要的，这样能让我们更好地代入。”
　　王子希看向导演又看向蔡中庸等人，但是没人站出来帮他反对叶州。
　　折腾了一番之后，两人的形象符合被追杀的模样了，但王子希也被惹火了，他有在努力掩饰怒意，但根本藏不住。
　　严嘉佑凑到霍免身边嘀咕：“完蛋了，这怎么和好？王子希现在这个炸毛的状态只能演决裂戏。”
　　演员上场，开拍。
　　王子希快步走在前面，他脸上带着怒气。
　　叶州落后几步，在追赶王子希，终于追上了，他去拉王子希的手臂，被甩开……
　　拉扯间，王子希摔倒了，叶州立刻单膝跪地俯身察看他的情况，他单手捧住王子希的脸，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摄影师上前跟拍，这个角度只能拍到王子希的正脸，叶州只拍得到侧脸。
　　王子希摔得有点懵，反应过来后，他脸上先是浮现怒容，再愣住，然后露出犹豫的笑容。
　　叶州一把拉过他，猛地抱住。
　　和好成就达成。表演结束。
　　摄影师退开。
　　叶州放开王子希，自己先起身，再把王子希也拉起来。
　　王子希一站稳，便甩开他的手，怒视他：“你刚才故意绊倒我！”
　　“摔疼了吗？对不起。”叶州道，“我觉得你摔倒那下演得特别好，特别自然。”
　　王子希瞪他：“我没演！”
　　“好了好了，你们先过来看一下效果。”监视器后面的顾自华打断两人的交流。
　　“……”王子希快步走下场。
　　叶州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他看向众人，立刻对上了霍免的目光，对视两秒后他移开目光去看别人，蔡中庸在看王子希，严嘉佑在笑……
　　过了会儿，叶州观察完其他人，目光再次扫到霍免时，发现对方还在看自己。
　　在看什么？
　　不等他多想，顾自华说话了，热情地表扬王子希：“刚才你演得很好，表现出来的情绪层次很丰富，记住这个感觉，之后拍这场戏时就这么演。”
　　王子希很懵：“但，但是……”
　　顾自华等了会儿，看他没往下说，便去和叶州说话：“你也演得很好，就是得补拍几个俯下身安慰男主的镜头。”
　　叶州点头：“我现在演给你看？”
　　他说演就演，脸上先浮现出看到好友摔倒的惊愕和担忧，再转为担忧和心疼，最后又注入了大量喜悦，因为终于与好友和好了。
　　王子希道：“他刚才不是这么演的！”
　　叶州道：“刚才主要是拍你，我没演好也不要紧，可以再单独重拍。”
　　王子希身旁，蔡中庸若有所思地望着叶州。
　　顾自华心情不错，眼睛看着监视器，嘴里替叶州解释：“他本来也要演两遍，因为我既要他的背面侧面镜头，也要正面的。
　　“所以，非正面镜头，他表情没演好也不要紧，摄像机拍不到。”
　　王子希：“……”
　　蔡中庸拉了下王子希的衣袖：“去洗脸吧。”
　　王子希转身看看他，跟着他走了。
　　待两人的背影消失，顾自华招手示意叶州走近，低声问：“你怎么着他了？”
　　叶州做了个回忆的表情，低声回：“可能是我没控制住表情，太凶了，有点吓到他了。”


第19章 惊艳？
　　叶州卸妆时,听到顾自华在外面走廊上接电话，听起来是还有几个演员要过来试镜。
　　霍免道：“导演的朋友介绍过来的演员，他应该得见一下。”
　　叶州微笑回应：“懂的。”
　　他从面前的镜子中寻找霍免的身影,没找到，对方站在了镜子照不到的地方。
　　“有朋友推荐的,也有投资人介绍的，不见不行啊,我不给大家面子那就该我没面子了。”顾自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打完了电话。
　　“非常理解。”叶州回头,看到霍免也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两人对上视线后，霍免垂下了目光。
　　叶州没在意，看向顾自华,道：“就算最终不能用我，我也很高兴能有这次经历。”
　　顾自华道：“这次能合作最好,合作不了以后也会有别的机会。”
　　霍免也张口想说什么，这时,王子希和蔡中庸走到化妆室门口,顾自华从门边走开，让两人进入化妆室。
　　卸完妆后，叶州去了趟卫生间。
　　洗手时,从前方的镜子中看到蔡中庸推门进来。
　　叶州打招呼：“蔡老师。”
　　“你好。”蔡中庸关上门,往里走了几步,站在叶州斜后方,他推了推眼镜，隔着镜片看着镜子中的叶州。
　　叶州看了看他，笑道：“眼镜不错。”
　　蔡中庸愣了下：“……谢谢。”
　　叶州走到吹风机旁伸出双手,吹风机的噪音响起，过了一阵后，才又恢复平静。
　　蔡中庸出声：“你和王子希以后怎么办呢？你不能每次都吓他吧？”
　　叶州故作惊讶：“到底有几场和好戏？”
　　“和好戏确实只有那一场。”蔡中庸道，“但你知道我的意思，其他戏你打算怎么演？”
　　叶州轻松地道：“没问题的。只要他配合。”
　　蔡中庸垂了下眸，又重新看向他，道：“你看过他以前的作品吗？”
　　叶州道：“看过一些。”
　　“那你应该知道他现在只是发挥得不好。”蔡中庸道。
　　叶州沉默几秒后，道：“我懂你的意思。”
　　蔡中庸是“警告”他不要看轻王子希。
　　在他当王子希时，选择的朋友都是人品不错的。
　　叶州微笑：“不过我觉得发挥得好不好都没关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觉得，蔡中庸比他更加在意王子希演得好不好，也比王子希本人更在意别人的目光。
　　蔡中庸有点愣住。
　　“我先走了。”叶州随意地朝他挥了下手，几步走到门边，伸手去拉门。
　　蔡中庸的声音从后方传入他耳中：“没想到你还挺理想化的。不过，我认为你说得对。”
　　“什么理想化，我就一个俗人。”叶州回头，朝他一笑，走出卫生间。
　　-
　　叶州走到化妆室门口同大家告别。
　　“要走了？这么快？”
　　严嘉佑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先前他打电话处理工作去了，这会儿才结束。“我也走，一起吧。霍免，你走不走？”
　　“你们先走吧。”霍免目送他们离开。
　　再晚一些时候，王子希和蔡中庸也要走了，也问霍免走不走。
　　“走。”霍免就是在等他俩，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果然，走到外面，只有他们三人时，王子希开口了。
　　“一定要让叶州来吗？之前你们也看到了，他那么欺负我。”
　　霍免看向蔡中庸，看他会怎么帮腔，但很意外，他没说话。
　　霍免便接上王子希的话：“有受伤吗？”
　　王子希道：“摔得很疼。”
　　霍免便当他没受伤：“拍戏时难免会发生一些磕碰。”
　　“还好我们打戏用替身。”蔡中庸笑着说。
　　他这话语气上是亲近王子希的，但内容上并不像在帮他说话。
　　王子希大概也感觉到了，他看看两人，有点委屈地道：“我还是觉得他不喜欢我。”
　　霍免耐心地道：“只是同事，工作之外不用接触。”
　　王子希道：“很多人可以当同事啊，不一定非要是他。”
　　“他演技好。”霍免道，“你们演员这行有句话叫‘戏从对手来’，一个厉害的对手能让你的表演变得更好。”
　　王子希：“……”
　　“叶州是有点东西。”蔡中庸看向霍免，“难怪你一直看好他。”
　　王子希很震惊地看着蔡中庸：“你明明知道他……”
　　“你是说他故意吓你？那是他不对。”
　　蔡中庸道，“之后得跟他说清楚，不能再那么做了。”
　　王子希：“……”
　　霍免看看两人，他知道蔡中庸为什么会改主意：“子希，大家都想把电影拍好。”
　　蔡中庸也有一样的愿望。
　　他是编剧，是这部电影的创作者之一。
　　他之前不想叶州来，是觉得谁来都一样。
　　现在他看到了叶州的能力，并且确认他无害，当然会愿意他来。
　　-
　　回家路上，霍免接到了严嘉佑的电话，说他要请叶州吃晚饭，问他去不去。
　　霍免道：“你们要谈事情吧？我就不去了。”
　　“好吧。”
　　严嘉佑正要挂电话，又被霍免叫住：“等下。叶州感冒了，你点菜时注意一点。”
　　“哦。感冒不能吃什么？”
　　“我查一下。”霍免很快便道，“辛辣油腻生冷的不能吃，海鲜和甜食最好也不要吃。”
　　“哦好。”严嘉佑感觉有些微妙，霍免还管这种事？
　　他对叶州怎么这么体贴？叶州又不是王子希。难道是特别欣赏叶州？
　　点菜时，严嘉佑想起这事，便讲给叶州听。
　　“他说你感冒了，特地叫我点菜要点清淡的，操心得真多。”
　　叶州笑道：“下午子希老师做妆造时，我和霍总闲聊了一会儿，聊的是感冒的话题。”
　　原来是这样。严嘉佑心道，自己差点又想偏了。
　　“来来，点菜。”他把一些菜名报给叶州，“先这些？”
　　叶州道：“太多了吧，吃不了浪费，还是你中午没吃饭？”
　　“……”严嘉佑笑道，“没事，不会浪费，吃不完打包给霍免当夜宵。”
　　叶州笑道：“霍总还挺好养。”
　　严嘉佑惊道：“你信了？”
　　叶州：“？”
　　他记得霍免在吃饭上是比较随意的，没有很奢侈啊。
　　严嘉佑道：“一般人会以为我在开玩笑，他们都觉得霍免怎么可能愿意吃打包的剩菜呢？”
　　“哦。”叶州配合地做好奇状，“那他吃吗？”
　　严嘉佑笑道：“他真的吃。你猜对了，他确实还挺好养。”
　　聊完霍免的闲话，严嘉佑把话题转到今天下午的试镜上。
　　“你大概率能拿下那个角色。你放心，不管你是否签我们公司，我都不会去搞小动作。”
　　叶州笑道：“我没往那方面想过。你是霍总的朋友，我很信任霍总，所以也信任你。”
　　“嗯？”严嘉佑疑惑，“你和霍免认识得也不久吧？”
　　“很久了啊。”叶州道，“我还在疗养院时，他和子希老师一起去看过我。”
　　“哦。”严嘉佑点头，他听霍免说起过。
　　两人吃完饭，严嘉佑还真把两道没怎么动过的菜给打包了。
　　叶州有点好奇他会不会真的送去给霍免。
　　-
　　“你的夜宵。”进门后，严嘉佑把打包袋放到茶几上。
　　“是剩菜吧？放到厨房去。”霍免在看电视，没空搭理他。
　　严嘉佑去了趟厨房，回来后在霍免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道：“不问问我和叶州谈得怎样？”
　　“怎样？”霍免的眼睛还是盯着电视。
　　严嘉佑也转头去看那块大屏幕：“什么电视这么好看，让你挪不开眼？”
　　他看了会儿，道：“这不是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什么武将？”
　　“武判官。”
　　“哦对，武判官。之前你来我家，我还放给你看了。”
　　严嘉佑道，“但你应该早就看过吧，怎么又在看？”
　　霍免不答反问：“你和叶州谈得怎样？”
　　“谈得挺好。”严嘉佑道，“他愿意签巴音传媒，但他需要比较大的自由度。”
　　“嗯？”霍免终于把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看向严嘉佑。
　　严嘉佑道：“就是不希望公司为了钱随便给他安排工作。”
　　霍免点头，表示明白了。
　　严嘉佑感叹：“他很有定力。”
　　“是。”
　　霍免想，以前王子希也是这样，可能就是因为他和王子希在性格上有一些相似之处，今天自己在看到他的古装妆造时，才会想起《武判官》时期的王子希。
　　“他说他很信任你，所以也信任我。”严嘉佑道，“这叫什么？爱屋及乌？”
　　霍免愣了下，皱眉：“乱说什么。”
　　“没乱说啊。他说他还在疗养院时，你和王子希去看过他。”
　　“哦。”
　　霍免看向电视屏幕，正好看到王子希演的那个角色出场，他盯着看，直到对方退场，才开口道，“是王子希去看他，我只是陪同。”
　　“嗯，多亏他当初结下善缘。不过，他那个时候和现在差别可真大啊。”严嘉佑感叹。
　　霍免看向他，看到他也在看电视，才知道他是在说饰演《武判官》男三的王子希，和现在差别很大。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是他拍这个剧的时候。”霍免有些感慨。
　　严嘉佑来精神了，不看电视了，靠到沙发扶手上，把身体往霍免那边探：“当时是什么情况？”
　　霍免道：“他在演一出被围攻的戏，很长一段，他演得特别好，但周围的人老是拖后腿，反复重拍。
　　“他倒是耐心十足，但我在旁边看得快要急死了。”
　　“然后呢，你英雄救美？”严嘉佑猜测。
　　霍免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道：“他们是在拍戏，我上去拦住他们不让拍吗？”
　　“让拍让拍，你继续说。”
　　霍免回忆着道：“那段戏拍了很久才成功，但效果非常惊艳。”
　　“惊艳？四舍五入就是一见钟情！在哪集？”严嘉佑往茶几上张望，寻找遥控器。
　　折腾了好一阵后，那集被找到了，进度条也拉到了位。
　　严嘉佑正襟危坐地观赏，几分钟后，他发出疑惑的声音：“演得是好，但是，他脸怎么回事？”
　　“剧情设定是毁容了。”
　　“毁容也不能毁成这样啊，这化的什么鬼妆？”严嘉佑转头看向霍免，不可思议地道，“就这样你也能一见钟情？”
　　霍免皱眉：“你别只看脸。”
　　严嘉佑迟疑地道：“身材也很好？好了好了，别瞪我，我开玩笑的！”
　　霍免道：“我和他很聊得来，不，其实是他很能聊，他也不说自己的事，而是一直引我说话……”
　　“当时你还不知道人心险恶，是不是把你家的祖宗八代都说给他听了？”严嘉佑问。
　　“你别打岔……算了，看电视吧。”霍免也没调回他先前看到的地方，而是直接继续往下看。


第20章 以为你是见色起意
　　严嘉佑赶紧承认错误：“我错了,你继续说，我闭嘴。”
　　霍免摇头：“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看着电视上王子希饰演的男三说：“这个妆容并不恐怖，多看看就习惯了。”
　　“习惯？”严嘉佑看了眼电视,坚决摇头，“反正我不想习惯。”
　　“我当时在拍摄现场看了好几天,可能是四天吧。”
　　霍免道，“他每天去得早走得晚,我到时他已经化好妆了,我走的时候他还没卸妆。”
　　严嘉佑笑道：“说出去都没人信。”
　　“嗯？”
　　严嘉佑道：“你说你当时不知道他的长相,但实际上他长得很好看，大家看你天天去找他，肯定以为你是见色起意。
　　“说不定连王子希都是那么认为的。”
　　霍免回忆了一下，摇头：“他没说过。”
　　“没说过不等于不是那么想的。”严嘉佑道,“可惜现在他失忆了，也没处可问了。之前说他在恢复是吧,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霍免道：“还没有恢复最近几年的记忆。”
　　严嘉佑叹气：“只能等他慢慢恢复了——我怀疑我们比他本人还着急。”
　　霍免又想了想严嘉佑刚才说的事情：“我只有开始几天不知道他的长相，后面就知道了,其实和一开始就知道也没多大差别。”
　　严嘉佑摇头：“差别还是很大的,对有些人来说，第一印象很重要，能直接给人‘判刑’。你有问过王子希对你的第一印象是怎样的吗？”
　　霍免摇头：“没有。”
　　“应该问一下的。不过可能问也没用,他不一定会说真话。”
　　严嘉佑靠在沙发上回忆,“我一直觉得他心防很重,我是说以前。现在他单纯多了,所以他现在很适合谈恋爱，你赶紧啊！”
　　霍免沉默。
　　严嘉佑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这时，霍免的手机响了。
　　他拿过手机,看着来电提示，没有立刻接通。
　　严嘉佑看看他：“不想接？要我帮忙吗？我就说你在洗澡。”
　　“……”霍免起身，离开客厅。
　　打电话来是的王子希。
　　霍免预设他大概又要提不合理要求，所以有点心烦。
　　“晚上好呀，你还没休息吧？没有吵到你吧？”王子希的语气非常温柔。
　　虽然还是跟以前的说话风格不一样，但相比撒娇的语气，已经正常很多了。
　　霍免心中的烦闷消褪了一些，他道：“还没休息，我在看《武判官》，你在里面演得很好。”
　　王子希沉默两秒，有点僵硬地应道：“哦。可惜我不记得了。”
　　霍免觉得自己大概说错了话，他迟疑一下，换了个话题：“你找我什么事？”
　　王子希道：“白天的事，我认真想过了，我觉得你们说得很对，大家都想把电影拍好，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霍免很意外，但立刻压下了这种感觉，王子希当然也希望电影能拍好，没什么好意外的。
　　“我知道的。”霍免笑道，“你可是唯一主角。”
　　王子希也笑：“是的啊。所以我会努力和叶州好好相处的。”
　　霍免觉得叶州性格挺好，不需要“努力”才能相处，不过他没有指出来，而是顺着道：“别担心，你们会合得来的。”
　　“嗯！”王子希挺有干劲的样子。
　　两人又聊了一阵，霍免看看时间，道：“快去休息吧，你习惯早起，别不够睡。”
　　“……哦，那你也早点休息。”
　　两人互道晚安。
　　看霍免带着笑意回来，严嘉佑有些惊讶，明明接电话时还不太乐意，接完却高兴起来了，看来是有好事。
　　“什么好消息？”
　　霍免笑道：“王子希接纳叶州了，说会和他好好相处。”
　　“哦。那最好不过。”
　　严嘉佑道，“我早该猜到是王子希打来的电话，还是他最能让你高兴。”
　　-
　　次日，叶州提前销假，去剧组给同事们帮忙。
　　中午，他接到顾自华的电话，对方说定了他演《天河》的男二。
　　再晚一些的时候，汪端把他叫到身边，说明天会集中把他的戏份拍完，让他做好准备。
　　叶州先道谢，再致歉：“对不起，汪导，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我早知道你能出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汪端半开玩笑地道，“去了那边后好好演，等电影火了，我们这个小成本片也能蹭一泼流量。”
　　叶州笑着点头：“必须好好演，可不敢给你这个伯乐丢脸。”
　　汪端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了挺大力。
　　稍后，叶州给霍免发微信，感谢他“敦促”剧组这边调整拍摄计划，让自己能够提前杀青。
　　霍免：不客气。
　　霍免：昨晚我和王子希通电话时，他说起了你，说会和你好好相处，一起把电影拍好。
　　叶州有点无语，哦，你们聊起了我，爱聊就聊呗，没必要特地再讲给我听啊。
　　反正就很有“秀”的嫌疑。
　　他面无表情地打出热情的回复，确认无误后发送。
　　叶州：我也很期待和子希老师一起工作！
　　-
　　晚上，叶州和劳永华、方宜修一起去吃宵夜。
　　劳永华举起啤酒杯，碰了碰叶州的茶杯，道：“希望《天河》这个剧组接下来都顺顺利利的。”
　　叶州道：“会顺利的，我命这么硬。”
　　方宜修微微摇头：“别口无遮拦。”
　　叶州冲他讨饶一笑。
　　“希望王子希靠谱一点，好相处一点。”方宜修道。
　　叶州想起霍免给他发的“王子希说会和你好好相处”，道：“应该还好吧。”
　　“他以前是很好相处，现在……”方宜修没往下说。
　　“现在怎样？”上次他们去《天河》探班那次，劳永华没去。
　　方宜修道：“情绪不是非常稳定。”
　　“耍大牌，对吧？”
　　劳永华道，“我还以为他能够一直滴水不漏呢，没想到还是暴露了，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叶州：“……”
　　方宜修又帮王子希说话：“别这么说，他也不是故意的，他经纪人说是车祸后遗症，以后慢慢会恢复。”
　　劳永华不好再说什么，道：“希望他早点恢复健康吧。”
　　方宜修道：“不管怎样，能够出演大制作都是件好事，就算组里的人不好相处，也要忍耐。”
　　叶州笑嘻嘻地道：“好，我一定任劳任怨，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方宜修无语。
　　劳永华装模作样地训叶州：“哎你怎么回事？好好说话！”
　　方宜修被他俩的一唱一合给逗笑了，道：“行了行了，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肯定不轻松。”
　　回宾馆后，方宜修先回房，叶州把劳永华叫到自己房间。
　　劳永华问他：“怎么了？”
　　“你喜欢当副导演吗？”叶州问，“你以后想当导演吗？”
　　劳永华道：“我干不了导演，我连汪导那种剧都拍不出来，哎，我不是说他拍的剧不好啊……”
　　叶州笑道：“确实还有上升空间。”
　　两人相视而笑。
　　劳永华道：“为什么问我想不想当导演？难道你是想说，等你出名了有钱了，要来投资我拍剧？”
　　“不是。”叶州道，“我是想说，既然你当不了导演，那要不要来当我的合伙人？”
　　劳永华没反应过来：“啊？”
　　叶州道：“就是经纪人，差不多就是合伙人吧。”
　　“我知道你的意思……”劳永华心情复杂，“当经纪人，我不会啊。”
　　叶州很轻松地道：“学啊。等你忙完《血鸳鸯》这边的工作，就来帮我吧。”
　　劳永华：“……行吧。”
　　“那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叶州推着劳永华往门口走，嘴上还跟他闲聊，“听说明天广溪村那只八哥会过来？”
　　劳永华的脑子恢复了运转：“是的，你的爱鸟要来送你最后一程。”
　　“很期待见到它，也很期待明天的枪战。”叶州打开房门，把劳永华推出门外，然后就要关门。
　　劳永华道：“明天会是开机以来最烧钱的一天——”
　　门即将合上，劳永华用手卡住门，坚持要把话说完：“之前省下的钱，明天的枪战得花掉一半……”
　　《血鸳鸯》有两场枪战戏，一场在剧情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另一场在剧终的时候。
　　叶州参与的是前一场，他饰演的毒枭家少爷死在了这次枪战中。
　　拍摄时，他死得还挺顺利的，中枪后，他像断翅的鸟儿一样坠落，和他的死相呼应的是，羽毛黑亮的八哥振翅飞向高空。
　　不过这并不是叶州的最后一场戏，之后他又拍了两场别的戏才杀青。
　　剧组给他送花，他请大家喝奶茶，然后抱着花和大家合照。
　　他在《血鸳鸯》剧组的工作就止结束。
　　-
　　晚上，叶州搬去《天河》剧组的高档酒店时，把杀青那束花给带上了。
　　他抱着花拉着行李箱，在酒店的走廊上碰到了蔡中庸。
　　蔡中庸没戴眼镜，叶州主动打招呼：“蔡老师，我是叶州。”
　　蔡中庸道：“我知道你是谁，我没这么健忘。”
　　“是记得我的声音？”叶州问。
　　蔡中庸反应过来了：“……因为我没戴眼镜，你觉得我看不清你？”
　　“能看清？”叶州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刷卡开门。
　　蔡中庸不答，道：“我有时候会戴隐形眼镜。”
　　叶州回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收回视线：“今天没戴。”
　　蔡中庸：“……”
　　叶州推门进屋，看了看他，道：“晚安？”
　　“我住那间。”蔡中庸指了一下斜对面的房间门。
　　叶州往那边看了眼：“挺好，找你很方便。”
　　蔡中庸调侃地挑眉。
　　叶州本来要回房，看他这样，改了主意，道：“你现在方便吗？我有很多剧本方面的问题想问你，你稍等一下啊。”
　　他放好花和行李箱，拿出早前顾自华给他的《天河》剧本，走到蔡中庸面前翻开。
　　蔡中庸看到剧本上做了挺多笔记，顿时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这是要和自己聊剧本！
　　以前王子希拿着剧本来找他时，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情景。
　　他不是不愿意聊，而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再聊就没觉睡了，他最近一直睡眠不足。
　　他记得王子希最长的纪录是逮着他从一大早聊到了深夜——以前的王子希。


第21章 得谢谢霍总给他当临时助……
　　蔡中庸左右看看,想到一个好借口：“我其实是要去餐厅吃东西。”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叶州又不是王子希，他为什么要找借口……
　　他完全可以说现在没空,有别的事。
　　“这里有24小时餐厅？”叶州问。
　　“当然有。”
　　蔡中庸以为他不相信自己，不禁说得更加详细,“这是这个酒店的最大优点，剧组有时候回来很晚,有个随时能补充能量的地方很重要。”
　　“挺不错的。正好我也想吃点东西,一起吧。”叶州转身回房间拿房卡。
　　蔡中庸放松下来,虽然他不饿，但吃饭而已，他现在对叶州也没太大恶感，坐在一张桌子旁闲聊个半小时不成问题。
　　叶州关上门,但是，他手上还拿着那叠很有厚度的剧本。
　　“……”蔡中庸顿时眼前一黑,预感居然成真了，毫无道理。
　　-
　　次日早上,王子希来到化妆室时,看到叶州已经到了，化妆师正在给他粘头套。
　　“子希老师，早上好。”叶州笑着同他打招呼。
　　王子希回应：“早上好。”
　　“吃早饭了吗？”蔡中庸的声音。
　　王子希转头,这才看到蔡中庸也在。
　　他坐在角落里,身后是挂满服装的挂衣杆,整个人很和谐地融入了背景中,不特别留神看不见他。
　　王子希嗔怪地道：“你吓我一跳！在车上吃的，没空去餐厅。你呢，吃了吗？”
　　蔡中庸道：“吃了,我发现餐厅早上现包的云吞味道还不错。”
　　“你是说馄饨啊？”王子希随口接话，他在镜子前坐下，他的化妆师走过来准备替他做妆造。
　　“对，各地叫法有点不同。”蔡中庸道，“不过你之前不是也习惯叫云吞？”
　　“……”一旁的叶州提起了心。
　　他回忆自己是不是习惯叫云吞，应该也没有。
　　他是云吞和馄饨混着叫的，看和谁在一起，对方怎么叫他就跟着来。
　　“是吗？不记得了。”王子希还是很随意地接话。
　　叶州放下了心，是了，这点小事当事人根本不会在意，他紧张什么。
　　王子希开始化妆，他的化妆师一个劲地夸他皮肤好……
　　蔡中庸和叶州也聊起了天，两人聊的是剧本。
　　王子希听了一会儿，发现两人好像变得很熟了。
　　怎么回事？
　　他试图加入两人的交谈，但他每插一句话，那两人就会甩开他十句。
　　他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化妆师悄悄看了看他，把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
　　又过了会儿，顾自华来到化妆室，他道：“已经知道今天要拍哪几场戏了吧？没问题吧？”
　　叶州和王子希都说没问题。
　　蔡中庸道：“我觉得有些地方可以调整一下，顾导你现在有空吗？”
　　顾自华回头：“你在这呢，都没看到。”
　　他走到蔡中庸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道：“想调整哪里？”
　　蔡中庸拿着剧本凑近他：“这段剧情……”
　　王子希听了会儿，觉得蔡中庸是在把男二的戏份改得更多。
　　他看了眼叶州，对方没事人一样垂着眼睛坐在化妆椅上，没有玩手机，应该也是在听顾自华和蔡中庸说话。
　　顾自华听完蔡中庸的意见后，道：“可以，就这么改吧。”
　　王子希觉得他必需出声了：“为什么要改？”
　　蔡中庸和顾自华一齐看向他，叶州也朝他这边偏头。
　　他看到叶州脸上有笑意，觉得很刺眼。
　　叶州不知道他的笑容会冒犯到王子希，否则他肯定要为自己辩解，今天第一天来这个剧组上班，板着脸多不好，人家还以为他这个班上得不开心呢。
　　蔡中庸解释：“这样会更精彩。”
　　“我怎么觉得这些精彩的戏份都是叶州的？”王子希问。
　　蔡中庸道：“没有。主角和配角的剧情都有做出调整。”
　　王子希瞪他：“别骗我了，我虽然没你们会聊，但我听得懂。”
　　负责给他做妆造的化妆师迟疑地站在旁边，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王子希明显生气了，现在去碰他的脸，大概不会有好“下场”。
　　叶州收了收脸上的笑容，他不打算接话，决定权也不在他手里，他等着就行。
　　顾自华也没接话，他看了看王子希，然后看向蔡中庸，像是催促他快点把麻烦解决掉。
　　蔡中庸推了推眼镜，道：“我们去你的休息室谈吧。”
　　“就在这里说。”王子希看了眼叶州。
　　叶州尝试理解他的思路，他是觉得在这里说能让自己丢脸？
　　不会啊。
　　只会把工作关系搞僵，使得接下来的拍摄工作变得艰难。
　　叶州希望拍摄工作能够正常往下进行。
　　当然，也不能让王子希爽到，惯得他，自己演不了还不让别人演。
　　“导演，那你们在这里聊吧。”叶州先同顾自华打个招呼，再对他的化妆师道，“暂停一下吧，我们休息一下。”
　　他起身往化妆室外走。
　　几位化妆师老师反应很快，看一眼导演，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那我们都休息一下吧。”
　　其他工作人员看看气氛，也都跟着往外走。
　　“……”王子希被大家驳了面子很生气，嘴唇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出声，因为对面人太多了。
　　走出门后，叶州停下脚步，让大家先走，然后他把门关上。
　　门扇合拢时，他听到顾自华说：“你们肯定是要在这里谈工作，对吧？毕竟这里是剧组不是摩天轮，所以我就不回避了。”
　　-
　　一刻钟后，顾自华喊大家回去工作。
　　回到化妆室中，叶州稍微观察了下，王子希眼圈是红的，脸上还残存着几分委屈。
　　蔡中庸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起来有些消沉疲惫。
　　没人说话，大家默默地工作，或者配合别人工作。
　　叶州来得早，所以他的妆造比王子希先完成。
　　他谢过化妆师，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压抑的化妆室。
　　这时，霍免走进门，他的目光撞上正好起身的叶州，一时间又有点“幻视”，不知道是这两天《武判官》看得太多了，还是看得还不够。
　　两人对视一瞬，叶州自然地笑道：“霍总。”然后移开了目光。
　　霍免垂下视线，又抬眼，看到叶州正在收拾东西，一副要走的样子。
　　霍免正想和他说话，突然发现室内很安静，他疑惑地看向周围。
　　然后看到了王子希，随即发现他现在不高兴，他把委屈与生气直白地写在了脸上。
　　“你们忙，我先走了啊。”叶州同大家打了声招呼，先离开了。
　　他懒得关心霍免会怎么哄王子希，但最好能哄好，不要影响等下的拍摄。
　　-
　　上午的第一场拍摄，拍的是男二的一场打戏，参演的除了叶州，还有五个会动作戏的群演。
　　老张来到现场指导群演们如何比划动作，如何走位。
　　不过还是连拍两遍都没通过，不是这个群演举错了手，就是那个群演迈错了腿。
　　顾自华道：“大家休息一下，等下争取一遍过。”
　　动作戏体力消耗大，不让休息，效果只会更差。
　　看着和群演们坐到一块的叶州，顾自华问霍免：“你怎么认识他的，眼光不错。”
　　霍免回想第一次和叶州见面的情景，道：“碰巧就认识了，发现他很热爱表演，就接触了一下。”
　　顾自华道：“不止热爱，他演技还很厉害，文戏打戏都演得了。”
　　霍免点头：“天赋好。”
　　顾自华道：“天赋是一方面，他也非常勤奋，一大早就在酒店的健身房里跑步，边跑步边看片，估计私底下还会坚持做表演训练，以后我问问他能不能带上王子希一起。”
　　霍免忙道：“还是别了。”
　　顾自华笑道：“我当然不会。我开玩笑的。”
　　霍免其实知道他不会，同时也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在嘲讽王子希。
　　“顾导你看过《武判官》吗？”
　　“就是看过啊……”
　　顾自华感慨，“没看过我都不会对王子希期望那么高。我以为他会比六年前表现得更好，没想到还不如六年前，而且还不是只打一点折，是大打折扣。”
　　霍免沉默几秒，看看正在和群演聊天的叶州，道：“叶州的表现和《武判官》里的王子希相比，如何？”
　　顾自华道：“叶州更强。”
　　霍免隐隐也觉得，但不太想承认。
　　“动作戏更丝滑，文戏也更加天然无痕。”
　　顾自华看向叶州，对方已经和群演们打成了一片，聊得很是热闹。
　　“他很擅长和人交流，这应该也是他的一种取材方式。”
　　霍免道：“你是说，他在和别人交流的过程中，会观察记录别人的形象、表情、行为？”
　　顾自华点头：“你还挺了解的。”
　　霍免道：“王子希也会这么做，他以前和我聊起过。”
　　顾自华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怀疑他在替王子希洗白。
　　“他以前和现在不一样。”霍免道，“你要是见过以前的他……”
　　“我和他早就见过，只是不熟。你们都说以前，那就希望他早点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顾自华道，“就算演技恢复不到，也希望他情绪稳定一些，早上他想找叶州的茬，幸好叶州情商高，不接招，要不恐怕又得浪费半天时间。”
　　霍免感到很意外，皱起眉：“王子希做什么了？”
　　早上在化妆室，王子希跟他抱怨地是蔡中庸老是乱改剧本，蔡中庸苦笑，没有辩解。
　　他分别劝了两人一番，两人有了台阶，便和好了，现在还在后台那边聊天。
　　他倒是不知道这其中还牵连到了叶州。
　　“没什么，只是点小事，都过去了。”顾自华转身走开，去忙别的事。
　　这个片场，太多事情需要他拿主意了，只要他愿意干，就有干不完的活。
　　霍免看向叶州，他正笑嘻嘻地和群演们说话，心情看起来很好，没有一点阴霾。
　　过了会儿，叶州伸手拿起保温杯，晃了晃。
　　霍免判断应该是没水了，果然，他看到叶州拿着杯子站起来，走向饮水机方向。
　　他跟过去。
　　“霍总。”叶州看到了他，同他打招呼。
　　霍免走到他身旁：“你需要一个助理，这样在你刚演完戏疲惫不堪时，至少不用亲自去倒水。”
　　叶州道：“过段时间我朋友会过来帮我。”
　　霍免点头，又问：“你的感冒好了吗？”
　　“基本好了。”叶州道，“早上起来时，嗓子有些哑，但喝了杯水就好了。”
　　霍免道：“还是要注意。”
　　“知道知道。”叶州笑了起来，问他，“到底找我什么事？”
　　霍免迟疑：“王子希……”
　　他看到叶州笑容不变，但眼神明显变了，不过只是一瞬，一眨眼他便掩饰了过去，摆出一副“我听着，你接着说”的轻松模样。
　　霍免改口：“刚才和顾导聊起《武判官》，顾导觉得你演得比当时的王子希好。”
　　叶州眨眨眼，道：“谢谢他。不过那是子希老师六年前的作品了，不好这么比的。”
　　霍免道：“你说的对。”
　　他也觉得不应该比。
　　刚才纯属情急，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刚才和顾自华聊过的事直接拿过来说了。
　　幸好叶州情商高，不会让任何人难堪。
　　叶州笑道：“我还没看《武判官》全集，它的版权好像是在鱼龙，晚点我去买个会员。”
　　来到饮水机旁，他先倒了半杯热水，又兑了半杯凉水，喝了口，温度正合适。
　　他喝水时，霍免拿出了手机，手指划动，似乎在忙活什么。
　　他便道：“那我先过去了。”
　　霍免抬头，问他：“你带了手机吗？”
　　叶州向他展示身上的古装衣服：“你看我像带了的样子吗？”
　　霍免望着叶州的衣服。
　　叶州看他不说话，便叫他：“霍总？”
　　霍免转动眼睛和他对视：“好，你先回去吧。”
　　“走啦。”叶州潇洒地转身离开。
　　他想，霍免找他原本应该有别的事，但不知为何没说出来。
　　不过既然没说，那大概率本就不该说。
　　-
　　休息时间结束，开始拍摄第一场戏的第二遍，这次很顺利地通过了。
　　第二场戏还是相同场景，这次是文戏，而且是群像戏，男主王子希也要出演。
　　导演给演员们讲戏，用的是最新调整过的剧本，也就是男二戏份增加了的那个版本。
　　这次王子希没有提出异议。
　　叶州心道，看来霍免把王子希给哄好了，不错，以后继续加油，他在心中为霍免鼓掌。
　　大家对了一下戏，然后正式开拍。
　　王子希配合了大家的工作，虽然重拍了几次，但并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他本人犯的错误，应该也不是故意的，也就是说，是能力而非态度问题。
　　总之，只要完成了拍摄就是成功，过程艰难一点，是可以接受的。
　　叶州坐下来休息，看向周围，寻找他的保温杯。
　　旁边的老张伸手把杯子递给他，并道：“少喝点水，快放饭了，有汤。”
　　叶州掂了下保温杯，这重量应该是有水的，他笑道：“师父你帮我打水了？还是你心疼我。”
　　“不是。”老张道，“刚才霍总把这个保温杯拿给我，说是你的杯子，让我给你。”
　　“……是吗？”叶州很疑惑。
　　回头去找霍免，没看到人，大概是去后台那边了。
　　他回想了一下，先前霍免说他应该找个助理，这样就有人帮他倒水了。
　　他看看手上的水杯，笑了下，好吧，得谢谢霍总给他当临时助理。
　　他朝老张伸手：“师父，我的手机。”
　　老张把替他保管的手机递给他。
　　打开手机，有消息提示，霍免给他发了微信消息，是两个小时之前发的。
　　他没把手机放身上，所以不知道。
　　点开微信，霍免发的是个链接，这是——
　　鱼龙会员？
　　哦。霍免赠送了一年鱼龙会员给他。
　　因为他先前说自己还没买会员？


第22章 怎么会要你替他领饭
　　叶州把手机放到腿上,先打开保温杯喝水。
　　嘴唇凑近杯口，升上来的蒸气是温热的，所以,杯子里的水是温的，立刻就可以入喉。
　　叶州喝了口水,盖上杯盖，拿起手机,给霍免回复信息。
　　叶州：谢谢霍总帮忙倒水！下次我会记得让杯子保持一直有水的状态。
　　叶州：也谢谢霍总赠送的鱼龙会员。八卦一下,你的会员是不是鱼龙那边免费给你的,不用你自己花钱？
　　霍免：？
　　叶州：传闻你有鱼龙的股份啊。
　　不是传闻，叶州知道他确实有鱼龙的股份。
　　不过他并不是真觉得霍免可以免费拿鱼龙的会员送人，只是开下玩笑，淡化霍免送他会员这件事后面可能存在的“意义”。
　　霍免：他们没有给过我免费的会员。
　　霍免：过来吃饭,你们这些主要演员的餐是另外准备的。
　　叶州看向老张：“师父，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饭了,我得和演员同事们一起吃。”
　　老张道：“谁稀罕你，我也有同部门的同事。”
　　两人一起去后台,然后各自回自己的部门。
　　叶州先去了趟化妆室把身上的古装衣服换下来。
　　来到用餐点,这儿大概有十多人，除了导演等主创，剩下的都是比较重要的演员。
　　叶州本来想和其他演员坐一块,结果霍免叫他：“叶州,你的饭在这里。”
　　“好的,谢谢。”叶州走过去,与同桌的导演、副导、编剧还有男主王子希打招呼。
　　蔡中庸道：“原来他是给你领的饭。”
　　叶州笑道：“麻烦霍总了。这是第一餐，我还没搞清楚状况，下一餐我就能自力更生了。”
　　他看看四周,考虑要不要去别的桌上坐。
　　霍免对蔡中庸道：“他的助理还没到岗。”
　　蔡中庸点头：“我说怎么有哪里不对劲，怎么会要你替他领饭。”
　　王子希道：“我刚才也觉得奇怪。”
　　王子希身边，他的助理何晓芸正在帮他打开饭盒，听到大家的聊天内容，何晓芸说：“那以后我领饭时，也帮叶老师领一下好了。”
　　王子希诧异地看向她，然后说：“可以啊。”
　　叶州笑道：“谢谢子希老师，谢谢小何，但还是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可以的。”
　　何晓芸道：“不麻烦，顺手的事。”
　　“叶老师先坐下吧。”副导演对叶州道，“看看有没有你不吃的菜，不吃的你可以跟后勤那边说一声，下次他们就不会再给你做了。”
　　“我都吃。”叶州还是坐下了，换去别的桌太刻意了。
　　他看向自己的午餐，伙食很不错，比老张那边的要好，四小份菜，一份饭，还有一盒汤和一盒水果。
　　副导演问：“还可以吧？”
　　“非常好。”
　　叶州猜测这位副导演的工作之一大概是安排剧组的伙食，所以他很关心顾客的体验。
　　“菜品丰富，看起来营养又健康。”
　　王子希道：“营养又健康的意思就是清淡又无味。”
　　蔡中庸道：“他在酒店自己吃的时候，也吃得很清淡。”
　　霍免则道：“他感冒还没好，应该吃清淡点。”
　　“……”王子希看看两人，又看看叶州。
　　“昨晚我去餐厅吃东西时，碰到了蔡老师，蔡老师吃得也很健康。上午和霍总闲聊时说起过有点感冒，其实已经基本好了。”
　　叶州说完立刻转向导演，“顾导，下午我们要拍摄……”
　　叶州很擅长引导话题，之后的用餐过程中大家一直在聊工作。
　　蔡中庸暗暗摇头，觉得昨晚的情景再现了，这个叶州可真是个工作狂。
　　霍免低头喝汤，如果王子希没出车祸，那现在桌上肯定更热闹，不对，如果王子希没出车祸，叶州不会出现在这里……但总之都会很热闹。
　　王子希也加入了聊天，但是聊工作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幸好叶州吃饭速度还挺快，吃完也没有要赖着不走的意思，立刻便起身同大家告辞。
　　“我也先走了，有点事。”霍免也起身。
　　王子希看看两人，问霍免：“是要出去办事？还是就在这里？”
　　霍免道：“和人约好了要谈事情。”
　　叶州先一步离开。
　　霍免出来后，快走几步跟上他，问他：“剧组有给你安排休息室吗？”
　　“有的。”和王子希一样，叶州也有一间单独的休息室，这其实是杜初阳之前的待遇，他只是继承者。
　　霍免道：“好好休息。”
　　“好的。”叶州道，“你也好好休息。”
　　霍免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叶州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自己在敷衍他，就又说：“我知道你要出门，但车上也可以休息，你在车上睡一觉吧，放松点，可以睡着的。”
　　霍免垂着睫毛，露出一点笑容：“好，我试试。”
　　-
　　叶州只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便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精力很充足，决定出门逛逛。
　　打开门，因为毫无心理准备，被吓一跳：走廊上站着一个戴渔夫帽的黑衣男人。
　　男人是背对叶州站着的，听到声响后没有回头，立刻快步走开了。
　　叶州看着他的背影，走出房门，抬头看向走廊上方，差不多两米之外就有一个监控探头。
　　那人如果有什么不好的行为，肯定会被监控拍下来。
　　叶州看向对门，那间休息室是王子希的，里面有说话声。
　　“我跟你说过……！”王子希把声音提得有点高，听起来是因为什么事在责备他的助理。
　　叶州皱眉，不确定要不要干涉。
　　在他当王子希时，他一直很克制，就算心情不好，也不会向身边人发火，从来没对何晓芸说过一句重话。
　　所以现在他就有种“你怎么敢欺负我的人”的感觉。
　　他决定去敲门，这时，王子希休息室的门打开了，何晓芸从门内快步走出来，利落地反手把门一带，王子希刺耳的声音被关在了门内。
　　叶州很欣慰，幸好何晓芸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至少不用担心她会受欺负。
　　何晓芸看到叶州站在走廊上，愣住了。
　　叶州怕她难堪，冲她笑了下，伸手指了指走廊另一头，示意自己要去那边，然后便转身走开了。
　　走出那条走廊，叶州又想起之前那个戴帽子的人，他是路过时听到门里传出吵架声，才停下脚步的吗？
　　叶州在后台转了一圈，没再碰到那人。
　　路过化妆室时，看到沈彩正在做妆造，下午有女主的戏，叶州和她聊了会儿。
　　练功房锁着门，应该是有人在里面休息，叶州便没有打扰，他本来是想看看老张在不在。
　　离开后台来到前面的影棚，四下看了看，看到袁机在一个控制台旁刷手机，叶州便过去和他打招呼。
　　袁机笑着打量他的古装发型和现代衣服，问：“怎样，在这个剧组还习惯吗？”
　　面对朋友，叶州选择实话实说：“不如上一个剧组，但也还可以。你呢？”
　　袁机道：“我不错。我们搞技术的，没那么多事。”
　　叶州看看四周，低声问：“你是听到什么八卦了？”
　　袁机点头：“听说王子希看你不顺眼，幸好导演欣赏你的演技，愿意护着你。”
　　叶州有点想叹气，道：“其实也不是看我不顺眼，是他现在过得不太顺，我是指他的表演工作。”
　　袁机倒也能理解：“工作不顺利时，是很容易发脾气。但他是明星，还是要注意形象……”
　　正说着，他突然冲一个方向招手，并对叶州道：“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叶州转头，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头戴黑色渔夫帽的男人。
　　这不是在王子希门口“偷听”的那人？
　　男人帽沿压得很低，还戴着黑框眼镜，下巴上还勒着口罩。
　　朝他们走过来的十余秒时间中，他碰了两次口罩，像是想把它往上拉，遮住口鼻，更准确的说，是想遮住脸。
　　他应该是个情况比较严重的社恐。
　　走到跟前，叶州发现他和自己以及袁机差不多年纪，并且，虽然他竭力想要降低存在感，但还是能看出他长得挺帅的，而且是王子希那种精致型的帅。
　　“谈鸣荣，我出国那会儿认识他的，他现在是这里的跟组宣传。”袁机向叶州介绍。
　　叶州笑道：“你好。我是叶州，袁机的大学校友。”
　　袁机道：“我跟他说过你。”
　　谈鸣荣点头，冲叶州露出一个有点紧张的笑容：“你好。”
　　他错开了目光，没有与叶州对视。
　　叶州笑道：“我上午都没注意到你。”
　　袁机道：“因为他很擅长隐身。”
　　谈鸣荣默默点头。
　　叶州失笑，本来还想提一下自己刚才在休息室外看到过他，现在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别为难一个社恐了。
　　-
　　下午的第一场拍摄是男女主的对手戏。
　　顾自华说：“我们先试试复杂版。”
　　然后他开始给王子希和沈彩讲戏。
　　叶州思索他说的复杂版是什么意思，因为听起来并不复杂。
　　不过等开拍后他就明白了，他觉得不复杂，但对王子希来说还是复杂了一点。
　　说实话，王子希演得蛮糟糕的。
　　一遍演完，顾自华没发表意见，只道：“那咱们稍微降点难度？”
　　沈彩看向王子希：“我希望降一点，子希老师你看呢？”
　　王子希脸色不太好，只吐出一个字：“好。”
　　顾自华再次给两人讲戏，这次稍微调整了一下男主的剧情，女主的基本不变。
　　叶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早上那场争执的结果。
　　上午那场给男二加了戏，所以下午这场得给男主加戏。
　　但因为王子希演不出来，所以导演现在又把加的戏给减掉了。
　　他看向蔡中庸，对方低着头在看笔记本电脑，看起来没有去关注王子希那边。
　　顾自华讲完戏后，沈彩又和王子希对了一下戏，然后两人进入到场景中，正式开始表演。
　　这段戏是男女主的一段争执戏，发生在整个电影的四分之一处，两人此时虽然互相被对方吸引，但感情还不深，也还不是非常信任对方。
　　王子希演出来的是发脾气、吼叫、咆哮，虽然情绪激烈，但是没有起伏，也很流于表面，顾自华始终不满意。
　　拍到第四遍还是不行，顾自华让王子希和沈彩先去休息，然后给叶州使了个眼神。
　　叶州走过去：“导演？”
　　顾自华低声问他：“你能演这段吗？”
　　叶州不理解：“这是男主的戏，我能演你也不能把戏份换给男二吧？”
　　“我是说，你去教下他？”顾自华不确定地道。
　　“……”叶州觉得王子希不会接受这种“羞辱”，他表情认真地道，“顾导，你不要挑拨我和子希老师的关系。”
　　他看向王子希那边，看到何晓芸把拧开的保温杯递给王子希，王子希不接，说了句什么，然后何晓芸拿着保温杯离开了。
　　收回目光时，他看到谈鸣荣正站在离王子希不远的地方，手上拿着一个玩具式的小摄像机。
　　谈鸣荣是跟组宣传，工作内容是记录演员们的互动片段，以后会用于制作宣传物料。
　　不过他那副帽沿压得低低的模样，比起正式的工作人员，更像一个偷拍的狗仔。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在“偷拍”王子希。
　　顾自华好气又好笑，顺着叶州的视线也看了眼王子希那边：“你们那关系还用我挑拨？”
　　不过他也知道这办法行不通，没再强求，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蔡中庸。
　　他走到正在用笔记本电脑打字的蔡中庸身边，低头看着他：“蔡老师，你觉得刚才那段表演有意思吗？”
　　蔡中庸抬头，疲惫地道：“抱歉，我不懂表演。您如果觉得演员演得不好，建议亲自去给他们做示范。”
　　顾自华皱眉，接着迟疑，然后眉头放松，看向叶州：“走，我们一起去给他们做示范，我演女主，你演男主。”
　　叶州：“……”
　　“跟我走。”顾自华走向王子希那边。
　　叶州只能跟在他身后，他看了眼隐藏在暗处的谈鸣荣，心想他和顾自华马上就要为对方奉献一段精彩的物料素材了。
　　何晓芸比他们更早一步到达王子希身边，她把保温杯拧开递给王子希。
　　王子希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生气地把杯子往何晓芸那边一推：“我说了要冰水！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在他的激烈动作之下，杯子里的水泼了一些出来，洒到了何晓芸身上。
　　叶州快步走过去，抓住王子希的手腕，拿走他手中的保温杯，然后喝了口杯子里的水，咂了下嘴：“很冰了啊。这个温度可以了。
　　“再冰就对肠胃不好了，拍摄期间还是要注意饮食，如果不小心吃坏肚子，会影响工作，给全剧组的人添麻烦。”
　　说完他把保温杯递给何晓芸：“小何，再帮子希老师重倒一杯水吧，辛苦啦。”
　　何晓芸接过保温杯，迟疑两秒，转身走了。
　　“……”王子希脸色变幻，最终演变成一种压抑的愤怒，像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往外冒着滚滚的恶意，“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的事？！”
　　叶州退后两步，看向一旁的顾自华。
　　顾自华心道，你是要我帮你灭火？
　　不过，他是导演，整个剧组都归他管，现在这件事也只有他能解决了。
　　他正要“赴汤蹈火”，却听叶州道：“顾导，你不觉得子希老师现在这个状态很合适吗？
　　“这种带着蔑视的居高临下的愤怒，差不多就是你想要的那种感觉吧？”
　　嗯？嗯……顾自华打量王子希，接着眼睛被点亮：“好像很接近，最重要的是眼神和表情都很有内容，子希老师，保持现在这个心情，我们来演一遍。”
　　“……”王子希真的很愤怒，但这个愤怒突然失去了方向，徘徊在他的胸腔中，搞得他快炸了。
　　顾自华上前揽住他的肩膀，跟个绑架犯熟练工似地，见机行事、毫不迟疑地挟持着他走向场景方向。
　　“……”王子希被气得头昏眼花，手脚发软，反抗不了顾自华的暴君行为。
　　在顾自华的逼迫下，王子希和沈彩演了一遍那段争执戏。
　　演得不错，但还是有毛病，太外放了。
　　王子希大概是被气得太恨了，演戏时全部发泄了出来，本来下个普通暴雨就行，现在变成了特大暴雨。
　　“特别好特别生动！”顾自华猛夸一通，然后道，“再保一条。”
　　王子希和沈彩又演了一遍，因为已经狂风暴雨地发泄过一次了，这次王子希的气愤程度基本降到了顾自华想要的水平。
　　顾自华非常高兴，夸赞道：“可以了，特别棒，我就知道子希老师你不会让我失望！”
　　王子希：“……”
　　第一次被这么“夸张”地夸奖，但王子希完全高兴不起来，像一瓶漏光了气的碳酸饮料，一颗快乐的小气泡也升不上来。
　　顾自华还趁机给他上课：“演戏的关键就是抓住那股情绪，这样就能顺水行舟地把整个剧情演出来……”
　　王子希回到他的休息专座上，何晓芸又递上水，这次他没有挑剔，只是盯了何晓芸一眼，便沉默地接过保温杯，喝起了水。
　　他从杯子上方移动视线寻找叶州，对方正在和蔡中庸说话，他想到了一件事，顿时捏紧了水杯……
　　蔡中庸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关心他。
　　是被叶州给拖住了吗？
　　实际上是蔡中庸先和叶州说话的，他既敬佩又畏惧地说：“你和顾导拍起戏来都是疯子。”
　　叶州琢磨他可能是怪他们折腾王子希，便歉意地道：“是我们过火了，让子希老师受苦了。”
　　监视器后面的顾自华转过头来：“让子希老师生气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既然他已经生气了，不如利用起来？这样也不白气一场。”
　　蔡中庸无语地摇头，看向王子希那边，他和何晓芸好像和好了。
　　以前王子希和何晓芸是很好的工作伙伴，王子希对何晓芸很好，何晓芸做事也尽心尽责，现在怎么突然出问题了呢？
　　下午的另一场拍摄是群像戏，男女主、男二以及一些重要演员都要参演。
　　拍了几次，但最终还是过了。
　　拍完群像后，开始进行每位演员的特写拍摄。
　　全部拍完，便到晚上了，也可以下班了。
　　晚上叶州有要事要办，要签两份重要合同，一份是和严嘉佑的公司签经纪约，另一份是和《天河》剧组签演出合同。
　　叶州在剧组酒店的会议室里，按顺序办理这两件事情。
　　和剧组签合同时，电影制作公司的管理人员和严嘉佑很熟，开他的玩笑：“严总，你这次很不上心啊，艺人都已经进组拍摄了，你才来和我们签演出合同。”
　　严嘉佑表示很冤，叶州才跟他签经纪约啊。
　　而且叶州这次的工作，巴音传媒也不拿提成，他只是过来帮忙把下关。
　　合同全部签完，其余人陆续离开，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叶州、严嘉佑以及巴音传媒的律师。
　　叶州道：“还有一件事想请严总帮忙。”
　　“你说。”严嘉佑低着头在收拾文件。
　　叶州道：“这次的片酬我想捐掉，捐给王子希老师和霍总创立的心希望康复基金会。”
　　严嘉佑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看来霍总没跟你说过，我之前在疗养院住的那六年，是心希望康复基金会资助的。”
　　叶州道，“之前我没钱，没法回报，现在有钱了，我觉得我应该回馈社会，去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严嘉佑道：“那也不用全捐吧。”
　　虽然叶州还不是大咖，片酬不算高，但毕竟出演的是男二，片酬还是不少的，特别是他刚出道，手上还没什么钱，这份钱就更显得多了。
　　叶州坚决地道：“我已经决定了。”
　　回馈社会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他觉得应该把和王子希有关的钱都捐掉。
　　欠下的恩情是要还的，就算那份恩情是他假借别人之名施予自己的，也一样要还。
　　-
　　霍免和人谈完事，拥抱告别后坐上自己的车，对司机道：“回家。”
　　他拿出静音的手机，点亮屏幕，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查看名字，居然都是李长信打来的。
　　什么情况？
　　他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回拨。
　　一接通便听到李长信爆粗口，说他凭什么删王子希的戏，说他请到了王子希当主演还不知道珍惜，说他竟然为了一个小配角就下王子希的面子……
　　霍免把电话挂断，回想了一下今天在片场发生的那些事，然后拨打王子希的电话。
　　很快接通了，何晓芸接的，说王子希在洗澡。
　　霍免再打给周珺。
　　周珺说她不在丰里，回京州谈项目了。
　　霍免对司机道：“去剧组酒店。”
　　他又打给蔡中庸。
　　蔡中庸接通，气喘吁吁地说自己正在跑步。
　　“适当运动能减压，叶州跟我说的，他看起来也确实很健康很有活力，以前子希也让我多运动……”
　　霍免听到王子希的名字，打断他：“你现在去看看王子希在做什么。”
　　“好。”蔡中庸先答应下来，又问，“他怎么了？”
　　“不知道，你先去看看。”
　　霍免觉得何晓芸没说实话，所谓王子希在洗澡应该只是借口，就像严嘉佑帮他接电话时也会说他在洗澡。
　　-
　　电梯到了，叶州同严嘉佑告别，走出电梯。
　　旁边的另一台电梯也到了，电梯门往两边打开，叶州看了过去，对上了霍免的目光。


第23章 梦中人
　　“霍总。”叶州与霍免打招呼。
　　严嘉佑本来都关上电梯了,听到叶州的招呼声，又把电梯按开，走出电梯。
　　叶州和霍免都回头看他。
　　“你怎么来了？”严嘉佑问霍免,“是要去找王子希？”
　　叶州暗道，原来如此。
　　他本来没多想,不过经严嘉佑提醒，他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是,找他有点事。我先过去了。”霍免走出电梯厅,往左拐走向左边的走廊。
　　严嘉佑也往前走,叶州看着他的背影，他不是该回去了吗，现在在干嘛？
　　严嘉佑站在走廊上往左边张望，然后轻轻地“咦”了一声。
　　叶州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蔡中庸开的门。”严嘉佑道,“他们三个要谈什么事情吗？”
　　叶州望了眼王子希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是吧。听说他们三人是好朋友。”
　　严嘉佑露出神秘的笑容,缓缓摇头：“是，也不是。”
　　“……哦。”叶州心道,以前严嘉佑在背后都是怎么八卦自己的？“严总,你不是要回去？”
　　“不急，我等一下霍免吧。”严嘉佑看向叶州，“去你那坐坐,方便吗？”
　　叶州能说什么呢,当然是欣然同意。
　　把严嘉佑请进房间,叶州让他随便坐,又问他要喝什么。
　　严嘉佑道：“水就可以。”
　　叶州拿了两瓶水，给他一瓶，自己也开了一瓶。
　　喝完水,叶州拿起电视遥控器：“严总，你有什么想看的电视吗？”
　　“没有。说起来，你看过《武判官》吗？”严嘉佑问。
　　“只看过片段，没看过全集。你想看这个剧？”
　　叶州心道，难道严嘉佑知道霍免今天因为《武判官》送了会员给他？霍免不会连这种小事都要跟朋友讲吧？
　　“我不看。我是想起霍免最近在看。他特别喜欢这个剧，你猜是为什么？”严嘉佑卖起了关子。
　　“……”叶州不想猜，因为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猜。猜不到。”
　　严嘉佑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他喜欢这部剧里的一个演员。”
　　“哦。”叶州微笑，转头看向电视屏幕，用遥控器翻阅节目单。
　　“你不信？”严嘉佑看他表情平淡，很想爆个大料吓吓他，便故作正经地道，“真的，一见钟情呢。”
　　叶州淡定地点头：“懂，谁还没几个偶像呢。”
　　严嘉佑笑道：“哎，被你识破我的爆料套路了。”
　　他也没打算真爆霍免的料，就过下嘴瘾，反正听的人也不会当真。
　　叶州松了口气，可算是终结这个话题了，他真的不想听自己的八卦。
　　他示意了一下电视屏幕：“美食纪录片，看吗？”
　　“看。”严嘉佑看向电视，突然又道，“其实也不是一见钟情，应该说，是，也不是。”
　　叶州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迟疑一下，还是接话了：“怎么说？”
　　严嘉佑道：“据霍总本人说，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但就是很喜欢对方。
　　“所以，虽然是一见钟情，但不是一般人理解的那种。”
　　叶州想了一下，觉得严嘉佑说的应该不是霍免对当年的王子希一见钟情的事。
　　大概霍免当年曾喜欢过《武判官》剧组的另一位演员，多半是偶像式的喜欢，只是严嘉佑为了吊听众的胃口，故意使用了“一见钟情”这种暧昧词汇。
　　这么想着，他便回应严嘉佑：“是啊，有些演员是靠人品吸粉。”
　　“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严嘉佑道，“不过要我说，人品其实也不一定靠得住，有些人是会变的。”
　　叶州点头。
　　不知道严嘉佑是不是意有所指，但人确实会变，不过变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嘶……”严嘉佑突然发出意味不明的吸气声。
　　叶州看向他，看到他正在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卤肉，卤汤咕咕地冒着泡，酱色的肉块微微颤动，仿佛在引诱别人去咬它一口。
　　“美食纪录片的最大问题就是会把人看饿。”
　　严嘉佑咽了下口水，然后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给霍免，看他走不走。”
　　“要叫他去吃夜宵？”叶州问。
　　“没错，你去不？”严嘉佑点开最近通话，拨给霍免。
　　“我就算了。”叶州拒绝，“我晚上一般不吃东西。”
　　-
　　霍免本来想和王子希好好谈一下，问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戏份为什么会减少，问他为什么要找叶州的麻烦，又为什么要去李长信面前添油加醋……
　　结果到了后，发现王子希睡着了。
　　他又喝酒了，这次醉得更彻底，昏睡了过去。
　　他斜躺在沙发上，面容美丽而平静，是最近霍免觉得最像以前的王子希的一次。
　　霍免看了两眼，移开目光去看窗外。
　　“我拦不住他。”何晓芸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
　　蔡中庸道：“下次可以打电话给我。”
　　何晓芸看看他，没接话。
　　蔡中庸苦笑：“除了带他去游乐园之外，我没别的前科了吧？”
　　霍免看向何晓芸，打量了一下，看到她手腕手背上有几道红色痕迹。
　　他皱着眉问：“手是受伤了吗？”
　　蔡中庸看看何晓芸的手，又看看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王子希，推了推眼镜。
　　“没受伤。”何晓芸把衣袖往下拉，盖住手背。
　　她说：“可能是不小心在哪里刮蹭了一下，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
　　“醉鬼真是麻烦，他以前明明不喝酒的……”
　　蔡中庸有些烦躁地原地踱步，“下次他再喝酒你就叫我，我力气比你大。”
　　霍免看一眼沙发上的王子希，又看向何晓芸，道：“蔡老师说得对，他离得近，又宅，一般不出门，你有事尽管找他。”
　　何晓芸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谢谢。”
　　房间里沉默下来，过了会儿，蔡中庸道：“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明天的拍摄。”
　　与此同时，霍免道：“让他到床上去睡吧。”
　　三人互相看看，最后由霍免和蔡中庸帮忙把王子希从沙发上转移到床上。
　　在让王子希躺下时，他短暂地醒来了一会儿，他睁着迷蒙的眼睛看了看霍免，像是认出了他，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亲昵地靠到他身上。
　　霍免愣了下，抬起手，迟疑一下，还是握住王子希的肩膀，推开他，让他躺到床上。
　　安顿好王子希后，霍免和蔡中庸与何晓芸告别。
　　来到走廊上，蔡中庸看看霍免，然后转开头去打量墙上的装饰画。
　　“你不知道他喝醉了，那就不是小何通知你的，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出了状况的？”
　　霍免垂眸看着地毯，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事可以让蔡中庸知道。
　　他低声说：“李长信打电话给我，问我为什么要删掉子希的戏份。”
　　“李长信？他怎么知道……不是，他凭什么……”蔡中庸连张两次口，都没能说下去。
　　霍免拿出手机看时间，看到有一个严嘉佑的未接电话，就三分钟前打的。
　　蔡中庸后退两步靠到墙上，叹气：“前天还是大前天晚上，子希跟我说，他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想把电影拍好。当时我还挺感动的。”
　　霍免问：“还说会和叶州好好相处？”
　　“是的。你怎么知道？”蔡中庸侧身看向他。
　　霍免道：“因为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倒是雨露均占。”蔡中庸用头撞墙，撞得不重，只是想缓解一下烦躁。“不对啊，他怎么不和李长信也这么说？”
　　霍免沉默，片刻后突然问：“宗立最近在做什么？”
　　蔡中庸停下撞墙的动作，想了下，道：“录综艺，封闭式录制，暂时出不来，不用担心他会杀过来闹事。”
　　他这是认定王子希也向宗立“告状”了。
　　这时，斜前方的一扇房门打开，霍免和蔡中庸都望过去。
　　严嘉佑从门内走出来，看到两人，道：“这么巧？你们和王子希谈完事了？”
　　霍免道：“谈完了。”
　　叶州从门后探出身来，看看霍免和蔡中庸：“怎么都在？”
　　他笑问：“要回去了吗？”
　　霍免道：“是的。”
　　“那就，再见，晚安。”叶州朝他们挥了下手，缩回门后，关上门。
　　“晚安。”
　　严嘉佑看着房门关上，又转头去看霍免，“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去吃夜宵吗？叶州不吃，他们演员要保持身材。”
　　“走吧。”霍免向蔡中庸告别，“我们先走了。”
　　蔡中庸的房间在前面，也跟着两人一起往前走，他问霍免：“你明天去片场吗？有你盯着，情况或许会稳定一点。”
　　霍免道：“要是没事我就过去。”
　　“好。拜拜。”蔡中庸在自己房门前停下，刷卡进屋。
　　看他回屋了，严嘉佑问霍免：“你们今天关系挺好？”
　　“本来也没有关系不好。”霍免道，“你找叶州什么事？”
　　严嘉佑道：“签约啊，可算是签了。”
　　两人来到电梯前，霍免按下电梯键，这时，他听到严嘉佑说：“他想把这次的片酬全部捐掉，是不是很惊讶？”
　　霍免诧异地回头：“叶州？为什么？”
　　严嘉佑道：“捐给你和王子希的那个基金会，说你们那个基金会帮过他。”
　　电梯上来得很快，两人走进电梯。
　　“其实没必要……就算想捐，也不用全捐。”霍免道，“你没劝他？”
　　严嘉佑道：“劝了，不过他坚持要全部捐掉。”
　　片刻后，两人发现电梯一直没动。
　　“……”霍免按下负一楼的电梯按键。
　　-
　　回到家，霍免本来该直接去洗澡，放松身体，切换心情。
　　但他觉得有些疲惫，想先休息一下，便走到最近的沙发旁，坐下来，陷进沙发中。
　　手放到沙发上时碰到了东西，拿起来，是遥控器。
　　他用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默认的页面是《武判官》的播放页。
　　他沉默地看着电视屏幕，没有点击播放，也没有关掉电视。
　　不久后，他睡着了，进入了梦乡。
　　他梦到王子希进组拍戏，他去探班。
　　梦里的王子希拍的是一部古装戏，妆造有些杂糅，像《武判官》，也像《天河》，脸上戴着面具，说是投资人要求的。
　　霍免在梦里想，我不就是投资人吗？
　　他去找导演和编剧，问他们这个戴面具的设定是必需的吗？
　　商量了一阵后，大家都觉得可以取消这个设定。
　　王子希便摘下了面具。
　　在他摘面具时，梦里的霍免莫名的很紧张。
　　等他摘下面具后，梦里的霍免平静了下来，心想，原来我刚才是在紧张这个——
　　面具下面的脸不是王子希的，是叶州的。
　　然后霍免便惊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电视还开着，上面还是《武判官》的播放页面。
　　就是看多了这个剧才会做那样的梦吧。
　　他张望四周，寻找遥控器，没找到，干脆走到电视旁直接关掉电源。
　　走回沙发旁，却看到遥控器就在沙发上……
　　他把遥控器拿起来，放到茶几上。
　　重新坐下，这时他才察觉有些冷，他探身拿过先前脱在一旁的外套，穿上。
　　梦里那个戴面具的王子希其实比较接近王子希在《武判官》中饰演的角色。
　　王子希当年在《武判官》中饰演男三，那个角色后期毁容了，一直戴着面具。
　　但面具下面还是化了妆的，化的是毁容妆。
　　所以按逻辑来说，就算摘下面具，露出的也应该是一张“毁容”了的脸……
　　但梦就是这么不讲逻辑。
　　霍免思索，他虽然尽量克制自己不去多想，但潜意识还是暴露了他对现在的王子希的看法——
　　现在的王子希不会演戏，如果要在王子希和叶州之间选择一个人出演某个角色，他会选叶州。
　　但王子希现在不会演戏，其实也不能怪他。
　　而且演技也不代表一切，但这时，他脑海中闪过今天的一些片段：李长信给他打的电话、何晓芸手背手腕上的红痕……
　　这些都是和演技无关的事。
　　霍免很快止住思绪，有点愧疚地想，王子希只是“生病”了……
　　他会恢复的。
　　-
　　“大学的时候，我们班有一次去乡下……”
　　早上的化妆室里，叶州和沈彩边做妆造边聊天，两人分别贡献了一些有趣的经历。
　　沈彩笑道：“第一次见面时我还以为你很腼腆呢。”
　　叶州也笑：“那天我是过来试镜，肯定要装一下，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老远就听到了你们的笑声。”顾自华走进化妆室。
　　蔡中庸跟在他身后。
　　叶州同两人打招呼：“导演早，编剧早，是来给我们布置任务的吗？”
　　顾自华道：“子希老师要晚点到，我们先拍别的戏。”
　　叶州和沈彩都表示服从导演安排，两人不再聊天，而是拿起剧本，开始讨论导演说的一会儿要拍的戏。
　　顾自华看向蔡中庸，感慨道：“这才是好演员啊。”
　　蔡中庸：“……”
　　和顾自华分开后，蔡中庸给霍免打电话：“你今天过不过来？我觉得你跟顾自华更合得来，你可以让他更稳定一点。”
　　“顾导的情绪一直很稳定。”霍免道，“我要晚点到。”
　　“太巧了，子希也要晚点到。”蔡中庸的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
　　霍免道：“这不是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蔡中庸沉默片刻后，道：“他这样会影响大家的工作，我觉得大家对他的好感度在逐渐降低。”
　　“知道了。”霍免道，“让我想想怎么弥补。”
　　-
　　上午十点，叶州拍完戏下场休息时，沈彩塞给他一杯奶茶。
　　“我给你拿的低糖的。”沈彩道，“这款奶茶还挺好喝的。”
　　她的助理道：“是附近最贵的呢。”
　　叶州接过奶茶，笑道：“多谢。是彩姐你请客吗？”
　　“不是我，是子希老师请客。”
　　沈彩压低声音，“子希老师人虽然没来，但奶茶到了，也挺好。”
　　“子希老师破费了。”叶州插上吸管，喝了一口，道，“好喝的，贵果然有贵的道理。”
　　十点半，王子希到了，大家纷纷感谢他的奶茶，他似乎有点懵，嗯嗯哦哦了几声后，去后台化妆了。
　　一刻钟后，沈彩的助理凑到正在休息的沈彩身边，同她八卦。
　　几分钟后，沈彩又同叶州八卦：“奶茶其实不是子希老师请的。”
　　“那是谁请的？”叶州猜测，“难道是剧组以他的名义公费请客？”
　　沈彩道：“很接近。后勤部的人说是霍总请的，早上霍总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去买奶茶，子希老师请客，霍总报销。”
　　“哦哦，原来是这样。”叶州笑道，“霍总大方，希望他替子希老师多请客。”
　　沈彩很赞同：“是的，管他谁付账，我们有得喝就行。”


第24章 很欣赏你
　　本来以为王子希做完妆造差不多就该吃午饭了,要等下午才能拍他的镜头，没想到化妆师速度还挺快，王子希心情也还可以,大家便赶在午饭前过了一场群像戏。
　　王子希在这场戏中是壮志凌云、意气风发的状态，他基本演绎出了这种正面情绪。
　　但以顾自华挑剔的眼光来看,觉得他在气势上还是弱了些。
　　不过顾自华也没当他的面挑剔他，觉得他演成这样已经算合格了,就直接让他过了。
　　众演员下场休息,大家借着感谢王子希的奶茶和他搭话。
　　王子希平时不太和普通演员说话,今天大概心情很好，居然没回自己的专座，而是留下来和大家一起聊天说笑。
　　演员中有比较会交际的，立刻抓住机会吹捧王子希,说自己和王子希都不是科班出身，但王子希的演技出了名的好,而自己就很一般。
　　叶州看向那位姓郑的演员，他看起来还挺真诚,应该不是明褒暗讽,不知道他是王子希的粉丝，还是单纯被大明星的星光蒙蔽了双眼。
　　王子希也没有误会老郑是在嘲讽他，他露出有点得意又有点自豪的笑容,说：“我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一直非常喜欢表演。
　　“高中时我加入了学校的戏剧社,参加过很多校内校外的演出,这为我后来当演员积累了很多经验。”
　　大家向老郑学习，努力找各种角度夸赞王子希：“太佩服你了，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叶州心道,看来王子希已经恢复了高中时期的记忆。
　　他知道王子希高中参加过戏剧社，在他当王子希时，这为他进入影视圈当演员提供了理由：我从小就喜欢表演。
　　沈彩也加入聊天：“子希老师是在国外读的高中对吧，还是国外学校条件好，国内的学校普遍没有这个条件。”
　　王子希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叶州，道：“你们都是科班出来的，你们读书时条件很差吗？”
　　沈彩回忆着道：“我读的学校其实还不错，但也没有戏剧社。后来我参加了一些校外的表演培训。”
　　叶州笑道：“我当时……能通过艺考全凭运气好。”
　　他没参加过培训，因为没钱，全靠自己练。
　　通过艺考时没太多感觉，但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这样也能考上确实是运气爆棚。
　　沈彩笑道：“什么运气，别谦虚了，你靠的肯定是天赋……”
　　叶州打断她：“彩姐，我们这是要开始互吹吗？”
　　其他演员被逗笑，捧场地夸两人都很有天赋。
　　王子希看看他们，转头喊人：“小何！水。”
　　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何晓芸答应了一声，快步走过来。
　　一部分人的注意力被王子希引开，一部分人仍在看着沈彩和叶州。
　　叶州看向何晓芸方向，结果意外注意到另一个人——
　　谈鸣荣正拿着小摄像机在拍他们这群演员，他还是打扮得很低调，要不是叶州已经认识他了，应该会很轻易地忽略掉他。
　　叶州收回目光，继续之前的话题：“说不上什么天赋，硬要说的话，就是喜欢吧，因为喜欢所以就有学习动力。”
　　很多演员感同身受，都点头：“别人看我们光鲜，但我们自己知道，其实还挺苦的，不是喜欢真的很难坚持……”
　　先前吹捧王子希的老郑也道：“是啊，我们这行能出头的人少之又少，要不是喜欢早转行了。”
　　王子希喝了口水，然后看向叶州：“你挺可惜的，在疗养院呆了那么多年，那段时间没法坚持学习吧？”
　　“什么疗养院？”大家都很好奇。
　　叶州和王子希对视，猜测他突然提起疗养院的动机。
　　王子希躲开他的目光，低头喝水。
　　叶州朝大家笑道：“因为车祸住过几年疗养院，是段神奇的经历。”
　　大家附和几声，都识趣地没有询问详情，只有王子希又问：“那几年你没法表演，没想过放弃吗？”
　　叶州心道，看来他不清楚自己那几年的详细情况，估计是不关心，所以没有去了解。
　　那几年在大家看来他是傻子状态，没什么放不放弃的。
　　“那时，我怎么想都不重要，身体无法配合嘛。”
　　叶州笑道，“幸好我大学时基础打得好，现在身体康复了，才能重新回到这一行。”
　　有人接话：“是的，他大学时特别努力，风雨无阻地六点钟就起床，大雪天都不能阻止他……”
　　叶州回头，看到袁机不知道为什么走过来了。
　　演员们都认识袁机，知道他是摄影师之一，此时便笑问：“你们一个学校的？”
　　袁机点头：“我大学时住他对面寝室，那个时候叶州……”
　　他同大家说起叶州大学时的各种勤奋事迹。
　　叶州试图阻拦，但袁机不知道怎么回事，偏要说。
　　叶州只能道：“我那是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沈彩逗他：“你这就是过度谦虚了。”
　　老郑叹气：“我以为我只是天赋不够，没想到努力也不够。有天赋的人还这么努力，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活啊！”
　　大家都笑了。
　　王子希把保温杯塞给何晓芸，问她：“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何晓芸道：“时间差不多了。”
　　大家听到两人的对话，便道：“走吧，吃饭去。”
　　大家很快散了。
　　叶州问袁机：“你们是怎么吃饭的？我领了饭过来和你们一起吃？”
　　袁机道：“好，你来。”
　　“那一会儿见。”叶州想和袁机聊聊刚才的事。
　　-
　　叶州和何晓芸一起去领饭，何晓芸伸手拿饭盒时，因为离得近，叶州看到她手背上有一块不明显的擦伤，便问：“手怎么弄的？”
　　何晓芸看了眼自己的手，道：“不小心蹭到了。”
　　叶州同她闲聊：“我今早起床时也发现腿上青了一块，不知道哪磕的。”
　　何晓芸笑了笑。
　　叶州把饭盒装到塑料袋里，提着去前面的影棚，路上碰到顾自华和蔡中庸等人，蔡中庸问他：“你去哪？”
　　叶州道：“和朋友约好了。”
　　来到影棚，他走向摄影组那边，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叶哥叶哥……”
　　声音不大，但一直在叫，很坚持的样子。
　　不会是在叫自己吧？他迟疑地回头，看到了谈鸣荣。
　　谈鸣荣这会儿武装得更加全面，之前他只是把口罩卡在下巴上，现在他把口罩拉上去了，遮住了下半张脸，不过，不看脸只看打扮就知道是他。
　　“领饭的地方人太多了。”
　　谈鸣荣拉下口罩露出脸，漂亮的眼睛从笨重的黑框眼镜后面望着叶州，“袁哥和我说，今天中午你和我们一起吃饭。”
　　“是的。”叶州心道，谈鸣荣一直都和摄影组的人一起吃饭？
　　还有，谈鸣荣和昨天相比，说话顺畅了许多，还叫自己叶哥，不知道是不是袁机跟他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所以他不像昨天那么紧张了。
　　和袁机汇合后，叶州搞清楚了状况，原来袁机一直都脱离大部队和谈鸣荣一起吃饭。
　　以谈鸣荣那个情况，如果袁机不和他一起，他多半只能一个人吃饭。
　　不过，大家都成年人了，一个人吃饭也不会怎样，但有朋友一起肯定会更愉快。
　　谈鸣荣道：“叶哥，你以后都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叶州不确定：“看具体情况？我没来找你们，你们就不用管我。”
　　谈鸣荣道：“好。你不要怕被人排挤，我们会和你一起的。”
　　叶州本来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他的神情好像很认真，便没有笑，而是看了袁机一眼。
　　袁机轻轻摇了摇头。
　　叶州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心想之后再私下问他吧。
　　三人来到一个堆放道具箱的角落，把单个木箱当凳子，再把几个木箱叠起来当桌子，围着坐下。
　　“你伙食不错啊，比我们好多了。”袁机看着叶州的饭盒道。
　　“我毕竟是男二好吧。”叶州招呼两人一起吃。
　　袁机尝了下，评价：“看起来没滋没味，吃起来果然没滋没味。”
　　叶州开玩笑：“导演怕我们长胖，不让放调料。”
　　边吃饭边聊天。
　　过了会儿，叶州说起之前的事，问袁机：“老袁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当大家的面吹嘘我有多么勤奋？”
　　袁机边吃饭边含糊地道：“没吹嘘，我说的都是真话。”
　　叶州道：“这不是重点。你懂我的意思的。”
　　谈鸣荣停下筷子，道：“王子希只是加入过高中戏剧社就敢吹嘘热爱表演，还吹嘘积累了很多经验。
　　“叶哥你比他更热爱更努力，为什么不可以说？”
　　他口齿清晰，语速很快，叶州看看他，笑着问：“谈哥对王子希有意见？”
　　“……”谈鸣荣有点结巴了，“我，只是觉得，他根本不会演戏。”
　　袁机公允地道：“他以前还是演得很好的。”
　　谈鸣荣道：“反正他现在不会演戏。他人也不行。”
　　他看向叶州：“要不是我把袁哥叫过来，他肯定要纠缠你住过疗养院的事。”
　　叶州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知道他应该是好意，稍稍迟疑一下，笑道：“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多谢。”
　　“别客气。”谈鸣荣冲他露出一个还挺自然的笑容，看得出心情不错。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自己的部门。
　　待谈鸣荣走远，叶州掉头去找袁机。
　　“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被你们搞得有点糊涂。”
　　袁机想了一下，道：“鸣荣觉得，王子希当时一直纠缠疗养院那个话题，是想霸凌或者说打压你。”
　　叶州很惊讶：“？”
　　袁机含糊地道：“他有过类似经历，对这方面比较敏感。”
　　叶州很意外：“原来是这样……好的，我理解了。”
　　他知道谈鸣荣为什么会是那种“躲躲藏藏”的性格了，看来不是所有长得漂亮的人都能享受到优待，也有相反的情况，被排斥甚至是被霸凌。
　　“他很欣赏你，因为昨天王子希骂他的助理时，你过去制止了。”
　　袁机道，“他觉得你是个富有正义感的好人。”
　　“……”叶州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很快便压下这股情绪，“行。我以后尽量继续做好人。”
　　袁机被逗乐了，笑了会儿后，他道：“我也觉得王子希故意提起你住过几年疗养院是不怀好意，被人多传两遍，很可能会变成你住过精神病院。”
　　“啊？哦。”
　　叶州没往这方面想，他起初以为王子希是要提资助过他的事，虽然那事和王子希本人没关系，但对方硬要提，他还是得当众表达感谢。
　　但他猜错了，王子希没提那事，而且看对方的样子，对资助的详情并不了解，应该不会主动提起。
　　袁机道：“你上点心吧。你不是签公司了吗？让公司那边帮你注意一下有没有人传你的谣，我是说网上，现实中别人在背后偷偷讲，确实没法管。”
　　叶州应道：“知道的。”
　　-
　　下午的第一场是群像戏，不完全是文戏，也有少量动作戏。
　　王子希主动表示可以不用替身，他愿意亲自出演。
　　老张过来“排兵布阵”，给演员们指导动作招式。
　　这场戏的场景是在一座废弃的古建筑中，因为是在影棚中拍摄，景是搭的。
　　角色们会在人工搭建的废墟上进行一场争吵，再比划几下，在即将打起来之时，由男主出面制止。
　　叶州站在王子希身旁，站位比他低一些。
　　剧情中，会有人攻击叶州，王子希将举剑替他挡住袭击。
　　排练好后，正式拍摄开始。
　　大刀砍下，王子希举剑格挡——
　　王子希的剑脱手了，叶州往旁边避让，但因为地形复杂，他避让的空间有限，没能完全闪避开，被那把剑砸到了手臂。


第25章 好哄
　　“叶老师！没伤着吧？！”不管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和叶州挺熟了，赶紧上前察看他的情况。
　　“你们看路啊，这满地废墟,别摔倒了。”叶州道，“我没事,只是碰到了一下。”
　　王子希像是愣住了：“我……”
　　这会儿也没人顾得上他，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叶州身上。
　　老张先往叶州那边跑了几步,又转头跑去摄像机那边。
　　袁机正皱着眉在观看情况,突然被人推了一下,转头一看，是和叶州关系很好的那个武指。
　　老张低声道：“刚才拍到了吧？快存个备份！”
　　他这是跟叶州学的，当初王子希在他的武馆里摔倒，叶州立刻就找他要了一份监控备份。
　　虽然后续没事,但他很认可叶州这种未雨绸缪的做法。
　　袁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道：“好。”
　　他看看四周,找到拍摄角度最合适的那台摄像机，走过去和那个摄影师同事打招呼。
　　“真的没事。”
　　从废墟场景出来后,叶州捋起袖子给大家看他的左上臂,“都没破皮。那剑不重的。”
　　王子希那把剑没开刃，所以没有划破叶州的古装衣服，就是把他的手臂砸红了一块。
　　只是上臂靠近肩膀那一块一直被衣服遮着,皮肤很白,衬得被砸红的那一块特别显眼,伤情就显得挺严重。
　　“看起来很疼啊。”沈彩皱着眉道。
　　叶州道：“还好,没有很疼。”
　　“真的不疼？”老张捏了捏叶州的手臂。
　　叶州皱起脸：“您轻点儿！像你这么用力捏肯定会疼啊。”
　　“没破皮不等于没伤到骨头，还是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老张道。
　　叶州看向顾自华：“导演……”
　　顾自华立刻道：“你去吧，是应该检查一下。”
　　“不是,我不是要说这个。”
　　叶州道，“今天下午我只有这一场戏对吧，那我就拍完再去吧。其实我觉得没事，但去一趟医院，好像更能让大家放心。”
　　今天王子希来得晚，导演就把叶州本来排在下午的戏挪到上午拍掉了。
　　顾自华很意外叶州还想继续拍摄，略加思索后，说：“也行。那就拍完再去，这样最‘划算’。”
　　他看向人群之外的王子希：“子希老师，你没事吧？能再来一条吗？”
　　大家一齐看向王子希。
　　目光聚集在一起大概会形成实体压力，王子希身体微微后仰，像是正在被什么往后推。
　　他身旁的蔡中庸道：“要用剑的地方用替身吧，其他的地方——”
　　他转头问王子希：“你可以吗？”
　　在大家的目光下，王子希面露犹豫，久久不答。
　　顾自华便当他不行，说：“那就全用替身，之后子希老师再补一下特写镜头。”
　　再排练一遍，然后重新开拍。
　　替身是个健壮小伙儿，上场前，他特地对叶州道：“叶老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伤的。”
　　“……”叶州笑道，“好的，我相信你。谢谢。”
　　第一次重拍没过，替身小伙儿劲太大了，差点把对面的演员给撂倒。
　　好在那位演员没有跌倒，只是虚惊一场。
　　休息一会儿后，开始第二次重拍。
　　这次大家都打起十足的精神，仔细掌控力度，终于，拍摄顺利通过。
　　-
　　霍免接到蔡中庸的电话时，正在来影棚的路上。
　　蔡中庸道：“那剑没开刃，叶州也说没事，应该不严重。”
　　“叶州去医院了吗？”霍免问。
　　“没有，还在拍摄。”
　　蔡中庸道，“他自己要求的，顾自华同意了。这两个人拍起戏来像疯子一样。”
　　霍免叹了口气。
　　“子希好像有点被吓到了。”蔡中庸道，“现场虽然没人责怪他，但那个气氛……唉，他挺不好过的。”
　　霍免问：“他向叶州道歉了吗？”
　　蔡中庸沉默。
　　他不出声，霍免也不说话。
　　电话像挂断了一样。
　　过了十余秒，蔡中庸开口：“我不知道，我没注意。”
　　接完蔡中庸的电话，霍免想了想，打电话给几位副导演中和他最熟的那位。
　　“高副导演，我想看一下事故发生时的现场录像，麻烦帮忙复制一份，到停车场等我。谢谢。”
　　霍免的车抵达停车场后，他发现除了那位副导演，制片人也过来了。
　　他从车上下来，道：“老岳，你怎么也来了。我只是看一眼录像，没别的事。”
　　岳长进笑道：“我出来抽根烟。”
　　霍免接过副导演递给他的笔记本电脑，道：“辛苦了，谢谢。”
　　录像是专业摄像机拍的，非常高清。
　　画面上，王子希握着剑，格挡住对面劈来的刀，不知道是不是对面的力道太大，王子希身体往后倾，然后松开了握剑的手。
　　霍免用最低播放速度观看了两遍才合上笔记本电脑。
　　副导演伸手想要拿回他的笔记本电脑，霍免道：“借用一下，等一下再还你。”
　　副导演收回手，客气地道：“没关系，你用多久都行。”
　　岳长进看看霍免的脸色，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霍免看了看他，道：“你去抽烟吧，我先去影棚。”
　　他往前走，副导演跟上他，岳长进也立刻跟上。
　　“我已经抽完烟了。”
　　岳长进凑到霍免身边，“只是个小事故，我会找大家好好谈谈，不会让人在背后乱说子希老师的闲话。”
　　霍免转头看他：“你也打算找叶州谈？”
　　“第一个就得找他谈啊。”
　　岳长进道，“你放心，他很好说话。被剑砸到后，他立刻就说没事，现在还在拍戏呢。”
　　霍免道：“你不要去找他。”
　　岳长进没反应过来：“啊？但是……”
　　霍免道：“我来处理，你不用管，你们都别管。”
　　“哦，好。”
　　进影棚后，霍免看到叶州还在拍摄，他对副导演道：“等下我送叶州去医院，他拍完后，你打电话给我。”
　　然后他打电话给蔡中庸，问他们在哪儿。
　　蔡中庸和王子希在休息室。
　　霍免过去找他们。
　　-
　　来到王子希的休息室门口，霍免没有立即敲门。
　　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冷静，怒气上头时，只适合吵架，不适合沟通。
　　他思索自己想达成什么目的，首先希望王子希向叶州道歉，还有就是想听听王子希会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他在心中比较了一下这两个需求，发觉他更想达成前一个：让王子希向叶州道歉。
　　他想起蔡中庸曾经说，他让王子希向叶州道歉，是因为他需要这个台阶，让他能和叶州继续来往。
　　或许真的是这样。
　　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他不会站在王子希那边，所以不会有连带责任，王子希道不道歉，都不会影响他和叶州的来往。
　　这样的话，他想达成的两个目的，随便先进行哪一个都行。
　　不必担心惹怒王子希后，他会不肯道歉。
　　霍免抬起手，准备敲门，手还未碰到门板，门便打开了。
　　“你站门口干嘛？”
　　蔡中庸道，“听到有脚步声在门口停下，觉得应该是你，但半天没人敲门，我都在想是不是什么灵异事件……”
　　霍免走进室内，看到王子希正坐在小圆桌旁喝咖啡，桌面上还摆着一碟焦糖饼干。
　　王子希笑道：“上午的奶茶是你订的？谢谢。那我请你喝咖啡吧。”
　　他拿起咖啡壶，往一个空杯子里倒咖啡。
　　“不用。”霍免道，“我不是来喝咖啡的。”
　　王子希顿了一下，放下咖啡壶。
　　霍免道：“道歉了吗？”
　　王子希：“……”
　　蔡中庸替王子希回答：“还没有。当时情况有点混乱，没顾上。”
　　霍免道：“要道歉。”
　　蔡中庸道：“这是应该的。”
　　王子希没有看两人，也没有抗议，看来在霍免来之前，他和蔡中庸已经达成了共识。
　　解决了一个问题，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蔡中庸走到小圆桌旁，在王子希对面坐下。
　　霍免则在远离小圆桌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道：“第二次了。”
　　蔡中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王子希却是一听就懂，他说：“这怎么比？上次摔的是我。”
　　霍免道：“但两次犯错的人都是你。”
　　王子希皱眉：“我又不是故意的。好了，我知道错了，行了吧？”
　　霍免看着他，道：“你以为只要不是故意的，就什么事都可以做？”
　　王子希恼怒地道：“那你想怎样？！”
　　蔡中庸出声：“能跟我说一下上一次是怎么回事吗？”
　　没人理他。
　　“来看一下摄影机拍下来的高清视频。”霍免一手拿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提起椅子，走到小圆桌旁。
　　他让王子希和蔡中庸把桌上的咖啡壶、咖啡杯和饼干碟收走，然后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
　　打开视频，他把进度条拉到事故发生时，用最慢速度播放。
　　画面上，王子希松开剑，剑砸向叶州，叶州侧身闪避，没能完全闪开，左上臂被剑砸中。
　　王子希皱着眉道：“得怪对面那个演员，他力气太大了。
　　“他那么用力地砍过来，我不松手就会被冲得摔倒，我的手都被震麻了，现在都还是麻的。”
　　他举起右手，抓握几下手指，像是想要证实他的手指还是麻的。
　　霍免看着他：“你不知道你后面有人？”
　　王子希靠到椅背上，把头转向一边：“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霍免沉默片刻后，道：“你握不住剑，是能力不行，不能全怪你。
　　“但你知道后面有人还松开手，这是没有责任心，这是你的错，而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子希转回头，他好像很懵，他看看霍免，又看看一旁沉默的蔡中庸。
　　“就算我会摔倒受伤，我也不应该松手吗？
　　“那个地上全是石头，我要是摔倒了肯定会头破血流。这样你们还觉得我不应该松手？”
　　霍免皱眉：“你不想摔倒，那有没有想过，你松开手，让剑砸到别人身上，可能会害得别人摔倒呢？”
　　蔡中庸点头。
　　“……”王子希自然是没想过的，他也不愿意去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两个人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不可置信地来回看着霍免和蔡中庸，目光非常震惊，非常痛心，像是对他们极度失望。
　　-
　　影棚中，顾自华迎向刚从废墟场景中走出来的叶州：“你的戏全部拍完了，等下去过医院后不用再回剧组了，直接回酒店休息吧。”
　　叶州应道：“好啊。”
　　顾自华看看四周，喊一个场记：“小黄！你陪叶老师去趟医院。”
　　和叶州关系最好的老张、袁机都要工作，不便请假。
　　叶州道：“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我又没事。”
　　沈彩在一旁道：“要不让吕吕陪你去？”
　　她的助理吕吕立刻应道：“好，我陪叶老师去。”
　　叶州笑道：“真不用……那还是小黄吧。”
　　小黄是男生，方便一点。
　　高副导演走过来，搞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后，道：“都不用，霍总说了，他送你去医院。”
　　“……”叶州想拒绝，但霍免人又不在现场，没法拒绝。
　　沈彩笑道：“那我们可以彻底放心了。霍总送你去，那最好不过了。”
　　在她看来，霍免这种资本家，只要愿意，没有办不成的事，现在只是个小小的手臂受伤，肯定不在话下。
　　叶州无奈地摇头，先去化妆室换衣服卸妆。
　　他准备收拾好后就给霍免发消息，说不麻烦他了，自己已经出发去医院了。
　　结果等他换好衣服从换衣间出来，霍免已经站在化妆室中了。
　　“霍总。”
　　霍免转身，看看他，目光落在他的左臂上，道：“能看看吗？”
　　“能。”叶州有点无奈，但这在他的预料中，出了这种事，大家肯定会来关心他，也都是好意，不便拒绝。
　　他脱掉薄外套，里面是件短袖，把袖子扯上去一点，就能看到那块红斑，面积大约是三根手指并在一起的大小。
　　叶州道：“就这样，根本没什么。”
　　霍免低头看着那块红斑，道：“已经有点肿起来了，再过一阵可能会更严重。”
　　“没事，过几天就消肿了。”
　　叶州放下短袖的袖子，穿上薄外套。
　　“这附近就有一家医院，走路应该连十分钟都不要，我自己过去就行，我是说真的，不是跟你客套。”
　　霍免道：“你想走路？今天是晴天，现在是下午三点半，走路可能会有点热，但你想走我也可以陪你走。”
　　“……”叶州笑道，“算了，就开车吧，咱们速战速决。走！”
　　-
　　汽车从医院的正门开进去，司机去停车，叶州和霍免去门诊看伤。
　　叶州张望四周，被新鲜的风景吸引了注意力。
　　门诊大楼是新楼，旁边有栋老楼，不知道是在翻修还是做什么，搭起了几层脚手架，外侧挂着绿色的防护网。
　　霍免看看叶州，替他看着路，以免他撞到人或物。
　　先挂号，然后去找医生。
　　医生看看伤处，又问了问情况，让去拍个片。
　　片子显示骨头没事。
　　叶州道：“我就说没事吧。”
　　霍免替他提着医生开的几种药膏，道：“以后每天都要记得搽药。
　　“你需要一个助理，可以让严嘉佑先给你找个临时助理。”
　　叶州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会记得涂药的。”
　　坐扶梯下楼时，旁边向上的扶梯上站着一对情侣，两人手上各拿着一杯奶茶，叶州看得一笑。
　　霍免看看他，问：“笑什么？”
　　叶州道：“那家奶茶挺好喝的。”
　　“你想喝？”
　　“不想。”叶州笑道，“上午刚喝了一杯。”
　　“哦。”
　　下到一楼，两人看看方向，这儿好像是门诊大楼的后门。
　　叶州道：“就从这出去吧。这边外面好像种了很多树，很阴凉的样子，去看一眼。”
　　“好。”
　　门诊大楼的后面是条窄窄的林荫道，路边种着高大的樟树，树冠相互交织，连成了一条绿色长廊。
　　叶州仰头张望，一块光斑落在他脸上，他往前走动，光斑消失又出现，像跳舞般地在他脸上轻快跳跃。
　　霍免看看他，又移开目光去看别处。
　　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一对男女，不知道是情侣还是夫妻，两人手上也拿着奶茶。
　　霍免突然明白了刚才叶州说的上午喝过一杯奶茶是怎么回事——
　　早上他曾打电话给剧组的后勤部，替王子希请大家喝奶茶。
　　往右走，再拐弯，那栋搭建了脚手架的旧楼出现在两人眼前，他们走到前门这边来了。
　　两人准备去和司机汇合，这时，一阵猫叫声传来，叶州张望四周。
　　找到了，有只猫被卡在了脚手架的防护网上，看起来它是把脑袋钻进了防护网上的破洞里，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出不来了。
　　霍免道：“我去叫保安过来。”
　　叶州左右看看，道：“这边可以上去。”
　　他跑到旧楼旁边，轻快地爬上脚手架。
　　“你……”霍免道，“你小心点！”
　　“没事！”
　　叶州沿着脚手架来到小猫卡住的地方。
　　他先观察了一下情况，然后脱下外套，包裹住小猫的身体——主要是锋利的爪子，再解开防护网，把小猫的脑袋从破洞里解救出来。
　　抱着猫回到地面上，打开裹着猫身子的外套，那猫嗖地就钻进绿化带中跑掉了。
　　看着它的背影，叶州哈哈地笑了起来：“冒失鬼。”
　　旁边的霍免淡淡地“嗯”了一声，道：“确实。”
　　两人走到路边，等司机开车过来。
　　叶州和霍免闲聊，霍免没太回应，叶州突然意识到，这人在生气。
　　只能是因为刚才救猫的事生气，这人回应他说的“冒失鬼”时，其实不是在说猫，而是认为他很冒失？
　　看叶州不说话了，霍免看看他：“怎么不说了？”
　　“……”叶州和霍免对视，微笑，“你眼睛里有红血丝，昨晚没睡好觉？”
　　霍免：“……”
　　叶州道：“你陪我来医院，我请你喝奶茶吧，提神。”
　　霍免冷淡地道：“不用，我不喜欢喝。”
　　“喜欢咖啡是不是？”叶州道，“那请你喝咖啡吧。”
　　王子希喜欢喝咖啡，霍免倒是没说过喜不喜欢，但很懂行的样子，应该也喜欢。
　　霍免道：“咖啡也一般。”
　　“真的？”叶州怀疑他因为在生气，故意和自己唱反调。
　　霍免解释：“以前在国外喝得多，喝习惯了，但说不上很喜欢。”
　　叶州有点意外：“这样啊。我对咖啡也一般，我更喜欢茶。”
　　不过因为王子希的缘故，他对咖啡也蛮有研究的。
　　霍免对咖啡很懂行多半也是因为王子希，两人在一定程度上，同命相连呢。
　　司机到了，两人上车。
　　叶州道：“我回酒店，我今天的戏拍完……”
　　与此同时，霍免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叶州有点无语，也有点好奇。
　　霍免给司机报了个地址，叶州回忆了一下，还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二十分钟后，地方到了，是一家茶馆，特别贵的那种。
　　叶州问霍免：“为什么来这里？”
　　霍免道：“你不是要请我喝茶吗？”
　　“……”叶州道，“我说的是请你喝奶茶。这种地方卖奶茶吗？”
　　霍免淡定地道：“肯定是可以卖的。”
　　“……”叶州心道，我当然知道可以卖，我只是不想买，你太不善解人意了！
　　一杯普通奶茶才多少钱，这种地方的茶又得多少钱……
　　虽然不是请不起，但没必要撒钱玩儿啊。
　　“霍总，”叶州微笑，再次挣扎，“我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价，不配来这种地方喝茶。”
　　霍免道：“不要妄自菲薄。”
　　走进茶馆，大厅布置得很有格调，随便一拍就能拍出很漂亮的照片。
　　两位服务员迎上来接待他们，霍免递了张卡过去。
　　叶州反应过来了，根本不用他付钱。
　　他不再肉疼了，只要不是花他的钱，他很愿意过来见见世面。
　　不过，说起来，他以前怎么会没来过这个地方？
　　哦……其实很简单，他当王子希时，虽然不差钱，但是——喜欢喝咖啡。
　　穿过几道回廊，两人来到一座水轩中，在窗边坐下。
　　叶州看看外面的假山与流水，再看看垂目倒茶的霍免，伸了个懒腰，倚到桌子上，支起右手，托着下颌。
　　他开口：“那个脚手架其实不危险，有防护网的嘛，而且我上的是第一层，就两米多高。”
　　霍免抬眼看他，终于露出了明显的笑容。
　　叶州心道，真要哄的话，其实也蛮好哄的。
　　不过他立刻又抹掉了这个念头，这种想法太傲慢了。
　　霍免把一小杯茶推到他面前，道：“施工现场，普通人不应该靠近。就算是建筑工人工作时，也会戴安全帽。”


第26章 想法有点危险
　　叶州想了下,爽快地承认：“你说得对。以后我不会再随便上那种地方去了。”
　　霍免道：“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没必要什么事都你亲自去做。”
　　“好。”叶州笑道，“八卦一下,你是不是很追求专业与效率，很多事情是不是都外包给别人做？”
　　像开车、做饭、清洁等日常事务,霍免都选择的是给别人提供工作岗位，但其他方面叶州就不太了解了。
　　霍免微微皱眉：“涉及安全问题,让专业的人做更好。”
　　叶州立刻非常正经地回应：“完全同意！”
　　他可是出过两次严重车祸的人,在心理上还是很在意安全的,以后会加强行动。
　　“专不专业，效不效率，只要是私事，就随意吧,看个人喜好。”
　　霍免低头闻了闻茶香，“我不算是有效率的人。我都坐在这里喝茶了。”
　　最后一句话是用玩笑语气说的。
　　叶州失笑：“那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在这里浪费时间。”
　　霍免看着他道：“不客气。”
　　叶州回想他当王子希时,霍免其实为王子希花了很多时间，刚才他八卦时倒是忘了这一点。
　　认真工作,也认真生活,霍免其实很会过日子。
　　叶州自己就没这么惬意了，他把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
　　在当王子希时，除了本职的演员工作,王子希的生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工作。
　　刚成为王子希的那半年最惨,要练英语,要学习很多王子希知道但他不知道的东西……
　　而且当时他没有选择离群索居,而是进入了影视圈，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
　　但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进入一个非常忙碌的新圈子,可以合理地切断与旧圈子的来往，助力他成功“取代”原本的王子希。
　　否则就算不被送进精神病院，大概也要每周去看两次心理医生。
　　“我也捡过流浪猫。”
　　霍免的声音唤回叶州的注意力，他看向霍免，笑问：“在哪捡的？”
　　“京州的郊区。”霍免道，“它受伤了，我就把它捡回去了。”
　　“后来收养了它？”叶州知道霍免有只猫，也曾说过要去他家看看它，但一直忙，就一直没有去。
　　“是。”霍免道，“本来是想治好伤后就放回去，因为它野性很强，没想到治伤期间它变得温和了，愿意和人相处了，后来就收养了它。”
　　叶州有点意外，因为以前没听他说过这事。
　　“对的时间对的人，”叶州开玩笑，“你们挺有缘分。”
　　霍免也笑：“确实。以后有机会让你看看它。”
　　“好啊。”叶州客套地回应。
　　他不觉得霍免真想让他看猫，只是随便聊天而已。
　　不过他倒是明白那猫和王子希的关联了。
　　在他当王子希时说过要去看那猫，但一直没去——他没去，除了忙，自然是因为他没那么想去霍免家。
　　霍免很在意这事，就计较上了，不愿意跟他多讲那猫的情况。
　　霍免大概存了很多关于那猫的话要讲，如果哪天王子希去看那猫，耳朵可能会起茧子。
　　不过，王子希本人对霍免收养的流浪猫应该不会感兴趣，倒不是他不喜欢猫，而是他喜欢的是品种猫。
　　叶州望着霍免，目光有点“怜悯”。
　　“……”霍免问，“怎么了？”
　　“没事。”叶州战术性地掏出手机，“好像有人发消息给我了，我回一下。”
　　倒确实有新消息，剧组同事发的，询问他检查结果。
　　他一一回复。
　　回复完消息，叶州找了个新话题：“觉不觉得这种有古韵的地方很适合观看古装片？例如你向我推荐的《武判官》。”
　　“……”正在喝茶的霍免差点被呛到，他缓了口气，出声制止，“你还是回去再看吧。”
　　他现在对《武判官》有心理阴影，别说看了，想都不愿意想。
　　叶州道：“你不是一直催我看吗？还专门送了我会员。”
　　“我没有催你。”霍免道，“我只是觉得这剧拍得还可以。”
　　叶州想起严嘉佑说的“霍免在《武判官》剧组对偶像一见钟情”的八卦，有点想向霍免本人求证一下，不过想想还是放弃了。
　　他现在和霍免没那么熟，可以开点轻松的玩笑，但并不适合打听这种有点“敏感”的八卦。
　　两人在茶馆呆到晚霞染红了天空才离开。
　　叶州本以为霍免会找机会和他谈一下王子希的事，甚至会像之前在京州那次一样，喊律师过来签保密协议。
　　但是没有，一直到离开茶馆，霍免都没有提起王子希。
　　-
　　送叶州回剧组酒店的路上，霍免接到严嘉佑的电话。
　　“我听说《天河》剧组出事故了！王子希失手伤到了叶州，他怎么搞的，我得去慰问一下叶州……”
　　霍免打断他：“已经处理好了，我们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行吧，那先不打扰你，等下再跟你说。”严嘉佑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叶州的手机开始震动。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接通：“严总。”
　　“……”霍免无语，严嘉佑怎么刚给自己打完又给叶州打，不是跟他说了他们在一起吗。
　　严嘉佑道：“我听说王子希弄伤了你，严不严重啊？”
　　叶州笑道：“皮都没破，有点红肿，涂几天药膏就好了。”
　　“真的？我去看看你？你在剧组吗？”严嘉佑问。
　　“不用看，真的没事，不信你可以问霍总。”
　　叶州道，“我不在剧组，在回酒店的路上。”
　　“那你回酒店好好休息……”
　　严嘉佑突然反应过来，“你和霍免在一起？”
　　“是。”叶州笑道，“霍总非要送我去医院，拒绝不了啊。”
　　严嘉佑笑道：“哎，别跟他客气，尽管使唤他！”
　　叶州接完严嘉佑的电话，霍免那边又收到严嘉佑的微信消息。
　　严嘉佑：我以为你正和王子希在一起！怎么是和叶州在一起？
　　霍免看了眼，没回复，收起手机，找话题和叶州聊天。
　　等把叶州送到酒店后，他才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严嘉佑。
　　“受伤的是叶州，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和王子希在一起？”
　　“叶州回酒店了？”严嘉佑问。
　　“是的。”
　　“我以为你在安慰王子希。”严嘉佑道，“他不小心伤到了人，应该很郁闷吧。”
　　“……”霍免心道，王子希并没有因为伤到人而郁闷。不过他不打算和严嘉佑说这个事。
　　手机对面，严嘉佑继续道：“至于叶州，剧组那么多人，叶州人缘又好，肯定会有人去照顾他，用不着你亲自去。
　　“你过于重视叶州了吧？难道你——”
　　霍免的脸色变得严肃，准备随时反驳严嘉佑的话。
　　只听严嘉佑道：“——特别欣赏他？”
　　霍免放松下来：“嗯，是挺欣赏的。”
　　他带开话题：“我建议他找你要个助理，但他觉得不需要。”
　　严嘉佑道：“我问过他需不需要给他安排经纪人和助理，他不要，说自己会看着办。
　　“他不计较钱，但很介意能不能自己拿主意。我相反，只要能赚钱，他要自由那就给他自由。
　　“当然我这么信任他，也是觉得他很靠谱，绝对不会搞出杜初阳那种事来。”
　　霍免听得有点入神，一时不慎，感叹：“他的性格有些像以前的王子希……”
　　他止住话头，为自己的失语而后悔。
　　果然，严嘉佑立刻抓住机会调侃他：“霍总，你这想法有点危险啊！”
　　霍免转移话题：“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大红。”
　　严嘉佑的注意力被引开：“大红要看运气，但出头肯定没问题……”
　　-
　　晚上，叶州在健身时接到袁机的电话，问他在不在房间，大家想去看他。
　　“我在健身房，马上回去。”
　　叶州问，“都有谁要过来？”
　　“我和老张，还有鸣荣。”
　　叶州有点意外谈鸣荣也要来，道：“好，你们随时可以过来。”
　　回到房间，叶州洗了个战斗澡，然后又等了十分钟，袁机他们才到。
　　“我又没事，还特地来看我。”
　　叶州故意打量他们，“你们来探望伤员，怎么都没带点水果来的？”
　　谈鸣荣迟疑地看向另外两人。
　　老张没好气地道：“现在去给你买？”
　　袁机笑道：“给他点个外卖好了。”
　　“居然一点也为难不到你们，真是科技改变生活啊。”
　　叶州笑道，“随便坐，要喝点什么吗？要冰的还是热的？”
　　“你这里有冰箱？”袁机张望四周，“你的房间比我的好太多了，居然是一室一厅，还有浴缸。”
　　老张和谈鸣荣表达了同样的羡慕。
　　叶州笑道：“跟你们说了我好歹是男二。”
　　谈鸣荣问：“男主的房间是不是更好？”
　　“不知道，没去拜访过。”叶州拿了几罐饮料放到茶几上，让他们自己选，又问他们看不看电视。
　　“不看你的电视，一起来看一下今天拍的视频。”
　　袁机打开带来的笔记本电脑。“还是老张提醒我存个备份。”
　　“哦，你说那个视频啊，多谢。”叶州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么靠谱。”
　　袁机打开视频，四人一起观看。
　　画面上王子希的剑砸到叶州身上时，老张紧紧皱眉，骂道：“废物。”
　　“……这么凶啊？”叶州故作委屈，“我都受伤了，你还骂我。”
　　老张无语：“没骂你，我是在说那谁。”
　　谈鸣荣起初很受惊的样子，这会儿点起了头，像是在演动态表情包。
　　老张又道：“排练时没问题，正式开拍就掉链子。”
　　谈鸣荣接话：“他就是故意的，叶哥的站位比较低，要是没躲开，肯定会伤到脸，到时就拍不了这个剧了。
　　“他自己演得烂，就想把演得好的人弄走。”
　　叶州观察他，觉得他只要情绪上来了，说话就很顺畅，语速也会变得很快。
　　以后自己要饰演类似性格的角色时，可以参考一下。
　　老张也开始往坏的方向想象：“只是伤到脸都是运气好，就怕伤到眼睛。”
　　“要是躲闪时摔倒也很危险，”袁机加入讨论，“轻则摔伤，重则摔破脑袋。”
　　叶州想了下，道：“我又没被捆住，肯定会躲开的。我运动神经也还不错，没那么容易摔倒。”
　　谈鸣荣道：“叶哥你太不警惕了。”
　　“我会警惕的，以后他手上拿着武器时，我坚决不靠近。”
　　叶州道，“但是疑罪从无嘛，我们也不能凭想象就认定他是故意的。”
　　“……”谈鸣荣伸手从茶几上拿过一罐冰饮，用力拉开拉环，气哼哼地喝了起来。
　　叶州看了眼饮料罐上的图案，只是苹果汁，不是酒精饮料。
　　袁机看看谈鸣荣，道：“没办法，实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要咬死不是故意的，就什么事都没有。”
　　“哎，本来也没事。”
　　叶州给他们看自己的手臂，“就有点肿，很小的事情，你们说得我像是被谋杀未遂一样。”
　　袁机起身凑近看了看，道：“肿得挺厉害的。”
　　叶州放下衣袖：“你行了，别说得这么夸张……”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正在专心劝解朋友们的叶州被吓一跳：“……谁啊？我去看看。”
　　来到房门旁，凑近猫眼，又把他吓一跳。
　　他回到屋内，对其他三人道：“是王子希，你们在这坐着吧，我去问问他有什么事。”
　　三人互相看看，既疑惑又警惕。
　　叶州回到门口，把门打到半开，站在门边微笑：“子希老师，蔡老师，找我有事啊？”
　　蔡中庸道：“是子希找你。”
　　王子希目光游离，声音中气不足：“今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叶州道：“好的。”
　　王子希的声音变得更低：“对不起。”
　　叶州再次道：“好的。”
　　王子希终于看了他一眼：“你……”
　　叶州等了两秒，他还是不往下说，叶州有点疑惑：“嗯？”
　　王子希有些恼火，又有些不耐烦：“我说了对不起，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27章 打架，因为你
　　这么明显的暗示,或者说明示，叶州想装听不懂都不行。
　　这时，房间里传来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老张他们坐不住了。
　　叶州赶紧道：“好的，没关系。”
　　王子希掀了掀眼皮,像是嫌弃他反应慢。
　　蔡中庸轻推了下王子希的后背。
　　王子希冲叶州微点了下头，很有种屈尊降贵地接受了他的“歉意”的意味。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准备转身离开。
　　叶州微笑,又收敛,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王子希转到一半的身体蓦地僵住，然后转回来瞪向叶州，眼中喷出怒火：“你……！”
　　“子希！”蔡中庸拽住王子希的手臂，无奈地看了看叶州。
　　叶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像是不知道两人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当然他实际上是知道的。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这句话对王子希来说太居高临下了，他受不了被人俯视。
　　都是别人跪在他西装裤下的,怎么会有人敢造反？
　　“怎么了怎么了？”老张他们三人跑到门边来给叶州撑腰。
　　老张和袁机把叶州只打开一半的门全部打开,气势很足地站在叶州身旁。
　　谈鸣荣“隐身”在两人身后，倒是不容易被注意到。
　　王子希和蔡中庸不知道叶州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一时都愣住了。
　　蔡中庸很快道：“没事。那不打扰你们了。”
　　他拉着王子希离开了。
　　关上房门,老张疑惑地问：“小叶你刚才做什么了？把他气得都快鼓起来了。”
　　叶州表示很无辜：“我没做什么啊。他都道歉了,我当然是原谅他啊。”
　　袁机也不理解：“难怪大家说他情绪不稳定,突然就像吃了炸药一样。”
　　只有谈鸣荣比较懂王子希的心态：“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只能他原谅别人，别人不配原谅他。
　　“就像傲慢的富豪觉得乞丐不配怜悯自己一样。”
　　“是这样啊。”老张摇头，“我老了,和你们年轻人有代沟了。”
　　袁机也摇头：“我只觉得他有病。”
　　不过，三人都表示，看到王子希不爽之后，他们的心情舒爽了很多。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
　　回房后，王子希单方面和蔡中庸吵了一架，指责蔡中庸不帮他——
　　之前说他做得不对，不帮他。现在他已经做了他们认为的对的事，却还不帮他。
　　和蔡中庸吵完，王子希又和何晓芸发生了争执，这次是为了酒。
　　何晓芸把他之前买的几瓶酒给拿走了。
　　他恼火地推了何晓芸一把，蔡中庸赶紧介入，把他拽开。
　　之后王子希冲进卧室，反锁了门。
　　蔡中庸过去开门，打不开，他转头问何晓芸：“他卧室里有酒吗？”
　　何晓芸摇头：“我检查过了，没有。”
　　过了会儿，两人听到王子希在打电话，像是在向人倾诉自己受的委屈。
　　蔡中庸也很想找人诉苦，他叹口气，问何晓芸：“知道他在和谁打电话吗？”
　　何晓芸道：“不清楚。”
　　蔡中庸觉得她知道，只是她嘴严，不肯说。
　　“我先回房，有事你随时打电话给我。”
　　何晓芸答应了。
　　刚回到自己房间，蔡中庸便接到了霍免的电话。
　　他先戴上耳机，再接通电话。
　　霍免道：“你们已经回酒店了吧，看好他，别让他喝酒。”
　　“小何已经把他的酒拿走了。”
　　蔡中庸张望四周，然后走向玄关旁边的柜子。“刚才他主动去和叶州道歉了。”
　　霍免很意外：“哦？那很好。”
　　“你知道叶州怎么回复他的吗？”蔡中庸拿起柜台上的茶杯，里面还有半杯浓茶，他闻了闻，不确定有没有馊掉。
　　霍免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
　　“叶州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把他气得够呛。”蔡中庸拿起茶杯，走进卫生间，把剩茶倒进马桶里，然后冲水。
　　霍免等水流声消失，不再干扰说话后，才问：“这句话有问题？”
　　“有点挑衅？至少子希是这么觉得的。”蔡中庸走到洗手台旁，打开水龙头。
　　“你在干什么？”霍免问。
　　“洗杯子。”
　　霍免接上之前的话题：“他是不是太敏感了？要是以前他不会这么多疑。”
　　“你别老提以前，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蔡中庸洗完杯子，又去洗水壶。
　　霍免沉默片刻后，道：“我还是怀念以前。你觉得他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全部记忆？”
　　洗好壶，蔡中庸拧开一瓶纯净水，倒进壶里，打开电水壶上的开关，红色的提示灯被点亮。
　　他道：“我倒是在想另一个问题。等他恢复所有记忆，他就能变回去吗？”
　　霍免再次沉默，这次沉默了得有分把钟，才说：“你是说，性格的变化很可能是不可逆的？”
　　蔡中庸道：“我怀疑变质的人和变质的茶水一样，无法回到以前。”
　　结束和蔡中庸的通话后，霍免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水，打开喝完，然后打了个寒颤。
　　他再次拿起手机，这次拨打了周珺的电话。
　　接通后，他问周珺知不知道今天的事情。
　　“小何跟我说了。”
　　周珺道，“我后天回丰里，到时我会和子希好好谈谈的。”
　　霍免不觉得和王子希谈话会有用，道：“你觉不觉得他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咨询？”
　　周珺立刻道：“我还真考虑过。但他现在不是在拍戏吗，一直跟我说累，睡不够。
　　“这种情况下，他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心理咨询？所以得等拍完《天河》再说了。”
　　霍免想了想，道：“等你回来后，和剧组商量一下，或许剧组那边能给他腾出一些时间。”
　　“有你这话，剧组那边应该没问题。”周珺笑道，“我后天回来，到时就去和剧组谈。”
　　挂断电话，霍免看看周围，发现自己边打电话边溜达，现在走到客厅来了。
　　视线触及墙上的大屏幕电视，他想起了《武判官》，移开视线，又看到了茶几上的遥控器……
　　他拿起一本杂志，用它盖住遥控器。
　　-
　　清晨很快再次到来，《天河》剧组的化妆室中，演员们正在边做妆造边聊天。
　　叶州在给劳永华和方宜修回消息，因为袁机把他受伤的事告诉了两人。
　　突然，房间里变安静了一些，总体音量大约打了个七折。
　　叶州抬头看向面前的化妆镜，哦，是王子希来了。
　　大家陆续和他打招呼，叶州也说了一句：“子希老师，早。”
　　王子希没理他。
　　房间里又安静了一些，总体音量打到了三四折的样子。
　　王子希在沈彩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他的化妆师来到他身边，准备给他化妆。
　　“子希老师，今天你的皮肤有点偏干，要不先敷张面膜？”
　　化妆师怀疑他熬夜了，但也不敢多嘴劝他早睡，毕竟他刚才都没给叶州面子。
　　在王子希敷面膜时，顾自华来了，他往房间里看了一圈，不满地道：“王子希又还没来？这次连假都不请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
　　王子希扯掉脸上的面膜，怒气冲冲地看向他。
　　“……”顾自华挤出笑容，“抱歉啊，子希老师，我眼神不好。这几天睡得太晚了，搞得头昏眼花的。”
　　王子希哼了一声，转回去面对镜子，皱着眉问化妆师：“还要敷吗？”
　　化妆师赶紧道：“可以了。”
　　顾自华转身来到叶州身边，道：“你的手受了伤，今天我们就拍一些不废手的。”
　　叶州心道，你刚和王子希发生了摩擦，就来关心我的手，不合适吧？
　　“谢谢导演。我的手没事，一般的体力劳动完全没问题。”
　　“还是要省着点用。虽然你还年轻，但也要注意保养。”
　　顾自华又环视了一遍房间，确定这次没有看漏人，才问，“蔡老师还没来？”
　　叶州道：“没来化妆室。”
　　“跑哪去了？”顾自华离开化妆室，找人去了。
　　-
　　上午的拍摄进度很慢，王子希需要负大部分责任，因为他很不在状态。
　　顾自华也不太敢说他，早上刚起过摩擦，这会儿再来一次，王子希很可能会直接甩手不干。
　　“蔡老师去劝解一下？”顾自华看向蔡中庸。
　　蔡中庸摇头：“昨晚我们吵了一架，还没和好。等霍免过来吧，他马上就到。”
　　一刻钟后，霍免和严嘉佑一起到了。
　　顾自华宣布休息半小时，好让霍免有足够时间去和王子希谈心。
　　叶州去了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后也没急着回去，而是跟几个群演一起猫在堆成小山的道具箱后面聊天。
　　过了一阵，听到外头有人讲：“有个大老板过来探班，好威风，带了四个保镖呢。”
　　叶州心道，真的假的，谁这么摆谱。
　　又过了七八分钟，外头有人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叶州和几位群演坐不住了，一起去看热闹。
　　出去后才知道是后台那边打起来了，通往后台的走廊上堵满了人，挤不过去。
　　叶州问大家：“谁和谁打起来了？”
　　有人道：“好像是叶州和谁……”
　　叶州看向那人：“叶州？你不会是说我吧？我在这啊！你看我穿成这样，怎么打得了架？”
　　叶州今天穿的古装衣服比较复杂，行动没问题，但打架就很不方便了。
　　而且他还戴着长发发套，这要被人给薅住了，得多挨好几下。
　　“……”那人看清他后，赶紧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还以为你被牵扯进去了。”
　　十多分钟后，顾自华出来主持秩序，把大家驱散了。
　　这时叶州看到了谈鸣荣，他是从后台方向走出来的。
　　“谈哥。”叶州知道他不喜欢引起注意，所以是压低声音叫他的，没想到他很敏锐，立刻就转过了头。
　　“谈哥，谁和谁打起来了？”叶州问。
　　谈鸣荣道：“一个什么李总……”
　　这时有人叫叶州：“叶州，你在这里啊！”
　　叶州回头，看到是严嘉佑，便对谈鸣荣道：“你去忙吧，中午再聊。”
　　谈鸣荣点头，匆匆走了。
　　“你一直在这？”严嘉佑走到叶州身边，问他。
　　“是啊。听说有人打架，本来想去看热闹，但走廊上堵满了人，挤不进去……”叶州一脸遗憾。
　　严嘉佑忍俊不禁：“……没挤进去是好事。”
　　“到底谁和谁打起来了？”叶州问。
　　严嘉佑道：“李长信和霍免，你知道李长信吗？”
　　“知道。我和方师兄来探班那次见过他。”
　　叶州震惊地道，“他们因为王子希打起来了？”
　　李长信肯定是有病，但霍免恋爱脑到这种程度，又何尝不是病呢。
　　严嘉佑也很震惊：“你怎么知道？！”
　　“……”叶州道，“我猜的？”
　　严嘉佑用力摆手，像是要扫平面前的什么东西一样。
　　“不是！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为了王子希打架？”
　　“哦……你是说我为什么知道他们都喜欢王子希？”
　　叶州面不改色地道，“我猜的。他们表现得太明显了，我们演员观察能力很强的。”
　　“也是……”严嘉佑接受了这个答案。
　　然后他眼睛一转：“不过他们不是因为王子希打架的，而是因为你。”
　　他笑看着叶州，像是在等着看他的反应。
　　叶州当然很震惊，他俩打架怎么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震惊过后，他很快想通：“难道是和昨天那个事故有关？”
　　严嘉佑点头：“聪明。李长信那个神经病不知从哪听说你欺负了王子希，就带了四个壮汉过来，要找你算账。”
　　叶州无语：“确实是神经病……”
　　他叹了口气，问：“霍免，我是说霍总，没事吧？”
　　严嘉佑道：“没事，他练过的，一般人打不过他。”
　　“但你不是说李长信带了四个人过来？”
　　“但这里也有保安啊。”严嘉佑道，“霍免一向很重视安保。”
　　“确实。”昨天叶州还和霍免讨论过安全问题。


第28章 很帅的霍总
　　“哦对了,我是来找你去和李长信对质的，看他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严嘉佑问叶州，“你没问题吧？”
　　叶州道：“走吧。”
　　在他当王子希时,他对李长信是能避则避，现在也依然不想多接触,但既然必须要见，那就见吧。
　　很多圈内人对李长信的印象其实不错,觉得他是个不拘小节、挺好相处的人。
　　但这只是表相,实际上李长信是个很没有底线的人,所以叶州对他的处理是：不便得罪，更不能来往。
　　严嘉佑道：“他们现在都在会客室。”
　　两人往那边走，路上碰到沈彩，她关切地拉住叶州。
　　“幸好你没事,那些人突然喊着要找你，吓死我了,我赶紧让吕吕去找你，让你先躲起来……”
　　吕吕道：“我以为叶哥你回休息室了,就跑过去找你,结果你不在。”
　　“多谢多谢，辛苦你们为我操心了。”
　　叶州向两位姑娘道完谢，又关心地问,“你俩没事吧？没受伤吧？”
　　沈彩道：“我们没事,那些人就是想找你,倒没对其他人动手,而且保安也过来得很快。
　　“我发现我们剧组的保安都挺厉害的。还有，霍总居然也会打架，他今天特别帅——我不是说他平时不帅啊。”
　　叶州心道,是说霍免打架帅？
　　他没看过霍免打架，以前没遇上今天这种机会。今天也错过了，有点可惜。
　　严嘉佑笑着插话：“走吧叶州，你们晚点再聊，现在我们先去见特别帅的霍总。”
　　-
　　会客室里人还挺多，让叶州最意外的是，老张也在，他虽然有点年纪了，但体格健壮，穿着练功服，插着腰站在那里，很有种武术大师的风范。
　　叶州觉得他八成也参与了打架，不，应该是见义勇为。
　　老张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州，看他好端端的，衣服都没皱，满意地递了个温和的眼神给他。
　　李长信是主角，他坐在王子希身旁，像一头守护珍宝的恶龙。
　　不过这头本来很注重外表的恶龙，现在变邋遢了，西装皱了还沾了灰，原本被发胶焊死的头发也散乱了，乱槽槽地支棱着，很滑稽。
　　导演、制片人还有编剧坐在李长信斜对面，另一边坐着霍免，三拨人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看到霍免，叶州觉得沈彩说的应该不是他打架帅，或者不止是打架帅。
　　霍免慵懒地坐着，双腿交叠，衬衫衣袖随意挽起至手肘处，头发微乱，有几缕随性地垂落在额前，深邃的双眸透出一丝倦意。
　　这和他平时的风格很不一样。
　　平时他很低调，现在像放开了似的，看起来既张扬又不羁。
　　霍免看看叶州，抬起手臂，拉了下身旁的椅子。
　　叶州走过去坐下，轻声道：“谢谢。”
　　严嘉佑纳闷，这两人怎么这么默契？
　　坐下后，叶州看向李长信，道：“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李总，他们说你带了四位保镖过来打我，真的吗？”
　　他往李长信身后张望，像是在寻找那四个保镖。
　　不过那四人已经被保安带走了，他再怎么找都是找不到的。
　　大家没想到叶州会这么开门见山，都有点发愣。
　　“……”李长信干巴地道，“我已经知道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啊。”
　　他这种生意人非常能屈能伸，不会把道歉与尊严关联起来，只要有必要，道歉八百遍都不在话下。
　　叶州好奇：“你误会了什么？”
　　李长信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都过去了！”
　　在叶州来之前，导演已经给他看过事故时的录像了，责任在王子希。
　　当时李长信又提出另一件事：叶州在王子希道歉时欺负他了。
　　蔡中庸和老张立刻出来作证，说王子希一道歉，叶州马上就原谅了他。
　　可以去调酒店监控，当时王子希和叶州只对话了半分钟，之后就各自回房了，没有发生任何肢体冲突。
　　李长信认识蔡中庸，知道他不至于会撒那种一戳就破的谎，所以心中一盘算，立刻便认了怂，说是自己误会了，一时冲动才做错事，他愿意赔偿剧组……
　　叶州看向李长信身旁的王子希，对方在看手机，不知道是在娱乐还是在做什么。
　　“子希老师，李总是你的好朋友，是为了你才来找我的，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误会我吗？”
　　李长信皱眉：“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我不是说了，是我误会了，不关子希的事。”
　　霍免出声：“你别抢话，让他自己说。还是说他嗓子突然出了问题，发不出声？”
　　李长信脸上肌肉一抽，胳膊微抬，叶州判断他是要拍案而起——
　　霍免也预判了他的行为，赶在他行动之前便道：“是你求我别报警，给你个和解的机会。”
　　李长信已经举起的胳膊又放了下去。
　　哐地一声，王子希松开手，让手上的手机掉到桌面上。
　　大家看向他，听到他没好气地说：“不是我让他带人过来的！”
　　李长信冲大家道：“听到了没？我都说了，是我自己误会了！”
　　“李长信，”站在稍远处，像个局外人一样的严嘉佑突然开口，“先是杜初阳，后是叶州，你怎么老是针对我？”
　　“……”李长信脸色一变，情真意切地喊道，“严总你一定要相信我！都是误会！”
　　严嘉佑道：“不承认？那你得把皮子捏紧点，别一不小心露了馅儿。”
　　李长信叹气：“哎你看你这人，这么多疑，气性还大……”
　　严嘉佑不跟他废话：“霍免，我看还是报警吧。”
　　李长信赶紧认怂：“是我说错话了，严总您大人有大量……”
　　-
　　这次会面以李长信被制片和财务带走为终结——
　　他们要一起去核算赔偿金额。
　　按剧组停工一天算，李长信要赔偿影棚租金、设备租金、几百号人的工资，拍摄进度被延误的损失，精神损失费……
　　“我们剧组今天的时间被他买下来了，那就是说今天不拍了，可以休息了？”王子希问。
　　“……”顾自华还是想拍的。
　　“那我去卸妆。”王子希离开了会客室。
　　房门打开又关上。
　　顾自华蓦地站起身：“他演什么主角，他应该演反派，尽会给剧组找事！”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手抓住门把手时，回头，宣告般地大声道：“还是那种‘一天打渔，三天晒网’的反派！”
　　然后他用力拉开门，大步离开，门在他身后哐地自动合上。
　　老张也同大家告辞：“我也先走了。”
　　会客室的门再次打开又合上。
　　室内变得很安静。
　　片刻后，蔡中庸感慨般地打破平静：“和刚失忆时的柔弱相比，子希现在强硬多了。”
　　严嘉佑开玩笑：“从小白花变成了霸王花？”
　　没人跟他一起笑。
　　叶州本来想和霍免聊两句，现在觉得不太方便，便也起身：“我去看看到底还拍不拍。”
　　霍免也沉默地站起身，跟着他往门口走。
　　来到走廊上，叶州回头，严嘉佑他们没有出来，他看向霍免，问：“有受伤吗？需要药膏吗？你知道的，我有好几支。”
　　“……”霍免反问，“你今天有记得涂药吗？”
　　“当然有涂啊。”
　　霍免点头，似乎是表示满意，又道：“我不用。”
　　“那我先走了。”叶州打算先去影棚那边看看。
　　霍免还是跟着他：“有没有觉得后怕？如果当时你撞上了李长信他们……”
　　“对了，”叶州回头看霍免，“怎么不报警啊？”
　　霍免和他对视，认真解释：“前面你不在，所以没听到李长信说那四人不是他带来的，是自发来的。
　　“就算能证明他在撒谎，他们就是一伙的，但因为他们没有乱打乱砸，只是制造了一些混乱，估计最后也就是拘留几天。”
　　叶州问：“只是造成混乱，没有打起来吗？”
　　“开始只是有些混乱，后来保安来了，两边才动手。”
　　霍免道，“我们的保安比较厉害，很快就收拾了他们，没给他们扩大事态的机会。”
　　叶州不禁道：“幸亏你重视安全问题，安保可太重要了！”
　　霍免浅浅地笑了一下，他周身的温度似乎回升了些许。
　　叶州感叹：“李总粗中有细，是个精明人，做事又没什么底线——居然直接带着打手上门，很不好惹啊。”
　　他有一点点后悔昨晚的冲动，如果当时能忍住不怼王子希，可能就没今天的事了。
　　不过关键也不是他怼不怼王子希，而是他和王子希是竞争关系，王子希又不是豁达的人，很容易看他不顺眼。
　　两人只要还呆在一个剧组，这次不爆发冲突，下次也会，迟早的事。
　　王子希本人也不一定想把他怎样，但他的仰慕者听到他诉苦，在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说不定就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霍免以为叶州在担心安全问题，道：“给你找一个身手好的助理？”
　　“不用了，没到那程度，”叶州开玩笑，“等我大红大紫了再来搞这种排场吧。”
　　李长信暂时不会再来找他麻烦，至于以后会不会……
　　在结束和王子希的合作前，他都先别去偏僻的地方吧。
　　目前他也没办法约束王子希。
　　霍免浅笑：“找个助理算什么排场……”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
　　岳长进打来的，说李长信想为《天河》引入更多资金。
　　霍免收起笑容：“让他自己去给王子希投资一部新片子。”
　　叶州由他的话猜出李长信想做什么，心中摇头，觉得自己像是在观看动物世界，繁衍期到了，两只雄性狭路相逢，开始比拼实力……
　　叶州给霍免打手势，示意自己先走一步。
　　霍免点头。
　　叶州先去了趟影棚，导演和主要演员都不在这儿，是不是去化妆室了？
　　他返回后台，没碰到霍免，不知道是不是去见李长信了，希望他们不会再发生冲突。
　　来到化妆室，沈彩等演员的确在这儿，导演不在。
　　何晓芸也在，那王子希应该也在附近，估计是去换衣间了。
　　叶州冲她笑了下，又冲大家笑笑，问：“今天我们还拍吗？”
　　“导演先前冲到影棚喊了句‘不拍了，休息’。”
　　沈彩粗声粗气地模仿顾自华说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喊完他就走了，也不知道他说的休息到底是休多久。”
　　老郑分析：“和我以前进过的其他类似剧组相比，我们剧组的拍摄进度很慢，应该就上午休息——估计是导演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下午肯定要继续拍摄。”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沈彩边听大家说话边抓挠胳膊，倾身问叶州：“这里不知道是有蚊子还是跳蚤，我被咬了两个大包，你有没有被咬？”
　　“我脖子上有点痒，不知道是不是被咬了。”叶州站起来，凑近镜子观察自己的脖子，左颈靠近锁骨的地方，被自己抓得有些红，好像是有个包，但不明显。
　　何晓芸道：“我这里有清凉油，你们要吗？”
　　沈彩客气地道：“谢谢啊，我也有。”
　　叶州回头冲何晓芸笑道：“借我用用吧。”
　　王子希从换衣间出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他的助理明知道他厌烦叶州，还和叶州有说有笑……
　　何晓芸把清凉油递给叶州，然后抱着王子希的外套跑到他身边，刚把外套递出，便被王子希用力推了一把。
　　她没预料到会突然被推，踉跄后退，旁边有把椅子，绊了她一下，她没能稳住身形，挣扎几下还是摔倒在地上。
　　大家都愣住了。
　　叶州拔脚就往那边走，又停住，回头道：“吕吕，来帮下忙。”
　　他毕竟是男性，女生会更方便一些。
　　吕吕应道：“好，来了！”
　　沈彩也站了起来。
　　三人把何晓芸扶起来，王子希低头扫了眼他们，转身往门口走。
　　“你站住！”何晓芸喊道。
　　她刚才摔得挺重，身上很疼，所以身体有些佝偻着，但她发出的声音很响亮。
　　王子希略停了一下脚步，然后便要继续往前走。
　　“你个傻X，我不干了！我只是你的助理，又不是你的奴隶！”
　　何晓芸把王子希的外套往前用力一扔，但衣服很轻，没扔多远就飘到了地上。
　　王子希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先回骂：“你才是傻X！大傻X！……！”
　　他发泄般地骂了一长串，大家都不敢吱声，看着他表演。
　　骂完他又冲何晓芸喊：“你知道吗，我也早就想开掉你了！现在你自己不干了，可太好了！省得我伤脑筋找借口了！”
　　何晓芸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王子希俯视她，快意地嘲讽她：“你一天到晚对我指手画脚管东管西，你到底有没有逼数？你只是个小助理，不是我妈！！”
　　何晓芸：“……”
　　王子希冷哼一声，走掉了。
　　-
　　何晓芸摔倒时磕破了手肘，她去清洗了一下伤口，贴上创可贴，然后便同大家告别，离开了。
　　众演员坐在刚大闹过一场的化妆室里，怪不自在的，也纷纷离开了。
　　叶州来到影棚外面，等了五分钟左右，看到何晓芸背着一个双肩包从侧门走出来。
　　他冲何晓芸挥手。
　　两人就近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聊天。
　　叶州轻声问：“你没事吧？”
　　何晓芸摇头。
　　两人沉默起来，一阵风吹过，叶州好像闻到了烟味，但看看四周，没看到别人。
　　叶州收回目光，开口：“你真的要辞职？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是想打听你的私事，是想说，如果你喜欢影视行业，或许可以考虑调整一下职业规划。
　　“我们剧组那么多个部门，你应该多少了解它们的运转流程，你随便去哪个部门，肯定都能很快上手。”
　　他说的是日常岗位，那些需要专业技术的岗位肯定没这么简单。
　　何晓芸沉默片刻后，道：“以前他也跟我聊过这个问题，问我想不想去进修，他可以送我去……”
　　叶州没说话，但心中感慨万千，他当时觉得何晓芸应该有更好的发展，所以建议她去深造。
　　“那是去年的事，我说我考虑一下，他也说不急，等我想好了告诉他一声就行。”
　　何晓芸道，“然后今年他出了车祸，之后一切都变了。”
　　叶州叹气：“旦夕祸福，不可预料。”
　　“我们以前关系很好，我很想帮他顺利渡过车祸后失忆的这个时期，但是，大概越用力就越容易失去……”
　　何晓芸别开头，应该是在偷偷擦眼泪。
　　叶州也快速地按了按湿润的眼角，把眼睛中多余的水分转移到手指上。
　　“我真的要辞职。”
　　过了一阵，何晓芸转回头，“因为他不需要我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我这种笨拙的人，而是更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的人。”
　　叶州吸了口气，抑制住自己波动的情绪，道：“别考虑别人了，多为你自己考虑。”
　　“我也是在为我自己考虑。”
　　何晓芸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不想彻底磨灭掉我们之前的感情，所以还是趁早走比较好。多呆一天，我会对他多幻灭一分。”
　　叶州用手盖住眼睛。
　　何晓芸有些无措：“你……”
　　“我没事。”叶州自嘲地道，“我们演员就是很感性。”
　　何晓芸道：“他以前也这么说过。”
　　叶州抬起闲着的左手，摆手，让她别说了。
　　心情平复下来后，叶州道：“那你就先去做你想做的事，好好过你的生活，以后，如果，如果他恢复了，你可以再考虑是否回去。”
　　何晓芸摇头：“回不去了。已经碎掉了，补不好了。”
　　“……”叶州又想落泪，王子希打碎的是他的东西，所以现在心疼的也是他。
　　何晓芸看出他在难过，立刻转移话题：“我打算出国去读书。”
　　叶州努力露出笑容：“挺好的。学费方面……？”
　　何晓芸笑道：“完全没问题。我工资其实挺高的，我也一直在存钱。”
　　叶州点头：“好。祝你学业有成，生活顺利。”
　　又坐了会儿，两人告别，叶州留在原地，何晓芸往前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叶州低下头，叹了口气。
　　“叶老师！”
　　叶州抬头，看到何晓芸又跑回来了，她笑着冲自己大喊：“祝你成为大明星，拿下影帝大满贯！”
　　叶州笑了，大声回应：“好，我会努力的！谢谢！”
　　何晓芸冲他挥手，然后转身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没有再折回。
　　叶州笑着起身，本来想直接离开，但抽抽鼻子，还是觉得有烟味。
　　他看看四周，矮灌木最多，也有几棵高大的树木，有棵树特别高大粗壮，后面大概能藏一个人？
　　他踏着柔软的草地走过去，树后确实靠着一个人——霍免。
　　两人面面相觑。
　　霍免站直，底气不足地解释：“……是我先来的。你们在说话，我也不方便走出去。”
　　叶州看向霍免的手：“你抽烟？”


第29章 他是在逗自己。
　　霍免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没剩多少的香烟,跟被老师逮到的学生似的，避重就轻地辩解：“我其实只抽了几口。”
　　“我是想问，你平时也抽烟吗？没发现啊。”叶州道。
　　霍免摇头：“很少。”
　　“多——少？”叶州追问。
　　“一年抽不了几次。”
　　“哦,看来你今天很郁闷。”
　　叶州道，“打架还不够,还要抽烟。还是说因为打架了所以想抽烟，配套的？”
　　霍免：“……”
　　叶州打量他：“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挺适合抽烟,由不羁风变成了颓废美。”
　　霍免：“……什么？”
　　“没什么。”叶州又问,“哪来的烟啊？”
　　“找别人要的。”
　　“哦。”叶州道,“应该给你拍张照留念——”
　　“……”霍免赶紧把拿烟的手背到身后。
　　叶州继续道：“可惜没带手机。”
　　他张开双臂，向霍免展示他身上的古装衣服。
　　“……”霍免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逗自己。
　　叶州笑道：“回去不？还是你还要再抽几口？”
　　霍免摇头：“走吧。”
　　走出草地，先把烟灭了，再找垃圾筒把烟头丢掉。
　　霍免终于松了口气,在叶州的目光下捏着那个烟头感觉像是捏着一个高危物品。
　　叶州问：“你听到我和小何聊天了？”
　　霍免点头。
　　叶州没说什么，没笑也没生气,很平和的样子。
　　霍免道：“我和小何认识挺久了。她不错。”
　　叶州想问他，你说她不错,那意思是王子希有错啰？那你们怎么不想办法改善一下呢？
　　不过还是没为难他,因为也不是他的错，不应该迁怒于他。
　　霍免则在想，是不是一个人心底最深处的那些话,只能对“陌生人”说,就像对着树洞倾诉一样,不用担心会波及现实生活。
　　何晓芸和叶州还比较陌生,他和叶州却已经很熟了。
　　还有之前那个梦，摘下面具后，露出了叶州的脸。
　　只要他还记得那个梦,他就没法和叶州聊得太深。
　　-
　　回到影棚，叶州去找老张，霍免去做他的事。
　　时钟一刻不停地转动，很快，午饭时间到了。
　　叶州领了盒饭后，带上老张，去和袁机、谈鸣荣一块吃。
　　来到老地方，用道具箱堆出桌子后，四人围着坐下。
　　叶州的盒饭很显眼，别人就一个集成的饭盒，他有五个小饭盒。
　　老张打量一遍，道：“你的饭不错，一看就——”
　　叶州接话：“营养又健康！”
　　老张道：“一看就是演员的饭。生怕你们多长一两肉。”
　　叶州笑道：“保持身材也是我们的工作嘛。”
　　袁机看向叶州，边拆餐具包边问他：“听说上午后台打架了，怎么回事？我守着摄影机，没去看热闹。”
　　“我也没在场，他们爷俩在。”叶州示意他去问老张和谈鸣荣。
　　袁机问谈鸣荣：“你拍下来了吗？”
　　叶州有点吃惊，这也拍？
　　谈鸣荣的工作是给剧组拍摄宣传素材。剧组要是知道他把打架场面也拍下来了，应该会让他删除吧。
　　“只拍了一点点，当时太乱了。”
　　谈鸣荣简单说了下当时的情况，并说起老张的英姿，“张师傅反手一扭就把那人按到了墙上……”
　　老张谦虚：“小意思，不值一提。”
　　“没想到现在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居然直接带着打手上门。”袁机有点难以置信。
　　谈鸣荣道：“你多上一点网，就会发现什么神经病都有。”
　　老张点头：“以前还有带刀上门砍人的。”
　　专心干饭的叶州抬头：“砍人？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20来年前吧。”
　　叶州道：“太早了，感觉已经是传说了。”
　　“发展得太快了，才20年，就什么都变了。”
　　老张道，“今天那个李总，其实十年前才做大的，赶上了选秀的风口。”
　　谈鸣荣道：“网上是有人喊他暴发户。还说他是靠拉皮条发家的。”
　　“有可能。”袁机道，“看他今天干的事，就知道这人没什么道德。”
　　老张很赞同：“是的，沾上这种人很麻烦。”
　　他看向叶州：“你签的那公司斗得过他不？”
　　“不知道啊。”叶州用牙签扎了块水果吃，并招呼大家，“来来，吃水果。”
　　“我觉得真正麻烦的是王子希。”谈鸣荣道。
　　“哦？”叶州有点惊讶于他的犀利。
　　“李总是他招来的。”谈鸣荣道，“就算没有李总，他应该也还能招来别的什么总。”
　　老张立刻道：“他和霍总关系也很好。不过霍总脑子比那个李总清醒，不会王子希说什么信什么。”
　　袁机皱眉：“那怎么办？”
　　叶州道：“感觉没什么好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也有办法。”谈鸣荣低声道，“可以曝光他，他以后就不敢再乱来了。”
　　“曝光王子希？”叶州问。
　　谈鸣荣点头。
　　叶州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社恐会想出这么“出风头”的办法。
　　“曝光他什么呢？今天的事，也没证据是他指使的。”
　　谈鸣荣道：“可以曝光他工作不认真，耍大牌，还欺负助理。”
　　“怎么曝光？”老张问。
　　袁机则问：“你都拍到了视频？”
　　谈鸣荣点头：“从进组到现在，虽然时间还不长，但他已经给我提供了很多素材。”
　　叶州有点震惊，谈鸣荣在刚进组的时候就在拍王子希的“素材”了？也就是说他不是现在才突然讨厌王子希的，
　　“你以前就讨厌王子希？难道你是他的黑粉？”
　　谈鸣荣迟疑地承认：“算是吧。”
　　叶州提起了心：“你讨厌他多久了？”
　　谈鸣荣道：“一直不喜欢。”
　　“……”叶州知道他当王子希时有黑粉，但没想到会在现实生活中遇上，给他的冲击还挺大的。
　　老张赞道：“还是小谈有眼光，一早就看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
　　叶州：“……”
　　袁机看向谈鸣荣：“我觉得曝光那些小事，对他不痛不痒，不会有太大影响。”
　　“短期内影响可能不明显，但只要坚持曝光他的黑料，他的好名声迟早会完蛋！”谈鸣荣的语气有点兴奋。
　　“……”虽然叶州已经不是王子希了，但还是听得心惊肉跳的。
　　他想了想，道：“还是别曝光吧，会影响我们的电影。
　　“大家付出了这么多努力，被他的事拖了后腿多可惜。”
　　“也是……”老张和袁机都直接参与了电影的制作，都心疼自己的心血，所以觉得叶州说得很有道理。
　　谈鸣荣不认同，快速地道：“那只要他一直拍片，或者只要他还有电影或电视剧没播，那是不是都不能曝光他，否则就会毁掉其他人的劳动成果？”
　　“也是……”老张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袁机摇头：“我没那么无私。别曝光我们剧组就行，别人剧组我哪管得了。”
　　老张点了点头，他又觉得有道理。
　　“但是我觉得，这个剧组既然选择了他当主演，就要承担他带来的风险……”谈鸣荣正说着，突然停下，叶州三人都看向他。
　　谈鸣荣放下筷子，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点划划了几下后，说：“朋友给我发了消息，王子希又要上热搜了。”
　　啊？叶州打了个激灵，有人抢在谈鸣荣之前曝光王子希了？
　　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已经被人推倒了？
　　-
　　霍免此时也在吃饭。
　　他身旁，顾自华正在吐槽王子希：“没有责任心，演技又不行，我现在觉得他连扮相就不行，没气场，撑不起凌云那个角色……”
　　大家默默吃饭，不接他的茬。
　　过了会儿，顾自华开始点名：“蔡老师，你把他的戏份删掉一些，他浪费的时间得由他自己来承担！”
　　蔡中庸把皮球抛给霍免：“霍总怎么想？”
　　霍免停下筷子，道：“以电影的质量为重吧。”
　　顾自华立刻道：“减少他的戏份就是提高电影的质量。”
　　霍免沉吟不语。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王子希的司机打来的，他们的车被堵路上了。
　　为什么会堵路上呢？
　　因为王子希没有关车窗，被人认出来了。
　　顾自华冷笑，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是和李长信一起走的吗？”
　　一个副导演回他：“是的。”
　　“那这次他要和李长信一起上热搜了。”
　　顾自华道，“不知道热搜的标题会是什么，不知道热度有没有摩天轮高。”
　　蔡中庸：“……”
　　严嘉佑露出了笑容，但没有笑出声。
　　霍免拿着手机起身。
　　“你等下，”严嘉佑叫住他，“不用你管吧？李长信和他在一起，那李长信会处理的啊。”
　　霍免道：“我想管也管不了，堵车，我过去疏散交通吗？我去给周珺打个电话。”
　　其实一个小时前，霍免才和周珺通过电话。
　　当时主要谈了两件事，一件自然是李长信为了王子希带打手来剧组的事，另一件是何晓芸的事。
　　不过，何晓芸在他之前就把这两件事告诉周珺了。
　　所以他打过去时，周珺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她说，她今晚会回丰里，到时会再和何晓芸谈谈，看能不能说服她留下。
　　在她回来之前，会让王子希的司机兼任助理，让他帮忙看着王子希。
　　现在，电话再次接通。
　　周珺心累地叹气：“是子希堵车的事吗？朱哥打电话跟我说了。
　　“我正在看网上的情况，很多批评的声音，等下肯定要上热搜，这种事也压不下去。”
　　霍免便道：“那你先去忙吧。”
　　周珺道：“不急这一会儿。他影响了公共交通，晚点得发个道歉声明。
　　“一天就能弄出这么多事。他原本可是‘模范’艺人，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呢？”
　　霍免没有附和她的感慨，只是道：“他大概不会愿意发道歉声明。”
　　“没得商量。他不发就我替他发。”周珺强硬地道。
　　-
　　下午，剧组还是开工了，王子希不在，那就先拍别人的戏。
　　以及，王子希果然上热搜了。
　　叶州去看了下。
　　热搜标题很简洁：王子希堵车。
　　点进去看内容，说是王子希开着车窗，被路人认出后，他主动和路人打招呼，旁边车上有他的粉丝，一时激动，停下了车，造成了连环追尾……
　　最终，那条路被堵了两个小时。
　　看照片，主要是拍的王子希，也有几张拍到了和他坐在一起的李长信，不过暂时还没人扒出李长信的身份。
　　叶州稍微看了下留言，基本都是批评的声音，激烈的直接开骂，温和的呼吁追星要理智。
　　他暗叹口气，关掉热搜。
　　这时，弹出了微信提示，点开一看，是谈鸣荣发了一些截图给他，都是骂王子希的。
　　网友们骂现在的王子希时，是会连着以前的他一起骂的。
　　叶州摇摇头，关掉微信。
　　-
　　王子希的堵车热搜热度居高不下，到晚上时，李长信的身份被扒出来了。
　　热搜榜上又添新热搜：网传王子希要换新东家。
　　直到第二天早上，这系列热搜才被一系列新热搜给压到了稍低的位置。
　　但是，新热搜还是王子希的词条。
　　叶州是最早知道“将会有新热搜上榜”的人之一。
　　因为他和王子希住在同一层楼。
　　晚上十点多时，他正在看剧，突然听到走廊上来了很多人，就走到门后通过猫眼观察外面。
　　他看到推着担架的医务人员从他门前经过，后面跟着周珺和蔡中庸等人。
　　他开门出去询问情况，被蔡中庸告之：王子希在浴缸内滑倒，摔伤了。
　　同时也被叮嘱，不要对外宣扬这件事。
　　大概是习惯了王子希搞事，叶州总觉得他应该没什么大事。
　　直到第二天早上，看到剧组给大家发通知说今天全剧组都休息，叶州才产生了一丝疑虑，难道王子希伤得很重？重到会影响剧组之后的安排？
　　如果只是轻伤，完全可以像昨天下午那样，先拍其他人的戏，等王子希回剧组后，再拍他的戏。
　　叶州洗漱完，去餐厅吃早餐，碰到几个剧组同事，问他们知不知道具体情况。
　　没人知道。
　　而且同事们是看到那条“王子希紧急住院”的热搜才知道王子希出事了。
　　吃完早餐，叶州回房，再次打开微信，在霍免和严嘉佑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严嘉佑。
　　叶州：严总，知道子希老师是什么情况吗？
　　严嘉佑没回，叶州看看时间，才七点，对方可能还没起床。
　　那还是问一下霍免吧。
　　叶州：霍总，子希老师受了什么伤啊？怎么剧组放假了？
　　很快收到回复。
　　霍免：他边泡澡边喝酒，起来时没站稳，摔断了四根肋骨。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是这样：
　　何晓芸辞职后，暂代助理的司机不够有经验，没发现李长信给王子希买了瓶红酒。
　　那瓶红酒被王子希带到浴室里偷喝。
　　很不巧，周珺提前回到丰里，去王子希房间找他。
　　已经喝得半醉的王子希听到经纪人的声音，想从浴缸里出来，没站稳，滑倒了。


第30章 重新找男主
　　霍免并没有跟叶州讲述那些蝴蝶效应般的细节,所以叶州直接把王子希受伤的原因归为：边泡澡边喝酒。
　　叶州有点惊讶，他不知道王子希有这个爱好。
　　不过，边泡澡边喝酒应该和喝咖啡一样,是外国文化。
　　经常能在国外影视作品中看到外国人躺在浴缸中惬意地吃喝东西，有时拍得很生活化,有时拍得很浪漫。
　　王子希在国外生活时间比较长，有这方面的爱好也正常。
　　叶州又关心了王子希几句,便结束了和霍免的对话。
　　今天休息,是不是应该出个门？
　　叶州打电话给袁机：“老袁,去不去《血鸳鸯》剧组逛一下？”
　　“去。”袁机已经起床了，他们摄影组是个需要早起的部门，他又预料不到今天会放假，所以没睡懒觉。
　　叶州道：“我问问老张去不去。”
　　袁机便也道：“那我也问声鸣荣吧。”
　　叶州觉得谈鸣荣不会想去,他应该没那么喜欢结交新朋友。
　　果然，如他所料,谈鸣荣的确不去，但没想到老张也不去,说要和他的老同事一起去逛街。
　　两人打车来到《血鸳鸯》剧组今天的拍摄场地,很意外地受到了全剧组的热烈欢迎。
　　“小叶，热搜是真的吗？王子希又住院了？这几个月他好像经常在医院进进出出……”
　　“小叶，王子希进医院和那个堵车的热搜有关系吗？”
　　“小叶,我听说你们剧组昨天打群架了？”
　　“小叶……”
　　叶州哭笑不得：“你们怎么这么八卦？”
　　他尽量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是住院了,和堵车没关系,是不小心受伤了,具体伤势如何我不清楚，应该晚些时候会发公告吧……”
　　大家围着叶州听八卦，一个个都兴致勃勃的,眼睛闪闪发亮。
　　汪端挠了挠他的灰头发：“之前没觉得我们剧组压抑，这一对比好像是有点儿？”
　　“我们剧组不压抑的，我们是平和，不像其他剧组，激情过头，都打群架了。”
　　于春说着看到了旁边正在和方宜修说话的袁机，便问他，“你们真打群架了吗？”
　　袁机：“……”
　　一刻钟后，汪端吆喝休息时间结束，催大家去干活。
　　方宜修得去做表演前的准备，劳永华也有工作要忙，叶州便坐到汪端身边和他说话，袁机则去和摄影师聊天。
　　汪端道：“以前你天天坐在我旁边跟我一起看监视器，后来你杀青后，我有好几天都不习惯。”
　　叶州笑道：“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啊，打印一张我的大头照，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
　　旁边的助理：“哈哈哈哈……”
　　汪端嫌弃地挥手，让他走远点去笑，不过他自己也笑了，笑完冲叶州招手，让他靠近一点。
　　“我从朋友那听说王子希其实伤得挺重，不知道你们剧组接下来打算怎么搞。”
　　叶州摇头：“这哪里是我能知道的事情。”
　　汪端叹气：“你们剧组可真不太平。先是男二出事，我是说那个杜初阳，现在轮到了男主……这还拍得下去吗？”
　　“没事。”叶州笑道，“反正我片酬已经收到了。”
　　不止是收到了，都已经捐掉了。
　　当然了，这只是开玩笑的说法。
　　对他这种还没出头的演员来说，作品比片酬重要很多。
　　不久后，拍摄前的准备工作做好了，要开始拍摄了，汪端也就去忙了。
　　叶州拿出手机看了眼，严嘉佑在九点多的时候给他回了微信。
　　严嘉佑：你是问我王子希住院的事？我刚看到热搜。
　　严嘉佑：我去医院探望一下他，回来再告诉你是什么情况。
　　叶州打字回复：好的，等你消息。
　　“老袁说王子希找了人打你？”旁边传来劳永华的声音。
　　已经开始拍摄了，暂时没他的事，所以他过来和叶州说话。
　　“是误会。”
　　叶州放下手机，解释，“是李长信误以为我欺负了王子希，所以想替王子希报仇。”
　　劳永华皱眉：“那不就是王子希找人打你——为什么会产生误会？不就是他在中间搬弄是非吗？”
　　“那也未必。”叶州道，“说不定是李长信单方面孔雀开屏，想展示他的英雄气慨呢？”
　　劳永华抱起胳膊，打量叶州：“你怎么帮王子希说话？他这么有魅力？你和他才接触几天就被他征服了？
　　“就算他没直接让人打你，至少也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了对你的不喜欢，所以才会有人去找你的麻烦。”
　　“知道啦。”叶州笑道，“我也不是真反对你，只是反射性地想和你斗下嘴。”
　　刚才他算是帮王子希说话吗？
　　如果算，那应该是潜意识行为，因为他曾经当过“他”。
　　叶州服软了，劳永华便也没再多说，两人默契地换了个话题。
　　中午，叶州和袁机在《血鸳鸯》剧组吃了个盒饭。
　　下午，观看方宜修表演时，叶州接到了严嘉佑的电话。
　　“我去医院了，但没见到王子希，他谁也不见。”
　　严嘉佑道，“蔡中庸说他现在这个状态，和之前出车祸时很像，当时他也是谁都不见。”
　　“是么？”叶州心道，但是，这次和车祸那次的情况不可能一样。
　　上次王子希不见人是因为刚回到自己的身体，还不适应。
　　这次，难道又摔失忆了？应该不至于。
　　“他没见霍免和蔡中庸，也没见最近和他关系很好的李长信。”
　　严嘉佑八卦地道，“蔡中庸和李长信吵了一架！”
　　叶州给他捧哏：“哦？吵什么？”
　　严嘉佑道：“昨天堵车的事，不是上热搜了吗？”
　　“是。”叶州回忆了一下那些热搜，“是为‘热搜上说子希老师要换东家’吵起来的？”
　　严嘉佑道：“说到这个，李长信不会真的想让王子希去他公司吧？”
　　听他这么说，叶州心道，看来不是因为这事吵架的。
　　“不知道啊。”叶州严格把控话题走向，“他们怎么吵起来的？”
　　严嘉佑没再发散，道：“堵车不是因为王子希打开车窗造成的吗？李长信说是他让王子希开的窗，蔡中庸就和他吵起来了。
　　“其实要我说，他俩都一个德性，蔡中庸不是也带王子希去过游乐园吗？也上了热搜。”
　　“是啊。”叶州先应了声，又反应过来，“不不，游乐园还是比堵车好很多的，至少没有影响到大家的日常生活。”
　　“嗯——”严嘉佑沉吟着表示同意，“是这样。蔡中庸还是比李长信那个神经病靠谱。”
　　叶州问：“李长信为什么要让子希老师打开车窗？”
　　“你让我准备一下，有点肉麻。”
　　严嘉佑深吸口气，说道，“王子希心情不好，说大家都不爱他了。李长信就让他打开车窗，说马上就可以证明，多得是人爱他……”
　　叶州沉默。
　　严嘉佑笑着问：“你怎么不笑啊？不好笑吗？”
　　“我们演员都希望能获得很多的欣赏，宽泛点说，就是想要很多的喜欢或者爱。”
　　叶州道，“不过他们不应该在闹市那么干。”
　　“喔。你说得有道理。”
　　严嘉佑没再笑了，“其实王子希应该和你当朋友，你既能理解他，又比李长信他们靠谱多了。”
　　叶州道：“不是理解他，是我们演员需要理解各种角色，这样才演得出来。你还在医院吗？”
　　“不在。”严嘉佑道，“霍免和蔡中庸也走了，不知道李长信是不是还在。”
　　叶州：“哦。”
　　严嘉佑道：“霍免和蔡中庸是去开会了，王子希这样肯定没法演了，得重新找个男主。这个剧真是多灾多难……”
　　-
　　晚上，严嘉佑去霍免家吃饭。
　　蹭饭只是顺便，主要是想问霍免，男主定了谁。
　　霍免道：“还没定。提了几个人，顾导要先试镜。”
　　顾自华的原话是，必须试镜，不能再来一个王子希。
　　严嘉佑询问那几人是谁，得到答案后，问：“他们都答应了来试镜？”
　　“一半一半。有已经答应了的，也有需要时间考虑的。”
　　霍免道，“他们要考虑档期问题，还要考虑一个风险，可能会被网友拿去和王子希作比较。”
　　严嘉佑道：“他们多虑了。现在他们只会比王子希强而不是弱。可惜他们不知道，网友也不知道。”
　　霍免道：“这不好说，说不定王子希什么时候就恢复了。”
　　严嘉佑点头，反客为主地招呼他：“走吧，先吃饭。”
　　两人来到餐厅，刚坐下，霍免的手机便响了，王子希打来的。
　　霍免觉得可能是别人用王子希的手机打的，接通后却发现是王子希本人。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我想见你。”
　　“我现在过来。”霍免站起身。
　　严嘉佑疑惑：“你去哪？不吃饭了？”
　　“去医院。你吃吧。”
　　-
　　王子希这次在丰里住院的情况和在京州时有些像，住的都是贵宾病房，走廊上都安排了保镖。
　　霍免从电梯出来，正好看到何晓芸被保镖拦住不让通过。
　　“小何，怎么了？”
　　何晓芸摇头表示没事，转身离开。
　　霍免跟上她，问：“是来看子希的？”
　　“觉得应该来看看他。”何晓芸道。
　　霍免问：“是保镖不让你过去吗？我去跟子希说一声？”
　　“不用。谢谢。”何晓芸道，“是他不想见我。”
　　霍免迟疑一下，道：“我去跟他说说？”
　　“不用。”何晓芸看向他，“说句自私的话，其实他拒绝见我，反倒让我更加轻松。”
　　霍免沉默。
　　两人来到电梯前，何晓芸按下电梯按键，道：“如果我没辞职，他可能就不会出事。”
　　霍免道：“没必要这么想。”
　　“是的。”何晓芸道，“我一定会辞职。就算坚持不辞，他也会开掉我，我知道他当时说的是真话。”
　　电梯上来了，她走进去，转过身，按下关门按键，在逐渐合拢的电梯门后对霍免道：“那我先走了，霍总。”
　　-
　　看到霍免来了，王子希让陪在一旁的两位护工先离开。
　　霍免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王子希苍白的脸，问他：“你现在感觉怎样？”
　　王子希没回答，他道：“我想起一些事情，也不是，应该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想起了什么？”霍免不自觉地摒住呼吸，轻声问。
　　王子希道：“有一次我去看电影，是路演，那电影好像是叫《纯情的意外》，当时你也在。”
　　《纯情的意外》是三年前上映的一部电影，男主是王子希，这部电影让他获得了第二个最佳男主提名。
　　王子希恢复记忆了？
　　霍免按捺住激动，问：“哪场路演？”
　　“云海的那场。”
　　霍免道：“《纯情的意外》上映时，在云海举办了两次路演，两次我都参加了，你说的是哪次？”
　　王子希皱眉，没有回答，他看着霍免道：“当时有个人摔倒了，你把他扶起来了。”
　　霍免努力回忆，最终还是摇头：“我不记得了。”
　　王子希看着他：“你再想想，你还把抽到了的签名给他了。”
　　“不记得了。”霍免道，“如果抽到的不是你的签名，我一般都会送给别人。”
　　王子希转开目光，看向空中，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在放空。
　　霍免迟疑片刻，问：“那个人是谁？你很在意他？”
　　王子希道：“不是谁。不重要的人。”
　　霍免看看他，问：“你还想起了其他的吗？”
　　“其他的和你没关系！”王子希说得有些急，说完面露痛苦之色，把手虚按在胸前，应该是牵动了伤处。
　　霍免赶紧按铃叫医生。
　　医生过来后，察看了一下情况，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两位护工也进来呆了一会儿，看没事了，又再次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一坐一躺的两个人。
　　霍免想说话，但又担心再次让王子希变得激动。
　　两人没有语言交流，目光也没有一丝接触，像呆在一个房间里的两个陌生人。
　　过了一阵，王子希先开口：“要是，我想不起来和你认识之后的那些记忆，你会失望吗？”
　　霍免心中发紧，问：“……为什么这么说？”
　　王子希道：“我应该想不起来那些记忆了。”
　　霍免还想再问：“为……”
　　王子希有些烦躁：“不为什么。是我的直觉。我说想不起来了，意思就是不会想起来了！”
　　霍免：“……”
　　他无法回答“会不会失望”这个问题，这不止是失不失望的问题。
　　王子希性格变了，和他认识后的记忆也消失了，那他们之间还剩什么？
　　就，什么都没有了。
　　像一种“无疾而终”。
　　有些人在形容自己的爱情时，会用无疾而终这个词，但肯定没人是自己这种无疾而终。
　　从离开王子希的贵宾病房到回到自己车上的这段路，霍免完全没有印象。
　　直到司机叫他，他才回神：“……回家。”
　　汽车在停车场内绕圈，霍免觉得自己也身处迷宫中，找不到方向。
　　他反复回忆王子希在病房中说的那句“不会想起来了”，像鬼打墙似的，走不出来。
　　汽车开出医院，开上热闹拥挤的主干道，再转到安静的支路……
　　突然，汽车急刹车了一下。
　　霍免被惊醒。
　　司机解释：“刚才有只什么东西从车前蹿过去了，不知道是流浪猫狗还是什么野生动物……”
　　汽车继续行驶。
　　霍免重新回忆王子希今天说的所有话，很快找到了一个方向。
　　王子希说不会再想起认识他以后的记忆，但他明明想起了那场路演。
　　霍免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他的秘书。
　　“《纯情的意外》上映时，在云海举办了两场路演，帮我收集这两场路演的所有物料，越全越好。”
　　秘书问：“有优先级吗？”
　　霍免道：“优先收集拍到我的那些视频，两场路演我都参加了，坐在观众席上。”
　　他要找到王子希特地提起的那个人，搞清楚王子希为什么会记得他和自己的互动。
　　王子希既然能想起这段记忆，那应该就能想起更多记忆。


第31章 男主定了
　　第二天,剧组又通知休息。
　　沈彩打电话给叶州，问要不要去探望王子希。
　　叶州建议先问一下王子希的经纪人，看方不方便过去探望。
　　沈彩去问了,果然，对方客气地表达了感谢,然后说王子希的身体状态还不方便接待访客。
　　没别的事情，叶州便去问老张：“你和你的老伙伴今天有活动吗？”
　　老张道：“去周边玩一下。怎么了？”
　　“我和你们一起吧！”
　　老张不解：“你们年轻人没有自己的活动吗？”
　　“现在的年轻人很宅的,更喜欢呆在室内。”
　　叶州笑道,“我比较活泼嘛,更适合和你们这些年轻人之父一起参加户外活动。”
　　老张：“……”
　　其实叶州本来是要继续和袁机一起活动的，但很不巧，袁机今天要上班。
　　虽然剧组的大部分人都放假，但有一小部分人得上班,因为今天有演员过来试镜。
　　今天总共会来三个演员，被导演错开时间,分别安排在上午、中午、下午三个时间段试镜。
　　下午五点，最后一位演员离开后,导演召集大家开会,商议要不要从三人中选出一位当主角。
　　顾自华靠在椅子上，道：“萧确的打戏最好，但文戏有点弱,他的文戏再强点,我就选他了。”
　　岳长进附和地点头。
　　蔡中庸挑了另一个演员的毛病：“乔观的扮相不太符合我的想象,没有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我觉得他更适合演阴郁的男二。”
　　顾自华道：“他戏路太窄了，最适合那个类型，演别的效果不好。”
　　“他是演忧郁男二火的。”
　　岳长进道,“三人中他长得最帅，现在最火，虽然还差王子希一截，但也很不错了。”
　　高副导演道：“火确实还是子希老师火，一半的热搜都和他有关。
　　“下午他发了个长微博，刚发没几分钟就被顶到热搜上去了。”
　　蔡中庸道：“那是大家关心他的伤势。”
　　顾自华反驳：“也可能是想听他道歉？”
　　蔡中庸：“……”
　　王子希那条长微博集道歉与伤势说明为一体，倒是压住了昨天一边倒的批评声，现在大部分的留言都是祝他早日康复。
　　“好了，别扯远了。他们三人都各有各的毛病。”
　　顾自华喝了口茶，皱眉，茶太烫了。“管文钦的文戏可以，但打戏又不行。”
　　岳长进道：“用武替？”
　　顾自华皱眉，他不想凑合。
　　霍免默默地听着他们讨论，突然，手边的手机一亮，跳出消息提示。
　　他的秘书发了个网盘链接过来，说是第一批资料，也是优先级最高的。
　　打开链接，看到两个文件夹，分别被命名为：《纯情的意外》云海金龙区路演、《纯情的意外》云海贤德区路演。
　　霍免打开第一个文件夹，里面有照片、文字截图，以及视频。
　　他先把照片看了一遍，都是“观众大合照”，都拍到了他，但他辩别不出其中是否有王子希提到的那个人。
　　关掉手机音量，点开视频。
　　第一个视频是大合照式视频，没有给他提供更多信息。
　　继续往下看，看到第六个视频时，终于出现了新东西。
　　画面上，观众们正在入场，人很多很挤，有人不慎摔倒了，被旁边的人扶起。
　　扶起别人的那人便是霍免自己，被扶的人多半就是王子希提到的那人。
　　霍免调慢播放速度，那人戴着白帽子和黑口罩，只看得出是个短发男人，从打扮上看，是年轻人。
　　视频是远距离全景拍摄的，人物很小，放大就模糊了，看不清细节。
　　不过已经找到人了，之后重点寻找这个人的照片和影像就行，希望他有被拍下脱下口罩的样子。
　　“霍总，你在刷短视频？”是顾自华的声音。
　　“抱歉。”霍免划掉屏幕上的播放窗口，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顾自华道：“给我们提点意见？”
　　“我没意见，觉得你们说得都对。”
　　霍免道，“他们三人都各有优缺点，可惜不能合并他们的优点。”
　　顾自华喝茶，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茶水凉得很快，已经不烫了，但变苦涩了很多。
　　“废话。继续刷你的视频吧，反正你在不在也不影响什么。”
　　岳长进赶紧打岔：“你们谁还要茶？我再去泡一壶？”
　　霍免看向顾自华，再次道：“抱歉。在这个会结束之前，我不会再看手机了。”
　　顾自华不接话。
　　霍免道：“那我就抛砖引玉，说点我的想法。
　　“他们三人有一个共同的优点，就是都是现在比较火的年轻演员。
　　“如果不强求这个优点，我们的选择范围会大很多。”
　　蔡中庸转了转手上的笔，道：“你是说找个不那么出名的演员？感觉也不是不行。”
　　岳长进捧场地道：“我看可以考虑，能省下不少钱。”
　　“文戏打戏都不错的不知名年轻演员？呵，你们想得太美了。”
　　顾自华当头一盆冷水泼到大家头上，“这种演员多半还不成熟，需要我花费大量时间调|教，我们哪有那个时间？”
　　“不一定吧？”霍免道，“叶州不是挺好。”
　　“……”顾自华噎住。
　　岳长进出声填补导演的沉默：“小叶不是‘不那么出名’，他是一点名气都没有。
　　“要不是他机缘巧合来我们剧组玩，谁知道有他这么个演员？”
　　“是，他和我们剧组很有缘分。”霍免道，“要不要让他试下男主？”
　　顾自华看着他，沉默片刻后，突然出声：“那就把他叫过来试镜。”
　　岳长进：“……男主？”
　　“对。他除了还没出名，比那三人强。”
　　顾自华对霍免道，“你打开了我的思路，谢谢。”
　　岳长进愣了几秒，道：“但他是男二啊，他变成男主，那男二不是又要重新找？
　　“而且他做为男二已经拍了一些戏份了，那些都作废吗？”
　　“他才拍几天，两天还是三天？重拍就重拍，我们也不差那一点点——我们被拖了最多进度的是主角戏。”
　　顾自华道，“至于要重新找男二，再怎样，男二也比男主好找。”
　　岳长进迟疑地道：“男主没名气，宣传上会打折扣。”
　　顾自华双手交握，支在面前，目光有力地扫视众人：“我知道宣传很重要，但最关键的还是电影质量要好。
　　“说实话我本来对这片子都不抱希望了，只是已经接了这个活，总得干完。
　　“但现在既然有机会重来，我觉得这次我们必须想办法把这个片子拍好。
　　“老天爷愿意给我们第二次机会，我们不去抓住，就太不中用了。”
　　大家点头，又看向霍免。
　　霍免支持顾自华：“我们的初衷就是拍一部好电影。”
　　顾自华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蔡中庸出声：“男主没名气，那男二不是也要找新人？”
　　顾自华想了想，很快道：“不要彻头彻尾的新人，找那种已经拍过戏，但还没播出的。”
　　岳长进点头：“我看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个‘我们的电影还没上映，他就先红了’的潜力股。”
　　顾自华扭头看向他：“你看我们剧组像运气好的样子吗？”
　　岳长进：“……”
　　顾自华道：“稳妥为主，给我挑个老实的。”
　　-
　　叶州接到电话时，正和老张等老同志在寺庙里吃斋饭。
　　接完电话，他对老张道：“导演叫我回去，我马上得走。”
　　老张问：“好事？”
　　叶州点头。
　　老张看看四周，他们现在正坐在寺庙的斋堂中，能闻到淡淡的香火味。
　　“看来烧香是有用的。”
　　“……”叶州的确随大流跟大家一起烧了香，但他并没有许愿。
　　来到剧组，叶州先去做妆造。
　　化妆师、服装师都是熟人，都给他鼓劲：“叶老师加油，你肯定行的！”
　　“表演方面我会尽力。”叶州笑道，“妆造就拜托你们了。”
　　在常用的那个化妆台前坐下，看向镜子时，目光扫过台面，上面堆放着很多化妆品与化妆工具，其中有一个小红点特别醒目。
　　叶州伸手拿起那个小东西，是前天何晓芸给他的清凉油，刚从何晓芸手上接过就被放置到了这个化妆台上，之后被彻底忘记，直到现在才“重见天日”。
　　不知道何晓芸知道他要试镜《天河》的男主，会做何感想。
　　要不要借着这盒清凉油联系一下何晓芸？
　　他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
　　他和何晓芸其实不熟，冒昧联系反而突兀，甚至会让对方多想。
　　就这样吧。
　　他把清凉油放回化妆台上。
　　“你比我早到啊。”沈彩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叶州放在化妆台上的清凉油小红盒，“是不是那天小何给你的清凉油？”
　　“是啊，归我了，一个小纪念品。”叶州道，“导演把你也给叫来了？”
　　沈彩笑道：“当然要叫我，得看看我们搭不搭呀。”
　　叶州道谢：“又辛苦你给我搭戏，多谢。”
　　做好妆造后，叶州出去给顾自华他们围观。
　　他一亮相，便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步履自信，衣袍随着他的步伐扬起，每一步都尽显凌云之势。
　　霍免心道，王子希被比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拿叶州和王子希作比较，还来不及克制，这个想法就先冒出来了。
　　大概越不愿意想某件事，就越容易去想。
　　岳长进低声道：“明明是同一个人，居然看起来和之前的男二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戏路广的演员，不管什么角色都能精准把握。”
　　顾自华很满意，“我觉得叶州比他们三个都强，果然还是我们自己人最顺眼。”
　　蔡中庸点头，但没做出任何评价。
　　顾自华看看他，然后转开目光去看叶州，笑道：“叶州，来段打戏，我知道你能演，就意思一下，随便来一段吧。”
　　叶州当然不会随便来一段，他很认真地演了一段剧情：男主练武时发现有人在偷窥，追了过去。
　　大家围在监视器旁，顾自华道，“我觉得演得很好，可惜我词汇匮乏，夸不出花样，只会说好。”
　　高副导演笑道：“导演您太谦虚了。”
　　顾自华作为一个知名导演，文学功底并不差，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蔡老师，你夸两句？”
　　蔡中庸道：“除了武打动作流畅之外，他还把主角情绪恰到好处地演出来了。
　　“练武时投入、发现有人偷窥时警觉、追击敌人时机敏，他都演绎得很好，不，应该说不像演的。”
　　顾自华很满意：“蔡老师果然是文字工作者，比我会夸人多了。”
　　接下来是文戏，是和沈彩合演一段男女主间的对手戏。
　　霍免提议：“演男女主初遇那段吧。”
　　他看过王子希演这段，想知道叶州会怎么演。
　　王子希当时是模仿了《武判官》中男三和女主第一次见面的表现，模仿得一般，但顾自华让他过了，说明还是有可取之处。
　　顾自华道：“行，那就演这场。”
　　叶州的表演和王子希的完全不一样。
　　他的表演更有质感，也更加复杂。
　　他对女主很感兴趣，好奇地观察，尝试着靠近，但他的神态中始终有一丝警惕。
　　霍免不忍多看，叶州演得比王子希好太多了，这超出了他的预期。
　　表演结束后，顾自华把叶州喊到身边：“你为什么这么演？”
　　叶州道：“凌云看似单纯热情，但并不天真，他有一种野性的直觉，对入侵者很警觉。
　　“他对女主很感兴趣，但同时也会警惕，因为女主是一个陌生的外来者。”
　　顾自华点头，扭头看向蔡中庸：“蔡老师，你写的剧本，你也说两句？”
　　蔡中庸道：“我没有写得这么细，但这么理解，我觉得很好。”
　　“这就是好演员的重要性。”
　　顾自华道，“能力不行的演员会把该有的细节给抹掉，好的演员却能增加很多细节，这一减一增，差距就大了。”
　　“叶州演得很好，比王子希好，我对他没意见。”
　　蔡中庸叹气，“导演您别老逮着我一个人教育。”
　　顾自华把头扭回去，继续看监视器。
　　“这什么话。你是编剧，你的意见非常重要，我当然得和你多聊聊。”
　　岳长进适时插话：“好了，男主定了，得赶紧找男二。”
　　顾自华：“赶紧！”
　　叶州和沈彩回化妆室卸妆，化妆师、服装师等工作人员纷纷祝贺叶州。
　　叶州笑道：“现在就祝贺我还太早了，等签了合同才算数，到时请你们喝饮料。”
　　“要请那家哦。”沈彩眨着眼睛暗示。
　　“上次子希老师请的那家？”叶州道，“没问题。咱们也奢侈一回。”
　　卸妆卸到一半，叶州接到了严嘉佑的电话。
　　“恭喜你拿下男主，恭喜恭喜！”
　　严嘉佑道，“我怎么就没想到你也可以试镜男主呢？本该由我提出来才对。居然是霍免提议的，他比我还像你的老板……”
　　叶州很惊讶，霍免推荐的他？
　　但好像也正常。
　　毕竟他演技挺好的。
　　严嘉佑道：“晚上一起吃饭，顺便商量一下合同的事。”
　　叶州答应了。
　　过了会儿，霍免走进化妆室，对叶州道：“等下我们一起走，去和严嘉佑会合。”
　　叶州应道：“好。”
　　霍免在化妆室里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刷视频。
　　叶州卸完妆后起身去卫生间，路过霍免时看到他手机上的画面，觉得眼熟，但也没多想。
　　等他从卫生间回来，看到霍免还在刷视频。
　　“你在看什么？”
　　霍免抬头：“一场路演的物料。你好了？”
　　他站起身：“那我们走吧。”
　　“走吧。”叶州歪头看着他手机上还没关掉的视频，知道为什么眼熟了，“《纯情的意外》路演？”
　　霍免低头看了看手机：“你怎么知道？”
　　叶州道：“在网上看到过。”
　　霍免手机上的视频还在继续播放，画面上，一个头戴白色鸭舌帽的男生拉下黑色口罩，举起水瓶喝水。
　　霍免点击暂停，可算是摘下口罩了。
　　他截了张图，准备发给他的秘书，让她想办法查出这个人的身份。
　　不对，应该把整个视频都发给她。
　　叶州愣愣地看着霍免手机屏幕上的鸭舌帽男生……
　　这，不是之前意外过世的……
　　没想到会突然看到他的影像。
　　叶州毫无防备地被拉进不想面对的车祸回忆中，他有点晕眩：“韩光晞……”
　　“谁？”霍免抬头，盯着他。
　　叶州定了定神，看看霍免又看看视频，边思索边解释：“韩光晞，看起来是他，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他的一些视频。”
　　“你们是在说和子希老师一起出车祸的韩光晞？怎么突然提起他？”正在敷面膜的沈彩问，“是子希老师又有什么新热搜吗？”
　　“没有。没什么。”霍免收起手机，问叶州，“走吗？”
　　叶州沉默地点头，同沈彩他们挥手告别。


第32章 叶州的爱情筋
　　韩光晞？
　　霍免知道他,也见过他，但不熟，印象很浅。
　　记得他是选秀歌手出道,前年转到王子希所在的公司。
　　王子希时常会带他们公司的人一起上节目或出席活动，也带过韩光晞几次。
　　霍免边回忆边在手机上搜索韩光晞。
　　他生前不出名,但死得很出名，当时到处都在热议,现在也仍然有人提起。
　　那是三月下旬的事,当时韩光晞和王子希乘同一辆车去电视台录制节目,路上发生车祸，韩光晞因为没系安全带被甩出车外，不幸离世。
　　霍免没去看相关新闻，所以错过了熟悉韩光晞长相的机会。
　　王子希会想起他,可能和心理创伤有关，毕竟对方是在他眼前出的事……
　　但是,王子希为什么会想起那场路演？为什么又说不会再想起以前的记忆了？
　　-
　　霍免身旁，叶州也在想韩光晞的事。
　　在今天之前,叶州其实不愿意想起韩光晞。
　　虽然他的死因是没系安全带被甩出车外,但他坐的毕竟是自己的车。
　　当时他们坐的是保姆车，叶州坐在最后面，没注意到韩光晞没系安全带,所以谈不上提不提醒他,车上其他人也没注意到这事,也可能是没在意……
　　叶州止住这段思绪,开始回忆刚才看到的视频。
　　《纯情的意外》在云海举办过两场路演，霍免看的是在金龙区一家影院举办的那场。
　　当时他并不知道韩光晞在场，要等一年后,韩光晞进他们公司后，跟他说起这事，他才知道。
　　韩光晞和他同龄，但比他晚一年出道，走的是歌手选秀的路，在关注选秀的群体中有一定名气。
　　他歌唱得还可以，有一定天赋，但没到很突出的程度，再加上差点运气，所以没能破圈，选秀圈之外知道他的人不多。
　　出道两年后他想转型影视，所以转到了王子希签约的公司。
　　叶州在还是王子希时经常帮公司带新人，也带过他。
　　但两人交流不多，不算熟，据说他性格有点缺陷，所以他身边人不让他多说话，怕他得罪自己。
　　“这边。”霍免出声，提醒叶州汽车所在方位。
　　叶州看看他，跟着他走。
　　叶州想问他，为什么看那个路演视频。
　　但感觉也没必要问，肯定是为了看王子希啊，还能为了什么？
　　至于为什么为看到韩光晞的视频，应该是意外吧。
　　-
　　上了车，两人各有心事，没怎么聊天。
　　直到和严嘉佑会面后，气氛才变得活络起来。
　　高档餐厅，单独的包厢，严嘉佑说他已经点好菜了。
　　其实现在已经凌晨了，本该吃宵夜小吃的，但叶州想吃饭菜，严嘉佑就主随客便，给他找了这么个地方。
　　严嘉佑道：“我点的菜错不了——我知道你们俩喜欢吃什么。”
　　叶州笑道：“我都吃的。”
　　“还是有夹得多夹得少的区别的。”严嘉佑和叶州吃过一次饭，稍微注意过。
　　霍免拿起菜单看了眼，加了个鱼肉丸汤。
　　严嘉佑以为是他自己想吃，意外了一下，因为霍免平时不太吃鱼丸肉丸，虾倒是吃得多一些。
　　等菜上来，叶州看到鱼肉丸汤，给自己舀了一碗。
　　严嘉佑这才搞明白，霍免也和叶州吃过饭，也注意过他喜欢吃什么。
　　三人聊起今天试镜的事，严嘉佑问叶州对男主演出合同有没有什么想法，有没有想要加入的条款。
　　叶州摇头，忙着吃东西。
　　他没吃晚饭，今晚的试镜又消耗了他大量体力脑力，所以他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现在要找男二是吧，是什么样的要求？”严嘉佑问霍免。
　　霍免跟他说了一下。
　　严嘉佑思索片刻后道：“我觉得章澄可以，让他试下？”
　　霍免道：“叶州也就算了，再来一个你公司的，你是想追加投资吗？”
　　严嘉佑想了想，道：“可以啊。”
　　埋头苦吃的叶州抬头看了看两人。
　　霍免对他道：“你见过章澄，但不知道你对他还有没有印象。”
　　叶州点头，记得，他当王子希时认识章澄，做回自己后，在电影学院附近请霍免吃饭时，见过章澄一次。
　　霍免笑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叶州又摇头，一个路过的陌生帅哥，他不该知道对方的名字。
　　霍免帮他回忆：“那次我们在电影学院附近吃饭……”
　　“哦哦，那个特别帅的帅哥……”叶州假装想起来了。
　　“真人是很帅，但不上镜。”严嘉佑道。
　　叶州笑道：“你是在替他谦虚？”
　　“不是。”严嘉佑道，“等你近距离看到他就知道了。首先，他个头偏矮，不过这个可以用增高鞋解决……”
　　叶州无奈：“倒也不用跟我说得这么详细。”
　　严嘉佑道：“没事，你别对外说就行。还有，他的帅偏向皮相，在镜头中缺乏立体感，他这种类型不抗老……”
　　正说着，震动声响起，是霍免的手机。
　　一看霍免的神色，严嘉佑便知道是谁打来的：“不会又要见你吧？这大半夜的……”
　　叶州本来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现在知道了。
　　霍免起身离开包厢，去外面接电话。
　　严嘉佑摇头，继续和叶州聊天：“之前你和霍免一起看到章澄那次是什么情况？”
　　叶州怀疑他是想八卦自己为什么和霍免吃饭，就故意把话题带歪：“我一看到他就夸他很帅，觉得和子希老师不相上下，但霍总觉得还是子希老师更帅。”
　　其实霍免当时说的是王子希更上镜，还说叶州也上镜，前后脚说的，把叶州吓一大跳。
　　严嘉佑道：“确实是子希老师更帅。”
　　叶州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霍总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喜欢王子希倒也不是因为颜值。”
　　严嘉佑本来不会跟叶州八卦这个，但之前叶州曾误会霍免为了王子希和李长信打架，所以觉得应该替霍免挽回一下形象。
　　“真的假的？”叶州没把他的话当回事，随口反驳，“不因为颜值难道是因为演技？”
　　严嘉佑乐了，边笑边摇头：“你这嘴也太刻薄了！”
　　“不是……”
　　叶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叹气。
　　“我没有嘲讽子希老师现在表演状态不佳的意思。我就是惊讶，难道比起美貌，霍总更欣赏演技？有点奇葩吧。”
　　严嘉佑笑道：“哦，你是这个意思。”
　　叶州把果盘转到自己面前，叉了块西瓜，边吃边道：“不是说不能喜欢演技，而是，他要是真那么喜欢那完全可以自己去当演员啊。”
　　严嘉佑想了想，道：“演技只是一部分吧，他应该是喜欢王子希的综合状态。
　　“他第一次见到王子希就聊得特别开心，当时王子希在拍什么毁容戏，他根本没看到人家的长相，但还是天天去找人家。
　　“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一见钟情’。”
　　叶州有点愣住地举着水果叉：“不是对偶像‘一见钟情’？”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把王子希当成他偶像，”严嘉佑低语，“难道他喜欢的是这一套？有种小众play的感觉啊。”
　　叶州：“……”
　　所以，霍免一见钟情的对象是王子希，但是，是长相还不明确的王子希？
　　叶州很意外。
　　他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严嘉佑道：“你别看王子希现在挺高傲，他以前不是这个风格，他以前很会哄人，才刚认识，就把霍免哄得晕头转向。”
　　叶州：“……”
　　叶州很无语，当面听人八卦自己，感觉像是身上有一个蚂蚁窝的蚂蚁在爬。
　　“我不是怀疑你的说法，但是，就算子希老师当时画了很丑的妆，拍完戏后他也要卸妆啊。”
　　严嘉佑道：“王子希那个时候很拼的，每天很早到剧组很晚才走，霍免到时他已经画好了妆，走时他还没卸妆。”
　　叶州回忆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是，霍免最初不知道王子希的长相是有可能的，不过那段戏也就拍了几天，几天后他肯定还是知道了。
　　严嘉佑又道：“霍免应该也不是非要知道他长什么样，所以也没有特地等他卸妆。”
　　叶州点头，示意自己还在听，继续吃水果。
　　严嘉佑回忆着道：“我从小就认识他，回想起来，他喜欢的人其实都是才华型的。”
　　叶州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压低声音营造出说悄悄话的氛围：“有故事？说来听听？”
　　严嘉佑笑着摇头：“不讲不讲不讲……
　　“我是想说，如果有长相漂亮的人被他另眼相待，那应该是对方身上有比美貌更耀眼的东西，例如才华出众之类的。
　　“王子希是明星，所以很多人——包括我，都更关注他的美貌，没那么在意他别的特质。
　　“但对霍免这种人来说，美貌只是巧合，才华之类的才是必要条件。
　　“突然觉得，我讲话还挺有水平的？”
　　叶州失笑，捧场地点头，大力鼓掌：“老板厉害！老板威武！”
　　严嘉佑做昂首挺胸状。
　　“……你们在干什么？”包厢门被推开，霍免站在门口，惊愕地看着两人。
　　叶州看向他，想起刚才严嘉佑说的“一见钟情”，打了个激灵，默默扭回头看向桌上的食物。
　　“刚才严总给我示范了一下如何进行一场高水平的演讲，对我帮助很大。”
　　严嘉佑清清嗓子：“对，就是这样。”
　　“……”霍免看了眼严嘉佑，走进包厢，关上门。
　　“不用过去？”严嘉佑问。
　　霍免道：“他问我点事。”
　　“哦。”严嘉佑没有询问详情，因为叶州还在场。
　　不过就算没外人在场，多数时候也是白问，霍免不会回答。
　　虽说如此，但在送叶州回酒店后，严嘉佑还是又问了一遍霍免，王子希找他做什么。
　　严嘉佑没抱太大希望，但今天霍免有点反常，他沉默一阵后，开口了：“我不理解……”
　　王子希打电话给霍免是因为叶州。
　　他听说叶州要取代他成为《天河》的男主，很愤怒，也很郁闷。
　　使得霍免很担心他的伤势，肋骨断了，情绪过于激动的话，应该会牵扯到伤处。
　　王子希说，他不希望叶州演男主，希望霍免能阻止这件事。
　　霍免道：“我不理解他的心态。
　　“他是男主、叶州是男配的时候，他讨厌叶州还算情有可原，因为大家会拿他们做比较。
　　“现在他已经不参演《天河》了，和叶州的竞争关系消失了，他为什么还这么在意叶州？”
　　严嘉佑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他已经把叶州当敌人了吧。”
　　“他现在变得很奇怪。”
　　霍免疲惫地道，“他问我，我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什么都不肯为他做。”
　　严嘉佑很吃惊：“咦，他知道你喜欢他？”
　　霍免皱眉：“什么意思？”
　　“他不是失忆了吗？就算没失忆，他也不应该说这种话，因为他一直把你当好朋友啊。”
　　严嘉佑道，“他应该这么说，‘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为我做’。”
　　霍免眉头皱得更紧：“可能是有谁跟他说了我喜欢他。”
　　“喔。”倒也有可能。
　　严嘉佑拿出手机，翻找一阵后，把手机递给霍免，让他看一个视频。
　　霍免疑惑地接过手机。
　　这是一个恶搞视频。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镜头前，其中一人故作娇羞，扭捏地问另一人：“你说你爱我，那你愿意为我吃屎吗？”
　　那个男人用力点头，一脸英勇，义无反顾地吃了起来……
　　当然，吃的不是真屎，是屎状的巧克力。
　　霍免一脸无语地把手机还给严嘉佑：“你为什么会刷到这种视频？”
　　“这不重要。”严嘉佑道，“看来你是吃不下这口屎了。”
　　霍免：“……”
　　说到王子希失忆，霍免想起了韩光晞的事，觉得可以让严嘉佑帮忙一起想想是怎么回事。
　　他大致说了一下情况，然后表达自己的困惑：“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想起那场路演，又为什么说不会再想起以前的事了。”
　　严嘉佑仰头看向车顶，思索：“是啊，他说得话很矛盾，明明已经想起来了，又说不会再想起……”
　　过了会儿，他道：“我觉得，他是厌烦你老是问他有没有恢复记忆。”
　　霍免否认：“我没有问过他。”
　　严嘉佑摇头：“你只是没有说出口，谁都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霍免沉默。
　　“这件事上，我支持他。”
　　严嘉佑道，“我们要积极面对现实，沉浸在过去只会让我们错过眼前的美好。这话很鸡汤，但也很有道理。”
　　霍免看向窗外，夜很深了，没有行人，也没有其他车辆，路灯亮度也有限，显得这条路寂静又孤独。
　　-
　　叶州失眠了。
　　他尝试了数羊、听英语、听音乐、听白噪音，还是睡不着。
　　他划拉自己的好友列表，最终选择了劳永华这个幸运儿。
　　不过他也只是发了条微信：睡了吗？
　　劳永华回复语音：“在加夜班。”
　　叶州：有空聊天吗？
　　劳永华还是回复语音：“你说吧。”
　　叶州便请求语音通话。
　　劳永华接通后劈头盖脸地说他：“都凌晨两点半了，你才想起来要告诉我你拿下男主的好消息？”
　　“……”叶州根本没想起来，“袁机跟你说啦？还没签合同呢，打算签了后再告诉你的。我现在想问你一件事。”
　　劳永华：“什么事？”
　　“假如……据说……”
　　叶州吞吞吐吐地说，“有一个人喜欢我挺久了，你觉得有可能吗？”
　　“就这？我还以为你干啥了。”
　　劳永华道，“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挺好吗，长得帅，性格好，很值得别人喜欢啊。”
　　叶州反驳：“那怎么连我爸妈都不喜欢我？”
　　“……”劳永华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不配得感？”
　　“是没有。我觉得我值得一切。”叶州嘴很硬，但心中想，可能还是有一点的。
　　但不是表现在他觉得自己不配，而是他很能接受失去，他格外宠辱不惊。
　　剖开他的心，可能会发现里面刻着一句话：一切“身外之物”，都可能会失去。
　　其实严谨一点，应该是：一切都可能失去。
　　因为就算是自己的身体，也有失去的风险。
　　劳永华叹气：“你爸妈的事，你没法解决，放下吧。还是说，你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我早就知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没法影响到我。”
　　叶州笑道，“真有什么要治愈，那该你负责啊，不是说经纪人是艺人的全能保姆吗？”
　　劳永华：“全能？你做梦更快一点……”
　　最后，通话在两人的嘻笑互怼中结束。
　　放下手机，劳永华才想起叶州打电话给他的原因——
　　所以，到底是谁喜欢叶州挺久了？
　　以前的同学？校友？
　　很多人喜欢过叶州，但他好像没长爱情那根筋。
　　现在劳永华知道了，他不是没长那根筋，他是在回避爱情。
　　应该是他父母给他造成的影响。
　　虽然他不承认。


第33章 一低头的温柔
　　早上七点多,叶州醒了，昨晚睡得太晚，今天比前几天醒得晚一个小时。
　　他睁了睁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疲惫度，稍有沉重感,但没到觉得累的程度。
　　看了下微信，剧组发了通知,说白天休息,晚上要开工。
　　叶州放松地想,那就还能休息十多个小时。
　　返回微信主页，查看别的消息。
　　然后发现副导演还给他单独发了通知，让他下午去影棚，有几个演员要来试镜,需要他帮忙搭一下戏。
　　休息时间拦腰被砍掉一半，叶州的神经略微绷紧,开始在大脑中做起了时间规划。
　　下午和晚上都要工作，那得再多睡会儿,争取把身体与精神调整到最饱满状态。
　　叶州先去餐厅吃了个早餐,然后便回房间继续睡觉。
　　11点被闹钟叫醒，看到调成静音的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严嘉佑打的。
　　叶州打回去。
　　“严总,你找我？我昨晚睡得晚,所以刚才在补觉。”
　　“我猜也是。”严嘉佑道,“章澄过来了,大家一起吃个午饭？”
　　叶州一口答应：“好啊。地址发我，我过来。”
　　严嘉佑贴心地道：“去你们酒店吃，你继续休息,我们到了再叫你。”
　　叶州笑道：“好，我等你们。”
　　12点过几分时，严嘉佑和章澄到了。
　　叶州比较眼前的章澄和他记忆中的对方，没什么差别。
　　他最近一次近距离看到章澄是在去年夏天，那是个私人聚会，在那种大多数人都忙于交际的场合，章澄独自沉默地坐在一旁。
　　当时他就想，这人别的不好说，但定力应该可以。
　　三人去酒店的中餐厅吃自助，
　　章澄话不多，但态度认真诚恳。
　　叶州不动声色地试了几个话题，聊到健身时，章澄话多了起来，表情也变得更丰富、生动。
　　哦，是个健身爱好者。
　　那就继续聊健身。
　　之后叶州逐渐减少话量，但会适时提问和捧哏，章澄逐渐替代他成为了主要发言人。
　　严嘉佑看得惊叹不已，第一次发现章澄这么能说。
　　他给霍免发微信：叶州厉害（大拇指.gif）
　　霍免：他做什么了？
　　严嘉佑：他把章澄哄得晕头转向……
　　严嘉佑：咦？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严嘉佑：但你理解我的意思的。
　　霍免：……
　　-
　　吃完饭，叶州他们三人一起去影棚。
　　这里还在做拍摄前的准备工作，其他试镜者也都还没来。
　　顾自华看了看章澄，道：“来了那就先去做妆造吧。”
　　严嘉佑带章澄先去化妆室，叶州没和他们一起走。
　　“你们一起来的？”顾自华问叶州。
　　叶州坦然道：“是的。我们同一个公司的，肯定得先认识一下。”
　　顾自华又问：“觉得他怎样？”
　　叶州略想了下，道：“性格不错，是那种认真、沉默的类型。”
　　“工作认真是个好品质，”顾自华看了旁边的蔡中庸一眼，笑道，“值得加十分。”
　　蔡中庸不搭理他。
　　叶州微笑，导演又在阴阳怪气了。
　　不过顾自华也只是开玩笑，他不可能因为一个人态度认真就给对方加分，关键还是要看业务能力。
　　演技过关，才轮得到考察工作态度。
　　又过了会儿，沈彩也来了。
　　她一看到叶州便道：“我已经提前过来了，你怎么还是比我早？”
　　叶州笑道：“我也刚到。”
　　两人也去做妆造。
　　半小时后，霍免也过来了。
　　严嘉佑道：“你来早了，除了我们章澄，其他演员都还没来。”
　　“时间差不多了，快来了。”霍免看看四周，然后看向叶州。
　　叶州也在通过化妆镜看他，两人的目光隔着镜子对上。
　　两人迅速移开视线，片刻后，又都移回，目光再次对上。
　　这次像比拼耐心似的，谁都不愿意先移开……
　　突然，叶州笑了下，霍免的目光像被淘气小猫吓到的鸟，慌忙飞走。
　　叶州垂眸又是一笑。
　　要不是看到霍免，他都忘了，这人昨晚给他带来了一个感情困扰。
　　章澄最先做完妆造，长发长衣，面庞柔和俊美，轻轻一笑，眉眼温柔含情。
　　沈彩捧心：“受不了，太美了……”
　　叶州点头，简洁有力地道：“又美又帅！”
　　顾自华过来看了看，点头：“不错。”
　　他没多夸，但也没挑毛病。
　　章澄悄悄看向叶州。
　　叶州笑着冲他眨眼，告诉他没问题。
　　收回目光时，感觉霍免好像在看他，看过去时，对方已经低下了头，在看手机，接着走出去接电话了。
　　“沈彩，等下你和章澄先来，你们演这段……”
　　叶州看向说话的顾自华，他让两人演的是之前叶州试镜男二时演过的那段：女主怀疑男二有问题，两人对质，最后男二顺利脱身。
　　大家一起去影棚。
　　摄影师等工作人员已经做好拍摄前的准备工作了，沈彩和章澄先对了下戏，然后开始正式表演。
　　叶州坐在导演身边和他一起看监视器。
　　场上快演完时，顾自华看看四周，其他人都离得比较远，他便低声对叶州说：“不如你。”
　　“各有各的风格。”叶州也低声回应，“他比我小好几岁呢。”
　　顾自华道：“就小两岁。而且他前两年就拍戏了，只是还没有播出，倒是你，今年才开始演戏。”
　　“……两岁多，快三岁了。”叶州没法解释自己其实比章澄多演了好几年的戏。
　　虽然演戏不是光靠时间积累就能进步，但对于大部分演员来说，多练多演还是很重要的。
　　“这点年龄差距都看不出来。”顾自华道，“再过10年20年，你会看起来比他更年轻，信不信？”
　　叶州失笑：“信信，导演你阅人无数……”
　　其实就是章澄的脸比较肉，随着年龄增长，面部衰老可能会更加明显。
　　但也不一定。
　　而且人都是要老的，不同年龄阶段可以出演不同的角色嘛。
　　“导演，其他试镜演员也到了。”副导演走过来说。
　　顾自华回头看了看，道：“让他们先去做妆造。”
　　沈彩和章澄的表演结束后，接下来轮到叶州和章澄搭戏。
　　导演让他们演的也是叶州之前和王子希一起演过的片段：正在闹矛盾的男主和男二和好的一个过程。
　　这段戏基本没台词，叶州和章澄用不着对词。
　　叶州问：“和人闹矛盾再主动和好的经验，应该有吧？”
　　章澄有点迟疑地点头。
　　叶州顿时觉得有点不妙，章澄估计缺乏这方面的经验，看他的性格就知道，比较沉默，大概冷战经验很丰富，主动和好的经验很少。
　　顾自华也看出来了，他选择了当恶人：“差不多了就上吧，没那么多时间让你们仔细商量。”
　　两人便上场了。
　　男主生气，男二在后面追，然后……
　　刚打完电话回来的霍免问：“他们在干什么？”
　　严嘉佑道：“演戏啊，和好戏。”
　　霍免皱眉：“需要这样吗？他们是男主和男二，不是男女主吧？”
　　严嘉佑肯定要帮自己的艺人说话：“你不懂，现在观众就爱看这个。”
　　沈彩道：“我爱看！”
　　霍免：“……”
　　场上，男二先替男主擦脸，又替他擦手，还替他拍衣服上的尘土。
　　男主表情复杂，既生气又懵逼还有点感动，最后他有点傲娇地甩开男二，转身走开，走了几步后又回头，有点不耐烦地示意男二别拖拉，赶紧跟上。
　　表演完成。
　　叶州和章澄往场下走。
　　顾自华喊道：“章澄，你用的是什么和好经验？”
　　章澄看看叶州，犹豫不决但还是诚实地道：“我和我小侄子的……”
　　叶州失笑：“你小侄子几岁？”
　　“三岁多。”
　　顾自华笑道：“嗯，三岁，不能再多了。”
　　大家都笑了。
　　严嘉佑既无语又觉得好笑，哎，算了，都是命，机会已经给他争取了，他接不住也没办法。
　　章澄很沮丧，但因为他沉默惯了，倒是看不太出来。
　　叶州安慰他：“你演得挺好的。”
　　章澄看向他。
　　叶州道：“云凌是个野性直觉很强的人，要打动他，真心是最有效的。”
　　顾自华看了眼叶州，没说什么。
　　章澄的试镜到此结束，接下来轮到其他演员了。
　　严嘉佑送章澄回酒店，没有留下来看其他演员的表现。
　　等所有演员全部试镜完，已经到晚饭时间了。
　　叶州和沈彩去吃饭，导演他们去开会。
　　沈彩问叶州：“你觉得他们会选谁？”
　　叶州摇头：“说不好，他们肯定会进行一番综合比较。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选人标准到底是什么。”
　　沈彩道：“也是，我也听说过一些很奇葩的选人标准……”
　　不过，顾自华的选人标准还是很常规的，首先是演技要过关，然后再看其他。
　　霍免也差不多。
　　他们也在吃饭，边开会边吃。
　　“叶州的凌云很好，”顾自华道，“跟谁搭戏都压得住，都是他在带戏，那些人只要顺着演就行。”
　　蔡中庸道：“导演你的意思是，今天来试镜的，你一个都不满意？”
　　“那倒不是，我就是想夸一下叶州。”顾自华道，“不过也没有特别满意的。”
　　“薛子行怎样？”岳长进问。
　　顾自华扒了两口饭才道：“还可以，和沈彩最搭的就是他。”
　　岳长进道：“那你是觉得他和叶州不够搭？”
　　顾自华喝了口汤，道：“叶州那边，都还好，但和他最有化学反应的，感觉还是那个章澄。”
　　蔡中庸点头：“磕CP的观众应该会喜欢他们的颜值和互动。”
　　霍免看了看两人。
　　顾自华问：“霍总有什么想法？”
　　“没有。”霍免低头夹菜，“以电影质量为主吧。”
　　顾自华道：“在保证电影质量的前提下，如果还能稍微讨好一下观众，倒是意外之获。”
　　吃完饭，会议便算是开完了。
　　霍免发微信给严嘉佑。
　　霍免：定了章澄。
　　严嘉佑：真的？你帮忙使了很多力吧？多谢多谢！
　　霍免：没有，是导演觉得他可以。
　　严嘉佑：哦哦，我懂，其他人演得还没他好是不是？这小子运道真不错！
　　霍免走出影棚，往停车场方向走。
　　“喵，喵喵……”
　　他听到绿化带另一头的路上有人在装猫叫，似乎有点耳熟，他迟疑一下，绕到那条路上。
　　叶州穿着他自己的衣服，但还戴着头套，因为晚上还要拍戏，他蹲在路边，正在逗一只狸花猫。
　　听到脚步声，他往旁边挪了挪，但没见对方过去，便扭头往后看。
　　“霍总啊，你怎么在这？不会又是来抽烟的吧？”
　　霍免：“……我只是路过。”
　　叶州笑道：“那就当你只是路过吧。”
　　他边嘴里逗人，边伸手去逗猫。
　　狸花猫警觉地挥爪，然后嗖地转身钻进绿化带中。
　　“……有没有被抓到？”霍免走到叶州身边，弯腰去看他的手。
　　叶州仰头看向霍免，脑海里冒出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他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要起鸡皮疙瘩了。
　　霍免看向他：“怎么了？”
　　叶州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没被抓到，我很敏捷的。”
　　“……”霍免站起身，退开一步，“很多流浪猫很警惕，看看就行，别乱摸。”
　　“怀疑它是看我没吃的给它，所以不想理我。”
　　叶州也站起身，看看霍免，“你呢，吃饭了吗？”
　　“吃了。”
　　“你们选了谁啊？”叶州笑道，“方便说吗？不方便就算了。”
　　霍免想问他更看好谁，但按捺住了没问，道：“大概率是章澄。”
　　“哦。”叶州点头。
　　两人往前走，霍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是司机问他在哪里，他让司机等一下。
　　关掉对话框，看到他的秘书也发了信息给他，说《纯情的意外》的路演资料基本收集全了，问他还需不需要深挖。
　　他回复说不用了。
　　把手机放回口袋，他看向旁边，叶州边溜溜达达地走路，边伸手拨弄路边的灌木。
　　“你看过《纯情的意外》那部电影吗？”
　　叶州道：“看过，挺好看的。”
　　他都能认出路演视频，要是还说没看过电影，那也太奇怪了。
　　霍免问：“觉得王子希在里面演得怎样？”
　　“挺好的，看得出他用了很多功。”
　　叶州看看霍免，既然对方先提起了，那正好可以问问先前那个事。
　　“我很好奇，昨天你为什么看韩光晞的视频啊？”
　　霍免沉默。
　　叶州等了一会儿，道：“算了……”
　　霍免道：“王子希提起了他。”
　　叶州皱眉。
　　霍免道：“其实应该说，是提起了那场路演。”
　　嗯？叶州不理解是怎么回事。那场路演是他参加的，和王子希本人没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
　　“他在网上看到了那场路演的相关视频？”
　　“应该不是。”霍免看了看叶州，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好奇这事。
　　霍免迟疑一下，告诉叶州真相：“他想起来我在那场路演上扶过摔倒的韩光晞，还把抽到的签名给了他。”
　　要不是当年去参加路演的人是自己，叶州说不定会得出一个草率的结论：把这种小事记得这么清楚，是在吃醋吧？
　　事实是他当时根本不知道韩光晞在场，更不知道霍免扶过他，还送了签名给他。
　　这么“秘密”的事，王子希本人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当时也在场？
　　霍免道：“他会想起韩光晞的事，应该是心理创伤造成的。”
　　“嗯。”叶州简单地应了声，他还在想王子希的事。
　　两人又散了会儿步，之后叶州说要回影棚，霍免便说他得去停车场。
　　叶州有点惊讶：“还真只是路过啊。要回去了？”
　　“嗯。”霍免含糊地应了声。
　　-
　　其实霍免是要去见王子希。
　　下午王子希打电话给他，说想看叶州试镜男主的视频，想知道叶州是怎么演绎凌云的。
　　霍免告诉他，不方便把视频给他，如果他真的很想看，自己可以把视频带去医院给他看一眼。
　　来到医院，今天除了两位护工，周珺也在。
　　霍免把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给王子希播放叶州昨天试镜男主时的录像。
　　王子希全程皱眉，看完后问：“你们觉得他的表演像我以前的表演吗？”
　　霍免和周珺都很无语。
　　“我觉得他演得很好。”周珺的语气中带着不明显的责怪，暗示王子希不该那么说话。
　　霍免则在想，半个小时前，叶州还夸王子希在《纯情的意外》中演得好，现在王子希居然怀疑叶州是在模仿他的表演。
　　“我觉得他演得比你好——很多。”
　　王子希先是不解，然后反应过来了，恼火地道：“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以前，他的表演像，像我车祸之前的表演吗？”
　　他胸口又疼了，周珺要叫医生，被他阻止了：“叫什么叫，叫他们也没用！先说叶州……”
　　霍免看了看他，道：“他演得也比以前的你好。”
　　其实也不一定，因为王子希近两年没演古装，没法比较两人近期的水平。
　　“哦。”王子希倒也没生气，而是皱着眉发起了呆。


第34章 是我先来的
　　周珺看看王子希,冲霍免使眼色，两人离开病房。
　　走进电梯，霍免问：“他觉得叶州现在的表演是在模仿以前的他？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周珺摇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今天一直在看自己以前的剧。”
　　“终于开始看了。”霍免道,“我之前就发现了，他居然没去看自己的剧。我本来以为他早就看了。”
　　“……其实他看了,但看的是讲解版，就小帅小美那种。”周珺好气又好笑地道。
　　霍免无奈：“他现在是不是做什么事都需要别人监督？”
　　周珺叹了口气,然后转移话题：“他今天问了我很多他车祸前的事。”
　　“哦？”霍免道,“都问什么了？”
　　周珺道：“钱方面的事,还有人际关系，还有慈善方面的事——就是他之前资助叶州的事。”
　　霍免摇头：“他对叶州太在意了。”
　　“是啊，估计过段时间就好了。”
　　周珺道，“他现在的记忆应该是恢复到了他刚回国,但还没进入影视圈那会儿。”
　　霍免沉默。
　　那他为什么会提起那场路演？难道真的只是在网上看到了视频？
　　电梯到达一楼，周珺道：“我去买瓶水,你要吗？”
　　“我去买吧。”霍免看看四周，走向自动售货柜。
　　周珺也跟他一起过去。
　　霍免扫码买了两瓶水,递给周珺一瓶。
　　“除了问我,他还打电话问他妈各种事情。”周珺道，“他妈跟他说，他以前的一个好朋友去年去世了,他挺伤心的。”
　　霍免道：“他之前对过去的事好像没现在这么关心？”
　　“我也问他这个了。”
　　周珺道,“他说,之前觉得很快就会想起来,现在他觉得不会再想起来了。”
　　霍免看向她：“不会再想起来了？”
　　“他是这么说的。”
　　周珺又叹气，“这样的话，他的演技就回不来了,那以后怎么办？”
　　霍免沉默，拧开瓶盖，默默喝水。
　　周珺也喝水。
　　之后两人往大门方向走。
　　周珺：“他妈明天过来。”
　　霍免：“挺好。”
　　周珺点头：“是啊。他现在工作不顺、身体受伤，妈妈的关爱应该能给他很大的慰藉。”
　　霍名迟疑着道：“我以前以为他和家里不亲近。”
　　“其实我也这么以为！”
　　周珺像是找到了知音，声音变得有点激动。
　　“但他妈说他以前很恋家，直到进影视圈后，突然事业心爆棚，不回家了，也不爱和家里联系了。他妈认为他是叛逆期了。”
　　霍免：“……”
　　周珺道：“在他妈眼里，他成为明星后，就变得自大、冷漠了，直到今年出了车祸，受了伤才知道要找妈妈，才又变回了妈妈的小宝贝。”
　　霍免：“……”
　　周珺苦笑：“这大概是妈妈对孩子的一种特殊滤镜吧。
　　“这两个多月，我接的他妈的电话比之前六年加起来要多几倍，他妈说他以前不让她给我打电话，说会影响我们的工作。”
　　霍免道：“以他妈这种风格，是会影响。”
　　周珺点头：“可不是么。”
　　走到大门外，面对灰蒙蒙的夜色，两人一齐停下脚步，像是迷失了方向一般，不知道前路要往哪里走。
　　过了一阵，霍免道：“你走吗？你住哪？我送你？”
　　周珺想了想，道：“走吧。”
　　她把酒店地址告诉霍免，并向他道谢。
　　霍免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把车开过来。
　　-
　　叶州拍了一晚上的戏，早上六点多才收工。
　　回到酒店正好去吃早餐，碰到袁机和谈鸣荣也在，便与他俩坐一桌。
　　谈鸣荣和叶州一样，是上完夜班刚回酒店。
　　袁机则是刚起床，吃完他要去影棚上白班。
　　现在剧组在疯狂赶进度，导演把演员和工作人员分成两个组，一个组上白班，一个组上夜班，影棚的利用率被发挥到最大。
　　袁机道：“还有一周那个影棚就到期了，导演既是想赶进度，也是想省钱。”
　　“哦，一箭双雕。”接下来叶州先要上三天夜班，再上四天白班，加起来确实刚好一周。
　　叶州把拿的牛肉全部吃完，然后想吃蒸蛋，手一摸，还有点烫，便先去吃青菜和水果。
　　谈鸣荣用餐速度最快，他喝完一杯牛奶，吃完两个煎蛋、一片面包和一堆菜叶子，便站起身：“我先回房间了。”
　　叶州看一眼他的背影：“谈哥今天话特别少啊。”
　　“因为他还在生你的气。”袁机道。
　　“啊？”叶州很震惊，“生我的气？什么时候的事？发生了什么？”
　　袁机：“就是之前你反对他曝光王子希。”
　　叶州回想了一下，道：“你不是也反对吗？”
　　袁机点头，又道：“但我已经同他和好了。”
　　“……”叶州再看一眼出口方向，谈鸣荣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转回头，道：“分享一下经验？”
　　袁机：“没什么经验，就是主动和他说话，直到他愿意理你。”
　　“好吧，晚上我试试。”
　　叶州把蒸蛋移到面前，又看向袁机，“对了，他有去网上曝光王子希吗？”
　　“没有。”袁机道，“他说现在王子希受了伤在住院，大家对他的容忍度很高，这个时候爆他的料没用，得另找时机。”
　　“……”叶州没再多问。
　　两人吃完早餐，一个去上班，一个回房。
　　叶州洗澡，上床，一秒入睡。
　　11点起来，他原本的安排是先去运动，然后去吃午饭，之后回房继续睡觉，但微信消息显示他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
　　严嘉佑跟他说，下午要去签一下新的演出合同。
　　严嘉佑很贴心地把地点定在了剧组酒店的会议室。
　　还有沈彩也给他发了信息。
　　沈彩：王子希给我打电话，说他现在好多了，欢迎我们随时去看他。
　　沈彩：他特地提起了你，让我们一起去看他。
　　叶州很诧异，王子希想见他？为什么？
　　他倒是本来就打算去看望王子希，之前沈彩也邀他一起去，但他心里以为王子希应该不想看到他。
　　叶州回复沈彩：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沈彩：过几天我们调回白天拍摄后，找一天下班后去看他？
　　叶州：好啊。
　　既然今天不用去医院，叶州便还是按原计划先去运动，再去吃饭，然后回房睡觉。
　　下午4点，去酒店会议室签新的演出合同。
　　5点半，和章澄一起去上班。
　　同车的还有章澄的助理小伍，两人很惊讶叶州是独自一个人。
　　叶州笑道：“就暂时一个人，过段时间我朋友会过来。”
　　到了影棚，先去后台做妆造，然后去吃晚饭。
　　叶州惦记着要和谈鸣荣和好，便想找他一起吃饭，但发消息给他，他没即时回复。
　　直到叶州快吃完了，手机才提示有新消息。
　　谈鸣荣：刚看到消息。我已经吃完了。
　　叶州：你在哪？我去找你，我要介绍一个和你一样帅的人给你认识。
　　谈鸣荣：……
　　谈鸣荣：那个新来的男二？
　　叶州：对，他叫章澄。
　　谈鸣荣：等下。我现在没空。
　　叶州回复说好，然后去影棚外散步，他打算去偶遇一下昨天那只狸花猫。
　　半路，他碰到一个太阳已经落山了还坚持戴帽子的人，他本来没多想，但对方的脚步突然变得迟疑……
　　他定睛细看：“谈哥？”
　　谈鸣荣低声道：“……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叶州失笑，不会是为了躲自己特地出来的吧？结果反倒让自己给撞见了。
　　“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我就是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谈鸣荣：“哦。”
　　既然碰上了，那便两人同行。
　　叶州随便找话题：“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你是说热搜？”谈鸣荣道，“今天王子希妈妈去医院看他上了热搜。”
　　“……”叶州心道，他没问娱乐热搜啊。
　　谈鸣荣太在意王子希了。他这个黑粉可能比很多粉丝都更清楚王子希的动态。
　　叶州选择随口聊天式回应：“哦，他妈妈来丰里了啊。”
　　“他应该是想通过营销亲情来挽回自己的形象。”谈鸣荣认真分析。
　　叶州：“……他受伤了嘛，他妈肯定要去医院看他。”
　　谈鸣荣反驳：“他以前也因为拍戏受过伤，他妈怎么就没去看他呢？”
　　“……”叶州知道原因，很简单，以前他不需要“他妈”来照顾他。
　　“今年他多次进医院，心理上可能比较脆弱，所以格外需要家人的陪伴。”
　　谈鸣荣沉默。
　　叶州也沉默。
　　他打量周围，昨天差不多就是在这附近碰到那只狸花猫的，今天它好像不在啊。
　　谈鸣荣道：“我们剧组有一些以前就认识他的人，都说他以前是个不错的人，现在变成那样是车祸后遗症，这个也是他经纪人给的理由，你信吗？”
　　叶州没有回答，问：“你有不同想法？”
　　谈鸣荣：“我觉得他是恢复了本性。”
　　这个答案没有让叶州觉得意外，因为劳永华也是类似看法。
　　而且劳永华还更过分，一直觉得他那个版本的王子希心机深沉得可怕。
　　唉。
　　谈鸣荣道：“所以，不是他现在出了问题，而是之前的他出了问题。
　　“他刚回国时出过一次车祸，说不定那次车祸才真的给他带来了后遗症，让他改变性格，变成了一个好人。
　　“今年的车祸带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后遗症，只是让他重新恢复了本性。”
　　“……”叶州目瞪口呆，这猜得已经很接近了，这也太吓人了。
　　他的心脏怦怦乱跳，他都想伸手按住它，以防它运动过量。
　　他露出不知道过没过头的笑容，用平稳的声音道：“脑洞很大，很精彩。”
　　谈鸣荣有点不满：“不是脑洞，是合理的推测。”
　　“……哦。”叶州胡乱点头，“走，我们回去吧。”
　　两人往前走，叶州本来想抄近路，但眼尖地瞄见小路上好像蹲着个人，便拉着谈鸣荣继续往前直走。
　　走出一段后，谈鸣荣弱弱地道：“叶哥……”
　　叶州看向他，他们正好走到了路灯下，借着比较亮的灯光，他看到了对方红透的脸颊。
　　“抱歉抱歉。”叶州赶紧松开拽着谈鸣荣外套的手，一时着急，都忘记他社恐了。
　　回到影棚，叶州借口去卫生间，又跑回外面。
　　他要去看看蹲在那条小路上的人是谁，怀疑是熟人。
　　跑过去一看，人已经不见了。
　　他摇摇头，转身要走开，又想起了那只狸花猫，便试探了“喵”了两声。
　　意外的，得到了回应。
　　但不是猫的，而是人的。
　　“叶州？”夜色中，墨绿的绿化灌木后面站起来一个人。
　　叶州：“……”
　　他看看对方所在方位，再看看身边的路口，这才发现自己找错了路，应该是下一个路口，原来对方一直呆那儿没走呢。
　　“你躲那里干嘛？”叶州往前走。
　　那人没说话，而是又矮下了身。
　　叶州拐到小路上，终于看清楚了，原来霍免蹲在那里是在喂猫。
　　“你特地带了猫条来？”叶州走过去，微弯着腰打量那只贪吃的猫，就是昨天那只狸花猫。
　　哼。昨天不搭理自己，今天一根猫条就屈服了。
　　霍免仰头看他：“也带了罐头。”
　　叶州：“……”
　　霍免低头笑了声。
　　叶州看看他，问：“刚才我和人聊八卦，你听到了？”
　　霍免沉默几秒才道：“是我先来的。”
　　叶州叹气：“你干嘛老是躲起来？”
　　“……我没有。”
　　“上次你不是躲起来抽烟吗？这次——”
　　叶州看看还在舔猫条的狸花猫，道：“这次确实不能怪你，你只是来逗个猫。等下，吃饭时怎么没看到你？”
　　霍免：“我刚到不久。”
　　叶州点头：“哦，今天不是去停车场，而是从停车场过来的。”


第35章 想气死他？
　　猫条被舔光了,霍免站起来，活动腿脚。
　　狸花猫在两人脚边徘徊。
　　霍免问叶州：“你要喂吗？”
　　叶州低头看看狸花猫：“不喂，吃太多猫条不好。”
　　霍免道：“那明天再来喂。”
　　叶州看看他,没有回应。
　　只是凑巧碰上没什么，约好一起喂猫就有点暧昧了。
　　霍免喜欢他吗？不至于,最多就是有一点好感。
　　霍免喜欢的是“王子希”，即使对方变了,惯性也还在……
　　他自己呢,喜欢霍免吗？
　　不知道。
　　反正他现在只想集中精力搞事业。
　　每天上10多个小时的班,这么紧张的时候，还要分出时间去想喜不喜欢，没必要。
　　又不是多紧急的事情，等有空了再想吧。
　　两人沉默地站着,狸花猫看了看他们，大概知道搞不到更多猫条了,不再做无谓的留恋，转身迈步离开。
　　两人看着它的背影融化在夜色中。
　　过了会儿,霍免问：“你那个朋友,他说王子希恢复了本性——”
　　叶州赶紧防御：“他瞎说的，别当真。”
　　霍免道：“我是想说，他知道王子希原本是什么样子？”
　　“他哪能知道。八卦嘛,为了把聊天氛围搞嗨,有时会说得很夸张,不能当真的。”
　　叶州心里却想,说不定谈鸣荣是知道点什么。
　　黑粉的恨比很多粉丝的爱更深沉更长久，他们会非常努力地去挖掘那个明星的丑陋过去。
　　有时能看到有网友以某明星熟人的身份曝料，说那个明星在出道前如何如何,在读书时如何如何……
　　叶州在当王子希时也看到过说“自己”的，但他不是本人，无从辨别真假。
　　谈鸣荣或许真的知道一些连他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黑料，但估计也是真假难辨。
　　霍免其实就是想知道王子希在出道前后是不是真的变化很大。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问别人没用。
　　叶州肯定不清楚王子希以前的事，他那个朋友多半也只是在网上看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
　　要想搞清楚王子希的情况，还得靠自己。
　　-
　　回到影棚，霍免把手上的塑料袋递给叶州，里面有几个猫罐头还有一些猫条。
　　“你想喂的时候可以去喂。”
　　叶州愉快地接收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嗨！”
　　叶州转头，看到严嘉佑在同他们打招呼，并朝他们这边走来。
　　“严总。”叶州冲他笑道，“我先去化妆室了。”
　　严嘉佑笑道：“赶紧去吧。”
　　叶州便先走了。
　　“你怎么来了？”霍免问严嘉佑。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严嘉佑道，“今天是章澄第一天来这个剧组上班，我过来看一眼情况很正常啊。倒是你，现在剧组井井有条，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你过来干什么？”
　　霍免看看四周忙碌的众人，道：“这才刚刚开始，你现在就感觉良好，太早了。”
　　“唉，你不要转移话题。”
　　“？”霍免有点疑惑，他转移什么话题了？
　　“刚刚你是不是给了叶州零食？”
　　霍免“嗯”了一声，猫零食也算是零食吧。
　　严嘉佑抱着胳膊，苦恼地看着他：“你这样不行啊。”
　　霍免皱眉：“什么不行？”
　　严嘉佑道：“我知道你现在对王子希有点失望……”
　　霍免摇头。
　　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失望，还是在用摇头表达无奈。
　　“那就不提他。我倒不是要和你谈道德问题，我的道德水平也一般……诶？好像也没有道德问题？你单身他也单身……”
　　严嘉佑托着下巴，思索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觉得这其中存在道德问题。
　　霍免问他：“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严嘉佑想通了，点着头道：“单恋的人移情别恋，不存在道德问题。”
　　“……”霍免道，“我觉得你是想多了。”
　　“嗯，我想多了，没有道德问题。”
　　严嘉佑抱着胳膊，边踱步边道，“主要是我觉得你搞不定他，你要是偏不信邪，估计又要耗上六七年。”
　　“你是说叶州？”霍免想解释他和叶州没什么，但先按下不表，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严嘉佑道：“下午他签了主演合同，他把增加的片酬也捐了，还是捐给了你们那个基金会。”
　　霍免算了下，道：“他这次拿到的主演片酬应该是之前的五倍。”
　　“对，他现在片酬还不高，但也挺多钱了。可是，人家就是这么无欲无求，说捐就捐。”
　　严嘉佑道，“他确实很像以前的王子希，所以啊，你搞不定的啦……别老是在同一种树上吊死。”
　　“我们没什么，”霍免道，“只是朋友。”
　　严嘉佑来回摇头：“朋友……怎么没见你特地给我买零食？”
　　“哦，你是说刚才？你误会了，那不是人吃的零食，是猫吃的。”
　　霍免道，“这外面有流浪猫，所以我就买了一点猫罐头和猫条。”
　　“……猫？”
　　“是的，猫。你别天天想那些有的没的。”霍免不再搭理他，转身走向导演等人所在的方位。
　　“……”严嘉佑看着他的背影，“我怎么知道是给猫买的？”
　　他耸耸肩，也跟上去。
　　诶——不对啊。
　　差点被霍免给绕进去了。
　　给人买零食和给猫买有什么不同？没有。
　　不管买的是什么零食，还不是给叶州了！
　　非要分辨其中的不同，那就是送人吃的零食，很俗套，送流浪猫吃的就不一样了，新奇多了。
　　霍免很会啊。
　　他又瞅了眼霍免的背影，心道，倒要看看他以后会怎么折腾。
　　-
　　周三到周四，叶州上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的班。
　　周四下午和晚上休息，周五开始上白班。
　　周五，结束白天的拍摄后，叶州和沈彩一起去医院探望王子希。
　　住了一周的院，王子希看起来状态不错，至少皮肤比之前拍戏时要好不少。
　　几人客套了一番后，王子希让护工先离开，又看了看沈彩和她的助理吕吕——
　　叶州有一瞬间怀疑他是想把沈彩他们也支走，不过他最终没那么干。
　　王子希有点别扭地道：“叶州，这次住院后，我经常会想起你。”
　　叶州：“？”
　　“……”沈彩莫名地觉得尴尬。
　　王子希看着叶州问：“你在疗养院躺了那么久——六年多，是什么感觉啊？突然醒来，又是什么感觉？”
　　叶州道：“在疗养院时我没感觉，要不我就恢复清醒了。恢复之后，我回忆那几年，觉得当时其实隐隐地有一丝感觉，只是非常模糊。”
　　“是不是就隔着毛玻璃似的，模糊不清？”沈彩用想象力帮叶州填充细节。
　　叶州顺着她的思路补充：“各种感觉都是模糊的，不连续的……”
　　自清醒后，叶州一直都跟人说那时隐约能感受到外界，他觉得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他当时不在自己身体中。
　　但是，一般人本来也不会怀疑，而会怀疑的人，大概不管他说什么，都还是会怀疑。
　　王子希现在应该就是在怀疑他。
　　看来王子希已经恢复所有记忆了，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借用过六年多。
　　其实在刚回到自己身体时，叶州曾考虑过如果王子希靠谱，那他们可以相认。
　　但一看到王子希，他就知道他们差异巨大，无法互相认同，更无法共享秘密，所以就放弃了相认的想法。
　　现在他当然更不可能和王子希相认。
　　王子希现在很讨厌他，如果确认了他的身份，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王子希打断叶州的讲述：“为什么你的演技没受影响？你是在疗养院呆了六年多，你又不是去进修了。”
　　“……”沈彩笑道，“因为有天赋啊，老天爷赏饭吃。”
　　叶州道：“还是受影响了的。所以出院后我就住到电影学院旁边去了，方便去蹭课蹭老师蹭图书馆。”
　　王子希看看他，问：“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你是东江人，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东江吗？”
　　叶州心道，王子希是想试探他是不是叶州本人？
　　奇怪，他不是叶州他能是谁？
　　“你是指多小的时候？我最早的记忆是四岁左右吧。
　　“我是东江立城人，那时我们那边有个天虹广场，现在已经拆了，我妈带我去那边逛街，我差点走丢……”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王子希的妈妈吴女士走了进来。
　　叶州有点愣住，但很快回神，他看向其他人，没人在看他。
　　沈彩和王子希都还在望着吴女士，前者有点惊讶，后者像是有点不高兴。
　　吴女士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很年轻，打扮上也很年轻化，她手上端着一个玻璃碗，里面装着切块水果。
　　“你们是子希的朋友吧……”
　　王子希不耐烦地道：“妈，你怎么不敲门啊？我们在谈事呢，你先出去。”
　　“我拿水果来给你吃啊！”
　　吴女士不但没出去，还走到病床边，她打开小桌板，把手上的水果碗放上去，又对叶州他们道，“我再去给你们也洗点水果。”
　　“不用！”王子希说完又改口，“妈，你带沈彩和她助理去外面吃水果吧，我和叶州说下话。”
　　吴女士看看他，应该是接收到了他的意思，立刻便招呼沈彩和吕吕：“你们喜欢吃什么呀？跟阿姨来……”
　　沈彩迟疑地看向叶州。
　　叶州笑道：“你们先去吧，我和子希老师说完话就过去。”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叶州和王子希两人。
　　叶州露出略带疑惑的目光：“子希老师想跟我说什么？”
　　王子希微皱着眉，道：“刚才我妈……”
　　叶州心道，总不会是想问他认不认识他妈吧？
　　确实认识。
　　甚至可以说很熟，当然，只是表面熟，心理距离十分遥远。
　　他等了会儿，看王子希不往下说，便道：“阿姨真年轻，我还以为是你姐姐呢。”
　　“得了吧。”王子希又看了他几秒，才移开目光。
　　房间沉默下来，过了会儿，叶州尝试开口：“子希老……”
　　“我做了一个梦。”
　　王子希也开口了，目光移回到叶州脸上。
　　“我梦到我只是个十八线，坐在舞台下，羡慕地看着台上的大明星，心里想，如果我是他就好了。”
　　叶州：“……哦。”
　　王子希继续盯着叶州：“醒来后，我发现我才是真正的大明星，那个台上的所谓明星只是替我打工的。”
　　“……”叶州保持平和的聆听状态，心中很是无语，王子希想干嘛？难道是想用挑衅的方式气死他？
　　王子希皱眉：“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想到你已经是这么成功的大明星了，还会做还没成名的梦。”
　　叶州笑道，“不过我能理解你，我也有类似的经历。”
　　王子希：“什么？”
　　“高考阴影。”
　　叶州真情实感地道，“最近我还梦到我没考上电影学院，醒来才发现我不但考上了，而且早就毕业了，真的松了口气。”
　　说完他仍一脸心有余悸。
　　“就这？”王子希不以为然，不过很快又正了正脸色，道，“刚才我说的那个替我打工的，他跑了……”
　　叶州迟疑地道：“其实我没太听明白……但是，你又有能力又有钱，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呢？”
　　王子希看着他：“是啊，我很有钱。如果他来找我，我可以分一笔钱给他。”
　　叶州恭维道：“你是个好老板。”
　　王子希露出失望之色，语气也变得懒散：“我累了，你出去吧。”
　　叶州有种自己突然失去了价值，所以对方不愿意再花时间应付他的感觉。
　　“那你好好休息。”叶州起身往外走。
　　“等一下。”
　　“……”叶州停下脚步，还以为已经过关了，其实还没有？
　　“帮我把这个碗拿出去。”王子希示意了一下小桌板上的水果碗，“里面的水果你吃了吧。”
　　“这是阿姨为你准备的，我吃不好吧……”
　　“随你。”王子希一副“你赶紧走，别继续在这碍眼”的表情。
　　叶州没再说什么，拿着水果碗离开了。


第36章 说话好听
　　“他找你聊什么？”进电梯后,沈彩和吕吕一起问叶州。
　　她们都知道王子希和叶州关系并不好，所以觉得他特地找叶州聊天这事很怪异。
　　“聊了下住院的事，做噩梦之类的。”
　　叶州道,“应该是觉得我住过疗养院，和他会有共同话题。”
　　“哦。”沈彩道,“其实我觉得有没有共同话题，更多的是看性格合不合得来,而非经历是不是相似。”
　　叶州笑道：“没错。还好只需要来这一次。”
　　沈彩很赞同：“是啊。其实我本来以为一次都不用来,谁知道他居然特地打电话给我,而且还是想通过我见你，把我当工具人呢。”
　　吕吕摸她的背：“顺顺毛顺顺毛。”
　　沈彩笑了：“我没生气。”
　　下到地下停车场，前往停车点。
　　沈彩道：“他和他妈长得还挺像的。”
　　“六七分像。”吕吕道，“性格也像,十分像。”
　　沈彩点头：“他妈很有他那种味儿。”
　　吕吕暗戳戳地道：“都喜欢被捧着。”
　　叶州被两人的一唱一喝给逗笑，王子希和吴女士是有种相似的气质,加上他们之间那种无需客气的亲昵感，让人感觉他们就是一对亲母子。
　　但王子希在讲述梦境时提到他在梦中是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又让叶州觉得或许不能武断地认为他一定就是王子希本人。
　　叶州想起之前霍免看《纯情的意外》的路演视频时,说王子希跟他提起过那场路演，王子希还知道他和韩光晞的互动细节。
　　当时，在王子希身体中的是叶州,那么,会不会王子希本人当时在韩光晞身体中呢？
　　这样的话,倒是又绕回去了,现在的王子希就是王子希本人，只是他曾经当过十八线小明星——韩光晞。
　　但这其中还是有不顺滑的地方。
　　六年多之前的那次车祸，韩光晞肯定不在现场。
　　叶州当年反复确认过所有相关人员,里面绝对没有韩光晞。
　　难道是他进入了思维误区？
　　王子希也不一定就要进入车祸相关人员的身体中，他完全可以穿到其他人身上。
　　不过，他穿到韩光晞身上后，好像出了点问题，忘了自己原来是谁。
　　否则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来找叶州。
　　他回到自己身体时，也出了问题，所以直到现在才恢复所有记忆。
　　王子希的身体是没问题的，至少叶州用着没问题，所以很可能是韩光晞的身体有问题，影响到了王子希的记忆，就像硬件会影响软件的运行。
　　当然这些只是猜想，叶州现在也接触不到韩光晞的亲朋好友，无法得知韩光晞是否发生过“突变”。
　　以后有机会再去了解一下吧。
　　想到这，叶州突然想起一件事：韩光晞已经死了。
　　是只有身体死了，还是精神体也不在了？
　　他又想起自己的身体在疗养院呆了六年多，没有任何被穿越的迹象。
　　他当初怀疑王子希的精神体已经死了，所以他们才没互穿。
　　现在看来，情况比他以为的更加复杂一点。
　　-
　　“太闷了，怎么还不下雨。”严嘉佑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天空，乌云堆成了山，看起来像随时会倾倒，但就是没动静。
　　霍免道：“天气预报说55%的概率会下。”
　　“也就是还有一半的概率下不了？”严嘉佑叹气，“京州现在天气怎样？”
　　“晴天，但风很大。”这几天霍免回了趟京州，今天上午刚飞回丰里。
　　严嘉佑：“风大至少凉快。”
　　霍免看了眼窗外：“今明两天都可能有雨。今晚影棚那边会结束所有拍摄，明天要换场地，不知道下雨会不会影响拍摄。”
　　“连轴转，不休息？”严嘉佑问。
　　霍免道：“看哪个部门，有些部门要去布置场景，没时间休息，演员应该能稍微休息一下。”
　　汽车开进影视基地，在仓库式的建筑和绿化景观带间穿梭。
　　“那是不是叶州？”严嘉佑叫霍免看他那边的窗外，“章澄也在。”
　　霍免看了看，道：“现在是午休时间，可能是出来散步看猫。”
　　严嘉佑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下，笑道：“拿着你买的猫零食和别人一起去喂猫。”
　　霍免道：“不止他们两人，还有别人在。”
　　严嘉佑又看了看，道：“哦，还有章澄的助理也在。你眼神真好，看得真仔细。”
　　霍免没再接他的话。
　　-
　　叶州是想去喂猫，但那只狸花猫今天不知道跑哪去了。
　　前几天都在，就今天消失了，难道是怕生？看见自己身边有人，所以不肯出来。
　　记得它不社恐啊，至少挺亲近霍免的。
　　回影棚的路上，他们碰到一个保安，叶州和他打招呼，问他这里的猫一般都去哪些地方。
　　保安给他说了几个地方。
　　叶州看看乌云层叠的天空，问：“下雨天它们会去哪儿？”
　　保安想了想，道：“可能会去水池旁边的那条走廊上躲雨，那边远一些，一般没人会去赶它们。”
　　章澄便问叶州：“要去吗？”
　　“现在又没下雨，它们不用躲雨啊。而且我们该回去了，可不能迟到，导演很记仇的！”叶州吓唬他。
　　章澄认真地点头：“记住了。”
　　小伍问：“叶老师，导演也会骂你吗？感觉他最喜欢的演员就是你。”
　　叶州笑道：“我是男主嘛，而且是第二个男主，他肯定会对我客气一点，万一把我骂跑了，他承受不起啊。”
　　回到影棚，叶州和章澄先去补妆，然后和其他演员一起对戏，有疑问的地方就找导演和编剧一起讨论。
　　叶州看到了霍免和严嘉佑，但只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没空聊天。
　　严嘉佑同霍免道：“你看蔡中庸。”
　　“嗯。”霍免看到了，蔡中庸正在和叶州说话。他觉得严嘉佑太关注叶州了。
　　严嘉佑道：“他现在气色比之前好太多了，之前王子希在的时候，他看起来跟游魂一样。”
　　“你是说蔡中庸？”
　　“对啊。”
　　霍免点头：“是好多了。”
　　“他和叶州在聊什么？”严嘉佑往那边走，“我们也过去听一下。”
　　蔡中庸是在和叶州聊字迹问题。
　　他看到叶州在剧本上做的笔记，说叶州的字看起来有点眼熟。
　　叶州被吓一跳，王子希的字和他的字完全不一样啊！至少普通人应该看不出相似处，鉴定专家能不能发现问题就不知道了。
　　“那个很有名很多人练的硬笔行书字帖，你是不是也练过？”蔡中庸问。
　　哦，原来是说这个。
　　“高中的时候练过，为了考试练的。”
　　叶州一句带过自己的情况，然后把话题转移到蔡中庸身上，“蔡老师你是不是练过毛笔书法？”
　　蔡中庸道：“是练过，现在偶尔也还会写一下毛笔字。”
　　霍免和严嘉佑走过来，正好听到叶州夸赞蔡中庸：“太厉害了。难怪你的字写得这么有风骨有韵味。”
　　霍免垂下眼眸。
　　“我还差得远……”蔡中庸谦虚了几句。
　　严嘉佑用手肘撞了下霍免：“你小时候不也练过书法？可以考虑捡起来了。”
　　他这话替霍免引来了不少目光，霍免很无语。
　　叶州看向两人，又垂眸看了看霍免的手，笑问：“除了书法，霍总是不是也学过乐器？”
　　严嘉佑代答：“他是学不过不少乐器，钢琴、小提琴、吉他……”
　　霍免有点尴尬，打断他：“小时候学着玩的。都没有很喜欢，都放弃了。”
　　“什么都懂一些，那综合鉴赏水平肯定很高。”
　　叶州笑道，“难怪霍总投资的影视作品的音乐制作都很出色。”
　　霍免看向他，他眉眼弯弯，笑容灿烂而真诚，没有任何客套的意味。
　　“谢谢。”霍免扇了扇漆黑的睫毛，轻声道谢。
　　叶州的笑容更加明亮。
　　“差不多要开拍了！”顾自华喊道，“还没准备好的，抓紧时间！”
　　“我得再抱下佛脚。”叶州笑了声，然后低下头，边翻剧本边念念有词。
　　不久后，拍摄开始，大家都围到拍摄场地那边去了。
　　严嘉佑问霍免：“怎么我夸你，你不领情。叶州夸你，你就很高兴呢？”
　　霍免：“他说话确实比你好听。”
　　“……”严嘉佑大受打击，捂住胸口装出很痛苦的样子。
　　霍免：“演技更是比你好不知道多少倍。”
　　严嘉佑放下手，恢复正常表情，道：“他是专业的么。所以他刚才是真夸你，还是在演戏哄你？”
　　霍免没接话，望向那个被灯光设备和摄影机围住的地方。
　　“懂了，不管是真还是假，你就喜欢这一套。”严嘉佑摇摇头，也看起了表演。
　　-
　　五点多，叶州在影棚中的最后一场戏拍摄结束，也就是说，他可以下班了。
　　他去后台卸妆换衣服。
　　严嘉佑叫霍免：“走么？去你家吃饭。”
　　霍免：“走吧。”
　　来到影棚外，进入视线的第一个画面便是灰蒙蒙的雨帘。
　　“终于下雨了！凉快多了。”
　　严嘉佑又道，“不过雨这么大，没法走去停车场，得辛苦老陈把车开过来。”
　　两人站在门口等车。
　　附近有两个保安在聊天：“雨下得还挺大，中午有个演员问我猫都在哪儿躲雨。”
　　“还有人问这个？”
　　“他们也算是搞艺术的，想法多着呢，问什么都不奇怪……”
　　过了会儿，蔡中庸也出来了，也打了个电话给司机，然后和他们一起等车。
　　霍免突然对严嘉佑道：“你坐蔡老师的车吧，我找导演还有点事。”
　　严嘉佑：“啊？”
　　霍免又对蔡中庸道：“麻烦你了。”
　　蔡中庸看看两人：“小事，别客气。”
　　霍免走回影棚中。


第37章 喜欢就好
　　叶州穿着拖鞋,提着长柄伞，散漫地从化妆室里晃出来，看到霍免站在走廊上,像是在发呆。
　　“霍总？”
　　霍免转头，打量了一下他,问：“你要去哪？”
　　“下班了，回去了。”叶州道,“你等人？”
　　霍免：“走吧。我送你。”
　　嗯？叶州看看他,同他一起往前走：“找我有事吗？”
　　“没事。”霍免道,“最近怎样？还适应吗？”
　　叶州当他是老板来关心员工的工作状态，道：“之前大家基本已经磨合好了，现在的拍摄很顺利。”
　　得感谢王子希让大家“同仇敌忾”地团结到了一起。
　　大家每天长时间呆在一起工作，难免发生小摩擦,但只要想想当初王子希的事迹：迟到、罢演、演得烂还看不起所有人，就会觉得同事的小毛病其实还挺可爱。
　　“你最近怎样？”叶州问。
　　他应该得有五六天没看到霍免了。
　　霍免：“回了趟京州。”
　　“工作很忙啊。”叶州道。
　　霍免：“不全是为工作回去的,也办了点私事。”
　　其实应该说他这趟回京州，主要就是为了办私事。
　　他去见了几位认识出道前的王子希的人。
　　其中一人是王子希家的远亲,说是看着王子希长大的,在王子希成为明星之前，他每年至少能看到王子希一次——会去他家拜访。
　　还有一个是王子希的小学同学，他们初中也同校,高中都选择了出国读书,但不在同一个地区,慢慢地就联系少了。
　　第三个人是王子希家附近的邻居,她和王子希妈妈有一点来往。
　　第四、五人都是认识大学时期的王子希，没多熟，但知道以及听说过他的一些情况。
　　这几人没有说王子希的坏话,最多也就是用到“娇惯”、“傲慢”、“前呼后拥”这种词，但已经能看出，出道前和出道后的王子希性格差异巨大。
　　霍免失落又迷茫，自己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存在的虚构形象吗？
　　他希望周珺能说服王子希去做心理咨询，希望心理咨询师能搞清楚王子希之前那六年多是怎么回事。
　　但他也知道就算王子希愿意配合，心理咨询师最终也只能得出一些理论性推测……
　　正想着，霍免突然听到叶州说：“子希老师……”
　　他几乎以为自己被人看穿了内心世界，反应了一下，才弄清楚叶州是在说什么。
　　叶州：“前几天我和沈彩去看望子希老师时，看到了他妈妈，他和他妈妈看起来感情很好，之前说他失忆了，现在是不是已经恢复所有记忆了？”
　　就像王子希想通过是否有小时候的记忆来确定叶州是不是本人一样，叶州也想再确定一下王子希是不是本人。
　　“还在京州时就想起了一些，现在全部想起来了。”霍免道，“他现在和他妈妈的关系是很好。”
　　叶州：“小时候的记忆也全部想起来了吗？”
　　“应该以前记得的现在都想起来了，本来就不记得的估计还是想不起来。”
　　霍免道，“据他经纪人说，他和他妈妈现在经常聊起以前的朋友和事情。”
　　叶州不动声色地想，看来王子希现在就是本人。
　　来到影棚外面，霍免的车已经到了。
　　叶州晃了晃手里的伞：“你先走吧。今天是最后一天在这里拍戏，明天就要换场地了，我想再逛逛这里。”
　　“以车代步不行吗？”霍免看看叶州的拖鞋，“还是你想去玩水？”
　　“……”叶州笑道，“那就麻烦你和司机师傅了。”
　　两人上车。
　　霍免告诉司机需求：“多绕几圈，全面地参观一下。”
　　汽车开动，叶州看着窗外。
　　霍免问他：“明天要拍戏吗？”
　　“下午或晚上开拍，等通知。”叶州转回头，对司机道，“叔，前面水池边停一下，我想下车看看。”
　　司机应道：“好。”
　　叶州抬起腿开始挽裤脚。
　　汽车靠边停下。
　　叶州挽好裤脚后，对霍免道：“你在车上等我一下……”
　　霍免道：“我也下去看看。”
　　司机听到他这么说，便把伞递给他。
　　叶州看一眼霍免的皮鞋和西裤，今天穿得很贵啊，都是娇贵的材质，会被雨水毁掉的。
　　说来有趣，在当明星时，叶州很少去注意物品的价值，但回归自身，换了个视角后，他很容易就注意到了自己和霍免之间的差距。
　　他的工装裤50块，夹脚拖鞋15块，霍免的衣服皮鞋最低几万，最高几十万。
　　从这方面来说，难以想象他居然打算考虑要不要喜欢这个人。
　　要不还是算了……
　　撑着伞，顶着风雨，沿着飘着水草的水池绕行半圈，来到对面的长廊上。
　　这条长廊总长约十余米，有顶，但左右没墙，根本挡不住斜飞的雨线，所以，现在这里一只猫都没有。
　　霍免弯腰张望长条凳下面，然后道：“在凳子下面。”
　　叶州蹲下看了看，一二三四五，看花纹，第五只很可能是他们喂过的那只狸花猫。
　　“小花？是你吧？”
　　叶州走过去，从斜挎包里摸出一根猫条，狸花猫边往角落里缩边扭头看向他——
　　嚯，叶州被吓一跳，它脸上有一道血糊糊的伤口。
　　“怎么弄的？被别的猫打了？”
　　叶州把猫条递给霍免：“你先喂下它。”
　　霍免喂猫时，叶州翻了翻包，找出一条毛巾，又找出一个帆布袋，比比大小，应该能装下这只猫。
　　叶州：“你让一下。帮我拿着袋子。”
　　霍免拿着还没喂完的猫条起身，接过帆布袋：“你小心点。还是我来吧？”
　　“我觉得还是我跟它更熟。”
　　叶州把伞放到一边，手刚松开，便被风卷走，还好他手快，一把抓住伞沿，给拽了回来。
　　他把伞收拢放到长凳上，霍免走过去和他分享自己的伞。
　　叶州看向霍免，这下好了，这人的上衣也毁了，不，也可能还有救，毕竟只是湿了，不过鞋子和裤子可能是真毁了，上面沾上了不少污渍。
　　“不用管我，你给自己撑就好。”
　　霍免：“没事。”
　　其实叶州也还是被淋湿了，这种斜风雨，伞没什么用。
　　他没继续和霍免客气，慢慢靠近狸花猫，伸出双手，试探地抓起它，它倒是没有反抗。
　　叶州提着它站起身，想把它放进帆布袋中。
　　霍免一只手拿着伞，剩下的一只手没法撑开帆布袋，便道：“等我收一下伞。”
　　帆布袋有点挤，不过狸花猫没挣扎。
　　“真乖。”
　　叶州要接过帆布袋，霍免没有松手：“我来吧。”
　　叶州看看他，哎呀，连头发都沾上雨水了，额前那几缕头发的发梢上挂着小水珠，晶莹剔透的，让人有种想要伸手把它们弹落的欲望……
　　叶州转身拿起自己和霍免的伞，两把都是长柄大伞，不过霍免那把看起来要贵很多。
　　叶州随便撑开一把伞，用它遮住两人。
　　“都已经淋湿了，但还是撑一下吧。”
　　两人回到车上，把雨水和污渍带进了车里。
　　司机打量了一下两人。
　　叶州突然想起，霍免这车比他的衣服更贵……十几分钟的时间，“浪费”了很多钱啊。
　　霍免递给叶州一条小毛巾：“新的。擦一下。”
　　“谢谢。”毛巾入手柔软，叶州边擦脸边道，“附近有宠物医院吗？”
　　“我知道有一家条件还可以的宠物医院，离这里大概20分钟。”
　　霍免把那根还没喂完的猫条继续喂给帆布袋中的狸花猫吃。
　　“那就去这家。”叶州伸手，“把猫条给我，我来喂，你擦一下身上的水。”
　　-
　　雨天，天暗得早。
　　还不到六点，就像是已经入夜了。
　　把狸花猫送到宠物医院，医生说他会先对伤口进行清洁消毒，再看是否需要缝合。
　　叶州和霍免坐下来等候，霍免看看叶州的拖鞋，问他：“冷吗？”
　　“不会。”叶州也看看霍免湿透的裤脚，“你的鞋有没有进水？”
　　“一点点，没事。”
　　叶州看看他，被淋湿后，看起来有点柔软，又有一点忧郁，让人想把他拿到阳光下去晒一晒。
　　叶州起身：“我去下隔壁的便利店，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不用。”
　　叶州拿着手机出门。
　　十分钟后，他回来了，手上端着一盒串串烧，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他放下串串烧：“先随便吃点，等下再去吃晚饭。”
　　塑料袋里是双拖鞋，一字拖，因为他没见过霍免穿夹脚拖鞋。
　　“换上吧，总比穿湿鞋舒服。”
　　霍免看看叶州又看看拖鞋，墨绿的鞋面上面印着立体的卡通恐龙图案，左脚印的是睁着一双红眼睛的恐龙脑袋，右脚印着一条红白相间的闪电状尾巴。
　　“是不是不好意思在公共场合脱鞋？”叶州看看四周，“现在没人，快换吧。”
　　霍免最终还是换了。
　　他挽起裤脚来回走了走，道：“挺舒服的。”
　　叶州笑道：“喜欢就好。”
　　这双恐龙拖鞋要30块呢，比他的夹脚拖鞋贵了一倍。
　　霍免突然道：“其实我家就在附近，离这就几百米远。”
　　“哦？”叶州看向医院外面，辨别了一下周围的建筑与环境，是呢，还真是到了霍免在丰里的常住房屋附近，刚才都没注意。
　　霍免迟疑地问：“要不要去我家换一下衣服？”
　　“不用了，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叶州心道，这应该就是霍免起初没有提起他家在附近的原因，因为冒然邀请自己去他家换衣服，太奇怪了。
　　“吃东西吧。”叶州岔开话题。
　　之后两人分吃了那盒串串烧。
　　霍免吃得挺愉快，吃完还提议再去买一点。
　　叶州心道，其实还挺好养的，对了，之前有一次严嘉佑说他剩饭也吃的……
　　反正吧，贵有贵的活法，便宜也有便宜的活法。
　　“别买了，那个不健康，少吃点。饿了？一会儿我们就去吃晚饭。”
　　又过了会儿，医生替狸花猫处理好了伤口，说伤口情况还好，不用缝针，可以自然愈合。
　　叶州去付医疗费，并选择把猫寄养在医院中。
　　离开前，他给狸花猫开了个罐头：“小花，你好好养伤，我有空会来看你的。”
　　狸花猫专心吃罐头，没空理他。
　　“走，我们也去吃饭。”叶州转身问霍免，“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霍免：“还是我请你吧。谢谢你的拖鞋。”
　　叶州失笑：“好的。谢谢你的晚饭。”
　　-
　　拍戏的日子一天天继续。
　　这天午休时，谈鸣荣八卦：“王子希今天要回京州。”
　　“他现在能坐飞机？”叶州问。
　　章澄道：“他养了两周多了，可以了吧，应该是医生说了可以。”
　　叶州点头。
　　袁机问谈鸣荣：“他又上热搜了？”
　　“现在还没有。他才刚进机场不久。”谈鸣荣道，“网友拍到了他坐轮椅进机场的照片。”
　　袁机歪着脑袋看向谈鸣荣的手机：“你先别动，照片上左边那人是蔡编剧？”
　　章澄道：“他今天上午是请假没来。”
　　叶州也探头看了看，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王子希也不是蔡中庸，而是霍免，他站在周珺身边，两人看起来正在交谈。
　　这时，叶州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收回目光，看向手机，进来了一条新微信。
　　霍免：这两天要出差，不能去看小花了。
　　狸花猫小花在霍免家附近的宠物医院住院，霍免每天都会去看它，并且会拍照片发给叶州。
　　出差？叶州看向谈鸣荣，他还在刷王子希的机场照片，霍免也在照片上，被拍得非常清楚——至少叶州能认出来。
　　出差两天？那就不止是送机，而是要把王子希送回京州。
　　叶州的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霍免。
　　霍免：我在机场，马上要登机了。
　　叶州打字，“我知道你在机场”，删掉，重打。
　　叶州：一路平安。


第38章 回来了
　　叶州看到的那张霍免和周珺说话的照片,拍下的瞬间，两人是在聊王子希去不去做心理咨询的事。
　　他们离其他人较远，说话声音又低,倒是没人注意他们在聊什么。
　　“他不愿意去做心理咨询，他妈妈也反对他去,他们都不觉得他有任何心理问题。”
　　周珺道，“我说服不了他们,要不你去试试？”
　　霍免看了看前方的王子希等人,道：“不了。”
　　周珺没说什么,就算霍免打算去试，她也不觉得他能成功。
　　而且，越和王子希相处，她越觉得就算他去做心理咨询,也变不回以前了。
　　霍免问：“他之后有什么安排吗？我是说事业方面。”
　　“目前还没有新安排。”周珺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霍免道：“没有。不过,还是先别急着接戏，等确定他能演之后再接。”
　　“嗯,我会谨慎的。”周珺看了眼霍免,感觉他变了，没有以前那么关心王子希了。
　　以前她要是问霍免对王子希的某项工作有没有建议，霍免能和她聊两个钟头,她偶尔甚至会有霍免想要抢自己工作的担忧。
　　但她和霍免关系还可以,在王子希的所有朋友中,她最信任霍免——
　　这是在王子希身边受到的耳濡目染的影响,王子希信任霍免，而她相信王子希的判断。
　　现在王子希这个支点出了问题，她和霍免之间的信任纽带就也出现了断裂迹象。
　　以前,她以为霍免会一直是王子希身边的强大“助力”，因为觉得两人很稳定，不可能闹翻。
　　谁知道命运突然伸出它的无情大手，一下就把稳定的棋局给搅乱了。
　　霍免一直没有去王子希身边，直到进了候机室，王子希喊他，他才过去。
　　吴女士起身：“我去拿点吃的，蔡先生陪我一起去吧。”
　　蔡中庸便跟着她走了。
　　吴女士走前还看了周珺一眼，周珺迟疑一下，选择接受她的暗示，也起身走开了。
　　霍免看一眼他们的背影，又看向王子希。
　　王子希叹气，俊美的面庞仿佛罩着一层薄雾般的轻愁：“你有好几天没来医院看我了。”
　　霍免道：“周珺说你恢复得不错。”
　　“……”王子希蹙起眉头，似乎是想了想，然后又道，“你最近都没有给我的朋友圈点赞。”
　　“我没看朋友圈。”
　　霍免不想再被问问题，想开启新话题，但他想不到他能和王子希聊什么，两人话不投机，能在三句话之内杀死任何一个话题。
　　王子希看看他，道：“这次……我不该喝那么多，以后我不会再喝多了。”
　　霍免略想了下，王子希应该是在说他喝多摔伤的事。
　　“嗯，喝酒是应该适量。”
　　“我知道啦。”王子希用有点撒娇的语气道，“好啦，你别再跟我闹别扭了。”
　　“……”霍免沉默，身体没动，但灵魂坐立不安，想要拔腿就走。
　　王子希脸上逐渐浮现恼怒之色。
　　霍免找话题：“养伤这段时间，你可以做一下以后的规划。”
　　王子希的脸色停止恶化，抱怨：“你下一部投资一个好演点的片子吧，《天河》我演得太辛苦了。”
　　霍免没接话，思索他是什么意思。
　　王子希又道：“李长信说要给我投资一部现代电影，现代片更好演。”
　　“……”霍免看看他，“如果你喜欢演戏，那最好挑一个适合的角色。”
　　王子希扬了下眉，用炫耀的语气道：“他说会请最好的编剧和导演为我量身打造一个剧本。”
　　霍免没再说什么。
　　“等一下，刚才你说挑一个适合的角色，我想起来了，叶州是不是也这么说过？”
　　王子希皱眉回忆了一会儿，“他那个时候是在说我不会演戏是不是？他有病吧？到我面前来犯贱……”
　　霍免皱着眉打断他：“你帮过他，他很感激你，所以想提醒你，如果喜欢演戏，就从适合的角色演起。
　　“如果没那么喜欢演戏，但喜欢综艺和时尚，可以考虑把重心转移到这些上面。
　　“如果也不喜欢这些，那就去做别的，总之，去做你喜欢的事。我认为他说得非常对。”
　　王子希恼火地道：“我现在是顶流影视明星，我为什么要放弃演戏？他哪里说得对？我觉得他根本就是没安好心！”
　　“子希？”吴女士看到她儿子似乎在发脾气，连忙走回来。
　　她有点责怪地对霍免道：“霍总，子希身体还没康复……”
　　霍免打断她：“是的，他需要好好休息，不打扰你们了。”
　　他转身离开了。
　　吴女士看了眼霍免的背影，低声问儿子：“你不是说要笼络住他吗？”
　　“他太难搞了。”王子希烦躁地道。
　　吴女士拍了拍他的手：“肯定是你又没忍住乱发脾气了。这些有钱又有背景的人都心高气傲，他傲你也傲这怎么弄？
　　“你得软着点，多对他笑一笑，多说几句甜言蜜语……”
　　-
　　两天后的下午，结束一场在树林中的拍摄后，袁机从摄影机后面伸出头来，叫住叶州。
　　“晚上你等一下我，我们一起走。”
　　“说不定是你等我。”叶州道，“我要卸妆换衣服，可能你还更快一点。”
　　今天《血鸳鸯》剧组杀青，方宜修约他们一起吃晚饭，赶不上晚饭就吃夜宵，总之，今晚一定要聚一下，因为明天他就要离开丰里了。
　　晚上八点，《天河》剧组的演员们收工了，其他部门有些也可以下班了，有些还要留下来收拾“残局”。
　　“叶哥，那我们先走了。”卸完妆换好衣服后，章澄对叶州道。
　　正在看手机的叶州抬头，同章澄和小伍挥手：“好，拜拜。”
　　最近叶州都和他俩一起上下班，但从明天开始，不，是今晚开始，要分开了，因为劳永华马上会到岗。
　　三人坐一台车还好，四人就太挤了，以后叶州会和劳永华坐一辆车上下班，劳永华还表示不用司机，他会开车。
　　叶州手机一震，来了新微信，他以为是袁机或是劳永华，一看，居然是霍免。
　　霍免：我今晚回丰里。
　　叶州看着这条微信，这让他回啥，没啥可回啊，或者说没有想回复的欲望。
　　这时，又有新信息进来，叶州便切到了新窗口。
　　劳永华：今晚方师兄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叶州：？
　　劳永华：保密。
　　叶州：你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吧？等下把你的行李箱带上，吃完饭直接去我们酒店，省得还要再回你们酒店一趟。
　　劳永华发了个“好”的闪亮动图到对话框里。
　　晚上九点，叶州和袁机与方宜修、劳永华在大排档中会合。
　　四人围着圆桌坐下，边聊天边点菜。
　　叶州有点奇怪为什么不坐四人桌，是想坐得宽敞一点吗？不过这只是他心中的闪念，毕竟只是小事，所以他没有提出异议。
　　“帅哥，想喝点什么？”有个女声在叶州身后问。
　　“我不用，你们喝什么？”叶州问其他人，然后看到方宜修在笑，笑得有点促狭。
　　叶州回头，看到一个短发女性，她皮肤微黑，眼睛很亮，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活力。
　　袁机先惊喜地道：“惠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州站起身：“师姐。”
　　“下午刚到丰里。”项之惠边说话边拍打叶州的背，同时眼睛上下打量他，“小叶，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帅，真好！”
　　叶州笑道：“师姐，你变化好大，活力四射，像个随时能去拯救世界的女超人。”
　　项之惠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还是这么会说话，我可太喜欢你了。”
　　方宜修抗议：“我还在这呢。”
　　项之惠又是哈哈一笑，按了下叶州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走到方宜修身边，揽住他的脖子。
　　两人短暂地拥抱了一下后，项之惠在方宜修身旁的座位上坐下。
　　叶州心道，四人桌的确坐不下五个人。
　　他问：“师姐，这次回国能呆多久？”
　　项之惠是方宜修的女友，两人在一起十几年了，感情很稳定，就是聚少离多。
　　项之惠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学的是新闻，毕业后一直在当记者，这几年被外派出国了，所以现在和方宜修是异国恋。
　　方宜修道：“只能呆一个月。”
　　项之惠抗议：“一个月很长的好吧！有一年，应该是前年？我记得你一直无缝进组，我回来你都没时间陪我。”
　　方宜修辩解：“那次是意外，人家求我帮忙，以前也帮过我……”
　　“我也想要无缝进组！”叶州打断情侣俩的口角，对劳永华道，“今天晚上回去，你就开始帮我挑剧本。”
　　劳永华边看菜单边敷衍地点头。
　　项之惠笑着说方宜修：“你看你，带坏了你师弟。”
　　方宜修不认：“跟我没关系，他一直很拼的，我这么佛系……”
　　叶州道：“我已经躺了六年多了，再不拼就来不及了。”
　　看他毫不避讳之前的经历，项之惠也没了忌讳，问起他在疗养院时以及出院后的经历。
　　五人有很多话要说，边吃边聊，直到十一点才散伙。
　　走出大排挡，五人分成两伙，接下来他们将要前往不同的地方。
　　项之惠张开手臂：“小叶。”
　　叶州上前抱住她。
　　项之惠温声道：“苦尽甘来，此后皆是坦途。”
　　“谢谢。”叶州道，“也希望师姐以后的工作生活都顺顺利利的。”
　　“诶！来了辆空的出租，快把它拦下来！”劳永华拖着行李箱冲到路边招手。
　　叶州放开项之惠，笑着转头，正好看到一辆豪车从出租车旁开过去，霍免也有一辆那个车，但应该没这么巧吧。
　　袁机低头操作打车软件：“那我就取消了……”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叶州三人和方宜修、项之惠告别。
　　坐上出租车，叶州想起好像还没回霍免的微信，便拿出手机，看了看，确实还没回。
　　他盯着那条“我今晚回丰里”看了两秒，打字回复：是不是已经到了？
　　发送出去后有点后悔，这是一个问句，霍免肯定会回复，然后聊天就会继续下去。
　　他赶紧补发一条：早点休息，晚安。
　　他发得晚了，霍免已经回复了。
　　霍免：你在做什么？
　　叶州：我也准备睡了。
　　回酒店就洗澡睡觉！
　　霍免没再回复他。
　　叶州收起手机，去和司机聊天，劳永华和袁机很快也加入进来。
　　-
　　一大早就被闹钟叫醒，劳永华关掉闹钟，坐起身，打电话给叶州：“起床了。”
　　叶州回：“在跑步。”
　　“……”劳永华倒回床上，“要去吃饭了叫我。”
　　吃早餐时叶州把劳永华介绍给沈彩、章澄等人。
　　“我的经纪人，现在也兼助理。”
　　等到了剧组，叶州又带着劳永华到处去和人打招呼。
　　劳永华感慨：“你们剧组比《血鸳鸯》剧组大太多了，这人也太多了。”
　　叶州：“放心，你现在不是副导演了，这些人不用你管，你只用管我一个。”
　　劳永华：“……”
　　要开始拍摄了，叶州把手机递给劳永华，真好，终于有专人给帮忙拿着手机了。
　　看了会儿拍摄后，劳永华听到旁边有人说：“你姓劳，是《血鸳鸯》剧组的人，对吗？”
　　劳永华转头，看到霍免，他笑道：“霍总你好，我是劳永华，之前是《血鸳鸯》剧组的副导演，现在转行给叶州当经纪人了。”
　　霍免想起来了，《血鸳鸯》剧组昨天杀青，这个他是知道的。
　　那么，昨晚和叶州一起吃饭的人应该都是《血鸳鸯》剧组的。
　　“你好。”霍免和劳永华握手。
　　“哎呀！”有人低声惊呼。
　　劳永华和霍免一起看向拍摄区域，只见叶州扮演的角色滚落到草地上，不过，他没有倒下，而是一个翻身轻松地站了起来。
　　他轻吸口气，用手背轻轻地蹭了下破损的嘴角，然后抬手反击……
　　劳永华嘀咕：“后期加上特效就会变得好看了……”
　　把敌人打跑后，叶州嘴里突然溢出大量鲜血，浅色的衣服上也绽开了大片血色，他后退几步，靠到一棵大树上。
　　章澄冲上去……
　　导演喊道：“卡！”
　　这一段拍摄结束。
　　章澄没有退开，反而掀起了叶州的衣服。
　　“……干嘛啊？”劳永华愣了下，往那边走。
　　有人快步越过他，走到他前头。
　　劳永华心道，别插队啊！定睛一看，是霍免，哦，剧组老板要插队，那就让他插吧。
　　“章老师，叶老师，怎么了？”离拍摄区域更近的工作人员问。
　　“叶州？”老张第一个来到叶州和章澄身旁，皱眉看着两人。
　　章澄还在扒拉叶州的衣服：“刚才我看到有什么东西爬到叶哥身上了！”
　　“你别动，我自己来。”叶州推开章澄，自己摸索后背。
　　老张道：“你转身，我帮你看看。”
　　“已经抓到了。”叶州拎出了一条纤细的四脚蛇。
　　“……”章澄后退。
　　“怕啊？”叶州笑道，“刚才不是很勇敢吗？”
　　章澄再次后退：“刚才没多想……”
　　老张从叶州手上接过僵直的四脚蛇，戳了戳：“在装死呢。”
　　他把那四脚蛇拿到一旁去放生。
　　叶州揽住章澄：“刚才多谢啦！”
　　章澄偏头瞅了眼叶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这只手刚刚抓过四脚蛇……
　　这时，叶州看到了劳永华和霍免，两人脸上还残存着紧张之色。
　　“紧张什么……”叶州觉得好笑，冲劳永华伸手，“小华子，上水。”
　　劳永华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去给他拿水。
　　叶州揽着章澄跟在劳永华身后，又扭头去和霍免说话：“怎么没在京州多呆几天啊？”
　　“京州？”霍免道，“我是去南都出差。”
　　“……”叶州惊讶，“这两天都在南都吗？”
　　霍免：“对。在南都开了两天的会。”


第39章 习惯
　　回到休息区,叶州边喝水边回忆。
　　当时谈鸣荣说王子希要回京州，他跟着看了眼网友拍的机场照，照片上面有霍免,然后霍免又发微信跟他说要出差两天……
　　这不就是要送王子希回京州吗，谁能猜得到他其实是要去南都出差？
　　霍免看了看不知道是累懵了,还是在放空的叶州，道：“刚才的拍摄,在地上翻滚的那一下,看起来摔得很重,没事吗？”
　　叶州捧着杯子，转头看向他，笑道：“没事，排练过的,而且是草地，有弹性。”
　　霍免点头,他的右手动了动，叶州视线下移,看到他是在挠痒,他挽起袖子的左小臂上有些发红。
　　“被蚊子咬了？”
　　霍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好像也没有起包。”
　　叶州放下杯子，倾身凑近看了看：“有包的,只是现在还不明显。这里是野外,到处都是蚊虫,你也不做点防护。”
　　他撤回身体,转向另一边，从劳永华的包里取出驱蚊水和清凉油，递给霍免。
　　“痒的地方涂点清凉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要涂上驱蚊水。”
　　霍免端详叶州递给他的东西，问：“脸上也要涂吗？”
　　叶州看向他的脸，道：“脸上就算了，脖子上要涂。”
　　“好。”霍免先用清凉油止痒，再把驱蚊水倒到掌心，抹到各处裸露的皮肤上。
　　他感觉叶州在看他，看过去，确实是在看他……
　　叶州转开目光，看向周围，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天然排斥和老板呆在一块，没人来他们这边，两人周围空出了好大一块真空区。
　　霍免看了眼叶州望向的方向，章澄等人正围着一棵歪脖子树看得起劲，大概是太少来野外了，看什么都稀奇。
　　“你和章澄相处得不错？”
　　“是不错。”叶州收回目光，“你第一次看到章澄时，对他是什么印象？”
　　霍免道：“觉得他在这一行会有饭吃，至少能演偶像剧。”
　　叶州笑了下，问：“那第一次看到王子希时呢？”
　　霍免垂下视线，道：“我刚认识他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对他的印象是他很有想法也很有意思。”
　　他以为叶州会追问怎么有想法又怎么有意思，因为王子希现在和以前反差太大了，让人很难想象。
　　但叶州当然不会问，除非他想听霍免“当面”夸他。
　　叶州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第一次知道他的长相时，对他是什么印象？”
　　霍免：“觉得他很敬业，很多年轻漂亮的演员都不愿意扮丑，但他不介意。”
　　叶州失笑，什么？你看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心里想的居然是他很敬业？真的假的？
　　霍免：“你可能不认同他现在的工作态度……”
　　“停。”叶州笑着打断他，“我什么都没说，你就不要乱猜我的想法了。”
　　霍免：“……”
　　叶州打量一下他，道：“裤脚上也抹点驱蚊水，防止蚊虫顺着裤管进去咬你的腿。”
　　“哦。”霍免继续往掌心上倒驱蚊水，“那你第一次看到王子希时，对他是什么印象？”
　　他回忆昨晚叶州拥抱的那个女性，当时虽然有灯光，但还是有些朦胧，他没看清对方具体长什么模样，但感觉相比外表漂亮，应该是个比较有内涵的女生。
　　“第一次看到王子希本人时的印象啊——”
　　叶州回忆他在京州的医院中看到王子希时的情景，当时宗立给王子希喂了颗樱桃。
　　“我一看就知道我和他合不来，我是说性格方面。”
　　霍免抹驱蚊水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抹。
　　“他以前……如果是以前，你们可能会合得来。”
　　他的语气有些犹豫，因为王子希讨厌叶州，相应的，可能叶州也讨厌王子希，可能不想听到自己说这种话。
　　不过叶州只是笑了笑，然后问他：“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霍免以为叶州是在下逐客令，便盖上驱蚊水的盖子，把它和清凉油一起还给叶州。
　　叶州伸手接过，道：“那来帮我背台词吧，你帮我念其他人的台词。”
　　正准备起身的霍免放松下来：“哦，好。”
　　过了会儿，蔡中庸路过，看了看两人，放慢脚步听了下，然后停下脚步，坐下来听。
　　叶州背完要背的部分后，看向蔡中庸：“蔡老师，你听一下这句能不能这么调整……”
　　两人讨论起了台词，霍免在一旁听他们讨论。
　　改好台词，蔡中庸看一眼正在指挥大家布置场景的导演，又看看时间，道：“今天估计会比昨天搞得更晚。”
　　叶州点头，对霍免道：“这几天我每天都在想，如果下班早就去看小花，结果没一天早的。”
　　“今天我来之前去看了下它，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霍免拿出手机，把今天新拍的狸花猫照片打开给叶州看。
　　叶州低头看照片，心想，怎么拍了照片也不发给我？
　　霍免拍了还挺多张的，其中有几张拍得很不错。
　　蔡中庸伸头看了看：“猫？这是你们谁的？”
　　“捡的。”叶州问霍免，“宠物医院那边有没有说它脾气怎样？”
　　“还可以。”霍免领会了叶州的意思，“你是想知道它能不能被收养？”
　　叶州：“是啊。不过我养不了，酒店不让养猫，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领养它吧。”
　　“我领养它吧。”霍免道。
　　叶州看向他，他领养一只猫肯定没问题，虽然他经常不在家，但他家有家政人员。
　　“记得你之前说你已经有一只猫了，不知道它们合不合得来。”
　　“没关系。”霍免道，“合得来就放一起养，合不来就分开养。”
　　叶州笑着点头，有钱真的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刚才那张它抱着逗猫棒的照片你传给我。”
　　“好。”
　　除了叶州说的那张，霍免还选了另外几张自己觉得拍得不错的发给他。
　　叶州存到相册中，又点开相册浏览了一遍，划动照片时，划过了头，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合照，虽然很快便被划走，但霍免已经看到了。
　　霍免问：“和朋友聚餐的合影？”
　　“嗯？”叶州把那张照片划回来，哦，是昨晚吃夜宵时拍的合影。
　　“那个女生是谁？”霍免补充，“我是说，也是演员吗？”
　　照片上，项之惠一只手搭在方宜修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揽着叶州。
　　“她是记者，”叶州道，“是我师姐。”
　　霍免：“师姐？你们是同一个学校的？”
　　叶州正要接话，劳永华走了过来：“你现在有空吗？”
　　他边说边弯腰看向叶州的手机：“昨晚的照片？哦，你是在看惠姐的朋友圈啊。”
　　叶州没解释不是朋友圈，但想到另外一件事：“他们公开了吗？”
　　“你说方师兄和惠姐？就没隐瞒过。”
　　劳永华道，“只是方师兄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流量，没人去拍他。”
　　霍免看着两人，差不多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问了句：“你师姐是方宜修的女朋友？”
　　蔡中庸插话：“我以前见过他俩，应该在一起很多年了吧？”
　　劳永华点头：“十多年了，从……”
　　叶州笑道：“你在这爆料，师兄师姐同意了吗？”
　　“他们又没什么料，不过是不能继续聊了，得干活了。”
　　劳永华看向叶州，“州啊，有几个群演想向你请教下一场戏的几个问题，你有空吗？”
　　“当然有啊，走。”叶州把手机塞给劳永华，拿着剧本站起身，同霍免和蔡中庸招呼了声，“走了啊。”
　　劳永华跟上他。
　　霍免看着叶州的背影。
　　蔡中庸也看了眼叶州的背影，然后转向霍免：“子希跟我说，他以前帮过叶州，这事你知道吗？”
　　霍免想了想，道：“叶州是心希望康复基金会的受助人之一。”
　　“哦，这样。”蔡中庸也给心希望康复基金会捐过款，所以一听就懂，不需要霍免详细解释。
　　霍免：“他为什么和你说那事？”
　　“随便聊起的。”蔡中庸选择了隐瞒实情。
　　实际上，王子希是觉得叶州对不起他，他帮了叶州那么多，叶州却忘恩负义，各种给他添堵。
　　“他说李长信要给他投资一部现代背景的电影，要请编剧给他量身打造一个适合他的剧本。”
　　霍免道，“这事你知道吗？”
　　蔡中庸愣了下，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祝那位或那些编剧好运吧。”
　　霍免：“说不定会找你去写。”
　　蔡中庸婉拒：“我手上有别的项目，没空。
　　“也不会来找我，他都没跟我说这事，意思就是不打算找我。
　　“等等，他不找我，不会是他觉得《天河》剧本写得很烂吧？
　　“他觉得是因为我没写好剧本，所以他才演不好？”
　　霍免：“不清楚。”
　　蔡中庸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回答，他自己有答案：“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
　　霍免收养小花后，只要在家，就会给叶州发它的照片。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六月底才停止。
　　倒不是两人厌倦了这件事，而是霍免要回京州一趟，他打算把小花也带回去。
　　他们是自驾回京州，早上出发，下午，叶州收到了“抵达京州”的微信。
　　之后霍免应该是去忙了，没再发别的消息。
　　晚上临睡前，叶州最后看了眼微信，还是没有新消息。
　　他放下手机，心道，有个说法是21天就能培养一个新习惯，他算是被霍免给培养出了一个每天都想收照片的习惯。
　　太习惯了不好，得戒。
　　第二天早上，叶州照常早起，先去运动。
　　吃早餐时，他才又打开微信看了眼。
　　凌晨时，霍免发了几条微信给他。


第40章 喜欢的界限
　　第一条是文字,霍免说他被叫去参加一个聚会，脱不了身，很晚才回家。
　　后面是三张照片,是两只猫的合影。
　　霍免原来那只猫是三花猫，体型比小花大一圈,叶州心道难怪叫小胖。
　　照片上，土著小胖的状态很悠闲,不管是站、坐还是趴,都怡然自得。
　　新移民小花还比较拘谨,耳朵竖起，目光警觉。
　　叶州划动照片，一，二,三，第三张照片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受到了一点冲击。
　　这张照片上的小胖露出了正脸，它长得很有特征,脸上有一大一小两块醒目的黑斑。
　　这只猫,叶州认识。
　　去年年初的时候，叶州还在当王子希时，因为录制节目在京州郊区呆了十多天。
　　当时霍免也在附近办事——可能是借口,他没深究。
　　那十多天,他俩天天去周围散步,那一片人口较为稀少,老龄化也较为严重，没人认识王子希，所以那段时光还挺自由自在的。
　　当时村里有几只流浪猫,两人碰到了就会喂一下。
　　其中一只三花猫的花纹最具特色，让人一眼难忘，它也最瘦，皮包着骨头。
　　叶州叫它小胖，给它取这个名字是祝愿它能够获得充足的食物，能够长胖。
　　他有想过收养小胖，它太瘦了，让人怀疑它熬不过冬天，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因为它野性很足，虽然会吃人给的食物，但人一靠近它就会跑掉，如果感觉要被围困，还会发起猛烈攻击。
　　试过几次后，叶州觉得应该尊重它的意愿，便放弃了带走它。
　　只是短短十来天的缘分，像一本旧书，被叶州收进记忆图书馆，之后便没再去翻开。
　　现在，叶州重新取出这本旧书，其实也不旧，也就一年半之前的事，记忆中的猫和人都历历在目。
　　霍免以前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他”，所以爱屋及乌，后来又去故地重游了。
　　之前霍免曾提起过他收养小胖的过程。
　　因为它受伤了，就捡回去治伤，也有提到它野性很强，但养伤期间它的脾气变温和了，所以后来就收养了它。
　　应该也有想给“王子希”一个惊喜的意思，可惜“他”没领情，一直没去看那猫。
　　霍免大概很遗憾，现在王子希已经变了，他的这点小心意以前没被看到，以后也不会被知晓。
　　叶州几乎都有点自责了，以前该对他好点的。
　　劳永华道：“怎么看手机看得这么认真，连饭都不吃了。”
　　叶州：“霍免有两只猫。”
　　劳永华疑惑：“所以呢？你也想养？你现在没这个条件啊。”
　　叶州点头：“还是云养吧，最省事。口头指挥一下就行。”
　　叶州打字回复霍免。
　　叶州：可爱~两只都可爱。
　　叶州：但是，小胖太胖了吧，要敦促它减肥啊！
　　叶州：小花就太瘦了，要好好训练它，争取让它早日拥有强健的体格！
　　劳永华看看他：“你怎么笑得有点儿不怀好意？”
　　“怎么会呢。”叶州正了正笑容，放下手机，继续吃早餐。
　　“诶，谈哥，这里！”劳永华突然挥手。
　　叶州转头，看到了谈鸣荣，他说劳永华：“你小点声，你再喊，他就要逃跑了。”
　　“……”劳永华讪讪地放下手。
　　谈鸣荣看起来确实很想扭头就走，不过最终还是走过来了。
　　劳永华赶紧替他拉开椅子，又找话题：“谈哥，后天要去陶庄拍戏了，你听说了吗？”
　　谈鸣荣点头，低头吃煎蛋。
　　“最后一个拍摄场地了。”叶州道。
　　再过半个月，《天河》剧组就要杀青了。
　　叶州看向劳永华：“华哥，你加油啊！”
　　劳永华一脸懵：“什么？”
　　谈鸣荣好奇地看向两人。
　　叶州：“加油让我无缝进组啊。”
　　劳永华叹气：“我也想啊，但好剧本可遇不可求……”
　　严嘉佑有给他几个剧本，他大略看了下，觉得都不行。
　　谈鸣荣问：“为什么要无缝进组？”
　　“开玩笑的。”叶州道，“不过也确实有点担心接不到下一部戏。”
　　劳永华也同谈鸣荣开玩笑：“谈哥，有工作机会推荐一下我们小叶啊。”
　　谈鸣荣似乎没听出来是玩笑，他认真地对叶州道：“你演技这么好，肯定会有戏演的。”
　　叶州笑道：“借你吉言，希望能有个好本子。”
　　-
　　八点半，霍免起床时，叶州已经上班去了。
　　霍免看到微信上叶州的消息，打字回复。
　　霍免：小胖是稍微有点超重，我会让兽医给它制定一个科学的减肥计划。
　　霍免：小花挺健康的，先让它自由发展吧。
　　吃早餐时，他收到了叶州的回复。
　　叶州：逗你们玩的，胖点瘦点都没关系，健康就行。
　　霍免笑了，回：知道了。
　　笑容在霍免脸上保持了很久，直到要出门时，才淡下来。
　　霍免今天要去见宗立。
　　宗立是现在最火的年轻创作型歌手，《天河》剧组邀请他为电影创作主题曲，但他现在想取消合作，霍免打算去和他谈谈。
　　去宗立音乐工作室的路上，霍免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和宗立的最大交集：王子希。
　　以前的王子希，现在的王子希，很快，他想起了“第三个人”：叶州。
　　叶州的最大作用就在这里，他的存在能帮霍免压制住他的胡思乱想。
　　在王子希出问题后，要是没有叶州，霍免觉得自己会深陷泥潭，需要过很久才能爬上岸。
　　这很像是他在利用叶州。
　　但都是朋友间的正常交往，这种程度的“利用”应该没关系。
　　只是，叶州有些像以前的王子希，这使得两人间的界限没法保持绝对清晰。
　　但无论如何，他们并没有超越朋友的界限。
　　霍免也会小心地不去越界，他真诚地认为，当朋友就好了。
　　至于喜欢，或者说爱，只从理智层面考虑，他可以去爱任何人，但不能是叶州。
　　简单地说，就是他不能把叶州当成王子希的替身，这样对谁都不好。
　　现在，虽然没有越界，但他其实也分不清自己有没有把叶州当成替身，不过，只是当朋友的话，就算动机不明，应该也没问题。
　　只要别再往前走就行了。
　　“霍总，到了。”司机提醒他。
　　霍免看了眼窗外，开门下车：“谢谢。晚点见。”
　　走进音乐工作室，宗立在练歌。
　　这首歌是抒情风格的，感情很充沛，听着让人怀疑歌唱者正为情所困，不过，也可能是听歌的人把自己的困境投射到了唱歌的人身上。
　　歌声停止，宗立让其他人先离开，然后走到沙发旁，懒散地坐下，用手耙了下刚补过色的金发，漫不经心地问：“找我什么事？”
　　旁边沙发上的霍免：“你说呢？”
　　“对，我要取消和你们剧组的合作。”宗立靠进沙发里，翘起脚，“不行吗？难道你们还能强买强卖？”
　　霍免也靠进沙发里，他这个姿态让宗立心中一紧，就像是他不想好好说话了，要掀桌子了。
　　不过霍免当然没这个意思，他只是有点疲惫，因为又要提起某人了。
　　“因为王子希？他和你说了什么？”
　　宗立不愿意出卖王子希：“没什么。”
　　“说大家欺负他？”霍免道，“那我跟你讲一下另一个版本。”
　　霍免受够了王子希到处搬弄是非，没给他留面子，直接说他工作态度差劲、工作能力不行甚至人品也值得商榷，并且列举了多个实例。
　　宗立自然不信，几乎怒发冲冠，大声叫嚷霍免是在胡说八道。
　　霍免平静地道：“你打电话给蔡中庸，看他怎么说。”
　　宗立愤怒地抓起手机，用力划拉屏幕，但却在按下拨出键前停下。
　　“万一你们串通了呢？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我和蔡中庸？”霍免感到意外，“你和他关系更好吧。”
　　宗立讽刺他：“我们同为创作者，肯定比和你这个资本家更有共同话题。
　　“但你们现在有共同利益，说不定就联合起来骗我呢？”
　　霍免想了想，道：“你可以打电话给李长信，问他是不是曾带打手去剧组闹事。”
　　宗立愕然：“……问他？”
　　受以前的王子希的影响，他也不和李长信接触，没有具体原因，就是天然地看不上对方。
　　霍免问：“你是不是没他电话？”
　　“不是电话的问题……”宗立结巴了起来，混乱了片刻后，他有点赌气地道，“我还是打给子希哥吧。”
　　这个时候就显出他的年纪了，他只是出道早成名早，实际上比霍免、王子希他们要小好几岁。
　　平时喜欢装得很成熟，但霍免撞见过他私下仗着年龄优势在王子希面前撒娇。
　　不过，现在他应该没法再钻空子那么干了，现在的王子希，不反过来向他撒娇就算好了。
　　霍免心中有点幸灾乐祸，但面上没有表情，语气也很平静：“随你。”
　　宗立拨打王子希的电话。
　　霍免：“放外音。”
　　宗立迟疑一下，打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传出一个男声，但不是王子希的声音，而是——李长信的声音！
　　李长信：“宗立，你找子希？他现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
　　宗立很懵，霍免也愣住，太意外了。
　　“……没事。”宗立把电话挂了。
　　“怎么挂了？”霍免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他现在和李长信关系很好吗。”
　　宗立：“……”
　　他丢下手机，毫无形象地瘫到沙发上，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像条已经死透了很久的咸鱼。
　　霍免叫了他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又过了片刻，霍免起身走人，出去后，贴心地让宗立身边那些人赶紧回去照顾他。
　　-
　　经过近两个月的拍摄，《天河》剧组终于只剩最后一个拍摄场景：陶庄，还没拍了。
　　陶庄离丰里影视城比较远，来回需要比较长时间，所以《天河》剧组便更换了酒店，住到了陶庄附近。
　　剧组特地给了大家一个下午的时间搬家。
　　叶州没多少东西，很快便收拾好了，正准备打电话给劳永华，叫他一起去周围闲逛，门铃先响了。
　　还挺心有灵犀……
　　叶州打开门，结果看到了许久没见的严嘉佑，他身边还跟着章澄。
　　让两人进屋，叶州问严嘉佑：“严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之前不是没空，是不在丰里。”严嘉佑打呵欠，“满世界跑，天天都在倒时差。”
　　“忙什么呢？”
　　严嘉佑道：“参加了一些时尚活动，了解一下行情，也看看有没有合作机会。”
　　他打量了一下房间，道：“这个酒店的房间比较新，前几年刚装修过，但餐饮一般。”
　　叶州笑道：“等下去试吃一下，看有多一般。”
　　章澄走到阳台上，然后回头喊叶州：“叶哥，你的房间能看到陶庄。”
　　叶州走过去，道：“这庄园真的挺大的啊。”
　　严嘉佑也来到阳台上，看向陶庄方向。
　　“前几天，不，半个月前吧，我碰到了陶安遐，他说最近会回国，不知道会不会回陶庄。”
　　“你是说陶庄的主人？”章澄问，“你和他是朋友？”
　　“哦，我忘了你们不认识他。”
　　严嘉佑道，“他不算主人，他爹才是。我和他只是认识，霍免和他倒是很熟。”
　　叶州在回忆中搜索了一番，霍免好像从来没跟他提起过这人，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有蹊跷。
　　叶州问：“陶先生也是从事影视行业的？”
　　“你是说陶安遐还是他爹？”
　　叶州笑道：“问他爹做什么，他爹网上一搜就有一堆资料，著名企业家，巴拉巴拉。”
　　“他也不是默默无名啦，网上也能查到他，他不搞影视，他是时尚业的。”
　　严嘉佑道，“他之前在国外著名奢侈品牌当设计师，现在辞职了，可能会回国发展。”
　　叶州拿手机搜索，可能是因为一直在国外发展，国内能搜到的资料不多，但是有简介也有照片。
　　原来是他，叶州在当王子希时，有一次被邀请去国外看秀，在一个秀场见过他。


第41章 纤细的感情
　　叶州记得,当时有人向他介绍陶安遐是某品牌的设计师，说的是英文名。
　　两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本来是要合照的,但陶安遐有事走开了，便没有照。
　　叶州当时没在意,但现在听严嘉佑说陶安遐和霍免很熟，就觉得陶安遐说不定是不想和他合照,所以特意避开。
　　严嘉佑看了眼叶州手机上放大的陶安遐的照片：“对,就是他。你们这次去陶庄拍戏,如果碰到他，可以试着跟他搞好关系。
　　“他要是回国发展，以后肯定得找我们圈里的人合作。”
　　叶州笑了，严嘉佑特地跟他们提起陶安遐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章澄也看了看叶州手机上的照片,道：“不说他是设计师，我会以为是模特。”
　　严嘉佑摇头：“这是精修照片,真人长得很普通，但挺有气质的。
　　“不过这些无关紧要,做为设计师,最重要的是，要有才华，他很有才华。”
　　严嘉佑留在了酒店吃晚饭,如他所说,这家酒店的餐饮质量确实不如上一家,差不多是七折的水平。
　　晚饭后,严嘉佑找劳永华聊了会儿。
　　一方面是关心劳永华的情况，问他经纪人资格考试准备得怎样了；另一方面是询问叶州的情况，想知道叶州拍完《天河》后有什么打算。
　　劳永华：“他更倾向于接一部文艺片。”
　　“……”严嘉佑感到头疼,“他打算以后要走追求艺术的道路？”
　　劳永华赶紧道：“不是，商业片和艺术片他都想演，他喜欢表演，但不会只追求艺术，商业价值他也不打算放弃。”
　　严嘉佑松了口气，因为捐款的事，他还挺担心叶州对金钱没有欲求，只想追求艺术。
　　劳永华抓住时机要剧本：“严总，之前你给的那几个本子都不太适合叶州，你看……？”
　　严嘉佑道：“我再帮你们看看。”
　　-
　　次日，《天河》剧组进入陶庄开始拍摄。
　　上午的拍摄是在室内进行的，很顺利。
　　下午，来到了室外，要拍几场回廊上的戏。
　　工作人员做拍摄前的准备工作时，叶州等演员在对面回廊上对戏。
　　突然，大家听到有人在讲英语，语气很惊奇的样子。
　　大家回头，看到两男一女三个外国人站在院子门口，往里面打量。
　　谈鸣荣站在三人身边，低声说着什么，他看起来非常窘迫不安，叶州走过去帮忙。
　　叶州的英语很流利，小小地震撼到了大家。
　　这是他当“王子希”时学习的技能。
　　没办法，王子希在国外生活多年，不可能不会英语。
　　叶州原本的英语水平很一般，所以穿越后不得不花大量时间去练习，现在他都还有睡不着觉就听英语的习惯。
　　和三个外国人聊了几句后，叶州搞明白了，三人是庄园主人的朋友，庄园太大了，他们迷路了。
　　三个外国人表达了对剧组的好奇，以及想和古装打扮的演员们合影的愿望。
　　叶州告诉他们合不了影，因为妆造要保密。
　　外国友人们表示理解，又好奇地问起了古装服饰方面的问题……
　　叶州和他们聊了起来，片刻后，他们的中国朋友赶过来了。
　　居然是“熟人”，是叶州昨天刚在网上搜索过的人——陶安遐。
　　叶州感到很意外，严嘉佑的消息太不灵通了，人家都回来了，他却完全不知情。
　　陶安遐长相是普通，但做为设计师，他的审美很好，服装和饰品都很有特色，搭配得很和谐，使人会忽略他的长相，取而代之的是，留下了他好像还挺好看的整体印象。
　　叶州心道，这是氛围感帅哥啊。
　　陶安遐先注意到旁边的谈鸣荣，问他：“我们见过吗？”
　　谈鸣荣拘谨地点头。
　　叶州看向两人。
　　陶安遐没有追问谈鸣荣，而是转向叶州，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陶安遐。”
　　叶州也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陶安遐道：“谢谢你们照顾我朋友。我先带他们回去，晚点再过来。”
　　他带着朋友们离开，叶州也返回了演员队伍中。
　　“没想到你英语这么好！”沈彩代表大家发出感叹。
　　其实就连劳永华都有些惊讶，不过他没表现出来。
　　叶州笑道：“只会一点日常用语啦，从英美剧里学的，关键是要敢说，只要你们愿意说，你们也行的。”
　　沈彩摇头：“那我的胆子没你大……”
　　大家感同身受，就此转变了佩服角度：“叶老师胆子是大，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叶老师绝对是e人中最e的……”
　　说笑几句后，继续对戏。
　　中途休息时，叶州刷了下手机，给严嘉佑发了条微信：陶安遐回陶庄了，刚才我看到他了。
　　不久后，导演喊大家去拍摄。
　　演得好，再保一条。
　　有演员没配合好，重拍……
　　休息时，叶州找了个空档问谈鸣荣：“谈哥，你认识陶先生？”
　　谈鸣荣：“以前在董秀导演的剧组工作时见过他。”
　　“《长夏》吗？”叶州记得董秀只拍过这一部电影，或者说只上映了这一部。
　　谈鸣荣点头：“那个电影中有一些传统服装工艺的内容——”
　　叶州基本明白了。
　　谈鸣荣继续道：“导演请教了很多专家，其中包括陶先生。”
　　叶州点头，和他想的一样。
　　“你看过《长夏》吗？”谈鸣荣问。
　　“看过，我还挺喜欢的。”叶州道，“导演有一种特别的幽默感。”
　　谈鸣荣很赞同：“我写影评的时候也用了类似的措辞……”
　　晚上，剧组即将下班时，陶安遐找了过来，再次为他朋友的事向叶州和谈鸣荣道谢，然后也聊起了《长夏》。
　　他对谈鸣荣道：“我想起我在哪见过你了，董秀导演的《长夏》剧组对吧？
　　“当时董秀导演曾邀请我做他们剧组的艺术顾问，但我没时间，很遗憾，没能参与那部电影的制作。
　　“电影上映后我去看了，非常喜欢，我觉得是那年最好的电影，”
　　谈鸣荣问：“比《纯情的意外》好？”
　　陶安遐点头：“比它好多了。”
　　“……”叶州心道，你们说《长夏》好就说吧，干嘛还要拉踩《纯情的意外》？
　　谈鸣荣：“但《纯情的意外》票房很好。”
　　“宣传做得好而已。”陶安遐道，“我觉得剧情很普通，没有深度，王子希演得也很一般。”
　　谈鸣荣：“我也觉得王子希的演技被高估了。”
　　陶安遐点头：“被高估太多了。”
　　两人像是找到了知音，你一句我一句地吐槽起了王子希。
　　谈鸣荣脸上那点社恐的局促之色一扫而空。
　　陶安遐看起来也更加神采奕奕。
　　“……”叶州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震惊，居然会同时看到两个“王子希”的黑粉。
　　他算是知道霍免以前为什么没跟他提起过陶安遐了，是不应该提，会影响感情。
　　“但我觉得《燃烬》还可以。”陶安遐突然道。
　　哦？叶州感到很意外。
　　《燃烬》在他出演的影片中，是最出名的一部，很多人喜欢，但也有一些人觉得太商业了。
　　黑粉肯定属于后者，怎么会觉得这片好呢？
　　果然，谈鸣荣皱着眉问：“为什么？它就是一部爆款商业片而已。”
　　陶安遐很直白地道：“因为制片人是我朋友。”
　　谈鸣荣有点勉强地道：“……好吧。”
　　叶州心中恍然，哦对，陶安遐和霍免很熟。
　　但就算很熟，也不必偏心得这么明显吧。
　　他道：“《燃烬》的制作人是霍免对吧？现在我们这个剧他也有投资。”
　　“我知道。”陶安遐道，“我们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读书时就认识了。本来以为他现在也在陶庄，没想到他回京州了。”
　　叶州便道：“你可以问问他什么时候回丰里。”
　　陶安遐沉默两秒，问：“我为什么要问？”
　　叶州哪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莫名，但嘴比脑子快：“因为你想知道？”
　　陶安遐看看四周，道：“我回去了。再见。”
　　他转身走了。
　　天已经黑了，庄园里点亮了很多灯，他逐渐走进了灯火阑珊处。
　　劳永华叫叶州：“州啊，是不是该去卸妆换衣服了？”
　　“等一下。”叶州看了眼陶安遐离开的方向，低声问谈鸣荣，“谈哥，你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吗？”
　　谈鸣荣想了下，道：“可能他和他朋友也就是霍免，吵架了。你戳中了他的伤心事，所以他不高兴了。”
　　“不像。”叶州道，“前一句话他还在说霍免是他的好朋友，这不像是吵架了。”
　　劳永华叹气：“一看你俩就没谈过恋爱。”
　　叶州和谈鸣荣一起看向他。
　　叶州道：“你不会想说他在和霍免谈恋爱吧？但他说他们只是朋友啊。”
　　而且霍免喜欢的是“王子希”。
　　谈鸣荣点了点头，表示支持叶州的说法。
　　劳永华：“我说的不准确，应该是：一看你俩就没暗恋过谁。”
　　“啊……”叶州道，“倒也说得通。”
　　“你们是说陶安遐可能暗恋霍免？没错！只有暗恋的人才会这么别扭：我很关心你的动向，但不想被别人看出来。”
　　谈鸣荣有点兴奋地道，“我亲手挖到了一个八卦！”
　　叶州：“……”
　　“唉。”谈鸣荣突然叹气，他的情绪就像海浪一样，刚涨上去便回落了。“这个八卦对我没价值。”
　　叶州试探地问：“只有王子希的才有价值？”
　　谈鸣荣点头。
　　“……”叶州心道，这是个非常忠诚的黑粉啊。
　　这时，劳永华又开口：“其实也不一定是暗恋，朋友之间也有占有欲。”
　　谈鸣荣反对：“朋友之间的感情不会那么纤细。”
　　叶州道：“还是有可能的。不过，最好还是别在朋友身上花费那么多心思，多累啊。”
　　谈鸣荣点头。
　　“但有利益关系的除外，老劳你还是要为我多花费些心思的。”叶州笑眯眯地揽住劳永华的肩膀。
　　劳永华无语地摇头：“你现在不是我朋友，是我的祖宗。走了，去卸妆换衣服。”
　　他拖着叶州往前走。
　　叶州扭头冲谈鸣荣挥手：“谈哥，我们先走了啊。”
　　卸妆时，叶州看到严嘉佑回复了他那条说陶安遐在陶庄的微信。
　　严嘉佑：我知道，今早听霍免说了。
　　严嘉佑：你和他说话了吗？聊得来吗？
　　叶州：他是王子希的黑粉，你知道吗？
　　发完他打算关掉微信，去看点别的，没想到严嘉佑在线，立刻给他发来了回复。
　　严嘉佑：也就是说你们很聊得来？
　　叶州无语，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也是王子希的黑粉？
　　严嘉佑：我不知道他不喜欢王子希，但觉得不喜欢也正常。
　　叶州：有八卦？
　　严嘉佑：他和霍免应该谈过。
　　嗯？叶州愣住，刚才他们只是猜暗恋，结果到严嘉佑这里变成了谈过……
　　但是，居然也说得通！


第42章 告诉你，我的行程
　　叶州：他和霍总不会是因为王子希分手的吧？
　　严嘉佑：不是,他们是很早的事了，当时霍免还不认识王子希。
　　叶州：喔，了解。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遭受了一些冲击，思绪有些混乱。
　　他摇了摇头,放下手机，去和大家聊天。
　　有人说起了对陶庄的感受。
　　陶庄依山傍水,整体是大气的风格,但在一些小院落的设计上,走的是灵动精巧的路线。
　　叶州的化妆师道：“早上我过来时，碰到陶先生正在向导演介绍陶庄。
　　“他说他小儿子是设计师，从小就很有自己的审美，对布置家里这件事充满热情。
　　“现在陶庄的这种风格应该和他这个小儿子有关……”
　　已经卸完妆,正在敷面膜的沈彩道：“这个小儿子应该是指陶安遐，今天我们看到他了,从他的穿衣搭配来看，审美是挺好的。”
　　道具组的一个姑娘道：“他审美是很好,今天上午的戏里不是有几瓶鲜花吗,是他路过时帮忙插的，他就随便摆弄了一下，那些花就变好看了几倍。”
　　她这么一说,叶州也想起来了,拍戏时他曾短暂地注意到那些花,在心里有过“插得挺好看”的闪念。
　　收拾好后,叶州和劳永华走路回酒店。
　　距离不远，走路大约二十来分钟，是叶州想走,劳永华觉得运动一下也好，就陪他走了。
　　虫鸣与蛙声此起彼伏，却把夜晚衬得更加寂静。
　　叶州没说话，劳永华估摸他是累了想放空一下，便没有打扰他。
　　叶州在想霍免和陶安遐的事。
　　理性思考，一个人有前任很正常。
　　只是，被爱者本以为自己是唯一，结果变成了唯二，甚至还可能是唯三唯四，难免会惊讶与茫然。
　　不过叶州想到了一个有趣的角度：现在他可以彻底相信霍免当时不是因为脸喜欢上“王子希”的了。
　　他转向劳永华：“华仔，采访一下你，你说你谈过两次恋爱，你为什么跟她们分手啊？”
　　劳永华：“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嗯？”
　　劳永华：“不是我跟她们分手，是她们跟我分手。”
　　“那她们为什么要跟你分手？”
　　“我进组后太忙了，连及时回复她们信息都做不到。”
　　劳永华道，“她们说跟我谈恋爱跟没谈似的。”
　　“哦，是该分。”
　　霍免和陶安遐不知道是谁提的分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应该不是因为太忙了。
　　劳永华打听：“之前你说有人喜欢你很久了，是谁？”
　　叶州摆手：“不重要。谈什么恋爱，咱们要专心搞事业！
　　“你谈恋爱要跟我报备哈，可不能瞒着我偷偷谈。”
　　“……”劳永华无语，反了吧，哪有艺人管经纪人谈不谈恋爱的？
　　-
　　晚上睡觉前，叶州惯性地看了下微信。
　　有来自霍免的新微信。
　　有三张小胖和小花的合影，叶州来回看了几遍，最后都保存了，因为拍得都挺好看的，不管怎样，不至于跟两只猫过不去嘛。
　　还有条文字信息，霍免说他明天回丰里。
　　叶州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发展太合理了！
　　陶安遐不是想见霍免吗，这不，霍免马上就要从京州回来了，两人很快就能见上了。
　　叶州给霍免回复：了解~睡了，晚安。
　　他放下手机睡觉。
　　过了十几分钟，他重新拿起手机，打开一个英语音频，用于辅助入睡。
　　-
　　第二天，一整个白天叶州都没看到陶安遐。
　　可能是陶庄太大了，对方没到拍戏的地方来。也可能是还没忘记昨天的不愉快，所以不想出现在他们面前。
　　傍晚六点，突然下起了阵雨，剧组正在户外拍摄，只好暂停工作。
　　导演考虑了一下，最后让大家提前下班。
　　卸完妆后，叶州说今天也想走回去，因为想感受一下雨天的大自然。
　　“你几岁了？”劳永华说他。
　　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20分钟的路程，感受一下也行吧。
　　两人挽着裤脚扛着伞在雨中溜达，还挺解压的。
　　走到半路，碰到了一辆抛锚的车。
　　车里有两人，一人是司机，另一人坐在副驾驶上，戴着帽子和墨镜，帽子下方露出了一些金色发丝。
　　劳永华怀疑第二个人是艺人，丰里这地方艺人太多了。
　　本来该擦肩而过的，但叶州停下了脚步，笑着问车里的人：“要帮忙吗？”
　　劳永华便也停下脚步。
　　司机笑道：“谢谢，不用。我们的车坏了，但已经叫了拖车。”
　　“我们要回悠悦酒店，你们的目的地如果也是那里，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十分钟就到了。”
　　叶州道，“车就先停在这里，等到了酒店，再让酒店的人过来帮你们处理车的问题。”
　　他考虑得很全面，司机看向副驾驶上的人。
　　那人看着叶州：“你们还有多余的伞？”
　　“没有，但可以分你们一把。”叶州笑道，“你看，这伞挺大的，遮得住两个人。”
　　叶州把自己的伞给那两人，自己则挤到劳永华伞下，亲昵地揽住他，开始抒情：“好久没撑同一把伞了，真怀念啊！”
　　劳永华：“……我们以前没挤过一把伞吧？你往哪怀念？”
　　两人后头，戴墨镜的乘客听得露出笑容，他身旁的司机也暂时放下汽车的事，放松了下来。
　　抵达酒店，司机去处理车的事情，乘客摘下墨镜，向叶州和劳永华道谢。
　　劳永华睁了睁眼睛，这不是——
　　叶州笑道：“你看起来比电视上更帅。”
　　“你认识我？”宗立有点迟疑。
　　劳永华看到他的脸后显得很惊讶，一看就是真认识他。叶州的话，表情太淡定了，没有起伏。
　　“当然认识，你很出名啊。”叶州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对你自己有多出名没概念的吗？”
　　“……”宗立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变软了，“呃，今天谢谢你们……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啊。”叶州拿出手机，“你扫我吧。”
　　宗立扫码，问：“你怎么称呼？”
　　叶州正要回答，这时，有人喊他，是霍免的声音。
　　“叶州。”
　　叶州转头，看到了霍免和蔡中庸。
　　两人是为宗立而来的。
　　宗立是和霍免一起从京州过来的，他要亲眼看看《天河》剧组到底是不是像王子希说的那样，每个人都面目可憎。
　　到丰里后，他不肯坐霍免的车，非要自己租车，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那车抛锚了。
　　“叶州？”宗立看看叶州又看看霍免，面露迟疑，“那个叶州？”
　　霍免看向两人，思索他们既然互不认识，为什么会凑在一起。
　　“对，《天河》现在的男主叶州。”
　　蔡中庸笑得有些微妙，“这里除了他还有谁会叫这个名字？你们好像已经认识了？”
　　劳永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怪异感，接话：“他的车抛锚了，所以和我们同行了一段路。”
　　叶州笑道：“那你们聊吧，不打扰你们了。走了！”
　　他拉上劳永华走人。
　　坐电梯上楼时，叶州看了下微信，他和宗立已经加上好友了，但不知道宗立有没有拉黑他。
　　劳永华问叶州：“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了宗立？”
　　“是啊。”叶州道，“你没认出来？他挺有识别度的吧。”
　　劳永华摇头：“他戴着那么大一个墨镜……我觉得有点眼熟，但没往他身上想。”
　　回到房间，叶州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和劳永华一起去餐厅吃晚饭。
　　巧了，霍免、蔡中庸和宗立也来吃饭。
　　叶州和他们打招呼，宗立没有回应。
　　吃饭时，很意外的，霍免没和蔡中庸、宗立坐到一起，而是坐到了叶州和劳永华这桌。
　　霍免道：“他和王子希关系不错，对你出演男主的事有点误会。”
　　正在啃排骨的叶州点头，表示知道了。
　　劳永华问：“宗立？”
　　叶州冲他微微摇头，示意之后私下再说。
　　“这个有点甜。”叶州把剩下的两块排骨夹到劳永华的盘子里。
　　劳永华没说什么。
　　霍免扫了眼两人，道：“在我们来之前，你和宗立好像聊得不错？”
　　“是，都加上微信了。”叶州笑道，“他过来做什么？工作吗？”
　　霍免粉饰了一下：“他要为《天河》写主题曲，过来找灵感。”
　　实际情况是，宗立想参观一下他们剧组，要是觉得满意，就会写主题曲，不满意就会取消合作。
　　叶州惊喜地道：“太好了，我喜欢他的歌。”
　　他其实早就知道宗立要为《天河》写主题曲，不过，他确实挺喜欢宗立的歌，这是真话。
　　霍免：“你听他的歌？”
　　“听啊。”
　　霍免仿佛看到了以前的王子希，他也听宗立的歌，怎么都喜欢宗立？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霍免便暗吸口气，迅速清空大脑中的杂念。
　　“你们是今天下午到的？”叶州问。
　　霍免定了定神，道：“下飞机后就直接过来了。”
　　为了看着宗立。
　　叶州想的是，急着过来和陶安遐见面？等下，是不是已经见完面了？
　　“我昨天在陶庄见到了庄园主人的儿子陶安遐，他说他和你是多年的好朋友。”
　　“大学校友。”霍免看了看叶州和劳永华，“没你们关系好。”
　　劳永华有点莫名，怎么突然扯上他了？
　　叶州没在意，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像袁机，他是住在我们对面宿舍，所以大家就认识了。”
　　霍免回忆着道：“去看画展时认识的，他对那些画很有见解，我就蹭了一次免费的解说。”
　　叶州失笑，这个初遇还挺浪漫的，算了算了，不打听了。
　　霍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陶庄：“你还在拍《血鸳鸯》时，我为了签下陶庄做为拍摄场景，去拜访过一次，当时还给你发了一些照片——”
　　劳永华的筷子顿了一下，你们这么早就私下有联系了？
　　霍免问叶州：“现在的陶庄和当时的照片给你的感觉一样吗？”
　　叶州想了想：“大致差不多吧，但有些植物有变化，有些花谢了，有些花开了……”
　　-
　　蔡中庸和宗立那桌，蔡中庸看了眼状似聊得很愉快的霍免和叶州，问宗立：“之前在楼下大厅，我们来之前，你和叶州在聊什么？”
　　宗立心不在焉：“什么？”
　　蔡中庸摇了摇头，没有重复询问，而是换了个新问题：“你过来这里，跟子希说了吗？”
　　王子希的名字让宗立回了神：“没有。”
　　蔡中庸觉得好笑：“你是打算偷偷来，再偷偷回去？他知道了会气炸的。”
　　宗立觉得心烦，推了推帽子，道：“你也，也觉得现在的他，很差？”
　　蔡中庸：“霍免是怎么跟你说的？”
　　“你别管。”宗立道，“我现在是问你怎么想。”
　　“对我来说，植物的话，只要漂亮就够了；如果是动物，那还需要性格温驯；如果是人，我的要求会更多。”
　　蔡中庸拿起一颗红色小番茄，咬下一半，咀嚼，剩下的半个小番茄流淌出红色汁水，滑落到他手上。
　　“我们写剧本的，都很在意人的内在，跟你举个例子，最差的情况是，对方人很差还很无趣，最好的情况是，人很好还很有趣。”
　　宗立：“……子希在你眼里是哪种情况？”
　　“现在？”蔡中庸把剩下那半个番茄放进嘴里，“要不是有以前的滤镜，我会说，他现在挺没意思的。”
　　宗立：“……”
　　“我不像你，”蔡中庸继续道，“可以用幻想补全他的形象，继续自欺欺人。”
　　宗立迟疑地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和他绝交？”
　　“不至于。”蔡中庸道，“漂亮占50%，内在占50%，就算他没了内在，不是还有漂亮吗？”
　　宗立生气了，怒视对面的人：“你……！”
　　蔡中庸道：“觉得我说得太难听了？你要这么想，长得漂亮，已经比大多数人有优势了，很多人不但样貌丑陋还脑袋空空……”
　　-
　　次日早上，叶州去健身房健身，碰到了宗立。
　　这不算巧合，因为宗立的作息在一定程度上参考了“王子希”的。
　　两人各自锻炼，过了一阵，停下来休息时，宗立开口了。
　　“你为什么要演现在那个角色？”
　　叶州看了看他，拿起杯子喝水，喝完水后，问：“我不能演吗？”
　　“他救过你，就算其他人背叛他，你也不应该背叛他。”
　　虽然宗立用词很中二，但叶州能意会他的意思。
　　叶州先纠正他：“子希老师没救过我，但帮过我。”
　　宗立皱眉，他不清楚实情，便没反驳。
　　叶州又道：“他不能演，那总需要有人来演，他难道不觉得我来演，会比其他人来演更好吗？”
　　“……”宗立道，“但，你不应该和他共进退吗？”
　　“我以为‘把电影拍好’是大家的共同目标。”叶州面露疑惑，“难道他的目标不是这个？”
　　宗立迟疑：“可是，剧组对他不好……”
　　“谁说的？纯属造谣。”叶州严肃地道，“拍摄现场有监控，你要是有什么怀疑，可以去找剧组，要求看监控。”
　　“……”宗立一时反驳不了他，只能默默走开，继续锻炼。
　　-
　　随着时间的推移，剧组众人陆续前往陶庄。
　　叶州到时，看到霍免和宗立已经到了，两人正在和陶先生聊天，陶安遐不在场。
　　“那株紫藤是安遐小时候种的，现在都长这么粗了，可惜你们没在五月份过来，要不能看到一片花海……”
　　劳永华悄声对叶州道：“陶先生看起来挺朴实的，不像一个大富豪。”
　　叶州：“这是他自己家，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劳永华又跟叶州八卦：“听说原本是想拍紫藤花的，但王子希不是出车祸了吗，开机推迟了，就错过了花期。”
　　“这样啊。”叶州回忆了一下和花有关的剧情，今天有一场莲花池畔的戏，估计这场戏原本的场景是在紫藤花下。
　　“走，咱们做妆造去。”劳永华揽住叶州，带着他加快脚步。
　　霍免看向两人。
　　半小时后，叶州做好妆造出来，看到霍免站在附近的回廊上，似乎在看风景。
　　听到脚步声，霍免回头，然后似乎有点愣住。
　　叶州问他：“有看到华仔吗？”
　　霍免移开目光，道：“没看到。今天，好像和之前的妆造不一样？”
　　“嗯，今天的妆造比较日常，比较简单。”
　　叶州走到他身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宗立呢？陶安遐呢？”
　　霍免看向叶州，疑惑他今天为什么老是问别人，刚问了劳永华，现在又问宗立和陶安遐。
　　“宗立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也在找他。陶安遐不在这里，昨天上午就走了，去云海了。”
　　叶州很意外，原来昨天没看到陶安遐是因为他已经离开陶庄了。
　　“他不知道你昨天下午会回丰里吗？我是说，你们差点就能见上面了。”
　　看陶安遐的意思，他还挺想见霍免的，如果知道霍免昨天下午回丰里，应该会在陶庄多留一天。
　　霍免：“以后有空再见也一样。”
　　他语气平淡，不，其实就是普通说话的样子，听不出特殊情绪。
　　叶州问：“你没告诉他，你昨天要回丰里？”
　　霍免微微皱眉：“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我的行程？”
　　“……”叶州心中一惊，恼了？
　　为什么？不喜欢被触及隐私，还是不喜欢被探听过去的情感经历？
　　还有，你好像忘了你告诉过我行程……
　　不是我问的，是你自己说的。
　　霍免似乎也想到了这点，他沉默了，过了几秒，强行忽略行程的事，道：“就算是严嘉佑，也没必要非要见面，这次没碰到就下次再见好了。”


第43章 借花献佛
　　叶州点头。
　　霍免这么说也没错,见面是两个人的事，一方想见，另一方没那么在意,再加上时间不凑巧，那就只能下次再见了。
　　不管以前如何,现在霍免应该对陶安遐没有特殊感情。
　　不过这是应该的，至少叶州认为是应该的。
　　不要求一直只喜欢一个人,但一次只喜欢一个人还是应该做到的。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劳永华出现在回廊尽头处。
　　看到叶州和霍免站在回廊上，他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一下叶州：“做好妆造了？那我们去拍摄场地那边？”
　　“走。”叶州冲霍免道，“霍总,我们先走了啊。”
　　霍免有种话还没说完就要分开的感觉，他道：“我也过去。”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王子希。
　　他的脚步迟疑了。
　　叶州看看他,道：“那你接电话，我们先走了。”
　　“……好。”
　　看着叶州他们离开的背影，在手机又震动了几下后,霍免终于接起了电话。
　　王子希在那头问他,为什么回京了却没去看他。
　　其实霍免本来是打算去探望王子希的,但那天宗立给王子希打电话时,是李长信接的，他不想自找不痛快，便取消了探望计划。
　　“抱歉,太忙了。你最近还好吗？”
　　王子希有些生气：“你还知道关心我好不好？”
　　霍免：“……”
　　如果是以前的王子希受伤了，霍免会非常担心，会想要守在他身旁。
　　现在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关心，但知道他有人照顾，除了护工，他身旁还有他妈妈，还有李长信等人，用不着自己操心。
　　“抱歉。”霍免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王子希气得挂断了电话。
　　霍免原地站了片刻，暗叹口气，沿着回廊走向出口方向。
　　回廊尽头是另一段回廊，院子外面是另一个院子。
　　穿过某个院子时，霍免看到道具组的人正在这里忙碌，宗立站在旁边和他们聊天，询问王子希在剧组时的一些情况。
　　霍免听了下，大家都很客气，没人说王子希不好。
　　但也有人疑似在使用春秋笔法：“我没和他近距离接触过，不了解他，他很忙的，哪有空和我们这种普通小员工说话。”
　　霍免等了会儿，等到宗立周围没人后，才从拐角后面走过去。
　　宗立一看到他，便露出严阵以待的神色，就像他是来考察自己的。
　　霍免问：“子希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这个问题让宗立很意外：“没有。怎么了？”
　　霍免道：“他刚才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回过京州。”
　　宗立有些紧张：“你没告诉他我在这里吧？”
　　“没有。他没问我。”
　　宗立放松下来：“明天我就回去。”
　　霍免便道：“看来你已经得到你要的结果了。”
　　“什么叫我要的结果？”
　　宗立道，“大家都说他很好，所以肯定是你和导演还有少数人喜欢没事找事，总觉得他做得不够好。”
　　霍免注意到他并没有直接提到叶州的名字，心想，他大概不讨厌叶州。
　　宗立看看四周，转身走向斜对角的那扇小门。
　　没想到门外有人在挂灯笼，宗立走得太快，撞到了那人的梯子。
　　梯子晃动，宗立赶紧扶住，梯子上那人也赶紧抓住墙头稳住自己，霍免也跑上前帮忙……
　　梯子稳住了。虚惊一场。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宗立连声道歉。
　　那人表示没关系。
　　霍免道：“你应该叫个同事在下面帮你看着，会更安全。”
　　那人忙道：“他去拿东西了，马上回来……”
　　霍免等了会儿，等另一个人过来后，才和宗立一起离开。
　　走出这个院子，外面是花园，视野瞬间变得开阔。
　　近处是各色花草树木，草地尽头是条栈道，再后头是个铺满莲叶与莲花的池塘，远处是一座被树木覆盖的小山。
　　霍免道：“你撞到人会立刻道歉，换成现在的子希，他会责怪别人为什么要躲在门后。”
　　宗立不相信：“他才不会那样。”
　　霍免便道：“等下给你看一段录像。”
　　宗立意识到其中有问题，立刻补充：“就算他真那么说了，也只是思维方向不一样，而不是他变坏了之类的。”
　　霍免有点意外：“你这个角度不错，他的思维方式确实发生了变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现在他非常关注自身，似乎觉得所有人都应该以他为主，围着他转。”
　　宗立立刻反驳：“因为他现在没有安全感吧，以前你想围着他转他还不让呢。”
　　霍免沉默，他被稍稍刺痛了，以前的王子希确实不需要他。
　　他又想到叶州，叶州也是一样的风格，也不需要他。
　　-
　　下午，剧组要在莲花池旁拍一场戏，为此特地弄来一艘小船放进池塘中，还好这个池塘够大够深，可以划船。
　　大家都在池塘边看热闹，包括霍免和宗立。
　　不过霍免是站在远处，而宗立则凑到船边上去了。
　　蔡中庸看了眼宗立，他那头金发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简直刺眼。
　　“他愿意写歌了吗？”
　　霍免：“不愿意。他明天回京州。我们找别人写吧。”
　　“意料之中。”蔡中庸道，“不过，或许不用急着换人，可以再等一两个月，到时他可能就愿意写了。”
　　池塘边，顾自华也在看宗立，没办法，他的头发太扎眼了。
　　“叶州，听说那个小歌手对我们剧组有意见？”顾自华问。
　　“他现在很火的，他和子希老师是非常好的朋友。”叶州道，“他对我们剧组不了解，所以有点误会。”
　　他没有明说，但顾自华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让我试试能不能降服他。”
　　顾自华叫一个场记去把宗立喊过来。
　　叶州好奇地看看顾自华，又看向那个场记。
　　场记跑到宗立身边，宗立回头朝顾自华这边看了看，然后走过来，不卑不亢地道：“导演，你找我？”
　　顾自华是个著名大导演，但宗立又不演戏，所以不用讨好他。
　　“你要不要来客串一下？我觉得你很适合一个角色。”顾自华笑着道。
　　“……”刚刚宗立还在想，反正自己不演戏，现在演戏的机会就来了。
　　但他看了看顾自华身旁的叶州，觉得还是不应该背叛王子希。
　　“不了，我不行的。”
　　虽然拒绝了，但他的态度没那么桀骜了，变温和了不少。
　　顾自华又劝了几句，但没能说服他。
　　待宗立离开后，叶州笑道：“早知道导演你要用这招，我就避开了，这样你的成功率会大一些。”
　　顾自华立刻懂了：“是，他和王子希关系好，你顶替了王子希演男主，他肯定看你不顺眼，所以在你面前他会特别‘富贵不能淫’。”
　　“他没演过戏，所以才会被这种新鲜事物吸引。”叶州替宗立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会动心。
　　“看来你还挺喜欢他的。”两人身后，传来蔡中庸的声音。
　　叶州回头，看到蔡中庸和霍免走过来了。
　　蔡中庸望向宗立所在方向，霍免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州笑道：“因为他的歌挺好听的。”
　　顾自华：“但他和我们剧组没缘分。”
　　-
　　下午四点，莲花池旁的那场戏拍完了。
　　趁着小船还没被抬走，宗立跑上去玩。
　　叶州看了看，走向那边。
　　霍免问：“去做什么？”
　　“下一场戏还没这么快拍，我去陪他玩一下。”叶州快步走到船边，登上小船。
　　宗立有点不乐意叶州也上船，但船又不是他的，他也不能说什么。
　　叶州在船上坐下，回头对霍免道：“这船太小了，你就别上来了。”
　　霍免：“……”
　　宗立去解小船的缆绳。
　　霍免问：“你会划船吗？”
　　宗立不答。
　　叶州道：“没事，我会。”
　　解开缆绳后，宗立试着用竹篙撑船，倒并不难，很快，小船离开岸边，慢慢驶入藕花深处。
　　宗立很高兴，在船上走动起来，船不大，他一走动，便开始摇晃，他顿时慌了，一慌，便感觉船晃得更厉害了。
　　“你先坐下。”旁边传来叶州的声音。
　　宗立原地坐下，待小船变得平稳后，叶州站起来撑船，他很稳，就算在船上走动，船也没太晃动。
　　他告诉宗立秘诀：“动作要慢要稳，要注意平衡……”
　　宗立丧气地听着。
　　过了会儿，叶州也坐下来，看着船外的莲叶莲花，伸手折了枝半开的莲花下来。
　　宗立：“你怎么乱摘人家的花……”
　　他虽然是在指责叶州，但语气软趴趴的，毫无气势。
　　“这里的园丁说可以适当采摘，他们每天都会摘一些去插瓶。”叶州把那支花递给宗立，让他帮忙拿着。
　　“州啊，差不多就回来了，我们还要去拍下一场戏呢。”劳永华在岸上喊。
　　“好，就回！”叶州又摘了几朵莲花、几个莲蓬和几片莲叶让宗立抱着。
　　撑船靠岸，叶州跳上岸，让宗立先呆在船上别动。
　　劳永华和霍免过来帮叶州把船拴好，然后叶州才叫宗立上岸。
　　霍免看着被淹没在小伞般的莲叶中的宗立，无语地摇了摇头。
　　宗立赶紧道：“不是我摘的，都是他摘的！”
　　“是我摘的，他只是帮我拿着。”叶州笑道，“得找个东西装这些花。”
　　霍免：“找道具组要个花瓶。”
　　叶州：“水桶吧，能提着走，方便。”
　　两人在前面走，宗立抱着花跟在后面。
　　劳永华看了看三人，默默地缀在最后面。
　　最后他们找道具组的同事要了个水桶。
　　在宗立把莲叶莲花放进水桶后，叶州把那桶往他面前一推：“送你了。”
　　宗立愣了下，然后嘴硬：“这又不是你的花……”
　　叶州笑了：“是，借花献佛。”
　　他一转头，看到霍免正在看着他，目光幽幽，他隐约看出了谴责的味道。
　　他立刻把头转回去：“哦，对了，莲蓬不是给你的。”
　　他把那几个莲蓬从桶里抽出来，递给霍免：“特地挑的嫩的，肯定甜。”
　　霍免看看莲蓬又看看叶州：“谢谢。”
　　宗立看着两人。
　　叶州看向他：“怎么了？你又不喜欢吃莲子。”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宗立不好意思地咳了声，小声道，“是我的粉丝？”
　　叶州微微一愣，笑道：“是吧。”
　　他伸手摸了把宗立的金毛脑袋。
　　“……”宗立跳开。
　　“……”正在剥莲蓬的霍免停下动作，看向叶州。
　　叶州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哈哈一笑：“抱歉抱歉，这只手刚才突然失去了控制……我去拍戏了，拜拜！”
　　他转身快步离开。
　　劳永华小跑着追上他。
　　走出比较远后，劳永华问他：“你在搞什么？”
　　叶州叹气：“你听我狡辩——”
　　然后他没声了，劳永华催他：“快辩啊。”
　　叶州：“其实，除了养猫，我还想养只金毛。”
　　“……”劳永华赶紧看向四周，确定宗立不在附近，才放松下来，推了下叶州胳膊，“你还嘴贱！”
　　叶州失笑：“抱歉。”
　　劳永华也笑，又道：“以后别再手贱了。”
　　叶州点头：“不敢了。”
　　过了会儿，劳永华道：“你还挺会端水的。”
　　叶州：“是还行。”
　　劳永华：“……”


第44章 少奋斗20年
　　直到叶州他们走得没影了,宗立才恢复清醒，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他把你当小孩了。”霍免道，“又贪玩,又不会玩，需要别人教你玩……”
　　他说的是宗立不会划船,其实他也不会划，但他也不会去瞎折腾。
　　他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州和宗立的相处有种熟稔感,是一见如故吗？
　　他看了眼宗立，觉得是宗立的形象影响了叶州的判断，以为他是个需要照顾的邻家弟弟。
　　以前王子希差不多也是这样，但王子希可能是故意的,他把宗立摁在了那个位置上，是优待也是桎梏。
　　霍免止住思绪,继续剥莲蓬。
　　四个莲蓬，剥掉三个,留一个回去当花材插花。
　　莲蓬作为花材很耐用,新鲜的时候是一种味道，放到干枯又是另一种韵味。
　　“谁是小孩……”宗立抱怨。
　　他也想到了王子希，以前王子希也曾摸过他的头,两次。
　　他小时候偶尔有人摸他的头,但自他16岁小红后,就没人再那么做了,之后越来越红，也就更没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了。
　　王子希摸他脑袋那两次也不是日常氛围，而是为了安慰他。
　　一次是他在一个收视很高的节目上没发挥好,被骂了；另一次是因为一个奖项，本来以为能够拿到，结果爆冷门，空手而归。
　　今天被叶州摸头就很日常，突然就被摸了，太意外了，但是，倒是不觉得讨厌……
　　不过这并不是下次还可以摸的意思！
　　宗立提起花桶，往人多的方向走，人越多的地方越靠近拍摄区域，在一个大剧组，用这种思路来辨别方向绝对没错。
　　霍免跟上他。
　　“为什么子希和叶州会关系不好呢？”宗立问。
　　霍免知道他的意思，他现在觉得叶州还挺好，他也觉得王子希挺好，所以认为两个人应该合得来才对。
　　“以前在京州时，有一次我希望子希向叶州道歉，你还记得吗？”
　　宗立点头：“怎么了？”
　　“就是提醒你，子希很早就不喜欢叶州。”
　　宗立沉默了一阵后，道：“子希以前帮过叶州。”
　　霍免道：“是的，他曾为叶州付出过善意与金钱。
　　“为了回馈他的善意，叶州一直对他很友善，就算因为他的失误受伤，也没说过他一句，之前说要给你看的录像就是这事。
　　“金钱方面，叶州把他出演《天河》的全部片酬都捐给了心希望康复基金会。”
　　“全部片酬？”宗立有些吃惊。
　　“是。要是不信，可以去基金会……”
　　宗立打断霍免：“我没说不信。”
　　-
　　两人来到拍摄区域附近，看到叶州正在排练，他正站在书桌前用毛笔写字。
　　“写得不错。”顾自华背着手站在旁边观看，“我看不用找手替，就你自己来写吧。”
　　叶州稳当地写完那句话后，才说：“我写得不行。不过，就凌云的人设而言，并没有说他字写得很好，我自己写倒也行。”
　　蔡中庸道：“写得不错的。”
　　宗立也挤到前面去看，霍免跟在他身后，伸头看了眼，看到了那幅字，挺好的。
　　要论写得好坏，大概是业余爱好水平，但他们也不是在搞书法比赛，视觉上好看就行，没到评价艺术性的程度。
　　“没想到你还会写毛笔字，我是文盲，别说写了，都不认识，这个是什么字啊？”沈彩指着一个字问。
　　叶州笑道：“这个是比较少见的繁体字，我也是照葫芦画瓢……”
　　他把手机上的字帖拿给沈彩看。
　　沈彩：“哦，我们是古装，得写繁体字。”
　　叶州：“也是为了好看，这个字的繁体结构比简体更匀称，你看，简体头重脚轻……”
　　霍免在一旁听着，想起他以前和王子希聊天时，曾聊起过这个话题。
　　叶州也想起了这事，他在当王子希时，曾私下练过大半年书法，那段时间他和蔡中庸、霍免都聊过书法方面的话题。
　　蔡中庸是真的会书法，所以聊天时，基本都是他在说。
　　霍免只是少年时期学过一阵子，倒是和叶州这个门外汉聊得有来有往……
　　叶州不确定当时到底聊了些什么，不过，他们聊的内容肯定都在网络上找得到，倒也不至于会让人多想。
　　叶州边这么想边扫了眼四周，对上了霍免的目光……两秒后，他收回目光，之后没再往那个方向看。
　　拍完那场戏后，叶州坐到花窗边，边乘凉边看剧本。
　　光线突然变暗，他回头，看到霍免站在窗外。
　　霍免抓着把东西递过来，他伸手去接，一只手不够，得用两只手捧着，因为那是会滚动的莲子。
　　给完他莲子，霍免又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走掉了。
　　叶州捧着莲子，悄悄看一眼四周，这要怎么处理？趁没人注意赶紧吃掉吧。
　　没一会儿，沈彩和章澄过来了。
　　“莲子？谁给你的？”
　　叶州避而不答：“你们尝尝，还挺甜的。你们有看到华仔吗？”
　　他给两人各分了几颗莲子。
　　沈彩看一圈周围：“刚才还看到了……”
　　章澄剥了个莲子放进嘴里：“是挺甜的。”
　　“他来了，”沈彩喊道，“华仔！”
　　劳永华走过来，看他们在吃莲子，便问：“谁摘的？”
　　“不是你摘的吗？”章澄道。
　　刚才他问叶州谁摘的莲子时，叶州“误导”了他，他也没仔细听，就以为是劳永华摘的。
　　劳永华看了眼叶州：“哦，原来是我摘的。”
　　叶州：“……”
　　-
　　下班后，叶州和劳永华步行回酒店。
　　叶州扯了根狗尾巴早拿在手上摇晃。
　　劳永华看看他，道：“之前的莲子……”
　　叶州晃悠着往前走，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劳永华：“那你说说我想什么了。”
　　叶州笑道：“我猜你在想，霍总人还怪好的。”
　　“放屁。”劳永华道，“我在想，你们怎么跟小学生传纸条似的？你给他莲蓬，他还你莲子。”
　　叶州：“大学生也传的。”
　　劳永华：“你想‘少奋斗20年’吗？”
　　“……”叶州笑得东倒西歪，劳永华扶住他，他笑倒在劳永华肩膀上。
　　“我正在拍顾自华的电影，起点这么高，就这样还想‘少奋斗20年’，我是要上天吗？”
　　劳永华拖着叶州往前走：“倒也是……不是！你别扣字眼，根本就不是少奋斗20年还是2年的事。
　　“我怀疑霍免对你有意思，你要是没意思，就注意点。你知道有些自作多情的人，你看他一眼，他就会认为你喜欢他。”
　　这时，一辆汽车在两人身旁减速。
　　劳永华转头，结果差点把他的魂吓飞，是霍免的车，车窗开着……
　　不过这车是刚开过来的，车里的人应该没听到他刚才的话吧？
　　“你们怎么走路？”宗立也在车上。
　　叶州放开身体僵硬的劳永华，笑道：“走走更健康！”
　　宗立对司机道：“停一下车，我下去。”
　　“……”霍免道，“我要回家，你的花我给你放到酒店前台，等下你记得去拿。”
　　他看向车窗外，对上叶州的视线，笑了下，道：“要不要我送你回酒店？”
　　刚下车的宗立哇哇大叫：“你搞什么！你快走！”
　　他挡在叶州前面，不让他上车。
　　叶州失笑，冲霍免摇摆手中的狗尾巴草：“拜拜。”
　　霍免又笑了笑，才示意司机开车。
　　宗立看了看叶州手上的狗尾巴草，转身也到路边扯了几根。
　　“下午的时候，你上船是不是因为知道我不会划船，怕我掉水里？”
　　叶州看了看他：“主要是想向你炫耀一下我很会划船。”
　　“……”宗立捋着狗尾巴草毛茸茸的穗，道，“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为什么呢？”
　　叶州笑道：“当然是因为我从小就爱管闲事了。”
　　宗立被逗乐了，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后，他问：“你对你们这个电影有什么看法？”
　　“你是在为你写歌收集意见？”
　　叶州道，“按你自己的理解写吧，我就不影响你了。等你写完之后，方便的话，可以给我听一下，到时我再告诉你我的感想。”
　　宗立沉默，他在霍免那都还没松口说要写歌。
　　过了约莫半分钟，他问叶州：“你听我的歌吗？”
　　“都听过。”
　　宗立半信半疑：“你最喜欢哪首？”
　　叶州笑道：“我看过你很多采访，知道你自己对哪些歌比较满意，但我还是不迎合你了，我个人最喜欢的是《另一个我》。”
　　宗立摇晃手上的狗尾巴草，和叶州手上那根碰了碰。
　　“其实我也很喜欢这首歌，但没跟任何人说过，因为它太阴暗了，不够正能量。”
　　叶州道：“这歌挺酷的，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就是你的音乐风格丰富多样。”
　　宗立拨弄了几下自己的金色发丝，最终道：“等我写完歌，给你听。”
　　“好啊。”叶州笑道，“也不知道你要写多久，不如先唱首歌来听听？”
　　宗立有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问：“想听哪首？”
　　“《许愿池》。”
　　宗立感到意外：“不是《另一个我》？”
　　“《许愿池》很适合夏天晚上唱。”
　　“好吧。”宗立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劳永华心道，听说宗立演唱会的票很难抢，没想到现在不用买票就听到了现场版。
　　好听的，专业歌手真厉害……以后或许应该去抢一下演唱会的票，值得的。
　　-
　　回到酒店，宗立先去前台取花。
　　他有点苦恼：“莲叶太大了，明天抱着上飞机不方便。”
　　叶州没心没肺地道：“没事，凡事都有第一次。”
　　劳永华：“……”
　　之后三人一起去餐厅吃晚饭。
　　吃完饭，劳永华跟到叶州房间。
　　叶州道：“我先看一部电影，再去跑步，顺便背台词，然后洗澡睡觉。”
　　“安排得很好。”不过劳永华不是来听他的行程安排的，“之前我们在路上聊的，霍免那个事，你怎么说？”
　　叶州回想了一下，找到让劳永华困惑的那个关键点：“我以后不会再送他莲蓬了。”
　　他也不知道送出莲蓬就会收获莲子啊，他要是知道会那么发展他不会送的。
　　劳永华看着他：“还有呢？”
　　叶州用手机打开鱼龙平台，寻找想看的电影，话说他的鱼龙会员还是霍免送的。
　　他放下手机，道：“不谈，专心搞事业。”
　　劳永华点头，本来还想叮嘱两句，但觉得叶州的脑子大概率比他还清醒，便放弃了。
　　“那你看电影吧，不打扰你了。”
　　叶州留他：“不一起看？”
　　劳永华摆手：“累，不想学习。”
　　晚上，叶州睡觉前，惯性地看了眼手机，有霍免的微信。
　　奇怪，现在猫又不在，发的什么？


第45章 热搜
　　点开对话框,叶州看到一张插花照片，是中国风的插花，错落有致,清丽动人。
　　发给自己，是让自己和他一起欣赏？
　　叶州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打字：挺好看的……
　　突然，他发现这张插花中有个熟悉的元素：莲蓬。
　　其实那个莲蓬是视线焦点,但他刚才没多想。
　　叶州删掉刚才打的字,重打。
　　叶州：那个莲蓬不会是我摘的吧？
　　发送出去后,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傍晚刚吃了一捧莲子，他摘的那几个莲蓬估计已经被他自己吃掉了。
　　叶州：开玩笑的~
　　叶州：这瓶插花很好看，很有格调！
　　霍免：是你摘的,留了一个。
　　叶州在心里“哦”了一声。
　　刚才他以为自己想多了，暗暗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这会儿确定了没想多,一方面他觉得可能还是自作多情，就是留了个莲蓬插花,又没什么；
　　另一方面他更加后悔送出莲蓬,本以为是个一次性行为，谁知道后继收到了莲子，这还不够,居然还有插花续集。
　　对话框又刷出一条新消息。
　　霍免：接下来几天我不过去剧组了,有别的工作。
　　叶州：了解~
　　叶州：挺晚了,休息吧,我也睡了，晚安。
　　关掉微信，为了避免自己把时间浪费在想东想西上,他利索地点开“催眠”软件，睡觉！
　　-
　　七月中旬，《天河》杀青。
　　剧组给演员们订了花，还订了大蛋糕，全剧组在落日余晖中一起拍了张大合照，然后分吃大蛋糕。
　　“喏。”蔡中庸递给霍免一个纸碟，上面放着一角奶油蛋糕。
　　“谢谢。”霍免接过蛋糕，道，“我们顺利拍完了。”
　　蔡中庸点头：“是啊。”
　　他心中唏嘘不已，刚开机那会儿，发现王子希演不好戏时，还挺绝望的，没想到转眼已经杀青了。
　　他吃了口蛋糕，觉得偏甜，看向霍免，对方没吃蛋糕，而是在看其他人。
　　叶州和章澄正在合影，两人勾肩搭背地搂着。
　　蔡中庸道：“他俩关系很好。我以后或许可以写一个以基情——我是说兄弟情——为主的剧本。”
　　“……”霍免低头吃蛋糕。
　　“谈哥，来啊，一起。”叶州看到谈鸣荣正拿着他的小摄像机在拍自己——他是在工作，便喊他。
　　谈鸣荣摇头拒绝。
　　拍完照，叶州放开章澄，一旁的沈彩举着手里的果味鸡尾酒问他们喝不喝。
　　章澄很有自制力：“含酒精吧？我不能喝，明天会脸肿。”
　　沈彩道：“我也容易脸肿，明早喝杯咖啡，可以帮助消肿。”
　　叶州哈哈一笑：“你俩是不是忘了我们杀青了？明天不拍戏，脸肿也不要紧。”
　　“是哦，那我喝一点吧。”章澄也去拿酒。
　　沈彩笑着看看四周：“我知道已经杀青了，但又有点还没反应过来。”
　　劳永华道：“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
　　“你觉得快是因为你是半路进的组，对了，我们去找袁机合张影，”叶州道，“这是我们仨第一次一起工作，得留个念。”
　　和袁机合完影，叶州又找到老张，和他们那帮老伙计一起合了个影。
　　然后他准备去“祸害”下一拨人，一回头，又看到了谈鸣荣。
　　他笑了，张开手臂走向对方……
　　本以为谈鸣荣会转身就走，但居然没有，他也没太过分，轻轻地揽了下对方便松手了。
　　“你别动。”谈鸣荣拉住叶州的手臂，调整自拍角度，摘下黑框眼镜，拍了一张符合自己审美的合照。
　　“之后你回哪？”叶州问他。
　　“京州。”
　　“我也是。”叶州道，“那之后再约。”
　　谈鸣荣点头，重新戴上眼镜。
　　和谈鸣荣分开，叶州看看四周，看到霍免在看他，两人对视一瞬后，霍免转开了头。
　　叶州莫名地觉得他有些落寞，想逗下他，就拿出手机，从后面绕过去，道：“霍总，回头。”
　　他举着手机，启动连拍功能。
　　霍免转头，手上还端着蛋糕。
　　拍完照后，叶州才注意到霍免其实是在和《天河》的制片人岳长进说话，他刚才没看到岳长进，所以走过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太尴尬了。
　　当然，叶州表面上还是很自然地笑道：“制片，听说今天的蛋糕是你订的？太好吃了，以后还订这家吧。”
　　“喜欢就多吃。”岳长进笑呵呵地道，“你们聊，我去找老顾。”
　　他转身走开。
　　叶州看着他的背影，顺便看到了更远处的劳永华，对方正在看这边……
　　这时霍免道：“照片给我看看。”
　　叶州赶紧道：“等下发你。先走了。”
　　“……”剩下霍免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
　　晚上，叶州收到霍免的微信。
　　又是一张漂亮的插花照片，莲蓬还在，但没那么绿了，为了搭配它，其他花材也更换成了饱和度更低的颜色。
　　如果说之前那瓶插花像浓绿的盛夏，那现在这瓶就像带点暖调的初秋。
　　叶州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叫你送莲蓬，这东西多耐放啊……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续集。
　　也行吧，放轻松，丰富相册而已。
　　他在名为“猫”的相册后面新建了一个叫“花”的相册。
　　这时，手机上又弹出了消息提示，点开。
　　霍免：今天忘了和你拍张合照。
　　也不是忘了，是叶州找了“所有人”合影，但没有找他。
　　叶州：你又没那么喜欢拍照，有大合影就可以了。
　　不过叶州也想起来了，他今天给霍免拍了张单人照。
　　他打开相册，开始挑选照片。
　　手机屏幕上，霍免回头，看着镜头，唇边逐渐露出笑容。
　　叶州花了点时间像玩找茬游戏似地挑选这些连拍照片，最后选了一张微微带笑的发给霍免。
　　叶州：帅吧！小叶严选。
　　另一头，坐在沙发上的霍免被逗笑，回复：谢谢。
　　他看着这张自己端着蛋糕的照片，想起之前叶州还拍过一张他举着棉花糖的。
　　他把两张照片放到同一个相册中。
　　-
　　这次回京州，叶州打算搬到公司宿舍去住，老是侵占劳永华的私人空间不好。
　　说是宿舍，但和大学宿舍完全不一样，更像酒店公寓，一室一厅，该有的东西都有，拎包入住就行。
　　本来是给收入低的新人的福利，叶州收入其实不低，但他把《天河》的片酬捐了，《血鸳鸯》又没给多少钱，正好公司还有宿舍空着，也同意让他住，他便愉快地接受了这份“馈赠”。
　　下飞机，直接打车去宿舍那边。
　　劳永华在出租车后座上查看手机上的地图：“地理位置还可以。谈鸣荣好像也住那附近。”
　　“哦？”叶州心想，他昨天还和谈鸣荣说回京再约，看来真的可以约起来。
　　“闲聊时聊起的。”劳永华道，“他家应该挺有钱，怀疑他出来工作只是找件事做。”
　　“他一个社恐……”
　　“社恐才更需要锻炼。”
　　“有道理。”不过叶州心里想的却是，搞不好谈鸣荣是为了王子希才去工作的，虽然很难理解，但黑粉的驱动力无以伦比的强大。
　　“说曹操，曹操就到。”劳永华道，“他给我发信息了。”
　　“给你发了什么？你们关系不错啊。”
　　“我们交流过很多八卦。”
　　劳永华道，“他给我发了个链接，有人偷偷把剧组的一些照片发到网上去了，谁干的，违反保密规定了，也不怕被告。”
　　叶州凑到劳永华身边，一起看照片。
　　“这张是沈彩，这是宗立？宗立后面那人，是我？没事，没人认识我……”
　　“宗立出名，发到网上有流量。”
　　劳永华道，“还好是现在才发，要是宗立在丰里时就发出来了，他的一些低龄粉说不定会冲到我们剧组去。”
　　叶州：“没事，陶庄不对外开放，他们进不去。”
　　两人聊着八卦，不知不觉便抵达了目的地。
　　小区看起来还不错，宿舍所在楼层比较高，房门是密码锁。
　　进屋后，两人四处看了看，干净整洁，和酒店入住时的模样别无二致。
　　劳永华道：“应该是刚找人打扫过。”
　　“挺好的。”叶州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有两瓶水。“喝水吗？”
　　“不喝。出去吃饭？”
　　“走吧。”叶州道，“吃完饭我顺便买点菜回来。”
　　“这么个小小的开放式厨房，只能煮点东西，炒不了菜。”
　　“那不正好？”叶州笑道，“水煮菜很健康。”
　　两人重新出门，劳永华道：“你等下记得把门的密码改了。”
　　“好。”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叶州懒洋洋地道：“先躺几天吧。”
　　-
　　晚上，叶州躺在床上看电影，枕头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劳永华找他？或者是霍免？
　　霍免也回京州了，如果不忙，可能会给他发小胖和小花的照片。
　　点开一看，找他的人居然是宗立。
　　他和宗立的上一次聊天还是十天前，当时宗立从丰里返回京州，上飞机前跟他发微信说了声。
　　他当时想，原来没拉黑我啊，又想，可能拉黑过但又放出来了。
　　现在，宗立发的是：听说你们剧组杀青了，你回京州了吗？
　　叶州：回了。
　　宗立：明天有空吗？有空就过来听歌。
　　叶州：你为《天河》写的歌？这么快就写好了？
　　宗立：早就写好了。
　　他把他音乐工作室的地址发给叶州。
　　叶州和他约好时间，又问他：只能我一个人来，还是还可以带别人？
　　宗立：你想带谁？
　　叶州：还没想好，但应该是我的经纪人吧。上次听完你唱歌，他在我耳边唠叨了三天，说你唱得太好了，以后要去听你的演唱会。
　　宗立：好吧，那你带他来吧。
　　叶州发微信给劳永华，问他明天去不去宗立那里。
　　劳永华说他要去公司，要去和严嘉佑等人见面。
　　叶州：要我陪你去吗？
　　劳永华：不用，你去宗立那吧。
　　叶州：好（加油.jpg）
　　叶州又给宗立发微信，告诉他，自己的经纪人没空，所以他想换成带朋友过去，如果他能找到有空的朋友。
　　难得有这种参观著名歌手的音乐工作室的机会，不能浪费。
　　宗立大概很无语，只回复了一个字：行。
　　叶州想到劳永华说谈鸣荣家就在附近，便给谈鸣荣发微信。
　　叶州：在家吗？我们现在好像是邻居了。
　　谈鸣荣：你在哪？
　　两人核对了一下地址，确实离得不远，步行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到。
　　叶州：明天有空吗？你喜欢宗立吗？
　　谈鸣荣：有空。不喜欢，他和王子希关系很好。
　　叶州叹气：哦，那算了，本来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去宗立的音乐工作室玩一下。
　　谈鸣荣：我可以去。
　　谈鸣荣：我不讨厌他。
　　谈鸣荣：他是他，王子希是王子希，不能混为一谈。
　　谈鸣荣：他有几首歌还不错。
　　叶州失笑：那明天见。
　　-
　　叶州选择叫谈鸣荣一起是正确的，因为谈鸣荣有车，并且会开车。
　　宗立的音乐工作室在一个文化产业园区，里面很大，开车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正确地址。
　　宗立穿得很日常，宽松的短袖短裤，稍长的金发用发箍拢起，像个还在读书的大学生。
　　谈鸣荣有点震惊地看着那个浅蓝色的卡通发箍，宗立私下居然是这种风格？
　　宗立向身边的人介绍叶州：“送莲花给我的人。”
　　大家：“哦哦。你早来两天那花还在呢，前天花瓣掉光了，才换掉。”
　　叶州笑道：“早知道应该把莲蓬也给你，耐放。”
　　至少宗立不会一直给他搞续集，一直提醒他犯过一个“错误”。
　　不过霍免也不能再搞了，因为已经回京州了。
　　稍后，宗立把他写好的歌唱给叶州和谈鸣荣听。
　　这是一首融入了传统音乐元素的歌曲，曲调悠扬，有种“天地任逍遥”的洒脱感，但同时又隐含遗憾与忧伤。
　　叶州：“好听。”
　　“曲子你应该不懂，歌词你觉得怎样？”宗立问。
　　叶州问：“有打印出来吗？”
　　“稍等。”旁边的人去打印。
　　拿着打印纸从头看了一遍，叶州道：“我觉得挺好，不过我也不专业，有必要的话，你可以让蔡老师帮你看看。”
　　宗立恍了下神，以前王子希也曾这么说过，不过王子希不会叫蔡中庸老师，而是直接叫名字。
　　“会不会觉得过于儿女情长了？”
　　谈鸣荣闻言看向叶州手上的纸张。
　　“不会。”叶州低头又看了看歌词，“爱情只是表象，说你写的是梦想或者是其他，也是通的。”
　　谈鸣荣点头。
　　宗立对叶州笑道：“还是你懂我……”
　　不对，这是他第二次和叶州谈论音乐，没到“还是”的程度。
　　叶州也紧张了一下，他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吧？
　　这时，有人走过来，递给宗立一个手机：“子希老师打来的。”
　　叶州看向谈鸣荣，果然，他正盯着那个手机。
　　王子希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在网上看到了宗立去《天河》剧组探班的照片，大为光火。
　　宗立赶紧走到远离叶州和谈鸣荣的地方去接电话。
　　十几分钟后，他再次回到叶州和谈鸣荣面前时，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接待客人的兴致。
　　叶州便提出告辞。
　　宗立把他们送到门口，叶州回头，说：“你可以考虑写首歌发泄一下，化情绪为工作成果。”
　　谈鸣荣赞同：“情绪是非常好的工作驱动力。”
　　“……好的。”宗立低声抱怨，“你俩都是工作狂吧。”
　　谈鸣荣：“我不是，我做什么工作全凭兴趣爱好。”
　　叶州则道：“我的兴趣就是工作，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是在工作。”
　　“……”宗立道，“我也很喜欢音乐。你们，下次有空再来玩吧。”
　　回到车上，谈鸣荣发动汽车，倒车。
　　“看来王子希对朋友并不好。”
　　他没听到王子希和宗立谈了什么，但从宗立的情绪变化能看出，两人谈得并不愉快。
　　叶州叹气：“不好评判。毕竟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谈鸣荣：“等我回去研究一下，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他很有干劲的样子，叶州暗中摇头。
　　-
　　次日早上，叶州六点多醒来，本来准备收拾一下去跑步，结果看到手机上有好几个因为静音而没接到的电话，微信里也有多条未读信息。
　　他先点开劳永华的微信，对方叫他今天别出门。
　　劳永华：你上热搜了。
　　劳永华：别担心，只是小事，在处理。
　　他又看了下霍免发的，也是差不多的内容。
　　再看其他人的消息，都大同小异。
　　那是个黑热搜，有人在昨天深夜，趁着没人注意，把叶州给搞上了热搜。
　　热搜词条是：王子希被顶替。
　　是的，热搜上都没有叶州的名字，要点进去看详细内容，才能看到他的名字。
　　“王子希被顶替”，说的是王子希这么红的演员，本来他是《天河》的主演，但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给顶替了。


第46章 新热搜
　　热搜第一的那个营销号放了张叶州的照片,是《天河》的路透照，可能怕剧组说他侵权，那图挺糊的,叶州自己都认不出来。
　　不过，就算图片是高清的,也不是人人都关心娱乐圈那点事，就算关心,大家要从不认识叶州到记住他的脸,也需要一定时间。
　　总之,离叶州不方便出门还早着呢。
　　叶州就还是去跑步了，跑完还和小区里早起遛狗的人聊了会儿天，打听附近有没有好吃的早点。
　　在叶州吃早点时，巴音传媒正在开视频会议,劳永华和严嘉佑都在线上。
　　叶州已经出演了大导的大投资电影，不出意外,以后的发展不会差，所以肯定不能让他在起跑线上出事。
　　劳永华问：“要不要把叶州也叫来开会？”
　　“不行。”严嘉佑道,“我们要保护艺人的心理状态,你也别跟他说太多坏消息，尽量挑好的说。”
　　劳永华觉得叶州的抗压能力很强，但严嘉佑说的也有道理,他便没反驳。
　　“那现在我们能做什么呢？是不是要想办法把热度降下来？”
　　宣传总监：“降不了,王子希的国民度在那里,大家看到了就会点进去。就算花钱撤掉这个词条,过会儿又会出来新的。”
　　劳永华着急地道：“我看到一些网友在冷嘲热讽，暗示叶州有后台之类的，这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吧？”
　　“是的,就怕随着看热闹的网友变多，这种负面的声音最终变成主流，那就会严重伤害我们艺人的形象。”
　　艺人经纪总监道，“我安排了一些账号控场，但这只是暂时的，现在是早上，上线的人还不多，等人越来越多，不一定控得住。”
　　其他部门的人发言：“是王子希搞的吗？我听《天河》剧组的一些人说他不太喜欢叶州，但也没必要这样吧？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混，说不定以后还要合作。”
　　严嘉佑出声：“难说，车祸后他的心智水平降低了不少，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宣传总监：“是不是王子希干的不好说，但那些营销号跟长风娱乐曾进行过合作关系——帮长风娱乐营销他们的艺人。老板，我们跟长风娱乐最近有在竞争什么吗？”
　　“又是李长信，他就是个……”严嘉佑想大骂李长信，但还是忍住了，虽然在线的都是自己人，但还是谨慎点好。
　　艺人经纪总监：“之前杜初阳的事大概率也和长风娱乐有关，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们？”
　　劳永华竖起耳朵，他第一次接触这种层面的八卦，很好奇，但又不能问，憋得心里发痒。
　　严嘉佑道：“我会找李长信谈的，但在这之前，要先跟王子希的经纪人联系一下。”
　　艺人经纪总监第一个响应：“我现在给周珺打个电话？”
　　“好。”
　　艺人经纪总监拨打周珺的手机，并开启外音。
　　周珺上来便道：“你们是想通过这种捆绑式的热搜让叶州升咖？你们也想得太简单了，小心被反噬。”
　　“……”艺人经纪总监道，“不，我们对艺人的培养一直是稳扎稳打，并不想让艺人通过这种方式火。”
　　宣传总监无声冷笑，往视频会议软件上发送文字：倒打一耙！我还觉得是王子希有电影要上映，想用这种热搜搞预热，营销他们的电影呢！
　　艺人经纪总监得到支援，立刻道：“我们问心无愧，倒是你们，是不是王子希有什么存货电影要上了？你们在搞营销？”
　　周珺沉声道：“以我们的实力，用不着使用这种营销方式。”
　　艺人经纪总监便道：“看来是真有电影要上了。你最好去和电影的各个利益方好好沟通一下，看有没有谁在营销上跑偏了。”
　　结束通话后，宣传总监道：“似乎和王子希没关系？至少周珺看起来不知情。”
　　严嘉佑：“周珺不知情，不等于和王子希无关，现在这对好搭档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默契了。”
　　劳永华便道：“那是不是可以联系王子希，问他是怎么想的？”
　　“是可以试试。这事我来办。李长信那边，也由我来联络。”严嘉佑起身，“你们盯着网上。”
　　他关掉电脑，走出书房，来到客厅。
　　沙发上，低着头在看手机的霍免抬头看向他，道：“联系不上王子希，应该还在休息。”
　　“……”严嘉佑本来想让霍免帮忙联系王子希，这会儿不但不好再提，还要安慰霍免，“联系不上也没事，反正这个热搜对他也没什么负面影响。”
　　霍免没接话。
　　“公司的人告诉我多半和李长信有关，这个神经病，这是他第几次惹我了？”
　　严嘉佑眉头紧皱，“他是不是觉得我很废物，可以随便欺负？”
　　霍免：“你不要意气用事。还有别的线索吗？”
　　严嘉佑想了想：“公司有人猜测，王子希是不是有什么电影要上映了，所以在搞营销。”
　　“《金鱼草》的公映许可证下来了。”
　　霍免道，“但据我所知，还在谈代理发行，还没开始营销。”
　　严嘉佑：“那还是先找李长信吧，看他会说什么。”
　　-
　　吃完早餐，回到住处，叶州拿出手机，逐一回复大家的关心。
　　不过也不是所有朋友都注意到他上热搜了，像方宜修就没给他发消息，估计还在睡觉，也可能醒了，但没去看热搜，身边人也没提醒他。
　　在发消息给叶州的人中，谈鸣荣看起来最懂行，或者说，他说得最多，其他人都以安慰为主，就他在给叶州分析形势。
　　谈鸣荣：没什么事，最多会被他的粉丝和一些偏向他的路人嘲讽一拨，说你有后台之类的，但对你不会有实质性影响。
　　谈鸣荣：那些说你炒作的，别理他们，你在各大平台都没账号，炒作什么。
　　谈鸣荣：有人说《天河》肯定是烂片，这种话也不用放心上，一部片子的好坏不是一个演员能决定的。
　　谈鸣荣：你不走偶像路线，网上的流言蜚语不会影响你接戏。
　　叶州不禁感慨：我的下一部戏还不知道在哪呢。何以解忧，唯有工作！
　　谈鸣荣：……大前天才杀青，休息一下吧。
　　谈鸣荣：你现在在干什么？看热搜？别看了。
　　叶州：准备看电影，正在选片，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谈鸣荣：看电影好，多看。
　　他给叶州推荐了几部，其中有一部叶州没看过。
　　叶州便看电影去了，看了半小时，劳永华来电，问需不需要过来陪他。
　　叶州笑道：“你要过来给我当田螺姑娘？”
　　劳永华：“你那没什么家务要做吧？”
　　叶州肯定地道：“是啊！房子本来就不大，你还要来挤占我的空间。”
　　“……”劳永华道，“行吧，那我不过去了。你现在怎样，难受吗？压力大吗？”
　　“不难受。毫无压力肯定不可能，一点点吧。”
　　叶州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还不确定。但应该跟王子希脱不了干系。”
　　叶州叹气，道：“你去忙吧，有进展告诉我一声。我继续看电影了。”
　　“好。”
　　-
　　严嘉佑打电话给李长信。
　　李长信说那个热搜跟他没关系，但又说，如果严嘉佑想谈谈，他愿意谈，并建议严嘉佑把霍免带来当见证人。
　　挂了电话，严嘉佑对霍免道：“他想谈，没跑了，就是他。
　　“但他想要什么？难道我搞到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好资源，他想分一杯羹？”
　　霍免：“他让你叫上我，说不定是冲我来的。走吧，见面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严嘉佑和李长信约在离双方都差不多路程的公园见面。
　　严嘉佑和霍免先到。
　　还不到八点，公园里还有很多晨练的人。
　　严嘉佑道：“我上一次来这个公园好像还是五年前，当时公司的一个艺人在这边录节目，我过来看了眼。”
　　又过了会儿，李长信也到了。
　　他笑道：“老远就看到你俩了，你们和这种平民化的地方格格不入，太显眼了，还是我比较接地气。”
　　严嘉佑打量他：“就你这大背头还接地气？你是说你长得接地气吗？”
　　“别闲聊了。”霍免看着李长信道，“你想见我？”
　　李长信笑道：“不是严总想见我吗？”
　　霍免道：“那种热搜，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子希，都没好处。”
　　李长信不急着进入正题，先道：“首先，我要申明那热搜和我无关，我们的对话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进行的，你们同意吗？”
　　严嘉佑差点翻白眼，霍免道：“听到你的申明了，你继续。”
　　李长信道：“那热搜能让子希的心情变好，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
　　严嘉佑嘲笑他：“看不出你居然是个恋爱脑。”
　　李长信反击：“对子希没坏处，对严总你就不好说了，你应该不想你家艺人刚出道就被打上一个靠潜规则上位的负面标签吧？这标签要是贴牢了，就撕不下来了。
　　“有些艺人心理脆弱，一点小挫折就会抑郁，然后就废掉了。这种人我见过不少，严总应该也见过？”
　　严嘉佑想说话，霍免先开口：“你确定那热搜能让子希开心？”
　　李长信笑道：“我比你了解他。”
　　霍免皱眉：“你说说看。”
　　“他很讨厌叶州，因为不管是你还是蔡中庸，都很欣赏这人。”
　　李长信道，“就连宗立也被拍到了和叶州一起说笑的照片，他气坏了，不让他出这口气不行的。”
　　霍免看了他几秒，道：“你用错方法了。那热搜不可控，他先前已经有过两次负面热搜，你这么乱来，时间长了可能会发酵成对他不利的局面。”
　　李长信道：“没想到霍总还懂这方面，是为了子希特地研究过吗？”
　　“等下！”严嘉佑眯起眼睛盯着李长信，“你在吃醋？现在不是你和王子希走得最近吗？你吃哪门子醋？”
　　霍免：“……？”
　　“他当然和我最亲近。”李长信毫不在意严嘉佑异样的目光，“我可不像某些人，只知道惹他生气。”
　　霍免沉默两秒，道：“不要跑题。你要为子希好，就别再乱来。”
　　“我们的做事风格不一样。”
　　李长信压低声音，像是在诉说一个秘密。
　　“一件东西，如果不是我的，那它是好是坏和我有什么关系？”
　　严嘉佑道：“翻译一下，就是：如果破坏它，能让你得到它，你就会选择破坏它？”
　　李长信道：“我可没这么说，你别污蔑我。不过，霍总，为了子希好，你应该离他远点。”
　　严嘉佑摇头，王子希现在的眼光太差了，最信任的居然是个把他当矛用的人。
　　霍免开口：“我以为你会叫我别再惹他生气。”
　　李长信：“不冲突。”
　　霍免看看时间，八点多了，他问：“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吗？”
　　“还没谈完。”李长信道，“听说你对《金鱼草》的代理发行感兴趣？”
　　霍免点头，等着李长信继续往下说，但对方不再开口。
　　他想了想，问：“你也感兴趣？”
　　李长信：“是这样。”
　　“哈，图穷匕见！”严嘉佑骂李长信，“卑鄙！无耻！”
　　李长信嘴角抽了抽：“严总，逞这种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呢？”
　　霍免问：“那你打算怎么中止那个热搜？”
　　李长信道：“我也不怕你们知道，很简单，让子希澄清一下，说他和叶州是朋友，他很支持叶州出演《天河》……”
　　正说着，严嘉佑的手机响了，他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这时，李长信的手机也响了，然后霍免的手机也开始震动。
　　打电话给他们的人，都是为同一件事，王子希又上了一条热搜。
　　新热搜是：王子希浴缸醉酒摔骨折。
　　这是旧事重提，之前王子希受伤的事已经上过热搜，但当时没有“醉酒”这个卖点。
　　现在有营销号声称他们得到可靠消息，王子希是因为喝醉酒才摔倒导致肋骨骨折的。
　　“王子希被顶替”，这个热搜是直钩钓鱼，赌的是大家想知道怎么个顶替法。
　　“王子希浴缸醉酒摔骨折”，标题就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但还是对网友很有吸引力，大家蜂拥而至，有想看浴缸照的，有觉得王子希人设崩塌的，大家非常有讨论欲。
　　有网友在这条热搜里曝料：王子希拍《天河》时，经常因为醉酒睡过头迟到。
　　曝料二：王子希有一次拍戏时误伤了同事，可能是因为喝多了状态不好。
　　曝料三：王子希曾向助理泼水，不知道是不是酗酒影响了他的行为。
　　曝料四：王子希拍《天河》时全程使用武替，不知道和他酗酒有没有关系。
　　接完电话，李长信问严嘉佑：“你搞的？”
　　“不是。有人在浑水摸鱼。”严嘉佑嘲讽地道，“让你走偏门，被反噬了吧。”
　　不是他搞的，但他决定火上浇油，他已经跟公司的人说了，让他们找人把这条热搜的热度给推上去，让它冲上榜一，能挂多久就挂多久。
　　李长信盯着严嘉佑看了片刻，转开目光看向霍免：“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霍免道：“该辟谣辟谣，该澄清澄清。”
　　李长信张嘴，话在他嘴里滚了几圈，最终他道：“看来没得谈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霍免道：“我对《金鱼草》代理发行权感兴趣是因为这部电影是子希以前拍的。”
　　李长信停下脚步。
　　霍免继续道：“我感兴趣的是以前，不是现在，以后不用把我当成假想敌。”


第47章 去我家看小猫咪
　　李长信转过身来：“你把以前的子希和现在的子希看成两个人？你可真有意思。
　　“按你这种说法,之后宣传《金鱼草》的人会是现在那个你不感兴趣的他，那你就别和我抢代理发行权了吧。”
　　“或许我是该放弃。”霍免道，“我先问下他。”
　　他拿出手机,当着李长信的面打给王子希。
　　李长信皱眉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电话接通后,霍免问：“你和叶州那条热搜，你看到了吗？”
　　“周珺告诉我了。”王子希语气比较自然,应该是还没看到第二条热搜。
　　“你能替叶州说句话吗？”霍免问。
　　王子希脱口而出：“为什么？凭什么？关我什么事？！”
　　霍免道：“没什么,就是问一下你。”
　　看着他放下手机,李长信道：“你就问这个？还以为你是要问他更想让谁代理发行《金鱼草》。我不是跟你说了，他很讨厌叶州，你以为我在骗你？”
　　霍免道：“你刚才提醒了我，如果我拿下《金鱼草》的代理发行权,就得和现在的他一起工作，这确实是个问题。
　　“刚才试了下,我和他在沟通上存在很大困难，一起工作大概是做不到。”
　　这只是个说辞,实际上他是想确定李长信是不是如他所说,真的很了解现在的王子希。
　　事实证明还真是非常了解。
　　他之前都没发现王子希和李长信这么志趣相投。
　　李长信觉得他把以前的王子希和现在的王子希当成两个人很可笑，但是，他们真的完全不同。
　　和以前相比,王子希确确实实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李长信追问：“你确定你要放弃《金鱼草》的代理发行权？”
　　“就这么放弃我不甘心。”
　　霍免做思索状,“但是,如果你能处理好网上那些事,说不定我会放弃。”
　　严嘉佑抗议：“你还准备奖励他？我们这边不需要他了，至于他和王子希那边，他自己搞出来的烂事,管他去死。”
　　李长信没理严嘉佑，对霍免道：“放心，子希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会帮他处理好的。”
　　他说话总是诚恳的，但水分也总是很足，有时甚至完全是在撒谎。
　　不过霍免只是微微点头：“我会持续观察后续发展。”
　　这时李长信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喜笑颜开，得意地向霍免展示：“子希的电话，你说他为什么打给我，而不是你？”
　　严嘉佑大翻白眼，这是什么见鬼的修罗场。
　　霍免很平静：“刚才确认过了，因为我和他没法沟通，而你们能够聊到一块。”
　　“你知道就好。”李长信把他的话当做夸奖收下。
　　李长信以为王子希是因为看到第二条热搜，来向他求助。
　　结果不是，王子希打给他是为了抱怨霍免，说霍免居然想让他替叶州说话，一点都不关心他，只知道叶州叶州……
　　结束通话后，李长信说霍免：“你不要再去他面前找存在感了，每次我都要花不少时间清理你带给他的负面情绪。”
　　严嘉佑无语地道：“你这是在明贬暗秀？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
　　霍免：“……”
　　李长信笑道：“有空再约，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潇洒地反手向后挥了挥。
　　“这神经病可算是走了。”严嘉佑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热死了，我们也回车上吧。”
　　两人走向和李长信相反的方向。
　　霍免问：“新热搜不是你的人弄的？”
　　“真不是。”严嘉佑道，“这人——不知道是一人还是多人——很厉害，消息灵通，时机也抓得准。我真想把他或他们给弄到我公司里来。”
　　两人回到车上后，霍免问：“你去哪？”
　　“公司。先送我去公司，再送你回去？”
　　“不用，我让老陈开车去你公司等我。”
　　司机根据两人的对话判断出目的地，把控方向，让汽车驶离公园。
　　严嘉佑道：“你真打算把《金鱼草》的代理发行权让给他？”
　　霍免道：“拿下又能怎样？”
　　“说不定能改变这片子的命运。李长信不去搞选秀，想来影视圈分一杯羹，大概率会搞出一坨狗屎。”
　　严嘉佑心道，如果霍免打算放弃这电影的代理发行权，那他就有活干了，必须去搞下破坏，可不能让李长信过得太顺当。
　　霍免道：“我觉得我拿下来也只是自我感动。”
　　“倒也是……唉不是，人总是要有点想头的。”
　　严嘉佑道，“我支持你做一切能让你觉得开心的事。”
　　霍免摇头：“我把它看成纪念品，赋予了它过多的意义，但其实它是个商业项目，就让它回归本质吧。”
　　严嘉佑便半开玩笑地道：“等电影上线网络平台后，你下载一份当纪念品好了。”
　　“好。”霍免觉得他的怀念是该被限制在一个小范围内，“代理发行”动作太大了，太不节制了，像是邀请所有人去参加他的爱情葬礼。
　　-
　　叶州也看到了新热搜，朋友们告诉他的。
　　他大略翻了下，发微信给谈鸣荣。
　　叶州：谈哥，你不会正在助力王子希那条新热搜吧？
　　叶州：别发剧组的照片和视频啊。侵权的，要赔钱。
　　叶州：虽然听说你有钱，但也没必要浪费。
　　叶州：以前没想到可以从这个角度来劝你，不过现在也不晚。
　　谈鸣荣：……
　　谈鸣荣：查不到我身上。
　　然后他撤回了后面那条消息。
　　叶州：不一定查不到哦，不要怀疑科技的力量。
　　谈鸣荣不回复他了。
　　叶州继续看热搜。
　　热搜中，在爆料王子希把水泼到助理身上的那条微博下，有网友更新后续：爆料应该属实，原助理已经离职，现在王子希身边的助理是新人。
　　网友们纷纷加入讨论。
　　网友一：以前我看过有人吹他是个好老板，对身边人多么的大方，原来都是营销啊。
　　网友二：国民好老板，但是，会向助理泼水。
　　网友三：泼水很正常啊，可能是泼水节呢？我编不下去了……
　　有一位王子希的粉丝发言：我不知道原助理为什么离职，但子希现在的助理是以前韩光晞的助理，他这么念旧情，这么善良，你们还要诋毁他……
　　叶州本来是半躺在沙发上的，看到这里，坐了起来。
　　王子希现在的助理是以前韩光晞的助理？
　　他四处寻找照片，最后在王子希一个粉丝的微博中找到一张王子希去医院复查的照片。
　　照片上，王子希身旁跟着他妈妈和一个女生，叶州认识那个女生，她确实是韩光晞原来的助理。
　　叶州早前推测王子希应该是六年前穿成了韩光晞，然后今年回归了本体。
　　大概王子希在当韩光晞时，对这个助理很满意，所以现在又重新雇佣了她？
　　她应该知道韩光晞的很多事，叶州觉得她应该能替自己解开一些困惑，但要怎么接触她呢？
　　不对，就算能接触到她，她也不会搭理自己，因为她的雇主讨厌自己。
　　叶州又在网上徘徊了一阵，但没找到更多信息，这时，他又想起了谈鸣荣。
　　谈鸣荣那么关注王子希，那肯定也关注过因为乘坐王子希的车而出意外的韩光晞。
　　叶州给谈鸣荣发微信。
　　叶州：谈哥，你对韩光晞了解多少？
　　叶州：他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家庭背景？
　　谈鸣荣：他表面还好，但私下很作，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和他沾亲带故，都很纵容他。
　　谈鸣荣：据说他曾因抑郁自杀过，所以他家里人比较想得开，觉得只要他还活着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叶州：自杀，什么时候的事？
　　谈鸣荣：好像是出道前两年。
　　叶州心道，那就是六七年前，说不定就是自己和王子希一起出车祸的时候。
　　谈鸣荣：你为什么问起他？
　　叶州：刚才看到网友说王子希现在的助理是韩光晞以前的助理。
　　谈鸣荣：这事是挺奇怪的，我怀疑其中有内幕，我会想办法查一下。
　　叶州有点心惊，谈鸣荣在王子希的事上太敏锐了，总是能吓倒他。
　　谈鸣荣：你看完电影了吗？不会一直在刷热搜吧？要少刷。
　　叶州：看完了《白纱窗》，但有些地方没看懂。
　　谈鸣荣：里面涉及很多心理学知识，对不了解的人来说，是有些难懂。
　　叶州：我打算去找一些影评或解析来看看，你有推荐的吗？
　　谈鸣荣：稍等。
　　过了会儿，谈鸣荣发了几个链接给叶州。
　　其中有个影评账号叫：不鸣惊人。粉丝挺多的，是个影评大号。
　　叶州没多想，随口问：谈哥，这个号不会是你的吧？
　　谈鸣荣：嗯。
　　叶州很震惊：谈哥你真是多才多艺，我这就去拜读！
　　叶州打开不鸣惊人的主页，阅片量非常惊人，写了很多影评。
　　从最近的几篇影评来看，数据很好，点赞、评论和转发的人很多。
　　正在看影评时，叶州的手机进来了电话。
　　霍免打来的，说热搜的事今天之内应该能解决。
　　“了解。”其实叶州也知道能解决，和他有关的那条热搜已经掉到了二十位，估计到晚上就会掉出热搜榜。
　　倒是王子希醉酒那条登上了榜一，看那个热度，如果不进行干预的话，应该能在榜一上呆很久。
　　叶州问：“你知道和我有关的那条热搜是怎么回事吗？”
　　霍免大略说了一下。
　　叶州在听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成为了王子希和李长信play中的一环。
　　听完后，他和严嘉佑发出了同样的疑问：“你要放弃《金鱼草》的代理发行权？”
　　霍免没有像在严嘉佑面前那样说那么多，只是简单地道：“是的。”
　　叶州有些惆怅，他拍的电影，他当然希望能有个好结果，不过，实际上这电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个不为人知的代笔。
　　霍免那边，沉默片刻后，问：“你要不要去我家玩？可以看看小胖和小花。”
　　“啊？今天？”叶州吓一大跳，他还是王子希时，会尽量避免去霍免家，现在当然也不可能去……
　　不对，现在情况不同了，好像是可以去的。
　　至于霍免为什么邀请他，觉得他需要散散心？
　　要去吗？
　　有点想去，毕竟小胖和小花那么可爱。
　　霍免笑道：“明天也可以。”
　　“我要看看我明天有没有空。”
　　叶州在去与不去间犹豫，这时，又有电话进来，是严嘉佑的，他便对霍免道，“严总打电话过来了，可能也是要跟我说热搜的事，我先接一下。”
　　-
　　除了说热搜的事，严嘉佑还决定给叶州换个房子。
　　宿舍所在的小区安保一般，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不够安全。
　　万一李长信又替王子希发疯，找人去堵叶州，那一堵一个准。
　　“我在馨源府有套空置的房子，那里安保挺好的，所以我就让他去那住。”严嘉佑回到办公室，走向沙发区，“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霍免抬头看向他：“怎么说？”
　　严嘉佑在沙发上坐下，笑道：“他说没钱交房租，我说免费给他住。他又问我能住多久，说要跟我签个合同，这样我就不能随便赶走他了。他挺能逗乐的。”
　　“馨源府？”
　　“对。当初我们一起在那买的房，你忘了？”
　　“没忘。”霍免道，“我是想起陶安遐现在也住那边。”
　　严嘉佑惊讶：“这么巧？”
　　-
　　“才住两天就要搬家，本以为我们至少要相处几个月的。”叶州环顾房间，冲空中摆手，“那就再见啦！”
　　拉着行李箱，提着塑料袋，来到楼下，严嘉佑的车已经到了。
　　车门打开，霍免从车上下来。
　　嗯？叶州重新确认，没错，是严嘉佑的车。
　　再一看，哦，严嘉佑也在车上。
　　霍免应该正和严嘉佑在一块，就一起过来了。
　　其实馨源府离这里很近，就是谈鸣荣居住的那个小区，叶州本来打算走路过去，但严嘉佑说他在公司，公司就在附近，所以硬要来接他。
　　霍免要帮叶州放行李箱，叶州把塑料袋递给他：“你帮我提这个吧。”
　　“这是什么？”严嘉佑问。
　　“还没吃完的菜。”叶州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中。
　　“你会做饭？”严嘉佑问，“好吃吗？”
　　叶州笑道：“能吃。”
　　严嘉佑很懂地道：“生存餐是吧？”
　　“没错。给我吧。”
　　叶州伸手要拿回塑料袋，霍免躲开，说：“我帮你拿。”
　　霍免去坐前排，让叶州和严嘉佑一起坐后座。
　　“楼层比较高，没问题吧？”
　　严嘉佑和叶州闲聊，“对了，陶安遐也住那儿，你们上次有交换联系方式吗？可以约起来。”
　　“……陶安遐？”叶州猝不及防，“这么巧啊？”
　　“就是这么巧，”严嘉佑问前排的霍免，“他是什么时候搬过去的？”
　　霍免：“就前几天。”
　　严嘉佑对叶州道：“其实也不巧，这一带最好的小区就是馨源府，很多有名有钱的人在那边住。
　　“我有段时间也考虑搬过去，但后来觉得还是我现在住的地方更适合我。”
　　严嘉佑这套房子是大平层，除了最基础的房间外，还配备了健身房和家庭影院。
　　挺好的，但叶州有一个不方便说出来的苦恼：打扫不过来。
　　他打算诚邀劳永华过来当田螺姑娘，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上这个当。
　　“先把菜放到冰箱里？”霍免提着塑料袋走向厨房。
　　叶州跟过去，两人合作，霍免把塑料袋里的菜拿出来，叶州把它们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
　　突然霍免露出笑容，叶州问他：“怎么了？”
　　霍免笑道：“发现你在塑料袋里放了几个冰袋帮助保鲜。”
　　“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是好笑。”霍免道，“是觉得你很聪明。”
　　叶州：“……那确实是的。”
　　霍免又笑。
　　厨房旁边有个小阳台，严嘉佑走上去，往四处看了看，道：“小区绿化还可以的。霍免，你那套房子是不是在隔壁那栋楼？”
　　霍免回头，道：“是。”
　　叶州回想了一下，以前霍免和他聊天时，有时会提起买了房或车，但他不记得霍免有没有提起过这里了。
　　严嘉佑又道：“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陶安遐？”
　　叶州抬头看了看他。
　　“不行。”霍免道，“你要拜访他，至少要提前一天预约，临时约不行，他不会见你。”
　　叶州又看了看霍免，对前任的习惯很了解嘛。
　　严嘉佑从阳台走回屋里：“这样啊，那就算了。”
　　把所有的菜都放进冰箱，收拾好塑料袋后，叶州去洗手。
　　清凉的水流冲在手上，叶州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霍免在这里有房，陶安遐在这里住，他住的不会是霍免的房子吧？
　　他关上水龙头，打算直接问霍免，严嘉佑正好也开口：“十一点半了，可以吃午饭了，叶州，你要不要搞个生存餐给我们吃下？”
　　叶州爽快地道：“可以啊，但我就是一锅煮哦，你要是嫌淡，可以自己调个蘸水。”
　　“……”严嘉佑快速地考虑了一下，“算了，我们出去吃吧。”
　　话题变了，叶州没法再询问陶安遐的事，太突兀了，只得放弃。
　　-
　　吃完午饭，叶州独自回到豪宅，叹气，这房子太空旷太安静了。
　　他拿出手机，准备呼叫劳永华，然后看到霍免给他发了微信。
　　霍免：明天去不去我家看小胖和小花？
　　叶州嘀咕：“去看个鬼……”
　　不，不能迁怒小猫咪。
　　不过确实没兴致。
　　不是不想看小猫咪，是不想去霍免家。
　　其实他本来就不该去霍免家，他们没那么熟——
　　唉，还是挺熟的，但他毕竟有双重身份，不是单纯的朋友，总之，还是不去了吧。
　　叶州打字回复霍免，修修改改好一会儿，才发送。
　　叶州：明天要和劳永华见面，小猫咪们，有缘再见吧，不着急。


第48章 可能是约会
　　“豪宅啊,这是。”
　　劳永华进门后感慨，“我几辈子都赚不到买这么一套房子的钱。”
　　叶州笑道：“倒也未必。”
　　“快带我参观一下。”劳永华东张西望。
　　“我对这里也还不熟悉。”叶州道，“你随便看吧。”
　　劳永华在各个房间之间穿梭,研究各种家具和电器，不时还上网查询价格,然后发出惊叹声。
　　逛完一圈后他问叶州：“这房子什么时候装修的？”
　　“两三年前。严总说有些电器可能过时了，让我凑合着用。”
　　劳永华连“啧”了好几声,用以表达对有钱人骄奢淫逸的不满。
　　“你要不要过来住？”
　　叶州笑道,“这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打扫不过来，不是，我是说，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
　　“你害怕？少来。打扫,不是有好几个扫地机吗？常住就算了，偶尔来度个假是可以的。”
　　叶州环顾四周：“你别说,这房子还真挺像个豪华酒店。”
　　他又道：“还是需要人工打扫的，地面有死角,而且除了地面别的地方也要打扫啊。”
　　劳永华上下左右四处看了看：“每两周找那种打扫团队来做一次大扫除吧,有些钱得让人家赚。”
　　“唉，好吧。”叶州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平板——也是这房子自带的,按亮屏幕,看了起来。
　　劳永华以为他在看热搜,走到他身边一看,好长好多字，是在看文章吗？
　　“这是什么？”
　　“影评。”叶州道，“不鸣惊人,一个粉丝挺多的影评人。”
　　劳永华想了想：“我好像对他有一点印象，应该刷到过。”
　　“我以前也看过他的影评，但当时没记住他的名字。”
　　叶州说的是当王子希时看过，没记名字是因为对方说话不好听，对于看自己不顺眼的人，没必要多给眼神嘛。
　　“你知道他是谁吗？”
　　劳永华：“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叶州直接揭晓答案：“是谈鸣荣。以前我就奇怪，这个影评人在评价王子希参演的电影时，骂的时候就算了，夸的时候也是阴阳怪气的。”
　　“哈哈哈哈，没想到他还夸过王子希。”
　　“又像骂又像夸，全看网友怎么理解。”
　　“我也来鉴赏一下他的影评。”
　　劳永华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准备打开影视评论平台，但他突然想起应该去追踪一下热搜进展，手指便拐了个弯。
　　片刻后，他道：“州，那个‘顶替’的热搜掉出热搜榜了。”
　　叶州看了眼平板上的时间，还不到四点，就没人关心这个话题了？大家厌倦的速度挺快的。
　　“是自然发展的结果，还是我们公司出了力？”
　　“一半一半？”劳永华道，“主要是因为有更吸引眼球的热搜吸走了网友们的注意力。”
　　“你是说子希老师醉酒的那个热搜是吧？是我们公司搞的吗？”
　　劳永华摇头：“不是，不过我们有去推动，但好像不太给力，现在都掉到第三了。不，也不是，是又出来了新热搜。
　　“第一的热搜还是王子希，是他的澄清，他们可算是写好澄清的稿子了，让我看看都澄清了什么。”
　　叶州把平板放到腿上，脸转向劳永华那边。
　　劳永华边看边概括：“澄清没有酗酒，前助理是正常离职，用武替是因为车祸后身体没能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卖惨啊这是，还有，和《天河》剧组合作很愉快，和你也相处愉快。”
　　叶州惊讶：“还帮我说了句话？”
　　王子希说和叶州相处愉快，差不多就是告诉网友，他对叶州没意见，不要借着他的名义去骂叶州。
　　“我看工作群里怎么说。”
　　劳永华翻了会儿社交软件，道，“严总说是我们公司和他们那边达成了一些共识。”
　　叶州回想霍免跟他说的情况，霍免提到李长信很护着王子希，为此做出了以下努力：
　　打压叶州给王子希出气，争取《金鱼草》的代理发行权以支持王子希的事业。
　　霍免只说他决定放弃《金鱼草》的代理发行权，没说是否有向李长信提条件。
　　现在看来，是提了条件。
　　劳永华回到热搜页面，翻看网友留言，道：“感觉王子希积累多年的好感度最近几个月消耗得有点快。”
　　“嗯？”
　　“虽然他澄清了，但很多路人不相信，不过他的粉丝基数很大，很多粉丝在网上四处奔波替他说话，看着都替他们心累。”
　　“唉。”叶州叹气。
　　劳永华看向他：“对了，公司让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通各平台的账号。”
　　“等有作品要播放，需要宣传的时候吧。”
　　“那还早。”
　　“《天河》快不了，《血鸳鸯》如果搞得快倒还是可以比较快的。”
　　叶州道，“先不说这些，我的下个剧本呢？”
　　劳永华默了片刻，决定把这个压力转嫁给别人：“我去催下严总。”
　　-
　　周五早上，叶州收到两个邀约，都是周四晚上发到他微信上的。
　　一个来自严嘉佑，说陶安遐要办一个正经的时尚派对，时间是周六晚上，问他要不要过去玩一下。
　　另一个来自谈鸣荣，说他姑姑要办个聚会，邀请的都是娱乐圈里的人，问他有没有兴趣，有兴趣自己可以带上他，但是，时间也是周六晚上。
　　叶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谈鸣荣，不能辜负社恐啊，否则就不会有下次了。
　　至于严嘉佑或者说陶安遐的时尚派对，叶州又不混时尚圈，虽然和那个圈子里的人混熟络一点没坏处，但在时间安排不过来的情况下，就还是放弃吧。
　　叶州先回复谈鸣荣：太有兴趣了！请一定带上我（捧心.jpg）
　　接着他考虑了一下，回复严嘉佑：周六晚上我有别的事，那派对持续到几点？如果我那边完事早，我再过去来得及吗？
　　等他跑完步，练完台词，吃完早饭，才收到严嘉佑的回复。
　　严嘉佑：等下，我问下霍免，陶安遐有没有不许客人迟到的怪癖。
　　叶州有点想叹气，自几天前的那次见面后，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霍免，没想到是和陶安遐一起被提起的。
　　过了会儿，严嘉佑回：只要提前跟他说会晚过去就行。
　　严嘉佑：我到了后，第一件事就去跟他说我还有个同伴要过来，但要晚点到。
　　叶州赶紧回复：也可能赶不上。
　　严嘉佑：那我跟他打招呼时就再多说一句，说你也可能赶不及。
　　叶州：感觉太麻烦了，还是算了吧。
　　严嘉佑：麻烦什么，你要多出来交际，混个脸熟没坏处。
　　既然老板不嫌麻烦，叶州便从善如流：那行，到时我联系你。
　　-
　　周六傍晚，叶州和谈鸣荣在小区里汇合。
　　谈鸣荣还是戴着帽子和眼镜，叶州本来还以为他在自己家附近会放松一些。
　　谈鸣荣说：“我原本还叫了袁机，但他今天有工作。太辛苦了，刚从上一个剧组出来，就又开始新工作了。”
　　叶州却道：“真好，我也想工作。”
　　“……”谈鸣荣道，“有几个客人已经到了，但也有客人会比较晚才到。你呢，想早一点过去还是晚一点？”
　　“看你。”叶州笑道，“你知道我的，我都应付得来，别跟我客气。”
　　谈鸣荣点头：“那我们等要吃饭时再过去，省得要和他们聊很多天。”
　　“好，那我们得算好时间，你姑姑住哪儿？”叶州问。
　　谈鸣荣脸上闪过疑惑：“哦……我还没跟你说……”
　　听完他的讲述，叶州才知道，原来他和他姑姑一起住。
　　他姑姑替代他父母履行了父母的职责，也就是说，他姑姑虽然不是他妈，但胜似他妈。
　　谈鸣荣道：“我父母移民国外了，他们曾把我接到国外去读书，但我适应不了，就回国了。”
　　两人边聊天边在小区里闲逛。
　　叶州说了些自己家的情况。
　　谈鸣荣也说起他姑姑的情况，以前在电视台工作，后来自己开了公司……
　　“叶州？”
　　叶州听到严嘉佑的声音，回头，看到了严嘉佑和霍免。
　　他俩要去陶安遐家，而陶安遐也住在这个小区。
　　霍免向两人点头致意。
　　严嘉佑迟疑地看了一眼谈鸣荣，然后看向叶州：“你……”
　　叶州看谈鸣荣没有要躲避的意思，便道：“这是谈鸣荣，《天河》剧组的同事，不知道严总你还有没有印象。”
　　“哦哦，我想起来了。”严嘉佑道，“你们……”
　　叶州知道他在疑惑什么，替他解答：“我等下要去谈哥家做客。”
　　“哦哦。”严嘉佑点头。
　　叶州笑道：“你们怎么没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上楼？是还没到时间吗？”
　　严嘉佑看看时间，说：“不想太早到。”
　　谈鸣荣很有共鸣地点头。
　　四人一起在小区里逛了一阵，最后还是严嘉佑和霍免先走一步，他们不好去得太迟，毕竟不像谈鸣荣，是回自己家，晚一点没关系。
　　走进电梯，严嘉佑道：“原来叶州说有事，是有约会的意思。”
　　“……”霍免看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你想哪去了，朋友也可以约会啊。”
　　严嘉佑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我之前觉得你对叶州有意思，所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霍免：“没有。”
　　严嘉佑狐疑地打量他。
　　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
　　严嘉佑往电梯外走，道：“说不定他们就是那种关系。”
　　“哪种？”
　　“有恋爱意向的约会啊。”
　　“怎么说？”
　　“那人都特地过来接叶州了，叶州也为了他推迟了我们这边——”正说着，严嘉佑听到身后传来电梯门轻微的卡顿声，他回头，看到霍免走出电梯。
　　应该是霍免走得太慢了，电梯门都准备合上了他才往电梯外迈步，把电梯吓一哆嗦。
　　严嘉佑继续道：“那人打扮低调，但看得出长得不错，和叶州还挺般配的。”
　　霍免没接话。
　　严嘉佑：“叶州挺靠谱的，就算谈恋爱，应该也不会影响事业，不过还是要让小劳盯着点……”
　　霍免快步越过他，走到陶安遐门前，按下门铃。
　　门被打开，门里的音乐声倾泻到走廊上。
　　-
　　谈鸣荣的姑姑谈女士总共邀请了十余位客人，都是娱乐圈的人，有台前的也有幕后的。
　　叶州认识其中的七八位，是他在当王子希时见过的导演、演员、歌手、主持人、编导等等。
　　谈鸣荣向大家介绍叶州。
　　叶州有点感慨，刚认识谈鸣荣时，只知道他是个社恐，最近才知道他还是个有点名气的影评人，现在才知道他还挺有背景挺有人脉。
　　“叶州？前几天上热搜的那个叶州？”歌手大大咧咧地问。
　　主持人情商最高，立刻接话：“你可真是个大嘴巴，小叶，你不用理他。”
　　叶州笑道：“不是我上热搜，是子希老师上热搜，捎带上了我。”
　　谈鸣荣道：“你就该立刻在各个平台开账号，蹭他一拨热度。”
　　谈女士有点意外她侄子会加入交谈，通常他会习惯性地保持沉默，看来他很喜欢他这个新朋友。
　　她也加入进去，对叶州笑道：“他尽出馊主意，你别听他的。”
　　叶州开玩笑：“不是不想蹭，是不敢蹭，子希老师热度太高了，蹭了引发火灾怎么办？”
　　“也是，我们不稀罕他那种热度。”谈鸣荣道。
　　“别在这聊了，走，开饭了！”谈女士招呼大家去餐厅。
　　“你们说到热搜，王子希全程使用武替的事是真的吗？”
　　叶州听到身后有人问，回头，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性，她正看着自己。
　　“董导。”叶州冲她笑了下，使用王子希那边的官方回答，“用是有用，但这是因为子希老师的身体自车祸后还未完全恢复。”
　　董秀导演转头向谈鸣荣确认：“鸣荣，是吗？”
　　叶州想起谈鸣荣说他在董秀的剧组工作过，看来是内招。
　　他顺便发散了一下：陶安遐会记住谈鸣荣可能也是因为注意到他和董秀很熟。
　　“我觉得他身体很好。”
　　谈鸣荣道，“他不好的是脑子。他现在不仅武戏不行，文戏也很烂。我那有录像，等下给你看。”
　　“……”叶州看了一下其他人，大家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走向餐厅。
　　董秀行动力很强：“现在就去看。”
　　谈女士赶紧劝道：“那有什么好看的，先吃饭吧。”
　　“饭有什么好吃的。”董秀冲谈鸣荣偏头，“我们走！”
　　两人走向另一个方向。
　　叶州对谈女士道：“我去监督他们！”
　　他快步追向两人。
　　“……”谈女士摇头，对其他人道，“我看他们仨挺合得来。不管他们了，我们先吃吧。”
　　歌手笑道：“其实我也有点想去看王子希的热闹。”
　　“哪有什么热闹，鸣荣闹着玩的。”谈女士道，“你之前不是说想吃酿豆腐？我今天让人做了。”
　　“走走走，吃饭最大……”
　　-
　　谈鸣荣珍藏了很多王子希在《天河》剧组的表演素材，要全部看完，估计得看到明天早上。
　　董秀只看了20分钟便表示不想看了。
　　谈鸣荣道：“太烂了，根本看不下去，是吧？”
　　董秀知道他带倾向，转向叶州，问：“你觉得怎样？”
　　“还可以。”叶州道，“子希老师的确不在最佳状态，但有顾导把控全局，出来的整体效果不会差到哪去。”
　　董秀不置可否：“这是部商业大片，确实不需要非常细腻的演技。”
　　谈鸣荣想要反驳，董秀又道：“我要打个电话给周珺。”
　　谈鸣荣愣住，叶州也很惊讶，董秀和周珺很熟？他倒是不知道，可能是女性间的友谊吧。
　　不过她要打给周珺做什么？批评王子希的演技？这也太戏剧性了……
　　董秀真的说打就打，当着谈鸣荣和叶州的面就掏出了手机。
　　“……”叶州看向四周，和谈鸣荣讨论他房间的布置，“我才注意到你墙上这些海报都是带签名的，太让人羡慕了。”
　　谈鸣荣道：“以后你也给我签一张，不，要签很多张。”
　　叶州笑道：“好啊，我可喜欢给人签名了。”
　　这时，董秀那边的电话接通了。
　　董秀：“周珺，剧本你们看得怎样了？
　　“是真的还在看，还是不感兴趣？
　　“算了，你们别看了。我看到王子希在《天河》中的表现了。
　　“谣言？不是，我亲眼看到了录像。
　　“嗯，嗯，希望他早点恢复，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等她放下手机，谈鸣荣立刻走到她身边：“你想找王子希拍戏？”
　　“本来是有这个意向。”
　　董秀把手机放回裤子口袋中，她的穿着很简便很中性化，加上她是短发，乍一看，需要几秒时间才能确定她的性别。
　　“不过我刚听出来了，只有周珺对我的剧本感兴趣，王子希不感兴趣，而且周珺也无法说服王子希。”
　　谈鸣荣急切地道：“他感兴趣也不要找他！你刚看到了，他现在不行的，演的东西没法看。
　　“你应该找叶州，叶州演的比他好太多了，甚至比以前的他都演得好。”
　　“……”叶州笑道，“谈哥，你可以等我不在的时候，再夸我吗？董导，我们先去吃饭吧，再不去菜都要被他们吃光了。”
　　三人往餐厅方向走，董秀偏头问叶州：“小叶你是哪里人？”
　　“东江立城，一个小城市。”
　　董秀又问叶州的家庭状况。
　　谈鸣荣：“阿姨，你查户口呢？”
　　叶州笑道：“没事，私下聊天么。”
　　-
　　十点多，叶州离开谈鸣荣家。
　　下楼后，他打电话给严嘉佑：“你们散场了吗？”
　　严嘉佑：“哪有这么早，你完事了？过来吧。”
　　陶安遐住在严嘉佑那套房子左边的那栋楼中，叶州记得严嘉佑说霍免的房子在隔壁楼，看来陶安遐住的真的是霍免的房子。
　　虽然可以把房子借给前任住，毕竟空着也是空着，但最好还是避个嫌吧？
　　关键是陶安遐又不是没钱，以他家的条件，他想住哪都可以，非要住霍免的房子，只有一个解释——藕断丝连。
　　按下门铃，门被打开，叶州眼前一亮，几乎有种自己穿越了的错觉。
　　陶安遐家和谈鸣荣家完全不同，非常时尚非常新潮，叶州觉得可以原封不动地拉去美术馆搞个艺术展览，票应该会卖得不错。
　　“陶先生，打扰了。”叶州先去和主人打招呼。
　　“是你。”打扮得很时尚的陶安遐看了看他，“你随意，别拘束。”
　　叶州看一眼周围穿得花枝招展的时尚界人士，笑问：“是不是有着装要求啊？也没人告诉我。”
　　“没有，这就是他们的日常。”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递给叶州一杯彩色饮料。
　　叶州和陶安遐都看向来人，是霍免。
　　霍免对陶安遐道：“那边好像在找你。”
　　陶安遐便先离开了。
　　叶州举起彩色饮料，在灯光下端详它：“很梦幻的颜色，很适合拍照。”
　　“是的。”
　　“含酒精吗？”叶州闻了一下，“含的。”
　　霍免点头，道：“刚来？有点晚。”
　　“嗯，聊得开心，就晚了点。”叶州尝了口饮料，皱眉，味道有点古怪。
　　霍免道：“你有没有想过买车？”
　　“嗯？”叶州看向他，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这么跳跃，“为什么要买车？”
　　“出行方便。”
　　“公司有车，可以申请一辆。”叶州道，“但我最近又没工作，又不出门，用不上。”
　　“今天不是出门了吗？你要是有车就不用别人接送了。”
　　叶州疑惑：“我怎么不知道我今天出门了？就在小区内部，不算出门吧？”
　　至少不是需要汽车代步的那种出门。
　　霍免也疑惑：“小区内部……？”


第49章 i没谈过
　　叶州没把谈鸣荣也住在这个小区当成重要信息,他倒是很想八卦一下谈鸣荣的背景，但他和霍免没到无话不谈的程度，谈鸣荣也不是两人共同的朋友,不方便聊，只能另找话题。
　　叶州扫一眼周围,发现了一个熟人：“那是章澄？和他平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他今天的衣服挺特别，帅气逼人。”
　　他和章澄互相挥手致意。
　　霍免看过去,章澄的上衣是深V的款式,裤子的面料在灯光下看起来波光粼粼。
　　他移开目光,正想说话，叶州已经关注别人去了：“那是宗立？”
　　宗立穿得很正常，或者说普通，但状态不太对,他反骑在椅子上，下巴支在椅背上,看神态，好像喝醉了。
　　“过去看看。”叶州看看手上的彩色饮料,在放下与带走间犹豫一秒,还是决定拿走。
　　穿过欢乐的人群，来到宗立身边，叶州在他耳边打了个指响,吸引他的注意力：“喝多了？”
　　趴在椅背上的宗立仰头看向他,突然从椅子上下来,向他鞠躬：“对不起！”
　　叶州后退,后面的霍免伸手撑住他的背，他回头道了声歉，又转向宗立,让他起来：“你喝了多少？还认得出我吗？”
　　宗立目光有点不对焦：“没喝多少，认得你。”
　　叶州笑道：“那你说说我叫什么名字。”
　　“叶州？”
　　“看来还有神志。你还是坐下吧。”
　　叶州扶着宗立的手臂让他坐下，然后问他，“为什么道歉？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宗立：“热搜……”
　　“什么？”叶州没能反应过来。
　　霍免走到他身边，道：“他说的应该是前几天那个热搜。”
　　王子希在网上看到宗立和叶州的合照，气死了，所以想踩叶州一脚出气。
　　当然那合照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前面还有很多别的稻草。
　　宗立本来没觉得那热搜和自己有关，直到前天去王子希家，去得不是时候，撞上了王子希和周珺吵架。
　　他到的时候，王子希正在说周珺不帮他反而帮外人。
　　周珺说她不是帮外人，是认为王子希没必要和叶州出现在同一条热搜中，就算是在踩叶州，本质上也还是在给叶州升咖。
　　王子希又说周珺给他挑的剧本太土了，底层乡巴佬谈恋爱，没人会喜欢看。
　　周珺就说他品位降级严重，说李长信拿来的剧本才烂，空洞恶俗，糟糕透顶。
　　周珺还说他对自己很挑剔，对李长信却非常宽容，自己劝他别纠结于叶州他不听，李长信劝他就愿意听。
　　之后周珺摔门离开，火气还未散尽的王子希把余下的怒火宣泄到主动送上门的宗立头上……
　　这两天宗立过得有点浑浑噩噩，今晚就多喝了几杯。
　　“哦，那个事啊……”叶州笑道，“我是觉得没什么，但既然你感到抱歉，那唱首歌给我们听吧。”
　　宗立：“唱歌？”
　　“是啊，这里有麦克风吗？”叶州张望四周。
　　“我知道哪里有！”宗立起身，去附近的桌子上拿了一个细长的苏打水玻璃瓶，把它倒过来握在手上。
　　他跳到一条复古长椅上，环顾四周，把玻璃瓶的瓶底凑到嘴边：“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要为亲爱的叶州先生献唱一曲！”
　　“……”叶州保持笑容，看着手上的彩色饮料，要不是它太难喝，他可能会一饮而尽。
　　宾客们很适应这种突发情况，边欢呼边围拢成一个圈，跟粉丝追星似的。
　　陶安遐走过来，看了看被人群围住的宗立，又看了看叶州，叶州怀疑他是想八卦，但他没说，叶州便当不知道。
　　听了会儿歌后，陶安遐看向霍免手上的酒杯，里面还有半杯琥珀色液体。
　　“好喝吗？”
　　“还可以。”
　　“我想尝一下。”陶安遐不等霍免同意便拿走他手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后，说，“不太好喝。”
　　他把酒杯递回给霍免。
　　叶州没有特地看两人，但眼睛的视野很大，两人的互动还是映入了他眼中。
　　他觉得自己像是看电视剧时漏了十集，之前还不愿意见面的两人，突然就复合了！
　　世界变化太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叶州喝了口自己的饮料，然后给难喝得回了神。
　　他惊讶地咽下口中残留的酒液，完全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主动喝下这口酒的，就像他的时间被偷走了几秒，也可能是几十秒。
　　宗立的歌还没唱完，在他抒情的歌声中，叶州听到霍免说：“他喝多了，你帮忙看着他，我去叫人过来。”
　　霍免转身走开，路过一张桌子时，他把杯子随手放下，继续朝前走。
　　叶州收回目光看向陶安遐，他正随着歌声在轻轻摇摆身体，看不出醉的症状，不过，他到底醉没醉，肯定还是霍免更懂。
　　宗立唱完一首歌，大家欢呼着再来一首，陶安遐跟着欢呼。
　　这么欢乐的气氛，叶州决定及时享乐，也吹起了口哨。
　　“你是怎么吹响的？”陶安遐突然凑近叶州，盯着他的嘴唇看。
　　叶州后退，酒杯晃动，里面的酒全喂给了他的衣服。
　　他现在相信陶安遐是真的喝醉了，否则不会凑这么近，就算是很熟的朋友，靠这么近也有点暧昧了，何况他们不熟。
　　“怎么不吹了？”陶安遐继续凑近，盯着叶州的嘴唇，抬起手——
　　他的手臂被另一只手抓住，然后他被从叶州面前拉开。
　　霍免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对中年男女。
　　霍免把陶安遐推给中年男人，男人熟练地把人带走。
　　女士留下来，向叶州致歉，并请他随自己去更换衣服。
　　叶州表示没关系：“只湿了一点点，而且我就住在隔壁楼，回去很方便。”
　　女士离开后，霍免伸手去拿叶州手上的空酒杯：“杯子给我。”
　　叶州躲开：“湿的，我自己来。我要去洗个手。”
　　他虽然这么说，但又不走，因为宗立还在唱歌，他打算听完再走。
　　霍免也看向宗立，他正在唱一首国风歌曲。
　　霍免收回目光，道：“陶安遐有一些性格问题，我觉得他可能是轻微的孤独症谱系。”
　　“……”叶州看向他，“孤独症，但是高功能？”
　　“是吧。”霍免道，“平时不明显，但状态不好时——例如喝醉后——会失去自制力，看到有什么想要的，会直接上手，他刚才……”
　　叶州接话：“所以他刚才喝你的酒？”
　　“他想喝，就会直接上手拿。”
　　“……”叶州点头，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他差点又要喝口酒压压惊，手腕一动，感受到手上的潮湿触感，反应过来酒已经撒了。
　　还好撒了，那么难喝的饮料，能少喝一口都是幸运。
　　霍免道：“你们刚才，他……你应该直接推开他……”
　　叶州回想了一下：“他不会吹口哨，想知道我是怎么吹的。”
　　霍免：“……”
　　宗立的第二首歌唱完了，他从长椅上跳下来，穿过欢腾的人群，笑着走到叶州身旁。
　　叶州笑道：“很好听，太棒了！”
　　霍免：“去洗手吧。”
　　“好。”叶州向宗立展示拿着酒杯的手，“刚才我撒了酒，我去洗个手。你别再喝酒了。你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吧？你同伴呢？”
　　宗立像雷达一样转动脑袋，四处搜索。
　　霍免让他看左边：“在那里。”
　　不远处一个捧着碟子吃甜点的男人走过来，问宗立：“怎么了？”
　　宗立对叶州道：“他在这。”
　　“有伴就好。”叶州同男人打完招呼后，放心地离开了。
　　路过桌子时，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到霍免之前那个杯子也在桌上，他笑了下。
　　行吧，现在知道霍免和陶安遐没有复合了。
　　先前真是吓一跳。
　　身后突然又响起欢呼声，叶州回头，看到众人又围到了一块，但没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霍免道：“先洗手吧。”
　　叶州一会儿想听歌，一会儿想看热闹，永远洗不成手。
　　“哦。”叶州转身，继续前往既定目的地。
　　霍免跟在他身旁。
　　叶州：“这房子隔音怎样？有没有被投诉的风险？”
　　“不清楚。”霍免道，“不知道房主在装修时有没有专门做隔音处理。”
　　叶州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房主……”
　　霍免道：“陶安遐买的二手房，他搬进来后没有重新装修，只更换了软装。”
　　叶州淡定地点头。
　　所以，这房子不是霍免的。
　　也就是说，两人没有要复合的迹象，暂时。
　　来到盥洗室，叶州去洗手，抬头，通过镜子看到霍免站在门边。
　　还以为他是来方便的，原来只是陪自己过来吗？
　　霍免突然抬眼，两人在镜中对上目光。
　　很快，霍免垂下眼眸，闲聊般地问：“谈鸣荣住在哪栋？”
　　叶州想了下：“应该是七栋吧，他和他姑姑一起住，你可能认识他姑姑。”
　　“哦，他姑姑是谁？”霍免看向叶州，对方低着头在搓手。
　　“只知道姓谈，网上应该能查到她的全名，我还没去查。她以前在电视台工作，监制过一些很出名的节目……”
　　“我来查一下。”霍免拿出手机操作片刻，“谈晴云。应该是见过，但不熟。”
　　叶州烘干手，走到门边，道：“今晚董秀也在。”
　　霍免问：“拍《长夏》的那个董秀？”
　　叶州点头。
　　霍免道：“这两年她一直在筹备她的第二部 电影，可能快开拍了。” 
　　叶州凑近他，低声八卦：“据说给子希老师递了本子，但子希老师不喜欢。”
　　霍免微微点头：“很正常。现在的他不会喜欢董秀那种偏文艺的风格，或者说他欣赏不了。”
　　话说得还挺狠，叶州抬眼看向霍免，两人对视，空气似乎有点紧绷……
　　叶州突然醒悟，是两人距离过近造成了空气紧张，他抬腿往门外走，目光也随之移开。
　　霍免跟上他，两人沉默地往前走。
　　“你在这，再找不到你，我就要打你电话了。”严嘉佑出现在前方，他问霍免，“回去吗？”
　　“就走？”霍免道，“你的红颜知己呢？”
　　严嘉佑看看四周，低声道：“等下说。走吗？”
　　“走吧。”霍免又看向叶州，“你走吗？”
　　严嘉佑笑道：“你问他做什么？他就住这里。”
　　“我也走。”叶州道，“章澄走了吗？”
　　“刚才走了。”
　　“宗立呢？”
　　“还没。”
　　“我去看看他。”
　　叶州看到宗立的同伴很靠谱地在看着他，那就行了。
　　他对严嘉佑和霍免道：“我们走吧。”
　　严嘉佑道：“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宗立。”
　　叶州笑道：“天才少年，谁不喜欢。”
　　“少年？”霍免打开大门，站在门边等叶州和严嘉佑先出去。
　　“不是说年龄，少年感是种气质。”叶州出门后，回头对霍免道。
　　霍免不想多说，点了点头，关上门。
　　三人走向电梯，霍免问严嘉佑：“你的红颜知己怎么了？”
　　严嘉佑瞬间变脸：“我想起就来气！陶安遐，他有病吧？！”
　　叶州看向他。
　　霍免：“怎么了？”
　　严嘉佑皱着眉道：“他当着人家女生的面喝我杯子里的水，那女生以为我和他是一对，不管我怎么解释都不听。”
　　叶州忍笑，他注意到没人按电梯，他决定先不按，再听下八卦。
　　霍免：“他状态不好时是会犯这种没有边界感的毛病。”
　　严嘉佑摇头：“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他。”
　　“还好。”霍免道，“我们不常见面，他也不是每次都会喝多。”
　　叶州看了看他，又看向严嘉佑。
　　严嘉佑回忆着道：“大学时，我有一次去找你，看到你们喝同一瓶水，当时我以为你们在谈……”
　　霍免打断他：“没有。”


第50章 感情困扰
　　“你是说没谈过恋爱？”严嘉佑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和霍免的默契度,又直白地问了一遍。
　　“当然没有。当时只是稍微熟悉一点的校友，后来也只是朋友。”
　　霍免皱着眉解释，“喝水的事,如果只有一瓶水，他要喝我就给他,但我之后不会再喝了。”
　　说完他看了眼叶州，然后又看向电梯,但他没发现电梯还没按。
　　严嘉佑：“原来是这样,谁想得到他居然有那种毛病,可害惨了我。”
　　叶州心道，让你“造谣”别人，现在自己遭报应了吧。
　　严嘉佑又道：“很多搞艺术的都有怪癖，好像被称作艺术家人格？陶安遐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很多明星比他难搞多了。”
　　霍免终于发现了电梯没按，走上前按下按钮。
　　“……”严嘉佑笑道,“我们在这站半天居然都忘了按电梯？这太搞笑了。”
　　霍免和严嘉佑去地下停车场，叶州到一楼。
　　分别时,叶州挥手：“那我走啦,晚安。”
　　霍免：“晚安。”
　　走出电梯后，叶州回头看了眼，看到霍免也在看他。
　　电梯门关上,切断两人的目光。
　　11点多了,外面还挺凉快,但是有蚊子。
　　叶州快步走回自己那栋楼。
　　他在脑子里回顾今晚的经历,挺丰富的，认识了很多人，还得到了一些问题的答案。
　　不过,霍免没和陶安遐谈过，不一定没和其他人谈过。
　　算了，这不重要。成人年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
　　叶州叹气。
　　感情怎么这么令人困扰，怎么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新问题？
　　不知道是只有自己这样，还是大家都大同小异。
　　叶州有点想去采访一下劳永华，但对方肯定会问他，你又不谈恋爱为什么会困扰。
　　唉。为了避开问题，只好放弃答案。
　　-
　　周一，室外阳光灿烂，温度直逼40，又是宅家吹空调的一天。
　　叶州正在网上瞎逛，突然跳出微信提示。
　　谈鸣荣：这周六下午三点，《金鱼草》要试映，你想不想看？
　　叶州愣了下，然后回：想看！你有多余的邀请函？
　　谈鸣荣：到时我们一起去。
　　叶州：好。王子希会去吗？他的伤好了吗？
　　谈鸣荣：时间上应该差不多，快三个月了，应该痊愈了。我觉得他会去。
　　谈鸣荣：自车祸到现在，快半年了，他什么事都没干，现在终于有部存货要上映，他肯定会出来露面。
　　叶州觉得他的分析有一定道理，只是，王子希去了多半需要发言，那电影不是他本人演的，如果被人提问，他答得上吗。
　　-
　　和人谈完事，回到家，霍免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去猫的游戏房看了眼，两只猫都在这里，正趴在一个大猫窝里互相舔毛。
　　和刚带回来时相比，小花长壮了不少，起初它只能被小胖按着硬舔，现在被舔三下已经能反舔两下了。
　　霍免把手机调到视频模式，录起了视频。
　　手机突然跳出来电，严嘉佑打来的。
　　霍免走到别处去接电话。
　　“李长信绝对是在挑衅我。”
　　严嘉佑气冲冲地道，“他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怎么了？”
　　“《金鱼草》试映啊，他给你发邀请函了吗？不会只给我发了吧？”
　　“我也收到了。”霍免道，“但是，给你发邀请函也不算挑衅你吧？”
　　“不，他还打了个电话给我，神经病。”
　　“倒是没给我打。”霍免道，“他说什么了？”
　　“就是炫耀呗。”
　　“哦。那你去看试映吗？”
　　“当然不去。”严嘉佑迟疑一下，“让公司的人去看下。你要去看？”
　　“去。”
　　这在严嘉佑的预料中，他没说什么，只是又“诅咒”了李长信几句。
　　结束通话后，霍免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灿烂的阳光照在植物上，像是给它们打了一层高光。
　　他拿着手机迟疑半天，最终还是点亮屏幕，把刚才拍的猫视频稍微修剪一下，然后发给叶州。
　　很快收到了叶州的回复。
　　叶州：哈哈哈哈互按着舔毛，它俩可真友爱。
　　霍免：陈方回的《金鱼草》这周六试映，有兴趣吗？
　　叶州：有啊。谈鸣荣有两张邀请函，分了我一张。
　　霍免无言，早知道就不犹豫了，应该上午就问叶州。
　　他会犹豫是因为那电影是王子希主演的，叶州和王子希关系日益恶劣，所以他不确定应不应该约叶州去看王子希的电影。
　　叶州：你之前有没有看过？
　　霍免：四月份时看过粗剪版，还可以。
　　叶州：十分制能打几分？
　　霍免：七分以上。
　　叶州：那是还行，我更加期待了。
　　-
　　《金鱼草》的试映是在一个艺术场馆举办。
　　叶州和谈鸣荣一起过去，为了不被王子希一眼认出，叶州今天也戴了帽子和眼镜，都是谈鸣荣借给他的。
　　谈鸣荣还带了偷拍和录音设备。
　　叶州：“谈哥，盗摄违法哦。”
　　“不拍电影画面。”谈鸣荣道，“王子希肯定会出洋相，我要录下来。”
　　“……”叶州很难理解黑粉的深沉情感，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和王子希有仇。
　　进入很有艺术气息的艺术场馆，叶州四处打量，不知道这边有没有在办什么展览，看完电影后或许可以去逛逛。
　　两人前往邀请函上注明的那个展厅，路上叶州听到有人在议论王子希已经到了。
　　谈鸣荣拿出手机，过了会儿告诉叶州：“是到了，他的粉丝拍到了照片，之前韩光晞那个助理这次不在他身边，有人怀疑是不是又换助理了。”
　　叶州道：“可能是不想让自己的私事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希望大家专注于电影，所以没带她过来。”
　　“我觉得他没这种……”谈鸣荣的声音戛然而止。
　　叶州看向他，发现他正对着手机发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王子希的照片，他身边跟着几个人，其中有李长信还有导演陈方回，其他人叶州不认识。
　　照片怎么在动，不是，是谈鸣荣的手在抖，他快拿不住手机了。
　　叶州替他抓住手机，碰到了他的手，触感冰冷又潮湿。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谈鸣荣不答，往旁边走了两步，面向墙壁，把右手臂抵在墙上，深深地埋下了头。
　　叶州看看他，又看看周围，倒是没太多人关注他们，至多好奇地扫一眼，没有盯着看的。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查询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过了两分钟后，谈鸣荣有了新行动，他取下身上的双肩包，粗暴地在里面翻找起来。
　　叶州问：“找什么？我帮你找。”
　　谈鸣荣声音微弱：“口罩……”
　　“好。”叶州把双肩包的拉链全部拉开，有条理地逐步翻找，很快在夹层里找到了几片单片装的口罩。
　　他取出一片，替谈鸣荣拆开包装。
　　戴上口罩后，谈鸣荣镇定了很多，他轻声向叶州道谢。
　　叶州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了。”
　　叶州又问：“还看电影吗？不看了吧？”
　　谈鸣荣沉默，然后深吸口气，视死如归般地道：“不行，要看。”
　　“……”叶州道，“那如果你再像刚才那样，我应该怎么处理？”
　　谈鸣荣确认般地摸了摸脸上的口罩，道：“别让别人靠近我就行。”
　　叶州点头：“好。但如果我认为你的情况很严重，我会打120，你能接受吗？”
　　“不至于……”
　　叶州打断他：“至不至于由我来判断。”
　　“好吧。”被强硬地“镇压”后，谈鸣荣的状态倒是又变好了，声音已经基本恢复到和平常一样。
　　两人来到展厅门前，叶州注意到谈鸣荣的脚步变得踌躇不前，他走快一步，低声对谈鸣荣道：“跟在我后面。”
　　展厅里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人，他们来得已经算早的，没想到这些人比他们更早，可能是演员们的粉丝。
　　王子希等主创人员还没过来，应该还在休息室休息。
　　两人走进展厅，有个高大壮实的男人看了看他们，然后朝他们走来。
　　叶州感到脖子一紧——被衣领勒的，他身后的谈鸣荣在拽他的衣服，拽得很紧。
　　叶州看向朝他们走来的男人，好像是他让谈鸣荣变得紧张了，因为之前过来的路上，也碰到了其他人，但谈鸣荣不是现在这种反应。
　　是因为这男的长得太壮太凶了？
　　叶州摘下帽子和眼镜，男人因他的动作把目光定在他身上，没有去看谈鸣荣。
　　“你好，有邀请函吗？”男人问。
　　叶州笑着递上两张邀请函。
　　男人看了看，又看了眼叶州身后。
　　叶州知道谈鸣荣现在的打扮很奇怪，戴帽子戴眼镜还戴口罩，还有他像个小孩一样缩在自己背后的行为也很古怪。
　　但叶州笑得很淡定，就像是这件事很正常，甚至很普通。
　　“我朋友今天身体不舒服——芒果过敏，肿成了猪头，我劝他在家休息，但他太喜欢子希老师了，非要过来，怎么劝也劝不住。”
　　叶州感到谈鸣荣把他的衣服拽得更紧了，很像是要勒死他。
　　男人笑着道：“是啊，子希魅力就是这么大。”
　　叶州心道，直接叫名字，看来和王子希很熟，是谁啊，自己怎么没印象？
　　叶州扫一眼门口，又有人来了，便对男人道：“你忙吧，我带他去座位上。”
　　男人把邀请函还给他。
　　找到座位，叶州让谈鸣荣坐下，站在他身边，边打量他的情况边提了提衣领：“刚才差点被你勒死。”
　　“你还说！”谈鸣荣气愤地道，“你居然说我是王子希的粉丝！”
　　叶州心道，黑粉也是粉嘛，不过嘴上只是道：“你现在还挺有活力的。”
　　谈鸣荣：“……”
　　叶州俯身摸了摸他的手，很冰，再看他的脖子，出了一层汗，看来刚才被吓得不轻。
　　霍免刚进入展厅，目光一扫，便看到了这一幕。
　　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叶州摸谈鸣荣的手，看起来倒像是叶州弯着腰在拥抱谈鸣荣。
　　叶州这边，谈鸣荣惊得蜷缩起手指：“你，你干什么？”
　　“什么？”叶州心想，最好去给谈鸣荣搞杯热水，应该能让他好过一点，但是，又不能放他一个人呆着。
　　叶州张望四周，寻找有没有熟人，然后便看到了霍免，他用眼神示意对方过来。
　　霍免躲开他的目光，走向另一个方向。
　　叶州急了，喊他：“霍免！你过来一下。”
　　大半个展厅的人都看向叶州。
　　他面上保持淡定，但心里也并不平静，糟糕，一时情急，喊了霍免的名字，这好像是他回归本体后，第一次当霍免的面喊他的名字。
　　谈鸣荣默默地低下头。
　　“……”霍免回头和叶州对视。
　　走到叶州他们那排座位的过道上，他问叶州：“怎么了？”
　　叶州：“唉，你站那么远干嘛，过来啊。”
　　霍免又往里走。
　　靠近后，叶州低声道：“这是谈鸣荣——”
　　霍免：“知道。”
　　早前叶州跟他说过会和谈鸣荣一起过来，而且，也只有谈鸣荣会武装得比明星还严实。
　　“你先听我说。”叶州道，“他身体不舒服，我去倒杯热水，你在这里看着他，别让别人靠近他，可以吗？”
　　霍免有点疑惑，但还是道：“好，没问题。”
　　叶州又对谈鸣荣道：“霍免，霍总——”
　　霍免：“叫我名字就可以。”
　　“……”叶州继续对谈鸣荣道，“他很靠谱的，你也认识他，你和他在这坐一会儿，我去倒热水，很快回来，可以吗？”
　　霍免看向叶州，倒是没想过叶州对他的印象是靠谱。
　　谈鸣荣低声道：“我不喝水。”
　　“但我觉得你需要喝水，还是热水。”叶州道，“他陪你在这坐一会儿，可以吗？”
　　谈鸣荣：“……可以。”
　　叶州又对霍免道：“别让别人靠近他。”
　　霍免点头：“放心。”


第51章 你谈过几次恋爱？……
　　一刻钟后,叶州带着一个保温杯回来了。
　　“哪来的保温杯？”霍免问。
　　“方师兄的，没想到他现在这么养生，终究是服老了。”
　　叶州边八卦方宜修,边把杯盖拧松递给谈鸣荣。
　　“师兄说这个杯子送你了。兑过凉水，不会非常烫。”
　　“谢谢。”谈鸣荣把杯子举到面前打量杯身。
　　“你在找签名？别找了,没有。”
　　谈鸣荣：“我只是看看这个杯子长什么样。”
　　“我替你看过了，是某银行的纪念品,非常稳重大气的款式。”
　　叶州继续八卦,“我是去休息室倒的水,那里好多人啊。”
　　“都有谁？”霍免接话。
　　“除了师兄，还有宗立、蔡中庸……差点忘了。”叶州伸手掏口袋，他两只裤子口袋塞得满满的，都是小零食。
　　他示意霍免：“快帮我拿一下。”
　　霍免只能伸出双手帮他捧着：“哪来的？”
　　“集资来的。”
　　两口袋的零食在霍免手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叶州把其中的巧克力和糖果挑出来给谈鸣荣。
　　“我说我朋友不舒服，师兄就贡献出了保温杯,其他人在他的带头下，争先恐后地掏出了小零食。”
　　谈鸣荣：“……感觉你是在利用我骗吃骗喝。”
　　叶州：“那不至于,我又不喜欢吃这些东西,是他们硬要给我，不，是给你,我推脱不了,只能收下。”
　　谈鸣荣被逗笑,突然,他想到一件事：“这里面有没有王子希给的……？”
　　“没有，他很忙的，没空理我。”
　　叶州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你看，我特地戴上了眼镜和帽子，他可能都没认出来我。”
　　其实有几块巧克力是周珺给的，她和王子希是一起的，她的巧克力很可能是给王子希带的，但她毕竟不是王子希本人。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谈鸣荣不需要知道。
　　“牛肉干你吃吗？”叶州问。
　　谈鸣荣：“不要辣的。”
　　叶州把牛肉干找出来辨别口味，然后把其中的两条递给他，其余的放回霍免手上，大方地道：“好了，这些都归你了。”
　　“你自己吃吧，我不太吃零食。”霍免把捧着零食的双手往叶州面前递了递。
　　“我也不太吃，不过偶尔吃下也没关系。”
　　叶州道，“我们一人一半吧。我先挑，我拿个笋片，到你了，你要哪个？我帮你拿。”
　　霍免打量了一下：“那就魔芋。”
　　叶州：“魔芋好，饱腹感强，热量低。我也拿一个，诶，居然没有了？谁给的，怎么只给了一个！”
　　正在喝热水的谈鸣荣心想，只是一些你们都不想吃的零食，斤斤计较什么，无聊不无聊。
　　他抬起头，看到两人凑在一块，笑容放松，看起来很愉快，显然，他们对这个无聊的分零食小游戏乐在其中。
　　他暂时忘记自己的烦恼，剥了块巧克力放入口中，太甜了，腻。
　　-
　　电影开始播放的几分钟前，主创团队和其他贵宾进入展厅。
　　霍免同叶州、谈鸣荣告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着刚入场的人群，叶州对谈鸣荣道：“刚才忘了和你说，董导也来了。”
　　谈鸣荣：“看到了。”
　　董秀走在稍后的位置上，正在和周珺、蔡中庸交谈。
　　叶州看向最前面，陈方回、李长信和王子希三人在说话，这时一个男人穿过人群来到王子希身旁，给他披上一件外套。
　　展厅里空调开得低，是有点冷，那人倒是贴心，他看起来是先前问他们有没有邀请函的那男的。
　　叶州看向身旁的谈鸣荣。
　　谈鸣荣也看到了那男的和王子希的互动，他低头拧开保温杯，举到唇边，热气上升，蒙住了他的眼镜。
　　叶州转回头，拿出手机，发微信给霍免。
　　叶州：八卦一下，你知道子希老师身边那个很壮的男人是谁吗？看起来好像和他关系很好。
　　但霍免很忙，和他打招呼的人一拨接一拨，暂时没空看手机。
　　很快，前方的大屏幕亮起，展厅的灯熄灭，大家安静下来，各归各位。
　　《金鱼草》讨论的是月亮与六便士的问题，电影中的角色们，有的选择六便士，有的选择月亮，有的先月亮后六便士，有的先六便士后月亮。
　　男主的主线是先追求理想，然后向生活妥协，再重新追求理想。
　　里面有一条很短的爱情线，男主在最巅峰的时候交了个女友，在最落魄的时候失去了她。
　　叶州知道剧情，注意力主要放在了找茬上，思考如果换种方式表演某某情节，效果会不会更好。
　　电影播完，主持人上台，介绍后面的流程：先是主创团队上台讲话，之后是观众发言。
　　大家鼓掌，欢迎主创团队上台。
　　导演陈方回先讲了几分钟，然后轮到王子希。
　　谈鸣荣悄悄地搞起了小动作，叶州知道他这是开始偷拍了。
　　不过王子希除了说得不够流畅不够有趣外，没出什么问题。
　　谈鸣荣遗憾地嘀咕：“这次是谁给他写的稿子，怎么写得这么简单这么好背？”
　　叶州竖起耳朵偷听。
　　谈鸣荣：“要是以前那种稿子，他绝对背不下来。”
　　叶州几乎想为自己辩护，以前我说的话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不是别人帮我写的稿子！
　　主创团队说完话，进入下一个环节。
　　话筒被交给观众，先递到蔡中庸手上，他很会说话，把主创团队夸了个遍。
　　第二个发言的人，先夸了电影，然后向编剧提问：“影片中的爱情戏占比很少，你创作时是怎么考虑的呢？有没有考虑过把爱情戏加重，或者干脆删掉？”
　　编剧解释，女友的存在是有作用的，是男主感情的外化，而且面包与爱情的选择，也是月亮与六便士的选择。
　　之后又陆续有几个人发言，然后话筒传到董秀手上。
　　她夸了导演几句，然后问导演在创作过程中遇到过哪些困难和挑战，是如何克服的。
　　导演举例说了两件事，其他人又帮忙补充了几件，其中王子希补充的是：
　　在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导演的母亲生病去世了，导演因为忙于工作，没能回家，留下了很大的遗憾。
　　叶州听得愣住，说这个做什么，谁教他说的？他跟陈方回沟通过吗？陈方回应该不喜欢用自己的私事当噱头宣传电影。
　　他看向陈方回，距离太远，看不清微表情，只能看出没有露出大表情。
　　谈鸣荣兴奋起来，压低声音对叶州道：“他是在夸赞导演还是在阴阳导演？没想到他还是个语言天才。”
　　叶州：“……”
　　谈鸣荣：“还好我坚持留下来了！”
　　叶州无语，有这意志力做什么不好？干嘛非要把时间浪费在王子希身上。
　　谈鸣荣：“你觉得他说的话是正常的还是有问题？”
　　叶州：“他那么说是不太合适，可能会引起争议，不过他们的宣传部门应该会帮忙打一些补丁，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谈鸣荣略想了下，点头：“比速度的时候到了。”
　　叶州：“什么——”
　　这时方宜修站起来发言，叶州停止聊天，去听他说话。
　　方宜修是演员，所以夸了几个表演片段，但夸的都是群像戏，没有单独夸主演王子希。
　　在场认识他的人可能都很意外，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他和王子希关系不错，以前在这种场合是绝对会夸的。
　　谈鸣荣很满意方宜修的发言，靠近叶州：“你师兄不错，等下你介绍我们认识吧。”
　　“好啊。”
　　又过了20来分钟，主持人接管话筒，开始讲述完结语。
　　谈鸣荣有点不满：“就结束了？怎么没人提问王子希？”
　　叶州心想，一般是会向主演提问的，应该是发行方筛选过发言人，选择了让那些没打算向王子希提问的人发言。
　　谈鸣荣：“应该是他背不了那么多稿子，所以只好删掉提问。我怀疑车祸后他的记忆力变差了很多。”
　　叶州试探地替“自己”澄清：“有没有可能，他以前不是背的，而是他自己的一些理解与感想？”
　　“或许吧。”谈鸣荣道，“我很高兴他失去了以前的天赋和能力。唯一的缺憾是，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并不为此感到痛苦，真可惜。”
　　叶州在心里回答，因为你的视野存在盲区，真相和你以为的有出入。
　　-
　　试映活动结束，主创团队和明星们先于大家离开展厅。
　　方宜修向叶州挥了挥手。
　　周围的一些人还以为是向他们挥手，纷纷回应。
　　方宜修见状，又冲大家挥了挥手才离开。
　　大家都很开心，估计这个意外之喜能让他们保持一阵子甚至是一整晚的好心情。
　　叶州低声对谈鸣荣道：“人太多了，师兄得先走一步，这次没法介绍你们认识了。”
　　谈鸣荣拉了拉口罩：“没关系，那就下次再认识。”
　　两人随着人群离开展厅，叶州本来还想在这里逛逛，但一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估计人家已经下班了。
　　直接回家吧。
　　走到大厅时，叶州接到方宜修的电话。
　　“刚才人多不方便问，”方宜修道，“你朋友怎样，没事了吧？”
　　“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方宜修又道，“有空大家出来聚下吧，再过个十来天我就要进组了，要拍两个月。”
　　叶州笑道：“师兄你今年很勤奋啊。”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就不勤奋？小劳跟你说的？别听他瞎说。”
　　正聊着，叶州看到前方站着个熟人——霍免，他冲对方点头，对方站在原地等他们走近，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
　　霍免问谈鸣荣：“你身体还好吗？”
　　“谢谢关心，已经没事了。”
　　霍免又问：“你们打算怎么回去？”
　　“我开了车。”
　　霍免点头，没再说什么。
　　叶州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待他和方宜修打完电话后，立刻问谈鸣荣：“你能开车吗？要不还是找个代驾？”
　　“我能开。”谈鸣荣道，“就算我不能开，你不会开车吗？”
　　“有驾照，但基本没开过车。”
　　“哦对，我忘了你的情况。”
　　谈鸣荣突然紧张了起来，“你得赶紧去换证，别过期被注销了，到时就得重考了。”
　　叶州点头：“哦哦，我回去查一下，看怎么搞。”
　　他又道：“今天还是找代驾吧，安全第一。”
　　谈鸣荣皱眉，不过倒是没坚持非要自己开车：“代驾过来要多久？现在快到下班晚高峰了，感觉要等很久。”
　　叶州淡定地道：“多等一下又不要紧。”
　　谈鸣荣：“我不想等，我要回去剪素材。”
　　霍免在场，叶州不方便问他是不是王子希的素材，但觉得多半是。
　　“那我们坐地铁？”叶州故意提议。
　　没想到谈鸣荣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叶州提醒他：“这个时间地铁肯定非常挤。”
　　谈鸣荣坚定地道：“我可以的。”
　　“……”叶州无言，一个社恐要去挤晚高峰的地铁，这是何等的意志力，他今天被谈鸣荣震惊太多次了。
　　旁边传来霍免的声音：“我送你们回去吧。”
　　谈鸣荣还在反应，叶州便欣然接受了：“太好了，多谢，真是救了命了！”
　　霍免轻笑。
　　谈鸣荣：“……”
　　来到停车场，坐上霍免的车，叶州突然想起一件事。
　　“其实我们本来可以打车的。谈哥，你今天脑子不太好使啊，这都没想到，还好没让你开车。”
　　谈鸣荣：“……你闭嘴。”
　　-
　　汽车开进馨源府，先把谈鸣荣送到他那栋的楼下，再送叶州。
　　谈鸣荣道谢离开后，霍免对叶州道：“你之前问我的那个人，我问了宗立，他说是王子希在国外的高中同学，中文名好像是叫张显。”
　　“哦。”叶州知道张显，还见过他的高中照片，和现在差距挺大，高中时是瘦高个，现在应该有那时的两倍宽。
　　在叶州当王子希时，为了避免露馅，选择刻意和王子希的过去保持距离。
　　这个张显特别执着，曾通过各种方式联系上“王子希”，但都被叶州以工作很忙给敷衍过去了，现在，他终于和真正的王子希联系上了。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叶州楼下到了，他问霍免：“上不上去坐坐？请你吃生存餐。”
　　霍免笑了：“好。”
　　虽然叶州拒绝去霍免家，但他并不介意邀请霍免到自己家作客，大概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地盘，他更有掌控力，不用担心会造成误会。
　　进屋后，叶州对霍免道：“要喝水自己倒，我去看看冰箱里还剩什么。”
　　“好。”霍免跟着他来到厨房，坐在料理台旁看着他翻找冰箱。“下午看了《金鱼草》，你觉得怎样？”
　　“还可以，7.5分。”叶州从冰箱里拿出几个西红柿和一包娃娃菜，走过来放到料理台上，又走回冰箱旁。
　　“你喜欢这影片吗？”霍免又问。
　　“总体是喜欢的，但更喜欢前三分之二。”
　　“我也是。后面有几个地方转折太生硬了。”霍免道，“但总体来说，还是一部不错的电影。”
　　“是啊。”
　　叶州抱着几盒冷冻的生鲜走到料理台旁，摆开，展示给霍免看。
　　“今晚我们就吃这些。牛肋条清炖，再调个蘸水。西红柿、娃娃菜和虾滑煮一锅。再来点米饭，或者你更想吃面条，馒头，面包？”
　　霍免道：“就米饭吧。”
　　“好，那就这样。”叶州拍手，“开工！”
　　叶州去烧水，霍免主动要求帮忙清洗西红柿和娃娃菜。
　　把装好水的锅放到灶上，叶州来到料理台旁，问霍免：“你觉得子希老师在《金鱼草》里的表现怎样？”
　　“……”霍免迟疑片刻，关掉水龙头，在没有杂音干扰的情况下，清晰地道，“我觉得他演得很好。”
　　叶州点头，他也觉得自己演得不错——只要不像谈鸣荣那样鸡蛋里挑骨头。
　　他看向霍免的手：“继续洗菜啊，别停。”
　　“……”霍免打开水龙头，逐一把每片菜叶子抓到水龙头下冲洗。
　　叶州：“你对《金鱼草》中的爱情线怎么看？”
　　霍免回想了一下，道：“我觉得男主没有很喜欢那个女生，就是在恰当的时机碰到了，就恋爱一下。”
　　叶州笑道：“八卦一下，在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喜欢王子希——”
　　霍免僵住了，虽然还在洗菜，但完全是机械自动化运作。
　　叶州继续道：“在王子希之前，你谈过几次恋爱？”
　　“……”霍免以为叶州要问他喜欢王子希的事，怎么跳过去了？
　　就像你以为一辆车会撞上你，结果它起飞了。


第52章 应该挺喜欢他
　　叶州：“是不是也像《金鱼草》的男主一样,时机合适，对方人也不错，就谈一下？感觉你应该有过很多合适的时机。”
　　“没有。”在哗哗的水声中,霍免摇头，“在国外的时候没有遇到想谈恋爱的人,也没有像那个男主一样正好遇到一个很合适的时机。”
　　叶州很意外，微微摒着的呼吸松开,笑道：“我还以为国外的恋爱土壤会更富饶。”
　　还是说他其实理解错了霍免要表达的意思？他又稍稍地提起了心。
　　“可能吧,但我当时没那个心思。”
　　霍免停顿了一下才道,“其实我本来会在国内读大学，但家里出了点事，就让我出国了。”
　　叶州心道，看来他问了一个“看似简单,实则解题过程会很复杂”的问题。
　　他在记忆中搜索，以前霍免没跟“王子希”说过这事,虽然现在也说得不深，但以前是提都没提过,可能因为自己当时不关心这些——
　　你表现得不感兴趣,对方当然不会非要来扫你的兴。
　　现在叶州是愿意关心的，便问：“方便说一下出了什么事吗？”
　　霍免默默地洗菜。
　　看来不方便说，叶州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问,随口转移话题：“体验一下出国读书也不错……”
　　霍免开口：“当时我父母的感情出了点问题,然后引发了一些别的问题。”
　　叶州回忆,霍免的父母有一定名气,特别是他母亲，是名牌大学教授，父亲则是知名商人,在他印象中，两人感情还不错。
　　这不是他瞎猜的，而是从霍免的话中推导出来的。
　　霍免说起过他的童年，当时他的家庭生活听起来很幸福；初高中也挺愉快；聊到大学时主要会提起异国特色，家庭生活说得不多，但听得出他家的状态是稳定的。
　　那就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父母离婚了，虽然夫妻俩感情破裂了，但两人都和孩子感情很好；
　　第二种是没离，只是在霍免读高中的时候，差不多是十年前，两人的感情发生过一些动荡。
　　叶州：“我父母从我记事起就频繁吵架，比起爱的结晶，我更像是他们恨的结晶，他们离婚时都不想要我——他们是在我小学时离的婚。有没有安慰到你？”
　　“……”霍免无奈地笑了下，“谢谢你的安慰。今天还是不聊家庭问题了吧？”
　　“好。”叶州兴致勃勃地道，“我们还是来聊爱情问题！”
　　霍免：“……”
　　叶州：“所以，在喜欢王子希之前你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喜欢上谁？”
　　先确定结果，至于原因，以后再慢慢了解。
　　霍免：“……对。”
　　叶州：“现在你对‘谈恋爱’这个事是什么看法？”
　　“像水中捞月。”霍免看向叶州身后，“水烧开了。”
　　叶州正在默念“水中捞月”这个词，闻言反射性地回头，看到灶台上的锅在不断冒出水蒸气。
　　他赶紧行动起来，快速地给每个西红柿划上十字，把它们放进沸水中，几十秒后捞出，过凉水，轻松扒皮，两个切块，剩下两个切丁。
　　他对霍免道：“这样就不会全部煮化了，可以吃到西红柿块。”
　　霍免露出笑容：“原来是这样。”
　　叶州拿一个小碟子分了一些西红柿丁出来，说：“留一点等下用来调蘸水。”
　　霍免看看他，又看向那个小碟子，他想起一件事。
　　以前周珺和他聊起过王子希自创的蘸水：不放油，除了常规的调味料外，还要放西红柿末和苹果醋。
　　但霍免和王子希吃饭时没见他这么弄过，可能是因为火锅店的调料中一般不会有西红柿末和苹果醋。
　　霍免收回飘远的思绪，把最后几片菜叶子洗完，关掉水龙头，问叶州：“菜洗好了，要切吗？”
　　叶州：“稍微切一下，小叶子可以不切，大叶子劈开会更入味……”
　　先炒西红柿，再加水加入娃娃菜，煮得差不多后，加入虾滑，再煮两分钟，调味，上桌。
　　叶州没有盛到碗里，直接把锅端上桌。
　　他得意地道：“我特地选了个小锅，就是为了方便上桌。”
　　霍免笑道：“是很方便。”
　　叶州去看了眼电饭锅和高压锅：“哎呀，饭还没熟，肉也还没炖好。”
　　霍免：“没事，那就等一会儿。”
　　“等什么，先吃吧。”叶州招手，“走。”
　　那锅西红柿娃娃菜虾滑咸淡适宜，不配饭直接吃完全没问题。
　　霍免尝过后道：“我觉得很好吃。”
　　叶州点头，虽然只是随便煮煮，但他预料到霍免会喜欢，很简单，因为霍免喜欢吃虾，再加上西红柿开胃，以及现在七点半了，多少有些饿了。
　　“今天谈鸣荣怎么回事？”霍免道，“看起来不是单纯的身体不舒服。”
　　叶州：“不知道，感觉像恐慌症，等下我打电话问下他。”
　　霍免看向他：“你要直接问他？”
　　“主要想问下他家里人知不知道他的情况。”叶州道，“他这种情况应该需要治疗，最好能得到家人的支持。”
　　霍免点头，迟疑一下，问：“他应该不喜欢王子希，怎么会约你去看他的电影？”
　　在《天河》剧组时，霍免听到过谈鸣荣吐槽王子希，对他那番“王子希现在的性格是他的本性，之前那六年是车祸后遗症”的言论记忆犹新。
　　叶州：“感情有时候不看正负，而是要取绝对值。他很在意子希老师，所以一定会去看他的电影。”
　　他只回答了半个问题，没回答另一半：为什么约你？
　　但霍免没有再问，低下头吃东西。
　　解决掉西红柿娃娃菜虾滑后，饭好了，清炖牛肋条也好了。
　　叶州：“怎么办呢？下饭的菜已经被我们吃完了。”
　　霍免笑看着他，等他说该怎么办。
　　“那就不吃饭了吧，把牛肋条吃掉就行，份量够的，能吃饱。”
　　叶州道，“饭我等下分成小份冻到冰箱里，需要时就热一盒，方便。”
　　霍免产生了一种联想：“你冰箱里是不是有很多自制预制菜？”
　　叶州：“当然没有，我又不做复杂的菜，现煮花不了多少时间，干嘛预制？”
　　霍免点头：“嗯，挺好。”
　　叶州又道：“但是会预制饭。每餐都要煮饭很麻烦，还是一次性多煮点冻起来方便。”
　　“……”霍免觉得现做最健康，但他自己不做饭，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就保持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叶州把之前准备好的调料从冰箱中拿出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蘸水？”
　　霍免：“和你一样就好。”
　　叶州冲他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客人。”
　　霍免垂下视线。
　　把香菜、大蒜、芝麻、小米辣、姜末、西红柿末放到一个大碗里，再加盐，倒酱油和——苹果醋，然后搅拌。
　　霍免看着叶州的动作，西红柿末和苹果醋，少见的组合，但是王子希喜欢，叶州也喜欢，为什么会这么巧合？
　　霍免拿起叶州放在一旁的那瓶苹果醋，边思索边打量。
　　“低糖的。”叶州说的是苹果醋。
　　“哦。”霍免看向他，看到了他正在搅拌的那碗蘸水，里面放了很多香菜。
　　叶州和王子希的口味还是很不一样的，王子希不吃香菜。
　　霍免放下手上的苹果醋。
　　-
　　霍免走后，叶州去洗澡，顺便思索霍免说的“谈恋爱像水中捞月”。
　　他伸手捧起一捧水，突然撒手，让那团水跌落到地上，碎成水花水珠水流。
　　水中捞月，一场空。
　　水中月是幻影，是指“王子希”吗？
　　等一下，霍免和“王子希”也没谈过恋爱啊。
　　霍免的意思应该是：他现阶段对谈恋爱一事持悲观态度，觉得不会有好结果。
　　叶州心想，这不该是自己的想法吗，怎么转移到霍免那去了？
　　霍免以前肯定是相信爱情的，但是经历会改变一个人，王子希或“王子希”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使得他的某些思想发生了变化。
　　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新问题，叶州有点茫然。
　　他之前预料的新问题是需要去了解霍免的前几段恋爱分别是怎么回事……
　　洗完澡，叶州不想再让恋爱问题吞噬他的时间，便开始想他今天还有什么事没做，很快便想起了一件：得打个电话给谈鸣荣。
　　他翻出谈鸣荣的电话，按下拨打键。
　　谈鸣荣一接通便道：“我现在很忙，等不忙了再给你打过去。”
　　“好。”叶州道，“太晚了就白天再打，晚上睡觉时我会把手机调成静音。”
　　谈鸣荣答应了。
　　好了，没其他事了，那就看电影吧，找一部节奏好的商业电影，就不会走神了。
　　-
　　晨光中，修长的身影规律地向前跑动，虽然家里有健身房，但叶州和霍免都选择了出门跑步。
　　当然，他们是各自在自己居住的小区中跑步。
　　跑完步回家，叶州去厨房搞吃的，霍免去洗澡。
　　叶州做好早餐时，霍免洗完澡，边擦头发边走进厨房。
　　两人开始吃早餐，叶州吃的是自己做的，霍免吃的是他家厨师做的。
　　两人都拿出手机，不久后，他们看到了同样的热搜。
　　王子希又上热搜了，两个。
　　第一个是王子希“心疼”陈方回导演在拍《金鱼草》时，母亲去世了都没回家。
　　网友们在这条热搜下纷纷吐槽王子希情商低，还有些比较恶意的揣测，说他和陈方回不合，故意当众让对方难看等等。
　　但也有很多粉丝为王子希辩护，说他很善良，说他共情能力强，说黑子们故意曲解他……
　　叶州觉得这个热搜和谈鸣荣有关，至少视频素材是谈鸣荣提供的。
　　第二个是王子希和许权在《金鱼草》试映会上的发言对比，前者说话不流畅，后者侃侃而谈。
　　许权在《金鱼草》中饰演男二，他昨天在试映会上的发言虽然流利，但其实没什么实质内容，就是拍了一堆彩虹屁。
　　因为有第一条热搜做铺垫，这条下面的网友大多倾向于王子希讲得就是很差，说他现在不止情商低，智商也低，讲个电影观后感而已，居然那么费劲。
　　不过粉丝们自带滤镜，有部分粉丝觉得王子希讲得挺好的，还有部分认为是恶意剪辑……
　　叶州在记忆中搜索他对许权的印象。
　　这是个有点小红的演员，很想变得更红，只要与更知名的演员合作，一定会买热搜蹭热度。
　　但叶州觉得这条热搜应该不是他买的，他想要的是红，不是黑红。
　　霍免那边，他先让秘书把许权的资料发给他，看完后打电话给严嘉佑：“热搜是你弄的？”
　　严嘉佑否认：“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我都没去看试映。”
　　“你起得太早了。”霍免道，“平时这个时间你还在睡觉，热搜也惊不醒你，除非那热搜是你自己搞的。”
　　严嘉佑：“你这也太牵强了！”
　　霍免：“许权现在是李长信公司的艺人，上个月刚签的。李长信应该不会让他踩着王子希营销，但如果是你做的，就很合理了。”
　　手机另一头变得安静，过了好一会儿严嘉佑才再次开口。
　　“是，许权那个热搜是我搞的，但另一个和我无关。是那个热搜先出来的，我只是趁乱添把火。”
　　霍免沉默，他倒也没闲着，而是在继续吃早餐。
　　严嘉佑听到了声音，问：“你在吃什么？”
　　“面条。”
　　严嘉佑疑惑：“你很少吃面条吧？”
　　“昨晚——”霍免昨晚在叶州那吃了西红柿娃娃菜虾滑，叶州说可以往里面下面条，所以他就让厨师试试。
　　“昨晚怎么了？”
　　“没什么。”霍免道，“所以你就是想隔空扇李长信一个巴掌，出口气？”
　　严嘉佑：“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动了王子希跟我生气呢。”
　　虽然霍免对现在的王子希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但毕竟在意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做到彻底不关心。
　　霍免：“这种流言蜚语只是暂时的，等《金鱼草》上映后，网友看到他的表演能力，现在这种声音就会消失，可能网友们还会反弹，认为之前是别人故意黑他。”
　　“那你就小瞧我了。”严嘉佑道，“现在只是前菜，我后面还有大招。”
　　霍免刚夹起的那筷子面悬在了半空中，他问：“什么？”
　　严嘉佑：“不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的大招和王子希没关系。”
　　霍免：“不要做违法的事。”
　　“你想哪去了！”严嘉佑笑道，“不但不违法，还能敦促别人守法。”
　　-
　　中午11点，叶州接到谈鸣荣的电话。
　　叶州问他：“你是刚醒还是还没睡？”
　　“睡了会儿。”谈鸣荣道，“昨晚你找我做什么？”
　　叶州：“你昨天那情况你姑姑知道吗？”
　　“不知道。”
　　“那我觉得你需要告诉她。”叶州道，“主要是我觉得你的情况有点严重，需要治疗，所以肯定得告诉家人。”
　　谈鸣荣没说话。
　　过了会儿，叶州看向手机，对方挂断了。
　　叶州“嘶”地吸了口气，不会要和他绝交吧？
　　他想给对方打回去，但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发微信。
　　叶州：？
　　预料之中，谈鸣荣没有回复他。
　　叶州叹口气，关掉微信，去看热搜。
　　王子希的那两个热搜，第一个还在榜上，第二个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花钱撤掉了。
　　还在榜上的第一个热搜下面，现在已经有了统一口径的解释。
　　解释一：大家误解了王子希的意思，他只是想告诉大家，陈方回导演为了拍摄《金鱼草》付出了很多。
　　解释二：陈方回在母亲生病后回过家，只是因为电影正在紧张拍摄中，他没法留在家里亲自照顾母亲。
　　网友们看到后，有一部分还是死咬着“王子希情商低不会说话”不放，另一部分则开始骂《金鱼草》炒作，诅咒这片子炒糊。
　　但粉丝们有了底气，奔上了歌颂王子希善良、美好的大道，一往无前。
　　下午三点，叶州手机上跳出了谈鸣荣的来电，他赶紧接通。
　　他开玩笑：“谈哥，上午你突然掉线，是睡过去了？”
　　“你，我……”不知为何，谈鸣荣说话有点磕绊。
　　叶州调侃他：“不着急，慢慢讲，要不你再去睡会儿，恢复下精力？”
　　“叶州，手机开了免提，我也在。”对面传来谈晴云的声音。
　　叶州赶紧正经地道：“云姐你好。”
　　“你叫什么姐，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你应该叫阿姨。”谈鸣荣说话终于顺当了。
　　叶州：“云姐这么年轻，还是叫姐姐比较好。咱们各叫各的，不影响什么。”
　　谈晴云笑道：“就这么叫吧。鸣荣昨天的事，他跟我说了，谢谢你啊。”
　　叶州迟疑：“他真的说了？”
　　谈鸣荣：“我就知道你会怀疑我……”
　　“真的说了。”谈晴云道，“也答应了我去看心理咨询。”
　　那应该是真的说了。
　　叶州欣慰地道：“就该这样，有问题就解决，没什么大不了的。”
　　谈晴云：“你说的很对。你晚上有空吗？有空过来吃饭吧。不过董秀也会来，不要紧吧？”
　　“要紧啊！”叶州道，“我上次和董导聊得很开心，很期待能和她再次畅聊。”
　　谈晴云笑道：“好，那你早点过来。”
　　谈鸣荣：“你在家干什么？没事现在就过来吧，我给你看我新得到的签名。”
　　叶州：“谁的签名？”
　　“那你们聊，我去……”谈晴云的声音逐渐变低。
　　叶州：“云姐再见！”
　　谈鸣荣：“别叫了，已经走了。”
　　-
　　下午五点，叶州来到谈鸣荣家，谈晴云亲自替他开的门。
　　往里走，叶州意外地看到董秀已经到了，她穿着宽大的长衬衫，正坐在沙发上使用笔记本电脑。
　　谈晴云说：“你要工作就去书房。”
　　“不工作，就收个文件。”董秀和叶州打招呼，然后合上笔记本电脑，放到茶几上。
　　叶州想，董秀和谈晴云的交情，可能比他之前以为的更加深厚。
　　谈晴云对叶州道：“鸣荣在他房间里——”
　　“别管他了。”董秀对叶州道，“过来坐，前两天我和汪端通过电话，他很欣赏你。”
　　“汪导啊，不知道他最近有空没，我得去拜访一下他。”
　　叶州道，“之前在《血鸳鸯》剧组那段时间过得非常开心。”
　　“那你们聊，我去厨房看一眼。”谈晴云离开了。
　　叶州走到另一张沙发旁坐下。
　　董秀道：“昨天我和蔡中庸聊了会儿，他也挺欣赏你。”
　　“谢谢他。我也很欣赏蔡老师，和他合作很愉快。”
　　叶州笑道，“昨天看了《金鱼草》，董导喜欢这片子吗？”
　　“还行。”董秀看向他，“你对里面的爱情怎么看？”
　　叶州想了想，道：“觉得里面的爱情很无常，轻易地得到，突然就失去。”
　　“你有了一点变化。”董秀打量叶州，“上次我们聊天时，我感觉你对爱情不感兴趣，无情无爱的，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不是我要的状态。”
　　叶州：“哦，上次——”
　　董秀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干演员这行就是这样，有时候会需要展现甚至是袒露自我。
　　叶州露出笑容，坦然地道：“有那么一个人，我应该挺喜欢他，上次我以为他和他前任还在纠缠不清。”


第53章 定下约会时间
　　“现在没纠缠了？”董秀问。
　　叶州笑道：“是误会,那人不是他前任。”
　　董秀也笑了：“这个转折不错，在我意料之外。你说你‘应该’挺喜欢他，意思是你好像不是很确定喜不喜欢他？”
　　“喜欢是喜欢,”叶州有点惆怅地道，“但就像董导你刚才说的,我有无情或者说理智的一面。”
　　董秀撑在沙发扶手上望向他：“我需要的就是这种状态。我那个剧本是爱情故事，但不纯爱,所以需要感性与理性兼存,不理解爱情或者过于恋爱脑都不行。”
　　“哦。”叶州微微颔首。
　　太意外了,没想到他的爱情观还能和他的事业挂上钩。
　　“你的演技没问题——我在鸣荣那看过你不少视频，我先前主要是觉得你不会谈恋爱，但现在看来你还挺会的。”
　　董秀起身拿过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我把剧本发给你,你先看看。”
　　“好。”叶州很惊讶，效率这么高的吗？
　　“我之前太想当然了,居然想找王子希来演。昨天我一看他，”
　　董秀边操作电脑边摇头,“啧,空有皮囊，真找了他，我会后悔死。”
　　叶州不便说什么,没接话。
　　董秀又解释：“我之前想找他,是因为看了他以前的作品。但他现在和以前判若两人,我觉得他演不出以前的作品了。”
　　她选中电子版剧本,分享给叶州。
　　叶州道：“收到了，能打开。”
　　“行，你回去再看。”董秀放下笔记本电脑,“刚才阿云说鸣荣在自己房间，你去找他玩吧。”
　　“好啊，我去看看他。”叶州笑着起身。
　　董秀在他身后道：“你打算和那人谈恋爱吗？”
　　叶州回头：“董导你是担心我的状态会影响拍摄吗？”
　　董秀仰头看着他：“不是，我相信职业演员不会因为恋爱影响工作。是我个人有点好奇。”
　　叶州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们的关系有点复杂。”
　　董秀怂恿他：“谈吧，生活即体验，对于我们这些文艺工作者来说，一切经历都会成为我们的素材。”
　　叶州笑道：“普通素材不贵——获取它们不会造成太大的消耗，但爱情是奢侈品，这种大额消费还是要理性一些。”
　　“伶牙俐齿的，不过有道理。”
　　董秀回忆着道，“我年轻时买过非常昂贵的衣服，会买当然是因为很喜欢，但买回去后一次都没穿过。它对我的最大价值就是让我明白我不需要它。”
　　叶州很意外，没想到董秀这种非常有个性的女导演也有过被漂亮衣服支配的时光。
　　-
　　霍免家中，霍免边撸猫边看热搜，然后打电话给严嘉佑。
　　电话接通，严嘉佑道：“不是我。”
　　霍免默默地撸猫。
　　严嘉佑：“不过我这边也快了，你等着看好戏吧。”
　　霍免：“……”
　　挂了电话，霍免看看手掌下的狸花猫，录了几秒短视频发给叶州。
　　此时的叶州刚走到谈鸣荣房门外，抬手敲门，没回应，尝试拧动门把手，可以打开。
　　推开门，他看到谈鸣荣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后面，正在和人语音：“……其实你运气很好，当时他身边没有帮手，否则你肯定会吃亏。”
　　叶州挥手吸引谈鸣荣的注意力。
　　谈鸣荣看了眼他，扶着话筒道：“我朋友来了，我不方便继续语音，会换成打字。”
　　叶州比划：我离开？
　　谈鸣荣摘下耳机，道：“没事，你不用走。可以说话，我已经关掉了麦克风。”
　　“好吧，那我在这坐会儿。”叶州看看四周，指着墙角的懒人沙发问，“可以坐吗？”
　　谈鸣荣点头。
　　叶州窝进懒人沙发里，掏出手机。
　　谈鸣荣看回电脑显示器，很快，手指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叶州点亮屏幕，看到有新微信，点开，霍免发了个短视频给他，播放视频，这是个撸猫视频。
　　视频最后，狸花猫扭头舔了两下那只抚摸它脑袋的手。
　　叶州顿时生出了艳羡之心。
　　叶州：它居然让摸！我也想摸。
　　霍免：过来摸？
　　摸和不摸，这是个问题。
　　叶州刚和董秀探讨过爱情话题，还真的有些动摇。
　　他放下手机，摊在懒人沙发上发呆。
　　过了会儿，他被谈鸣荣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唤回注意力，重新拿起手机，划掉微信，打开董秀发给他的剧本。
　　如果不确定，那就先别做决定，先工作。
　　几十分钟后，他听到有人在说话，抬头，看到谈鸣荣面向他这边，似乎刚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谈鸣荣道：“你看到热搜了吗？王子希的新热搜。”
　　“没有，这次又是什么事？”叶州一直在看剧本，没去看别的。
　　谈鸣荣有点失望：“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不激动？”
　　叶州的神经被拨动，紧张地问：“难道我又和他一起上热搜了？”
　　谈鸣荣：“……那倒没有。”
　　“哦。”叶州放松了，“那我关心他做什么？”
　　“……”谈鸣荣皱眉，“那你抱着手机在干什么？”
　　叶州道：“你董阿姨发了个剧本给我，让我先看看。”
　　“太好了，还是找你了。”
　　谈鸣荣道，“她先前还说你演不了爱情片，我告诉她你很会的，她不相信，现在看来她还是认可了我的想法。”
　　叶州笑问：“我很会什么？”
　　“……没什么。”谈鸣荣把椅子转回去看显示器，“你快去看热搜，很有趣。”
　　叶州打开热搜榜，一眼就找到了谈鸣荣要他看的那条，目前排在热搜第三，标题叫：王子希助理被踢。
　　点进去，第一条微博是八卦营销号发的，说一位自称是王子希前助理的网友，在某社交平台上吐槽王子希，说他一点也不善良不美好，说他的粉丝都被他骗了。
　　这条微博配了九张截图，都是自称前助理的网友在各种吐槽王子希。
　　王子希不让点外卖，要她跨越半个城市亲自去店里把他想吃的东西买回来；
　　觉得她辛苦买回去的饮料不好喝，直接砸到地上；
　　上嘴咬过的食物还给她吃，像是恩赐一样；
　　用脚踢过她的屁股，还嘲笑她胸平得像飞机场……
　　这条热搜看起来像昨天的延续，昨天王子希的粉丝在全网宣传王子希善良美好，今天便有人来打脸了：王子希善良美好个屁，你们都是傻X，都被他骗了！
　　叶州心道，这位前助理肯定不是何晓芸，那么是何晓芸之后的助理？或者是有人冒充王子希的前助理？
　　他问谈鸣荣：“这热搜是真的还是营销号编的？”
　　谈鸣荣回头道：“真的。我找这个网友核实过了。
　　“她以前是韩光晞的助理，后来王子希那边联系她，让她去给王子希当助理，她就去了。
　　“她本来挺喜欢王子希的，给他当助理后，很快就滤镜碎了一地，没干满一个月就离职了。”
　　叶州恍然：“原来是韩光晞那个助理。”
　　谈鸣荣：“就是她，你之前还向我问起过她。”
　　叶州点头，不过，他那次其实不是向谈鸣荣打听她，而是打听韩光晞，因为他推测王子希曾穿到韩光晞身上。
　　等下，她给韩光晞当助理时，不是没事？那个韩光晞应该就是王子希本人。
　　“你之前不是说韩光晞也很作？”叶州问，“她受得了韩光晞，怎么会受不了王子希？”
　　谈鸣荣：“韩光晞是她表舅的儿子，对亲戚的容忍度肯定会高一些，而且韩光晞本人虽然很作，但他父母很好，经常给大家发红包。
　　“王子希既不是她亲戚，王子希父母也没给她发红包，没亲情没钱还要受气，她当然就爆发了。”
　　叶州点头，又去翻看热搜。
　　昨天被压下去的网友气焰重新高涨起来，嘲笑王子希的粉丝吹王子希善良吹破了牛皮，才一天就被打脸。
　　其中还有网友说王子希踢助理屁股很猥琐，属于性骚扰，嘲笑人家平胸也属于言语上的性骚扰。
　　“她曝料的王子希的那些行为，有证据吗？”叶州道，“她要是没证据，王子希可以告她诽谤。”
　　谈鸣荣：“有证据。她离职时拿这些事和王子希吵了一架，录了音。”
　　叶州：“厉害。”
　　王子希绝对小瞧了这个女生，以为她是老实听话、任劳任怨的类型，其实根本不是，她只是忍耐阈值高，忍不了的时候破坏力会非常大。
　　敲门声响起，叶州起身开门，是谈晴云来叫他们吃饭。
　　谈鸣荣起身，没戴帽子也没戴眼镜，就这么往门外走。
　　叶州心道，他在董秀面前不社恐？
　　咦，差点忽略了，他刚刚在自己面前也没有武装，也就是说他在自己面前也不社恐了。
　　叶州很感动，几乎想向霍免炫耀，虽然你征服了一只猫，但我征服了一个社恐！
　　董秀已经在餐桌旁坐着了，而且已经先动筷子了。
　　“这个小鱼味道很好，又酥又入味。”
　　叶州再次感到意外，董秀和这个家庭真的非常亲密。
　　他开始怀疑今天他和董秀的见面是安排好的，董秀先前觉得他不合适，但因为谈家人的关系，决定再和他聊一次。
　　“坐。”谈鸣荣推叶州的胳膊。
　　叶州看了看他漂亮的脸，边坐下边问：“谈哥，你有没有考虑过进娱乐圈？”
　　谈鸣荣朝他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
　　董秀：“他来干什么，当花瓶？”
　　谈晴云刚想反驳，便听到叶州说：“董导你怎么知道我想夸他长得赏心悦目？”
　　她笑了起来。
　　“……”谈鸣荣耳朵变红。
　　“你是挺会的。”董秀冲叶州摇头，“别瞎撩，赶紧去和你对象谈恋爱，好好释放一下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
　　谈鸣荣的八卦欲战胜了羞涩，目光灼灼地盯着叶州，“是谁？我认识吗？”
　　叶州：“……”
　　-
　　回家后，叶州点开微信，霍免的对话框还保持着原样。
　　最后一条信息还是霍免发的“过来摸”。
　　叶州放下手机，去洗澡。
　　洗完澡吹干头发后，他再次拿起手机。
　　点开微信，目光略过霍免，打量其他联系人，还真让他想起一件事：他得和劳永华说一声，他快有新工作了。
　　时间来到十点半，他和劳永华聊完后，再次点开微信，这时他大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先去看热搜，王子希那条热搜还在，粉丝或水军的统一话术是：王子希是不是在谈什么绝世好资源，所以最近一直被黑。
　　王子希还没有发布申明，应该是他那边还没有和那个助理达成和解。
　　叶州点开谈鸣荣的微信对话框，给他发信息。
　　叶州：谈哥，你是什么时候和那个助理联系上的？
　　谈鸣荣：前一阵。
　　叶州：她还没离职的时候？
　　叶州：难道是你教她录音的？
　　谈鸣荣：我只是建议她做一些防护，以免被人诬陷时百口莫辩。
　　叶州：诬陷？
　　谈鸣荣：现在是王子希骚扰她，她主动离职。她要是不录音，可能会变成她因为骚扰王子希，被迫离职。
　　叶州：……
　　叶州：她只是一个小助理，王子希应该不会主动针对她。
　　谈鸣荣：所以你认为我做错了？
　　叶州深深地“嘶”了一声，好像又走到了绝交边缘。
　　叶州：没有，你没错。
　　叶州：王子希活该。他不懂得尊重别人，迟早会有人教他做人。
　　谈鸣荣：嗯。
　　和谈鸣荣聊完，返回微信主页，这次叶州没再想起什么事，他看向霍免的名字，终于伸出手指。
　　对话框打开，他看了眼霍免那条“过来摸”，打字，停顿两秒后，点击发送。
　　叶州：好啊，哪天合适？
　　足足三分钟后，霍免才发来回复。
　　霍免：这周五合适吗？
　　叶州：合适的。
　　霍免：那周五见。
　　叶州：好~


第54章 聚会
　　叶州熬了点夜把剧本看完,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估摸着这个点大部分人都起床了，就打电话给董秀。
　　董秀不但起床了,而且已经在出差的路上了。
　　“董导，这个剧本的重心是在爱情上吗？”
　　董秀道：“你自己是怎么理解的？”
　　“重心在爱情上,那就是两个非常般配的人为了事业，不断疏忽爱情,最终导致分手。”
　　叶州道,“如果重心不是在爱情上,那就是两个热爱搞事业的人合谋谈了一段他们想要的恋爱。”
　　董秀问：“你倾向于哪种？”
　　叶州坐在窗台上，透过高楼切割出的画框眺望远处的城市风光。
　　高处的云朵投下阴影，画框中的建筑一半明亮一半黯淡，有了明暗对比,反倒更能吸引目光。
　　“我倾向于后者，但觉得大家各有各的感受,会更有意思。”
　　或许这就是董秀没有把故事写得黑白分明的原因。
　　“看过这个剧本的人，大多数看到的都是男女主从天生一对走向遗憾分手,所以特别惋惜。少数人觉得他们之间存在各种问题,分手很正常。”
　　董秀道，“只有你，把他们在一起谈恋爱说成是合谋,你肯定觉得他们的分手是必然的。”
　　叶州：“那是因为读者不够多,才把我给显出来了。如果按现在的剧本拍成电影,上映后,肯定会有很多观众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董秀：“总有一些人特别爱做‘阅读理解’。”
　　叶州心道，她这话不像褒义。
　　窗外，云朵遮住了太阳,天显得有些阴了。
　　难道他和这电影没缘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办法，林子大了，什么奇葩的鸟都有嘛。”
　　“很高兴能和另一个奇葩合作。”董秀声音带笑，“可惜我已经在路上了，否则应该推迟一天出发，先和你把意向书给签了。”
　　叶州暗自庆幸，还好，工作没丢。
　　“这个简单，我去找你就行了。要比心急那肯定是我更急。”
　　董秀笑了几声，然后道：“我让人先去和你的经纪人联系，让他们先谈。我也会尽早回来，到时大家见一面，把该签的东西都签一下。”
　　-
　　周三，霍免和严嘉佑去参加同一个应酬，两人都开了车，但为了方便聊天，严嘉佑坐到霍免车上，让自己的车跟在后面。
　　“上午开会，下午打高尔夫，烦死了，那帮老家伙，大热天打什么高尔夫……”严嘉佑靠在座椅上，有气无力地打呵欠。
　　霍免：“昨晚干什么去了？”
　　“看剧本。你那什么眼神？真的！”
　　严嘉佑道，“有个悬疑本子还可以，本来想给叶州，但他和董秀搭上线了，董秀说要请他当第二部 电影的男主，估计下个月就要开拍。” 
　　霍免有些惊讶，但一想，又觉得并不意外，之前叶州曾跟他说过在谈鸣荣家见到了董秀。
　　“签合同了吗？”
　　“周五签。”
　　“这周五？”
　　“对。”
　　霍免看向严嘉佑：“到时叶州也去？”
　　严嘉佑奇怪地道：“他肯定要去啊。”
　　霍免拿起手机，这周五叶州本来要去他家，他打开微信，叶州还没有发微信过来取消他们的约定，不知道只是还没发，还是忘记了。
　　严嘉佑：“今晚有空吗？有空跟我去凑个热闹，见个美女。”
　　霍免放下手机，道：“没空，约好了和人谈事。你要去见谁？”
　　严嘉佑低声道：“杜初阳的前女友，我们反复和她联系，她终于被我们的诚意打动，愿意和我们见面了。”
　　霍免怀疑他的诚意是指金钱，不过没细问，只是道：“有机会帮杜初阳澄清？”
　　杜初阳是《天河》的原男二，本来处于上升期，找他的都是比较重要的角色。
　　出丑闻后，虽然没到退圈的程度，但已经接不到好角色了。
　　严嘉佑：“有了污点很难洗干净。他以后只能老老实实地演戏，也有一口饭吃，但综艺代言之类的就别想了。
　　“王子希最近也很狼狈，只是他的事情程度比较轻，还没到污点的程度。”
　　霍免没接话。
　　严嘉佑：“他那事还挺搞笑的。他粉丝说那个前助理是黑子冒充的，到处找线索想证明这一点。
　　“经过他们的不懈努力，最后查出来人家真的是前助理，而且还曾是韩光晞的助理。
　　“之前粉丝吹嘘王子希‘收留’韩光晞的助理是心地善良，现在啪啪打脸，网友们都说王子希雇佣她不是善良是为了施虐！”
　　霍免看向他：“你是不是太兴奋了？”
　　“……”严嘉佑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眉飞色舞。
　　霍免：“那个助理在韩光晞那里做了多久？工作表现怎样？”
　　严嘉佑：“韩光晞出道时她就跟着了，做了四年多吧，工作能力不清楚，但她以前从没在网上吐槽过韩光晞。”
　　“你知道得很清楚么。”霍免道，“你和她联系上了？”
　　严嘉佑托着下巴：“……一不小心就会被你套话。你心眼怎么这么多？”
　　霍免摇头：“我只是随便问问。心眼多的人是你自己。”
　　“嘿嘿，其实我不止联系了她，还收编了她，她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严嘉佑道，“我也是为了帮她。她要是孤身一人，王子希和李长信有的是办法对付她，来我公司工作就不一样了，李长信至少不敢太过分。”
　　霍免：“那李长信大概要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
　　“我怕他？而且算我头上我也划得来。”
　　严嘉佑道，“我拿到了王子希的录音，录音可比文字板上钉钉多了，哪天他惹急了我，我就给他放出来，看王子希会掉多少粉！”
　　霍免皱眉：“什么录音？”
　　严嘉佑：“吵架的，那个助理指责王子希，王子希恼羞成怒，说了很多不得体的话。”
　　霍免轻叹了口气。
　　严嘉佑申明：“我只是客观陈述，没有贬损王子希。”
　　霍免：“就算他说了不得体的话——”
　　严嘉佑接话：“我知道这种事不违法，也不是性丑闻那种刺激的绯闻，对王子希造不成太大打击，但应该多少能牵制一下李长信。”
　　霍免摇头：“不知道李长信有没有后悔惹到你。”
　　严嘉佑：“他会的。”
　　-
　　馨源府，叶州也准备出门，正在收拾行李。
　　“带套换洗衣服就够了，方师兄说其他东西那边都有。”劳永华道。
　　叶州：“好。”
　　之前方宜修说一起吃个饭，后来商量来商量去，变成了去山上玩两天。
　　叶州向方宜修提议带上谈鸣荣，说谈鸣荣很想认识他。
　　方宜修有点意外，但他性格宽厚，喜欢交朋友，所以很轻松地同意了。
　　“谈鸣荣说他已经下楼了。”劳永华摇头，“他怎么这么积极？”
　　叶州笑道：“因为他很少出门玩，你看他那样就知道了。那我们也走吧。”
　　“走吧。”劳永华提起背包，甩到背上。
　　三人汇合，今天是劳永华开车，叶州坐副驾驶，后面一整排的座位都是谈鸣荣的。
　　汽车开出馨源府，谈鸣荣开始讲八卦：“有营销号放出消息，说《金鱼草》下周要开始点映。”
　　叶州：“这么快啊。”
　　劳永华：“王子希会出来宣传吧，不知道会不会再因为乱说话上热搜。”
　　他这可说到了谈鸣荣最喜欢的话题：“王子希这几天有很多粉丝脱粉了！”
　　叶州叹气：“偶像是造梦，每个梦都有破碎的可能。”
　　其他两人没他这么多愁善感，劳永华问：“是因为他的前助理？她不是把她发的那些东西都删了吗？”
　　“不是她自己删的，是被举报了。”
　　谈鸣荣道，“王子希都没敢出面澄清，不就相当于默认了吗。”
　　劳永华：“我们是会这么想，不过也有人觉得他是不屑回应，反正只要他不承认，那就等于他没做。”
　　谈鸣荣皱眉：“现在的明星都学精了，都很会装死，反正粉丝会替他们冲锋陷阵……”
　　叶州听着他吐槽，过了会儿，找准时机插入新话题：“章澄的电视剧好像要播了，是不是？”
　　“好像看到过预告，是校园剧……”
　　-
　　时间来到下午，霍免站在树荫下，看着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坪与蜿蜒于其中的洁白沙坑，风景是美丽的，但天气也确实炎热。
　　手机震动，是他妈打过来的电话，问他周五有没有空。
　　霍免：“不确定。”
　　如果叶州取消他们的聚会，那他就有空，但叶州还没有发微信过来。
　　“那你周五下午在家吗？”
　　霍免：“在。”
　　严嘉佑走过来，等他打完电话，冲他身后示意：“他们去休息站了，我们也过去？”
　　霍免转身：“走吧。”
　　严嘉佑叹气：“哎，还是叶州他们那边更好玩。”
　　“你说叶州？”霍免看向他。
　　“是啊，他和朋友去清风岭玩了。”严嘉佑道，“那边至少比这里凉快很多。”
　　霍免：“你怎么知道他去清风岭了？他跟你说的？”
　　“小劳发了朋友圈。”严嘉佑掏出手机，给霍免看照片，“一看就是清风岭。”
　　劳永华发了风景照也发了人物照，那山谷，那溪流，的确一看就是清风岭。
　　人物照以自拍为主，还发了一张多人合照，以及一张他和叶州的双人照——
　　不对，应该是三人照，那照片是在车上拍的，叶州在开车，劳永华坐在副驾驶，此外还拍到了后座上谈鸣荣的小半张脸。
　　叶州开车？是在练车吗？
　　霍免：“他们总共五个人过去玩？”
　　严嘉佑低头看照片：“合照上是五个人，不知道实际上有几人。”
　　霍免：“为什么谈鸣荣也在？”
　　叶州和劳永华是大学室友，袁机是对门宿舍的，方宜修是和他们玩得很好的师兄，只有谈鸣荣是突然冒出来的。
　　“不知道。”严嘉佑道，“我问小劳，他们有没有在谈恋爱。还没回我。”
　　霍免：“……哦。”
　　-
　　收到严嘉佑的问题时，劳永华正坐在半圆形的石头桥洞下面边乘凉边啃桃子。
　　他放下手机，看向正在泼水玩的叶州和谈鸣荣，因为被水弄湿了，谈鸣荣摘下了帽子和眼镜，头发、眉眼湿漉漉的，简直楚楚可怜。
　　长得好看，家里有钱有人脉，条件非常好，和他谈对象可以少走……
　　等下，这话怎么有点熟悉？
　　哦，上次他这么评估一个人的时候，是因为觉得霍免对叶州有意思。
　　“叶州！”
　　叶州和谈鸣荣都被他吓一跳，一齐回头看向他。
　　“咳……”劳永华清清嗓子，“你们不累啊？歇会儿吧。搞得一身的水，着凉了怎么办？”
　　两人上岸，但只有谈鸣荣在石头上坐下，叶州闲不住，伸手从篮子里捞了个桃子，边啃边沿着河岸悠哉地往上游走。
　　“我去看看师兄他们钓到鱼没有。”
　　谈鸣荣动了动，看起来想跟叶州走，不过最终还是没走。
　　过了会儿，他悄声问劳永华：“华哥，叶哥是不是谈对象了？”
　　“咳咳……”劳永华被呛到了，谈鸣荣有点惊慌，他摆手，“没事，咳咳……”
　　咳完，他道：“你看他像在谈对象的样子吗？等下，不会是你想和他谈吧？”
　　谈鸣荣飞快摇头：“我，不谈。”
　　他头发上的水甩到劳永华脸上，劳永华摒住呼吸闭眼躲避。
　　水珠暗器发射完，劳永华睁开眼睛，看向手上的桃子，不知道有没有沾上水。
　　谈鸣荣又道：“现在不谈。”
　　“……”劳永华咬了一口桃子，沾上一点水也没事，继续吃。
　　谈鸣荣道：“董姨说他有喜欢的对象，华哥你知道是谁吗？”
　　“董秀导演？”
　　“对。”
　　“哦。”劳永华怀疑叶州忽悠了董秀，他可太擅长讲别人想听的话了。“我也不知道，你直接问他吧，看他自己怎么说。”
　　“我问了，他不说。”
　　劳永华想了想，道：“那就等他拍完董导那个电影之后，你再问他，他可能就愿意说了。”
　　-
　　周四，虽然是出来玩，但叶州照样早起去跑步。
　　跑完回民宿时，老板刚起床，看到他从外面进来被吓一跳：“怎么这么早？！”
　　叶州随口道：“想看看早上的风景。”
　　“去看日出了吗？”
　　叶州笑道：“倒也没有起那么早。”
　　早饭是老板做的，新鲜的食材，简单的烹饪方法。
　　叶州叫大家起来吃饭。
　　大家在桌边坐下，谈鸣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
　　方宜修笑道：“小谈，别看手机了，先吃饭。”
　　叶州担心谈鸣荣尴尬，便半开玩笑地道：“谈主播，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啊？”
　　谈鸣荣：“许权被举报偷税漏税，上了热搜。”
　　袁机疑惑：“许权？他不出名吧，怎么还会有人举报他？”
　　“最近有点出名。”谈鸣荣道，“王子希有部叫《金鱼草》的电影要上映了，许权在那部电影里演男二。”


第55章 叶州的摇摆
　　“那《金鱼草》是不是不能上映了？”劳永华抓起手机,快速按亮屏幕，打开软件，打开热搜榜。
　　“所以是冲电影去的,有人不想那电影上映？”袁机摇头，“这得多大仇。”
　　“只是被举报,还没有确定他是否真的偷税漏税，不一定会影响到电影上映。”叶州看向方宜修,“师兄你和许权熟吗？”
　　方宜修摇头：“一般,听说过一些他的情况,他那个工作室是个家庭作坊，不专业，如果真的出事，也不意外。”
　　谈鸣荣：“他现在不是家庭作坊,是长风娱乐的艺人。”
　　“哦？”方宜修第一次听说。
　　“那不就是李长信的艺人？”劳永华眼睛忽闪一下，李长信和他们公司有仇,那搞不好是他们公司在报仇。
　　他看向叶州，想寻找共鸣,结果看到叶州捧着一根玉米在啃,边啃边张望大家，跟捧着的是一块瓜似的。
　　“感觉他选错了老板。”方宜修拿了个小红薯，低头剥皮,“他还不如继续搞家庭作坊,可能还不会被殃及池鱼。”
　　袁机也道：“李长信那种敢直接带打手上别人剧组的风格,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人家搞不倒他,就会搞他公司的人。”
　　“王子希有点惨，最近黑热搜那么多，现在电影又出了事。”
　　劳永华道,“一个演员出了事，一般大家会同情他的同事，但现在好像没太多人同情王子希。这可是王子希啊，曾经人见人爱的王子希。”
　　叶州很无语，不是针对王子希，只是单纯对劳永华不满：“你一身的反骨是不是？很多人喜欢他时你不喜欢，现在没那么多人喜欢他了，你倒怜爱上了？”
　　劳永华喊冤：“我没有！我就感慨一下！”
　　袁机道：“最近他黑热搜太多了，大家暂时对他同情不起来。”
　　“其实目前对他造成最大影响的事情是：他连续跑了两任助理。”
　　谈鸣荣非常积极地给大家分析王子希现在的处境，“很多人都认为他性格有问题，就算没到虐待助理的程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袁机道：“我觉得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是打工人，很容易对助理的处境感同身受。”
　　劳永华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怜爱王子希，也插话：“有网友说他踢助理屁股是性骚扰，这对他形象的损害也很大。”
　　谈鸣荣道：“而且他还酗酒，这样就串起了他人品差的证据链。”
　　袁机点头。
　　方宜修出声：“好了好了，不说他了，吃饭吧……”
　　-
　　早上起来，在秘书的提醒下，霍免看到了许权的热搜，他打电话给严嘉佑，但没能打通。
　　十一点，霍免接到来电，但不是严嘉佑的，而是王子希打来的。
　　王子希上午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他彻底痊愈了，现在他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霍免。
　　霍免祝贺他痊愈。
　　王子希轻快地笑道：“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吧，为我庆祝一下。”
　　听起来，他像是没有被许权今天的事以及他自己前几天的热搜影响到心情。
　　一起吃饭，没什么问题，何况王子希是在《天河》剧组工作时受的伤。
　　“明天我有事。”霍免道，“今天行吗？”
　　王子希用带点儿撒娇的语气笑着问：“你明天有什么事啊？不能为我推迟吗？”
　　“不便更改。”霍免道，“你今天有事的话，那就改到后天？”
　　王子希安静片刻后，道：“那就一起吃午饭吧，我在安泽路，你快过来。”
　　霍免：“安泽路附近有合适的餐厅？”
　　王子希理所当然地道：“我不知道，你快点找啊。”
　　霍免顿了一下，道：“好，稍等。”
　　他让秘书帮忙筛选出几家在隐私方面做得比较好的餐厅，他从中选了一家把地址发给王子希。
　　那家餐厅有两层，二楼被霍免包下来，除了服务员没有外人进入。
　　霍免到时，看到王子希坐在桌边，他的新助理张显站在他身旁，低头握着他的左手，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霍免加重脚步，两人看向他，大家互相打招呼。
　　王子希收回手，对新助理道：“阿显，你去别的桌吧。”
　　二楼面积挺大，放置了很多装饰性的家具与摆设，但只放了三张餐桌，王子希坐了最中间的二号桌，张显便选了更靠近王子希的一号桌坐下。
　　王子希举着左手道，“刚才我手上的骨头响了一下，阿显帮我看看。”
　　霍免在对面座位上坐下，看向王子希的手：“没事吧？”
　　“没事，是阿显不放心，非要替我检查。”
　　王子希的语气有点抱怨又有点骄横，“他老是这样，把我当成小朋友。”
　　看得出他并非真的不满，霍免便没有劝慰他。
　　但王子希喜欢别人为他花费精力，霍免什么都不做，那便是不用心。
　　他蹙起眉头：“你好慢，等你很久了。”
　　霍免并没有在路上耽搁，只是距离较远，过来需要时间。
　　他低头看手表，12点过5分。
　　“饿了？你们应该先吃的。”
　　其实就算没上菜，桌上也有点心与饮品。
　　没有听到霍免“服软”，王子希心情愈发不爽：“说了一起吃饭，我们怎么先吃？”
　　霍免没接话，直接让服务员上菜。
　　王子希皱眉，又努力放松下来，他想起来了，他今天不能发脾气，今天他来见霍免是有任务的。
　　待服务员陆续离开，他用有些低落的语气道：“早上我和周珺又吵了一架，她说我眼瞎，看不出谁对我才是真心的。”
　　霍免先招呼他吃菜，然后才问：“为什么吵架？”
　　王子希本来打算从“真心”切入话题，但霍免不接茬，他便只能自己发挥。
　　“就是吵啊，什么都吵。我做什么她都不满意，她对李长信也不满意。”
　　霍免立刻注意到王子希不自觉地和李长信站到了同一战线，看来两人的感情又加深了。
　　他放下筷子，拿起大勺，往小碗里舀汤。
　　王子希看他只顾着吃，很不满，但因为有求于他，也只能努力忍耐。
　　“唉，许权偷税漏税，害惨了大家。周珺说如果是你代理发行那部电影，就不会出事。真的吗？”
　　霍免举着汤勺，道：“假的。”
　　“……”王子希耐着性子道，“你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呀？”
　　“想什么办法，让许权不被查出偷税漏税？”霍免看向他，严肃地道，“我没有这种能力。”
　　王子希咬了咬唇，道：“这部电影对我很重要，要送电影节评奖的，不能出问题，你能不能帮帮我？”
　　霍免放下汤勺，把汤碗推开，道：“难道是李长信跟你说我能摆平违法的事？周珺懂法，不会这么教你。”
　　李长信这是贼喊捉贼，擅长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是他自己，霍免从来都是避嫌的。
　　王子希目光闪烁。
　　霍免道：“李长信骗你的，他想把你们的内部矛盾转移到我这个外人身上。”
　　“你怎么会是外人……”王子希有点慌了。
　　他一直把霍免当成他的后盾之一，从没想到对方会说这种和他划清界线的话。
　　-
　　叶州那边，比较晚才吃午饭。
　　老板给大家做了一顿大餐。
　　吃饭途中，项之惠给方宜修打来视频电话，叶州凑过去和她打招呼。
　　“师姐，在拯救世界之余有没有想我们啊？”
　　“想！想死你们了！”
　　项之惠正在一个小国家做采访，那里的自然环境很好，但人类居住条件很差，使得电脑里外看起来是两个差距巨大的世界。
　　劳永华和袁机也同项之惠打招呼，方宜修又把镜头转向谈鸣荣，把他介绍给项之惠。
　　谈鸣荣没有防备，脸刷地就红透了，有点结巴地道：“你，好。”
　　叶州揽住谈鸣荣，挤进镜头里：“师姐，这个弟弟是不是特别帅？”
　　“是，太帅了，和咱们小叶不相上下。”
　　叶州点头：“是的！师姐你目光如炬！”
　　袁机故意“啧啧”出声。
　　项之惠在屏幕上笑眯了眼，露出两排白牙：“可不是么，我独具慧眼……”
　　“师姐，不干扰你和师兄聊天了，师兄已经在瞪我了。”叶州笑嘻嘻地推开方宜修的手机，放开谈鸣荣坐回自己座位上。
　　方宜修本来没瞪叶州，听到他的话，便故意瞪向他，项之惠被逗得大笑。
　　打完视频电话后，方宜修道：“等我杀青后，过去看她。”
　　叶州笑道：“师兄，你都还没进组呢。”
　　袁机：“惠姐不会让你去的，那边环境太恶劣了，有很多我们没接触过的病菌……”
　　叶州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让他别说了。
　　袁机看一眼方宜修有些黯然的脸色，闭上了嘴。
　　叶州看看左右，找到了新的聊天素材：“谈哥，你又在看手机，又出新闻了？”
　　谈鸣荣很配合：“王子希刚才在外面吃午饭，被人拍到了照片，算新闻吗？”
　　“不算。”劳永华道，“他又和谁吃饭？上热搜了吗？”
　　谈鸣荣：“看起来像霍免。还没上热搜，我觉得不会上。
　　“最近王子希的热搜太刺激了，拉高了大家的‘期待’，和人吃饭这种小八卦太平淡了，没人看。”
　　叶州笑道：“我倒是想看看。”
　　谈鸣荣把手机递给他。
　　照片的背景看起来是一条街道，王子希戴着口罩和帽子，霍免侧过脸和他说话，两人一起从一家餐厅走出来。
　　“确实是霍免。”叶州把手机还给谈鸣荣。
　　谈鸣荣：“不知道他们一起吃饭是不是具有某种标志性意义。”
　　叶州：“啊？”
　　谈鸣荣：“我是说，不知道霍免是不是要帮王子希解决某些问题，或者，他们是不是又要合作了。”
　　叶州：“……”
　　如果是这样，那他要摇一摇霍免的脑袋里进了多少水。
　　他还以为王子希不会是太大的阻碍，难道他看轻了王子希？
　　或者是他的论证过程出了问题，需要推翻重来？
　　-
　　和王子希吃完饭，霍免没再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
　　刚在书房坐下，便接到严嘉佑的电话。
　　严嘉佑问他：“王子希找你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王子希找我？”
　　“被拍到照片了！”严嘉佑道，“要把链接发你吗？”
　　“要。”
　　打开链接，查看那几张照片，拍摄角度都是正面，霍免回忆，当时他们前方没有人，只有王子希的车。
　　那就是车里的人拍的照，是王子希那个新助理？记得他是王子希在国外的高中同学，叫张显。
　　他为什么要拍照，还发到网上？王子希让他做的吗？
　　严嘉佑问：“看到了吗？”
　　“嗯。”霍免道，“他今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他痊愈了，为了庆祝他恢复健康，就一起吃了个饭。”
　　严嘉佑笑道：“我知道了，你还是放不下他。”
　　“没有。”
　　严嘉佑叹气：“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霍免道，“他担心《金鱼草》不能上映，想要我帮忙解决这个问题，我说办不到。”
　　严嘉佑：“是办不到。材料已经递上去了，撤不回来了。”
　　他知道得这么详细，也就是说，是他让人递交的材料、举报的许权。
　　霍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昨晚你去见杜初阳的前女友，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她承认见过李长信，但和她谈条件的人并不是李长信。”
　　严嘉佑道，“可我又不是警察，不需要严密的证据。对我来说，只要她见过李长信，就够把这事算到李长信头上了。”
　　霍免叹气：“你效率很高。”
　　昨晚刚见完人，今早就把许权给举报了。
　　“能不高吗，我想给他点颜色看看已经很久了。”严嘉佑问，“你没有怪我吧？”
　　霍免道：“你知道的，我当然还是希望能在电影院或网络平台上看到这部电影。”
　　“看来是怪我了？”严嘉佑有点恼火，“你怪我，还不如怪你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去争取《金鱼草》的代理发行权！”
　　霍免沉默，几秒后道：“李长信打电话过来了，我先接一下。”
　　他切断了电话，严嘉佑反应了一会儿才确定他的意思，啊？李长信？
　　霍免以为李长信一上来便会问他许权被举报的事，没想到没有。
　　李长信问的是：“霍总，你为什么和王子希一起吃饭？你不是说对现在的他不感兴趣吗？”
　　霍免：“他没告诉你原因吗？”
　　“我会问他的。”李长信道，“现在先要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霍免心道，既然李长信不是从王子希那知道的他和自己吃饭了，那应该是看到了网上的照片。
　　王子希把照片发到网上难道是想让李长信吃醋？
　　他俩的事为什么要拉上自己？
　　“我还是对现在的他不感兴趣。以后你们不要再用这么无聊的事情来浪费我的时间。再见。”
　　霍免挂断了电话。
　　-
　　傍晚，叶州他们开车回城，各回各家——除了劳永华。
　　因为周五晚上要去谈鸣荣家和董秀见面，所以劳永华送叶州回馨源府后，决定干脆在叶州家留宿，省得明天再跑一趟，正好也带了行李。
　　叶州暗道糟糕，他明天白天要去霍免家，劳永华不在，他可以什么都不说，但劳永华留宿，那他就得报备一下了。
　　他本来就在考虑要不要取消去霍免家做客的计划，现在“取消”的那边又叠上了一个沉重的砝码。
　　他之前考虑取消，主要是觉得或许应该先解决王子希的问题，再去霍免家考察，不，是拜访。
　　但王子希的问题很难解决。
　　难道要告诉霍免，之前那六年多是他在当王子希？
　　太玄幻了，霍免不会相信吧。
　　而且他也没做好这种准备。
　　他可能永远也做不好准备，可能会把这个秘密保守至他咽气的那一刻。
　　所以，如果解决不了王子希的问题就不去霍免家，那他可能永远去不了。
　　直至晚上睡觉前，叶州仍然没有决定要不要取消拜访计划。
　　他打开微信，没有新消息，唉，霍免为什么不能主动说自己明天有事，让他下次再去拜访呢？
　　他划拉屏幕，点开朋友圈，最上面的一条引起了他的兴趣。
　　严嘉佑发了条字数很少的朋友圈：幼稚！
　　配图是一双绿色的卡通恐龙拖鞋。
　　叶州把图片放大，这不是他在丰里拍戏时，带小花去宠物医院那天，给霍免买的那双拖鞋吗？
　　他给严嘉佑评论：你的拖鞋蛮可爱的。
　　严嘉佑很快回复：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
　　叶州：哦，“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严嘉佑：真不是我的，是霍免的。
　　叶州：哦。你为什么要把他的拖鞋发朋友圈？
　　严嘉佑：我们吵架了，我发泄一下，这条朋友圈屏蔽了他，你别告诉他啊。
　　叶州失笑，你也挺幼稚的。
　　叶州：这照片是你什么时候拍的？
　　严嘉佑以为他还在怀疑那双卡通拖鞋是自己的，赶紧解释：前天我去他家时拍的，真的是他的拖鞋，不骗你，他天天在家穿。
　　叶州摊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霍免把那双拖鞋带回京州了啊……
　　那，明天就去霍免家，看看那双拖鞋吧。


第56章 爱情与混乱
　　周五早上,跑步时，叶州思索要怎么跟劳永华说自己今天要去霍免家。
　　跑完步回去，他看到劳永华居然已经起来了,并且给他做了早餐：一大碗鸡蛋肉饼汤，还有一碗水果。
　　“怎么这么早？”
　　叶州尝了勺汤,咸淡适中，再吃一口肉,鲜嫩弹牙。
　　“不错啊,去进修厨艺了？”
　　“照着菜谱做的。你这里工具齐全,”劳永华掰着手指计数，“食品电子秤、量杯量勺、搅肉机、蒸箱、洗碗机、空调，做份肉饼汤可太简单了。”
　　“怎么把洗碗机和空调也算上了？它们不能帮你做饭吧？”叶州边和他闲聊，边拉开椅子在餐桌旁坐下。
　　“夏天太热了,没人想走进没空调的厨房。”劳永华道，“洗碗机也是好东西,很多人不讨厌做饭，但非常讨厌洗锅洗碗。”
　　叶州把一块肉饼送进嘴里,边咀嚼边点头。
　　劳永华总结：“所以说,‘差生文具多’这句话根本不对，文具其实很有利于提高成绩。”
　　“很有道理。”然后叶州毫无预兆地切换话题，“华仔,等下要不要跟我出趟门？”
　　怎么让一件事看起来普通？当然是把它当成普通的事去做。
　　只是出门而已,和别的日常事务没有差别,吃早餐时顺口提起再正常不过。
　　你要出门,朋友正好在场，那当然要光明正大地带上，偷偷摸摸不可取,只会放大嫌疑。
　　劳永华：“去哪？”
　　叶州很随意地道：“去霍免家玩，去看他家的猫。”
　　劳永华反应了一下：“你说的好像是中文……你和霍免有这么熟吗？”
　　叶州：“还算熟吧。”
　　他太淡定了，搞得劳永华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那，看猫？”
　　叶州：“霍免有两只猫，其中一只是在丰里收养的，那猫是我和他一起救助的，我跟你说过没？”
　　劳永华回想了一下：“有点印象。所以，你今天要去霍免家看那只猫？”
　　叶州点头。
　　劳永华看看他，道：“我跟你一起去，被拍到至少可以解释不是私会。”
　　叶州：“这么专业？”
　　劳永华点头：“那是，最近我在公司上了很多课。”
　　叶州笑道：“虽然我还用不上你这些技能，不过就当演习吧。”
　　劳永华原本还想问一下叶州和霍免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看叶州态度这么平常，觉得应该就是去朋友家串个门，犹豫一下，最终没多问。
　　-
　　配合保安核对完身份后，汽车开进小区。
　　来到霍免的豪华别墅前，劳永华踩下刹车，感叹：“条条大道通罗马，有人出生在罗马。”
　　叶州：“确实。严总也住在这里，不过不知道是哪栋。”
　　劳永华大惊失色：“啊？你怎么不早说？”
　　叶州：“我也才想起来。”
　　劳永华着急地道：“万一碰到他，我们要怎么解释？”
　　叶州：“今天周五，他上班去了吧……”
　　这时，霍免走出来了，两人暂时搁置这个问题，先下车。
　　早上叶州告诉过霍免，劳永华会同行。
　　霍免也没觉得惊讶，叶州是艺人，出行时有人陪同很正常。
　　双方打过招呼后没再多聊，先进屋，毕竟是夏天，外面温度挺高。
　　进门可换鞋也可不换，换的话有全新拖鞋，不换就穿鞋套。
　　霍免在屋里还真的穿的是叶州买的那双绿色卡通拖鞋。
　　劳永华多看了两眼，没想到霍免私下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他趁霍免转过身时，冲叶州使眼色，示意他看霍免的拖鞋。
　　叶州配合地看了看，心道，还好劳永华不知道这鞋是他买的，否则可能会一蹦三尺高。
　　往里走，叶州看到很多地方都装饰了插花，他看向后窗，那边应该有个花园，估计这些插花都是从花园里就地取材的。
　　“先休息一下？”霍免问。
　　叶州转向劳永华：“你要休息吗？要喝水吗？饿吗？”
　　霍免笑看着他们。
　　劳永华在心里吐槽叶州，你反客为主了是吧？
　　不过面上他只是笑着道：“我都行，看你吧。”
　　“那我们就先去看猫。”叶州直奔主题。
　　这会儿两只猫正在自己的游戏房里玩耍，霍免带他们过去。
　　小胖摊在猫窝里，小花在猫抓柱旁磨爪子。
　　两只猫听到陌生的脚步声，一起望向房门方向。
　　劳永华打量了一下这个玩具屋一样的房间，很想拍照发朋友圈：想当有钱人的猫！
　　“小胖啊，你就这么躺着？难怪长这么胖。”叶州打量完小胖，看向小花，“小花你还认识我吗？”
　　小花扭回头，继续磨爪子。
　　倒是小胖，一直歪着脑袋，用它那双大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叶州。
　　叶州心道，总不可能是认得我吧？
　　他问霍免：“猫是怎么认人的？”
　　霍免道：“应该是综合性的吧，可能认脸，也可能认得特定动作，可能记得你的声音，记得你的语气等等。”
　　叶州点头，说不定真的有一点点认出他？不过猫的记忆力有这么好吗？
　　霍免走向小花，弯腰摸了摸它，回头叫叶州：“过来试试？”
　　叶州最后看了眼小胖，走到霍免身边，弯下腰试探地伸手，看小花没有抗拒，便轻轻抚摸它的头顶和额头。
　　摸到了！他冲霍免灿烂地笑了一下。
　　霍免晃了下神。
　　小花只赏脸了一会儿便走开了。
　　叶州把目光投向小胖，它已经没看自己了，正在舔爪子。
　　霍免道：“它不太让摸。”
　　他走向小胖，走到只差两步远的时候，小胖咻地一跃而起，跳开了。
　　动作之迅捷，连站在门口没往里走的劳永华都被吓一跳：“这么胖还么灵活？”
　　“是啊，好快。”叶州笑道，“一道胖闪电。”
　　胖和闪电放到一起的组合很不常见，劳永华没听懂，问他说的什么。
　　叶州：“没什么，就是说它跑得快。”
　　霍免看了看叶州，他听懂了叶州的意思。
　　以前小胖还在野外生存时，很廋，逃跑速度很快，王子希曾说它“瘦成了一道闪电”。
　　如果是王子希在这里——以前的王子希，他可能会和叶州使用同样的话去形容小胖：胖闪电。
　　虽然胖了这么多，但还是快得像闪电。
　　两个人的脑回路太相似了。
　　看完猫，霍免带叶州和劳永华参观这栋房子。
　　让叶州印象最深的是书房，这里应该也是影音室，因为墙上有块很大的显示屏，而且有一半书架放的都不是书，而是影碟。
　　房间的左侧有一张很大的书桌，上面放着电脑和一些书，还有一瓶插花。
　　叶州的目光定住，这瓶插花在别人看来或许很雅致，但在他看来有点“怪异”。
　　花瓶是一个黑色的长颈瓶，插花是国画风格，嶙峋的枯枝，几朵羽翼般的白色花朵，还有一枝古朴的干枯莲蓬。
　　花瓶是他以前当王子希时送给霍免的，莲蓬不出意外是他之前在丰里时给霍免的，只是现在干枯了。
　　既然拖鞋能带回京州，想必莲蓬也可以。
　　只是，霍免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把“两个人”的礼物组合到一块？
　　他疑惑地看向霍免，霍免理解错了他的疑问，道：“没错，就是那个莲蓬——”
　　叶州提起了心，微微摇头，霍免虽然不解，但还是没再往下说。
　　不过稍微迟了一点，原本正在望着书架方向的劳永华闻言转回了头，莲蓬？
　　他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见了那瓶插花，立刻就想起了叶州在陶庄摘莲蓬的事，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个莲蓬就是叶州当时摘的，所以很快又转开了目光。
　　叶州转身走向旁边的一个书架，打量上面摆放的影碟。
　　他表面看似若无其事，其实心中正在反省。
　　他刚才做错了一件事，他不应该阻止霍免说话，那暴露了他的一些想法。
　　制止就是在意，想要遮掩就是心存杂念。
　　霍免看了看叶州的背影，又垂下目光。
　　接着他走到房间右侧的沙发旁坐下，然后发现自己的手空着，便拉过一旁的毯子，捏了一角在手里，过了会儿，又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
　　他听到劳永华在絮絮叨叨：“州，这里有这部影片，以前我们在学校资料室看过一次，你记不记得……”
　　他听到叶州在笑：“是啊，看不懂，但觉得很厉害。”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然后他听叶州叫他：“霍总，可以看一下这部片子吗？”
　　说过叫名字的，不过他没有指出这一点，只是放下手中的毯子与书本，站起身：“可以，我帮你放。”
　　“谢谢。”叶州把影碟递给霍免。
　　霍免去忙活了，叶州看向沙发上的那团毯子，那是条黑白格纹的毯子，是他当王子希时送给霍免的。
　　他以前干嘛送霍免这么多零碎？不过他现在也有这个毛病。
　　所以才会搞得霍免在盖着“王子希”送的毯子的同时，又穿着他送的拖鞋。
　　又用“王子希”的花瓶插着他摘的莲蓬。
　　还有那两只猫，一只和“王子希”有渊源，另一只是和他一起救助的。
　　他先前的想法是对的，应该先解决王子希的问题。
　　这要是不解决，简直让人混乱。
　　“坐下看？”霍免问。
　　前方的大屏幕上，影片开始播放了。
　　“好。”叶州走到书桌旁，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
　　霍免迟疑一下，回到沙发旁坐下。
　　劳永华看着屏幕：“手持镜头，太晃了。”
　　“嗯。”叶州也看着屏幕，不过他一心二用，还在想霍免的事。
　　他觉得霍免现在要么很正常，要么有点毛病。
　　正常的情况是霍免把“王子希”当喜欢的对象，把他当朋友，因为问心无愧，所以可以很自然地盖着“王子希”的毯子穿着他的拖鞋。
　　不过这种情况有把朋友看得过重的嫌疑。
　　有毛病的情况是霍免在他身上寻找“王子希”的影子，有意无意地把他们搞混淆了。
　　这两种情况都不是好事。
　　那他原本在期待什么呢？期待第三种情况：霍免收起了“王子希”的东西，准备重新开始？
　　可这种情况他就会满意吗？
　　也不会满意，因为会推导出：霍免没多喜欢“王子希”。
　　然后他做为叶州也没法和没多喜欢“王子希”的霍免重新开始。
　　总之，现在是碰到一个死结了。
　　由这个结延伸出的每种可能他都不满意。
　　不解开这个结就无路可走。
　　劳永华抱怨：“这个镜头太晃了，要被它晃吐了。”
　　“是啊。”叶州叹气。
　　霍免出声：“到午餐时间了，要不要先去吃饭，还是你们想看完电影再吃？”
　　“吃饭吧？”劳永华对叶州道，“再看就没胃口吃饭了。”
　　叶州起身：“走。”
　　三人来到餐厅，刚坐下，便听到门铃声。
　　阿姨看了下监控，说是严嘉佑。
　　劳永华和叶州对视。


第57章 在霍免家中
　　“抱歉,来得突然，没提前跟你们说，饭菜要是不够,就给我煮碗米粉吧，好久没吃米粉了。”严嘉佑边和阿姨说话边往餐厅走。
　　阿姨笑道：“饭菜够的。”
　　等严嘉佑来到餐厅才知道阿姨的意思,原来今天有客人，还是让他非常意外的客人。
　　他看看叶州和劳永华,又看看霍免,用眼神询问大家,谁能给他解释一下情况。
　　叶州和劳永华同他打招呼，然后叶州主动解释：“应霍总的邀请过来看猫。”
　　劳永华点头。
　　“猫？”严嘉佑在餐桌旁坐下，没去打量菜色，而是望着叶州。
　　叶州：“嗯,小胖和小花，都非常可爱。”
　　“哦,看猫，懂了。”严嘉佑想起一件事,在丰里拍《天河》时,霍免给叶州买过猫零食，没想到类似的招数霍免还能再用一次，这次换成了邀请叶州上门看猫。
　　他看向霍免,我当时就怀疑你对叶州有意思,你还说没有,结果呢,这次又被我逮到了吧！
　　霍免道：“吃饭吧。”
　　“嗯吃饭，边吃边聊，我们不讲究什么食不语。”严嘉佑看向桌上的菜色,好像都是叶州爱吃的，他和叶州吃过几次饭，大概知道他的口味。
　　叶州起了个话题：“严总，许权偷税漏税的那事是真的吗？”
　　严嘉佑夹了一筷子菌菇，道：“真的。《金鱼草》无法正式上映了。”
　　叶州道：“挺可惜的，那电影还不错。”
　　《金鱼草》这部电影是很多人共同努力的劳动成果，做为工作成员之一，叶州和其他人一样，很希望这部电影能够受到大家的喜爱。
　　电影上映不了，对叶州还算有一点点好处，就是可以不用旁观王子希坐享其成，但对剧组其他人来说，就是当初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
　　严嘉佑抬头，看到霍免和叶州对视了一瞬，然后各自夹菜，筷子差点撞到一起。
　　得，这两人都很惋惜这部电影，就自己是恶人。
　　劳永华道：“听说许权是李长信公司的，李长信会不会想办法保他？”
　　“想不想是一回事，但有没有那个能力又是另一回事。他搞不定的。”
　　严嘉佑道，“他要是搞得定，就不会想找霍免帮忙了。”
　　霍免：“他没找我。”
　　严嘉佑：“王子希找你帮忙不就等于他找你？他们现在是同一战线。”
　　叶州边啃排骨边看向他们俩。
　　对哦，他差点忘了霍免和王子希吃饭这件事。
　　霍免对以前的王子希念念不忘其实不是问题，虽然放不下过去就无法重新开始，但这个阻碍只对霍免单方面有效，对他来说，不是阻碍，反倒是动力。
　　对他和霍免都是阻碍的是现在的王子希，在霍免和对方彻底断开之前，是真的无法重新开始。
　　霍免：“李长信不知道王子希会找我。”
　　“是吗？”严嘉佑不相信，不过他不想再和霍免闹得不愉快，便没和他争论，而是选择了改变话题角度，“王子希现在心情怎样？”
　　霍免：“还可以。”
　　劳永华插话：“最近那些黑热搜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霍免：“看不出来。”
　　“没受影响也正常。”叶州道，“他身边的人可能根本没让他去看那些热搜。”
　　严嘉佑点头。
　　霍免想了下：“有可能。他现在的助理对他有一定影响力，那个助理说的话，他似乎比较愿意听。”
　　叶州夹了第二块排骨，问：“他高中同学？”
　　霍免点头，心道，他让厨师排骨少放糖，看来是做对了。
　　王子希喜欢甜一点的排骨，不过他虽然说喜欢，但并不会多夹一块，叶州如果喜欢一道菜，是真的会多吃。
　　严嘉佑和劳永华看向两人，什么高中同学，他俩怎么在说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两人私下有过不少交流啊。
　　这时，劳永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是谈鸣荣发来的微信。
　　“叶州，谈鸣荣说你怎么不看手机，他叫我们早点去他家。”
　　说完他对严嘉佑解释，“晚上我们就是去他家和董导他们签合同。”
　　严嘉佑点头：“我知道。”
　　晚上他不过去，但公司的法务会过去帮忙看合同。
　　这部片子也是叶州自己找的活儿，所以公司也不打算抽成。
　　严嘉佑觉得自己实在太厚道了，希望叶州以后能红，能让他把现在放弃的利益在将来成倍地赚回来。
　　霍免看向叶州。
　　叶州道：“只是他说，还是他姑姑或董导也这么说？”
　　劳永华重新看了遍那条微信：“他没提他姑姑和董导。”
　　他把手机递给叶州。
　　叶州接过去看了看，然后还给劳永华。
　　“还是约定时间再过去。我们是去找董导办正事，又不是去找他玩的。”
　　劳永华：“那我就跟他说我们还在外面，没那么早过去。”
　　吃完午饭，离桌时，严嘉佑看到了霍免的卡通拖鞋，他伸手戳叶州的肩膀，示意他看霍免的鞋。
　　叶州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表示自己早就看到了。
　　还好严嘉佑也不知道这拖鞋是他买的，要不他可能会产生一些很丰富的想象。
　　叶州听过他编排当王子希时的自己，想象力非凡。
　　叶州和劳永华继续去看上午没看完的那部电影。
　　严嘉佑跟着看了三分钟，受不了，起身离开，并示意霍免跟他走。
　　两人乘电梯下楼，严嘉估问霍免：“这次你怎么说？”
　　霍免：“？”
　　电梯眨眼间便到了一楼，走出电梯，严嘉佑仰头看了眼楼上，道：“你为什么把叶州叫来你家？要是换成别人，我肯定会说他居心不良。”
　　霍免：“请朋友来家里玩很正常，你还不是三天两头就跑过来。”
　　“我？”严嘉佑道，“我要不是住这里，你一年到头都看不到我两回。”
　　霍免：“不可能。读大学时，我们在不同国家，我一年都不止看到你两回。”
　　“……”第一回 合，严嘉佑落败。
　　严嘉佑开启第二回 合：“我觉得你有以势压人的嫌疑。”
　　霍免微微皱眉：“哪里？”
　　严嘉佑：“你叫他过来玩，他说不定只是不想得罪你，才过来的。”
　　霍免摇头：“你想多了。他如果会这么想我，那就不会签到你的公司，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严嘉佑愣了下，道：“倒也是，我这种好老板的朋友肯定也是好人。”
　　霍免无言。


第二回 合，平局。
　　“不管怎样，我还是觉得你要注意分寸。”
　　严嘉佑道，“就按你说的，只是朋友。你不要搞到最后人家对你有意思，你却一脸单纯：我只想和你做朋友呀！”
　　霍免：“总不能什么事都没有，我就和别人说‘我们只当朋友吧’，太自作多情了。”
　　严嘉佑：“所以要保持距离。”
　　霍免皱眉：“但是，朋友——”
　　严嘉佑打断他：“你有这么缺朋友吗？”
　　霍免想了想，道：“我是没多少朋友，叶州倒是朋友很多。”
　　“……”严嘉佑觉得他的语气有点落寞。
　　“刚才谈鸣荣不也叫叶州去他家玩？他可以叫，我不可以吗？”
　　霍免道，“还有前两天，叶州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谈鸣荣也去了。”
　　严嘉佑嘀咕：“你这是——”
　　你这是嫉妒吧。
　　所以我就觉得还是你问题更大。
　　叶州和以前的王子希一样，非常擅长交朋友。
　　这么下去，你还没从王子希那彻底毕业，就又要喜欢上另一个王子希了。
　　不断地掉坑里，还不听劝。
　　“不说叶州了。”霍免道，“你原本找我什么事？”
　　严嘉佑心道，还能有什么事，就昨天有点不愉快，所以今天过来看一眼呗。
　　“没事，就蹭个饭。”他拿出手机看时间，“我下午有个会，要发言，得去看看他们给我写的稿子行不行，先走了啊。”
　　送走严嘉佑后，霍免没有立刻上楼，他走到后窗旁，望向外面的花园。
　　约莫一刻钟后，门铃又响了。
　　他以为严嘉佑又回来了，看一眼监控，不是，是他妈，闻苏教授。
　　“妈，今天怎么过来了？”
　　“很久没见你了，得有半年了吧？”闻苏看向比自己高一头的儿子，“我之前不是问过你今天在不在家？”
　　“你没说要过来。我今天有客人。”
　　闻苏微笑：“是不方便被我看见的客人？”
　　“不是。我任何时候都没有不方便被看见的客人。”
　　霍免快速考虑了一下，主动说明，“今天的两位客人叫叶州和劳永华，叶州是演员，劳永华是他的经纪人。”
　　闻苏有一点若有所思：“女演员？”
　　“不是，男演员。”
　　“男演员，却不是王子希。”闻苏有点意外，“他们在哪儿？带我见见？”
　　“……在楼上书房，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
　　闻苏往楼梯方向走：“说什么？我又不是来突击检查的，只是打个招呼，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你不要紧张。”
　　“……”霍免跟上她。
　　两人在楼梯口碰到阿姨，双方互相打招呼。
　　打完招呼，阿姨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显露出一丝迟疑，像是有话想说。
　　闻苏继续上楼，霍免看一眼她的背影，想跟上，但还是暂缓脚步，问阿姨：“怎么了？”
　　阿姨道：“刚才我送茶水上楼时，小胖跟着我进了书房，它一直呆在叶先生身旁，我不方便把它弄出来。”
　　包括书房在内的一些房间是不让猫进的。
　　霍免道：“我知道了，没关系。”
　　他快步追上闻苏。
　　来到书房门外，闻苏放慢脚步，示意霍免开门。
　　霍免先敲了两下门才把门推开。
　　电影剧情似乎进行到了紧张阶段，叶州和劳永华盯着屏幕，没有分神给进门的人。
　　霍免看到小胖正以一种他没想到的方式呆在叶州身旁。
　　叶州坐在书桌旁，双手放在桌面上，眼睛望着屏幕。
　　小胖站在书桌上，相当于就站在叶州面前，它翘着尾巴，低着头在舔叶州的手背。
　　猫尾巴摇来晃去，有时会挡住叶州的视线，他便会抬手抓住那根尾巴，不让它乱动，尾巴挣扎着逃脱，但过一会儿又会钓鱼般地甩回叶州面前。
　　十几秒后，电影剧情进入平稳阶段，叶州分神看向霍免，然后看到沙发上多出了一位年长的女性。
　　这是位美丽的短发女士，脸颊瘦削，目光温和。
　　她是霍免的母亲，叶州在当王子希时见过她几次，但仅限于表面的客套，没有更深入的往来。
　　叶州站起身，笑道：“你好，抱歉，刚只顾着看电影了……”
　　小胖失去互动对象，站在书桌上，蹬着前后肢舒展拉伸身体。
　　闻苏笑道：“坐下吧，继续看电影，不用管我。”
　　霍免替他们做介绍，然后又介绍了劳永华。
　　叶州坐回书桌旁，小胖又凑过来舔他。
　　叶州笑道：“不知道是我手上有它喜欢的味道，还是它想收我做小弟，在给我舔毛。”
　　闻苏：“它从没靠近过我，我还以为它就是这种高冷的性格。”
　　“其实它上午也不理我。”叶州看向小胖，捏着它的腮帮子问它，“你是不是反应慢？到现在才想明白自己喜欢我？”
　　闻苏听得眼睛弯起。
　　劳永华摇头：“你就是仗着它不会说话，不能反驳你。”
　　小胖挣开叶州的手，很坚决地要掌控主导地位，要继续舔叶州，这次不舔手背了，改舔手臂。
　　霍免道：“小心别让它舔伤了皮肤。”
　　闻苏看了眼他。
　　“哦。”叶州把手抬起来，按到小胖脑袋上，小胖在他手下扭动挣扎。
　　过了一阵，小胖终于意识到了猫与人之间的力量差距，放弃继续驯服叶州，恢复了它的咸鱼作风，在书桌上摊成一块厚实的猫饼。
　　电影放完，闻苏问：“刚才电影在演什么？我完全没看懂。”
　　“因为你没有从头看嘛。”叶州解释了一下电影内容，并稍微解释了一下导演想要表达什么。
　　“从头看起我也看不懂，但听你讲解觉得还挺有趣的。”
　　闻苏笑道，“我没有艺术细胞，霍免喜欢电影是像他爸爸。”
　　霍免摇头：“最初种下的种子应该是我小时候你陪我一起看动画片。”
　　闻苏回想了一下，对叶州道：“我一直很忙，他小时候我每周只能抽出一个晚上陪他，他喜欢看动画片，我就给他放，没想到他还记得。”
　　“记得的。”叶州突然也想起一些画面，“我妈曾在我小时候扮成各种动物逗我笑，说不定是因为这个我才会对演员这行产生兴趣。”
　　很神奇，在那些不愿回想的争吵打砸的记忆后面，居然藏着零星的闪光碎片。
　　又聊了十多分钟，闻苏起身：“我今天只是开完会路过这里，现在得回学校了，和学生约好了帮他看论文。”
　　“羡慕过得充实的人。”叶州笑道，“不过不出意外，我也快进组了。”
　　闻苏露出笑容：“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看电影吧。”
　　叶州很自然地接话：“好啊，看动画电影怎样？”
　　两人边讨论边往外走，到了分别时，闻苏向叶州伸手，两人握手。
　　闻苏笑道：“下次见。”
　　-
　　晚上，霍免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听到手机在震动。
　　过去一看，是他爸打来的电话。
　　接起来，他爸问：“你妈今天去你那了？”
　　“嗯。”霍免问，“你怎么知道的？”
　　霍知言道：“她跟同事聊了这事，说和你一起看了个看不懂的电影。我晚上和人吃饭，她那个同事也在桌上，看到我便和我聊起了她。”
　　霍免：“你喝酒了？少喝点。”
　　“没喝多少。”霍知言道，“你妈怎样？”
　　霍免：“还是老样子，精神很好，过得很充实。”
　　他本来不会在这里使用“充实”这个词，是受了叶州的影响。
　　霍知言：“她太稳定了，不为外物所动，如果时间能够倒流……”
　　霍免沉默。
　　霍知言：“你怎样？听说王子希演的那个电影出了问题，要帮忙吗？”
　　“不用。”霍免道，“可能应该跟你说一声，我和王子希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霍知言：“哦。那现在你有新的好朋友吗？”
　　霍免：“……”
　　打完电话，关灯睡觉。
　　霍免睡得不太安稳，零零碎碎地做了很多梦，大多数都忘了，但其中有个片段他醒后仍然记得很清楚。
　　他和叶州在郊区喂猫，其中一只脸上有两块黑斑的丑猫长得又瘦又长，平时慢吞吞的，在你表现出“绑架”意图时，就会跑得飞快。
　　叶州惊叹：“瘦成了一道闪电。”
　　然后不知怎么回事，两人从郊区回到了家里，丑猫也在家里，它变胖了，还是跑得飞快。
　　叶州笑它：“一道胖闪电。”
　　霍免靠在床头，凝眉回想，以及思索。


第58章 生日宴前夕
　　猫从瘦到胖有一个过程,人的思维方式也有个延续的过程。
　　一般来说，只有在“瘦成一道闪电”的基础上，才能说出“一道胖闪电”那样的话。
　　在梦中,霍免把和他一起在郊区喂猫的人更换成了叶州，但实际上,现实中叶州不曾在场。
　　霍免后知后觉地感到疑惑，叶州没有经历过“瘦闪电”,怎么会说出“胖闪电”？
　　他想了一阵,最后只能说,叶州和以前的王子希在思维方面有时很相像。
　　这想法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为做那样的梦找借口——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梦中用叶州替代王子希了，不知道人的潜意识是怎么运作的，为什么会制造出这些让人尴尬的梦境。
　　一边说和对方只是朋友，一边却在梦中编造自己和对方的虚假回忆,这是自己抽自己的脸。
　　霍免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分裂。
　　他摇摇头，不愿再多想,拿起手机，随手点开微信, 第一个看见的便是叶州的名字,随即想起叶州昨晚要去签合同，不知道顺不顺利。
　　他点开叶州的对话框，点进输入框,然后愣住,他想干什么？
　　刚懊悔完自己在梦中和叶州太过亲密,就又想在现实中这么干？
　　他关掉微信,放下手机。
　　-
　　叶州昨晚的合同签得很顺利，董秀说定下他后，女主就也可以定下了,接下来，就可以开机了。
　　当然也不是立刻开机，暂定是9月上旬开机。
　　周日，叶州去和其他演员一起围读剧本。
　　董秀这个剧本，暂定名为《衷情》。
　　讲的是一个男作家和一个自媒体女网红之间的爱情故事。
　　开篇两人都很落魄，一个写不出书，一个拍的视频没人看，两人为寻找灵感以及节约开支，搬到乡下居住。
　　两人这一住便像蘑菇一样，窝着不动了，眼看就要“废”掉了，剧情启动，两人相遇。
　　随着剧情进展，两人被对方吸引，有了改变的动力，从荒凉的乡下搬到了热闹的小镇上，之后又搬回大城市。
　　随着两人的事业上升，两人的感情逐渐变得疏远。
　　故事的最后，男主写出了畅销书，在大商场开签售会；女主成为了大网红，被邀请和明星一起出席活动。
　　但两人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身边各自有了新人，遥遥地路过彼此之际，两人笑着朝对方挥手，围着他们的观众以为他们是在向自己挥手，欢呼起来。
　　董秀选的女主演叫蒋如雪，科班出身，不过和叶州读的不是同一个学校。
　　她比叶州小两岁，演过一些作品，挺有灵气的，但不红。
　　董秀其实有几个女主备选，选她是因为男主最终定了叶州，如果像一开始那样，男主打算请王子希，那女主也会换一个更大牌的。
　　围读剧本时，演员们要各抒己见，分享各自对剧本的理解。
　　叶州提起他先前对董秀说过的看法，他认为男女主是在利用爱情搞事业。
　　蒋如雪眼睛一亮：“原来是这样！我看剧本时一直觉得女主很矛盾，一方面非常恋爱脑，一方面又像随时都可以抽离。
　　“如果恋爱只是她的表层目的，本质是想搞事业，那就说得通了。”
　　董秀说叶州：“你可别误导大家。”
　　她这么一说，使得蒋如雪又犹疑起来，自己又理解错了吗？
　　叶州笑道：“那我还有一个没那么容易误导大家的思路，我抛砖引玉哈。
　　“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男女主都非常地热爱，非常地投入，只有投入到骗过自己才能骗过观众，所以导演和编剧才给这个故事取名《衷情》。
　　“抱歉，擅自揣测了一下两位的想法。”
　　这个剧本是由董秀和编剧沐宇一起完成的，他朝两人欠了欠身。
　　董秀摇头：“没关系。大家有问题、有想法要像叶州这样说出来，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加深交流，后续的工作才会更加顺利。”
　　还是蒋如雪发言：“我先说吧。刚刚受叶老师的启发，我觉得在表演上，女主不能偏向于爱情或事业，而是要两者兼顾，至少起初是这样。”
　　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爱情给她带来灵感，是她的灵丹妙药，所以她起初非常投入，但随着事业的上升，她放在爱情上的精力会逐渐减少。”
　　叶州接着道：“虽然剧本中没有写出来，但可以想象，随着时间的流逝，男女主从对方身上得到的灵感越来越少——
　　“他们便把目光转向了更能给他们带来新灵感的新人，所以结局是他们和新对象在一起。”
　　蒋如雪叹气。
　　编剧沐宇笑道：“倒也不用把他们想得这么‘功利’，可以这样想：这就是个爱情降临与离开的故事，就像那句歌词‘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叶州凑向他那边，八卦地问：“我们打算用这首歌当主题曲吗？”
　　沐宇摇头：“没有这种打算吧？刚我只是随便说了句歌词啦。”
　　“导演，考虑一下吧，感觉很合适。”叶州问其他演员，“你们觉得呢？”
　　这种“不正经”的话题，等同于闲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董秀看了看，没有制止，之后要一起工作两个月，能有一个轻松的开始是好事。
　　-
　　晚上回家时，叶州在车上播放沐宇提到的那首歌，跟着唱：“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劳永华把着方向盘，望着前方：“你现在就开始入戏了？”
　　叶州笑道：“先找找感觉。”
　　其实他是在想霍免的事，在他刚回归自己身体时，他倾向于“相聚离开都有时候”，但随着时间逐步推移，他开始留恋了。
　　劳永华：“找什么感觉，导演说了会按顺序拍，也就是你们要从陌生人开始演起。”
　　“好吧，那就先不想了。”叶州回头，“谈哥，你在干嘛？怎么不说话？”
　　今天的围读剧本会议谈鸣荣也参加了，不过他是在一旁拍摄，没有加入讨论。
　　谈鸣荣：“在看热搜，你们想听吗？”
　　白天一直在工作，没空上网，现在终于有空了。
　　劳永华很熟悉他“专注于黑王子希”的风格，便问：“又有王子希的热搜？”
　　谈鸣荣却道：“还是先给你们讲一个别的热搜吧。”
　　他语气平淡地开始讲述：“杜初阳前女友出来帮他澄清了，说当时他们是先分手，然后她才知道自己怀孕的，其实也不能怪杜初阳。
　　“之前她出来曝料，是因为还有些怨杜初阳，现在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所以出来澄清一下。”
　　劳永华无语：“这都什么事啊。”
　　正想吐槽，他突然想到，杜初阳是他们公司的，所以很可能是他们公司说服了他前女友，让她出来帮忙澄清。
　　他叹口气，闭上了嘴。
　　叶州：“大家对曝料很感兴趣，对澄清的兴趣应该没那么大。现在大家关心这事吗？”
　　谈鸣荣：“讨论度一般，并且大家半信半疑的，不过一直挂在热搜上，应该是有人买了热搜，想提高曝光率。”
　　劳永华摇头：“难啊。只要糊掉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事糊的，大众关注度都很难回升，人们的注意力从你身上移开了，就很难再回到你身上。”
　　“能翻红的人确实是少数。”谈鸣荣道，“需要运气好，也需要很有能力。”
　　劳永华“嗯”了一声，道：“还有什么八卦？王子希又有黑热搜？”
　　“没有。”谈鸣荣丧气地道，“这次是好的热搜。”
　　“……”劳永华明白谈鸣荣为什么不先讲王子希的八卦了，原来是王子希今天发生了好事。
　　叶州拿起手机：“我来看看。”
　　今天王子希有两条热搜。
　　第一条：韦清说要和王子希合作。
　　第二条：王子希出演《又是情人节》。
　　叶州还以为是韦清和王子希两人要一起出演《又是情人节》这片子，心道，这是不要票房，冲着拿奖去的？
　　把两条热搜都看了一下，才发现不是他想的那样。
　　韦清说要和王子希合作，是指韦清在接受采访时说最想合作的人是王子希。
　　王子希出演《又是情人节》，是指王子希要出演一部男女爱情片，并不是男男爱情片。
　　谈鸣荣：“我之前很喜欢韦清的。”
　　韦清30岁出头，但已经拿到了一个视帝一个影帝，在年轻演员中，属于绝对的实力派。
　　叶州点头：“你房间的墙上有他的签名海报。”
　　谈鸣荣：“回去就撕下来。”
　　“不至于。”叶州笑道，“我们不都和王子希一起工作过吗？”
　　劳永华也道：“那热搜应该不是韦清买的，谈哥你不要迁怒人家影帝。”
　　谈鸣荣受他启发，转换了思路，高兴了起来：“所以，王子希现在人气变差了，居然要借着韦清上热搜……”
　　-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霍免看着手机，他和叶州已经有好几天没联系了，听严嘉佑说，叶州正在准备下一部电影。
　　手机突然跳出来电，是王子希的。
　　霍免看了几秒，接起。
　　王子希笑说：“周末我要办生日宴，你要来啊。”
　　霍免：“当然。”
　　不过，王子希以前生日时是不办宴会的，最多切个蛋糕。
　　和王子希通完电话，霍免想了想，打电话给周珺。
　　周珺道：“是的，他今年想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李长信和张显都非常支持他办，现在他比较听他俩的话。”
　　说到最后，她语气有些抱怨。
　　霍免：“只是办宴会，也不是坏事。”
　　“也不一定是好事。”周珺道，“他今年搞出了多少事……”
　　霍免沉默片刻，问：“他现在喜欢什么？我是指他的生日礼物。”
　　周珺笑道：“宝石，他和他妈都喜欢亮闪闪的宝石。”
　　稍后，霍免让秘书去帮他筛选一些宝石饰品。
　　既然要送王子希比较贵的礼物，那送叶州的礼物的价格也可以提上来。
　　非常的巧，叶州的生日就比王子希晚一天。
　　霍免打电话给他爸：“爸，我记得你那有几幅书法……”
　　霍知言：“你要？找个时间过来拿吧。”
　　霍免：“晚上我过去看看。”
　　-
　　叶州也收到了王子希的生日宴邀请，是周珺联系了劳永华。
　　叶州摇头：“看来要浪费我一个晚上了。”
　　劳永华问：“你要去？”
　　“他都请了我，我当然得去，否则就是不给他面子。”叶州道，“你快帮我想一下要送他什么生日礼物吧。”
　　劳永华皱眉思索，很快便放弃了：“我还是问公司的人吧，让他们帮忙想。”
　　晚上，叶州收到谈鸣荣的微信。
　　谈鸣荣：王子希要办生日宴。
　　叶州：听说了。
　　谈鸣荣：你知道他都请了谁吗？有请你认识的朋友吗？可以让你朋友带上我吗？
　　叶州：倒也不用绕这么大个圈，我就可以带你去，他请我了。


第59章 生日
　　谈鸣荣很忙。
　　没搞到入场券前,忙着搞入场券。搞到后，忙着想造型——要打扮成什么样子才不会被人注意到。
　　生日宴的前一天晚上，他打电话给叶州：“你说我明天穿女装怎样？”
　　“……”叶州大为震惊,“只是参加一个公开的生日宴，又不是打入敌军的秘密基地,没必要牺牲这么大。”
　　谈鸣荣低声道：“不想被人注意到。”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长相有什么误解？你穿女装更会被注意到。”
　　叶州道，“你搞邋遢一点就行了,贴一点那种很短的络腮胡,既邋遢又不会太显眼,眼镜还是戴着，帽子别戴了，换成土气的假发，我觉得这样足够了。”
　　生日宴那天下午,谈鸣荣跑到叶州家来进行乔装改扮，还带了个化妆师过来。
　　化妆师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化特效妆的,给谈鸣荣贴的胡渣非常逼真。
　　假发是三七分的，稍微有一点挡眼,再加上黑框眼镜,叶州和劳永华都发自内心地表示，他们已经认不出谈鸣荣了。
　　傍晚五点，三人出发。
　　生日宴的举办地点是一个很有名的花园酒店。
　　停好车,劳永华观察其他客人：“每位宾客可以携带一至两位同伴,别的男客人都是带女伴,就你带了两个男的。”
　　叶州笑道：“那你留在外面等我们？”
　　劳永华：“那不行,来都来了，还是要进去看看的。”
　　叶州看向谈鸣荣，他不知道是不是紧张,一直低着头在玩手机。
　　出示邀请函，顺利通行。
　　谈鸣荣终于抬起了头。
　　三人前往举办宴会的那栋别墅，里面布置得非常华丽，好些宾客在自拍，叶州也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
　　劳永华问：“要不要我给你拍？”
　　叶州：“不用，‘到此一游’只需要拍一张就够了。”
　　叶州不出名，没人找他说话，他也没打算找别人说话。
　　他认识的人，像同样参与过《天河》拍摄的沈彩，虽然也受到了邀请，但因为有工作，没过来。
　　谈鸣荣对他道：“我去四周逛逛。”
　　叶州：“我跟你一起吧。”
　　谈鸣荣摇头拒绝：“你太显眼了。”
　　叶州：“……”
　　好吧，看来他能干的事就只有吃吃喝喝了，吃这一晚上，得增加不少运动量。
　　六点半，宴会正式开始。
　　会场里的人突然变多了，叶州本来呆在比较中间的区域，现在被挤到了旁边。
　　王子希在一些人的拥簇下出现在前方舞台上，他向大家表示感谢，谢谢大家来参加他的生日宴。
　　叶州用目光搜寻了一下，没在王子希周围看到霍免，他放下手上的碟子叉子，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寿星讲完话后，接下来是文艺表演，第一个节目是李长信献唱情歌一首。
　　劳永华低声抱怨：“他是秀过瘾了，可我们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七点多时，霍免突然登上舞台。
　　叶州心道，终于来了。
　　他一直在关注王子希周围，但一直没看到霍免，纳闷很久了。
　　旁边的劳永华倒吸口凉气：“霍总——不会也要唱歌吧？今晚这些节目也太精彩了。”
　　“……”叶州本来正在岁月静好地剥瓜子，突然来这么个晴天霹雳，手一抖，差点把手上的瓜子给洒了。
　　他看一眼自己颤抖的手指，立刻把手放下，连瓜子带手一起塞进口袋里。
　　情绪来得迅速又猛烈，他感觉头皮发紧，心脏乱跳，手心冒汗，但他没空关注自己的身体状态，只是在心里想，完蛋了，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一出。
　　霍免和王子希被人私下议论纠缠不清，他可以当听不到。
　　但霍免要是和李长信一样，当众献唱，那就是当众告白，就没法视而不见了。
　　以后，他要是还和霍免在一起，就会被议论抢了王子希的人，他对上王子希会处于绝对的下风，他的事业会遭受打击。
　　如果必须在事业与爱情之间做出选择，他一定会选事业，但凡犹豫0.1秒，那都是他被人穿越了。
　　劳永华看他脸色难看，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叶州暗暗吸气，尽量平稳地道：“有一点。”
　　劳永华看看四周：“这里太闹腾了，出去透口气？”
　　叶州：“好。”
　　两人起身，叶州麻木地走向后方。
　　舞台上的霍免还没开始唱歌，正在说话，但叶州只听到声音，屏蔽了内容，就像是理解能力突然掉线了一样。
　　劳永华：“精美礼盒，不知道是什么。”
　　叶州看向他，片刻后，听到了霍免在报数，听到有些人在凑热闹地大喊“抽我抽我”。
　　劳永华：“快看看我们的邀请函编码是多少，万一抽中了呢，倒不是想要礼品，主要是想看看是什么礼品。”
　　叶州：“……是在抽奖？”
　　“是啊。”
　　叶州：“……”
　　既然只是抽奖，叶州的不适症状便立刻消失了。
　　两人没再往外走，停下脚步观看起这场抽奖活动。
　　中奖的编号会在大屏幕上显示出来，叶州和劳永华核对了一遍，没有他们的编号。
　　劳永华摇头：“整整50个中奖名额，我们居然都没中，运气太不行了。”
　　叶州笑道：“因为我们的运气要用在更紧要的事上啊。”
　　他刚才可受惊不轻，结果有惊无险，算运气很好了。
　　“我去看看礼盒里都有什么。”劳永华跑去看热闹。
　　叶州笑了下，轻快地走向侧门方向，他还是打算出去透口气，刚才他出了一身汗。
　　没走几步碰到了蔡中庸，对方看向他：“这么开心，中奖了？”
　　“没。霍总应该再大气一点，每人发个礼盒。”叶州道，“你等下抽奖么？”
　　“不抽不抽，没钱。”
　　“那你唱歌吗？”
　　蔡中庸打了个寒颤：“不唱，不是专业歌手还是不要上去现眼了，让人脚趾抠地。”
　　他这是在吐槽李长信。
　　叶州笑了笑，道：“我出去透口气，觉得有些闷。”
　　“我也去。”蔡中庸跟他并肩同行，又问他，“你接了董秀的电影？”
　　“是的。”叶州道，“你呢，最近在干嘛？”
　　蔡中庸叹气：“在拖稿，不想干活。”
　　叶州失笑。
　　拉开侧门，来到外面的走廊上，一阵你追我赶的脚步声朝两人冲来，两个人影越跑越近。
　　前面那个人是谈鸣荣，叶州有点担心他的假发不够牢固，可别跑掉了。
　　后面那人顶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是宗立，他追谈鸣荣做什么？
　　叶州把蔡中庸拉到一边，给谈鸣荣让开路，然后又拦住宗立：“你们在干什么？”
　　“他鬼鬼祟祟的……”宗立喘着气道，看谈鸣荣已经拉开侧门进别墅里了，他赶紧推开叶州的手，追了过去。
　　看着侧门再次打开关闭，叶州转头问蔡中庸：“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蔡中庸道：“那人偷拍宗立被他发现了？”
　　叶州摇头，应该不是，谈鸣荣不会偷拍宗立，偷拍王子希被发现倒是有可能，这么想着他望向四周，但没看到其他人。
　　“今天来了好多明星。”叶州岔开话题，八卦道，“早些时候，我听到有人说韦清今晚也会来，他来吗？”
　　“不可能来。”蔡中庸道，“他还在国外拍戏。不过他录了个视频发过来，等下应该会播放给大家看。”
　　两人沿着长廊往前走。
　　叶州听到了越来越清晰的音乐声，他看向四周，寻找音乐来源，是哪里挂了个广播吗？
　　蔡中庸低声道：“二楼有个露台，有人在那里放音乐。”
　　叶州回想这栋别墅的结构，是个金字塔形，越往上楼层越小，每层都空出了一部分做露台。
　　“谁啊，不参加宴会，跑上面……”叶州灵光一闪，把已经放低的声音再次压低，“不会是李长信吧？刚才他唱歌还没唱够？”
　　蔡中庸摇头：“谁知道他在搞什么。”
　　正说着，他身上响起了震动声，他拿出手机，王子希发的微信，叫他去三楼。
　　三楼？他听了听楼上的音乐声，感觉是在二楼啊，他点击语音通话，王子希挂断了，没接。
　　他再次点击语音通话，王子希还是没接。
　　屏幕返回对话框页面，他看到王子希撤回了叫他去三楼的那条微信。
　　他推了推眼镜，把手机放回口袋中，继续和叶州沿着走廊往前走。
　　他边思索边道：“不知道楼上会发生什么事。”
　　叶州：“别再唱歌就行，纯音乐挺好听的。”
　　蔡中庸笑出了声。
　　过了一阵，楼上的音乐突然降低，然后传来说话声。
　　“谢谢你的礼物。好闪啊，太漂亮了，我非常喜欢。”是王子希的声音，听得出他心情非常好。
　　“喜欢就好。”另一个声音回应，是霍免。
　　叶州既震惊又茫然。
　　不是，霍免不是在楼下抽奖吗？怎么跑楼上去了？哦，忘了，奖已经抽完了。
　　可别……还是要唱歌。
　　-
　　二楼露台用盆栽花卉布置出了一个露天花园，王子希坐在其中的秋千架上。
　　他手上戴着一条即使在晚上也依然璀璨的钻石手链，多层的宽版设计，其中那颗主钻大得可以去镶大钻戒。
　　这颗大钻石如果是天然的，那应该非常昂贵。
　　霍免应该不会送假货，肯定是真货。
　　王子希举着手腕欣赏他的新手链，钻石的璀璨光芒映入他的双眸，像繁星点亮夜幕。
　　他望向霍免，对方没有看他，而是望着露台外面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他早就认识霍免，早在回到自己身体之前。
　　当时他忘了自己是谁，所以很羡慕霍免喜欢“自己”，他旁观过霍免在面对“自己”时的样子，就像网上的人说的那样：喜欢和咳嗽一样，是掩饰不住的。
　　他觉得“自己”能成为大明星，缺不了霍免的帮助。
　　当时，他觉得如果自己有霍免的帮忙，一定也能成为大明星，他还尝试过接近霍免，但对方像瞎子一样，完全注意不到他。
　　那让他非常恼火，他甚至想过：现在你对我爱理不理，以后我要让你高攀不起。
　　没想到几年后，他真的成为了大明星——他夺回了自己的身体，赶走了那个替他打白工的“孤魂野鬼”。
　　大明星的身边有无数人围绕，使他觉得霍免好像也不算什么，何况，霍免对他要求最多，像个天天盯着他各门考试分数的严厉老师，让他无比烦躁。
　　不过，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在他身边的这些人中，还是霍免最厉害，只是他不像李长信那么会吹嘘。
　　李长信也有一定实力，但远不如霍免雄厚，所以才会把《金鱼草》搞砸。
　　另外，霍免比李长信更舍得给自己花钱。
　　这么大颗的钻石，就很平常地装在小盒子里，要不是自己打开看了一眼，可能要等几天后统一拆礼物时才能发现。
　　换成李长信，应该会当着所有客人的面送给他，可能还会搞一个直播……
　　其实他更喜欢李长信的方式，就应该让所有人都羡慕他嫉妒他，但霍免不是李长信那种灵活的人，也没办法，只能以后慢慢教了。
　　他对着灯光又欣赏了一下手链，然后从秋千上起来，笑盈盈地走到霍免面前。
　　霍免看向他，表情显得有点意外。
　　王子希心道，我确实要给你一个意外之喜。
　　他拉起霍免的手，笑问：“霍总，今晚你有空吗？”
　　霍免抽开手，退开两步，探究地看了看他，道：“没空，和严嘉佑约好了——”
　　霍免一时想不到他和严嘉佑能约好干嘛，便没往下说，直接道：“我们下去吧，大家应该都在找你。”
　　王子希皱眉：“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意思？我知道你喜欢我，现在我愿意给你机会——”
　　霍免打断他：“我们是朋友。”
　　王子希愕然：“不，不可能是朋友，你明明非常喜欢我……”
　　霍免很惊讶，立刻便道：“不，不是你，至少不是完整的你。我喜欢的是你曾经的一个切片，他已经消失了。”
　　王子希：“但是……”
　　他没法理直气壮地说那个切片也是他，所以刚开口便止住了。
　　“我先下去了。”霍免快步离开。
　　-
　　一楼的长廊上，叶州和蔡中庸还在竖着耳朵偷听……
　　突然，音乐声猛地变大，两人打了个哆嗦，互相看看，又看看四周，一起快步离开原地。
　　蔡中庸低声问：“你刚才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吗？”
　　叶州摇头：“声音太小了，只零星听到了一点片段，拼凑不出完整的意思。”
　　“是啊，声音太小了，趴墙上都听不清。”中途蔡中庸真的尝试过趴到墙上听。
　　叶州又好笑又无语。
　　其实要是事不关己，他可能也会去凑热闹趴墙偷听，但他对霍免有想法，倒是不好那么干了。
　　不如直接问霍免好了。
　　两人回到别墅中，环顾四周，看到霍免从楼梯口方向走回大厅中，只有他一个人，王子希不在他身旁。
　　蔡中庸道：“我去楼上看看。”
　　他走向楼梯口方向。
　　叶州继续看着霍免，看到他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去哪了？”
　　叶州转头，是劳永华。“出去了一下。”
　　他转回头，霍免已经离开了原地，扫视人群，没有找到他，不知道去哪了。
　　劳永华道：“那个礼盒里面的东西非常丰富，有一支最新款的手机，还有一套大牌化妆品，还有……”
　　全部罗列完，劳永华羡慕地道：“第一次看到这么贵的礼盒，霍免可真有钱。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有钱人呢？”
　　楼梯口方向又有人走出来，是刚上楼的蔡中庸，他身边跟着宗立，两人没有往大厅里走，而是在楼梯口停下脚步，交谈起来。
　　难道刚才宗立也在二楼？
　　叶州正想着，突然看到楼梯口那边又走出一个人，是谈鸣荣，不过他一看到宗立和蔡中庸堵在前方，便又缩了回去。
　　叶州想起先前宗立追谈鸣荣的事。
　　他举起手，笑着冲宗立和蔡中庸挥舞，两人看了看他，朝这边走来。
　　待两人走近后，他快速发微信给谈鸣荣：我把宗立引开了，你可以出来了。
　　放下手机，他迎上两人，笑着问蔡中庸：“刚那八卦有后续吗？是我能知道的吗？”
　　“其实没什么。”蔡中庸笑道，“以后有机会和你说。”
　　宗立看了眼蔡中庸。
　　叶州问宗立：“等下你唱歌吗？”
　　蔡中庸听得笑了。
　　宗立猛地昂起脖子：“不唱！”
　　叶州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平和地道：“我还说你唱歌我就听完再走，那你不唱，我就随时可以走了。”
　　“哦。”宗立垂下头，声音也变软了，“今天不唱了，以后再唱给你听。”
　　“好啊。”叶州都想再摸摸他的头了，不过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
　　快九点时，叶州决定撤了。
　　他发微信问谈鸣荣：走不走？
　　谈鸣荣：走。
　　叶州和劳永华前往停车点，结果看到谈鸣荣已经到了。
　　“你是不是早就出来了？”叶州道，“怎么不叫我们？”
　　谈鸣荣摇头：“没关系。”
　　三人上车，和来时一样，劳永华开车，叶州坐副驾驶，谈鸣荣坐后排。
　　叶州回头问谈鸣荣：“宗立追你做什么？”
　　“他以为我在偷听王子希和人说话。”谈鸣荣扒拉一下他的假发，不让它遮住眼睛。
　　“他也太，”劳永华想了一下词，“太蛮横了。”
　　谈鸣荣却道：“我确实是在偷听王子希说话。”
　　他当时在一楼，听到王子希和张显在二楼露台上说话，王子希让张显去叫霍免过来。
　　“……”劳永华护短地道，“听一下又怎么了，难道还能听到什么机密？”
　　叶州插话：“谈哥，霍免和王子希在二楼露台上说话时，你在哪？”
　　“在四楼。”
　　叶州惊讶：“你怎么跑那去了？”
　　“宗立追我，我就往楼上跑。”
　　“哦。”叶州便问，“你听到了霍免和王子希说了什么吗？”
　　“没听清，我离得太远了，但我看到他俩了。”
　　那栋别墅是金字塔形的，高层可以看到低层的露台。
　　“宗立在三楼停下了，然后上了三楼露台，李长信也在那里——不知道他为什么在那。三楼离二楼近，他俩可能听到了王子希和霍免的谈话内容。”
　　叶州：“这也太热闹了。”
　　劳永华：“我还没搞懂你们在说什么。”
　　谈鸣荣：“就是王子希找霍免，两人说了会儿话，还牵手了。宗立和李长信看到了，应该气坏了。”
　　“……”叶州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
　　牵手了，原来是这样的发展啊。
　　他这晚的注意力全在唱歌上，就好像唱歌才能通关似的，脑子真是僵化了。
　　“你是说他们是多角关系？太刺激了！”劳永华道，“后来呢，有没有打起来？”
　　谈鸣荣：“霍免走后，李长信去找王子希，但被张显拦住了——”
　　“等等，张显是谁？”
　　谈鸣荣迟疑一下，道：“王子希的新助理，一个男的。”
　　“哦。”劳永华道，“所以这个张显和李长信打起来了？”
　　谈鸣荣：“我没看到，他们互相推搡时似乎发现了楼上有人，我就赶紧下来了。”
　　劳永华透过后视镜看向他：“还好你变装了，他们认不出来你。”
　　谈鸣荣点头，又道：“他们不会去查监控吧？”
　　劳永华：“这倒是个问题……”
　　叶州开口：“没事，你别把这事往网上发就行，他们看网上风平浪静，也就不会怀疑以及追查你。
　　“其实追查你也没事，你又没做错什么，你去的地方都是公共场合。只是你不喜欢被关注，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谈鸣荣沉默片刻后道：“往网上发也没人信，拍到的录像也不清楚。”
　　劳永华笑道：“是啊，没人信。这种多角关系虽然是丑闻，但太狗血太假了，我是说太像假的了，狗仔编八卦都不会这么编……”
　　-
　　晚上，劳永华在叶州家留宿。
　　次日早上，叶州感觉有点头疼鼻塞，是昨晚没睡好造成的，还是感冒了？
　　不过他还是去跑步了，只是把运动量减了三分之一。
　　跑完步回去，看到劳永华已经起床了，戴着口罩在做早餐。
　　“我感冒了，应该是昨晚被谁给传染了，希望你没有被传染。”
　　叶州想了想，没说自己头疼鼻塞，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吃完早餐，劳永华回家去了。
　　叶州把《衷情》的剧本拿出来看，但很容易走神，不知道是身体不适造成的，还是被霍免和王子希的事给影响了。
　　他放下剧本，跑去窗台上坐着看风景。
　　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他不想管，但它一直震个不停。
　　他只好起身去拿手机，一看，是霍免的来电。
　　接通后，霍免问他在做什么。
　　叶州：“没做什么，在咸鱼躺。”
　　霍免判断出他是在家，道：“生日快乐。我在附近，我过去找你吧？”
　　“……谢谢啊，但不用过来，我不过生日。”
　　叶州快速转动今天这个有点迟钝的脑子，“而且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以及，我想休息，不想招待客人。抱歉哈。”
　　霍免道：“我不会待很久。”
　　“……”叶州思索自己还能说什么，这时，门铃响了。
　　叶州愣住，不是吧？你说在附近，这么近的吗？


第60章 叶州生日
　　叶州看了看监控,然后开门让霍免进屋。
　　霍免看他精神似乎不是很好，便问他：“感冒了，很难受吗？”
　　叶州敷衍地道：“没事。”
　　霍免给他带了生日礼物。
　　本来以为霍免会带个蛋糕过来,没想到是个细长的盒子。
　　打开一看，是幅书法,看纸张好像挺有年份的。
　　“不会是真迹吧？”叶州本来有点无精打采，这会儿被震惊到了,倒是恢复了七八成精神。
　　霍免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觉得你会喜欢。”
　　“……”叶州怀疑他今年的片酬加起来都买不起这幅字。
　　他疑惑地和霍免对视：“你觉得我能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霍免有自己的理由：“不贵,没花钱，从家里拿的。”
　　“……”叶州嘀咕，“还好你成年了。”
　　要不家长该来找他了。
　　他拿起手机，示意霍免：“你把这幅字完全展开,拿着，我给你拍张照。”
　　霍免迟疑：“为什么要拍照？”
　　叶州举着手机道：“拍完告诉你。”
　　霍免看看叶州,最终配合地拿起那幅字，让他拍照。
　　“这张照片就是礼物。”拍完照后叶州操作手机,把照片存进相册中。“留个念就行了,这幅字我肯定不会收的。”
　　霍免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送别人礼物也是这么送，你不要有负担。”
　　叶州不以为然：“别人是别人。不过，我还挺好奇你昨天送了子希老师什么礼物？”
　　霍免：“钻石手链。”
　　钻石？叶州有些诧异,钻石和书法的风格也太不相同了。
　　他尝试理解：“因为‘钻石恒久远’,适合作为定情信物？”
　　霍免大惊失色：“当然不是定情信物,我和王子希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其实以前也只是朋友。”
　　叶州：“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说钻石的事。”
　　霍免：“他经纪人说他现在喜欢宝石，我的秘书就帮忙选了一条钻石手链。”
　　叶州颔首：“这样啊。那你和王子希是什么时候变成了普通朋友的？方便说吗？”
　　霍免想了想,道：“在丰里的时候，逐渐发现他和原来不一样了……”
　　叶州：“不能按你怎么想来算。王子希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们只是普通朋友的？”
　　“……”霍免莫名的心虚，低声道，“可能是昨天。”
　　叶州心道，霍免不至于说谎，那牵手应该只是误会。
　　不过他还是追问：“为什么‘可能是昨天’？”
　　他加重了“可能”两个字。
　　霍免：“因为我昨天明确地和他说了‘我们是朋友’，之前没有特地说过。”
　　“哦，懂了。”叶州笑道，“抱歉，打听了这么多。喝茶吗？”
　　“好。”霍免松了口气，看来暂时过关了。
　　叶州烧水泡茶。
　　十分钟后，两人坐下来喝茶。
　　闻着茶香，霍免道：“我是不是应该送你茶叶？”
　　叶州笑道：“不重要。”
　　霍免看向他。
　　叶州没有解释，他从果盘里拿了个桔子到手上，慢慢地剥了起来。
　　“小胖和小花最近怎样？”
　　两人开始闲聊，聊两只猫，聊叶州前一阵更换了新驾照，聊章澄刚开播的电视剧。
　　正聊着天，叶州突然递了一瓣桔子到霍免嘴边：“尝一下，挺甜的。”
　　霍免还没反应过来，嘴里便被塞进了一瓣桔子……
　　他大脑空白，机械地咀嚼着，没尝出味道，也没敢去看叶州。
　　他听到叶州问：“既然你已经结束了上一段感情，那有没有兴趣开始新的感情？”
　　他摇头。
　　叶州：“还没完全放下上一段感情？”
　　霍免拿起茶杯喝茶，茶水还有些烫，但他一口气把一整杯都喝完了，喝得额头冒汗。
　　放下茶杯，他说：“我不适合谈恋爱，我觉得我很自私。”
　　“哦？”叶州心道，自我贬低是种常见的体面的拒绝方式。
　　霍免垂眸看着木质桌面，道：“有些人喜欢别人是全心全意地喜欢完整的对方，有些人只喜欢对方的某些方面。我是后者。”
　　“哦。”叶州翻译：霍免喜欢他像“王子希”的那部分。
　　但他和“王子希”至少有九成相像，霍免是无法接受剩下的那一成不同？
　　他试探地道：“或许可以在相处间磨合？”
　　霍免：“对对方很不公平。”
　　叶州：“不一定，得看情况。”
　　他们的情况特殊，霍免再清醒也还是看不清真相。
　　从上帝视角来看，说不定是霍免更“吃亏”。
　　叶州给霍免添茶，道：“还有别的吗？”
　　“我家——”霍免顿住，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着说。
　　叶州心想，你父母应该不会管你和谁在一起，你也不像是会听父母话的人。
　　不过，如果连父母都搬出来作为借口了，那应该是真的不想谈恋爱。
　　那就以后再说吧，慢慢来，循序渐进。
　　叶州：“好，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霍免蹙眉，“我都还没说。”
　　叶州疑似从霍免脸上看到了一丝委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脑补，但让他的心变得更加柔软：“那你说吧。”
　　霍免：“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出国读大学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
　　叶州点头，原来是要说这件事，记得之前霍免说当时他父母感情出了问题，影响到了他对爱情的看法。
　　霍免：“我父母是青梅竹马，很年轻就在一起了，因为门当户对，所以不管是开放的还是保守的长辈都乐见其成。
　　“他们也一直感情很好。直到我高中时，我爸开始和一位年轻女性走得很近，据说对方很像年轻时候的我妈。”
　　叶州叹气。
　　霍免：“我爸说他和对方只是朋友，我妈不在意这些，她很忙，不打算分出精力关心我爸的交友状况。”
　　叶州心道，也就是说霍免父母不是因为这事出现感情问题的，还有后续。
　　“后来呢？”
　　霍免：“那位年轻女性有个纠缠不清的前男友，觉得女友不肯回头是因为我爸，所以想报复我爸，但他很难接近我爸，就雇了两个人来找我，当然，他们失败了。”
　　叶州皱眉，问：“买凶杀人？”
　　霍免：“嗯。”
　　叶州皱眉打量霍免，但没法穿透衣物看到他身上是否有伤疤。
　　其实叶州和霍免一起游过泳，但当时没仔细观察霍免的身体。
　　霍免：“我只受了点轻伤，但我妈不能原谅我爸招来这种祸事。”
　　叶州点头，他也不能原谅，他应该会在对方和别人暧昧时就分手，倒是能规避后续风险——
　　不过也要看运气，碰到那种会雇凶杀情敌身边人的疯子，分手也不一定能保命。
　　难怪霍免很注意安全，也很会打架，原来是有过这种经历。
　　叶州想伸手摸摸霍免的背，甚至拥抱一下，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后来我就出国读书了。”霍免道，“我爸妈没离婚，但也只是没离婚，他们变成了陌生人。”
　　叶州思索他们是哪种陌生人，是僵持，还是各过各的，都有了新生活？
　　霍免：“我和我爸是同一种人，虽然我想避免，但遗传和耳濡目染的力量太强大了，违抗不了。”
　　叶州看向他，道：“你再说详细一点？你觉得你是哪种人？”
　　霍免沉默，片刻后才道：“看似专一，其实无法坚持只喜欢一个人，喜欢的是一类人，迟早会移情别恋。”
　　“……”叶州心道，倒也不必这么说自己，至少目前你还没移情别恋。
　　不过，霍免都这么说了，那确实是不想谈恋爱，起码现在不想谈。
　　叶州又拿了个桔子，边剥边说：“这件事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霍免沉默地摇头。
　　叶州便又倒回去想刚才的事：“难怪你觉得谈恋爱是水中捞月。如果大家迟早会变心，那确实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其实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我父母还没能坚持你父母那么久，不是比惨，只是突然想起了他们。
　　“他们也是自由恋爱，并且还是冲破了很多阻碍才在一起的，可惜外战胜利后，他们便开始了内战。”
　　叶州边说话边吃桔子，一瓣接一瓣地吃，直到吃掉最后一瓣也没有和霍免分享。
　　霍免既松了口气，又莫名的有些失落。
　　“我去洗个手。”叶州起身离开。
　　叶州这个手洗得有点久，因为他思索了一下霍免的问题。
　　不管霍免以后是不是会移情别恋，但现在他其实没有。
　　或许应该告诉他？
　　虽然很难解释清楚，但至少应该先尝试一下？
　　洗完手回去，叶州问霍免：“看电影吗？”
　　疑似正在发呆的霍免看了看他，道：“好。”
　　“去影音室看吧。”叶州道，“你有想看的电影吗？”
　　霍免：“你选吧。”
　　来到影音室，叶州翻找片单，同时和霍免聊天：“其实我身边也有正面的例子，方师兄和项师姐感情就非常好，他们是那种志同道合类型的，我觉得他们俩不会变心。”
　　霍免：“你是说方宜修？”
　　叶州：“是啊。”
　　霍免：“那挺好的。”
　　“这部你看过吗？”叶州道，“《疑犯追凶》，老片，犯罪题材，评价还不错。”
　　霍免看过，不过他道：“就看这部吧。”
　　《疑犯追凶》讲的是两个抢劫犯在逃亡时，已经暴露的甲杀掉了还没暴露的乙，取代乙的身份，还和乙的老婆在一起了，但乙其实没死，十年后，他改头换面回来复仇。
　　看到一半，叶州去厨房拿了点面包和三文鱼罐头过来充当午饭，两人边吃边继续看。
　　看完叶州问霍免的感想。
　　霍免：“逻辑不严谨，影片里他老婆不知道老公换了个人，给的解释是那人整容了，以及当年她老公刚结婚就出去打工了，夫妻俩其实不熟，但我觉得还是太牵强了。”
　　叶州点头：“嗯，如果改成灵魂互换就合理了。”
　　霍免笑了笑。
　　叶州：“虽然这么改很荒诞，把现实题材变成了奇幻题材，但是，如果是灵魂互换，你不觉得很合理吗？”
　　霍免想了想：“逻辑是合理了，但故事变得奇怪了，犯罪片不能这么拍，除非是拍惊悚片。”
　　叶州点头，如果他告诉霍免他曾经穿越到王子希身上，好像是挺惊悚的。
　　“你说，会不会有人有过灵魂穿越的经历？”
　　霍免：“现实中？”
　　“嗯。”
　　霍免：“应该有人说过自己有这种经历，但那应该是精神分裂产生的幻觉。”
　　“嗯。”叶州起身收拾空盘子和空罐头，“你还想吃什么？不，得看看我冰箱里还有什么。”
　　“我来煮面吧。”霍免道，“很多人生日时好像都会吃面。”
　　叶州生日不吃面，但也可以吃。
　　“好啊。”
　　来到厨房，霍免用手机打开菜谱，开始准备配菜和调料，有些东西叶州这里没有，他便想网上购买，但被叶州拦住。
　　“不要这么严格，差不多就可以了。外卖又送不进来，得下去拿，又麻烦又浪费时间。”
　　霍免看看他：“我本来可以达到90分的厨艺，少了这些东西，可能就变成60分了。”
　　“……”叶州失笑，他觉得这一刻的霍免很可爱，真的挺想和他谈恋爱的。
　　半小时后，霍免终于完成了他的作品。
　　他做的是汤面，放了肉片、鸡蛋和青菜，面条不软不硬，面汤咸淡适中。
　　叶州夸赞：“味道很好，就家常饭而言，打90分没问题。”
　　霍免：“如果东西齐全——”
　　“行了。”叶州笑着搭上他的肩膀，“满分就是90分，不要再追求进步了。”
　　霍免有些僵住，但没有走开，他垂下视线，道：“还可以再进步一点的。”
　　吃面时，霍免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按掉了没接。
　　“蔡中庸打的，我等下再回他。”
　　叶州点头：“先吃面，面条放久了不好吃。”
　　吃完面，收拾好碗筷和厨房后，霍免才回蔡中庸电话。
　　蔡中庸和他说起昨晚生日宴上的一件事：“王子希发微信让我去三楼，我打他电话他不接，我就没去。刚才我打电话问他这事，他说他昨晚没发微信给我。
　　“经过我的追问，得知他的手机当时是在他助理手上，但他助理为什么要叫我去三楼？你知道他那个助理的底细吗？”
　　霍免：“叫你去三楼？什么时候？”
　　蔡中庸：“你和他在二楼露台上说话之前。感觉是叫我去围观你们互诉衷肠。”
　　“……”霍免当时还真没注意三楼有没有人在围观他和王子希，“我们只是简单聊了几句，然后我就下楼了。”
　　蔡中庸笑了，揭穿他：“我没上楼，但宗立和李长信当时在三楼，他俩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内容。”
　　霍免皱眉：“怎么回事？”
　　蔡中庸：“宗立应该也收到过一样的微信，但等他看微信时对方已经撤回了，所以他没看到内容。
　　“李长信是不是也收到过微信，我没问，但估计收到过。我怀疑是王子希那个助理发的，所以想问你知不知道他的底细。”
　　霍免：“不清楚。只知道他叫张显，是王子希的高中同学，两人关系很好。”
　　他想起一件事，之前他和王子希吃饭，被拍了照片放到网上，惹得李长信打电话质问他。
　　他把这事告诉蔡中庸：“当时我以为是王子希让他那么干的。”
　　蔡中庸：“我知道了。这人喜欢王子希，想利用其他人拆散你和王子希，他好坐收渔利。”
　　霍免看一眼沙发上的叶州，低声道：“我和王子希没关系。”
　　蔡中庸在另一头笑道：“这么急着撇清？”


第61章 还是生日
　　霍免没有辩解,只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蔡中庸笑道：“昨晚在宴会上有人说要找我写剧本，并且想请我的好朋友王子希当主演。
　　“我的第一反应也是想否认：我和他没关系。唉，《天河》那种罪我受一次就够了。
　　“反正从此以后,任何剧组都不能兼容我俩，有我就没他,找了我就不能再找他。”
　　霍免：“拍《天河》时，你是比较辛苦。”
　　蔡中庸：“虽然不能一起工作,也不适合当知心朋友,但目前为止他的长相还是赏心悦目的。”
　　“……”霍免没接话。
　　蔡中庸回到原本的话题上：“看来那个张显很会搞小动作,不知道他斗不斗得过李长信。”
　　霍免：“李长信应该还没怀疑他。”
　　蔡中庸笑道：“李长信太自大了，可能不但没怀疑他，还把他当成了及时通风报信的自己人。感觉有好戏看了。”
　　讲完电话，霍免看看叶州,迟疑一下，走到另一张沙发旁,坐下。
　　叶州正在刷手机，抬头看了看他,道：“听到你们聊起了张显,他怎么了？”
　　霍免省略过程，直接说结果：“蔡中庸差点被他坑了，认为他喜欢王子希,觉得他可能会成为李长信的绊脚石。”
　　叶州：“哦。”
　　他当王子希时,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了张显所有的见面请求,看来他这个选择帮他躲过了很多麻烦。
　　叶州不再追问，道：“等下我朋友要过来找我，借着我生日过来玩。你要留下吗？”
　　其实袁机是想搞一个突然袭击式的生日惊喜,但劳永华偷偷给叶州报信，告诉了他这事，并让他等下在他们上门时假装不知道，表现得很惊喜。
　　劳永华并不是知道霍免在叶州这儿，主要是他自己对惊喜不感冒，何况他现在是叶州的经纪人呢，肯定要护着叶州。
　　霍免迟疑一下，道：“不了，我先走吧。”
　　他虽说也是叶州的朋友，但他心虚，所以不太能见光。
　　叶州没留他：“好。那幅字记得带走。”
　　霍免有点落寞：“不能收下吗？”
　　“不收。”叶州起身替他去取那幅字，同时还拿了个桔子过来，一起递给他。
　　霍免就这么握着一个桔子同叶州告辞，乘电梯下楼，回到自己车上。
　　他在脑海里反复回忆叶州给他喂桔子的那一幕。
　　司机叫醒他：“霍总，我们去哪儿？”
　　他们的车即将开出地下车库。
　　霍免：“去巴音。”
　　严嘉佑的巴音传媒就在附近，他去找严嘉佑不需要理由，直接过去就行。
　　走进严嘉佑的办公室，严嘉佑看他手上拿着一个桔子，便问他：“给我带的，是什么很好吃的品种吗？”
　　“不是。”霍免看看手上的桔子，把它装进口袋中，走到沙发旁坐下。
　　严嘉佑笑道：“这么小气？一个桔子都不舍得给我。”
　　霍免：“我上网给你买两箱？你要哪个产地的？”
　　“算了。”严嘉佑笑着拒绝，又问他，“你去哪了？从哪儿过来的？”
　　霍免只道：“路过，过来看看。”
　　严嘉佑走过来，打量他：“心情不好？”
　　“没有。”霍免道，“你每次是怎么进入下一段关系的？”
　　“当然是互相看对眼了，我总不能强迫人家吧？”
　　严嘉佑知道霍免昨天去参加王子希的生日宴了，他在隔壁沙发上坐下，问霍免，“昨天又受气了？所以，终于决定彻底放弃了？”
　　霍免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摇头：“倒也没受气。”
　　严嘉佑笑道：“听说你豪掷千金了？我看到有人在朋友圈发抽到的豪华礼包，说是你赞助的。”
　　听他说起那个，霍免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迟疑一下，决定聊一下王子希：“现在的王子希好像很喜欢钱。”
　　“所以你昨天给他花钱把他哄得很开心？”严嘉佑道，“那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霍免：“他很喜欢我送他的生日礼物，暗示可以接受我的追求。”
　　严嘉佑很惊讶，凑近他：“所以你们现在在一起了？”
　　霍免摇头：“怎么可能。昨天是他第一次办生日宴，也是我最后一次去他的生日宴。”
　　“等一下。”严嘉佑眯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你是冲着‘决别’去的，没想到却意外地搞定了他，所以你很懵圈？”
　　“确实很意外。”霍免道，“我本来以为他可能已经和李长信在一起了。”
　　严嘉佑一听，不禁大笑：“是啊，老李不行啊，他不是很有手段吗。”
　　他又问霍免：“快说说你送了王子希什么？居然这么好使？”
　　霍免打开秘书发给他的邮件，给严嘉佑看：“这个。”
　　“哦珠宝啊，我要送人这么大的钻，多半也能搞定那个人。”
　　严嘉佑道，“不过，既然你要和他‘决别’，干嘛还这么大手笔？”
　　霍免：“毕竟是他第一次办生日宴。”
　　“你这纯纯地只是为了感动自己。”严嘉佑摇头，“又放不下，又要放下。”
　　“没有放不下。”霍免道，“因为他变了，昨晚更是证明他确实不是以前的他。”
　　“这样啊。”严嘉佑挠了挠脸侧，“虽然我懂你的意思，但你很像是‘一旦追到了人，便失去兴趣，不想要了’，唉，太渣了，你好歹逢场作戏一下呢。”
　　霍免：“……”
　　严嘉佑看看他，笑道：“开玩笑的。还是快刀斩乱麻，早点了断更好，毕竟王子希身边有李长信那种疯狗在。
　　“等等，你刚才好像是问我怎么进入下一段关系的，你有新目标了是不是，是叶——”
　　霍免打断他：“我没那个打算，只是在想‘爱是怎么产生的，又是怎么消失的’。”
　　“……”严嘉佑摇头，“别去想那种东西，想得太多了容易产生精神问题，跟着感觉走就是了。”
　　霍免沉默。
　　严嘉佑：“叶州挺好的啊，虽然你不承认，但我觉得你喜欢他。”
　　霍免看向他：“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像以前的王子希？”
　　严嘉佑笑了：“是我跟你说过好几次吧？”
　　霍免：“很像。所以，不行。”
　　“其实我也觉得不行，因为我觉得你搞不定他，只是白浪费时间。”严嘉佑道，“但比起你东想西想，我又觉得还不如浪费时间。”
　　霍免有点想告诉严嘉佑，其实叶州今天也暗示他了……但他不想听严嘉佑议论叶州，所以便没说。
　　不想直接聊自己的事，那就只能侧面聊，也就是“坑爹”：“虽然没和你聊过我爸出轨的事，但你应该知道。
　　“他喜欢上和我妈相似的人，但他并不开心，也可能短暂的开心过吧，之后就变得空虚、失落了。”
　　严嘉佑低声问：“所以，你爸真的出轨了？”
　　“……”霍免有点心虚，“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有精神出轨吧？我猜的。你别去外面说，要被我知道，你就完了。”
　　严嘉佑伸手在嘴上拉拉链，道：“保证不说。但我觉得精神出轨不算出轨，论迹不论心嘛。”
　　霍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这事带来的后果，害人害己。”
　　严嘉佑点头，但又道：“但你不是和王子希‘决别’了吗，你不存在三角关系困境，不会带来严重后果。”
　　霍免：“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叶州在一起了，我又喜欢上了另一个像王子希的人……”
　　“太渣了！”严嘉佑道，“既然现在你会说王子希变了，到时你也会说叶州变了。”
　　霍免道：“……王子希确实变了。”
　　严嘉佑点头：“到时你也会说叶州确实变了。”
　　霍免：“……”
　　严嘉佑：“但把道德水准降低一些也没关系吧，不要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渣就渣，怎么了，不行吗？！对吧？”
　　霍免：“不行。我不想成为那种人。”
　　严嘉佑点头表示理解，又道：“如果你以后发现自己只喜欢那个类型，那怎么办？单身一辈子吗？”
　　霍免：“也可以。我妈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严嘉佑：“倒也是。”
　　不过他心中想，霍免和他妈性格并不一样，他妈适合单身，霍免不一定适合。
　　-
　　叶州那边，劳永华、袁机和谈鸣荣一起来找他，给他带了个蛋糕，还有一些从外面餐厅打包回来的硬菜。
　　叶州表示很惊喜。
　　方宜修已经进组了，只能通过电话跟叶州说生日快乐，又问他：“你有没有接到你师姐的电话？她之前说今天要打给你。”
　　叶州：“目前还没接到。”
　　“不一定能接到。”方宜修道，“我刚才给她打了个电话，打不通。”
　　叶州：“应该是在忙工作。”
　　异地恋都很难，跨国恋更加困难重重。
　　接完方宜修的电话，回到餐桌旁，叶州发现大家居然在聊韩光晞。
　　袁机低头看着手机：“网上说韩光晞的生日只比王子希早一天，是很邪门。”
　　叶州表示不解：“这怎么就邪门了？”
　　主要是袁机又不知道王子希穿过韩光晞，光是生日早一天，有什么邪门的。
　　劳永华跟叶州解释：“刚才谈哥给我们看了一个视频，昨晚我们走后，王子希登台唱韩光晞的歌了。
　　“王子希以前从来没在公共场合唱过歌，这次不但唱了，还唱的是韩光晞的歌，韩光晞又是死在他车上的，所以就有网友说，王子希肯定是中邪了。”
　　叶州：“哦。”
　　其实很简单，王子希之所以唱韩光晞的歌，是因为他会唱，因为韩光晞之前的几年是他在当。
　　袁机：“有人比对过录音，发现王子希唱的和韩光晞很像，所以有网友说他当时是被韩光晞的鬼魂附身了。”
　　叶州：“……”
　　谈鸣荣低声道：“我问了王子希的前助理，也就是以前韩光晞的助理，她也说他们俩唱的歌很像。
　　“而且她回忆了一下，觉得王子希的脾气和韩光晞很像，之前和她说的一些话也是韩光晞曾经说过的。”
　　叶州看他轻声细语的，非常有讲恐怖故事的氛围感，就问：“谈哥你是不是怕鬼？”
　　谈鸣荣点头：“我从不看鬼片。”
　　叶州：“……”
　　谈鸣荣又道：“但我不认为世界上真的有鬼，王子希应该是有点精神分裂，因为韩光晞死在他车上，给他的精神造成了很大冲击。”
　　劳永华有不同看法：“如果那个助理没撒谎，也不是产生了错觉，那感觉这事不是精神分裂能解释清楚的，精神分裂也不能把歌唱得一模一样吧，太邪门了。”
　　袁机推测：“可能是多重人格，不是说有些人格会拥有一些特长吗？他之前有一个会演戏的人格，现在又来了一个会唱歌的。”
　　谈鸣荣皱眉。
　　劳永华点头：“这个倒是解释得通。”
　　“……”叶州暗叹口气，心道，不知道王子希会怎么和身边人解释。
　　他问：“这事没上热搜吧？”
　　劳永华：“没有。毕竟是迷信。”
　　“是啊，还是要相信科学。”叶州拿起碗筷，招呼大家吃东西。
　　-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听了“鬼故事”，或者是感冒加重了，当晚，叶州感受了一次“鬼压床”。
　　他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呼吸非常困难，隐约看到床边有许多黑影，他不甚清醒地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抢占他的身体？
　　如果他再次穿越，是不是又要重来一次？
　　不知道还能不能当演员？不知道还会不会遇上霍免和劳永华等朋友？
　　他很恐惧，想要醒来，但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动弹。
　　最后是他愤怒值爆表，才冲破束缚，醒了过来。
　　房间里很宁静，没有什么黑影，他有点呼吸不畅，是鼻塞和胸闷造成的。
　　他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心想，如果真的再次穿越，那太难搞了。
　　他自己要重头再来，他身边的人又要再适应一次新人。
　　他身边所有人中，霍免会最惨，“移情别恋”的人又变了，应该会怀疑人生。
　　霍免现在只想和他当朋友，可能当朋友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第62章 这人在怀疑自己穿过王子……
　　早上,叶州没有去跑步，而是继续睡觉，直到彻底睡不着才起来。
　　因为他最近作息很规律,且每天睡眠充足，所以再怎么睡也就睡到了中午,然后又清醒又饥饿，只能起床。
　　除了昨晚那次意外,之后都没再出现“鬼压床”,可能也和他后来很注意睡眠姿势有关：没再“压迫”到心脏。
　　吃早午餐时,叶州给方宜修发微信，问联系上项之惠没有。
　　方宜修回复说还没有。
　　两人互相安慰了几句，叶州让方宜修联系上人后告诉自己一声。
　　下午，叶州接到宗立的电话。
　　宗立要办一个回馈粉丝的小型室内音乐会,他想起叶州喜欢听他唱歌，所以就来邀请叶州参加。
　　“王子希也会去,不要紧吧？”
　　“当然没问题，我和子希老师关系很和睦啊,他都邀请我去他的生日宴了。”叶州道,“我可以带朋友一起去听你唱歌吗？”
　　“你想带几个朋友？”
　　“两三个？”
　　“我给你三张票，不能更多了。”
　　“好好好。”
　　跟宗立聊完，叶州想了下能带谁,三张票,除了自己外,还剩两个名额。
　　叶州先去问谈鸣荣,因为谈鸣荣先前同他一起去过宗立的音乐工作室，这次再去参加音乐会，很合理很自然。
　　他发微信给谈鸣荣。
　　谈鸣荣：宗立是不是也会请王子希？
　　叶州：应该会的。
　　谈鸣荣先说肯定要去,又问音乐会的时间，得到答案后，很意外的，他说那天没空。
　　叶州便又去问劳永华和袁机，劳永华有空，袁机不确定。
　　过了会儿，谈鸣荣又发来微信：那天我要去见心理治疗师，我现在想开了，比起盯着王子希，还是过好我自己的人生更重要。
　　叶州：你说得非常对！不要把讨厌的人一直装在心里，这不是恶心自己吗。
　　袁机那边也发来新微信，叶州切换到袁机的对话框，对方这次说的不是宗立音乐会的事，而是工作相关事宜。
　　袁机：《又是情人节》剧组开始组建了，他们的主摄影师邀请我加入他们的摄影部，你觉得我应该接受这次工作机会吗？
　　叶州：你犹豫的原因都有哪些？如果是因为王子希是主演，他是演员，你是摄影师，他不会来干涉你的工作，所以没关系吧？
　　哎，大家都在同一个圈子里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调节好心态真的不行。
　　袁机：那我就接受这份工作了。
　　叶州：接！
　　再晚些时候，霍免发来微信，说的也是宗立音乐会的事，说知道他喜欢宗立的歌，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叶州说自己也有票。
　　他刚才没打算约霍免一起，一方面是知道霍免要去自己会去，他肯定有票；另一方面是把握不太好和霍免来往的分寸，所以有点回避。
　　一心只当朋友简单，专注谈恋爱也简单，卡在两者之间，就让人有点为难了。
　　不过叶州作为一个演员，自有对付这种情绪的办法，只要化情绪为素材就行——
　　第一次体验这种情绪，得好好感受，好好记忆下来，以后演戏遇到类似情景，他会比没体验过时演得更好。
　　只要专注于工作，爱情就不再是困扰。
　　-
　　宗立开音乐会那天，袁机说他没空，叶州考虑了一下，没再去问别人，直接问宗立要不要把剩余的那张票退还给他，好让他去分配给其他人。
　　宗立说不用，他给叶州的票是贵宾票，没有占粉丝的名额，所以空着也没关系。
　　叶州和劳永华去得比较早，两人走进包厢时，里面是空的，下方大厅中的观众倒是已经来了个七七八八。
　　又过了一阵，才陆续有人走进包厢，都是娱乐圈的人。
　　稍后，霍免和严嘉佑也到了。
　　严嘉佑去和熟人说话，霍免走过来在叶州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叶州有点意外，毕竟霍免拒绝过他，他还以为霍免事后会觉得尴尬，然后会和他拉开距离。
　　这时，他听到霍免问：“感冒还没好？”
　　霍免会这么问是因为叶州戴着口罩。
　　叶州：“还没，但基本没什么了。”
　　霍免点头，然后才像刚想起来一般，问：“我这个位置有人坐吗？”
　　叶州：“不需要按座位坐？”
　　霍免摇头：“只要座位上没贴名字，就很少有人会按座位坐。”
　　“那你坐吧。”叶州笑道，“其实这个座位的票也在我这儿。”
　　他本来还以为能坐得宽松一些，倒不是他不知道大家可能会乱坐，而是没料到霍免会主动坐过来。
　　临近开场时，王子希来了。
　　叶州本来没注意到，但听到了大家和他打招呼，便也回头：“子希老师，晚上好啊。”
　　至于王子希身边的李长信和张显，叶州就当没看到。
　　王子希起初没注意到叶州，还是张显看了叶州几秒后，凑到王子希耳边提醒了一句，王子希才看向他。
　　叶州略微提起心，张显认识他？王子希跟张显说过他？希望没说太多“坏话”。
　　王子希疑惑地问叶州：“你怎么戴口罩，怕被人认出来？应该没人——”
　　他身边的张显碰了下他的胳膊，他顿住没再往下说，但皱了下眉，不太高兴被人打断的样子。
　　叶州刚要解释，霍免先道：“他感冒了。”
　　在场的人基本都认识霍免，本来就都注意到了他坐在叶州身边，现在他开口替叶州说话，大家都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他和叶州。
　　王子希眉头明显皱紧。
　　叶州无语，霍免这是在帮他拉仇恨啊，那就不能怪他甩锅了。
　　他提了提口罩，笑道：“其实只是有一点点感冒的迹象，很轻微。但因为霍总提醒我，感冒了一定要戴口罩，我就赶紧戴上了。”
　　你在说啥？劳永华震惊地看向他。
　　霍免：“……”
　　严嘉佑吃惊地看向霍免：你情商有这么低吗？
　　王子希好像挺满意的，还开起了玩笑，他拎起自己脖子上的香囊状饰品晃了晃：“我有开光法器，百毒不侵！”
　　叶州不懂他的笑点，啥？
　　王子希右手边的李长信笑了下，左手边的张显没笑，而是又看向了叶州，看得叶州心里有点发毛。
　　王子希没再关注叶州，也没再多看霍免，在李长信和张显的陪同下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坐下。
　　霍免看了看叶州，拿出手机。
　　叶州手机震动，他收到了两条微信。
　　一条来自劳永华：你干嘛啊！口罩不是你自己戴的吗！
　　叶州：放心，霍总不会在意的。
　　劳永华：我在意，我很崩溃！
　　叶州：摸头.gif
　　另一条微信来自霍免。
　　霍免：对不起？
　　叶州看了看“对不起”三个字，又看了看后面那个问号，然后看向霍免，对方微微抿着嘴，有点呆萌的样子。
　　叶州一边提醒自己不要脑补，一边心里在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泡，喜爱之情有点封印不住了。
　　叶州：么么哒~
　　叶州撤回上一条消息，重新发。
　　叶州：没关系，辛苦啦~
　　几秒后，霍免回：拥抱.jpg
　　这时，音乐会开始了，身着华服的宗立走上舞台。
　　叶州正要放下手机，却又有微信过来，他赶紧看了眼。
　　劳永华：王子希的开光法器是不是防韩光晞的？
　　叶州无语，把手机塞回口袋。
　　宗立曲风多变，有些歌温柔，有些歌热烈，气氛高涨时，王子希带头冲到栏杆边挥舞手臂扭动肢体，大家有样学样，把包厢变成了舞池。
　　劳永华问叶州：“去卫生间吗？”
　　叶州笑道：“要我陪你去？”
　　“去你的！”劳永华起身离开。
　　霍免拿出手机，有来电，他看看四周，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叶州也看看四周，然后也挤到了栏杆旁，他不是情不自禁，他是想拍照。
　　过了会儿，他听到一个压低了的有点咬牙切齿的声音说：“你故意的！”
　　好像是李长信的声音。
　　“不好意思。”另一个陌生声音说，“李总你该锻炼了。”
　　叶州半低着头，不动声色地侧过头。
　　李长信身边站着一个身材格外健壮的男人，叶州的目光一点点上移，哦，是张显。
　　应该是包厢里太热闹了，两人发生了一些身体冲撞，李长信吃了亏。
　　其实李长信也挺壮的，但还是不如张显壮硕，也没他有力量感。
　　叶州在心里摇头，这些求偶动物，可别在公共场合发疯。
　　他转开目光寻找王子希，王子希被几个新人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后院在冒烟。
　　好在下一首是慢歌，大家的情绪平缓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受大众氛围影响，李长信和张显的冲突没有爆发。
　　李长信走到王子希身边，加入他们的谈话。
　　张显没有跟过去。
　　叶州收回关注他们的注意力，倚着栏杆看向舞台方向。
　　“叶州，你好。”他突然听到张显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叶州回头。
　　张显上前一步，走到叶州身边，面向他，道：“我叫张显。”
　　叶州笑道：“你好。”
　　“听子希说，他刚回国时，出过一次车祸，当时你也在场。”张显道，“是六年前，还是七年前的事？”
　　叶州边快速思索张显想干嘛边道：“七年了，出车祸时是八月。”
　　张显道：“据说后来子希帮了你很多。”
　　叶州心道，是要指责他忘恩负义？
　　“是的，我非常感激子希老师，没有他我不能住那么好的疗养院，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年。”
　　张显点头，盯着他道：“你知道车祸发生时，韩光晞也在附近吗？”
　　“……”叶州很震惊，他知道自己多多少少在面上表露出来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张显想看到的他的反应。
　　他实在太意外了，毫无防备。
　　原来韩光晞当时也在附近，他之前一直想不通王子希为什么会穿到韩光晞身上，原来是这样。
　　张显为什么要特地提起韩光晞？
　　心里思绪翻滚，不过面上叶州只是微微愣了下，然后露出更明显的吃惊之色。
　　“韩光晞？前两天有人说子希老师生日时唱了他的歌，所以，刚才子希老师说的开光法器……”
　　张显：“是的，特地去求的辟邪法器，可以抵御邪祟，保佑平安。”
　　叶州：“……”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可以防“被穿越”？
　　张显：“你在疗养院待了六年多演技还这么好，和——”
　　叶州正准备谦虚，只听对方继续道：“和以前的子希一样好。”
　　叶州心跳如擂鼓，还真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这人知道了，王子希把穿越的事告诉他了。现在这人在怀疑自己穿过王子希。
　　但不管怎样，叶州都打算嘴硬到底，反正也没证据证实得了他穿越过。
　　他露出略显尴尬的笑容：“你太过奖了，我没法和子希老师比，差远了，还有很多需要向他学习的地方。”
　　张显看着他，笑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叶州觉得他目露凶光，笑容轻蔑。
　　张显张嘴又要说话，这时，有人插话：“叶州。”
　　霍免朝这边走来。
　　与此同时，王子希也喊道：“阿显，你在那干嘛！”
　　他看到张显和叶州待在一块，不高兴了。
　　张显快步走向王子希。
　　叶州看向舞台方向，但已经没心思听歌了。
　　王子希为什么会告诉张显穿越的事？他要是不说，张显绝对猜不到。
　　王子希这么信任张显吗？张显好像也很相信王子希，他居然相信了穿越这种事。
　　“叶州……”
　　叶州回神，看向叫他的霍免：“怎么了？”
　　霍免的目光似乎有点担忧：“刚才张显找你做什么？”
　　叶州：“只是闲聊了几句，问我和子希老师是不是因车祸结缘的，我说是，子希老师帮了我很多。”
　　“最好少和他打交道。”霍免道，“我稍微了解过他，他在国外有打架斗殴的记录。”
　　叶州微笑：“好，我知道了。”
　　安全方面应该还好，国内很安全，特别是在监控完善的大城市。
　　一个人只要还有理智，就知道不能搞暴力犯罪。
　　而且，就算张显不计后果地想报复他，应该也不敢动手——他难道不怕自己再穿到王子希身上去？
　　肯定怕。
　　其实自己也怕。
　　叶州轻叹口气。
　　霍免低声问：“怎么了？”
　　叶州摇头。
　　王子希脑子相对“简单”，事情在他那里反而变得单纯。
　　这么“神经病”的事，他说告诉别人就告诉别人。
　　等等，王子希有喝酒的毛病，他不会是喝醉了才说的吧？甚至可能是被灌醉被套话了。
　　叶州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他想了下自己，如果真要告诉霍免，他宁愿在清醒的时候说。
　　要是王子希那个开光法器真能保佑不穿越和不被穿越，那他也应该去搞一个。
　　这样或许他就能向霍免开口了。


第63章 暧昧的朋友
　　音乐会结束后,贵宾们去后台探望宗立，叶州也跟着去了。
　　王子希他们也去了，路上李长信还和严嘉佑发生了一些语言冲突,被霍免介入制止了。
　　见到宗立后，王子希第一个说话,夸赞他：“立立，你今天的衣服太漂亮了。我最喜欢那套羽毛的,太仙了。”
　　叶州心道,没想到王子希给宗立取了个“立立”的昵称,不知道宗立习不习惯。
　　宗立对昵称没什么不适应，但他不喜欢王子希忽略他的歌曲，只关注服装，不过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环看四周，道：“服装设计师今天也来了。秦姐！”
　　待秦姐过来,宗立给两人做介绍，然后便走开去和其他人说话。
　　人太多,擅长抢话的人能多说几句,其余人能完整说完一句话就不错了。
　　叶州没开口，等宗立问：“叶州，今晚的歌你最喜欢哪首？”
　　他才道：“都很好听,但今晚上我最喜欢的是《夜蛾》和——”
　　这时王子希走过来插话：“立立,我的电影下个月开拍,你来写主题曲吧,我来唱。”
　　宗立顿了一下，然后才回头，道：“等开拍了,我去探班，看能不能找到灵感。”
　　叶州琢磨了一下他的神色，觉得这很可能是缓兵之计，甚至是推脱之辞。
　　在场的其他人，更关注王子希要唱歌这件事。
　　有些人看过“王子希生日宴被韩子晞‘附身’唱歌”的灵异八卦，这会儿露出了微妙的惊异之色。
　　没听过灵异八卦的人则好奇，王子希会唱歌？以前没听说过啊。
　　张显替他们解惑：“子希会唱歌，还唱得很好，我们在国外读高中时，他参加过当地的唱歌比赛并拿到了第一名，我当时还以为他以后会当歌手呢，没想到他最终当了演员。”
　　公共场合，大家都很捧场：“哇，子希老师真厉害……”
　　王子希神情有点得意，不过说的话还是谦虚的：“没什么啦，和专业歌手不能比。”
　　叶州笑望着大家，这时他察觉张显看向了他，他只当不知道，没去和张显对视。
　　张显刚才撒谎了，但叶州当然不会揭穿他。
　　叶州当过六年多的王子希，对王子希的过去不能说了如指掌，但大致情况是知道的，王子希根本没参加过唱歌比赛，所以不可能拿到过奖。
　　不过张显也没说是什么比赛，如果有人要较真，他可以说是没有被记录下来的街头小比赛，根本无从查证真伪。
　　张显又开口：“子希会唱韩光晞的歌是因为他们是好友，经常一起k歌。”
　　叶州心道，他得意忘形了，这个谎破绽很大。
　　王子希和韩光晞是不是好友，只要和他们熟一点的人都知道真相，况且这也解释不了王子希唱的歌为什么和韩光晞一样。
　　叶州猜测，张显就是因为想不通王子希为什么会唱得和韩光晞一样，才去套王子希的话，结果套出一个大秘密。
　　现在张显试图替王子希遮掩这个秘密。
　　画蛇添足，完全没必要。
　　张显再次看向沉默的叶州，他就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叶州都不敢吱声……
　　“k歌？我怎么不知道？”
　　张显看向说话的人，是李长信，他笑道：“子希怎么从没和我一起k过歌？”
　　其实“王子希”以前和他不熟，别说k歌了，单独吃饭都没有过。
　　李长信转头问宗立：“子希和你k过歌吗？没有吧？”
　　“不记得了。”宗立虽然不喜欢李长信，但他和张显也没交情，所以不可能替他圆谎。
　　李长信又故意问霍免：“霍总呢，子希和你一起k过歌吗？”
　　霍免冷淡地道：“跟你说过，你们的事不要再扯上我。”
　　他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围观的人们眼中亮起八卦之火。
　　王子希咬了咬唇。
　　李长信没在意霍免的态度，只道：“果然也没有。”
　　张显盯着李长信：“……”
　　他只注意叶州了，没想到还会有别人来拆他的台，其实也是拆王子希的台，他没想到有人敢对王子希表达不满。
　　他还是不够了解李长信。
　　李长信直视张显：“你啊，尽会胡说八道，你这两个月才刚和子希联系上，以前的事你根本不了解。”
　　张显压抑着怒火。
　　王子希不太能掩饰情绪，脸已经黑透了，他怒斥张显和李长信：“你们烦死了！”
　　“……”张显看看王子希，忍下了这口气，“看来是我弄错了。”
　　李长信笑道：“是我太较真了，你别介意啊。”
　　他转向王子希：“刚才你说饿了，那我们去吃夜宵吧。”
　　“走。”王子希还在生气，黑着脸转身便走，没和任何人告别。
　　李长信跟上他，走到他身边，张显走到另一侧。
　　三人走后，严嘉佑“噗嗤”地笑出声：“子希老师身边真热闹。”
　　有人嘀咕：“所以子希老师到底会不会唱歌？”
　　严嘉佑问宗立：“以前好像没唱过？”
　　“不清楚。”宗立转开头问叶州，“刚才你说喜欢《夜蛾》？”
　　“今晚最喜欢《夜蛾》和《爱人的眼睛》。”叶州道，“这两首歌你很少唱，今天能听到很幸运。”
　　宗立高兴起来，露出凡尔赛的笑容，抬高下巴：“没办法，歌太多了，总不能每首都唱。”
　　“确实。”叶州趁机道，“以后你再搞活动，有多余的票一定要给我啊。”
　　宗立一口答应：“票嘛，挤挤就有，少不了你的。”
　　-
　　回去路上，严嘉佑道：“我看宗立和王子希越来越疏远了。”
　　霍免：“必然的。”
　　现在的王子希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宗立又不是瞎子，迟早能看出来。
　　严嘉佑笑道：“和叶州倒是走得越来越近了。”
　　霍免看向窗外。
　　严嘉佑又道：“王子希到底会不会唱歌？网上有人对比他和韩光晞唱的歌，说他们唱得一模一样，真的假的？”
　　“以前王子希也会唱歌，普通人水平吧。”
　　霍免道，“网上的那个对比分析，我怀疑他们录的王子希唱歌的那个音源有问题。”
　　否则解释不通王子希为什么唱得和韩光晞一样。
　　严嘉佑眼睛一转：“你是说李长信故意搞新闻？他很会营销，这方面真是搞不过他。不过，他搞这种营销的目的是什么？让人看不透。”
　　霍免：“也可能是一些自媒体为了流量故意编故事。”
　　严嘉佑：“那我还是更相信是李长信搞的……”
　　-
　　次日，叶州去老张的武馆玩。
　　本来准备在老张那吃午饭，没想到接到劳永华的电话，说方宜修晕倒住院了。
　　劳永华讲述原因：“惠姐可能出事了，那边发生了武装暴乱。”
　　“……”叶州道，“帮我订去云海的机票吧。”
　　方宜修现在在云海拍戏。
　　劳永华：“你要过去？”
　　这是一句废话，但叶州知道他其实是想说，他们过去也没用，帮不上任何忙，而且他们那电影快要开机了。
　　叶州：“我们先去云海，然后再去和剧组汇合。”
　　劳永华：“好。”
　　叶州和老张告别，回家收拾行李，然后和劳永华一起去机场。
　　傍晚六点，飞机抵达云海。
　　下飞机后，叶州看到霍免给他发了两条微信。
　　一条是问他感冒如何了。
　　另一条是霍免路过电影学院附近，看到以前叶州请他吃饭的那家老店，问叶州要不要再去吃一次。
　　叶州疑惑，昨天不是刚见过？怎么今天又来约饭？
　　叶州：刚才在飞机上。
　　叶州：感冒没事，基本好了。
　　叶州：我现在在云海，以后回京了再一起吃饭吧。
　　霍免：你们那电影是在云海拍摄？
　　叶州：不是，我过来看师兄。晚点再跟你说。
　　霍免：好。
　　霍免：拥抱.jpg
　　约莫一个小时后，叶州和劳永华到达医院。
　　方宜修的经纪人在电梯门口等他们，跟他们说方宜修现在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再观察两天，没问题就可以出院。
　　方宜修住院是因为心脏出了问题，这事很让人纳闷，因为他以前心脏一直很健康。
　　叶州心道，难怪会有心碎这个词，原来人在悲伤过度时真的会心碎。
　　来到病房，方宜修醒着，看起来和平时没差别，看到叶州和劳永华还笑了：“你们怎么来了？”
　　“路过，顺道来看你。”叶州道，“过两天我们要去瑶城拍戏。”
　　其实云海和瑶城不在一个方向，而且隔得还挺远的。
　　方宜修：“我又没事。”
　　“我们待在京州反正也没事。”叶州道，“目前只是联系不上师姐，没有更多消息是吗？”
　　方宜修点头。
　　好几天联系不上了，但觉得可能是设备被盗之类的，以前也发生过。至于人身安全方面，当地对他们还挺重视的，所以认为应该不会有事。
　　可是，今天传出了暴乱的消息，简直是当头一棒。
　　叶州：“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人帮忙寻找师姐的下落？”
　　方宜修：“我拜托了一些人帮忙，但还没消息。”
　　叶州：“我可以找霍免帮忙，他家在海外应该有一些能量。”
　　劳永华犹疑地看了看叶州，但没说什么。
　　方宜修：“好，试试吧。”
　　叶州出去和霍免打电话。
　　方宜修看向劳永华：“他现在和霍免很熟？”
　　还是为了帮他，所以病急乱投医？
　　劳永华脑海中闪过许多蛛丝马迹，最后道：“可能是很熟。但他没跟我说过，装得像没事一样。”
　　方宜修：“看来有情况。”
　　-
　　第二天早上，有消息了，找到项之惠了。
　　她受了伤，被当地人送进了一家小医院，现在已经接出来了，准备送去那边的首都大医院进行更好的治疗，此刻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太好了！”方宜修脱力般地靠在床上，深深地吸气呼气。
　　几次呼吸后，他问：“她伤得重吗？”
　　叶州：“还好，没到危及生命的程度。”
　　方宜修点头：“好，好。”
　　大家都稍微放松下来。
　　过了一阵，方宜修比较平静后，对叶州道：“替我谢谢霍总。这其中的人情我大概还不上，够不上人家那个层级，但如果花了钱打点，这个钱应当我来出，你打听一下大概是什么数目。”
　　叶州：“好，我问到了跟你说。”
　　方宜修又道：“那边只是局部发生动乱，没有禁止出入境吧？”
　　叶州：“不清楚。你是想把师姐接回来？”
　　方宜修：“不是，她要养伤，肯定不宜长途跋涉，是我想过去。”
　　大家一听，都有些担忧。
　　“还不一定能去。”方宜修道，“但要是能去，我肯定要去。”
　　话虽这么说，但并不是想去就能立刻出发，要先准备各种证件，也要先把国内的各种事处理好。
　　方宜修那个剧组倒还挺好说话，愿意放他走。
　　一方面是开拍还不久，还没拍多少他的戏份，损失尚可接受；
　　另一方面是他们亲眼看到了方宜修犯心脏病，觉得就算他留下，后续的一些比较激烈的戏份也拍不了，改剧本的话，剧情就平淡了。
　　方宜修的事他身边的人会帮他处理，叶州和劳永华没继续留在云海，飞去瑶城和《衷情》剧组汇合。
　　在飞机上，叶州回顾了一遍这次方宜修和项之惠的“劫难”。
　　生死有命，放在自己身上，叶州是能接受的，因为他有过穿越经历，觉得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但目睹朋友遭受命运的突然袭击，他却觉得难以接受，可能是因为方宜修和项之惠不但是他的好朋友，还是他认识的最恩爱的情侣。
　　人有旦夕福祸，有些人会觉得应该及时享乐，这样才能不留遗憾。
　　但他现在觉得还是应该克制一点，至少不要让留下来的那个人患上心脏病。
　　想到这儿，叶州轻叹了口气。
　　劳永华看看他，开口：“州啊。”
　　叶州回看他，用目光示意：有话就说。
　　劳永华：“你和霍免——”
　　叶州：“朋友。”
　　劳永华一听便觉得叶州又在糊弄他，普通朋友能帮你做那么麻烦的事？找关系去局势不稳的国家帮忙找人，怎么想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叶州又道：“暧昧的朋友。就这样了。”
　　劳永华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你要吊着人家？只打算搞暧昧，不打算更进一步？”
　　“……”叶州失笑，“不可以吗？”
　　劳永华很想挠头：“有点渣？唉，挺渣的。”
　　叶州笑道：“你不懂。这是目前的最优解。”
　　劳永华叹气，最终道：“有事你要跟我说啊。”
　　叶州：“或许以后吧。”
　　-
　　《衷情》剧组拍戏的地方不在瑶城市区，而是在乡下乡镇，所以叶州和劳永华出机场后，还要再坐两个小时的汽车。
　　路上叶州和朋友们聊了一下微信，其中包括霍免。
　　他告诉霍免他到瑶城了，霍免说他明天会去祥州出差。
　　祥州离瑶城不远，不过叶州没问霍免要不要顺道来一趟瑶城。
　　没什么可来的，才几天没见啊，就算谈恋爱也没必要天天待在一起，何况他们又没谈。
　　劳永华望着窗外：“这里的山还挺好看的，一重又一重，难怪叫叠山镇。”
　　叶州闻言也看了看，然后拍了张照片发给霍免。
　　霍免回复：很漂亮~
　　这时，劳永华道：“诶，我看到谈鸣荣了。”
　　叶州便放下手机，笑道：“我们终于找到组织了。”
　　晚上剧组一起开会，董秀说后天正式开机。
　　第二天上午叶州去拍摄场地转了一圈，剧组同事还在布置场景，下午他没再过去，而是去了镇上转悠。
　　谈鸣荣给叶州和劳永华当导游：“镇上只有一个景点，是个寺庙。”
　　叶州：“那我们就去感悟一下佛法吧。”
　　-
　　此时，镇上的一家小饭馆中，霍免正在吃饭，与他同行的同事正在和店主聊天。
　　店主听说他们是外地人，告诉他们可以去慧光寺游玩。
　　霍免是临时决定过来的，没和叶州说，并且现在仍不确定要不要跟叶州说。
　　他拿起手机，打开相机，拍了张饭菜的照片，发给叶州。
　　叶州很快回复：怎么才吃饭？这么忙啊。
　　霍免：不忙。你在做什么？
　　叶州给他发来一张寺庙照片。
　　霍免抬头，加入同事与店主的聊天：“刚才听到你们在说寺庙，镇上有几个寺庙？”
　　店主道：“就一个慧光寺。”
　　饭后，霍免和同事来到慧光寺，发现这寺庙还比较大，有好几重殿堂。
　　走进第二重院门时，同事停下来接电话，霍免走进大殿中。
　　除了安放着高大佛像的主殿，两边还有侧殿。
　　霍免听到左侧殿中传出劳永华的声音：“大师，这签怎么解？”
　　他走到侧门边，看到劳永华站在一个和尚面前，和尚低着头在看一根竹签。
　　但叶州不在这里。
　　霍免走向右侧的侧门，这次找对了地方，叶州正在往墙边的木架上挂红色许愿卡，谈鸣荣站在他身旁翻看别人的卡。
　　谈鸣荣：“好多都提到了爱情。”
　　叶州：“正常，我的也写了。”
　　谈鸣荣：“来寺庙祈祷爱情美满，有点奇怪。”
　　叶州笑道：“不奇怪。佛祖不会和我们凡人计较的。”
　　他挂好卡片，搭上谈鸣荣的肩膀，推着他离开：“别看了，走吧。”
　　霍免连忙从侧门边走开，他紧张地搓了搓手指，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向叶州解释他为什么在这里……
　　结果好一会儿都没见叶州过来。
　　他迟疑一下，走回侧门旁，往里一看，侧殿的前门是敞开的，叶州和谈鸣荣应该是从那里出去了。
　　他看看前门，又看看侧殿墙边那一排挂满红色许愿卡的红色木架，迟疑数秒后，走了过去。


第64章 探班叶州
　　从侧门走到对面墙边,需要从侧殿供奉的佛像前经过。
　　路过供信徒跪拜的蒲团时，霍免低头看了眼，然后抬头看向上方的佛像。
　　佛像前的案台上放着一些空白的许愿卡和一个功德箱,叶州刚才应该就是在案台那儿写下他的愿望的。
　　霍免走到案台旁，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写一张卡。
　　正迟疑时,听到有人从前门走进殿中，是叶州回来了吗？他连忙回头。
　　但来人不是叶州,是他同事。
　　“霍总,你在看什么？”同事先冲佛像拜了拜,然后走到霍免身边。
　　他看看许愿卡再看看功德箱，道：“捐钱就可以许愿，大概是这个意思？”
　　他掏出手机，打量功德箱：“有没有二维码？”
　　没有。
　　他又掏出钱包：“还好我习惯带一点现金。现在很多人身上不带现金,寺庙应该与时俱进，弄个收款码啊。”
　　他往功德箱里放了一张纸币,然后挑了一张许愿卡，拿起旁边的笔,开始往卡上写字。
　　霍免避嫌地移开视线,看看四周，走向墙边那排挂满许愿卡的架子。
　　同事在他身后道：“霍总你不写张卡？”
　　“算了。”如果同事晚点过来，说不定他就写了,但同事来得太早了,在他最动心的那一刻打断了他,他现在已经没有那种“犯傻”的冲动了。
　　走到架子旁,霍免回忆先前叶州和谈鸣荣所站的方位，伸手拿起一张卡，阅读上面的文字。
　　这应该是一位母亲或父亲写的,说希望女儿高考顺利，能考个好大学。
　　再看第二张，是求财的。
　　第三张是某人希望能和另一人永结同心、幸福美满。
　　这位许愿人非常谨慎，把自己和“对象”的名字都写到了许愿卡上，不知道是不是怕佛祖不小心弄错了人。
　　“好多卡，至少有几万张吧？”同事拿着写好的许愿卡走过来，挑了个相对稀疏的地方挂上。
　　然后走到霍免身边，随手拿起一张卡，念上面的文字：“事事如意？”
　　他点评：“平等地对待每个愿望的话，那很可能每个愿望都不会实现，老天爷感受不到你的急迫性啊！”
　　霍免看了眼他。
　　“幸福美满？”同事又点评，“太虚了，老天爷哪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应该写具体一点，例如想买房买车之类的。”
　　霍免问：“你许了什么愿？”
　　他想听听同事许的愿有多实在。
　　同事双手合十：“我许愿加工资。”
　　“……”霍免笑道，“我会考虑的。”
　　“走吧。”他放下手，招呼同事离开，他本来很好奇叶州写了什么，但许愿卡太多了，层层叠叠，就算知道大致区域，也还是找不到叶州的那张。
　　“这张卡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很有趣，居然画了两个小人。”同事说着松开手上的卡片，准备跟随霍免离开。
　　霍免看了眼那卡，看到上面有“师姐”的字样，他心中一动，拿起那张卡片。
　　卡上写的是：愿师姐师兄健康平安，始终相依相伴，永远幸福美满。
　　祝福语下面画了两个凑在一起比心的小人。
　　这张卡应该是叶州的，是替方宜修和他女友祈福。
　　那两人最近运气不好，倒确实需要许愿之力。
　　至于比心的小人，应该是叶州随兴画的，没想到他也会画这个，以前王子希也画过……
　　霍免止住思绪，他为什么不能和叶州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些“无处不在”的联想一不留神就会冒出来，完全不受控制。
　　他放下卡片，决定离开，但又没有立刻挪步。
　　几秒后，他拿出手机，给那张卡拍了个照，然后放下它，稍微整理了一下那附近的卡片，让它们看起来更加的整齐，这才转身离开。
　　因为这段插曲，霍免打消了去见叶州的想法。
　　不过他也没特地躲着，只是他运气不好，之后没再碰到叶州。
　　-
　　从大雄宝殿出来，叶州去了趟卫生间。
　　洗手时他碰到一个眼熟的年轻人，心道难道是剧组同事？正想闲聊两句，对方的手机响了，然后对方拿着手机匆匆离开了。
　　这倒是让他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眼熟了，先前他见过对方一次，当时，他挂好许愿卡走到院子中，看到对方站在走廊上打电话。
　　电话很多啊，在寺庙里都不得清静，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
　　逛完慧光寺后，叶州他们又去了镇上游玩，晚饭也是在镇上吃的。
　　吃饭时，店里的电视上在放综艺节目。
　　叶州看了几眼，道：“快看快看，章澄！”
　　他拿出手机拍照，把照片发给章澄：兄弟，看到你了！
　　劳永华看了看电视：“他那剧已经播完了，播放效果还可以，有点小水花。”
　　“我都没注意。”谈鸣荣拿手机查了一下，然后道，“评分有七分。”
　　叶州：“还行。”
　　谈鸣荣：“打分的人不算多，不能算热剧，但和绝大部分无声无息的剧相比，已经很好了。”
　　劳永华点头，道：“我们那部《血鸳鸯》说不定年内能上，希望播出后能有点动静。”
　　叶州看向他：“这么快？”
　　劳永华：“只是个小网剧，篇幅短，也不需要做特效，这个时间很正常。”
　　“霍免投资的剧基本不会被积压。”谈鸣荣道，“不知道是他挑剧本挑团队的眼光好，还是他很擅长推进审查流程。”
　　听他提起霍免，叶州突然灵光一闪，“啊”了一声。
　　劳永华和谈鸣荣一起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吃到了一颗花椒。”
　　其实叶州是想起了下午见过两次的那个打电话的年轻人，他知道为什么觉得对方眼熟了。
　　那人是霍免的员工！他以前见过两三次。
　　既然会碰到那人，加上之前霍免说他要到隔壁的祥州出差，那霍免应该也来叠山镇了，说不定下午也在慧光寺中。
　　叶州摇头，来了怎么不跟他说一声？
　　劳永华以为他还在因为花椒难受，倒了杯水推给他。
　　“谢谢。”叶州伸手拿起水杯，看到格子纹的桌布——
　　中午霍免发了张饭菜图片给他，桌布好像也是格纹的。
　　叶州放下水杯，拿起手机，打开霍免的微信对话框。
　　是的，不止桌布是格纹的，餐具也和他现在用的一样。
　　他点进文字输入框，打字发送。
　　叶州：该吃晚饭了，在干嘛？
　　霍免：在车上，马上就去吃。
　　霍免发了张城市夜景照片过来。
　　照片拍的不是叠山镇，这个小镇没那么繁华。
　　看来霍免已经回祥州了。
　　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这么默不作声的，其实挺吃亏的。
　　劳永华：“你在忙什么？先吃饭吧。”
　　“好。”
　　叶州快速给霍免回了条信息：快去吃饭，哒~
　　他放下手机，继续用餐。
　　-
　　《衷情》开拍一个月后，《又是情人节》也开机了。
　　有一阵没关注王子希的谈鸣荣又重操旧业，开始收集王子希相关的情报。
　　起初传来的都是好消息，据说王子希虽然戏演得不怎样，但胜在耐心又体贴，很好说话，他们剧组的人挺喜欢他的。
　　谈鸣荣很不开心。
　　不过一周后，又有新进展。
　　大概是工作量太大，太累了，王子希没力气装了，开始迟到，脾气也变坏了，对普通演员爱搭不理，逼编剧改剧本，给导演脸色看，成了剧组一霸。
　　谈鸣荣心情变好，说这才是真实的王子希。
　　除了谈鸣荣，第二关注《又是情人节》剧组的人大概是严嘉佑。
　　不过他和谈鸣荣的愿望不一样，谈鸣荣是不希望王子希过得太好，他是希望李长信倒霉。
　　他跑去找霍免分享他的喜悦：“李长信也尝到了我们在《天河》吃过的苦头。”
　　霍免正在给家里的两只猫拍照，只分出了一丝注意力给他：“哦？”
　　“他和人吐槽王子希空有漂亮皮囊，根本不会演戏。”
　　严嘉佑大笑，“笑死我了。不过他还是让我有点意外，我以为他只在意能不能赚钱，没想到他还会在意演员有没有演技，而且那个演员还是他的心头肉王子希。”
　　霍免：“你从哪听到的消息？他应该不至于在公共场合说王子希不会演戏。”
　　严嘉佑：“不是公共场合，是他私下和身边人抱怨，但是嘛，话只要说出口，就可能被人往外传，然后就传到我这里了。”
　　霍免没再质疑。
　　“别人可能不相信他会说那种情商低的话，但知道王子希真实情况的人，一听就信，因为王子希现在确实不行嘛。”
　　严嘉佑笑道，“我很想去现场看热闹。你要不要去探班？带上我一起吧。”
　　霍免：“不去。我不会再去探王子希的班了。”
　　“好的吧。”
　　霍免打开相册专心挑选照片，过了会儿，选出最满意的几张发了条朋友圈。
　　严嘉佑疑惑，霍免基本不发朋友圈的，怎么今天突然有这个雅兴？
　　之后霍免频繁地刷朋友圈，严嘉佑心道，是在看有多少人给他点赞给他评论？没想到他还有这种虚荣心。
　　晚饭时，霍免还在刷手机，突然，他笑了下，开始打字。
　　严嘉佑瞄了眼，是朋友圈的页面，他悄悄摸出手机，打开微信。
　　片刻后，他搞明白了，刚叶州在霍免那条朋友圈下面留了言。
　　不过叶州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说猫很可爱，霍免的回复很简单，就一个表情。
　　严嘉佑悄悄坐直，斜眼偷窥霍免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是微信对话框。
　　他马上懂了，霍免和叶州在私聊。
　　他想起叶州来霍免家看猫那事，顿时明白了，霍免特地发朋友圈，应该是引叶州来回复，然后就可以发展为私聊。
　　怎么还是老一套，又利用猫来勾搭人！
　　严嘉佑咳嗽，连咳几声，霍免终于抬眼看向了他：“喉咙不舒服？”
　　“还好。”严嘉佑道，“我想去《衷情》剧组探班，你要不要跟我过去玩？”
　　霍免：“好。”
　　严嘉佑笑道：“不过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他们现在是在南都拍城市的戏份，南都我们已经去过太多次了。”
　　“其实还是有很多地方没去过。”霍免道，“最近我也没事，出去走走也好。”
　　严嘉佑心道，别找借口了，我已经看穿你了！
　　他又自得地想，我可真是火眼金睛，又善解人意。
　　-
　　次日，两人飞到南都，抵达剧组时，已经是傍晚了，叶州和蒋如雪正在演一场跳舞戏。
　　男女主在小区广场上和大爷大妈们斗舞，女主拍下视频，发布到网上，之后这个视频大爆，助力女主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男主也被网友扒出是作家，知名度提升，出版社找到他说要再版他以前的书。
　　霍免站在广场旁观看演员们的表演，想起他刚认识叶州不久时，叶州请他吃饭，然后跑去跳广场舞，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这场戏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演完就可以下班。
　　叶州过来问霍免和严嘉佑要不要去吃夜宵，两人答应了。
　　叶州又招呼其他人，有几个剧组同事也愿意一起去。
　　谈鸣荣迟疑一下，也答应了，要放以前他是不会去的，现在他的情况确实好转了很多。
　　一伙人来到小吃店，分两桌坐下。
　　谈鸣荣：“我来份拌面，加牛肉。”
　　叶州跟霍免介绍这里的小馄饨很好吃：“肉馅里面加了马蹄，口感爽脆，味道也更加丰富。”
　　他选择说馄饨而非云吞，是因为菜单上写的是馄饨。
　　严嘉佑插话：“肉丸怎样？看图片好像不错。”
　　叶州转向他：“这家肉丸选用的是比较肥的肉，是好吃的，但有点腻，我觉得多加葱花可以平衡这种口感。”
　　严嘉佑：“那我来一碗。”
　　叶州再次推荐：“一定要多加葱花，用热汤冲开，这样味道最好。”
　　原本在看着叶州的霍免暗吸口气，转开目光看向玻璃隔断后面的厨房区，刚刚他有点幻视以前的王子希。
　　叶州敏锐地察觉到了霍免的动作，快速思索原因，难道他在当王子希时向霍免推荐过多加葱花吗？再三回想，没有啊。
　　确实没有。
　　但叶州曾向别人——普通的剧组同事——推荐过，霍免有时会悄悄地在他身边出没，就听到了，然后现在就困惑了。
　　叶州和王子希的口味在某些大众的地方不一样，但在一些小众的地方却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让人想不通。
　　霍免觉得这次不能怪自己擅长联想，是事实就是这样。
　　这时低着头在看手机的谈鸣荣开口：“王子希又有——”
　　劳永华碰了他一下，提醒他桌上还有其他人，他便住了口。
　　“王子希怎么了？”严嘉佑兴致勃勃地问，同时也点亮手机，“我来看看。”
　　王子希的最新八卦还挺特别的。
　　王子希名气很大，粉丝很多，虽然今年有些人脱粉了，但还是有很多死忠粉，有一些粉丝会去他住的酒店门口蹲他。
　　今天，韩光晞的父母也去酒店门口了，韩母还冲王子希喊话，被在场的粉丝拍摄下来了，她喊的是：“小晞，是你吗？”
　　王子希没理她。
　　粉丝们私下议论纷纷，觉得这是之前那个灵异八卦的后续。
　　有些人觉得这种发展很惊悚，有些人则觉得韩光晞父母很愚昧，居然相信网上的谣言。
　　严嘉佑：“你们说韩光晞父母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真的觉得王子希被韩光晞的鬼魂附身了？”
　　劳永华无语地道：“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
　　叶州笑道：“你想开地图炮？”
　　“12号，14号！”厨房那边传来叫号声。
　　严嘉佑和霍免去取他们的餐。
　　等他们回来，听到谈鸣荣在说：“韩光晞的助理说韩光晞父母是有点迷信，他们找她聊过好几次王子希和韩光晞到底像不像，每次的结论都是非常像。不过她也没想到他们会去找王子希。”
　　“韩光晞的助理？也当过王子希助理的那姑娘？”
　　严嘉佑道，“她现在是我公司的员工，我去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太玄乎了。”
　　谈鸣荣看一眼他，摸了下眼镜框，低下头不再说话。
　　严嘉佑拿起手机发消息。
　　又过了会儿，大家点的东西都好了，暂时把注意力转移到吃东西上。
　　霍免对叶州道：“这个馄饨很好吃。”
　　严嘉佑：“肉丸也不错，葱花加对了。”
　　霍免：“……”
　　快吃完时，严嘉佑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他拿起手机，道：“想不到还真挺灵异的，有点吓人啊！”
　　霍免：“怎么了？”
　　严嘉佑：“那姑娘告诉我，七年前，王子希刚回国时，发生过一次车祸，当时韩光晞服药过量，家人匆忙把他送往医院，路过了那个车祸现场。
　　“据说韩光晞当时都已经没呼吸了，但最终还是救回来了，不过，他醒后性情大变。”
　　叶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段，心道原来韩光晞那边的剧情是这样的。
　　韩光晞的脑子应该是被药物伤到了，所以王子希穿过去后，过得“稀里糊涂”。
　　严嘉佑继续道：“然后就是年初的时候，王子希和韩光晞乘坐同一辆车，发生了第二次车祸，这次韩光晞死亡，王子希性情大变。”
　　“不对。”谈鸣荣忍不住了，战胜他的社恐，反驳道，“第一次车祸时，王子希就变了，第二次车祸时，他只是又变回了他自己。”
　　霍免以前听过他这个理论，还去证实过差不多就是他说的那样。现在再次听他说起，不禁问：“那你觉得现在是怎么回事？”
　　“……”叶州有点紧张。
　　谈鸣荣：“如果真的有灵魂，那就是第一次车祸时，王子希和韩光晞灵魂互换了，第二次车祸时，他们又换回来了，但这次很不幸，韩光晞死了。”
　　叶州心道，就是这样，就算发挥最大的想象力，一般也只能想到两人互穿，不会想到这其中还有第三个人。
　　霍免微微皱眉。
　　谈鸣荣又道：“如果用科学来解释，那就是他俩都有精神问题，就是那么巧，他们同时出现了精神分裂，或者是多重人格什么的。”
　　一听到科学，大家的兴致下降，继续用餐。
　　叶州面前的小碟子里装着两个茶叶蛋，他夹走一个，把剩下的那个推给霍免。
　　霍免轻声道：“谢谢。”
　　没人在意两人的互动，他们以为霍免也点了一个茶叶蛋，厨师知道他们是一起的，所以就把两个蛋装到了一个碟子里。
　　吃完夜宵，大家各自回酒店。
　　霍免和严嘉佑住在另一家酒店，和叶州他们不同路。
　　回到房间，霍免打电话给秘书：“帮我查一下七年前，韩光晞自杀前，是什么样的性格。”
　　“好的。”秘书问，“需要连夜去查吗？”
　　霍免：“不用，明天白天再查吧。”


第65章 如果存在穿越
　　正准备道别,霍免想起另一件事：“网上说，王子希在生日宴那天唱了韩光晞的歌，还唱得和他一模一样。你帮我查一下是真是假。”
　　秘书应下。
　　次日,霍免和严嘉佑又去《衷情》剧组探班，严嘉佑请大家喝饮料。
　　下午他们离开了剧组,因为要去参加一位业内老前辈组织的聚会。
　　晚饭是在老前辈家吃的，期间霍免收到秘书发给他的调查进度汇报。
　　第一个调查,七年前韩光晞自杀前的性格如何,已经通过他的亲朋好友基本查清楚了。
　　那些人说韩光晞在自杀前非常懂事,从小就是个别人家的乖孩子，但自杀过一次后，他叛逆了，不再考虑别人——特别是他父母了,自己怎么开心就怎么来。
　　他们认为这是正常的，物极必反,孩子被管教过头了，迟早会“发癫”。
　　在自杀前,韩光晞对音乐很感兴趣,但父母不让他学；
　　自杀过后，他要去选秀，父母看他要翻天,就妥协说让他去学音乐,但他不,他说要选秀那就一定要去,不接受还价。
　　他好像开窍了，进化出了克制他父母的能力。
　　霍免思索，韩光晞自杀过后性格像现在的王子希,但他自杀前的性格并不像以前的王子希，所以两人并没有灵魂互换。
　　果然不可能存在灵魂互换那种事。
　　第二个调查，关于王子希生日宴唱的歌和韩光晞一模一样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
　　秘书找人从那位做对比视频的博主手中拿到了王子希唱歌的录像，已经送去专业机构做鉴定了，明天才能出结果。
　　霍免放下手机，继续和同行们交际。
　　虽然他让秘书去调查这些事，但主要是靠冲动做下的决定，他并不真的期待一个意外的结果，因为他并不真的认为存在灵魂互换。
　　第三天，霍免和严嘉佑再次去《衷情》剧组探班，这次是霍免请喝饮料。
　　下午，谈鸣荣悄悄对劳永华说：“你有没有注意到霍免一直在看叶哥？”
　　劳永华若无其事地看了眼霍免所在的方向：“没有吧。”
　　“有。”谈鸣荣在这个剧组做的工作和在《天河》时一样，都是拍摄演员的日常，他让劳永华看他的小摄像机屏幕，“你看，他是不是一直在看叶哥？跟棵向日葵一样。”
　　“……”劳永华叹气，“希望他明天别来了。”
　　谈鸣荣认真地道：“不是他来不来的问题，是要告诉叶哥要小心他。”
　　劳永华只好道：“哦，那我晚上跟叶州说一声。”
　　谈鸣荣：“要不要跟霍免说，叶哥有准恋爱对象，让他知难而退？”
　　劳永华迟疑：“……叶州有准恋爱对象吗？”
　　“导演说有。”谈鸣荣道，“我还问过你？你忘了？”
　　劳永华：“哦哦，想起来了。”
　　谈鸣荣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劳永华想了想，道：“让叶州自己处理吧，我们就别管了。”
　　谈鸣荣不太满意，皱起了眉：“你有没有听过霍免和王子希的八卦？”
　　劳永华：“听是听过——”
　　谈鸣荣：“霍免人不坏，但在感情上是个很随便的人，我们要保护叶哥。”
　　劳永华：“……”
　　保护叶州？他在叶州刚“醒”那会儿，都没有冒出过这种怜爱的念头。
　　其实他倒是觉得叶州有在保护或者说照顾谈鸣荣。
　　等下，可能就是因为“种瓜得瓜”，所以谈鸣荣才会想保护叶州。
　　他感慨地拍了拍谈鸣荣的肩膀。
　　-
　　下午五点，霍免正在观看叶州表演，秘书赶在下班前给他发来王子希唱歌的调查结果。
　　令霍免很意外的是，专业机构给出的鉴定结果是王子希和韩光晞唱的歌相似度很高。
　　首先，王子希唱歌的录像是原始视频，没有被修改过。
　　用这个原始视频和以前韩光晞唱的歌做对比——用专业软件对音频进行分析比较，可得到结论：
　　两人的演唱技巧非常相似，音高范围和声调变化幅度也非常接近。
　　要不是两人音色不同，鉴定机构会认为两首歌是同一个人唱的。
　　霍免困惑不已，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用科学解释，那这事就是一个小概率事件，大概世界上有时就是会出现这种程序漏洞般的巧合。
　　如果用超自然现象解释，那绝不是简单的两人灵魂互换，而是更复杂的情况。
　　七年前的第一次车祸之前，这时的王子希是第一版，他刚从国外回来；车祸后，王子希变成第二版，韩光晞拥有了王子希第一版的性格。
　　这时的王子希第二版不是韩光晞，那他是从哪来的？韩光晞又去哪了？
　　今年三月的第二次车祸之后，王子希由第二版变回第一版，并拥有了韩光晞的唱歌才能，韩光晞则不幸死亡。
　　此时，王子希第二版去哪了？或者应该问，他还存在吗？
　　“你，看起来很头疼的样子？”严嘉佑打量霍免。
　　霍免看向他：“你觉得，人有可能穿越吗？”
　　严嘉佑：“我觉得你这个问题有更深的含义，你到底是想问什么？”
　　霍免：“之前谈鸣荣那个灵魂互换理论你怎么看，你觉得王子希有可能是被穿越了吗？”
　　严嘉佑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所以，你宁愿相信穿越，也不愿意相信王子希变了？”
　　“……”霍免道，“我去打个电话。”
　　霍免远离人群，打电话给他的秘书。
　　“七年前王子希刚回国时出过一次车祸，调查那次车祸涉及的所有人，筛选出那些发生了重大变化的人。”
　　秘书问：“重大变化是指什么？”
　　霍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秘书严谨地问：“是指性格变了，还是人生境遇发生了很大变化？例如从乞丐变成富豪。”
　　霍免想了下，道：“都算。”
　　“好的，我记下来了。”秘书又问，“车祸涉及的所有人是指哪些人？例如，是需要调查车祸相关人的父母老婆孩子吗？”
　　“不，调查在车祸现场的所有人就行。”霍免道，“路过的人也算在内。”
　　因为韩光晞就只是路过。
　　秘书：“了解。工作量应该会很大。时间上你有要求吗？”
　　霍免：“没有，但越快越好。”
　　“好的。”秘书道，“你还有别的需求吗？”
　　霍免确实还有一些想查的事情，但是，先等这个结果出来，再看要不要继续查吧。
　　他道：“暂时没有了。”
　　结束通话，霍免往回走，看到有个戴帽子的人脱离人群朝他走来，是谈鸣荣。
　　两人汇合后，谈鸣荣道：“你，离叶州远点。”
　　他脸色严肃，声音绷得很紧，似乎还有一丝颤抖。
　　就像那种又胆怯又想要保护主人的小狗。
　　霍免看了眼谈鸣荣，然后垂下视线，像是也变成了一个社恐似的。
　　谈鸣荣又鼓起勇气道：“你和王子希——”
　　霍免开口：“好。”
　　谈鸣荣张着嘴，什么？
　　“那我先走了。”本来准备回剧组的霍免转身走向相反方向。
　　谈鸣荣：“……”
　　这么容易就被他赶走了？
　　霍免给严嘉佑发微信：我先回酒店。
　　他也给叶州发了一条：有事，先走了。
　　他拒绝过叶州，频繁地出现在叶州面前是不合适。
　　何况他现在又在查王子希的事。
　　他相信穿越吗？其实是不信的。
　　但可以假设，如果存在穿越，那在“王子希”和叶州之间，他要怎么选择？
　　他选不出来。
　　事到如今，他不止不能和叶州在一起，也不可能再去追求“王子希”。
　　不必想象就能知道，他在面对“王子希”时，也会不断幻视叶州。


第66章 或许，叶州曾当过几年的……
　　发现霍免先走了,严嘉佑觉得奇怪，等叶州拍完戏下场，他问叶州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叶州向劳永华要来手机,看到霍免用微信给他留了言，说有事先走。
　　叶州简单地回复了句“知道了”,然后对严嘉佑道：“他只说有事先走，没说别的。”
　　严嘉佑心道,霍免今天没事啊,不过想到霍免在走前曾问他“人是否可能穿越”,估计是突然伤春悲秋了吧，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诱发的。
　　劳永华悄悄看了眼谈鸣荣，对方默默压低帽子没吱声。
　　等叶州去忙了，谈鸣荣把赶走霍免的经过告诉劳永华,并让他保密，别告诉叶州,毕竟叶州并不知道霍免心怀不轨。
　　劳永华答应了，但晚上一回酒店就跟叶州说,霍免是被谈鸣荣“赶”走了,然后让叶州替他保密，别让谈鸣荣知道他告密了。
　　叶州很意外：“他现在可以啊！”
　　劳永华：“你说谁？”
　　“当然是说谈鸣荣。看来他的心理治疗成效不错。”
　　叶州笑道，“以前他得躲着人走,现在都敢主动出击了,真不错。”
　　劳永华知道叶州不会在意谈鸣荣“破坏他的感情”,但没想到他还挺开心,便问：“霍免那边不要紧？”
　　叶州摇头：“没事。等我们这部电影拍完，我再来想我和他的事要怎么搞吧。”
　　再过两周，《衷情》就杀青了。
　　-
　　自那天离开《衷情》剧组后,霍免便没再回去。
　　日夜交替，转眼十多天过去了。
　　在外地出差的严嘉佑给霍免打电话，问他：“过两天桃花镇戏剧节开幕，你去吗？”
　　霍免：“不去。”
　　严嘉佑：“我听小劳说叶州要过去玩。”
　　霍免看向办公桌上的日历，过两天叶州杀青，所以有时间去参加戏剧节。
　　“我有事走不开。你打算去？”
　　严嘉佑叹气：“我也不一定有空……”
　　打完电话，霍免放下手机继续在电脑上工作。
　　过了会儿，他缩小工作窗口，打开浏览器，搜索桃花镇戏剧节，点进官网查看讯息。
　　半小时后，屏幕上弹出邮件提醒。
　　他点开扫了眼，然后正襟危坐，认真看了起来。
　　早前他让秘书调查七年前曾在王子希车祸现场出现过的人，现在初步调查结果出来了。
　　车祸时，现场及附近总共有53人。
　　其中仅人生境遇出现巨大变化的人有两位：
　　一位是中年男性，车祸时是普通人，之后通过做生意发了大财，然后出轨离婚，娶了个年轻老婆。
　　另一位是年轻女性，贫困家庭出身，考上名牌大学，拿到奖学金留学，创业成功。感情生活方面，她有个从大学时便开始交往的男友。
　　性格和境遇都有很大变化的有三位：
　　王子希，车祸前后性格发生了明显变化，车祸后进入影视行业当演员，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韩光晞，车祸时因药物过量被送往医院，因此路过车祸现场，车祸后抑郁症被治愈，后来参加选秀出道，今年因车祸死亡。
　　刘辉，大公司高管，因车祸左腿截肢，患上抑郁症，离婚，现在和父母住在一起，啃老。
　　还有一位情况特殊，是身体与精神状态发生了巨大变化：
　　这人是叶州，因车祸“失智”六年，今年“苏醒”。
　　霍免阅读每个人的资料，然后逐个排除，最后，除王子希和韩光晞这两个原本就可疑的人之外，就剩叶州最可疑。
　　真的不是他偏爱叶州，是叶州真的可疑。
　　把王子希、韩光晞和叶州三人放到一起看，他们最可疑的地方是：在今年三月的同一天，韩光晞死亡，王子希“失忆”，叶州“苏醒”。
　　无比的巧合。
　　霍免拿过纸笔，在纸上写下三人的名字，开始他的不科学推理。
　　七年前，第一次车祸，韩光晞自杀（成功？），王子希穿到韩光晞身上，叶州穿到王子希身上。
　　叶州是学表演的，所以穿后他选择进入影视行业当演员。
　　但是，王子希为什么会愿意当韩光晞？他为什么没折腾？
　　今年三月底，第二次车祸，韩光晞死亡，王子希回归自身，叶州苏醒。
　　现在的王子希是他本人，从他和他母亲及高中同学的相处能看出这一点。
　　现在的叶州也是本人，他和他父母会面时霍免在场，他们绝对是原装的一家人。
　　所以，或许，叶州曾当过几年的王子希。
　　这样很多事情就能够解释清楚了。
　　像是“王子希当年为什么要去疗养院探望对他来说是陌生人的叶州”等等。
　　但，前提是真的存在穿越。
　　真的存在穿越吗？
　　霍免在纸上列出接下来可以调查的东西：“王子希”和叶州的语言风格对比、表演技巧对比、简笔画相似度对比……
　　他停下笔，突然想到其实不需要调查这么多，只需要做一个字迹对比就可以了。
　　其实“王子希”和叶州的字并不像，应该说都不是一种字体，但人是可以写出两种字体的，何况他们的简笔画风格很像。
　　他打电话给秘书：“帮我咨询相关专家，字迹鉴定准确率能达到多少？”
　　一刻钟后，秘书回复他：“专家说字迹鉴定的准确率通常较高，具体能达到多少不敢说死。”
　　霍免：“帮我找几个，算了，先找一个吧，帮我找一个最厉害的字迹鉴定专家。”
　　半小时后，秘书发给霍免一个链接，点进去是一位公安大学的教授的简介。
　　“经多方打听，这位袁教授在字迹鉴定方面是目前国内最权威的专家。”
　　霍免：“我想请他帮忙鉴定笔迹，你能办到吗？”
　　如果秘书办不到，那他打算动用自己的人脉。
　　“应该可以。”秘书道，“我先试下？”
　　霍免：“好。”
　　王子希的字迹，霍免有不少，都是以前收集的；叶州的字迹，他也有，就是之前在寺庙里拍摄的那张许愿卡。
　　他拍摄时，其实是觉得上面的简笔画有趣，想保存下来。
　　没想到现在用上了上面的文字。
　　他回了趟家，拿来王子希的剧本笔记，和叶州那张许愿卡图片一起交给秘书。
　　晚上，他接到秘书的电话：“袁教授愿意接受我们的委托，说一周内告诉我们结果。”
　　霍免：“能再快点吗？”
　　秘书：“我问过了，但中间人的意思是袁教授非常忙，他除了在大学任教，还替公安等部门做事。”
　　她又说：“一般的鉴定机构是30到60个工作日出结果。”
　　有了对比，就更能满足。霍免道：“好的。谢谢。”
　　-
　　杀青的当天晚上，叶州和劳永华便启程前往桃花镇。
　　先坐一小时高铁，再坐一小时汽车。
　　路上叶州发微信跟霍免说自己杀青了。
　　自上次霍免离开《衷情》剧组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冷淡了，中间只联系过一次，并且没聊几句便结束了。
　　虽然如此，但叶州觉得杀青这么大的事，还是值得特地告诉霍免一声的。
　　霍免很快回复：恭喜杀青。什么时候回京州？
　　叶州：过几天吧，先去桃花镇玩两天。
　　霍免：参加戏剧节？我明天也过去。
　　叶州：好，明天见~
　　桃花镇是古镇景点，劳永华害怕戏剧节游客太多会没房，早就提前定好了民宿。
　　两人抵达古镇，顺利入住。
　　次日，叶州早起……本来想跑步，但因为戏剧节的关系，古镇上非常热闹，不便跑步，他便去散了个步，顺便吃早餐。
　　游客太多，店里用餐得拼桌，叶州当然不会介意，他和同桌的三人聊得非常愉快。
　　吃完早餐，叶州和那三人告别，起身离桌，一转身，看到后面那桌上坐着一个梳大背头的熟人。
　　他移开目光，装作没看到，但对方开口叫他：“叶州，早啊。”
　　叶州边暗骂神经病边把目光转回去，笑着打招呼：“李总，早。您亲自来吃早餐啊？”
　　李长信身边坐着一个化着网红妆的汉服女生，她噗嗤一声笑了。
　　李长信也被叶州含蓄的阴阳怪气逗乐了，哈哈笑了几声，放下筷子，对汉服女生及对面的两人道：“你们慢慢吃，我和朋友去外面说会儿话。”
　　“……”叶州心道，朋友？你忘了你以前□□想打我的事了？脸皮厚的人简直无敌。
　　李长信跟在叶州身后走出早餐店，站在石板路上，打量人来人往的古镇街道。
　　“叶州，我刚才听到你和别人在聊这家店的历史。”
　　叶州回头看了眼这家店铺的招牌，查记包子。
　　这店是连锁店，有很多分店，卖各色小吃，但起初是个只卖包子的小店，因为味道好，老板脑子也灵活，很快就做大了。
　　李长信：“你说你第一次吃查记包子是在南都，当时就觉得它一定能做大，因为味道实在太好了。”
　　叶州心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不能简洁一点吗？
　　李长信继续道：“但查记包子在五年前才开第一家店，那时你还在合川的疗养院，你不可能吃过。”
　　“……”叶州笑道，“只是随便和人瞎聊，哪知道后面会坐着个知道我底细的人。”
　　他不是瞎聊，只是不留神露馅了，他没想到和陌生人聊天也会被有心人听入耳中。
　　“说瞎话可不好，做人啊，”李长信的语气和表情都变得傲慢，拖着声音道，“还是——得诚实。”
　　叶州记下他的变脸全程，还蛮精彩的，以后演反派时，可以参考。
　　李长信这种人其实自控力很强，如果他在你面前表现得粗鲁，那一定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例如想要羞辱你。
　　叶州自然不会让他如愿，冷淡地道：“不同职业的‘根本’不同，商人以诚信为本，但演员的立足之本是演技。”
　　李长信不屑地撇嘴：“你觉得自己演技很好？”
　　叶州谦虚地微笑：“哪里哪里，当然远不如李总您会演，就凑合混口饭吃。”
　　李长信大概觉得他代表资本，普通演员不敢得罪他，但叶州“无欲则刚”，从来就没想和他合作，对他最多就敬而远之，如果他非要来犯贱，不会惯着他。
　　不过，叶州在当王子希时，倒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因为王子希认识李长信时，已经红了，李长信擅长见风使舵，就算看不起，也不会去羞辱一个已经红了的演员。
　　不，李长信不会羞辱王子希，因为他很喜欢王子希——的脸。
　　“……”李长信被噎住了，他吞咽了一下，又要说话，这时，那位汉服女生从店里走了出来。
　　她看到路边的叶州和李长信，对两人笑道：“我听到有人说水车广场那边有游行，我去看看！”
　　她说着就要走，李长信手臂一伸强拉住她：“乱跑什么，等下一起去。”
　　女生不高兴地嘟嘴，被李长信拧了下脸，女生大叫：“我的粉底！”
　　女生去卫生间补妆，李长信看向叶州，看到叶州脸上闪过了明显的厌恶，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他确定自己看到了。
　　他很不解，刚才针锋相对时，叶州都没露出破绽，怎么现在倒是控制不住了？
　　叶州笑道：“很可爱的小女生，你们公司的？”
　　李长信对叶州产生了好奇，没急着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要再观察一下叶州。
　　叶州：“还在读书吧，高中生？还是初中？”
　　李长信有点知道怎么回事了，道：“宗立也出道早。”
　　叶州：“是，不过他的监护人很靠谱，据说有一次亲自动手把一个喜欢尾随漂亮小男生小女生的变态给揍进了医院。”
　　“……”李长信真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叶州在骂他变态，这种锅他可不愿意背！
　　“别误会，刚那女孩是我侄女，亲侄女，我同父同母的亲大哥的女儿，我看着她长大的，虽然没亲手给她换过尿布，但也经常帮忙照看她。”
　　啊，居然是侄女，叶州从不吝把李长信往最坏的方面去想，所以完全没想到可能是亲戚。
　　“挺好，你侄女很可爱。”叶州笑道，“我和朋友有约，先走了，再见。”
　　他走得很快。
　　趁李长信还在因为被人认为是变态而懵逼，赶紧撤。否则等他恢复清醒，又要打嘴仗，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再□□来报复自己，但暂时应该不会，因为这里是景区，到处都有摄像头。
　　-
　　下午，叶州去看一部先锋话剧，劳永华说他看过，所以叶州便一个人去看。
　　看到一半，身边的空座位上坐下了一个男人。
　　叶州转头，又是李长信，这人是为早上的事来找自己？
　　李长信就像和熟人聊天一样，低声地道：“你觉得好看吗？”
　　叶州：“看不懂。”
　　他转回头，继续看舞台，难怪劳永华不愿意来看第二遍，因为太难看了。
　　李长信：“你看前面的vip座位。”
　　叶州看到了，那里坐着几个明星。
　　桃花镇戏剧节很有名，每年举办时，都会有很多明星来捧场。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坐在那里吗？”李长信跟他八卦，“因为这剧的导演是星二代，他爸是……”
　　叶州听完感慨：“孩子太有理想了，父母也挺辛苦的。”
　　李长信低下头笑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侄女也是这样，但她喜欢，我总得帮她。”
　　叶州点头，哦，原来是来再次澄清他不是变态的。
　　“你说得对。不聊了，看剧吧。”
　　李长信没再说话，但他应该也觉得这话剧很难看，加上他“素质低”，过了一会儿，他居然大喇喇地提前退场了。
　　叶州看完才离场，又接着去另一个场馆看一部舞剧。
　　来到场馆大门口，居然又看到了李长信。
　　绝了，这人是个会在桃花镇随机刷新的npc吗？
　　“这剧应该好看。”李长信自来熟地冲叶州笑道，“我上网查了，都说舞蹈很漂亮。”
　　“那太好了。”叶州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霍免的电话，应该是他到桃花镇了。
　　叶州走到一旁接电话。
　　接完电话回头一看，李长信还在原地站着，他只好走回去，道：“李总还不进去？”
　　李长信：“等我侄女。”
　　叶州：“我也要等人。”
　　霍免和汉服女生差不多是同时到的，霍免是快步走，汉服女生是一手拎着裙子，一手提着两杯饮料跑过来的。
　　霍免先朝叶州笑了笑，然后和李长信打招呼：“李总。”
　　李长信这才知道叶州等的人是霍免。
　　汉服女生把两杯饮料中的一杯递给李长信。
　　李长信没接：“我不喝，给我朋友吧。”
　　他示意叶州。
　　叶州无语，谁跟你是朋友，挑拨离间吗？
　　霍免面色不变。
　　“不喝算了……”女生看看叶州和霍免，迟疑一下，露出灿烂笑容，把两杯饮料一齐递出，“这个很好喝的，你们信我！”
　　叶州笑了，侄女和叔叔是两样人。
　　霍免：“我们不——”
　　叶州伸手接过一杯饮料，笑道：“我们分一杯就可以了。多谢。”


第67章 必需告诉霍免了
　　女生微张着嘴,眼睛来回打量叶州和霍免，很快她收起惊讶与兴奋，道：“好啊好啊,真的很好喝的……”
　　她发现自己说的都是车轱辘话，快被自己蠢哭了。
　　李长信也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在想，原来如此。
　　当初霍免说他对王子希不再感兴趣时,他便觉得霍免应该是有新人了,但也不排除是自己小人之心,把人家高尚的人想得低劣了。
　　现在一看，人与人终究还是差别不大。
　　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人之常情。
　　没想到自己反而比霍免更痴情。
　　霍免道貌岸然,叶州则工于心计，他故意借奶茶公开两人的关系,以为这样就能拴住霍免。
　　太天真了，别看霍免现在没说什么,但多半转头就会翻脸。
　　他应该把主导权交给霍免,霍免想公开自会公开，霍免不想公开，他耍这种心眼也没用。
　　和叶州聊天时还觉得他挺聪明,没想到也是个蠢货。
　　李长信一边在心里鄙视两人,一边露出友好笑容,对霍免和叶州道：“恭喜了。”
　　“什么？”叶州失笑,提高手里的奶茶，稍微晃了晃，“你是说这个啊？哈哈哈哈,你信了？我逗你侄女玩的，她太可爱了，不像你亲生的。”
　　“谢谢你的奶茶。”他又向汉服女生道了声谢，然后对霍免道，“我们走吧，快进场，希望没有迟到。”
　　他率先快步往场馆里走，霍免跟上。
　　李长信皱眉。
　　侄女问他：“他们不是一对啊？很配的啊，太可惜了。”
　　李长信没有回应。
　　叶州这人……很不识相，难怪王子希非常讨厌他。
　　检票后进入剧场，舞剧已经开始表演了，李长信找到座位坐下，然后想寻找霍免和叶州，他要观察下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太黑了，找不到人。
　　直到中场休息时，打开了灯，他才看到霍免和叶州其实就坐在前一排，离他不远。
　　霍免手上拿着奶茶，叶州和他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起身往外走。
　　李长信也起身去卫生间，回来时，看到两人在走廊上和别人聊天，他也走过去。
　　大家和他打招呼。
　　他看到叶州手上拿着一瓶水，应该是刚才去售货机上买的。
　　霍免手上还拿着那杯奶茶，还剩三分之一没喝完。
　　李长信问他：“奶茶味道怎样？”
　　霍免：“太甜。”
　　叶州笑道：“辛苦了。”
　　收到奶茶后不久，叶州查看标签，七分糖，就问霍免能不能帮忙喝掉，霍免接受了这个任务。
　　李长信挑眉，虽然两人没喝同一杯奶茶，但他们之间应该还是有点什么。
　　“奶茶有故事？”有人问，“你们好像在说一件我们不知道的事？”
　　李长信看向对方，是个穿得非常时尚的男人，看起来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这杯奶茶是李总的侄女请霍总喝的。”叶州同那人解释。
　　“哦。”男人看了看李长信。
　　下半场快开始了，大家回到剧场中。
　　李长信找熟人询问那男人的身份。
　　“陶安遐，你可能不知道他，但应该听说过他爹……”
　　李长信：“是他。我知道他，见过。”
　　陶安遐，他爹非常有钱，他自己之前是国外奢侈品服装的设计师，现在回国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
　　过几天陶安遐的工作室将举办一场时尚走秀，目前为止，李长信公司的艺人还没人收到邀请函。
　　下半场开始，灯光熄灭。
　　因为知道了霍免和叶州的座位，李长信时不时就会看他们一眼。
　　逐渐的，他发现了一件事，霍免时常转头去看叶州。
　　这两人果然有鬼。
　　他的第一直觉果然是对的。
　　看完舞剧后，散场时，李长信看看四周，看到陶安遐没有立刻起身离开，便拉上侄女走过去，假装路过，和他闲聊。
　　陶安遐不怎么热情，倒是打量了一下他侄女，难道是觉得她有时尚天分？
　　这时叶州和霍免从旁边经过，陶安遐喊住霍免：“一起吃晚饭？”
　　现在是七点，正是吃晚饭的时间。
　　霍免微愣了下，道：“已经有约了。回京再约？”
　　陶安遐点头：“好，回京再约。”
　　-
　　来到外面，叶州环顾四周，欣赏了一会儿古镇夜景后，问霍免：“你要去哪？看看我们同不同路。”
　　霍免：“我们不去吃饭吗？”
　　叶州转头看他：“你不是有约？”
　　霍免摇头。
　　叶州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他，最终没说什么，只是笑道：“那我们走吧。”
　　古镇上的每家店都很热闹，两人边走边张望。
　　不等找到有空位的饭馆，叶州便先接到劳永华的电话，问他吃晚饭了没。
　　叶州回他：“正准备去吃。”
　　“我也还没吃。”劳永华道，“你在哪？我过来。”
　　叶州：“霍免也在。”
　　霍免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侧头看向他。
　　受不科学猜想的影响，现在霍免越看他越觉得他就是“王子希”。
　　虽然音色不同，但念自己名字时的语气和以前一模一样。
　　叶州冲霍免笑了下。
　　霍免也露出笑容，心脏怦怦直跳。
　　手机对面，劳永华道：“……那算了，你们吃吧。”
　　“好，再见。”放下手机，叶州问霍免，“想好吃什么了吗？”
　　霍免看向斜前方：“那家店应该有空位。”
　　他说的那家店临河而立，装修高档，普通客人不会走进去。
　　“也行。”拍《天河》时叶州没钱，但现在他还是有点钱的。“走吧。”
　　走进店中，叶州扫视一圈，看到两个小明星。
　　这很正常，现在古镇上大小明星应该有几十位。
　　大明星不方便来这种公共场合，但小明星没关系，还是可以出来走走的。
　　叶州和霍免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叶州翻看菜单，不便宜，但也不是天价。
　　他大方地对霍免道：“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霍免摇头：“我请，是我说要来这家店的。”
　　叶州没和他争：“行吧。那下次我请你。”
　　霍免低头看菜单：“好。你打算在这待几天？”
　　叶州：“后天回京州吧。”
　　“好。”霍免道，“明天我们去尝试一下别的店。”
　　叶州看了看他，明天还要一起吃饭？倒也不是不行。
　　点好菜后等上菜。
　　这家店上菜还挺快，但叶州刚拿起筷子，便听到有人在喊他们：“霍总，叶老师！”
　　叶州回头，是李长信，身边跟着他侄女。
　　李长信真会做面子功夫，居然喊他叶老师。
　　——其实李长信这么喊是因为霍免，他既然看出叶州和霍免关系不一般，心中再鄙视，表面上也还是会对叶州很客气，他就是这种看风使舵的人。
　　叶州笑眯眯地冲两人挥手：“也来吃饭啊？”
　　“是，每家店都爆满。”李长信没有走过来，而是在距离比较远的地方找了张空桌坐下。
　　叶州转回头，收起过度的那部分笑容，举起筷子，招呼霍免吃菜。
　　十分钟后，突然有人走到他们桌边。
　　叶州抬头，太不巧了，这次来的是陶安遐。
　　不过没事，陶安遐不知道自己“抢”了他的晚饭之约，他以为霍免和自己有约在先。
　　陶安遐对叶州道：“加个联系方式，周六我工作室有一场时尚走秀，我发邀请函给你。”
　　叶州有点意外：“好啊。谢谢。”
　　两人用手机互相添加了好友。
　　之后陶安遐和两人道别，去往二楼。
　　另一桌的李长信有点不平衡，他一个大老板跑去和陶安遐搭话，对方都没给邀请函，现在居然主动给了一个普通演员。
　　叶州如果已经红了他没话说，现在叶州又还没红。
　　而且演员要红得看命，他也不一定能红。
　　哦，知道了，陶安遐和霍免好像很熟，应该是看霍免的面子给的。
　　叶州那边，他也问霍免：“陶先生为什么给我邀请函，是因为你的关系吗？”
　　霍免摇头：“我没有跟他提过。”
　　叶州不是问这个，他想问的其实是霍免知不知道陶安遐的感情，但以他和霍免现在的关系，不方便问。
　　-
　　晚上，叶州果然收到了陶安遐的邀请函。
　　劳永华疑惑：“你和他什么时候变熟的？”
　　叶州摇头：“霍免和他很熟，不过霍免说没有替我向他要邀请函。”
　　“可能他看你和霍免关系好，觉得应该邀请一下你。”
　　劳永华道，“你和霍免现在怎样？有新进展吗？”
　　叶州：“有吧。恢复好朋友关系了。”
　　劳永华一脸“你在驴我”的震惊：“啊？”
　　叶州：“你忘了谈鸣荣赶走他的事了？”
　　“还真的忘了。”劳永华道，“那你是怎么让他回来的？”
　　叶州回想了一下：“我没做什么，可能是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喜欢我了吧。”
　　劳永华嘴角抽搐：“……”
　　叶州确实不知道霍免为什么要来桃花镇找他，他原本是打算回京州后再想办法哄人的。
　　不过也可能霍免来桃花镇不是为了他，而是有其他事要办。
　　但接下来的第二天证明霍免没其他事，一直跟叶州四处闲逛，第三天还和叶州乘坐同一趟航班回京州。
　　下飞机后，霍免的司机来接他，顺便把叶州和劳永华送到馨源府。
　　回家后，叶州放下行李箱，先去开窗通风。
　　劳永华跟在他身后唠叨：“你不觉得霍免对你太周到了一点吗？”
　　叶州：“是啊，我也觉得不习惯。”
　　“……”劳永华道，“我无条件站在你这边，但我担心时间长了，他会因爱生恨，你懂我的意思吧？”
　　叶州回头看他，告诉他真相：“你不用担心，因为其实是他不想谈恋爱。我问他要不要谈，他说不想谈。”
　　“啊？”劳永华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最终道，“他，是不是不行？看着是长得帅、身材好，但实际上是个银样镴枪头？因为太自卑了，所以不敢谈恋爱？”
　　叶州大笑，笑完后道：“等我试过了再给你反馈。”
　　劳永华：“……”
　　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子后，劳永华瘫进沙发里。
　　叶州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开始在网上买菜。
　　他问劳永华：“今晚在这住吧？有什么想吃的吗？”
　　劳永华说了几道菜。
　　叶州点头，但晚上只做了一道菜：一锅有菜有肉的炖菜。
　　吃饭时，叶州和劳永华手机都收到了来自袁机的微信，他说要拉个小群给大家讲八卦。
　　小群总共有四人，袁机是群主，成员有叶州、劳永华和谈鸣荣。
　　本来方宜修也会被拉进来，但他还在国外，因为项之惠的情况还没稳定到可以坐飞机回国。
　　叶州：不用上班？
　　劳永华：居然是你来讲八卦，不应该是谈哥吗？
　　谈鸣荣：他在现场，了解得更清楚。
　　叶州：看来是《又是情人节》剧组的八卦，这么想和大家分享，应该是很有趣的八卦。
　　劳永华：老袁人呢？
　　袁机在打字，发了一长段出来：
　　今晚休息不上班。这八卦是挺劲爆的，张显殴打了李长信——张显是王子希助理，据说李长信和王子希一起喝酒，两人喝醉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后来张显把李长信给打了。
　　劳永华：打得好。伤势如何，不会休息两天就好了吧？
　　谈鸣荣：李长信和王子希做什么了？
　　袁机同时回复两人：不知道，我不在场。
　　袁机：据说李长信被打后本来是要报警的，但被劝住了。
　　叶州对劳永华道：“我觉得没人劝他也不会报警，他是投资人之一，肯定不想电影还在拍就爆出负面新闻。”
　　劳永华点头：“这些老板为了‘大局’很能忍的。”
　　微信上，袁机说：据说李长信和张显还有王子希三人在房间里谈了很久，李长信还愤怒地大喊大叫，让张显给他下跪。可能张显给他跪了？所以最后就没报警。
　　劳永华摇头：“给他下跪……他以为自己是皇帝吗？”
　　谈鸣荣：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谈了什么。
　　袁机：不知道，听说起初喊得很大声，后来就没声了，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叶州：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袁机：昨晚。今天白天我要上班，没空和你们说，现在才有空。
　　叶州：昨晚啊，那李长信还挺忙，前天我还在桃花镇看到他了。
　　袁机：我们剧组现在在云海，离桃花镇很近，两小时就能到吧。
　　叶州：也是。
　　谈鸣荣：今天王子希去上班了吗？
　　袁机：没，他休息，今天拍别的演员的戏份。李长信今天也不在，听说回京州了，不知道这是不是表示他和王子希、张显闹翻了。
　　谈鸣荣：唉，可惜没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可惜了！
　　“可能也没什么。”劳永华道，“就是争风吃醋。”
　　他之前和叶州去听宗立的音乐会，见过李长信和张显为了王子希打嘴仗。
　　叶州：“都动手了，情况大概还是有点严重。不过也不关我们的事。”
　　劳永华点头，两人继续吃饭。
　　-
　　两天后，叶州和劳永华去观看陶安遐的时尚走秀。
　　现场布置得很有艺术气息，受邀的嘉宾中有好几个正当红的明星，例如宗立也来了。
　　此外，李长信和他侄女居然也来了，叶州看了眼李长信的脸，没看到伤痕。
　　他侄女今天穿了一身黑，挺酷的。
　　很多人在拍照，有工作人员请叶州去拍合照。
　　叶州这么合群的人，当然是走过去配合大家了。
　　拍完照，大家没有立刻散开，而是闲聊起来。
　　有人道：“刚才看到了霍免，陶安遐亲自去迎接他，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
　　叶州看看四周，没看到霍免，可能是和陶安遐在后台吧。
　　另一个人八卦：“他们是一对吗？”
　　前头那人道：“可能是？他们挺门当户对的。”
　　叶州看一眼时间，离走秀开始还有半小时，他和大家打了声招呼，然后去别处溜达。
　　没溜达一会儿，又被人招呼拍照。
　　这次不如上一次顺利，站在叶州右边的年轻女性打扮美艳，拍照时喜欢凹造型，肢体动作大开大合，叶州往旁边挪了半步，又往后挪了一点，才给对方腾出足够的空间。
　　“把你的手脚收着点，挤到别人了！”摄影师身后的一个人大声说，“说的就是你，那位穿得像彩色鸡毛掸子的卷发小姐。”
　　叶州身边的那位小姐僵住了。
　　大家看向说话的人，是李长信，他虽然不是时尚圈的，但大家基本认识他，知道他是搞选秀发家的大老板。
　　李长信淡定自如地看着大家，大家没这种定力，都很尴尬，很快便散了。
　　叶州也转身走人。
　　在别人看来，刚才李长信是在替他出头，但在他看来，李长信不怀好意。
　　李长信跟上他，道：“以前王子希也遇上过这种事，当时他刚红，根基还不稳，所以被人排挤。”
　　叶州看向李长信，距离这么近，可以看出他脸上是有伤的，只是用粉底盖住了，粉感很重，显得很不自然。
　　李长信：“张显说——”
　　叶州莫名地觉得要糟，打断李长信：“谁？”
　　李长信看看他，道：“一个疯子。但，从性格上说，确实是你更像王子希。”
　　叶州微微皱眉，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什么？”
　　李长信知道了穿越的事……但他似乎还不能接受，这种事确实很难接受。
　　张显真是个疯子，还有王子希，这两人是不是有病，穿越这种事能到处跟人乱说吗？
　　叶州想起之前袁机说的八卦，难道是张显打了李长信，李长信要报警，张显就用这个秘密作为交换？
　　不过，过程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李长信知道了，就算他还不信，这也是个变数。
　　叶州心道，好像到了必需告诉霍免的时候了。
　　之前他最大的顾虑是未来的不确定性，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觉得让霍免一直稳定地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毕竟爱情又不是必需品。
　　现在情况变了，最大的问题不是未来如何，而是周围这些“敌人”。
　　这些人知道得比霍免多，他得消除这之间的信息差，让霍免不会因此被牵制。
　　李长信又看了看叶州，道：“没什么。被人排挤也没什么，等你红了，大家就都会捧着你了。”
　　叶州笑道：“借你吉言。”
　　“叶州，”宗立走过来，“你在这啊，我找你好久了。”
　　“那我们先走了。”叶州同李长信说了声，然后跟宗立离开。
　　走远后，宗立低声道：“他找你干嘛？别理他，他不是好东西。”
　　叶州点头。
　　宗立：“昨天我去了《又是情人节》探班，因为听说他不在才去的。”
　　叶州：“然后呢？”
　　张显没在宗立面前胡说八道吧？
　　宗立皱着眉道：“然后没灵感，我跟导演说我没法给他们写主题曲，让他们另请高明。”
　　叶州看了看他，心道，他可能是在剧组听说了袁机说的八卦，心情不好。
　　他岔开话题，问：“今天你唱歌吗？”
　　“不唱，我和陶安遐没那么熟。”宗立道，“他和霍免很熟。”
　　听他说起霍免，叶州想起自己要做的事，环顾四周：“你有看到霍免吗？”
　　宗立摇头：“大概和陶安遐在一起吧。”


第68章 我当过几年王子希
　　霍免确实和陶安遐在一起,正在听陶安遐给他介绍那些即将在众人面前亮相的漂亮衣服。
　　陶安遐以前在国外工作时，设计的是女装，这次他自己办秀,倒是女装男装都有。
　　霍免对男装更感兴趣，问陶安遐：“你觉得叶州更适合那种风格的衣服？”
　　陶安遐看向他：“叶州？”
　　霍免点头。
　　陶安遐有些敷衍地道：“可以广泛尝试,逐渐找出最适合自己的风格。”
　　霍免：“是，可以从经典款开始穿起。”
　　陶安遐：“……”
　　怎么好像有点看不上他这些“花哨”服装的意思？
　　再过不久,走秀就要开始了,不时有人过来向陶安遐汇报进度。
　　霍免便道：“你去忙吧,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从后台出来，一路有人和他打招呼，他在人群中寻找叶州，没找到,倒是李长信朝他走来。
　　他迎上去，和李长信打了个招呼便要继续往前走。
　　但李长信叫住了他。
　　他只好停下脚步。
　　李长信低声道：“许权偷税漏税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一般90天内出结果,霍免算了下时间，觉得差不多。
　　看李长信这表情,不像是好结果。
　　他不知道李长信为什么要特地告诉他,难道认为是他举报的许权？
　　他没有询问或辩解，只道：“节哀。”
　　《金鱼草》上映不了，许权多半得退圈,李长信损失不小。
　　“最近我倒霉事不少。”李长信道,“前两天张显发疯,你知道张显吧？”
　　霍免点头,他当然知道张显，但不知道李长信为什么要和他聊张显。
　　他道：“我说过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
　　“那可未必。”李长信道，“张显向我说了一些疯话,说王子希其实不是‘王子希’，让我别再缠着他。”
　　他没有说得太详细，因为他不相信穿越，这种幻想性的东西，没法让他认真严肃地对待。
　　霍免皱眉，张显知道什么？和自己怀疑叶州一样，他怀疑王子希并找到证据了？
　　李长信看着他：“我记得你说过以前的王子希和现在的王子希不是同一个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霍免也想知道李长信现在知道什么，他和李长信对视，两人互相在对方脸上寻找微表情透露出来的信息。
　　霍免：“对我来说，王子希变了，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他了。要放弃一个认识多年的人其实不容易，但没办法，我更注重精神交流，对现在的他不感兴趣。”
　　李长信若有所思：“叶州的性格确实更像以前的王子希。”
　　霍免皱眉：“你以前和王子希接触很少吧？”
　　李长信笑了，摸了摸自己梳理整齐的背头：“并不是非要天天接触才能知道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吧？”
　　霍免沉默，仍皱着眉。
　　“不过我现在懂你为什么喜欢叶州了。”李长信笑道，“你倒也算是始终如一，始终喜欢同一个类型。”
　　霍免没接话。
　　李长信：“张显的疯话你怎么看？”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得出他想赶走王子希身边的人。”霍免道，“你怎么想的？又是用什么逻辑说服自己的？”
　　他既不希望李长信知道太多，又想参考对方的经验，想知道如果对方相信穿越，凭依的是怎样的逻辑。
　　却见李长信摇头：“没法说服自己。我又没疯，哪能相信疯话。”
　　霍免有点失望，但更庆幸对方不相信。
　　其实他们都不确定对方知道多少，但不约而同地不想交换所有信息。
　　李长信不想说太多，是不想霍免觉得他蠢，什么穿越，一听就是瞎编的话，他居然会被困扰。
　　霍免虽然想追问细节，但他知道只要他问了，李长信就会产生更多怀疑，然后会给叶州带来麻烦。
　　走秀即将开始，工作人员引导大家前往自己的座位。
　　霍免终于看到了叶州，但两人的座位隔得很远，S型的弯道T台像一道银河，阻止了他们相聚。
　　走秀会持续一个小时以上，只能先看秀了。
　　叶州也看到了霍免，并考虑要不要用微信和霍免讲穿越的事，但最终觉得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应该当面讲。
　　发微信太随意了，态度不严肃不认真，可能会让对方觉得你不重视他，会给解决问题增加阻碍。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服装展示完毕，陶安遐出现在T台上，向大家讲述他的设计理念。
　　待他讲完，大家鼓掌，然后秀场迅速恢复成走秀之前的交际状态。
　　叶州想要绕过T台去和霍免汇合，但只见霍免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急匆匆地往人群外走，似乎有急事。
　　叶州看看自己的手机，劳永华给他发了信息，他便先去找劳永华。
　　场地也不算特别大，但装饰性的障碍物太多，加上人多，两人费了一些心思才找到对方。
　　劳永华问叶州：“打算再待多久？”
　　走是随时可以走，现在叶州还没出头，没有交际任务要完成。
　　叶州看看四周，没看到霍免，他道：“我去趟卫生间。”
　　卫生间环境很好，看得出费了很多心思布置，和外面的场地保持了一致的风格。
　　比起陶安遐的艺术才能，叶州更欣赏他这种细致的做事风格，因为演员在表演时也很注重细节，甚至可以说细节决定成败。
　　洗完手，往外走，有人正好推门进来，巧了，是陶安遐。
　　叶州同他打招呼。
　　如果叶州和他很熟，会调侃他：你不该在招呼贵宾们？居然还抽得时间来卫生间，还是不够忙啊。
　　但两人不熟，叶州便客套地夸了几句今天的走秀，然后道别离开。
　　谁知陶安遐没有往卫生间里面走，而是转身跟上了叶州。
　　叶州放慢脚步，看向陶安遐。
　　陶安遐：“有件事我很想知道，你和霍免是什么关系？”
　　叶州心道，这么直接的吗？
　　不过陶安遐应该就是这种性格，例如他想喝酒时，会直接把别人手上的酒拿去喝。
　　叶州觉得自己也应该直接一点，便道：“两情相悦的关系吧。”
　　陶安遐很震惊，随后笑了一声：“那你之前还——”
　　他停下来，皱了皱眉，没再往下说。
　　他想说的是桃花镇上的一件小事，当时叶州说李长信的侄女送了霍免奶茶，所以他以为那女生对霍免有好感，还特地注意了一下。
　　那女生今天也来了。
　　“我觉得你们不适合。”陶安遐道，“你太普通了，不是贬义，是说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叶州点头，没追问。
　　没必要问，他曾经非常出名，很多人喜欢他，讨厌他的人也不少，他要是在意每个人的说法，早就得精神病了。
　　陶安遐倒是主动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观点：“你家世背景和个人能力都一般，而霍免两者都很强，你们差异太大了，会产生很多矛盾。”
　　叶州心道，他根本就没家世背景，甚至可以说他的原生家庭很糟糕。
　　“家世是上天的馈赠，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至于个人能力，我觉得自己还行吧，等我的作品上映后你就能看到了。”
　　陶安遐：“到时我会去看的。不过我觉得家世和运气一样，是个人能力的一部分。”
　　叶州笑道：“我运气不行。其实也不是不行，是很极端。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很坏。”
　　陶安遐皱眉，叶州太散漫了，明明很严肃的话题，他却嘻嘻哈哈的，惹人不快。
　　叶州很擅长捕捉别人的情绪，然后调整自己的应对，察觉陶安遐的情绪走向负面，便收起了笑容。
　　不过他倒也没想逗陶安遐开心，只道：“你不一定是真的喜欢霍免。”
　　陶安遐露出震惊的神色，甚至有一点气急败坏：“你凭什么说我喜欢霍免？”
　　叶州有点愣住，他还以为陶安遐这种直来直往的人在感情上也是一样的作风，没想到不是。
　　不过他能理解每个人都有复杂之处，他表演时，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挖掘出每个角色的复杂和反差的地方。
　　他再次改变应对，这次决定结束对话：“抱歉，是我冒昧了。你还要去招呼客人吧，耽搁了你这么久，不好意思啊，你快去忙吧。”
　　陶安遐还是很在乎他的事业的，一想起工作，脑子清醒了不少，立刻道：“好的，我先走了。”
　　两人走出这条相对隐蔽的走廊，回到大厅中。
　　陶安遐一露面，立刻被人围住。
　　叶州想要悄悄走开，但有人不放过他。
　　“叶老师。”是李长信的声音。
　　-
　　陶安遐租的是艺术馆中的一栋建筑，前面是广场，后面是个欧式花园。
　　劳永华和叶州说好去后门等他。
　　推开后门，冷风扑面而来，劳永华打了个哆嗦，外面挺冷的，不知道有没有上10度。
　　他缩着脖子打量四周，树木修剪整齐，喷泉在阳光下闪着碎光，喷泉旁边站着一个人，低着头在抽烟。
　　大概是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对方回头看了眼。
　　居然是霍免。
　　劳永华没看过霍免抽烟，所以还挺惊讶的。
　　两人互相打招呼。
　　考虑到叶州和霍免的暧昧关系，劳永华走到喷泉边，和霍免寒喧：“有点冷啊。”
　　他穿得其实不少，比较厚的外套里面还有一件薄毛衣，但霍免只穿着衬衫和西装，面料看起来也不是保暖型的。
　　霍免看他走过来，弯腰在地上熄灭香烟，看看四周，没有垃圾筒，便把烟头拿在手上。
　　劳永华猜他是不想让自己抽二手烟，道：“我以前也抽烟，后来戒了。”
　　霍免：“我很少抽，没到要戒的程度，这支烟是刚才找别人要的。”
　　刚才他收到了叶州和以前的王子希的字迹对比结果，那位专家认为，是一个人的字迹。
　　他希望看到这个结果，但真的看到了，还是很受冲击，精神状态很恍惚，所以想抽根烟清醒一下。
　　他看向劳永华，猜测对方知不知道叶州曾经穿过王子希。
　　应该不知道。
　　不过倒是能解释，以前王子希为什么会对劳永华有点另眼相待，因为他们原本就是朋友。
　　劳永华不知道霍免在想什么，继续抽烟的话题：“是要少抽。”
　　霍免问：“戒烟难吗？”
　　“很难。”劳永华道，“但意志力可以战胜。”
　　霍免问：“完全靠意志力吗？”
　　劳永华想了一下，道：“烟瘾的心理学解释之一是我需要和烟的这段关系，有点像把烟拟人化了，这是一种可以完全掌控、彻底握在手中的关系。
　　“戒烟时，我反复提醒自己，我不需要这种关系，然后就戒了。”
　　霍免看看自己手上那半根熄灭的香烟：“我觉得烟是镇定剂，也是防弹罩。”
　　劳永华：“所以你没有烟瘾，只是偶尔抽一下。”
　　可以想象，霍免这种出身的人，什么都不缺，什么都能搞定，需要抽烟镇定的时候不会太多。
　　不过，他刚才为什么抽烟，只是来看一场时尚走秀而已，无事发生啊，一切都很平静。
　　他看了看霍免，没看出异常。
　　霍免：“叶州呢？还在里面？”
　　“去卫生间了。”劳永华掏出手机看时间，“怎么这么久还没好？我去看看。”
　　霍免：“我也回去。”
　　回到室内，霍免本来想先去丢掉烟头，但一眼便先看到了叶州。
　　叶州正和李长信在说话，两人脸上没有客套笑容，似乎气氛很紧张。
　　霍免快步走过去，听到李长信在说：“很多人不介意付出身体的代价——”
　　霍免皱眉，低喝道：“你离他远点！”
　　他插入两人中间，叶州和李长信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落后几步的劳永华心道，这是什么事态发展？
　　李长信看到霍免脸色不好，也沉下脸：“霍免，你做什么？”
　　霍免：“你说呢？”
　　李长信气极反笑：“我知道了，你以为我信了张显那疯子的鬼话，所以来找叶州——”
　　周围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
　　霍免没料到李长信这么“大嘴巴”，快速看向叶州。
　　叶州很无语，暗骂李长信也是神经病，脑子里存不住东西是不是？居然抢在自己前面告诉了霍免，那现在自己不是难做了？
　　他很严肃地打断李长信：“李总。”
　　李长信看向他。
　　叶州：“你和霍总要谈事情，私下再谈。”
　　李长信也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这边，他冲四周笑笑，那些人便不好意思再看了。
　　叶州又对霍免道：“刚才李总只是和我聊了点圈里的事。”
　　霍免皱着眉看了眼李长信。
　　李长信有点抱怨地道：“就闲聊几句，你心思也太重了。”
　　他这算是轻微的示弱，他并不想莫明其妙地和霍免变成“死敌”，有足够多的好处他会这么干，但现在又没好处。
　　叶州：“霍总你今天开车了吗？方便送一下我吗？”
　　霍免点头，当然方便。
　　叶州同李长信道别，然后和霍免一起离开。
　　劳永华跟上两人。
　　走出前门，叶州对劳永华道：“你去车上等我，我和霍总聊会儿。”
　　劳永华看看叶州的衣服，也穿得不多。
　　他有点想问两人，你们非要在外面聊吗？不冷吗？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了，朝两人挥挥手，先走了。
　　叶州看向霍免的手：“抽烟了？”
　　“……只抽了几口。”霍免先去丢烟头。
　　叶州陪他去找垃圾筒，路上同他解释：“刚才李长信和我聊的是圈里的一些现象，例如有些人为了出头不介意付出身体的代价。”
　　霍免：“他为什么要和你聊这个？”
　　叶州：“他想以此论证他的观点：利益最重要。”
　　丢完垃圾，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
　　这段路两人都沉默不语。
　　最后两人停下脚步，站在空旷的广场上，看着对方的眼睛，无需多说，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叶州开门见山：“是的，我当过几年王子希。”
　　霍免面不改色地点头。
　　叶州心中叹气，好吧，霍免确实已经知道了真相，省得自己解释了，但是，这里省了力，就会爆发更大的问题，需要费更大工夫才能解决。
　　霍免问：“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别人都知道？”
　　看吧，问题来了。
　　叶州心道，因为我比王子希更靠谱，更能保守秘密。
　　但他不能这么说，现在他要反省，要认错，可不是“夸”自己的时候。
　　霍免又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州思索措辞。
　　霍免看着他道：“因为你一开始不喜欢我，根本没想过要告诉我。”
　　叶州忙道：“喜欢肯定还是喜欢的。”
　　霍免轻声道：“你连问我要不要谈恋爱时，都没打算告诉我真相。”
　　叶州想辩解，但事实就是他一直都没说，事实胜于雄辩，难以反驳。


第69章 怎么谈恋爱~
　　两人相对无言,寒风吹得两人鼻尖发红，叶州抽了一下鼻子，然后伸手摸口袋,没带纸巾。
　　霍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手帕纸递给他。
　　叶州接过：“谢谢。”
　　霍免：“先回车上吧。”
　　叶州点头。
　　两人往停车场方向走，叶州低着头擤鼻子,霍免走在前面，替他挡风。
　　叶州：“起初没想那么多,只想继续演戏。”
　　霍免侧了下头,但没回头。
　　他想起叶州醒后,他去疗养院见叶州的情景，当时他想达成的目的是让叶州去探望王子希，叶州很配合。
　　现在他知道了，叶州当时也很想见王子希,应该说很想搞清楚王子希发生了什么事。
　　霍免：“第一次正式见面时，你有没有——”
　　他停下了,叶州疑惑：“嗯？”
　　霍免继续道：“——期待我能认出你？”
　　“没有。”叶州道，“我对我的演技还是很自信的。”
　　霍免：“……”
　　叶州：“对不起。”
　　“为了什么？”霍免回头,“因为你演技太好？”
　　叶州：“……”
　　两人默默对视时,劳永华把车开了过来。
　　叶州看看车，又看看霍免，然后“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霍免替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道：“快上车吧。”
　　叶州试探地道：“我们送你？”
　　霍免摇头。
　　叶州弯腰上车,坐好后,降下车窗，看着霍免道：“看来我有足够的时间编理由了。”
　　霍免似乎被戳中了笑点，不明显地笑了下,然后越过他看向驾驶座上的劳永华，道：“他感冒了。”
　　劳永华：“好，我会注意他的情况的。”
　　互相道别后，汽车往前开，叶州回头去看霍免。
　　劳永华转动方向盘控制方向，道：“这么依依不舍？”
　　叶州：“搞不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这么友好地见面了。”
　　劳永华：“啊？”
　　叶州：“但搞得好的话，我们的关系会升级。”
　　劳永华抽空看了他一眼，问：“打算在一起了？”
　　“我说了不算。”叶州道，“但已经到了不进则退的关键节点了。”
　　“你给他下最后通牒了？要么谈，要么滚？”劳永华会这么说，是因为叶州之前跟他说霍免不想谈恋爱。
　　叶州摇头，道：“你能接受我骗你吗？”
　　劳永华：“如果是为了我好，或者对我没坏处的话，可以接受吧。因为你很靠谱，不会做傻事。”
　　叶州大笑：“难怪我们这么臭味相投。”
　　劳永华纠正：“是志同道合。”
　　“不过这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叶州道，“如果我们谈恋爱，你肯定还是受不了。”
　　劳永华哆嗦一下，抗议：“我在开车！别说这么恐怖的话。”
　　他又问：“你骗他什么了？”
　　叶州摇头不语，心道，和骗你的是同一件事。
　　回到家，劳永华给叶州煮了一大碗姜糖水。
　　叶州拍了张照片，本想发给霍免，但觉得有装可怜的嫌疑，就没发。
　　喝完姜糖水后，他去影音室补电视剧。
　　劳永华边刷手机边陪他看，在播完一集进广告时，告诉他：“收到了两个重要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叶州：“好的。”
　　劳永华卖关子：“都是好的。”
　　叶州：“那就更好的。”
　　劳永华终于道：“方师兄和惠姐这两天回国。”
　　“确实是好消息。”叶州笑道，“太好了。”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到方宜修也给他发了消息。
　　劳永华又道：“另一个消息是《血鸳鸯》要播了，快的话可能最近几天会空降，慢的话就先预告一下，十天半个月后再播。”
　　“我看多半要空降。”叶州道，“提前预告也没人关心，和直接播没差别。”
　　《血鸳鸯》最大牌的演员是方宜修，但他也没流量，何况这剧只是个小网剧，不是什么制作精良的大剧。
　　劳永华：“严总让我问你，你各个平台的账号是不是该开通了？”
　　叶州点头：“开吧。微博开两个号，一个工作号，一个个人号，工作号发宣传，个人号我自己拿着玩。其他平台你们看着办。”
　　劳永华：“好。”
　　他知道叶州不会在网上乱来，所以听到他说要开个人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放心的。
　　晚饭是劳永华做的，他向叶州靠拢，图省事煮了一锅大杂烩。
　　叶州拿出手机拍照。
　　劳永华看向那口锅，确定自己做的不是什么色香味俱全的大菜：“这你也要拍？”
　　“记录生活嘛。”不是的，叶州把照片发给了霍免。
　　虽然问题还没解决，但又不影响分享日常。
　　霍免没有对叶州的晚餐做出点评，而是问他：感冒怎样了？
　　叶州：已经没事了！
　　霍免发了个小胖和小花互相舔毛的视频过来。
　　叶州看了几遍，然后查找表情，最后发了一张“狂亲小猫咪”的动图过去。
　　劳永华：“一到吃饭的时候，手机就特别好玩是不是？先吃饭。”
　　叶州叹气，放下手机：“你做的饭确实没有手机有吸引力。”
　　“……”劳永华无语，你怎么刚拍完照就翻脸不认人了？
　　-
　　又是一个忙碌的工作日，一回到办公室，严嘉佑便扯掉领带，解开两颗扣子，走到沙发旁坐下，张开双臂靠进沙发里。
　　“最近开得最累的一次会……那些老家伙……”
　　旁边沙发上的霍免手上拿着一本杂志，但没在看，只是放在腿上，他目光放空，听到声音后只眨了一下眼，没有更多反应。
　　严嘉佑道：“你昨天去见了范子光？”
　　霍免转头看向他，片刻后才道：“对。”
　　“你没事吧？”严嘉佑疑惑地打量他，“怎么心不在焉的。”
　　霍免垂眸定了定神，道：“没事。明天《血鸳鸯》开播，不知道反响会怎样。”
　　严嘉佑道：“你在为这剧心神不宁？不至于吧？”
　　霍免投了笔钱给《血鸳鸯》，但在把剧卖给播放平台时，成本已经全部收回了。
　　如果剧播得好，后续会有一些分成；播得不好，没分成，但也不需要赔钱。
　　霍免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严嘉佑想了想：“难道是因为叶州参演了？”
　　霍免点头。
　　严嘉佑心道，看来在霍免心中，叶州已经替代了王子希。
　　他道：“我倒是不紧张，虽然这是叶州的第一次亮相，最好能有点水花，但没有也没关系，重点还是《天河》，你知道《天河》的后期做得怎样了吗？”
　　霍免：“还早。”
　　“希望顺顺利利的。”严嘉佑念叨了一句，又说回最开始那个话题，“范子光找你做什么？他有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的名头，不缺投资吧？”
　　“缺也不缺。”霍免道，“哪个导演不想找一个给钱爽快还不爱管事的投资人？”
　　严嘉佑：“他下一部打算拍什么？文艺片的话，赚不到什么钱。”
　　霍免：“是的。原本李长信想和他合作，找他套近乎套了好几年，许下了一堆承诺，但事到临头李总却手头紧……”
　　严嘉佑哈哈大笑，直拍大腿，又跟霍免八卦：“我听说《又是情人节》拍摄不顺利，要延长拍摄时间，得多花一大笔钱。”
　　霍免：“许权出事，《金鱼草》不能上映，他也损失了一笔。”
　　严嘉佑笑道：“他还是回去搞他的选秀吧，瞎掺和什么影视。”
　　霍免：“可惜现在选秀也不好做。”
　　严嘉佑看了看霍免，之前霍免懒得说李长信，今天连说了几句，最近李长信得罪了他？
　　这时，霍免身上传出震动声，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后，立刻接通。
　　“有空……好……我在巴音传媒……好……”
　　通话很快结束，霍免放下手机，又恢复了先前那种心不在焉的状态。
　　严嘉佑问：“谁打来的？”
　　霍免笑了笑，道：“叶州。他要过来。”
　　严嘉佑看了看他，觉得他笑得不正常，很飘忽，像是正处于那种理智被麻痹的状态。
　　他迟疑地问：“你和叶州，不会好上了吧？”
　　霍免点头又摇头。
　　“……”严嘉佑想了想，“还没好上，但快好上了？”
　　霍免点头：“还有一点问题要解决。”
　　他轻声道：“今天或许就能解决。”
　　距那天分别，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叶州应该已经想好理由了。
　　“恭喜，为你感到高兴。”不过，严嘉佑忍不住道，“所以，现在是替身转正了？”
　　之前你不是很坚决地表示不会和替身谈恋爱吗？
　　“不是替身。”霍免道，“只有叶州，没有王子希。”
　　“哦好。”严嘉佑心道，对叶州上头到这个地步？
　　居然都否认王子希的“存在”了，你忘了你曾围着人家转了好几年？
　　不过，既然霍免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非常喜欢叶州，并且胜过王子希很多，因为他围着王子希转时，其实并没有说过他喜欢王子希。
　　严嘉佑：“刚才你说叶州要过来找你？”
　　“是的。”霍免道，“我们要去探望方宜修的女朋友，她是叶州的朋友，之前在国外受了伤，前天才回国。”
　　严嘉佑心道，我倒也没想问这么细。不过恋爱中的人就是这样，忍不住的，找到机会就要秀。
　　“哦，要带你见他朋友。蛮好的。等下，方宜修？明天要播的《血鸳鸯》不就是他和方宜修一起拍的？”
　　霍免点头。
　　严嘉佑：“不管怎样，《血鸳鸯》就是个小网剧，还是放平心态吧。”
　　又过了会儿，叶州打电话说他到了。
　　霍免便对严嘉佑道：“我先走了。”
　　严嘉佑起身跟着他往外走，直到把他送到电梯门口。
　　霍免回头：“你要跟我下去？”
　　严嘉佑故意道：“也行啊。”
　　“留步。”霍免道，“以后我和叶州请你吃——”
　　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叶州就站在电梯里，他笑道：“这么巧？”
　　霍免走进电梯，叶州问严嘉佑：“严总不进来吗？”
　　严嘉佑摇头：“我只是送他出来。”
　　“那我们走了。以后我们请你吃，是吃饭吗？”叶州笑问霍免。
　　电梯门关上，严嘉佑没听到霍免的回答。
　　不是，你们请我吃饭，或者是吃别的啥，不应该询问我的意见吗？
　　你们怎么当我不存在，自顾自聊起来了？
　　-
　　叶州要带霍免去的是方宜修家。
　　劳永华把叶州送到巴音传媒后便先走了，所以叶州要坐霍免的车过去。
　　在车上，叶州跟霍免说了下方宜修和项之惠的情况。
　　大致是大学时就在一起了，后来相濡以沫多年，然后今年突遭大劫，幸好顺利渡过。
　　说完两人的事，叶州道：“没告诉你，最主要的原因是觉得世事无常。”
　　他没提穿越，但霍免知道他是在说这事。
　　霍免看着他，问：“次要原因呢？”
　　叶州踌躇片刻，最终道：“对我来说，演戏最重要，其他的没那么重要。”
　　霍免点头：“一直如此。”
　　叶州看了眼他的神色，他脸上没任何表情。
　　完蛋了，不应该说实话的……
　　但也不能撒谎，霍免难道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而含糊其辞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不说清楚，那下次就会加倍爆发，再来一次的话就真的没救了。
　　或许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应该，还是说出来更好。
　　但这个好是有利于解决问题，而非有利于达成一个好结果。
　　来到方宜修家，这里和霍免家一样，也有个花园，这个季节，菊花开得正好，花朵硕大，色彩绚丽。
　　叶州收拾好心情，笑道：“在园艺方面，你们应该会有一些共同话题。”
　　霍免摇头：“我只懂一点点。”
　　他家的花园都是别人在打理。
　　叶州：“没事，方师兄也是纸上谈兵。”
　　方宜修从屋里走出来，笑问：“在说我坏话？”
　　叶州大声道：“在说你爱好广泛，什么都懂！”
　　方宜修笑着摇头，欢迎他们的到来。
　　进屋后，他们见到了项之惠，叶州和她拥抱。
　　霍免看到她脖子上有一道刺目的蜈蚣状疤痕，大为震惊，大受冲击。
　　他听说过项之惠的伤情，说是多处骨折，没想到还伤到了脖子，这道伤口要是再深一些，或者位置再偏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来的路上，叶州说世事无常，他虽然能理解，但更多的是觉得没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现在才发现，有些事好像是没法解决。
　　方宜修和项之惠一起向霍免道谢，再三感谢他的帮助。
　　霍免道：“别客气，应该的。”
　　劳永华以为他和叶州已经在一起了，便说：“是啊，别客气，都自己人。”
　　叶州看向霍免，看他没觉得为难，便没有出声解释。
　　项之惠说劳永华：“没想到小叶后来居上，比你更早定下来。”
　　“我也没想到。”劳永华故作不满，“说好要一起当单身狗，他却偷偷谈恋爱。”
　　叶州笑道：“其实我一直怀疑你也谈了，只是失败了。”
　　项之惠被逗乐：“哦！肯定是的！”
　　劳永华哀嚎：“我也太冤了，单身狗也就算了，还要被倒打一耙……”
　　三人待了约么半小时就撤了，项之惠还需要休养，不好过于打扰她。
　　劳永华问都没问叶州就自己先走了，叶州看看霍免，道：“又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霍免看看时间，问叶州，“去看电影吗？”
　　叶州有点意外：“哦，好啊。”
　　到了影院，叶州发现霍免包了场，整个放映厅就他们两人，可以随便坐。
　　不过霍免选的片子倒不是爱情片，是犯罪片，而且剧情很烂，演员演得也不行。
　　看了半小时后，叶州问霍免：“你真的包场了？”
　　霍免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头：“真的。”
　　“白花钱了。”叶州道，“我觉得你不包场也没别人来看。”
　　霍免笑道：“有可能。”
　　叶州看看他，把手伸向爆米花桶：“给我吃一点。”
　　之前霍免买爆米花时，叶州说他不吃，但现在他太无聊了，想找点事干。
　　很意外的，叶州伸过去的手被霍免拦住了，更准确地说是抓住了。
　　叶州很吃惊，居然不给吃吗？
　　这时，霍免道：“觉得有必要跟你确定一下，我们在一起了，对吗？”
　　啊？叶州快速回忆是不是在自己看电影时，霍免偷偷说了什么，没有说啊，不过他嘴上还是道：“对，没错，就是这样。”
　　霍免放开他的手，把整桶爆米花都递给他。
　　叶州抱着爆米花桶，抓了几颗放到嘴里，看看霍免，再吃几颗爆米花，再看看霍免……
　　霍免：“你说人生无常。是这样，所以我们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叶州点头：“对。”
　　“你说演戏最重要，我觉得很正常，你为它付出了很多，使它变得越来越重要。”霍免道，“我和演戏可以共存，不需要你二选一。”
　　“好。”叶州看看他，突然道，“我想喝可乐。”
　　霍免把可乐杯递给叶州。
　　之前霍免买可乐时，叶州说自己不喝，所以霍免只买了一杯可乐，给叶州买的是水。
　　叶州吸了口可乐，道：“没气了，冰也化了，味道变得很淡。”
　　霍免：“我再去买一杯？”
　　“不用，我只是想尝一口。”叶州早就想尝了，因为他很久没喝可乐了，只是先前他觉得不合适，就没开这个口。
　　他放下可乐杯，凑近霍免那边，笑望着他：“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谈恋爱？”
　　霍免和他对视：“你有什么想法？”
　　“先试试我们能不能磨合？”叶州笑道，“记得你之前说，没办法喜欢完整的人。”
　　霍免很无奈，低声示弱：“……不要翻旧账。”
　　叶州笑个不停：“不行吗？”
　　看他笑得开心，霍免也笑了，拉过他放在中间扶手上的那只手握住。
　　叶州不再说了，也反握住霍免的手。


第70章 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男朋友……
　　叶州和霍免在看完电影后,还一起去吃了晚饭。
　　可惜天气太冷，要不他们还会在外面散会儿步，而非早早地回家。
　　手机震动,霍免拿起来。
　　严嘉佑：你在哪？
　　霍免：在家。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霍免放人进屋。
　　严嘉佑打量他：“心情不错？”
　　“很好。”霍免道，“有事？”
　　严嘉佑摇头：“没事,来关注一下你和叶州的进度,看来进度不错。”
　　霍免笑道：“问题已经解决了。下午我们一起看了电影,晚上还一起吃了饭，我刚到家。”
　　两人去客厅坐下说话，严嘉佑歪在沙发上：“还以为你这次恋爱也会很艰难，是我想太多了。”
　　霍免想了想,道：“运气好。”
　　严嘉佑：“你应该打算长期发展，而不是随便谈谈？”
　　霍免点头：“放心,我们是认真的。”
　　严嘉佑笑道：“我放心什么？随便谈谈我反倒更放心。
　　“娱乐圈的俊男美女们聚聚散散，‘随机’组合,早年还偶尔会有痴男怨女,现在大家都是好聚好散，没人搞事。
　　“但长期发展还是不一样，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
　　霍免：“不需要你考虑什么,和以前不会有什么差别。”
　　严嘉佑扬眉：“你确定？”
　　“确定。”霍免道,“我们不会在大庭广众牵手的。”
　　严嘉佑看看他,揶揄地道：“哦,原来你们才进展到牵手。”
　　霍免：“……”
　　-
　　晚上睡觉前，叶州接到霍免的视频电话，给他看猫咪。
　　没想到谈恋爱还有这种待遇, 第二天醒来，叶州都觉得昨晚睡得比平时更香。
　　跑步、吃饭、看书、看剧，很快到了傍晚六点，《血鸳鸯》正式在网上播出，是鱼龙平□□家播放。
　　不过叶州没去看，他去了做晚饭。
　　吃完晚饭去玩电子游戏，其实他平时不打游戏。
　　七点多，霍免发来微信。
　　霍免：今天播了两集，35分钟一集，故事节奏不错，观感挺爽的。
　　叶州：我还没看，在打游戏，你要不要来玩？
　　霍免：好，哪个游戏？
　　睡觉前，叶州去看了下播放量和评论，都少得可怜，评论还大部分是骂的，说拍得什么鬼，粗制滥造。
　　次日，叶州收到朋友们的安慰，大家都说才刚播，看的人还太少，现在的反馈不能作数，得等观众多了，才能看到真正的大众评价。
　　谈鸣荣：过几天我就回国了，到时我去给你们写影评。
　　拍完《衷情》后，他和他姑姑去国外探亲了。
　　叶州回忆谈鸣荣的影评风格，打字回复他。
　　叶州：谈哥，咱们打个商量，你要是觉得好看，那随便写，要是觉得不好看，就还是等我们播完了再发你的影评吧（拜托了.jpg）
　　叶州：我们这剧短，才16集，不到两周就能播完，你忍耐一下。
　　谈鸣荣：……你自信一点！
　　谈鸣荣：16集为什么要播两周？
　　叶州：前4天每天两集，播完8集后，接下来每天播一集，直到全部播完，总共12天。
　　谈鸣荣：平台应该觉得你们这剧还可以，所以就播慢一点，好让更多观众在播放期间进场。
　　叶州：是么，那希望他们的决策是正确的。
　　《血鸳鸯》播出的第三天晚上，叶州收到了陶安遐的微信。
　　陶安遐：去看了你的作品，不好看。
　　叶州无语。
　　之前陶安遐邀请他去看秀时，说他能力一般，他就让陶安遐以后去看他的作品，因为演员靠作品说话。
　　现在陶安遐真的去看了，还来打他的脸。
　　叶州：谢谢你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微笑.jpg）
　　他切换聊天窗口，去和霍免打视频电话，他要去吸猫咪补充能量！
　　陶安遐那边，他关掉叶州的对话框，发微信给霍免，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霍免正在帮叶州“追捕”小胖，没看到新信息提醒。
　　看完猫咪，叶州带着笑容入睡。
　　次日是《血鸳鸯》播放的第四天，他一醒来便看到劳永华给他发了微信。
　　劳永华：起来了给我回电话。
　　叶州打给他，接通后听到劳永华在对面用半梦半醒的声音道：“喂？”
　　“是我。”叶州道，“你叫我打给你。”
　　“嗯等一下。”过了会儿，劳永华用清醒的声音道，“你还没看热搜吧？”
　　“没，我现在去看看。”
　　劳永华连忙阻止：“别看，没什么好看的。”
　　事情是这样的：
　　有人在微博上吐槽自己看了个破烂小网剧《血鸳鸯》，特别烂特别难看。
　　本来这没什么，毕竟各有各的口味，但王子希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虽然很快又取消了，但还是被眼尖的网友给截图了。
　　网友们一扒拉，发现《血鸳鸯》的演员中有叶州——
　　有些人还记得叶州以前和王子希一起上过热搜，好像是抢了王子希的角色啥的。
　　大家顿时嗅到了狗血八卦的味道，纷纷激情输出，很快就把“王子希点赞”这个词条给顶上了热搜。
　　凌晨上去的，今早还在榜上，估计一时半会儿热度下不来。
　　劳永华：“普通网友只是看热闹，基本都在笑话王子希小心眼，但王子希的粉丝要替他挽尊，说话就比较难听。”
　　叶州心道，看来很多人骂他，而且那些人还是他以前的粉丝。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们骂了，但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他笑道：“没事，骂也是热度，得谢谢他们免费给我们的剧引流。”
　　他在当王子希就挨过很多骂，当时不是被“自己”的粉丝骂，是别人的粉丝或者黑子。
　　当时他总体上很受欢迎，但讨厌他的人也还是有一些，而且战斗力比粉丝更强，所以他早就习惯了。
　　以前没多想，现在回忆起来，其实穿越不止给他带来了麻烦，也有好处，例如替他防御了一部分精神攻击。
　　因为身体不是自己的，被攻击时，会觉得隔着一层，所以受伤感会降低。
　　缺点是成就感也会降低，例如会觉得你们真的喜欢我吗？不一定吧，只是喜欢这具躯壳吧。
　　“就是，越骂我们流量越大！”不过劳永华还是想用实际行动安慰一下叶州，“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过去给你做饭。”
　　“谢谢，不用。”叶州道，“你对自己的厨艺是不是过于自信了？要树立正确的认知啊。”
　　劳永华：“……”
　　-
　　霍免醒后，看到秘书给他的留言，说叶州上了热搜。
　　秘书这么做是应他的要求，向他汇报和叶州有关的网络讯息，普通情况留言，紧急情况打电话。
　　他点开秘书发过来的链接，翻看网友们的言论。
　　粉丝甲：这剧就是烂，烂还不让人说？
　　网友甲：点赞前同事的差评，笑死，王子希的心眼是不是只有针尖大，都半年了还在记恨人家顶替了他。
　　粉丝乙：没人认识的一百零八线，又来买热搜硬蹭了，学会独立行走好吗
　　网友乙：王子希又双叕塌了？今年他塌多少次了？
　　粉丝丙：剧烂人丑，不小心看了一眼，眼睛快瞎了……
　　网友丙：到底是谁还在喜欢王子希？
　　粉丝丁：……
　　霍免翻开通讯录，本来想打给严嘉佑，想了想，先打给周珺。
　　周珺很意外，她和霍免已经很久没有互相联系过了。
　　霍免问：“你看到热搜了吗？”
　　周珺立刻便知道了他在说什么，道：“我问过他了，他说是手滑。”
　　霍免：“能让他解释一声吗？”
　　周珺沉默。
　　她有问王子希要不要出来说一声是手滑，但王子希不想解释，李长信和张显也觉得只是小事，网友们看完热闹就散了，没什么好澄清的。
　　霍免：“你有没有想过他真的不是以前的他了，以后他就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周珺叹气，看来霍免是彻底放弃王子希了。
　　做为经纪人，她更在意王子希的业务能力，性格人品……倒在其次。
　　问题就是王子希的业务能力也不行了，古装打戏演不了，现代言情也演不好，让人绝望。
　　挂断电话，霍免想了想，打开微信，点开叶州的对话框。
　　霍免：中午有空吗？出去吃饭？
　　叶州没有立刻回复，估计手机不在手上，没看到。
　　他退出对话框，看到严嘉佑和陶安遐都发了信息给他。
　　严嘉佑是今天发的，说热搜的事他在处理。
　　陶安遐是昨晚发的，约他吃饭。
　　他回复陶安遐：抱歉，今天有约了，明天你有空吗？
　　陶安遐：明天有事。周末怎样？
　　霍免：可以。
　　又过了半小时，霍免收到叶州的回复，说有空。
　　霍免换衣服出门。
　　-
　　听到门铃声，叶州猜到应该是霍免到了，他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九点，好早。
　　他开门让霍免进屋：“吃早饭了吗？”
　　他边说话边转身往屋里走，但没能走开——被霍免拉住了手。
　　他回过头冲霍免灿烂一笑，拉着霍免一起往里走。
　　“吃了。”霍免打量四周，“你在干什么？”
　　“看电视剧，不是《血鸳鸯》，那剧我还没去看。”
　　叶州笑道，“我们《血鸳鸯》剧组有个群，前几天大家纷纷在群里畅想未来，说万一剧火了我们该怎么办，这两天没一个人吭声了。”
　　霍免：“这剧不差，虽然有点粗糙，但剧情可以，主要演员演得都非常好，其他演员的演技也都合格。”
　　叶州知道他是把自己算在了主要演员中，停下脚步，笑看着他。
　　两人目光交错，几秒后，叶州清了下嗓子，问：“要现在就出门吗？”
　　霍免移开目光，又移回来：“不用吧。”
　　“那就再看两集电视剧。”叶州拉着他往影音室走。
　　看电视剧时，霍免收到一条秘书发来的热搜链接，点开是“王子希淹了酒店房间”。
　　秘书判断这条热搜和王子希的上一条热搜有很大相关性，即都和叶州有关，就发给了霍免。
　　这个词条说的是王子希晚上忘关水龙头，把酒店房间给淹了。
　　发布这个八卦的营销号猜测王子希又喝多了，上次摔断肋骨就是因为喝多，这次又淹了房间……
　　去看热搜榜，这条热搜已经超过了“点赞”的那条，不知道是有水军在帮忙还是网友们对这条更感兴趣。
　　再回去看“淹房间”的评论。
　　网友甲：我知道王子希为什么会乱点赞了，因为喝醉了啊，这不就圆上了嘛
　　网友乙：他不是在剧组拍戏吗？天天喝酒能演好戏？
　　网友丙：酒量不行就不要喝啊，最讨厌醉鬼了！
　　霍免看向叶州，他看电视剧看得很认真。
　　霍免关掉热搜，打开微信，问严嘉佑：王子希真的是喝醉了把房间淹了？
　　一刻钟后，严嘉佑回他：真的把酒店房间淹了，有没有喝醉不知道。
　　霍免没问这个热搜是不是他搞的，放下手机，和叶州一起继续看电视剧。
　　-
　　十一点，叶州和霍免出门吃饭。
　　两人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前往霍免的停车位。
　　“霍免？”
　　两人转头，看到陶安遐。
　　陶安遐看看两人：“有约？”
　　叶州没听懂，什么意思？
　　“是的。”霍免道，“你也要出门？”
　　陶安遐：“对。”
　　上车后，叶州问霍免：“他刚才说的‘有约’是什么意思？”
　　霍免：“昨晚他约我吃饭，今早我才看到讯息，我跟他说今天有约，改到了周末。”
　　叶州看了看他，汽车开动，路过还未上车的陶安遐，叶州看向窗外。
　　“他的穿搭太有型了，站在地下停车场里，也可以拍出时尚大片……”
　　正说着他感觉衣服变沉，转头一看，是霍免拉住了他的衣袖。
　　霍免：“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男朋友？”
　　前面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
　　“哦……”叶州笑道，“当然没忘！”
　　他靠向霍免，但系着安全带不方便，他便抓起霍免的手，拿到脸侧，亲昵地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背。


第71章 为什么喜欢我
　　轻柔的触感从霍免手上传导到他心里,又流向他的每个神经末梢，让他全身都变得放松，脸上流淌出温柔的笑容。
　　片刻后,叶州放下霍免的手。
　　霍免反射性地收紧手指，不过叶州并没有抽手离开,他便又放松下来。
　　两只手随意而亲密地搭在一起，仿佛他们已经这么做过无数次。
　　过了会儿,霍免听到叶州问他：“我们去吃什么？”
　　他道：“都行,应该都能做。”
　　叶州点头,那店他当王子希时去过，厨师手艺很好。
　　不过，他说了个最没技术含量的：“火锅？很久没吃了。”
　　霍免笑道：“好，那就火锅。”
　　他想起一件事：“你现在用的苹果醋和以前用的是一个牌子吗？”
　　“苹果醋？”叶州看向他,觉得他说的以前是指“王子希”时期，他回忆着道,“是同一个牌子，因为那个牌子不甜,很多苹果醋甜得像饮料。你怎么会注意这个？”
　　霍免：“周珺说你吃火锅喜欢用苹果醋调蘸料,所以上次在你家吃饭时，看到你也用苹果醋，我就很迷惑,不明白为什么你和王子希都喜欢苹果醋。”
　　叶州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会在这种小地方露馅。
　　霍免：“你还喜欢在一些汤里放很多葱,以前我听过你向别人推荐这种吃法,上次去《衷情》剧组探班，你又跟严嘉佑推荐，也让我很迷惑。”
　　叶州有点麻木了,好吧，看来自己露馅的地方还挺多。
　　霍免：“你吃香菜？”
　　叶州：“我一直吃的，是他不吃。”
　　王子希不吃。
　　霍免：“你不喜欢咖啡？”
　　叶州：“他很喜欢，我其实也不讨厌。”
　　之后霍免又问起别的。
　　就这样，在去餐厅的路上，霍免基本把叶州的饮食偏好重新校对了一遍。
　　抵达餐厅，大厨过来接待他们，听他们说想吃火锅，不禁流露出一丝英雄没有用武之地的遗憾之色。
　　叶州笑道：“下次再来吃别的，我知道有几道名菜只有你才会做。”
　　他背了一些菜名，展示了一下他报菜名的台词功底。
　　看他懂行，大厨来了兴致，表示要亲自调几种蘸水，让他们看看自己在火锅料理上的造诣。
　　大厨走后，霍免道：“不让他调个苹果醋蘸水？”
　　叶州：“那个是家常蘸水，等以后我们在自己家吃火锅时再调。”
　　霍免点头，他很喜欢“自己家”这个说法。
　　大厨给他们调了十余种蘸水，一半很合国人口味，非常美味，另一半是异域风味，适合尝鲜。
　　叶州全部点评了一遍，喜欢的就夸出花，没那么喜欢的也说得头头是道。
　　大厨被哄得晕头转向：“我等下给你一张金卡，以后你常来啊。”
　　叶州疑惑：“你们这有金卡？”
　　“现在有了。”大厨表示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叶州十分捧场：“老板大气！”
　　大厨走后，餐厅里安静下来。
　　叶州看向霍免，看到对方也在看他，便问：“怎么了？”
　　霍免道：“你和他聊得很开心。”
　　叶州看看他，应该不是吃醋吧？
　　“其实我是在背台词啦。有一次我差点演了一个厨师的角色，看了很多美食书籍和影视作品，可惜最后没演成。”
　　霍免回忆：“哪部片子？”
　　“没拍成，那个项目停掉了。”叶州招呼霍免往锅里下菜，“先下肉吧？”
　　吃完几盘肉后，两人放慢速度，叶州看看霍免的杯子，给他添了些茶水。
　　霍免用勺子捞菜，把一些菌菇放到叶州碟子里，突然问他：“叶州，你喜欢我什么？”
　　“……”叶州看向他，笑道，“我的情况更复杂，你先告诉我，你喜欢‘王子希’什么？又喜欢‘叶州’什么？”
　　霍免：“……”
　　自他们确立关系已经三天，不，快四天了，他们一直沉浸在恋爱的新鲜感与兴奋感中，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探究对方喜欢自己的原因。
　　霍免喝了口茶，慢慢地道：“以前，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很欣赏你，觉得你有天赋有理想有毅力。
　　“后来和你聊天聊得多了，觉得你什么都好，和你在一起非常开心，就想，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叶州听得脸有点发烫，霍免说觉得他什么都好，他当然没到那个程度。
　　他问：“《武判官》的时候？还是后来？”
　　霍免：“《武判官》的时候。”
　　叶州心道，霍免喜欢人的效率还挺高的，他们是拍《武判官》时认识的，当时也就相处了十来天。
　　他压了压情绪，问：“今年呢，喜欢我什么？”
　　“今年，你比以前更自在更放松，没那么谨慎，更喜欢说笑。”霍免道，“除了这种‘度’上的差别，我觉得你和以前没别的不同。”
　　“喔。”叶州凑近他，和他对视，“那今年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霍免目光闪了闪，躲开又回来。
　　“拍《天河》时，有一次我梦到了你在《武判官》中的那个角色，他摘下面具后，露出了你的脸。当时我不愿意多想，但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叶州回忆了一下，问：“是哪天？”
　　霍免：“替王子希请剧组喝奶茶的前一天晚上。”
　　叶州眨了眨眼：“因为梦到我，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替他请全剧组喝奶茶？”
　　“……”霍免忍不住回怼，“你当时是不是因为奶茶的事有点不高兴？”
　　“我没有！”叶州板着脸严肃地申明，但没两秒便忍不住笑了，“一点点吧，当时是有点烦你……”
　　霍免拉住他的手。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叶州笑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霍免：“你说。”
　　叶州边想边道：“我喜欢你，可能没有一个很准确的时间。我记得有一次你说自己只是出身好，当时我挺心疼挺怜爱你的。”
　　他笑了起来——自己把自己给说笑了。
　　“……”霍免有点委屈，“我记得你当时说我综合能力很强，能够把所有资源整合起来，是做‘大事’的人。”
　　那大概是认识叶州半年后的事，他当时还挺开心的。
　　叶州收敛笑容，握了握霍免的手，道：“那是真心话。
　　“在我们影视行业，有天赋的人很多，我指的是演员、编剧、导演等等，但能把各种资源统筹起来，集中力量把事情做好的人非常少。
　　“说难听一点，大多数都是草台班子。”
　　霍免有点迟疑地道：“所以你是喜欢我会干活？”
　　叶州摇头：“只是夸一下你。我喜欢你应该是因为你和我以及我周围其他人都不同，你不太自恋，所以你的自我纠错能力很强。”
　　有很多次，他都觉得应该远离霍免，不是霍免的问题，是他因为自身的原因不想和霍免走得太近。
　　当王子希时，是因为王子希终究不是他本人；回归自身后，是因为不想被过去影响，想要重新开始。
　　所以他就挑霍免的毛病，然后会发展出两种结果，一种是他最终发现其实不是霍免的问题，是他的偏见或误会；另一种是霍免的问题，但霍免很快便会道歉以及改正。
　　就这样，每次挑霍免的毛病，都只是再次提醒他，霍免挺好的。
　　所以不但没能远离，反而越来越近。
　　霍免重复叶州的话：“自恋……”
　　“自恋的人更容易获得俗世的成功，因为很想赢，例如我。”叶州道，“不自恋的人更容易幸福，因为更追求自洽，例如你。”
　　所以他是真的觉得，就算没有爱情，霍免也能过得很好。
　　霍免挪动椅子，往叶州那边移了一些，他问：“那你现在幸福吗？”
　　叶州看看他，笑了起来：“幸福幸福。”
　　他咬字不清，似乎没法严肃认真地说出“幸福”这个词，但他倾身抱住了霍免，抱得很紧。
　　霍免也反抱住叶州，他感觉很充实，同时又有点不满足，坐着拥抱还是不够紧密，他想要更扎实地把人紧紧地抱在怀中。
　　过了会儿，叶州动了动，道：“你说，没吃完的菜能退吗？”
　　霍免松开手，转头看了看他们没吃完的菜，剩得不多。
　　“应该不好退，打包吧。”
　　“好。”叶州没有后撤，还是和霍免靠得很近，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等下我们去哪？”
　　霍免把手叠在叶州的手背上，摸了摸，问：“你想去哪？”
　　“不知道。公园？博物馆？”
　　“博物馆吧，室内比较暖和。”霍免还记得之前叶州在外面差点冻感冒的事。
　　打包，结账。
　　老板兼大厨递给叶州一张名片，上面有两个手写的钢笔字：金卡。
　　叶州：“好字！”
　　大厨有点羞涩：“先用这个，等我做好了金卡再给你换。”
　　叶州笑道：“换什么，就用这个，独一无二，多好啊。”
　　和老板道别，离开餐厅，回到车上。
　　霍免问叶州：“金卡有什么用？”
　　叶州想了想，失笑：“不知道。”
　　-
　　晚上八点多，叶州才回到馨源府。
　　开门回家，站在客厅中，他突然觉得这地方非常冷清空旷。
　　他摇摇头，想给自己找点事干，摸摸口袋，掏出手机。
　　今天出门后他都没怎么看手机。
　　解锁屏幕，没有未接来电，打开微信，有一些未读信息，但没有非常重要的。
　　陶安遐又给他发了信息，中午发的，看时间当时他和霍免应该正在吃火锅。
　　陶安遐：你知不知道霍免以前很喜欢王子希？
　　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叶州代入陶安遐思索，他没有向霍免表白过，因为他有点谱系症状，所以尽管他对霍免很亲近，但霍免却没有多想过。
　　为什么不表白呢？
　　性格原因吗？
　　哦！答案其实在陶安遐发来的微信中：霍免很喜欢王子希。
　　他知道霍免喜欢王子希，所以没表白。现在他好奇如果自己知道这事，会怎么做？
　　叶州心道，陶安遐还是动作太慢，他要是大学就冲，说不定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不过霍免大学时因为父母的关系，没心情谈恋爱。
　　哎，都是缘分，没办法。
　　叶州看向手机，回复陶安遐。
　　叶州：他们没什么，只是朋友。
　　陶安遐在线，很快回复他：至少他对王子希不是朋友。
　　陶安遐：有一次他在国外参加活动，传言王子希拍戏受伤，他为了赶回去，转了几趟机，每一次转机都要在机场等好几个小时。
　　叶州回忆，没印象，还真不知道是哪次。
　　叶州：是挺辛苦的。
　　陶安遐：你不介意？
　　叶州：不介意，以前是以前，人嘛，要珍惜现在。


第72章 我也爱你。
　　和陶安遐聊完后,叶州去看了下《血鸳鸯》的播放数据，居然涨了很多。
　　他有些意外，又去看评论,看到有一条“很多人骂这个剧烂，来看看到底有多烂”的留言被点了很多赞。
　　除了少数路人,骂这剧的人多半是王子希的粉丝，其他人不会给他们这个小网剧眼神。
　　叶州叹口气,放下手机去做别的事。
　　次日是《血鸳鸯》播出的第五天。
　　上午十点多,叶州收到劳永华的微信。
　　劳永华：你上热搜了！
　　叶州平静无波,王子希又给什么微博点赞了吗？他不好好拍戏老是关注别人做什么。
　　打开微博热搜，划拉几下，才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上找到王子希的名字，词条是“王子希不像演的”。
　　点开后,叶州有点疑惑，因为内容是：影帝韦清在采访时对王子希的演技赞不绝口。
　　这是个老新闻,而且之前上过一次热搜，只是标题不是现在这个。
　　这热搜应该是王子希那边买的,估计是为了对冲昨天“醉酒淹酒店”的黑热搜。
　　叶州返回热搜榜,去寻找和自己有关的热搜，片刻后，他的目光定在了榜三上。
　　榜三词条很短,就四个字,“陈羽疯批”。
　　叶州在《血鸳鸯》中演的那个角色就叫陈羽。
　　点进去,有人发布了一个陈羽花样殴打他人的视频,是由不同场景的多个镜头拼接起来的。
　　点开看评论，基本都是“哥哥踩我”之类的留言。
　　叶州猝不及防，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叶州打电话给劳永华：“我们公司买的？”
　　平台那边应该不会花钱宣传他们这个小网剧,常规宣传倒是有做，但没有吸引人的点，就跟街上的小广告一样，大家都直接略过，看到了也跟没看到一样。
　　劳永华：“不是，是观众自发剪辑的视频，先发在短视频平台上，然后才被转到微博上，没想到在微博这边火了。
　　“可能是因为你昨天刚在微博上过热搜，很多网友对你还有印象，愿意看一眼你的视频，这一看就被吸引住了，毕竟你演得那么帅。”
　　叶州没有顺着他的话自夸，只道：“看来这就是‘黑红也是红’。转化率怎样，《血鸳鸯》的播放量有提升吗？”
　　“当然有啊。”劳永华道，“公司打算在各个平台都推一下这个视频，这视频还挺让人上头的，说不定推得起来。”
　　叶州：“哦。”
　　劳永华向他解释：“不管影视还是综艺，播出时都会宣传营销，有钱的动静会搞得比较大，没钱的动静小一点，这是正常操作。”
　　叶州失笑：“知道知道，我有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吗？”
　　劳永华却道：“你躺了这么多年，是没怎么被污染过。”
　　叶州：“……”
　　晚些时候，叶州接到霍免的电话。
　　叶州本想问他什么事，但想起他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没事也可以给自己打电话，便换了个说法：“上午好啊，在干嘛？”
　　“刚到办公室。”霍免道，“看到了你的热搜。”
　　叶州笑道：“好看吗？”
　　“好看。”霍免道，“好像已经看到你被人群围住的景象了。”
　　叶州听到了他这话后面隐含的怅然，同时想起一首老歌的歌词：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
　　如果他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可能真会是这种发展，但现在他变回自己了，一切都不同了。
　　他笑道：“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而且你又不是没看过‘我站在万人中央’。你忙吗？不是很忙的话，我去你办公室玩。”
　　霍免迟疑：“等下要开会。”
　　叶州失笑：“那下次吧。”
　　霍免：“我不想开了。”
　　“那怎么行。”叶州笑道，“晚上有空吗？一起吃晚饭？”
　　霍免：“有空，我来接你。”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晚上吃什么，然后霍免说起另一件事。
　　“我还在热搜上看到王子希，韦清夸他演技好。”
　　“嗯。”叶州道，“老新闻了，之前上过热搜，那次和这次一样，都是用来对冲黑料的。”
　　霍免问：“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叶州没听懂：“嗯？”
　　霍免：“演技好的是你，不是他。他坐享其成。”
　　“哦，你是说这个。”叶州道，“还好吧，这是我借用他身体的租金嘛。”
　　霍免沉默。
　　叶州叹气：“那时我其实想过，如果再出一次车祸，是不是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但一方面觉得不应该损害别人的身体，另一方面——”
　　他笑了起来，道：“另一方面还是怕死，怕再出一次车祸就会彻底死掉。所以啊，租金是值得交的，那是买命钱。”
　　霍免：“你以前的作品，我记得还有一部剧还没播？”
　　“嗯，那剧拍了好久，七个多月，将近八个月。”叶州道，“但那题材敏感，估计播不了，太可惜了。”
　　霍免：“《金鱼草》不能上映时，我觉得很可惜，但现在我觉得播不了也好，你会不会觉得我心胸狭窄？”
　　“怎么会呢，”叶州笑道，“你只是太爱我了。”
　　霍免沉默几秒后，“嗯”了一声。
　　叶州忍俊不禁：“好了，不聊了，你快去开会吧。”
　　霍免：“还没开始。”
　　叶州笑道：“那也不聊了，晚上见，挂啦。”
　　霍免：“好。”
　　“等下。”叶州道，“我也爱你。”
　　对面没有声音，叶州嘀咕：“已经挂了？”
　　霍免出声：“没有，不想上班，想见你。”
　　叶州大笑：“挂了挂了！”
　　-
　　云海，某影视基地，王子希拍完一场戏后，由张显护送着回到保姆车上。
　　他躺下休息，张显替他擦汗。
　　他不耐烦地推开张显的手，道：“给我手机。”
　　张显拿出手机，先确认了一下登录的是自己的账号，就算王子希手滑也没关系，然后才把手机递给他：“不要搜索你自己。”
　　王子希皱眉：“又有人骂我？”
　　张显：“越红的明星就会有越多的黑子，别理他们。”
　　王子希哼了一声：“能一键清除他们就好了。”
　　他去刷短视频，很快，刷到了叶州的视频，他叫道：“张显！”
　　张显忙应道：“怎么了？！”
　　王子希给他看视频：“两百万的播放量！他是不是要红了？”
　　张显：“才两百万，你有好些播放量上千万的视频。”
　　王子希怒道：“他能跟我比吗？”
　　张显：“就一个简陋的小网剧，他又不是主演，绝对红不到哪里去。”
　　王子希咬牙：“他不能红……”
　　张显看看他，道：“我们最好什么都别做，因为在这个节点上，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帮他炒作。”
　　张显原本不懂也不想懂这些，但周珺反复找他谈话，终于还是把部分知识灌进了他的大脑。
　　王子希用力拍座椅扶手：“气死我了！”
　　发泄了一会儿后，他道：“肯定是霍免在捧他，在给他砸钱买流量，我应该想办法留住霍免，我现在去找他还有机会——”
　　张显打断他：“你忘了，他拒绝过你，你怎么可以再去找他？！”
　　王子希听不得这种别人拒绝过他的话，一巴掌扇向张显，但被抓住了手腕，他就又用脚踹……
　　可惜张显壮得像熊，而王子希又不运动，多演几场戏都虚，所以很快便被张显按住。
　　张显打量片刻王子希，然后像只大狗似的，低下脑袋在王子希身上脸上拱来拱去，或者说是在疯狂亲吻他。
　　他的痴狂之态让王子希重拾了对自己魅力的自信，怒气也平息了一些：“滚开。”
　　张显抬起头，看了看他，突然低声道：“我帮你？”
　　王子希用力瞪他，但很快便催促：“你快点！”
　　张显低下头。
　　王子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
　　王子希被吓一跳，张显按住他。
　　“子希？”是李长信，他喊了好几声，最后大概是以为车上没人，才终于没再喊了。
　　张显舔了舔唇，帮王子希把衣服整理好，然后打开车门——
　　没想到李长信还在外面。
　　张显愣住，李长信看了看他，又伸头从空隙处看向车上，看到王子希像一摊水似地摊在放倒的座椅上。
　　李长信沉下了脸。
　　张显回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两人用眼神厮杀了一阵，最后李长信边点头边后退，然后转身离开了。
　　等王子希拍摄下一场戏时，便听说李长信来过又走了，而且是回京州去了。
　　王子希向张显抱怨：“他没跟我说一声就走了？我还想跟他说叶州的事，算了，我打电话给他吧。”
　　打过去没人接，他更加不高兴，丢开手机没再打第二次。
　　-
　　自《血鸳鸯》播出的第五天起，陈羽或者说叶州的热度越来越高，热门视频越来越多，相关热搜也越来越多。
　　严嘉佑严阵以待，让公司员工时刻关注网络动态，以防有营销号曝黑料偷袭他们，结果连续三天都风平浪静。
　　奇了怪了，王子希居然没作妖，李长信也没搞事，他们是不是遇上什么天大的难事，忙得没空来搞破坏。
　　严嘉佑打电话给霍免：“你知道李长信最近在干嘛吗？”
　　霍免：“最近？不知道。但现在应该在吃饭，我刚才在餐厅门口看到他了。”
　　“啊？你和他一起吃饭？”
　　“不是，我们分别和别人吃饭。”霍免道，“有事吗？没事挂了。”
　　今天周日，霍免和陶安遐约好一起吃晚饭。
　　菜还没上桌，霍免边和陶安遐聊天，边查看《血鸳鸯》的数据，昨天《血鸳鸯》的市场占有率是12%，全网排名第三，今天的还没出来，应该又有上升。
　　陶安遐看了看霍免的手机屏幕，道：“我也看《血鸳鸯》了。”
　　“抱歉。”霍免把手机放到一旁，专心和陶安遐说话，“没想到你会看这类剧。”
　　陶安遐：“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霍免：“它是爽剧，大众喜欢，加上播放时机选得不错，同期的其他剧虽然有流量，但剧情非常拉垮，就把这剧衬得更加好看了。
　　“随着口碑的提升，看这剧的人会越来越多，热播应该没问题，可惜今天是最后一集了。”
　　陶安遐惊讶：“就播完了？这么快？”
　　霍免摇头：“不是，今天是叶州的最后一集。”
　　总共16集，叶州在11集下线，太早了。
　　陶安遐无语片刻后道：“这剧是不是叶州吃到了最多红利？这几天他一直在热搜上。”
　　霍免：“目前他的热度是比男主高。”
　　陶安遐：“他的那个角色很亮眼。”
　　“我看过剧本，剧本上那个角色很一般。”霍免道，“是叶州演得好，赋予了那个角色独特的魅力。”
　　陶安遐看了看他，道：“你是不是只喜欢演技好的人？”
　　霍免：“……”
　　服务员过来上菜。
　　等服务员离开后，霍免道：“我只喜欢叶州。”
　　陶安遐摇头：“你以前喜欢王子希，然后今年移情别恋喜欢叶州。是因为叶州演技更好？”
　　霍免：“……”
　　陶安遐又道：“还是因为王子希不喜欢你，而叶州喜欢你？所以你就选择了叶州？”
　　没法解释，霍免只能承认自己移情别恋，他道：“这些原因都有，但主要还是因为我和他合得来。”
　　陶安遐想了想，道：“你和很多人都合得来。”
　　“并没有。我和叶州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霍免说着又摇头，“不，和他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很开心。”
　　陶安遐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地吃菜，气氛算不上开心，陶安遐看到霍免看了好几眼手机，不过还是克制住了，没有伸手去拿。
　　他道：“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只是看上了你的资源？”
　　霍免摇头：“他说最喜欢我的地方是我比较自洽。”
　　陶安遐愣了会儿，点头：“是的，我怎么没往这方面想过。”
　　霍免疑惑地看了眼他，但也没多想，继续吃菜。
　　过了会儿，他叫来服务员：“请帮我打包一份这道菜。”
　　服务员记下。
　　陶安遐问：“给叶州打包？”
　　霍免微笑：“想让他尝一下。”
　　陶安遐拿起杯子喝水，但杯子是空的，他放下那个杯子，烦躁地抓起霍免的水杯，把水喝空。
　　霍免没说什么，又给自己拿了个新杯子。
　　过了会儿，陶安遐道：“以后你们怎么办？他是台前的，不像我们这些幕后的这么自由，他可能会连门都没法出。”
　　“也不至于。”霍免道，“也没关系。”
　　之后两人没再聊叶州。
　　-
　　叶州也在吃饭。
　　劳永华在他身边接电话发信息，忙得都没空扒一口饭。
　　叶州叹气：“让公司给你派个助理吧。”
　　“我？要派助理也是给你派。”劳永华道，“没想到明星的经纪人这么忙，什么人都找过来了，真是富在深山有远亲……”
　　他边说话还在边看微信。
　　叶州摇头：“我现在可算不上明星，还早着呢。”
　　说着，他的手机也开始震动。
　　劳永华看向他：“谁？我替你接？”
　　叶州摇头：“霍免。”
　　劳永华收回目光，继续忙自己的。
　　霍免问叶州在不在家，方不方便过来。
　　叶州说方便，这通电话便打完了。
　　劳永华调侃道：“这么快？”
　　叶州点头：“是啊，就是这么高效。”
　　这时，他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不过马上便停止了，因为这次只是微信。
　　陶安遐发来的，他问叶州：上次你为什么说我不是真的喜欢霍免？
　　叶州：因为你说我和他不适合，所以我推测，你“喜欢”他可能只是因为你们适合。
　　叶州：在和你同阶层的同龄人中，他最出色，你觉得这样的他才配得上你。


第73章 亲一下。
　　过了会儿,陶安遐回复：我会再去看一下你那剧，最近它很火。
　　叶州心道，倒也不必勉强。
　　但他实际上回复的是：好啊,谢谢支持！
　　人家都示好了，自己肯定要客气一点。朋友嘛,越多越好。
　　不过，陶安遐心情似乎还不错,看来和霍免聊得挺好,他们聊什么了？应该没表白,因为大多数人在被拒绝后都不会太愉快。
　　此时，霍免正在来馨源府的路上，他也在想陶安遐的事——对方也住在馨源府，等下不会又在停车场碰上吧？有点尴尬。
　　进入地下停车场后,他特地留意了一下周围，没看到陶安遐的车,倒是看到了推着行李箱的谈鸣荣和他姑姑。
　　他降下车窗，和谈鸣荣打招呼。
　　“……”谈鸣荣很吃惊。
　　霍免有点愉快。
　　来到叶州家门外,按门铃,门被打开，他正要伸手去拉来人，却看到对方是劳永华。
　　放下手,进屋后,看到叶州正在接电话,神情看起来有点严肃。
　　叶州回头,朝他露出笑容。
　　又过了会儿，叶州放下手机，道：“我爸的电话。”
　　“找你做什么？”霍免问,“我能帮上忙吗？”
　　叶州笑道：“他就是看到《血鸳鸯》后，想起了我是他儿子。《血鸳鸯》的热度确实还可以，连他都看到了。
　　“放心，我父母都是正常人，虽然没多爱我，但也不至于来折腾我。”
　　劳永华忽略他别的话，只专注一点：“我们《血鸳鸯》的热度是上升得很快，今天全网热度第一，市占率也是第一。”
　　霍免便也没再继续父母的话题，顺势道：“今天的数据出来了？我看看。”
　　他放下保温袋，拿出手机，刷新网站数据，是的，今天《血鸳鸯》的市占率上升到了16%，排在第一，太好了。
　　劳永华笑道：“大家还是喜欢看爽剧。”
　　“也靠同行衬托。”叶州问霍免，“这个播放时间选得不错，你有干预吗？”
　　霍免：“有提建议，但做决策的还是平台。”
　　叶州笑道：“谢谢。果然不是纯运气好。”
　　霍免摇头：“很多剧我都会提意见。”
　　劳永华看看两人，又看看自己闪个不停的手机，道：“我去书房，唉，太忙了……”
　　他走后，叶州招呼霍免去沙发上坐，这时，他的手机也震动起来，拿起来查看，是陌生号码，便挂断了。
　　放下手机，看到霍免没有像往常一样选择坐单人沙发，而是坐到了长沙发上。
　　他便走到霍免身旁坐下。
　　沙发下陷，两人的膝盖轻轻碰到一起。
　　霍免侧向叶州那边，看着他，又伸手握住他的手。
　　叶州也靠近霍免，玩闹似地用脑袋去顶他的脑袋。
　　两人额头相触，感受到了彼此的呼吸，目光交融，像有吸力似的，两人缓缓靠近，气息灼热——
　　这时，手机震动声响起，两人被吓一跳。
　　叶州捋了下头发，拿起手机，又是陌生电话，他把它按掉，这次对方很执着，立刻又打了过来。
　　叶州叹气，接起来：“你好。”
　　“是我，李长信。”对面的人道。
　　“李总，”叶州道，“你找我有事？”
　　霍免看向他，他冲霍免笑了笑。
　　李长信恭喜叶州火了。
　　叶州平静地回应：“火什么，出门都没人认识我。”
　　李长信：“这话我有点耳熟……”
　　叶州警醒地打断他：“抱歉，我经纪人在叫我，我得走了。”
　　李长信忙道：“等一下，今晚我看到霍免和陶安遐两人在一起吃饭，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还给我打包了。”叶州道，“走了啊，再见。”
　　他挂断电话，皱着眉放下手机。
　　霍免问他：“谁？”
　　“李长信，”叶州松开眉头，笑道，“说恭喜我火了，还说看到了你和陶安遐一起吃饭。”
　　霍免思索李长信想干什么，道：“我也看到了他，他和别人也去那餐厅吃饭。”
　　他又道：“今天我和陶安遐吃饭时有聊起你，他说我以前喜欢王子希，现在移情别恋喜欢你，问我是不是因为你演技比王子希好。”
　　叶州不解：“他觉得王子希演技不好？我是说以前。”
　　霍免觉得他的关注点歪了，道：“他只是那么问，他应该不太懂演技好坏。”
　　叶州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他说你移情别恋，那你怎么反驳他？”
　　霍免平和地道：“没法反驳，只能承认。”
　　叶州失笑，难道陶安遐是发现霍免不值得，所以才对自己态度好转？
　　他揽住霍免，笑倒在他的肩膀上：“你太惨了。”
　　“是吗？”霍免偏头，让自己的脑袋靠着叶州的脑袋。
　　-
　　李长信其实就是顺手给霍免使点绊子，谁让霍免上次在走秀现场给他难堪。
　　不过这电话是白打了，他半点也没爽到，因为叶州摆明了不打算理会他的挑拨。
　　倒是叶州说的另一句话，调动了他的情绪。
　　“火什么，出门都没人认识我。”
　　——曾有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
　　那是刚红的王子希，在别人半是吹捧半是嫉妒地说他火了时，他不以为然地说自己不火，因为出门根本没人认识。
　　想到王子希，李长信沉下了脸。
　　他把王子希视若珠宝地捧在掌心，王子希却不把他当回事，难道他看起来像很喜欢戴绿帽子的人？
　　他越想越气，抓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对方很快接起，娇嗔道：“李总，您去哪了，好久没找人家了！”
　　李长信笑道：“这不来了吗？今晚有空吗？”
　　“您约我，我当然有空了。”对方问，“您过来，还是我去找您？”
　　李长信：“来我这吧，我把地址给你。”
　　定好晚上的约会，李长信脸色好转，然后又拨出一个号码，这次是打给王子希。
　　接通后，他笑道：“子希，抱歉，这几天我太忙了，每次想起来要给你回电话时，都很晚了，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打。”
　　王子希没这么好哄，冷哼道：“我才不信你会这么忙。”
　　李长信脸色变冷，但立刻又笑道：“苹果台找我说想搞一档唱歌综艺，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忙着和他们开会。你歌唱得不错，到时也过去玩玩？”
　　“到时再说。”王子希道，“这几天你有没有注意到叶州一直在热搜上？”
　　李长信：“是吗？我没注意，我太忙了——”
　　王子希打断他：“你能不能把他搞下去？太烦了，看到他就烦！”
　　李长信：“不好办，现在他风头正劲，编假料黑他只是替他炒作，他立刻就能澄清。”
　　“骂他忘恩负义呢？这不是假料。”王子希道，“他车祸后，我资助过他，救过他的命，但他却忘恩负义……”
　　是可以想办法操作，但李长信不想如他的意，道：“你为什么非要针对他，就这么嫉妒他吗？”
　　以前的王子希不会做这种“损人”的事，相反非常乐于助人，现在他变化太大了。
　　李长信想起张显的疯话，他说以前的王子希不是本人，是叶州，他如果喜欢以前的王子希，应该去找叶州。
　　叶州确实比现在的王子希更像以前的王子希。
　　“我嫉妒他？他算什么东西？！”王子希非常恼火，吼他，“你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我这边还是他那边的？！”
　　李长信没忍住，阴阳道：“当然是你这边的，你忘了你现在拍的片子是我投资的了吗？”
　　王子希怒道：“我不拍了！”
　　李长信的脸黑了，不等他说话，王子希便把电话挂断了。
　　“……”李长信大骂脏话。
　　十分钟后，他恢复冷静，拿起手机再次拨打王子希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挤出了笑容。
　　-
　　“叶州！”劳永华先喊了一声，然后才走出书房。
　　“怎么了？”叶州从沙发上坐起来。
　　他刚才是躺着的，枕在霍免大腿上，因为看电影里别人谈恋爱时会这么干，所以他也想试试。
　　“汪导他们想明天大家一起聚个会，问你去不去。”劳永华道，“方师兄答应了去。”
　　叶州笑道：“去啊！大家好久没见了。”
　　他拿起手机，翻看《血鸳鸯》剧组群里的消息，大家果然正在讨论聚会的事，他正想回复，屏幕上跳出谈鸣荣的电话。
　　“谈哥你回国了？”
　　“已经到家了。”谈鸣荣道，“我关注了你的微博，你记得回关我。”
　　“好。”叶州失笑，特地打电话过来就为这个？
　　谈鸣荣：“你只发了两条日常微博，但已经有两百万粉丝了，涨得太快了。”
　　他说的这个号是叶州的个人号，发的两条微博都是以前在剧组时的趣事，网友大概觉得有点意思，就随手关注了。
　　叶州另一个用来发宣传的工作号，就没人搭理，连十万粉都还没能突破。
　　叶州笑道：“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热搜上，正是大家对我最好奇的时候。”
　　说到热搜，谈鸣荣道：“你和方哥的cp热搜现在在榜一，你有没有看到？”
　　“没有。”叶州道，“怎么回事？”
　　谈鸣荣：“你演的那个角色今天不是死掉了嘛，方哥抱着你的尸体那一幕，让很多人很感动，觉得很好磕。”
　　叶州：“这也磕？有点邪门啊。”
　　“你不懂。我觉得这个热搜的热度会超过之前你拍图钉的那个。”
　　谈鸣荣道，“拍图钉的那个片段虽然演得好，但看起来太疼了，让人没法多看。”
　　叶州笑道：“其实还好，那天扎了两针，被图钉扎了后，后来又去医院扎了一针。”
　　他看到旁边的霍免，鬼使神差地道：“当时是霍免送我去的医院。”
　　霍免看向他。他伸手过去，调戏般地抚摸霍免的脸。
　　霍免抓住他的手，亲了下他的指尖。
　　叶州触电般地抽回手，感觉血液飞速流动，涌上了脸颊。
　　他的心头泛起一丝懊恼，又没干嘛，他的身体在激动个什么？
　　“霍免？我回来时在地下停车场看到他了。”谈鸣荣道，“不知道他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叶州顿了下，道：“他是来找我的。”
　　“哦。”谈鸣荣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多问，他道，“等下我去看剧，明天写影评。”
　　叶州赶紧道：“如果是差评就等播完再发。”
　　“知道。”
　　叶州：“差点忘了，今天我下线了，也得去写个总结，明天发到微博上。”
　　时间流逝，九点半时，霍免起身告辞。
　　叶州把他送到门口。
　　霍免迟疑地道：“明天《血鸳鸯》剧组的聚会，我——”
　　“你就别去了吧。”叶州笑道，“你是老板，你去了大家要不自在的。”
　　“哦。”霍免伸手开门。
　　叶州上前按住他的手，正想抱住他，两人目光交汇。
　　叶州知道霍免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眼睁睁地看着霍免慢慢靠近，两人之间仿佛有电流滋滋作响，然后他们的嘴唇被吸到了一起。
　　轻轻摩挲，互相回应，小心翼翼地探索崭新的领域……


第74章 绯闻
　　叶州坐在沙发上,倚着扶手，手上拿着手机，但许久都没有划动屏幕,他正沉浸于回味他先前送霍免离开时的情景。
　　不是单纯反刍，也进行了分析与消化——
　　自己谈恋爱和拍戏时假装谈恋爱完全不是一回事,现在回头看，以前的恋爱戏还是差些意思,不过现在自己已经体验过了,以后肯定能演得更好。
　　“我刚才是不是打断了什么？”看叶州一直不说话,劳永华回忆以及反省了一下。
　　当时他看客厅没人，又没听到特殊动静，还以为叶州和霍免出去了，就喊了叶州一声,没想到叶州正在玄关送别霍免，估计当时两人正依依不舍,因为他的介入，只好匆匆告别。
　　叶州抬头：“没吧,反正该做的都做了。”
　　“……”劳永华道,“哦，进度很可以啊。”
　　叶州看看他，笑道：“你在想什么？就亲了口。”
　　浅浅地亲了会儿,如果劳永华不喊他,大概他们会多亲会儿,也会更加深入。
　　有点遗憾,但也别具风味，让他体会到了类似早恋被老师“追捕”的感觉，非常新奇的体验。
　　他托着下巴,又开始回味：“第一次亲人……还是很美妙的。”
　　劳永华露出不想被恋爱酸臭味污染的嫌弃表情，道：“什么第一次，你之前又不是没拍过吻戏，《天河》我没有从头跟起，不知道有没有吻戏，但《衷情》有好几场，我记得第一场吻戏重拍了得有五六次。”
　　“是，第一场最难拍。”叶州开玩笑，“当时我都想找你帮我排练了。”
　　“……”劳永华真诚地道谢，“谢谢你没找我。”
　　“现在让我去拍，肯定很快就能过。”
　　叶州眼睛一亮，“快给我找剧本，以我现在的状态，如果有合适的剧本，说不定能超常发挥，一举拿奖。”
　　“……在找在找。”劳永华有点无语地想，他这个经纪人的能力，真是配不上叶州这么强的事业心。
　　叶州又道：“以后有人帮我排练亲密戏了，太好了。”
　　“……”劳永华道，“你有没有想过，霍免可能不乐意帮你排练，因为他会吃醋。”
　　叶州迟疑：“不会吧。”
　　当王子希时，叶州就拍过吻戏，也拍过床戏，不过都是被子一蒙就过的那种。
　　那时，霍免是什么反应？
　　叶州不记得了，因为他当时并不关心。
　　现在他是很关心的，想了想，道：“他也是影视行业从业者，知道吻戏是怎么拍出来的，亲的时候，被几十个人盯着呢，他不同情我就算了，还要吃醋？”
　　劳永华：“……好像有道理。”
　　不过叶州还是道：“以后有相关戏份时，别让他来探班。”
　　劳永华摇头又点头，遇上叶州这种人，霍免只能不停地吃醋了，因为叶州不可能放弃演戏。
　　“对了，”他突然想起件事，“刚才谈鸣荣问我霍免找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跟他说霍免来找你，又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他，你和霍免的关系？”
　　叶州故作为难：“因为他没追问啊，我主动秀恩爱不太好吧？”
　　“……”劳永华心道，你就专逮着我一个人秀是吧？
　　叶州笑道：“小事啦，等哪天聚会时，再跟他重新介绍一下霍免就行。”
　　劳永华起身：“行，那你自己找机会秀吧，我就不掺和了。”
　　-
　　早餐是叶州做的，因为劳永华昨晚忙到很晚才睡。
　　劳永华在餐桌旁坐下，打了个呵欠：“昨晚凌晨一点还有人打电话过来，今天早上六点多手机就又响了。”
　　“辛苦了。”叶州道，“找个助理吧，给我找也行，反正现在我没进组，让他先替你分担一些工作。”
　　劳永华点头，他看到桌上有一盆汤汁较多的菜，有点像乱炖，但又不太像叶州平时的风格。
　　“怎么早上还做菜？”
　　“昨晚霍免带来的。”叶州道。
　　昨晚没吃，所以就现在吃。
　　劳永华给自己舀了一碗，香菇、豆制品、萝卜，都是素菜，这是减脂餐啊，尝一口，味道居然很好，确实不是叶州的手艺。
　　叶州：“蒸春卷也是他带来的。”
　　半透明的条状春卷，馅料也是素菜，但很美味。
　　劳永华摇头：“太健康了，适合当夜宵，应该昨晚就吃掉，早上吃还是太素了。”
　　叶州在剥水煮蛋，像是被他提醒了一般，惊讶地道：“哦，健康，原来他是这么考虑的，太周到了。”
　　劳永华：“……”
　　就半个月前，他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需要忍受叶州秀恩爱。
　　上午，出发去汪端家，今天《血鸳鸯》剧组的主创们会在他家聚会。
　　下到地下停车场，叶州问：“要不要我来开？”
　　劳永华摇头：“还是我来。”
　　叶州开车的时间太少了。
　　离开停车场，开上大路，经过两个十字路口后，劳永华道：“根据我的观察，后面那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叶州回头看了会儿，只看到司机是个男的，看不到后座乘客。
　　他问劳永华：“你觉得是什么人？”
　　“狗仔吧，你刚火，很新鲜，拍你有流量。”劳永华道，“等下我多绕几个圈，看能不能甩掉他。”
　　因为绕路的关系，他俩是最晚到达汪端家的。
　　劳永华跟大家解释是因为被狗仔跟踪：“还好我路熟，把他们甩掉了。”
　　方宜修笑道：“让他们跟也没事，我们这么正常的聚会，不怕被拍。”
　　汪端拍打叶州的肩膀：“小叶是真的火了。”
　　叶州没大没小地反手揽住导演的肩膀：“哪里啊，我才刚有姓名，离火还远着呢。”
　　制片于春乐呵呵地摇头：“小叶你太低估自己了。”
　　“是啊。”大家一齐上阵夸叶州……
　　从上午到晚上，大家在汪端家连吃两顿，直到晚上八点多才离开。
　　叶州跟在方宜修身边：“师兄，我坐你的车吧，我想去看看师姐。”
　　方宜修点头：“好啊。”
　　劳永华在后面道：“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上车后，方宜修观察叶州的脸色，问他：“心情不好？”
　　叶州摇头：“没有。”
　　他只是有点怅然。
　　这次聚会他最大的感触是大家明显对他客气了很多，有点捧着他的意思。
　　他当王子希时也曾被捧着，不过他那时对周围的人一直保持着警惕，根本不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
　　这次是做自己，并且想要尽可能和大家保持友好关系，所以就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大家态度的变化。
　　“师兄，你现在和刚出道时的朋友还有联系吗？”
　　“基本没联系了。”方宜修道，“普通朋友只要交集变少，很快就会变得疏远。”
　　叶州点头，是的，大家会失联主要还是因为交集变少，如果一直保持接触，就算身份发生了变化，也可以重新找到平衡。
　　说起来，他当初就是这样疏远王子希的旧友的，最终普通朋友全部断联，只有张显这种不普通的才能孜孜不倦地坚持到现在。
　　手机震动，方宜修拿起来看了下，道：“之惠说我们那个热搜掉到榜二了。”
　　叶州：“……我去看看。”
　　他们那个热搜叫：《血鸳鸯》生离死别。
　　内容是男主男二的视频剪辑，本质就是网友在磕邪门cp。
　　叶州不是很感冒，但又有那么丝好胜心，想看看压过他们的榜一是谁。
　　打开热搜榜，现在的榜一是：韦清回国偷吃香蕉。
　　这个词条太让人好奇了，点进去一看，就是影帝韦清今天回国，大概是饿了，在机场剥了根香蕉边走边吃，被拍下来了。
　　叶州摇头：“偷吃香蕉，标题党！”
　　方宜修笑道：“之惠给我们出主意，让我们拍张合照发上去，就能重回榜一了。”
　　“……”叶州清了清嗓子，“师姐不会也在磕cp吧？”
　　方宜修忍笑点头。
　　叶州笑道：“我本来还想跟她道个歉呢。”
　　“哦？为什么道歉？”方宜修问，“难道霍免很在意这种热搜？”
　　叶州惊道：“哎呀，我把霍免给忘了！”
　　方宜修笑着摇头。
　　叶州摆手：“哎没事，他不会在意的，这就是找同行的优势。”
　　他翻看微信，霍免没有给他发新信息，倒是有谈鸣荣的信息。
　　“师兄，谈鸣荣问我们有没有《血鸳鸯》的周边，没有这种东西吧？在汪导家都没看到。”
　　方宜修：“之惠打印了很多剧照出来让我签名，说要送人，这种算不算周边？”
　　叶州点头：“我觉得算，等下给我几张，我带回去给他。”
　　“好。昨天他打电话给我，说要来我家，我让他之后和袁机一起过来。”
　　方宜修道，“之前他从国外给我打视频电话，紧张得说不出话，差点急哭，之惠哄了他好一会儿。”
　　叶州打量他：“师兄，你吃醋了！”
　　方宜修不承认：“什么话。”
　　“他敢打视频电话已经进步很大了。”叶州笑道，“我还以为他只敢发微信给你。”
　　方宜修问：“知道他这种性格是怎么造成的吗？”
　　叶州：“说是去国外读书时，无法适应环境。”
　　方宜修皱眉：“遭遇了校园暴力？”
　　叶州回忆思索，最后道：“不知道。”
　　他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但到底怎么回事，确实不清楚。
　　方宜修：“没事，过去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以后。”
　　叶州点头。
　　夜色渐深，十点多，忙碌一天的叶州和劳永华终于回到了馨源府。
　　叶州打电话给谈鸣荣，让他下楼来拿周边。
　　谈鸣荣戴着毛茸茸的帽子，穿着拖鞋和睡衣下楼。
　　叶州把签名照递给他：“总共12张，照片是师姐选的，我和师兄都签了名，我看到你微信时太晚了，已经离开导演家了，要不还能让导演他们也签个名。”
　　谈鸣荣摇头，认真地说：“没关系，只要你们俩签了就可以。”
　　叶州笑道：“行了，你快上去吧。我也回去了，太冷了。”
　　-
　　晚上睡觉前，霍免上微博看了下叶州的相关信息。
　　叶州发了篇长微博，替陈羽这个角色向大家告别，才发出不到一个小时，已经十万赞了，因为又上了热搜。
　　叶州在文中提到，他是用朋友送的会员看的《血鸳鸯》。
　　霍免截图，用彩笔把那句话标出来，把图片发给严嘉佑。
　　严嘉佑很快回复：什么意思？没看懂。
　　霍免微微皱眉。
　　严嘉佑：哦你是说，你就是那个送他会员的朋友？
　　霍免：对。
　　严嘉佑：送个会员也要秀，幼稚！
　　严嘉佑：我强烈谴责你们这种行为！
　　霍免关掉微信，又去看了会儿叶州的微博，然后去看热搜榜，《血鸳鸯》男主男二cp的热搜还在榜上。
　　他盯了几秒，然后关掉微博，打开影视评论平台，先查看《血鸳鸯》的观众人数，涨了不少。
　　再滑动页面，查看影评区，有个叫“不鸣惊人”的大博主发了一篇影评，很多观众和他互动。
　　阅读影评内容，优缺点都有写，总体好评，推荐大家去看。
　　影评最后，博主贴了一张签名照，上面有叶州和方宜修的签名。
　　霍免把签名照保存下来。
　　查看影评评论，有人和博主讨论剧情，有人和他讨论演员演技，还有人问他签名照哪来的，自己也想要。
　　博主炫耀：朋友给的，我有12张签名照，是不同的照片，所以我是不会拿出来抽奖的。
　　大家纷纷表示羡慕嫉妒恨。
　　霍免心道，12张签名照，怎么这么多？
　　他朋友应该和方宜修或叶州很熟，又或者他说的朋友就是指方宜修或叶州。
　　他看向博主的网名，“不鸣惊人”，谈鸣荣？
　　他打开微信，点开叶州的对话框，开始组织语言。
　　他先打字，“不鸣惊人”是不是谈鸣荣，再问，为什么他有12张签名照，而自己却一张都没有？
　　他写了很长一段，写完后重看一遍，好像太幼稚了？
　　这时叶州发来信息。
　　叶州：你“正在输入中”好久了，你在写什么？情书吗？
　　霍免赶紧全选文字，用剪贴清空输入框，重新打字。
　　霍免：刚看了你的微博，写得很好。
　　叶州：过奖过奖.gif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然后互道晚安睡觉。
　　放下手机，霍免心道，明天再跟叶州说签名的事。
　　次日上午，正在签文件的霍免收到秘书发来的信息，叶州又上热搜了，这次不是因为剧，是被狗仔偷拍了。
　　新热搜的标题是：方宜修叶州深夜同回别墅。
　　下面配了几张两人同行的照片，可能因为距离太远，加上晚上光线不好，照片很糊，看不清长相。
　　但网友们都默认被拍到的就是方宜修和叶州，纷纷惊呼：卧槽！磕到真的了！


第75章 绯闻后续
　　这热搜刚上榜,但上升速度非常快，一刷新就前进了好几名。
　　霍免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严嘉佑,但在最后关头又放弃了。
　　在他和叶州确定关系之前，他会打这个电话,因为那时他处于一种“一厢情愿”往前冲的状态，不会考虑那么多。
　　但现在他觉得不应该打,或者说,必须给叶州更多空间,虽然只是给严嘉佑打电话，但其实就是想控制叶州。
　　当然也不能完全撒手不管，也做不到。
　　那就先密切关注，视情况决定要不要介入。
　　他放下手机,继续工作。
　　-
　　“不必急着澄清，争议会带来非常大的流量,有利于让更多人记住你。”巴音传媒的公关总监这么跟叶州说。
　　他们正在开视频会议，这次叶州也参与了。
　　另一位高层也道：“大多数网友在磕cp这事上,是看热闹的心态,他们并不是真的认为你和方宜修在一起了。
　　“所以，这种绯闻虽然有争议，但风险很小,我们完全可以先吸一波流量,然后再来澄清。”
　　叶州微笑：“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也很想红,红了才有更多人来找我演戏，但是，我不想要这个流量。
　　“方宜修是我师兄,对我很好，帮了我很多，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人们以后想起我们时，第一印象就是绯闻。”
　　公关总监劝道：“这是双赢的事，方宜修这些年一直不温不火，现在总算来了一拨流量，我想他不会不愿意的。”
　　他再次强调：“并不是不澄清，只是稍微拖延一下，适当增加一些曝光度。”
　　叶州笑道：“听起来很有说服力，但我知道，这其中的度很难把握，并且大多数时候都会做过头。”
　　只是娱乐圈么，还没出头或者刚出头的艺人们不怕过火，就怕不火。
　　但叶州不同，他的初心就是演戏，至于名气，慢慢积累，不着急。
　　电脑屏幕上的公关总监像网络卡顿一样尴尬了一瞬，然后向其他人寻求支持。
　　叶州道：“这样吧，我先跟师兄通个电话。”
　　参与会议的众人看到劳永华离开自己的视频窗口，走进叶州的窗口，把手机递给他。
　　叶州没有开免提，全程都戴着耳机，大家只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猜测他们的聊天内容。
　　打完电话后，他摘下耳机，笑道：“师兄支持澄清，那我发个微博说下昨天其实是剧组聚会。”
　　公关总监搬救兵：“严总，你看？”
　　严嘉佑：“行，就这么办吧。”
　　他原本就没打算从叶州身上赚快钱，他们签合同时就达成了这个共识，所以叶州不想要的流量，他不会强迫叶州接收。
　　何况叶州重视感情是好事，他还是希望叶州能给予霍免爱情方面的幸福。
　　公关总监有点不满，不过立刻便又恢复专业，对叶州道：“不要亲自发，我们找个营销号发。网友们正玩得高兴，你亲自下场会显得太较真了，扫大家的兴。”
　　“好，还是你想得周到。”叶州笑道，“细节方面你们和华哥商量吧。麻烦大家了，谢谢。”
　　一小时后，“方宜修叶州不是私会”上了热搜。
　　某营销号曝料，昨天其实是《血鸳鸯》剧组聚会，并不是方宜修叶州单独见面。
　　还配了照片，是参加聚会的人发在自己朋友圈里的合照，上面总共有十来人。
　　有网友故意抬杠：聚会和他们是一对又不冲突。
　　网友：就是，我来造谣：他们是在公费约会！
　　网友：我爱磕cp怎么了，你们别拉着我，让我磕！！！
　　看不惯的网友：这都炒几天了，有玩没玩？等着看你们炒糊
　　另一个看不惯的网友：不爱看还偏点进来？找骂是吧，真剑啊
　　看到说他们炒作的言论，叶州浅浅地反省了一下是不是不应该澄清，是不是无为而治，风波反而会更快平息？
　　想来想去他都觉得不会。
　　其实他有这方面的经验，在当王子希时，他经历过很多绯闻风波，当时都是直接选择澄清，因为他不是王子希本人，觉得必须澄清。
　　现在做回自己了，选择多了，反倒更怕选错。
　　因为他不在意以前那些绯闻对象，但很在意方宜修的感受。
　　其实方宜修先前在电话里让他随意，意思就是如果他想要热度，会配合他，倒不是什么双赢，只是愿意帮助朋友。
　　至于方宜修自己，他从年轻时起就没炒作过绯闻，可以说，他其实是有点清高的，否则说不定会比现在更出名。
　　应该也和他感情稳定有关系，他和项之惠从大学时就在一起……
　　想到这，叶州想起了自己的感情，哎呀，他又把霍免给忘了。
　　绯闻都闹上热搜了，必须跟霍免解释一下。
　　他赶紧打电话给霍免，但是，没人接。
　　应该是手机不在身边，又或者不方便接电话。
　　但叶州还是有点焦躁。
　　他又去看了看热搜，绯闻热度还没降下来。
　　退出热搜，看自己的微博，未读评论有好几千条，稍微看了下，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
　　他有点想知道霍免有没有给他留过言，但就算是留过，也是大海捞针，找不出来。
　　关掉微博，去微信看了眼，看到霍免在朋友圈转发了一篇《血鸳鸯》影评。
　　点开影评，原来是谈鸣荣写的那篇，昨晚他已经看过了。
　　他又看了一遍，并且看了下评论，然后在评论区发现了一个可疑账号。
　　账号名叫“Huo”，头像是一团猫球，虽然没有拍到猫的正脸，但叶州觉得它很像小胖。
　　这是霍免的号吧？
　　这位可疑网友留下的评论是：也想要签名照。
　　叶州笑了，这个要求可以满足！
　　叶州找剧组摄影师要来高清剧照，然后叫劳永华帮他一起挑选照片：“哪张最帅？”
　　劳永华：“你要干嘛？”
　　叶州：“打印出来签名送人。”
　　劳永华：“那多打印几张，我也要。”
　　-
　　下午三点多，霍免送走客人后，看到叶州打过电话给他。
　　他给叶州回电话，解释没有接电话的原因。
　　叶州则和他解释绯闻那事。
　　霍免道：“没关系，我没有误会。”
　　不过他心情还是有点低落，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语气中流露出来，演员们很敏感，一点点异常他们都能发现。
　　叶州好像真的发觉了，马上又说：“虽然澄清了是剧组聚会，但好像效果不是很好，抱歉啊。”
　　“别这么说，又不是你的错。”不过霍免有些不解，“怎么那些网友好像都不知道你师兄有女朋友？不应该啊。”
　　方宜修和项之惠是正常交往，没有隐瞒过，网友们神通广大，应该知道这事才对。
　　“因为他们不在意吧，有没有女友都不影响他们磕cp。”叶州换了个话题，“你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霍免：“晚上要和我爸还有他的一些朋友吃饭。”
　　“哦。”叶州道，“你现在在哪？方便把地址给我吗？”
　　“在公司，你等一下。”霍免把定位发给叶州。
　　他有一点点激动，叶州要过来吗？
　　不过不是，叶州说：“我让跑腿给你送个东西。”
　　霍免感到很意外：“什么东西？”
　　另一头的叶州笑道：“等你收到就知道了。”
　　四点多，霍免收到了东西，是一个约莫半米长的纸卷。
　　展开，是张大海报。
　　是叶州和方宜修在《血鸳鸯》中的剧照，两人相视而笑，在剧中这是他们最好的时光。
　　海报下方有叶州和方宜修的签名。
　　海报很好看，签名也很潇洒，但是，这是一张双人海报，是cp粉们喜欢的那种照片。
　　霍免很想问叶州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久前还跟他说绯闻是假的，现在又送他这样的海报。
　　他给叶州发微信：收到海报了。
　　叶州立刻回复：帅吧？
　　霍免默默地看了看那张海报，回：帅是帅，但为什么是这张照片？
　　叶州：这张最帅啊，千挑万选出来的。
　　霍免：好吧。
　　馨源府，叶州跟劳永华说：“霍免好像不太喜欢那张照片。”
　　“因为太夸张了，搞那么大一张，”劳永华道，“都跟你说了还是小照片更好看。”
　　叶州摇头：“你不懂，就是要大，普通的小签名照怎么能显出他在我心中的与众不同？”
　　劳永华：“可你不是说他不喜欢？看来他没能感受到你的良苦用心。”
　　叶州：“……”
　　办公室中，霍免卷起海报，带回家收藏吧，他肯定不会在办公室里贴这种双人海报，要不别人还以为他是cp粉呢。
　　晚上，霍免去他爸家吃饭。
　　客人中有几位对娱乐圈很感兴趣，向霍免打听起八卦。
　　霍免讲了些无关紧要的趣事给他们听。
　　有位姐姐突然道：“最近很火的方宜修和叶州你认识吗？”
　　霍免点头。
　　另一人道：“很火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他们。”
　　“刚火的，最近很多他们的热搜。”姐姐同那人解释完后，转向霍免，“有人传他们是一对，真的吗？”
　　“……”霍免压下心中突然燃起的小火苗，尽量平和地道，“不是，我和他们很熟，他们只是朋友。”
　　霍知言看了看霍免。
　　那位姐姐笑道：“可能他们只是没向你公开呢？”
　　霍免立刻道：“没有这种可能性。”
　　霍知言插话：“霍免，听说最近……”
　　话题被带开。
　　聊天，吃饭，继续聊天，一直持续到九点多才散场。
　　送走所有的客人后，父子俩往回走。
　　霍知言道：“刚才我上网搜了一下叶州，是个和你同龄的年轻人，他出演了你参与投资的一部网剧和一部电影？”
　　霍免：“是。”
　　霍知言：“新的好朋友？”
　　霍免沉默片刻后道：“男朋友。”
　　霍知言很意外：“哦。”
　　他不是意外霍免和叶州的关系，而是意外霍免会承认对方是男朋友，毕竟以前的王子希，霍免自始自终都只说是朋友。
　　“刚定下不久，”霍免道，“还没和他讨论过要不要告诉家里。”
　　霍知言：“那我装作不知道？”
　　霍免：“……你们又碰不上面，装什么。”
　　霍知言笑道：“难道他不愿意见我？”
　　霍免：“我们还没聊过要不要见对方家人。他应该不在意这个。”
　　霍知言：“但你在意，他或许会迁就你？”
　　霍免想起今天下午叶州送他的双人海报，道：“他有时候神经比较粗，可能注意不到这些事。”
　　霍知言笑了，直指本质：“你爱得更多。”
　　霍免轻声道：“没关系。”
　　霍知言：“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
　　霍免没接话，两人站在前廊上，沉默地看着空旷的庭院。
　　-
　　次日上午，书房中，叶州在看书，劳永华在看电脑。
　　“你去吗？”劳永华问叶州。
　　有本杂志想采访《血鸳鸯》剧组的主创们，汪端征询大家的意见。
　　叶州放下手上的书，拿起手机：“如果导演和师兄都接受的话，那我当然也要去。”
　　劳永华点头：“这杂志还可以的。”
　　“这是我的第一次杂志采访……”叶州正说着，看到有人发了个链接到《血鸳鸯》剧组群里，问是八卦还是真的。
　　他点开链接，是个热搜链接，词条是：方宜修女友。
　　内容是说方宜修有个交往多年的女友，据说是战地记者……
　　叶州起身走到劳永华身边：“你看这个热搜是怎么回事？不是我们公司搞的吧？”
　　劳永华皱眉：“我问下。”
　　很快他道：“不是我们。”
　　叶州点头，道：“那我问下师兄是怎么回事。”
　　据他所知，方宜修没有曝光家属的意向，项之惠也不喜欢被围观。
　　打电话过去，方宜修说应该是营销号搞出来的热搜，它们看谁有热度就八卦谁，他正在想办法处理。
　　打完电话，叶州又去看了下那条热搜，突然想起昨天霍免曾问他，为什么网友们好像不知道方宜修有女友。
　　这热搜不会和霍免有关吧？应该不至于。


第76章 偏爱
　　“有些网友还挺理性,在号召大家抵制这种曝光素人的行为。”劳永华道，“这个营销号应该也只是想搞点流量，没有放照片,还是有底线的。”
　　叶州道：“这个号没曝照片，说不定下一个会曝。最好跟那几个做营销号的大公司打个招呼,让他们‘手下留情’。”
　　劳永华点头：“他们流量多，管住他们,就像关上了水龙头。这种不是黑料、没有牵涉到别人利益的热点,应该比较好处理。”
　　“是的。”叶州想了想,打电话给霍免，问他能不能帮忙。
　　“师兄师姐的事属于私事，觉得不太方便让严总帮忙，像是在占公司便宜。”
　　霍免很高兴叶州把他当自己人：“放心吧,我来处理。”
　　他又问叶州：“这个周六有空吗？陪我去一个聚会。”
　　怕叶州有顾虑，他特地说明：“是以朋友的身份。”
　　“有空。不过,”叶州叹气，“我还以为你是要叫我去约会,没想到只是朋友聚会。”
　　“抱歉。”霍免笑道,“那今晚你有空吗，一起吃饭？”
　　叶州：“有！晚上见！”
　　放下手机，他跟劳永华说：“好了,等消息吧。”
　　劳永华看看他,道：“我有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会喜欢霍免？”
　　叶州笑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劳永华思索：“他特别优秀？”
　　“因为他喜欢我。”叶州道,“再优秀，要是不喜欢我，有什么用。大家都听过那句话：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
　　劳永华：“他优秀,加上他喜欢你，这样就够了？”
　　叶州笑道：“那你给他挑个毛病？”
　　“这还不容易，”劳永华大胆开麦，“他和王子希纠缠不清好几年，至少在传言中是这样。”
　　叶州嘀咕：“其实，这倒也不是毛病……”
　　劳永华看着他。
　　叶州清清嗓子，义正辞严地道：“他和王子希没什么，只是朋友。再说都过去了，就别翻旧账了。”
　　“好吧。”劳永华耸耸肩，继续去看电脑。
　　过了会儿，他突然叫了声：“哎！”
　　叶州抬头：“怎么了？”
　　“昨天那个海报，寄错了。”劳永华道，“昨天你说霍免不喜欢那张照片是吧，难怪他不喜欢，因为搞错了。”
　　昨天他们打印了好几张海报，叶州让跑腿送了一张给霍免，其余的被劳永华快递给朋友了。
　　现在，有个朋友问劳永华，她要的是双人照，为什么给她寄的是叶州的单人照，虽然叶州很帅，但她还是更想要双人照……
　　叶州无语：“怎么会搞错？我不是把那张单独放在了一边吗？”
　　劳永华心虚地道：“大概是我搞混了，那些海报卷起来后都长一样。我让她把那海报退回来？”
　　“说什么傻话，我再重新打印一张不就好了。”叶州顿了下，摇头，“不行，那样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只能换一张照片了，来帮我挑照片！”
　　劳永华：“……”
　　昨天那张照片是挑了好久才挑出来的，现在又要重新挑？
　　-
　　午饭时，劳永华道：“那个营销号把曝光师姐的那条微博删掉了，看来霍免起作用了。”
　　叶州也去看了眼，是删了。
　　“他真好，我太不应该了，只是送张海报居然还送错了，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反倒让他不开心……”
　　劳永华打了个寒颤，恋爱中的人太肉麻太恶心了！
　　他岔开话题：“下午我去公司面试助理，你去不去？”
　　“不去。”叶州道，“我要去找霍免约会。”
　　“……”劳永华道，“你和他约的不是晚饭？”
　　叶州：“我打算早点过去，去他办公室玩一下。”
　　劳永华嫌弃地摇头，不过他其实知道，叶州这是不想干扰他工作。和叶州相处，无论是当朋友还是当同事，都很舒服。
　　叶州确实打算早点去找霍免，下午三点多，他给霍免发微信。
　　叶州：在公司吗？我等下去接你下班~
　　片刻后，手机屏幕上跳出霍免的来电显示。
　　叶州接起来，听到霍免说：“我先跟你说一件事情，本来是想晚上见面后再说的。”
　　叶州感到疑惑：“哦，你说。”
　　难道霍免觉得他说了这件事后，自己就不会再想去接他下班了？
　　什么事啊，这么恐怖。
　　霍免：“昨晚我去我爸家吃饭，有人聊起你和方宜修的绯闻，我解释了几句，后来我爸问我和你是不是好朋友，我就告诉他是男朋友。”
　　叶州笑道：“可以告诉他啊，没关系。”
　　“我还没说完，”霍免继续道，“我爸不懂娱乐圈的事，他觉得既然绯闻是假的，那不如澄清一下……”
　　叶州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是说？”
　　霍免：“上午你让我处理的方宜修和他女友的热搜，是我爸打招呼让人弄出来的。”
　　叶州：“……哦。”
　　霍免：“对不起。”
　　“没关系。”叶州道，“其实一开始我有想过是不是你干的。”
　　霍免：“……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自恋嘛，觉得你这么爱我，说不定冲动之下……”叶州笑道，“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只是幻想了一下那种情况。”
　　“哦……”霍免心道，理性地看，这事只有他受益——他最在意绯闻，是应该先怀疑他，最终也证明确实和他有关系。
　　“你在公司吗？”叶州回到最开始的话题，“我去接你下班？”
　　霍免反射性地回复：“在公司。”
　　然后他又问：“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叶州道，“不过你最好说服叔叔，让他以后别再碰娱乐圈的事。”
　　他心道，霍免父亲比霍免控制欲强很多啊，难怪婚姻会出问题。
　　霍免：“我跟他说了，他答应不会再管我的事。”
　　霍知言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他没有让人造谣，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是网络上本来就有的信息，他所做的只是让人扩大那些信息的传播范围。
　　不过，儿子明确表示不愿意他插手，那他也不会再管。
　　“挺好。”叶州笑道，“他没生你的气吧？”
　　“没有。”霍免道，“你打算怎么和你师兄解释？”
　　“解释什么？你又没做什么。”叶州心道，肯定要护短啊，连劳永华都不能告诉。
　　他笑道：“只是一点小风波，现在已经风平浪静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哦。”霍免心绪翻涌，他感受到了叶州的偏爱。
　　以前是爱，现在是偏爱，这满足了他的独占欲，让他非常愉快，甚至是激动。
　　他问叶州：“你打算怎么过来？”
　　“打车。”叶州道，“我倒是想开车，但劳永华把车开走了。”
　　霍免：“我过去接你？”
　　叶州失笑：“你在说什么？是我要去接你下班！”
　　-
　　霍免走出办公室，四处打量，窗明几净，环境挺好的，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秘书走过来：“霍总。”
　　霍免：“有个重要客人要过来。”
　　“好的。”秘书道，“工作方面的？”
　　霍免摇头：“我个人的重要客人。”
　　“了解。”秘书道，“他有什么喜好？喜欢喝什么，咖啡、茶或者其他？喜欢什么样的点心，甜的还是咸的？”
　　“喝茶。”霍免道，“不太吃点心，他是演员，要保持身材。”
　　秘书：“那我准备一些健康的点心。”
　　霍免点头：“水果也准备一些。”
　　“会的。”秘书看看四周，只有绿植，没有鲜艳的色彩，便道，“他喜欢花吗，要不要让人送几束花过来？”
　　霍免摇头，除了人情往来，叶州自己不会主动买花，现在他家也没花。
　　五点，叶州到了。
　　前台一看到他，马上通知秘书。
　　秘书赶紧出来迎接，看到抱着花束的男人，她心中微微一怔，原来是霍免让她重点关注的人，果然是重要客人。
　　“小关好。”叶州自来熟地道，“你们老板在干嘛？”
　　关秘书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姓关？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戴着名牌。
　　她笑道：“叶先生，您好。他在办公室，请跟我来。”
　　她知道自己姓叶？叶州心道，应该是霍免告诉她自己要来，跟她说了自己的名字。
　　其实叶州不需要人带路，他来过这里几次。
　　不等他们走到霍免办公室门口，霍免便先出来了，看到叶州抱着花，他很意外，没想到他没买花，叶州倒是买了。
　　他问：“给我的？”
　　“当然啊。”叶州笑着把花束递给他。
　　不是玫瑰，就是一束漂亮的花。
　　霍免对玫瑰没有偏好，单是叶州送花给他的这个举动就让他很高兴。
　　“我去拿花瓶过来。”关秘书走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两人走进办公室，霍免看看四周，最后选择了把花束放到办公桌上。
　　叶州跟在他身旁，看他空出手，便又把手上的纸筒递给他：“这个也是给你的。”
　　霍免看看叶州：“是什么？”
　　看长度和昨天的海报差不多，但应该不会又是海报，是画吗？
　　他解开绳结，展开画卷，还是海报，这次是单人照，上面有叶州的签名。
　　他看向叶州。
　　叶州笑道：“昨天送错了，那张是劳永华要的，搞混了。”
　　原来是这样。
　　昨天霍免误会叶州神经大条——其实就是觉得他不够重视自己，现在发现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又看了看海报，道：“我很喜欢。”
　　叶州也欣赏了一下海报上的自己：“多帅啊。”
　　“嗯。昨天那张也很好看。”霍免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
　　“当然是心有灵犀！”叶州说着忍不住笑了，然后实话实说，“其实是看到你转发了谈鸣荣的影评，看到一个很像是你的账号留言说想要签名。”
　　“……哦。”霍免没说那个账号是不是他的，只是问，“那篇影评是谈鸣荣写的？”
　　叶州点头：“就是他。”
　　有人敲门，提醒两人自己要进来。
　　两人回头，是关秘书和另一位秘书，一人拿着花瓶，另一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茶水、点心和水果。
　　霍免收回目光，打量四周，问叶州：“贴在哪里比较好？”
　　叶州看看自己的海报，真诚地道：“虽然很帅，但还是收起来比较好，你要是真的想贴，就贴在家里吧。”
　　正在收拾花束的关秘书看了眼霍免手上的海报，嘴角泛起笑意。
　　叶州又给霍免曝料：“昨天那张海报，上面师兄那个签名其实是华仔签的，他嫌找师兄签太麻烦了，就自己仿了一个。”
　　关秘书快憋不住笑了，赶紧侧身。
　　霍免笑着摇头：“你们怎么这样。”
　　“不关我的事。”叶州笑道，“不过他仿得挺像的，只要不去做字迹鉴定，分不出真假。”
　　“哦。”霍免有点心虚地想起他给叶州做字迹鉴定的事。
　　关秘书也想起了这事，不过她没多想。
　　整理好花束后，她冲叶州和霍免笑了笑，然后离开，还特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叶州暗中摇头，关门有什么用？那是玻璃门啊。
　　霍免：“字迹鉴定……”
　　“嗯？”叶州看向他。
　　“我做过你的字迹鉴定，”霍免道，“你和王子希的。”
　　“哦！你手上有决定性证据……我说你怎么会相信穿越这种事。”叶州压低声音问，“什么时候的事？”
　　霍免靠近他，在他耳边低声道：“看秀那天拿到的鉴定结果。”
　　叶州点头，后退一步，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抱怨：“别靠这么近，被你的员工看到，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呢。”
　　霍免：“……”


第77章 绯闻脱敏
　　叶州看看周围,走到沙发旁，霍免跟上他。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霍免给叶州倒茶。
　　叶州好奇：“为什么你会想到做字迹鉴定？”
　　霍免回忆：“源头是王子希唱的歌和韩光晞一样,之后我又发现了更多巧合，根本解释不通……”
　　叶州无奈摇头：“王子希太不靠谱了。我起初还想过要不要向他表明身份,大家互助合作，共渡难关,但一见到他,我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
　　霍免看着他。
　　叶州解释：“我和他有共同的秘密,没有沟通障碍，很适合合作。你的话，让你相信穿越，等于要改变你的世界观,这也太难了。”
　　霍免有点欲言又止。
　　叶州催促：“你说。”
　　霍免问：“字迹鉴定的事你不生气？”
　　叶州摇头：“我还担心没法说服你呢，你自己先说服了自己,太好了。”
　　“……”霍免忍不住问，“你真的打算说服我,或者说告诉我？”
　　叶州笑道：“你这算不算翻旧账？”
　　霍免低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叶州思索,觉得其实不是旧账的问题，而是最近几天的cp热搜和绯闻影响了霍免的情绪。
　　不过，既然提起旧账,那还是应该聊一下,有问题就要解决。
　　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道：“你的问题可以分成两部分,为什么一开始没告诉你，为什么后来还是没告诉你。
　　“先说前一个问题。这次我们不说其他，只专注感情这个因素。在我还是王子希的时候,我防御很重，我们的感情突破不了那个临界点，所以我不会告诉你真相。
　　“在我做回自己之后，我们需要时间重新认识对方，人有很多副面孔，我需要确认你还是你，你也需要确认我还是我。双方都确认清楚后，才能进入下一个流程。”
　　霍免想了想，觉得自己基本明白了情况。
　　原本他觉得叶州没向他坦白只是因为当时还不够喜欢他，但其实另一个因素可能占更大比重，那就是叶州那时还不相信他的感情。
　　叶州怀疑他喜欢的是“王子希”，觉得他面对“王子希”时是一张面孔，面对本人时，可能又是另一张面孔。
　　所以，这不是感情深浅问题，是形势太复杂，干扰了当事人的视线，阻碍了他的行动。
　　“抱歉，我之前太，”霍免在大脑中寻找合适的词，“太恋爱脑了，没有充分考虑现实情况。”
　　他突如其来的反省，让叶州吃了一惊：“你，我觉得你太可爱了。”
　　霍免：“……”
　　“不管了，我也来恋爱脑一下。”叶州抬腿侧身，单膝跪在沙发上，抱住霍免。
　　霍免被压得靠在沙发上，他反抱住叶州，想起之前叶州曾对他说过的一个词：怜爱，他怀疑叶州此刻又对他产生了类似情感。
　　叶州抬头，撑起身，目光在霍免脸上逡巡，片刻后，他快速地在霍免脸上亲了口，然后翻身坐回旁边的沙发上。
　　霍免看了眼玻璃墙和玻璃门，再看向叶州，他已经端起茶杯在喝茶，喉结起伏，霍免突然也觉得口渴，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叶州放下茶杯，道：“我们继续说。”
　　霍免回神。
　　叶州：“为什么后来我还是没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是，不和我谈恋爱，你也会过得很好。”
　　霍免不禁皱眉：“但是，能谈恋爱为什么不谈？没苦硬吃吗？”
　　叶州被逗笑，霍免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叶州赶紧收起笑容，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我的顾虑是，我已经穿越过两次了，万一还有第三次呢？”
　　霍免的神色转为凝重。
　　“别想了。”叶州用霍免刚才的话堵他，“你想那么多，才是自找苦吃。”
　　霍免似乎没听到，他凝眉思索半晌，问叶州：“王子希应该是他本人，那韩光晞哪里去了？”
　　叶州顿了下，平静地道：“可能另有奇遇。”
　　“之前那几年应该是王子希在当韩光晞，不过，他好像在摔断肋骨后，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
　　霍免道，“他住院那段时间表现得很奇怪，但我没往穿越上想。”
　　叶州告诉他自己的推测：“韩光晞服药过量，药物应该影响到了大脑，然后影响了王子希的认知能力。”
　　霍免：“据说韩光晞是服药自杀，他很可能自杀成功了。”
　　叶州没接话，把手放到两人之间的沙发上，手掌朝上，勾了勾手指。
　　霍免低头，把手伸过去，放到叶州手上。
　　两只手调整姿势，互相握住。
　　霍免动荡的心绪逐渐变得平静。
　　叶州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很在意我和方师兄的cp热搜和绯闻？”
　　“没有。”霍免快速否认。
　　叶州靠在沙发上，笑而不语。
　　霍免：“我知道你们没什么，只是朋友——”
　　“不止，”叶州一本正经地道，“他还是我半个爹。”
　　霍免刚因为叶州出声否定而提起的心再次放下：“……哦。”
　　叶州：“我亲爹没太管过我，方师兄倒是向我传授了很多人生经验。”
　　“他是个好人。”霍免握了握叶州的手，“但我有个问题，以后我看到别人磕你们的cp，就会想起你说他是你半个爹，怎么办？”
　　“……”叶州被逗笑，哈哈大笑，“很好啊，脱敏很成功。”
　　-
　　叶州和霍免决定去电影学院附近那家店吃饭，就是他们原先去过的那家15年老店。
　　上次是叶州请客，这次霍免说他请。
　　霍免特地让司机换了辆低调的车，还拿给叶州一副黑框眼镜让他戴上。
　　叶州觉得没必要，不过还是戴上了，他用手机自拍功能照镜子：“难怪谈鸣荣要戴眼镜，眼镜的易容效果是不错哈。”
　　来到饭店，进去找座位坐下。
　　隔壁桌的两个女生在聊《血鸳鸯》，霍免有点紧张。
　　叶州笑了笑，打算叫服务员过来点菜，霍免拦住他，低声道：“我来。”
　　待他们点好菜，两女生换了话题，聊起了影帝韦清。
　　甲：“听说他下一部要演范子光的电影。”
　　乙：“哦，他资源真好。”
　　甲：“他是影帝嘛，现在的年轻演员，没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乙：“王子希呢？”
　　甲：“王子希流量比韦清高，但我觉得他的演技不如韦清。”
　　乙：“我觉得王子希是被他的脸拖累了，脸太漂亮，大家的第一感觉就是花瓶。”
　　叶州津津有味地听着，手机突然震动，看提示，是霍免的微信。
　　霍免：我个人更欣赏你的表演。
　　叶州失笑，回了他一个亲吻的表情。
　　霍免：周六我们要去的聚会，是范子光办的。
　　叶州点头，表示知道了。
　　菜上来了，两人放下手机，边吃菜边继续听那两女生八卦。
　　话题不停变换，过了会儿，她们聊起了明星的黑料，然后再次提到王子希。
　　甲：“今年王子希的黑料可真多，大爆发。”
　　乙：“有点黑红的意思。”
　　甲：“他以前装得那么好，不知道今年为什么不装了，他脱粉的粉丝有句名言：他要是能骗我一辈子该多好。”
　　乙：“笑死，粉丝也太卑微了。”
　　甲：“谁说不是呢。还有韦清的粉丝，也卑微得不行。你有没有看到他在机场的八卦？”
　　乙：“偷吃香蕉那个？”
　　甲：“不是，是另一个，他误以为别人在偷拍他，他助理很凶地叫别人别拍，结果人家是在自拍，根本没拍他。”
　　乙：“太尴尬了。”
　　甲：“是啊，他家粉丝各种挽尊洗地。”
　　因为没聊天，叶州和霍免这顿饭吃得很快，吃完结账，走人。
　　甲突然惊叫：“叶州？！”
　　叶州转头，声音的主人是个红发姑娘，她两眼放光地看着叶州。
　　霍免的第一反应是赶紧离开，他拽住叶州的手臂，加快脚步。
　　叶州回头冲两姑娘微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店门口，两人上车，汽车开走。
　　“第一次在外面被人认出来。”叶州道，“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阅片量大。”
　　霍免忧心忡忡：“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拍照。”
　　叶州觉得有趣：“没事。我不介意和你传绯闻。”
　　霍免：“……”
　　霍免发微信给严嘉佑。
　　严嘉佑：只是吃饭，没有亲嘴之类的？
　　霍免：只是吃饭。
　　严嘉佑：我知道，我其实是想嘲讽你关心则乱。
　　霍免放下手机。
　　叶州出声：“范子光那个聚会，韦清会去吗？”
　　“不知道。”霍免道，“上次我和范子光见面时，他没说要请韦清出演他的新电影。”
　　叶州：“哦。你和韦清熟吗？”
　　霍免摇头：“认识，不熟。”
　　叶州：“我和他曾经比较熟，拍摄《纯情的意外》时，他们剧组也在附近拍戏。”
　　霍免严谨地道：“所以，王子希和他认识，难怪他会说想和王子希合作。”
　　“那应该只是场面话。”叶州道，“我们只是拍戏的那段时间比较熟，后来就没联系了。”
　　霍免有点意外：“他很难相处？”
　　在他看来，叶州一般不会和别人断联。
　　叶州想了想，道：“是不算好相处，但业务能力很强。”
　　霍免心想，看来叶州和韦清当时关系并不好。
　　天色渐暗，叶州望向窗外，问霍免：“我们去哪儿？”
　　霍免：“你想去哪里？”
　　“去公园？”叶州道，“但外面太冷了，我们没穿厚衣服。”
　　霍免：“先回家穿衣服？”
　　叶州：“太麻烦了吧？”
　　司机边开车边等待他们确定下一个目的地，结果小半天过去了，两人还在闲聊，估计他们哪儿都不打算去，就准备在车上待着。
　　手机震动声响起，叶州拿起来查看，是谈鸣荣的微信，他发了张照片过来。


第78章 大佬的聚会
　　“这传播速度也太快了。”叶州给霍免看照片,“别人替我们拍的合影，拍得挺好，很有故事感。”
　　照片上两人被拍到的是侧面,两人边往前走边回头，叶州在笑,霍免则比较严肃。
　　叶州惋惜：“不该戴眼镜的，不戴眼镜会更帅。”
　　霍免：“……抱歉。”
　　叶州大方地道：“没事,不怪你。”
　　这时,谈鸣荣又发来新微信：拍照的人说是在电影学院附近碰到你们的？
　　叶州：是,霍总请我吃饭。
　　叶州：第一次被路人拍照发到网上，感觉我真的有点红了。
　　谈鸣荣：不用怀疑，你确实红了。
　　叶州：没有没有，还远着呢。
　　谈鸣荣：今年出来的新演员肯定是你最红,拿章澄做对比，你至少比他红十多倍。
　　叶州：哎,不比这些。
　　要比也是和他当王子希时比，重来一次,这次的“升级”进度比上次要快,差不多提前了半年。
　　谈鸣荣：我发现身体素质很重要，我准备去跟老张学武。
　　啊？叶州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产生学武的想法，但觉得这是好事,一个能打的社恐会让他的家人朋友放心很多。
　　叶州：你这想法很好,我非常支持你！
　　点击发送后,叶州边跟霍免说“谈鸣荣要去学武”,边去各平台搜索自己的八卦。
　　霍免：“学习武术？”
　　“是的，他想找老张学。”正说着，叶州搜到了自己的八卦,文案是：当红演员和他的英俊保镖。
　　啊？叶州疑惑地看向网友配的照片，有好几张，其中一张他刚才看过，这些照片有一个共同点：霍免抓着他的手臂，侧身护着他。
　　博主还虚构了一段剧情，说叶州被大家围追堵截，保镖英勇护主，护着叶州杀出重围。
　　再看评论，点赞最多的评论是：这个保镖我可以！
　　点赞第二多的评论是：流口水.jpg，飞扑.jpg，被揍飞.jpg
　　叶州忍俊不禁，谈鸣荣不会是看到网友们吹捧保镖而想学武的吧？
　　他给谈鸣荣发微信：网友瞎编的，说得像我被人追杀一样，实际上现场很平静，大家就抬头看了看我，我很快就上车离开了。
　　叶州：霍总是会点拳脚，但他不可能当保镖啊，谁请得起他当保镖？
　　叶州：虽然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去学武，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提升自我保护能力，很值得学。
　　谈鸣荣：我知道是谣言。
　　谈鸣荣：其实我早就想学武，但一直没去，现在想试试。
　　今天这个八卦，给了他一股推力。
　　他想，如果是他被人围住，要怎么办？
　　要有勇气，也要有力量。
　　他现在已经比以前更有勇气了，或许是时候尝试做出更多改变了。
　　叶州：赶紧去学！做一件事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
　　和谈鸣荣聊完，叶州把网友们的评论念给霍免听，开玩笑说：“就出来吃个饭，没想到收获了这么多情敌。”
　　霍免摇头：“还是我的情敌更多。”
　　叶州故意逗他：“以后还会更多。”
　　霍免：“……”
　　-
　　周五上午，劳永华带新招的助理来见叶州，介绍他俩认识。
　　新同事叫姜小寒，是女生，其实劳永华本来想招个男生，但面试了数人后，觉得姜小寒最能干，就选了她。
　　姜小寒道：“叶老师，你可以叫我小姜或小寒。”
　　“那就叫小寒。”叶州笑道，“你叫我叶哥吧，自己人，不用那么客套。”
　　姜小寒便改了口。
　　劳永华提议：“中午咱们仨一起吃饭？”
　　叶州：“好啊，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只有他和劳永华两个人的话，随便煮点什么都行，现在多了一个人，不好那么敷衍。
　　“外卖吧。”劳永华道，“出去吃说不定又会被偷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吃饭时，叶州收到陶安遐的微信。
　　陶安遐：在网上看到了你和霍免的照片，你的造型不行。
　　叶州无语，想了想，回：好的，知道了。
　　然后他转移话题：你在哪儿看到的？
　　陶安遐：大数据推送给我的，可能是因为我搜过你，而且我在看《血鸳鸯》。
　　叶州：了解，谢谢支持。
　　陶安遐：你死了之后就不好看了。
　　陶安遐：我是说《血鸳鸯》。
　　陶安遐：还好今天就全部播完了，要不我就要弃剧了。
　　叶州：辛苦了，谢谢支持。
　　陶安遐：不客气，你演得很好，之前是我心态不好，没有认真看。
　　叶州：拥抱.jpg
　　陶安遐：我想送一些衣服给你，你要吗？
　　啊？这是叶州没想到的走向。
　　劳永华看他表情古怪，问：“怎么了？”
　　叶州：“陶安遐说要送衣服给我。”
　　劳永华：“是希望你参加活动时穿他设计的衣服？”
　　叶州：“我问问。”
　　叶州打字，发送：你是建议我参加活动时穿你们的衣服？我最近没有活动要参加。
　　其实有一些活动找他，不过他都拒了。
　　陶安遐：平时也可以穿。
　　叶州：你的衣服很有设计感，不适合日常穿着。
　　叶州：不适合我这种穿着随便的人。
　　陶安遐：我们也有日常款的衣服。
　　他发了一些衣服照片过来，叶州拿给劳永华和姜小寒看。
　　姜小寒：“很时尚。”
　　劳永华：“一看就很贵。”
　　陶安遐又发来新消息：你今晚有空吗？来我家试衣服。
　　叶州：好啊。
　　-
　　晚上十点多，霍免收到十余张叶州的照片，乍看像杂志照，细看其实是日常照。
　　霍免给叶州打视频电话，接通后，看到叶州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
　　“照片不错，是拍来做什么用的？”
　　“没什么用，就是试衣服时，我的助理帮我拍了几张，她拍照技术不错吧？”叶州补充，“衣服是陶安遐的。”
　　霍免：“他让你给他带货？”
　　叶州笑道：“差不多是这意思，不过没给我钱，只是衣服送我，我愿意穿就穿，不穿也没关系。”
　　霍免点头。
　　“他很搞笑，上来就pua我，说我造型不行吧啦吧啦……”叶州道，“我还以为他想找茬，结果是想送衣服给我。”
　　霍免：“他只适合做设计，沟通方面的工作应该交给别人做。”
　　叶州笑道：“还好，我喜欢和他交流，能收集到不少表演素材。”
　　霍免：“他呢，有没有在你身上收集设计素材？”
　　“……”叶州回忆着道，“在小寒给我拍照时，他画了几张草图，不知道是不是我带给了他什么灵感。”
　　霍免：“你们搞创作的都有一点职业病。”
　　叶州笑道：“还好吧。”
　　霍免：“对了，明天的聚会，韦清可能也会去。”
　　明天他们要一起去参加范子光的聚会。
　　叶州：“没事，我又不是王子希。”
　　当王子希时，他不会和韦清参加同一个私人聚会，但现在他是叶州，没必要回避。
　　霍免留意到了他的说法，觉得背后可能有故事，他顿了下，继续道：“他可能真的要演范子光的新电影。有人说范子光属意他和徐友礼做主演。”
　　因为之前叶州问他韦清会不会也去参加聚会，所以他特地去打听了一下。
　　叶州点头：“哦。”
　　范子光是现今最有才华的导演之一，他的电影多次在国内外电影节上获奖，他本人也多次获得最佳导演等重要奖项。
　　徐友礼则是公认的演技不错的青年演员，不过他奖运不好，虽然比韦清大几岁，但没拿过国内最重要的那几个大奖。
　　这次他和范子光合作，应该有机会拿个影帝。
　　叶州也想演范子光的电影，但现在肯定演不了，他还太新了，作品还太少，而范子光不爱用新人。
　　这次先去混个眼熟，以后他作品多了，范子光看到了他的能力，说不定会想和他合作。
　　叶州算了算范子光的年龄，今年才50多，作为导演，正值壮年……
　　霍免问：“在想什么？”
　　叶州笑着和视频上的霍免对视：“在想范导还年轻，还能拍很多年电影。”
　　将来，自己有很大概率能演上他的电影。
　　“你刚说由韦清和徐友礼来主演，”叶州道，“所以，是双男主？”
　　霍免：“不清楚。我上次和范子光见面时，只是闲聊，他没有说他下部电影打算拍什么，倒是和我说了很多他以前的事迹——全是他在采访中说过的。”
　　叶州失笑：“没办法，哪有那么多新鲜有趣的故事可讲？所以我不喜欢接受太多采访，说来说去全是车轱辘话。”
　　霍免：“你现在还是需要接受采访的。”
　　叶州：“已经接了个杂志采访，下周录。”
　　霍免点头，然后道：“明天上午我过来找你，可以吗？”
　　叶州：“聚会不是在下午？”
　　霍免点头：“是下午。”
　　但他想上午就去找叶州。
　　叶州笑道：“好啊，你上午过来吧，早上过来都行。”
　　-
　　范子光定的聚会地点是个胡同里的老院子，从房子到家具，到花盆等摆设，看起来都是老物件。
　　从老树下经过时，叶州悄声对霍免道：“格调都是用钱堆起来的。”
　　霍免看看四周：“还好，我们也买得起。”
　　叶州失笑。
　　这时，他听到吱呀的木头声响，转头看去，西厢房的一个房间的木窗被人推开。
　　窗后那人有一张大家都认识的脸，是韦清。
　　叶州没想到会和对方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他愣了下，然后笑着同对方打招呼：“韦清老师，您好。”
　　韦清反射性地露出笑容，突然，他像是看到了讨厌的东西，目光变了，笑容也变形了，当然，眨眼间他便又调整好了，冲叶州友善地笑道：“你好。”
　　然后他又主动和霍免打招呼。
　　寒喧几句后，他离开窗边，回屋里去了。
　　叶州也收回目光，韦清认识他，并且对他印象不好。
　　如果只是看过《血鸳鸯》，应该不至于这样，估计是听人说起过他，很明显，对方没说他好话。


第79章 我替你出气，你却只关心……
　　霍免低声道：“看来韦清可能真的要演范子光的电影。”
　　叶州看向他,笑问：“对他第一印象如何？”
　　“感觉性格不错。”霍免道。
　　他更晚回头，所以没观测到韦清转瞬即逝的排斥反应，不过他也没研究过微表情,就算看到也不一定能发现问题。
　　叶州：“表面性格不错。我们演员都很会装的，就算恨死你了,在镜头前也还是可以和你热情拥抱。”
　　霍免：“哦。”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结果：叶州对韦清的“第一印象”不好。
　　他好奇地问：“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叶州回忆：“前五分钟猜测你可能是个傻白甜,一个小时后,觉得你只是有点理想主义……”
　　“你们怎么还在那站着？进屋啊。”有位女士站在正房的窗边喊他们。
　　她叫李藻,是很厉害的制片人，和范子光是不错的朋友。
　　叶州和霍免进屋，霍免介绍叶州和大家认识，在场的都是功成名就的成功人士,就叶州成色最新。
　　叶州发现徐友礼不在，不知道是还没来,还是和韦清一样在别的屋。
　　大家在一个装饰性的壁炉周围坐下，稍后,韦清也过来和他们汇合。
　　叶州和韦清正式认识了一下,韦清表现得比刚才更加友好了，还特地提起了《血鸳鸯》，夸它好看。
　　范子光接话：“这剧现在很火,不过我还没看,等播完了我再去看。”
　　韦清笑道：“已经播完了,昨天最后一集。”
　　这时,李藻道：“6.3分，不过在汪端的剧里，已经算分数高的了。”
　　叶州看过去,她正在看手机，应该是《血鸳鸯》开分了，真不凑巧，上午都还没开分，现在给开了。
　　其实开分没啥，但6.3有点低。
　　霍免转移话题：“李姐，你和汪导是不是合作过？”
　　但他只吸引了李藻一个人的注意力，对面的老卢道：“还有下降的空间，估计最终会稳定在6分左右。”
　　“6分低了。”韦清道。
　　老卢坚持自己的判断：“我觉得6分正常，这剧太糙了。”
　　“哪方面粗糙？剧情？”韦清道，“或者，人物？个别角色是有些失衡，挤占了其他角色的发挥空间。”
　　叶州心中狐疑，个别角色不会是说他那个角色吧？
　　老卢：“各方面都还有不小的进步空间，我觉得剪辑的问题最大。”
　　韦清看向叶州：“卢哥打6分，你怎么看？”
　　叶州笑了，这是干嘛，贴脸开大？
　　是想看他着急上火为“烂片”辩白？还是想看他忘恩负义，承认自己演了部“烂片”？
　　他笑道：“汪导很满意现在的分数，他和卢总一样觉得还会再降一点。他说他的追求是拍出让观众‘欲罢不能’的剧，低分差评都没关系，收视率高就行。”
　　老卢笑了：“没错，让他们骂，越骂越赚钱。我和汪导一样，是个俗人。”
　　范子光笑道：“要做到收视率高可不容易，老汪在把控节奏方面很厉害。”
　　“是啊，瑕不掩瑜，是部不错的剧。”韦清道，“第一部 戏就能演这样的剧，很幸运。” 
　　他看向叶州，收回目光时，又扫了眼霍免。
　　叶州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他在暗讽自己是资源咖。
　　擅长“察言观色”的缺点就在这里，会主动接住暗箭。
　　但是，接住后可以再扔回去。
　　叶州笑道：“是很幸运，要不是汪导贪便宜，我还真演不上这剧。韦老师，您是怎么拿下第一个重要角色的？”
　　“我？”韦清垂下视线，似乎在回忆。
　　老卢道：“也是因为便宜，性价比高吧。”
　　叶州笑着点头。
　　韦清当年的优势当然不是便宜，他是个隐藏的资源咖，只是知道他背景的人很少。
　　大家继续聊天，从影视形势聊到剧本质量，又聊到文学作品。
　　韦清话少了很多，但应该只有叶州注意到了，因为他很有技巧地用捧哏代替发言，完美融入了大家的热烈讨论中。
　　叶州也会这招，大概这是优秀演员的共同技能。
　　韦清和叶州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正在说话的范子光。
　　范子光：“通俗小说改剧本更容易，文学作品改编难度比较大。”
　　但他喜欢拍文学作品，他的观众也喜欢说他的电影有文学性。
　　“你们看过米明的小说吗？”他问大家。
　　米明是著名作家，拿过很多文学奖。
　　老卢第一个摇头：“没那个欣赏水平。”
　　“我看过最出名的那两本。”李藻道，“韦清是不是全看过？”
　　韦清像是没听懂她的话，面露困惑：“嗯？”
　　李藻：“你不是很喜欢米明？你在采访中说过。”
　　“哦。”韦清懂了，“是的，他的作品我都看过。”
　　范子光问：“你最喜欢那本？”
　　韦清：“最喜欢的是一个短篇，《故乡的眼睛》。”
　　范子光想了下，摇头：“想不起来。你们看过这篇吗？”
　　他看向其他人。
　　大家陆续摇头。
　　霍免也摇头：“他的书我只看过几章，不适合我。”
　　韦清微微笑了下。
　　他这个笑容只是一闪而过，但叶州的眼睛像照相机一样，立刻就给他拍下来了，然后传送给大脑，进行虚拟解剖，很快从中分离出轻视、嘲笑、嫌弃等情绪。
　　“……”叶州本来在吃坚果，没打算发言，这下忍不住了，开口，“我看过这篇，我不喜欢。”
　　大家看向他，韦清似乎怀疑他有没有真的看过，问：“这篇是写什么的？”
　　叶州：“一个男作家衣锦还乡后，遇到20年前的初恋，发现对方仍然爱着他。”
　　“哦，是那篇，”范子光想起来了，“我看过。”
　　韦清问叶州：“你为什么不喜欢这篇？”
　　“我不喜欢米明的所有作品，”叶州和韦清对视，吐字清晰，“我觉得太爹味了，已经过时了。”
　　大家沉默。
　　霍免问：“男主和初恋在一起了吗？”
　　“……”叶州无语，人家嘲笑你，你毫无所觉，我替你出气，你却只关心谈恋爱。
　　他在心里吐槽霍免恋爱脑，不过还是告诉了他答案：“初恋病死了。”
　　霍免有点失望。
　　韦清问：“你不喜欢，为什么还看完了所有的作品？”
　　叶州道：“我也很后悔没有在看完头几章后就及时止损。”
　　霍免看向他，有点若有所思。
　　范子光摇头，说叶州：“我觉得你的评价有些偏颇。”
　　叶州正要和他辩论，突然顿住，然后展颜：“哎呀，来之前我打定主意一定要多听少说，争取给导演留个好印象，没想到一不留神就破功了。
　　“导演，你说得特别对！我那么评价米明先生是很不合适。”
　　“……”他这么能屈能伸，把大家逗笑了，气氛变得轻松。
　　范子光也笑：“为什么不合适？”
　　叶州一本正经地道：“人都有时代局限性，我们不能用现在的标准去衡量以前的作品。”
　　范子光笑了笑，又问：“为什么要给我留个好印象？”
　　“因为范导你是个好导演啊。”叶州露出恰到好处的心虚表情，“其实我想给所有好导演都留下好印象。”
　　大家又笑了。
　　米明的话题到此结束，之后大家另起了新话题。
　　-
　　回家的路上，霍免问叶州：“你不喜欢米明？”
　　“是啊。”叶州在刷手机，“我没跟你说过？”
　　霍免：“你只说过他写的书太压抑了。”
　　“所以我不喜欢。”叶州说着皱起了眉。
　　霍免便道：“我不问了。”
　　“嗯？”叶州抬头看了眼他，然后又看回手机。
　　他在看热搜，榜上有一条他的负面热搜，说他改剧本加戏，所以陈羽才特别出彩。
　　所以，之前韦清说个别角色失衡，说的就是他演的角色。
　　唉，知道得太晚了，要不他还能再怼韦清一轮。
　　翻看加戏热搜里面的网友留言，有人说他是资源咖，还有人带节奏，重提旧事，说他演《天河》时，抢走了王子希的男主……
　　叶州不想再看，关掉热搜，放下手机。
　　过了会儿，他看向旁边的霍免：“你刚才问我什么？”
　　霍免迟疑了一下才道：“你为什么要在大家面前说不喜欢米明，是因为我吗？”
　　叶州有点惊讶，笑问：“为什么觉得是因为你？”
　　霍免：“是不是我说只看过几章他的书时，有谁笑我了？”
　　叶州避而不答：“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我们演员的神经就是这么纤细。”
　　霍免伸出手，叶州看了看，把手放到他手上。
　　霍免把叶州的手拿到唇边亲了下。
　　司机踩下刹车，叶州回神，看了眼前面，哦，红灯。
　　汽车再次开动时，霍免道：“徐友礼出局了。”
　　“嗯？哦，徐友礼，我之前还奇怪他为什么没来聚会，”叶州问，“他怎么了？”
　　霍免：“据说是不道德的感情纠葛，虽然没爆出来，但毕竟有风险，所以范子光不打算用他了。”
　　今天下午，大家并不是一直坐在正房聊天，中途陆续有人离开过，去接电话、去方便、去抽烟等等。
　　在那些间隙，霍免分别同叶州之外的所有人私聊过。
　　徐友礼的事是老卢告诉他的。
　　叶州叹气：“我还以为他很有事业心呢，是我误解他了。”
　　霍免：“你和他熟吗？”
　　“不熟。”叶州道，“但他长了张正派脸嘛。”
　　霍免笑了下。
　　叶州拉他的手，问：“还有别的八卦吗？”
　　霍免沉默。
　　叶州催促：“快说快说！”
　　霍免：“韦清向范子光推荐了王子希。”
　　“……”叶州问，“顶替徐友礼？”
　　霍免：“是的。”
　　叶州皱眉，好吧，现在他知道韦清为什么会第一次见他，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嘀咕：“可他俩是怎么接上头的？”


第80章 他想充分体会每个恋爱阶……
　　因为离得近,霍免听清楚了叶州的话，道：“可能和李长信一样？”
　　叶州当王子希时，不和李长信来往,但王子希回归后，和李长信关系很好。
　　韦清可能也是类似情况。
　　“有可能。”叶州道,“范导打算用王子希？”
　　霍免：“他还在考虑。”
　　得知韦清推荐了王子希后，他郑重地告诉范子光,如果王子希参演,他会撤资。
　　当时范子光很惊讶：“你们以前不是关系很好吗？”
　　“已经过去了。”霍免道,“我不投资他参与的项目，跟我们关系如何无关，而是因为他现在业务能力不行，之前的《天河》我已经吃够了苦头,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范子光没有质疑他的说法，只是说：“但韦清非常推荐他。”
　　现在,霍免止住回忆，对叶州道：“范导好像很看重韦清,我感觉他非常重视韦清的意见。”
　　叶州想了想,问：“他的新电影是要拍什么？”
　　霍免：“不知道，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叶州：“可能韦清对他的新电影是不可替代的。”
　　霍免点头，不过还是疑惑,韦清演技是不错,但也没到不可替代的程度吧。
　　-
　　李长信接到导演的告状电话,王子希又罢工了。
　　又罢工,要是李长信在剧组，应该可以有效减少这种情况，但他现在在剧组待不住,浑身难受。
　　导演：“进房车两小时了，一直不出来。”
　　房车这个词自带超链接，激活了李长信的某些回忆。
　　他想骂人，但肯定不能骂导演，只能强忍脾气，问：“张显呢？也在房车上？”
　　导演说是。
　　李长信忍不住飙了句脏话，然后对导演道：“我来打电话给他们。”
　　他以为王子希和张显又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其实还真不是。
　　王子希正在上网，大数据给他推了很多《血鸳鸯》的负面讯息，很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他越看越上瘾，忘记了时间。
　　“叶州加戏，很多人骂他。”王子希心情很愉快，“这个热搜好，李长信干得不错。”
　　张显道：“他终于肯干点活了。”
　　王子希一听，表情由愉快变成不满，李长信最近是很不给力，或者说，对他没以前那么上心了……
　　张显说：“难怪叶州那个角色最受欢迎，原来是加戏了。”
　　王子希的注意力被唤回，道：“拍《天河》时他就很会加戏抢戏，活该。”
　　张显道：“大家都骂他是资源咖。”
　　其实倒也没很多人骂，更准确地说，骂他的话术太统一了，不像是活人在骂，但是，王子希和张显只看得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他本来就是！”王子希咬牙切齿，“他为什么能演《血鸳鸯》和《天河》？还不是靠勾引霍免？公狐狸精！”
　　张显知道王子希对霍免很在意，觉得要是霍免愿意帮他，他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所以再次引开话题：“《血鸳鸯》开分了，好像不高。”
　　王子希来劲了：“对，才6.3分，这么烂的剧，肯定不够格参加电视节。”
　　网上很多人夸叶州演技好，所以王子希之前很担心他能拿奖。
　　张显道：“我觉得他演得很差，那些吹他的人肯定是他们公司请的水军。”
　　王子希点头，给他念一个网友的评论：“‘看完11集就可以弃了，陈羽死了就不好看了’，这一看就是水军话术。”
　　张显赞同：“脸皮真厚，好看就是他的功劳，不好看就怪别人。”
　　王子希正要接话，铃声响起，把他吓一跳，他不耐烦地道：“谁啊？！”
　　一看，是韦清，他脸上的不耐烦立刻消失了，露出笑容，接起电话。
　　韦清给他带来了好消息，告诉他，向范子光推荐了他，不出意外，他们很快就能合作了。
　　王子希心情好到飞起，声音比平时温柔了两三倍：“清哥，你最靠谱了！我好想你，要不是还得拍戏，我真想马上飞去见你……”
　　旁边的张显低着头状似在看手机，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突然，他的手机也响了，一看，是李长信打来的，估计是打不通王子希的电话，所以被迫找他。
　　这个电话来得正是时候，他接起来：“李总。”
　　片刻后，他叫王子希：“子希，李总找你。”
　　王子希正和韦清聊得高兴，厌烦地摆手让他一边去，不要打扰自己。
　　张显道：“子希，李总说导演找我们。”
　　对面的韦清听到了，让王子希先去工作。
　　依依不舍地和韦清告别后，王子希换了副表情和声音，不耐烦地说张显：“你干嘛？！”
　　“我们在车上待太久了。”张显道，“你要不要给李总回个电话？”
　　“不回。”不过，王子希随即又改变了主意，“还是回一个吧。”
　　张显的嘴角不明显地往下压了压。
　　电话很快接通，王子希矜持地向李长信道谢，谢谢他曝光叶州的黑料，替自己出气。
　　李长信趁机教育他：“搞营销要抓住时机，时机合适，事半功倍，时机不合适，不但搞不倒别人，还会引火烧身。所以一定要沉住气，不能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
　　“知道了。”王子希今天心情好，不跟他计较，笑道，“我刚刚收到了一个特别好的消息，你猜是什么？”
　　另一头的李长信其实心里很焦躁，但怕没哄好王子希，他会罢工，只能“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笑道：“我猜不到，你告诉我吧。”
　　王子希也没拖延，快乐地炫耀自己要去演范子光的电影，这可是最强的导演，是“以前那个他”够不着的机会，也就是说，他超过对方了！
　　李长信心道，真的假的？范子光没听到王子希业务能力下降的风声？
　　他不看好这事，但表面上他非常激动地夸赞王子希：“你太了不起了！”
　　各种夸张的话语滔滔不绝地涌向王子希，像美妙的乐章，让他沉浸其中，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几分钟后，李长信找准时机，从夸赞转为担忧：“那得赶紧把我们这部电影拍完才行，可不能影响到你和范导的合作。”
　　他劝王子希配合导演，争取尽早杀青。
　　王子希抱怨太累了，不过还是接受了李长信的意见，走出房车城堡，回到拍摄场地。
　　-
　　“……先捧叶州丰富了陈羽这个人物，再杀个回马枪，说他加戏。这么眼熟这么老练的黑人手法，肯定是李长信下场了。”
　　视频会议上，严嘉佑道，“我就知道，在黑我们这件事上，李总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不过他们已经有对策了，汪端愿意出来替叶州澄清没有加戏也不是资源咖，但是写文案需要时间，他们只能耐心等待。
　　此外，他们还打算给叶州搞一个新热搜：叶州运气咖。
　　叶州因车祸住院六年，痊愈出院后，去拜访老同学，意外认识了汪端，得到了对方的赏识，最终通过面试得到了参演《血鸳鸯》的机会。
　　接下来是《天河》，因为某演员出事，急着换人，叶州去试镜，被录取了。
　　没想到接下来主演也出了意外，叶州晋升为主演。
　　这哪是资源咖？明明是运气咖。
　　劳永华反对这个方案，认为很难把控舆论走向：“迷信的人会说叶州命太硬，克同行，这个名声不好。”
　　叶州回家后，加入视频会议，提出另一个反对意见：“要说我运气好，就避不开我因车祸住院六年多的事，网友们可能会好奇，然后热度会上升，最终会引来王子希。
　　“子希老师资助过我，我很感激他，但是，你们也知道他现在的性格，他肯定会用那份恩情来压我。”
　　严嘉佑点头：“他对你有恩，只要指责你忘恩负义，就会有大量不明真相的网友去围攻你，确实是个大雷。
　　“相比之下，现在的加戏资源咖，只能算小打小闹。不过我们也不要太紧张，我手上也有他的把柄。”
　　他说的是韩光晞助理和王子希闹翻时的录音，王子希在录音中非常粗鲁，而且录音比文字有冲击力得多，如果曝光出去，王子希作得只剩六七分的星光应该会再打个对折。
　　这时，宣传总监开口：“我先插播个最新讯息，有个小演员自发地替叶州说话了，我把链接发上来，你们看看。”
　　有个不知名演员发了条长微博，讲述了自己和叶州一起去试镜的过程，说叶州演技非常好，绝对是凭实力拿下陈羽那个角色的，如果剧组当时不选他，那才是有内幕。
　　严嘉佑：“快给他加热度。”
　　宣传总监：“在做了。”
　　叶州回忆，觉得这演员应该是当时那个脑袋上扎了个小揪的男生，现在不便联系对方，等风头平息后，再向对方道谢吧。
　　又聊了会儿，严嘉佑的手机震了下，他把目光投过去，看到屏幕上弹出了霍免的微信。
　　霍免：你们还不吃饭吗？
　　严嘉佑：你现在不会正好在叶州家里吧？
　　他抬头看了眼叶州那个视频窗口，看不出异样。
　　霍免：对。我煮了面条，得赶紧吃，坨了就不好吃了。
　　严嘉佑：震惊.gif
　　严嘉佑：你还会煮面？
　　霍免：看一下菜谱就会了，很简单。
　　严嘉佑摇头，外人以为他是霸总，其实他在家里当家庭煮夫。
　　宣传总监以为他有什么意见：“严总？”
　　“没事。”严嘉佑道，“不早了，先到这吧，大家都去吃饭，注意保持手机畅通。”
　　叶州去吃面。
　　番茄娃娃菜豆腐虾滑面，因为加了豆腐，所以减少了面条的份量。
　　叶州对这个改良很满意，挺好，减少了精制碳水的摄入量。
　　“好吃。”叶州笑道，“难道你有做饭的天赋？”
　　霍免：“应该没有。”
　　哦？叶州用勺子舀了块豆腐，边往嘴里送边看向霍免。
　　霍免：“我只是比较谨慎，加盐的时候比较小心。”
　　叶州失笑，点头。
　　吃完面，叶州看看时间，还早，便泡了壶茶，现在喝还不至于影响睡眠。
　　两人正喝着茶，叶州收到汪端发过来的一篇短文，这是他要发的微博文案，他跟叶州说如果觉得哪里不合适，告诉他，他会修改。
　　短文文笔生动，幽默风趣，让人不知不觉就看到了最后。
　　从内容方面划分，可以分成三部分，第一部 分是说他怎么认识以及选中叶州的，第二部分是他眼中的叶州的剧组生活，第三部分是写前几天的剧组聚会。 
　　差不多从各种角度把叶州夸了一遍，说他有天赋还勤奋，性格好且有趣，同理心强乐于助人……
　　最难得的是，一夜爆红后，他没有被大家的赞誉和追捧冲昏头脑，反而更加谦逊低调。
　　叶州打电话给汪端，郑重向他道谢。
　　汪端问他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叶州笑道：“这么完美的文章还能怎么改？没法改，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汪端谦虚：“倒也没这么完美，虽然我的文笔是还可以——”
　　叶州：“非常可以！”
　　和汪端打完电话，叶州又和劳永华通电话说了下这事。
　　劳永华说：“他很喜欢你，肯定会护着你，而且他已经很多年没出爆剧了，现在好不容易又出了一个，那些人还来黑你，黑你就是黑他的剧，他那脾气哪里忍得了。”
　　路人演员和汪端导演的发言让好感叶州的网友们有了凭依，纷纷开始替他说话，没几小时，原本整齐划一的黑子水军便被冲了个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快十点时，霍免起身告辞，叶州犹豫了一下，没有留他。
　　两人在玄关亲亲抱抱了一阵子，然后霍免告别离开。
　　叶州去阳台上吹了会儿冬天的风。
　　他倒没什么顾虑，只是想多谈一阵恋爱，或者说，他想充分体会每个恋爱阶段。
　　他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他能够仔细品尝每一丝幸福。
　　另一个城市，王子希刚下班，他拿起手机，打算再看看叶州的笑话解闷，结果发现形势已经逆转了，这怎么可以！
　　他沉下了脸，辛苦加班到快十点，就给他看这个！
　　李长信也太没用了，真不想再拍这个烂电影了，要不是有违约金，加上已经拍了这么久了，他真的会甩手不干。
　　他想马上就进新组，去和最好的导演与演员合作，业内所有人都说范子光特别会指导演员，韦清也特别会带戏，到时自己肯定会脱胎换骨。
　　说不定能拿到影帝，那他在圈里的地位就稳了，叶州这种十八线小演员算个屁，还有现在黑他的那些小丑，都得肿着脸去钻地缝。
　　这时张显道：“已经在处理了，很快就会撤下来。”
　　王子希不悦：“你在说什么？”
　　原来，有两个坏消息。
　　除了叶州成功度过危机外，另一个是王子希又上热搜了，词条是：韩光晞父母找王子希。
　　说的是韩光晞父母屡次去他住的酒店门口堵他，怀疑老两口是想为韩光睎讨一个公道——韩光晞是因为搭王子希的车，才出车祸的。
　　王子希气白了脸：“肯定是叶州那边干的，卑鄙！无耻！”
　　“是的，用这种手段，太下作了。”
　　张显抚摸他的胸口，替他顺气，“我在想，我们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查清楚一件事情……”
　　王子希蹙眉：“查什么？”
　　张显道：“查叶州到底是谁，是本人，还是其实是韩光晞。”
　　王子希疑惑地看向他：“怎么查？”
　　张显道：“让那两个老不死替我们查。”
　　王子希想了想，点头：“让那两老不死去缠着他，这个办法好。”
　　看他心情好转，张显抚摸他胸口的手变得暧昧，蜻蜓点水，荡开涟漪……鱼儿戏水，搅起水波……
　　-
　　周一下午，八卦微信群。
　　袁机把方宜修拉进群，然后留言：有个大八卦，不过我现在没空，晚上跟你们说。
　　叶州：……
　　谈鸣荣：……
　　方宜修：……
　　劳永华看到后，也跟上前方队伍：……
　　晚上，劳永华在叶州家留宿，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袁机怎么还不来？”
　　叶州笑道：“说不定他今天要通宵呢。”
　　“不至于吧。”劳永华瞅了瞅他，“你怎么一点也不急？不好奇他要说什么八卦？”
　　叶州：“应该是王子希的八卦吧，王子希那些事，没什么可好奇的。”
　　劳永华：“我倒是很好奇他又搞出了什么事，不知道够不够上热搜。”
　　“你可以去和谈鸣荣讨论。”叶州的意思是谈鸣荣也非常关心王子希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劳永华说：“我们已经聊过了，他觉得袁机要说的八卦应该和韩光晞父母有关，前两天王子希和韩光晞父母不是一起上热搜了吗。”
　　叶州点头，觉得他们的推论很合理。
　　晚上九点半，袁机上线了。
　　袁机：有人在吗？
　　劳永华：快说！
　　谈鸣荣：快说！
　　方宜修：快说！
　　劳永华叫正在看电视剧的叶州：“袁机要讲八卦了。”
　　“来了。”叶州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叶州：快说！
　　袁机：今天韦清来我们剧组探班了，和王子希热情拥抱，明天应该会上热搜。
　　方宜修：哦。
　　谈鸣荣：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我看到了别人发的照片，说不定今晚就会上热搜。
　　谈鸣荣：我已经把我房间墙上韦清的签名海报给撕下来了。
　　叶州：节哀。
　　他在心中叹气，王子希挺行的，和他犯冲，每一个他重点避开的人，王子希都要当成宝捡回去。
　　谈鸣荣：没事，我又不是他的粉丝。
　　劳永华：韦清探班其实很正常，他不是很欣赏王子希吗，说最想和他合作来着。
　　方宜修：嗯。
　　袁机：他们大概真的要合作，而且还是出演范子光的电影。
　　谈鸣荣：范子光是我最喜欢的导演，但他要是用王子希……
　　方宜修：范导那个级别的导演，在开拍后，如果觉得演员不合适，应该会直接换人。
　　方宜修：以他的地位，他不怕得罪任何演员。
　　袁机：今天我在剧组看到一个群演很像范子光，至少有六七分像，挺神奇的。
　　劳永华：肯定不是，他不可能去当群演。
　　袁机：我当然知道。


第81章 你倒是内举不避亲。……
　　看叶州一直没在群里发表感想,劳永华问他：“你怎么看？你觉得范子光会用王子希吗？”
　　“不知道，等官宣吧。”叶州笑道，“华哥,你也快点给我搞个好剧本啊。”
　　“在搞在搞，”劳永华嘀咕,“压力山大……”
　　聊天群里，谈鸣荣问：有听到韦清和王子希都在聊什么吗？
　　袁机：没有,他一直和导演、主演等人在一起,我离得太远了,听不到。
　　袁机：感觉他不是那种很好相处的人，很奇怪他居然能和王子希处得来。
　　方宜修：韦清确实不是那种对人很亲切的明星。
　　谈鸣荣：在网上看过这方面的传言。
　　劳永华从手机上抬起头，对叶州道：“影帝演技是没得说，但在做人方面,据说是比较一般。”
　　叶州装作好奇：“哦？”
　　劳永华：“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势利眼，只愿意和有地位的人打交道,不愿意搭理普通人。”
　　叶州：“他是实力派，这点瑕疵对他基本没影响。”
　　“是啊。”劳永华低下头继续看微信群,“我就跟你说一下他的性格,万一以后碰上了，他对你爱搭不理，你别在意。”
　　叶州笑道：“我已经见过他了,他对我还挺亲切的,但同时也看不太上我。”
　　劳永华吃惊地抬头：“……你已经见过他了？什么时候？”
　　叶州：“之前和霍免去参加聚会,他也在。”
　　“哦。”劳永华点头,又皱眉，“他凭什么看不上你？”
　　他只顾着气愤，已经忘了自己先前说过的“如果他对你爱搭不理,别在意”了。
　　叶州：“因为他和王子希关系好啊，王子希不喜欢我，那他站在朋友的立场，当然也不喜欢我。”
　　劳永华无言。
　　叶州笑道：“看群，又有新八卦。”
　　劳永华回神，看向手机。
　　袁机又说了一个小八卦。
　　今天王子希把一个服装师气哭了，据说是服装师给王子希换衣服时，希望他摘下自带的项链，说和戏服不搭，但王子希不愿意摘，两人就发生了争执。
　　袁机：我当时不在场，是后来听同事说的。
　　方宜修：太不敬业了。
　　劳永华：没有职业道德。
　　谈鸣荣：就是！
　　谈鸣荣：什么项链啊？让他不舍得摘。
　　袁机：据说是开过光的法器，可以辟邪保平安。
　　看到这儿，叶州无语，他知道那个法器，防穿越的，没想到王子希还戴着呢。
　　谈鸣荣：开光法器，他这么迷信？大开眼界……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袁机赶紧申明：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有没有以讹传讹。
　　劳永华：是真的，之前我和叶州去看宗立的音乐会，曾听到王子希亲口说他戴的饰品是开光法器。
　　劳永华：他气哭服装师时，韦清在场吗？
　　袁机：在，据说他有帮忙打圆场。
　　方宜修：王子希最后摘项链了？
　　袁机：没有，导演让他把项链放到衣服里。
　　“据说韦清很敬业，”劳永华道，“王子希这么干，他不会看不惯吗？”
　　叶州：“不知道啊。”
　　正说着，叶州的手机弹出来电显示，是霍免的，叶州从沙发上蹦起来，笑着往外走：“我去谈下恋爱！”
　　“……”劳永华默默地看着他离开影音室，摇了摇头。
　　叶州和霍免聊了半个多小时视频电话，看猫，闲聊，完全是虚度时光，但他还挺喜欢这样。
　　以前当王子希时，就算最放松的时候，心头也会萦绕着一丝焦虑，不提其他，单是那个心理状态就不适合谈恋爱。
　　能回归自己身体真的太好了，叶州双手合十，感恩！
　　突然，叶州回神，然后自嘲地笑了下，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命运pua了，明明他就该待在自己身体里，结果现在还感恩起来了。
　　不过，如果他一直是他自己，那他还能碰到霍免吗？
　　让他在“一直做自己，但可能不会与霍免相遇”和“过得坎坷一些，但必定能遇上霍免”之间做选择，好像还是选择后者更保险。
　　居然做出这种选择……可怕，他肯定是被霍免传染了恋爱脑。
　　霍免那边，他走到酒柜旁，给自己挑了瓶酒，倒上一杯。
　　两只猫像是长了狗鼻子，跑过来蹭他的腿，讨要罐头。
　　以前只有小胖会这么干，现在小花也学会了。
　　霍免露出笑容，弯腰摸了摸它们，然后给它们开了罐头，接着回到吧台旁，坐下喝酒，以及想事。
　　在他和叶州打电话之前，他曾接到范子光的电话。
　　范子光上来就说：“王子希现在的业务能力是不行。”
　　霍免：“一打听就知道的事，我没必要说假话。”
　　“向别人打听其实不一定靠谱。”范子光笑道，“韦清今天去探班了，我打电话问他，他却告诉我王子希的演技没问题。”
　　霍免疑惑：“是吗？”
　　范子光：“假的，又或者他以为自己能在短期内提高王子希的演技。”
　　“哦。”霍免有些好奇范子光为什么知道韦清在撒谎，但不方便追问，因为他没和范子光熟到可以一起在背后讲别人坏话。
　　而且范子光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虽然他没什么架子，但年轻人面对他时，会自觉地变得更严肃更谨慎，像叶州那样差点和他发生争吵的其实非常少。
　　范子光：“你合作过的年轻演员有可以推荐给我的吗？”
　　霍免想了想，道：“如果您对王子希以前的业务能力满意，那我会给您推荐叶州，叶州只会比以前的王子希更强，不会比他更弱。”
　　范子光笑道：“你倒是内举不避亲。”
　　霍免：“我说的是事实，您可以去了解一下叶州。”
　　“我不是质疑你的眼光，”范子光道，“但他演不了我的电影，因为演员只演得好自己认同的东西。”
　　他认为叶州演不好他的电影？霍免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替叶州解释：“据我所知，叶州很喜欢您的电影。”
　　范子光笑道：“应该不是每部都喜欢？就算以前的他都喜欢，我的新电影也是他不喜欢的类型。”
　　霍免感到疑惑，因为听起来像赌气话，对方像是在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来演我的电影”。
　　结束通话后，霍免便打电话给叶州，想和他讨论一下范子光到底怎么回事，但电话接通后叶州很开心地说要看猫……
　　两人聊得太愉快了，最终霍免决定不提扫兴的事，范子光不想用叶州，那就算了，他又不是国内唯一的好导演。
　　-
　　劳永华开车，姜小寒坐副驾驶，叶州坐后排，这是劳永华安排的座位。
　　原本姜小寒说她来开车的，但劳永华觉得她还不熟悉这辆车，所以还是自己开。
　　今天他们出门是要去工作，上午叶州要接受采访，下午拍照。
　　这个采访是和《血鸳鸯》剧组的其他主创一起接的，杂志方有考虑过要不要把大家聚集到一块进行采访和拍照，但很难凑齐所有人，最后还是决定分开进行。
　　汽车在十字路口停下，姜小寒看着路边商场上的巨幅电影宣传，道：“周五上映，我要去看。”
　　“《逆旅人》，谷迁导演的，穿越题材。”叶州道，“我也想看。”
　　他拿起手机拍照，把照片发给霍免。
　　霍免回复：上映了我们一起去看。
　　叶州：比心.jpg
　　劳永华：“里面有韦清，不过只是客串。”
　　叶州：“哦。”
　　姜小寒：“叶哥，华哥，你们看过《逆旅人》原著吗？”
　　“没有，但听说过，这书很出名。”叶州笑道，“你是原著粉？”
　　姜小寒点头：“不过我不是那种要求电影完全要照小说拍的原著粉。”
　　叶州失笑，姜小寒这么说，是因为原著粉威名远扬，经常抗议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没有按原著拍。
　　汽车开到文化产业园区附近，有辆车跟了上来，贴得很近。
　　劳永华看向后视镜：“不会是狗仔吧？”
　　“是也没关系。”叶州道，“他们又跟不进影棚。”
　　他们的车开进园区，后面那辆车还跟着，可能真是狗仔。
　　叶州看向窗外，宗立的音乐工作室也在这里，如果今天工作结束得早，他可以联系一下宗立，看对方是否在工作室，以及是否方便过去拜访。
　　车在影棚前停下，叶州和姜小寒先进去，劳永华去停车。
　　叶州熟稔地和杂志方众人打招呼，等对方准备好后，开始接受采访，这种工作他做过很多次，驾轻就熟。
　　采访内容分两部分，第一部 分是演艺事业，主要是《血鸳鸯》相关；第二部分是私人生活，观众对名人都有窥私欲，得适当满足大家。 
　　当然，杂志方有和劳永华沟通过，不会问不合适的问题，例如叶州在疗养院住了六年多的事便不会被提起。
　　采访过于顺利，提前很多完成，叶州决定找点事干，他发微信给宗立。
　　叶州：你好帅哥.jpg
　　叶州：我在你音乐工作室附近，你在工作室吗？方便去你那儿玩吗？
　　宗立：在的，你来。
　　叶州带上劳永华和姜小寒一起过去，到了后，意外地发现韦清也在。
　　大家互相打招呼，韦清表现得挺友好。
　　劳永华心道，目前倒是看不出他看不上叶州。
　　叶州笑问：“韦老师要进军乐坛？”
　　韦清没有立刻接话，宗立像是害怕冷落叶州似的，马上帮忙揭晓答案：“我们要一起上一个节目，先互相熟悉一下。”
　　韦清微笑点头，他意识到宗立和叶州不止是认识，而且关系不错。
　　这让他有些惊讶，因为王子希和宗立关系也很好，同时，王子希和叶州关系很不好。三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有点复杂。
　　叶州主动对宗立说起来意：“我过来做采访，已经采访完了，但下午还要拍照，中间空着这么长时间，所以来你这儿逛逛。”
　　听到他说拍照，宗立看向他身上的衣服：“杂志方的衣服？”
　　“不是，我的私服。”叶州笑道，“不像我的衣服是不是？出来工作嘛，总得打扮一下。”
　　宗立：“是不是陶安遐那个牌子？”
　　叶州：“对。他非要送我，我只好收下。”
　　韦清笑看着两人。
　　叶州冷淡地回看一眼韦清，然后对宗立笑道：“你们要谈事情就去谈，不用招待我。”
　　这种毫不掩饰的区别对待，让韦清隐约觉得似曾相识。
　　宗立摇头：“我们也只是聊天。”
　　“只聊天怎么行，”叶州靠近宗立，用手肘撞了撞他，“唱首歌来听听嘛。”
　　韦清看向宗立，他有点无奈地抓了抓金发：“你想听什么？”
　　叶州笑嘻嘻：“新歌！”
　　宗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写新歌了？”
　　他招呼大家一起去练歌房。
　　韦清发现了新情况，相比王子希，叶州和宗立关系更好。
　　但叶州和宗立认识的时间却远短于王子希和宗立认识的时间。
　　之前王子希告诉他，宗立说最近没灵感写不出新歌，所以不能给他们的电影写歌。
　　可是宗立刚才明明说他写新歌了，所以，他不是写不出，只是不想给王子希写。
　　韦清看向边走路边聊得热闹的叶州和宗立，王子希说叶州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和朋友，确实是这样。他非常厌恶这种人。
　　一直留心韦清的劳永华注意到他神情和眼神的变化，心道，他还真是对叶州不满，还好大家没什么来往，要不还得费劲提防他。
　　等等，人家是影帝，在圈里有一定话语权，如果给叶州使绊子……
　　劳永华忧心起来。
　　-
　　中午叶州他们留在了宗立那儿吃饭，韦清也留下了。
　　下午叶州回去拍照，宗立去看热闹，韦清也跟去了。
　　看着镜头前的叶州，韦清道：“他表现力很强。”
　　宗立道：“专业演员的基本素养啦。”
　　跟叶州一起消磨了几个小时后，他说话的腔调有点被叶州同化了。
　　“你们好像关系很好，”韦清笑问，“怎么认识的？”
　　宗立回想，笑道：“我要给《天河》写歌，去剧组采风，路上我的车抛锚了，他借伞给我，就这么认识的，哈哈哈哈，还挺浪漫？”
　　“很戏剧性，”韦清不动声色地引导，“难道他没认出你？”
　　他肯定是故意接近你的。
　　谁知宗立道：“他当然认识我，故意逗我玩呢。”
　　韦清沉默片刻，顺着宗立道：“他还挺有趣的。”
　　宗立赞同。
　　韦清道：“我记得《天河》一开始定的男主是王子希？”
　　宗立看向他，目光了然：“前两天看到过你去他剧组探班的热搜，我猜你们最近走得很近，他应该跟你讲了很多知心话？”


第82章 你向他告白过？
　　韦清探班王子希那个热搜,从话题导向来看，没有止于单纯的朋友探班，而是很有炒cp的味道。
　　宗立怀疑王子希是看叶州在《血鸳鸯》中的cp很火,也来试水，如果网友不反感,以后很可能会大炒特炒。
　　韦清现在似乎很愿意配合，不知道以后是否会改主意。
　　这些想法在宗立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继续对韦清道：“我也经历过你这个阶段,百分百信任他,不愿意把他往坏处想，只要想一秒，都觉得对不起他。”
　　韦清：“他失忆了，就算有哪里没做好,也不是他的本意。”
　　宗立露出笑容，配上他的金发,整个人显得格外阳光。
　　“我开始也这么想，不过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变了个人。因为我和他很熟,更能看清他的变化,你和他原本不熟，要花更长时间才能看清真相。”
　　他像个神棍一样打量韦清，最后给出一个潦草推测：“可能要等明年冬天,你才能恢复清醒。”
　　韦清没有生气,不过也没接话,似乎对宗立的话不以为然。
　　宗立道：“李长信的情况和你有点类似,他以前和王子希也不熟，王子希失忆后，两人关系突然变得很好。”
　　韦清皱了下眉,王子希向他抱怨过李长信，推测两人是朋友，但判断不出关系是否很好。
　　“我和他不一样，我曾经和子希很熟。”
　　宗立不相信：“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应该没有合作过？”
　　韦清：“当时我们剧组在他们剧组隔壁拍戏，我和他经常见面，关系很好，只是我想要更多……”
　　宗立瞪大了眼睛，坐立难安：“什么意思？”
　　韦清：“就是你想的意思。”
　　“……”宗立看看四周，没人在附近，众人很体贴地给他俩空出了足够多的私人空间。
　　他低声问：“你，向他告白过？”
　　韦清：“对。”
　　宗立：“……”
　　两人沉默了得有三分钟，然后宗立问：“那你不觉得他现在像变了个人吗？”
　　韦清：“改变意味着重新开始。”
　　宗立突然明白了情况，刚才他只顾着震惊韦清居然告白过，现在才反应过来，王子希当时必然是拒绝了韦清，两人从此陌路，现在韦清想趁着王子希失忆，重新开始。
　　宗立摇头：“你跟我说得太多了……”
　　韦清微笑：“开诚布公不好吗？”
　　宗立疑惑：“你不怕我出去乱说？不怕我去提醒王子希？”
　　韦清：“没关系。”
　　不远处，照相机镜头前，穿着纯白色衣服的叶州靠坐在椅子上，冷漠且厌弃地看向四周。
　　有那么一瞬，他对上了韦清的目光。
　　韦清眼前闪过一个画面，王子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很冷……
　　他站起身，宗立看向他，他道：“我去抽根烟，你去吗？”
　　宗立摇头，他不抽烟。
　　韦清转身往外走，开门时又回头看了眼叶州，对方已经换了个姿势，赤脚坐在地板上，靠在椅子旁，仰着头，嘴角扬起，孤独但又似在狂欢。
　　韦清离开影棚，他的助理小跑着跟上他。
　　他看看周围，走到相对隐蔽的墙角，正准备点燃香烟，一男一女状似只是路过的两个中年人突然拐弯走向这边。
　　助理赶紧迎上去拦住两人：“不好意思，不合影不签名。”
　　“你好，我看到你们是从这个影棚里出来的，”中年男人问，“请问，叶州还在里面吗？”
　　助理：“……”
　　“你们是叶州的粉丝？”韦清走过来，看了看两人，觉得眼熟。
　　中年男人道：“是。”
　　中年女人则道：“不是。”
　　女人看看男人，改口：“是粉丝。”
　　韦清笑问：“二位贵姓？”
　　中年男人道：“我姓韩。”
　　韩？难怪眼熟，原来是韩光晞的父母，两人和王子希一起上过热搜。
　　他们不可能是叶州的粉丝。
　　“你们找叶州什么事？”
　　中年男人道：“没事，我们是他的粉丝，就想看看他。”
　　韦清：“他还在工作，估计还要一阵才能忙完。”
　　意思就是叶州现在确实在这个影棚里。
　　中年男人忙道：“好的，谢谢。”
　　-
　　拍完照片，叶州去卸妆，然后换回自己的衣服，从更衣室出来，他看到宗立和韦清还没走。
　　宗立还没走，不算很奇怪，但韦清也没走，让他很意外。
　　他先去同摄影师等工作人员告别，大家正互道“合作愉快”，突然大门方向传来斥责声。
　　“你们是谁？这里是我们工作的地方，不招待外人，你们不能进来！”
　　“不好意思……”一个男人边道歉边往里面张望，突然看到面向这边的叶州，立刻大喊，“叶州！叶州，我是小晞的爸爸，我们能谈谈吗？”
　　由于逆光，叶州看不清男人的相貌，他走向大门，走近后，惊讶地认出中年男人和他身后的中年女人竟然是韩光晞父母。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找自己做什么？
　　韩父想要越过保安走向叶州。
　　劳永华挡在叶州前面：“你是谁？”
　　姜小寒也赶紧跑到叶州身边。
　　保安本来不确定要不要退开，见状又重新拦住韩父，两人发生推搡，情绪都变得激动，别的保安过来帮助同事，韩母也上前帮助韩父，乱成一团。
　　“韩先生，你们想见我？那请先冷静下来。”叶州等了几秒，看混乱仍未停止，便道，“那我走了。”
　　他转身就走，韩父忙喊：“等等！”
　　叶州回头，看到韩父韩母正在同保安们分开，便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韩母倚老卖老，抱怨保安们下手太重，弄伤了他们。
　　叶州温和地道：“他们要保证这里的安全，这是他们的工作。”
　　“这样吧，”他转向劳永华，“华哥，你送他们去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费用我们出。”
　　韩父赶紧道：“我们没事，只是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韩母也不再作声。
　　叶州看看四周，杂志方所有工作人员，还有宗立和韦清都在看着他们。
　　“好，在这里聊，还是出去聊？”
　　韩父看一眼大家，立刻道：“我们出去聊。”
　　“那走吧。”叶州率先走向影棚外面。
　　劳永华跟上他，但示意姜小寒留下。
　　韩父韩母也赶紧往外走。
　　其他人也亦步亦趋，叶州回头，笑道：“给我们留点空间嘛。”
　　大家不好意思地在影棚门口停下脚步。
　　人群中，韦清看着叶州的背影，心道这人的控场能力太强了，不管是韩光晞父母还是其他人，都是他的牵线木偶。
　　叶州走出比较远才停步，略过劳永华，看向韩父韩母：“你们是韩光晞父母对吗？你们找我什么事？”
　　韩母有点激动：“你认识我们？”
　　叶州摇头：“在热搜上看过你们的照片。”
　　韩母变得失望，看向韩父。
　　“他不像，”韩父道，“他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是小晞？”
　　韩母沉默，然后微微点头。
　　叶州问：“你们要找人？”
　　韩父看看他，问：“你认识韩光晞吗？”
　　“在网上看到过他，还听过他的几首歌。”叶州道，“你们是因为他来找我的？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我一定尽力。”
　　韩母不禁诉苦：“其实我们是被人骗了——”
　　韩父打断她：“行了。”
　　他又对叶州道：“不好意思，是我们误会了，我们已经没事了。”
　　劳永华无语，想要问话，被叶州看了眼，只好配合地闭上嘴。
　　韩父道：“那我们走了。谢谢你们。”
　　叶州问：“不方便告诉我们是什么样的误会？”
　　韩父摇头：“说不清楚……”
　　叶州想起网上说韩父韩母很迷信，相信王子希被韩子晞鬼魂附身的传言，所以，是王子希把他们俩支过来的？
　　王子希是不是跟也们说，自己才是韩光晞？
　　原来，王子希一直怀疑自己是韩光晞。
　　叶州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在这里工作的？”
　　“找人打听的。”韩父道，“明星的工作行程其实很容易查到。”
　　“哦。”叶州看看他们，体贴地道，“你们准备怎么走？要不我送你们？”
　　韩父：“不用，我们开了车。”
　　车？叶州灵光一闪：“上午跟着我们车的是你们？”
　　韩父顿了顿，承认了：“本来当时想叫住你，但没来得及。”
　　双方道别。
　　最后时刻，叶州想起一件事，问：“我是怎样的性格？”
　　韩父面露迟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韩母道：“我家小晞很容易被人贩子拐走，你不会被拐走。”
　　双方再次道别，这次顺利完成。
　　看了眼韩父韩母的背影，劳永华道：“我觉得你不但不会被拐走，还能把人贩子送去坐牢。”
　　叶州失笑：“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不过她说的应该是我们小时候，成年男人没那么容易被拐走。”
　　两人并肩往回走。
　　影棚门口，韦清对宗立道：“我有事要先走，你替我同叶州说一声。”
　　宗立看看他快步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正在走回来的叶州，这么急吗？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待叶州走近，宗立迎上去：“刚才有人说他们是韩光晞父母，他们找你做什么？”
　　叶州：“他们问我认不认识韩光晞，我说只在网上见过，然后他们就说是误会，我问他们是什么误会，他们不肯说。”
　　宗立皱着眉想了想，道：“会不会是他们因为韩光晞的死出现了一些心理问题？”
　　叶州作回想状：“他们看起来挺正常的。”
　　回到影棚，先回应大家的关切询问，再和大家告别，之后叶州下班回家，宗立回工作室。
　　叶州、劳永华和姜小寒一起走向停车场，远远的叶州便看到路边有四个人在说话，其中三人看起来是韩光晞父母和韦清。
　　叶州心脏猛跳，他们在聊什么？
　　他喊道：“要帮忙吗？”
　　四人回头，韩父回应：“没事。”
　　四人分成两组，韩父和韦清分别同叶州道别，然后分头离开。
　　劳永华：“韩光晞父母和韦清认识？”
　　叶州：“不知道啊。”
　　-
　　回到工作室后，宗立一头钻进休息室。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几圈后，他停下来，打开手机翻看通讯录，找到霍免，迟疑一下，又放弃了，还是先打给蔡中庸吧。
　　“太意外了。”蔡中庸听完他的讲述后，先表示震惊，然后道，“也正常，向王子希——以前的王子希告白，是要做好绝交的准备。”
　　宗立呢喃：“他，还挺敢……”
　　蔡中庸笑道：“毕竟是影帝。你有没有看过他得影帝的那部电影？他演的那个角色很复杂，有一股狠劲，我一直觉得他在一定程度上是本色演出。”
　　“是吗？”宗立回忆那部影片。
　　“你不觉得王子希，”蔡中庸道，“以前的王子希，其实也挺狠的？”
　　宗立立刻道：“不觉得。”
　　蔡中庸笑了笑。
　　宗立：“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王子希？”
　　虽然他和王子希关系变差了，但还是觉得应该提醒对方：有一个你以前不喜欢的人现在想趁着你失忆搞小动作。
　　“别直说，先暗示一下。”蔡中庸道，“你要是直接告诉王子希，那可能正是韦清希望你替他做的——替他再次向王子希告白，也就是替他探路。”
　　“……”宗立一连顺了好几下自己的金发，“他也太阴险了。”
　　蔡中庸：“我看他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宗立：“哼，活该！”
　　和蔡中庸通完电话，宗立没有立刻打给王子希，而是打给了霍免。
　　他又讲了遍韦清的事，手机另一头没有声音，仿佛通话已经断掉了。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没断啊，他问：“霍免？你还在吗？”
　　霍免这才出声：“在。”


第83章 他想知道叶州为什么拒绝……
　　“很震惊是不是？”宗立道,“告白，然后绝交，无声无息的,完全想不到他们发生过这种交集。”
　　霍免低声道：“错误的时间……”
　　宗立：“什么意思？”
　　“没什么。”霍免道：“韦清是怎样的人？”
　　宗立：“说不好。能力肯定很强，个性比较自我,其他的暂时没看出来。我和他也不熟，只是短暂地做一下同事。”
　　霍免：“嗯。”
　　“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提醒王子希？”宗立问。
　　霍免似乎没听懂：“提醒什么？”
　　宗立：“提醒他,韦清想趁他之危啊。”
　　“哦,你是说提醒现在的王子希。”霍免道,“提不提醒都行，你影响不了什么。”
　　宗立不服气：“那可不一定。”
　　宗立本来还想再和霍免聊会儿，但对方不知怎么回事，跟台卡顿的老电脑似的,不在状态，他只好提前结束通话。
　　接下来,他打给王子希。
　　他试探地问：“子希哥，你最近是不是和韦清关系很好？”
　　王子希笑说：“我们早就关系很好,只是他之前一直在国外,才没来找我。”
　　宗立再次试探：“据我所知，你以前不太喜欢他。”
　　“以前？”王子希语气变得不怎么好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现在我很喜欢他！”
　　宗立沉默,难怪霍免说他影响不了什么。
　　“你知道他为我做了什么吗？他要带我去演范子光的电影。你做得到吗？”
　　王子希道,“我知道你很嫉妒,你希望我更喜欢你，那你就应该想办法对我更好，而不是总惹我生气。”
　　“……”宗立很后悔打这个电话。
　　-
　　晚上,叶州请劳永华和姜小寒吃饭，他选了家私密性较好，不易被偷拍的店。
　　劳永华以为他和霍免一起来过，其实是他当王子希时来过。
　　等菜时，姜小寒把她的手机拿给叶州看：“叶哥你今天还是被拍到了。”
　　叶州看了看，是他去找宗立的路上被人拍到了，劳永华和姜小寒也在照片上。
　　看网友评论，点赞最高的是说他穿的衣服很贵，说他出名了，有钱了……
　　叶州失笑，打开个人微博，先看粉丝数，三百多万。
　　随着《血鸳鸯》的完结，演员们的热度逐渐下降，涨粉速度也就慢下来了。
　　《血鸳鸯》这种爽度高但质量一般的剧，播放时能保证收视率，但播完后长尾效应不高。
　　叶州点开自己的最新微博，翻看评论，有人发了他今天的照片，问衣服是什么牌子。
　　他回复：朋友送的，他自己的品牌。
　　吃完饭回家，路上他接到陶安遐的电话，对方问他：“我可以转发你的回复吗？”
　　叶州：“可以啊。”
　　陶安遐又问：“我可以买一个热搜吗？”
　　叶州赶紧道：“那还是别了。”
　　接完电话，他想把这件趣事告诉霍免，不过看看前座上的劳永华和姜小寒，决定还是回家再说。
　　不久后，他回到馨源府，劳永华和姜小寒把他送进家门便撤了。
　　换好衣服后，他给霍免打视频电话说陶安遐的事。
　　“他很认真地征询我的意见，但很像是在一本正经地搞笑。”
　　“我去看看。”霍免拿起另一支手机，低头翻看，“他已经转发了你的回复。”
　　叶州笑道：“我看到了。”
　　陶安遐的转发很简单：认领一下。//@叶州：朋友送的，他自己的品牌。
　　有网友评论：原来你们是好朋友，磕到了磕到了~~
　　霍免无语，怎么什么都磕？
　　他不再往下看，关掉微博，看向视频通话窗口上的叶州：“今天的采访顺利吗？”
　　“工作很顺利，但碰到了一些意外的人。”
　　叶州道，“去宗立那儿玩时碰到了韦清，准备下班时韩光晞父母突然找来了。”
　　听到韦清的名字时，霍免紧张了一下，但接着又听到韩光晞父母，顿时顾不上那点小情绪了，赶紧问：“他们找你做什么？”
　　“怀疑我是韩光晞，”叶州道，“不过他们现在知道我不是了，说我的性格和韩光晞完全不像。”
　　霍免想了想：“看网上说之前他们去找过几次王子希，难道是王子希让他们来找你的？”
　　叶州：“王子希不方便出面，估计是张显替他传话。这两人真的太不靠谱了，没有一点保密意识。幸好一般人不会信他们。”
　　说到这里，他回想起今天看到的韦清和韩光晞父母交谈的场景，希望韦清没有听到不该听的，万一听到了，希望他别多疑。
　　霍免也想到了韦清，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李长信一样也被告之某些信息，李长信在钱之外的事上比较“粗犷”，选择不深究，韦清会怎么做呢？
　　两人沉默了片刻，叶州开口：“你今天过得怎样？”
　　霍免稍微迟疑了下：“一般。”
　　叶州笑道：“看来有事。怎么了？”
　　霍免想问韦清的事，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之前有件事没和你说，范子光曾打电话给我，说王子希演得不行，还说韦清骗他王子希的业务能力没问题。”
　　叶州：“哦？他说韦清骗他……不会吧……”
　　霍免有点烦躁：“你认为韦清不会骗人？”
　　“不是。”叶州笑得意味深长，“韦清去探班那天，袁机在他们剧组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范导的群演，你说，那人不会就是范导吧？”
　　“……”霍免摇头，“不知道。”
　　范子光这么大一个导演跑去别人剧组当群演，挺不可思议的，但似乎又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应该就是他。”叶州笑道，“眼见为实，只有亲眼见过王子希的工作状态，他才能确定韦清在骗他，否则，他没道理怀疑影帝的眼光。”
　　霍免嘀咕：“影帝的眼光……”
　　他又想起了宗立说的韦清向“王子希”告白过的事。
　　叶州：“嗯？”
　　霍免摇头：“没事。”
　　叶州冲他笑：“说嘛。”
　　霍免迟疑一下，选择继续说范子光：“范子光让我给他推荐年轻演员，我就推荐了你，但他说演员只演得好认同的东西，还说你不会喜欢他的新电影。”
　　叶州垂眸：“哦……”
　　霍免：“不管他，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导演。”
　　叶州看向他，笑着摇头：“他不是对我个人有意见，人家大导演心胸不会这么狭窄。他应该是要拍米明的作品，我不喜欢米明，所以他觉得我不合适。”
　　霍免愣了下，道：“没听说他要拍米明……”
　　“之前你不是说他很看重韦清？”叶州道，“现在知道原因了，因为他要拍的是米明的作品啊。”
　　霍免不解：“拍米明的作品必须用韦清吗？”
　　叶州一顿，笑道：“韦清特别喜欢米明嘛，肯定能演好。”
　　然后他又道：“早知道我当时就……不，有些机会可能还是错过更好。”
　　霍免想问，是不想和韦清合作吗？
　　他想知道叶州是不是非常“在意”韦清，不过他最终只是问：“为什么这么说？”
　　“韦清不是推荐了王子希？我要是也去掺和，感觉会很麻烦。”叶州道，“其实也是自我安慰，吃不到的葡萄肯定都是酸的！”
　　霍免浅笑了下。
　　叶州：“可算是笑了。”
　　霍免：“……”
　　他不确定要不要解释自己的情绪。
　　叶州：“别担心，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霍免又笑了下，轻轻点头：“嗯，我知道。”
　　-
　　周五晚上，韦清边等王子希的回电边看电视。
　　“蠢货。”主题曲响起时，韦清退出了播放，这个男主人设太蠢了，看完一集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限度。
　　演员也蠢，演得很差，据说还是科班毕业的，怀疑他根本没去上过课。
　　这两年扑腾出水花的演员，演技最好的是叶州。
　　至少在《血鸳鸯》中他演得很好，其他类型的角色还有待检验。
　　有业务能力，又有情商，还有霍免的背景，只要运气不是太差，他应该能走到很高的位置。
　　幸好他在疗养院躺了六年，直到现在才出道，要早几年出道，恐怕会是自己的强劲对手。
　　稍微盘点了下现在的演员行情，韦清重新拿起遥控器，这次他打算看一部电影。
　　突然，屏幕上跳出来电，但遗憾的是，不是王子希。
　　他接起电话，问：“有结果了？”
　　“不是。”对方道，“你让我只要有发现随时和你联系，现在有个小发现：之前还有别人找那位做音频对比的博主要过原文件。”
　　韦清：“谁？”
　　“不清楚。”对方道，“那人和我一样，是被雇来干活的，不知道他后面的雇主是谁。”
　　韦清：“好，我了解了。你继续查。”
　　他让对方帮忙查的是王子希和韩光晞唱歌唱得一样那事。
　　那个对比分析视频他早就看过，但之前没当回事，直到今天，他见到了韩光晞父母，才起了调查的心思。
　　他拦下韩光晞父母，起先是想知道他们到底找叶州做什么。
　　他们不愿意说，他便换了个话题，问他们网上的传言是不是真的——据说他们认为是王子希害死了韩光晞。
　　结果他们说，他们去找王子希是因为他们认为儿子还活着，以附身在别人身上的形式，而且他们有证据，就是王子希唱的歌和韩光晞一样。
　　韦清不信这种事，但他想起去探班王子希时，王子希脖子上戴着开光法器，连拍戏时都不愿意摘下来。
　　王子希的迷惑行为，加上韩光晞父母的神神叨叨，让他觉得可以找人调查一下，虽然大概率是浪费时间，但应该能消除他的部分疑惑。
　　现在，居然得知还有别人也调查过这事，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何种动机，是好奇？还是和他一样，也是王子希的熟人？
　　九点多，王子希打电话过来，向韦清抱怨好累，终于下班了。
　　——韦清让他下班后再回自己电话，所以才拖到这个时间。
　　韦清其实不觉得这个点下班有什么问题，不过还是先安慰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和他说正事。
　　“你得回京州一趟，和我一起去见范导，他会让我们现场表演一场戏。”
　　王子希先是开心地应道：“好啊，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他的手机开着免提，张显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提醒他，现场表演应该是试镜的意思。
　　王子希顿时火大：“我这个咖位还要试镜？只要有点名气的演员都不需要试镜吧？”
　　韦清劝他：“他不是别的导演，他是范子光，他要试镜，应该没有演员会拒绝。”
　　“……”王子希撒娇，“我不管，我不要试镜，你快帮我想办法呀，而且我这边还在拍戏，也没时间呀。”
　　“我也没办法。”韦清道，“我的想法是你多请一天假，我们先排练一天，然后再去见范导。”
　　王子希抱怨：“我们剧组在赶进度，很难请假的……”
　　“你和导演说一下，他会体谅的。”
　　韦清道，“我本来也想等你杀青后再和你一起去见范导，但我听说范导正在四处打听演技好的年轻演员，所以我们最好尽快去见他。”
　　王子希愣住，然后抓狂大叫：“怎么可以这样！”
　　韦清劝了他好一会儿，才让他接受现实，平静下来。
　　结束通话后，韦清情不自禁地想要赞同宗立，王子希确实变了很多，和以前相比是两个人。
　　但是，他是不会放弃的。
　　不会像宗立那样，觉得对方变了，就远离；更不会像霍免那样，去找了个新的。
　　他会对王子希不离不弃，直到他变回来。
　　-
　　汽车开出馨源府的停车场，开向附近的商场。
　　叶州和霍免要去看电影，他们特地选了比较晚的场次，这个时间商场人应该不多了。
　　手机震动，叶州看了眼，是谈鸣荣发来的微信。
　　谈鸣荣：看不看《逆旅人》？我有票。
　　叶州想了想，决定先不回复。
　　关掉微信，他去翻了下微博，然后告诉霍免：“范导转发了《逆旅人》的宣传，挺难得的。”
　　霍免道：“估计是人情往来。”
　　“评论看起来两极分化，有人说好看，有人说很难看。”叶州靠向霍免那边，让他看自己的手机。
　　霍免看了会儿，道：“等我们看完电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今天他们也包了场，这次是叶州包的。
　　饮料和零食也是叶州准备的，不是可乐和爆米花，是他从家里带来的较为健康的低糖奶茶和自制牛肉干。
　　电影播完，银幕上开始滚动字幕，叶州低头回复谈鸣荣的微信。
　　叶州：我已经看了，刚看完。
　　谈鸣荣：好看吗？
　　叶州：等你看完我们再讨论。
　　霍免拿起围巾，替叶州围上，刚围好灯便亮了，他又把帽子递给叶州。
　　叶州接过帽子，替霍免戴到头上，然后又拿起另一顶给自己戴上。
　　两人全副武装好后，走出商场，去周围闲逛。
　　这个点，加上又是冬天，外面人很少。
　　霍免看着被路灯拉长的影子，道：“你觉得韦清在里面演得怎样？”
　　叶州：“不错，很有记忆点，对于只有几分钟的戏份来说，能做到这点就很成功了。”
　　霍免：“之前聚会时，觉得你不太喜欢他。”
　　叶州不置可否，道：“不管怎样，他的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
　　霍免犹豫一瞬，追问：“为什么不喜欢他？”
　　叶州看向他，觉得他疑似在吃醋。
　　如果他问的是“为什么喜欢他”，那毫无疑问是吃醋，可他问的是“为什么不喜欢”，为什么“不喜欢”还要吃醋？
　　霍免和叶州对视，光线不够明亮，他看不清叶州的眼神：“……不方便回答？”
　　叶州：“没有。我只是在收集素材。”
　　霍免：“……”
　　叶州笑了，揽住霍免的肩膀，往他身上靠：“开玩笑的啊，听不出来吗？”
　　霍免：“……哦。”
　　“不过也会是素材。”叶州松开手，退开一点，毕竟这是户外。“演员嘛，人生经历都是素材。”
　　霍免：“编剧、歌手也一样，我说的就是蔡中庸和宗立，我见过他们时不时就往备忘录上记东西。”
　　“哎，都太拼了。”叶州低声喊，“我也要加油，不能落后！”
　　霍免：“……”
　　叶州突然问：“你是不是有点在意韦清？”
　　霍免磕绊了一下才道：“……最近经常听到他的消息。”
　　其实他是想知道叶州和韦清到底关系如何，再具体一点，就是他想知道叶州为什么拒绝韦清。
　　韦清性格没什么缺陷，能力又很强，是非常优秀的人。
　　叶州拒绝他，是因为错的时间错的人，还是只是错的时间。
　　更进一步，如果叶州回来后，先遇到的是韦清，会怎样？
　　“是啊，王子希给他带来了流量。”叶州道，“我没有不喜欢他，只是不想和他深交。”
　　霍免：“嗯？”
　　叶州想了想，道：“其实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我的另一个版本，后来发现不是。”
　　霍免看着他。
　　“不是让你去注意他的意思，不过也没事，”叶州笑道，“我比他更好。”
　　霍免有点无奈，道：“你比所有人都好。”
　　叶州笑得很大声。
　　等他笑完，他道：“韦清又不是主角，老说他干嘛。你觉得主角演得怎样？”
　　霍免：“还行。我觉得谷迁选的演员不错，都很适合。”
　　叶州又问：“电影整体你觉得怎样？”
　　霍免：“6.5分，人物太多，故事太庞杂，可以再精简一些。”
　　叶州点头：“我看看网上怎么说。”
　　他用手机查看网上的评价，过了一阵，他说：“差评的人多数是原著粉，他们觉得改编得很差；少部分是普通观众，说看不懂。
　　“好评的好像都是没看过原著的人，他们觉得故事新鲜，场面宏大，特效很精彩。”
　　霍免：“好评的人多吗？”
　　“感觉没有差评的多。”叶州叹气，“这电影有点危险啊。”
　　霍免也拿出手机，过了会儿，他说：“范子光被骂了，网友说他推荐烂片。”
　　叶州摇头：“无妄之灾。”
　　霍免：“以他的地位，是要爱惜羽毛，不能随便替人做宣传。”
　　叶州笑道：“他应该学我，搞两个号，工作号专门发工作和广告，个人号岁月静好。”
　　霍免：“你的工作号没有发广告。”
　　叶州痛心地道：“因为还没接到广告啊。”
　　倒也不是没品牌找他做广告，而是他都看不上，反正他也没想赚快钱，没有合适的就不接呗。
　　霍免半开玩笑：“我帮你接？”
　　叶州表情搞怪：“你是想听我叫你爸爸？”
　　霍免：“？”
　　叶州笑道：“金主爸爸啊。”
　　“……”霍免松了口气。
　　-
　　有人顶着寒意在外面谈恋爱，有人孤家寡人，还要处理烂摊子。
　　李长信接到导演的电话，说王子希要请假，他便打给王子希，询问具体原因。
　　王子希敷衍地说太累了，想休息半个月。
　　李长信劝他改变想法，没用，怎么都劝不动……
　　气压持续增强，然后轰的一声，李长信炸了。
　　他忍王子希很久了，剧组每天都在花钱，每延迟一天，就要多花一大笔钱。
　　本来就因为王子希业务能力不行不断延期，现在他居然轻飘飘地说要休息，还要休半个月。
　　李长信冷笑：“我发了几张照片给你，你收一下。”
　　“什么照片？”王子希点开微信，看到几张肉色照片缩略图，点开大图，上面的人是他和张显。
　　“这，你，我……”王子希结巴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说话能力，“你偷拍我？”
　　李长信不承认：“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是谁发给我的，但我这还有很多图，还有小电影，你要的话我发给你。”
　　那些小电影有个特点，王子希只让张显用嘴和手侍候，不让他实干。
　　李长信看完后，都有点同情张显了。
　　另一头，张显把王子希的手机调成免提，道：“你在我们房间里装了监控？我们要报警，要去告你！”
　　“哈哈哈哈去吧，去告吧！”李长信笑得很开怀。
　　王子希和张显自然不可能真的去报警。
　　李长信笑够了后，恢复了他平时的语气，但说的话没平时好听：“好好拍戏，别总想着休息。不要求你像以前那么敬业，那打个六折也行，总得及格，对吧？”
　　听他提到“以前”，王子希怒了，破口大骂，中英混杂。
　　李长信疑似听到了叶州的名字，不过不等他细听，王子希的怒骂声便中断了，听动静应该是被张显捂住了嘴，之后电话被挂断。
　　一个多小时后，王子希又打过来了，不过接起来后，对面是张显的声音：“李总，你想怎样？”
　　“我不是已经说了？让他好好拍戏。放心吧，我不会公开那些照片的。”
　　李长信叹气，“要不是你们逼我，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我就想拍部电影赚点钱。”
　　其实原本不只是为了钱，曾经他真心想支持王子希的事业，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真心被喂了狗。
　　《又是情人节》这个剧本虽然不是为王子希量身打造的——时间来不及，但也为了适配王子希做了大量修改，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应该改剧本，应该直接找合适的人来演。
　　张显：“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公开照片？”
　　李长信：“公开对我又没好处。”
　　张显：“如果你敲诈我们呢？”
　　“不会，我比你们有钱多了。”李长信道，“而且你们可以报警，大家同归于尽。”
　　张显：“现在房间里还有监控吗？”
　　“没有。”李长信道，“你们要是不信，就去找人探查一遍。”
　　张显：“其实他不是想休息，是要去试镜范子光导演的新电影。也不用半个月，他只是随便说了个时间。”
　　“……”李长信扶住脑袋，“是吗？”
　　虽然他嘴上发出了不信任的疑问，但其实他心里已经相信了张显的话。
　　他有点懊悔，冲动了……积怨已久，没有细想就爆发了。
　　其实他还不想和王子希闹翻，因为他还想利用王子希赚钱，不能演戏，还可以参加综艺，还可以搞别的。
　　此外，还有王子希这个人，虽然今年憔悴了一些，虽然不知道在多少人的床上滚过，但目前还是能让他产生躁动。
　　张显：“现在你怎么说？”
　　“三天假够吗？”李长信本来想说两天，但最后还是决定大方一点，以示自己想要挽回的诚意。
　　张显和王子希没有讨价还价，张显道：“那就三天。”
　　李长信：“祝你们顺利。”
　　其实他并不看好这次试镜，范子光要是能看上现在的王子希，除非他眼瞎了，但也难说，说不定他会瞎一次呢。
　　像自己，不也瞎过吗。
　　-
　　周日晚上，正在锻炼的叶州接到霍免的电话。
　　霍免：“刚才范子光找我要走了你的电话号码。”
　　叶州很惊讶：“他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霍免低声道：“希望是找你去试镜。”
　　虽然他有些警惕韦清，但还是希望叶州能够得到出演范子光电影的机会，就算得和韦清合作。
　　叶州：“我觉得不是。大导演很固执的，不会轻易改变决定。”


第84章 不会让任何人拖累他。……
　　又和霍免聊了会儿,手机提醒叶州有新来电，一看，正是范子光,叶州便和霍免说了声，先去接范子光的电话。
　　范子光道：“听霍免说你们看过《逆旅人》了,觉得怎样？”
　　叶州心道，这是来做售后回访吗？但这部电影好像和范子光没什么关系吧。
　　“我没看过原著,把它当成原创片来看,我觉得故事还可以更加精彩。”
　　范子光问：“你觉得是剧本的问题？”
　　叶州想了想,道：“我有个朋友是原著粉，她不喜欢这部电影的原因是改编太大，部分重要角色连人设都被改掉了。”
　　这个朋友是姜小寒，她说自己不要求电影完全要照小说拍,但是，不能连人设都改掉。
　　比她更唯粉的原著粉反应更加激烈,他们觉得自己的心爱之物被玷污了，认为这电影该被打负分,所以到处号召大家抵制它。
　　叶州：“我另一个朋友,他看过原著，但不是原著粉，他的观后感是改编力度还不够,编剧应该更加大刀阔斧,以原著为根基创造一个新故事。”
　　这个朋友是谈鸣荣,他给《逆旅人》写了篇影评,偏向差评。
　　“所以你周围的人都不喜欢这部电影。”范子光道，“但我周围的人，除了你,其他人都说这电影不错。”
　　叶州心道，自己说实话还说错了？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得罪”他了。
　　“因为您发微博替这部电影做宣传了，大家以为您喜欢这电影，不想下您的面子。”他笑问，“范导，您是不是投资了这电影？”
　　范子光：“没有，但我和制片人很熟。说实话，我没想到这电影会这么不讨喜，感觉有六七成的观众都在骂，除了上映第一天票房不错外，第二天开始就跳崖了。
　　“我想知道大家特别是同行的真实想法，其他人都不跟我说真话，我就想到了你。”
　　叶州懂了：“原来是想找个人帮忙看看有没有穿衣服。”
　　范子光：“……”
　　叶州是在说那个童话，《皇帝的新衣》。
　　“我看到网上有人说谷迁是因为膨胀了，听不进真话，才会拍出这种烂电影。”
　　范子光道，“我的确担心我在不知不觉间也变得自大了，已经很久没人反驳过我了。”
　　《逆旅人》其实也不烂，霍免给它打了6.5分，不过相对于谷迁的其他作品，是要差一些，而且大量的原著粉会带着情绪去打低分，估计最终评分会在6分以下。
　　叶州安慰他：“别担心，您还年轻，离老糊涂的年纪还远着呢。”
　　范子光哽了一下，他没被安慰到，他才50多，当然还不老，而谷迁比他还年轻，总之就不是年纪的问题！差点被叶州带沟里去了。
　　“我问你，之前你说米明的作品过时了，你觉得拍出来会像《逆旅人》这样吗？”
　　叶州恍然，难怪要打电话给自己，原来是自己当时那句话给范子光造成了“心理阴影”。
　　“文艺片和商业片还是不一样——”
　　范子光打断他：“我知道。”
　　“好吧，我个人觉得还是要与时俱进。”叶州道，“现在的电影是拍给现在的人看的，不是拍给30年前的人看的。”
　　范子光笑道：“果然只有你说真话。”
　　叶州哀叹：“我要保持人设嘛，我一开始就说不喜欢米明，现在没法改口啊。
　　“其他人也不一定没说真话，可能是大家喜好不同，再加上太崇拜您了，相信您一定能拍出好电影。
　　“其实我也觉得不管您怎么拍，都不会差，最多就是喜欢的年轻观众多一点和少一点的区别。
　　“不论怎样，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您可以再找一些年轻同行问问他们的想法，这样更全面。”
　　范子光：“好。谢谢小友。”
　　叶州：“您太客气了。”
　　-
　　王子希家，王子希和韦清正在排练，已经排练两天了，或者应该说，韦清给王子希上了两天课。
　　“我好累啊。”王子希可怜兮兮地道。
　　韦清温和但严肃地要求：“再来一次。”
　　王子希扑到他身上耍赖：“我不行了啦。”
　　手机震动声响起，一下两下三下……
　　韦清揽住王子希的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管是王子希的手机还是别人的，都在他的要求下取消了铃声，没想到震动也这么吵。
　　王子希抬头，喊张显：“你在发什么呆，接电话啊，去外面接，别影响我们。”
　　张显转身离开，动作迟钝，肢体僵硬。
　　韦清收回目光，看向王子希，因为一直在排练，他额头上有微微的汗水，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看起来分外动人。
　　王子希承受着他的目光，像是担负了很大压力似的，眼睫低垂，呼吸加快，嘴唇微张，并微微撅起……
　　韦清看了眼室内，有监控，再看向窗外，看到了深色的树枝和远处亮着灯光的高楼。
　　他道：“你现在还达不到范导的要求，明天去试镜，很可能会被淘汰。”
　　王子希回神，脸色变幻，片刻后，他把两只手臂挂到韦清脖子上，整个人在对方身上扭动撒娇：“你快想想办法，我想和你一起演戏……”
　　外面响起脚步声，应该是张显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他说：“周小姐要过来。”
　　王子希转头：“周珺？”
　　“是的。”张显出现在门口。
　　他看到王子希和韦清像魔术贴一样粘在一起，脸色变了变，然后移开了目光。
　　韦清：“那我先回去吧。”
　　“好吧。”王子希恋恋不舍地道。
　　他觉得周珺来肯定没好事，很可能是来吵架的，所以就没留韦清。
　　两人分开，然后又靠近，王子希挽着韦清的胳膊，问他：“明天怎么办？”
　　韦清：“我想想，等下打电话给你。”
　　王子希依赖地抱紧他的胳膊：“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两人来到客厅，韦清的助理抬头看了看他们，又低头继续看手机。
　　韦清招呼他：“走了。”
　　“好的。”助理收起手机，去拿两人的东西。
　　出门，上车，汽车离开小区。
　　韦清道：“他不行，我不能带他去见范子光，会丢我的脸。”
　　助理问：“明天不去见范导了？”
　　韦清点头：“得找个理由。”
　　助理迟疑：“这个理由是给谁的？范导还是子希老师？”
　　韦清道：“当然是范导。和子希实话实说就行。”
　　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起，他接起电话。
　　对面的人告诉他一个消息，音频分析结果出来了，王子希和韩光晞唱的歌一样，虽然声音条件不同，但唱歌技巧一模一样。
　　这说明什么？
　　韩光晞的父母是对的？韩光晞的灵魂附身在王子希身上？
　　韦清眼前闪过很多影视作品的画面，鬼故事、惊悚片、穿越剧……
　　他跟对面的人道：“帮我查一下他们俩都有过哪些交集。”
　　对面的人：“王子希和韩光晞？”
　　韦清：“对。”
　　挂了电话，韦清沉默了一阵，突然道：“也要给子希找个理由。”
　　在弄清楚王子希现在是怎么回事之前，要先稳住他。
　　助理问：“给范导和子希老师的理由不可以是同一个吗？”
　　“当然可以。”韦清道，“但是要合适。”
　　-
　　20分钟后，周珺抵达王子希家。
　　“脸怎么弄的？”周珺看到张显脸上有伤痕，像是指甲抓伤？
　　张显：“不小心摔的。”
　　其实是王子希打的。
　　两天前，王子希收到李长信偷拍的肉照后，觉得都怪张显，所以冲他发了好一通脾气。
　　张显虽然能按住他，但怕他气坏了，还是让他打了几下出气。
　　周珺看看四周，问：“他呢？”
　　张显：“在洗澡。”
　　周珺皱眉。
　　半小时后，王子希来了，穿着睡袍，头发还是湿的，慵懒地蜷起双腿窝进沙发里。
　　张显拿着吹风机过来想给他吹头发，看到一旁的周珺，征询她的意见似的看向了她。
　　周珺道：“你先给他吹吧，我可以再等会儿。”
　　她低下头看手机。
　　吹好头发后，王子希开始敷面膜，好在这个行为不影响两人谈话。
　　周珺道：“你都回来两天了，我才知道。”
　　王子希看向张显，张显替他道：“你找子希有事？”
　　周珺皱眉：“你离开剧组应该跟我说一声。”
　　张显：“抱歉，我忘记了。”
　　周珺吸气呼气，问：“回京州是因为韦清要带你去见范子光？”
　　王子希终于自己开口了：“是啊。”
　　周珺：“你以前和韦清基本没来往。”
　　“以前以前以前，你们烦不烦啊！”王子希恼火地喊，“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以前了！”
　　脸上的面膜皱了，他把它扯下来丢到一边。
　　“……”周珺看了看他，“我觉得不靠谱。”
　　王子希想起刚才韦清走之前说他现在达不到范子光的要求，迁怒周珺：“你这个经纪人就靠谱？只知道挑我的毛病。”
　　周珺很气愤：“我不靠谱？你总是乱来，我天天帮你擦屁股……”
　　王子希反驳：“你能帮我拿下范子光那种级别的资源吗？不能就闭嘴，别指指点点。”
　　周珺冷笑：“你以为韦清就能帮你拿下？他不能，或者说他不会。他高估了你的能力，以为你行，才给你承诺。一旦发现你不行，他马上就会放弃你。”
　　王子希皱眉看着她：“你凭什么这么说？”
　　周珺：“我又不是第一天当经纪人，我在这个圈里已经待了十年了，韦清出道也不过十年，说一句我看着他成名的也不为过，他什么作风我还不清楚？”
　　王子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周珺：“其实你以前有一小段时间和他关系还可以，但就算你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你对他的评价也是：他不会让任何人拖累他。”
　　又是“以前”，王子希气得咬牙，大家都喜欢用以前的他来推翻现在的他，他大喊：“你们胡说八道！”
　　张显看着两人吵架，没有制止，也没有走开。因为他看过很多次了，习以为常了。
　　王子希转向他，怒气熊熊：“我的手机呢？！”
　　张显把手机递给他。
　　王子希拨打电话：“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你给我等着！”
　　张显不确定他要打给谁，看了一眼，是打给韦清，而非“以前的王子希”。
　　周珺不存在这种理解障碍，一副“你快点打，我等着听”的表情。
　　电话接通后，对面的人说他是韦清老师的助理。
　　助理说，韦清在回家途中出了点小意外，受了伤，现在正在包扎，暂时没法接电话。


第85章 蔡中庸：霍免和叶州应该……
　　王子希很吃惊,助理表示会转告韦清这通来电，然后便同他告别，挂断了电话。
　　王子希：“韦清受伤了。”
　　周珺：“你怎么不询问伤情如何,也没有表示要去探望？”
　　王子希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唯一的想法是明天好像不能去范子光那试镜了。
　　那是不是可以省略这个步骤直接达成他想要的结果？
　　张显问周珺：“你觉得,韦清真的受伤了吗？”
　　周珺虽然心存怀疑，但也不敢把话说死：“不好说。”
　　十分钟后,韦清打电话过来,跟王子希说他没事,只是扭伤了脚，并证实了王子希的猜想：明天没法去范子光那儿试镜了。
　　王子希试探地问：“那不用试镜了？”
　　韦清：“只能等你杀青后，我们再去找范导试镜了。”
　　所以还是躲不过试镜，推迟只是延长痛苦。
　　王子希很生气：“你叫我回京州,还害我和李……我排练了两天，快累死了,浪费我的时间……”
　　韦清再三道歉。
　　王子希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点，但非常郁闷,无瑕顾及其他。
　　周珺想再次提醒他关心一下韦清,但最终放弃了。
　　她并不是来帮王子希和韦清处好关系的，她是来劝王子希不要好高骛远的。
　　有些机会看起来是很好，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没有实力你根本拿不下来。
　　就算拿下来了,后续怎么办？演员的工作得亲自上,又不能外包。
　　到最后,多大的舞台就会丢多大的脸，连原先积攒下来的名声都得亏出去，得不偿失。
　　挂了电话,王子希阴着脸道：“韦清真的受伤了，明天没法去试镜了，要等我杀青后再去。”
　　周珺：“除非你的演技能够突飞猛进，否则他应该不会带你去见范子光，我猜等杀青后他又会有新理由。”
　　张显接话：“大不了我们不演。”
　　周珺心道，说得好像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一样。
　　王子希皱眉看着周珺：“你认为他现在是假装受伤？”
　　“我没这么说。”周珺道，“但有这种可能性。”
　　王子希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道：“去看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
　　韦清那边，他有些失望王子希没有关心他的伤情，这抵消了他的愧疚，让他感到更加坦然。
　　不过，第二天王子希采取了补救措施，主动打电话来关心他，还表示要来看望他。
　　虽然迟到的关心会打折扣，但他还是挺高兴，欣然接受了王子希的探望。
　　王子希是下午来的，在他家呆了一刻钟，喝了杯咖啡，然后便赶飞机去了。
　　送走王子希后，他问助理：“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子希的助理替他擦嘴？”
　　助理点头，迟疑一下，问：“需要我向他学习吗？”
　　“不需要。”韦清道，“我不是借机鞭策你，是问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有点过于亲密？”
　　助理想了想：“可能子希老师是个生活白痴，他的助理习惯了全方位照顾他。”
　　韦清：“他以前肯定不是白痴。”
　　但现在不好说。
　　另一边，王子希离开韦清家后，立刻给周珺打电话，告诉她，韦清是真的受伤了，脚踝上缠着纱布，走路时有点瘸。
　　“他有没有受伤不是重点。”周珺道，“就算他没受伤，也可以找别的理由来逃避明天，不，是今天的试镜。”
　　王子希不爱听：“行吧，你想怎么说都行。”
　　他不是不信韦清会“弄虚作假”，而是不信韦清会骗他，因为韦清一直对他真心实意还不求回报，例如：帮他对冲了好些黑热搜。
　　至于韦清为什么要对他好，当然是被他的魅力征服了，他最相信的还是自己的魅力。
　　不过他的魅力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苦恼，被他吸引的人总是不知足，然后要么变得疯狂，像李长信；要么最终选择远离，像霍免。
　　周珺道：“他不是说等你杀青后再去试镜吗？那你就认真拍戏，争取早日杀青，就能早日知道他到时会怎么做了。”
　　“拍戏拍戏，是不是李长信让你来找我的？我会回云海的，不会逃跑。”
　　王子希很不耐烦，他既不想拍戏也不想试镜，给周珺打这通电话，只是想告诉她，韦清真的受伤了而已。
　　周珺疑惑：“我为什么要听李长信的，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王子希道，“你没事了吧？挂了挂了。”
　　-
　　跟着老张练了一套拳法后，谈鸣荣下场休息，一坐下便拿起了手机。
　　老张摇头，这些年轻人，离了手机活不下去。
　　谈鸣荣收到了叶州的微信，让他有空给自己打个电话。
　　打过去，叶州问他：“后天有没有空？想不想见范子光导演？他有个聚会，你愿意去的话，到时我们一起过去。”
　　对于和人打交道，谈鸣荣本能地感到抗拒，不过他对影视的喜爱又让他产生了期待，最终他道：“好，我去，我还挺想见范导的。”
　　叶州又问：“你看过米明吗？”
　　谈鸣荣：“米明，最出名的是《乡亲》和《反骨》？”
　　叶州：“对，就他。”
　　谈鸣荣：“没看过。”
　　叶州：“那你去了解一下，长篇来不及看，可以看点短篇。范子光好像挺喜欢米明，这样能跟他有共同话题。”
　　他不方便透露范子光要拍米明的小说，只好这么说。
　　很快会到了聚会那天早上，谈鸣荣收到叶州的微信：等下坐霍免的车可以吗？
　　谈鸣荣：是他带我们去参加范子光的聚会？
　　叶州：不是，范导分别邀请了我和他。范导说如果我朋友愿意去，也可以叫上，所以我就来叫你了。
　　谈鸣荣：为什么是我？你还有其他朋友。
　　叶州：的确有原因，等下路上跟你说。
　　叶州：坐霍免的车吗？省得我们开车。
　　谈鸣荣：好。
　　三人在地下停车场会面，霍免知道谈鸣荣社恐，主动选择了副驾驶，让谈鸣荣和叶州坐后座。
　　叶州说起范子光：“他不懂为什么很多观众都不喜欢《逆旅人》，我就跟他举例了一些观后感，其中也提到了你的观点，他挺感兴趣，后来他说要办个聚会，让我可以叫上你。”
　　谈鸣荣点头，原来是这样。“范导投资了《逆旅人》吗？”
　　“没有。”叶州道，“他应该是个悲观主义者，所以兔死狐悲，担心自己也走向那条路，拍出一部大家不喜欢的片子。”
　　谈鸣荣：“他也要改编……他是要拍米明吗？”
　　“哎呀，你怎么这么聪明！”叶州笑道，“这事是保密的，我也只是猜的，所以你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猜中了？谈鸣荣有点懵，不过还是点头：“我也没法跟别人说。”
　　他是不会主动去和别人聊天的。
　　前座的霍免道：“据说今天范导邀请的都是年轻人。”
　　谈鸣荣抬头，不过只看到了座椅靠背。
　　他想起他第一次坐霍免的车的情景，那天他因为突然见到张显，被吓到了，叶州觉得他开车不安全……
　　霍免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在感情上不靠谱，以前和王子希“纠缠”那么多年，现在又来招惹叶州。
　　想到王子希，他道：“前几天王子希回京了，你们知道吗？”
　　叶州随口接话：“我没注意。好像没上热搜？”
　　“没有，悄悄地回，又悄悄地走了。”谈鸣荣道，“据说和韦清见面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借机再炒一拨。”
　　叶州：“大概有不方便炒的原因。”
　　“难道他们在一起了？”谈鸣荣有点兴奋了，“假的可以炒，真的反倒不方便炒！”
　　叶州愣了下，道：“不知道。不过韦清一直没绯闻，这说明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谈鸣荣马上道：“而王子希非常不谨慎，韦清要倒大霉了！”
　　前座的霍免道：“韦清今天应该也会过去。”
　　谈鸣荣看向叶州。
　　叶州问他：“没关系吧？”
　　“没关系。”谈鸣荣道，“我本来是他的路人粉，但现在不是了。”
　　聚会的地点仍然是上次那个小院子。
　　谈鸣荣看着窗外：“这边路太窄了，还不方便停车。”
　　还好他没有自己开车。
　　叶州笑道：“据说有一些不了解情况的国外游客以为这里是京州的贫民窟。”
　　进入小院，谈鸣荣看看四周，低声问叶州：“这里可以拍照吗？”
　　“不知道，我问问。”叶州喊道，“范导！在家吗？客人来了！”
　　“……”谈鸣荣低下头，这几个月他觉得自己的社恐症状已经好很多了，但是和叶州这种社交恐怖分子在一起，还是会感到局促。
　　范子光从正房走出来，同他们打招呼。
　　几位先到达的客人也走了出来，里面有个熟人——蔡中庸。
　　叶州和他有比较长时间没见了，但并非全无联系，例如《血鸳鸯》热播时，蔡中庸有发微信给叶州，说他那条线很精彩。
　　大家互相介绍。
　　然后叶州问范子光：“范导，你这院子太漂亮了，可以拍照吗？”
　　他双手合十，卖乖：“保证不发到网上！”
　　范子光笑道：“过来吧。”
　　他以为叶州是想和他合影。
　　叶州将错就错，拉上谈鸣荣走到范子光身边，霍免帮他们拍照。
　　谈鸣荣迟疑要不要摘下帽子和眼镜，但没来得及。
　　拍完照，范子光看了看谈鸣荣，问：“演员？”
　　谈鸣荣紧张地道：“不，不是。”
　　叶州帮腔：“他这张脸很像台前的是吧，但他其实是幕后，做过剧组宣传，还写影评。”
　　这时又有其他人也想和范子光合影，叶州和谈鸣荣便退到一旁，给他们让出位置。
　　蔡中庸走过来，冲两人笑了笑，然后看向还在帮大家拍照的霍免：“怎么成专门拍照的了？”
　　叶州笑道：“怪我。希望大家不要过于期待他的拍照水平，他们应该没有误会他是专业摄影师吧？”
　　蔡中庸看向他，觉得他的语气很亲昵，有种回护自家人的意思。
　　谈鸣荣倒是没在意，因为他知道叶州和霍免很熟，在他看来，叶州把霍免看作“自己人”很正常。
　　“在拍照？”韦清来了，他笑道，“能辛苦霍总给我和范导也拍一张吗？”
　　霍免：“没问题。”
　　范子光笑道：“最后一张。”
　　有他这话，拍照活动总算告一段落。
　　大家进屋，各自落座。
　　范子光起了个头，说现在很多影视作品都是由小说改编而成的，有些成功，有些失败，问大家对改编有什么看法。
　　有几个年轻人踊跃发言，他们口才也很好，说得头头是道。
　　大概有两种观点，一种是如果原著粉丝基数大，那应该尽量按原著拍，这样票房差不了；另一种是影视作品是区别于小说的新作品，所以完全可以大刀阔斧地改编。
　　韦清低声问旁边的蔡中庸：“你怎么看？”
　　他俩认识，说不上多熟，但见过几次，也说过话。
　　“都有道理，这两种类型都出过好作品。”蔡中庸边说话边观察对面。
　　叶州和谈鸣荣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霍免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和叶州之间隔着一个小茶几。
　　霍免在剥小核桃，剥好了放在小碟子里，叶州趁他去丢核桃壳时，快速偷吃。
　　发现蔡中庸在看，叶州露出笑容，竖起一根手指，无声地比了个“嘘”的口型。
　　蔡中庸笑了下。
　　韦清看到了这一幕，心道，蔡中庸和叶州也很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像宗立一样，从跟王子希关系更好转变成了更喜欢叶州。
　　叶州也有观察韦清，并注意到他右脚踝上缠着绷带，受伤了吗？但看他走路挺正常的，或许没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
　　在范子光的主持下，大家讨论完小说改编，又聊起一些著名作家，其中包括米明。
　　范子光没表明他的立场，大家没有受到权威干扰，纷纷各抒己见，有人喜欢米明，也有人不喜欢，还有人坦然表示没看过他的书。
　　有人说：“我不喜欢米明的小说是因为太惨了，而且主角没有能力做出丝毫改变。”
　　叶州看向范子光和韦清。
　　范子光没说什么，韦清道：“那个年代是那样的，个人太渺小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谈鸣荣鼓足勇气开口：“不是一定要改变什么，也不是不能怨天怨地，但是，至少要有想要改变的心气。”
　　看他发言了，叶州肯定要帮忙：“是啊，能不能改变命运另说，但想不想改变很重要，要保留希望。”
　　“对，米明的局限性就在于他太认命了。”
　　蔡中庸道，“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主流主角不能只会忍受苦难，至少得觉醒那么一丝反抗精神。”
　　叶州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韦清看向两人，同时注意到霍免也在看两人，然后霍免又看向了他，他垂下视线。
　　聚会结束时，范子光示意韦清留步。
　　韦清看到叶州拿起茶几上的小碟子，把剩下的核桃仁全部倒到手上，那是霍免剥的，但霍免根本没吃，都是叶州陆陆续续地在偷吃。
　　“好吃吗？”蔡中庸走过去，“热量很高吧。”
　　叶州：“就是啊。不知道是谁没事剥这么多。”
　　霍免：“……”
　　蔡中庸笑着推了推眼镜，霍免和叶州应该在一起了。
　　他很意外，没想到霍免会喜欢王子希——以前的王子希以外的人，虽然叶州挺不错的。
　　叶州给他的印象是事业心非常强，没想到出道第一年就谈恋爱了，不过和霍免谈恋爱其实有助于搞事业，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几人一起往外走，叶州边吃核桃仁边道：“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有个核桃突然自爆了，知道为什么吗？热量爆炸啊，不好笑吗？”
　　霍免沉默。
　　谈鸣荣：“太冷了。”
　　只有蔡中庸笑道：“好笑的。”
　　叶州感动地道：“谢谢你，冷笑话捧场王。”
　　蔡中庸又笑了，同时心情有点复杂，王子希以前也跟他讲过类似的笑话。
　　回想起来，叶州和王子希相像的地方有很多……
　　其实他能理解霍免为什么喜欢叶州，但是，喜欢上相似的人会有好结果吗？
　　大家走后，韦清拿了个小核桃，顺着裂缝捏开，取出里面的核桃仁放进嘴里，是炒制过的，又脆又香。
　　范子光：“我在考虑让叶州来试试。”
　　韦清看着手上捏开的小核桃：“这个很好吃，难怪叶州喜欢，不过他好像不喜欢剥。”
　　范子光听懂了他的暗示：“和霍免没关系，我是那种看关系的人吗？”
　　韦清赶紧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至少我不会纯看关系。”范子光道，“我看了《血鸳鸯》，叶州演得不错。”


第86章 我搬到馨源府来住？……
　　回到馨源府,谈鸣荣提前下车去拿快递，等下他会直接走侧门回去，所以不用等他。
　　汽车通过地下停车场进入小区,叶州邀请霍免去家里坐会儿。
　　乘电梯上楼，回到家中,刚关上门，叶州便被霍免拉住,接着对方亲了上来。
　　两人抱在一块互相啃,叶州隐约听到一些声响,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影正在转身走开……
　　突发状况很快被搞清楚。
　　原来是姜小寒过来替劳永华拿东西，她就比叶州和霍免早两分钟进屋，找到东西正要离开……谁知就这么巧。
　　其实她的运动鞋就脱在门口的鞋架旁,但叶州和霍免刚进门就啃上了，没注意到这个有人来访的明显迹象。
　　姜小寒向叶州道歉,说自己应该提前告诉他会过来拿东西。
　　叶州笑道：“是华哥跟你说我不在家吧？怪我回来得太早了。”
　　霍免插话：“你们签劳动合同时有没有签保密条款？没有的话现在得补一份。”
　　“有的。”叶州看向他，想起他以前为了王子希让自己签保密协议的事,不禁笑道,“霍总真的是一贯谨慎。”
　　“……”霍免也想起了那事，顿时有苦说不出。
　　“正式介绍一下，”叶州对姜小寒道,“这是我男朋友,霍免。”
　　他又向霍免介绍姜小寒。
　　“你好。”霍免和姜小寒握手。
　　姜小寒走后,霍免主动提起以前王子希在武馆受伤,他让叶州签保密协议那事。
　　“对不起，我那个时候没有分辨清楚情况就……”
　　叶州伸手去握霍免的手，被霍免顺势靠近并抱住,他便也抱住霍免，两人交颈相拥。
　　“你早就道过歉了。没关系。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具有迷惑性，很难第一时间看清真相，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霍免又道：“还有刚才……对不起。”
　　叶州想了下，懂了，霍免是说他一进门就亲自己，没有先观察家里有没有人。
　　“我们回自己家，谁知道会有外人在？其实姜小寒也不算外人，时间长了，我的事她都会知道的。”
　　不过，霍免今天似乎有点情绪不稳，一般他不会突然亲上来，或者说一般他不会表现出这么强的占有欲。
　　其实感觉不赖。
　　但是，今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是什么诱发了霍免的“攻击性”？
　　正想着，叶州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两人分开，叶州拿起手机，范子光打来的，他有点疑惑地和霍免对视。
　　霍免道：“先接吧。”
　　接通电话。
　　“我的新电影其实是要拍米明的小说，”范子光道，“你有没有兴趣？”
　　叶州早就猜到了要拍米明，但没想到范子光会向他发出合作意向。
　　虽然去过两次范子光家，看似攀上了一点交情，但他一个刚出道的新演员，在国际知名大导演面前其实不值一提。
　　“当然感兴趣。”不管三七二十一，叶州先表明态度，“不管是您还是米明先生，都是极具才华的前辈，能和你们合作我非常荣幸。”
　　大好机会送到面前，他才不会拒绝。
　　算上当王子希的六年，现在是他出道第七年，或许他更上一层楼的时机到了。
　　范子光调侃：“不是不喜欢米明？”
　　叶州：“我其实也不讨厌他的书，只是不‘偏爱’。对于他书中的人物，我能够理解——这是演绎的基础，但要说完全感同身受，确实不行，如果是我，我会做出不同选择。
　　“方便透露您是要拍米明的哪篇小说吗？您应该没打算完全按照原著来拍吧？也没打算找一个和书中人物非常相像的演员来本色出演吧？”
　　“你话也太密了，我都怕记不住你的问题。”范子光道，“我要拍《山与海》，改编很大，因为原著是短篇，不够一部电影的体量。”
　　叶州：“哦，那篇，有印象。”
　　范子光：“什么印象？”
　　叶州笑问：“说真话？”
　　范子光也笑：“当然了。”
　　“是非常典型的米明小说。”叶州道，“男的自以为是，女的工具人。”
　　范子光沉吟着道：“你想见米明吗？”
　　“……”叶州道，“您难道想看我和他吵架？那您可要失望了，我对前辈一向很尊敬很礼貌。”
　　范子光笑道：“就是见一面，聊一下，他很随和的。”
　　叶州：“好啊，我要带他的一整套书去让他签名。”
　　范子光：“你等着，我来安排。”
　　叶州：“好的。范导，我知道现在只是有合作意向，具体能否合作还要看后续的发展，但有件事我要先跟您说一下。
　　“之前有传言您要和子希老师合作，我和子希老师认识，您可能听过网上的谣言，说我拍摄《天河》时抢了他的角色，我不希望再次被传这种谣言。”
　　范子光立刻道：“不会。韦清向我推荐过他，但我从未答应要用他。不管是谁来问我，我都是这句话。”
　　结束电话后，叶州向霍免转述通话内容，其实霍免已经基本上都听到了。
　　“我觉得你应该去演。”霍免道，“范子光的电影是现在国内最好的电影资源之一。”
　　“能演我肯定演。”叶州起身去找平板电脑，他打算买一本《山与海》的电子书，再看一遍。
　　对了，还要买一套米明全集实体书，等见面时让对方签名。
　　《山与海》是短篇，半小时就看完了。
　　霍免也看了一遍，他迟疑地评价：“挺文艺的。”
　　叶州笑道：“你是想说很矫情吧？”
　　这是个特殊年代背景下的三角恋故事，他们爱她，而她举棋不定，因为大环境恶劣，最后大家都悲剧了。
　　霍免道：“我还以为他们三个人的暗恋会形成闭环。”
　　叶州失笑：“怎么会呢，老一辈的作家没这么开放。”
　　霍免又道：“作为爱情故事，我觉得这篇没什么特别的。”
　　“嗯，不知道范导会怎么改编。”叶州道，“我问下蔡中庸，他怎么看这个故事。”
　　他打电话给蔡中庸，霍免看看时间，去做饭。
　　蔡中庸一听到叶州问他对米明的《山与海》的看法，马上问：“范子光要拍这个故事？”
　　“……”叶州道，“你假装不知道行吗？”
　　“没问题。”蔡中庸笑道，“太明显了。今天下午他特地和我们聊起米明。但是现在拍米明，有人看吗？”
　　叶州：“他的电影口碑虽然好，但票房都不高，文艺片嘛。”
　　“你是说他只拍好电影，不在乎票房？那不能，他肯定还是在乎票房的。”蔡中庸道，“米明过时了，他拍得再好，票房都高不了。”
　　叶州笑道：“我也在范导面前说过‘米明过时了’，当时我还不知道他要拍米明，然后就是这句话让他记住了我。”
　　蔡中庸便道：“因祸得福。”
　　叶州纠正：“是阴差阳错。”
　　霍免在做饭的间隙看了看外面，过了会儿，他从厨房出来，塞给正聊得高兴的叶州一个剥好的橘子。
　　“谢谢。”叶州冲霍免露出灿烂笑容。
　　霍免回了他一个笑容，转身走回厨房。
　　蔡中庸：“什么？”
　　叶州喜滋滋地道：“刚我家属给我剥了个橘子。”
　　蔡中庸脑子里跳出霍免的名字，不过他没有八卦，反而提醒：“你注意点，网上很多人好奇你的感情状况。”
　　叶州笑道：“在外面我会注意的，但对你我还是放心的。”
　　蔡中庸叹气，他想起以前王子希也说过类似的话，但现在对方肯定不会再这么说了。
　　叶州：“怎么了？”
　　蔡中庸：“突然想起了我的一位故人。”
　　叶州默了默，说悄悄话般地轻声问：“他还在世吗？”
　　蔡中庸：“在。”
　　叶州放松了，大大咧咧地道：“哦，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蔡中庸笑而不语，这种说话风格，太像了。
　　可能是因为他知道霍免和叶州在一起了，潜意识受到了某种影响，所以才会越来越觉得叶州像以前的王子希。
　　他把话题拉回正轨，两人继续聊米明的书。
　　晚些时候，吃饭时，叶州和霍免讲述他和蔡中庸的讨论。
　　“我们觉得‘山’与‘海’代表的是故乡与远方、家庭与自由、现实与理想等等，范导大概会从这些方面去拓展剧情。”
　　霍免点头：“大海在早年是个很浪漫的意象。”
　　“是啊。”叶州舀起一个云吞，咬了一半，道，“特别好吃。”
　　霍免：“冰箱里现成的。”
　　今晚他煮的是云吞面，但除了云吞和面，他还放了青菜、虾仁和鸡蛋。
　　叶州：“我不是说云吞好吃，我是说整碗面都好吃，火候正好，盐也放得特别准，不咸不淡，恰到好处。”
　　上次霍免说他的长处是放盐比较谨慎。
　　霍免笑道：“好的，谢谢欣赏。”
　　晚餐即将结束时，劳永华来了。
　　霍免不想打扰他们谈事，帮叶州把锅碗瓢盆收进洗碗机后，便提出告辞。
　　叶州把他送到门口，劳永华以为他们要磨蹭一会儿，主动回避，没想到叶州很快便回来了。
　　劳永华：“我是不是应该明天再过来？”
　　叶州：“嗯？”
　　劳永华：“打扰到了你们啊。”
　　他过来是因为叶州说范子光向他发出了合作邀请，这么重大的事，他当然得过来和叶州商讨一下。
　　一时激动，忘记了霍免也在这儿，看到霍免后，才想起姜小寒说下午她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这才觉得自己来得可能不是时候。
　　叶州回想了一下，觉得今天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是有点失职，只顾着想电影的事了，把对象给忽略了。
　　他亡羊补牢，打视频电话给霍免。
　　霍免在车上，问他怎么了。
　　叶州叹气：“你刚走我就想你了。”
　　霍免：“那我搬到馨源府来住？”
　　叶州结巴了：“太，太快了吧？”
　　霍免有点失望，但没说什么。
　　两人又聊了会儿，霍免看叶州神思恍惚，就让他先去忙，有空再聊。
　　叶州走到沙发旁，躺倒在上面。
　　劳永华走过来打量他：“怎么像条咸鱼一样？”
　　叶州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节奏差距太大怎么办？”
　　劳永华：“什么节奏？”
　　叶州：“有人跟你说要掀掉屋顶——”
　　劳永华：“那就折中开扇窗？”
　　叶州眨了眨眼。
　　本来他觉得可以慢慢谈恋爱，但霍免想搬过来，他便觉得可以折中一下，先把限制级的事给干了，推一下进度，至于同居，还是再缓缓。
　　他也不是不愿意和霍免一起住，他俩应该不会发生太多日常摩擦，但太快了，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叶州：“我觉得我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怎么了？”劳永华问，“难道你不想演范子光的电影了？”
　　“当然不是。”叶州仰卧起坐，振作精神，“来谈工作吧！”
　　何以解忧，唯有工作。
　　-
　　城市另一头，韦清在给王子希打电话。
　　他先关心王子希的工作和生活。
　　从京州回云海后，这两天王子希其实过得还不错。
　　之前韦清给他特训了一个周末，虽然最后没能去试镜，但对拍戏还挺有帮助，现在他拍戏更加顺利了。
　　他和李长信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李长信每天都打电话给他，还给他点外卖，送好吃的给他。
　　韦清对李长信不感兴趣，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问韩光晞父母有没有再去找他的麻烦。
　　“没有。”王子希道，“希望他们不要再来烦我了。”
　　其实韩光晞父母有打电话给他，具体地说是打给张显，因为张显和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两人说叶州不是韩光晞。他很失望。
　　如果叶州是韩光晞，那就可以把韩光晞父母这个麻烦甩给叶州。但叶州不是韩光晞，他一时倒是想不到能怎么利用这个信息。
　　闲聊得差不多了，韦清开始讲正事。
　　他发了一份他整理好的学习资料给王子希，里面有电影片单、演员讲座，还有表演类书籍。
　　他希望王子希能在工作之余，抽出时间来学习，为去范子光那里试镜做好充足准备。
　　王子希草草看了眼那份单子，立刻觉得头昏眼花，四肢乏力。
　　他虚弱地道：“我们在赶拍摄进度，我很忙，没空看。”
　　“抽空看。”韦清道，“范导要求很高，你必需努力才行。今天范导见了一个演员，几句话就把对方说哭了。”
　　他台词很好，说话跟讲故事似的，王子希不禁追问：“他说什么了？”
　　韦清立刻切换成范子光口吻，说了一段批评的话，活灵活现，乍一听仿佛就是严厉的中年人在训人。
　　王子希代入了挨训的人，顿时僵住，等韦清换回自己的声音与语气，他才缓过来。
　　其实这段范子光见演员的剧情是韦清虚构的，但王子希当真了，他很快找借口挂断韦清的电话。
　　“学习学习，只知道让我学习，我已经比很多人强了，那些人根本不会演戏，还不是被大家追捧？”
　　王子希烦躁地道，“他自己为什么不能更努力，让我不用试镜就拿下角色？”
　　张显过来安慰他，又对韦清明褒暗贬：“他虽然厉害，但碰到更强的导演，说话也还是不管用。”
　　王子希更加心烦，迁怒张显：“你最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
　　张显并不生气：“我可以帮你按摩放松，很快你就舒服了……”
　　啪！王子希用力打开张显伸向他的大手，紧张地看向四周，他被李长信搞出心理阴影了，虽然是在自己的酒店房间，但总觉得不够安全。
　　张显：“放心，已经找专业公司探查过了，没有监控。之后我自己装了个摄像头，刚才检查过了，没有人偷溜进来。”
　　王子希放松下来，不情不愿半推半就地被张显强壮的手臂搂住。
　　-
　　范子光通知叶州，和米明的见面，定在米明家中。
　　叶州和霍免一起过去，其实他原本打算带劳永华，因为觉得这是工作，而且霍免对米明的书又不感兴趣。
　　但范子光默认他俩会一道出行，直接说你和霍免开车过来时，怎么怎么走。
　　叶州便还是叫上了霍免一起。
　　这是他拒绝霍免的同居要求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其实就两天没见，而且并没有断联，一直在手机上聊着呢。
　　但近距离见面，和远程视频见面还是不一样，叶州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
　　霍免似乎没什么变化，并没有因为先前被叶州拒绝而出现异样。
　　叶州心道，他对象真特别，该有情绪时很平和，在你觉得无事发生时，他又会突然出现一点小情绪，让你摸不着头脑。
　　顺利来到米明家。
　　米明这套房子不知道是不是专门买来放书的，跟个小图书馆似的，摆满了书架。
　　书架中间留了个会客区，挺别致的。
　　米明六十出头，微胖，头顶有些秃，用其余部位的头发做了适当掩饰。
　　叶州见过他年轻时的照片，长相端正，有点小帅。
　　如范子光所说，米明很随和。
　　叶州从包里拿出米明的精装作品集，请他签名。
　　范子光笑道：“你还真带来了？”
　　“当然了。”叶州道，“我本来还想多买几套带来的，但被霍免拦住了。”
　　范子光摇头。
　　米明笑着戴上眼镜，翻开封面，拿起钢笔，开始写字。
　　“听说你看过我所有的书？”
　　“是的。”叶州道，“不过都是读书时看的。”
　　范子光：“那你记性很好，都还记得。”
　　叶州摇头：“也不是都记得。”
　　霍免岔开话题：“韦清特别喜欢米明老师的书，他怎么没过来？”
　　范子光：“本来是要来的，他先前脚受了伤，本来快好了，但他去运动了下，又加重了。”
　　叶州看了眼范子光，又看向米明。
　　米明停顿了一下，笔尖在纸页上留下一个小墨点，接着他移动手腕，一个个龙飞凤舞的文字快速诞生。
　　签完字，米明盖上钢笔，叶州向他道谢。
　　米明问：“我的书你最喜欢哪本？”
　　叶州：“《山村笔记》。”
　　这本书是随笔，写的是农村人家的一些小故事，不像米明的其他小说，带有那么明显的个人风格。
　　霍免出声：“米明老师对改编怎么看？”
　　米明：“改编是在理解基础上进行的二次创作，我觉得很好啊。”
　　叶州：“不介意别人乱改您的书？”
　　米明笑道：“不是乱改，是大家对那些故事有不同的理解。故事只要写出来，它的解释权就不属于我了。”
　　范子光说叶州：“什么乱改？你是不是在说我？”
　　“当然不是。”叶州喊冤，“我又没看过剧本，哪里知道你改成了什么样子？”
　　“改动确实很大。”范子光转向米明，“你那篇《山与海》，原本是想表达什么？”
　　米明想了下，道：“一个关于奉献的故事。”
　　范子光问叶州：“怎样，是不是发现自己没看懂这个故事？”
　　“我看懂了啊。”叶州道，“褒义的说法是奉献，贬义就是两个男的自以为是、自我感动。没错吧？”
　　“……”范子光给他使眼色，注意点，好好说话，说好听的话。
　　“自我感动，你说的对，”米明笑呵呵地道，“书里的人会更理想化。”
　　叶州没料到他会用“理想化”这个词来评价自己书中的人物，便问：“那如果不是书里，而是现实中，《山与海》这个故事会是怎样的？”
　　米明：“现实中的男的面对爱情或别的，不会互相推让，他们只会全部都要。”
　　叶州不禁点头。
　　米明：“《山与海》有两个男主，一个留下了，一个离开了。现实其实只有一个男人，他会和女人在一起，但最终会离开。”
　　范子光了然地道：“两个男主二位一体，互为表里。”
　　叶州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他和蔡中庸讨论的那样：故乡与远方、家庭与自由、现实与理想等等。
　　他们在思考这种“深奥”的东西时，霍免突然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叶州回神，看向他，怜爱地想，我对象为什么这么恋爱脑？也太可爱了吧。
　　米明道：“在一起是因为爱情，离开是为了前程。”
　　“原来你刚才说的‘全部都要’是这个意思。”
　　霍免道，“那真的是爱情吗？如果很爱一个人，会想要一直在一起吧？”
　　叶州支持他：“没错。”
　　霍免看向他，目光温柔，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转开目光看向别处。
　　范子光看了看两人。
　　米明没在意其他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有时候，没法一直在一起。”
　　叶州和霍免都没说什么，他们不是来和主人辩论的，是来工作的。
　　他们在米明那儿待了两个多小时，除了有时观点不同，总体氛围还是很愉快的。
　　回到车上，霍免问叶州：“《山与海》会不会是米明的自传？——经过很大变形的自传。”
　　“不知道。”叶州道，“不过，他故事中的男主很喜欢远走异乡，应该是有原因的。”
　　半路上，叶州接到范子光的电话。
　　范子光问他：“《山与海》中的两个男主，你觉得自己更适合演哪个？”
　　“我都适合啊。”叶州道，“还是说，您的意思是，和韦清老师相比，我更适合哪个？”
　　范子光笑道：“这么自信？行，就和韦清比。”
　　叶州：“我不知道你的剧本是怎么写的，但我认为我更适合演更爱的那个，表演技巧方面仁者见仁，但我肯定比他感情充沛。”
　　范子光：“因为你正在恋爱中？”
　　叶州：“没错！”
　　范子光笑道：“好，我记下了你这个优势。”
　　挂了电话，叶州看到霍免正在看他，便问：“怎么了？”
　　霍免摇头，道：“我在这附近有套房子。”
　　“哦。”叶州看向窗外，都是高层建筑。
　　霍免：“要不我搬到这边？”
　　叶州：“啊？为什么？”
　　“这边离馨源府比较近，我们见面更方便。”霍免道，“不是长期住，是偶尔可以过来住。”
　　叶州还是疑惑：“离馨源府近的话，你在馨源府不就有房子？”
　　霍免迟疑：“不是太近了吗？”
　　叶州：“？”
　　霍免：“你不是需要个人空间？”
　　叶州终于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笑叹：“我倒也不需要这么大的个人空间。”
　　事情是这样的：
　　之前霍免不是想同居，他只是想去他自己的房子里住。
　　叶州很震惊，居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他以前很怕自己会犯这种错误，但现在只觉得好笑。
　　之前他觉得同居还太早，为了折中，他决定先干别的事，就往购物车里添加了很多作案工具，随时可以按下付款键。
　　不过好像暂时用不上了。


第87章 霍免搬过来的便利
　　这天傍晚,谈鸣荣从老张的武馆学武回来，停好车，走向电梯时,看到前方有个人很眼熟，好像是霍免？
　　不过只看到侧面,无法确定，他又多看了几眼,但对方拐弯走进了楼道,听声响应该是进了电梯。
　　谈鸣荣判断了一下方位,对方去的倒不是叶州那栋楼，可能是去拜访其他人吧。
　　他收回目光，走向通往自己家的通道，途中有人看他,如果是以前，他会装作不知道,低下头快速走掉，这次他暗吸口气,转头看了回去。
　　“真的是你。”对方同他说话。
　　“陶先生。”他同对方打招呼,说自己住在这里。
　　陶安遐道：“我也在这边住。加个微信吧？”
　　“好。”谈鸣荣拿出手机。
　　加完好友后两人分开，谈鸣荣捏着手机继续往前走，之后没再碰到熟人。
　　进入电梯,也只有他一个人,他放松下来,发现手上还抓着手机,便拿起来点亮屏幕。
　　很快，他看到一个感兴趣的八卦，传言范子光和叶州要合作,因为据有关人士透露，两人最近见面了。
　　他心道，这里说的见面不会是指之前那次聚会吧？
　　很多八卦就是这样，半真半假，不是空穴来风，但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
　　云海，王子希也看到了这个八卦，脸色立刻变了。
　　周珺今天正好过来剧组看他，问清楚他看到了什么后，说营销号捕风捉影，范子光不太可能和叶州这种新人合作。
　　王子希打电话给韦清。
　　韦清：“霍免可能会参与投资范导的新电影，他可能会向范导推荐叶州——”
　　王子希插话：“霍免说话比你更管用？”
　　韦清没接话，继续按自己的节奏往下说：“但范导不是那种看关系的导演，达不到他的要求，他不会用的。”
　　王子希急了：“所以他可能会用叶州？不是说他不用新人吗？”
　　韦清心道，原来王子希认为叶州能达到范导的要求？
　　王子希说起叶州时没一句好话，没想到他的真实想法是这样的。
　　“别管范导是怎么想的，我们先做好自己。”韦清道，“我给你的资料你在看吗？”
　　看个鬼！王子希很想骂韦清，但知道不能骂，他忍下这口气，勉强道：“在看。”
　　韦清：“那我考考你——”
　　王子希气死了，挂了电话。
　　心情不好，还要拍戏，王子希很想罢工，但当然不行，因为李长信手上有他的照片。
　　虽然最近他和李长信关系还不错，但他知道李长信随时可能翻脸。
　　他好好拍戏，李长信才会对他好；他要是不拍，李长信马上就会来找他麻烦。
　　刚认识那段时间他觉得所有人中李长信对他最好，又很有本事，后来发现也不是那么有本事，现在觉得对他也不太好。
　　他看看手机，找出霍免的电话，按下拨打，但没人接听，一直到开始播报语音提醒都还是没人接听。
　　-
　　韦清没什么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他料到王子希会挂电话，或者说，是他引导王子希这么做的，现在的王子希太好控制了。
　　他不想继续通话，主要是因为他不能给王子希一个安心的答复。
　　如果他非要阻止范子光用叶州，他可以做到，但他真的应该这么做吗？
　　王子希演技不行，才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根本原因。
　　王子希让他难做，还来怪他——
　　他不想继续通话的次要原因是王子希认为霍免比他强。
　　霍免是主导过一些成功的大项目，他不至于说霍免只是家世好，但是，如果霍免家世不好，那肯定不会有现在这么成功，甚至很可能一个项目都做不成。
　　他不愿意想太多，拿起手机，四处乱翻。
　　过了会儿，他想起一件事，打开通讯录，拨出一个电话。
　　他问：“查得怎样了？”
　　“查到王子希和韩光晞有一些工作上的交集。”对方道，“我把目前找到的资料发给你，你查收一下。”
　　韦清接收了资料，翻了翻，问：“就这些？”
　　“目前就这些。”对方道，“还有一个额外的信息，之前那个查王子希和韩光晞唱歌唱得一样的人，后来也继续调查王子希和韩光晞了。”
　　韦清很感兴趣：“知道查到了什么吗？”
　　对方：“不知道，但据说重点调查的是七年前王子希出的一次车祸。”
　　韦清：“叶州也在场的那次车祸？”
　　这是王子希告诉他的，不过王子希当时的叙述重点都放在了叶州忘恩负义上。
　　对方：“叶州和王子希一起出过车祸？”
　　韦清：“你知道叶州？”
　　对方：“他前一阵有个剧挺火的，我看了。没想到他和王子希那么早就认识了。”
　　“对啊。”韦清被提醒了，叶州确实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王子希非常在意叶州；韩光晞的父母曾特地去找叶州；宗立和叶州关系很好；霍免和叶州在一起，并且不像玩耍，而是真的很喜欢。
　　韦清：“查一下叶州，还有那次车祸，也查一下。”
　　他很好奇那次车祸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时，进来了新来电，他便道：“先这样，等你消息。”
　　对方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新来电是范子光打的。
　　和先前王子希那通电话说的是一件事，范子光告诉他：“我打算用叶州。”
　　韦清心道，难道这是他最后的阻挠机会？或者说，是王子希最后的上位机会？
　　虽然他对王子希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他其实仍然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希望王子希能够突然“觉醒”之类的。
　　如果他不帮王子希争取，那对方就会彻底失去这次机会。
　　他心中思绪翻涌，这时，范子光道：“找一天你们一起试演下，看看你们更适合哪个角色。”
　　“要重选角色？”韦清赶紧问，“不是说我饰演连山？”
　　范子光含蓄地道：“还是先试演一下。”
　　韦清懂了，范子光在考虑让叶州演连山，他感到血管里的血液开始奔腾，他被激起了斗志，暂时忘记了王子希，道：“好，我很期待。”
　　-
　　傍晚，霍免回到馨源府，他从车上下来，看到前方有两个他认识的人在聊天。
　　陶安遐：“我这两天下班早，所以回来早。”
　　谈鸣荣：“我这两天碰巧都有事要出门。”
　　他很宅，没事不出门，没想到连续两天回来都碰到了陶安遐。
　　听到脚步声，两人转头，看到霍免。
　　三人互相打招呼。
　　陶安遐：“你来找叶州？”
　　霍免：“我在这边住。”
　　陶安遐有些好奇，但迟疑一下，还是咽下了不合时宜的问题。
　　霍免主动解释：“我在这边有套房子。”
　　陶安遐点头，刚才他确实误会了，以为霍免说的是他和叶州一起住。
　　之后三人各回各家。
　　谈鸣荣注意了一下，霍免走的仍然是昨天那个通道。昨天那人果然就是霍免。
　　进电梯后，谈鸣荣给叶州发微信。
　　谈鸣荣：你知道霍免搬到我们这里来了吗？
　　谈鸣荣：还有陶安遐也在这里住，他和霍免看起来关系不错。
　　叶州没回。
　　叶州正在看《山与海》的剧本，他很专注，直到被持续不断的手机震动声打断。
　　霍免：“六点半了，该吃晚饭了。”
　　叶州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
　　“你没回我微信，应该一直没看手机。”霍免道，“我带饭给你？”
　　叶州乐得不用做饭：“好啊。”
　　结束通话后，叶州看了下微信，霍免有发微信问要不要去他家吃饭。
　　大概是看他没回，觉得他很忙，刚才打电话时就改成了问要不要给他送饭。
　　他又看了下别人发来的信息，其中有谈鸣荣的，看起来他同时碰到了霍免和陶安遐。
　　他先回复霍免搬过来的那条：知道，他在这边有房子，偶尔会过来住。
　　再回复霍免和陶安遐关系不错那条：他们是老朋友，在国外读书时就认识了。
　　一刻钟后，霍免提着两个容量很大的保温桶过来，叶州帮忙接过一个，道：“看起来好多啊，我们吃得完吗？”
　　霍免：“只是样数多，分量不多。”
　　两人来到餐厅，一起把饭菜拿出来摆放好，确实是菜色多，但每份的量都不多。
　　叶州问：“你家厨师做的？”
　　霍免：“是。”
　　叶州笑道：“没想到你搬过来还能带来这样的便利。”
　　霍免：“最大的便利是我们见面方便。”
　　“是是是。”叶州揽住霍免在他脸上亲了口，然后不等他回应便快速撤离，“吃饭吃饭。”
　　霍免看看他，坐下来吃饭。
　　“剧本怎样？”
　　“还不是最终剧本，范导说还会再调整。”
　　叶州道，“目前还不错，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奉献，而是有反转，最终活成了对方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霍免：“你喜欢就好。”
　　饭后叶州问霍免要不要看电影，霍免说好。
　　叶州要看的是韦清的电影，其实他以前都看过，但现在要和韦清试演，便准备把他最好的那几部再看一下。
　　今晚他们看的是韦清拿到多个影帝的那部《倒刺》，犯罪悬疑片，主角从小人物一步步变成罪犯，最后被正法。
　　霍免看过，但他很乐意和叶州一起再看一遍。
　　看完后，叶州感叹：“演得真好。”
　　霍免挑刺：“有些地方还是有瑕疵。”
　　叶州：“哪里？”
　　霍免：“他的狗死了，他崩溃那里，不够悲痛反而有些空洞麻木。”
　　叶州回忆，然后道：“不，那里他演得很好，只是镜头比较隐晦，只拍了他的上半身，没有给那只狗特写，你是不是以为他只是在抱着狗哭？”
　　霍免：“不是吗？”
　　叶州：“不是，他的手在使劲，他杀了他的狗——那狗受了重伤，活不成了，他给了它一个痛快。”
　　霍免：“他拍这场时，你是不是在现场？”
　　叶州笑道：“你猜对了。”
　　四年前的事了，当时两人的剧组离得不远，有空会去看对方拍戏。
　　霍免原本不知道这事，但之前叶州说曾和韦清比较熟，他就去了解了一下当时两人分别在拍什么电影。
　　霍免问：“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有虐待动物的传闻，是真的吗？”
　　叶州沉默了片刻才道：“不清楚，至少刚才那场戏没有虐狗，那狗是假的，只是道具，这可能也是没有狗的特写镜头的原因之一。”
　　霍免沉默地点头。
　　叶州看了看霍免，突然反应过来，不管是说韦清演得不够好，还是询问虐待动物传言，其实都只是表面，实质是霍免有点不高兴。
　　哎呀，亲爱的，又怎么啦？
　　难道是因为他夸韦清演得好？
　　但这有什么不能夸的？
　　他这么大方，不吝于夸奖对手，霍免应该感到欣慰——男友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他转向霍免，靠近，两人对视，在他含笑的目光下，霍免伸手捧住他的脸，他害羞似地垂眼，霍免像是接受到暗示般地吻住他。
　　房间里没有开大灯，只有电视屏幕还亮着，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两人依偎在一起，亲了又亲。
　　叶州内心没有这么纯情，他想起了他的购物车，人只要动了念头，就会时不时被触发。
　　不过他暂时没空，他得专心搞事业，现在可是关键时期。
　　-
　　叶州和韦清试演那天，劳永华去了，霍免也去了。
　　叶州、韦清和范子光先讨论了很久的剧本，然后才开始试演，他们挑了两个片段，一个是两人关系好的时候一起吃饭，另一个是两人发生争执。
　　他俩演吃饭是真吃，起初韦清要给叶州夹菜，叶州端着碗躲开，说自己会夹。
　　两人边聊边吃，虽然在吃东西，但两人的台词都说得很清晰。
　　饭吃到一半，叶州口渴，喊韦清给他倒杯水，韦清让他自己倒，嘴上这么说，但也没有完全不搭理，而是把茶壶推给了他。
　　“很好。”范子光很满意，“常见的那种友好亲昵的兄弟情太套路了，你们这么一变就好看多了。”
　　霍免点头，不禁回想自己和叶州是互相客气的时候多，还是不客气的时候多。
　　劳永华则想，简直是他和叶州的真实日常写照，让他去和叶州搭档也不会差，不过嘴上还是道：“是啊，一来一回也太默契了。”
　　范子光：“叶州先演‘不把自己当外人’，韦清立刻演‘不把对方当外人’，既默契又能擦出火花，太好了。”
　　霍免本来还在微微点头，突然听到他说什么火花，立刻不再点头了。
　　叶州和韦清没说什么，两人都很平常心，刚才他们是演得不错，但就是正常发挥，要说演得多么绝妙，并没有。
　　第二场是争执戏，这场两个人交换了角色，但依然配合默契，表演顺畅。
　　演完后大家一起看回放，看到两人发生肢体冲突那里，韦清喊停，看向叶州。
　　“这里你设计得很好，看得出你本来是要推开我，但却反手把我拉得更近，准确地演出了那种矛盾的感觉，你是事先想好要这么演的吗？”
　　“不是。”叶州先直接否认，然后稍微停顿了下，才道，“刚才我突然想起之前范导说你脚伤加重了，怕用力推你会让你伤势更重，就改成了往回拉。”
　　今天韦清没有缠绷带，他出门时考虑过要不要伪装，但担心会影响工作，就放弃了。
　　没想到还是影响了工作，不过并不是坏的影响，至少对叶州不是。
　　韦清看了看叶州，道：“谢谢。”
　　叶州摇头，表示没什么。
　　霍免看着两人。
　　范子光笑道：“很多名场面都是扎实的表演功底，和意外的灵感碰撞后产生的。”
　　霍免：“妙手偶得之。”
　　劳永华点头：“对对。”
　　韦清：“那种场景很美妙。”
　　“有时也很疼。”叶州笑道，“我有一次拍戏，一巴掌拍到图钉上，差点魂都飞了。”
　　韦清问：“《血鸳鸯》？”
　　劳永华：“是，当时还去打破伤风了。”
　　范子光笑道：“那场戏确实是这剧的名场面之一。”
　　叶州他们走后，范子光和韦清坐下聊天。
　　范子光问：“觉得叶州怎样？”
　　韦清：“很强。”
　　范子光：“戏从对手来，强大的对手会让你的戏更好看，想想如果你对面的演员是王子希，那你们会演出什么东西？”
　　韦清只好道：“他以前也很强。”
　　范子光：“问题是他现在不行了。”
　　韦清无话可说。
　　范子光看着他，问：“你觉得你更适合连山还是叶州更适合？”
　　韦清回看他，道：“范导你好像觉得叶州更适合？”
　　范子光：“是。”
　　韦清皱眉：“为什么？你认为我演的连山不如他？”
　　“不是。”范子光道，“连山这个角色有非常心软的一面，叶州比你心软。”
　　韦清沉默，叶州想起他有脚伤后会把他往回拉，换成他，他确实不会收手。
　　他这种冷酷的心理会在角色身上复活，会让角色的形象发生一定偏移。
　　范子光：“如果日常生活无法让你体会到无私的爱，那就去好好谈场恋爱，我指的是认真的那种，全心全意投入一段感情，能让你的感知更加丰富。”
　　韦清心道，他又不是不想谈，这不是还没谈成吗？
　　而且，等这电影定了叶州的消息传出去，他的恋爱还会变得更难谈。
　　-
　　试演完，可以放松一下了。
　　霍免叫叶州和劳永华去他家吃饭。
　　劳永华以为是要去霍免之前那个房子，还觉得挺远，结果叶州告诉他霍免搬到了馨源府。
　　叶州：“可惜猫不方便带过来，怕它们不适应环境。”
　　霍免：“你想看它们的话，可以随时通过监控看。”
　　劳永华问霍免住在哪栋，然后发出疑问：“你们为什么不干脆住同一栋楼，不是更方便？”
　　叶州疑惑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道：“因为他的房子是早就买好的，不是刚买的。”
　　劳永华：“哦哦。”
　　吃饭前，叶州拍了几张菜的照片，发了条日常微博。
　　饭吃到一半，劳永华手机震动，是姜小寒发来的微信，他看了看，道：“州，范导转发了你的微博。”
　　叶州：“是么，我看看。”
　　范子光转发了他刚才那条微博，没发任何文字，就是单纯转了一下。
　　网友们猜测他们是在一起吃饭，又进而猜测应该是真的要合作。
　　劳永华笑道：“范导还挺体贴，估计是看到很多营销号在那乱说，所以就含蓄地官宣一下。”
　　叶州也很意外，虽然他跟范子光说过，不希望被传他抢王子希角色的谣言，但没想到范子光会直接转发他的微博，看来范子光对他今天的表演很满意。
　　韦清也看到了范子光的转发，顿时叹气，没想到范子光这么心急。
　　他看向自己的手机，猜测王子希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一刻钟后，手机屏幕亮起。
　　王子希兴师问罪：“范导要用叶州？”
　　“他有这个意向。”韦清道，“但我们还是可以去找他试镜，做最后的争取。”
　　“……”王子希纵有千言万语，也被他给堵住了。
　　韦清：“我给你的资料你抓紧看，还有，范导比较严厉，会骂人，你做好心理准备，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
　　王子希更加无话可说。
　　其实他心里已经放弃了范子光这部电影，他达不到韦清的标准，也看不完韦清那些资料，更不想去挨范子光的骂。
　　但是，叶州不能去演！
　　可是韦清不懂他，只知道说什么争取，不知道帮他把叶州搞下去。
　　韦清：“你应该快杀青了？等你杀青回京州，我们再排练几天，然后就去找范导试镜，我相信你这次没问题的。”
　　“……”话全被韦清堵住了，王子希有苦难言。
　　之前那次排练他已经受够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韦清：“你在片场还是回酒店了？”
　　王子希赶紧抓住这个机会脱身：“还在片场，我得去忙了！”


第88章 叶州这家伙可不要搞出什……
　　结束通话后,王子希恨恨地抓着手机，坐在原地咬牙切齿，张显一时也不敢去招惹他。
　　过了会儿,铃声响起，周珺打来的电话,也是为叶州而来，她没和王子希一起把矛头对准叶州,而是劝他别在意。
　　王子希挂断周珺的电话,终于下定决心,打给李长信，让他帮自己出气。
　　本来李长信威胁过他，他不应该再依赖对方，但除了对方外,他想不到还有谁能帮他。
　　韦清、周珺、宗立、蔡中庸等人只会花式劝他要更加努力，或者别放心上,张显倒是愿意帮他，但张显没资源没能力,只有李长信,最有可能帮他。
　　电话接通，王子希委屈地道：“你有没有看到叶州——”
　　李长信打断他：“我有个好消息，远峰想换一个年轻的代言人,我和他们有过一些合作,关系不错,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他们对你很满意，希望能见面详谈。”
　　远峰是国际知名户外品牌，之前在国内的代言人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明星。
　　王子希的注意力被转移,没那么郁闷和恼火了。
　　他减少的那部分负面情绪被转移到张显身上。
　　张显本来正在暗中欣喜韦清说不定要下线，但王子希打电话给李长信，让他意识到李总又要“死灰复燃”，这人太难对付了，怎么搞都搞不走。
　　李长信当然不可能走，他最快也要等《又是情人节》上映后才能和王子希脱钩，慢的话说不定还要再合作几次。
　　他一开始就觉得王子希不可能出演范子光的电影——其实半年前，他曾想推动王子希和范子光合作，但《又是情人节》开拍后，他对王子希失去了信心。
　　所以，当王子希告诉他要和韦清一起去演范子光的电影时，他立刻便做好了安抚王子希的准备。
　　一味地用威胁不好，给点甜头可能效率更高，所以他的最终方案是用代言稳住王子希。
　　这通电话进行得很愉快，王子希始终保持着心情不错的状态，通话结束后，张显上前询问：“你们好像没有说起叶州？”
　　王子希看了他一眼，道：“李长信给我找了一个大牌代言。今年我有两个代言到期了没再续，现在终于补上了一个。”
　　张显心中悻悻，但面上还是像装慈祥的猛兽一样挤出笑容：“太好了。要是李总还能帮忙对付叶州就更好了。”
　　王子希刚才只顾着关心代言的事，倒是忘记了叶州，现在听张显提起，便骄矜地抬起下巴：“别总说别人，你怎么不帮我？”
　　张显张开结实的臂膀搂住他：“我想到一个办法，其实我们可以自己找营销公司，很多人都这么做。”
　　王子希枕着对方硕大的胸肌，想了下，道：“可以，但不能牵连我，要不人家品牌方看到会误会我。”
　　-
　　霍免家中，叶州刚吃完饭，这时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是谈鸣荣的微信。
　　谈鸣荣：看到范子光转发了你的微博，你要演他的电影？
　　叶州：目前只是有合作意向，还没有完全确定。
　　谈鸣荣：范导眼光可以，之前我还怕他老糊涂了。
　　叶州：作为导演，他还很年轻。
　　谈鸣荣：希望他越活越年轻。
　　接着，谈鸣荣换了个话题：前两天，我跟你说过，我碰到陶安遐了。
　　叶州好奇：怎么了？
　　谈鸣荣：他说他做了一些配饰，就是包包、帽子、眼镜、首饰那些东西。
　　叶州：然后呢？
　　谈鸣荣：他说要送我。
　　叶州想了想，觉得陶安遐的脑子在人际交往方面挺简单的，应该不会做太复杂的事情。
　　叶州：可能是想和你交朋友。他也送过我衣服。然后呢？
　　谈鸣荣：我又不戴那些东西……
　　谈鸣荣不是不戴配饰，他天天都戴帽子戴眼镜，他只是不戴时尚的款式，因为他的目的是低调，而非高调。
　　叶州明白了他的困扰。
　　叶州：哦哦哦。
　　叶州：但也可以适当尝试改变？
　　他觉得谈鸣荣特地跟他说起这事，估计还是有点动摇。
　　谈鸣荣：我再想想。
　　叶州：不要有压力，改不改变都行，自己舒服就好。
　　劳永华也在看手机，他这边是收到了袁机的信息，和袁机聊了一阵后，他跟叶州说要回去监控网络舆情。
　　“袁机提醒了我一件事，之前王子希在他们剧组说过他要和韦清、范子光合作，现在黄了，他肯定要搞事，我得注意下网上的情况。”
　　“好，那先回去吧。”叶州转向霍免，准备向他告辞，反正现在住得近，随时能见面。
　　这时，叶州的手机响了，陶安遐打来的，他便示意霍免和劳永华等一下，他先接下电话。
　　陶安遐：“你在家吗？我做了一些配饰，你要不要过来我家看看？喜欢就可以带走。”
　　叶州想起谈鸣荣刚才说的事，便问：“帽子眼镜之类的配饰？”
　　陶安遐：“也有其他的，像包包、围巾等等。”
　　叶州笑道：“我很少戴配饰。”
　　陶安遐：“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叶州觉得也是，便道：“好啊，我过来看看。”
　　挂了电话，叶州跟大家说了下这事，又给谈鸣荣发微信。
　　叶州：刚刚陶安遐叫我去他家看配饰，我等下拍照片给你看，你先看看适不适合你，再考虑是否要接受他的赠送。
　　陶安遐送他配饰肯定还是为了宣传，送谈鸣荣应该只是为了交朋友，怀疑是谈鸣荣的长相符合他的审美。
　　劳永华迟疑：“现在去？要不明天再去？”
　　霍免出声：“你去忙吧，我陪他去。”
　　劳永华看看霍免又看看叶州。
　　叶州其实不用人陪，但如果对方是他男友，那肯定要陪啊，太需要了。
　　“好啊，不过还是先问下陶安遐。”
　　叶州打电话给陶安遐，问能不能带上霍免，陶安遐说可以。
　　三人一块出门，下到一楼后分成两组。
　　走进陶安遐那栋楼，等电梯时，叶州收到谈鸣荣的回复。
　　谈鸣荣：那我也过去看看。
　　叶州：好，待会儿见。
　　放下手机，叶州对霍免道：“等下谈鸣荣可能也会过来。”
　　霍免没觉得意外，他知道谈鸣荣和陶安遐认识。
　　电梯到了，两人走出电梯，叶州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看向霍免，认真观察他的脸。
　　霍免：“怎么了？”
　　叶州：“我在看你和谈鸣荣是否有相似的地方。”
　　霍免疑惑：“什么意思？”
　　叶州：“你们都符合陶安遐的审美，说不定有相似点。”
　　霍免不解：“陶安遐是什么审美？我怎么不知道我符合他的审美？”
　　叶州笑道：“晚点再说。”
　　因为已经到陶安遐家门口了。
　　按下门铃。
　　陶安遐给他们开门，他穿了件收腰的长衬衫，剪裁很立体很有廓形，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手艺。
　　陶安遐家和叶州上次来有一些不同，更换了一些装饰，不过有一点没变，仍然非常有艺术氛围。
　　趁着谈鸣荣还没来，叶州问陶安遐：“你知道谈鸣荣不喜欢打扮得引人注目吧？”
　　陶安遐想了想，道：“原来是这样。”
　　叶州心道，他果然没注意到。
　　“原来他是故意那么打扮的，不是审美不行，我还想改造一下他……”
　　陶安遐道，“但穿得很丑不也同样引人注目？”
　　叶州失笑。
　　霍免说：“他也没有穿得丑，他的打扮风格是尽量隐形。”
　　叶州赞同：“很贴切。”
　　“或许吧。”陶安遐道，“不过在我看来大多数人都穿得很丑。”
　　叶州没有对号入座，笑道：“难为你了。”
　　陶安遐看向他：“所以你应该穿好看点，特别是你还是公众人物。”
　　叶州失笑：“参加公开活动时再穿吧，平时我会尽量不让别人认出来的。”
　　霍免转移话题：“我们要看哪些配饰？”
　　“跟我来。”陶安遐带着两人往里走。
　　他们来到一个大房间，这里像个商店，商品琳琅满目。
　　叶州四处打量，拿起一个皮质的大号包包，道：“看起来挺经典款的。”
　　他本以为陶安遐设计的东西会更加个性化。
　　陶安遐：“是，但其实我花了很多心思，这个颜色调了很久，还有你看包里面……”
　　过了会儿，谈鸣荣到了，他今天没戴帽子，不过眼镜仍然戴着。
　　看到霍免也在，他很吃惊，但随即便想起霍免现在也是馨源府的居民，而且还和陶安遐关系不错。
　　陶安遐看看谈鸣荣，挑了副眼镜递给他：“试试。”
　　谈鸣荣接过眼镜，叶州和霍免都没看他，两人在研究一个假手模型，陶安遐看着两人，突然反应过来，转身走开，给谈鸣荣让出试戴空间。
　　谈鸣荣愣了下，看看三人，然后摘下自己的黑框眼镜，戴上新眼镜，之后看向四周，寻找镜子。
　　叶州笑道：“好看。不过你习惯吗？”
　　谈鸣荣摇头，长睫毛在明亮的镜片后面无措地扇动。
　　陶安遐走回来，端详片刻，又递给谈鸣荣一副新的。
　　试着试着，谈鸣荣放松下来，话也多了，透露了一些自己的喜好。
　　“我以前织的一顶帽子你应该会喜欢。”陶安遐回忆，“记得放在里面了。”
　　他去旁边房间里寻找，谈鸣荣跟过去，发现这里像个仓库，放着很多杂物。
　　“应该在这里。”陶安遐扎进大纸箱里翻找。
　　谈鸣荣打量四周，看见货架旁靠着一幅大尺寸的画，就拿起来观看，这一看，愣住了。
　　“找到了。”陶安遐抓着帽子起身，转头看到谈鸣荣正举着一个大画框。
　　“……抱歉。”谈鸣荣赶紧把画放下。
　　陶安遐走过来拿起画，原来是这幅画——这是幅人物肖像，画的是霍免。
　　他怀念地道：“很久以前画的。”
　　谈鸣荣：“……哦。”
　　画上的霍免看起来是有点稚嫩，还是个大男孩，估计还没满二十。
　　拍《天河》时，谈鸣荣曾和叶州八卦过，猜测陶安遐是不是暗恋霍免，其实后来也没当回事，直到现在，发现居然被自己猜中了。
　　谈鸣荣紧张地看向连通隔壁房间的门，现在是敞开的，希望叶州和霍免不要突然走进来，那太尴尬了。
　　陶安遐突然道：“把它送给叶州吧。”
　　谈鸣荣被吓一大跳：“啊？”
　　陶安遐看向他：“怎么了？”
　　谈鸣荣又看了看门，低声道：“不太好吧？”
　　为什么要把霍免的画送给叶州？太奇怪了。
　　陶安遐想了想，放下了画：“你说得对，现在拿出去是不太好。”
　　两人带着找到的帽子回到隔壁。
　　叶州正在接电话，劳永华打来的，说：“舆论有苗头了，你上了一个推荐热搜：叶州精神病。”
　　“……”叶州道，“我是精神病？根据是什么？”
　　霍免、谈鸣荣和陶安遐一起看向他。
　　另一头的劳永华道：“你在疗养院待了好几年，当了几年无民事行为人？”
　　“好吧，我还以为什么呢。”叶州笑道，“我记得袁机以前说可能会有人这么传我，没想到现在还真有人这么传。”
　　劳永华：“我怀疑是王子希搞的，要是范导没转发你的微博，王子希应该会说你抢了他的角色，但现在他没法这么说，为了泄愤就骂你是精神病。”
　　“我看看。”叶州用手机打开那条还未上热搜榜的准热搜，查看里面的网友留言。
　　霍免他们也拿起手机。
　　网友甲：现在什么人都能进娱乐圈，这个圈子就是个大型精神病院！
　　网友乙：我以为他是演的，没想到是真的（狗头.jpg）
　　网友丙：喜欢疯批美人的都来看叶州的《血鸳鸯》
　　这位应该是粉丝，他配了九张精修的人物剧照。
　　网友丁：叶州车祸后住了几年康复疗养院，不是精神病院，营销号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叶州笑道：“还是有一些人帮我说话嘛，太感动了。”
　　“肯定有啊，你有三百多万粉丝，就算只有十分之一是真粉，也有不少人。”
　　劳永华道，“公司那边说很好公关，甚至不需要公关，因为很多网友在玩梗——玩梗可以消解一切严肃话题。”
　　叶州又看了下网友们的言论，玩梗应该是指“我以为他是演的，没想到是真的”这种很容易传播的话语。
　　“这热搜本来也不严肃，”叶州道，“应该不会真有人认为我是精神病吧？”
　　劳永华：“难说，还是要小心，我们不能高估某些网友的智商。”
　　叶州：“……”
　　挂了电话，叶州看向还在看手机的另外三人，笑道：“别看了，只是小事，我的经纪公司正在处理，不会让它影响到我。”
　　陶安遐看看他，放下手机，对谈鸣荣道：“来试帽子吧。”
　　谈鸣荣迟疑一下，也放下了手机。
　　刚找出来的帽子是一顶柔软的毛线帽，样式很像古装剧中的连帽斗篷的帽兜，很宽大，一左一右坠着两股长长的流苏，看起来很古风。
　　谈鸣荣戴上帽子，陶安遐帮他调整，帽子确实很大，戴到头上，半张脸都陷进了阴影中。
　　霍免道：“像很宽大的连帽卫衣的帽子？”
　　“效果是像，但这个是单独的帽子，可以搭配任何衣服。”
　　叶州替谈鸣荣理了理垂落在身前的流苏，“好看，很有神秘感，又有异域风情。”
　　“最大的缺点是很显眼，一点也不隐形。”陶安遐问谈鸣荣，“你为什么怕被人注意到？”
　　叶州心道，谱系有时挺要命的，不知尴尬为何物。
　　他接话：“这帽子虽然挡脸，但冬天嘛，大家都遮得严严实实的，我觉得这帽子在户外还是可以完美融入人群的。”
　　他是想引开话题，但谈鸣荣等他说完后，还是回答了陶安遐：“高中时去国外读书，不适应环境，造成了心理阴影。”
　　“不适应环境也不至于……”陶安遐皱眉，“是校园暴力？”
　　叶州看看垂下视线的谈鸣荣，道：“休息一下吧，我们去弄点东西喝？”
　　霍免响应：“好。”
　　陶安遐看看两人，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说了不合适的话，忙道：“好，走吧。”
　　他把大家带到酒柜旁，让大家在旁边的桌子旁坐下，他去给大家调酒。
　　他追求的是好看，味道不是他在意的重点。
　　叶州想起第一次过来做客时，喝到的那杯很难喝的酒，怀疑是陶安遐本人的手笔。
　　皱着眉咽下一口橙红色的酒后，谈鸣荣推了推他的新眼镜，道：“是校园暴力。”
　　叶州暗叹口气。
　　陶安遐又推给谈鸣荣一杯蓝绿色的酒，道：“我也遇上过轻微的校园暴力，被一些人孤立排挤，但我当时根本没意识到……搞笑，谁要理那些蠢货。”
　　叶州心道，陶安遐虽然有比较明显的性格缺陷，但挺自洽，所以过得还挺好。
　　他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陶安遐下手早，成功和霍免在一起了，说不定也挺和谐。
　　“那个学校有个风云人物，某天突然有传言说我欺负他，然后我就被所有人针对了……”
　　谈鸣荣沉默了几秒，接着道，“后来我回国了。”
　　陶安遐问：“这事，学校有处理吗？”
　　谈鸣荣：“警方有介入，有几个人被要求社区服务，其他人没事。”
　　陶安遐：“那个所谓的风云人物呢？”
　　谈鸣荣：“他没事。因为其他人都说和他没关系。”
　　“让人生气。”陶安遐道，“当时你是在哪上学？我去帮你调查那些人现在过得怎样，如果他们还在违法乱纪，那正好举报他们。”
　　谈鸣荣微笑：“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最讨厌的那三个人，一个已经死掉了，另外两个也在走下坡路。”
　　陶安遐吃惊：“死了？”
　　谈鸣荣：“得了癌症。”
　　陶安遐：“哦，活该。”
　　叶州看着聊得热闹的两人，心想，原来谈鸣荣需要的是一个没有心理负担、擅长打直球的朋友，自己之前还是太保守了。
　　离开陶安遐家时，谈鸣荣迟疑一下，最终选择了戴时尚的新眼镜。
　　陶安遐向他发出邀请：“你要不要来给我当模特？”
　　“……”谈鸣荣赶紧拒绝，“谢谢，还是不了。”
　　乘电梯到一楼，然后各自回家，叶州在户外站了会儿，等谈鸣荣走进他那栋楼，才和霍免离开。
　　“谈鸣荣的情况是环境造成的，陶安遐有性格的原因。”
　　霍免道，“我的生活环境一直不错，性格还过得去，所以校园时代没遇到什么困难。”
　　叶州笑了，霍免这是想和他交换“情报”。
　　他当然不会吝于沟通：“我嘛，环境普通，但我和人相处还行，虽然也和别人有过磕碰，但校园暴力倒是没有。
　　“其实我和大多数同学都处得不错，其中一部分到大学还有联系，不过，在我住进疗养院后，都断联了，六年半还是太长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霍免看着他，想要走近又停下，因为这是外面，不宜太亲密。
　　叶州轻快地道：“走，我送你回家！”
　　两人跑回霍免家，当然，在电梯里那段时间还是只能干站着。
　　一进门，两人便啃上了，和上次在叶州家时一样，不同的是这次没人打断他们。
　　啃了半天，休息时，叶州清清嗓子，道：“华仔在我家，而且是在工作，我不能夜不归宿。”
　　霍免：“嗯。”
　　叶州放开霍免，霍免也松开手臂，但还是松松揽着叶州。
　　叶州笑道：“那我走了，晚安。”
　　霍免点头：“明天见。”
　　叶州拉开霍免的手，去开门，但又停下，回头亲了下霍免，才把门打开，笑着闪出去，紧接着门被关上。
　　霍免在门后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转身，开始脱外套，换鞋。
　　回家后，叶州去书房找劳永华。
　　对方告诉他，那个“精神病”的词条本来已经被压下来了，但突然热度爆增，最终还是上了热搜榜。
　　“因为你的杂志开售了，很多粉丝在那个词条下面帮你宣传杂志。”
　　“之前我接受采访的那杂志？”叶州就接受了一个采访，只能是那本杂志，他打算也去买一本来看看。
　　在买杂志前，他先去看了下热搜，发现劳永华是在“避重就轻”，粉丝们并不是在帮忙宣传杂志，只是在磕cp。
　　因为杂志方发了一些叶州和方宜修的双人合照出来，cp粉嗅觉灵敏，全部被钓出来了。
　　其实那些合照都是合成的，像叶州靠在椅子旁那照片，叶州拍的时候椅子是空的，现在杂志方发出来的照片是方宜修坐在椅子上。
　　劳永华道：“拍得还挺好看的。”
　　“是p得好吧。”叶州跳转到购物平台去买杂志，看了下售出数量，还挺多。
　　刚点下购买，手机便跳出微信提示。
　　谈鸣荣：叶哥，认识你以后，我逐渐能够接受自己了，谢谢。
　　叶州有点受宠若惊，快速地想了下，回复他。
　　叶州：你又有美貌又有才华，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自恋，认识我多少能弥补一下这个缺点（大笑.jpg）
　　谈鸣荣：你不自恋，霸凌者才自恋。
　　叶州：喔？
　　这一聊就是许久，劳永华八卦：“在谈恋爱？哪有那么多话要说。”
　　叶州摇头：“在听谈老师讲心理学讲座。”
　　劳永华：“？”
　　叶州看了他一眼：“华仔，比起你们，谈鸣荣可能更喜欢我。”
　　今晚谈鸣荣愿意去陶安遐家应该是因为他在那，愿意和陶安遐聊那么多，应该也是因为他在场。
　　想到这儿，叶州不禁评价自己：“我确实自恋。”
　　“更喜欢你很正常，你对他很好，而且你很用心，他肯定感受得到。”劳永华小心地道，“你作为朋友，是极好的。”
　　他暗中祈祷，叶州和谈鸣荣可不要搞出什么感情纠葛。
　　叶州看向他，一脸感动状：“华哥你放心，我也会一直对你好的，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劳永华：“……”
　　高估这家伙了，他哪里搞得出更多感情纠葛。
　　-
　　与此同时，云海那边，王子希正在骂张显。
　　“你找的什么破烂营销公司，到底是在黑他，还是在帮他卖杂志？”
　　张显也没想到黑人还有技术含量，道：“这家公司不行，得换一家。”
　　这时，王子希的手机响了，显示是韦清打来的。
　　不会是好消息吧？王子希赶紧接通：“清哥。”
　　“你给叶州买了一个‘精神病’的热搜？”韦清笑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没用。”
　　“……”王子希觉得自己被嘲笑了，“怎么没用？让我出气了，就是有用！”
　　韦清心道，猜中了，果然是王子希搞的。
　　他打电话就是为了验证这个。
　　他问：“现在出完气了？”
　　王子希：“早着呢。”
　　韦清：“收手吧，有这精力，你不如多看一些学习资料——”
　　“你自己看去吧！”王子希气得挂断电话。
　　另一边，韦清放下手机，喊来他的助理。
　　“帮我做件事。”
　　听完他的交待后，助理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给子希找点事做，要不他太闲了。”
　　韦清道，“好好的电影，如果主演被认为是精神病，那多晦气。”
　　-
　　早上，劳永华起床后，看到叶州和霍免正在吃早餐。
　　早餐很丰盛，是霍免自带的，餐桌上有一束搭配得很漂亮的鲜花，也是霍免带来的。
　　劳永华觉得自己是电灯泡，又在心里纠正，霍免在这套房子里才是电灯泡，然后又自我反驳，“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电灯泡。
　　叶州叫他：“你在发什么呆？过来吃饭啊。”
　　劳永华正准备走过去，门铃突然响了，他便先去开门：“谁啊？”
　　叶州道：“是陶安遐让人过来送东西。”
　　劳永华打开门，签收了一个扁平的大纸盒，抱回客厅：“这是什么？”
　　“不知道，他没说。”叶州走过来道，“拆开看看。”
　　霍免也走过来看热闹。
　　拆开纸盒，拿出一个大画框，三人一起看画，然后叶州和劳永华扭头看向霍免。
　　霍免：“……画的是我？”
　　叶州看看画再看看霍免：“看起来是的。”


第89章 他知道我只喜欢他。……
　　三人又研究了一下那画,发现上面有签名：Tao，应该是“陶”的拼音，旁边还标了日期,蛮久了。
　　“所以，是幅老画。”劳永华看看叶州,又看一眼霍免，心道,这到底是什么发展？
　　以前八卦陶安遐是不是暗恋霍免时,他也在场,他当时还说也可能只是朋友，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有状况。
　　“当然是老画，否则他该画现在的霍免。”叶州举着画和霍免真人作对比，笑着点评画中人,“还没长开，看起来还有点软萌。”
　　“……”霍免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不太敢动，像个画室模特一样定在那儿任叶州打量。
　　叶州：“当时你多大？”
　　霍免想了下：“成年了。”
　　叶州：“哦,刚成年,难怪。”
　　劳永华看着两人，觉得他们的对话有点微妙，不说正事,光东拉西扯,就像穿着棉衣挠痒,挠不到痒处。
　　他轻咳一声,提议：“先吃饭？”
　　叶州道：“你先去。”
　　“……”劳永华默默地走开。
　　“挂书房吧。”叶州拿着画绕开霍免往前走，“或者挂卧室也行？”
　　霍免跟上他：“还是书房吧。”
　　叶州回头：“哦？”
　　“这是以前的我。”霍免道，“卧室应该放现在的我。”
　　叶州失笑。
　　来到书房,叶州环顾房间，走到靠墙的陈列柜旁，腾出一块地方，把画放上去，让它斜靠在墙上，又调整了一下周围的饰物，让这块区域恢复和谐。
　　后退两步，重新打量那幅画，叶州道：“画得很好。”
　　他回头看霍免，两人对视，霍免道：“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霍免有一点点迟疑，叶州看出来了，知道他可能心中有一些猜测，只是因为种种顾虑，没说出来。
　　“他以前喜欢过你，但现在不喜欢了，”叶州直接挑明，“所以就把画送给我了。”
　　刚看到画时他有一丝不舒服，但想想觉得陶安遐挺坦然的，那丝不舒服便消失了。
　　霍免摇头：“也不一定，他的想法和常人不同，所以可能并不涉及感情因素。”
　　叶州笑了笑，没说什么，他不至于非要论证别人喜欢他男朋友。
　　霍免迟疑一下，道：“昨天去他家时，你曾提起我和谈鸣荣符合他的审美，那是什么意思？”
　　他看看自己的画像，又看向叶州。
　　叶州心道，原来霍免是从审美上来思考这件事，的确是个方向，但这是干扰项。
　　“说你帅的意思啊，陶安遐肯定是颜控。”叶州推霍免的手臂，“走，我们去吃饭。”
　　霍免拉住他的手，两人手牵手回到餐桌上。
　　吃完饭，霍免去上班，叶州送他出门。
　　等叶州回来，劳永华问：“看起来你们没有出现感情危机？”
　　叶州：“我有那么小气吗？”
　　劳永华不接茬，道：“所以，你们目前感情很稳定，那我就放心了。不过，陶安遐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想挑拨你们？”
　　“不是，他觉得我会喜欢那幅画，所以就送给我。”叶州笑道，“那画确实好看，让人想要早恋——说不定我今晚会梦到呢。”
　　劳永华：“……”
　　叶州：“我得向他道个谢。”
　　叶州打开微信，打字。
　　叶州：画很好，我很喜欢，你那还有吗？
　　陶安遐：没了，就这一幅。
　　陶安遐：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画新的？不画，没空。
　　叶州仿佛看到了对方警觉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
　　劳永华看向他，笑得这么开心，看来确实是没有一丝芥蒂，挺好。
　　-
　　下午，袁机突然在群里冒泡：今天我休息（微笑.jpg）
　　劳永华和叶州正在聊《山与海》的剧本，看到手机提醒后，看了眼内容，道：“他多久没休息了？这也值得特地说。”
　　但袁机还有后话：出门晚，看了场戏，韩光晞父母又来找王子希了。
　　“王子希”三个字把谈鸣荣钓出来了，他问：找他做什么？
　　袁机：说他是韩光晞。
　　谈鸣荣：还是老一套，没用，已经上过热搜了，大家已经不感兴趣了。
　　袁机：这次不一样，他们说有证据能够证明王子希是韩光晞。
　　袁机：他们在酒店门口堵住王子希，王子希大发脾气，搞出好大动静。
　　谈鸣荣：什么证据？
　　谈鸣荣：他情绪这么不稳定，肯定又要上热搜，活该。
　　劳永华看向叶州：“什么证据能证明王子希是韩光晞？”
　　叶州：“我也很好奇。”
　　微信上，袁机说：王子希和韩光晞唱的歌一样。
　　谈鸣荣：这是老消息了。
　　袁机：不，是真的一样，用科学方法鉴定过，确实唱得一样。
　　劳永华：还特地去做鉴定了？
　　袁机：是的，他们做鉴定了。
　　谈鸣荣：但怎么会真的唱得一样？
　　劳永华：是啊，可以唱得很像，不可能唱得一样吧？
　　袁机：不知道，应该叫《走进科学》去找他们拍一期节目。
　　几人发挥想象力，猜测剧情，方宜修一直没上线，估计有事。
　　瞎聊了半天，除了知道真相的叶州，其他三人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唱得一样的鉴定结果，觉得大概率是原始音频文件有问题。
　　-
　　晚上，这事上了热搜，词条是：王子希和韩光晞父母争吵。
　　配了个短视频，能够清楚听到几人的说话内容，就像袁机说的那样，韩光晞父母提到了音频鉴定，认为自己掌握了王子希就是韩光晞的证据。
　　韦清的助理问他：“子希老师唱的歌真的和韩光晞一样？”
　　韦清表示不清楚：“或许真的一样，宇宙浩瀚，说不定有时候就是会发生一些奇特的小概率事件，也或许只是鉴定过程出了错。”
　　助理：“真的鉴定过？”
　　韦清：“当然，难道你以为那些文件是我伪造的？”
　　韩光晞父母手上的鉴定文件是韦清让助理发给他们的。
　　助理以为他就是想给王子希找点事做，倒是没想到文件是真的，之前他还挺惴惴不安，现在放心了不少。
　　韦清：“对于自己想不通的事，就应该集思广益，让大家一起来想。”
　　助理心道，原来老板干这事还是一箭双雕啊。
　　在助理佩服的目光中，韦清拿出手机给宗立打电话：“是我，韦清。
　　“刚刚我看到一个热搜，韩光晞父母说他们做了什么科学鉴定，能证明王子希和韩光晞歌唱得一样。
　　“唱歌你是专业的，在你看来，王子希和韩光晞真的唱得一样吗？”
　　宗立正坐在电脑前，亲自操作电脑软件，他道：“我拿到了他们的音频文件，正在做对比，结果出来告诉你。”
　　叶州家，霍免也在看这个热搜，他有些忧虑，怕最终会牵扯到叶州。
　　如果现在的王子希是韩光晞附身，那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原来的王子希去哪了？
　　叶州摇头：“你再看看，网友们关注的重点和你不一样，他们关注的是王子希和韩光晞父母的冲突，如果王子希对他们态度好一点，可能这事都上不了热搜。”
　　这个热搜下的网友留言主要有这几种：
　　骂王子希，觉得他对韩光晞父母态度过于恶劣，不需要你多礼貌，至少不应该骂人，人家是长辈，而且人家儿子的死和你有关；
　　同情韩光晞父母，觉得他们因为独生子的死，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同情王子希，觉得他一直被韩光晞父母纠缠，很倒霉。
　　霍免还是担心：“热搜上不会显示迷信内容，暗处肯定还是有人在讨论灵异附身之类的话题。”
　　叶州很镇定：“但这种事无法证实，就算歌唱得一样，其实也还是证明不了什么。”
　　同理，也没法证明他穿越过。
　　叶州：“正常人不会信这些。”
　　霍免想了想，点头，穿越和他的三观也是冲突的，所以他想离叶州近一些，这样更安心。
　　他抱住叶州，叶州也反抱住他。
　　-
　　云海，王子希和周珺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
　　周珺说他冲动愚蠢，他说周珺又婆妈又无能，什么都搞不定，只知道打压他。
　　张显劝他冷静：“至少在找到更适合的经纪人之前，我们还需要她。”
　　王子希不耐烦：“我知道，要你说？”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韦清打来的。
　　王子希不想接，以前和韦清打电话很开心，但最近很难受，他老想教自己做事。
　　张显：“我帮你接？”
　　王子希赶紧点头。
　　敷衍完韦清，李长信又来了，这次王子希选择自己接电话。
　　李长信没让他失望，说会找人去教训韩光晞父母，给他出气。
　　“太好了。”王子希有点激动，“让他们老是妨碍我，我忍他们很久了！”
　　他说的不止是现在，在他穿成韩光晞时，以为他们是他亲生父母时，就很讨厌他们。
　　他们明明什么都不会，却老想管他，还觉得他的成就应该归功于他们。
　　现在他回到自己的身体，成了大明星，他们又想扒上来吸血，想得太美了。
　　“放心吧，以后他们不敢再来找你了。”之后李长信又说了很多好听话逗王子希开心。
　　王子希心情好转，软绵绵地撒娇：“这事会不会影响我的代言啊？”
　　李长信说不会，让他好好拍戏，杀青后他们一起去见品牌方。
　　听到拍戏，王子希觉得有点扫兴，他想休息，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提休息的事，老实地继续去拍戏了。
　　-
　　次日，叶州去和章澄等同行聚会，霍免在公司没事，也不急着回家，便去了严嘉佑公司。
　　“你最近很忙？”严嘉佑问他。
　　霍免：“没有。”
　　严嘉佑：“我去找过你好几次你都不在家。”
　　这事霍免知道，管家跟他说过。
　　他道：“最近我在馨源府住。”
　　严嘉佑眼冒金光：“哦？”
　　这时，秘书送了两杯咖啡进来，还带来了几本杂志。
　　等秘书出去后，严嘉佑看向霍免，想问他搬家的事。
　　霍免在翻秘书带来的杂志，其中一本杂志的封面是《血鸳鸯》剧组主创的合照，他拿起那本杂志，翻看起来。
　　“诶，”严嘉佑叫他，“不说说你搬到馨源府的事？”
　　霍免皱眉看着杂志。
　　严嘉佑起身看了眼，看到了叶州和方宜修的合照，哦，吃醋了。
　　他笑道：“这期杂志卖得很不错。”
　　霍免没理他，把目光从照片上移开，开始看文字。
　　严嘉佑：“送你了，你带回去看。”
　　“不用，我也买了。”霍免又翻了会儿，才放下杂志，拿起咖啡杯。
　　严嘉佑兴致勃勃：“所以，你现在和叶州住一块？”
　　霍免正要喝咖啡，闻言停下，道：“你忘了我在馨源府有房子？”
　　严嘉佑：“我以为你们住一起了。”
　　“没有。”霍免低头喝咖啡。
　　严嘉佑看看他，问：“你们还顺利吧？”
　　“我们很好。”霍免放下咖啡杯，杯碟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转移话题，“叶州现在和陶安遐关系不错。”
　　严嘉佑：“所以呢，难道你担心陶安遐挖你墙角？”
　　“……”霍免道，“我问你，读书那会儿，陶安遐有可能喜欢过我吗？”
　　严嘉佑想都不想便道：“很有可能，他那个人很独，但却经常和你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谈过。”
　　霍免：“别胡说。”
　　“是你问我的。”严嘉佑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霍免想了想，把画的事告诉了他。
　　“他把他画的你的画送给叶州了？”严嘉佑震惊地道，“修罗场啊！”
　　霍免摇头：“没有修罗场。”
　　严嘉佑像是没听到，继续道：“他这个人，到处搞破坏，我还记得他抢我的酒喝，害人家姑娘误会我和他有一腿。叶州没误会？”
　　霍免：“没有，他知道我只喜欢他。”
　　“……”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把狗粮，严嘉佑露出一脸被噎到的表情。


第90章 一起睡觉。
　　缓了会儿,严嘉佑问：“所以你是来向我秀恩爱的？”
　　霍免摇头：“叶州去和朋友聚会了，我回家没事。”
　　严嘉佑无语，原来是来这儿打发时间的。
　　“其实我们也不是完全一帆风顺,还是存在一些问题——”霍免谨慎地强调，“都是不太重要的问题。不过还是不方便和你说。”
　　严嘉佑压低声音：“生理问题？”
　　“……”霍免道,“不是。”
　　严嘉佑开玩笑：“不要——害羞么。”
　　其实他差点想说不要讳疾忌医，但觉得过头了,还是收住了。
　　霍免：“目前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严嘉佑疑惑,突然反应过来：“你们进度这么慢？！”
　　霍免：“有什么可急的。”
　　严嘉佑摇头：“我这种俗人极为震惊,难以理解。”
　　“……”霍免想了想，给了他一个“世俗”的理由，“叶州现在很忙，不出意外下个月开机。你应该知道。”
　　“我就说吧,他那种人更爱事业……”
　　严嘉佑发觉自己像是在挑拨离间，又找补,“不过太忙了，是没那个心情,我觉得这是生育率下降的主要原因。”
　　霍免当他在胡言乱语,没有接话。
　　“但作为老板我是很开心的，明年他应该就会成为我们公司的头牌，到时得给他多谈几个大牌广告……”严嘉佑美滋滋地畅想起了未来。
　　霍免等了片刻,看他陶醉个没完,便叫醒他：“晚上叶州不回去吃饭,我们一起吃吧。”
　　严嘉佑回想自己的行程：“我要去参加一个聚会,都是熟人，你也一起去吧。”
　　霍免答应了。
　　-
　　晚上十点，叶州打电话给霍免,刚接通便听到了比较吵闹的音乐声，看来霍免现在是在外面。
　　叶州：“在忙？”
　　“没有。”霍免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更加和缓，还透着几分慵懒，“我和严嘉佑来参加聚会。”
　　“喝了多少？”叶州觉得他的状态很有趣，笑问，“要不要我来接你啊？”
　　“不用，被拍到不好。”霍免的声音变清醒了许多，“我就回来。”
　　他身旁的严嘉佑挤眉弄眼，哎呀呀，被查岗了。
　　结束通话后，霍免起身：“我先走了。”
　　这时，严嘉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叶州的来电，他亮给霍免看：“又打我这来了，你说他找我做什么？”
　　霍免停下脚步，等他接电话。
　　严嘉佑接通：“叶州，什么事？”
　　叶州笑道：“刚才我和你兄弟通了个电话，听起来他好像喝多了，保险起见，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
　　严嘉佑看了看面前的霍免：“谢谢提醒，我会看着他的。”
　　放下手机，他道：“刚你说要走是吧？走吧，我送你回去。”
　　霍免：“我自己回去就行。”
　　“客气什么。”严嘉佑搭上他的肩膀，“走吧。”
　　穿过喧闹的人群，来到骤然清冷下来的户外，寒风扑面，没半分钟就把人给吹透了，严嘉佑哆嗦着抱紧胳膊，好在他们的车很快就开过来了。
　　两人都上了霍免的车，严嘉佑道：“说了要送你，说话算数。”
　　霍免：“我也说了不用你送。”
　　严嘉佑装没听到，催司机开车，司机见霍免没有反对，便启动了汽车。
　　“叶州挺有意思的。他刚才给我打电话，没有以你的家属自居，请我照顾你，反倒像个外人一样提醒我：你兄弟喝多了。
　　“要是他作为你的家属叫我照顾你，那就得向我道谢，结果他把自己当外人，提醒我照顾自己朋友，我反倒得感谢他，简直倒反天罡。”
　　霍免闭目养神，道：“他这是尊重你个人世界的原有秩序。”
　　严嘉佑笑道：“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我们友谊的第三者，不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友情？他倒是一点也不吃醋——倒也不是说他应该吃这种醋。”
　　霍免有点叹气：“他朋友更多。”
　　严嘉佑咂摸出了一丝酸味：“哟，他不吃醋，但你吃醋是吧。可是因为他不吃醋，所以你也不能吃醋。”
　　霍免却道：“他喜欢交朋友，这是好事，要不我们都不会认识。”
　　严嘉佑看了看他，道：“此刻我觉得你们还挺配的。”
　　霍免睁开眼睛：“哦？”
　　“刚被一个人吸引时，喜欢的其实是他本来的样子，但时间长了，很多人的需求会变，就会想改变对方，然后就会出现各种问题。”
　　严嘉佑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能喜欢一个人那么久了，因为你不忘初心。”
　　霍免：“可能是因为我吸取了我爸妈的教训，少走20年弯路。”
　　严嘉佑突然道：“错了，不是一个人，是一类人，我忘了叶州和王子希不是一个人了。”
　　“……”霍免很郁闷，但他不能说，只能闭上眼睛，对这个好友眼不见为净。
　　严嘉佑：“今天你喝多了，不是因为喝闷酒吧？”
　　霍免动了动，道：“不至于，只是没留神。”
　　严嘉佑：“哦。”
　　过了会儿，霍免道：“我偶尔会想，他和他的同行，是不是更有共同话题？他很喜欢他的工作。”
　　严嘉佑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演员同行？你是指方宜修？”
　　下午那本杂志上有好多张叶州和方宜修的合照，网上也有很多人磕他们的cp，现实中叶州和方宜修关系也很好。
　　“不是。”霍免嘀咕，“他是叶州的半个爹。”
　　“什么？”后半句话霍免说得太含糊了，严嘉佑没听清。
　　“没什么。”霍免有些困了，“我休息一下。”
　　严嘉佑思索，不是方宜修，那是谁？
　　-
　　十点四十，叶州接到严嘉佑的电话，说他们到馨源府了。
　　叶州换衣服出门。
　　等他到霍免家时，严嘉佑正在穿外套，准备离开，看到他，停下来和他说话。
　　“他其实不太喝酒，今天得怪那两杯酒的度数太高了。他人还是清醒的，只是酒劲上来了犯困，刚才我们让他躺下了，现在可能已经睡着了。”
　　叶州笑道：“来都来了，我还是去看一眼他吧。”
　　他把脱下来的外套递给朝他伸手的阿姨，并向她道谢。
　　严嘉佑：“好的，你去吧，我先走了。”
　　两人道别。
　　叶州往里走，没走几步便又被严嘉佑叫住：“你认识的同行中，有你很欣赏的人吗？”
　　叶州疑惑：“整个影视行业的同行？”
　　“演员，”严嘉佑缩小范围，“演员同行。”
　　叶州：“很多同行都很厉害，各有优点。你想找哪方面的演员？”
　　严嘉佑摇头：“只是问问。你去看他吧。”
　　叶州笑道：“最近认识的最厉害的演员是韦清，但他应该不太容易请得动。”
　　“那肯定的，影帝哪有那么好请。”严嘉佑若有所思，“你们马上就要合作了，你觉得他人怎样，好相处吗？”
　　“没问题。”叶州道，“虽然传言他不太亲民，但他对同事其实还可以。”
　　严嘉佑点头，笑道：“那就好。你去看他吧。”
　　叶州来到霍免房间门口，停下脚步，敲门吧，怕吵醒他，不敲门又不太好，万一他还没睡着，自己突然进去，可能会吓到他。
　　最终他抬手轻轻地敲了两下。
　　侧耳倾听，里面没回应，他开门进去，墙上的夜灯自动点亮，往里走，一路都有小夜灯指路。
　　“嘉佑？你还没走？”霍免梦呓般地低声问。
　　“是我。”叶州走到床边，低头看霍免。
　　他大概觉得热，被子没盖好，两只手臂也放在外面，不过身上穿着长袖睡衣，室内温度也适中，应该不至于着凉。
　　“叶州……”霍免强撑着眼皮，睡眼朦胧。
　　“还认得出我？”趁着夜灯还没熄灭，叶州打开床头的台灯，又把光线调暗，然后才在床边坐下。
　　霍免拉住他的手，他回握，摸了摸，道：“你手有些烫，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霍免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然后蠕动着向他靠近。
　　“真的醉了，好好躺着，别乱动。”叶州把霍免的脑袋搬回枕头上，摸摸他的头发，又亲亲他的额头，“乖，闭上眼睛睡觉……”
　　次日醒来，霍免查看时间，居然十点多了。
　　但他没有立刻起床，而是翻了个身，睁着眼睛继续躺着。
　　昨晚他做了个梦，他躺在床上，叶州不知怎么也在这里，先是坐在床边同他说话，然后俯身亲了他，后来还向他借睡衣，说要陪他一起睡——这梦到此就结束了。
　　奇怪的梦，不讲逻辑，还没头没尾。
　　可能后面还有剧情，但他给忘了，做梦就是这样，醒后经常只记得一点片段。
　　他惆怅地想了一阵，终于起身下床，走向浴室。
　　突然，他的目光扫到床尾凳，上面放着一套叠得很随意的蓝灰色睡衣，那是他的睡衣，他又想起梦中叶州向他借睡衣的事。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出这么跳脱的剧情的。
　　不过那套睡衣不是他叠的，也不像阿姨惯常叠衣服的手法，但也只能是阿姨了。
　　-
　　转眼间月底到了，《又是情人节》终于杀青了。
　　王子希心情很好，杀青宴上，他像欢快的蝴蝶一样穿梭在人群中，对每个人都露出灿烂笑容。
　　一起工作了这么久，大家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来面貌，但仍然被他吸引，纷纷回应他的热情，一时间，整个宴会充满欢声笑语。
　　闹了个把小时后，王子希有些累了，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大家习惯了他的善变，为免惹到他，都识趣地绕开他所在的区域。
　　李长信享有特权，轻松地走到王子希身旁坐下，和他聊天。
　　很快，张显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碗筷，他用筷子夹起瘦肉喂到王子希嘴边：“吃点东西吧，今晚你还没怎么吃东西。”
　　王子希张嘴吃了，嘟囔：“罗里吧嗦的。”
　　李长信看着两人，过了会儿，他道：“子希，远峰那边——”
　　王子希的注意力被他吸引：“怎么了？”
　　李长信：“远峰那边在尝试接触韦清。”
　　“……”王子希已经把远峰的代言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现在听到情况有变，顿时就炸了，手一挥，打掉了张显再次递到他嘴边的筷子。
　　李长信面上不显，但心中有些快意，让你们当着我的面搞暧昧！
　　不过王子希随即便把矛头对准了他，骂他没用，说他欺骗自己……
　　剧组其他人看他们吵起来了，面面相觑，本来还以为今天晚上太平无事，没想到王子希又发脾气了，这是要折磨大家到最后一刻。
　　“我喝多了，先走了，大家后会有期，下次再聚。”导演用非常清醒的声音宣布他不奉陪了。
　　见导演带头，大家纷纷表示自己也不胜酒力，得回去休息了。
　　袁机本来还想向朋友们直播王子希的新八卦，此刻只得放弃，随大流离开。
　　李长信有些后悔，他很重视交际，没想搞成这样。
　　大厅很快变得空荡荡，李长信冲王子希冷笑：“我骗你什么了？品牌选代言人时，接触多位明星不是很正常？这是生意，不得货比三家？”
　　王子希瞪他：“但你之前骗我说他们对我很满意！”
　　李长信：“是对你很满意，但韦清也有他的优势，他是影帝，虽然在国内没你流量高，但在国际上比你更知名。”
　　王子希气恼地咬牙，火气稍稍下降：“那现在怎么办？”
　　“我觉得不用太担心，韦清很少接广告，这次应该也不会接。”
　　李长信道，“而且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吗？他要是知道你对这个代言感兴趣，肯定会回避。”
　　王子希点头，火气再次下降。
　　最近他因为演不成范子光的电影，对韦清有些敷衍……
　　这样吧，回京州后就约韦清出来见面。
　　不，等下就给韦清打个电话。
　　李长信继续道：“你的事我怎么会不上心，哪次不是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韩光晞父母没再来骚扰你，你以为是他们自己放弃了？怎么可能？还不是我帮你摆平的。”
　　王子希露出别扭的神色，挣扎了一阵后，吞吐地道：“其实，我，知道的……”
　　李长信还是很会做事的，不像张显，之前找人黑叶州结果搞成了帮人家卖杂志，害他都不敢再随便出手了，就怕又起反作用。
　　反正吧，有了对比，才知道李长信还是很靠谱的。
　　王子希挪动椅子，靠近李长信，两人大腿贴着大腿，他又把手放到对方手上，抓着对方的手指轻轻摇晃，软糯地道：“谢谢啦。”
　　李长信看向张显，对方脸色非常难看，他移开目光，然后收拢手指，握住王子希的手。
　　-
　　次日早上，吃早餐时，叶州问霍免：“明天有空吗？袁机回来了，约大家一起去方师兄家聚会。”
　　霍免查了下行程，微微皱眉：“明天和人约了见面谈事，不方便更改时间。”
　　“没关系。”叶州笑道，“过几天等你有空，大家一起吃个饭。”
　　霍免点头：“好。”
　　第二天聚会时，叶州便跟大家说，他要请大家吃饭。
　　谈鸣荣问：“为什么请吃饭？”
　　“因为很久没请大家吃饭了。”叶州开玩笑，“这次我请，下次你请。”
　　谈鸣荣当真了，不再追问，很积极地道：“好的。大家哪天有空？我来安排。”
　　大家都笑了，谈鸣荣疑惑：“怎么了？”
　　“你急什么，先让叶州请。”袁机笑道，“对了，你的新眼镜不错，什么牌子的？”
　　谈鸣荣变化很大，今天没戴帽子，虽然还是戴了眼镜，但款式很时尚，绝对不具有遮掩效果。
　　“陶安遐的品牌，我把网店地址发给你。”谈鸣荣低头看手机。
　　看他不好意思，项之惠笑着岔开话题：“小叶打算哪天请吃饭？得找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
　　方宜修点头：“周四不行，我有事。”
　　劳永华：“周五也不行，剧组要开会。”
　　大家翻看日历，今天你没空，明天我有事……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日子，元旦那天大家都有空。
　　叶州笑道：“那就确定元旦了啊，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店，我去订位置。”
　　“哪家店？”劳永华问，“我去过吗？”
　　叶州：“没有。”
　　劳永华不满：“你怎么吃独食？”
　　他随即反应过来：“哦，你和霍免一起去的……”
　　谈鸣荣看向他，叶州和霍免经常一起吃饭吗？
　　-
　　周五，叶州去参加《山与海》剧本围读。
　　很意外，蔡中庸也来了，范子光叫他来的，希望他这个年轻编剧能够提供一些年轻的视角。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后，因会议还没开始，便闲聊起来。
　　蔡中庸道：“来的路上我看了下八卦，看到网上有人在讨论韩光晞父母，吵得很厉害，你们有关注这事吗？”
　　孟珠捧场地接话：“看过一点，听说他们家地址被人曝光了，有人专门去堵他们骂他们，吓得他们都不敢出门，挺可怜的。”
　　她是正当红的流量小花，范子光主要是看中了她的长相与气质，至于她的演技，不算非常好，但足以胜任《山与海》中那个比较工具人的女主。
　　韦清道：“我看到说警方有出面制止，现在应该没事了。”
　　叶州叹气：“那就好。”
　　韦清看向他：“记得他们先前去找过你。”
　　八卦之火被点燃，叶州成为大家目光的焦点。
　　“……”叶州道，“是见过一次，当时我在给杂志拍照，他们闯进了影棚，我问他们有什么事，他们却说是自己搞错了，然后就走了。”
　　他说得不具体，但他觉得韦清应该不至于特地纠正他。
　　“很神秘的样子。”孟珠低声道，“他们不会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懂玄学吧？一看到人，就能知道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玄学？”韦清道，“那他们说韩光晞和王子希唱歌唱得一样，这事你怎么看？”
　　孟珠不信：“不可能完全一样，肯定有哪里搞错了。”
　　韦清：“我问过宗立，他是专业歌手，他说基本唱得一样。”
　　蔡中庸点头，这事他知道，宗立给他打过电话，两人讨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一个信服的结论。
　　孟珠疑惑：“总不可能真的像韩光晞父母说的那样，韩光晞穿成了王子希吧？难道他们真的是玄学大师？”
　　蔡中庸压低声音，营造神秘气氛：“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是真相。”
　　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蔡中庸又要开口，叶州忍不住阻止：“蔡神棍，你少说两句吧。”
　　蔡中庸看向他，这个既熟稔又忍耐的语气听起来怎么非常熟悉？
　　这时韦清问叶州：“那你怎么看？”
　　叶州道：“很难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真相或许很简单，就是：纯属巧合。”
　　韦清心道，巧合也太多了。
　　他请的“侦探”告诉他，七年前，王子希和叶州出车祸时，韩光晞也在场。
　　这个线索原本很难查到，但因为韩光晞父母一直盯着王子希，最终发现他们一家三口曾路过王子希的车祸现场，然后他们以此证明韩光晞和王子希之间存在某种神秘联系。
　　韦清道：“我看到网上说，王子希现在的性格和韩光晞的性格很像，虽然纯属巧合，但太多巧合了。”
　　“……”叶州看向蔡中庸，希望他打消韦清的“疑虑”。
　　蔡中庸还在思索叶州说话的语气为什么像王子希，看到叶州在看他，默契地回想了一下韦清的话，道：“自年初出车祸后，王子希的性格是变了很多。”
　　叶州暗吸口气，算了，还得自己上。
　　他尝试改变话题走向：“听说子希老师前几天杀青了，是不是？”
　　这是一个问句，肯定会有人回答。
　　蔡中庸简单地道：“是的，听说了。”
　　韦清点头，他也知道王子希杀青了，而且明天他要和王子希一起吃饭。
　　王子希杀青那天晚上，他曾故意打电话催王子希准备试镜的事。
　　王子希回复他：“我知道你很想和我合作，但这次还是算了，我刚杀青，《又是情人节》这部电影对我消耗太大了，我没法立刻投入到下一部作品中……”
　　这些话不像是王子希平时会说的话，不知道是他自己准备的，还是别人代笔的。
　　想得远了，韦清止住思绪，看到旁边的叶州，心想，叶州知道他是顶替王子希上位的吗？或者说，知道自己推荐过王子希吗？
　　韦清开口：“听说王子希很喜欢米明的书。”
　　“哦，难怪你们关系好。”叶州心道，可算是不再聊王子希和韩光晞了，继续保持。
　　韦清没接话，看来叶州是知道的，希望这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工作。
　　下午，大家开会时，霍免和另一个投资人一起过来了，不过他们没惊动大家，只是坐在后面旁听。
　　中场休息时，叶州一回头看到霍免，瞬时露出笑容。
　　霍免不禁也笑了。
　　韦清看向两人。
　　蔡中庸出声：“自《天河》后，咱们仨又一起工作了。”
　　韦清知道他在帮忙掩饰，配合地转开目光。
　　叶州笑道：“还真是。”
　　蔡中庸推了下眼镜，找话题：“对了，我买了本你的杂志，照片拍得很好。”
　　叶州快速地看了眼霍免，然后说蔡中庸：“你一个文字工作者那么关注照片做什么？你应该认真看文字啊。”
　　韦清道：“我也看了你的杂志采访，印象最深的是导演说你入戏快，出戏也快。”
　　“哇，好厉害。”孟珠道。
　　叶州笑着摇头：“不厉害，只是各有各的表演方式。”
　　韦清问：“方便说说你的经验吗？”
　　“关于入戏和出戏的经验？”
　　叶州和他对视，“我个人觉得太过沉浸会对身体和心理造成负担，所以会在表演结束后提醒自己快速抽离。”
　　韦清点头，并借着这个动作自然地垂下目光。
　　孟珠抓住机会请教：“韦老师，你是怎么让自己入戏和出戏的？”
　　韦清微笑：“我属于入戏和出戏都比较慢的人。”
　　“哦……”孟珠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和韦清相比，她资历还浅，担心说错话得罪他。
　　叶州接过话头：“韦老师太谦虚了。”
　　他对孟珠道：“在我的想象中，韦老师这种沉浸型的演员，虽然辛苦，但通过演戏，沉浸式体验不同的人生，应该也是种享受。”
　　孟珠附和地点头：“嗯嗯。”
　　韦清抬眼看向叶州，几秒后，笑道：“你说得，也对。”
　　晚上大家一起吃饭。
　　主创们和投资人坐同一桌，叶州左边是韦清，右边是蔡中庸，霍免在他斜对面，和范子光相邻。
　　桌上有人喜欢喝酒，四处敬酒，霍免的杯子被满上了酒，叶州有点担忧，多看了两眼。
　　“这几天我又看了一遍《血鸳鸯》，”韦清道，“我发现你演戏的某些细节，和王子希很像。”
　　叶州暗吸了口气，顾不上关注霍免会不会喝多了，转向韦清，笑道：“那你有没有发现，有些也像你？”
　　韦清微愣：“是吗？”
　　“开玩笑的。”叶州道，“不过，你和子希老师都是我非常欣赏的演员，你们的作品我都看过，都很喜欢。”
　　他露出最真诚的表情，用最真挚的语气道：“请相信我，我没有故意模仿你们，如果有相像的地方，大概是不知不觉间受到了你们的影响。”
　　“我不是这个意思。”韦清道，“你演得很好……”
　　他停顿了一瞬，继续道：“综合来看，比王子希好。”
　　“过奖了。”叶州认真地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叶州另一边的蔡中庸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禁思索，叶州不止性格像以前的王子希，演戏也像？
　　他不是专业演员，倒是没看出这一点。
　　这个世界是不是出bug了？叶州像王子希，王子希像韩光晞……
　　说起来，好像是今年才这样的。
　　对了，叶州也是今年才“醒”的，七年前的叶州是什么样的？
　　蔡中庸看向旁边那桌，叶州的经纪人劳永华正在和人聊天，一会儿得找机会和对方聊几句。
　　吃完饭回去时，和来时一样，叶州和霍免坐的是各自的车。
　　上车后，叶州望着霍免的车：“他又喝多了。”
　　劳永华回想：“没吧？”
　　霍免看起来挺正常的，口齿清晰，走路平稳。
　　叶州摇头：“你看不出来。”
　　“行吧。”劳永华道，“我开车了？”
　　“走。”叶州仍然望着窗外。
　　汽车开出停车场，叶州还在看霍免的车有没有出来。
　　劳永华：“今晚蔡中庸找我聊了会儿。”
　　“看到了。”叶州道，“他找你聊什么？”
　　劳永华：“聊你。”
　　叶州终于不再看窗外了，转回了头：“聊我什么？”
　　“聊你以前的事。”劳永华道，“感觉他对你很感兴趣。”
　　叶州无奈地扶额，靠到椅背上，笑道：“这一天天的……”
　　劳永华：“他是看上你了还是怎样？”
　　“不至于。”叶州道，“没事，不用在意。”
　　劳永华看看他，道：“还有韦清，你今天和他聊得好像挺好？”
　　叶州：“一般吧。”
　　劳永华：“是么？怎么看你们一直在聊天？”
　　叶州：“在聊演戏，都是演员嘛。”
　　回到馨源府，叶州打电话给霍免。
　　“到哪了？”
　　霍免说快到家了，听声音他状态还好，不过叶州还是问他：“今天你喝了多少？我在和人聊天，没注意你那边。”
　　霍免：“嗯，你一直在和人聊天。”
　　“……”叶州笑道，“没办法，大家一起吃饭，不聊天多奇怪啊。”
　　十来分钟后，霍免到家了，两人结束通话，叶州想了想，对劳永华道：“我出去一下。”
　　“去哪儿？”
　　“霍免喝醉了，我去看看他。”
　　劳永华摆手：“去吧去吧。”
　　他还是觉得霍免没醉。
　　不过，叶州倒是比他以为的更喜欢霍免。
　　以前他询问叶州的恋爱时，叶州的回答经常很随意，以至于他觉得叶州不是非常认真……
　　其实他现在也还是看不准，再看看吧。
　　另一边，叶州来到霍免家，朝替他开门的阿姨笑道：“又来打扰了。”
　　阿姨笑道：“他在自己房间。”
　　叶州便去霍免房间找他。
　　敲门，没人应门，开门进去，卫生间有水声，门没关，走近后可以看到霍免正在洗脸。
　　霍免抬头，被吓一跳，回神后他关掉水龙头，又擦了擦脸上的水，然后走向叶州：“你怎么来了？”
　　“就是来了啊。”叶州打量他，皮肤因摄入过量酒精而泛红，衣襟是湿的，锁骨上有水渍……
　　霍免被看得有点不自在，这时叶州道：“怕你又喝醉了，所以又过来照顾你。”
　　又喝醉？
　　上次喝醉是指他和严嘉佑出去那次？
　　还有，照顾，是什么意思？
　　叶州笑道：“既然你没事——”
　　霍免拉住他的手，问：“上次你也过来了？”
　　“咦？”叶州惊讶，“你断片了？”
　　“没有。”霍免道，“第二天我醒来后，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叶州失笑，“我早上才走的，那天我有事要去公司。早知道就叫醒你了。”
　　第一次一起睡，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后来没有再提起，倒是不知道霍免居然以为是梦。
　　霍免抱住叶州，想亲他又停下，叶州疑惑，难道还要等他批准？
　　霍免有点不好意思：“我先去刷牙……”
　　叶州忍俊不禁：“你让我在这等你刷完牙？”
　　霍免撒娇般地把他抱得更紧，太紧了，隔着衣服他都感受到了霍免躁动的脉搏和滚烫的皮肤。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变得急促的呼吸，道：“你确实醉了，所以我得留下来照顾你。”
　　“嗯。”霍免亲了下他的脖子，他绷紧皮肤，正想反击，霍免却松开了手，道，“我去刷牙。”
　　叶州失笑，他觉得他们两个人都很好笑。
　　“还要洗澡，给我找套睡衣，上次那套就行。”
　　霍免去衣帽间给叶州拿睡衣，然后道：“你用这边的浴室，我去别的房间。”
　　叶州一直在笑：“……好。”
　　霍免离开后，叶州没有立刻去洗澡，他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没有作案工具。
　　他松了口气，好了，不用考虑要不要做到最后了。
　　他正想推上抽屉，突然感觉身后有动静，一回头，看到霍免回来了。
　　两人看着敞开的抽屉，然后又看向对方。
　　叶州笑问：“不能看吗？”
　　“没有，你随便看。”霍免快速地道，“我是来跟你说，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全都可以用。”
　　“好。”叶州把抽屉推上。
　　“那我走了。”霍免转身往外走，叶州注意到他赤着脚，地板质量又不错，难怪刚才没听到脚步声。
　　很快，门口方向传来轻微磕碰声，叶州走到能看见门的地方，刚才门没关，现在霍免把门关上了。
　　来到浴室，空间很大，有淋浴也有浴缸，浴缸很大，不过两个人可能还是会有点局促。
　　叶州选择洗淋浴，又想，不方便两个人一起泡澡，但一起洗淋浴还是可以的。
　　不过他只是想想，并不是真的希望霍免在这里，第一次坦诚相见，肯定会尴尬，还是分开比较轻松。
　　吹干头发后，他看看四周，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走出浴室，外面很安静，霍免似乎还没回来。
　　再往里走，猜错了，霍免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手机，但眼睛在看他这边。
　　叶州走过去，霍免站起身，叶州看他的头发：“你吹干了吗？”
　　霍免：“基本干了。”
　　叶州伸手去摸……
　　这种时候，不管摸哪里都是点火。
　　两人跌跌撞撞地来到床上，纠缠翻滚，沉入夜河，在浪潮中起起落落。


第91章 不断心动
　　第一次进行这种坦诚相见的亲密行为,两人精神振奋，全心投入，不知疲倦。
　　叶州的感想是,太要命了，幸好是临时起意,没有提前准备作案工具，没法一步到位,否则真的会要命,俗话怎么说的,色字头上一把刀，色尽人亡……
　　体力耗尽，两人依偎着休息了一阵，然后一起去冲澡,在浴室又亲昵了一会儿。
　　洗完澡回房间，两人一起收拾乱糟糟的床铺,再一起悄悄前往洗衣房，把换下来的床上用品和睡衣塞进洗衣机里。
　　次日上午,两人醒后又腻歪了一会儿,然后才起床。
　　叶州手机上有劳永华的未接来电和微信。
　　劳永华：你是出门了，还是昨晚没回来？
　　叶州：后者。
　　劳永华：有什么是我作为你的经纪人和朋友应该知道的吗？
　　叶州：没有。
　　叶州：霍免挺行的。
　　劳永华：……
　　劳永华：这不是我应该知道的（再见.gif）
　　劳永华：不过你们怎么现在才？还是有点可疑。
　　叶州知道他是故意调侃，一笑置之。
　　不过,为什么是昨天,虽然是心血来潮,但细究起来还是有前兆的——上次霍免喝醉后太乖了,让叶州觉得没法不爱他。
　　对于叶州来说，霍免喝醉其实是一个突发考验，在此之前他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接受恋人喝醉后的“丑态”,但他曾疏远过别的醉鬼。
　　和霍免认识的这么多年，是一个不断心动的过程，抵抗不了，只能在一起，这恋爱真的是非谈不可。
　　他笑着放下手机，去洗漱。
　　霍免正在刷牙，看到他后露出含着白色泡沫的可爱笑容。
　　哎呀，要命。
　　洗漱完，叶州想起了他们昨晚放进洗衣机里的布制品，然而等他们来到洗衣房，却看到那些布制品已经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篮子里了。
　　两人互相看看，有一点点尴尬，虽然此刻洗衣房里没有第三人，但他们还是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叶州率先笑道：“没事，我们早就成年了，不是在偷偷干坏事。”
　　“嗯。”霍免凑近他，两人浅浅地亲了亲。
　　叶州心想，下次或许应该去他那边，会更自在。
　　-
　　中午，王子希请韦清吃饭。
　　王子希做了造型，看起来非常精致，原本韦清对他的感觉略有下降，现在又再次回升。
　　韦清本来想探听一下他和韩光晞之间的神秘联系，此刻打消了念头，顺着他聊起了他喜欢的话题。
　　两人从珠宝聊到奢侈品又聊到服装，王子希提起自己可能会接远峰的代言，韦清没有特殊表示。
　　王子希有些着急，他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让韦清放弃远峰代言，没想到对方不接茬。
　　他有点上火，找借口离开：“我去下卫生间。”
　　邻桌的张显跟着离开了。
　　韦清看着两人的背影，觉得张显对王子希寸步不离到这个程度，太夸张了。
　　十多分钟后，王子希才回来，韦清注意到他的嘴唇特别的红，嘴角附近的皮肤出现了些许瑕疵，应该是粉底被蹭掉了。
　　精美的皮囊裂了道缝，韦清心中有些失望。
　　王子希笑道：“之前我聊到哪了？远峰是不是？我特别喜欢这个品牌……”
　　韦清点头，表示在听。
　　王子希心中恼怒，过了一会儿，借题发挥：“这什么啊，难吃死了！”
　　韦清看向王子希说的菜：“是么？我尝尝。”
　　张显把他桌上的一盘菜端过来，放到王子希面前：“这个好吃。”
　　韦清看向两人，看到张显下嘴唇上有一道小伤口，记得刚来的时候没有。
　　伤口靠外，不太可能是自己咬的。是不小心磕到了吗？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这么精准地磕到下嘴唇？
　　他想起王子希先前红艳的嘴唇，又看了看对方唇边仍然不均匀的粉底……这两人，不至于吧？
　　在张显的安抚下，王子希恢复了耐心，再次和韦清聊起远峰。
　　韦清：“这是哪个国家的品牌？”
　　“……”王子希差点爆发，不过，他的目的倒也达成了，看韦清这样，肯定是对远峰的代言没兴趣了。
　　饭后，两人分别。
　　原本要去看音乐剧，但韦清表示自己临时有事，不得不取消计划。
　　汽车开动，助理问韦清：“我们去哪？”
　　韦清：“回家。”
　　助理看看他，道：“其实远峰最近有接触我们。”
　　韦清：“是吗？”
　　助理：“是，而且我们跟你说过。”
　　韦清：“哦。”
　　虽然远峰是国际大牌，但在国内并没有到众所周知的程度，加上韦清本来就不关心这些，所以它没能给韦清留下任何印象。
　　韦清回想刚才吃饭时王子希三番五次提到这个牌子，不禁产生了某些猜想。
　　“远峰很想和我合作？”
　　助理：“据他们说是的。”
　　韦清：“但也可能只是客套话。”
　　助理：“很想和你合作很正常，你是国内最知名——”
　　“行了。”韦清道，“今天你和王子希的助理坐一桌，有注意到什么吗？”
　　助理：“哪方面？”
　　“还是我之前问过你的那个问题，”韦清道，“你有没有觉得王子希和他的助理有暧昧？”
　　助理：“有觉得。”
　　“哦？”韦清道，“上次你好像不这么认为。”
　　助理：“上次我没看到张显的手机墙纸，今天看到了，是王子希的照片，有点色的那种。”
　　韦清抬眉：“？”
　　助理：“没有露点，但氛围很擦边。”
　　他上网搜了一张类似的照片给韦清看。
　　韦清回想了一下，道：“王子希没拍过这种杂志照。”
　　助理点头：“他肯定不会拍，至少以前不会拍。”
　　韦清：“他变化太大了。”
　　-
　　元旦那天下午，谈鸣荣发微信给叶州：我们一起去餐厅？
　　叶州：好，你坐我们的车。
　　这里的我们是指他和劳永华，霍免不在家，一会儿会直接去餐厅和他们汇合。


第92章 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和霍免……
　　三人在地下停车场汇合。
　　劳永华开车,叶州坐副驾驶，谈鸣荣在后座刷手机，刷到有意思的信息就跟前座的两人聊几句。
　　过了一阵,他的固定节目开播了，八卦王子希：“他和韦清又在炒cp。”
　　叶州：“上热搜了？”
　　“是的,一看就是买的热搜。”谈鸣荣道，“路人看到王子希和韦清单独吃饭,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非常好。”
　　劳永华分析：“韦清最近没有作品要上,应该不需要这种热度，王子希这两天也没被黑，不需要借势洗白。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韦清接下来要和叶州搭档拍戏，王子希可别现在来引导舆论,说他才是最适合和韦清搭档的演员。
　　与此同时，除他们仨,还有其他人也在关注这个热搜。
　　严嘉佑把它转发给霍免。
　　霍免：？
　　严嘉佑：韦清和王子希在炒cp。
　　霍免：然后呢？
　　严嘉佑：不出意外，韦清应该对王子希有意思。
　　霍免：王子希的事和我没关系,以后别再给我发了。
　　严嘉佑：ok.jpg
　　严嘉佑心道,谁和你说王子希了，我是在跟你说韦清。虽然你装没事，但我早看穿你了！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韦清和叶州再是惺惺相惜的同行,也不会影响到你和叶州的感情,人家影帝另有所爱。
　　韦清本人也看到了这个热搜。
　　并且他还看到一条以他粉丝的口吻写的评论：如果韦帝和范子光、王子希能合作一部影片,不知道会多好看！
　　他被气笑了：“给我来这套。”
　　“怎么了？”助理询问情况，弄清楚缘由后，心道,王子希怎么还主动撞上来了？
　　要他是王子希，自他家影帝找借口推掉音乐剧“约会”时起，就会躲远点。
　　王子希居然还敢来捋虎须，他高估自己在韦清心中的地位了。
　　不过可能也没高估，换成别人一边和身边的工作人员乱搞，一边和韦清暧昧，肯定立刻就会被韦清收拾，但王子希是被优待的，原本看起来都不打算追究，可惜现在又有状况……这次大概难以善罢甘休。
　　助理尽职地提醒：“刚那个评论不一定就是王子希买的水军。”
　　韦清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不是鼓励的目光，而是冷眼看他还有什么逆耳忠言要讲。
　　“……”助理道，“他应该不是想拉踩你和叶州的合作，而是冲远峰的代言来的，可能想用这种方式提醒品牌方，你们是同一档的演员。”
　　韦清：“不管是冲什么来的，都是在利用我。你帮我做一件事。”
　　他把他的计划告诉助理。
　　助理：“会不会太过分了？”
　　“我不给他找事干，他就要给我找事。”韦清道，“况且这点程度又不算什么，假的真不了，他澄清一下就没事了。”
　　助理觉得没他说的这么简单，但也没提出质疑。
　　韦清又打电话给经纪人：“之前远峰那个代言你是怎么和品牌方说的？”
　　经纪人：“怎么了？你又感兴趣了？”
　　“不是。”韦清道，“我想推荐别人。”
　　-
　　叶州他们来到餐厅，服务员迎上来，确定叶州的身份后，把他们带到一个像家居客厅一样的大房间。
　　“这里是老板的私人房间。”服务员道，“其实我们餐厅的预订已经排到二月了，但老板说叶先生有金卡，所以给您额外加了一桌。”
　　稍后，其他人也陆续到了，都是服务员带过来的。
　　霍免最后一个到，叶州去走廊上接他。
　　谈鸣荣隐约觉得不对劲，但又觉得叶州待人热忱，特地出去迎接一下朋友也很正常。
　　大家一起参观老板的这个房间，各种摆设装饰都和吃有关，很有意思。
　　等菜上桌，大家尝过后，都表示味道很好，可以常来。
　　菜上到一半，老板过来和大家打招呼，询问大家对菜品的意见，然后递给叶州一个东西：“金卡做好了。”
　　这卡是圆形的，一面印着复杂的暗纹和1这个数字，另一面刻着餐厅名字。
　　叶州笑道：“很特别。”
　　“看起来很高档。”劳永华拿过去，在手上掂了掂，“不会是金的吧？”
　　老板：“不是，合金渡铜。”
　　叶州：“老板你自己设计的吧？和你做菜一样，很有自己的品味。”
　　老板一脸还是你懂我的欣慰。
　　方宜修笑问：“老板，你这里的金卡要怎么才能拿到？”
　　“暂时不发放更多金卡，”老板道，“现在已经忙不过来了。”
　　等老板走后，袁机问叶州：“所以你是怎么拿到金卡的？”
　　叶州想了下：“因为我真心喜欢他做的菜。”
　　“菜是好吃，”袁机道，“我也是真心喜欢。”
　　叶州笑道：“但你自己说的不算，得他认为你喜欢才行。”
　　霍免给叶州夹菜，叶州看了看，拿起筷子开始吃。
　　谈鸣荣看向其他人，他们好像都没注意到霍免的举动，不过，朋友间帮忙夹一下菜，也很正常。
　　袁机问大家：“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全凭老板主观判断。”劳永华道，“你刚没看出来吗？我说话时老板只是保持礼貌，但叶州说话，老板就一副非常爱听的样子。”
　　袁机看看叶州，道：“突然想起来，以前读书时也是他最招人喜欢。”
　　只是毕业后叶州出车祸了，六七年的空白让大家忽略了一些事情。
　　项之惠也回忆：“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组织的一个志愿者活动上，他又会干活又会说话，一个人能抵三个人用，我怎么能不喜欢他。”
　　方宜修笑着摇头。
　　叶州调侃自己：“天生打工人。”
　　大家都大笑。
　　大家继续边吃边聊，劳永华突然道：“插播一个八卦！王子希被曝料和一名男子甜蜜亲吻。”
　　“啊？”大家怀疑自己听错了。
　　谈鸣荣急切地伸手：“给我看看。”
　　劳永华把手机递给他。
　　叶州：“居然是你而不是谈哥先发现的。”
　　劳永华：“小寒发给我的。”
　　很快，大家各自点亮了自己的手机。
　　王子希被一个小论坛报料他和某男子行为亲昵，短短的一个八卦，用了数个“疑似”、“据说”、“传言”这种词语，看得出很小心了。
　　文案后面配了几张清晰度一般的照片，能够看出其中一人是王子希，另一人只有侧面，很难认出是谁。
　　这个八卦被营销号转到了微博上，很快就上了热搜，目前位置还偏后，但可以预料，不久后就会冲到前排。
　　谈鸣荣：“照片上的两人是王子希和他的助理。”
　　袁机也认出来了：“是的。在剧组时，他和他助理就很亲密，不过倒是没想到他们原来是这种关系。”
　　劳永华：“会不会是错位，并不是真的亲上了？”
　　谈鸣荣：“是真的也不奇怪。”
　　这时，项之惠道：“我看有网友说照片是假的。”
　　方宜修问：“p的？”
　　项之惠：“是AI照片。”
　　“我看看，刚才没仔细看。”袁机低头看手机，放大照片，观察细节。
　　很快，他道：“确实是AI。头发有些奇怪，光线也不够自然。”
　　“原来是假瓜。”劳永华有些遗憾。
　　“照片是假的，瓜不一定假。”谈鸣荣道，“你们觉得，这个瓜与王子希和韦清那个热搜有关吗？”
　　“有人不愿意王子希和韦清炒cp？”劳永华猜测，“韦清的极端粉？”
　　项之惠：“韦清有极端粉？”
　　劳永华点头：“有啊，他有不少唯粉。”
　　叶州去看了下王子希和韦清炒cp那个热搜，评论区已经变天了，大部分都在骂王子希，少部分在找角度为王子希辩解，但杯水车薪。
　　不过热搜是这样的，网友们很容易情绪上来了就夸或者骂，等王子希发布声明进行澄清后，肯定会有人来为他发声。
　　-
　　周珺打电话给王子希，但是打不通。
　　王子希正在和李长信吵架，他认为“他和某男子亲昵”的那个黑热搜是李长信搞的，因为只有李长信知道他和张显的关系。
　　李长信非常火大：“一出事你就来怀疑我……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却要花钱的事，他一般不会去干。
　　王子希倒没往“好处”这个方向去想，他想的是：“因为你嫉妒……”
　　“嫉妒谁？”李长信极尽不屑，“张显？”
　　王子希其实就是这么认为，但他又和李长信一样觉得张显上不了台面，就改口：“当然不是张显，我是说韦清。”
　　张显就在旁边听着两人的通话，脸上肌肉绷紧，双手握成拳头。
　　“韦清？”李长信有猜想过王子希有没有跟韦清搞上，现在听王子希亲口承认，像是定时炸弹终于时间清零爆炸了。
　　“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你和韦影帝有一腿，难怪他愿意推荐你去演范子光的电影，还愿意把远峰的代言让给你，原来如此。”
　　王子希冷笑：“你还不承认你嫉妒？”
　　李长信不答，只道：“你听我说，黑你对我没好处，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一部电影没上映，我是嫌钱多，想亏本吗？”
　　王子希没话说了，片刻后，问李长信：“那你觉得是谁？”
　　李长信：“之前你一直在拍戏，最有可能发现你和张显关系的可能是剧组的人，你在剧组有得罪过谁吗？”
　　王子希回想，想不出来，他烦躁不已，骂起了剧组那些人。
　　李长信打断他：“我去帮你查，你先配合周珺把现在这事公关掉吧。”
　　王子希顺从地道：“好。”
　　李长信又道：“韦清那边你也得想想怎么解释，你应该还不想和他断了联系吧？”
　　然后不等王子希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
　　买单时，谈鸣荣看到是霍免付的款，他看向大家，这次大家肯定都看到了，但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
　　大家互相道别，各自回自己车上。
　　和来时一样，谈鸣荣和叶州还有劳永华同车，三人的座位也和来时一样，劳永华开车，叶州坐副驾驶，谈鸣荣独占一整排后座。
　　劳永华和叶州在闲聊，谈鸣荣看看两人，发微信给袁机。
　　谈鸣荣：今天不是叶州请客吗？为什么是霍免买单？
　　袁机没回，应该是在开车，没空回信息。
　　劳永华：“这个月开机，今年春节我们要在剧组过了。”
　　叶州笑道：“我在剧组过，你还是可以回家的。”
　　劳永华：“那怎么好意思？”
　　后座，谈鸣荣收到了袁机回复的语音，他拿出耳机收听。
　　袁机：“没必要分得太清楚，谁付钱不都一样？”
　　谈鸣荣：我请大家时，你会帮我付钱？
　　袁机：“这怎么一样？我们又没谈恋爱，还是说你想跟我谈？”
　　谈鸣荣愣住，看向前座，叶州和劳永华还在聊春节。
　　袁机又发来新的语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我只是随口开玩笑，你知道的，我喜欢女生。”
　　片刻后，他又发了一条，语气很坚毅：“但如果你真的想谈，咱们试试也行，我没问题。”
　　谈鸣荣赶紧回复：你想太多了！
　　谈鸣荣：我怎么不知道叶州和霍免在谈恋爱？
　　袁机恢复了放松，笑道：“哦，你不知道？怎么会呢？”
　　谈鸣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袁机笑道：“应该有好一阵了，记得是和华仔打电话时聊到了。你和叶州住一个小区，居然一直不知道……连方师兄他们住得远的都知道。”
　　谈鸣荣又生气又委屈，出声：“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你和霍免在一起了？”
　　前座正在聊天的叶州和劳永华被他打断，一起沉默。
　　劳永华瞅了叶州一眼：你还没跟他说？
　　叶州心道，你们在背后居然不八卦我和霍免？但凡你们八卦一点，谈鸣荣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叶州干笑，“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不是，原来你刚知道啊。”
　　谈鸣荣低头生闷气，不说话。
　　劳永华开口：“其实，霍免除了，某个污点外，总体来说挺不错的。”
　　叶州很无语，劳永华说的污点大概是指喜欢过王子希。
　　他暗叹口气，道：“抱歉，谈哥，这次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劳永华：“下次？”
　　谈鸣荣也抬头看向叶州。
　　“开玩笑啦。”叶州笑道，“你们怎么这么没有幽默感。”
　　劳永华故作嫌弃：“唉烦死你了。谈哥，别跟他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计较，不值当……”
　　正说着，他的手机开始震动，他叫叶州替他看看。
　　“小寒发的微信。”叶州道，“又来瓜了，韦清也上热搜了。”
　　谈鸣荣赶紧看手机。
　　劳永华：“我还以为是王子希的澄清声明发出来了。”
　　叶州也觉得奇怪：“是啊，这声明有这么难写吗？”
　　劳永华：“你先说说韦清怎么了。”
　　今晚韦清去看音乐剧，被一些人认出来了。
　　有人问他王子希的事：“你们是不是非常好的朋友？”
　　他说：“没那么夸张。”
　　那人又问：“以前你说最想合作的演员就是子希老师，最近有合作的计划吗？”
　　韦清：“没有。”
　　两人的对话被录下来发到网上，正好今天王子希热度高，韦清这段和他有关的视频很快便也上了热搜。
　　普遍的解读是，韦清和王子希其实只是普通朋友，说想合作大概率只是客套话。
　　这样的话，王子希一直贴着韦清炒作就很不要脸了。
　　王子希那边，周珺还在审阅公关专家写的澄清声明，突然被告之韦清上了热搜，顿时气得头顶冒烟。
　　她说王子希：“你看看你身边现在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只会拖后腿，不坑死你不罢休……”
　　澄清声明为什么难写？因为王子希和张显真的在乱搞。
　　如果他们在声明中说王子希和张显只是工作关系，万一之后别人曝出他俩的亲密照，那就翻车了。
　　所以，只能澄清照片是假的，不能提人物关系，戴着镣铐写文案，能写得快吗。
　　王子希听到周珺说“现在”，脑海中反射性地跳出“以前”，他受不了和以前比，怒道：“你不拖后腿？那你怎么还没把这些东西搞定？！”
　　周珺又愤怒又失望，几乎想要甩手不干，只是其他同事立刻来劝，她的理智也不容许她在这种时候撂挑子，她冷笑两声，不再搭理王子希。
　　-
　　回到家，谈鸣荣坐在沙发上发呆。
　　谈晴云路过，看向他，今天没戴帽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时尚眼镜，看起来除了相貌比较优越外，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她走过去，在旁边沙发上坐下，笑问：“今晚和朋友一起吃饭吃得怎样？”
　　谈鸣荣：“很好。”
　　他虽然说话了，但给人的感觉还是处于一个特殊结界之内。
　　谈晴云：“我看到王子希又上了个黑热搜。”
　　“和我没关系。”谈鸣荣道，“这次是别人在搞他，而且那人没想搞大，用的照片是合成的，王子希很容易澄清。”
　　谈晴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道：“之前让你来公司做事，你说要再想想，现在想得怎样了？”
　　“好。”谈鸣荣原本想进范子光剧组工作，现在改主意了。
　　谈晴云很意外：“真的？我其实倒也不急……”
　　“我先试试，我也该做出新的尝试了。”谈鸣荣摘下眼镜，这眼镜是平光的，不戴也不会影响视力。
　　谈晴云笑着点头。
　　看着手上的眼镜，谈鸣荣想起一件事，他起身回房：“我去给朋友打个电话。”
　　他打给叶州。
　　“你知不知道陶安遐真的暗恋霍免？”
　　他想起了在陶安遐家看到的霍免的肖像画。
　　“知道。”叶州道，“但他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哦？”谈鸣荣又想起一件事，“他不会真的把那幅画送给你了吧？”
　　叶州笑道：“霍免的画？你在他家看到过？是的，送给我了。”
　　谈鸣荣：“……为什么连他都知道你和霍免在一起？”
　　叶州想笑，但忍住了：“因为他知道霍免喜欢我，我也挺喜欢霍免。”
　　“你喜欢霍免什么？”谈鸣荣道，“可以问吗？”
　　叶州想了想，要说霍免的优点，当然能说出很多，但谈鸣荣想知道的应该不是那些。
　　“可能我们‘前世’就有缘，现在只是把这段缘分又续上了。”
　　类似于一见钟情？谈鸣荣似懂非懂，没有再追问。
　　和叶州打完电话，谈鸣荣迟疑片刻，给陶安遐发微信。
　　谈鸣荣：你知道霍免和叶州在一起？
　　陶安遐：他们也被拍到了？
　　他也看到王子希的绯闻热搜了。
　　谈鸣荣：没有。
　　陶安遐：哦。
　　谈鸣荣：那幅画送给叶州了？
　　陶安遐：我留着也没用。
　　谈鸣荣：你现在不喜欢霍免了？
　　谈鸣荣补充：很好奇，能问吗？
　　陶安遐：你已经问了。


第93章 被他那种痴情的状态吸引……
　　看他这么说,谈鸣荣以为不会得到答案了，但过了会儿，手机屏幕上弹出了消息提示。
　　陶安遐：我可能没那么喜欢他,起初更多的是觉得他配得上我，后来发现他喜欢别人后,被他那种痴情的状态吸引了。
　　谈鸣荣想了想，问：你说的是他喜欢王子希的时候？
　　陶安遐：对。发现他不再喜欢王子希后,我对他的兴趣也下降了。
　　谈鸣荣：哦。
　　谈鸣荣：但现在的王子希其实也不值得他继续吊死。
　　他想,他不是帮霍免说话,他只是讨厌王子希。
　　陶安遐：可他以前真的很喜欢王子希。
　　谈鸣荣迟疑地打字，然后发送：你觉得，比喜欢叶州更喜欢？
　　陶安遐：不，他放下了王子希,现在只喜欢叶州。
　　陶安遐：再深情的人也还是会移情别恋。
　　陶安遐：爱情不靠谱。
　　谈鸣荣一方面同意他的话，另一方面又觉得霍免做得对,对于不好的东西就应该利索放手，不要浪费自己的生命,自己应该向他学习。
　　-
　　九点多,王子希的澄清声明终于发布了。
　　又过了会儿，王子希终于打通了韦清的电话，
　　他质问：“你为什么说我们不是好朋友？”
　　韦清：“我没想到会上热搜。”
　　王子希：“哦。”
　　韦清：“我有事——”
　　王子希突然反应过来,提高音量：“你什么意思？不上热搜,我们就不是好朋友吗？”
　　韦清：“我们是吗？”
　　“……”王子希的声音又低了下来,“你是不是生气了？”
　　韦清：“我不该生气吗？”
　　王子希：“照片是假的——”
　　韦清在对面笑了起来。
　　王子希：“你,笑什么？”
　　韦清：“没什么，我有事，先挂了。”
　　王子希愣愣地看着没了声音的手机,张显过来安慰他，被他不耐烦地打断：“你走开，别来烦我！”
　　张显仿佛冻住一般愣在原地。
　　周珺走过来询问情况，搞清楚王子希为什么生气后，道：“我早跟你说韦清不靠谱，范子光电影那事没成也就算了，毕竟你确实演不了，但现在你有困难，他不帮忙还落井下石就太卑鄙了。”
　　王子希替韦清解释：“因为他很嫉妒。”
　　周珺无语，她并不觉得韦清恋爱脑，相反，她觉得韦清很清醒，可惜她不是韦清而是王子希的经纪人，不能夸他干得好，只能骂他。
　　“我不管他嫉不嫉妒，”周珺没好气地道，“我只希望你吸取教训，不要再去招惹那些你搞不定的人。”
　　同一时间，叶州家中，劳永华正在和叶州分析王子希的澄清声明。
　　“看文案措辞，我觉得王子希和他那个助理应该真的有点什么。”
　　叶州笑道：“你现在很懂公关了啊。”
　　劳永华故作谦虚：“没有没有，略懂略懂。”
　　叶州：“王子希和张显是高中同学，不知道——”
　　他们以前是不是就是那种关系。
　　在他当王子希时，张显非常执着地想要联系他，屡败屡战。他只以为他们是旧友，倒是没往更深的关系去想。
　　他有时会觉得老天成全了他和霍免，现在看来，还成全了另外一对。
　　“据说很多人最后都和高中同学在一起了。”劳永华八卦地道，“不知道喜欢王子希的其他人现在作何感想。”
　　叶州摇头。
　　劳永华：“你说韦清是不是故意那么说的？说和王子希不是好朋友，还说不打算合作。”
　　“可能。”叶州道，“他本来可以什么都不说的。”
　　劳永华很赞同：“对！他不理人才正常，突然理人了，很可疑。”
　　叶州心道，不奇怪，韦清是不会让别人影响到他的，王子希出了“丑闻”，他肯定要撇清。
　　-
　　澄清声明发布后，绯闻逐渐平息下来，但是造成了一些后果。
　　几天后，周珺给王子希带来一个坏消息，他的一个很重要的代言决定不和他续约了。
　　之前都已经在讨论下一年的广告拍摄计划了，现在却突然找借口说到期不续了。
　　“怎么会这样？”王子希怀疑地问，“你怎么不帮我争取？”
　　周珺一肚子怨气：“这一年，你的‘丑闻’太多了。”
　　王子希恼羞成怒，涨红了脸：“你怪我？我还怪你呢，明明都是你能力不足！”
　　两人大吵起来。
　　最后，周珺愤怒地喊：“老娘不受这个气了，不干了！”
　　她气冲冲地离开，王子希追着她喊：“太好了！我早想换人了！”
　　张显拉住王子希，被他用力推开：“滚！都怪你！”
　　张显垂下手，看着他的背影。
　　两天后，李长信又带来坏消息。
　　一是他没查到是谁泄漏了王子希和张显的事；二是他得到消息，远峰改主意了，打算找宗立当代言人。
　　他把消息带到，便借口有事撤了。
　　王子希打电话给宗立，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再打……始终没人接，他终于明白，宗立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
　　他无能狂怒。
　　张显不确定要不要过去安慰他，但还不等行动，便先被注意到了。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王子希把手机砸向张显。
　　张显闪避。
　　王子希又扔其他东西，张显左右躲闪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冲到他身边，抓住他两只手。
　　手不能动，他就用脚踢，张显把他抱起来，扛到肩膀上。
　　没想到他继续拳打脚踢，张显怒了，狠狠地打了他屁股两下，他哇哇大叫，使劲扑腾。
　　张显强行把他扛回自己卧室，脸朝下按到床上，把他的衣服扒光，然后从床头柜里拿出绳子绑住他的手脚。
　　他拼命挣扎，但张显很了解他，知道他的弱点，很快他便无力挣扎了，甚至主动往张显身上贴。
　　等他彻底顺从了，张显取来一个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到床上，有瓶瓶罐罐，还有各种玩具。
　　“你想干什么？！”王子希有点慌，但也不是很慌，他和张显之前也是玩过玩具的。
　　“想让你快乐起来。”张显拧开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递到他嘴边，“可以让你放松下来。”
　　他半信半疑地吃了药。
　　张显没骗他，确实很快乐，忘记了一切烦恼，仿佛飞升成了神仙。
　　不过快乐总是有时限的，第二天醒来，王子希觉得自己像是被卡车碾压过。
　　回想前一晚发生的事，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昨晚他们什么都做了。
　　平时他是不肯的，张显太大了，还是玩具的尺寸更合适。
　　但昨晚张显给他吃了药，他彻底放飞了，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想玩玩看。
　　“醒了？”张显搂住他。
　　“放开我！”他想推开张显，但手刚动就感觉疼，想用脚踹，脚也疼。
　　“你昨晚快乐得都昏过去了。”
　　张显强行把他的手拉过来，让他握住自己，“别人有这么大吗？吃过这个之后，你还看得上那些绣花针？”
　　昨晚的场景再次在王子希脑海里重播，在一定程度上，他被张显征服了，就算是此刻他身体严重不适，心里却仍在隐隐地渴望。
　　昨晚，真的太快乐了。
　　张显状似不经意地道：“对了，刚才李总打电话过来找你，我说你昨晚很累，今天要休息。”
　　“嗯。”王子希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上。
　　-
　　这天，《山与海》剧组再次开会。
　　这次米明也来了，被安排在范子光和韦清之间，大家还以为他和韦清能聊得来，没想到两人自打过招呼后，几乎没再交谈。
　　韦清虽然不是特别开朗，但交际能力绝对没问题，可不知为何，他虽号称非常喜欢米明，对方真的坐在他身边，他却并不主动攀谈，反而一直在和另一侧的叶州说话。
　　一直到中场休息，两人都还在谈笑风生。
　　蔡中庸走到霍免身边：“出去抽根烟？”
　　霍免收回目光，站起身。
　　两人来到天台上，但并没有抽烟。
　　蔡中庸推了推眼镜，呼出一口白气：“最近宗立签了个新代言，远峰。”
　　“哦。”霍免打量四周的建筑。
　　蔡中庸：“据说远峰一开始找的是王子希，但后来决定换宗立。”
　　霍免：“很正常，王子希现在风险太高了，找他容易翻车。”
　　“我不是说这个。”蔡中庸叹气，“本来还以为至少能一直当朋友。”
　　霍免点头，虽然他现在得到了更多，但他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蔡中庸又八卦：“据说周珺和王子希解约了。”
　　霍免：“听说了。”
　　蔡中庸又道：“据说王子希还打算和经纪公司解约。”
　　霍免看向他：“这我不知道，真的？”
　　“我也不知道真假，之后看看吧。”蔡中庸道，“这样的话，王子希身边的人就全部被换掉了。”
　　霍免：“人以群分，合得来的才会聚到一起。”
　　蔡中庸点头：“说句冒犯的话，你是不是也觉得叶州像以前的王子希？”
　　霍免：“……”
　　沉默片刻后，霍免转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两人回到屋里，看到叶州和韦清还在聊天。
　　蔡中庸笑道：“走，去听听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第94章 我怀疑他喜欢你。
　　叶州和韦清在聊国外的演员,没办法，公共场合两人也没法八卦国内同行。
　　韦清说起他和国外演员合作的经历，他说他们很敬业,至于表演水平：“不算顶尖，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见识到更厉害的外国同行。”
　　蔡中庸插话：“有些人总觉得国外的就更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叶州看向他，笑了一下,又看向后方的霍免,目光多停留了两秒才移开。
　　韦清注意到了这一幕,并且想起了王子希。
　　这三人和王子希都联系“紧密”，特别是叶州，很特殊，王子希很在意他,不过除了七年前的车祸外，查不到两人之间的更多交集。
　　韦清也不打算再查了,就像宗立说的，王子希已经变了,变得太多了,他之前想得太简单了，觉得只是性格变了，没有去想,性格会影响行为——
　　他指的就是王子希和他的助理搞到一块去的那事。
　　王子希在他面前做过那么多暧昧的行为,让他误以为他们迟早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结果王子希暗中却还有别的“对象”。
　　他讨厌欺骗别人感情的人,不能原谅。
　　“在聊什么？”范子光笑着问。
　　米明跟在他身旁，两人在韦清隔壁和再隔壁坐下。
　　“聊影视创作。”蔡中庸笑道，“米明老师对现在的影视行业怎么看？”
　　米明：“我不懂这些,你们才是专家，你们聊，我听着。”
　　范子光笑道：“你哪里不懂，你的好几本书都改编成了影视，你还参与了编剧。”
　　大家以米明的书为圆心，聊了开来。
　　韦清一直没说话，范子光想把他也拉入进来，便对米明道：“韦清最喜欢你那篇《故乡的眼睛》。”
　　霍免回想叶州跟他说过的简介，一个中年男作家衣锦还乡，发现年少时的初恋依然爱他如初。
　　米明看向韦清，但对方没有看他。
　　他转开目光，拿起他的保温杯，道：“那篇啊，其实写得很一般。”
　　韦清看向他，他专心拧保温杯，然后喝水。
　　范子光笑道：“你的一般，在别人那可能就是代表作了。”
　　“那篇感情很充沛，”叶州道，“我们演员很容易被这种感情饱满的故事吸引。”
　　韦清转头，转到一半又停下，望着面前的会议桌。
　　霍免看向叶州，他知道叶州只是在帮忙打圆场，但还是有一点郁闷。
　　“米明老师，”蔡中庸道，“据说《故乡的眼睛》是以你自己的故乡为背景的——”
　　米明打断他：“不，只是一个路过的地方，那里距离我的故乡还有比较远的距离。”
　　韦清动了一下，不知道是调整姿势，还是想站起来。
　　这时，叶州笑道：“但印象一定很深刻，否则也不会特地写进书中。”
　　米明越过韦清看向叶州。
　　叶州和他对视，道：“我觉得作家和演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要直面自我，打开自己给别人看，这样创作出来的作品才能打动人。”
　　米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霍免看着他们，觉得叶州还是在帮韦清说话，似乎是在帮忙“对抗”米明，而且帮了一次又一次。
　　傍晚，会议结束，大家各自收拾东西，韦清对叶州道：“今天导演居然不管饭，不如我们自己去吃？”
　　刚走过来的劳永华看向叶州。
　　叶州看了眼霍免的方向，道：“我今晚已经有人管饭了。”
　　听他这么说，等回汽车上后，劳永华便问叶州：“送你去哪儿？”
　　叶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家啊。”
　　“你不是要和霍免去吃饭？”劳永华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在家吃？还以为你们要出去吃。”
　　叶州笑道：“我倒也不介意和韦清一起吃饭，毕竟都要合作了，但是，如果去吃饭被拍到了，感觉不是好事。”
　　劳永华点头：“肯定会被营销号拿来对比王子希，议论你们谁才是韦清的真朋友，借此挑动网友的情绪，收割大拨流量。”
　　叶州笑叹了口气。
　　劳永华：“韦清是不是故意的？”
　　叶州摇头：“不至于。”
　　晚饭是在叶州家吃的，饭菜是从霍免家外送过来的。
　　吃完饭，劳永华回自己家去了。
　　叶州和霍免一起看电影，一起运动，再一起进行亲密交流。
　　交流完，叶州摸着霍免的腹肌，道：“你今天很狂野啊。”
　　霍免：“……”
　　两人互相看看，叶州目光温柔，叹息：“真喜欢你。”
　　霍免轻声问：“为什么叹气？”
　　“就是这么多愁善感啊。”叶州笑道，“美好的事物有时会诱发伤感……”
　　正说着，两人听到了手机震动声，叶州道：“我的？帮我看看是什么。”
　　霍免起身拿过手机，说：“微信消息。”
　　叶州：“谁啊，什么事？”
　　“韦清。”霍免道，“他问你《故乡的眼睛》里面的男主爱女主吗。”
　　“嗯？”叶州接过手机，自己看了看，没错，韦清发来的信息确实是在问这个。
　　霍免起身下床，披上睡袍。
　　叶州看着他：“去哪儿？”
　　霍免往外走：“去拿书。”
　　叶州疑惑了一下，又去看手机，打字回复。
　　叶州：我觉得男主被女主吸引过，有没有到爱的程度，要看怎么定义“爱”。
　　韦清：你的观点是没爱过？
　　叶州：我对“爱”的要求比较高。
　　就连非常爱他的人，他都会不断打量，《故乡的眼睛》里的那个男主的所谓爱情在他眼中确实不算什么。
　　这时，那个非常爱他的人抱着一堆精装书回来了。
　　叶州失笑：“原来你去拿米明的书了。”
　　霍免走向沙发：“我去看看那篇。”
　　他要看看韦清为什么要来问叶州那书中的男主是不是爱女主，对方不是在暗示什么吧？
　　手机再次震动，叶州抬起手。
　　韦清：你怎么判断别人是否爱你？
　　叶州看向沙发方向，霍免正在查目录，片刻后，他找到了在哪册，取出那册，翻到对应的页码开始阅读。
　　叶州打字，发送：全凭自由心证。
　　叶州：我个人其实觉得，关键在于是否适合。
　　他就喜欢霍免这种人，觉得霍免非常好，但别人不一定喜欢，他看重的优点在别人看来说不定是缺点。
　　叶州：在我看来，那对男女主很不合适，例如，他们初见时连共同话题都没有。
　　韦清反驳：共同话题可以培养。
　　叶州：对，虽然不一定能培养成功，但确实应该先努力尝试。
　　叶州：可那男的没打算努力，他没考虑以后，对他来说就是一场艳遇。
　　他看向霍免，起身下床，穿上衣服，拿着手机来到沙发旁，在霍免身边坐下，把手放到对方没被睡袍遮住的大腿上。
　　“……”霍免看了看他，拿开他的手，拉了拉睡袍，然后继续看书。
　　叶州惊讶：“米明的书这么好看？”
　　霍免：“就文笔来说，挺好的，时常能看到让人眼前一亮的描写。”
　　看对象这么热爱阅读，叶州没再捣乱，刷起了手机。
　　韦清还没发信息过来，叶州在网上闲逛。
　　“韦清和米明都是山南人？”霍免突然问。
　　“……”叶州看向他。
　　霍免：“书中有写到山南的风景。”
　　“哦。”叶州道，“是吧。”
　　“韦清喜欢这个短篇，是因为——”霍免道，“写的是他家乡？”
　　“可能吧。”叶州探头去看霍免手上的书，“你看完了？”
　　霍免：“快了，这个短篇不长。”
　　韦清又发来新消息。
　　韦清：从书中的描写来看，男主还是爱女主的。
　　叶州不想争论：哦。那我们各自保留自己的观点吧。
　　韦清那边，他看向他的助理。
　　助理立刻问：“需要什么？”
　　韦清：“叶州很像以前的王子希。”
　　叶州以为他们在讨论书，但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在试探叶州到底是怎样的人。
　　“哦。”助理问，“你想做什么？”
　　韦清不答，继续道：“你说，韩光晞父母那一套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助理苦着脸道：“玄学那些东西，感觉还是别碰为好。”
　　韦清：“如果现在的王子希是韩光晞，那以前的王子希去哪了？”
　　助理看着他：“……”
　　韦清：“你记不记得王子希一直戴着一个开光法器？”
　　助理记得，点头。
　　韦清：“你说，如果把那个东西拿走，会不会发生什么灵异事件？”
　　“……什么灵异事件？”助理道，“我觉得我们要相信科学。”
　　韦清：“我只是想想。感觉很难拿走，除非我能买通他的贴身助理。”
　　“行不通，张显虽然没有职业道德，但很忠心。”助理再次道，“我真的觉得，我们要相信科学，不能迷信。”
　　韦清：“我没迷信，我是想破除迷信。”
　　助理：“……”
　　叶州这边，霍免看完了《故乡的眼睛》。
　　“我觉得男主不爱女主。”
　　叶州饶有兴致地看向他：“是么？”
　　“不是爱人之间的爱，”霍免道，“就像有些人爱珠宝爱华服，爱的是它们能够装点自己。”
　　叶州：“我懂你的意思。‘那么漂亮的女人二十年如一日地痴心爱慕我’，可不得让他得意坏了。”
　　“确实爹味。”霍免把书合上，有点重地放到茶几上。
　　叶州失笑：“轻点儿，我们这书是签名版呢。”
　　霍免：“为什么韦清要问你男主喜不喜欢女主？”
　　叶州思索：“因为他其实无法完全说服自己男主喜欢女主。”
　　霍免：“嗯？”
　　叶州笑道：“我对米明没有滤镜，他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比较客观的答案。”
　　霍免：“他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喜欢这篇小说是建立在男主喜欢女主的基础上的。”叶州起身，又拉霍免起来，“走，我们去洗澡，不，先换床单……”
　　-
　　一月底，《山与海》开机，拍摄地点在岚城的一个村庄。
　　二月初，小年那天，霍免和母亲去外公外婆家吃饭。
　　霍免四处拍照，挑最好看的发给叶州。
　　闻苏问他：“叶州剧组春节放假吗？”
　　“不放。”霍免道，“到时他们要拍过年的戏——很具当地特色的那种场景。如果不是这样，就没必要现在开机。”
　　闻苏：“我不懂这些。那你到时去看他吗？”
　　“不知道，我怕影响他的工作。”霍免道，“范子光和别的导演不一样，不一定会给我面子。”
　　闻苏不解：“导演相当于领导，只能管工作吧，下班后他应该管不着？”
　　霍免：“但我又没法隐身，偷偷摸摸的更引人注目。”
　　闻苏：“这么难啊。”
　　除夕那天，霍免和父亲去爷爷奶奶家吃饭。
　　霍知言：“我本来还以为你今年不会在家过年。”
　　他们家并没有那种除夕之夜人人都不得缺席的规定。
　　霍免：“这几天叶州剧组很忙，我过去也是讨嫌。”
　　霍知言笑道：“怨气不小。”
　　霍免：“没有。”
　　“我又想起了你妈，也是一直忙工作，”霍知言道，“寒暑假都不休息，甚至比平时更忙。”
　　霍免沉默。
　　霍知言：“起初没觉得是问题，但是五年、十年、二十年……可能所有东西都有时限。”
　　霍免看看他，拿出手机，给叶州发微信。
　　霍免：我能过去看你吗？
　　叶州：来！
　　叶州：太想你了。
　　叶州：但别当天来，太高调了，早一天晚一天都行。
　　霍免：？
　　叶州：你说的不是情人节要过来？
　　今年初五是西方情人节，谈恋爱的人么，恨不得把每个节日都过一遍。
　　霍免对他爸道：“叶州叫我过去和他一起过情人节。初五是情人节，我提前一天，初四过去。”
　　霍知言：“……”
　　-
　　除夕那场戏是高潮也是转折点，本来是比较后期的一场戏，但提到了前面来拍。
　　全村一起吃年夜饭，男人和男人坐一起，女人和小孩坐一起。
　　男人们一起喝酒，酒后发生冲突，但在最后关头又被压住了，要等酒席吃完，才彻底引爆。
　　其中的重头戏是叶州情绪爆发，把桌面连带上面的餐具饭菜全部掀翻，因为前后画面必需连贯，需要一次成功，否则得从吃饭开始重拍，工作量会比较大。
　　先排练了几遍，正式开拍后，范子光给大家打气：“争取一遍过！”
　　叶州大声响应：“好！”
　　其他人也纷纷回应，个个精神抖擞。
　　范子光不禁笑了，叶州太活泼了，其实他的剧组一向比较严肃，这次却被叶州带得轻松了不少，倒也新鲜。
　　这场拍得很顺利，但出了个小意外，叶州的脸因为一个群演的失误，被擦破了一小块。
　　群演慌忙道歉。
　　韦清皱眉，想说话，叶州拦住他，不在意地道：“没关系，这又没什么，过两天就好了。”
　　范子光过来看了看叶州的脸，情绪稳定地安抚大家：“没事。之后几场戏都是这场戏的延续，不会影响拍摄。”
　　过几天拍别的戏时，伤口已经结痂了，用化妆品盖一下就行。
　　韦清拉住叶州的手臂，问：“范导，是不是可以收工了？”
　　范子光点头，对叶州道：“去处理下吧。”
　　叶州：“好嘞。”
　　韦清把叶州拉到化妆室。
　　叶州很顺从，直到韦清让他坐下，想捧着他的脸替他看伤，才被他拦住：“韦老师，该出戏了。”
　　“……”韦清愣了下，然后笑着退开，把位置让给姜小寒。
　　助理看看他，道：“老师，我们先卸妆？”
　　“好。”韦清转身走向化妆台。
　　姜小寒帮叶州消毒，蔡中庸在一旁看着，叹气：“大过年的……”
　　“行了，大过年的，叹什么气。”叶州笑道，“今晚除夕，明天上午休息，一会儿回去让房东给我们搞点夜宵？”
　　蔡中庸：“我看行。”
　　韦清：“算我一个。”
　　孟珠：“也算上我！”
　　吃夜宵时，劳永华打来视频电话。
　　“小寒说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就蹭破点皮。”叶州道，“在家怎样？”
　　劳永华：“就那样。对了，你的签名很受欢迎，连带我都受欢迎了不少。”
　　叶州笑道：“那我争取让你明年更受欢迎。”
　　“我太感动了。”劳永华道，“你等着，我初三就回来。”
　　“这么早？”
　　“换小寒回家过年啊。”
　　打完电话，房东正好端上来一盘辣椒圈炒芜菁，叶州赶紧拿起筷子。
　　“这个我好久没吃过了。叔，你们这里也种这菜？”
　　“不是我们这的，是朋友从老家带给我的。”
　　房东道，“我们这里种出来的不好，个头小口感也差，但朋友家那边种这个就种得非常好，估计是土质原因。”
　　叶州点头：“你朋友哪人？”
　　房东：“平江的。”
　　“是，平江那边也会种这菜。”叶州笑道，“我家立城的，也有这个菜，我以前还以为这菜是我家那边的特产。”
　　韦清夹菜的筷子顿了下，然后夹起一片芜菁，放入口中。
　　几年前，他和王子希一起吃饭时，曾吃过这道菜，王子希当时也喜欢吃，还说这是他的梦中家乡菜。
　　蔡中庸也尝了尝，道：“你喜欢吃这个？这菜口感偏软，我还是更喜欢爽脆的莴笋之类的。”
　　叶州笑道：“家乡菜嘛，吃的是乡愁，是情怀。”
　　韦清的筷子又顿住，王子希当年也说过类似的话。
　　另外，现在的王子希是不喜欢这道菜的，之前他们一起吃饭，他点了道这个菜，王子希只夹过一次。
　　韦清觉得脑子有些混乱，他放下筷子，喊房东：“叔，家里有酒吗？”
　　“别给他拿！”叶州道，“今晚拍戏时你已经喝了不少，不能再喝了。”
　　韦清看向他：“你讨厌别人喝酒？”
　　叶州：“没有，只是不希望有人喝醉。”
　　韦清沉默。
　　说起来，他曾在王子希面前喝醉过，只有一次，那之后他们就疏远了。
　　蔡中庸打圆场：“酒喝多了是对身体不好，而且我们明天还要上班，不如喝饮料吧？”
　　韦清接了这个台阶：“也好。”
　　结果叶州又“找事”：“不介意把饮料热一下再喝吧？”
　　韦清：“……这么养生？”
　　叶州笑眯眯：“我主要是觉得热饮料对你们的胃比较好。”
　　韦清沉默，他觉得叶州在“使坏”，但他还挺吃这一套。
　　蔡中庸也吃这一套，顺着叶州的思路道：“得看老板有什么饮料，橙汁不能加热，那是邪教，如果是花生牛奶之类的，倒是可以。”
　　叶州疑惑：“橙汁为什么不能加热？热的柚子茶你不是也喝吗？”
　　“那怎么一样？”蔡中庸转向韦清，“橙汁和柚子茶根本不是一回事，对吧？”
　　“随便吧，”韦清叹气，“别给我喝热可乐就行……”
　　-
　　初三，劳永华来到剧组，换姜小寒放假。
　　他到的时候，叶州和韦清正在拍一场吃饭戏，叶州的戏份主要是说话，韦清的戏份更多的是吃。
　　导演反复调整，叶州不断说话，韦清不断吃饭吃菜，拍到最后被撑得不行，都快吐了。
　　“今天我们韦老师太惨了。”叶州喊劳永华，“华哥，我们有消食片吗？”
　　“有有有。”劳永华跑过去，从包里掏出一罐消食片。
　　韦清的助理本来也在翻包，看被人抢先了，只好停手。
　　叶州接过消食片，看了眼用量，倒出三颗递给韦清。
　　韦清仰头冲他笑道：“谢谢。”
　　劳永华看了看两人。
　　傍晚，叶州和韦清在河边有一场戏，导演安排了几个小孩子在他们附近玩耍。
　　小孩们跑来跑去，你追我打，突然，一个男孩脚下绊了一下，顺着斜坡滚到下面去了。
　　冬季水浅，河道两边都是淤泥，倒是不太要紧。
　　叶州立刻要下去，被韦清拉住：“我来。”
　　韦清抢先下去，叶州便在上面和其他人一起把韦清和男孩拉上岸。
　　男孩没事，只是滚了一身泥。
　　韦清两只小腿也变成了泥腿，而且鞋子还陷泥里了，不过服装师那里还有备用的鞋，倒不碍事。
　　晚上回到住处，劳永华去叶州房间找他说话。
　　“开机两周，看起来你和韦清处得不错。”
　　“还行。”叶州笑道，“你今天也看到了，他业务能力没得说，也挺助人为乐，我还能有什么不满呢？”
　　劳永华：“人真的有很多面，之前倒是我把他想得太坏了。”
　　叶州回想：“还好吧，我们也没说他什么坏话。”
　　劳永华看着他：“其实，我怀疑他喜欢你。”
　　“没有。”叶州道，“他那叫入戏，而且他出戏慢，所以，他现在就算是在镜头外，也还是镜头前那个状态。”
　　劳永华很震惊：“……是吗？”
　　叶州肯定地道：“是的。”
　　劳永华想了想，道：“我曾问你为什么喜欢霍免——”
　　叶州好奇：“我怎么说的？”
　　劳永华有些无奈：“……你说，因为他喜欢你，当然，还得加上他很优秀。”
　　叶州笑道：“我肯定不会喜欢不喜欢我的人，我要是看上那种没眼光的人，不就成我没眼光了吗？”
　　“我不是说这个。”劳永华道，“我是想说，喜欢你的优秀的人可能有很多。”
　　叶州打量他：“……这是你当了我的经纪人之后才有的毛病？”
　　劳永华：“什么？”
　　“替我自恋，”叶州道，“觉得人人都喜欢我。”
　　劳永华：“……”
　　两人互相看了半晌，互相觉得对方有问题。
　　“这么说吧，”劳永华道，“韦清很优秀，也喜欢你，你有没有可能喜欢他？”
　　叶州连连摇头：“我不喜欢他这种，我喜欢霍免那种。”
　　劳永华：“那如果有一个霍免的升级版？”
　　“……好吧，刚刚是我不严谨。”叶州道，“我喜欢霍免本人。没漏洞了吧？”


第95章 喜欢欺负你
　　劳永华想了想,道：“其实你要是只是想谈一下恋爱，我倒觉得很正常，演员体验生活么,但你真的很喜欢霍免，反倒让我很惊讶。”
　　叶州：“……哦。”
　　他和霍免已经认识快七年了,而劳永华只看到了七分之一，不理解很正常。
　　但他也没法把前因后果讲给劳永华听。
　　“也不是说你爱无能,”劳永华道,“但你确实对爱情很防备。”
　　叶州马上道：“你提醒我了！霍免的特点之一就是让人很有安全感。”
　　“你确定？”劳永华道,“众所周知，他以前喜欢了王子希很久。”
　　“……对我来说，这事不会降低安全感。”叶州看看劳永华，问,“对于王子希被韩光晞附身的灵异传言，你曾有过一丝相信吗？”
　　劳永华摇头：“怎么可能。”
　　他正要问叶州为什么说起这个,叶州却转移话题：“我们一开始是在聊什么？是不是已经离题万里了？”
　　劳永华回想了一下，道：“其实我就是有点担心你和韦清会闹绯闻。”
　　“绝对不会！”叶州想起有件事还没跟劳永华说,“明天霍免要过来,你注意点，可别当他的面说什么奇怪的话。”
　　“他要来？”劳永华道，“放心吧。倒是你自己注意点……”
　　-
　　霍免是上午到的,其实他前一晚就到了市里,只是今天早上才坐车来村里。
　　他跟范子光说自己是路过岚城,顺便过来看看。
　　范子光开玩笑般地道：“只要不影响我们拍戏,我欢迎所有来访者。”
　　叶州一直在排练，只同霍免打了个招呼，便没再和他说话。
　　开拍后,叶州和韦清站在镜头前，仿佛把身体借给了剧本中那两个角色，默契自然流露，放松时情绪流畅，紧张时充满张力。
　　作为演员，两人可谓天作之合。
　　霍免默默地看着，神色平静。
　　时间过得很快，该吃午饭了，叶州这才有空和霍免说话。
　　他打量霍免身上那件看起来颇为普通的外套，问：“羽绒服哪买的？穿出了卖家秀的效果。”
　　旁边的蔡中庸听得笑了，叶州这是在说衣服不怎样，全靠“模特”好看。
　　在蔡中庸的带动下，叶州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韦清看着他们，想起王子希曾说叶州抢走了他的朋友，从结果来看，确实如此。
　　不管是宗立还是蔡中庸，现在都更喜欢叶州。
　　他自己大概也是。
　　“市里买的。”霍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外套，“本来以为用不着羽绒服，下飞机后才发现还挺冷。”
　　叶州：“南方是这样，又湿又冷。”
　　蔡中庸默契地接话：“体感温度比实际温度低不少。”
　　叶州点头，笑着朝霍免伸手：“来，握个手。”
　　蔡中庸吐槽：“你怎么回事？跟招呼小黄似的。”
　　小黄？霍免茫然地伸出手。
　　叶州抓着他的手晃了晃，然后松开：“霍总你这羽绒服的保暖效果好像还差点。华哥，把我们的热水袋借一个给霍总。”
　　劳永华：“在充电，一会儿我去拿。”
　　下午继续拍戏，到天黑才收工。
　　其实还不晚，冬天天黑得早，但于霍免而言，这一天从某个角度来看，还挺漫长的。
　　叶州卸妆时，霍免在旁边和大家聊天，偶尔透过镜子看一眼叶州，突然，他走到叶州身边，低头看他：“之前受伤了吗？”
　　叶州看向镜子：“就一点擦伤，基本已经看不出来了。”
　　霍免：“之前没听到你说。”
　　叶州笑道：“没来得及啊，好得太快了。”
　　霍免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拍戏的地方在老村庄，现在村民都搬到新村庄那边住去了，剧组晚上也住新村庄，一般是坐车回去。
　　叶州有点想拉霍免走路，但看看天色，再看看霍免的皮靴，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韦清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没路灯，还是别了。”
　　叶州点头。
　　霍免和蔡中庸都注意到了两人的交流，霍免没说话，蔡中庸问：“什么？”
　　叶州笑道：“我刚才在想要不要提议散步走回去，韦老师提醒我，没路灯。”
　　坐车回到房东家，房东已经给他们做好了晚饭，今天范子光也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霍免毕竟是投资人，导演得招待一下。
　　房东家的土狗在桌底转悠，霍免夹了块肉骨头在水里涮了涮，然后要丢给它，却被叶州拦住：“等下。”
　　叶州伸手：“小黄，来，握个手。”
　　蔡中庸看向霍免：“懂了吧？”
　　霍免：“……”
　　土狗抬爪，叶州和它握了握，然后对霍免道：“好了，把奖励给它吧。”
　　霍免看着叶州：“……你去洗手。”
　　“霍总有洁癖啊。”叶州笑着下桌。
　　等他回桌，霍免本来已经准备好了纸巾，结果被更靠近门边的韦清抢了先。
　　叶州接过韦清递给他的纸巾，边擦手边笑道：“谢谢。”
　　霍免不动声色地把已经拿到手上的纸巾放回桌面上。
　　劳永华有点替这三人尴尬，起身离桌去倒水。
　　叶州回到座位上坐下，不小心碰掉了筷子，他弯腰去捡，霍免伸手挡住桌沿，避免他不小心撞到头。
　　劳永华倒水回来，看到霍免的动作，不禁心中感叹，爱这东西确实无法隐藏，一举一动都会泄漏出来。
　　不管霍免有什么样的过往，现在他确实很喜欢叶州。
　　继续吃饭，房东今天又炒了盘芜菁，上菜时，韦清帮忙挪动盘子，在叶州面前腾出空位，那盘芜菁便被放到了那儿。
　　范子光边往碗里舀汤边在心中推理，看这情形，叶州是喜欢吃这个菜？
　　果然，叶州夹了一筷子吃完后道：“好吃，房东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范子光收回目光，喝汤。
　　霍免问：“喜欢这菜？”
　　他这么一问，桌上的有心人立刻知道了，他对叶州并不是非常了解。
　　有人疑惑，也有人并不觉得意外。
　　劳永华属于后者，因为这菜相对少见，不过他做为和叶州一起吃过无数顿饭的大学室友，是知道叶州对这菜有感情的，倒是有点意外韦清怎么也知道，估计是叶州“多嘴”和人家聊起过吧。
　　叶州：“还可以。”
　　霍免伸出筷子去夹菜，叶州提醒：“比较辣哦，这里的本地辣椒很辣。”
　　霍免闻言便只夹了一片，尝过点头，表示是很辣，他低头吃饭。
　　叶州笑道：“很下饭。”
　　吃完饭大家去客厅聊天，聊到九点多各自回房休息，霍免的房间在另一栋民居，在导演隔壁，所以得跟导演一起走。
　　叶州提醒霍免：“电热水袋带上。”
　　范子光：“不用，虽然没空调，但有电热毯。”
　　霍免选择听叶州的，还是带上了热水袋。
　　第二天上午，要拍摄两位男主和女主的三角戏份，不太顺利。
　　范子光情绪很稳定，看看时间，让大家先吃午饭。
　　“尝尝这个。”叶州把两片平平无奇的白萝卜夹给霍免。
　　霍免吃了，然后脸皱成一团，那萝卜非常酸。
　　叶州偷笑。
　　蔡中庸觉得这种场景很眼熟，和昨天叶州同霍免握手一样熟悉，他很快回想起来，以前王子希也喜欢逗霍免。
　　大概是霍免的表现最有反差，逗他最有趣，跟小男生“欺负”小女生似的，成年人有时也会忍不住想“欺负”……喜欢的人？
　　等等，难道以前王子希有点喜欢霍免？
　　蔡中庸拿起手机给宗立发微信。
　　蔡中庸：我突然发现，以前王子希可能喜欢霍免。
　　宗立：有可能。
　　蔡中庸：哦？
　　宗立：其实我一直觉得他俩关系最好是因为都很事业脑。
　　蔡中庸没想到还能扯到事业上，不同人看同一件事，看到的却是不同的切片。
　　他不禁问：难道我事业心就不强？
　　宗立：我们都会间歇性摆烂，他们不会。
　　蔡中庸回想王子希刚失忆那会儿，他们都很支持王子希“摆烂”，就霍免还想敦促王子希努力……
　　宗立：但也因为非常看重事业，所以王子希不会和任何人发展爱情关系。
　　蔡中庸：照你的看法，霍免倒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宗立：你在幸灾乐祸？
　　蔡中庸：当然没有。
　　他放下手机，幸灾乐祸什么，他早就翻篇了，已经不在意以前的事了。
　　“胃口不好？”叶州看他不动筷子，便道，“也吃点酸萝卜，开胃。”
　　蔡中庸恍惚觉得以前王子希也在类似场景说过类似的话，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一起应道：“好。”
　　或许还没翻篇，否则怎么会老觉得别人和王子希很像？
　　吃完饭，叶州招呼霍免：“霍总，我带你去村里转转。”
　　霍免起身。
　　劳永华：“外面在下雨。”
　　蔡中庸点头。
　　叶州往外看了看：“毛毛雨，不要紧。”
　　不过他还是去找了把伞递给霍免，至于他自己，把外套的帽子戴上便行。
　　这时韦清道：“我也去。”
　　蔡中庸无语：“别了吧。”
　　人家情侣俩想单独相处，你凑什么热闹。
　　叶州笑道：“韦老师你还是休息一下，我觉得你已经有点感冒症状了，就别再跟我们出去吹风了。”
　　范子光也道：“韦清留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叶州挥挥手，开门出去，霍免跟上他。
　　蔡中庸等人也去了隔壁房间，给范子光和韦清留下谈话空间。
　　范子光走到韦清身边，两人透过窗户看着叶州和霍免一前一后消失在小路上。
　　范子光低声道：“记住这种不甘的感觉，之后拍戏时用在戏里。”
　　韦清看向他。
　　“当然，对象是女主。”范子光道，“霍免明天就走，你再坚持一个下午就行，别太焦虑了。”
　　韦清：“……我太入戏了。”
　　当然，他自己知道不全是因为入戏。
　　范子光：“不用跟我解释，你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而且丰富的情感体验对演员是好事。”
　　老村庄里的路都是土路，走着走着鞋底便变重了，因为粘上了一层泥。
　　叶州停下来，在石头上把泥巴蹭掉，霍免走到他身边，替他撑伞。
　　“过来一点。”叶州把霍免拉得更近，借着伞的遮挡，亲了他一口。
　　霍免看向四周，表面上看起来没人，但这里毕竟是拍摄场地，最终他只握了下叶州的手便退开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叶州突然道：“我今晚想去你房间过夜，如果我说，我只是去找你打游戏，大家会信吗？”
　　霍免：“……不会。”
　　叶州：“那你有没有办法实现我的愿望？”
　　“没有，到处都是剧组的人，不要有侥幸心理。”霍免道，“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叶州叹气：“成年人只看看怎么行？”
　　霍免：“……等你杀青吧。”
　　两人看向对方，忍不住都笑了，像是互相传染般的，两人越笑越开心……
　　“叶老师？霍总？”小路的弯道后面走出一个人，是剧组的副导演，“我听到有人一直在笑，原来是你们……”
　　“抱歉啊，是不是吓到你了？”叶州收住笑声，心道，果然到处都是剧组的人。
　　下午继续拍摄，过程很顺利。
　　晚上风平浪静。
　　第二天早上，霍免准备离开，因为叫不到车，于是由比较清闲的蔡中庸接下了开车送他的任务。
　　吃完早饭，霍免回房拿东西，叶州正想跟上，却被范子光叫住：“要不要给你放半天假，让你送他去市里？”
　　范子光旁边还站着韦清，有些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说出口还是很不一样，就算说得比较隐晦。
　　这下叶州不好再去找霍免了，他笑道：“没这个必要吧，工作第一啊，范导。”
　　“我年轻时也是这么想的。”范子光背着手走开了。
　　叶州看看韦清，低声八卦：“范导说的是那位吗？”
　　范子光当年和某著名女星传过几年绯闻，不过最终没能修成正果。
　　韦清：“应该是。”
　　等霍免过来便看到两人正凑在一起聊天，看起来聊得很热闹很开心……
　　晚些时候，叶州送霍免上车，递给他一个卡通保温杯。
　　蔡中庸看了眼：“这么可爱的杯子？”
　　叶州笑道：“之前网购时送的。”
　　汽车启动，后视镜中的叶州迅速变小，然后消失。
　　霍免打开保温杯，里面装的是姜茶。
　　蔡中庸：“你有没有觉得叶州在故意欺负你？”
　　霍免抬头：“什么意思？”
　　蔡中庸笑道：“故意给你用这么幼稚的杯子。”
　　霍免摇头，叶州还给他买过卡通拖鞋，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好像确实是故意的。
　　他说：“没关系。”
　　蔡中庸：“叶州很像王子希……抱歉，不该这么说。”
　　“哪里像？”霍免看着手上的水壶道，“以前王子希不会买这种‘幼稚’的东西。”
　　“不是说这个。”蔡中庸道，“是王子希以前也喜欢欺负你，例如给你带很难喝的特调咖啡。”
　　霍免看向他。
　　蔡中庸：“喜欢欺负你和喜欢你，有一定的重合部分，我觉得这个部分可能还挺大。”
　　霍免沉默片刻后才道：“谢谢你告诉我你的看法，我很喜欢这个意外之喜。”
　　蔡中庸喃喃地道：“希望不至于破坏你和叶州的感情。”
　　霍免摇头：“叶州不会介意我喜欢以前的王子希，他自己也经常说喜欢王子希以前的作品。”
　　蔡中庸无语，这能一样吗？以前也没觉得霍免智商有问题……是谈恋爱谈傻了吗？
　　-
　　时光如逝，三月初蔡中庸得知了一个和王子希有关的消息，不便和叶州八卦，正好剧组还有一个人和王子希很熟，他便来到对方身旁。
　　韦清还以为他要和自己讲剧本的修改细节，立刻请他坐下。
　　蔡中庸看看周围，偷偷摸摸地道：“你听说了吗，王子希和他的经纪公司解约了。”
　　之前只是传言，现在已成事实。
　　韦清摇头：“倒是没有关注。他现在签了哪家？”
　　蔡中庸：“自己成立了工作室，挂靠在李长信的长风娱乐那边。”
　　“哦。”韦清没有什么想点评的。
　　蔡中庸又爆料：“据说他马上要参加一个真人秀综艺，虽然还没正式官宣，但消息可靠。”
　　韦清：“长驻嘉宾吗？”
　　王子希以前也参加过综艺，不过都是飞行嘉宾，目的是去宣传作品。
　　蔡中庸点头：“对的——”
　　这时，叶州朝这边走来，他便闭上了嘴。
　　韦清把旁边椅子上的衣服拿走，叶州道谢，在那张椅子上坐下，然后随口问：“在聊什么啊？”
　　韦清道：“王子希换经纪公司了，并且要去参加真人秀综艺。”
　　蔡中庸：“……”


第96章 你为什么会穿越
　　叶州很惊讶：“是么？我还没看手机。”
　　他转头去找劳永华,他的手机在对方那儿。
　　本来还埋怨韦清嘴上没把门，但看叶州感兴趣，蔡中庸便道：“没上热搜,网上不一定有消息。
　　“换公司的事应该会低调处理，不会宣扬。真人秀综艺还没官宣,等官宣了肯定会上热搜。”
　　叶州：“换了哪家公司？”
　　蔡中庸：“长风娱乐。”
　　“李长信啊。”叶州心中叹气，不过面上没有露出来,“子希老师和李总关系这么好吗。”
　　蔡中庸耸肩。
　　韦清：“他们关系是很不错,王子希上部电影是李长信投资的。”
　　“听说了。”叶州道,“现在那综艺也是李长信投资的？”
　　蔡中庸：“应该有参与投资。李长信拍电影是新手，但有做综艺的经验，说不定能做出一个爆款。”
　　“李长信肯定能赚钱，”韦清道,“但对王子希是不是好事得等节目播出后才知道。”
　　蔡中庸点头：“他太信任李长信了，希望李长信值得他的信任。”
　　京州,周珺也听说了王子希要参加真人秀综艺的事，在她和王子希合作的这么多年中,王子希从来没有做出过这种决策。
　　虽然已经离职,并且过程还很不愉快，但她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王子希，关心一下情况,结果打不通,反复打都打不通。
　　她打给张显,这次倒是打通了。
　　她问：“王子希真的要去参加真人秀综艺？你不觉得风险很大吗？怎么没拦住他？”
　　“我劝过,他不听我的。”虽然已经不是同事了，但张显态度还不错，“李总跟他说没风险,他们公司会参与制作、把控剪辑，所以不用担心被黑，而且还可以把以前的黑料洗白。”
　　他劝王子希的出发点是不希望对方和李长信有太多接触，不过他很自信王子希现在离不开他了，所以最终没有坚决阻挠他们的合作。
　　周珺：“他说得好听，他最擅长的就是画饼——”
　　这时，对面传来王子希的声音：“谁啊？”
　　张显如实告诉他。
　　周珺听到王子希说：“你还没拉黑她？她是不是又想回来？想得美，快挂了，拉黑她。”
　　然后通话断开了。
　　周珺愣住，明白了刚才为什么打不通王子希的手机，原来早就被拉黑了。
　　王子希还以为她想回去……不该打这个电话的，自取其辱。
　　她翻出王子希的所有联系方式，逐一拉黑，然后把张显也拉黑，这次就彻底断了吧，不要再藕断丝连了。
　　-
　　三月中旬，《山与海》的拍摄进入倒计时，农村的戏份即将拍完，之后转移场地再拍少量城市戏份就能杀青。
　　但很不走运，在农村的最后几天一直下雨，拖慢了进度。
　　“越下越大了。”范子光看看暗黑的天空，再看看时间，五点多了，“今天先收工吧。”
　　演员们各自去收拾，然后一起乘车回住处。
　　蔡中庸也和演员们一起走，他边走边和叶州聊天，不小心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弄湿了裤子，还弄了一身泥。
　　叶州把伞递给劳永华，空出手拉蔡中庸起来。
　　现在是早春，衣服湿了肯定得换，反正剧组也有衣服可换。
　　叶州便对车上其他人道：“你们先走吧，我们等下坐别的车。”
　　韦清：“还是等你们吧？”
　　叶州笑道：“不用了，没必要，反正还有车。”
　　服装师给蔡中庸找了条剧中群演穿的裤子，让他凑合着穿。
　　叶州给蔡中庸拍照留念。
　　蔡中庸很悲愤：“你至于吗？”
　　叶州大笑，反问：“就拍张照而已，你至于吗？”
　　蔡中庸警告他：“你不能发给霍免。”
　　“发给他做什么。”叶州道，“当然是留着等我们的电影上映时做宣传用了。”
　　蔡中庸：“……”
　　重新找车，范子光让他们再等会儿，坐他的车。
　　等范子光处理好所有事，又过去了半小时，雨下得也更大了，跟有人在上头往下倒水似的。
　　大家上车，叶州系上安全带，又提醒其他人：“安全带系上，范导，你要带头给大家做个好榜样。”
　　“好，好，”范子光无奈地道，“听我们男主的，都把安全带系上。”
　　汽车启动，坐在窗边的蔡中庸看着泡在雨水中的车窗：“这雨也太大了。”
　　叶州：“是啊。希望明天小点，不要影响我们拍戏。”
　　范子光也道：“再来一天好天气就行。”
　　汽车驶上山间的土路，拐弯再拐弯，突然，司机猛踩刹车，车身剧烈震颤。
　　蔡中庸的脑袋哐地撞到了车窗上，其他人也因为惯性在座位上剧烈晃动，有人紧张得失声，有人尖叫呼喊。
　　好在汽车失控的过程很短，很快便停下了，只是头重脚轻——汽车的前轮悬空了。
　　司机颤声道：“前面的路塌了……”
　　老村庄早就没人住了，这条土路没人维护，加上这几天一直下雨，尤其是今天，雨下得格外大，最终就暴发了山洪，把山谷中的这段路给冲毁了。
　　范子光坐在第二排，这会儿也看到了前面的情况，安抚大家：“没事，我们先下车。”
　　大家陆续下车，外面还在下大雨，但是没办法，淋雨比继续呆在车上更安全，路面要是继续塌方，汽车肯定要摔到下面的山沟里去。
　　叶州：“范导，蔡老师撞到了头，晕了，叫不醒。”
　　范子光喊大家帮忙把蔡中庸从车里弄出来，之后又让人分头给老村庄和新村庄打电话。
　　老村庄那边还有辆车没开出来，现在就不用开了——不用载人回新村庄了，但需要过来一趟，接他们回老村庄。
　　新村庄那边，先开走的两辆车都安全抵达了，没有出事，大家都放下了悬着的心。
　　约莫20分钟后，老村庄的车到了，大家坐车回去。
　　回到老村庄，大家发现停电了，估计是山洪把电线杆给冲倒了。
　　没电就没法照明，也没法使用各种小电器，连热水都没法烧。
　　也没热菜热饭吃，不过零食和凉水是有的，倒不至于挨饿。
　　睡觉方面，这边有几间房子有床可以休息，但床少人多，今晚大部分人只能打地铺，或者趴桌子上熬一晚。
　　幸好岚城的三月中旬气温已经回升，晚上有十度以上，不至于太冷。
　　蔡中庸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便优先分配到了一张床。
　　叶州留下来照顾他：“我以前受过他的照顾，现在该还他了。”
　　劳永华问：“拍《天河》的时候？”
　　叶州没有回答，不是，是更早的时候，他还在当王子希时。
　　当时也是在剧组拍戏，他生病了，因为不想影响拍摄进度，没有请假，但蔡中庸看出来了，找导演调整戏份，减轻他的负担，让他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几个月后才从别人那听说的，后来便和蔡中庸成为了好朋友。
　　晚上八点多，蔡中庸醒了。
　　叶州松了口气，问他：“你感觉怎样？”
　　蔡中庸：“头晕，我怎么了？这是哪里，怎么这么暗？”
　　因为没电，叶州就把手机的手电打开放在桌上当灯用，但它不足以照亮整间屋子，所以很昏暗。
　　叶州：“这是我们拍戏的地方，我在电影中的卧室。回去时你的头撞到了车窗上，不记得了吗？”
　　蔡中庸想了下，道：“想不起来了。”
　　叶州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蔡中庸赶忙问：“其他人都没事吧？”
　　叶州摇头：“就你最倒霉，而且路被冲毁了，还没法立刻送你去医院。”
　　过了会儿，范子光等人听说蔡中庸醒了，过来看他。
　　回忆这次事故，范子光唏嘘：“还好都系了安全带……小叶啊，多亏你提醒大家系安全带。”
　　叶州苦笑，在他有限的人生中，两次重要变故都是因为车祸，他能不小心吗。
　　大家闲聊，中途劳永华过来和叶州说悄悄话：“剧组有人把我们这次事故发到了朋友圈，霍免看到了，刚才打电话给我了，你要不要去给他回一个电话？”
　　叶州看向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放在桌上当光源呢。
　　“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叶州用劳永华的手机把自己的手机替换下来，然后出去给霍免打电话。
　　霍免已经从劳永华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他问叶州：“我能过来吗？”
　　“能啊。”叶州道，“但我们这边没什么事。”
　　霍免：“我在家也没事。”
　　叶州笑了：“那你来吧。”
　　打完电话，叶州返回卧室，室内漆黑，其他人已经离开了。
　　蔡中庸：“谁？”
　　“我。”叶州再次打开手电，放到桌上当光源。“华仔搞什么，怎么没给你留盏灯。”
　　“我让他拿走的，”蔡中庸的声音有点虚弱，“睡觉么，又不用灯。”
　　“但你不是怕黑——”叶州若无其事地改口，“你不怕黑吗？我有点怕。山里和城市不一样，山里没有光污染，尤其的黑，还是得有点光线，要不太吓人了。”
　　蔡中庸看着他：“嗯。”
　　叶州看看黝黑的窗户，道：“我给你讲一个鬼故事吧？”
　　蔡中庸：“……”
　　“开玩笑的。”叶州笑道，“跟你讲一个我最近看的妖怪故事吧。”
　　蔡中庸还是不吱声。
　　叶州：“不吓人，真的。”
　　蔡中庸防备地问：“什么类型的妖怪故事？”
　　晚些时候，劳永华送来两杯热水，说是用厨房的土灶烧的水。
　　原本大家不会用土灶，但反正也没别的事，厨房又有现成的柴火，大家就上网搜攻略，最后终于把灶给烧起来了。
　　劳永华：“他们还想做饭，厨房有米，但不知道做不做得成。”
　　“用大铁锅做饭很难。”蔡中庸忍着脑袋的晕眩与疼痛，靠坐在床头，捧着保温杯慢慢喝水。
　　叶州：“可以煮粥，应该会容易很多。”
　　劳永华点头：“我去跟他们说。”
　　劳永华走后，叶州回忆刚才他和蔡中庸在聊什么，正想续上，蔡中庸先开口。
　　“最近几个月，我总怀疑世界是不是出了某种bug。”
　　叶州好奇：“哦？”
　　蔡中庸：“总觉得某些事某些人仿佛似曾相识。”
　　“既视感是吧，”叶州感觉话题走向有点不对劲，但面上还是得稳住，“我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
　　蔡中庸把保温杯递给叶州：“你是从哪知道我怕黑的？”
　　叶州接过保温杯放到桌上，微微地疑惑：“你怕黑吗？”
　　蔡中庸默默地看着他表演。
　　“……”叶州快速考虑是该咬死不承认，还是换个策略，把这口黑锅扣到霍免身上，就说是王子希告诉霍免，然后霍免再告诉他的？
　　蔡中庸：“传言人在弥留之际能够看清很多真相，好像是真的。”
　　这是什么话？叶州被吓一跳：“你哪里不舒服？”
　　现在叫直升机急救还来得及吗？这么大雨，也不知道直升机能不能飞。
　　蔡中庸低声问：“你是王子希对吗，你为什么会穿越，怎么做到的？”
　　“……”叶州道，“我是叶州。”
　　编剧挺厉害的，想象力丰富，行事也天马行空。
　　蔡中庸都不需要像霍免一样先找证据，直接就主观地确定了答案。
　　蔡中庸：“所以你不承认——”
　　“我一直是叶州。”叶州打断他，“只是临时当了几年王子希，现在的王子希才是本人。”
　　蔡中庸：“居然是这样。”
　　“你怎样？”叶州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蔡中庸：“没事，就是头晕，暂时还死不了。”
　　叶州：“……”
　　行吧，不用叫急救直升机了。
　　“我认识的王子希一直是你，”蔡中庸道，“当年，王子希回国不久便发生了车祸，那之后就都是你，对不对？”
　　“对。”叶州道，“你为什么会相信穿越这种事？不觉得很荒唐吗？”
　　“还好，我参与过好几个穿越剧的项目，不过都没拍成。”
　　蔡中庸道，“我们编故事的，接受能力是强一些，但最关键的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怕黑。”
　　“哦。”叶州有点感动，居然这么信任他，只把“弱点”告诉他。
　　蔡中庸：“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只有你知道？因为我是骗你的，我其实不怕黑。”
　　叶州哭笑不得：“……神经。”
　　他回想蔡中庸是什么时候说怕黑的，是一个电影节，他被提名了，但没拿到奖，那次蔡中庸也被提名了最佳编剧，也没拿到奖。
　　那是一个互相安慰的时刻，他被蔡中庸的秘密吸引，倒是没想过对方是在编故事。
　　蔡中庸：“霍免知道？”
　　叶州点头。
　　蔡中庸：“你告诉他的？你告诉他，却不告诉我，们。”


第97章 探望病人
　　“因为情况不一样。”叶州确实曾想告诉霍免真相,但是，“他是自己查到的。”
　　蔡中庸疑惑：“怎么查的？”
　　叶州：“鉴定笔迹。”
　　“……”蔡中庸回想，“我怎么没留意到你们的笔迹一样？”
　　“因为看起来不一样。”叶州道,“我还是比较谨慎的，但王子希没有这种意识,所以引起了怀疑，甚至引发了舆论……”
　　蔡中庸：“他可能不是不想隐藏,只是能力不足,毕竟他不是科班出身。”
　　叶州无语,嘴真毒，既骂王子希蠢，又骂他爱演，
　　蔡中庸：“所以霍免是在查王子希时,查到你的？”
　　“最初引起他怀疑的肯定是王子希。”叶州不喜欢一直谈论自己，转移话题,“你不怕黑，那是不是也不怕鬼？”
　　蔡中庸笑道：“也不怕妖怪,就是想听听你要给我讲什么妖怪故事,你讲故事的套路和以前一模一样。”
　　叶州：“……”
　　这时，蔡中庸想起自己先前的理论，王子希喜欢“欺负”霍免和王子希喜欢霍免之间存在一定重合,叶州以为他怕黑故意说要讲鬼故事也是种“欺负”,其中的区别在于喜欢的程度及类型。
　　他想知道这个区别有多大,但又不太抱希望……
　　他边思索边伸手推眼镜,但推了个空，他的眼镜掉在出事故的车上了。
　　那车还在事故现场，当时他们有尝试想把那车拖回来,但很难搞，最后不得不放弃。
　　叶州看到了他的动作，问：“你有备用的眼镜吗？”
　　“有，但在住的地方。”蔡中庸道，“没事，反正也戴不了，我现在头晕，如果戴眼镜肯定更晕。”
　　叶州：“吃得下东西吗？”
　　蔡中庸：“不想吃，胃里不太舒服。”
　　以叶州的经验，脑震荡时是会有这些症状，他道：“睡觉吧，休息一晚，明早应该会好一些。”
　　蔡中庸还想和叶州聊天，但同时，又需要时间来整理思绪，一时有点难以抉择。
　　叶州替他做出选择：“睡吧，我去看看他们的饭做得怎样了。”
　　蔡中庸觉得叶州应该是饿了，便道：“好，你去吧。”
　　叶州起身，拿起放在桌上当光源的手机，用开玩笑的语气道：“真不怕黑哦？”
　　蔡中庸：“拿走。”
　　叶州笑道：“晚安。”
　　-
　　第二天，雨没停，路也没法修，不过叶州他们还是离开了老村庄，是在当地人的带领下走小路步行离开的。
　　走出山区后，蔡中庸被送往市里的医院做检查。
　　稍后，霍免抵达岚州，顺路去医院看他，然后在他的病房中给叶州打电话：“他没事，不过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一天。”
　　病床上的蔡中庸看着他，等他结束通话后，说：“你知道吗，我可以自己打电话的。”
　　霍免看了看他，道：“不用谢。”
　　蔡中庸：“……”


第98章 叶老师，你好像对我有误……
　　蔡中庸看了眼病房门,又听了下走廊上的动静，没人经过，这才道：“我想过为什么你最快怀疑王子希,因为你最固执最苛刻。”
　　霍免无语地笑了：“你这是人身攻击，不过我能理解你,有情绪很正常。”
　　“我当然有情绪，但不完全是情绪。”
　　蔡中庸道,“你固执己见,不接受别人的改变,所以才能最快看清真相。你只是歪打正着，你其实‘胜之不武’。”
　　这话让霍免也有了一些情绪，不过压制住情绪，思考事情本身,蔡中庸说得也有道理。
　　“我确实不会坚持爱一个变得‘面目全非’的人，不知道这算不算苛刻,幸运的是，叶州很稳定,不会轻易改变。”
　　蔡中庸皱眉：“你是说他也很固执,你们天生一对？”
　　霍免有些无语，但故意说：“我喜欢你这个解读角度。”
　　蔡中庸：“……”
　　过了会儿，去买东西的助理回来了,霍免告辞离开,蔡中庸给叶州发微信告状。
　　蔡中庸：霍免说你很固执。
　　叶州：大笑.gif
　　叶州：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聊什么。
　　叶州：我嘛,原则性的东西肯定会坚持,其他的就随意吧。
　　叶州：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jpg
　　他的回复让蔡中庸看出了一些他和“王子希”的差异。
　　如果是“王子希”，会更严谨，基本不接受外界的打探,总体呈一种收缩的守势。而叶州放松很多，更自在更灵活。
　　做为文艺工作者，蔡中庸更喜欢叶州的状态，这让他更加郁闷为什么是霍免先认出叶州，或者说，为什么不是他先知道真相。
　　离开医院后，在前往村庄的路上，霍免又想了想蔡中庸的话，总体上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没有太大问题，但也有点忐忑自己有没有不够包容的地方。
　　晚些时候，汽车抵达叶州借助的那栋房子，霍免看到叶州和韦清正站在民居楼房的一楼前廊上聊天。
　　叶州穿了身浅色的衣服，脸上带笑。韦清则穿了一身黑，看起来有些冷峻。那条名叫小黄的狗蹲在一旁仰头看着两人。
　　如果被关注娱乐圈的网友看到这一幕，大概又会有许多人磕cp。
　　霍免想，只要他不表露出负面情绪，应该就不算不包容？
　　其实他也没太多负面情绪，而且也不是针对叶州……
　　叶州脸上的笑容加深，拿起靠在墙边的伞，撑开走入雨中，小黄跟在他身后。
　　韦清看着一人一狗走向汽车的背影，这才明白，叶州站在大门外不是在看雨景，而是在等人。
　　霍免开门下车，雨水落在他的薄大衣上。
　　“这么快下车干嘛？”叶州小跑几步，用伞遮住他，又低头看小黄，“还有你，跑过来干嘛？这么喜欢淋雨啊。”
　　小黄欢快地摇尾巴。
　　“……”霍免觉得自己被“指桑骂槐”了。
　　两人走到廊下，叶州收伞，霍免和韦清打招呼。
　　小黄抖动身体甩水，叶州笑着挡到霍免身前：“小黄！”
　　小黄听不懂，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表示很无辜。
　　霍免转头：“没关系。”
　　叶州笑道：“这里可没法干洗你的衣服。”
　　他走开去放伞。
　　“没事。”霍免弯腰去摸小黄毛茸茸的脑袋，小黄虽然只是一条田园犬，但有点矜持，虽然没反抗，但也没有太过热情的反应。
　　叶州走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肉干递给霍免。
　　小黄认得肉干，伸出舌头，尾巴也摇晃起来。
　　霍免打开包装，倒出一块肉干，小黄把尾巴摇成了风车，兴奋地往他身上扑，在他的衣服上按下数个爪印。
　　“抱歉抱歉。”叶州嘴上叹气，手却伸进口袋，拿出手机。
　　“没事。”霍免把肉干喂给小黄，摸着它的脑袋道，“要不要也养一只？”
　　叶州开始拍视频：“我？暂时还是不了。”
　　霍免：“我养。”
　　“行啊。”叶州笑道，“很可爱。”
　　霍免回头看向还在拍他的叶州，眼神有些微妙。
　　韦清突然听懂了叶州的意思，他不是说狗可爱，他是说霍免可爱。
　　韦清转开目光，看向前方，道：“雨好像更大了，天气预报说明天雨会停，不知道准不准。”
　　叶州中断和霍免的交流，抬头望天：“希望准，让我们赶紧拍完……”
　　晚上，雨势变小。
　　次日，雨基本停了，剧组和村里商量修路事宜。
　　不过这和演员没什么关系，叶州他们还是在村里呆着。
　　下午，蔡中庸回村，走进客厅，看到叶州和韦清在对台词，劳永华在刷手机，霍免在撸狗，小黄趴在他脚边，一副已经被训服的模样。
　　叶州冲他笑了下，然后继续念台词；霍免冲他点了点头；劳永华无声地招呼他坐下。
　　几分钟后，对台词的活动暂告一段落，叶州笑道：“恭喜出院。现在感觉怎样？”
　　“头还有点晕。”蔡中庸看一眼霍免，问叶州，“他什么时候和小黄这么熟了？”
　　叶州笑道：“你要愿意也可以和小黄很熟啊，小黄性格很好的。”
　　蔡中庸：“要说性格好，还是我之前捡的那只流浪狗性格最好。”
　　叶州回忆：“大壮？它很凶吧？”
　　“不是，是去年夏天新捡的一只，叫小美，我给你看照片。”蔡中庸拿出手机，翻找起来。
　　劳永华从手机上抬头，怎么自受伤后，蔡中庸就变得和叶州很熟了？因为那晚叶州照顾了他几个小时？
　　另一边的韦清也觉得意外，之前叶州和蔡中庸只是关系不错，现在好像突然变得亲近了。
　　他的心头涌上危机感，接过话题：“以前我养过一只黑背——”
　　叶州看向他，目露好奇。
　　“它长很威风，但性格很好，有一次我带它去……”韦清讲起了故事，身体倾向叶州那边，很明显，他的故事主要是讲给叶州听的。
　　叶州看起来被吸引了，专注地聆听着。
　　正准备给叶州看狗狗照片的蔡中庸变了脸色，虽然他很快就调整好了，但还是被劳永华看见了。
　　劳永华移开目光，看向在场的另一人，叶州亲口承认喜欢的人——霍免，他似乎也在听韦清讲故事，又似乎在走神。
　　劳永华暗道，这客厅现在是一个话剧表演舞台。
　　待韦清讲完黑背的小故事，霍免问：“它现在怎样？有它最近的照片吗？”
　　劳永华心道，原来他刚才不是在发呆，真的有在听。
　　韦清没有立刻接话，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像是尬住了似的。
　　劳永华猜测，那条狗可能已经不在了。
　　叶州像是没多想，笑看向霍免，打破沉默的尴尬：“对黑背感兴趣？”
　　霍免反问：“你喜欢？”
　　叶州笑道：“我都可以啊。”
　　霍免：“一会儿再说。”
　　这是要私聊的意思。
　　叶州笑着点头。
　　这时，韦清开口，接上先前的话题：“那条黑背后来送给了别人，我有一阵状态不好，不适合养宠物。”
　　叶州目光中透出一点若有所思，问：“拍完《倒刺》后？”
　　其他人都嗅到了八卦的气息，都看向韦清。
　　霍免知道最多，叶州会这么问大概不是八卦，而是有一定根据，叶州说过，他和韦清最熟的时候就是对方拍摄《倒刺》时。
　　叶州看看大家，有点后悔自己的失言，正想岔开话题，韦清说话了。
　　“是。”韦清垂眸又抬眸，微微苦笑，“难道从电影里看得出来？”
　　叶州摇头：“不，只是瞎看八卦时看到有人说你在拍完《倒刺》后休息了比较久。”
　　韦清承认道：“是的。”
　　“工作嘛，是应该劳逸结合。”虽然韦清似乎不介意大家八卦他，但叶州还是决定换个话题，他露出一点坏笑，“至于养狗，你应该学我，养在别人家里，完全不用自己操心，有空就去玩一下。”
　　“你说得对……”韦清微笑，腼腆又忧郁，仿佛有无数的心事，欲说还休。
　　这与他平时的冷漠形象反差极大，要是拍下来放到网上，他的粉丝肯定会又怜爱又星星眼。
　　劳永华心道，影帝怎么和叶州有一样的毛病，动不动就过度散发魅力。
　　好在他很擅长打破这种魅力结界，他故意谴责叶州：“少发表你的渣男言论，别带坏我们这些好人。”
　　叶州理直气壮地反驳：“知道自己没条件养，那就不养，哪里渣了，明明是负责。”
　　蔡中庸支持他：“就是。”
　　叶州笑道：“谢谢蔡老师的声援。对了，不是要给我看你家小美的照片？找到了吗？”
　　蔡中庸起身把手机递给他：“看吧。”
　　-
　　又过了一天，路修好了，天也晴了，剧组抓紧时间，在24小时之内结束了老村庄这边的戏份。
　　离开前的最后一晚，主创们在房东家吃最后一顿夜宵。
　　桌上有酒，有人喝也有人不喝。
　　蔡中庸看到叶州悄悄地往霍免的酒杯里掺水，被发现后，叶州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往他的杯子里也掺了些水，仿佛见者有份似的。
　　蔡中庸心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又有点受用。
　　他端起掺了水的酒，喝了口，稀释过的酒不难喝，但会让人觉得不满足。
　　“少喝点。”叶州的声音。
　　他应道：“好。”
　　他说完才看到霍免和韦清正在碰杯喝酒，叶州正看着他们，他说的“少喝点”应该是对他们说的，进一步缩小范围，可能是对霍免说的。
　　他便又喝了口掺水的酒。
　　叶州看向他，笑道：“这么叛逆啊？”
　　“……”他放下酒杯，“不喝了，不喝了。”
　　叶州笑而不语。
　　“你说今晚有没有星星？”他站起身，招呼叶州，“出去看看？”
　　叶州：“走。”
　　今晚有星星，乡村的星空浩瀚又宁静。
　　两人站在民居前的水泥平地上，仰头望着上方那片镶着碎钻的神秘天幕。
　　蔡中庸：“如果是我先认出你——”
　　叶州打断他：“别说傻话。”
　　蔡中庸转头看向叶州：“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知道。”叶州仍然望着天空，“看星星吧。”
　　蔡中庸又看了他几秒，然后移开目光，看向前方，黑色的山脉静静地伏在黑色的田野上，死气沉沉的。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后方传来几声刺耳的狗叫声，是小黄在惨叫。
　　叶州和蔡中庸都迅速转身，借着走廊上的灯光，他们看到了韦清和小黄。
　　韦清低头在看小黄，小黄夹着尾巴跑开。
　　叶州皱眉，严厉地问：“你在干什么？”
　　韦清抬头看向他。
　　叶州又问：“喝多了？”
　　韦清：“没有。我没看到它趴在这里，不小心踩到了它。”
　　“……哦。”叶州心中尴尬，语气变得温和，“这外面的灯是有点暗。”
　　韦清走近几步，问：“你刚才以为我故意打它？”
　　叶州：“……”
　　但凡韦清再含蓄一点，叶州都能糊弄过去，但他如此直白，叶州完全没有回避空间。
　　蔡中庸笑道：“怎么会呢……”
　　“是我不对。”叶州看着韦清道，“对不起，误会你了。”
　　蔡中庸低头摸眼镜腿。
　　韦清：“蔡老师，方便让我和叶州单独说会儿话吗？”
　　“……”蔡中庸看看他，又看看叶州。
　　叶州：“再去吃些东西吧，少喝酒。”
　　“好。那你们聊。”
　　蔡中庸往大门方向走，和韦清擦肩而过，刚走到大门口，便看到霍免正在往外走，他迟疑了一下，不确定要不要拦住霍免。
　　不过霍免只是往门外看了看，便转身回室内了。
　　他愣了下，然后快步追上霍免：“你别误会，他们只是要谈点事。”
　　“我不会误会。”霍免转头看他，“倒是你，想开了？”
　　这几天蔡中庸一直很别扭，直到此刻，才终于“脱胎换骨”，恢复正常。
　　蔡中庸沉默，好一会儿后才重新捡回语言能力，怼霍免：“别装大度了，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
　　霍免：“……”
　　大门外头，韦清走到叶州身边。
　　“叶老师，你好像对我有误会。”
　　叶州再次道歉：“对不起。”
　　“你认为我会虐待宠物，”韦清道，“为什么会对我有这种印象？”
　　叶州：“被网上的谣言影响了，刚才事发突然，说话没过脑子。”
　　韦清点头，低落地道：“我们已经认识几个月了，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没想到你其实是这么看我的。”
　　换个人这时候大概会愧疚得不行，但叶州并不是真的刚认识韦清几个月，他已经认识对方很久了，并自认为对韦清有一定了解。
　　所以，说实话，他现在只有两三成愧疚，还有七八成在怀疑韦清是真“伤心”，还是演出来的。
　　不过不管怎样，都是他不在理，这他得认：“是我不对。”
　　韦清看了看他：“你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有错。”
　　叶州不禁问：“你是在挑剔我的诚意还是演技？”
　　诚意是只有两三成，但他至少演出了九成。
　　他也不是不想真心道歉，但他现在不是凑不够十分真心吗，大家都是成年人，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嘛。
　　韦清又道：“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叶州无言，简直鬼打墙，这天是聊不明白了。
　　“韦老师，你真的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吗？”
　　以叶州对韦清的了解，他非常自我，在一定程度上，叶州自己也是这样，所以他们都不是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韦清叹气：“你对我的误会真的很大。”
　　“你对我的误会也很大，”叶州道，“看来我平时装得不错。”
　　韦清：“……”
　　叶州：“开玩笑的。我非常钦佩你的业务能力，刚才的事，真的很抱歉。”
　　韦清看了看他，又看向前方的夜色，似乎有点消沉：“算了，算了。”
　　叶州心道，翻篇了？
　　两人又站了会儿，韦清平静地道：“回去吧。”
　　叶州：“好啊。”
　　回去后，韦清说他喝多了要先去休息，自然没人阻拦，大家纷纷叮嘱他好好休息。
　　助理跟着他回房：“老师，你——”
　　韦清回头，像是被他吓一跳。
　　助理也吓一跳，难道韦清现在才看到自己？
　　韦清：“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助理迟疑，他觉得今天的韦清和平时不太一样。
　　韦清：“问你一件事，很多人讨厌我吗？”
　　助理：“啊？”
　　“没事。”韦清道，“出去吧，帮我关上门。”
　　“好。”助理往外走，走到门边时转身，“老师，你有很多很多粉丝，他们都非常喜欢你。”
　　韦清转头看向他，道：“知道了。晚安。”
　　“晚安。”助理开门出去。
　　在关门声中，韦清自言自语：“只有事业才是最忠诚的伙伴，你不放弃它，它就也不会放弃你。”
　　一楼，叶州又来到大门外，低声呼唤：“小黄？小黄？”
　　小黄从楼房右边的平房里跑出来，跑到他跟前摇尾巴。
　　叶州后退，小黄跟上，来到灯光最明亮的地方，叶州打量它，看起来非常健康。
　　叶州又蹲下抚摸它，小黄躺到地上让他摸肚皮。
　　这时，大门打开，霍免走出来，看到正在玩耍的一人一狗，走近他们：“这么喜欢它？”
　　叶州叹气，是喜欢，但他现在主要是在检查小黄有没有受伤。
　　“怎么了？”霍免道，“你要是不舍得它，我跟房东商量一下，带它回京州？”
　　叶州皱眉：“人家在这儿自由自在过得好好的，你想干嘛？”
　　霍免：“那算了。”
　　叶州又摸了两下小黄的肚皮，然后起身掏口袋，但没找到肉干：“抱歉啊小黄，没肉干了。”
　　霍免也摸摸口袋，然后掏出一块肉干递给他。
　　叶州抬眉：“没有外包装，你直接把肉干装在你定制衣服的口袋里？”
　　霍免：“应该是之前不小心漏口袋里了。”
　　叶州把肉干喂给小黄，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在谈恋爱时喜欢给对方当爹当妈了，因为对方缺乏生活常识，忍不了啊。”
　　霍免：“……”
　　叶州最后摸了下小黄的脑袋：“好了，去睡觉吧。”
　　他不再管小黄，伸了个懒腰，舒了口气。
　　霍免：“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叶州沉默两秒，看看周围，低声道：“和韦清发生了一点误会，我的错。”
　　霍免看看他，问：“我能帮上忙吗？”
　　叶州摇头：“已经没事了。马上就杀青了……希望顺利。”
　　霍免：“会顺利的。”
　　叶州笑了笑。
　　这时霍免道：“我没有缺乏生活常识。”
　　叶州：“……所以？”
　　霍免：“就是跟你说一下。”
　　“哦。生气啦？”叶州抬手，霍免后退躲避。
　　叶州失笑：“你躲什么？”
　　“公共场合。”霍免道，“没生气。回去吧。”
　　叶州又笑，但没再“动手动脚”，顺从地跟着霍免往回走。


第99章 购物车里的床上用品……
　　次日,剧组收拾东西离开村庄。
　　叶州和小黄握手告别，霍免也弯下腰，尝试和小黄握手,但失败了，小黄甚至还偏开了脑袋,霍免只好重新站直。
　　“别沮丧，我跟你握。”叶州笑着握住霍免的手,晃了晃,然后便松开了。
　　非常自然的小玩笑。霍免也没有特别的反应。
　　但蔡中庸有别的看法：众目睽睽之下,叶州在找机会和霍免牵手。
　　他以前都没发现叶州还挺浪漫，不动声色的浪漫最为“致命”，但有个前提，就是对方得能领会到,否则就是无用功。
　　不管是亲近还是疏远别人，叶州都很有一套。
　　他和叶州其实也很亲近,但还隔着安全距离，如果他试图缩短距离,就会被疏远。
　　就像昨晚,他想一起去看星星，叶州答应了，他想试探更多,叶州便让他别犯傻。
　　“小黄,”韦清走近,低头看着小黄,道，“昨晚对不起。”
　　小黄自然是听不懂，头都没抬。
　　霍免倒是知道了更多信息,看来昨晚叶州说的误会与小黄有关。
　　和小黄道完歉后，韦清没和其他人说话，转身走开了。
　　蔡中庸询问地看向叶州，昨晚你俩没能把误会说开？
　　叶州：“没事。”
　　最后一个拍摄场地在外省，剧组需乘飞机前往。
　　霍免不准备继续跟组，他有工作要处理，不过他会和剧组一起去机场。
　　大家坐大巴去机场，路上聊起岚州有什么特产，要不要买一些回去。
　　叶州提议：“网购吧，直接寄回家里。”
　　大家都觉得可以这么办，便掏出手机，边讨论边开始网购。
　　晚些时候，霍免问过道另一边的叶州：“你都买了什么？让我参考一下。”
　　“就大家说到的那些。”叶州把手机递给他。
　　霍免接过手机，滑动屏幕查看叶州购物车里的商品列表，突然，他停下动作，他眼前出现了一些不属于岚州特产的商品。
　　那是一系列“床上用品”，他愣了下，余光看一眼叶州，然后快速滑回前面的特产列表。
　　之后又走神了半晌，他才把手机还给叶州。
　　叶州在和劳永华聊天，随手接过手机后，拿在手上，没有再去看。
　　晚些时候，汽车抵达机场，经过一些流程，大家来到候机室。
　　霍免的航班时间比较晚，不急着走，所以便先待在剧组这边。
　　中途他去了趟卫生间，返回时碰到韦清，点头致意后，继续往回走。
　　“抽烟吗？”韦清叫住他。
　　两人来到吸烟区，韦清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沉默地抽了会儿烟，韦清开口：“叶州好像不抽烟。”
　　“基本不抽。”霍免有心理准备，猜到韦清很可能会提起叶州。
　　“哦。”韦清又吸了口烟，吐出烟雾后，道，“还以为你也不抽。”
　　霍免：“我很少抽，你应该也是？”
　　他来探班两次，总共呆了四五天，都没看到韦清抽烟。
　　韦清笑了下，像是有点自嘲：“抽得不多，但也不算很少。我比你累。”
　　霍免看了眼他，然后收回目光看向指间燃烧的香烟。
　　韦清叼着香烟，有点含糊地道：“不是说工作累，是精神上的累，你可能无法理解。”
　　霍免：“很多人觉得我不应该有精神压力，但其实还是会有的。”
　　韦清看向他，取下嘴里的香烟，道：“也是，外人只能看到表象。你觉得你走到今天，是靠自己，还是靠家里？不好意思，这个问题很唐突，但我实在是很好奇。”
　　霍免：“你是说工作？确实大多都是建立在家里的资源上。”
　　韦清很意外：“你不介意被别人这么问？”
　　霍免摇头。
　　韦清追问：“一点也不介意？”
　　“那我就直说了，”霍免道，“要看问我的人是谁。”
　　他并不觉得自己完全靠家里，因为他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别人否定他，他不会放在心上，但如果是他在意的人，他当然还是会介意。
　　韦清点头：“你说得对，是应该这样，但目前我还做不到。”
　　霍免疑惑，韦清也被人说不是靠自己的本事？还是说，他说的其实是别的事？
　　“如果你是因为一些网友的批评言论而沮丧，那大可不必。你演技很好，这是业内公认的。”
　　韦清：“但很多演技好的人，都默默无闻。就像叶州，如果没遇到你，也不一定能出头。”
　　霍免心道，看来他们刚才的聊天只是水面上的冰山，其实本质还是在聊叶州，他很乐意替叶州澄清一些事情。
　　“我的作用微不足道。《血鸳鸯》是汪端坚持要用他，汪端很欣赏他的演技。”
　　但这个说辞显得很官方，想要更有说服力，得暴露更多真相才行。
　　“我当时正在为王子希出车祸的事焦头烂额，虽然给《血鸳鸯》投了笔钱，但没有干涉选角，而且那只是个小成本，我不可能为它花太多心思。”
　　韦清认真地听着，烟拿在手上，没有继续抽。
　　“那《天河》呢？也不是你的助力？”
　　“不，是叶州救了《天河》，要不那电影完蛋了。”霍免道，“最近一年，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尽早搞清楚王子希的状况。”
　　韦清的注意力终于分出了一些给王子希，他问：“你知道王子希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他和韩光晞，甚至是和叶州——”
　　这时，他看到霍免的表情发生了变动，他快速分析，那是防备，前面聊的那些东西没有让霍免心生防备，但这个问题却触碰到了他的警戒线。
　　韦清：“——之间好像有一些特殊联系？”
　　“你是指网上那些传闻？”霍免的语气变得强硬，“我觉得都是无稽之谈。”
　　韦清把烟拿到嘴边，借着抽烟的功夫思索霍免究竟在警觉什么，应该和叶州有关，因为霍免说起王子希时很自然，不像是还在被他困扰。
　　他问：“《天河》最后用了叶州当主角，是因为他和王子希很像吗？”
　　霍免没有立即说话，他觉得霍免正在散发杀气，看来他问对了问题。
　　最终，霍免说：“因为他们演技都很好。”
　　他又补充：“我说的是以前的王子希。”
　　然后他抬手看表。
　　韦清识趣地道：“回去吧。”
　　两人掐灭香烟，离开吸烟区。
　　“老师，原来你在这里。”韦清的助理找过来了，“有个电话……”
　　霍免便同两人告别，先走一步。
　　助理低声道：“刚才子希老师打电话过来了。”
　　“哦。”韦清没有要给王子希回电话的意思。
　　助理：“他没说找你什么事。”
　　韦清：“他要是有事会再打过来的。”
　　助理点头，又道：“老师，你刚才和霍总……”
　　“和他聊了几句。”韦清道，“没想到他和我想得不一样，我先前对他有偏见。”
　　“哦？”助理有点诧异，他都不知道韦清看霍免不顺眼。
　　韦清：“如果我是他，不一定能做得比他更好，我说的是事业。”
　　感情方面，霍免不行，他把叶州当替身，那肯定长久不了，叶州不会逆来顺受。
　　韦清本来打算“断情绝爱”，现在又有点动摇，就像那句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但他对叶州的失望情绪还未消除，这是阻止他继续往前的枷锁。
　　候机室那边，叶州边和大家闲聊，边打开购物平台——他想起了自己还没付款。
　　再次浏览购物列表，拇指划拉屏幕，片刻后，他看到了他以前选购的“床上用品”，他快速地反方向划动屏幕，把“床上用品”推走。
　　然后他抬头看向周围，没有人离他特别近，劳永华在对面，蔡中庸本来在旁边，但被导演叫走了，还好还好，没被人看见。
　　他放松下来，又想，其实就算被看见也没什么，都是成年人，食色性也。
　　这时，他看到霍免从远处走过来，他突然想起之前把手机给霍免看的事——霍免肯定看到了。
　　他一瞬间只想瘫倒在椅子上，这是一种只有自己知道的尴尬。
　　霍免走近，把占位置的外套拿起来，在隔壁坐下。
　　叶州就着靠在椅背上的姿势看向他，与他分享自己当下的情绪：“霍总，我的购物车……”
　　霍免转头，两人对视，虽然叶州没往下说，但他已经知道了叶州在说什么。
　　他心虚地垂眸，低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叶州失笑。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对，其实不全是尴尬，更多的是羞涩？
　　他的笑容变得柔软：“没关系。”
　　霍免抬眸。
　　叶州：“我还没付款，等下去付。”
　　霍免不知说什么好：“……嗯。”
　　叶州：“所以，你没买啊？”
　　“……”霍免道，“还没有。不想想太多。”
　　叶州有点震惊，不想想太多，只想心无旁骛地谈感情？
　　不过也是，虽然是他想慢慢来，但要不是霍免配合，肯定会出问题。
　　他看着霍免，他男朋友真不错，英俊又可爱，纯情又禁欲。
　　不，也没到禁欲的程度，他们已经在床上玩耍过了，他感觉挺好，霍免应该也喜欢——他要不喜欢，那可就麻烦了。
　　这时，霍免道：“那我买？”
　　叶州又笑，知道了，你还是喜欢床上活动的。
　　“买吧，各买各的。”
　　霍免：“？”
　　“买多了也不要紧，迟早能用完。”叶州道，“保质期应该挺长？”
　　霍免沉默，点头。
　　叶州笑道：“等我回京。”
　　霍免也笑了，又点头。
　　对面的劳永华看了看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他们也没干嘛，但他却总觉得他们身上在往外冒粉红泡泡。


第100章 如果我在意，那对方就……
　　下午,剧组抵达新的拍摄场地。
　　晚上，蔡中庸接到霍免的电话。
　　霍免：“你一直在剧组，和韦清接触得比较多,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你问我？”蔡中庸道，“你为什么不问叶州？”
　　霍免：“白天在岚州机场,我和韦清聊了会儿，他提到叶州和王子希很像,让我有些担心。”
　　“等一下,我把窗户关上。”蔡中庸谨慎地关上窗,然后才问，“难道你担心他猜到叶州曾是……”
　　霍免也很谨慎，立刻打断他：“是的。如果他猜到真相，可能会给叶州造成困扰……”
　　蔡中庸抢话：“是会给你造成困扰吧？”
　　他说的是韦清以前向王子希告白过,如果他知道叶州才是以前的王子希，肯定会去“纠缠”叶州,霍免就多了一个情敌。
　　“或许。”霍免道，“还有另一种可能,他猜不出真相,所以误认为是叶州造成了王子希的某些困境，然后对叶州不满，甚至给叶州带来麻烦。”
　　看霍免完全是在为叶州考虑,蔡中庸没再嘲讽他,想了想,道：“自剧组开工以来,韦清的工作态度一直很认真，他很敬业，我认为在这次合作彻底结束前,他不会对叶州不利。”
　　电影项目的周期很长，从拍摄到上映，通常需要一年左右，在这段时间，韦清至少会和叶州维持表面友好关系。
　　“你说的有道理。”霍免道，“昨晚怎么回事？他们发生了什么误会？”
　　蔡中庸：“叶州没跟你说？”
　　霍免：“我没问，他自己的事他自己会处理，我不会过度干涉。”
　　蔡中庸嘀咕：“那你又来问我？”
　　霍免没听清：“什么？”
　　蔡中庸：“只是一件小事，当时韦清不小心踩了小黄一脚，叶州以为他喝醉了行为失控，韦清大概感觉尊严受到了伤害。”
　　“哦。”霍免想起一件事，他有一次因为情绪不好，在叶州面前提起过韦清的虐狗负面传闻，当时叶州还替韦清澄清了。
　　可现在叶州却自己怀疑韦清虐狗。事情变得有点扑朔迷离了。
　　不对，叶州其实不是怀疑韦清虐狗，他是以为韦清喝醉了。
　　“误会应该已经解除了。”蔡中庸道，“今晚吃饭时，他们还聊天了。”
　　霍免：“韦清是不是酒品不行？”
　　“这我不知道，没见他喝醉过。”蔡中庸想到了他为什么这么问，道，“但估计是的，叶州以前和他很熟，知道他的毛病，所以当时才问他是不是喝醉了。”
　　霍免：“嗯。”
　　蔡中庸笑道：“他以前应该因为喝醉在叶州面前犯过事，倒霉的家伙。”
　　事情被捋顺了，霍免提着的心也就基本放下了，而且他还有一个额外收获，那就是叶州虽然很欣赏韦清的业务能力，但可能并不很欣赏他的其他方面。
　　在包括他在内的旁人看来，韦清十分优秀，但在叶州眼中或许并非如此。
　　-
　　韦清房间，韦清也在接电话，王子希打来的。
　　韦清道歉，说之前在飞机上，所以没有给他回电话。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下飞机都这么久了仍然没回电话，王子希这次也很体贴，没有提出质疑。
　　两人互相关心了一下近况，然后王子希说起自己要参加一档综艺节目。
　　“是田园生活综艺，大家住在一个风景优美的村子里，一起生活一个月。”
　　韦清礼貌评价：“听起来不错。”
　　王子希笑问：“那你要不要过来玩？到时每位嘉宾都会邀请好朋友过去做客，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韦清反射性地拒绝：“我就算了，我不习惯参加综艺。”
　　王子希不笑了，问：“你是不是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
　　“我当然把你当朋友，”韦清道，“倒是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王子希立刻道：“当然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那你应该体量你最好的朋友。”韦清道，“对于一个恐惧参加综艺节目的朋友，你不应该强迫他去参加。”
　　王子希不相信：“你恐惧参加综艺节目？怎么可能？”
　　韦清笑道：“在你眼中我这么全能？可惜我并不全能。抱歉，辜负你的期待了。”
　　王子希无话可说了，他还是不相信韦清有综艺恐惧症，但他没韦清能说，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最终，王子希烦躁地结束了这通电话。
　　韦清放下手机，并且像变脸般地收起了笑容。
　　-
　　次日，剧组开始拍戏。
　　上午很顺利，下午遇到了一点问题。
　　这是一场喝酒戏，内容是：叶州喝酒，看着玻璃墙上的投影，产生幻觉，仿佛看到了韦清，然后两人一起喝酒。
　　导演想要达成的目标是：两人“重逢”，既伤感又欢喜。
　　拍摄时，叶州喝的是水，但演出了那种微醺的状态。
　　韦清直接喝酒，然后顺着酒意做出最真实的表演。
　　虽然方法不同，但两人演得都很逼真。
　　不过范子光并不满意，他问叶州和韦清：“说说你们表演时都在想什么。”
　　叶州先说：“老友‘重逢’，往事历历在目，很开心也很感慨。”
　　范子光微微点头。
　　韦清：“高兴，但也遗憾——对没能选择的另一种人生的遗憾。”
　　叶州笑道：“还是韦老师有深度。”
　　韦清摇头：“哪里。”
　　“你们中和一下。”范子光道，“叶州不要那么开心，韦清你也不要那么负面。”
　　叶州：“哦好。”
　　韦清也点头。
　　休息一会儿后，再次拍摄，然后再重拍，再再重拍……
　　叶州喝的都是水，韦清喝的却都是酒，一杯两杯三四杯，叶州心生担忧，但范子光始终不满意。
　　“不是我要的感觉。大家先休息一下，你们俩调整一下状态。”
　　范子光说的是“你们”，却是看着韦清说的。
　　“但也别太着急，今天不行，就明天继续。”
　　韦清苦笑。
　　范子光：“还是那句话，要直面自我，解放自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叶州和韦清一起看着他的背影，然后韦清对叶州道：“抱歉，拖你后腿了。”
　　叶州很无奈，范子光又没说是韦清没演好，韦清却上赶着认领……
　　以前韦清也没这么“直率”，难道是发现这样对他最有效，所以就不断使用这种沟通方式？
　　他露出微笑，故意用敬称：“您可别这么说，我还觉得是我拖后腿了呢。”
　　韦清摇头，看向周围：“找个地方坐一下？”
　　两人找了个角落休息。
　　蔡中庸走过来，问：“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叶州笑而不语，他当然不介意。
　　韦清也摇头：“蔡老师请坐。”
　　蔡中庸坐下，道：“范导也太严格了。”
　　“应该的，要不怎么能拍出好电影。”韦清靠在扶手上，右手支着脑袋，眼睛望着地面。
　　叶州怀疑他喝多了，但也不敢问，因为之前的“虐狗”误会的起因就是他怀疑韦清喝多了。
　　这时，韦清自己道：“喝得有点多了。”
　　叶州便道：“我去问问谁有解酒药？”
　　“不用，刚才我已经喝了一瓶。”韦清道，“以前我拍一部电影时，经常喝很多，后来都喝出问题了，之后就戒了，很少喝了。”
　　叶州知道是哪部电影，克制地没接话。
　　蔡中庸：“《倒刺》吗？记得男主经常喝酒，没想到你是真喝。”
　　“在那部电影中，我养了一条狗。”
　　韦清看向沉默的叶州，心中涌起一股冲动甚至是挑衅的情绪，“我喝醉后打过那条狗，之前你怀疑我打小黄，倒也没怀疑错。”
　　蔡中庸心道，韦清果然酒品不行，他发酒疯时，叶州应该正好在场。
　　叶州看出韦清情绪不对，平和地道：“电影是演的，是假的，你别混淆了。”
　　韦清还要说话，被叶州拦住：“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蔡中庸怀疑叶州是在阻止韦清讲真话，但他并不介意，因为他也不想知道别人太多隐私。
　　而且韦清应该是喝多了才会失言，等他彻底酒醒，想起自己说过什么，说不定要迁怒他们。
　　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拦住他，把矛盾消灭在萌芽阶段。
　　“之前小黄的事，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叶州道，“你在《倒刺》里确实演得太好了，让我对你产生了一定的刻板印象。”
　　韦清沉默，片刻后道：“拍完《倒刺》后，我看了一年心理医生。”
　　蔡中庸看一眼叶州，你不想让他乱说话，可惜还是没拦住。
　　叶州倒觉得还好，现在看心理医生是很正常的事，大部分人应该都能接受。
　　他道：“你入戏太深了，不过经历过一次后就有经验了，也不是坏事。”
　　韦清继续曝料：“还住了半个月院。之前有人造谣你住过精神病院，我倒是真住过。”
　　蔡中庸无语，他也想让韦清闭嘴了。
　　你这么大嘴巴，以后等你的“黑料”被别人曝到网上，可别来怀疑我们。
　　“你只是过于敬业，”叶州帮韦清做公关，“虽然不值得提倡，但也没什么可诋毁的。”
　　韦清看看他，收回话题：“所以，踩到小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是我误会了你。”
　　叶州收起笑容，道，“你也放下以前的事吧，都过去了。就像那句大家常说的话：我们要专注现在。我个人很认同这句话。”
　　“是啊，谁没有黑历史呢。”蔡中庸决定用自己的黑料来对冲韦清的，“我有一次无法按时交稿，脑子一昏，就假装家里进了小偷……”
　　叶州赶紧拦住：“好了好了，编剧大人，帮我们一个忙，去和导演聊聊吧，打听一下他的各种想法。”
　　“行。”蔡中庸起身。
　　看着他走远，叶州对韦清笑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尽释前嫌，重新开始。”
　　他对韦清的偏见，基本来自于对方的酒后失控。
　　他知道韦清不是故意的，但他倾向于对方本来就有严重的性格缺陷，不能赖酒精。
　　他不接受严重的性格缺陷，所以只有一条路：绝交。
　　但现在韦清解释清楚了，他当时不是不想自控，是精神已经崩溃了，后续休养了一年才恢复。
　　这是可以被理解的。
　　叶州自己也有入戏太深的经历，拍《武判官》时，他差点淹死，也是过于投入了，接近疯魔。
　　叶州向韦清伸出手，韦清默契地伸手握住，两人就此达成合作协议，这是阶段性的终点，也是新的起点。
　　韦清心中那种如鲠在喉的失望感终于消失了。
　　过了一阵，蔡中庸回来了。
　　他说：“其实范导也无法完全说清楚他要什么，他只知道还不够好，但不知道怎样才足够好。”
　　韦清：“这我也知道。”
　　叶州笑道：“既然这样，他干脆别限制我们，让我们自由发挥好了。”
　　韦清：“可以试试。”
　　两人去找范子光，然后重新拍摄。
　　镜头下，叶州没再坐在桌前喝酒，他拿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玻璃上映出他的投影——后期会把这个投影处理成韦清的。
　　他放下酒杯，正要离开，韦清出现了，两人对视，情绪复杂。
　　叶州伸手拉住韦清，又立即松开手，韦清张开手臂，叶州配合地上前，两人拥抱，而后分开，韦清慢一拍松手，两人相视而笑，之后，韦清转身离开，叶州站在原地看着他。
　　韦清越走越远，大家面面相觑，怎么还不喊停？
　　蔡中庸叫范子光：“导演？”
　　盯着监视器的范子光回神，抬头道：“可以了，很好。”
　　卡了这么久，终于过了，而且看得出范子光很满意，大家都很高兴，有人带头鼓掌，大家便都鼓起了掌。
　　还在往前走的韦清听到掌声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哦，拍完了，他这才往回走。
　　他走到叶州身边，感慨地搭上叶州的肩膀。
　　叶州没有躲避，但笑着提醒：“韦老师，出戏了。”
　　韦清：“知道。”
　　蔡中庸看了看两人，心道，霍免对韦清的防备是有道理的。
　　接下来还要补一些镜头，叶州和韦清又重演了两遍。
　　期间蔡中庸坐在范子光身边，和他一起看监视器，看到精彩处，不禁道：“演得真好，能清楚地看出两人的差异和特点。”
　　范子光：“你是指哪里？”
　　蔡中庸：“叶州，应该说连山，对待感情更犹豫：爱是想要触碰，又缩回的手。韦清那个角色就更果决，更热烈。”
　　“对。”范子光道，“之前他们没能完全把这种感觉演出来，没有演得现在这么细。”
　　蔡中庸点头。
　　范子光：“他们之前可能有什么矛盾，所以两人的相处有点疙疙瘩瘩的，不够流畅。现在他们调整好了，就恢复了默契。”
　　蔡中庸佩服地道：“导演你真厉害。”
　　范子光：“不是我自夸，导演确实得有一双火眼金睛，要能看出问题的本质，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
　　晚上，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叶州和霍免打视频电话，聊起白天的事。
　　他没有详细提及韦清的隐私，只说了个大概。
　　他感叹：“我以前太理性了，其实应该说，太死板了。太会挑别人的毛病了，不够宽容。”
　　霍免：“没有，我觉得你为人宽宏大量，从不与人计较得失。”
　　“如果我不计较，那是因为我不在意。”叶州笑道，“如果我在意，那对方就惨了。”
　　他这里不是说韦清，是说霍免，霍免或许没意识到，但他以前对霍免是非常挑剔的。
　　霍免：“那你现在打算……”
　　叶州：“嗯？”
　　霍免：“打算怎么和韦清相处？”
　　叶州随意地道：“顺其自然吧。”
　　霍免：“嗯。”
　　“当普通朋友没问题，”叶州道，“至于更深的交情，看以后吧。”
　　霍免点头，道：“我去洗澡。”
　　叶州很愉快地道：“好啊好啊。”
　　“……”霍免有点不是滋味，“那先挂了。”
　　叶州赶紧道：“挂什么，让我看一下又怎么了？”
　　霍免：“……”
　　霍免：“你怎么不给我看？”
　　“谁说不给了。”叶州坐起身，把手机放到床头柜的支架上，然后开始脱衣服。
　　霍免：“……”
　　-
　　两天后，《山与海》杀青。
　　早就结束了戏份的孟珠也回来参加杀青宴。
　　她先到酒店和大家汇合。
　　叶州笑道：“你也太美了，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去捯饬一下？”
　　韦清看看他：“不用，现在挺好的。”
　　蔡中庸则道：“你快去啊，别光说不动。”
　　叶州不理他们，继续去和孟珠说话。
　　蔡中庸故意抢话，韦清也加入。
　　孟珠受宠若惊，笑得眉眼弯弯。
　　劳永华看着这一幕，无语地摇头。


第101章 试用床上用品。
　　剧组找的杀青宴举办地点原本是艺术活动中心,下车后还得走一段路才能到达，而且还得走一段楼梯。
　　孟珠和韦清走在一块，叶州落后两步,和蔡中庸一块走。
　　上楼梯前，叶州看了眼孟珠的细高跟鞋,心道剧组找的场地对女明星也太不友好了。
　　这要是走红毯，男士一般会协助女士,但此刻并非那种场合,倒是不便冒昧地提供帮助。
　　他轻声提醒：“小心台阶。”
　　楼梯不算长,片刻后，大家顺利登顶。
　　拎着裙角的孟珠松开手，继续往前走，突然,她的细高跟踩到一个小坑，脚下不稳,倒向韦清那边。
　　本来韦清只要伸手扶一把，便可以帮助她渡过这个小危机,但韦清却快走两步,躲开了她的“袭击”。
　　韦清几乎没有绯闻，原因之一便是他很擅长躲避麻烦。
　　叶州赶紧上前扶孟珠，但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援时机,被她带得一起摔倒在地上。
　　事发突然,大家惊慌失措,冲上前查看两人的情况,一些人想扶他们起来，另一些人说先别移动他们，乱成一团。
　　蔡中庸单膝跪在叶州身旁,焦急询问：“你怎样？”
　　叶州被摔得有些懵，没有立刻接话。
　　蔡中庸急了：“还认得我吗？我是谁？”
　　叶州有点哭笑不得：“老蔡，镇定。”
　　蔡中庸松了口气，嘀咕：“没换人就好。”
　　一旁靠得比较近的劳永华和韦清都听到了他这句话，劳永华没放在心上，韦清心头却泛起一丝异样。
　　你摔跤了，损友调侃你，可能会说“没摔傻就好”，这才是寻常说法，而“没换人就好”很不寻常。
　　又过了会儿，大家弄清楚了叶州和孟珠的情况，叶州左手受了伤，孟珠则磕破了膝盖，两人都得去医院。
　　经纪人和助理送他们去就行，剧组其他人继续参加杀青宴。
　　这个意外没太影响杀青宴的氛围，但有些人受影响比较大，例如蔡中庸和韦清。
　　韦清沉默地划拉手机，他在等叶州的微信回复。
　　“喝一杯？”范子光走过来和韦清碰杯。
　　蔡中庸也在旁边，便也加入，三人碰杯，然后喝酒。
　　蔡中庸只喝了一口，范子光喝了半杯，只有韦清爽快地喝空了杯子。
　　作为知道他酗酒黑历史的人之一，蔡中庸劝道：“少喝点。”
　　韦清无声点头。
　　范子光问蔡中庸：“叶州怎么说？还过来吗？”
　　蔡中庸：“会过来。他左手扭伤了，但他说不严重，不要紧。”
　　“那就好。”范子光道，“还好我们电影已经拍完了，要不就麻烦了。”
　　蔡中庸：“如果还没拍完，叶州肯定会带伤拍戏，不会给剧组造成麻烦。”
　　范子光看了眼他：“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否则他受了伤还得拍戏，没得休息，很麻烦。我选的演员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
　　蔡中庸赔笑：“是，范导你识人无数，看人肯定准。”
　　韦清仍没说话，他想起当初范子光想让叶州饰演连山，理由是叶州比他心软。
　　当时，他只是大致被说服，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范子光看人确实准。
　　就拿今天孟珠摔倒的事来说，他的第一反应是防备，而叶州则立刻去帮忙。
　　又过了20来分钟，叶州到了，左手腕上绑着护具，但他状态很好，丝毫没有受到伤势的影响。
　　孟珠没来，其实她伤得不重，只是膝盖擦伤，但多少影响了她的行动，再加上她心情不佳，就先回酒店休息了。
　　叶州笑眯眯地和大家打招呼，聊天，让气氛变得热闹。
　　韦清看了眼手机，叶州都到宴会现场了，但仍未回复他的微信。
　　他得出结论，他和叶州的关系又倒退了。
　　不过这次无法责怪叶州，如果非要对谁感到失望，也只能对自己和孟珠。
　　他并不想对自己失望，但有时控制不住。
　　待人理智或冷酷，对他来说本来利大于弊，可现在他有一种终于遭报应了的感觉。
　　杀青宴持续到比较晚才结束。
　　回酒店后，叶州才给韦清回微信。
　　叶州：不好意思，一直没看手机，现在才看到。
　　韦清心情稍稍好转，思索是否应该解释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扶孟珠，叶州或许能理解他，这样就能增进他们的关系。
　　他内心交战，但犹豫半响后，最终还是退缩了，要向别人解释甚至是剖析自己，太难了。
　　如果付出成本就能得到回报，他肯定愿意付出，问题是不一定能劳有所获。
　　韦清：没关系，我猜到了。
　　韦清：你的伤怎样？难受吗？医生具体怎么说？
　　可是叶州又不回复他了。
　　他感到挫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挫败感越发强烈。
　　为什么他会被感情所诱惑？为什么在接受诱惑后，又无法勇往直前？
　　走走停停，进进退退，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半个多小时后，手机上突然跳出微信提醒。
　　叶州：抱歉，刚才去接电话了。
　　叶州：我没事，戴一阵护具就行，很快就好了。
　　韦清盯着看了片刻，然后关掉微信，放下手机。
　　虽然他还未理清自己的思绪，但他不想再让别人牵动他的心神。
　　乐观时，他会进攻，因为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悲观时，他会回防，因为觉得一切都是徒劳。
　　所以他会盲目告白，也会灰溜溜地躲起来。
　　现在，他决定中止所有行动，或许这是逃避，但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在逃避。
　　他的感情从未昭告天下，这是遗憾，也是幸运。
　　-
　　工作结束，该回京州了。
　　叶州买的是下午的机票，上午闲着，就戴上口罩去市里的著名景点逛了逛，很顺利，没被人认出来。
　　吃完饭去机场，路上劳永华接了个电话，然后告诉叶州：“你和孟珠被拍到了。”
　　“有人发网上去了？剧组不是提醒过大家别发吗？”叶州以为是他们摔跤的那一幕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了。
　　劳永华：“你们一起去医院被人拍到了。”
　　叶州：“啊，那是没办法。”
　　劳永华感叹：“没想到你会和孟珠传出绯闻。”
　　叶州：“啊？”
　　上网查看网友言论，很多路人在看热闹，认为孟珠和叶州因戏生情。
　　孟珠的粉丝不信这个绯闻，都在替孟珠澄清，说只是普通同事，其中有部分粉丝还骂叶州不配。
　　劳永华：“要澄清吗？”
　　叶州摇头：“让孟珠去澄清吧，如果她需要我们这边配合，我再配合她。”
　　劳永华：“好，我去和她经纪人说一下。”
　　叶州：“我去跟霍免说一声，虽然他应该不至于误会……”
　　他打电话给霍免，居然没打通。
　　他也没在意，改为发微信，把事情解释了一下。
　　一刻钟后，他的手机跳出来电提醒，他以为是霍免，立刻就要接电话，一看来电显示，却是他妈。
　　他顿了下，他妈找他做什么？
　　他接通电话：“妈？”
　　叶州母亲也看到了他和孟珠的绯闻，所以来问他和孟珠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
　　叶州：“没有，只是普通同事。”
　　母亲表示很遗憾：“我还以为你们真的在谈，还想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叶州无语，道：“有你和我爸的前车之鉴，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母亲沉默了几秒，道：“倒也不必跟我们赌这种气。”
　　叶州：“随你怎么想，反正这是我的人生，你管不着。”
　　母子俩不欢而散，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叶州看到劳永华在看他，便问：“怎么？”
　　劳永华看一眼对面低着头的姜小寒，道：“我觉得你有点吓到了小寒。”
　　姜小寒赶紧抬头道：“没有没有……”
　　“抱歉啊。”叶州笑道，“让你看到了我不成熟的一面。华哥，你不靠谱啊，怎么没提醒小寒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劳永华撇嘴：“这也能怪我？”
　　叶州：“当然啦，你是我的全能经纪人么，你快给小寒发个红包压压惊。”
　　劳永华摇头：“行，都是你有理。”
　　然后他真的拿起手机给姜小寒发了个红包。
　　“谢谢叶哥，谢谢华哥。”姜小寒笑道，“其实我只是有点惊讶，我还以为叶哥性格这么好的人，和家里关系很好呢。”
　　叶州：“没有很好，但也没有很差。”
　　只是他一接通他父母的电话，就会被拉回幼年时的家庭氛围中，那是一个战场，在那里，大家不能和平共处，只能战斗。
　　他暗叹口气，打开微信，希望霍免已经回复他了，但是没有。
　　一直到飞机起飞时，霍免仍然杳无音讯。
　　干嘛去了，总不至于真的因为他和孟珠的绯闻生气了吧？
　　飞回京州，下飞机后，终于看到了霍免的回复。
　　霍免：你受伤了怎么没告诉我？
　　霍免：我到机场了，你到了后通知我。
　　叶州打电话给他：“就左手扭了一下，我打算回来再跟你说，说得太早也没用，只是让你干着急。”
　　霍免：“你不说我还不是着急？”
　　晚些时候，双方在停车场汇合。
　　知道叶州这边人多行李多，霍免让司机开了辆比较大的车。
　　叶州到达后，霍免没下车，因为叶州还在热搜上，如果这个时候被人拍到他俩同框，说不定有人会为了流量编造一些话题。
　　大家上车后，霍免小心地托起叶州的左手，打量被包住的手腕：“疼吗？”
　　叶州笑道：“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
　　“还笑。”霍免摇头，“扶别人却把自己给弄伤了。”
　　“不是我反应不够快，是我离得远，还不是怪韦——”叶州停下，笑道，“怪地面不平，居然有坑，希望能尽快修好。”
　　霍免看看他，没有追问。
　　叶州：“你之前怎么没接我电话？”
　　霍免：“家里有事。”
　　今天他家有个突发状况，他爷爷在国外突患急病，家里人决定过去探望。
　　叶州打电话给他时，他正在和家里人通话。
　　等他忙完后，叶州已经上了飞机。
　　叶州忙问：“你爷爷现在怎样？”
　　霍免：“目前没事。”
　　叶州：“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看他？”
　　“其他人已经过去了，”霍免看了眼时间，“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等他们到了后，会告诉我具体情况，然后我再考虑下一步。”
　　叶州点头，问：“你是因为知道我受伤了，才没和其他人一起走？”
　　霍免：“我确实担心你，而且我爷爷那边情况还好。”
　　叶州：“……谢谢。”
　　在他上飞机前，曾和母亲发生争执，主要原因是觉得她并非真的关心自己，或者说，关心得不够，关心的点也不对。
　　现在，他觉得霍免承担了一部分亲属的职责。
　　他心里暖呼呼的，这就是家庭的感觉吧。
　　霍免：“谢什么？”
　　“没什么。”叶州笑道，“就是觉得我男朋友太好了！”
　　霍免：“我男朋友也非常好。”
　　叶州：“那肯定的。”
　　姜小寒低头默默看手机，劳永华一直在看窗外。
　　霍免让司机先把两人送回家，然后再回馨源府。
　　叶州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霍免有让人定期过来打扫卫生，所以他回来后，什么也不用收拾，就像是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霍免：“饿吗？我让人把晚饭送过来？”
　　叶州：“好啊好啊。”
　　吃饭途中，叶州接到劳永华的电话，让他去转发孟珠的微博。
　　孟珠对绯闻进行了澄清，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感谢了叶州的帮助。
　　叶州转发并评论了一句客气话。
　　过了会儿，蔡中庸转了叶州的微博。
　　叶州摇头：“凑这个热闹干嘛。”
　　晚饭后，霍免接到他爸的电话，说他爷爷情况稳定。
　　霍免彻底放下心来。
　　叶州也同样放下了心：“太好了。”
　　然后他愉快地道：“那我们来拆快递吧。”
　　霍免立刻联想到了床上用品，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你别动，我来拆。”
　　叶州：“我右手能动啊。”
　　总共有十余个快递，大多是叶州之前买的岚州特产，都是要送人的。
　　拆到第六个快递时，终于拆出了床上用品，叶州好奇地翻了翻，然后轻松地道：“我们去试用一下？”
　　霍免反对：“你的手受了伤。”
　　“我不用左手就行了啊，”叶州笑眯眯，“只要你配合一点，肯定没问题的。”
　　霍免和他对视，目光幽深：“也不是不行。”
　　两人更换场地，来到浴室。
　　水流浇到身上，却仿若浴火，烤得他们口干舌燥，努力从对方口中汲取甘泉，却怎么也不够解渴。
　　“哎，你——”叶州感觉霍免的手停在了他没有防备的地方，但随即他便被堵住唇舌，没空说话了。
　　火势猛烈，从浴室烧到卧室，火星四溅，刚平息又重燃，循环往复，不断轮回。


第102章 叶州和霍免平时很克制……
　　叶州和霍免平时很克制,但到了床上，受荷尔蒙影响，像陷入沼泽似的,被紧紧抓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烈焰逐渐平息,春色蓬勃，雨露肆意流淌。
　　神志回归后,叶州抱怨：“你也太凶猛了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霍免亲了亲他,然后起身：“我去倒水。”
　　他翻身下床,叶州的目光跟着他，沉迷地道：“真翘。”
　　霍免回头看叶州，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道：“你也是,手感很好。”
　　叶州乐了，哎,他把霍免带坏了，现在嘴巴上占不到便宜了。
　　喝了水,又休息了许久,两人才收拾战场，清洗身体。
　　淋浴下，霍免握着叶州的手,问：“有没有不舒服？”
　　叶州抬眉：“你说呢？这么快就忘了你干了什么了？”
　　“……”霍免轻声道,“我是说,你的手有没有不舒服？”
　　“哦。”叶州看向两人相握的手,“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还是那样，有点疼但没事。”
　　“嗯。”霍免继续洗澡,替自己洗，也替叶州洗。
　　叶州又道：“其实还挺舒服的。”
　　“我知道。”霍免道，“看得出来。”
　　“……”叶州发出反派的桀桀笑声，“看得出来算什么，等我的手好了，会让你亲身体会到有多舒服的。”
　　霍免不搭腔，任他表演。
　　叶州放完“狠话”，伸手去摸霍免的腹肌：“要不要弄点东西吃？冰箱里有菜吗？”
　　“有，我买了一些。”霍免道，“你饿了为什么不摸自己的肚子？”
　　“不小心摸错了。别这么小气嘛。”叶州继续摸，摸完腹肌摸胸肌。
　　霍免突然揽住他的腰，让两人面对面紧密地贴在一起，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温度迅速上升。
　　叶州被迫近距离注视霍免，霍免湿漉漉的头发捋向了脑后，肌肤被水浸湿，几颗新溅上的水珠正在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他想起在丰里拍《天河》时，李长信带人来剧组找茬，霍免和人打架，打完后很有一种充满攻击性的野性美，现在霍免很像那个状态。
　　说起来，霍免今天也是打架了的，和他在床上打得很激烈，霍免在床上真的非常蛊惑人……
　　叶州别开头，轻咳一声：“等下我们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我来做。”霍免松开他，关掉淋浴，去拿浴巾。
　　滚烫的热度离自己远去，叶州有点想把人拉回来，但今晚运动量实在太大，身体已经超负荷了，就像那句荤话：一滴都没有了。
　　次日，两人睡到中午才起床。
　　霍免手机上有未接电话，他打回去。
　　电话还未接通时，他脸上带笑，接通后，他的笑容消失了，脸色变得凝重。
　　结束通话后，他对叶州道：“我爷爷病情加重了，我得过去看他。”
　　叶州愣了下，道：“好。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不用做什么。”霍免道，“我一会儿就去机场。”
　　叶州：“那我送你。”
　　霍免：“不用……”
　　叶州打断他：“我想送你不行吗？”
　　霍免改口：“好。”
　　-
　　城市另一头，韦清正在泳池里游泳。
　　助理走到池边：“老师，有个男的打电话找你，但不肯说是什么事。你给他备注的是‘侦探’。”
　　“来了。”韦清游到池边，登上岸，穿上浴衣，接过手机。
　　很快，电话接通，他问：“怎么了？”
　　之前他曾请这位“侦探”帮忙调查王子希、韩光晞甚至还有叶州的相关事宜，但对方查来查去，没能查到更多线索，所以后来就结束了交易。
　　侦探道：“有一个关于叶州的新线索，你还需要吗？”
　　韦清：“要。还是之前的价？”
　　侦探：“不用，免费的，作为你照顾我生意的回馈。”


第103章 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侦探：“也不是什么重要线索,但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
　　早前，他给韦清提供过一个信息，就是除了韦清还有别人也调查过王子希,并且重点调查了七年前那次车祸。
　　对方雇佣了大量人手，侦探和其中一些人比较熟,最近偶然得知付款方是一家咨询公司。
　　韦清记下咨询公司的名字，又问：“知不知道你那些熟人查到了什么？”
　　侦探：“他们签了保密合同,不能透露工作内容。”
　　韦清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正想结束通话，侦探又道：“但由于参与调查的人非常多，难免会留下一些痕迹。
　　“综合所有信息，我推测,雇主让他们调查的是：王子希七年前那次车祸的所有相关人员，包括当事人和过路人。”
　　韦清确认：“路过的人也查？”
　　侦探：“是的,所以才需要雇佣大量人手。”
　　韦清：“以你的经验，那个雇主的目的是什么？”
　　侦探：“一般来说,调查大量的人,是为了寻找隐藏在其中的某一个人。”
　　韦清思索着问：“你觉得找到了人吗？”
　　“不知道，也不一定是找人，也可能有其他目的。”侦探道,“不过,那位雇主之后便没动静了,可能是达成了目的,也可能是放弃了。”
　　韦清：“了解。你售后做得这么好，以后我有需要一定还找你。非常感谢。”
　　侦探：“客气了，应该的。”
　　结束通话后,韦清更换衣服，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查询侦探给他的那家咨询公司的信息。
　　这公司是由一家文化产业投资公司控股的，而这个投资公司的最大股东是他认识的人：霍免。
　　虽然还有其他人也和这两家公司有关联，但韦清认为霍免应该就是幕后雇主。
　　他感到意外，但又觉得合理。
　　连他都会去查王子希，霍免当然也可能去查。
　　毕竟相比他，霍免和王子希来往了六七年，付出了多得多的成本。
　　不过，霍免为什么要详细调查七年前的车祸？
　　七年前，王子希刚回国，还未进入影视圈便先遭遇了车祸，当时叶州和韩光晞也在车祸现场。
　　霍免的关注重点会不会是他们三人？
　　三人中，王子希和韩光晞有重要关联：两人性格很像，歌也唱得一样。
　　所以韩光晞父母怀疑儿子的灵魂附身在王子希身上——因为去年的一场车祸。
　　据说叶州也是这时候苏醒的，而且他和王子希的性格也很像，表演风格也像。
　　不过并不是三个人性格一样，而是王子希有两个阶段，失忆前像叶州，失忆后像韩光晞。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韩光晞父母所相信的灵异事件不只发生在王子希和韩光晞身上，也发生在了叶州身上？
　　但很多地方说不通，举一个例子：
　　叶州和劳永华相处很自然，他们应该就是原装的老同学；王子希和张显也是原装老同学，两人甚至还再续前缘了。
　　韦清陷入沉思，电脑长时间没人使用，屏幕自动熄灭，但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过了一阵，他拉回飘远的思绪，回到霍免特别重视的七年前的车祸上。
　　韩光晞父母相信的灵异事件是去年的车祸造成的，假设七年前的车祸也造成了灵异事件，是否就能解释清楚王子希、韩光晞和叶州的变化？
　　七年前，王子希刚回国，没受过专业训练，但车祸后却当了演员，并且演技非常好，如果此时的他被电影学院毕业的叶州给附身了，就解释得通了。
　　韦清被这个想法吸引，继续往下推。
　　叶州附身的王子希努力拍戏，成为国内最红的年轻男演员。
　　包括自己在内的很多人喜欢他，但没听说他喜欢谁，因为他揣着一个大秘密，很难打开心扉。
　　七年后，叶州本人醒了，重回影视圈，之后王子希时期的朋友也陆续回到他身边。
　　其中霍免和他的关系升级了，应该是霍免认出了他，所以由王子希转向了他。
　　之前霍免曾说，很后悔没早点弄清楚王子希的状况，应该是指后悔没能早点认出叶州。
　　不过，叶州为什么会和霍免在一起？是因为霍免第一个认出他吗？
　　韦清不禁想，如果是自己先认出——
　　他随即变得沮丧，没用，叶州之前还误会他虐狗，等等，难怪叶州会误会，因为叶州曾见过他喝醉后……
　　一些不想面对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喊叫。
　　助理走到书房门口探头往里看，看他没事便离开了。
　　搞艺术的么，没事嚎两声很正常。
　　-
　　送别霍免后，叶州回到家中睡了一觉。醒来后，看到霍免的微信，说已经抵达目的地。
　　回复完霍免后，他去查看其他人的微信。
　　突然，手机上跳出来电，显示是韦清打来的，他正准备接，对方却又挂断了。
　　嗯？不小心按错了？估计是。
　　他继续看微信，然后又去看朋友圈。
　　正巧蔡中庸刚发了条朋友圈，发的是他家的宠物们，两狗两猫。
　　叶州给他点了个赞。
　　很快，蔡中庸给他发微信：有空过来玩吧。
　　叶州：好啊，你哪天有空？
　　蔡中庸：都有空，不如明天？
　　叶州：行，明天见。不介意我带个朋友吧？
　　蔡中庸：当然不介意。
　　叶州去问劳永华，对方说没空，让他带上姜小寒。
　　但他不想打扰姜小寒休息，关在剧组那么久，才休息一天就又把人喊来上班，太残忍了。
　　只是他现在是公众人物，以他的经验，出门最好还是带个同伴。
　　他边考虑边去朋友群里发“通知”。
　　叶州：我从岚州带回来一些特产，给你们快递过去？
　　大家纷纷回应。
　　谈鸣荣：我不用寄快递吧？
　　叶州：你什么时候在家？我给你送过去。
　　谈鸣荣：今天我要加班，可能会很晚。
　　袁机：他现在可是大忙人，一周加七天班。
　　袁机：笑哭.gif
　　谈鸣荣：你在剧组不也天天加班？
　　方宜修：没错，谁也别笑话谁，我们这圈子就没人逃得过加班。
　　大家七嘴八舌地闲聊，很快开始讨论要不要找个时间聚餐。
　　谈鸣荣给叶州发私信：我明天休息。
　　正打磕睡，来了个枕头，叶州便问：那要不要跟我去蔡中庸家玩？
　　谈鸣荣：《天河》的蔡编剧？
　　叶州：对，他家在“农村”，有个大院子，还挺有趣的。
　　谈鸣荣：还有别人吗？还是就我们俩去？
　　叶州：就我们俩。
　　谈鸣荣：好。
　　叶州便去跟蔡中庸说自己明天会带上谈鸣荣。
　　蔡中庸：我还以为你要带霍免。
　　叶州：他有事，不在家。
　　他忧虑地想，但愿霍免那边一切顺利。
　　-
　　霍免爷爷自今早昏迷后，一直没醒来。
　　对于霍免的迟到，最不满的是他叔叔霍慎行。
　　晚上，他找霍免谈话。
　　“你昨天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过来？”
　　霍免低声道：“抱歉。”
　　霍慎行皱眉：“我问你为什么。”
　　“因为昨天爷爷情况还好，而我当时有别的事。”霍免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霍慎行：“别的事？和你男朋友约会？”
　　霍免看向他，只听他继续道：“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车被拍到了，正好我认得你那辆车。”
　　霍免去机场接叶州，虽然没下车，但路人拍叶州时拍到了他的车，当时叶州还在热搜上，那些照片便也被关联上了热搜词条。
　　而霍慎行从事的也是文化娱乐行业，会关注娱乐圈的热搜，所以就看到了照片。
　　“不是约会。”霍免道，“我爸打电话给我时，我刚得知我男朋友受了伤，我很担心他，加上听说爷爷的情况还好，我就没和你们一起过来。”
　　霍慎行不满意这个解释：“受伤？他能受多重的伤？你为了一个外人，抛下自己的家人不管，太不知轻重了。”
　　“是我的错。”霍免道，“至于我男朋友，他不是外人，也是我的家人。”
　　霍慎行认为他是在找借口，嘲讽道：“露水家人？”
　　霍免：“不是。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霍慎行打量他：“一个小明星而已，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霍免：“你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但爱情除外，这是你的弱项。”
　　霍慎行：“……”
　　-
　　韦清家中，韦清还在想叶州的事。
　　傍晚他一时冲动想打电话给叶州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刚拨出电话他便又取消了，因为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世上怎么会真的存在灵异事件？
　　这种东西能被证实吗？
　　霍免有找到叶州曾是王子希的证据吗？
　　除霍免外，蔡中庸似乎也认出了叶州，因为前天叶州摔倒时，他曾担心叶州换了人。
　　他又是凭什么认出叶州的？
　　韦清找不到突破口，只好暂时放弃这个方向，又去开辟新思路。
　　宗立应该没认出来叶州，但即便如此，他也喜欢“刚认识”的叶州多于已经“认识了很久”的王子希。
　　王子希本人或许也认出了叶州——他可能知道叶州附身过他，因为他对叶州充满敌意。
　　还有，王子希一直随身戴着开光法器，因为害怕再次被附身？
　　等等，王子希被叶州附身时，他本人在哪里？附身韩光晞了？
　　那韩光晞又在哪里？附身叶州吗，但叶州失去了神志，被送进了疗养院，不像是被附身了的样子。
　　或许可以再找韩光晞父母聊聊，应该对理清思路会有一定帮助。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韦清被吓一跳，他伸手拿起手机，看到一串熟悉的号码，他没有存这个号码，但一看就知道是谁。
　　他把手机放回桌上，慢条斯理地拿起耳机盒，取出耳机戴上，然后才终于接起电话。
　　他离开书桌，走到沙发旁坐下，深深地靠进沙发里。
　　耳机中，米明的声音响起：“你回京了？”
　　韦清：“是。”
　　米明：“老范跟我说他会抓紧时间把片子剪出来，送去参加欧洲电影节，如果运气好，你这次或许能拿个国际影帝。”
　　运气？韦清抠着沙发皮，应道：“哦。”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米明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韦清：“没有。”
　　他接得过快了，很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米明：“说吧，什么事？一如既往的，我会帮你。不要让你的自尊阻碍你前进。”
　　韦清把沙发抠破了，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你相信灵魂互换这种事吗？两个人，或者更多人，因为意外，发生了灵魂互换。”


第104章 叶州：难怪聊起韦清时……
　　米明：“你收到的剧本？听起来很老套。”
　　“不是剧本。我有个朋友,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有人怀疑他被别人附身了。”韦清隐去名字，把王子希被韩光晞附身的灵异传闻讲给米明听。
　　他想看看米明这种有识之士,能否提出什么特别的见解。
　　米明：“你说的是王子希吧？”
　　韦清很意外，没想到对方还看这种八卦。
　　米明：“你和他闹翻是因为觉得他变了？”
　　韦清之前当众否认和王子希是好朋友,还上了热搜。
　　韦清不想多费口舌解释，道：“差不多。”
　　米明：“你应该克制一点,不要太孤傲,要和大家处好关系。”
　　韦清面无表情：“哦。”
　　米明：“你拍完《倒刺》后住过一段时间院——”
　　韦清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提起自己不愿意回忆的事。
　　米明：“我去看你时，碰到过他——”
　　韦清：“王子希？”
　　“对。”米明道，“当时我们聊了会儿，我对他的印象还可以,他说话很犀利。”
　　韦清：“你们聊了什么？”
　　他不知道王子希那时去医院看过他，同样,也不知道米明去过医院。
　　应该有人告诉过他，但被他屏蔽掉了。
　　后来他恢复后,也没再仔细回顾那段经历。
　　米明：“当时我觉得你太拼命了,但他说没办法，你要是不能赢，就会死。”
　　不是真的会死,也可能真的会死,但主要还是用来形容痛苦的程度。
　　韦清像被一记闷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他懂我。
　　其实刚认识王子希时，他就产生了这种类似灵魂共鸣的感觉。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产生了怀疑：或许一开始是错觉,然后又因为得不到，才显得越发珍贵。
　　但他还是很在意，所以虽然奉行“往前走，别回头”，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然后就认识了叶州。
　　他想起《山与海》剧组开会时，范导提起《故乡的眼睛》，米明不高兴，冲他撒气，然后叶州拦住了米明的话头，他是领情的，不过他以为叶州那么做主要是因为不喜欢米明。
　　但如果叶州是以前的王子希，那他就是单纯想帮自己，没有其他原因。
　　虽然已经陌路，但叶州还是会帮他，所以啊，不能怪他放不下。
　　他突然有种悟了的感觉，他体会到了更复杂的感情，如果时光倒流，再重拍一遍《山与海》，他觉得他这次能演得更好。
　　米明：“我年轻时也有过那种阶段，他的话让我发现，你其实很像我。”
　　韦清愣了下，然后无声失笑。
　　十年前，他听到米明说“你像我”会欣喜若狂，但现在，他的第一想法是，米明想打动他，大概率有求于他。
　　“虽然我对他印象还可以，不过看网上的说法，他最近一年变化很大，再加上你也认为他变了，那应该是真变了。”
　　米明道，“变了就变了，不必耿耿于怀。不要边拒绝边犹豫，瞻前顾后只会失败。”
　　类似的话韦清听过很多次，已经毫无波澜。
　　“嗯。我没别的事了。”
　　米明有事：“后天小麦生日，一起吃个饭。”
　　韦清：“谁？”
　　米明默了下，道：“小麦，你妹妹。”
　　韦清无声地笑了，还真是有求于他。
　　“我要看看我的行程，不一定有空。”
　　米明沉默两秒，然后语气变得强硬，要求他空出时间。
　　韦清冷淡回应：“工作第一，希望你谅解。”
　　-
　　日历又往后翻了一页。
　　上午九点左右，叶州来到谈鸣荣家，打量已经收拾好的谈鸣荣：“真是赏心悦目。”
　　谈鸣荣没戴眼镜、口罩和帽子，两个月不见，他还烫了头发，变成了一个精致的花样美男。
　　“……”谈鸣荣伸手去接叶州手上的纸箱，看到他左手腕上绑着东西，便问，“手怎么了？”
　　叶州：“没事，有点扭伤。”
　　谈鸣荣：“之前热搜上孟珠说的那个事？”
　　“对。我本来想扶她，但没扶稳，摔倒时手撑了下地，就扭到了。”
　　叶州笑着转移话题，“问你个问题啊，你现在搞得这么帅，要怎么应对别人的搭讪呢？”
　　“……”谈鸣荣害羞了，头也不回地抱着箱子往里走，“要看是什么情况。”
　　叶州追上他，八卦地催促：“快说说。”
　　谈鸣荣：“如果是工作场合认识的人，就跟他们聊工作。其他场合，少说话就可以了。”
　　叶州想象了一下，给他出主意：“可以找个爱说话的助理帮你挡话。”
　　谈鸣荣把箱子放到桌上，道：“有的。”
　　叶州点头，又问：“还在跟老张学武吗？”
　　“在的。”谈鸣荣道，“你别担心。”
　　叶州确实更加放心了，挺好，如果遇到口头解决不了的骚扰者，至少还有武力这个备选方案。
　　出发去蔡中庸家，谈鸣荣开车。
　　离开地下停车场的途中，他看见霍免常开的那辆车正停在停车位上，便问起霍免。
　　叶州暗叹口气：“他家里长辈生病，他去探望了。”
　　情况好像不乐观，希望能有转机。
　　一个来小时后，他们抵达蔡中庸家。
　　汽车开进铁门，谈鸣荣很惊讶：“没想到里面这么大。”
　　虽然叶州跟他说是个大院子，但他想象的是普通院子，而不是一个小农场。
　　叶州：“原本是个果园，他租下来后，自己进行了改造。”
　　两人下车，蔡中庸看到谈鸣荣也很惊讶，和他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不过他没表现出来，热情地上前招呼两人。
　　他身旁一黑一白一大一小的两只狗也很热情，激动地摇晃身体，甩动尾巴。
　　叶州和它们打招呼：“还记得我吗？”
　　蔡中庸失笑。
　　谈鸣荣领会不到笑点，只觉得疑惑，叶州以前见过它们吗？可来的路上，叶州说这是他第一次来蔡中庸家做客。
　　蔡中庸带两人四处参观。
　　石子路旁的树木已经长出了新叶，在阳光的照耀下翠嫩欲滴，叶州用手机拍照，发给霍免。
　　叶州：猜猜我在哪儿。
　　霍免：蔡中庸家？
　　叶州：对.gif
　　蔡中庸手机突然响了，他道：“抱歉，我接下电话。”
　　他把手机拿到耳边，嗯嗯啊啊了几声后，道：“别来，我不在家。”
　　打完电话后，他和叶州解释：“是宗立，他这两天在这边拍广告。”
　　叶州问：“怎么不让他过来？”
　　谈鸣荣也觉得疑惑。
　　蔡中庸：“懒得招待他，麻烦。”
　　宗立不知道叶州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次还是别让他过来了。
　　三人继续漫步。
　　过了会儿，叶州手机震动，他以为是霍免打电话过来了，拿出来一看，却是韦清。
　　韦清昨天曾拨过他的电话，不过很快就挂了，今天又打来了，有什么事吗？
　　叶州放慢脚步，接起电话。
　　蔡中庸和谈鸣荣同时回头，看他在打电话，两人默契地继续往前走，给他留出个人空间。
　　电话那头，韦清道：“之前害你摔跤，我很抱歉。”
　　叶州疑惑，什么情况？
　　韦清自嘲：“在圈里呆久了，变得神经过敏了，看到女明星靠近，就条件反射地想躲开。”
　　“你是说孟珠那事？”叶州道，“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绊倒我的，怎么还特地打电话过来。”
　　韦清自顾自地道：“为表歉意我请你吃饭吧。”
　　叶州：“不用不用。不用感到歉意，真的。而且都一起吃了两个月饭了，别再吃了，休息下吧。”
　　“吃饭在其次，主要是想和你聊聊，”韦清道，“我觉得你能理解我。”
　　叶州：“对，我理解你，所以你真不用放在心上。”
　　韦清：“我不是说孟珠的事，我是说觉得你在各方面都能理解我。”
　　叶州沉吟着道：“韦老师，我觉得应该再提醒一下你：该出戏了。”
　　韦清沉默。
　　叶州又发表关于理解的看法：“我们演员以扮演各种类型的人为工作，确实更擅长理解别人。”
　　韦清：“我已经出戏了，因为我们在戏里已经告别过了，那场告别戏很隆重，仪式感很强，足够我回归现实。”
　　叶州：“……那就好。”
　　“说到理解，”韦清突然问，“你怎么看王子希？”
　　叶州轻松地道：“子希老师是我很尊重的前辈啊。”
　　韦清：“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和你一样喜欢吃芜菁。”
　　“……”叶州被吓一跳，喉咙发干，打哈哈，“是么？这么巧啊。”
　　韦清：“还有——”
　　叶州提起了心，还有什么？想干嘛？
　　韦清却又话锋一转：“算了，不说这些了。不过，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你。”
　　叶州：“你说。”
　　韦清：“霍免以前很喜欢王子希，所以，你要小心他把你当成王子希的替身。”
　　“……”叶州道，“谢谢提醒。”
　　另一头，韦清靠在阳台栏杆上，低头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叶州太稳了，这样都不露馅，还以为他会忍不住替霍免辩解。
　　看来无法从叶州这里找到突破口，想知道真相，得从其他地方着手。
　　挂断电话后，叶州回顾通话内容，觉得重点只有一个：韦清觉得他像王子希。
　　不论是韦清说的“你理解我”，还是“霍免把你当替身”，都是由“他像王子希”辐射出来的。
　　还以为韦清已经放下王子希了，先前不是都公开否认是好朋友了？没想到还是放不下。
　　看来得减少来往，不过他们本来也接触不多，以后再适当回避一下，问题不大。
　　叶州把手机揣回口袋，环顾四周，寻找蔡中庸和谈鸣荣，很快，看到他们站在一座木头小房子前面，似乎在围观什么。
　　叶州记得那房子是工具房，难道是添置了什么新奇好用的务农工具？
　　他过去凑热闹，走近才发现原来是在看猫。
　　蔡中庸有两只猫，都不怕人，也不亲人，只让看不让摸，你靠得太近它们就会走开。
　　叶州：“胖了啊。”
　　蔡中庸护猫：“没有，毛厚，虚胖。”
　　“我不信，”叶州笑道，“除非你把它们抓过来让我亲手检查一下。”
　　蔡中庸说他：“算盘珠子都蹦到我脸上了。”
　　谈鸣荣看看两人，有一点点失落，叶州和蔡中庸怎么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蔡中庸有请人照料房子与植物，但没请人做饭，所以午饭是他们自己做的。
　　饭菜全部上桌，正准备开吃，有客人来访。
　　三人先去迎接客人。
　　叶州看向谈鸣荣，仿佛看到他的“刺”竖起来了一点点。
　　谈鸣荣却道：“没关系，我现在经常和陌生人打交道。”
　　不过来人并非陌生人，而是三人都认识的熟人，他们老远就看到了那头耀眼的金发。
　　蔡中庸无语：“你怎么来了？”
　　宗立：“我不是说了要来吗？”
　　蔡中庸：“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在家吗？”
　　宗立：“我路过就过来看看，你要真不在我就走了，但你不是在吗？”
　　蔡中庸：“……”
　　叶州热情地道：“偶像，好久不见。”
　　宗立也挺高兴见到叶州：“是好久没见了。”
　　叶州：“最近有没有写新歌啊？等下唱给我们听听？”
　　宗立半真半假地抱怨：“你怎么每次看到我都要点歌？”
　　叶州笑眯眯：“因为我喜欢你的歌啊。”
　　宗立：“不喜欢我本人吗？”
　　他听惯了他的粉丝喊“爱他”之类的。
　　蔡中庸一把揽住宗立，强硬插话：“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要吃饭，你吃了没？没吃一起吃点。”
　　几人往厨房方向走，宗立回头看谈鸣荣，面露迟疑：“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当然见过。”叶州道，“《天河》杀青后，谈哥和我一起去过你的工作室。”
　　“喔。”宗立赶紧道，“不好意思，我记性太差了。不过你变化也太大了。”
　　谈鸣荣开玩笑：“发型太重要了。”
　　他语气有点僵硬，但这点不自然完全可以忽略，和以前的社恐状态相比，可以说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回到厨房，叶州要去给宗立盛饭，被蔡中庸拦住：“你坐着，我来。”
　　宗立打量桌上的菜：“很好吃的样子。”
　　他拿出手机拍照，并且提议：“要不要拍一张合照？”
　　叶州：“可以拍我，但别拍到谈哥。”
　　谈鸣荣：“没关系。”
　　宗立便道：“那我拍了？”
　　“等下我啊。”蔡中庸端着饭快步走过来，站在坐着的叶州身边，看向镜头。
　　拍完照，宗立翻看照片，问：“我能发微博吗？”
　　叶州：“给谈哥打个码。”
　　谈鸣荣：“也不用，别放我的正面照就行。”
　　蔡中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谈鸣荣，叶州对他的保护欲很强啊。
　　“先吃饭。”叶州把筷子递给宗立。
　　“谢谢。”宗立放下手机，伸手接过筷子。
　　叶州看到他手背上起了一些红色丘疹，便问：“手怎么了？”
　　宗立：“最近太累了，免疫力下降。”
　　叶州：“还是要注意休息。”
　　蔡中庸看向宗立的手，道：“怎么都是手受伤。”
　　“嗯？”宗立看向大家，很快注意到叶州左手腕上缠着束带，“你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了一跤。”叶州夹菜，招呼大家动筷。
　　蔡中庸调侃：“您太谦虚了，明明是英雄救美。”
　　叶州回应：“又没救成，不敢居功。”
　　宗立突然有种似曾相识感，以前蔡中庸和王子希经常这么说话，说到王子希，他想起一件事。
　　他问蔡中庸：“王子希有没有找你去给他那个综艺当飞行嘉宾？”
　　“没有。”蔡中庸看了眼叶州，然后问宗立，“找你了？”
　　宗立：“找了，我跟他说没空。”
　　蔡中庸自嘲：“我知名度不够，他怎么会找我。”
　　叶州笑道：“过分谦虚了啊，在编剧界你已经很出名了。”
　　谈鸣荣突然曝料：“我们公司参与了王子希那个综艺的投资，因为觉得能火，有得赚。”
　　蔡中庸：“你们公司？”
　　“我姑姑的公司。”谈鸣荣道，“不过我们的投资比例并不高，占大头的是长风娱乐。”
　　蔡中庸：“什么时候开拍？”
　　“应该快了。”谈鸣荣又曝料，“陶安遐也要去参加，而且是常驻嘉宾。”
　　“哦？”大家都很惊讶，不过惊讶完又觉得很合理，陶安遐有一定知名度，家里也有背景，对他来说，获取综艺资源并不难。
　　宗立：“但是，他的性格，能适应综艺节目吗？”
　　叶州想象了一下，不管怎样：“肯定很有节目效果。”
　　谈鸣荣点头，面露微妙之色：“他叫我去给他当嘉宾。”
　　叶州：“你要去？”
　　谈鸣荣连连摇头。
　　叶州也觉得他虽然在努力学习社交，但还没到能上综艺的程度。
　　不过谈鸣荣的理由是：“不想和王子希上同一档节目。”
　　蔡中庸和宗立都看向他，蔡中庸还看了眼叶州，自从知道叶州曾是王子希后，别人提起王子希时，他总是会忍不住去看叶州的反应。
　　“我也不想。”宗立道，“我没想到他会拉下脸来找我，我还以为我们已经闹翻了。”
　　蔡中庸跟叶州解释闹翻的原因：“远峰在找宗立代言前，接触过王子希。”
　　宗立再次意识到蔡中庸和叶州很熟，似乎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令人惊讶。
　　“其实远峰最想找的人是韦清。”宗立也曝料，“不知为什么，韦清的经纪人向品牌方推荐了我，实际上我和韦清也不是很熟。”
　　叶州：“他走的是表演艺术家路线，所以接广告非常谨慎。”
　　谈鸣荣则从八卦方向分析这件事：“韦清和王子希有段时间关系很好，后来，王子希和他助理传出绯闻，韦清不但没帮他说话，还公开说他不是自己的好朋友，这说明，他们反目了。”
　　“所以我是渔翁得利？韦清报复心很重啊。”宗立道，“我还以为他觉悟很高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因爱生恨了。”
　　这时，蔡中庸道：“记得你说韦清向王子希告白过是吧？”
　　“……”叶州正在喝汤，闻言赶紧把嘴里的汤咽下，但还是有点呛到了，扭头咳了起来。
　　蔡中庸看热闹般地道：“没事吧？”
　　“……”叶州继续咳。
　　谈鸣荣担心地给叶州拍背，同时不忘八卦：“韦清向王子希告白过？什么时候？”
　　宗立：“不知道，但应该挺久了。”
　　叶州咳完了，问：“你从哪听说的？”
　　宗立：“韦清自己说的，就你接受杂志采访那天，他跟我说的。”
　　“……”叶州道，“你都告诉了谁？”
　　蔡中庸帮忙中译中：“你有告诉霍免吗？”
　　宗立点头：“告诉了。”
　　叶州：“……”
　　回想起来，在聊起韦清时，霍免的情绪好像是偏低，原来症结在这里。
　　“这事还有另一个版本。”叶州道，“韦清当时喝醉了，说的是醉话。知道他当时有多醉吗？都叫了救护车。”
　　谈鸣荣好奇：“你怎么知道？”
　　叶州微笑：“保密。”
　　宗立：“虽然醉了，但他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所以就不是醉话。”
　　“……”叶州很无奈。
　　“就算不是醉话，真实性也会下降。”蔡中庸夹了块排骨，转移话题，“宗立，你觉得今天的排骨怎样？猜得出是谁做的吗？”
　　“我尝一下。”宗立仔细尝了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逗乐，他的脸色变得有点凝重，然后又尝了尝，尝了又尝，最后问蔡中庸，“你做的？”
　　蔡中庸想吐槽他，手机却响了，他低头去看：“王子希打来的。”
　　大家都看向他。
　　王子希是来找蔡中庸去上综艺的，蔡中庸措手不及，一时没想出拒绝的借口，就说自己要考虑一下。
　　王子希说他不爽快，不过倒也没发脾气。
　　挂了电话，蔡中庸摇着头道：“看来他实在是找不到人了。”
　　“你还是有知名度的——王子希认证。”宗立道，“你要去吗？”
　　蔡中庸：“不去，我要进组。”
　　宗立：“进什么组？”
　　“随便编一个。”蔡中庸道，“之后再说开机推迟了就行。”
　　宗立点头，夹起一块排骨：“是不是你做的？”
　　蔡中庸摇头，冲叶州那边偏了偏头。
　　宗立便问叶州：“你怎么做的？”
　　叶州：“你喜欢？网上的菜谱，我发给你。”
　　“好。”宗立有点黯然，“很像我以前吃过的味道。”
　　叶州吓一跳，不是吧，你舌头有这么灵吗？
　　他在当王子希时，曾给宗立做过饭，因为他年纪小，也挺乖，招人疼。
　　蔡中庸瞄见了蛛丝马迹：“以前吃过？”
　　“和子希哥做给我吃的排骨很像。”宗立叹气，“他以前很好的。如果能够回到以前就好了。”
　　蔡中庸看向叶州。
　　“……”叶州不动声色地把菜谱发给在场所有人，“经典菜谱，人人都值得拥有。”
　　吃完饭，叶州和蔡中庸收拾餐具，谈鸣荣和宗立去洗水果。
　　“等下，”叶州叫住宗立，“你的手能碰水吗？”
　　蔡中庸指着柜子道：“有手套。”
　　“乳胶手套？他过敏。”叶州道，“换一下吧，我去洗水果，你们收盘子。”
　　蔡中庸看向宗立，过敏？他刚知道。
　　重新分组后，大家各就各位，开始干活。
　　宗立看一眼在水龙头前忙活的叶州，低声问蔡中庸：“为什么叶州知道我对乳胶手套过敏？”
　　蔡中庸无语，这就是他不让宗立过来的原因。
　　以前不知道真相，再觉得叶州像王子希，也会认为只是巧合。
　　现在知道真相后，再看叶州，就会觉得漏洞百出。
　　蔡中庸：“网上看到的吧。”
　　宗立：“但我没公开说过啊。”
　　蔡中庸：“你身边的人传出去了呗。”
　　宗立没再说什么，不知道是被说服了，还是还在心中思索。
　　-
　　城市另一头的豪宅中，有人正在发脾气。
　　“他们在一起！”王子希很生气。
　　张显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是在看微博：“我看看。”
　　原来是宗立去蔡中庸家玩，拍了照发微博，现在已经上了热搜。
　　他发了十八张照片，有风景有猫狗有帅哥，令王子希生气的应该是叶州也在照片上。
　　王子希恼火地道：“我叫蔡中庸来参加我的节目，他说需要时间考虑，我还以为他很忙，没想到他正玩得开心呢，耍我好玩是吧？！”
　　张显附和：“他确实太不够朋友了。”
　　王子希：“他叫叶州去他家，却不叫我，当然了，他就算叫我，我也不会去的！”
　　张显点头：“他不叫我们就算了，我们还看不上呢。”
　　“他就一个破编剧，”王子希不屑地撇嘴，“要不是看他还算有些人脉，我才懒得理他！”
　　张显点头，把手机递到王子希面前：“照片上最左边这个人，你觉不觉得……”
　　王子希皱眉：“你觉得他好看？照骗而已，特地侧着脸，挑了个好看的角度……”
　　张显其实是想说这个人有点眼熟，但被王子希误会了，便不好再说了。
　　他把王子希搂进怀里揉搓：“谁也没你好看，我这辈子吃定你了。”
　　很快，室内空气变得火热，再也穿不住衣服了，它们被脱下来丢到地毯上。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王子希被吓得一哆嗦，张显却是相反，变得更加强大坚硬。
　　张显故意道：“快接电话。”
　　王子希发出抽泣般的低吟。
　　张显用力，他叫得越发厉害。
　　“咦？是韦清。”张显道，“你要不要接呢？”
　　王子希双眼失焦，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他的话：“接，接……”
　　张显眼中闪过怒气，加大马力：“那你接吧。”
　　“啊——”王子希恢复了一丝神志，“什，什么？”
　　“接电话。”
　　“你帮，我接……”
　　这个答案让张显很意外，不过他很满意：“那我可接了，你把嘴捂住，可别让他听到了。”
　　韦清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告诉王子希，他改主意了，他愿意接受王子希的邀请，去参加那档综艺节目。
　　他想调查叶州的身份，本来是打算从韩光晞父母那边开始查，但他们搬家了，还更换了手机号，根本找不到人。
　　经过一番思索，他决定转换调查方向，从王子希入手，所以便主动来找王子希了。
　　张显：“好的，我会转告他的。”
　　放下手机，他凑近还捂着自己嘴的王子希，压着嗓子道：“我们子希太有魅力了，让韦影帝这么牵肠挂肚……”
　　王子希以为还在通话中，惊慌地眨眼，身体绷紧，张显差点没忍住……
　　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后，张显一把将王子希按倒，凶狠地教训起了他。
　　教训结束后，王子希变成了一个被抽走骨头的娃娃，软软地瘫在地毯上。
　　张显意犹未尽地边摆弄他边告诉他韦清的电话内容。
　　王子希像被打了肾上腺素似的，肉眼可见地恢复了精力，得意地道：“我就知道他根本离不开我……”
　　张显眯眼，把他翻过来，提着他的腰，把他摆弄成跪姿。
　　突然，手机又响了。
　　张显用逗弄的语气道：“这次是蔡中庸，要不要接？”
　　“要！”王子希被注入第二针肾上腺素，挣扎着起身，“我要羞辱他！”
　　这个答案让张显很满意，他没再摆弄王子希。
　　蔡中庸是来拒绝王子希的，但很遗憾，被抢先了。
　　王子希：“我正想打电话给你，没想到你先打来了，那我就现在跟你说吧，不好意思哦，已经不需要你了，韦清主动找我，说非常想和我一起拍综艺……”
　　打完电话，蔡中庸怀着复杂的心情，把这事告知其他人。
　　谈鸣荣不客气地评价：“得志的小人。”
　　宗立笑蔡中庸：“谁叫你一开始不拒绝他呢。”
　　叶州从实际角度出发：“没必要争这种气，不用你主动拒绝，很好嘛。”
　　蔡中庸叹气：“有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不太爽。”
　　宗立不笑了，道：“所以就算我再想念以前，我也知道回不去了，他已经不是他了。”
　　叶州无言。
　　这时，谈鸣荣道：“还以为韦清和王子希翻脸了，没想到居然没有。”
　　“是啊。”蔡中庸看向叶州，“影帝怎么回事？陷得这么深吗？”
　　宗立摇头叹息：“他也太惨了。”
　　叶州：“……倒也不用替韦老师担心，我觉得没人能让他吃亏。”
　　-
　　另一个国度，也有人看到了宗立发的微博。
　　霍慎行举着手机去找霍免：“你看……”
　　有人打断他：“什么事？”
　　他转头，这才看到霍知言也在：“二哥。”
　　他犹豫了，不确定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第105章 叶州主动叫人：“霍叔……
　　霍知言：“找霍免有事？坐下说吧。”
　　霍免看着霍慎行的手机屏幕：“小叔,要给我看什么？”
　　霍慎行转动手腕把屏幕朝向自己：“等下跟你说。”
　　霍知言微微摇头：“你们有秘密啊。”
　　霍免想了想，问霍慎行：“你是想说和叶州有关的事？叶州不是秘密。你尽管说。”
　　“叶州怎么了？”霍知言看向霍慎行，“我知道叶州,霍免没瞒着我。”
　　话都说到这儿了，霍慎行便把手机递给霍免：“你看看,你在这忧心忡忡，你男朋友在国内快活得不得了。”
　　霍免看了会儿,道：“他和朋友聚会有什么问题？你的那些女朋友现在在做什么？”
　　他走到霍知言身旁,把手机递给他。
　　霍慎行像向日葵一样跟着霍免转动：“这怎么一样？我和她们是各有所需,但你不是认真的吗？不是说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吗？”
　　霍知言看了霍慎行一眼：“你倒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人。”
　　霍慎行：“……”
　　霍知言低头边看手机边道：“花心的人不用负责，认真的人反倒要受指责？”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慎行道，“我是说叶州也不怎样,不知道霍免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霍免：“我觉得叶州很好。”
　　霍知言说霍慎行：“你还想管他喜欢谁？我管过你吗？”
　　霍慎行：“那是因为你不关心我。”
　　霍知言没接他这个话茬，而是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道：“言归正传。我看这微博很正常，叶州去朋友家做客而已。你说他‘快活得不得了’,我还以为他去参加裸体派对了。”
　　霍慎行：“……”
　　他哥说的派对他参加过,还被拍到了，他脸皮厚不觉得怎样，但亲戚们觉得他很丢人。
　　霍知言继续道：“倒不是说他不能参加裸体派对,那是他的自由,他有自己的生活,只要他乐意,想干什么都可以。你不也一直这样？
　　“至于他和我们家的关系，他只是和霍免在一起，又不认识我们,我们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爸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也不能因此就要求和我们根本不熟的人，也必须陪我们一起难过。”
　　“……”霍慎行反应没他哥快，说不过，就破罐子破摔，“你说是怎样就怎样吧，手机还我。”
　　他走到霍知言身旁，伸手想拿回手机，但霍知言躲开了。
　　“你坐下。”霍知言道，“不知道说什么就慢慢想，想清楚再跟我说。”
　　霍慎行无语，还不让走了？
　　隔壁沙发上的霍免起身让座：“小叔你坐这儿吧。”
　　他自己则走向对面，在对面沙发上坐下。
　　霍慎行看看他哥，最终还是坐下了，并顺势把腿架到茶几上，然后发现他哥在看他，就又放下了腿。
　　他往沙发深处坐了坐，看向对面的霍免：“我就直说吧，娱乐圈里的人不靠谱，为了名利什么都做得出来，没几个真心的。”
　　霍免：“我有判断力。”
　　“我见过的人比你多多了。”霍慎行道，“以前那个王子希，开始不也装得挺好？还装了好几年。现在他功成名就了，什么都有了，就原形毕露了，黑料满天飞。”
　　霍免一时无言，这事很难说清楚。
　　霍知言问：“霍免，王子希有骗你什么吗？”
　　“没有。”霍免道，“我喜欢的是去年车祸前的他，他在我面前没有装过什么，不过车祸后他确实变了，所以我不喜欢了。”
　　霍慎行不禁道：“那你跟我有什么不同？还不是说不喜欢了就不喜欢了？”
　　霍免：“我知道我喜欢的是怎样的人。”
　　霍慎行：“我也知道啊！但你们怎么老说我花心？”
　　“好了。”霍知言当裁判，拉回偏离的话题，“慎行认为娱乐圈的人不靠谱，霍免不同意，你们还想就此观点进行辩论吗？”
　　霍慎行抗议：“……我们又不是在打辩论赛。”
　　霍免则道：“我不想说服谁，我自己知道我喜欢的人靠谱就行。”
　　“嗯，日子是你自己在过。”霍知言看向霍慎行，“我相信霍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们没必要替他操心。”
　　霍慎行皱眉，照他哥的思路，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
　　霍知言把手机还给他，道：“我知道你很担心爸，但事已至此，你也别太焦虑。”
　　霍慎行不爱听，扭开头，突然灵光一闪，道：“我想到了，刚才你说霍免的男朋友跟我们家没关系，不对，他们要是想一直过下去，难道他男朋友还能永远不和我们家来往？”
　　霍知言：“现在还没到说这些的时候。在一起几年后才见父母的年轻人很多，结婚后依然不和父母来往的也有。”
　　霍慎行没话说了，因为他自己也过得很自由。
　　霍免：“他愿意和我们全家来往，我支持；他不愿意，我也支持。”
　　“他也没有不愿意吧？你妈不是见过他了。”霍知言对霍慎行道，“闻苏很喜欢叶州。”
　　霍慎行彻底没话说了，他有点怵他嫂子，因为那是个比大多数男人都更强的女教授。
　　不过他也没被说服，他还是看不上叶州，虽然暂时说不出叶州的具体缺点，但他认为叶州和王子希一样，迟早会露出马脚。
　　霍慎行走后，霍知言对霍免道：“你小叔其实也不是针对你，你爷爷的事让他很焦虑，他不会化解负面情绪，就向外释放，去找别人的茬。”
　　霍免点头。
　　总体来说，霍慎行对他还挺好的，工作上给过他很多帮助，生活上也比较关心他，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可以干涉他的感情生活。
　　霍知言叹气：“他脑子不太好使。”
　　“？”霍免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爸也不用这么说自己弟弟吧？
　　霍知言：“他小时候身体不好，被你爷爷奶奶惯坏了，脑子没能发育完全，小时候傻乎乎的还算可爱，长大后——挺惹人嫌的。”
　　霍免无言，难怪刚才他小叔说他爸不关心他，看来是真的。
　　“你觉得爷爷奶奶偏心？”
　　霍知言看向自己儿子，道：“每件事都可以从很多个面去看，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他得到了更多关爱，而我得到了更多资源。”
　　霍免想了想，问：“爸你更想要什么？”
　　霍知言反问：“你呢？”
　　霍免：“我都有，不用选。”
　　霍知言笑了：“看来我这个父亲还算称职。”
　　霍免点头：“很称职。”
　　“也没有很称职，否则就不会和你妈分开。”
　　霍知言道，“我和你妈有过很多类似现在这种时刻，家里出了事，需要各位成员出力，其实也不是缺人力，主要是需要感情支持，但你妈很忙，她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
　　霍免沉默，他爸确实比他小叔厉害多了，难怪嫌弃他小叔的智商。
　　和他小叔一样，他爸其实也是在说叶州的“缺点”，但相比他小叔，他爸就很有逻辑。
　　霍知言：“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你们才刚认识一年，就按俗话说的七年之痒来算，你们也还能太平好几年，又或许你们能够妥善处理，避免问题爆发。”
　　霍免心道，如果从认识算起，他和叶州已经“在一起”七年了。
　　-
　　叶州回到家时，已经十点了。
　　他拿着手机，迟疑一下，选择了发微信，虽然和霍免那边时差不大，但说不定霍免已经睡了呢。
　　叶州：亲爱的，今天还好吗？
　　霍免：还好。
　　叶州：拥抱.gif
　　叶州：现在在干嘛？
　　霍免：看了几页书。
　　虽然手上拿着书，但发呆的时间比看书的时间多。
　　叶州：我方便过去找你吗？
　　他想找霍免聊一下韦清告白那事。
　　虽然可以在电话里讲，也可以视频通话，但他觉得当面讲最好，能亲眼看到最细微的反馈，进而调整自己的“言行举止”，以争取一次性完美解决问题，不留后患。
　　霍免：来我这里？
　　叶州：对啊。
　　霍免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但好几分钟都没有信息发过来。
　　叶州：不方便啊？
　　霍免：不是不方便，而是，我好像是昨天才离开京州的？
　　几个小时前，他爸还在说，叶州太忙，没法给予他足够的感情支持，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反驳了。
　　虽然一次胜利不等于次次胜利，但这是个好兆头。
　　叶州：想你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霍免：我也想你。
　　霍免：他们在商量要不要回国治疗，目前还没达成一至。
　　因为移动病人存在一定风险。
　　叶州：好吧，那我再等等，他们商量好后你告诉我。
　　叶州：你要不要去睡觉了？
　　霍免：等会儿再睡。你呢？
　　叶州：那我们再聊会儿天。打视频电话吗？
　　几秒后，他的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电提醒。
　　-
　　很快，一周过去了，霍免那边仍没有确定要不要回国，叶州便飞过去找他。
　　霍免安排了人接机，本来是要送他去酒店，但他表示想先去医院探望病人。
　　霍免白天一般都待在医院，因为他爷爷的病房面积很大，包含各种功能区，甚至有会议室，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很方便。
　　叶州乘电梯上楼，刚走出电梯便碰到了一个打扮得有点骚包的中年男人，对方看见他后，瞪大了眼睛，像见鬼了一样。
　　叶州认识对方，此人是霍免的叔叔霍慎行。
　　不过，他是在当王子希时认识的对方，作为叶州，并不认识。
　　看对方这种反应，应该认识他？就是不知道对方表情为什么会那么扭曲。
　　不管怎样，招呼还是要打的，叶州露出微笑：“你好。”
　　霍慎行：“……你怎么在这里？”
　　“叶州。”霍免快步走过来，对霍慎行道，“他是来找我的。”
　　他又向叶州介绍：“这是我叔叔。”
　　叶州便改口：“霍总你好。”
　　霍慎行：“……你好。”
　　不知为何，他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这时，霍知言也从一个房间走出来，来到走廊上，走向三人这边。
　　不等霍免介绍，叶州便主动叫人：“霍叔叔，你好。”
　　霍知言微笑回应：“你好，叶州，欢迎。”
　　霍慎行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觉得别扭了，因为叶州叫他霍总！
　　这人是不是太势利了？只有他二哥配被叫霍叔叔，他就不配吗？
　　不会是霍免在人家面前说他坏话了吧？
　　霍免也是，不知道“家丑”不可以外扬吗？
　　其他三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到了他的脸色在变来变去，不过都装作没看到。


第106章 霍免：你是不是觉得我……
　　互相认识后,霍免带叶州去看望他爷爷，对方还没苏醒，大家在门口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便转去了会客室。
　　除了霍免和他爸爸叔叔之外,还有几位霍家成员此时也在医院。
　　他们看叶州的目光带着探究，其实他们掩饰得很好,但叶州在观察人方面是专业的，看得出来。
　　霍免对他们说：“我朋友路过,顺便过来看望爷爷。”
　　其实这个理由说服力不够,能出现在这里的人,肯定不会仅仅只是路过的普通朋友，但大家面上都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霍知言看向霍慎行，对方也没有作妖，没反驳霍免的话,也没做出奇怪表情。
　　稍后，霍免和叶州一起离开了病房。
　　两人走后,霍知言单独对霍慎行道：“昨天忘了提醒你，霍免和叶州的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跟别人说。”
　　“我才不说。”霍慎行道,“要不等他们分开了，我不就被打脸了？”
　　霍知言无语，不过也行,不论他心里怎么想,行为上能配合就行。
　　霍免和叶州来到楼下,朝人少的地方走,路边有一棵树正逢花期，粉色花瓣纷扬飘落，叶州伸手去接。
　　“你叔叔知道我们在一起？”
　　霍免解释：“他在网上看到了我去机场接你的照片——没拍到我,但拍到了我的车。”
　　居然是这样，叶州看向霍免：“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叶州还是王子希时，对霍慎行的印象很简单：一个经常换女友、疑似玩得很花的资本大佬。
　　霍免已经想过要怎么向叶州解释霍慎行的态度：“他不是针对你，他是对娱乐圈有意见，虽然他也投资影视作品，但他可能是干一行恨一行吧。
　　“你不用理他，也不需要和他来往。我家的其他亲戚也一样，你不用管他们。”
　　叶州：“你父母很好，刚才见到的那几位也很友好，至于你叔叔，他除了情绪有点外露，其实也没怎样，目前没到需要划清界线的程度。”
　　霍免松了口气，他觉得叶州这个态度已经很好了，以他对叶州的了解，叶州边界感很强，不会喜欢这种突然凭空多出一大帮亲戚的感觉。
　　叶州又道：“和我父母家相比，你家几乎是天使家庭。”
　　他和父母两边的亲戚都来往不多，因为他父母的战斗波及了两个家族。
　　在他小时候，两边的人都会在他面前说对方的坏话，那是小孩子承受不来的语言暴力，所以后来他越来越不喜欢去走亲戚。
　　他擅长和人相处，一方面是天赋，一方面也是被成长环境给逼出来的。
　　叶州：“所以我更喜欢非血缘的友好关系，因为有得选。”
　　霍免点头，所以叶州的朋友在一定程度上其实是他自己选择的亲戚？
　　“难怪你形容方宜修是你半个爹。”
　　叶州顿了下才道：“……别逗我笑，这么严肃的场合。”
　　霍免转头看向他爷爷病房所在的建筑，道：“生老病死是避免不了的事情。私下里，我们也不必这么凝重。”
　　虽然他这么说，但叶州觉得他还是难过的，想拥抱他，但刚抬起手，便看到他冲自己摇头。
　　他的意思是，这是户外，虽然是异国他乡，但还是应该谨慎。
　　叶州退而求其次，放下左手，右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前方不远处有一张空着的长椅，两人走过去，拂掉花瓣，在长椅上坐下。
　　叶州靠到椅背上，仰头看天：“好蓝啊。”
　　霍免微笑。
　　叶州转头看向他：“宗立曾跟你说，韦清曾向王子希告白过，是吗？”
　　突然被袭击，霍免很错愕：“……嗯。”
　　叶州：“怎么没来问我？”
　　霍免：“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叶州：“嗯？”
　　霍免迟疑几秒，道：“我不知道怎么问。”
　　“当然是直接问啊。”叶州道，“你快问吧，我跟你全部解答清楚。”
　　霍免想了想，道：“他演技很好，你应该很欣赏他？”
　　叶州：“我以前还以为你喜欢演技好的演员呢。”
　　霍免：“啊？”
　　叶州：“刚认识那会儿。”
　　霍免回忆。
　　“工作方面我肯定欣赏演技好的人，”叶州道，“其他时候，我更喜欢和合得来的人相处。”
　　霍免：“刚认识时，我和你聊演技方面的话题，有兴趣的成分在，但主要还是因为我想和你聊天。”
　　叶州点头：“哦哦。”
　　霍免又想了下，道：“我觉得对他不错——在你对他还有偏见的时候，就对他不错。”
　　叶州：“……哦。”
　　霍免：“你是不是觉得我妄加揣测，无理取闹？”
　　他的话让叶州想起影视作品中的撒泼桥段，不禁笑了一下：“没有没有，你不要有包袱，闹又怎么了？我支持你闹。”
　　霍免：“……”
　　“玩笑归玩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叶州道，“你应该是注意到我曾帮他挡话，但其实我也怼过他，不过我理解，你肯定对我帮他的瞬间印象更加深刻。”
　　霍免却摇头：“我都有注意到。正是因为你对他的矛盾态度，才让我觉得他好像有些特殊。”
　　叶州恍然：“哦。确实。”
　　“……”霍免莫名的有点紧张。
　　“这下我真的懂你的意思了。”叶州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在一开始会一边嫌他又一边帮他。答案是，我看见过他的痛苦，有点同情他。”
　　霍免感到意外：“什么痛苦？”
　　“这和他不想暴露的秘密有关，我还是替他保守住他的秘密吧。”叶州看向霍免，“介意吗？”
　　霍免摇头：“不介意。抱歉，是我想太多了。”
　　“没关系。”叶州道，“有段时间，我以为陶安遐是你前男友，也想了很多。”
　　霍免一震：“有段时间？”
　　叶州点头：“从我在陶庄认识陶安遐起，我就怀疑他是你前男友了。”
　　霍免很委屈：“根本不是。只是正常朋友，连非常好的朋友都算不上。”
　　“嗯嗯，知道啦。”叶州借着袖子的遮挡，把手伸向霍免那边，拉拽他的衣角。
　　霍免低头看了看，没阻止他捣乱，问：“你怎么不问我？”
　　叶州：“有几个前男友又不算什么，很正常的事啊，我怎么问？”
　　“几个？还有谁？”霍免有点“气”糊涂了，“不是，我根本没有前男友。”
　　“哎呀，我只是按正常情况推测嘛。”叶州道，“好啦好啦，是我想太多了，原谅我吧。”
　　“……没关系。”霍免回神，本来是他在道歉，现在却变成了叶州在道歉。
　　这就是叶州的体贴。
　　在叶州还是王子希时，有过一些类似时刻，每一次都“诱”他陷得更深。
　　现在也还是如此。
　　一阵春风抚过，卷来几片粉白花瓣，叶州晃动脑袋躲避。
　　霍免看着他，突然伸手摸了下他的头发。
　　叶州递给霍免一个疑惑的目光。
　　霍免一本正经地道：“我是替你摘花瓣。”
　　“哦——”叶州看向霍免的头发，上面真的落了一片，但他决定不说，让它待着吧，挺可爱的。
　　-
　　次日中午，霍慎行到医院后没看到霍免，便问霍知言：“霍免没来？”
　　霍知言：“来过，出去了。”
　　霍慎行：“和叶州出去了？”
　　霍知言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霍慎行：“……没想说什么。”
　　“嗯。”霍知言收回目光，喝了口茶，“叶州挺不错的。”
　　霍慎行：“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以为他不可能过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霍知言道，“他还是很在意霍免的。”
　　霍慎行：“他当然在意。你不了解娱乐圈的人，对他们来说，和我们这种人交往其实是工作，他们把我们当老板侍候。”
　　霍知言：“那昨天他理你了吗？”
　　“……”霍慎行道，“肯定是因为他现在还不认识我，还不知道我可以给他资源。”
　　霍知言下逐客令：“去忙你的吧。”
　　“我不忙。”霍慎行道，“就算叶州真的在意霍免，过来看一下也不算什么吧，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霍知言：“这方面他和闻苏很像，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忙。”
　　“哦。”霍慎行已经认识闻苏很多年了，知道她是怎么行事的，“工作第一是吧。那就更说明不了什么了，说不定他会过来只是因为他太闲了，没别的事要干。”
　　“我看是你太闲了。”霍知言放下茶杯，拿起平板电脑，摆出一副没空和你聊天的姿态。
　　霍慎行嘟囔着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霍免，就问：“你怎么来了？叶州呢？”
　　“回去了。”霍免道，“临时有工作。”
　　霍慎行回头，冲霍知言道：“我就说他是闲的吧。”
　　霍知言：“……”
　　霍免：“什么？”
　　霍知言快步走到门口，对霍免道：“没什么。你现在手上事多吗？如果忙，也先回国吧。”
　　这两天，已经陆续有一些霍家人先撤了。
　　霍免摇头：“不忙。”
　　他肯定不能走，之前他来迟了就很遗憾，不能再造成第二次遗憾。
　　-
　　叶州急着回国，是因为有个导演想见他。
　　这位导演马上要拍一部年代剧，剧本挺扎实的，班底也很不错。
　　回国第二天，叶州和导演、编剧见面，聊了七八个小时才散。
　　劳永华：“我觉得稳了。”
　　“没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说稳了。”叶州道，“不过大家确实聊得不错。”
　　只要是开拍前，都可能换人，就算是开拍后，都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被换掉。
　　劳永华笑道：“我们都已经拍过范子光的电影了，得自信点。”
　　叶州配合地道：“倒也是。”
　　三天后，劳永华收到导演的回复，说预算不够，这次没法合作，期待以后能有合作机会。
　　劳永华叹气：“还真是高兴得早了。”
　　“我片酬高吗？不高吧。”叶州道，“是真觉得我片酬太高了，还是借口？”
　　劳永华：“是借口。我说价格可以谈，人家根本不接茬。”
　　“那是什么原因？”叶州疑惑，“我最近没上黑热搜吧？”
　　劳永华摇头：“没有。我怀疑是被关系户抢走了。我去打听一下。”
　　劳永华走后，叶州想了下，给蔡中庸打电话，问他和那部年代剧的编剧关系怎样。
　　蔡中庸说还算比较熟。
　　叶州便让他帮忙打听一下，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刷掉的。
　　只用了半天工夫，蔡中庸便打听到了原因：“投资人之一不想用你。”
　　叶州：“谁啊？我得罪过他？”
　　“应该不是，估计他就是看你不顺眼。”蔡中庸道，“是霍慎行，霍免的叔叔。”
　　“……”叶州无语。


第107章 霍免有点委屈。
　　“叶州？没掉线吧？”见手机里没声,蔡中庸问。
　　“我在。”叶州自嘲，“我还以为不走流量路线，就不会因为谈恋爱影响事业呢。”
　　看他这么轻松,蔡中庸便也开玩笑：“那要分手吗？”
　　“怎么可能。”叶州粗鲁地道，“屁大点事,至于嘛。”
　　要是回到他刚“醒”那会儿，他肯定要迁怒霍免,居然影响到了我的事业,那还谈个屁恋爱,但现在想吓退他可没那么容易。
　　蔡中庸笑道：“你这不挺上火的么。”
　　叶州：“还好啦，都是阅历，我缺少这种被棒打鸳鸯的经验，这次正好进个货。”
　　蔡中庸：“我也记录一下,说不定以后能作为剧本素材。”
　　说到这儿，两人都沉默,然后又一起笑了起来。
　　笑完后，蔡中庸道：“不阿Q了,说真的,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人家觉得你不合适，那就不演呗。”叶州道，“这种事多了去了,我以前也不是没遇上过。”
　　他说的是他当王子希的时候。
　　虽然在旁人眼中,王子希的成名之路仿若一帆风顺,但在他刚出头时,其实遇上过不少波折，只是最终都顺利渡过了。
　　如何渡过波折？
　　有时靠自身的能力；有时靠运气；有时靠人脉；有时靠等待，事缓则圆。
　　叶州：“我要是刚出道没有作品,可能还会慌一下。但我已经有作品了，而且是不错的作品，还怕没戏演？”
　　“确实，都这个时代了，没人能一手遮天。”
　　蔡中庸道，“但是，这次就这么算了？不跟霍免说？你要觉得不方便说，我去说？”
　　“别。他爷爷在住院，情况不是很好。”叶州道，“这种时候，就别再给他增加压力了。”
　　“哦，这样。”蔡中庸道，“那你觉得，他叔叔找你麻烦和他爷爷住院有关吗？”
　　叶州：“不知道，不了解他叔叔。”
　　“迟早会搞清楚的，到时记得告诉我一声。”蔡中庸道，“我对豪门八卦可太感兴趣了。”
　　叶州被逗笑。
　　蔡中庸换了个新话题：“明天去不去看展？别人送了我几张票，我们去陶冶一下情操，顺便散散心。”
　　叶州：“明天不行，我有聚会。”
　　蔡中庸：“朋友聚会？”
　　叶州：“对，一些老朋友，其实大部分你都认识，方宜修、华仔、袁机，还有谈鸣荣也会去。”
　　蔡中庸：“我也是你的老朋友吧，不如也带上我？”
　　“行啊。”叶州笑道，“我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
　　原本谈鸣荣想组织这次聚会，但被项之惠给抢先了。
　　因为身体原因，项之惠需要休息比较长时间，但她也没闲着，而是和朋友一起投资了一个咖啡酒吧，马上要开业了，先请朋友们过去玩一下。
　　叶州和劳永华一块过去，路上劳永华说起年代剧的事。
　　“严总说他会去帮忙问一下，有结果了告诉我们。”
　　“哦。”叶州心道，严嘉佑打听到原因后，大概不会立即告诉他们，而是会先告诉霍免。
　　要阻止严嘉佑这么做吗？
　　算了，这是他们朋友之间的事，还是不干涉了。
　　虽然他不希望霍免烦心，但其实避免不了，他能做的只有自己不去给霍免施压。
　　叶州：“其实，据说，这事可能和霍慎行有关。”
　　“霍慎行，霍免的叔叔？”劳永华道，“怎么回事？霍免和他叔叔关系不好？”
　　叶州：“不清楚，之后再看吧。”
　　劳永华看看他，道：“那你和霍免？”
　　“我们很好。”叶州道，“又不关他的事。”
　　劳永华：“不管怎样，毕竟是他家亲戚，还是希望他能处理好吧。”
　　叶州没说什么。
　　他们俩最早到店，叶州兴致勃勃地试用店里的各种设施，做了数杯咖啡，调了数杯创意鸡尾酒。
　　“咖啡还可以。”劳永华笑道，“但我认为，主要是店里咖啡机的功劳。”
　　至于鸡尾酒，方宜修给出中肯评价：“审美还是可以的。”
　　味道就不敢恭维了。
　　劳永华点头，问叶州：“要不要我给你拍点漂亮照片？等下你可以发个微博。”
　　“不发。”叶州对方宜修道，“我这是陶氏调酒法，审美肯定过线。”
　　方宜修摇头：“听不懂。”
　　叶州笑道：“陶安遐，我一个邻居，服装设计师，审美很厉害。”
　　项之惠接话：“我知道他，他爹是那个谁，他现在正在和王子希一起录综艺，是他吧？”
　　“就他。”叶州道，“那综艺录多少了？”
　　项之惠：“没关注。”
　　劳永华有关注：“录了五六天了，看网上说总共要录二十天。”
　　叶州：“那还早。”
　　方宜修：“听说韦清也要去这个综艺？”
　　劳永华：“他是飞行嘉宾，只会去两三天，现在还没去。”
　　“希望快点播，”项之惠笑道，“我还挺想看的。”
　　又过了一阵，蔡中庸到了，再之后，其他人也陆续到达。
　　蔡中庸和大家处得不错，和项之惠尤其聊得来。
　　因为项之惠曾是驻外记者，甚至还深入过战争前线，她有很多故事，而蔡中庸是个喜欢听故事的编剧。
　　方宜修同劳永华道：“我们队伍的茁壮成长全靠小叶。”
　　劳永华看一眼正在热聊的蔡中庸和项之惠，觉得他这话隐含酸意，笑问：“师兄吃醋了？”
　　“……当然没有。”方宜修道，“之惠对写作很感兴趣，但觉得自己缺乏写作技巧，蔡老师应该能在这方面帮到她。”
　　劳永华点头，没再继续开玩笑，项之惠受伤那事对她的打击其实挺大，不只影响了她的事业，也影响到了她的心理状态，如果能够发展一个新的兴趣，那是好事。
　　他看向正在给谈鸣荣和袁机调酒的叶州，道：“大家被聚到一起后，形成了正向循环，挺好。”
　　“确实很好。”方宜修笑道，“小谈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了，看他那小卷发多漂亮。”
　　吧台边，叶州把一杯新调好的酒推给袁机，道：“我按照网上的经典配方调的，错不了。”
　　袁机喝了一口，赞许地点头，把酒杯推给旁边的谈鸣荣。
　　正在刷手机的谈鸣荣抬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也赞许地点头，然后把酒杯传回给叶州。
　　叶州愉快地喝了一口……然后环顾四周，可惜没找到下一个受害者，只好埋怨袁机和谈鸣荣：“你们的演技也太好了，都快赶上我了。”
　　袁机翻白眼：“你该好好反省一下，怎么能每一杯都这么难喝？”
　　叶州狡辩：“什么难喝，这叫有特色。是吧谈哥？”
　　谈鸣荣边刷手机边点头，又道：“有个八卦。”
　　叶州和袁机都被吸引，异口同声：“王子希的？”
　　“不是。”谈鸣荣看向叶州，“你的。”
　　叶州：“……”
　　袁州笑道：“快说说，让我开心一下。”
　　谈鸣荣：“其实也和王子希有点关系。”
　　有网友在韦清的微博下留言：很喜欢你和叶州，真希望你们的电影明天就能上映。
　　这是一条老留言，是之前《山与海》杀青时留的言。
　　但刚才韦清突然回复了：我也很喜欢叶州，和他的合作很愉快。
　　“……”叶州再次拿起那杯难喝的鸡尾酒，喝一口压惊。
　　他刚跟霍免解释清楚，韦清就又跳出来了，就是要跟自己对着干是吧？
　　袁机：“虽然是客套话，但听起来是好话。”
　　明星们经常互相说喜欢对方之类，都是套路。
　　谈鸣荣：“韦清是在机场边候机边回的微博，他明天要参与录制王子希那个综艺，所以今天得飞过去和节目组汇合。”
　　“哦，难怪你说和王子希也有关系。但是，韦清要去和王子希拍综艺，却在微博上说喜欢叶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和叶州一起录综艺呢。”
　　袁机回头喊劳永华，“华哥，你好像来活了！”
　　劳永华：“什么？”
　　袁机：“叶州要上热搜了。”
　　叶州：“这点小事不至于。”
　　“怎么回事？”大家都过来凑热闹。
　　搞清楚状况后，劳永华皱眉：“影帝也真是的，这不是给叶州拉仇恨吗？”
　　王子希和叶州曾被传过不和，还上过热搜。
　　韦清明明马上就要参加王子希的综艺，却在这时候说喜欢叶州，王子希的粉丝不敢公开抱怨影帝，肯定会迁怒叶州。
　　劳永华：“你们说影帝是不是故意的？”
　　方宜修从叶州的角度看这件事：“应该不至于。”
　　同时，蔡中庸道：“是故意的。”
　　他是从王子希的角度来看的。
　　大家看向他：“怎么说？”
　　蔡中庸推了推眼镜：“我觉得影帝对王子希爱恨交加，所以才会做出这种矛盾的事情，又去参加综艺给王子希捧场，又借叶州打压王子希。”
　　“……”叶州觉得蔡中庸是在看他的热闹。
　　“他们缠缠绵绵关叶州什么事？干嘛拿叶州当枪使？”劳永华有点气愤，“我们真是倒霉。”
　　蔡中庸感叹：“因果这种东西很玄妙。”
　　他想，韦清应该再怎样也想不到，叶州才是真“王子希”。
　　叶州心中无奈，但面上很淡定：“不要把人往坏处想。韦老师说和我合作很愉快，应该是在替《山与海》做宣传，挺好的。”
　　谈鸣荣点头，侃侃而谈：“而且王子希现在路人盘不行了，他的粉丝骂你没关系，反正路人看到韦清那么说，只会觉得：你和影帝是一个档次的。从这个角度来看，确实是好事。”
　　“有道理。我太专注于王子希了，一叶障目。”
　　劳永华说着打量谈鸣荣，“我发现谈哥在营销上很有天赋，谈哥，你们公司做营销业务吗？”
　　谈鸣荣：“……不做。”
　　叶州微笑，谈鸣荣家的公司不做营销，但他个人应该是做的，至少他没少黑王子希。
　　-
　　与此同时，严嘉佑正在犹豫是否要给霍免打电话告霍慎行的状，突然看到公关部工作群里在讨论叶州的舆情波动情况。
　　他仔细看了看，哦，是韦清提起了叶州。
　　等下，韦清？
　　记得霍免有点“防备”韦清。
　　唉，那还是给霍免打个电话吧，别事情越积越多，最后真的出问题了。
　　他拿起手机，拨给霍免。
　　“你在哪？你爷爷现在怎样？”
　　“在医院。”霍免道，“他还没醒。”
　　严嘉佑叹气，关怀了他几句，然后道：“有没有看微博？”
　　“还没。”霍免问，“和叶州有关？”
　　严嘉佑：“对，不过只是小事，韦清在微博上说和叶州合作很愉快。”
　　霍免：“哦。”
　　严嘉佑一鼓作气：“你叔叔好像回国了？”
　　“对，前天回的，有事要办。”霍免问，“怎么突然说起他？”
　　严嘉佑：“他做了件事……”
　　-
　　接完严嘉佑的电话后，霍免立刻打给霍慎行，但是没打通。
　　他又打给霍慎行的秘书，让对方帮他找人，然后边看时间边等回复。
　　半小时后，他的手机震动了，不过不是他等的电话，而是他妈打来的。
　　闻苏上来也是问：“你爷爷现在怎样？”
　　霍免：“还没醒。”
　　闻苏又问：“你怎样？还好吗？”
　　霍免想到眼前的烦心事，回话速度慢了半秒：“我没事。”
　　闻苏：“好像还是有事。跟我说说？据说，说出来心情会变好。”
　　霍免：“真的没事。”
　　“是不方便和我说的男孩子的事情？”闻苏道，“那你去和你爸说。”
　　霍免：“跟我爸说没用。”
　　闻苏：“什么事啊？连你爸都没办法？”
　　霍免：“不是，他和我一样在这里，离国内太远了。”
　　闻苏更加疑惑：“到底什么事？”
　　霍免想了下，干脆告诉她：“有个剧组想找叶州去演戏，小叔参与了那剧的投资，他说他不喜欢叶州，所以剧组就决定不用叶州。”
　　闻苏不解：“你小叔为什么要那么做？”
　　霍免：“他不喜欢娱乐圈的人。”
　　“哦。他不喜欢也不应该那么做，他越界了。”闻苏道，“你想怎么做？教训你小叔，替叶州拿回工作？”
　　霍免：“我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干涉我们，至于那个角色，得看叶州的意思。”
　　“我知道了，你最担心的是：这事会影响你和叶州的感情。”闻苏直指本质。
　　霍免：“是。”
　　“我理解你的担忧。”闻苏道，“虽然不能怪你，但本质上，这个麻烦是你造成的。”
　　霍免有点委屈：“妈……”
　　闻苏：“嗯？”
　　霍免：“你有没有在某个时刻觉得我是麻烦？”
　　闻苏：“有——”
　　霍免：“……”
　　闻苏：“但99%的时候，我都很高兴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你是我人生中最好的礼物之一。”
　　“……妈，谢谢。”霍免很意外，也很感动，他知道他妈肯定是爱他的，但他同时也认为，他妈很可能是后悔结婚生子的。
　　“不客气。”闻苏丝毫没有多愁善感，旋即继续之前的话题，“既然你和你爸都不在国内，那我替你去见你小叔。”
　　霍免赶紧道：“不用，我会处理。”
　　但闻苏很坚持：“我这就去找他。”
　　电话被挂断，霍免有点忐忑，他妈是很理性的人，做事肯定靠谱，但是，他从小到大，如果需要家长出面，基本上都是他爸出场。
　　霍免去找他爸，找到后，看到他爸正在打电话。
　　霍知言：“……好好，马上。”
　　他放下手机，应该是打完了。
　　霍免正想说话，却见他爸又把手机放到耳边。
　　霍知言：“小金，你现在去跟闻苏联系，她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都听她的。”
　　霍免：“……”
　　再次放下手机，霍知言道：“你妈找我借人，不知道要干什么。”
　　霍免：“……你没问？”
　　“问什么，你妈不喜欢别人问这问那。”霍知言道，“反正等下小金会向我汇报。”
　　霍免：“……”


第108章 我本来也只想搞事业，……
　　晚上七点,叶州正和朋友们在用餐，大家聊得热闹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查看，然后被吓一跳,赶紧离桌去接电话。
　　这是闻苏第一次打电话给他，说不定有很重要的事,可能和霍免有关,希望霍免那边没出状况。
　　朋友们看了看他急匆匆的背影,问劳永华：“没事吧？”
　　劳永华摇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片刻后，叶州快步走回来，对大家道：“我得先走了,有点事要处理。”
　　劳永华起身：“我送你。”
　　“好。”叶州伸手拍了下蔡中庸的肩膀，“老蔡,我先走一步。”
　　他把蔡中庸带过来，现在却要丢下人家先走,这事干得虎头蛇尾的。
　　蔡中庸扭头看他：“有事打我电话。”
　　叶州笑道：“没事。”
　　他又冲大家挥手：“走了,你们好好玩，别太想我。”
　　上车后，叶州告诉劳永华地址,然后道：“是霍免妈妈找我。”
　　劳永华：“……找你什么事？”
　　“不知道。她就问我有没有空,说想见个面。”叶州道,“本来她想过来找我,我赶紧说我去找她。我也很想知道她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劳永华：“要不要问一声霍免？”
　　叶州：“他应该不知道他妈要找我，否则会提醒我。”
　　劳永华：“这么默契？”
　　“主要是体贴。”叶州道，“霍免做事很体贴,还只做不说，我常常觉得他这样很吃亏。”
　　劳永华摇头：“他能吃什么亏？他一个手中掌握着大量资源的青年才俊，无数人围着他转，他或许待人体贴，但别人为了巴结他肯定对他更加体贴。
　　“而且我从没听说他有什么上当受骗的事迹，这样一个人，就你觉得他会吃亏。”
　　叶州想了下，道：“有道理，就像熊猫其实是猛兽，但喜欢它的人觉得它只是个大可爱。”
　　劳永华笑道：“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有恋爱脑潜质？”
　　“早发现了。”叶州感叹，“一个人抗拒的东西，多半是他身上具有的东西。”
　　劳永华看了看他，开玩笑：“可别真的恋爱脑啊，做为你的经纪人，我还是希望你专注搞事业。”
　　叶州：“我本来也只想搞事业，都怪霍免太好了。”
　　“……”劳永华摸了摸耳朵，他听不得这种秀恩爱的话，耳朵会痒。
　　叶州：“感谢他自己和他父母，没让他长歪，也没让他长成绣花枕头。
　　“可能跟他妈有很大关系，他妈家里也很显赫，但是他妈没有成为一位名媛，而是一直在刻苦学习搞研究，很年轻就成为了教授。”
　　劳永华更愿意聊闻苏，赶紧接话：“他妈这么厉害啊。”
　　两人聊了会儿闻苏，又拓展话题，八卦起了闻家和霍家。
　　等到了地方，叶州让劳永华在车里等他，自己推开车门下车。
　　劳永华：“不用我陪你？”
　　“不用。”叶州利落地关上车门。
　　外观挺低调的楼房，进去后却很震憾，一看就花了大价钱装修，就是风格有点五彩斑斓，这是谁的审美？
　　应该不是闻女士的审美，她给人的感觉是那种有点冷峻的风格。
　　房子太大了，叶州跟在领路人身后，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见到了闻苏，同时也看到了另一人：霍慎行。
　　这房子应该是霍慎行的，和他很搭。
　　会客室很大，除了沙发区的闻苏和霍慎行，远处的雕花木桌旁围坐着五个人，一看就都是打工人，看体格，有文职，也有保镖。
　　叶州大概猜到了闻苏找他的原因，但不知道闻苏打算怎么做。
　　“阿姨。霍总。”
　　闻苏请叶州坐下，然后开门见山，说霍慎行干扰了他的工作，所以被自己叫过来跟他道歉。
　　霍慎行垮着脸辩解：“我没让他们别用你，我只是说觉得你一般，因为你只播了一部作品，还没经受过市场的考验。”
　　闻苏：“一面之辞。”
　　霍慎行激动地道：“可以把他们叫过来对质！”
　　闻苏：“难道他们敢当面反驳你？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霍慎行：“……”
　　叶州倒是相信霍慎行的说法，有些人很势利，很会揣摩上面人的心思，既然霍慎行表达了偏好，那肯定会有人把他的偏好当圣旨执行。
　　霍慎行看向叶州，道：“那我现在去跟他们说，让他们选你，这样可以了吧？”
　　“不用了。”叶州道，“信任已经被打破，没法再合作了。”
　　“……”霍慎行看了眼闻苏，恶声恶气地问叶州，“那你想怎样？”
　　“没想怎样。”叶州道，“剧组凭喜好用人很正常，唯一的问题就是你是霍免的叔叔，请问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希望我们分开吗？”
　　霍慎行紧张地道：“我可没这么说！”
　　闻苏问他：“那你想干什么？”
　　僵持一阵后，霍慎行破罐子破摔：“我爸发病那天除了霍免大家都赶过去了，霍免为什么没去，你应该很清楚吧？”
　　他盯了眼叶州。
　　叶州恍然：“我知道，当时热搜上说我受了伤……”
　　他快速整理思绪，道：“有时候倒霉事就是会凑到一块，造成一些两难的选择。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原因了，可以理解。”
　　霍慎行：“……”
　　闻苏还没完全弄明白情况，向叶州问清楚后，她道：“是霍免考虑不周，慎行你不高兴应该去找霍免的麻烦，为什么要迁怒叶州？”
　　叶州欲言又止，他偏心霍免，觉得闻苏太不护着她儿子了。
　　霍慎行也一样，他也偏心霍免，但他也不敢抗议。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闻苏对霍慎行道，“我建议你以后这么做：所有和他们俩有关的事，你要是看不惯，就去找霍免，不要给叶州添麻烦。”
　　霍慎行坐立不安似的在沙发上挪动。
　　闻苏：“你有不同想法？”
　　霍慎行：“……没有。”
　　“很好，希望你能够照做。”闻苏又转向叶州，“他干扰了你的工作，我认为得做出补偿，不过我不了解你们行业……”
　　“不用补偿。”叶州道，“我和那个剧组还处于意向阶段，就是还在面试，我没什么损失。现在把事情说开了就可以了。”
　　闻苏想了想，道：“好。有事你随时和我说，不用怕麻烦我，我很乐意参与你们的生活。”
　　叶州：“……好的，谢谢。”
　　他觉得闻苏是那种不理俗事的人，现在对方却说自己对俗事还挺感兴趣，让人意外。
　　-
　　和闻苏、霍慎行告别后，叶州回到车上。
　　劳永华看看时间，道：“这么快？”
　　“霍免妈妈是很追求效率的人。”叶州道，“走吧，回家。”
　　劳永华边启动汽车边问：“找你什么事？”
　　叶州靠在座椅上，道：“她找来霍慎行，让他跟我解释，为什么要找我的茬。”
　　“哦。所以，为什么啊？”
　　叶州叹气：“因为霍免太爱我了，让他这个当叔叔的看不下去了。”
　　“……好好说话，不要乱秀恩爱。”
　　叶州：“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得想想，要怎么跟霍免说这个事。”
　　劳永华看了眼他：“那个剧怎么说？”
　　“有提出要让我演，但我拒绝了。”叶州道，“你给我找别的剧本吧。”
　　劳永华：“行吧。霍慎行以后不会再找你茬了吧？”
　　“不知道，但是希望不会。”叶州道，“他和霍免关系应该还可以，希望不要变差，不要让霍免难过。”
　　劳永华沉默，他关心的是叶州，叶州却在担忧霍免。早前他开玩笑说叶州有恋爱脑潜质，现在似乎还真的有一点。
　　回到家，叶州给霍免发微信，确认他有空，便拨打视频电话过去。
　　两边连上线后，他打量屏幕上的霍免：“是不是很累？”
　　霍免：“还好。我小叔……”
　　叶州插话：“我正要和你说，我刚才见过他了，还见到了你妈。”
　　霍免：“……怎么回事？”
　　叶州把事情经过告诉他，然后笑道：“你妈太厉害了，你小叔在她面前，像初中生面对老师一样。”
　　霍免很浅地笑了一下，然后问：“这件事，你没关系吗？”
　　“完全没关系。”叶州道，“你呢，没关系吧？”
　　霍免：“嗯？”
　　叶州笑道：“你很少和家里闹矛盾吧，我在这方面经验可丰富了，要不要我讲些案例给你做参考？”
　　霍免又笑了下，这次笑容更明显了一点，他道：“你说。”
　　两人聊了近一个小时，结束通话后，叶州想起一件事，他和霍免没有聊起韦清的微博回复。
　　这只是一件小事，就像被一根细刺扎了一下，不在意就没感觉，仔细感受才能察觉一丝不舒服。
　　不跟霍免解释，担心霍免会在意；但要是跟霍免解释，其实又没什么可解释得。
　　也不至于特地去找韦清解决问题，因为这事小到称不上是问题，只会让人认为你是故意找茬。
　　在所有不知道他曾当过王子希的人看来，韦清都是在表达好感，是好意。
　　韦清本人是好意吗？
　　不一定，或者说，不纯粹。
　　韦清说霍免把他当成王子希的替身，实际上应该是，韦清自己把他当王子希的替身。
　　对他有好感，但其实好感的不是他。
　　这种事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还是继续之前的策略吧，疏远对方，时间长了，问题就没有了。
　　-
　　韦清那条回复，还引发一个人的警惕，那就是李长信。
　　他比王子希和张显敏锐，知道韦清不好惹。
　　刚知道王子希邀请到韦清时，他很高兴，因为他们俩同框意味着大流量。
　　他以为韦清接受邀请，等于韦清和王子希和好了。
　　但韦清突然在微博上说喜欢叶州，让他感觉对方可能没有真的与王子希和好。
　　本来和不和好并不关他的事，但韦清现在要去上他投资的综艺，可不能出茬子。
　　次日一大早，李长信便飞往综艺录制地。
　　等他抵达时，已经下午一点了。
　　他向一个副导演询问情况，对方说拍摄很顺利。
　　“中午韦老师提议大家一起去海边玩，让我们拍到了很多有趣的素材。”
　　李长信笑道：“韦老师很少上综艺，没想到他还挺会……”
　　正说着，旁边小别墅模样的建筑内传出了喧闹声。
　　李长信赶紧冲过去，看到嘉宾们围在浴室门口七嘴八舌地争吵，其中王子希声音最大。
　　摄影师们扛着摄影机拍得起劲，导演等工作人员也是一脸兴奋。
　　李长信听了片刻，搞清楚了事情原委，王子希的项链被人摔坏了，他们正在寻找嫌犯。
　　他知道那条项链，那是王子希非常看重的东西，据说是开光法器。
　　麻烦果然来了。


第109章 就是穿越，你能理解吗……
　　李长信现在最担心的是王子希罢工,这人没脑子，脾气上来了就不管不顾，把自己曾经的敬业好名声给败得一干二净。
　　其次担心的是韦清,他不确定现下的争吵是不是韦清造成的，但他这一趟是为韦清来的,原本就在疑心对方，所以怎么看对方都觉得疑点重重。
　　但说实话,吵架戏还是非常好看的,只是后续不一定用得上。
　　如果有损王子希的形象,肯定得剪掉，现在还不至于为了一档综艺节目的收视率就透支王子希的价值。
　　李长信边想七想八，边继续观看拍摄。
　　浴室门口的争吵持续了一刻钟，然后导演引导大家回客厅接着吵,不，是劝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说。
　　不过,不管是吵架还是和解，都无法解决王子希项链被摔坏的问题,因为项链无法被复原,嫌犯也找不着——浴室里没有摄像头。
　　几十分钟后，大家吵累了，最终,资历最老的文珉老师用“碎碎平安”、“挡灾消祸”这种说法劝住了王子希,事情勉强告一段落。
　　这事在其他人那里算结束了,但在王子希这里还没有,他不给大家好脸色，借口自己累了，回房休息去了。
　　李长信有心理准备,果然还是罢演了。
　　这个综艺是以王子希为主的，现在主演走了，似乎没法继续拍摄了。
　　但节目组很有办法，他们立刻向除王子希之外的其他嘉宾发布新任务，让他们想办法给王子希准备惊喜，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嘉宾们自主分成三组，各自去执行任务。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分成三组，李长信忙死了，看看这组，再看看那组，恨不能变成三头六臂的哪吒。
　　韦清和陶安遐还有一位女嘉宾一组，他们打算制作一个新项链送给王子希。
　　女嘉宾：“做一个和之前那个项链类似的？”
　　“那太没意思了，而且显得我们很敷衍，还是做一个新款的吧。”陶安遐向韦清询问王子希的喜好。
　　韦清垂眸，露出苦涩的微笑：“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喜欢什么，众所周知，去年那次意外后，他变化很大。”
　　陶安遐非常专注于任务，道：“那你能去向他打听一下吗？你和他关系最好。”
　　韦清表现得很有团队精神：“好，你们稍等。”
　　去找王子希之前，他先走向了卫生间，李长信注意到有个戴口罩的高大男人跟过去了。
　　那个身影有些眼熟，好像是张显？
　　李长信也赶紧过去。
　　卫生间旁边是杂物间，附近没有摄像头。
　　刚来到卫生间门口，李长信便听到里面传出了物品摔落声，他立刻敲门，里面的动静停止，他再次敲门。
　　片刻后，门被打开，韦清笑道：“李总，这么急吗？”
　　李长信往里看，卫生间是分离式设计，外间是洗手台，里间是马桶，现在里间的门是关上的。
　　他看了看韦清，没看出异样。
　　韦清走后，又过了半分钟，里间的门被打开，张显走了出来……
　　他没料到外面有人等着他，脚步顿住。
　　两人对视，李长信看到张显的嘴角破了，顿时压不住笑意：“影帝打的？”
　　张显脸色阴沉：“他也没占到便宜。”
　　李长信赶紧板起脸，用警告语气道：“别在这里惹事。”
　　张显：“是他先找事。子希换衣服时把项链落在了浴室里，之后他去了趟浴室，子希再回去找项链，就发现已经坏了。”
　　“这也不能说明项链坏了就和他有关。”李长信道，“况且只是一个不值钱的项链，是庙里求的对吧，那就再去求一个，多大点事。”
　　张显脸色铁青。
　　李长信又道：“你能一直跟着子希，肯定有你的优点。但你也有很大的缺点，知道是什么吗？
　　“就是你没才没貌没钱没势，让他拿不出手。你最好安分一点，别老是给他丢脸，否则他迟早会踹掉你。”
　　张显脸上肌肉抽搐，抬脚往前走。
　　李长信警惕地闪出卫生间，留下最后的警告：“安分点，否则我不介意再报一次警。”
　　另一边，韦清去找王子希，但没能敲开门，只得离开。
　　不过他刚离开，王子希便打开了门。
　　场记赶紧问导演：“要把韦老师叫回来吗？”
　　导演摇头：“不用，这样更戏剧性，更有悬念，更有看点。”
　　李长信很赞同，他和导演合作过，很欣赏导演的综艺策划能力。
　　不过，导演再厉害，也要嘉宾配合才行。
　　他想了想，让导演关掉王子希房间的摄像头，然后他去找王子希谈话。
　　他劝王子希忍耐，一定要坚持把这个综艺拍完，这样才能洗白以前的黑料，开启事业第二春。
　　同时，他也提醒了一下违约金的高昂程度。
　　多管齐下，最后总算把王子希给劝服了。
　　另一边，韦清回去和陶安遐他们汇合，抱歉地表示没能见到王子希。
　　陶安遐便问：“那他以前喜欢什么？我觉得一个人变化再大，审美也很难改变，除非他以前是装的。”
　　他的话其实太尖锐了，但导演很喜欢，这样才有看点，如果嘉宾们都是高情商的老好人，让观众看什么？
　　韦清回想了一下，道：“我和他是拍《倒刺》时认识的，当时他在拍《纯情的意外》，我们两个剧组离得很近，所以经常见面。
　　“不知道是不是受角色影响，当时他喜欢浪漫、有想象力的风格，有一天我们在空暇时间，一起看了一部奇幻电影，他非常喜欢。”
　　陶安遐便问：“哪部奇幻电影？”
　　韦清：“魔乐之旅。”
　　“我也喜欢这部电影。”陶安遐道，“那我们就做一个这种风格的项链吧。”
　　两位同伴没有更好的想法，就都同意了。
　　晚上，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嘉宾们假装不经意地向王子希展示他们精心准备的惊喜。
　　节目组提前告知了王子希，希望他配合大家，他答应了。
　　第一组准备了一桌美食，王子希果然很捧场，气氛很好。
　　第二组是准备了一个大家可以一起玩的游戏，大家玩得很开心，气氛又被推高一层。
　　第三组是陶安遐他们那组，他们表演了一个魔术，变出了一串森林风的奇特项链。
　　王子希努力捧场：“这个魔术也太棒了吧，不过你们变出的这个丑东西是什么？”
　　其他嘉宾立刻知道出错了，王子希误认为魔术是惊喜，其实那个“丑东西”才是惊喜。
　　陶安遐没有表现出受伤，认真解释：“这是一串项链，以《魔乐之旅》为灵感设计的。”
　　王子希疑惑：“《魔乐之旅》，是一首歌吗？”
　　陶安遐：“是电影，韦老师说你很喜欢这部电影。”
　　王子希看了眼韦清，道：“哦，我想起来了。”
　　韦清半开玩笑地问：“真的想起来了？那你说说这电影是演什么的？”
　　“……”王子希的脸快要垮下来了。
　　其他嘉宾七嘴八舌地接话，话题迅速被带开，总算是维持住了表面欢快的气氛。
　　晚上九点，嘉宾们下班了，房间里的摄像头也关闭了，大家可以放心地睡觉了。
　　韦清的房门被敲响，他打开门，看到一个意外的人：“李总。”
　　不过，他们白天在卫生间见过，现在李长信找上门来也算合理。
　　李长信开了个油腻的玩笑：“放心，我有正经事找你。”
　　韦清有点无语：“你最好是。”
　　两人出去散步。
　　夜色宁静，很适合谈心。
　　李长信：“韦老师，你为什么接受王子希的邀请？既然不情愿，为什么又要来？你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吗？”
　　韦清状似很疑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长信：“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这档综艺节目做好。”
　　韦清笑了笑。
　　李长信更加直白地道：“我就是想赚钱。只要别妨碍我赚钱，一切都好说。”
　　韦清收起笑容：“所以，我影响了你赚钱？”
　　李长信：“有点，不过我还有剪辑补救大法，也还好。这么说吧，我知道你喜欢王子希，甚至因爱生恨想要报复他。
　　“我不管你们这些破事，我只希望你不要在我这档综艺里搞事，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最终剪辑出来的效果。”
　　韦清不在意他的威胁，不动声色地借着路灯灯光观察他：“你和王子希是什么关系？”
　　李长信摸了摸自己的大背头：“说实话，我们很亲密。”
　　韦清：“据我所知，在去年那次车祸发生前，你和他不熟。”
　　李长信耸了下肩：“你不知道而已。你说你和他在拍《倒刺》时关系很好，但据我所知，你们后来并无来往。”
　　韦清转头看向夜色。
　　“哎呀，我们这是在干什么？搞得像争风吃醋一样。没必要，真没必要。”
　　李长信笑道，“其实和他最亲密的是他那个助理，今天被你揍了的那个，我有一次撞到他们在房车上乱搞。”
　　“……”韦清被雷劈了。
　　李长信又故意打听：“你今天为什么揍他？”
　　韦清不答反问：“你不觉得王子希和以前相比，像变了个人吗？”
　　“是的，很多人都这么说。”李长信道，“还有些人干脆找了替身。”
　　韦清：“替身？”
　　李长信：“就是叶州，他的性格和以前的王子希很像，你不也在微博上说喜欢叶州？”
　　韦清不接茬，又换了个话题：“王子希和韩光晞唱歌唱得一样那事你怎么看？”
　　李长信：“营销号为了流量夸大了事实，这种套路你应该很清楚啊。”
　　韦清摇头：“是真的一样，我找专业的人对比过。”
　　李长信狐疑地看着他：“这，说明什么？”
　　韦清：“说不定王子希真的换了一个人。”
　　李长信抱起胳膊，看了他几眼，道：“张显跟我说过一个秘密，不过我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他说，之前的王子希其实不是本人，而是叶州，就是穿越，你能理解吗？”
　　韦清愣住，盯着李长信看。
　　李长信以为他不信，赶紧也申明自己的立场：“所以我说他胡说八道，疯疯颠颠的，发神经……”
　　韦清打断他：“他具体是怎么说的？”
　　-
　　这天中午，叶州正在吃他自制的生存餐，劳永华上门来了。
　　叶州让他进门：“怎么不提前说？我也好多做点饭。”
　　“我一会儿就走。”劳永华从包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他，“制作人非常有诚意，一定要我马上拿给你看。”
　　叶州随手翻开剧本：“你看过了？”
　　“看了。”劳永华道，“说实话，一般。”
　　叶州奇怪：“那你还急匆匆跑过来？”
　　“因为报价非常高，”劳永华道，“够你躺平几年，要不要考虑一下？”
　　叶州笑了：“我又不怎么花钱。你很缺钱？”
　　“谁会嫌钱多呢？”劳永华道，“他们不了解你，以为可以用钱打动你。”
　　叶州：“也不一定不能打动我。不过干嘛找我？我又没流量。”
　　劳永华：“他们很看好你那几部存货，认为你一定会火。”
　　叶州笑道：“借他们吉言。”
　　劳永华走后，叶州继续吃饭。
　　突然，手机跳出来电，他看了眼，韦清。
　　他接起电话：“韦老师……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很忙……我经纪人给我拿来几个剧本，让我必须尽快看完，给他反馈……”


第110章 韦清：“那等你忙完再……
　　韦清：“那等你忙完再约。”
　　“嗯。”叶州心道,到时自己会想出新借口来拒绝的。
　　韦清：“我刚录完综艺回来，以前觉得演员不应该参加综艺，过度曝光会减少神秘感,不利于我们刻画角色。
　　“但有了这次经历后，我觉得偶尔录一下也挺有意思,可以看见另一种生活。”
　　如何提高业务能力是叶州非常感兴趣的话题，他被吊起了胃口：“哦？你收获了什么？”
　　韦清：“在你印象中,王子希是怎样的人？”
　　“……当红年轻演员？”叶州把话题带回正道,“你的收获和他有关？”
　　“他有国外生活背景,给人感觉应该很开放，但其实他很迷信，他贴身戴着一个庙里求来的项链，据说可以防邪祟保平安。”
　　韦清道,“很反差的一个人，意不意外？这就是我的收获：一个角色身上可以同时具有相反的特质。”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已经认定叶州才是以前的王子希。
　　他想听听叶州对王子希本人的看法。
　　叶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叶州在面对王子希的事情时,会格外理智,所以，叶州说：“可能只是起个心理安慰作用，并不是真迷信。”
　　“不,是真迷信。”韦清道,“在我加入拍摄的第一天,他的项链摔坏了,他大闹了一场，不知道之后这个综艺播出时会不会保留这一段。”
　　叶州没发表任何评价，只问：“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韦清：“张显——他是王子希的助理,他连夜去一个著名寺庙给王子希重新求了一条新项链，和之前那条款式不一样，但据说效果一样，也能防邪祟保平安。”
　　叶州：“居然是这么解决的，倒也很合理。”
　　韦清：“除了王子希的迷信让我印象深刻外，他的助理也让我很意外，没想到他对王子希那么痴情。
　　“连夜跑去外地，然后立刻往回赶，来回花费近20个小时，不过王子希并没有被感动，他表现得很理所当然。”
　　叶州对张显的印象比较负面，不过对打工人他还是同情的：“是很辛苦，得发奖金。”
　　韦清：“不是奖金的问题，他和王子希关系很不一般，非常亲密。”
　　叶州考虑了一下，装不知情——他本来就不该知情：“你是指他们传过绯闻？据说照片是假的，子希老师澄清过。”
　　“照片可能是假的，但他们的关系是真的。”
　　韦清突然曝料，“有一次我和王子希一起吃饭，中途王子希和他助理一起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王子希脸上的粉底被蹭掉了，嘴唇也被咬破了，事后回想，我觉得是他助理干的。”
　　“……”叶州无语，他不想听这种八卦，毕竟他借用过王子希的身体，现在听说王子希和别人如何，感觉很别扭。
　　不过，韦清现在说起这个，是不是表明他已经彻底对王子希失望了？
　　“很震惊是不是？”韦清道，“李长信还跟我说了个更夸张的，他曾撞到王子希和他助理在房车上乱搞。”
　　“……”叶州心道，看来他真的对王子希失望了。
　　同时，叶州注意到：“你和李长信关系很好？”
　　韦清立刻否认：“没有，只是认识。他那人嘴上没把门，什么都敢说。”
　　叶州不禁道：“你也有点啊，韦老师。”
　　你也嘴上没把门，也什么都敢说。
　　韦清“天真无邪”地道：“我没跟别人说，只跟你一个人说了。”
　　“……”叶州暗叹口气，这是韦清的特殊能力，他会把一些秘密硬塞给你，使得自己在你这里占据一定的特殊性。
　　韦清对王子希失望了，所以无意或有意地把多出来的感情倒向了自己这个替身？
　　既然发觉了，肯定得摆出拒绝的态度，叶州故意叹气出声：“你不该跟我说，我不擅长保守秘密。”
　　韦清：“我相信你，之前跟你说的我喝酒的事，你不也替我保守了秘密？”
　　叶州笑了下，然后假装严肃：“韦老师，我能力有限，别再给我增加负担了。”
　　他们演员偶尔会用演的方式来说真话，对方是能领会到的。
　　韦清沉默。
　　叶州回归原本的综艺话题：“对了，你录综艺需要签保密合同吧？能跟别人谈论你们的录制内容吗？”
　　“签了。”韦清恶作剧般地笑道，“你不跟别人说，就没人知道我泄密了。”
　　叶州：“……”
　　韦清轻声道：“你要是觉得负担太大了，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平衡一下。”
　　“……”叶州觉得，他必须做点什么，用以消解韦清试图建构的特殊性。
　　他想了下，道：“我还真有一个秘密可以告诉你，就是霍免。”
　　有很多人猜测他和霍免的关系，但因为没被拍到过，他们自己也不谈论，所以没人能确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韦清很失望，双重的失望，他想听的秘密不是这个，以及，他觉得叶州特地提起霍免是在防备他，或者说是在提醒他别越界。
　　他原本考虑开诚布公，但现在这条路被堵住了。
　　他觉得憋闷，扯了扯领口，问：“为什么是霍免？”
　　叶州：“非要说原因当然能说很多，但感情的事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两人沉默了会儿，叶州继续聊综艺：“那综艺什么时候能播？到时我去看看。”
　　“不知道。”韦清道，“但我估计，早的话五月底就能播，最晚会在八月前播。”
　　叶州：“这个时间段有什么讲究吗？”
　　“王子希那部电影应该会在七夕上映，今年的七夕在八月初，在电影上映前，应该会用综艺先提升一下人气。”
　　韦清道，“你那部爱情片什么时候上映，会不会也是七夕？”
　　叶州：“我还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韦清：“有消息了告诉我，到时我去看你们的首映。”
　　叶州笑道：“你要能来那宣发可得开心坏了，肯定会硬逮着你薅几条热搜。”
　　如果他那电影也是七夕上映，那就要和王子希的《又是情人节》打擂台了，他对自己电影的质量是有信心的，但他们的流量确实远不如王子希……
　　-
　　花开花又落，时间转眼来到春末。
　　霍慎行走进空着的会客室中，在窗边坐下，接通手机上的来电。
　　对面的同事道：“今天和叶州见面谈了一下，他很诚恳地说，钱没那么重要，剧本更加重要。”
　　霍慎行：“这么高的片酬他都不心动？”
　　“好像是的。”同事道，“他还给我们的剧本提了一些意见，和他聊天挺愉快的。”
　　霍慎行：“所以他还是想演，我就说他不可能不心动。”
　　同事迟疑：“我觉得他没这个意思……”
　　霍慎行打断他：“那就按他的意见把剧本改一下。”


第111章 一个宴会
　　正说着,有人走进会客室，霍慎行看了眼，对手机另一头的同事道：“就这么说定了,再见。”
　　他放下手机，叫了声来人：“霍免。”
　　霍免同他寒暄：“小叔,打完电话了。”
　　“嗯。”霍慎行找话题，“安东尼的新片快在国内上映了,你知道吗？”
　　霍免：“听说了。他好像会去国内,你要去见他吗？”
　　安东尼是极具影响力的世界知名导演,他成功地把艺术表达与商业大片结合到一起，在奖项和票房上都取得了大丰收，是很多影视从业者的偶像。
　　霍慎行：“我就不去了吧。”
　　霍老爷子的情况很不好，医生含蓄地建议过放弃,老爷子以前也说过如果他病重不要过度治疗，但事到临头没人愿意做决定,同时有个别人强烈要求继续治疗。
　　霍慎行就是那个“个别人”，最近他一直呆在医院,说怕有人趁他不在拔了老爷子的管。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发生,他自己也不是真的这么认为，他只是很恼怒大家都想放弃治疗——在他看来，没有强烈支持,就是想要放弃。
　　但不管他是不是词不达意,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还是惹恼了所有人,现在大家对他都很冷淡,霍免是为数不多还愿意和他聊天的人。
　　霍慎行继续找话说：“叶州在国内，可以去看首映。”
　　霍免点头：“他应该会去看的。”
　　霍慎行：“可惜我不在国内，要不可以介绍他和安东尼认识。”
　　霍免：“嗯。”
　　霍慎行又问：“叶州最近在干什么？进组拍戏了吗？”
　　霍免：“没有。还没找到合适的剧本。”
　　“一个合适的剧本都没有吗？”霍慎行不死心地问。
　　他让人去试探叶州的那个剧本没那么差吧？
　　就算剧本差,片酬高可以弥补啊。
　　或者说，如果剧本够好，那要如何证明演员不是为了钱才接戏的呢？
　　他觉得叶州肯定是爱钱的，没人不爱钱，娱乐圈的大部分人都爱钱，剩余那部分也不是不爱，只是爱名胜过于钱。
　　他二哥说叶州和闻苏一样热爱工作，但闻苏有钱啊，她应该是真爱工作，叶州可不一定。
　　总之，叶州和霍免在一起肯定是因为霍免有钱有资源。
　　他没想让两人分开，但他想证明自己没看错人。
　　霍免：“每年也出不了几部好戏，好剧本没落到他手里很正常。”
　　霍慎行怀疑地道：“一直没有好剧本他就一直不拍戏？不可能吧。”
　　霍免：“他自己会看着办的。”
　　霍慎行嘀咕：“剧本不好，改改不就行了。”
　　他已经让同事在改剧本了，他倒要看看改到什么程度叶州才愿意接。
　　他还是觉得有钱的加持，叶州不会太挑剔。
　　-
　　六月初，安东尼的《机械星球》在国内首映，叶州和蔡中庸一起去看，本来谈鸣荣也要去，但临时有工作要处理，没能同行，上班了就是不一样，个人自由少了很多。
　　韦清也去了，他约过叶州一起，但被叶州以和他人已经有约为借口推辞了。
　　叶州想要减少接触，不过对于避免不了的来往他也不会甩脸色，见面后，他笑着同韦清打招呼，韦清也笑着回应，气氛友好。
　　电影放映结束后是交流会，安东尼导演和嘉宾们上台进行访谈，然后和观众们进行交流。
　　韦清也是嘉宾之一，他和安东尼认识，相较于其他嘉宾，他和安东尼的交流更加顺畅，思维方面也更加契合。
　　几十分钟后，到了观众提问环节。
　　一般来说，提问的观众是事先安排好的，叶州没有被委托这个任务，所以便悠闲地观看别人提问。
　　在导演和嘉宾们就某个问题进行讨论和回答后，韦清突然道：“来听听我们专业的演员的感想吧，叶州，来说一下？”
　　叶州很懵，换一个不擅长交际的人这个时候大概只能支支吾吾尴尬抠地，但他反应很快，立刻站起来，流畅地向导演表达欣赏与仰慕。
　　韦清适时接话，向安东尼介绍叶州。
　　安东尼和叶州打招呼，感谢他的喜欢和支持。
　　接着叶州又表达了对电影的喜爱，然后提了一个相对专业但普通观众也能听懂的问题。
　　这个插曲过后，蔡中庸小声问叶州：“你们事先说好的？”
　　叶州：“没有。”
　　蔡中庸皱眉：“那他故意的？他想干什么？”
　　想让叶州出丑？不至于吧，两人好像没什么矛盾。
　　那是相信叶州随机应变的能力？可是，还是先打个招呼比较好吧。
　　叶州：“他就那样，强势，也慕强。”
　　“是吗？”蔡中庸回想，“在剧组时还好吧。”
　　叶州笑了：“你说范导的剧组？”
　　蔡中庸：“范导压得住他是吧？换个小导演压不住他，他就会搞事？”
　　叶州摇头：“他现在合作的都是大导演，大家势均力敌，应该很和睦。”
　　蔡中庸：“难怪会有传言说他势利看不起人，原来没冤枉他。”
　　交流会结束后，韦清把叶州喊过去，再次介绍他和安东尼认识。
　　两人握手，安东尼说英语，不等翻译，叶州便接话，安东尼很意外，便和叶州用英语交谈起来。
　　韦清也加入，他去国外拍过戏，特地练过口语，说得还不错。
　　三人聊得挺愉快，不过安东尼很忙，很快便有人来催他前往下一个行程。
　　韦清也要走了，走前他像是闲聊般地问叶州：“晚上的聚会你去不去？”
　　安东尼听到了，立刻邀请叶州：“你一定要来。”
　　叶州笑道：“好的，晚上见。”
　　他原本没有受邀参加晚上的聚会，如果单只是韦清叫他去，他很可能会拒绝，但安东尼亲自发出邀请，那完全可以去啊。
　　-
　　晚上的聚会很热闹，一些白天没有出现的人也过来了。
　　宗立也来了，电影中的一首插曲是他唱的，白天他有别的工作，所以没去参加首映。
　　还有李长信也来了，倒是没看到王子希，让叶州有点意外。
　　安东尼出场后很快被大家围住，叶州便没有往前凑。
　　稍后，蔡中庸被人叫去谈事情，叶州看看四周，看到宗立在弹钢琴，就望向那个方向，欣赏起了优美的音乐，突然，身后传来碰撞声。
　　他转过身，看到李长信和一个外国青年发生了碰撞，李长信胸口的衬衣被酒水浇湿了，正皱眉看着那个外国人。
　　外国人：“Sorry……”
　　叶州走过去，和他说英语，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长信看向叶州，似乎对他能够流畅地说英语感到惊讶。
　　外国人却用中文道：“我不是外国人，是少数民族。”
　　李长信笑了，叶州赶紧道：“不好意思，还以为你是和安东尼导演一起过来的。”
　　那青年道：“确实是和他一起过来的，但我是中国人。”
　　这下叶州也笑了，再次道歉：“不好意思……”
　　“我也是导演，不过只拍过一部电影，所以你不知道我。”青年把电影名告诉叶州。
　　“原来是林导演，我看过你的电影，很喜欢。只是没看过你的采访，所以不认识你，不好意思啊。”叶州和林导握手。
　　林导看他真的知道自己，很意外：“我那部电影很小众，没想到你看过。”
　　叶州：“你拍得很好，有很多喜欢你的观众。”
　　再冷门的片子，只要拍得好，就有观众，不过和那些热闹的商业片肯定是比不了的。
　　两人聊了起来，忘记了旁边的李长信。
　　李长信低头看看自己被弄湿的衣服，清了清嗓子，林导看向他，想起撞到他的事，赶紧向他道歉。
　　“没关系，也怪我没注意……”李长信和林导握手，虽然不知道这个导演水平如何，但他能和安东尼一起出场，至少人脉不差，得搞好关系。
　　很快，李长信问出了林导为什么和安东尼一道出场，原来是他在国外学习时，因缘际会认识了对方，这次对方过来做宣传，便请他作陪。
　　三人正聊着，安东尼和韦清朝这边走来，然后便变成了群体聊天。
　　大家直接说英语，只有李长信英语不行，打完招呼后就干瞪眼了，不过他也不走开，边听边笑着点头，演出了十足的参与感。
　　十几分钟后，安东尼去见下一批客人，叶州没有跟上去，李长信跟了几步又停下，走回叶州身边，边拨弄自己被弄湿的衣服边道：“累死我了。”
　　叶州奇怪：“累什么？”
　　李长信看着安东尼所在的那块热闹的区域，道：“只能干看着使不上劲，我着急啊，人一急就容易觉得累。”
　　叶州不知道他急什么，就算和安东尼说上话了又能怎样？人家有自己的合作伙伴，轮不到别人去掺一脚。
　　这时，安东尼身边的韦清抬头看向这边，举杯，然后喝光了杯中的酒。
　　叶州心道，可别喝多了。
　　李长信：“你现在和韦清关系好像很好。”
　　叶州：“同事么。和韦老师的合作很愉快。”
　　“真的愉快？”李长信不再拨弄衣服，但又整理起了头发，“他去我那儿录了几天综艺，可太难搞了。”
　　叶州看向他，怎么，也要曝料？
　　李长信：“但是没关系，反正后期会剪掉。”
　　“……”叶州准备告辞离开，他只想和李长信保持会打招呼的认识关系，不想变得更熟。
　　这时，李长信说：“你英语很好，让我想起了王子希。”
　　叶州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岔开语言的话题：“对了，子希老师今天怎么没来啊？”
　　李长信：“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和韦清关系好，说不定已经知道了，只是装不知道……”
　　叶州沉默地听着他的废话，心道，至少话题转移成功了。


第112章 霍免拿出手机，叶州给……
　　李长信：“当然是因为韦清在,所以他不想来。你知道的吧，他和韦清其实只是塑料朋友。”
　　叶州肯定不会在他面前随意评论别人，所以没接他的茬,只笑道：“我越来越好奇你们的综艺拍了什么了，等开播了我一定去看。”
　　“明天开始做宣传,”李长信道，“大概月中的时候开播。”
　　叶州便道：“祝你们收视大捷。”
　　六月中开播,一周一集,到八月初时差不多播到第七集 ,然后王子希主播、李长信主投资的电影上映，综艺这边正好可以帮电影做宣传，时间上安排得很好。 
　　“谢谢。”李长信偏头望向叶州，“我自己也录过综艺,我是说当嘉宾，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
　　叶州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不确定“看过”和“没看过”哪个答案对自己更有利，他想得太多,以至于他的回答显得有点迟疑：“……没有。”
　　李长信往后仰了一下,笑道：“哦，你知道那个综艺，但那综艺收视率并不好。”
　　叶州找补：“刷短视频时,看到过片段,但没有看过完整版。”
　　李长信笑了几声,然后道：“我当嘉宾的那两集是在国外录的。”
　　叶州点头。
　　李长信有点意味深长地道：“狼狈又有趣,我时常怀念。”
　　叶州：“哦。”
　　李长信没再说话，仿佛陷入了回忆。
　　叶州看向他，正巧对上他的目光, 第一次看到他的目光这么深沉……
　　叶州移开视线，看向周围，很快找到了目标——
　　蔡中庸端着两个杯子朝这边走过来。
　　接过蔡中庸递过来的玻璃杯，叶州举起来端详，透明的液体里面泡着薄荷叶和水果片，挺漂亮的。
　　李长信看向叶州，水杯后面的面孔被光影切碎扭曲，辩不出原本的形状。
　　蔡中庸看看李长信，转头问叶州：“去不去找宗立点歌？”
　　“走。”叶州放下杯子，冲李长信微点了下头算道别，然后和蔡中庸一起离开。
　　走远一些后，蔡中庸问：“他找你做什么？”
　　叶州：“没找我，就碰到了闲聊两句，他说王子希的综艺这个月会播，还提起他以前也录过综艺，当嘉宾的那种。”
　　蔡中庸摇头：“什么时候都不忘吹嘘自己。”
　　叶州：“嗯。”
　　希望只是吹嘘，而不是有其他意图。
　　当年李长信在国外录综艺时，“王子希”在同一个城市参加时尚活动。
　　李长信当时假扮成一个倒霉透顶的人，“王子希”路过，没认出他——当时本来也和他不熟，看他是同胞，便尝试帮忙……
　　事后，“王子希”被告之真相，他没同意出镜，所以那段被剪掉了，没有在综艺上播出。
　　叶州举杯喝了口苏打水，只是助人为乐而已，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不过，除了刚回归自身时，他怕被人知道自己有过特殊经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人们都很理性，就算有人谈论王子希和韩光晞的灵异事件，也只是八卦娱乐，他就不再怕了，现在主要是觉得困扰，但这不是什么大事。
　　“影帝今晚喝了不少，脸都发红了。”蔡中庸道。
　　顺着他的视线，叶州看到韦清正在放下手中的空酒杯，旁边一个人凑近和他说话，他看了那人一眼，没有回应，转身走开了。
　　叶州心道，今晚过后，说不定又会多一个网友说影帝不理人。
　　蔡中庸：“也没事，他助理会把他扛回去的。”
　　叶州想起韦清曾八卦王子希的助理很辛苦，不禁笑道：“希望他记得给助理发奖金。”
　　蔡中庸看向他：“你现在倒是很少带助理。”
　　“私人活动有朋友一起就行，带什么助理。”叶州笑道，“我又不出名，不需要助理帮我挡人。”
　　能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人都发展得不错，他在这里并不突出。
　　蔡中庸回忆：“以前我想靠近你都会被挡住。我得抓紧你还不够出名的这段时间。”
　　说着他故意搭上了叶州的肩膀。
　　叶州没在意他的动作，道：“你说的是参加公开活动的时候吧？那时候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所有人。”
　　另一边，韦清来到卫生间，看到李长信正在用纸巾擦衣服，额前垂落了几缕头发，看起来有些狼狈，倒是比平时更加顺眼。
　　李长信抬头，看到来人是韦清，道：“正想找你。”
　　韦清停步：“什么事？”
　　李长信去卫生间里看了一遍，确定没人，才走回来，道：“你相信了张显的疯话，是不是？”
　　韦清打量他，道：“我看是你自己相信了张显的话。你发现了什么？刚发现的？”
　　李长信往后捋了捋头发，卖关子：“你很想知道？”
　　“不说算了。”韦清转身要离开。
　　李长信叫住他：“你是不是忘了你刚进来？”
　　“……”韦清转回身，往里走。
　　李长信：“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韦清回头，警惕地道：“你说说看。”
　　“别紧张，只是小事。”李长信道，“明天综艺开始宣传，希望你配合一点。”
　　韦清：“不用你说我也会配合，该有的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李长信“呵”了一声：“多得是表面配合，实际上拖后腿的做法。不过既然影帝你说会配合，我当然相信你。”
　　韦清转身面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李长信：“今晚我才知道叶州英语很好。”
　　韦清皱眉：“就这？”
　　李长信：“别急，我正要说……”
　　韦清却又打断他：“换个地方吧，这里随时有人过来。”
　　“行。”李长信道，“那，我去外面等你？”
　　“……”韦清转身往里走。
　　等韦清方便完，两人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偏僻墙角说话。
　　韦清望向那些觥筹交错的人们，片刻后，他找到了正在和人聊天的叶州。
　　李长信道：“大概四五年前，我在国外碰到过王子希，相处了几十分钟，在那之前我们只是见过，但不熟。
　　“我当时在录节目，他不知道，以为我真的丢了行李和钱包，想帮我找回来，还请我吃东西喝饮料。这些都被录下来了，我家有存档，我看了很多遍。”
　　韦清：“然后呢？”
　　李长信：“刚才我说了，当时我们是在国外，周围都是外国人，他和人交流都是说英语。所以，今晚叶州一说英语，我就觉得很熟悉，发音还有腔调都非常像。”
　　韦清看向他：“你听过王子希说英语吗？我是说现在的王子希。”
　　“听过，之前拍综艺时他秀了一下英语口语，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李长信道，“回去后，我把素材要过来再听一下。”
　　韦清：“对比一下，我是说把现在的综艺和以前你那个综艺放到一起做个对比，方便的话，把素材发我一份？”
　　李长信很爽快：“没问题。”
　　韦清打量他。
　　李长信：“怎么？”
　　韦清：“你没想过为他保密？”
　　“为谁？叶州还是王子希？”
　　李长信道，“现在王子希是我的摇钱树，告诉你真相，可以让你不来破坏我的摇钱树，这是双赢。至于叶州，我能从他身上赚到一毛钱吗？赚不到，他不会给我机会。”
　　韦清心道，这就是生意人。
　　不过，这令他放心了不少。
　　虽然他私下动作不断，但其实他并不想真的影响到叶州，至少不希望叶州遭受伤筋动骨的挫折。
　　十点多，叶州决定撤了，蔡中庸和他一起走，宗立有带人来，不用他们管。
　　穿过人群时，又遇到了李长信。
　　不知道是喝懵了还是怎样，李长信望着叶州出神，没有避让路过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又一杯酒浇到了李长信衣服上。
　　李长信愣了下，然后脸变得扭曲，大家以为他要发脾气，没想到他往叶州的方向看了眼，然后哀嚎：“我今天也太倒霉了……”
　　做为第二次目击他倒霉的人，叶州不由得笑了，掏出包手帕纸递给他：“今晚李总辛苦了。”
　　“怎么了？”韦清走过来。
　　他明显喝多了，整个人都红了，走到叶州身边时，他晃了下，叶州赶紧扶住他。
　　叶州望向四周，寻找韦清的助理，但没找到。
　　李长信：“不介意的话，我让人过来照顾他。”
　　叶州立刻婉拒，他不会把任何一个喝醉的人交给李长信。
　　李长信无可奈何地捏着纸巾：“好吧。要是有需要尽管找我。”
　　一直没找到韦清的助理，又不放心把韦清交给别人，叶州只得负责到底。
　　蔡中庸出主意：“送酒店去？”
　　叶州：“咱们仨一快去酒店？”
　　蔡中庸扶着眼镜，笑弯了腰：“明天肯定要上热搜。我家太远了，那去你家？”
　　“……”叶州很不情愿。
　　“你们还没走？”宗立走过来，看看趴在沙发上的韦清，再看看叶州和蔡中庸。
　　叶州眼睛一亮：“小立啊……”
　　-
　　晚上临睡前，叶州给霍免发了条微信，但霍免没回。
　　直到第二天中午，霍免才发来微信，他说，他爷爷昨晚去世了，他们今天回国。
　　叶州愣住，他希望霍免能早点回国，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下午，叶州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干什么都走神。
　　看书半天都翻不了一页，看电影则要反复倒退，这种状态，只能去运动了。
　　跑步时，他接到劳永华的电话，说他上热搜了。
　　他和安东尼用英语交谈的场景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热度还挺高。
　　叶州：“公司帮忙推了？”
　　“没有。”劳永华道，“好像是沾了王子希的光。”
　　今天，王子希的综艺《桃源村》开始做宣传，发了一批物料出来，上了热搜。
　　物料中有一个片段是王子希用英语和外国友人交流，他的粉丝纷纷夸他英语流利。
　　这本来没什么，但王子希现在路人缘不行，很多网友觉得这有什么可吹的，出于逆反心理就去评论叶州和安东尼交谈的那个词条，评论转发的人多了，就上了热搜。
　　叶州深感意外，没想到还会出现这种蝴蝶效应。
　　城市另一头的书房中，韦清也看到了叶州这条热搜，他点赞了一条相关微博。
　　过了会儿，助理看见了，道：“老师你中午刚转发了王子希的微博，现在又点赞叶州相关微博，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沙发上的韦清抬头，“中午是工作，现在是我个人吃瓜。”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起一连串的提示音，他便低头看向手机。
　　过了一阵，他对助理道：“我发几张照片给你，帮我搞个热搜。”
　　“哦？”助理很意外，因为韦清比较少搞热搜这种营销。
　　他拿起手机，看到韦清发过来的是他和叶州的照片，夜晚的路灯下，两人一起从车上下来，看起来是偷拍。
　　他问：“老师，照片哪来的？”
　　韦清：“我的‘私家侦探’拍的。”
　　助理以为他开玩笑：“哪个熟悉的狗仔拍的吧？不过他发给你做什么……”
　　他突然想起韦清刚才说的话，让他搞个热搜，他猛地抬头：“老师，你要搞什么热搜？”
　　韦清：“绯闻热搜。”
　　助理低头看照片：“你和叶州？”
　　韦清：“对。”
　　助理变得虚弱，老板这是想搞事啊。“为什么呢？”
　　韦清想了下，道：“因为我不想和王子希炒cp，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找个喜欢的人炒。”
　　助理劝道：“你和子希老师还有综艺要播，这样不好吧？”
　　“我又没怎样，”韦清道，“即使他骗了我这么久。”
　　助理：“你觉得自己被他欺骗了？”
　　他肯定是向着老板的，但还是得说句公道话，他老板没吃亏，如果看起来吃亏了，那也是自愿的。
　　例如老板非要去拍那个综艺，别人可能会说是王子希利用他们之间的交情，但其实是老板自己非要去。
　　“我当然被骗了，他根本不是他……”韦清摇头，“说了你也不懂。”
　　助理确实听不懂，在他看来，老板先是迷恋王子希，现在好像又迷上了叶州，吃错了药似的。
　　“老师，以后你会不会觉得叶州也在骗你？”
　　“他没骗我。”韦清摩挲手中的手机，“如果他骗我，事情倒是好办了。”
　　助理：“真的要搞这种热搜？”
　　韦清点头：“其实这是特供热搜，给特定的人看的，不用担心会造成不良后果。”
　　助理狐疑地看了看他。
　　-
　　晚上，下飞机后，霍免随霍知言一道走。
　　霍慎行跟上来，小声对霍免道：“热搜上有叶州的绯闻。”
　　霍免看了眼他，没接话。
　　上车后，霍免才拿出手机，先去看微信，叶州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


第113章 吃爱情的苦。
　　叶州的第一条微信说,热搜上的绯闻是假的，第二条说会尽快澄清，接下来几条都是在跟踪澄清进度,最后表示已经解决了。
　　热搜绯闻的词条是：韦清和叶州晚上一起回家。
　　配的照片是两人分别从车上下来，然后“勾肩搭背”地往前走。
　　这是营销号引导大家去关注的八卦,但事情的全貌不是这样的。
　　绯闻上热搜后，叶州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宗立,问他能否帮忙澄清。
　　宗立答应了：“我就知道会被拍,不过我还以为是我会被拍呢。”
　　不是他自视甚高,而是他流量很高，和全盛期的王子希不相上下，基本上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拍照。
　　谁知道这次人家没拍他，倒是拍了韦清和叶州,很蹊跷。
　　“知道会被拍还愿意收留我们，这大概就是我喜欢偶像你的原因。”叶州笑道,“多谢啦，有空一起……哎,你太忙了,等你有空再说吧。”
　　宗立抱怨：“你也太没诚意了。”
　　叶州：“我最不缺的就是诚意，除此之外就没啥了。好了，不开玩笑了,真的非常感谢。”
　　就这样,宗立帮忙发了第一条澄清微博。
　　他发了几张自己拍摄的叶州、蔡中庸和韦清的背影照片,文案是：
　　昨晚是我收留了他们三个,他们回的是我家，偷拍的怎么把我给漏掉了？
　　蔡中庸评价并转发：也把我给漏掉了！（叹气.jpg）
　　叶州转发蔡中庸的转发：笑哭.jpg
　　韦清又转发了叶州的转发：抱歉，我给大家特别是叶州添麻烦了！（双手合十.jpg）
　　发完微博后,韦清打开微信，发送消息给叶州：我发了微博，你看可以吗？
　　叶州：可以的。多谢了。
　　韦清：惭愧，本来就是我喝多了造成的。
　　韦清：霍免没有误会吧？需不需要我向他说明一下详细情况？毕竟你是为了帮我才惹上这种麻烦。
　　叶州：不用，没事。
　　韦清看着手机屏幕，叶州发过来的文字太简洁了，看不出情绪。
　　他本来可以选择打电话，可以尝试从叶州的声音判断他的情绪，以此推测叶州和霍免的感情是否出现了漏洞。
　　但用语言沟通有暴露他自己情绪的风险，他在面对叶州时没有在其他人面前那么自信，所以最终还是退了一步，选择了用文字交流。
　　“老师。”助理出声。
　　韦清抬头：“嗯？”
　　助理：“如果有人发现这条热搜和我们有关，怎么办？”
　　韦清想了下，道：“那就辛苦你了？我给你发奖金，行吗？”
　　助理：“……行。”
　　本来他的职责之一就是帮老板背锅，现在多背一次也没啥，何况还有钱拿。
　　不过还是有点点无奈。希望老板的任性期能快点过去吧。
　　现在，飞驰的汽车中，霍免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后，发了会儿呆，然后给叶州回微信。
　　霍免：看到了。
　　霍免：我到京州了。接下来几天要处理我爷爷的后事。
　　叶州：拥抱.jpg
　　叶州：我能帮上忙吗？
　　霍免：谢谢。没什么要帮忙的。
　　叶州：你今晚回哪儿？
　　霍免：应该会去我爷爷家。
　　叶州：好，知道了。拥抱.jpg
　　-
　　此时，王子希也在路上，他要去参加一个李长信组织的饭局。
　　饭局设在一栋高层建筑里，李长信喜欢这种拥有俯瞰视角的地方，能让他充满“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感。
　　场地很奢华，他喜欢炫耀他的强大实力，否则岂非锦衣夜行。
　　到了地方，王子希和大家一起吃喝玩乐，现场气氛很热闹，倒是一贯招摇的李长信情绪比以往低落，不过也不明显。
　　王子希会注意到是因为他自己今天不太爽，并且他觉得李长信不爽的原因和他一样，就是今天叶州抢了他们的风头。
　　今天是他们综艺开启宣传的第一天，他们准备了好几个热搜，结果全被叶州给压了。
　　和大家闹腾了一轮后，李长信去了趟卫生间，然后独自走到玻璃墙前，俯瞰外面的繁华城市。
　　“你拿他没办法？”他身后突然响起王子希的声音，“是因为韦清现在护着他？”
　　李长信侧身：“你是说叶州？”
　　“还能有谁？”王子希走到他身边，拧起眉头看着他。
　　李长信：“韦清倒不是护着他。”
　　那绯闻八成就是韦清搞出来的，他刚看到时，差点想帮叶州澄清，只是如果他真的出声，就太莫名其妙了，所以不得不打消这个冲动念头。
　　王子希：“我当然知道韦清不是真的护着他……”
　　“哦？”李长信惊讶，难道王子希知道韦清猜到了真相？
　　“韦清主要是想报复我，他报复心怎么这么重啊？”王子希厌烦地道，“烦死了！”
　　他说的是韦清还对他和张显的绯闻不能释怀。
　　李长信笑了，原来王子希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就是他的正常思维方式。
　　王子希：“你还笑？！”
　　李长信：“韦清报复心是重，我也看出来了，所以我特地去说服他不要搞事。这次他不是冲我们来的。”
　　王子希皱眉看着他，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
　　“叶州故意用那种八卦抢我的风头，而韦清故意配合他，这不就等于是他们一起破坏我们的宣传吗？”
　　“叶州……”李长信想说不关叶州的事，但没能说出口，因为他以前经常帮王子希骂叶州，现在要是帮叶州说话，王子希肯定会觉得他疯了。
　　“叶州！”王子希咬牙，“我当初应该想办法阻止他上位，我就是太善良了，才让他跳到现在，还妄想爬到我头上……”
　　他开始骂骂咧咧，话语里中英混杂。
　　李长信暗中皱眉，打量王子希，他仍然是好看的，但现在的他像失去了精魂的艺术品，美但是“假”。
　　李长信恍然，原来他一直在用特殊眼光看王子希，也就是俗话说的带着滤镜。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就连昨晚，他的体会都没有此刻强烈。
　　“子希？你怎么了？！”张显突然冲出来，插到两人中间，把王子希拽到身后，双目怒视李长信，手臂肌肉隆起，蓄势待发。
　　李长信反射性地退了一步，然后才回神，道：“误会……”
　　“呵！”张显把他的反应看成示弱，鄙视地瞪了他一眼，拉着王子希离开。
　　“……”李长信被气笑了。
　　“你干什么？还不放手！”王子希气恼地挣扎，但抵不过张显的强力，还是被拽走了。
　　换以前李长信肯定会阻拦，自己不敢上手拦，也会喊人帮忙，但今晚他缺少动力，就仿佛吊着驴的那根胡萝卜突然消失了。
　　他转回头，继续欣赏城市的辉煌，突然，他产生了一种“享无边孤单”的感觉。
　　不过这种情绪刚涌上心头，他便警觉了起来，他可还没打下万里江山，这两年他都没赚到钱，反倒亏出去了不少，可不能懈怠。
　　王子希对他的吸引力或许大打折扣，但仍是一棵摇钱树，虽然枝叶比以前稀疏，但仍然很值钱，特别是他已经付出了大量前期投资。
　　想到这儿，他心中重新点燃了对王子希的热情，同时也加剧了对张显的厌恶，粗鲁的跳梁小丑，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
　　叶州看向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半，他点开微信，给霍免发信息。
　　叶州：你回你爷爷家了吗？
　　霍免：还在外面。
　　旁边驾驶座上的劳永华问：“怎样？他在家吗？”
　　叶州：“还在外面。”
　　劳永华摇头：“我就说吧，你特地跑来找人家，搞不好人家根本不在家。”
　　叶州：“我也说了我自己过来就行，你非要跟着来。”
　　劳永华：“你自己过来？要是路上出点意外，你被人认出来，又要上热搜。”
　　叶州皱眉，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热搜这个词。
　　关于他和韦清那个绯闻热搜，霍免什么都没说，他觉得有点不正常。
　　不过考虑到霍免爷爷刚过世，霍免还处于悲伤中，没心思管其他事，现在这个反应也合理。
　　唉，时间太不凑巧了，霍免正在为爷爷的事悲伤，自己这边却搞出一个绯闻热搜，有点不像话。
　　早知道他就不该去那个宴会，应该再出趟国，去陪霍免。
　　但他事先也预料不到这些，现在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不高兴了？”劳永华道，“我也没说你什么吧。”
　　叶州叹气：“你就当陪我熬夜拍戏呗。”
　　劳永华看一眼他：“也不是不行，不过，他要是一直不回，你真打算等一晚啊？”
　　叶州：“先等等看吧。”
　　劳永华扬眉：“我这是熬夜陪你拍爱情片呢。”
　　叶州提了下嘴角，做了个笑模样。
　　劳永华望着挡风玻璃外的夜色，感叹：“去年这个时候我都想不到，你居然会吃爱情的苦。”
　　叶州回想了一下，道：“去年这时候我已经在吃这个苦了。”
　　劳永华：“……”
　　叶州：“以你现在的觉悟，我看你以后倒是不用吃这个苦。”
　　“你咒我找不到女朋友是不是？”劳永华道，“我都谈过两个了好吧？”
　　叶州：“谈过两个还是这觉悟……”
　　-
　　霍免此时正和他妈在一起，两人沿着湖岸漫无目的地步行。
　　夜风吹过，被月光与路灯照亮的湖水波动扭曲，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光影。
　　霍免看着湖面，但又没看入眼中。
　　闻苏问：“你爸还好吗？”
　　霍免思维有点迟钝：“还好，吧？”
　　闻苏：“你爸挺崇拜你爷爷的。”
　　霍免看看她，点头，以前他爸跟他说起他爷爷的事迹时，表露出来的感情都挺正面的。
　　闻苏：“你爸和你爷爷更亲——相比你奶奶。”
　　霍免：“有原因吗？”
　　“有的。”闻苏道，“你奶奶更偏心。”
　　霍免很意外，他妈平时基本不讲别人的八卦。
　　“更偏心我小叔？”
　　闻苏：“你爸是这么认为的。你爸说你奶奶会特地为你小叔下厨，但没为他做过。”
　　霍免：“哦。”
　　闻苏：“其实你奶奶做的菜味道一般。”
　　霍免：“可能和味道无关。”
　　“我知道。”闻苏道，“我刚和你爸在一起时，曾为他做过菜，味道也一般，但他很高兴。”
　　霍免很惊讶，因为家里一直有厨师，他从没见过他妈做饭，不，也不是完全没有，记得给他烤过蛋糕。
　　“妈，你，不后悔和我爸在一起？”
　　闻苏摇头：“刚和你爸在一起时，我对他很痴迷，差不多过了一年，症状才减轻。”
　　她用的字是“才”，而霍免听到的是：只过了一年，“就”不那么喜欢了？


第114章 你现在可真是个情圣。……
　　霍免：“妈,你是不是更喜欢一个人？”
　　“不是更喜欢，是更愿意。”闻苏道，“当时我觉得痴迷一个人太浪费时间了,更希望自己痴迷的是某个研究课题。”
　　霍免想起他爸之前曾说起过他妈这类型人的性格特点：无法为家庭付出太多时间。
　　或者说，热情消退后,他们便不愿意再为伴侣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霍免：“妈，你觉得事业最重要吗？”
　　“人的这一生总会有一些目标想要实现。不过,有些目标也并非你保持全神贯注就能实现。”闻苏有些怅然。
　　霍免点头,他也觉得有时候人力无法改变事情的走向。
　　就像他爷爷的病,大家都祈祷能够发生奇迹，但最终没有。
　　闻苏：“曾经我觉得我离我们科学界的最高奖项非常近，一步之遥，但忙碌这么多年,还是不行，还是差点天赋。”
　　霍免没有安慰他妈的经验,迟疑：“妈，你已经非常厉害了……”
　　“我知道,我肯定是有天赋的,但还不够强。”闻苏笑了下，“也可能是差点运气？”
　　霍免看看她：“或许哪天运气就来了。”
　　闻苏摇头：“我曾拼尽全力，没什么可遗憾的。”
　　霍免：“嗯。”
　　他想问他妈在事业之外的方面有遗憾吗,但最终没有问。
　　他妈做事肯定是不会后悔的。
　　不用问。
　　“今晚去我那住？”闻苏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你爷爷家。”
　　霍免：“好。”
　　回到他妈家,洗漱完后,霍免在窗边站了一阵，然后走回室内，拿起手机。
　　打开微信,点击输入框，片刻后，他放弃输入文字，选择拨打视频通话。
　　很快接通，他看到叶州是在车上，便问：“还在外面？”
　　叶州：“是的。你回你爷爷家了？”
　　“没有，今晚在我妈这边住。”
　　霍免想问叶州晚上去忙什么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叶州忙的事情无非就是工作，就算和韦清等人去参加宴会，其实也是工作延伸出来的社交活动。
　　叶州笑道：“给我看看你在你妈家的房间？”
　　“好。”霍免在房间里走动，“这边都是书架，不过上面的书都是我妈的，她的书太多了，书房都放不下。”
　　叶州：“哇，我要向阿姨学习。”
　　霍免一愣：“学习什么？”
　　叶州：“勤奋好学啊。”
　　霍免想起他妈今晚说的话，道：“希望你能达成目标。”
　　他妈说自己差点天赋或运气，所以拼尽全力仍然没能达成事业目标。
　　叶州为了事业肯定也会拼尽全力，希望能够顺利。
　　叶州顺口接话：“能的，没问题的。”
　　霍免点头，但心中有些怅惘。
　　又聊了十几分钟，叶州主动道：“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你也……”霍免摇头，“你还在外面。”
　　叶州笑道：“马上就回去了！”
　　结束通话后，叶州放下手机，对劳永华道：“走吧，回去。”
　　劳永华启动汽车，问：“你怎么不跟他说你在他爷爷家附近？”
　　“然后呢？让他过来？”叶州道，“他已经很累了，就别再折腾他了。”
　　劳永华：“要换成你来看我，我却不在家，你肯定早叫嚷起来了。”
　　“这怎么一样？”叶州双标地道，“如果我不嚷嚷，大家怎么知道我们的情谊多么深厚？”
　　劳永华翻了个白眼，一脚踩下油门，汽车在公路上飞驰起来。
　　叶州：“我觉得他瘦了，情绪也不高……”
　　劳永华：“我在旁边听着觉得还好。”
　　叶州：“之前我该多去看他几次的。”
　　劳永华安慰他：“去过就行了。”
　　叶州：“两个月只去了一次，感觉太少了。”
　　劳永华中立地问：“把你们对调一下，他会去看你几次？”
　　叶州沉默片刻，然后双手交握，道：“我知道错了，不会有下次了。”
　　“……”劳永华看一眼他，“这就认错了？你这恋爱谈得都不像你了。”
　　“所以你才找不到女朋友。”
　　叶州怼了一句，又回到自己的问题上，为自己辩解，“我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越拖越久。”
　　劳永华“嗯”了一声，他觉得叶州大概不需要他说话，只需要他提供耳朵。
　　果然，叶州自己又继续道：“而且我们每天都聊微信，还经常打视频电话。”
　　劳永华：“嗯。”
　　“虽然视频不如见面……”叶州突然道，“霍免妈妈住在京州大学附近，过去要多久？”
　　劳永华连忙道：“行了，半夜三更的，人家都睡着了，你又想把人家吵醒。”
　　叶州叹气：“确实，我不能这么自私。”
　　“……”劳永华扭了扭身体，诶，肉麻死了。
　　-
　　追悼会这天，霍免和他爸一起过去。
　　两人并排坐在汽车后座上，霍知言道：“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霍免点头。
　　霍知言：“你可能会为没能见到他醒来而遗憾，但你陪伴他到最后一刻，已经可以了。”
　　他不希望儿子因为没能见到爷爷清醒的最后一面而感到愧疚。
　　霍免沉默。
　　霍知言：“其实不该让你爷爷多受这么多天苦，但对于我们来说，大概只有经历这种漫长的告别，才能平静地接受他离开的现实。”
　　霍免看向窗外，借着整理头发，抹了下眼角。
　　众人陆续抵达殡仪馆，霍慎行是一个人来的。
　　没人说什么，倒是他自己主动说，他和他那个女朋友已经分手了，所以今天对方不会过来。
　　“所以我说娱乐圈的不靠谱，我都是有根据的。”
　　霍知言带开话题：“我以为你会和妈一起过来。”
　　“大嫂在陪她。”霍慎行还是看向了霍免，“叶州会来吗？”
　　霍免：“会来。”
　　此时，叶州正在过来的路上。
　　但是很倒霉，遇上了堵车。
　　叶州翻看交通地图，考虑要不要转地铁，又或者骑共享单车。
　　好在堵车没有持续太久，让他松了口气。
　　劳永华：“别紧张，不会迟到的。”
　　“嗯。”叶州低头看手机。
　　前方十字路口亮起红灯，劳永华减速，突然，汽车猛地一震，叶州的手机脱手飞落……
　　他们的车被后面的车追尾了。
　　劳永华：“你快戴上口罩。”
　　“……”叶州先戴上口罩，然后捡起手机。
　　时间悄然流逝，殡仪馆里的人越来越多。
　　霍慎行：“还没来？”
　　霍免知道他是问叶州，道：“遇上了堵车，还被追尾了。”
　　霍慎行：“来不了就直说，借口真多。”
　　霍免：“会来的。”
　　霍慎行望向前方：“你……”
　　霍免打断他：“来了。”
　　霍慎行停顿一下，道：“……还真的来了。”
　　叶州从一辆车上下来，边穿西装外套边快步朝这边走来。
　　霍慎行又看了看那辆车：“还真的追尾了。”
　　路过的宾客顺着两人目光望向叶州，有女生认得叶州，迟疑地看了几眼后，捂着嘴低呼：“是叶州！真人好帅！”
　　女生举起手机。
　　霍免阻止：“别拍照。”
　　“哦，好……”女生赶紧又放下手机。
　　-
　　晚上，叶州接到霍免的电话，他说要去陪他奶奶住几天。
　　叶州以为他只是去个两三天，结果眼看都第十天了，霍免却还在他奶奶那儿。
　　“今天天真蓝。”劳永华靠着阳台栏杆，望向天空。
　　“嗯。”叶州心不在焉，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看向手机屏幕，然后皱眉。
　　劳永华看向他：“怎么了？”
　　叶州：“没事。”
　　韦清发了张霍免的照片给他。
　　背景是青砖瓦房，霍免和一个长发姑娘在聊天，照片上两人靠得很近，但应该只是错位拍摄，实际上应该是安全距离。
　　叶州问韦清：照片是哪来的？
　　韦清：别人发到网上的。
　　他把链接发给叶州。
　　叶州看了下那条状态，又去翻了下那个账号的其他内容，看起来是一位年轻女士在网上记录生活，和霍免聊天的那位姑娘是她朋友。
　　叶州：这个博主拍照技术不错，把霍免拍得很帅。
　　过了一阵，韦清才回复：你也在落雁镇？
　　叶州：不在，我有别的事。
　　韦清：前两天林椿跟我说起你，他对你印象很好，说希望有空能一起聚聚。
　　林椿是叶州之前去参加安东尼那个宴会时认识的导演，就是把酒泼到李长信身上的那个被他误会是外国人的少数民族青年。
　　叶州：好啊。不过这几天不行，我有事。
　　韦清：那等你忙完。
　　叶州回了个表情，然后放下手机，拿起搁在旁边小圆桌上的剧本，随意地翻了起来。
　　劳永华听到翻页声，转头看向他，问：“这个剧本你觉得怎样？”
　　叶州：“你——”
　　劳永华：“我觉得还可以。”
　　叶州：“你去过落雁镇吗？”
　　“……啊？”劳永华想了下，“没有。”
　　叶州：“那我们走吧，去看看。”
　　劳永华疑惑：“你是说你要出去玩？”
　　“对。反正很近。”叶州拿出手机搜索，“应该两小时左右就能到。”
　　傍晚，他们抵达了落雁镇。
　　这是个古镇，但没什么游客，不过劳永华还是叫叶州戴上口罩和帽子。
　　叶州只接受了帽子，拒绝了口罩，他觉得戴上会更显眼。
　　两人先找了家旅店办理住宿，然后出来找地方吃饭。
　　叶州：“去广场那边吃，那边热闹。”
　　劳永华没意见，跟着他走。
　　广场上有一群老头老太在跳广场舞，还有家长带着小孩在这边玩耍，两人在广场旁找了家小店，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边吃饭边看热闹。
　　突然，叶州的筷子停了，劳永华看向他，看到他在看外面，便也看过去。
　　“那是，霍免？”
　　“嗯。”
　　霍免站在一个坐轮椅的老太太身旁，和她一起在看其他老年人跳广场舞。
　　“难怪你要过来，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来玩的。”
　　劳永华道，“记得你说他现在在他奶奶家，那个坐轮椅的老太太是他奶奶？”
　　叶州：“是的。他奶奶喜欢这种相对朴素的生活，所以在这边搞了个院子，偶尔会过来住一下。”
　　“不用上班的话，住这边是蛮好的。”劳永华继续夹菜吃饭，“你有没有跟霍免说你过来了？又没说？”
　　叶州：“我就过来看看。”
　　其实是看到照片后一时冲动。
　　劳永华摇头：“你现在可真是个情圣。但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先看看。”叶州道，“我怀疑他更想自己待着。”
　　劳永华：“是吗？”
　　叶州点头：“所以他才一直不回家啊。”
　　劳永华：“不回哪个家，你家？”
　　叶州：“对。”
　　劳永华摇头：“又疑虑重重，又理直气壮，如此的矛盾。”


第115章 他有对象了。
　　霍免和他奶奶没在广场上停留太久,约莫一刻钟后，他们在三位随行人员的陪同下离开了。
　　“人已经走了。”劳永华道，“认真吃饭吧。”
　　叶州默默夹菜,送入口中。
　　劳永华：“今天《桃源村》开播，不知道收视率会怎样。”
　　叶州：“几点播？”
　　“我看下。”劳永华拿起手机,“电视台是晚上十点播，网上更早,六点播,那就已经放出来了？我去看看。”
　　网上确实已经有了,劳永华点击播放，然后把手机支起来放在桌面上，与叶州分享。
　　一集有一个小时，两人只看了一刻钟便买单离开了小店。
　　之后他们在广场旁找了个地方坐下,劳永华继续看综艺，叶州东张西望看热闹,偶尔和过路人聊几句天。
　　不久后，有两个西装男从广场旁路过,和懒散的居民们相比,这两人显得过分精致，立刻吸引了叶州的注意力，然后他认出其中一人是霍慎行,对方应该是要去霍老太太那儿。
　　这小镇不让开车,汽车都得停在镇外的停车场里,要进来只能步行。
　　霍慎行也朝广场这边看了看,不过他脚步没停，很快便走过去了。
　　叶州希望他看到了自己，然后去告诉霍免,这样就很自然。
　　可惜接下来手机始终没动静，叶州逐渐感觉希望落空。
　　一直到九点广场上都还很热闹，但叶州不打算继续再坐下去了，他叫上劳永华，两人起身返回旅馆。
　　“王子希那个综艺目前评价还可以。”今晚劳永华一直在研究那个节目。
　　“好看吗？”叶州只看了个开头就没再看了，所以不清楚那综艺的整体质量。
　　劳永华：“还行，我觉得有点平淡，最好看的是陶安遐的部分，他时常有意外之举。”
　　叶州笑道：“他的性格放在综艺中，是很有看点。”
　　回到旅馆，叶州给霍免打视频电话。
　　接通前，他环顾周围，这个环境，一看就知道他现在不在家里，霍免肯定会问他在哪儿，然后他就说……
　　电话接通，霍免看了看他这边，果然问：“在外面？”
　　叶州正要开口，却听霍免那边传来一些说话声，然后霍免道：“我奶奶叫我，我去看看什么事。”
　　叶州只好道：“好，快去吧。”
　　电话没打成，他便先去洗澡。
　　洗完澡，霍免仍然没有音讯，倒是微信朋友群提示有几十条未读信息，他点开查看。
　　朋友们正在聊王子希的综艺，是劳永华开的头。
　　劳永华：我看王子希这次说不定能挽回一些路人缘。
　　袁机：我没看，但看网上的片段，觉得挺尬的。
　　谈鸣荣：是没什么意思，但就目前播出的内容，王子希也没什么黑点，估计他表现不好的地方都被剪掉了。
　　谈鸣荣：倒是陶安遐的镜头黑点很多，他肯定会挨骂。
　　劳永华：他没和制作组打招呼，让他们给他剪好点？
　　谈鸣荣：估计是没。他不在意这些，但我觉得他低估了网友的恶意。
　　新加入的蔡中庸发言：他很有个性，可能会有些人讨厌他，但应该也会有人喜欢他。
　　蔡中庸：至于王子希的表现，一般吧，无功无过。
　　袁机：我看现在热搜都在吹王子希。
　　劳永华：肯定请了水军。
　　谈鸣荣：不想看到他成功洗白……
　　谈鸣荣：太烦了。
　　蔡中庸：别急，让子弹再飞会儿，这才第一集 ，总共有十几集呢。 
　　袁机回复谈鸣荣：你们公司有参与后期制作吗？
　　谈鸣荣：没有。
　　袁机：可惜了。否则你可以偷偷塞一些他的黑料进去。
　　谈鸣荣：参与了后期也不能乱来，事关很多工作人员，不能害大家丢饭碗。
　　袁机：成长了啊，朕甚感欣慰！
　　叶州：同上。
　　劳永华：同上。
　　方宜修也出来：同上。
　　谈鸣荣：……
　　叶州笑了起来，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赶紧返回微信首页，可惜不是霍免找他，是蔡中庸发来了信息。
　　蔡中庸：谈鸣荣和王子希有过节？他看起来很讨厌王子希。
　　叶州：忠实的黑粉。
　　蔡中庸：因爱生恨？
　　蔡中庸：喜欢以前的王子希，讨厌现在的王子希？
　　叶州：没没，一直是黑粉。
　　蔡中庸：那他是以前就认识王子希？和他有过节？
　　叶州打字“没有”，然后又停下，这他还真不知道，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
　　叶州：不知道，我没往这方面想过。
　　蔡中庸：我也是瞎说的，这种概率应该很低，哪能恰好就认识呢。
　　叶州附和：是啊。
　　不过他心里觉得，说不定还真是以前就认识。
　　谈鸣荣的性格其实并不极端，他会成为坚定的黑粉，估计有他的原因。
　　一直到临睡前，霍免都没有发信息或打电话过来，叶州便给他发了张“晚安”的图片过去。
　　第二天清晨，叶州醒来后翻身抓起手机，看到霍免昨晚后来给他发了微信。
　　霍免：我小叔非要在家里烧烤，差点引发火灾。不过他这么一闹，我奶奶心情好了不少。
　　霍免：人年纪大了，可能会更喜欢调皮一点的孩子。
　　霍免：当然，我奶奶一直都很喜欢我小叔。
　　叶州躺平，望着旅馆的艺术吊灯，霍免在长辈眼中应该是比较懂事的类型，在普通家庭，老人们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孩子，但对于霍家那种家庭，可能情况会不一样。
　　他想了想，打字回复。
　　叶州：我最喜欢你，等我老了，也最喜欢你。
　　发送出去后，他自顾自地傻笑了会儿，然后才翻身起床，洗漱好后，去敲隔壁的门。
　　劳永华顶着一个鸟窝头来给他开门：“你这么早起来干嘛？”
　　叶州：“没啊，我睡到自然醒啊。”
　　劳永华：“……”
　　早饭后，两人去小镇里闲逛。
　　走在城市中很少见的石板路上，看着路边那些有历史感的青砖瓦房，叶州想起韦清发给他的那张照片，在心中猜测是在哪条巷子里拍摄的。
　　劳永华问：“霍免和他奶奶住在哪里？”
　　叶州：“不知道。”
　　劳永华：“要不你问一下霍免？”
　　叶州：“他还在睡觉。昨晚他小叔在家里烧烤，搞到很晚。”
　　劳永华：“霍慎行？他也在这啊。”
　　两人边闲聊边把每条巷子都走了一遍，然后找了个小酒吧休息。
　　小酒吧的二楼有个观景台，可以看到周围房子的屋顶，是和走在小镇中不一样的风景。
　　酒吧养了几只猫，挺亲人，叶州给它们拍了一些照片，挑出其中拍的最好的几张，发给霍免。
　　晚些时候，叶州收到霍免的回复：我也最喜欢你。
　　叶州挑剔地想，怎么不说老了也最喜欢我？
　　屏幕上又出现新信息，霍免：猫很可爱。
　　叶州：但是没有我们家的小胖和小花可爱。
　　霍免：是的。很久没回去看小胖和小花了，不知道它们会不会生我的气。
　　叶州：我也有段时间没去看它们了，要不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回去一趟？
　　霍免在国外时，叶州去看过它们几次，最近一次是半个月前。
　　霍免：好啊。
　　叶州心想，不如今天就一起回去吧！
　　这时，劳永华叫他：“州，中午要不就在这吃？”
　　叶州点头：“好。”
　　说话间，霍免又发来新信息：等下我要进山，信号可能会变差。
　　叶州望向远处，这附近是挺多山。
　　“山上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跟我回家。”
　　劳永华看向他：“嗯？”
　　叶州：“霍免去山上了。”
　　劳永华摇头：“让你跟他说你过来了，你偏不说，现在好了吧。”
　　叶州叹气，把旁边的黑脸猫抓过来撸。
　　-
　　沿着山路往高处走，视野逐渐开阔，回望远处山脚下的小镇，它沉默地卧在那里，宁静又祥和。
　　“还是要多接触大自然，能让烦恼一扫而空。”霍慎行张开双臂，迎接山风，“可惜你奶奶腿脚不好，否则我也要带她上来看看。”
　　“嗯。”霍免正在拍照。
　　霍慎行：“这几个月，很压抑吧？”
　　霍免：“还好。”
　　霍慎行：“最近我觉得，其实每个人都很孤独。”
　　霍免有点诧异，在很多人看来，他小叔是那种花天酒地的人，他们肯定会想，这种人怎么会孤独呢？
　　他虽然不至于用有色眼镜看他小叔，但也没想过他小叔会思考这种“深奥”的问题。
　　“亲人、爱人都无法消除我们的孤独感，”霍慎行道，“甚至还会加重。”
　　霍免垂眸：“有时候是的。”
　　两人沉默了一阵，霍慎行再次开口：“叶州最近在做什么？”
　　霍免：“不知道。不过还没进组。”
　　霍慎行：“我昨天好像看到他了，不过应该是看错了。”
　　“嗯。”霍免没在意。
　　此时，叶州和劳永华正在吃午饭。
　　饭后劳永华接到一个电话，是之前那个报价很高的制片人打来的，
　　“他还是那么客气，他希望明天能和我们见个面，要不要见？”
　　叶州：“他们修改后的剧本我看了，还是一般。”
　　劳永华点头：“我看是改不好了，得重写。那我就回复他，你明天有事，见不了？”
　　叶州想了下，道：“还是见吧。就算不能合作，人家对我们这么客气，我们也要礼尚往来嘛。”
　　劳永华同意：“那一会儿我们回去？”
　　叶州点头：“先回去，过两天再来。”
　　劳永华：“……”
　　-
　　次日傍晚，霍老太太照常出门散步，随行人员推着轮椅，霍慎行在轮椅旁和老太太聊天，霍免落后几步，边听他们说话边观看小镇风景。
　　路过一家酒吧门口时，霍免看到门口的彩色座椅上趴着两只猫，其中一只花纹独特，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时，路过的两个姑娘打量霍免，然后两人凑近低语，接着其中一个姑娘走向霍免，问他能不能加个微信。
　　霍慎行扭头看热闹，道：“他有对象了。”
　　霍免对姑娘道：“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
　　“没关系。”姑娘笑了笑，走回朋友身边。
　　霍免又看向酒吧门口的猫，他想起为什么眼熟了，之前叶州发给他的猫照中好像也有一只这种花纹的猫。
　　他拿出手机，两个姑娘还没走远，六目相对……
　　霍慎行哈哈大笑，轮椅上的霍老太太拍打他的大腿，让他别笑。
　　两姑娘很快走开，霍免打开相册，找到叶州昨天发给他的猫照进行对比，还真是同一只猫，再看另一只花纹相对普通的猫，照片上也有。
　　“小叔，昨天你说看到了叶州，在哪看到的？”
　　“他们跳广场舞的那里。”霍慎行道，“前天我过来时看到的，当时天已经有点暗了，看得不是非常清楚，不一定是他。”
　　霍免：“应该是他。”


第116章 他知道叶州肯定是爱他……
　　霍慎行：“他过来看你？不对,他好像没找你？”
　　霍免：“是没有。”
　　霍慎行：“搞不懂你们……”
　　霍老太太：“可能他现在有事，再晚点就来找你了。”
　　她在追悼会上见过叶州，认为他是霍免的好朋友。
　　继续散步,走到广场上时，霍慎行手机响了,去一旁接电话，霍免接替他的位置,陪老太太看广场舞。
　　霍慎行：“你刚是说你们今天和叶州见面了？”
　　那就是说,叶州已经离开落雁镇了。
　　霍免都不知道他来了又走了,两人闹矛盾了吗？
　　电话另一头的同事道：“对，见面了。他还是不愿意接，还是剧本的问题。”
　　霍慎行：“行吧，看来他真不爱钱。”
　　同事：“是的,他说只要有合适的剧本他很乐意和我们合作，片酬低点没关系。”
　　“好吧,他是真爱工作。”霍慎行看了看霍免那边，“不爱钱是好事,但是太爱工作了也不行啊……”
　　同事没听懂：“霍总？”
　　霍慎行：“没事。所以这剧本是真的拉垮,那怎么还花了这么多人力和资金跟进这个项目？”
　　同事赶紧解释：“也没有很拉垮……”
　　-
　　京州市区，叶州和劳永华刚回馨源府。
　　驾驶座上的劳永华望着前方：“前面那辆车好像是谈鸣荣的？”
　　叶州看了看：“好像是的。跟上去看看？”
　　跟上去一看，那辆车果然停进了谈鸣荣家的停车位,叶州降下车窗,喊道：“谈哥！”
　　都停好车后,三人边走边聊,很快，来到该分开的地方，他们都没急着走,停下脚步，继续聊天。
　　叶州想起蔡中庸说的“谈鸣荣和王子希以前说不定认识”，有心想了解一下情况，但一时找不到切入点……
　　突然，有人喊叶州和谈鸣荣的名字，两人望过去，谈鸣荣道：“是陶安遐。”
　　三人在原地等了会儿，陶安遐停好车后快步走过来。
　　他问：“我的综艺你们看了吗？”
　　劳永华热情地接话：“我看了。”
　　陶安遐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目光看向叶州和谈鸣荣。
　　劳永华惊愕，自己这是被无视了？
　　谈鸣荣：“我也看了。”
　　叶州笑道：“我只看了开头。”
　　“正篇的开头？”陶安遐道，“加更的呢，有没有看？”
　　叶州都不知道有加更：“没看。”
　　谈鸣荣也摇头。
　　陶安遐：“要不要今晚去我家看？”
　　劳永华感到震惊，约别人看电影很正常，但是，约别人看综艺，还是自己“演”的综艺，一般人不会这么干吧？
　　叶州似乎接受度良好，问：“还有别人吗？”
　　陶安遐：“没有，这是我刚刚想到的临时活动。”
　　“太仓促了，我是闲着，”叶州看向谈鸣荣，“但谈哥应该……”
　　他已经帮忙铺垫好了，谈鸣荣如果想拒绝不会太过为难，顺着说就行。
　　不过谈鸣荣没拒绝：“我今天不用加班，也有空。”
　　陶安遐：“那走吧，去我家。”
　　叶州笑道：“现在？先让我们回去吃个晚饭成不？”
　　“去我家吃。”陶安遐看看劳永华，“你也可以一起。”
　　劳永华无语，很明显，自己只是个稍带的，但他还挺想去凑这个热闹，便没有拒绝。
　　叶州看向谈鸣荣，感觉他愿意，便道：“行啊，那就去你家蹭饭。”
　　输入密码，进入电梯，电梯门关闭后，陶安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叶州：“你要是想叫上霍免也可以。”
　　叶州笑道：“不用，他不在家，去他奶奶那儿了。”
　　-
　　回家后，霍免比以往更早回到自己房间。
　　在铺着软垫的窗台上坐下，他拨打视频电话给叶州。
　　很快，对面拒接了他的电话，接着发来微信。
　　叶州：我在陶安遐家，等下跟你说。
　　霍免愣了下，陶安遐家？哪里？是馨源府吗？
　　叶州已经回市区了？
　　有一瞬霍免怀疑叶州从没有来过落雁镇，但看看手机里的猫照，没错，是镇上的猫。
　　快十一点时，霍免终于接到叶州的回电。
　　视频电话的背景显示叶州是在自己家中，果然已经回馨源府了。
　　因为事先有心理准备，霍免没有太过失望。
　　“这两天你都在忙什么？”他想知道叶州来落雁镇做什么，应该不是工作吧？
　　“看剧本，见制片人。”叶州笑道，“今晚去了陶安遐家，我、华仔还有谈鸣荣一起去的，晚饭也是在他家吃的，他吃得比我还健康，又清淡又绿色……”
　　他兴致勃勃地描述陶安遐家的菜单，霍免其实不太感兴趣，但又觉得他说得很有趣，逐渐抛弃杂念，专心听他讲述。
　　在他们刚认识时，霍免就曾被他的聊天技能给吸引，现在也一样。
　　就像短视频上形容某种万能酱料蘸鞋底子都好吃，霍免也觉得叶州念说明书都有趣。
　　叶州有点神秘地道：“你知道他今晚叫我们去做什么吗？”
　　霍免：“不知道。做什么？”
　　叶州：“叫我们去他家看他的综艺，就是《桃源村》。”
　　霍免想了下：“他是有什么事想问你们吗，像是希望你们给他提意见？”
　　“算是吧。”叶州道，“他想知道网友们为什么骂他。他的思维经常跟普通人不一样，所以理解不了网友骂他的点。”
　　“很多人骂他？”霍免没看那个综艺。
　　“比较多。”叶州道，“不过也有一些人喜欢他，他的微博涨了很多粉呢。”
　　霍免：“他上这个节目应该是想给他的品牌引流，效果怎样？”
　　“目前还不明显，但至少没坏处。”
　　叶州笑道，“他的品牌做的是高档服装，骂他的网友本来也不会去买他的衣服，而随着他的知名度提升，应该会有更多人被他的设计风格所吸引。”
　　霍免：“是的。”
　　“我今晚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叶州道，“我觉得可以跟你讲。”
　　霍免：“陶安遐的？”
　　“不是，谈鸣荣的。”
　　谈鸣荣的事霍免基本都知道，而且谈鸣荣本人也并不避讳谈论，所以叶州觉得可以跟霍免聊。
　　“谈鸣荣家人不是移民国外了吗，他们搬过家，但他们最早去的城市，正是王子希读高中所在的地方。”
　　叶州今晚稍微问了下谈鸣荣家人的情况，再对比王子希的时间线，发现他们很可能曾经有过交集。
　　霍免听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谈鸣荣和王子希在高中时期可能认识？”
　　手机屏幕上的叶州连连点头。
　　霍免：“是不是谈鸣荣遭遇的校园霸凌就是王子希引发的？”
　　“我不知道。”
　　叶州穿过王子希，那几年他有尽力去了解王子希的经历，但只收集得到明面上的，至于那些隐秘细节，他无从获取。
　　“但我觉得很可能是这样。你记不记得谈鸣荣说他当时最讨厌的三个人，一个已经死掉了，另外两个在走下坡路？”
　　霍免点头：“他说死掉的那个是因为得了癌症。”
　　“对。”叶州道，“王子希的一个从高中时期就很要好的朋友前年因为癌症去世了，我当时在拍戏，没去参加葬礼。”
　　主要是他不认识王子希那些旧交，没法去。
　　霍免：“三减一，剩下的两个是王子希和张显？”
　　叶州：“很有可能。”
　　霍免：“我找人确认一下？”
　　叶州还挺想知道他们的推测是否正确，便道：“好啊。”
　　就这样，霍免不但没搞清楚叶州为什么“路过”落雁镇，还领了个新任务。
　　不过，他觉得叶州来落雁镇不太可能是因为工作。
　　-
　　又是新的一天，霍慎行又想到新点子，一大早便开始鼓动老太太去海边度假，并叫霍免也一起去。
　　霍免：“我就不去了。公司有个项目进行到了关键的地方，需要我出面。”
　　霍慎行：“什么大片？我怎么没听说？”
　　霍免：“不是大片，是偏文艺的剧情片，关于一个孤独的中年人的故事。”
　　“……”霍慎行前两天刚和霍免说过关于孤独的感想，不禁怀疑霍免是在瞎编，“真的？”
　　霍免：“真的。打算邀请辛再思主演，过两天要见面，我最好在场。”
　　其实他不在场也可以，但在的话，能显出他们公司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港片？”霍慎行问，“还是打算用配音？”
　　辛再思是国际影帝，不管是影响力还是演技都没问题，但他普通话不行。
　　霍免摇头：“主角是哑巴。”
　　霍慎行失笑：“那是可以的。”
　　霍免：“嗯。”
　　霍慎行：“刚才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知道叶州来过落雁镇，所以急匆匆地想回去。”
　　霍免低头看手机，道：“有人找我，我去接个电话。”
　　-
　　市中心的馨源府，吃完早饭后，叶州招呼劳永华：“走，我们去落雁镇。”
　　劳永华：“等一下，我要打个电话。”
　　打完电话后，他对叶州道：“单导的剧组急需一个青年男演员，问你愿不愿意去试试。”
　　单理导演的团体很靠谱，制作出来的电视剧质量一直很好，广受人们喜爱。
　　现在他们正在拍一个社会悬疑剧，里面大咖云集，有好几个影帝影后，当然，他们都是演技强大但流量不高的演员，所以片酬不会太高，再加上导演有号召力，这才能把他们集合到同一部剧中。
　　叫叶州去试的那角色其实早就定好了演员，但对方临时去不了，剧组只能重新找人。
　　叶州：“去！诶，等等……”
　　劳永华：“嗯？”
　　“我当然很想和前辈大佬们一起拍戏，”叶州道，“但我还要去落雁镇呢。”
　　劳永华震惊加呆滞：“啊？”
　　简直疯了。叶州去落雁镇又没急事，只是想去谈恋爱！
　　早知道那天他就该冲出去喊住霍免，省得两人磨磨唧唧的。
　　不过，叶州还是很动心，又问：“戏份多吗？”
　　劳永华赶紧道：“不多，几天就能拍完，最多一周。”
　　叶州：“是还好。那，要不我们去试试？”
　　“去吧。”劳永华道，“人家也不一定要你，说不定可以当天去当天回呢。”
　　叶州：“……你咋回事？阴阳怪气的。”
　　-
　　两小时后，正在房间中收拾行李的霍免接到叶州的电话。
　　叶州说他要进组了。
　　“哦，好。”霍免看向自己叠到一半的衣服。
　　叶州：“最多一周我就回来了，别太想我了！”
　　霍免微笑：“祝你拍摄顺利。”
　　他心绪有些复杂，就像连续吃了好几颗酸葡萄后，终于吃到一颗甜的，正有点喜悦，没想到立刻又来了一颗酸的。
　　晚上，叶州顺利来到剧组，试演了一场后，当场被导演邀请进组。
　　他和大佬前辈们处得很好，镜头前配合无间，镜头后其乐融融。
　　几天后的中午，大家一起吃工作餐时，导演道：“小叶，编剧调整了一下你的戏份，等下他会把新剧本给到你。”
　　叶州应道：“好啊。”
　　拍戏时，调整剧本很正常很普遍。
　　吃完饭，叶州拿到了新剧本，翻看了一下，这不对劲啊，怎么多了很多戏份。
　　他去找导演。
　　导演说：“对，你得多留一周。我问过你经纪人了，他说你有档期。”
　　叶州：“……”
　　从导演那边离开，叶州问劳永华：“怎么回事？”
　　劳永华：“导演问我，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我就说还没安排，我也不知道他要给你加戏。”
　　“唉，怎么能随便加戏呢？这就是优秀演员的烦恼吧。”叶州凡尔赛地感叹。
　　劳永华：“……是是是。”
　　叶州：“我都跟霍免说了我明晚就能回去，现在怎么办？”
　　劳永华：“就直接说你还要再拍一周啊。”
　　叶州失望地道：“问你果然没用。”
　　劳永华：“……”
　　-
　　此时，霍免正在会见重要客人：国际影帝辛再思先生。
　　导演、编剧等人也在场。
　　大家都很客套，一直捧着辛再思。
　　辛再思也很客气，并且很真诚，但霍免怀疑他在交谈过程中走神了好几次，只是他是职业演员，看狗都深情，大家很难察觉他的心不在焉。
　　霍免不确定他是对剧本不感兴趣，还是对导演团队不太满意。
　　考虑片刻后，霍免中断偏向于专业的谈话，说起轻松的家常话题：“辛老师，你这次来京州，太太有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来了。”辛再思的笑容变得真实，“她和朋友出去玩了。”
　　“像二位这样，在一起多年，感情还这么好的，很少见。”霍免道，“我和我对象感情也不错，但还是会有不那么愉快的时候。”
　　“肯定会有不愉快，生活又不是爱情剧。”辛再思普通话不好，说话时语速偏慢，有一种重点强调的感觉，显得很有说服力。
　　霍免微微点头，道：“你现在接的戏少了，但你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不停进组的时期，那时你是怎么平衡工作和生活的？”
　　“那时候啊，”辛再思偏头回忆，“那时我老婆也很忙，比我还忙。”
　　大家都笑了，霍免也笑了下。
　　辛再思：“其实就是要有事干，没事就找事干。她今天不就去找朋友玩了，根本没得空闲理我。”
　　大家表示赞同，霍免不置可否。
　　“只有自己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辛再思被充分调动起了情绪，像演讲一样挥动手臂，“就像我们今天讨论的这个故事中的主角，他是一个‘向内求’的人，我很欣赏这样的人。”
　　话题顺理成章地回到了工作上，之后大家的交谈变得顺畅，不再拘泥于客套。
　　两个多小时后，会面顺利结束，大家友好告别。
　　霍免问：“辛老师晚上和太太有约吗？如果没有，我们可以一起吃个便饭。”
　　辛再思反问：“你晚上没有约会？”
　　霍免摇头：“他比我忙。”
　　辛再思笑了：“那晚点见。”
　　-
　　和辛再思分别后，霍免去了公司。
　　刚在办公室坐下，便收到了叶州的微信。
　　叶州：小霍小霍，你在干嘛？
　　霍免：没干嘛。
　　叶州便给他拨打视频电话：“哎，我好想你啊！”
　　霍免微笑：“明晚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呃……”叶州道，“你等一下啊，我给你看个小玩意儿。”
　　他调整镜头，让霍免看一只脏兮兮的小黄狗。
　　“剧组附近的小流浪，是不是很丑？”
　　“不丑。”霍免端详小狗，寻找优点，“眼睛很大，看起来很机灵。”
　　叶州：“那要不要养它？”
　　霍免：“好，明天把它带回来吧，你坐飞机带不了，得找人开车送它回来。”
　　之前他们说过要养狗，只是还没养，现在叶州自己找了一只，那就它吧。
　　“你爸爸同意收养你了，快谢谢你爸爸。”叶州抚摸小黄狗的脑袋，小狗热情地往他身上扑。
　　霍免露出笑容。
　　叶州看看他，道：“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导演太欣赏我了，给我加了戏份，我得在这儿再待一周。”
　　霍免：“……哦，好。”
　　叶州：“导演事先没跟我说，突然就加戏份了，让我措手不及。”
　　“加戏是好事啊。”霍免转移话题，“晚上我要和辛再思吃饭，你要他的签名吗？”
　　“要！”叶州道，“也帮谈鸣荣要一个，他喜欢收集明星签名。”
　　霍免：“好。对了，我看看谈鸣荣那事的反馈回来了没有。”
　　他查看邮件，然后告诉叶州：“谈鸣荣确实和王子希同过校，据说当时身为学校风云人物的王子希看他不顺眼，有些学生为了讨好王子希就去霸凌他。
　　“那些霸凌者年纪都还小，所以相关记录被封存了。但询问当年的老师和同学，他们还记得这事。”
　　叶州皱眉：“我知道王子希很受欢迎，但不知道他还引发过校园暴力事件。”
　　霍免：“他容不得别人盖过他的风头，这种性格很容易引发纷争。”
　　“是的，而且他喜欢让朋友替他出头，”叶州翻旧账，“那时候你以为我推倒了他，也非常生气，幸好你不是冲动的暴力分子。”
　　霍免：“……对不起，是我不对。”
　　“没事没事。”叶州把镜头凑近小黄狗，“不怪爸爸，我们最喜欢爸爸了，对不对？”
　　“……”霍免微笑，他觉得他还需要时间来适应“爸爸”这个身份。
　　-
　　晚上，霍免去和辛再思吃饭。
　　他询问辛再思可不可以签名，辛再思欣然答应。
　　“要不要写上你朋友的名字？”辛再思在落笔前问。
　　“好。”霍免在手机上打出叶州和谈鸣荣的名字。
　　签完两张海报，辛再思把笔还给霍免，问：“叶州是不是去年刚火的那个年轻演员？”
　　霍免把海报挪到一边晾着，道：“对，他那部叫《血鸳鸯》的网剧去年播得不错。”
　　辛再思：“他在年初拍了范子光的电影？”
　　霍免：“对，《山与海》，米明的原著。”
　　“你投资的对吧？”辛再思道，“要参加欧洲电影节对不对？”
　　霍免：“听范导说提交了报名申请。”
　　辛再思看向他，微微一笑：“你听说了他们想请我当评委？”
　　霍免：“是有听说。”
　　辛再思意兴阑珊地道：“我不感兴趣，不打算去。”
　　霍免：“哦。”
　　菜上桌，霍免问辛再思喝不喝酒，辛再思说喝一点，霍免便给他倒酒。
　　酒液入喉，辛再思恢复了一些兴致，笑道：“我每次参加活动前都会喝杯酒放松一下，结果有一次不小心喝醉了……”
　　霍免知道和他聊家常有用，便问：“你在你太太面前喝醉过吗？”
　　辛再思：“很多次，幸好她不嫌弃我。”
　　霍免笑了笑：“我目前只有一次，他当时对我很温柔。”
　　辛再思用玩笑语气道：“平时不温柔吗？”
　　霍免：“他不是那种纤细的风格。”
　　辛再思深有感触：“我太太也不是。”
　　时间悄然流逝，两人的这顿晚餐渐近尾声。
　　辛再思：“不打算抓住最后的机会说服我去当评委？”
　　“这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喜好，别人不便干涉。”霍免道，“不过我个人是希望我们在国际影视行业能有更多话语权。”
　　“你是认为我不该放弃这个话语权，还是你只是希望我能推你们的电影？”辛再思犀利地问。
　　“如果我们的电影比别人的差，那不该推。”
　　霍免道，“但如果我们的电影和别人的不相上下，甚至是更好呢？拥有话语权至少可以保障我们得到更公平的对待。”
　　辛再思摇晃酒杯，红色液体不断摇曳，最后他道：“我们的一些电影确实不错，没拿到奖确实是因为没人替它们争取。”
　　他没说他是否打算接受邀请去当评委，霍免也没问。
　　准备走时，霍免问：“辛老师，今晚的酒喝得惯吗？”
　　辛再思：“不错，很顺口。”
　　霍免便问他要不要带上几瓶。
　　“好啊。”辛再思道，“又要参加大型活动了，是得先准备好酒。”
　　-
　　七月到了，这天霍免去他爸家吃饭，结果他爸不在家。
　　他打电话给他爸，他爸说：“我忘记了你今天要来。我要跟你妈去看话剧，你自己吃吧。”
　　霍免疑惑：“我妈要去看话剧？”
　　霍知言：“对，她学生写的话剧，送了她票，她叫我一起去看。”
　　霍免：“……哦。”
　　霍知言：“最好的大学的理科生，没搞研究，跑去写话剧了，很少见哦？”
　　“是的。”霍免道，“我妈怎么没叫我一起去看？”
　　霍知言：“因为你有男朋友安慰你？”
　　霍免懂了，他爷爷去世了，他妈觉得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多关心他爸……
　　霍知言：“说到叶州，你大伯有没有跟你说叶州之前停车的事？”
　　“没有，什么事？”霍免听得云里雾里。
　　霍知言：“之前老宅的监控拍到一辆汽车在附近停了很久，后来查到那车的实际使用者是叶州，你大伯知道叶州是你朋友，就跟我说了一声。”
　　霍免：“什么时候的事？我是说，是什么时候拍到的？”
　　霍知言：“我们刚回国那天晚上。”
　　霍免：“那晚我在我妈家住……”
　　他翻看微信聊天记录，难怪当时叶州问了两次他有没有回他爷爷家，原来是在等他。
　　“你们年轻人喜欢制造惊喜，有时候就变成了阴差阳错。”霍知言道，“我到你妈这了，不跟你说了。”
　　霍免：“好……”
　　不等他说再见，他爸便挂断了电话。
　　他又去看聊天记录，然后露出笑容。
　　他知道叶州肯定是爱他的，但爱需要具现化才能被看见，现在他看见了。
　　叶州去过老宅，那么，叶州去落雁镇肯定也是为了他去的……他就觉得不可能是去工作的。
　　他脚步轻快地往外走，中途碰到管家，他愉快地打招呼。
　　管家纳闷，什么事这么高兴？
　　-
　　晚上，霍免请严嘉佑吃饭，在自己家吃。
　　“感觉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严嘉佑看看霍免，“你今天心情挺好？”
　　霍免：“是还不错。”
　　严嘉佑便问：“有什么好事吗？”
　　霍免想了想：“都挺好的。”
　　“好吧。”严嘉佑瘫在沙发上，“我最近也还行。”
　　霍免划拉手机屏幕：“来，给你看我儿子的照片。”
　　严嘉佑：“啊？！”
　　跳起来一看，原来是条小土狗。
　　“叶州在剧组给我捡的。”霍免道，“刚捡没几天，不符合托运条件，要不我去接它回来吧。”
　　严嘉佑无语，没想到还能这么秀恩爱。
　　“接狗？你是想去接叶州吧？”
　　霍免：“是啊。”
　　严嘉佑：“……”
　　就不该多嘴。
　　不过，虽然要遭受“精神攻击”，但霍免家的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总体来说，还是很值的。
　　在吃饭的间隙，严嘉佑刷了下手机，然后同霍免八卦最新的热搜。
　　“韦清还挺拼的，为了给王子希那个综艺贡献收视率，居然主动曝料说曾向圈内人告白过。”
　　“……”霍免拿过手机，打开热搜。


第117章 你不是自己都说了，想……
　　上热搜的是《桃源村》的预告,里面剪入了韦清的一句话。
　　他说他喜欢过圈内人，还告了白。
　　网友们的八卦欲全被吊起来了，都在猜测那个圈内人是谁。
　　韦清出道十余年,和许多人合作过，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十多位“嫌疑人”。
　　其中有人提名王子希,但大部分人都觉得不是他，两人以前没有合作过,自去年起,他们之间的往来才增多。
　　王子希本人觉得应该就是自己,在他和张显的□□关系暴露前，韦清明显非常喜欢他。
　　就算是暴露后，韦清虽然不满，但也依然对他恋恋不舍,还特地去参加他的综艺，在他面前疯狂刷存在感。
　　不过他对韦清还是有怨气,一方面是因为韦清那些报复性的操作，另一方面是韦清抢了他风头,现在大家全在讨论韦清,但这个综艺明明是以他为主的。
　　想到这儿，他打电话给李长信，向对方抱怨这事,并且要求对方把宣传重心放到自己身上。
　　李长信不以为然,他对今天的热搜很满意,预告还未发布时,他就知道一定会引发网友们的兴趣，这方面他还是比较敏感的。
　　他没想到王子希会不满，倒是短暂地想过是否会影响叶州——不出意外韦清说的圈内人就是以前的王子希,不过，这片刻的分心只是大路上的小石子，无法阻碍他的步伐。
　　这是流量为王的时代，必需利用一切手段获得流量，况且他这次已经吃相很好了，放出的都是真实素材，可没有胡编乱造。
　　“子希，你听我说，综艺有流量，就等于你有流量。你只要没有负面舆情，就稳赢，都不需要你做得多好，反正有同行衬托。”
　　这里说的同行是指陶安遐，他在综艺里的低情商表现把王子希衬托得很顺眼，当然，前提是王子希的那部分内容经过了精心修剪。
　　王子希更加不满，李长信什么意思？什么同行衬托？难道不是他本身就很优秀吗？
　　所有的嘉宾中，有人颜值比他高？还是有人流量比他高？
　　要不是他，根本没人来看这节目！
　　李长信：“子希，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电视剧项目，你考虑得怎样了？”
　　“不拍，偶像剧会拉低我的档次。”王子希心里有气，这个时候就算问他琼浆玉液好不好喝，他也会说难喝。
　　李长信没有劝他，而是借口有事要办挂了电话。
　　滤镜消失后，他对王子希没以前有耐心了，以前他会想办法劝王子希消气，现在懒得劝了，提不起那个劲儿。
　　不过他也不是打算就此放弃，只是想先晾王子希几天，然后他还会再回来。
　　-
　　收工后，叶州从劳永华那里拿回手机，看到蔡中庸给他发了微信，一看，是热搜链接。
　　热搜关键字就让人感觉不妙，点开查看详情，他立刻皱起了眉。
　　叶州：韦清虽然绯闻不多，但也还是传过几次，所以他说的圈内人不一定是王子希。
　　蔡中庸：我什么都没说啊。
　　叶州无言，自己是着急了一点，正中“解释就是掩饰”的陷阱。
　　蔡中庸：现在预告中只有一句话，正篇中肯定会有更详细的内容，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叶州：他能说什么？根本就没什么。
　　蔡中庸：你有数就好。
　　叶州：微笑.jpg
　　劳永华看看叶州，又看看他的手机：“怎么了？看个八卦这么严肃。”
　　叶州：“刚处理完拍戏延期的事，又来了新的危机……”
　　劳永华听不懂：“什么新危机，和你现在看的八卦有关？”
　　叶州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事。”
　　对于如何解决这个小危机，他已经有思路了。
　　晚上，和霍免打电话时，叶州主动提起韦清的热搜。
　　“他说的圈内人不一定是王子希，就算说的是王子希，也和我叶州无关，你说对吧？”
　　霍免微笑：“对。”
　　“那就没事啦。”叶州哒哒哒地跑到客厅，把狗儿子抱起来给霍免看，“今天送去做了个美容，是不是还挺清秀的？”
　　“嗯是。”霍免道，“你打算怎么带它回来？要不我过去接它？”
　　叶州笑道：“你不忙的话，可以啊。”
　　霍免：“你的戏份差不多周六结束是不是？我到时过去？”
　　叶州的笑容变得灿烂：“好啊好啊。”
　　-
　　周五晚上，最新一期《桃源村》播出了韦清告白那段内容。
　　这段剧情发生在他入住桃源村的第一个早上，他和另一位嘉宾一边帮大家准备早餐，一边聊起了感情话题。
　　那位嘉宾有稳定女友，小秀了一下恩爱，向韦清讲述了他当初向女友告白的浪漫经过。
　　韦清就说自己也有过一次难忘的告白经历，不过并不浪漫。
　　“当时我喝醉了，一时上头就告白了。后来我一直很后悔，不表白还能做朋友，表白了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嘉宾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没想到还有人能拒绝韦清哥。”
　　韦清笑道：“我当然也会被人拒绝。而且她当时比我更……”
　　他停住了，没再往下说。
　　手机弹幕飘过一大片的“更什么？”、“你倒是说完啊！”、“更红吗？”……
　　嘉宾安慰了韦清几句。
　　韦清：“不过现在我对当年的事有了新的体悟。”
　　嘉宾配合地追问。
　　韦清：“我觉得她当时拒绝我，我喝醉了是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我当时是清醒的，说不定结果会不同。”
　　这期播出后，韦清很快又上了热搜。
　　比起几天前，网友们现在多了一个讨论点：韦清和他那位前告白对象有没有可能再续前缘？
　　王子希倒是产生了动摇，怀疑韦清说的人不是他。
　　以他的想法，对方那么喜欢自己，又有颜有才，又有资源，为什么要拒绝呢？
　　自他回来后，围着他转的所有人，其实都没向他告白过，就算他主动暗示，他们也不表白，所以他后来怀疑他们都只是把他当朋友。
　　就连扑倒过他的李长信都没告白过……
　　他问张显：“韦清告白过的人应该是我，你说呢？”
　　张显赞同，在他眼中，王子希是一朵能迷晕所有人的花儿。
　　王子希便道：“那你说‘我’当时为什么要拒绝韦清？没道理啊。”
　　张显脸黑了一瞬，然后露出有点怪异的笑容：“我估计，是因为影帝不行。”
　　王子希：“什么不行？”
　　张显的笑容变得猥琐，王子希反应过来了，锤他。
　　“别想他了。”张显抓住王子希的手，拿到嘴边，伸出舌头从手腕舔到指甲，“除了我还有谁满足得了你？”
　　-
　　叶州那边，他买了夜宵请剧组同事吃，结果大家就边吃夜宵边聊起了韦清的八卦。
　　他深感这夜宵请得不是时候。
　　蔡中庸也来找他八卦：你是讨厌韦清发酒疯？还是讨厌所有醉鬼？
　　叶州：看人。
　　蔡中庸：你是不是在暗示霍免也喝醉过？
　　叶州：是。
　　蔡中庸发了张闪瞎狗眼的表情包过来，又道：他居然喝醉过？还以为他自制力超群。
　　叶州：他喝醉后挺可爱的。
　　叶州撤回消息。
　　蔡中庸：……
　　回到住处，叶州去洗澡，回来看到手机上有韦清的未接来电，疑惑了一下，回拨过去。
　　韦清：“还在剧组？”
　　“没，已经收工了。”叶州与他寒暄，“你呢，最近在忙什么？”
　　韦清：“今天在云海和人谈一个合拍片的项目。”
　　那是一个由多个国家参与制作的国际影片，团队优秀，资金充足。
　　很好的项目，叶州有点羡慕，虽然他已经拍过范子光的电影了，但下一个好本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韦清：“男主是华裔，我觉得你很适合，要不要来试试？”
　　叶州就想答应，嘴都张开了，又停了下来。
　　如果是蔡中庸跟他说一样的话，他不会犹豫，因为蔡中庸重视情谊，愿意帮助朋友，但韦清的话……
　　韦清做事目的性很强，或许他也有无私的时候，但叶州觉得自己不配。
　　“居然有这种好事？当然要试啦。”叶州笑道，“方便把现有的资料发给我看看吗？”
　　韦清：“我整理好后发给你。”
　　结束通话后，叶州又想了下这事，然后去敲劳永华的房门。
　　“华哥，有人想用一个特别好的资源勾引我，你觉得他想干嘛？”
　　劳永华：“你不是自己都说了，想勾引你？”
　　叶州：“……”
　　可今天韦清不是刚在电视上向王子希告白吗？
　　虽然是旧事重提，节目也是之前录的，但四舍五入就是今天重新告白了一次。
　　难道是因为王子希没给韦清想要的反应，所以韦清就想到了自己这个像“王子希”的人，想拿自己当替身？
　　劳永华：“谁想潜规则你？难道没听过你和霍免的风言风语？”
　　“也是，大概是我自作多情了。”叶州转身回房，“早点睡，晚安。”
　　回房后，在床上躺下，叶州打电话给霍免。
　　接通后，他笑问：“没被韦清的热搜影响心情吧？”
　　霍免：“没有。”
　　其实还是有一点。
　　“我明天中午到。”霍免道，“到时去哪儿等你？”
　　叶州：“来剧组啊。”
　　如果是以前，霍免会犹豫，因为叶州参演的不是他投资的剧，但今天他没有想那么多，应道：“好。”
　　-
　　次日中午，叶州正在等霍免打电话过来，屏幕上突然跳出来电，正要接，一看名字，是韦清打来的。
　　怎么又打来了？
　　叶州挪动手指，把手机调成静音，让来电在时间耗尽后自动挂断。
　　晚点回个微信吧，电话就不聊了，霍免随时会到。
　　约莫十来分钟后，远处传来一些喧闹声。
　　叶州望过去：“怎么了？”
　　没人知道。
　　过了会儿，答案揭晓，是韦清来了。
　　叶州不想自作多情，但是吧，很难不多想。
　　都说韦清不理人，有架子，但到了这里，他在导演和演员前辈们面前还是相当会做人的，不过也是因为他和导演还有一些演员原本就认识。
　　韦清：“叶州，刚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叶州笑道：“不好意思，刚看到，正想回你微信，没想到就看到了你本人。”
　　两人正说着话，霍免也到了，他没打叶州的手机，直接过来了。
　　看到韦清也在，他看了眼叶州。
　　叶州心中无奈，他也想不到韦清会过来啊。
　　霍免和导演也认识，还和前辈演员中的两位合作过，很快便也和大家聊了起来。
　　叶州下午只有一场戏，最后一场。
　　结束后，剧组给他送上了花，然后大家拍了一些照片。
　　因为叶州昨天已经请大家吃夜宵做为道别了，所以今天可以直接撤。
　　韦清：“叶州，晚上一起吃个饭？华仔和霍总也一起吧？”
　　不等三人接话，他又递给叶州一个纸袋：“给你带了点茶叶，你看看。”
　　叶州看向纸袋里面的盒子，似乎是眼熟的包装，拿出来一看，顿住，在他当王子希时，韦清送过他这种茶。
　　他望向韦清。
　　韦清：“记得你喜欢。”


第118章 我选霍免！
　　叶州把纸袋递给劳永华,然后对他和霍免道：“等我一下，我和韦老师说会儿话。”
　　霍免：“好。”
　　劳永华看看纸袋，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叶州看看四周，剧组附近人多,容易被围观，他想了下,道：“这样,我们先离开,到河堤那里时停下车。”
　　劳永华：“行。”
　　叶州转向韦清：“韦老师，一会儿跟着我们的车。”
　　韦清点头。
　　韦清和霍免过来都是租车，不过现在霍免没再坐来时的车，而是上了叶州的车。
　　劳永华开车,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叶州和霍免，这两人把他当司机呢。
　　“州啊,怎么回事？你要和韦清谈什么？”
　　“一点私事。”叶州说完伸手去握霍免的手，“我不知道他今天会过来,等下我跟他把话说清楚。”
　　霍免反握住叶州的手。
　　几分钟后,叶州说的河堤到了。
　　沿着河堤有一条河畔公路，不过叶州他们去市区走的是与河畔公路垂直的另一条路，所以他们把汽车停在了两条公路的交汇处附近。
　　叶州对霍免道：“等我一下。”
　　他开门下车,后方韦清的车也跟着停下。
　　等韦清下车,两人汇合后,叶州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走向旁边的河堤。
　　今天比较热，现在是下午四点，不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但也有30度出头。
　　河堤这一带做了绿化，不过没有种很茂密的大树，所以没有太多阴凉的地方，因此在阳光比较充足的中下午，没人上这儿来。
　　“韦老师，我们在这边走走吧。是不是有点晒？不好意思啊。”
　　韦清：“没事，有风，还是很适合散步的。”
　　两人并肩往前走，叶州看着地面上铺的红色地砖，思索要如何开口。
　　韦清：“没想到今天霍总也过来剧组了。”
　　在他的设想中，最好的发展是叶州和霍免现在感情已经出了问题，甚至是影响到了叶州的事业，他正好可以雪中送炭，给到叶州非常好的资源，叶州只要是个正常人，就知道该如何做选择。
　　叶州笑道：“我给他捡了条流浪狗，他很喜欢，非要亲自过来接。”
　　韦清不喜欢这个话题，之前叶州曾误会他虐狗，对比叶州现在的做法，很明显，比起他，叶州更信任霍免的人品和精神状态。
　　前方出现了一棵稍大的树，撑出了几平方米的树荫，两人走过去乘凉。
　　靠着河堤上的矮墙，叶州道：“韦老师，你应该很理智，不相信任何超自然事件吧？”
　　韦清：“霍免应该也很理智。”
　　“他是的。”叶州看向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是子希老师跟你说了什么吗？”
　　韦清：“他说过你很多坏话，别的倒是没说。倒是李长信跟我说，张显曾告诉他……”
　　叶州心中无语，开口打断：“你信李长信？”
　　韦清：“他只是最后一块拼图而已，前面我已经收集了很多拼图碎片。”
　　叶州无话可说了。
　　韦清看着他：“若非我们碰面太晚，我应该是第一个认出你的人。我们才是最懂彼此的人。”
　　叶州平淡地道：“能看懂别人是我们的职业天赋，不要延伸到其他方面。”
　　韦清摇头，道：“我还是认为，如果我当时没喝醉，结果会不同。”
　　“不要自欺欺人，不会不同。”叶州道，“那个时候，你的自尊心不允许别人拒绝你。”
　　他和韦清“绝交”，一方面是他不想交这个朋友，另一方面是韦清也有同样想法，两人如此默契，所以之后基本没再发生交集。
　　韦清本能地皱起眉，不过几秒后，他还是承认了：“那时我还没拿到后来那些奖项，确实还不够自信。”
　　他问：“如果那个时候你是你自己，你也会拒绝我？”
　　其实叶州没有明确地拒绝他，叶州只是装作这事没发生，但在那种时候，不接茬就是拒绝。
　　但他有时又会想，没有明确拒绝或许就还有另一种可能。
　　叶州这才意识到他们对“结果”的理解不同，自己说的结果是指两人绝交，而韦清说的是他被拒绝。
　　不过，不管“结果”是指什么，都是必然的。
　　“会。”叶州道，“我认识霍免很早。”
　　韦清露出不相信的神色，道：“但和我在一起，你的事业能更快走上巅峰。”
　　叶州：“是吗？”
　　韦清：“不管什么行业，越往上走，进步空间越小。霍免对你的助力很快会降低，与势均力敌的同行保持交流，才能获得更多进步的机会。”
　　叶州：“我同意应该和同行保持业务交流，其他的就算了。”
　　韦清不和他争论，继续道：“以前我只有能力，现在我拥有更多，有资源，也有影响力，如果你再选一次，我是说，现在你再选一次……”
　　叶州想起韦清昨晚跟他提起的国际项目，原来还真是来勾引他的。
　　他在别人眼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先前有个制片人以为可以砸钱让他出演烂片，现在韦清以为可以砸资源让他在感情上跳槽。
　　叶州很无语：“我们调换一下，你会是什么感受？”
　　韦清沉默，片刻后道：“你知道的，我没有恶意。”
　　“是我问错问题了，”叶州道，“对于你，感受不重要，你很现实，还觉得我和你一样现实。”
　　韦清皱眉：“你不现实？你什么时候变成理想主义者了？”
　　“倒也没到那程度。”叶州道，“我当然也现实，我很重视事业，但我没有现实到愿意为了事业付出所有。”
　　韦清有点疑惑。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有说服力，他们有感情基础——互相理解，也有物质基础，所以叶州应该选他。
　　叶州：“我可以为了事业不搞对象——至少可以暂时不搞，但有对象后，我绝不可能为了事业就放弃。”
　　韦清把问题极端化：“如果一定要二选一呢？”
　　你选什么，就代表你最看重什么。
　　叶州想了下，又想了一下，他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一定要二选一？他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些天灾人祸的画面，然后打了个冷颤。
　　“我选霍免！不能演戏我就去做别的，肯定还能挖掘出别的爱好。”他语速飞快，像是害怕说慢了老天会误会他的意思。
　　韦清摇头：“我对你很失望，非常失望……”
　　“哦。”叶州道，“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米明的书，我当然不会是《故乡的眼睛》男主那样的人。”
　　韦清脸色剧变。
　　叶州转开目光，看向别处。
　　“你也不应该成为他，对过去念念不忘不是什么好事。”
　　韦清低着头：“你觉得我像他？”
　　叶州：“至少在精明这点上你们很像，他不拒绝不负责，你连表个白也要借酒，不成也不会丢面子，全推给酒。”
　　就算有酒作为借口，受制于自尊心，事后韦清还是不愿意再面对叶州。
　　不过，几年后的现在，大家多少都成长了。
　　韦清：“当时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有。”叶州道，“当时我觉得我何德何能呢，简单粗暴地说，就是我不配。”
　　韦清一怔，然后笑了声：“我们的又一个相似点，我就说我们是彼此理解的。你是因为王子希的躯壳，还是……？”
　　“也有家庭原因。”叶州道，“跟你说下我的经验，除去情难自禁之外，其实应该找一个心理足够健康的人，就能近朱者赤。”
　　韦清：“这是你的自愈经验？”
　　“不，”叶州笑道，“是找对象的经验。”
　　韦清别开头，用后脑勺表示他不想再听叶州“胡说八道”。
　　叶州看看时间，道：“咱们聊得差不多了吧。韦老师，走吗？”
　　韦清转回头看向他，目光复杂。
　　叶州殷切地道：“回去记得把我的名言打印出来贴墙上：找一个心理健康的人。”
　　韦清：“……”
　　回到车上，叶州找水喝，霍免把水瓶递给他。
　　“脸都晒红了。”劳永华道，“不是去去就回？怎么去了这么久？”
　　叶州喝完水，擦擦嘴，道：“还好吧，没有很久。”
　　霍免看了眼窗外：“再过一阵就能看到晚霞了。”
　　叶州甩锅：“都怪韦清废话太多。”
　　劳永华：“昨晚你找我时，说的人是不是就是……？”
　　叶州像是没听到，对霍免道：“我跟韦清都说清楚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状况了。”
　　霍免：“好。”
　　劳永华没得到答案，自动判定为默认，道：“确定？我们可都见过影帝怎么整王子希：在王子希被曝黑料时，公开划清界限。”
　　叶州：“这点程度有什么好怕的。”
　　劳永华便道：“那要是搞出更严重的事呢？”
　　“不会。”叶州道，“韦清的最大优点就是非常现实。”
　　就像他不会看轻韦清，韦清也不会小看他，而且今天下午聊得很明白，如有必要，他可以放弃事业，韦清可办不到，有软肋的是韦清。
　　这时，停在他们后面的韦清的车先一步开走了。
　　劳永华用目光追了一会儿，问：“晚上还一起吃饭吗？”
　　叶州：“和韦清？不吃了吧。”
　　-
　　次日下午，叶州他们回到京州。
　　回自己家后，叶州把小狗放出来，然后坐下和霍免聊韦清的事。
　　“他知道了我当过王子希。”
　　“难怪……”霍免道，“没问题？”
　　叶州笑道：“没问题。我说过，他很现实，也就是很容易被震慑住。”
　　霍免：“你想威胁他？如果他也威胁你？”
　　“我又不怕。”叶州笑道，“大不了我吃软饭嘛。”
　　霍免没当回事，道：“他是喜欢你，不是恨你，应该不会做太过分的事。”
　　“哎呀，怎么老说别人？我只要你喜欢我……”叶州边说话边凑近霍免，贴上他的嘴唇。


第119章 做点爱做的事。
　　叶州和霍免刚开始交换呼吸,一旁的小狗便蹦跳着冲他们汪汪大叫起来。
　　两人被吓得分开。
　　叶州低头看小狗：“你做什么？这就开始护着你爸了？”
　　小狗见他俩分开，停止大叫，柔弱地呜呜了两声。
　　叶州笑了,同霍免道：“它是不是在向你告状？还是一条小茶狗。”
　　霍免：“可能它以为我们在打架。”
　　狗是叶州捡的，和叶州更亲,但它终究是错付了，叶州给它的定位是：给霍免捡的,以后也是霍免来养。
　　“就跟家里多了个小孩似的。”叶州和小狗水汪汪的眼睛对视片刻,宣布,“它一只狗在这里太孤单了，明天把它送去和小胖、小花做伴吧。”
　　霍免：“好啊。”
　　小狗守着两人，两人不便再做什么。
　　霍免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我让人把晚饭送过来。”
　　“好。不,等一下，”叶州道,“不用送，直接去你那边吃。”
　　霍免：“也行。”
　　叶州看向小狗,站起身：“把它也带上。”
　　他把小狗抓起来,放进笼子里，然后又去打包他们给小狗买的狗窝、狗粮和玩具。
　　霍免疑惑：“这些不用带吧？”
　　叶州回头看他：“今晚让它住你那边，要不我怕它到时会来挠我们的门。”
　　霍免顿了下,道：“也好,我那边有人可以陪它玩。”
　　吃饭时,霍免和叶州聊起之前的事。
　　“你去过落雁镇？”
　　“你知道啦？”叶州笑道,“我太想你啦，就过去偷看了一下。”
　　霍免又问：“还有我刚回国那天晚上，你去我爷爷家了？”
　　叶州惊讶：“这你也知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霍免道,“以后直接跟我说，省得白等。”
　　叶州解释：“我主要是不想添乱。”
　　霍免想了想，问：“那我能给你添乱吗？”
　　叶州一怔，伸手去握霍免的手：“可以啊！我知道啦，我以后会跟你说的。”
　　两人相视而笑。
　　叶州露出回忆之色：“以前拍爱情片时，剧组讨论过一个问题，情侣吃饭应该坐对面，还是坐一起？当时觉得都可以，现在觉得是该坐一起。”
　　霍免：“哦？”
　　叶州晃了晃他和霍免握在一起的手：“坐一起方便啊，坐对面就太不方便了。”
　　霍免笑着点头，原来是说方便碰触对方，倒也确实如此。
　　叶州：“就是吃饭速度会变慢。”
　　霍免：“如果不赶时间，可以慢一点。”
　　“不赶时间，我是想到……”叶州欲言又止。
　　霍免：“嗯？”
　　叶州：“没什么，就‘食色性也’那点事。”
　　霍免：“……那就快吃饭吧。”
　　吃完饭，两人回叶州那边。
　　进屋后，叶州仔细地反锁大门，霍免看着他，他解释：“万一有人突然开门进来，那就太吓人了。”
　　霍免心道，就算劳永华过来，也不至于闯进他们的卧室。
　　锁好门，叶州又去关屋内监控。
　　霍免：“……叶州？”
　　监控能拍到的地方都是客厅、厨房等公共区域。
　　叶州冲他笑：“房子这么大，我们不要浪费空间嘛。”
　　霍免：“……”
　　难怪要把狗送走。
　　叶州轻快地走过来，揽住他，在他耳边催眠：“来嘛，下次我穿围裙给你看……”
　　霍免眉头一跳，倒也不是不行。
　　其实客厅远不如卧室舒适，但胜在刺激，毕竟是公共区域，不是用来做私密事情的地方。
　　另外，姿势的多样化也带来了非常新鲜的感受。
　　卧室的主要家具只有一件，就是床。
　　客厅里的家具可就太多了，光是坐具就有沙发、扶手椅、木椅和高凳。
　　那张原木大长桌也非常不错，就是太硬了。
　　-
　　次日，霍免十点多才醒，他看向身旁，叶州已经醒了，正望着他。
　　两人对上目光，叶州露出笑容，然后靠近，两人接吻。
　　亲完了，叶州枕到霍免的枕头上，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叶州伸手摸霍免的脖子，又往下摸进睡衣领口中。
　　“叶州。”霍免的语气隐含制止。
　　叶州用额头蹭了蹭霍免的脸颊，道：“被别人看到了，可能会怀疑我有家暴倾向。”
　　霍免的脖子、锁骨、胸肌还有隐藏在衣服中的一些其他部位，被叶州反复吮吸啃咬，留下了鲜明的印记。
　　叶州刚刚就是被这些印记吸引了注意力。
　　弄明白他的意思后，霍免道：“上次你也没这么……”
　　早上霍免去卫生间时也看到了身上的痕迹，其实昨晚并不明显，睡了一觉后才变得醒目。


第120章 亲爱的，我还要亲亲。……
　　叶州清了下嗓子：“昨晚是有点过火,因为很久没做了嘛。”
　　还有就是霍免过于纵容他了，这是火上浇油啊。
　　至于上次，当时他是被霍免压制的状态,攻击性肯定弱很多嘛。
　　不过霍免是比他更克制，因为他是公众人物,出去可能会被拍，所以霍免会避免在他外露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想到这儿,叶州又清了清嗓子：“要不,我也让你咬几口？”
　　霍免抬眼：“嗯？”
　　叶州把手臂递到霍免嘴边,霍免笑着轻轻咬了口。
　　“好痒。”叶州搂住霍免的脖子，又去亲他。
　　两人又腻歪了一个来小时才起床。
　　洗漱完后，叶州去做饭，霍免想起他昨晚为了引诱自己,说以后要穿围裙，不禁摇头失笑。
　　很快,叶州又从厨房出来，递给霍免一杯牛奶和一片面包：“先吃点。”
　　“谢谢。”
　　喝完牛奶吃完面包后,霍免把餐具拿去厨房。
　　叶州正在切菜,同时在接电话：“有空你过来拿，我给你送过去也行……不知道，还没消息……”
　　接完电话,叶州摘下耳机,冲坐在料理台对面的霍免道：“刚才是谈鸣荣打过来的。”
　　霍免放下手机,听他说话。
　　叶州：“我跟他说你帮他要了一张辛再思的签名,让他有空过来拿。”
　　听他说到辛再思，霍免道：“前几天有个影视新闻，辛再思要去百岛电影节当评委,你有没有看到？”
　　叶州：“看到了。百岛电影节是看上了他在亚洲的影响力吧。”
　　霍免：“嗯。”
　　叶州：“电影节还早，暑期档已经来了。刚才谈鸣荣跟我说王子希的《又是情人节》马上要开始宣传了。
　　“我那部《衷情》还没动静，估计是不打算在这个七夕上映，应该是害怕和《又是情人节》打擂台吧。”
　　霍免：“不着急，制片方肯定有他们的考量。”
　　“我知道。”叶州冲他笑了下。
　　切完菜，叶州放下菜刀洗了个手，擦干后走到霍免身旁，托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然后低头亲吻他。
　　在霍免的脖子变得酸痛之前，叶州放开他，又恋恋不舍地在他脸上亲了口，这才脚步轻快地走开，继续去做菜。
　　霍免倚着料理台，摸了摸还残存着酥麻感的嘴唇。
　　他想起之前他妈说有段时间她很迷恋他爸，不知道叶州的这个时期会持续多久。
　　-
　　周五晚上，在《桃源村》的最新一集中，王子希聊起了拍摄《又是情人节》时的趣事。
　　周六，这段视频的截图上了热搜，同时，《又是情人节》的电影官微发布了海报与宣传片，向大家宣布将于七夕上映。
　　叶州看完宣传片，想和霍免聊天，就凑到他身旁。
　　霍免正在用平板看报告，他转头看向叶州，目光交错间，叶州的笑脸贴近，接着两人呼吸纠缠，空气升温。
　　亲昵了一阵后，两人分开，霍免把平板放下，两只手转移到叶州身上，把他拉得更近，让他和自己一起深陷进沙发中。
　　叶州划拉手机，给霍免看《又是情人节》的宣传片。
　　“看起来还可以。”
　　霍免看完后道：“质量究竟如何还是要看正片。”
　　叶州：“那确实。”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叶州的手机跳出劳永华的来电。
　　劳永华说，《衷情》可能也会在这个七夕上映。
　　叶州：“确定？”
　　劳永华：“听说基本确定了，不过还是等官宣吧。”
　　接完电话，叶州把这个消息告诉霍免，道：“可能要和王子希竞争了，有点紧张啊。”
　　“你演的肯定没问题。”霍免一下一下地摩挲叶州的胳膊，“至于最终票房如何，要看各部门是不是都做好了自己那份工作。”
　　王子希此时正和李长信在一起，李长信也收到了叶州的《衷情》打算在七夕上映的消息。
　　李长信感到意外：“还以为他们不敢和我们竞争。”
　　他很信奉流量，觉得有流量就能赚钱。
　　虽然叶州才是以前的王子希，但是观众又看不穿王子希的壳子，所以有流量的还是现在的王子希。
　　王子希也不屑地道：“那个片以前找过我，很土气的剧情，肯定是个烂片。”
　　李长信不是很信任他的审美，道：“董秀的电影应该不会太差，但他们演员没太大流量，搞宣传也不如我，预售肯定远不如我们，排片也就会比我们少很多，之后只会恶性循环。”
　　王子希很高兴：“太好了！”
　　趁着他心情好，李长信便和他谈新项目的事。
　　“子希，之前那个剧你考虑得怎样了？那个剧本是由最火爆的小说改编而成的，男主广受欢迎，你来演肯定会大爆特爆。”
　　王子希迟疑，一旁的张显道：“这两年有偶像剧大爆吗？一部都没有。子希他还是更想拍正剧。”
　　李长信黑了脸，他摸了摸头发，最终没发火，而是笑道：“算了，先不聊这个。”
　　过了会儿，他给特助发信息，让他把张显引开。
　　很快，特助不慎碰翻茶水，泼湿了裤子，并且湿的部分还很尴尬，他问张显能不能借条裤子。
　　两人走后，李长信套王子希的话，很快知道了张显反对王子希接那部剧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它是偶像剧，而是因为有很多男男暧昧剧情。
　　李长信挑拨：“你怎么听他的？不应该他听你的吗，他就一个小助理而已，你怎么能让他爬到你头上？”
　　王子希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不过还是没松口，因为张显能在床上治住他，他的身体已经离不开张显了。
　　“子希啊，你听我说……”
　　李长信一再尝试说服王子希，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他不禁心中十分火大，这个张显可太碍事了，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人搞走。
　　-
　　七月底，叶州和霍免收到一个好消息，《山与海》入围了百岛电影节。
　　劳永华给叶州打电话：“可惜电影节九月才开奖，如果现在就开，如果还能得个奖，我们就可以借势宣传一下《衷情》。”
　　叶州：“别想这么多，硬蹭效果也不一定好。”
　　“都是你主演的电影，怎么能叫硬蹭呢？至少是个宣传点嘛。”
　　劳永华道，“王子希那电影都上好多次热搜了，我们这边只有几丝风浪，约等于无。”
　　叶州：“等点映了，看到正片质量后再来宣传也来得及。”
　　“对，质量为王。”劳永华道，“但我还是着急……”
　　叶州打断他：“不跟你说了，霍免在叫我。”
　　旁边的霍免抬头，叶州冲他一笑，放下手机，揽住他在他脸上一通乱亲。
　　霍免：“……”
　　突然，手机震动声响起，是茶几上霍免的手机。叶州遗憾地放开他，替他把手机拿过来。
　　“是我爸。”霍免接通电话。
　　叶州走开去干别的事。
　　接完电话后，霍免向叶州转述内容：“我爸问我，你那部电影适不适合他和我妈看。”
　　叶州走到他身旁坐下，问：“什么意思？”
　　霍免：“他们关系缓和了很多，之前还一起去看话剧。”
　　“哦这样。”叶州道，“适合吧，还是说你爸只想看团圆结局的电影？”
　　霍免：“我跟他说，到时他自己先去看一遍，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妈一起看。”
　　“好办法。”叶州想起一件事，“但是，你妈不是不太看电影吗？”
　　霍免：“是的，她觉得浪费时间，但最近她似乎改变了想法，愿意适当浪费时间了。”
　　“人在不同的阶段，想法确实会不一样。”叶州握住霍免的手，“就像之前你爷爷住院的时候，我应该多去陪你的。对不起，我当时没意识到。”
　　也可以说，当时他潜意识回避了这份责任。
　　霍免有些意外他会提起这事，立刻道：“当时我家那么多人在那边，你也不方便经常去。”
　　又若有所思：“不知道我妈现在是不是也是你这种想法。”
　　“但是，你妈和你爸……”
　　叶州觉得霍免父母的情况跟他们并不一样，两人都已经分开了，霍免妈妈应该不会因为对伴侣关心不够而产生歉意，除非——
　　“他们是不是和好了？”
　　霍免摇头：“我不知道。”
　　叶州怂恿道：“你问一下？”
　　霍免：“是想问，但不知道怎么问。”
　　叶州：“是啊，不太好打听长辈的事。”
　　霍免：“不方便问我爸，以后有机会问下我妈是怎么想的。”
　　叶州笑道：“记得你以前跟我说你家有移情别恋的遗传，我很好奇，你妈现在是接受这点了吗？我要向她学习一下经验。”
　　霍免皱眉：“我当时不是这个意思……”
　　“开玩笑的啦。”叶州凑近索吻。
　　霍免垂眸，然后揽住他，尽心品尝。
　　小半天后，叶州才被放过，他懒洋洋地靠在霍免怀里：“你好凶啊。”
　　霍免笑了笑，抚摸他的头发，道：“其实当年的事，我没有亲耳听过我爸妈各自的说法，我跟你说的是我自己认为的情况。”
　　“也就是说，”叶州隔着布料用脸蹭霍免的胸肌，“你说的不一定是对的？”
　　霍免：“嗯。”
　　叶州笑道：“你可真是你爸妈的好大儿，不核实清楚就造他们的谣。”
　　“……”霍免低头看他，“我之前是真的那么认为，而且跟你说又不要紧。”
　　“对，就应该跟我说。我非常感动。”叶州递给霍免一个眼波，并且撅嘴，“亲爱的，我还要亲亲。”
　　“……”霍免把他拉起来，托住他的后脑勺，小心但快速地靠近，用唇舌堵住他那张疑似又要说话的嘴。


第121章 我知道一个缓解紧张的……
　　正式公映的三天前,《衷情》开始了全国点映，并在京州举办了首映仪式。
　　叶州的朋友都过来捧场。
　　宗立也来了，他现在和叶州关系其实不是非常近,叶州也只是跟他提了句要办首映，没有“要求”他参加的意思,但他主动说想过来，叶州还挺感动的。
　　令人意外的是,韦清也来了。
　　叶州不得不跟霍免解释,不是他邀请的。
　　他这边急着撇清关系,另一边《衷情》的女主蒋如雪正在和韦清握手：“没想到今天能见到韦老师，太激动了！”
　　韦清笑道：“我和叶州是好朋友，肯定要来支持他的电影。”
　　他们说话没有压低声音，大家都听得很清楚。
　　叶州歉意地看了眼霍免,然后转过头，笑着接话：“韦老师人太好了,特地过来给我们捧场，感恩。”
　　叶州衷心希望,影帝是来捧场而不是来砸场子的。
　　很快,开场时间到了，明星嘉宾们先入场，他们会坐到最显眼的观众席前排,以增加此次首映仪式的星光度。
　　叶州看到陶安遐拉着谈鸣荣要往会场方向走,谈鸣荣打扮精致,在人群中自带发光效果,他赶紧出声：“谈哥。”
　　谈鸣荣停下脚步，叶州快步走过去，低声道：“等下会进行直播,应该会拍到你，不要紧？”
　　陶安遐上下打量谈鸣荣：“很完美。我帮他做的造型，你有意见跟我提。”
　　叶州笑道：“就是太完美了，所以会成为焦点，还会被传到网上，被所有人看到，不要紧吗？”
　　陶安遐终于听懂了，叶州不是在挑毛病，而是在担忧谈鸣荣的社恐症。
　　“没事。”谈鸣荣故作轻松地道，“我总要习惯别人的目光，被拍就被拍吧，说不定还能帮你提高电影的话题度。”
　　他愿意挑战，叶州当然不好泼他冷水，但叶州其实不止是担心他社恐，还担心他的视频传到网上后，被王子希看到。
　　跟过来的霍免知道叶州的忧虑，道：“没事的。”
　　王子希要是认出了谈鸣荣，那该担心甚至是害怕的应该是王子希自己，而非谈鸣荣这个曾经的受害者。
　　谈鸣荣自己肯定也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谈鸣荣：“怎么了？我开玩笑的。”
　　“嗯，很好笑。”叶州揽住他，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陶安遐，笑道，“我想，以我们大设计师的战斗力，应该不会让别人靠你太近。”
　　陶安遐点头：“没问题，我来保护他。”
　　霍免：“我也可以帮忙。”
　　陶安遐：“不用你。”
　　霍免：“……”
　　嘉宾与观众都落座后，主持人开始介绍电影的基本情况，然后请主创人员上场，进行主创访谈。
　　这个环节主要是导演讲述她的创作理念、主演讲述自己对饰演角色的理解等等。
　　访谈结束后，主创人员转移到观众席，和观众们一起观影。
　　两小时的观影很快结束，字幕滚动，灯光亮起。
　　突然，雷鸣般的掌声轰然响起，像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持续不停。
　　叶州的情绪被带得激昂起来，同时也感到安心：太好了，观众喜欢他们的电影。
　　之后主创人员再次登台，和嘉宾以及观众进行互动。
　　期间蔡中庸上台和叶州他们就故事剧情聊了一阵，蔡中庸和叶州很熟，两人说话有种一唱一和的趣味，观众们被逗乐了好几次。
　　台下的观众席这边，韦清问宗立：“你与蔡中庸以前都和王子希关系很好，但现在为什么蔡中庸比你和叶州关系更好？”
　　宗立没搞明白这句话中的逻辑关系：“你说什么？”
　　韦清重复了一遍。
　　宗立还是觉得他的问题很莫名其妙：“他和叶州认识得早，而且合作过不止一次，当然关系更好。”
　　韦清看了看他，道：“原来你不知道……但蔡中庸应该是知道的。”
　　宗立：“知道什么？”
　　韦清摇头：“等你知道了，就懂了。”
　　宗立皱眉，什么啊。
　　又过了一小时，首映圆满结束，叶州担心的韦清砸场子并没有发生。
　　劳永华也有同样的想法，在回家路上跟叶州说：“人家影帝还挺大方的，之前是我把他给想得小气了。”
　　上次韦清与叶州聊完就走，饭也没吃，他还以为韦清跟他们翻脸了，没想到没事。
　　叶州：“嗯，他成长了。”
　　劳永华瞥了他一眼：“你这语气，像是把人家影帝当成了你的小辈。”
　　“那不敢。”叶州道，“也就平辈吧。”
　　劳永华：“……为什么你能这么淡然又这么嚣张？”
　　叶州耸肩：“就是这么自信。”
　　劳永华摇头：“太欠揍了。”
　　说笑间，叶州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声，拿起查看，是谈鸣荣发来了微信。
　　谈鸣荣：好看，而且有新鲜感，我喜欢。
　　叶州：太好了，不用求你别给我们差评了。
　　谈鸣荣：肯定好评。
　　叶州：拜谢.gif
　　晚上，叶州翻了下影视评论平台，看到了“不鸣惊人”也就是谈鸣荣的影评，是一条三百来字的短评，夸赞了《衷情》的几点可看之处，不少人给他点赞。
　　谈鸣荣还发了条动态，说等电影正式上映后，会写一篇长评，但现在就先不剧透了。
　　叶州又去看了下其他评论，看到有几条差评也有比较多赞。
　　其中一条是这么说的：难看，浪费时间，看得出叶州很努力地在演了，可惜油腻又浮夸，以后别再营销演技好了，太恶心了。
　　叶州无语，这是粉圈黑人的常见话术，但他又没多少粉丝，怎么还有人来他这里搞这套。
　　点进那人主页，查看观影记录，发现他给王子希的所有作品都打了最高分，原来是王子希的粉丝。
　　叶州心情复杂，重重地叹了口气。
　　霍免看向他：“怎么了？”
　　叶州：“看到了差评。”
　　“别看了。”霍免想了想，提议，“要不要打会儿游戏？”
　　叶州笑道：“好啊！”
　　-
　　《衷情》首映加点映的效果不错，第二天上了好些热搜，其中有两条热度很高。
　　第一条是叶州和方宜修亲密拥抱。
　　他俩在去年《血鸳鸯》播出时热度很高，所以现在就被推出来搞营销热点。
　　第二条是宗立和韦清被拍到在观众席交头接耳。
　　许多网友惊讶于两人似乎关系很好，然后有粉丝说两人上过同一档节目，还有人提起上次韦清和叶州被偷拍，就是在去宗立家的路上。
　　其余热搜中有一条和谈鸣荣有关，词条是：陶安遐和友人一起看《衷情》首映。
　　《桃源村》播出后，热度最高的嘉宾非陶安遐莫属，虽然很多是骂他的，但他确实能吸引大家的关注，所以这次去看首映也被网友注意到了。
　　热搜上提到的友人就是谈鸣荣，不过截图像素不高，叶州觉得看不太出来是他。
　　营销铺开后，《衷情》的热度迅速上升，加上电影好评率高，去看点映的观众变得越来越多。
　　此消彼长，《衷情》的势头起来了，《又是情人节》那边便紧张了。
　　李长信把宣传部门的同事叫去开会，讨论接下来的营销方案。
　　“必需提高预售。”
　　他原本以为以王子希的流量，预售应该能破六七千万，没想到现在还不到两千万。
　　看来这一年，王子希确实掉了很多粉，虽然自己替他打造了“独家”综艺《桃源村》，但还是没能恢复他的流量。
　　大家正讨论时，李长信的手机响了，是王子希打来的，他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王子希：“网上很多人都说想看叶州那个片，我们的电影都没人讨论，你是怎么营销的？怎么不再多买一些热搜？”
　　李长信随便找了个理由：“他那个片正在点映，所以讨论的人会多一点。”
　　王子希：“那我们为什么不点映？”
　　李长信：“保持最大神秘感，七夕直接上映，会有更多观众去看。”
　　其实是因为电影质量不行，一点映就会露馅，到时还未上映就口碑崩盘，观众全跑了。
　　直接上映至少能割到第一拨观众，如果同期电影质量都不行，那还能继续割，所以他最希望的就是：《衷情》其实是部烂片。
　　王子希又问：“我唱的那首插曲还没发出来，打算什么时候发？”
　　李长信：“等下就发。我先去开会，等下再聊。”
　　挂断电话后，他用手机查了下《衷情》的最新热度，又升高了，他摇摇头，返回会议室。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他问大家：“你们谁去看了《衷情》？”
　　有三个人说看了。
　　李长信问：“觉得怎样？”
　　“还行。”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部不错的电影。”
　　“八分吧。”
　　李长信皱眉，大家都沉默，他们都看了《又是情人节》，它离八分有不小的距离。
　　李长信拍了拍手，打破沉默，道：“都别发呆了，快想一些新的营销点。”
　　-
　　次日上午，处理完文件后，霍免去关注了一下《衷情》的评价，发现短评区多了一些差评，他觉得是水军，八成是李长信雇的。
　　长评区也有一条差评，他看了一下，觉得这人是恶意差评，忍不住反驳了几条。
　　然后他想起自己还没写评论，便赶紧去写了一条好评。
　　之后他又去看热搜，看到前排有个词条：王子希宗立强强联手。
　　点进去，一个营销号说，王子希为《又是情人节》唱的那首插曲，据说宗立也参与了制作。
　　评论里最高赞的网友说：难怪那歌听起来很像宗立的风格。
　　还有网友说：唱得不好听，应该让宗立来唱。
　　另一网友：这歌跟宗立无关，没有署他的名。
　　霍免去听了下歌，觉得歌一般，唱得更加一般。
　　他打电话给宗立：“王子希给《又是情人节》唱的那道歌是你写的？”
　　“不是。我也没有参与制作。”宗立道，“只是借我的名义营销，他都没跟我说。”
　　霍免：“你就这么忍了？”
　　“那我特地去发个申明打他的脸，说那歌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宗立道，“还是算了，这次就算了……”
　　霍免没再说什么。
　　宗立那边，接完霍免的电话后，没过多久，又接到了蔡中庸的电话，问的还是同一件事。
　　宗立很郁闷：“不是，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蔡中庸：“我猜也是。”
　　“问你一件事。前天《衷情》首映时，韦清问了我一个问题。”
　　这两天，宗立时不时就会想起这事，“他问得很奇怪，你帮我想一下他是什么意思。”
　　蔡中庸：“你说。”
　　宗立：“他问，我和你以前都和王子希关系很好，但为什么现在你比我和叶州关系更好？”
　　蔡中庸立刻就听懂了，韦清知道了叶州才是以前的王子希，而且他怀疑自己和宗立也知道。
　　蔡中庸想了下，道：“因为我比你先认识叶州。”
　　“不是。”宗立道，“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问，但你好像一听就懂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蔡中庸：“……听起来他是在说你的社交能力比以前退步了？”
　　宗立：“哦，现在我觉得和人打交道太累了。”
　　“累就休息。”蔡中庸道，“不止要注意身体，也要多注意心理健康。”
　　宗立：“行了行了，还用你来管我……”
　　挂掉电话后，宗立去看了眼那条热搜，然后给叶州打电话。
　　虽然和人打交道很累，但叶州是例外，他很喜欢叶州，和叶州来往不觉得累，反而很轻松。
　　宗立：“你看到了我和王子希的热搜吗？”
　　“什么热搜？”叶州道，“我现在去看看。”
　　宗立：“……”
　　叶州：“看到了，你写了新歌啊，我去听听。”
　　“别听，不好听。”宗立道，“不是我写的，我没给他写歌，也没参与制作。”
　　叶州立刻懂了：“那这个热搜，他事先有问过你吗？”
　　宗立：“没有。”
　　叶州：“可能他不知情，是他的团队做的。”
　　宗立笑了：“怎么可能不知情。”
　　叶州：“还是有可能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宗立道，“说到新歌，之前看完你那部电影后，我有了一些灵感，或许能写成一首歌。”
　　叶州：“加油加油！希望你能写出另一首《玻璃海绵》。”
　　宗立：“玻璃海绵？”
　　叶州：“这歌的灵感不是也来自电影？”
　　而且这首歌很红，传唱度很高。
　　宗立：“……哪部电影？”
　　叶州：“《做一朵微笑的云》，对吧？”
　　“对。”宗立道，“但是……”
　　叶州笑道：“难道被我说得有压力了？不会吧，你可是音乐天才，不要在意我这种乐盲的胡说八道……”
　　宗立打断他：“你没有胡说。等新歌写好后，我唱给你听。”
　　叶州：“好啊，万分荣幸。”
　　打完电话，宗立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走出房间，外面有两个同事正在摆弄乐器。
　　他走过去，问他们：“你们知道我那首《玻璃海绵》的灵感来自哪里吗？”
　　同事甲疑惑：“脑筋急转弯？”
　　同事乙：“给个大致范围吧，要不太难猜了。”
　　宗立：“我没跟你们说过《玻璃海绵》的灵感来自哪里？”
　　同事甲摇头：“没有。”
　　同事乙：“毫无印象。除非我失忆了。”
　　宗立：“我也记得我没说过。”
　　“……”两同事互相看看，今天少爷怎么了？逗他们玩呢？
　　-
　　晚上，叶州去影视评论平台看《衷情》的评论，大略翻了下，有差评，但多数是好评。
　　他又去看长评，有一条差评，而且挺多人点赞。
　　他点进去查看内容，简直是乱写，往下拉，查看网友留言。
　　突然，一个名叫“Huo”的账号进入他的视野，这号他有印象，头像是很像小胖的一团猫球，曾在《血鸳鸯》的影评区出现过，当时他就怀疑是霍免的号。
　　这个“Huo”真情实感地反驳了楼主好几条，叶州看得露出笑容。
　　点进主页，能看到他评论过《衷情》，是好评。
　　他把《衷情》从剧情到剪辑都夸了一遍，并且重点夸赞了叶州的演技，说他具有独一无二的表演魅力。
　　叶州看向旁边的霍免，他正在看一本国外导演的传记。
　　“霍免，明天电影要上映了，我紧张。”
　　霍免抬头，想了想，道：“我念书给你听吧？”
　　叶州：“不想听。我刚才看到一条夸得特别到位的好评，我很喜欢。”
　　霍免便道：“给我看看。”
　　叶州却把手机放到一边，笑道：“我知道一个缓解紧张的好办法！”
　　霍免看着他。
　　他伸手把霍免手上的书抽走，抛到沙发上，然后翻身骑到霍免腰上。


第122章 霍免先下手为强，按倒……
　　七夕早上,蔡中庸接到宗立的电话。
　　“这么早？什么事？”
　　宗立：“王子希的电影今天举办首映，你去吗？”
　　蔡中庸：“不去，没空。难道你要去？他利用你营销,你还打算去给他捧场？”
　　“我没说要去。”宗立道，“记得你以前说会继续和他来往,因为就算他没有了内在，也还有漂亮的样貌,但现在你好像不想和他来往了？”
　　蔡中庸：“当时我那么说只是借口,总得说服自己他还有优点。”
　　宗立：“你不想再和他来往,是因为你发现叶州才是以前的王子希。之前我去你家——碰到了叶州那次，那时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蔡中庸沉默片刻后才道：“难怪你这个点打电话给我。他又哪里露馅了？你怎么突然就知道了？”
　　看他承认了，宗立也沉默了一阵,然后道：“他确实露馅好几次了，不过之前都还能找到理由解释,但这次不行，因为这件事我只和他一个人聊过,除他之外没人知道。”
　　蔡中庸：“嗯。”
　　宗立问：“你呢,是怎么发现的？”
　　蔡中庸：“和你差不多。”
　　“哦。霍免肯定早就知道……”宗立道，“韦清为什么也知道？”
　　蔡中庸：“我也是白天和你打电话时才发现他知道，后来我思索,应该是他对以前和现在的王子希以及叶州都有一定的了解,可能他天生敏锐,就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大概吧。”宗立道,“我觉得他有点癫，之前他和王子希一起上综艺，当王子希的面讲述当年告白的情景,这是演给叶州看的吧？”
　　蔡中庸：“演员么，表演欲强也正常。”
　　吐槽完韦清，蔡中庸问：“叶州知道了吗？”
　　宗立知道他是在问什么：“你当时是怎么和他说开的？”
　　“直接说。”蔡中庸道，“不过，不要有更多期望。”
　　宗立：“什么意思？”
　　蔡中庸笑道：“我是说，有叶州这么个朋友很好，又有趣，又重情重意。”
　　结束通话后，一夜未睡的宗立终于感觉到了困乏，他打了个呵欠，翻出另一个号码，点击拨打。
　　响了三四声后，对面接通了，传来王子希带着睡意的声音：“谁啊？”
　　宗立正要回答，对面却传来另一人的声音：“宗立。”
　　原来不是问自己。听起来替自己回答的人是张显。
　　这个时间，王子希在睡觉，张显为什么会在他身边？难道真的像谣传的那样，王子希和他助理是超友谊关系？
　　王子希含糊地嘟囔：“什么事啊？非要现在说吗？”
　　宗立：“是的，我是想跟你说，不好意思，我今天去不了你的首映了。”
　　王子希的声音变得清醒：“你要去做什么？推掉吧。我的首映很重要，你必需过来。”
　　宗立来脾气了，生硬地道：“我去不了。”
　　王子希本来还在压制火气，这下愤怒了：“你连我的首映都不来？亏我那么看重你，你对得起我吗？！”
　　宗立迷惑又无语，如此理所当然，就像他真的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但真正的王子希根本不会这么绑架他。
　　而且他真的看重自己吗？这一年多，他除了向自己提要求，根本没关心过自己。
　　“你谁啊？我不去。”宗立冷漠地道，“挂了，再见。”
　　正要放下手机，他听到对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手机被砸到了地毯上，接着对面传来王子希的辱骂声与张显的附和声。
　　骂够了之后，王子希道：“那就用他再搞一条热搜，就说他来参加首映的路上出车祸了！”
　　宗立心道，昨天那条营销热搜他果然是知情的！而且现在他还想再次利用自己营销，还“诅咒”自己出车祸……
　　-
　　今天《衷情》正式上映，虽然已经办过首映了，但接下来主创们还得去参加一些路演宣传活动。
　　上午，在前往活动现场的路上，叶州他们聊起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同为今天上映的《又是情人节》。
　　劳永华：“他们的排片量比我们多，也没办法，王子希这么有名，影院肯定更看好他。”
　　“还好，只比我们多5%。”叶州道，“我原本担心会多10%以上。”
　　劳永华：“因为我们的电影口碑好啊。早上我看了下他们的电影评价，不怎样，不过样本还不够多，还要继续观察。”
　　他拿出手机，过了会儿，道：“好消息，我们的竞争对手上了黑热搜：宗立澄清没与王子希合作。”
　　叶州：“哦？”
　　不久前，宗立转发了那条说他参加了《又是情人节》插曲制作的营销微博，说：不是我写的，也没有参与制作。
　　他这么一说，网友们便都指责《又是情人节》恶意营销，其中部分人表示要抵制这部电影。
　　还有一些看了凌晨场的网友说电影很难看，劝大家不要去浪费钱。
　　劳永华：“他俩怎么突然闹翻了？啧，王子希这脸被打得啪啪的。”
　　叶州也疑惑：“应该王子希做了什么，要不宗立不至于这样。”
　　城市的另一头，王子希他们也看到了这个热搜。
　　王子希正在做首映前的准备工作，他原本打算待会儿提下宗立炒一下话题，这下没法提了，这个营销点被宗立给摧毁了。
　　王子希被气得头晕：“他居然做得这么绝……”
　　“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先别想这事。”李长信道，“等下上台你多和甘棠互动，要演出那种甜甜的cp氛围，知道吗？”
　　旁边的张显皱眉：“你……”
　　李长信蓦地瞪向他，很有一种“你敢妨碍我，我一定会咬死你”的凶狠，他为这部电影花了那么多钱，现在谁也不能拦着他回本。
　　僵持片刻后，张显退让了，转开了视线。
　　首映还算顺利，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场。
　　李长信等不及回到车上便开始安排新的营销，一定要把宗立那条给压下去。
　　他在发信息，距离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一场冲突正在萌芽。
　　有段时间没出现的韩光晞父母又露面了，他们没能进入会场，就等在了外面。
　　他们倒也没闹事，就是不慎被王子希的粉丝给认出来了，粉丝们看他们又来纠缠王子希，就骂他们疯子，然后发生了推搡，现场陷入了混乱。
　　等叶州那边的路演活动结束，他便看到王子希又上了新热搜：韩光晞父母受伤，说不怪王子希。
　　网友们看到老人受伤，纷纷表达同情，有人骂活动组织方没管理好现场，也有人骂王子希没管好粉丝。
　　当然也有网友说两位老人太偏执了，王子希的粉丝尤其愤慨，出口成脏。
　　劳永华摇头：“王子希今天霉运连连啊。”
　　”我觉得都是他自己的问题，老是翻车，所以才会墙倒众人推。”姜小寒道，“以前他口碑多好，都想象不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劳永华：“小寒你以前是王子希的粉丝？”
　　叶州：“哦？”
　　“不是。”姜小寒摇头，“以前算路好吧，现在是黑粉。”
　　两条重量级黑热搜挂在榜上，任李长信再擅长营销，也没法抵消它们造成的坏影响。
　　他拼命地推王子希和甘棠的cp热搜，水军很卖力，但网友们不买账，纷纷留言拆台。
　　网友甲：他们俩毫无cp感。
　　网友乙：甘棠演得很努力，但王子希冷冰冰的，像是看不上她。
　　网友丙：我一直觉得王子希的演技被夸大了，明明是偶像剧的演技，却被夸是天赋流。
　　最终，《又是情人节》的首日票房是2500万，《衷情》是4500万。
　　王子希：“不是说口碑很好吗？也才4500万。”
　　张显附和。
　　暑期档首日最好的成绩是两亿多，相比之下《衷情》显得很一般。
　　不过，如果说《衷情》一般，那《又是情人节》就是不及格，前期营销攻势那么强，结果雷声大雨点小，被大家看笑话。
　　王子希怒道：“都怪宗立，还有那两个老不死……”
　　张显帮他一起骂。
　　正骂着，王子希的手机响了，李长信打来的，他说明天的路演时间有调整，让王子希提前一小时出门。
　　“知道了。”王子希又向李长信抱怨今天的黑热搜，而且找到了新角度，“我觉得宗立肯定是被叶州拉拢了，所以才故意黑我们。还有蔡中庸也是，居然也没来我的首映。”
　　李长信沉默片刻后道：“上午你告诉我，宗立早上打电话给你说来不了。当时我忘了问你，你是怎么回复宗立的？”
　　王子希心虚：“……我没说什么啊。”
　　“叶州有没有拉拢宗立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有推开宗立。”
　　李长信道，“你和叶州的最大差距其实不是演技，而是情商。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
　　王子希要被气死了，不过他这次没有闹着要罢工，因为隔着电话他都能感受到李长信的低气压。
　　他怕他一闹李长信会爆发，毕竟他有把柄在李长信手上，除非他退圈，否则还是要听李长信的。
　　他大叫大嚷地发泄了一阵，然后去网上搜索叶州，搜出了很多《衷情》的宣传，查看评论，好像都是夸的，肯定是控评了。
　　换一个平台搜索，搜出来的都是有cp感，有张力，演技好……肯定都是水军！
　　回到微博，这次不用搜，平台就给他推送了很多叶州的内容。
　　他专挑说叶州不好的看。
　　突然，他看到了一条说叶州寡情的：据圈内消息，叶州车祸住院的那几年，一直是王子希在资助他，但他火了后，却不知感恩，和王子希很疏远。
　　王子希本人很赞同，没错，叶州就是忘恩负义，不知感恩。
　　他给那条微博点了个赞。
　　-
　　馨源府，叶州正在和《衷情》剧组的同事们在微信群里聊天。
　　虽然王子希“看不起”4500万，但叶州他们都很高兴，因为《衷情》这个首日票房在今年的爱情片中排第一，当然，今年还没过完，后续也可能会被别的影片赶超。
　　聊完天，叶州望向霍免，眼睛亮晶晶的，说：“来庆祝……”
　　霍免先下手为强，按倒他：“好，帮你庆祝。”
　　叶州躺平：“你不应该说‘这么晚了，该睡觉了’吗？”
　　霍免靠近他：“偶尔晚睡不要紧……”
　　而且接下来几天，叶州要出差——去别的城市路演。
　　次日早上，叶州醒来时发现霍免不在，走出卧室，找了一圈后，发现霍免在书房打电话。
　　霍免：“……先这样，有情况再联系。”
　　他摘下耳机，走向叶州。
　　叶州笑道：“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忙？”
　　霍免：“王子希发了条说你的微博。”
　　叶州：“嗯？”


第123章 靠在伴侣怀中，他感觉……
　　昨晚王子希点赞后,本以为会得到大家的支持，但早上被张显叫醒后，去查看反馈,却发现网友都在冷嘲热讽说他酗酒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粉丝则在帮忙挽尊说他肯定是看八卦时不小心手滑了。
　　没人理解他,就相当于所有人都质疑他，他觉得必须出来证明自己。
　　身边人都说他救助过叶州,叶州本人也承认过,这件事是真真正正的,而叶州忘恩负义也是真的，他觉得正义属于自己。
　　所以他就写了条原创微博，写得比较长，主要内容是：他真的是叶州的恩人,他认为叶州不懂得感恩。
　　这微博一发布，没多久就上了热搜榜。
　　叶州：“现在是什么情况,网友都在骂我？”
　　“没有。”霍免道，“他现在信誉不高,除了少部分忠实粉丝仍然无条件信任他,大部分网友都是在吃瓜看热闹。”
　　不过，王子希亲自出来撕叶州，还是增加了这事的可信度,网友们虽然不待见王子希,但对叶州也不了解,所以也有疑虑。
　　“帮你写了一份简单的回应,你来看看。”霍免带着叶州来到电脑前，替他拉开椅子。
　　这份回应是用叶州的口气写的，用词很严谨,大致内容是：
　　当年发生车祸后，他住院治疗的费用是心希望康复基金会资助的，子希老师是基金会的发起人之一，他非常感激子希老师。
　　去年三月，他出院后得知子希老师正在住院，立刻前往探望。
　　五月，他因加入《天河》剧组又与子希老师相遇，并且之后还出演了子希老师原本的角色，他觉得这是莫大的荣幸。
　　为传承子希老师的助人精神，他把《天河》的片酬全部捐赠给了心希望康复基金会，希望能将爱心延续下去，让更多人受益。
　　叶州回头看霍免：“你写的？”
　　霍免：“初稿是我写的，现在的版本是公关帮忙调整过的。”
　　叶州笑道：“你也太能干了，还抢活干。”
　　“因为我最了解情况。”霍免道，“严嘉佑会去和李长信谈谈，看他怎么说。还有，我打算和周珺见一面。”
　　叶州怔了下：“周珺？”
　　霍免：“做为你当时的经纪人，她知道很多资助的细节，我觉得有必要预防一下。”
　　叶州不想把周珺牵扯进来，但理智告诉他，为了谨慎行事只能如此。
　　“好吧。”
　　霍免：“你还需要联系你父母，让他们别接受任何采访。”
　　叶州：“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啊。”
　　“只是想保护你。”霍免低头，捧着叶州的脑袋亲了下他的额头，然后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叶州其实并没有觉得遭受了打击，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没有变得虚弱，不需要被人小心翼翼地呵护，不过，靠在伴侣怀中，他确实感觉到了安全与舒适。
　　-
　　另一边，李长信被同事告知王子希在微博上整活了之后，赶紧登上微博，然后又惊又怒，王子希不发电影宣传，却发这种损人不利己甚至还会害己的东西！
　　本来路人缘就越来越不行了，这么一作肯定要加速下滑。
　　他要是和自己没有利益关系，他作死自己只会看笑话，但他却是自己的摇钱树……都怪自己给了他太多的自由。
　　必须立刻把他的微博密码给改掉。
　　过了会儿，惊怒交加的情绪高峰过去后，李长信想起一件事，当年资助叶州的人不是现在的王子希吧？
　　应该是叶州自己吧——他其实是自助。
　　那王子希现在是故意恶心叶州？
　　因为他知道叶州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还挺恶毒。
　　又或者王子希不知道叶州和他的渊源？只是单纯讨厌叶州？
　　不可能，就算不确定，也肯定有所怀疑。
　　碰到王子希，叶州也是倒霉，换个人或许还会感激叶州给自己打下的江山，但王子希不会，他只会觉得那本来就是自己的，是叶州霸占了他的生活，所以叶州欠他很多。
　　李长信同情了叶州几秒，然后赶紧去观察舆情。
　　王子希自己的评论区还好，前排都被支持他的粉丝占领了，但在他的领地之外，网友们有更加多样的看法。
　　有一些网友说，如果确定叶州真的是受人恩惠却不知感恩，那他人品是不行。
　　有少量网友挑剔王子希的语言组织能力，说他是小学生，说他以前的微博肯定都是别人代笔的。
　　有部分网友说他道德绑架被助人。
　　相对的，也有反方网友说，只要真的做了好事，当然可以抱怨对方不知感恩。
　　还有比较多网友表示要等子弹再飞会儿。
　　也有网友更关注叶州，在讨论他当年车祸后的情况，受了多重的伤，是不是伤到了脑袋，住的到底是疗养院还是精神病院……
　　对舆情大致有数后，李长信召集同事们开会，这时，严嘉佑打电话过来了。
　　严嘉佑找他也是为了王子希的微博：“李总，你在搞什么？你是不是忘了我手上有王子希骂他前助理的录音？”
　　李长信赶紧道：“没忘没忘。严总啊，你别激动，这就是个意外，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发这条微博，他绝对脑子有问题，拎不清，我要事先知道一定会阻止他，真的，骗你我不得好死。”
　　严嘉佑无语：“你赌咒发誓有什么用。”
　　李长信：“给我点时间，我会劝他澄清这事，行吗？”
　　严嘉佑：“那你们打算怎么澄清？”
　　两人商议了一阵，结束通话后，李长信赶紧继续开会。
　　至于澄清，不着急，还是抓紧时间卖票更要紧。
　　李长信的最新卖票策略是鼓动王子希的粉丝都去支持偶像。
　　偶像说自己助人为乐，但别人却不知感恩，这是受了巨大的委屈啊，粉丝们一定要好好安慰自己的偶像。
　　怎么安慰呢？
　　当然是帮偶像打败那个忘恩负义的人——
　　立刻去支持偶像的电影，不能让偶像的票房输给那人。
　　你说偶像的电影上映后，你第一时间就去看了？
　　那还可以二刷，三刷嘛。
　　总之，在这种危机时分，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支持偶像。
　　-
　　九点，叶州出发去参加路演。
　　姜小寒开车，劳永华一路上都在关注舆情。
　　叶州没去看，他在回复朋友与同行们的关心。
　　谈鸣荣说给《衷情》写了长评，叶州感谢了他。
　　宗立不知道为何，发了大段大段的安慰话过来，叶州便与他多聊了会儿。
　　韦清也发了信息过来，不过他更像是来八卦的。
　　韦清：王子希怎么好意思说你不知感恩？他得了你那么多好处，应该他感激你。
　　叶州：我和他之间的事是意外，没什么可感激的。
　　韦清：你太好说话了。
　　叶州：没有。
　　回复完消息，叶州问劳永华：“怎样了？”
　　劳永华：“基本没有人再说你不知感恩了。”
　　早上，叶州发布回应后，心希望康复基金会的官微紧接着发布了叶州的捐款文件，证明了他捐款的真实性。
　　网友们一看，都觉得这种良性循环的接力慈善挺好，叶州这么做没问题。
　　有些网友不但觉得叶州没问题，还认为王子希有问题，因为资助叶州的明明是心希望康复基金会，王子希却把功劳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网友们纷纷拿这个问题去问王子希。
　　并且现在网友们普遍认为他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叶州，是因为嫉妒。
　　两人的电影正在上映，叶州的电影好评如潮，他的电影骂声一片，他接受不了失败，就想从其他方面压倒叶州。
　　王子希气炸了，不过他的微博密码被改掉了，没法用大号去跟网友们对线，至于小号，叫多大声也没有影响力，只会被骂脑残粉。
　　张显帮他一起和网友吵架，然后从一些网友那里收集到了几个可能的突破口。
　　其中一个说得很有道理：在基金会还没成立前，王子希应该是以个人身份资助的叶州。
　　不过这事只有当时的王子希和叶州的家属知道具体情况。
　　王子希：“是不是可以找人去向叶州父母套话，像电视里记者假装采访那样骗他们回答问题，然后录音。”
　　张显：“好，我去找人。还有周珺可能也帮你处理过这方面的事务？”
　　“应该是的，她以前说起过，但我不记得了。”王子希道，“我再问问她。”
　　他把周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打电话给她，打不通，他疑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周珺也拉黑了他！
　　让张显打，也打不通。
　　“我去借别人的手机打。”
　　打通后，周珺不计前嫌地表示愿意见面谈。
　　-
　　“老师，非要去吗？”助理问韦清。
　　韦清戴上口罩与帽子，道：“我想去。”
　　他通过私人侦探约了韩光晞父母见面，助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所以很紧张。
　　走进包厢中，韩光晞父母已经到了，菜也上齐了。
　　韦清摘下口罩，先关心他们的身体状况：“我看网上说你们受伤了，没事吧？”
　　两人都说没事，只是手被抓破了点皮。
　　韦清又让他们吃东西：“不是让你们先吃吗？我已经结过账了，不吃也是浪费，别客气。”
　　“先不忙着吃。”韩母有点焦急地问，“打电话给我们的人说，你知道小晞的一些事情？”
　　韦清点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们去找叶州的时候，当时是谁让你们去的？”
　　韩母：“王子希身边的那个人高马大的助理。”
　　“是他啊。”韦清道，“你们的事网上有很多种说法，我有些好奇，就去详细了解了一下，起初我也和你们一样，怀疑王子希是被韩光晞附身了，但后来我发现了一些疑点。”
　　韩母韩父一起追问：“什么疑点？”
　　韦清：“韩光晞以前有抑郁症是不是？”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他早就康复了。”韩父道，“之后在我们的精心照顾下，没有再复发过。”
　　韩母也道：“我们对他百依百顺，他要参加选秀要去唱歌，我们都让他去了，我们帮他打点好一切，让他变得越来越好，没想到最后却……”
　　韦清安慰了他们几句，又道：“当年，王子希在高速上出车祸，你们的车从旁经过，当时韩光晞因为服药过量已经昏迷，后来被抢救回来了，但性情变得不一样了，是不是？”
　　韩母隐约知道他想说什么，道：“他只是抑郁症康复了。”
　　韩父也道：“大难不死，性格变了很正常，而且他变得更像我们了。”
　　韩母赞同：“对，对。”
　　韦清心道，还别说，这两人和王子希在性格上是有一些相似之处。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当时韩光晞其实因为服药过量已经……”韦清停了两秒，继续道，“然后，出了车祸的王子希附身到了他身上。”
　　韩父拍案而起，矢口否认：“不可能！”
　　韩母也激动地道：“他就是我们的儿子！”
　　韦清安抚他们：“好的，我知道了，请坐下说话。”
　　待他们平静一些后，韦清问：“他康复后是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韩母：“那是因为……因为他吃多了药，伤到了脑袋。”
　　韩父：“对，医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韩母立刻点头。
　　韦清看看他们，道：“虽然他失忆了，但因祸得福，他变得更优秀了，是不是？”
　　韩母防备地道：“你又要说他不是我们儿子？”
　　韦清摇头：“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韩母放松了一些：“他以前默不吭声的，非常内向胆小，完全不像我们，我们都怀疑是不是抱错了。
　　“后来他病好后，变得自信又大方，大家都说他和我们年轻时一模一样，他绝对是我们亲生的。”
　　“没错。”韩父道，“网上的人只知道说小晞和王子希唱的歌一样，只有我们才知道，他们各个方面都一样，我们很确定，小晞附身到了王子希身上。”
　　韦清懂了，这两人是那种“抱错孩子后，会去争抢更优秀的那个孩子”的父母，并且会说服自己，这个孩子才是亲生的，就算孩子不认他们，他们也会巴上去。
　　他不觉得王子希优秀，但他理解父母想要一个优秀孩子的心理，就像他，如果他是个重度抑郁的“废物”，他生父只会当他不存在。
　　“我明白了。你们是一对伟大的父母，祝愿你们能够阖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韩父韩母以为彻底说服了他，两人放松下来，接受了他诚挚的祝福。
　　回到车上，助理问韦清：“老师，我们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是去满足好奇心，听那对中老年夫妇讲灵异故事的吗？
　　韦清：“见识一下人类的多样性，有助于我塑造更真实的银幕形象。”
　　助理：“……哦。”
　　其实韦清原本是想给王子希拉仇恨，对于厌恶的“弱者”，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并且他以为韩光晞父母很容易被挑动，没想到其实相反。
　　不过，虽然他失败了，但被那么一对父母深沉地爱着，也未尝不是王子希的福报。
　　-
　　下午四点多，周珺来到和王子希约定的地点。
　　她提前了一刻钟到，王子希还没来，她便刷了下手机。
　　在网上搜索王子希，全是负面消息。
　　向叶州追讨恩情，新电影难看，演技差，演得不如甘棠，和甘棠没有cp感，人缘差……
　　关于人缘差这点，网友们举了很多例子。
　　首先，他肯定和叶州关系不好，然后他和曾经关系很好的宗立闹翻了，和韦清也疑似闹翻了，因为韦清也没去参加他的首映。
　　他和《桃源村》的嘉宾们似乎也关系一般，因为他们都没去参加他的首映，其中陶安遐去参加了叶州的首映，却没去他的。
　　对了，宗立和韦清也去参加了叶州的首映。
　　有网友得出结论，王子希对叶州的嫉恨可能是全方位的。
　　他各方面都输给了叶州，迫切地想扳回一局，就大骂叶州忘恩负义，可人家早就捐了一大笔钱，人家不是不感恩，只是不想跟他玩罢了。
　　网友表示，换成自己，也一样不想跟王子希这种人交朋友。
　　周珺心想，自己也不愿意和现在的王子希交朋友……
　　“不好意思，久等了。”王子希来了。
　　周珺愰了下神，她已经很久没听到王子希这么温和地说话了，有种梦回前年的感觉。
　　王子希坐下，接过张显给他倒的水喝了一口，道：“我很后悔以前没听你的话，要是我当时听你的接拍《衷情》就好了。”
　　周珺清醒了，眼前这人不是以前的王子希，是现在的版本。
　　王子希埋怨张显：“都怪你，当时为什么不劝我接下《衷情》呢？”
　　周珺不想听下去了，开口：“你找我是想问你以前资助叶州的事？但我看你不是已经删掉微博，做了澄清吗？”
　　中午删的微博，下午发的澄清，说都是误会，说自己是表述不当。
　　网友们不吃这一套，不过粉丝还是心疼偶像的，但经过这次风波后，忠实粉丝的数量可能又会打一个折扣。
　　“不是我删的，澄清也不是我发的。”王子希脸色很不好，“我又没说错，叶州就是忘恩负义！”
　　周珺看了看他：“叶州忘恩负义的根据是什么？”
　　王子希皱眉：“我不正要问你吗？”
　　周珺觉得好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评价别人时却信誓旦旦，这何尝不是一种表演天赋。
　　“你真的失忆了吗？”
　　王子希皱眉：“你什么意思？”
　　周珺：“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你根本没有失忆，你的日常记忆很完整，圈里的各种八卦你也一清二楚，没有断层。
　　“各种软件你也用得很流畅，不用专门学习。前几年出过哪些新款衣服、新款手机、新款汽车，你也都知道。”
　　“你，你……”王子希结巴了，看向张显。
　　张显也没料到周珺会说这些，一时也接不上话。
　　周珺看着两人，然后问王子希：“你是韩光晞吗？”
　　“你，你怎么，不是，你，你胡说什么？！”王子希色厉内荏地瞪着周珺。
　　张显赶紧道：“他是王子希，是我高中同学，我很确定。你不要相信网上那些胡说八道，那些东西我觉得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周珺看向他：“那你怎么解释他唱的歌和韩光晞一样？”
　　张显：“他喜欢那首歌，所以特地练习过，他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赋。”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他有天赋。”周珺道，“而且我看网上都说他这次唱的插曲很难听。”
　　张显脸上的肌肉抽了下：“那是他们故意黑他。”
　　王子希也很自信：“我哪里唱得难听？让那些黑子来唱啊，他们比不上我的十分之一！”
　　周珺：“那你再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写的字和韩光晞的一样？我找专家鉴定过你们的笔迹。这可不是天赋能解释的。”
　　王子希目瞪口呆，张显也是。
　　过了会儿，王子希张牙舞爪：“你凭什么拿我的笔迹去做鉴定？”
　　张显拉住他，问周珺：“你想怎样？”
　　王子希也警惕起来：“你是不是想敲诈我？做梦！不会有人相信你。我本来就是我，你以前认识的那个才是假的。”
　　张显按住王子希的手臂，让他别说了。
　　周珺问：“那他哪去了？”
　　“他，”王子希正想说他多半是叶州，但临时改口，“我不知道，死掉了吧。”
　　周珺：“……”
　　看她呆住了，像是受了很大打击，王子希露出快意的笑容，张显拉起他：“我们走吧。”
　　王子希皱眉，他还想继续打击周珺，不过，刚才被怀疑身份对他造成了一定冲击，他这会儿感觉有些虚，最终他还是没再找事，跟着张显离开了。
　　张显也是怕他越说越多，看他愿意走，松了口气。
　　回车上后，王子希气愤地道：“如果她四处去跟人说我是韩光晞，那怎么办？气死我了，我明明就是我。”
　　“放心，没人信她。她也不会去跟别人说，要不别人会以为她是疯子。”
　　张显有些心虚，因为他就是疯子，他曾为了“排除异己”，主动告诉李长信现在的王子希和以前的不是一个人。
　　王子希：“周珺没半点用，叶州父母那边怎样了？有问到什么吗？”
　　张显：“他们不接电话，感觉已经有防备了。”
　　王子希烦躁地骂他：“你也半点用都没有。”
　　张显：“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叶州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王子希：“哦？”
　　这个办法也来自于网上。
　　有个粉王子希的网友替偶像辩解，听说王子希曾多次去疗养院探望叶州，这么高尚的行为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所以叶州就是忘恩负义。
　　但是，这事王子希本人也不清楚详情，只有当年他周围的人知道，例如霍免和周珺，或许蔡中庸和宗立也知道。
　　王子希：“我问下蔡中庸。”
　　蔡中庸是四人中唯一有可能帮他的，其他三人都和他翻脸了。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蔡中庸。
　　蔡中庸听完后，表示完全不知情，他从没陪王子希去看过叶州。
　　王子希半信半疑，但也无可奈何。
　　张显想到一个办法：“疗养院里肯定有监控，或许能找到视频记录。”
　　王子希：“这个好，你快让人去找。”
　　周珺那边，缓过来后，她打电话给霍免。
　　“我用你的办法试探他了，他承认了他不是王子希，不，不是之前的王子希，但他应该就是王子希本人，我觉得他妈不至于认不出自己儿子。”
　　霍免没说话，只是长叹了口气。
　　周珺原本想和他多讨论一下这个奇异事件，此时突然觉得没必要，徒惹伤感。
　　至于王子希说的以前的“他”已经死了，就更没必要跟霍免说了。
　　-
　　晚上十一点，霍免接到叶州的视频电话，看背景是在酒店的房间里。
　　“今天云海天气怎样？看天气预报说在下雨。”
　　“只是小雨。”叶州笑道，“知道《衷情》今天的票房是多少吗？”
　　霍免：“今天还没结束吧？”
　　“快啦。”叶州道，“我告诉你啊，已经快8000万了，大家都没想到今天能涨这么多。”
　　霍免笑道：“口碑扩散开来了。”
　　叶州压低声音：“我觉得也要感谢子希老师帮我们引流。”
　　王子希虽然路人缘不行了，但他的知名度很高，网友们看到他又有新八卦，会点开看一眼，然后就会被网友顺带安利叶州的《衷情》。
　　至于王子希自己的《又是情人节》，则会被网友提醒剧情老套难看，男女主不搭，并且演得也不好等等。
　　虽然李长信试图控评，但根本控不住。
　　他还试图引导粉丝多花钱，有一定效果，但远没达到他的期望。
　　其实这是必然的，想靠粉丝撑起一部电影的票房基本不可能。
　　结果就是，《又是情人节》今天的票房直接腰斩了，目前是1000万出头。
　　霍免：“我还是希望他别再找事了。”
　　叶州：“应该没什么了吧。”
　　霍免点头，提起新话题：“我爸妈去看你的电影了，我妈很喜欢，她打电话给我时，还说想和你聊一下电影感想，我告诉她你出差了。”
　　叶州笑道：“要不等我回京了，我们约你妈一起吃个饭？”
　　霍免有点意外，道：“好啊。”
　　叶州又问：“你妈喜欢，那你爸呢？”
　　霍免：“他说电影拍得很好，但他感觉男女主并不相爱。”
　　叶州笑了：“哦哦，你爸喜欢纯爱片。”


第124章 谈鸣荣：他觉得我是你……
　　叶州正和霍免聊着,手机上突然进来一个新来电，本来想挂掉，一看,却是一串熟悉的号码——王子希的手机号。
　　他跟霍免说了声，然后接起王子希的电话。
　　王子希：“叶州？！”
　　他声音很大,叶州被吓一跳，问：“子希老师吗？”
　　王子希自顾自地吼道：“你是不是想威胁我？你做梦,你别想得逞！”
　　叶州：“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冷静一点,慢慢说。”
　　对面传来另一个声音：“别说了，他在套你的话，说不定正在录音……”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叶州一头雾水。
　　他跟霍免讲了这事，霍免也不知道王子希是什么意思。
　　霍免考虑了一会儿,打电话给李长信，问他王子希为什么要对叶州说那种话,想干什么。
　　“他打电话给叶州了？”李长信也很疑惑，“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他至少不会再发微博了,他的号被我控制住了。”
　　霍免：“好。希望你多关注他的状态。”
　　李长信虽然唯利是图，不算什么好人，但他情绪其实比较稳定,如果王子希失控,他应该能够制止,毕竟电影还在上映,《桃源村》也还在连载，王子希如果乱来，他损失会很大。
　　“我会的。”接完霍免的电话后,李长信打电话给王子希，问他在做什么。
　　王子希说准备睡觉了，因为明天还要路演。
　　看他这么自觉，李长信觉得他打电话给叶州应该只是为了发泄情绪，发泄完便变得平静，倒也不是坏事。
　　不过，挂断电话后，李长信还是又打了个电话给王子希的经纪人，让对方明天早点去接王子希，并且多注意他的状态，别让他搞事。
　　次日，李长信和王子希会面后，觉得他没有异样，只是张显难得的没在他身旁。
　　李长信：“张显呢？”
　　王子希：“病了。”
　　李长信点头，没再多问。
　　张显不在更好，明明只是个助理，却老喜欢指手划脚，他不在，能省事不少。
　　李长信：“等下上台……”
　　“多和甘棠互动？知道了。”王子希抢完话后，问他，“韩光晞父母今天没来吧？”
　　“没有。”李长信道，“我有让人盯着，绝对不会让他们靠近我们的场地。”
　　“你最好盯住了。”昨晚王子希接到了韩光晞父母的电话，虽然他立刻拉黑了他们，但还是非常厌烦，怎么老来找他，跟他们说了自己不是韩光晞，听不懂人话似的。
　　李长信：“放心吧，现在监控很发达，不会让他们溜进来。”
　　“监控……”王子希想起一件事，“医院那种地方的监控最长能保存多久？”
　　对监控，李长信还真的有一定了解，因为娱乐圈经常要和监控打交道。
　　“公共场合的监控一般会保存一到三个月，最多也就半年。”
　　王子希埋怨：“时间也太短了。”
　　李长信问他：“你问这做什么？”
　　王子希：“随便问问。”
　　昨天下午张显告诉他能拿到叶州那个疗养院的监控，这样就可以证明他曾经对叶州多么有爱心，但晚上张显又告诉他拿不到了，因为数据不会保存那么久。
　　这令他很生气，但之后又发现了一件更加令他生气的事情，他在网上看到了一个让他很意外的视频，里面有一个本不该再出现在他生活中的人。
　　李长信看了看他的脸色：“你没事吧？心情不好吗？”
　　王子希皱着眉问：“你和陶安遐熟吗？”
　　“还可以。”李长信当然想和陶安遐变得熟悉，但对方不爱搭理他。
　　王子希：“那你认识他那个朋友吗？”
　　“哪个？”李长信边问边聆听影院里的动静，“要开始了。”
　　化妆师走过来，打量王子希，替他补妆，整理头发。
　　李长信看着他，客观地讲，颜值还是很高的，可惜综合能力不行，背负不起自己的期望。
　　他移开目光，左右摸了摸自己的背头，道：“刚你说他哪个朋友？”
　　王子希看了眼化妆师，道：“等下说。”
　　-
　　晚上，叶州同剧组主创们转移阵地，从云海来到南都，之后又一起去吃东西，直到十一点多才回酒店。
　　回房后，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打电话给霍免：“亲爱的，今天有没有想我？”
　　“想的。”霍免道，“有件事要先告诉你，今天张显去找谈鸣荣，然后被抓了。”
　　叶州大吃一惊，猛地坐直：“谈鸣荣没事吧？”
　　霍免：“放心，他没事。”
　　“哦。”叶州松了口气，“怎么回事？张显找他做什么？刚才你说张显被抓了是不是？”
　　是的，张显被抓了，可能会被拘留十天左右。
　　今天下午，张显等在谈鸣荣公司楼下，说想跟他谈谈。
　　两人走到一旁谈话，监控显示，是张显先动的手，他伸手抓住谈鸣荣的衣领，但立刻便被谈鸣荣反抓住手腕和小臂，用力向内扭转，他吃痛松手，然后谈鸣荣又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之后谈鸣荣报了警。
　　了解完情况，叶州和霍免暂时道别，去发信息给谈鸣荣。
　　叶州：霍免跟我说张显去找你了？
　　谈鸣荣在线，回复他：我已经不怕他了，我还揍了他。
　　叶州：揍得好，非常棒！
　　谈鸣荣：其实他就是以前高中时霸凌过我的人之一。
　　叶州顿了下，回他：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之前在陶安遐家里你曾说起你父母在某个城市居住过，正好王子希当时就在那里读高中。
　　谈鸣荣：哦。
　　叶州：张显为什么找你？
　　谈鸣荣：他觉得我是你的人。
　　叶州很吃惊，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
　　叶州：啊？
　　谈鸣荣：他觉得你会利用我去对付王子希，所以就来威胁我。
　　谈鸣荣：他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好欺负。
　　叶州：……活该他挨揍。
　　他现在知道王子希昨晚为什么打电话给他了，因为对方在网上看到了谈鸣荣，估计看的就是《衷情》首映的视频切片。
　　叶州：之后你要多注意安全。
　　谈鸣荣：知道。但他应该不敢再来找我了。
　　谈鸣荣：今天他律师说想和解，问我要多少钱，我说我不缺钱，要警察把他关起来。
　　谈鸣荣：不过应该只能拘留几天，没法让他坐牢。
　　叶州：虽然只是拘留，但也能教训他一下。
　　谈鸣荣：是的。
　　谈鸣荣：恭喜你们电影今天的票房又是第一，我看今天有7000多万，王子希那电影今天不到600万，没救了。
　　叶州：得谢谢你们替我捧场，等我回来请你们吃饭。
　　《又是情人节》在一众电影中其实也不算很差，但目前应该还不能让投资人回本。
　　而《衷情》不但回本了还赚了，所以从剧组到投资人都很高兴。
　　-
　　次日，王子希上了六条热搜，都在前排，但其实说的只是两件事。
　　一是王子希的助理被抓，二是王子希本人疑似曾霸凌同学。
　　这下《又是情人节》真的完蛋了，大家都在抵制这部由王子希主演的电影。
　　李长信气得差点跟王子希动手。
　　“你们乱来之前怎么不先跟我通个气？！”
　　昨天他直到张显被抓，才知道这两人还藏着一些校园霸凌的往事。
　　还试图私下解决，结果不但没解决，还直接引爆了。
　　真是两个能气死人的猪队友。
　　王子希捧着手机，有点惊慌：“能不能把说我霸凌同学的那些热搜撤下来？”
　　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李长信气得胸口疼，他用手按着，怒道：“这怎么撤？全网都在讨论，我能买通所有平台吗？”
　　王子希：“那现在怎么办？”
　　李长信：“先联系那个人，说服他和解。”
　　那个出来曝光王子希曾霸凌同学的不是谈鸣荣，是别的人。
　　霍免在打电话给叶州时，告诉他，是陶安遐找来的人，不过这人确实有被王子希欺凌的经历。
　　陶安遐会这么干是因为得知张显是谈鸣荣曾说起过的霸凌者，而王子希就是那个幕后的校园风云人物。
　　而且张显还跟警方说，他是在陶安遐参加《衷情》首映的视频中看到谈鸣荣的。
　　叶州问：“陶安遐是觉得自己有责任替谈鸣荣报仇？”
　　霍免点头：“对。谈鸣荣也接受了他这种做法，没有不满。”
　　叶州笑道：“他俩性格很互补。”
　　大家都接受了陶安遐那种性格，所以对他会比较包容，而谈鸣荣对于待自己友好的人，又会更加包容，所以两人相处非常融洽。
　　-
　　又过了三天，叶州结束出差工作，回到了京州馨源府。
　　王子希还在热搜上，不过一连审判了几天，网友们多少有些疲了，所以他的热搜已经不在前排了，但是又拓展出了一些新的词条。
　　例如：王子希剧组霸凌同事、王子希掉代言、王子希被索赔等等。
　　叶州稍微翻了翻，然后关掉页面，摇动身体，让被他靠着的霍免感受到晃动：“明天你妈有空吗？”
　　霍免看向他：“不休息一下？”
　　叶州：“不用，我活力无限。”
　　霍免便道：“我问问她。”
　　两人说着话，叶州手机震了下，是微信。
　　宗立：你回京州了？


第125章 我不能没有你
　　叶州回复宗立说回了,还说过几天请他吃饭，感谢他为自己的电影捧场。
　　宗立过了几分钟才回复：好，那到时见。
　　叶州：等我确定聚会名单后,再跟你说。
　　宗立：还有其他人？
　　叶州：大家一起聚会更热闹嘛，基本都是你认识的人,也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叶州：你要是不喜欢人多，那我们就另找时间吃饭,这都是小事啦。
　　叶州：比心.gif
　　宗立：还是大家一起吧。
　　叶州：好啊。
　　和宗立聊完,叶州又往霍免那边靠了靠：“宗立好像心情不太好。”
　　霍免：“因为王子希？”
　　王子希一直没有回应校园霸凌的热搜,所以这事在网上还没有最终定论，但他们这些知情的人知道此事确凿无疑，并且王子希绝对无法通过公关手段解决，必然会元气大伤。
　　“有可能。唉,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叶州转移话题,“你妈怎么说？”
　　霍免：“明晚有空，可以一起吃晚饭。如果想白天见面,那她后天也有空。”
　　叶州：“就明晚吧,你说呢？”
　　霍免：“好。”
　　次日，下班后霍免去京州大学接他妈妈。
　　上车后，闻苏道：“今天是我第一次去你在馨源府的那个家,你现在是和叶州一起住吗？”
　　霍免：“他在家的时候,我和他一起住。”
　　闻苏想了一下,问：“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吗？”
　　“我觉得不错。”霍免道,“他不在家时，我不想一个人做饭做家务，所以干脆回我自己那边。”
　　闻苏感到意外：“听起来你把你自己家当酒店了。”
　　霍免：“是有一点。”
　　“我当时好像也是这样。”闻苏回忆着道,“你爸让我体验到了更丰富多样的生活，否则我大概会一辈子都住‘酒店’。”
　　母子俩互相看着，此刻，他们就像在照镜子似的。
　　霍免：“妈，最近你和我爸是不是来往比较多？”
　　闻苏：“对，我减少了一些工作，所以业余时间变多了。”
　　霍免疑惑：“减少了工作？”
　　闻苏：“是。就像你们年轻人喜欢说的：躺平了。”
　　霍免很震惊：“躺平？”
　　闻苏：“我在学术上基本到头了，之前跟你说过，我曾为它拼尽全力，所以没有遗憾。”
　　霍免明白了，差不多就是他妈以前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今后将会重新分配时间，更多地关注其他人、事、物。
　　说起来叶州在时间分配方面做得还可以，再忙也会和他保持联系，不过，如果长时间只能打电话，可能还是会产生问题。
　　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馨源府。
　　晚餐在霍免家中进行，叶州已经在等他们了。
　　互相打过招呼后，霍免和叶州陪闻苏参观这套房子，参观影音室时，叶州趁闻苏专注于打量那些影音产品时偷亲了霍免一口。
　　霍免面上没表现出异常，但心中有些吃惊，他觉得叶州今天有点反常，以他对叶州的了解，正常情况下叶州不会在家长在场时做这种亲密行为。
　　闻苏那边，她其实看到了两人的互动，但假装没看到。
　　她年轻时也那么干过，当时特别喜欢逗对方，本质是想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想证明自己在对方那里的特殊性。
　　之后三人来到书房，叶州一眼就看到了墙上自己的大海报，尴尬……
　　闻苏也看到了，道：“这部剧我还没看。”
　　叶州笑道：“这剧一般，不如《衷情》，听霍免说你已经看过了《衷情》？”
　　此次晚餐的起源就是霍免说他妈喜欢《衷情》，想和叶州聊下观影感想。
　　闻苏：“看了，有一定共鸣，但也有一些不了解的地方。”
　　叶州便问：“哪些地方？”
　　“电影中，男女主在低谷时相遇相爱，互相激发了对方的事业心，然后在事业走上巅峰时分了手。”
　　闻苏道，“但我觉得，正常的发展应该是事业顺利时相爱，事业不顺时分手。”
　　叶州：“我觉得都有可能，不同性格的人会有不同的行为。”
　　闻苏：“也是。”
　　叶州请她在沙发上坐下，霍免看他们打算聊天，便问：“还不饿？那晚点再吃饭？”
　　闻苏：“好。”
　　叶州也说好，霍免便道：“你们想喝什么？我去拿。”
　　闻苏：“不要咖啡也不要茶。”
　　叶州点头：“晚上就不喝这些了，影响睡眠。”
　　霍免走后，叶州道：“有些人是事业型的，倾向于以事业为重，恋爱只是锦上添花。”
　　闻苏：“对的。不过人也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因为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人。”
　　“没错。”叶州道，“而且，如果一辈子都没把事业做起来呢？那一辈子都孤家寡人吗？”
　　闻苏：“……一个人其实也不坏。”
　　“如果没碰到特别喜欢的人，那一个人是不错。”叶州道，“如果碰到了，却没在一起，那就很可惜了。”
　　闻苏：“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叶州追问：“后来改变了想法？”
　　闻苏坦然道：“后来事业不顺，就把更多注意力转移到了事业上。”
　　“理解。”叶州道，“而且有时候只能专注于事业，无法顾及其他。”
　　像他穿成王子希时，就是这样，只能搞事业，其他的不能多想，想得越多只会越痛苦。
　　闻苏同意：“因为从小就树立了以事业为重的观念，所以在事业不顺时无心考虑其他。”
　　两人说的其实不是一回事，叶州说的是“环境”不允许，而闻苏说的是思想的影响。
　　不过叶州没有解释，他接着闻苏的话道：“我懂，类似于思想钢印，很难改变。”
　　闻苏：“是。不过随着年岁的增加，固有观念对人的影响还是会减弱很多。”
　　叶州：“会的。最早的时候，我也觉得要先努力工作，等事业有成后再考虑恋爱……”
　　后来他发现就算事业有成，也还是没法谈恋爱；再之后他事业清零，倒是想开了；现在，他想得更开了，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换条赛道重新开始。
　　门外响起脚步声，霍免走进来，他端来的饮料是暗紫色的果汁。
　　“是什么啊？”叶州拿起一杯，喝了一口，是酸酸甜甜的葡萄汁。“好喝，我喜欢。”
　　他拉住霍免的手，把人拉近，仰起头，这是索吻的姿态，但霍免只是咽了下喉咙，没有靠近，他心生疑惑，但随即便清醒了，闻苏就坐在对面呢！
　　他赶紧放开霍免。
　　霍免在隔壁沙发上坐下，道：“不用管我，你们聊你们的。”
　　叶州把话题转回电影上，道：“电影中的男女主是互相救赎型的爱情，和锦上添花不同，他们的感情是雪中送炭，重新激发了他们对生活的热情，也促使他们走上了事业成功。”
　　闻苏沉吟片刻后，道：“很正能量。”
　　叶州失笑。
　　霍免：“我看网上有种说法是，这部电影讲的是成长，主角们通过那场恋爱变成了更加独立自信的人，此后不管他们还谈不谈恋爱，都能过好自己的一生。”
　　闻苏和叶州都看向他。
　　霍免：“……怎么了？”
　　叶州笑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你的。”
　　霍免一怔，道：“可是……”
　　因为闻苏在场，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闻苏：“对于心智健全的成年人，没遇上喜欢的人可以自己过，但遇上了，也没道理不在一起。”
　　霍免看向她，心想，他妈在一些想法上，似乎发生了改变？
　　“是啊。”叶州道，“这部电影是董秀导演的作品，她也是剧本的创作者之一，她有个观点，她认为只是事业成功不算强者，敢于去爱的人才更加强大。”
　　闻苏赞同：“从人格上来说，确实如此。我喜欢她。”
　　叶州笑道：“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又聊了一阵后，他们转移场地，去餐厅吃饭。
　　九点半，霍免送他妈回家。
　　闻苏表示不用送，但霍免还有话和她说，所以坚持要送。
　　汽车开出地下停车场，霍免道：“妈，你之前说痴迷一个人太浪费时间了，现在是不是改变了想法？”
　　“那是我年轻时的想法，后来逐渐发生了改变。”闻苏道，“我属于很难改变的人，所以这是一个长期的松动过程。”
　　霍免心想，其实叶州也是，所以他们花了七年时间才在一起。
　　目前叶州还没到“觉得痴迷一个人太浪费时间了”的阶段，还处于痴迷状态。
　　昨晚又啃了他一身印子，今天还想陪他去上班，不过他拒绝了，总觉得痴迷浓度达到顶峰后，就会开始走下坡路。
　　或者说他怀疑叶州迟早会发觉浪费了过多时间在他身上，所以他要延迟叶州的觉醒时间。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万一走到那一步，也仍有回旋的可能。
　　未知的前景变得明亮了一点。
　　霍免：“妈，我爸……”
　　闻苏：“怎么了？”
　　“我爸，”霍免暗吸口气，问，“他当年到底有没有出轨？”
　　司机的手抖了一下，幸好没有影响到汽车的正常行驶。
　　“没有吧。”闻苏道，“我当时的感觉是他给自己找了个心理咨询师。”
　　霍免：“……”
　　闻苏：“不过我也没问过你爸，所以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出轨。”
　　霍免：“……”
　　闻苏：“我手机里有当年那个女生的手机号，不知道她有没有换号，如果没换，我改天约她出来聊聊。”
　　霍免：“……”
　　十一点差一刻，霍免回到家中，具体地说，是回到了叶州家中。
　　叶州听到动静，跑到门口来接他。
　　“你妈今晚开心吗？”
　　霍免边换鞋边反射性地把自己正在想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说她也不知道我爸当年有没有出轨。”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叶州问的是其他问题，便又道：“挺开心的。”
　　叶州没在意霍免后面的回答，好奇地道：“所以你妈当时只是想找个理由分手——不，离婚？”
　　两人往沙发那边走，霍免道：“她当时很忙，可能没心思处理这种事，就快刀斩乱麻了。”
　　叶州没有发表评价，只是摇了摇头。
　　霍免揽住他，试探地道：“如果你以后很忙……”
　　不等他说完，便被用力推了一把，他踉跄一步在沙发上坐下，叶州也挤到同一张沙发上。
　　两人大腿贴着大腿，双手放到对方身上，呼吸也靠得极近，要不是还要说话，立刻会变成负距离。
　　“演员能多忙？再忙也就两三个月。我又不是那种入戏型的演员，不会突然性情大变的啦。”叶州灼热的呼吸印上霍免的唇角，舌尖探入他的唇缝。
　　霍免退开一点，低声道：“晚上你说，觉得我不管谈不谈恋爱，都能过好这一生，可是我不想一个人，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也不能没有你，我离不开你……”叶州的话语饱含眷恋，他的手臂缠上霍免的脖颈，让他无法再躲避，然后如愿地吻住了他。
　　霍免再一次体会到叶州现在对他的痴迷，他叹息般地闭上眼睛，投入到这场欢愉中。
　　-
　　周六，叶州在霍免家办了个聚会，除了之前聚会时的那些朋友，这次还叫上了宗立和陶安遐。
　　严嘉佑也来了，不过不是叶州叫来的，他是从霍免那边听说有聚会后过来凑热闹。
　　“《衷情》票房已经快五亿了，干得好。”严嘉佑道，“最近有很多广告商想找你做代言，资料给到华仔了，你也看看。”
　　叶州应道：“好，晚点我去看看。”
　　提到《衷情》，那就也会提到它的竞品《又是情人节》。
　　谈鸣荣：“《又是情人节》现在完全没人去看了。”
　　参与过这部电影拍摄的袁机同大家道：“其实剧本还可以，但是拍摄的时候王子希一直在‘偷工减料’，很多细节他都没有演出来。
　　“导演管不住他，也教不会他，逐渐就摆烂了，最终就剪出了这么个不及格的东西。”
　　项之惠感叹：“我们小袁辛苦了。”
　　谈鸣荣也唏嘘：“其实王子希前几年演技还凑合，而且那几年他人品也还行，跟改过自新了似的，可惜最终还是恢复了原型。”
　　他这话让好几个人神色微妙。
　　宗立接话：“他以前演技不是还凑合，是非常好。”
　　陶安遐站谈鸣荣那边：“我觉得也没到非常好的程度。”
　　方宜修出声：“以前还是很好的。”
　　霍免点头。
　　蔡中庸推了下眼镜，笑眯眯地道：“叶州你怎么看？”
　　“……”叶州看向陶安遐，“昨晚播出了最新一集的《桃源村》，要不大家一起来看看？”
　　陶安遐表示很愿意：“昨晚那集我的镜头比以前多了很多，你们帮我看看是不是因为我表现很好，所以他们把我的镜头都给保留了。”
　　大家有点懵，一起看综艺？而且嘉宾之一还要和他们一起看？不别扭吗？
　　“应该是王子希的镜头减少了，所以其他人的镜头就增加了。”宗立道，“娱乐圈就是这么势利。”
　　陶安遐有点失望：“原来如此。”
　　严嘉佑笑道：“不过我看你有点要逆袭的意思，现在网友们对你的评价开始好转了。”
　　陶安遐：“我也注意到了，所以我就说是不是因为我表现得好……”
　　“不是。”还是宗立给他解释，“是王子希的原因，现在大家讨厌他，所以喜欢看你怼他。”
　　陶安遐明白了：“哦，我踩着他上位了。”
　　大家都无言，话虽说如此，但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其实陶安遐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王子希的“塌房”是他亲手促成的，从结果来看，他确实是踩着对方上位了，虽然这并非他本意。
　　最终大家还是一起看综艺了，因为陶安遐丝毫不觉得尴尬，大家倒是感受到了一些别样的趣味。
　　“叶哥，能聊会儿吗？”宗立走到叶州身边，低声问。
　　叶州抬头：“好。”
　　宗立以前有叫过他叶哥吗？好像没有。
　　他起身拿了两杯饮料，把宗立领到书房。
　　“随便坐。”他把饮料放到茶几上，看向墙上的海报，笑道，“那是霍免贴的，不是我贴的，我没那么自恋。”
　　宗立看了眼海报，在沙发上盘腿坐下，道：“霍免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你的？”
　　叶州看向他：“……什么？”
　　宗立垂着头，用手指拨弄金发，道：“霍免、蔡中庸、韦清，他们都知道，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叶州在对面沙发上坐下，片刻后，他微笑，“这种事我也没法跟你说啊，太奇怪了。”


第126章 他们看到了非常震惊的……
　　书房外面,霍免和严嘉佑路过书房门，穿过走廊来到阳台上。
　　外面骄阳似火，所幸阳台位于阴凉之处,空气流通也很顺畅，所以体感温度仍然清爽。
　　“让我猜猜你要跟我说什么,”严嘉佑走到栏杆旁，倚着栏杆回头问,“你是不是想让我把叶州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卖给你？”
　　霍免靠坐在椅子上,看向他：“卖么？”
　　“可以啊。”严嘉佑道,“不过，到底是你想买，还是叶州想买？”
　　霍免：“等我先问下叶州。”
　　严嘉佑有点没趣：“不是这事啊，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霍免：“再过四天,张显就要被放出来了。”
　　严嘉佑疑惑：“张显？”
　　霍免：“王子希那个助理。”
　　严嘉佑点头：“哦是他，刚一时没想起来。他怎么了？”
　　霍免：“这人有暴力倾向,所以要加强叶州这边的安全防卫。”
　　严嘉佑想了下，觉得是有必要,毕竟叶州越来越出名了。
　　“那给叶州找两个保镖？”
　　霍免：“先找一个吧,找个会开车的。”
　　严嘉佑：“我来找还是你已经有安排了？”
　　霍免：“我来吧。”
　　严嘉佑点头：“好，你找的人肯定靠谱。说起来，王子希那助理可太坑了,把他害惨了,你说他会退圈吗？”
　　霍免：“不知道。”
　　严嘉佑：“不退也行,虽然校园霸凌是严重的负面事件,但毕竟是十来年前的事了，不能把现在的他怎样。
　　“不过他现在口碑一塌胡涂，专业能力也稀烂,谁还会给他砸资源？李长信应该不会干这种亏本买卖吧。”
　　霍免：“他的经纪约在李长信那里，不知道他们签的是什么样的合同。”
　　“李长信肯定不会吃亏，王子希大概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严嘉佑摇头，“王子希眼光太差了，当初要是选你，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地步。”
　　霍免皱眉：“不要把他和我扯上关系。”
　　严嘉佑耸肩，然后望向阳台门里面：“咦，他们在做什么？”
　　霍免以为他故意转移话题，就没接话。
　　严嘉佑却走向阳台门：“我去看看。”
　　嗯？霍免也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门边一看，谈鸣荣他们正堵在书房门口，不知道在做什么。
　　把时钟往回拨三分钟，陶安遐问大家这里有没有写字板，他想把大家的一些发言记录下来。
　　劳永华说书房有块移动会议白板，然后他和陶安遐、谈鸣荣一起前往书房。
　　打开书房门，他们看到了非常震惊的画面：叶州和宗立正在亲密拥抱。
　　宗立坐在沙发上，叶州站在他面前。
　　宗立的手抱在叶州腰上，叶州一手揽着他，另一只手在摸他那头金毛。
　　叶州看向他们：“有事？等会儿啊。”
　　“哦。”劳永华后退，把书房门关上。
　　三人站在门外面面相觑，然后严嘉佑和霍免也走了过来。
　　严嘉佑问：“你们在这做什么？”
　　陶安遐：“我们没做什么，但叶州和宗立在里面……”
　　谈鸣荣拽住他，劳永华则打断他：“他们在里面谈事情！”
　　陶安遐看看两人，没再说话。
　　严嘉佑一头雾水，霍免若有所思。
　　又过了会儿，书房门被从里面打开，叶州开的门，宗立仍坐在沙发上，没看他们，而是在看手机。
　　“怎么了？”叶州笑着拽过劳永华，抱了下，还撸了把他的头发，然后放开他看向谈鸣荣和陶安遐——
　　陶安遐敏捷地伸长手臂挡在身前：“你别想破坏我的发型！”
　　大家都无言。
　　叶州笑着后退，给他们让路：“是不是过来找东西？”
　　劳永华还在整理头发，谈鸣荣指着墙边的移动会议白板道：“找那个。”
　　叶州好奇：“你们要开会吗？”
　　“做总结。”陶安遐走向墙边，谈鸣荣过去帮他。
　　叶州不再管他们，走到霍免身边，揽住他，然后凑近亲了他一口。
　　霍免也反手揽住叶州，摸了摸他的背。
　　劳永华责备地盯了叶州一眼：“作为你的经纪人，我严厉谴责你这种有失分寸的行为。”
　　“作为你的老板，我也是。”严嘉佑跟着起哄。
　　叶州懒洋洋地靠着霍免，笑而不语。
　　“你们让一让。”陶安遐推着移动白板过来了。
　　“听到没，快让路，都堵在这里做什么。”叶州率先拉着霍免往外走。
　　劳永华冲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
　　晚上，离开霍免家后，陶安遐和谈鸣荣聊起他们在书房门口看到的那一幕。
　　陶安遐：“应该没什么，否则他们不会不锁门。”
　　谈鸣荣无语了一下，道：“他们当然没什么，叶州不是那种人。他应该是在安慰宗立，你有没有看到宗立眼睛有些红？应该哭过。”
　　陶安遐：“他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谈鸣荣道，“但现在应该没事了，因为叶州肯定会帮他。”
　　陶安遐看看他，问：“你是不是喜欢叶州？”
　　两人沉默地对视片刻后，谈鸣荣问：“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不等陶安遐补充条件，他又道：“我不知道。不过我曾想过，和叶州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
　　陶安遐有点疑惑，是喜欢的意思吗？
　　谈鸣荣：“以前我会那么想，可能是因为我那时太苦闷了。现在不一样了，我自己就很开心。”
　　陶安遐点头。
　　叶州那边，他告诉霍免：“宗立也知道了。”
　　霍免：“猜到了。”
　　叶州看看他，在心里揣测他的情绪，嘴上道：“他很生气，都气哭了。”
　　霍免：“他考虑进军影视圈？”
　　叶州没反应过来：“嗯？”
　　霍免：“演得不错，说哭就哭。他已经成年很久了，你不要总把他当成小朋友。”
　　“……”叶州笑道，“知道啦知道啦。小朋友还不至于，不过他少年感很强……”
　　他在霍免的注视下吞下后面的话，轻咳一声，低声道：“事已至此，你要不要来惩罚一下我啊？”
　　“……”霍免的表情发生了细微变化，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
　　“让我想想啊，”叶州作思索状，“罚我一个月不许打游戏？”
　　霍免：“……”
　　叶州欣赏着霍免的表情变化，然后笑倒在他身上。
　　霍免无奈地揽住叶州，可对方突然又起身，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凑上来咬他的耳垂，把滚烫的话语灌入他耳中：“还是罚我今晚不许睡觉吧。”
　　-
　　次日，李长信接到王子希母亲吴女士的电话。
　　吴女士知道王子希的现况，但她最近动了一个小手术，短时间内没法回国，这几天她感觉王子希的状态在变差，所以就来托李长信帮忙照看他。
　　李长信满口答应，把吴女士哄得放心地挂了电话。
　　不过，李长信也不算撒谎，他确实还不打算放弃王子希。
　　别看现在大家都在骂王子希，但过两个月他们就不感兴趣了，到时安排水军偷摸着洗下地，说那个受害者有问题，当年的事有隐情等等，虽然不能挽回所有粉丝，但只要还有忠实粉丝就还能赚钱。
　　王子希让他损失那么大，肯定得给他赚回来。
　　李长信打电话给王子希，没人接电话，再打给保姆，保姆说王子希在喝酒，她劝不住。
　　前往王子希家，进门后果然酒气熏天，李长信压制住醉鬼，和保姆一起把人搬回卧室。
　　坐在床边，看着王子希喝得潮红的脸，李长信感到阵阵恍惚。
　　自从知道叶州才是以前的王子希后，他很少再回忆以前的王子希，现在对方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变得朦胧了。
　　眼前的人长着和以前的王子希一样的脸，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王子希”会变得如此萎靡。
　　突然，王子希眼皮颤动，睁开一条缝，李长信靠近他，问：“你还好吗？”
　　“你回来了……”王子希手脚并用地往床边爬，李长信去扶他，然后被他扑倒了，醉鬼特别沉，李长信被压得喘不过气。
　　刚缓过气来，李长信便发现王子希在拉他的裤链，然后伸进了他的裤子里，他没有拒绝，送上门来的，除非太丑，否则他都会笑纳。
　　这时，王子希发出了不解的疑问：“怎么变得这么小？怎么小了这么多？”
　　“……”李长信瞬间萎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跳下了床。
　　-
　　三天后，霍免关注的张显从拘留所出来了。
　　他回到王子希家，王子希不在家，保姆说他跟李长信出去了。
　　他拨打王子希的手机，没想到刚接通便挂断了，再打就没人接了。
　　他赶紧通过王子希手机上的定位软件确定方位，然后出门找人。
　　王子希的手机是被李长信挂断的，他把一个酒杯塞到王子希手上，然后推着他来到一位光头客人跟前：“子希，快敬我们赵导一杯。”
　　赵况拉住王子希的手，来回摩挲。
　　“子希啊，我们有好久没见面了。”
　　王子希回想：“我们是不是在蔡中庸家见过？”
　　李长信：“演员和导演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你们早就认识，只是还没合作过。”
　　赵况笑道：“我早就想和子希合作了。子希，我们去那边慢慢聊。”
　　王子希被拉到最角落的沙发旁坐下，然后粗壮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腰，肥腻的大肚子顶在他身上，臭哄哄的嘴巴也贴到了他脸上。
　　“子希啊，我这里有个非常好的本子，非常适合你……”
　　王子希想推开他，但没想到他还挺有劲，怎么推都推不动，想喊人，却撞上了李长信严厉的警告目光。
　　“子希啊，你非常适合这个角色……”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喧闹声，然后一个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度秒如年的王子希眼前一亮，大喊：“张显！”
　　赵况被吓一跳。
　　李长信也黑了脸，喊人把张显弄出去。
　　几条大汉围住张显，起初张显还能回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消耗越来越大，最终被打倒在地，伤痕累累地趴着不动了。
　　王子希被吓坏了，发不出声。
　　赵况也没见过这阵仗，赶紧贴边溜了。
　　李长信走到一个大汉身旁耳语了两句，那大汉点点头，走到张显身旁，往他某处狠狠地踹了一脚。
　　张显痛呼一声，蜷缩成一只大虾米。
　　李长信摸了摸自己的背头，道：“送医院吧。”
　　-
　　晚上，叶州收到劳永华的微信。
　　劳永华八卦：网传王子希去医院了。
　　后面附了个链接。
　　叶州点开看了看，照片不清晰。
　　叶州：他生病了？还是其他原因？
　　劳永华：不知道。
　　叶州把这事告诉霍免。
　　霍免：“要查一下吗？”
　　叶州：“倒也不用，只是和你八卦一下。”
　　霍免笑了下，这时，他的手机跳出来电，叶州看了眼：“你爸。”
　　霍免接通电话，霍知言道：“听你妈说，上周她和你还有叶州一起吃饭了？怎么没叫我一起？”
　　“……”霍免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和叶州也请你吃饭。”
　　他看向叶州，叶州点头，表示没问题。
　　霍知言：“最近忙，得月底了。”
　　“月底不行。”霍免道，“我们要去参加百岛电影节。”


第127章 霍慎行：“我现在相信……
　　霍知言：“我记得你说你们的电影入围了,拿奖的机会大吗？”
　　“我觉得有机会，”霍免道，“毕竟是范子光的电影。”
　　霍知言：“等上映了我和你妈去看。”
　　“你和我妈,”霍免迟疑一下，问,“最近怎样？”
　　霍知言：“每周至少会见一次面。”
　　“哦。”虽然霍免想知道更多细节，但和他爸聊天没有和他妈那么简单,所以他放弃了追问。
　　霍知言：“你妈很喜欢和叶州聊电影,觉得他很专业。”
　　霍免看向走开去倒水的叶州,道：“他本来就是专业的。”
　　“不是说表演，是说对电影剧情的理解。”霍知言道，“你妈从他那学到了一套看电影的方法，例如,你妈现在觉得《衷情》的男女主以后一定会复合。”
　　霍免：“是吗？”
　　电影并不是开放结局，而是很明确地告诉了观众：男女主事业成功,但分手了。
　　霍知言：“你妈说根据他们的人物性格设定，可以推测他们会一次又一次地对彼此心动。”
　　霍免：“爸……”
　　有没有可能他妈说的不是电影,而是自己的感情呢？
　　霍知言：“嗯？”
　　霍免试探着道：“我妈这个说法好像还挺浪漫的？”
　　霍知言：“你妈有时候是很浪漫,她性格中的专注、真挚和热烈都是浪漫的特质。”
　　“嗯。”霍免没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爸远比他更懂他妈。
　　又聊了会儿，霍免和他爸互道再见,然后他摘下耳机,靠到沙发上,回想他爸转述的他妈的话：会一次又一次地心动。
　　以后,迷恋期过去后，叶州也会一次又一次地对他心动吗？
　　端着水杯站在窗边看风景的叶州回头：“打完啦，什么时候和你爸吃饭啊？”
　　“月底之前不行,他没空。”霍免看着逆光中的叶州，“你觉得《衷情》的男女主以后会复合吗？”
　　“嗯？”叶州离开窗边，身影逐渐变得清晰，他走到沙发旁，放下水杯，在霍免身旁坐下，“拍《衷情2》吗？董导好像没这个打算。”
　　霍免：“不是说续集，是说男女主从感情上还有复合的可能吗？我爸说我妈认为他们会复合。”
　　“是有可能。”叶州抓过霍免的手，拿在手上摸着玩，“因为到结局的时候，男女主的性格并没有发生变化——虽然成长了，但本质没变。”
　　霍免点头，是的，只要两个人性格稳定，就算迷恋期过去了，也仍会互相喜欢，就算不慎走上岔路，也仍有机会挽回。
　　-
　　月底，《山与海》的主创们一起前往百岛参加电影节，霍免作为投资人也加入了，米明也在队伍中，他是以原著者的身份。
　　米明在国际上具有一定知名度，能出席此次百岛电影节，对《山与海》也是一种宣传。
　　或者说他和范子光是互相宣传，他帮范子光宣传电影，范子光帮他宣传书，两人互助双赢。
　　前一天晚上出发，第二天中午才抵达，走下飞机，叶州笑道：“还以为会非常热，没想到也还好。”
　　劳永华把帽子递给他，自己也戴上墨镜，道：“现在是还好，但在外面多待会儿肯定就觉得热了。”
　　今天没有工作，抵达酒店，放好行李后，大家便可以自由活动。
　　叶州和劳永华还有蔡中庸一起去看电影，霍免被其他投资人叫去交际了。
　　晚上十点，叶州给霍免发信息：回来了吗？
　　还没。霍免本来打算走了，但又碰到了他叔叔霍慎行，对方介绍了几个外国同行给他认识，然后大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交际。
　　等人终于散去，霍慎行问：“叶州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霍免：“他去看电影了。”
　　“也不能只研究表演，人脉也很重要。”
　　霍慎行道，“人家韦清就很会经营人脉，他和米明关系很好，米明认识很多知名的国外文艺从业者，去参加聚会都带着他。”
　　霍免没说什么，不过这两天他也发现了，韦清和米明应该很熟，主要表现在米明不会和韦清客套，不过韦清对米明倒是始终很客气。
　　霍慎行突然想起一件事：“怀特，就刚那个穿花衬衫的络腮胡，他参与了一个大项目的投资，他们考虑邀请韦清参演。
　　“他说韦清向他们推荐了自己的搭档，听他的描述，韦清推荐的好像是叶州，他们一起演过范子光的双男主电影什么的……”
　　霍免有点意外，叶州没跟他说过。是怕他多想，所以没说？
　　霍慎行：“据说韦清不是很好相处，没想到叶州居然和他处得不错。”
　　霍免看看时间，道：“不早了，我先回酒店了。”
　　“才十点，还早着呢。”不过霍慎行也没拦他，让他走了。
　　上车后，霍免回复叶州：在回酒店的路上。
　　叶州：唉，可惜你回来了我们也不能一起睡觉。
　　霍免：……
　　叶州：那我们出去玩吧？
　　霍免：好，等我到酒店楼下了叫你。
　　两人去了海边散步，异国他乡的夏日夜晚很适合做这项活动，海浪舒缓，沙滩细腻，一切都很温柔，而且还没人关注他们。
　　不过，两人返回酒店时，在大厅碰到了韦清和米明。
　　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大家互相打招呼，然后各自回房。
　　-
　　次日上午，《山与海》展映，叶州穿上陶安遐提供的精致西装，和其他主创人员一起前往会场。
　　走红毯时，叶州意外地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露出笑容，朝那个方向挥了挥手。
　　韦清凑近他，也朝人群挥了挥手，顿时引发了一片呼喊两人名字的声音。
　　观众中，一个短发女生对身旁的朋友道：“没想到韦清愿意营业，他不是很讨厌这种事吗。”
　　同为韦清粉丝的朋友分析：“他讨厌的是刻意营业，但他和叶州关系很好，对他来说两人是自然相处，不是营业。”
　　女生露出暧昧笑容：“他们关系是很好，还晚上一起回过家。”
　　她省略了细节：一起回过宗立的家，并且当时宗立和蔡中庸也在场。
　　朋友也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磕到了的笑容。
　　电影播完，接下来是映后见面会，每位主创都发了言。
　　所有流程结束后，叶州等年轻人被介绍和评委们认识，这些人是影视界的重量级人物，不过都很亲切。
　　叶州和辛再思握手时，听到他问自己：“那张签名是给你的？”
　　叶州迅速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霍免曾帮自己要过他的签名：“是的，我是辛老师你的影迷，是看着你的电影长大的。”
　　辛再思笑着拍了拍叶州的手臂：“你演得很好。”
　　叶州以为这是客套话，但他注意到除了自己，辛再思没有对包括韦清在内的其他演员说这句话，或许他真的觉得自己演得不错？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时，韦清和米明坐在叶州他们隔壁桌。
　　韦清对叶州道：“林椿也在这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叶州应道：“好啊。”
　　林椿是之前认识的少数民族青年导演，早就说要见面聊聊，但一直没有凑到时间，既然现在大家都有空，那正好见见。
　　这时，韦清旁边的米明道：“推迟吧，我们等下要和米勒见面，中午不一定赶得回来。”
　　他说的米勒是一个知名作家和编剧。
　　韦清脸色变得有点不好。
　　叶州笑道：“没事，我们边吃边等你，你赶得上就过来，赶不上也没什么，大家都这么熟了，别见外嘛。”
　　其实叶州和林椿不算熟，但他很擅长自来熟。
　　霍免低头喝咖啡，叶州又在帮韦清说话，不是不可以，只是……
　　韦清冲叶州笑了下：“好。”
　　中午的聚餐霍免也去了，林椿对他很客气，毕竟每个投资人都可能是未来的金主，不过林椿还是更喜欢和叶州还有蔡中庸说话。
　　“民国背景，悬疑题材，男主是海龟……”林椿给大家介绍他正在进行的项目。
　　蔡中庸问：“是谍战吗？”
　　林椿：“主要是悬疑探案，但是那个年代，多少会涉及国事。”
　　叶州：“是啊。”
　　林椿看向他，道：“男主是海龟，你英语不错，愿不愿意考虑一下？”
　　叶州笑道：“我只是英语不错吗？”
　　霍免微笑，他知道叶州接下来会说什么。
　　林椿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蔡中庸摇头：“叶州你谦虚点。”
　　叶州笑眯眯：“我明明还长得很帅。”
　　劳永华也摇头，然后对林椿道：“林导，不介意的话，我们想先看看剧本。”
　　林椿：“没问题。”
　　饭吃到一半，有熟人走进餐厅，是辛再思和他朋友。
　　劳永华低声道：“我们要打招呼吗？”
　　主要是对方不一定喜欢在公共场合被打扰。
　　但他话音未落，叶州便已经在冲辛再思挥手了，辛再思微笑点头，然后和朋友往里面去了。
　　林椿看向叶州：“你还反应很快。”
　　叶州一本正经地道：“这是我们职业演员的基本素养。”
　　霍免微笑。
　　一直到他们吃得差不多了，韦清才过来，而且米明也跟着过来了，当然，大家表面上都非常欢迎这位作家前辈。
　　韦清和米明还没吃饭，两人点了些主食，其他人则加了些甜点和饮品。
　　大家继续聊天。
　　过了一阵，辛再思和朋友要离开了，这次他主动走过来和大家打招呼。
　　大家都有些意外。
　　站着寒暄了一会儿后，霍免用目光示意桌上的酒瓶，问辛再思：“这酒不错，辛老师要不要来一点？”
　　“哦？那就来一点。”辛再思招呼大家坐下，又对朋友道，“他在酒方面很有品位。”
　　朋友知道霍免的背景，笑道：“品位和家世息息相关。”
　　辛再思的左手边是韦清，韦清很热情，两人便聊了起来。
　　其他人也各聊各的，没人试图抢占辛再思的注意力，这让他感到放松，原本只打算稍坐一下就走，结果不知不觉间二十分钟便过去了。
　　朋友提醒他：“评委，你该回去工作了。”
　　辛再思叹口气，歉意地同大家告别。
　　其他人没有工作要忙，又待了一个小时才走。
　　叶州他们继续去看电影，而韦清和米明有其他安排，大家便分开了。
　　米明问韦清：“刚才你和辛再思好像聊到了《山与海》？”
　　刚才他坐在韦清另一边，所以隐约听到了一些字句。
　　韦清敷衍地道：“随便聊了两句。”
　　不是，实际上，他觉得辛再思跟他说的话可能意有所指。
　　辛再思说，《山与海》的两个主角都很有戏，但连山比付海更复杂一点。
　　连山是叶州演的那个角色，韦清一开始想演的就是连山，但范子光属意叶州，后来他也被说服了叶州更合适。
　　就算时光倒流，他坚决要饰演连山，演出来的效果也不会有叶州那么好。
　　不是他的演技更差，而是当时他对正面感情的体会还没有现在这么全面。
　　以前他拿影帝的那个角色拥有的感情比较负面。
　　米明：“他一直在和你聊天，他应该很看好你，你这次可能有机会……”
　　“行了。”韦清打断他，“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米明看向他：“一到关键时候身体就出状况，通常是因为心理素质不行。很多人无法获得成功的原因就在这里。”
　　“……”韦清忍耐地掐住自己的掌心。
　　叶州那边，他们去看了一部老电影，还碰到了霍慎行，对方身边带着一位金发美女。
　　霍慎行邀请霍免和叶州：“你们一会儿没事吧？一起吃晚饭？”
　　霍免和叶州对视一眼，答应了。
　　因为金发美女在场，叶州便和对方说英语，霍慎行惊讶地看向他，道：“难怪韦清会推荐你去演外语片，你确实能胜任。”
　　“……”叶州快速地看了霍免一眼，道，“我没打算演。”
　　霍慎行更加惊讶：“为什么不演？我觉得你应该演，因为有利于你打开国际知名度。”
　　叶州微笑，当然是因为他不想和韦清牵扯太深。
　　“不急，先打开国内知名度吧。”
　　霍慎行摇头：“我还以为你们演员就算不爱钱，也爱名，没想到也有例外。”
　　叶州保持微笑。
　　霍慎行感叹：“我现在终于相信了，你确实很爱霍免。”
　　他这句话是用普通话说的，金发美女听不懂，看了看他。
　　叶州看看他又看看霍免：“……什么？”
　　他当然很爱霍免，但他不知道霍慎行的逻辑为什么会这么跳跃。
　　霍慎行：“霍免能给你的无非是钱和资源，既然你不图这些，那只能是真爱了。”


第128章 影帝
　　“小叔,”霍免道，“你感情不顺利，和你的物质条件过于优越之间的关联,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
　　霍慎行不以为意：“你还不高兴了？我又没说叶州坏话。”
　　吃完晚饭，叶州和霍免步行回酒店。
　　陌生的异国风景具有一种神秘的氛围,能让人暂时忘却俗世，沉浸于放空的宁静中。
　　不久后,两人来到一条河畔公路上,他们在岸上漫步,几条小船在河面上穿梭。
　　船上一位年轻女士突然唱起了歌，旋律欢快，顿时成为大家的目光焦点，引发了一片友善的欢声笑语。
　　叶州笑道：“真开心啊。”
　　霍免笑看着他。
　　叶州：“我曾认为只有在证明了自己之后,才能放松下来，其实不是这样。”
　　“怎样算是证明了自己？”霍免道,“事业非常成功？”
　　叶州：“差不多。我觉得本质是缺乏安全感，你说呢？”
　　话题有一点点沉重,霍免用轻松的语气化解：“本质不是自恋？”
　　叶州失笑：“你太懂我了。说自恋是因为自恋比较好听,其实自恋和自卑是一体两面。
　　“造成它们的原因各不相同，在我这里应该是缺乏安全感导致的。不过我现在已经成功解决这个问题了。”
　　霍免：“其实我说的自恋是自信，是说你有能力做到事业非常成功。”
　　叶州笑道：“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按你刚刚的说法,你缺乏安全感,但现在解决了,”霍免看看四周,“是这座城市让你顿悟了？”
　　“当然不是啦。”叶州道，“差不多是你重新回家之后，我开始想通了。”
　　霍免回想：“你是指我之前从国外回来？”
　　叶州：“是啊。”
　　“哦。”霍免疑惑,“那你刚刚怎么说得好像我离家出走过一样？”
　　叶州笑道：“差不多啊。你回国后不是有段时间没有回家？”
　　突然被翻旧账，霍免紧张起来：“当时我情绪不太好，需要时间处理……”
　　叶州：“我知道。之后我便发现我的人生侧重点发生了改变，我开始觉得生活比工作更重要，我觉得这是因为我的安全感提升了。”
　　霍免思索着道：“对你来说，这是好事吗？”
　　适当的“缺陷”是行动的驱动力，有助于达成某些方面的成功。
　　“当然。”叶州道，“我在心理上成长了，不再执着于外物，也就是说，我变强了！”
　　霍免没有被逗笑，而是看着叶州道：“你说生活比工作更重要，假设我在你的生活中占据了比较大的比重……”
　　叶州打断他：“是很大比重，我就是在说你很重要，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霍免有点无奈，垂眸笑了笑，然后看向叶州，“我是想说，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失去或放弃任何东西。”
　　“不会啦。”叶州挽住他的胳膊，“我不会失去任何东西，它们会以别的形态回到我身边。”
　　霍免失笑，似乎更加自恋了。
　　他低头看了眼叶州的手，半小时前，他会认为这样太亲密了，但现在他只是自然地移开目光，望向叶州的笑脸。
　　“真不打算演那部外语片？你不用担心会欠韦清的人情，我们可以和他进行资源互换。”
　　“不演。”叶州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我还没那个份量，强行去接那种资源，是拔苗助长。”
　　霍免：“你的能力肯定足以胜任，不过，可能是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制造一些负面舆论。”
　　“肯定的。”叶州振振有词，“我这种刚出头的新人，还是不要以身试险了。”
　　霍免失笑。
　　-
　　又过了一天，终于要举办闭幕及颁奖典礼了。
　　《山与海》剧组要参与走红毯，叶州这次穿的服装还是由陶安遐的品牌提供的。
　　霍免问他：“戴不戴手表？”
　　叶州没有戴表的习惯，但霍免特地询问，应该是想要他戴，霍免很少表现出占有欲，肯定要支持。
　　“好啊。左手吗？”
　　叶州坐在椅子上，霍免站在他身侧，弯腰替他佩戴手表，他看了看霍免的动作，又抬眼去看霍免的脸。
　　劳永华在旁边看着他们，作为曾经的副导演，他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有故事性，叶州的眼神非常好地表达出了内心的爱意，单看此刻，确实是真爱。
　　“好了。”霍免放开叶州的手，往旁边退了半步。
　　叶州回神，看向手腕，道：“我想起去年我刚回京的时候，想请你吃饭，但你却放了我鸽子，最气人的是王子希紧接着发了张用餐照片到网上，照片上拍到了一只戴着名表的手。”
　　劳永华：“然后呢？”
　　霍免迟疑：“是我？抱歉……”
　　劳永华无语，原来是在吃醋。
　　“没事。”叶州笑道，“我只是在想，我以前为什么会怕和王子希发生冲突呢？不该怕的，早点把人抢过来也能早点享受……”
　　劳永华打断他：“行了行了，你今天有点兴奋过度了，收着点。”
　　“好的吧。”叶州起身，轻快地走到镜子前，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评，“也太帅了吧。”
　　霍免笑看着他。
　　劳永华反射性地想怼他，但还是忍住了，接着也露出了笑容。
　　大家一起前往会场，走完红毯后，来到会场内部，之后是主持人进行开场致辞，接着是文艺表演，然后便到了最重要的颁奖环节。
　　相比国内的电影节，百岛电影节颁奖环节的节奏要快许多。
　　先由主持人宣布奖项，然后获奖者上台领奖并发表感言，待获奖者下台后，主持人立刻开始宣布下一个奖项，非常高效。
　　先颁发的是技术类奖项，《山与海》拿到了最佳摄影奖，全剧组都非常开心，热烈鼓掌。
　　颁奖进入中后段，开始颁发大众最关注的那些奖项，其中包括最佳演员奖。
　　主持人面带笑容，用略显激动的声音宣布：“获得此次百岛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的是，在电影《山与海》中贡献了精彩表演的男主角——叶州！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恭喜他！”
　　啊？叶州有点没有实感。
　　虽然辛再思夸过他演得好，但是，他的第一个重要奖项怎么会是在百岛电影节拿到的？
　　他的预期是先从国内的最佳新人奖拿起——
　　《衷情》的成绩不错，有机会帮他拿到这个奖，至少应该能入围。
　　旁边的韦清反应很快，立刻满面笑容地站起身，做出要拥抱的姿势，叶州被他带动，站起来和他拥抱。
　　韦清自和辛再思聊过天后，就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所以此刻才能这么从容。
　　不过，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他听到最佳男演员的获奖人是叶州时，还是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只是他是个好演员，能演出完美的应对。
　　四周热烈的掌声涌入叶州耳中，他的感知迅速回归，然后他产生了一点怨念，韦清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和他拥抱？
　　颁奖典礼进行到现在，很少有获奖人和周围的人拥抱，大家都是很爽利地直接上台去领奖。
　　他们也应该入乡随俗嘛，这么黏糊做什么？
　　何况他和韦清之间还曾有过感情纠葛，所以更加不应该演得这么亲密。
　　不过这种负面情绪在他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被感激替代，因为他能获奖离不开韦清的帮助。
　　戏从对手来，好的对手有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如果对手是废物，表演效果一定会打折，区别只在于会折损多少。
　　叶州用力抱了韦清一下：“谢谢。”
　　和韦清分开后，叶州抬脚往外走，但几乎是立刻，他又停步回头，他看向隔着几个座位的霍免，笑道：“霍总。”
　　他快步走过去，霍免起身，两人快速地拥抱了一下。
　　之后叶州快步穿过走道，登上舞台，从颁奖人手中接过奖杯后，从怀里掏出卡片——
　　幸好所有获奖人都是直接拿着小卡片读感言的，如果此刻要他脱稿发言，他还真的有点大脑空白。
　　感谢评委，感谢导演，感谢剧组同事，感谢家人与朋友的支持。
　　好了，可以拿着奖杯下台了。
　　回到座位上，叶州心绪仍未平复，或者应该说，变得更加汹涌。
　　会场外面，观众们正在看直播。
　　韦清的粉丝们很失望，其中一个短发女生叹气：“怎么是叶州拿奖了……”
　　“叶州演技挺好的。”朋友安慰她，“你看，韦清也很为他高兴。”
　　短发女生点头：“他们关系真好。”
　　朋友：“磕点又多了一个。”
　　短发女生遗憾地道：“如果两人能够一起获奖就更好磕了。”
　　“那种概率太低了。”朋友道，“对了，你有没有注意到叶州后面拥抱的那个人，也很帅。”
　　短发女生的注意力被转移：“看到了，他是谁啊？不是演员吧？”
　　朋友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很快就会被网友扒出来。”
　　-
　　颁奖典礼结束后，接下来是庆祝晚会。
　　作为新晋影帝，叶州是晚会上的焦点人物之一。
　　他很擅长社交，把氛围控制得既轻松又愉快，人们起初只是对他感到好奇，但逐渐的，越来越多人被他吸引。
　　类似的场景，霍免在叶州还是王子希时见过，当时他有一种惆怅感，因为觉得“王子希”离自己很远，现在场面更加盛大，他倒是没再产生那种感觉。
　　辛再思也过来向叶州道贺，并对韦清说他也演得非常好，只是评委们各有偏好，所以他千万不要因此就怀疑自己。
　　大家都附和，韦清则表现得很豁达。
　　不过他其实怀疑辛再思只是会做人，所以特地在众人面前给他铺台阶。
　　实际上，在他和叶州之间，辛再思支持的应该是叶州，毕竟对方之前曾说过他那个角色不如叶州的丰富复杂，言下之意就是他演得没有叶州好。
　　叶州那边，他的想法和韦清类似，并且还要更进一步，他觉得他这个奖是辛再思帮他争取到的。
　　因为并不是演得好就一定能得奖，还得评委们愿意把奖给他才行，辛再思在其中肯定起到了很大作用，甚至是决定性作用。
　　晚些时候，大家情绪越发高涨，几乎都放飞了，叶州趁机脱离集体，找到辛再思，向他表达感谢。
　　辛再思微笑：“别客气。你演的是范子光导演的电影，就算没有我，范导的影响力也很够了。”
　　叶州笑道：“我已经感谢了他一百次，一会儿再去感谢他一百零一次。”
　　辛再思失笑：“说起来，还是霍免说服我来当评委的，你最该感谢的人可能是他。”
　　“咦？”叶州吃惊，“居然还有这回事。”
　　辛再思看了看他，确定他真的不知道，又道：“他很厉害，难得的是，还很有分寸。”
　　叶州也不吝夸奖：“是很招人喜欢。”
　　辛再思又被逗笑，好的，基本可以确定，那时霍免口中的对象就是叶州。
　　悄悄地打听八卦还挺有趣的。
　　-
　　凌晨三点，众人回到酒店，但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又在酒店里庆祝起来。
　　酒店的其他客人基本也是来参加电影节的，也加入了庆祝，大家跟过节似的。
　　霍免陪着闹了一阵，然后出去接电话。
　　此时国内是上午，大家已经知道叶州获奖了，很多人对此只是看热闹，但也有一些人是真心替叶州感到高兴。
　　严嘉佑就属于后者，他乐坏了，说还好叶州拖拉，一直不接广告，现在好了，拿到亚洲影帝了，广告价位瞬间就上去了，品牌的档次也上去了……
　　接完严嘉佑的电话，霍免又回复了一会儿信息。
　　然后他准备返回室内，这时，树篱的另一侧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而且还提到了叶州，他一时好奇，停下了脚步，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米明：“为什么是叶州获奖？是不是他背后的资本进行了一些运作？”
　　韦清：“他演得很好。”
　　米明：“难道比你更好？”
　　韦清沉默。
　　米明：“那你为什么演得没他好？”
　　韦清还是沉默。
　　米明的语气变得恼火：“你太让我失望了。”
　　韦清发出反派般的笑声，然后道：“别的职业可能和原生家庭之间的关系不大，但演员很依赖于生活经验，很难演好没有体会过的情感。”
　　米明：“是吗？那你们在演杀人犯之前还要去先杀个人？”
　　“负面感情更好演，放大负面情绪就行。”韦清道，“但一个人要是不懂爱，那他就演不出深爱的细节，至少拿不到影帝。”
　　米明沉默了几秒，然后冷笑：“可笑，什么都怪原生家庭，难道我的原生家庭就很好吗？”
　　韦清：“所以你也不懂爱，你谁都不爱，你笔下的主角都虚伪得要命，装得很深情，其实精明又自私，还自视甚高，就是现在网友说的那种普通又自信的人。
　　“你应该有听说吧，你的作品现在已经成为了老登文学的经典代表作。”
　　啪！！似乎是耳光声。
　　霍免吃惊之下碰到了旁边的树枝，发出了动静。
　　树篱对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然后韦清提高音量：“是哪位朋友？”
　　“是我。”霍免绕过树篱，这里只剩下了韦清一个人，他扯开了领带，看起来有些颓废。
　　霍免走到他身旁：“抱歉，我出来接电话……”
　　韦清摸了摸左脸颊，问：“你听到了多少？”
　　霍免沉默几秒后，含蓄地道：“现在我知道叶州说的‘他看见过你的痛苦’是什么意思了。”
　　韦清愣住，然后笑道：“原来他也知道。”
　　霍免：“……”
　　韦清不知道叶州知道？那他不是把叶州给暴露了？
　　韦清想了下：“应该是我喝醉后告诉他的，难怪他知道我跟他表白时是装醉，原来他见过我真醉的样子。”
　　“……”霍免不太想听下去了。
　　这时，韦清向他确认：“叶州真的没有告诉你？”
　　“如果你是指你和米明……”霍免道，“叶州没有说过。他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韦清沉默地点头。
　　霍免：“放心。我今晚没来过这里，什么都没听到。”
　　韦清低头看着路灯下晃动的树影，道：“你知道那天我和叶州在河边都谈了些什么吗？”
　　霍免回想了一下：“知道你们互相说清楚了。”
　　“看来你不知道细节。”韦清问，“你想知道吗？”
　　霍免：“不用。”
　　“哦，哦，哦。”韦清点着头感叹，“原来叶州喜欢这种类型啊。”
　　霍免没接话。
　　“那天他跟我说，如果非要在事业和你之间做选择，他选你。”韦清道，“所以我就彻底死心了。”
　　霍免很意外，前天晚上叶州跟他说过他很重要，但并没有说他有这么重要。
　　韦清：“我抽根烟再走。”
　　这是逐客令，霍免便先返回了室内。
　　-
　　大家闹到天亮才消停，基本上都喝多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失去了意识。
　　霍免和劳永华一起把喝蒙圈了的叶州扶回房间，门一关，叶州便睁开了迷蒙的眼睛，恢复了清醒。
　　劳永华扶着额头，摇晃着走到沙发旁，瘫倒在上面：“我就说嘛，你喝得还没我多……”
　　霍免也走到另一张沙发旁坐下。
　　叶州嘿嘿一笑，高举奖杯：“我是影帝了！”
　　霍免捧场地鼓掌，劳永华敷衍地拍了两下，今晚闹太久了，电量已经耗尽了。
　　“太开心了。”叶州笑眯眯地端详奖杯，“满足了虚荣心的感觉真好啊。”
　　劳永华打了个呵欠，点头：“是是。”
　　霍免笑望着叶州，逗他：“不应该不以物喜吗？”
　　他说的是前天晚上叶州说自己成长了，不再执着于外物了。
　　叶州扬起下巴：“若不拿下这影帝奖杯，世人又怎知我才华横溢。”
　　霍免失笑：“嗯是。”
　　劳永华躺倒在沙发上，枕着抱枕，闭上了眼睛。
　　叶州看了眼他，走到霍免身旁，在沙发扶手上坐下，把奖杯递给他：“不过我还以为我是凭运气拿到的，没想到是凭实力。”
　　霍免上下左右地打量奖杯：“当然是凭实力。”
　　叶州笑道：“首先导演是范子光，然后你还说服了辛再思去当评委，有这两位大佬实力护航，能不拿奖吗？”
　　“……如果你演得不好，导演和评委是谁都没用。”霍免低声道，“我影响不了辛再思，他去当评委是他自己想去，他认为你演得好，也是他的专业判断。”
　　叶州饶有兴致地问：“如果你能影响他，你会那么做吗？”
　　霍免可疑地沉默了。
　　叶州笑道：“霍总，爱我爱到失去三观了啊。”
　　霍免：“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需要更多时间考虑。”
　　叶州扳过他的脸，低头亲吻他：“之前你说不希望我因为你失去任何东西，我也是。”
　　“我懂。”霍免那么说是因为他很珍惜叶州，不希望他因为自己遭受损伤。
　　现在叶州告诉他，自己也一样。
　　“今晚韦清跟我说，”霍免把叶州从扶手上拉下来，让他跨坐到自己大腿上，“如果非要你在事业和我之间做选择，你会选我。”
　　叶州抱着霍免的脖子，难得的有一点不好意思：“他怎么这么多嘴……”
　　霍免：“所以你放心，不到非要做选择的时候，我不会放弃三观的。”
　　“唉，你怎么这么爱我？”叶州这句话其实是自我投射，他是在说：我怎么这么爱你？
　　霍免把他拉低，想要亲吻他。
　　叶州低头，突然，他回头看了眼旁边的沙发，劳永华正在那儿睡觉。
　　霍免也清醒了，赶紧放开叶州。
　　送走霍免后，叶州返回房中。
　　劳永华已经坐起来了，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叶州：“刚才你们是不是差一点就准备拍爱情动作片了？”


第129章 新晋影帝和英俊霸总，……
　　“你看错了。”叶州走到沙发旁,拿起奖杯塞到劳永华手上，“开心吗？你现在是亚洲影帝的经纪人了。”
　　奖杯是灵丹妙药，包治百病,劳永华虽然不情愿被叶州糊弄，但捧着奖杯,眉头还是不由自主地舒展开了。
　　不过他还是嘟囔了一句：“你和霍免还真的挺爱的啊。”
　　叶州靠进沙发里：“你现在才发现吗？”
　　劳永华吐槽：“之前感触没这次深，冲击没这次大。”
　　“昨晚太开心了嘛。”叶州看向劳永华手上的奖杯,带开话题,“有种出道即巅峰的感觉。”
　　“你也不算新人了,不过确实是一鸣惊人。”劳永华道，“这次回去后就要忙起来了。对了，要不要开个发布会？”
　　叶州：“算了，没必要那么张扬。”
　　劳永华：“那采访肯定要接,还要拍杂志，还要谈广告,还要谈新项目……”
　　叶州打断他：“别想了，回国后再说,先去睡觉吧。”
　　“行。”劳永华起身,放下奖杯往外走。
　　叶州送他到门口，开门前劳永华回头：“那我走了，你安分点,别去……”
　　“别去找霍免睡觉？”叶州失笑,“知道了,明天就回去了,我不着急。”
　　劳永华：“……”
　　今晚的飞机，明天上午才能到京州，不过这趟航班有网络,大家的旅途因此愉快了很多。
　　叶州逐一回复朋友和同行们的祝贺信息。
　　同行中，李长信也发来了祝贺，用词非常热情亲昵。
　　有点意外，但也正常，这人就这样，只要觉得有必要搞好关系，那他可以极尽奉承讨好。
　　另外，亲戚们也有发信息过来，首先是他父母，还有双方家族中的小时候在一起玩耍过的几个年轻人。
　　他父亲还感慨，以前不希望他学表演，觉得普通人从事这行很难出头，没想到他这么有天赋，就该吃这碗饭。
　　还有闻苏也给他发了祝贺信息。
　　叶州花了三个多小时在社交软件上，处理完后去看了眼自己的微博，关注涨了很多，几天前是四百多万，现在五百多万了。
　　他挑了几个微博评论回复，这时，就坐在他身旁的劳永华用微信发了张图片给他。
　　点开，是一张截图，上面是他和霍免在颁奖典礼上拥抱的图片，下面配的文案是：叶州得奖，霍总笑得比他还开心。
　　霍总？看来网上已经有人扒出了霍免的身份。
　　叶州回劳永华：多发，爱看。
　　旁边的劳永华转过头，用死鱼眼看了他一眼。
　　叶州笑了下，再次打开微博，这次直奔热搜。
　　热搜榜的第一位是自己：叶州百岛影帝。
　　往下看，第五位也是自己：叶州手表。
　　应该是他戴的霍免那块表被拍到了，但这有什么好上热搜的？难道有人带节奏说他炫富？
　　点进去一看，原来和霍免有关——网友八卦他和霍免戴的是同一款手表。
　　在颁奖典礼上，他和韦清、霍免拥抱的那两次都露出了手腕上的手表，霍免和他拥抱那下也露出了表，然后就被懂表的网友发现是同一款。
　　霍免也被扒出了来历，网友们很震惊，这么年轻还这么帅，居然是资本大佬。
　　还有网友扒出霍免以前就和叶州一起被拍到过，当时还被误认为是叶州的保镖，现在网友们纷纷调侃说倒反天罡。
　　新晋影帝和英俊霸总，网友们表示可以磕，很好磕。
　　劳永华刚才发给叶州的截图就是这里的某位网友提供的。
　　另外，霍免还被扒出以前和王子希关系很好，不过现在的网友不爱看这个，评论区都是类似“霸凌犯别来碰瓷”这种话。
　　返回热搜榜页面，下面还有两个带了叶州名字的热搜，都是《衷情》的宣传。
　　现在已经九月了，本来《衷情》该下映了，票房成绩也不错，有七亿出头，是今年票房最高的爱情片。
　　但因为叶州拿了影帝，这片的热度就又被带起来了，所以就延长了上映时间。
　　制片方非常高兴，他们预估还能再卖几千万票房。
　　看完热搜，叶州回头看了眼坐在斜后方座位上的霍免，给他发微信。
　　叶州：有没有看热搜？我们一起上热搜了。
　　霍免抬头看向他，冲他一笑，然后低头给他回信息。
　　霍免：看到了。
　　霍免：我爸让我转告，说祝贺你获得了最佳男演员。
　　叶州：替我谢谢你爸。
　　叶州：等我们回去了，约个时间一起吃饭啊。
　　霍免：好，我跟他说。
　　-
　　三天后的中午，王子希躺在别墅沙发上刷手机，他只想看点搞笑的视频，结果大数据给他推了陶安遐在《桃源村》中的搞笑片段。
　　他不禁怒道：“他迟早会翻车！”
　　《桃源村》已全部播完，最后三集王子希的镜头少得可怜，陶安遐的镜头倒增加了很多，甚至可以说，他取代王子希变成了主推嘉宾。
　　当初陶安遐分明是众矢之的，观众都骂他仗着有钱欺负人，现在风向逆转，大家都夸他真性情，还说什么只有足够有钱的家庭才能养出这种不会看眼色的人，太可笑了。
　　“肯定的，迟早翻车。”张显附和，还扩大战场，“和叶州关系好的没一个好东西。”
　　王子希咬牙：“叶州……”
　　不知道是不是王子希的手机开启了收音功能，当他再次刷手机时，大数据给他推送了几天前叶州回国的机场视频。
　　现场人山人海，氛围狂热，机场方面出动了大量安保人员维持秩序。
　　愤懑与不甘涌入王子希心中，让他的表情变得扭曲。
　　张显看了看他，道：“那些人大部分是看热闹的路人，还有一些是孟珠和韦清的粉丝，叶州现在没几个粉丝。”
　　王子希暴躁地关掉视频，这时，屏幕上跳出了来电，他不耐烦地把手机递给张显。
　　接通后，发现是韩光晞父母，他们又换了新号码来骚扰王子希。
　　张显劝他们不要再打过来，然后熟练地挂断并拉黑。
　　王子希的怒火又涨了一截，他深吸口气，拿起酒杯，仰头喝光，然后又重新倒满。
　　一刻钟后，酒精的效力开始显现，王子希的神情变得放松，话也多了起来。
　　“《山与海》原本找的人是我，是我！！叶州，总是叶州，他总是抢我的东西……”
　　张显附和他，帮他一起说叶州的坏话。
　　王子希拿起脖子上的护身符，这是张显给他求的开光法器，他把吊坠握在手中，对着它祷告：“我想把他抢走我的东西都拿回来，你帮帮我好吗……”
　　张显欲言又止。
　　随着时间的流逝，酒精的后劲变得更加凶猛，王子希扯开睡袍：“好热！”
　　张显目光闪动，在王子希身旁坐下，把手伸入他的怀中。
　　两人在沙发上纠缠，情到深处，王子希摸向张显的某处，然后失望地道：“你怎么还是不行啊？”
　　上次张显在和李长信交锋时惨败，不过，看似被打得很惨，其实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在医院观察了48小时，确定没事就出院了。
　　现在张显脸上身上还有些淤青未消，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损伤。
　　不过以上说的只是身体状况无恙，在心理上，张显似乎出现了障碍，他硬不起来了。
　　王子希抱怨：“唯一的长处也没有了……”
　　张显的脸涨得通红，放在王子希身上的手猛地收紧，王子希尖叫喊疼，用力推开他。
　　张显踉跄后退，磕到了茶几，疼痛让他变得愤怒，他往前一步跨回沙发前，把王子希扯过来，按在沙发上，然后暴烈地抽打他的臀部和大腿。
　　等他打够了，王子希哭得嗓子都哑了，眼泪也干了。
　　怒气泄尽，张显恢复了清醒，悔恨像潮水一样上涨，他全身变得无力，“扑通”一声，他跪倒在沙发旁，小心翼翼地揽住王子希。
　　“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晚上，趁着上厕所的工夫，王子希翻开通讯录打电话，一连打了几个都没人接，最后他一咬牙，打给了李长信，让他过来接自己。
　　之前因为张显被李长信教训的事，王子希和张显为了躲李长信，就来到了郊区的别墅居住。
　　现在王子希想离开，但他习惯了被人侍候，车都开不好，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离开，只能向人求助。
　　李长信倒没有拒绝他，相反还很高兴他向自己求助，自己一直想把张显踢走，现在终于要达成了。
　　李长信带了两个人和他一起去接王子希，等他们开车抵达别墅时，已经是深夜了。
　　打电话给王子希，张显接的，说王子希已经睡着了，有事明天再说。
　　李长信叫他开门，否则就要用车撞门硬闯。
　　其实张显不开门他也没办法，能撞开院子的铁门，难道还能撞开别墅大门？
　　但张显似乎被吓住了，给他们开了门。
　　进入别墅后，李长信留了一人在楼下看着张显，然后带着另一人去楼上找王子希。
　　最终他们在二楼的一间卧室中找到了正在床上睡觉的王子希，但怎么叫也叫不醒，他只能让同伴背着王子希离开。
　　来到楼梯口，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李长信皱着眉回头，刚看清张显的脸，便被一根棒状物戳中了腰，然后他不受控制地抽搐，像断线的木偶一样栽倒在地上。
　　-
　　回国的这几天，叶州很忙，除了工作，还有很多人想见他，有些他能推掉，有些不便推辞。
　　周五，他的行程是上午去公司会客，下午去电视台开会。
　　上午九点，去公司的路上，他接到了李长信的电话，对方想约他见一面，他婉拒了，对方叹了口气，突然说真怀念在巴黎的日子，接着电话突兀地挂断了。
　　叶州莫名其妙，想去巴黎就去啊，跟自己说什么。
　　下午，叶州在电视台开完会后，被请求接受一个简短的采访，他答应了，没想到由于现场人太多，流程推进缓慢，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完成采访。
　　和工作人员互相道别后，他与劳永华、姜小寒一起离开会场，劳永华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把车开过来。
　　上车后，叶州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五点半，还好，他打开微信，给霍免发信息。
　　叶州：结束了，快的话六点能到家。
　　霍免：不着急，慢慢来。
　　今晚要和霍免父母吃饭，上次闻苏和他们吃饭没有告诉霍知言，这次霍知言“不计前嫌”，收到他们的邀约后，主动叫上了闻苏。
　　叶州笑了下，正打算再和霍免聊几句，手机上突然跳出陌生来电，他迟疑一下，还是接了。
　　很意外，对面的人自我介绍说是韩光晞的父亲，叶州问他为什么会有自己的电话号码。
　　韩父说是以前王子希给他的，因为当时王子希说叶州更了解韩光晞的情况。
　　叶州暗叹口气，去年韩父韩母曾找过他一次，没想到还会找第二次，怀疑又是王子希“祸水东引”。
　　他问：“你找我什么事？”
　　韩父：“我希望能和你见一面，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
　　叶州：“电话里说吧，我会尽量回答你。”
　　“当面能说得更清楚。”韩父道，“我知道你住在馨源府，在那附近见一面行吗？就耽搁你几分钟。”
　　叶州略想了下，答应了。
　　劳永华和姜小寒都在刷手机，没人问他是谁打来的电话，倒是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他，不过也没多这个嘴。
　　快到馨源府时，叶州戴上帽子与口罩，道：“我在门口下。”
　　司机问：“要去买东西吗？”
　　劳永华立刻道：“我陪你去。”
　　叶州笑道：“不用，这里又不方便停车。就几分钟的事，没人会注意我。”
　　劳永华便没再坚持。
　　叶州下车后，拿出手机打电话，车里的三人看了眼他，然后汽车启动，快速与他拉开距离。
　　六点半，司机接到霍免的电话，对方问他：“你们现在在哪？被什么事耽搁了吗？”
　　司机紧张了起来：“难道叶先生还没到家？”
　　“没有。”霍免问，“怎么回事？”
　　司机：“大概六点左右他在馨源府大门口下了车，他自己要求的，说要去买东西，而且说不需要人跟着。抱歉，是我疏忽了。”


第130章 绑架，脱险。
　　叶州在晃动的感觉中醒来,他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行驶中的车上，看车型应该是保姆车。
　　他被安全带束缚在最角落的位置上，车窗应该贴了膜,外面看不见里面，所以才敢让他坐在这里。
　　大概怕他醒来后会喊叫,他的嘴巴被胶带封住了；因为昏迷时脑袋毫无支撑，现在他脖子很疼；
　　胃也很难受,不知道是不是被喂了什么药；四肢也是麻木的,因为手脚都被绑着,特别是双手还被绑在了身后。
　　他回想自己能想起来的最后的回忆：走进餐馆包厢后，他似乎从背后遭遇了电击。
　　他看向窗外，太阳还未下山，看路边的路牌,这里是相对偏僻的区域，不知道这车的最终目的地是哪里。
　　他转头看向身侧,旁边座位上坐着韩父，再往前看,其他座位上没人,从他这个角度也无法通过内后视镜看到司机的脸。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韩父，韩父别开头不看他。
　　他哼哼出声,示意自己想说话。
　　司机出声：“怎么了？”
　　韩父：“……他醒了,好像想要说话。”
　　司机：“别理他。”
　　韩父沉默。
　　叶州继续哼哼,越哼越大声,几分钟后，司机受不了地喊韩父：“让他闭嘴。”
　　韩父劝叶州：“你别再吵了。”
　　司机：“给他两拳！”
　　“……”叶州自然不想挨打，毕竟他现在被绑着,无法回击。
　　当然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对方不愿意沟通，那他就无法搞清楚对方的目的，也就无法采取有效的自救措施。
　　本来以为韩父是主谋，现在看来，前头那个司机才是话事人。
　　对方想干什么呢？应该不是想弄死他，否则不用这么麻烦。
　　是为了勒索钱财吗？如果是的话，那最后应该会杀他灭口，因为韩父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了，只要他报警，警方就会顺藤摸瓜抓住所有参与犯罪者。
　　想到这，他难免有些恐惧……
　　突然，他灵光一闪，那司机的作风让他想起了张显那个暴力分子，霍免也一直很在意张显，不会就是他吧？
　　如果是他，那自己现在的遭遇就一定和王子希有关，是因为自己最近风头太盛，惹怒王子希了？
　　叶州思索再三，觉得必须见这个司机一面，看看他究竟是谁。
　　旁边的韩父看叶州不再吵闹，松了口气，但是，没过十分钟，叶州突然在座位上抽搐起来。
　　他像是窒息了一般，浑身颤抖，脸色涨红充血，额头冒汗，眼睛圆睁，非常用力地喘气，像条离水后濒死的鱼。
　　韩父吓坏了：“他，他好像犯什么病了……”
　　司机：“是不是装的？”
　　“不，不是！他看起来已经快死了！”韩父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用力按住扑腾的叶州，撕掉他嘴上的胶带，让他透气。
　　去除阻碍后，叶州张着嘴大口呼吸，虽然状态看起来还是很糟，但和刚才相比，感觉已经离开了死亡线。
　　前方是红灯，司机探身往后张望，然后紧张地道：“你撕掉了他嘴上的胶带？快贴上，别让他大喊大叫！”
　　叶州看清了他的脸，心道，果然是张显，所以这次绑架是由王子希引发的。
　　他们想对自己做什么呢？
　　韩父拿起座位上的靠枕，回应张显：“不会的，他只要一喊我就给他堵住。”
　　叶州：“……”
　　张显仔细打量叶州，觉得他那狼狈的模样不像装出来的，不禁放松了一些：“怎么回事？他有什么病吗？”
　　“可能是身体方面的病，也可能是心理病，像恐慌症，以前小晞发作过。”韩父看了眼叶州，“他身体好像不是很好，我们真的要让小晞……”
　　张显皱眉：“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韩父：“现在放弃应该还来得及……”
　　张显打断他：“我们不能放弃。身体再差也比绝症好，子希的时间不多了，我们不能放弃！”
　　韩父沉默，然后点头。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发出催促声，张显低骂一句，转回头去开车。
　　叶州边继续表演边分神思索，张显的话是什么意思？
　　“身体再差也比绝症好”，身体差是说自己，绝症似乎是说王子希，他得绝症了？怎么会呢？
　　说自己的身体比王子希好，像是想让他们互换身体似的……不会真想这么干吧？
　　他们想把他的身体换给王子希？
　　他们准备怎么实现这个目标？
　　不过，至少不用担心他们会“故意”伤害他了，毕竟不能让他的身体受损，王子希还想用呢。
　　旁边的韩父听着叶州呼呼地用力喘气，忍不住道：“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尽量放慢呼吸，会好过一些。”
　　啊，被人指导表演了。叶州适当进行调整，并把思绪转到韩父身上。
　　韩父为什么要帮王子希和张显？
　　他刚才有提到“小晞”，应该是指他儿子韩光晞，他口中的“小晞”似乎等同于王子希，大概就像网上说的那样，他相信韩光晞附身到了王子希身上。
　　去年韩父韩母来找过自己，因为听信了王子希的话，想确认自己是否是韩光晞。
　　那时王子希不想和这对父母扯上关系，所以百般推脱，但现在又把他们给忽悠回去了。
　　也就是说，王子希在假扮韩光晞，如果自己揭穿他，应该能策反韩父。
　　但现在自己没时间也没条件做这个事。
　　倒是有一个剑走偏锋的办法，感觉可以尝试一下……
　　韩父抱着靠枕，时不时就看一眼驾驶座方向，再看一眼叶州。
　　突然，他对上了叶州幽深的目光，并听到对方在急促的喘气间隙中，低声说了一句：“爸爸，对不起。”
　　韩父愣了下：“你说什么？”
　　叶州垂下目光，没有回应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韩父追问：“你刚刚说什么？”
　　张显扬声问：“怎么了？”
　　韩父忙道：“没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叶州看起来正在逐渐恢复，但他好像耗尽了力气，垂着眼皮，一动不动地缩在角落里。
　　韩父默默地看着他，回忆他刚才的眼神和他说的话，那种生无可恋、彻底认命的状态，和抑郁发作时的韩光晞一模一样。
　　韩父收回思绪，不愿多想。
　　这就是叶州临时想出来的办法：学王子希假扮韩光晞混淆韩父的视线。
　　王子希虽然有当韩光晞的经验，但他毕竟是假的，肯定还是露出过很多破绽，只要自己能让韩父产生动摇，就有机会改变事情的后续发展。
　　怎么扮演韩光晞呢？
　　叶州接触到的韩光晞本人的信息是这样的：严重抑郁，懂事听话，父母对他很严厉等等。
　　而且，他刚才已经误打误撞地展示了他和韩光晞的一个共同点：都发作过恐慌症。
　　人的联想能力很强，只要有一个共同点，在引导之下，就能发掘出更多的相似之处。
　　又过了一阵，韩父发现叶州的手臂似乎微微在动，他赶紧查看对方被绑在身后的手，结果发现对方是在抠手指，都抠出血了。
　　他猛地一震，以前小晞也会这样，经常性地咬指甲，把自己的手指咬得血迹斑斑……
　　现在叶州虽然不是用咬的，但这是因为他的手被绑住了，没法咬。
　　韩父坐立不安，他刚才听到了，叶州叫他爸爸，还说对不起。
　　以前小晞也是这样，经常向他们道歉。
　　回想起来，已经有七年没听到小晞向他们说对不起了。
　　韩父看一眼驾驶座方向，然后低声问叶州：“你，你……”
　　他始终没能问出那个问题：你是谁？
　　叶州迟钝地看向他，然后又花了点时间让目光聚焦，但在看清他的脸之后，立刻就缩瑟地垂下了目光，不肯再抬眼了。
　　韩父的心脏像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产生了尖锐的疼痛。
　　叶州这个反应和小晞——七年前的小晞一模一样。
　　韩父呆坐着，思绪混乱。
　　怎么会这样？不是王子希才是小晞吗？虽然他在今天前，一直不肯承认。
　　他还曾说叶州才是小晞，但如果他当时没撒谎，叶州真的就是小晞呢？
　　可叶州和小晞一点也不像，不，或许还是像的，他们都是好孩子，应该说都是乖孩子，都遵纪守法、尊老爱幼……反倒是王子希，一点都不乖。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传来张显的说话声：“我们也快到了。”
　　“什么？”韩父被惊醒，以为张显在跟他说话。
　　张显：“你说什么？我马上就到，你们待着别动，等我过来！”
　　韩父突然反应过来，张显是在打电话，应该马上就要和王子希汇合了。
　　他焦躁地看向叶州，对方闭着眼睛，呼吸平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以前小晞也是这样，经常昏睡……
　　-
　　时间回到六点半，霍免跟司机通完电话后，立刻报警。
　　通过调取监控，警方发现叶州走进了一家餐馆，然后便没再出来。
　　调取餐馆的监控，发现叶州走进了一个包厢，接着很快便出来了，不过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而是被人背出来的，他们是通过后门离开的，所以前门的监控没有拍到他们。
　　从监控上看，带走叶州的是两个人，他们都戴着帽子和口罩，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另一个要矮小一些。
　　警察问霍免：“你认识他们吗？”
　　霍免指着高大的那人道：“这个人可能是张显，但我不确定，因为看不到他的脸。”
　　警察：“这个张显是什么人？”
　　霍免赶紧解释：“他是王子希的助理，王子希是……”
　　“我知道王子希。”警察道，“叶州和王子希有过节？”
　　霍免：“同行竞争关系，有过摩擦。”
　　警方通过霍免提供的电话号码去联系张显和王子希，但都没人接。
　　又联系王子希的经纪人，这次成功了，对方向警方提供了张显和王子希现在的居住地点。
　　警方一边联系那个地址附近的警力过去查看情况，一边继续通过监控追踪带走叶州的那辆车，另外还安排人去查叶州的通话记录。
　　很快，查到叶州被绑架前不久，打出过一个电话，那个号码登记在张显名下，不过回拨过去也没人接。
　　半小时后，去寻找张显和王子希的警察传回消息，说两人不在那儿，但是，他们在别墅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三个被捆绑住的人，其中两人轻伤，一人伤势较重。
　　据三人讲述，他们昨晚过来接王子希，然后不慎被张显电晕了。
　　三人中受伤最重的李长信说，张显和王子希很仇恨叶州，今早张显曾让他给叶州打电话，想利用他把叶州骗至某地，但没成功。
　　这条线就此中断，只能通过监控继续追踪了。
　　霍免向警方建议，可以对王子希名下的其他房产进行搜查。
　　警方表示会去查。
　　霍免自己也回忆王子希都有哪些房产，并打电话给周珺，问她是否帮王子希处理过这方面的事宜。
　　周珺：“你问这个做什么？”
　　去年王子希“失忆”时，她的确帮忙清点过王子希名下的房产。
　　霍免：“叶州被他们绑架了，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周珺难以置信：“开什么玩笑？！”
　　霍免：“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已经报警了，警方现在正在调查。”
　　-
　　另一边，叶州所在的保姆车开进了一个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张显叮嘱韩父把人看好，然后下车离开。
　　他一走，韩父便拿出手机打电话：“你快出来。”
　　十来分钟后，韩母来到车旁，韩父看一眼仍在睡觉的叶州，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韩母看向叶州：“他……”
　　韩父迟疑一下，道：“没事，不用管他，他刚才发作了恐慌症，耗尽了体力，所以睡着了。”
　　韩母点头，没再多问，因为她有更重要的话要说：“小晞说他其实没有得绝症，是张显让他撒谎的。”
　　装睡的叶州又吃惊又无语，就说嘛，王子希怎么会突然得绝症。
　　韩父忙问：“怎么回事？”
　　韩母：“小晞说叶州抢走了他的事业和荣誉，所以他们想抢回来。”
　　韩父：“……就为这个？我的意思是活着最重要，其他的东西虽然也重要，但不值得豁出命去。”
　　韩母：“所以他现在后悔了，车祸是不可控的，他很害怕自己被撞伤甚至是被撞死，而且万一他附身时附错了人，可能连现在还不如。”
　　叶州在心中点头，王子希还不算太傻。
　　韩父便道：“那就收手吧，赶紧把人送回去，现在还来得及。”
　　“张显好像不肯收手，我出来时，他们正在争吵。”韩母说着转身要下车，“我回去看看。”
　　“等一下。”韩父叫住她，“你觉得王子希真的是小晞吗？”
　　韩母止住脚步，回头：“什么意思？”
　　韩父：“他以前一直不承认，这次需要我们帮忙才承认，会不会他是在骗我们，只是想利用我们？”
　　“……但他不就是这种性格？”韩母道，“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你也一样吧？”
　　韩父沉默了几秒，看了眼叶州，道：“你记不记得王子希以前说叶州才是小晞？”
　　韩母也看向叶州：“但他和小晞完全不像，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他时的印象，他很开朗很外向，待人处事不仅热情还很周全，他和小晞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韩父：“可王子希和小晞其实也不像。”
　　韩母：“但他像我们啊。”
　　韩父：“问题是小晞不像我们。”
　　韩母：“……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父靠近她，低声道：“刚才叶州发作恐慌症的样子和小晞一模一样。”
　　韩母皱眉，看向角落里的叶州，突然道：“他在装睡。”
　　“……”叶州眼皮动了一下，但没睁眼，只是把头垂得更低，把身体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韩父看向韩母，用目光传递消息：像不像？
　　“这个装鸵鸟的习惯确实……”韩母产生了动摇，但还是疑惑，“但不管我们亲眼看到的，还是电视上的叶州都不是这个样子。他现在这样是装的吧？”
　　韩父解释：“因为他现在发病了，等他病好了就是另一种状态了。”
　　韩母看看他又看看叶州，道：“现在也没法验证，我先去看看他们怎样了。”
　　韩父：“有情况打电话给我。”
　　“知道。”韩母开门下车。
　　-
　　韩母通过密码进入室内，听到王子希和张显还在争吵，她停留在玄关处，没往里走。
　　王子希：“如果失败了呢？那怎么办？”
　　张显坚定地道：“不会失败，一定会成功，因为你是上天选定的天选之子。”
　　王子希：“如果失败了呢？如果我受伤了呢？”
　　张显：“我不会让你受伤。”
　　王子希又道：“那如果我没穿成叶州，而是穿到一个丑八怪身上呢？”
　　张显信誓旦旦：“不管你变得什么样子，我都会永远爱你。”
　　“但我不想变成丑八怪！”王子希几乎是在尖叫，“我已经看明白你了，你根本不是想帮我拿回我的事业和名声，你只是想控制我！”
　　张显：“子希，我只是爱你啊。”
　　“你不要过来！你滚开！”王子希似乎扔了什么东西，砸到家具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张显说软话：“好，我不过去，你小心一点，别弄伤自己。”
　　王子希怒气不减：“你知道我想摆脱你，你没本事留住我，就想走歪门邪道，你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成功，也不在乎我会不会受伤，我甚至怀疑你想把我弄残废，这样我就只能靠你照顾了。”
　　张显：“子希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太伤心了。”
　　王子希继续道：“同样，你也不在乎我能不能穿到叶州身上，穿到丑八怪身上更好，这样就也只能依靠你！”
　　“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这么想过。”张显道，“况且依靠我有什么不好？自我们认识以来，你一直在依靠我，你是我的玫瑰王子，我是你的骑士……”
　　王子希打断他：“我不需要你这种废物骑士！”
　　张显声音变沉：“子希，别闹脾气了。”
　　王子希尖叫：“你别过来！滚……”
　　他叫得很惨，韩母忍不住走出去，看到张显似乎在掐他的脖子，连忙跑过去阻止：“你快放手！”
　　张显一脚踹开她：“别碍事！”
　　其实张显不是在掐王子希，而是在给他喂药，想让他变安静，或者说想让他昏迷。
　　韩母在地上趴了几分钟才缓过来，她爬起来想离开，但被张显一把拽住胳膊：“你去哪里？”
　　她吓得抱住脑袋，张显倒没打她，只是把她推进了一个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她缓了缓，拿出手机，不敢打电话，只能给韩父发信息。
　　正打着字，房门突然又被打开，张显看向她手上的手机，走过来把它抽走，然后再次关上房门。
　　-
　　地下停车场，保姆车上，韩父收到了韩母发来的微信：我们马上下来。
　　韩父：现在是什么情况？
　　对面没有回复，估计正在下来的途中。
　　约莫五分钟后，张显背着王子希出现在地下停车场，朝保姆车走来。
　　韩父没看到韩母，不禁奇怪，她哪里去了？怎么没一起下来？
　　他把心中的疑惑说出了口，正如临大敌的叶州立刻抓住机会：“可能出意外了，你快反锁车门。”
　　韩父看向他，迟疑地道：“你怎么……”
　　都这个时候了，叶州顾不上伪装了，厉声催促：“别的事等下再说，先去反锁车门！否则等张显上车了，如果你们发生冲突，你打不过他。”
　　韩父看着窗外，张显越走越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州的语气过于急迫，他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最终，他还是去驾驶座那边把车门给反锁了。
　　张显伸手拉车门，试了几次都拉不动，便走到驾驶室旁敲窗户，那边的窗户没贴膜，可以看到里面。
　　韩父有点不知所措。
　　叶州却是松了口气：“现在你可以打电话给你太太，确认她的情况了。”
　　韩父赶紧拿出手机，拨号后没人接听，倒是车外响起了属于韩母的手机铃声。
　　韩父大吃一惊，韩母的手机在张显身上？那韩母人呢？
　　车外的张显摸了下口袋，知道这下韩父不会给他开门了，气得猛锤了车窗一拳，然后转身走向附近的另一辆汽车，按下车钥匙开锁。
　　没想到对方还有别的车，叶州赶紧对韩父道：“你会开这辆车吗？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会。”韩父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制造车祸，所以现在得小心对方撞他们。
　　-
　　小区监控室中，霍免和警察还有物业保安一起在查看监控。
　　突然，地下停车场的一个监控显示有辆车正在歪七扭八地往外开，霍免和他身旁的一个警察一起道：“就是这辆车！”
　　“快拦住它！”大家冲出监控室。
　　韩父开着保姆车冲出地下停车场，却见前方有一群人想拦车，他反射性地踩下刹车。
　　叶州忙道：“别停！后面要追上来了！”
　　韩父赶紧又踩油门。
　　拦车的众人见势不妙立刻散开，开车的是什么人？亡命之徒吗？
　　叶州：“往小区里开！”
　　韩父反射性地拐弯，然后才问：“为什么？”
　　叶州：“外面公路上车太多了，容易造成大型车祸。”
　　另一边，霍免和警方有一瞬都懵住了，那车怎么回事，不往外逃还往里跑？这不是瓮中捉鳖吗？
　　还以为要来一场追车大战，结果就这？
　　不过很快他们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因为地下停车场里又冲出了一辆车，也不往外开，而是追着前面那辆车跑了。
　　霍免：“这辆车上的司机是张显！快拦住他！”
　　叶州那边，韩父开车开得十分惊险，因为小区路窄，而保姆车太大，并且后方还有追兵。
　　叶州：“往左，还是往左，前面应该有一个车库入口，可以回到地下车库。”
　　“好。”韩父心想，车库要宽敞好开一些，不过，叶州怎么对这个小区这么熟悉？
　　前方是一片竹林，林中有两条岔路，韩父准备往左拐弯，这时，那条路上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这么窄的路，根本无法同时容纳两辆车，一定会撞上，来的车不会就是张显那辆吧？
　　还以为他还在后面，没想到弯道超车了。
　　韩父只能改变方向，打算往右拐，但没想到，右侧岔路上突然也传来了汽车开近的声音。
　　完蛋了，被堵死了。
　　叶州：“快倒车快倒车。”
　　“……我知道。”韩父努力倒车，但倒着开可比顺着开慢多了。
　　他们跑不掉了，希望不会被撞得太惨。
　　左侧那辆车先出现，果然是张显那车，右侧那辆车也露出了车头，是辆豪车，突然，那辆豪车加速，冲向张显那车，顶着它冲进了竹林里。
　　一大片青竹被撞倒，哗啦啦响成一片。
　　韩父：“哎呀……”
　　然后他停止倒车，回头问叶州：“你没事吧？”
　　叶州：“没事啊，又不是我们的车被撞了。”
　　韩父摇头：“制造车祸这种办法果然不靠谱。”
　　叶州：“哦，你是担心我被附身了？没有。”
　　两人说话间，张显那车又响起了引擎声，他似乎还想再努力一把，两人提起了心。
　　不过，漫长的半分钟后，那车还是熄火了。
　　叶州松了口气，然后看到豪车上下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霍免，咦，原来是霍免的车，刚才没仔细看。
　　叶州张嘴想叫韩父过来替他松绑，但马上又放弃了，虽然两人刚刚才共过患难，但他会被绑在这儿就是因为韩父，所以还是不要主动邀请对方靠近，以免节外生枝。
　　这时，韩父道：“你又变回叶州了？”
　　自认还未完全脱险的叶州岔开话题：“你快去确认你太太的情况吧，希望她没事。”
　　“……是，我得去找她。”韩父赶紧下车。
　　霍免走过来，往车里张望，对上叶州的目光，赶紧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进入车内。


第131章 霍免搂住他温柔地摸毛……
　　“你来啦,”叶州笑问，“有小刀或剪刀吗？”
　　霍免回以笑容，但没明白他的意思,走近后看到他的手脚被胶带绑住了，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赶紧去找工具。
　　很快，霍免借来了司机的随身小刀。
　　他先替叶州割断手腕上的胶带,看到叶州手上有伤口,他沉下了脸：“谁弄伤你的？”
　　“我自己抓的,没事，就破了点皮。”叶州往窗外张望，“张显和王子希怎样了？”
　　霍免：“还在车上，看起来没事。”
　　“哦。”手腕上的胶带被去除,双手终于恢复自由，叶州张开手臂抱住霍免。
　　霍免反抱住他,摸了摸他的背，然后放开他,继续替他割断脚上的胶带。
　　这时,警察们到了，几人去查看张显的车，另外几个人过来查看这边的情况。
　　叶州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看他没事,便只留了两位警察下来,其他人都去了张显那边。
　　另外,小区的居民们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事故,有人站在阳台上看热闹，也有人下楼来围观。
　　叶州在彻底恢复自由后，又抱了霍免一下,然后也下车去看热闹。
　　张显被警察们从车上拖下来了，而王子希则是被抬下来的，看起来昏迷了。
　　霍免冷眼看着两人，特别是张显。
　　叶州看看他，拽住他的衣袖，悄声道：“你好像很想揍人的样子，别冲动啊。”
　　霍免没说话，他是有点后悔刚才没趁着警察还没来的空档，揍张显一顿。
　　对于霍免的怒火，张显毫无察觉，他的目光一直在王子希身上，似乎对他而言，王子希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过了会儿，张显被警察押着离开，但他仍然坚持不懈地回望王子希，脖子都快扭断了。
　　另外，他的手上抓着一个带绳子的吊坠，叶州往旁边倾身：“张显手上拿的是什么？”
　　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不知道。不过等下我们会进行询问。”
　　“哦。”叶州笑着转头，他旁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警察，霍免哪去了？
　　他看看四周，没找到霍免，便又转回头去看王子希，对方的上衣领口比较宽大，可以看到脖子上没有戴项链，他知道张显手上拿的是什么了。
　　这时，有人碰他的肩膀，是霍免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药箱。
　　两人去旁边的路牙子上坐下，借着路灯灯光，霍免往叶州伤口上涂药水，叶州吸气。
　　霍免看看他，低头替他吹了吹手指。
　　叶州不禁笑道：“你真可爱。”
　　“……”霍免默默地往他手指上卷创可贴。
　　过了会儿，霍免开启新话题：“到底怎么回事？”
　　叶州：“他们想制造车祸，把王子希换到我身上。”
　　霍免很震惊：“……都疯了吗？”
　　叶州点头：“等下警察给他们录口供，大概会疑惑他们是不是中邪了。”
　　霍免皱眉，担忧地道：“希望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会的，大家只会觉得他们有病。”叶州想起一件事，“对了，刚才我看到张显把王子希的项链，就是那个开光法器给拿走了。”
　　霍免：“什么意思？”
　　叶州：“那不是防穿越的护身符吗？他拿走护身符，大概是想帮助王子希穿越？”
　　“那东西真的有用？”霍免看看他，又看了眼王子希躺着的方向。
　　叶州：“没用吧，但张显好像希望有用。”
　　“后续等王子希醒来，看一下他的情况。”霍免握了握叶州的手，“还好你没事。”
　　叶州回握：“这次怪我大意了，让你担心了。”
　　突然，有人叫叶州的名字，抬头一看，是韩父来了，他身旁跟着韩母和几位警察。
　　叶州起身走过去，打量了一下韩母，对韩父道：“没事就好。”
　　韩父点头，道：“你……”
　　他迟迟不语，韩母替他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叶州啊。”叶州道，“之前是演的，很逼真是不是？我是亚洲影帝嘛。”
　　韩父：“但是……”
　　叶州微笑：“不止恐慌症，各种精神疾病我都能演，我在《血鸳鸯》里面那个角色也是有病的。”
　　韩父无言，韩母道：“我就知道是演的。”
　　旁边的警察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几个。
　　叶州活跃气氛：“警察我也能演。”
　　警察：“……哦。”
　　韩父韩母被带走后，霍免低声问叶州：“他们是怎么回事？”
　　“先前我装了一下韩光晞，我演得太好了，所以他们有点信了。”叶州道，“回去再跟你细说。”
　　霍免点头。
　　这时，一个警察走过来，对叶州道：“救护车到了，你也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
　　叶州：“我没事，不过胃有点不舒服，我怀疑他们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药。”
　　霍免吓一跳，抓住他的手臂：“走，去医院！”
　　警察立刻打电话给同事，让他们去询问张显和韩父，很快从张显那得知他的确给叶州喂过能够让人昏迷的精神类药物，不过剂量不大。
　　大家一起前往医院，很快，劳永华也来到医院，他很崩溃：“王子希这个疯子……”
　　之前霍免给叶州找了个保镖兼司机，他还觉得有点夸张，没想到是有必要的，而且就算提高了安保，也还是没能防住。
　　叶州安慰他：“有惊无险，已经没事啦。”
　　“还没完呢，明天肯定要上热搜。”劳永华看向四周，“到处都有人围观，又要网上大团建了。我去问下警方，到时他们能不能发个公告说明一下情况。”
　　叶州双手合十：“辛苦啦。”
　　劳永华看了眼他手指上的创可贴，往前一步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叶州：“华哥，你是不是快要哭了？”
　　“……”劳永华放开他，瞪他一眼，转身干活去了。
　　验过血后，医生对叶州说没事，他体内的药物明天就能代谢掉。
　　“我也觉得没事。”从医生那儿离开后，叶州对霍免道，“他们想要我的身体，当然不会损伤它。”
　　霍免点头又摇头：“但他们太蠢了，做出什么蠢事都有可能。”
　　叶州失笑：“这么毒舌啊。”
　　“检验结果出来了？”一个年轻警察走过来问。
　　叶州：“出来了，没事。”
　　“那就好。”警察道，“那你们可以走了，有事会再联系你们。”
　　在等待验血结果期间，叶州已经录完了口供。
　　“好啊。”叶州同警察道谢，“你们辛苦了。”
　　那警察迟疑一瞬，道：“其实我很喜欢你的表演，很期待你未来的警察角色。”
　　之前叶州说自己能演警察时，这位警察也在场。
　　叶州瞬间绽放笑容：“谢谢，我一定会演的！”
　　警察被他感染，也笑了，之后双方挥手告别。
　　-
　　十一点多，叶州和霍免回到馨源府。
　　闻苏和霍知言都还没走，特地过来叶州家看他。
　　不过他们只待了十分钟便又离开了，说让叶州好好休息。
　　“想吃点什么吗？”送走父母后，霍免问叶州。
　　脱困后，叶州有吃一些东西，不过都是面包饮料等方便食品。
　　叶州：“小馄饨，要放很多青菜。”
　　“好。”霍免去给他煮。
　　叶州跟着霍免来到厨房，问他：“你父母今晚住你家吗？”
　　霍免：“是的。”
　　叶州：“他们复合了吗？”
　　“不知道，应该还在进行中。我还没问他们。”霍免往锅里装好水，打开燃气灶烧水，然后又去冰箱里拿出青菜开始清洗。
　　叶州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靠到他肩膀上。
　　霍免偏头碰了碰叶州的脑袋，然后继续洗菜。
　　吃馄饨时，两人聊了下今晚的事。
　　霍免说起李长信：“据说他伤得不清，被张显揍的。”
　　叶州惊讶：“没想到他们还有内部矛盾。”
　　霍免：“是的，据说他之前让人揍过张显。”
　　“哦。”叶州想起一件事，“早上李长信打电话给我时说什么怀念巴黎……”
　　霍免：“怎么了？”
　　“我以前去巴黎参加活动时，碰到过他。”叶州思索，“难道他是在暗示他知道我和王子希之间的纠葛，想提醒我，王子希要找我麻烦？”
　　“看来他已经相信了你曾当过王子希，之前他不信的。”霍免道，“你在巴黎碰到过他是怎么回事？”
　　叶州回忆：“当时他丢了行李和钱包，我看他可怜就帮了下忙，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在录综艺节目。我拒绝出镜，所以那段被删掉了，没有播出。”
　　霍免：“他还算有点良心，记得你帮过他，所以有提醒你，就是太隐晦了。”
　　“是啊。”叶州道，“我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吃完馄饨，洗漱完后，两人上床睡觉。
　　叶州有点蠢蠢欲动，但霍免没配合他，而是搂住他温柔地摸毛：“好啦，睡吧……”
　　慢慢地，叶州的身体变得放松，眼皮变得沉重，呼吸变得轻缓，进入了宁静的梦乡。
　　-
　　第二天，叶州果然上了热搜。
　　一大早就有营销号发布“叶州疑似被绑架”的信息。
　　叶州打电话给父母，说明了一下情况。
　　父母都很震惊，以前只知道当明星很风光，没想到还会有危险。
　　叶州跟他们说这次是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之后叶州又去同朋友们说了一下这事，朋友们也很震惊，都骂王子希和张显是疯子。
　　到中午的时候，热搜榜上四分之一的词条都带上了叶州的名字。
　　这次叶州的热度比上周拿影帝时还高，估计翻了个倍。
　　现在网上的信息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一是馨源府附近的人们，二是叶州被绑去的那个小区，三是叶州和王子希去过的那家医院。
　　馨源府附近的人们说叶州是去某餐厅用餐时，被人绑走的。
　　某小区的居民说昨晚小区里发生了追车大战，来了很多警察，他们解救了叶州。
　　医院方面的知情人士说叶州被下药了，另外手也受了伤。
　　相比一般的八卦，这次事件是刑事案件，可太刺激了，网友们个个精神抖擞，纷纷开启脑洞，分析猜测案件的具体情况。
　　有人声讨犯罪分子也就是王子希的恶劣行径，要求警方严惩不贷。
　　网友评价王子希：读书时霸凌同学，工作了绑架同行，太刑了。
　　也有人半信半疑，呼吁大家别太快下结论。
　　还有人分析叶州和王子希的过往交集，试图推导王子希的犯罪动机是如何形成的。
　　还有粉丝担心此次事件会不会影响叶州的心理健康，他会不会因此暂别娱乐圈，去调养身心。
　　叶州给劳永华发信息：网上好热闹啊。
　　劳永华：我知道。
　　劳永华：等警方发布公告后，我们这边再发声明。
　　叶州：喔好。
　　叶州手机上的各种社交软件再一次变得热闹，几天前祝贺他得奖的那些同行与熟人再次发来慰问信息。
　　其中韦清猜到了真相：我看网上的照片有拍到韩光晞父母，是不是他们想帮王子希“夺舍”你？
　　叶州：主谋应该是张显，不过还是得以警方最终的调查结果为准。
　　韦清：哦，原来是那个狗腿子搞出来的事。
　　韦清：我咨询了律师，绑架案主犯会被判十年以上。
　　韦清：我之前还以为王子希是主犯，还高兴了一下。
　　叶州无言，韦清现在这么讨厌王子希吗？
　　不过，自认识韦清起，他就知道，最好不要得罪对方，这家伙心里有一个黑洞。
　　下午三点，警方发布公告，告之大家叶州昨晚是遭遇了绑架，四位嫌疑人已经被捕，案件详情还在调查中，之后会公布调查结果。
　　紧接着叶州的工作号也发布声明，说叶州现在状态良好，感谢大家的关心。
　　得知绑架确有其事后，加入讨论的网友更多了，因为大家不断讨论与传播，叶州这位新晋影帝也变得更加知名了。
　　和劳永华打电话时，叶州感叹：“万万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出名。”
　　劳永华：“你早就出名了，热度最高的几个节点是：《血鸳鸯》播出、《衷情》上映、获得百岛影帝，然后才是现在。”
　　叶州：“但是，拿到影帝也没有让我变得全国闻名，倒是现在有点家喻户晓的趋势了。”
　　劳永华笑了：“没办法，大家更喜欢看刺激的新闻。”
　　叶州：“我知道，就是有点感慨。”
　　另外，绑架事件还给叶州带来另一个“好处”：他的所有工作都推迟了一周。
　　一方面是让他休息调养，另一方面也是不敢让他工作，被人发现了捅到网上，各方工作人员都会挨骂。
　　不过，虽然能够休息，但没法自由活动，他现在太出名了，出去一定会被认出来。
　　霍免想了想，问他：“要不要去看小胖它们？”
　　“好啊。”叶州道，“去那边住几天。”
　　-
　　这天上午，叶州正和猫猫狗狗在玩耍，劳永华和严嘉佑一起来访。
　　他很惊讶：“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
　　劳永华：“在门外碰上的。”
　　“对。”严嘉佑弯腰想逗小动物们，两只猫高冷地走开，只有小狗没走，还很热情地往他身上扑腾，他抚摸小狗的脑袋，“这就是你给霍免领养的那个狗儿子？”
　　劳永华挑眉，狗儿子？
　　叶州：“对，就它。小黄，快叫叔叔。”
　　劳永华无语，严嘉估失笑，摸了摸新认的狗侄子，问：“霍免呢？”
　　叶州：“在书房开会。”
　　严嘉佑：“还在开会？该吃午饭了，我特地过来蹭饭的。”
　　叶州看向时钟：“才十一点，还早，我们十二点再吃吧。”
　　“我特地提早过来的。”严嘉佑转身往厨房方向走，“我去让厨房多做两人份饭菜。”
　　劳永华忙道：“我不是来蹭饭的，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叶州笑了：“你客气什么？”
　　“行吧。”劳永华从善如流。
　　等严嘉佑从厨房回来，看到两人在聊工作，便坐下旁听，过了会儿，他插嘴：“为什么不接？国际大制作，多好的项目。”
　　叶州：“剧本中规中矩，没什么意思。”
　　这是主要原因，还有个他不会说出来的次要原因，就是韦清向电影制作方推荐过他。
　　这可能不是制作方找他的主要原因——毕竟他现在是百岛影帝，但谁让韦清推荐他在先呢。
　　他和韦清现在是普通朋友，保持这个程度就可以，不要下降，也不要提升。
　　“但它是国际项目……”严嘉佑是商人思维，觉得接下这个项目会利大于弊，正说着，霍免来了。
　　严嘉佑看他一眼，噗哧一声笑了：“你怎么穿成这样？”
　　霍免的上衣是衬衫，裤子却是宽松的睡裤，脚上穿了双卡通拖鞋。
　　“刚才开网络会议，忘了脱了。”霍免把衬衫脱掉，里面是件白色短袖。
　　严嘉佑摇头：“你这拖鞋是去年那双吧？这么幼稚的拖鞋，你还穿两年。”
　　劳永华暗中点头，他对这拖鞋的印象也很深刻。
　　霍免低头看了看，道：“叶州买的。”
　　严嘉佑愣了下，道：“……你们那个时候就搞到一起了？”
　　劳永华也愣了下，然后回忆：“那个时候应该还没在一起吧？”
　　不过，如果还没在一起，叶州为什么要送拖鞋，这不是勾搭人家吗？
　　严嘉佑又看向叶州：“原来是你送的，我记得我当初发朋友圈时，你还污蔑这拖鞋是我的，果然‘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叶州笑道：“当时是和你开玩笑的。”
　　他收起笑容，道：“现在我郑重向你致歉，对不起。”
　　霍免问严嘉佑：“你发的什么朋友圈？”
　　严嘉佑：“……没什么，不重要。”
　　叶州凑到霍免耳边说悄悄话：“发的这双拖鞋。”
　　霍免便说严嘉佑：“幼稚。”
　　叶州附和：“就是。”
　　严嘉佑无语，为什么这时候还要被秀恩爱？
　　劳永华开口：“还是来谈工作吧。”
　　严嘉佑很赞同：“对，谈工作，刚那个项目……”
　　叶州：“不接不接。”
　　“行吧。”严嘉佑道，“那你有什么看上了的项目吗？”
　　叶州：“林椿那个剧本大致还可以，但也有些方面比较粗糙，再看看吧。”
　　林椿只是小导演，严嘉佑对他没什么印象，便没说什么。
　　劳永华又和叶州聊了下别的工作，然后阿姨过来喊他们去吃饭，严嘉佑第一个响应：“走走走！”
　　吃饭时，劳永华说起绑架的事：“有什么最新进展吗？”
　　目前警方还没有发布调查结果，但霍免和严嘉佑应该消息比较灵通。
　　严嘉佑吞下嘴里的菜，道：“李长信瞎了一只眼睛，你们知道吗？”
　　劳永华：“不知道。”
　　叶州：“怎么瞎的？”
　　霍免：“我也没听说。”


第132章 正文完结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严嘉佑道,“听说是头部受伤引发了脑内血肿，对视觉神经产生压迫，造成了失明。”
　　叶州：“是不是可以通过做手术清除血肿？”
　　霍免接话：“可以,也有等大脑自己吸收的。”
　　严嘉佑点头：“看他的运气了，运气好或许能复明。不过我觉得他运气已经可以了,只瞎了一只，而不是两只。”
　　他讨厌李长信,现在虽不至于幸灾乐祸,但也难以产生同情心。
　　“他是被张显打的？”劳永华道,“打得这么重，那张显的刑期应该会加重吧。”
　　严嘉佑：“两次绑架，肯定重。”
　　劳永华又问：“那王子希呢？”
　　“李长信被打被关和他没关系，他不知道这事。”
　　严嘉佑道,“至于叶州的事，他把主要责任推给了张显,张显也认了，所以他只是从犯。”
　　劳永华皱眉：“他怎么可能只是从犯？韩光晞父母怎么说？”
　　“他们也说张显才是主谋。”严嘉佑道,“其实王子希起初说自己没参与,把锅都甩给了张显，还是韩光晞父母说他知情。”
　　劳永华很震惊：“还差点让他甩锅成功？”
　　严嘉佑：“是啊。”
　　叶州插话：“韩光晞父母没跟警方说王子希中途后悔了吗？”
　　严嘉佑：“有说，不过我问了懂法的人,对方表示他后悔得太迟了,对改变结果没起到积极作用,减不了什么刑。”
　　劳永华：“所以,应该不会判缓刑，还是要坐牢？”
　　严嘉佑夹了个鸡腿，边啃边点头。
　　劳永华对王子希怨气颇大,听到他多半要坐牢，气才平了些：“那还行，但估计也不会判太久。韩光晞父母呢？会怎么判？”
　　叶州：“缓刑吧。”
　　两人都是从犯，其中韩母参与得不多，主要是在陪伴王子希，而韩父虽然参与了绑架，但对叶州帮助很大，可以减轻处罚。
　　“哦。”劳永华道，“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些人脑子到底有什么问题，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犯法。”
　　严嘉佑：“因为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日子好过。先说张显，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打李长信，还把他绑起来关进地下室吗？要没被人发现，可能会饿死。”
　　劳永华：“不是说李长信打过他？”
　　“是的。你知道李长信打他哪儿了吗？”严嘉佑露出神秘微笑。
　　劳永华被勾起了好奇心，凑向他那边：“哪儿啊？”
　　“他被李长信给废了。”
　　“啊？”
　　“就是硬不起来了。你说他的日子能好过吗？”
　　劳永华：“……所以他要报复李长信，那李长信现在硬得起来吗？”
　　严嘉佑笑了，冲他使了个“你很懂我”的眼色：“我还真去打听过，但是没打听到。不过，迟早会有风声漏出来，等着就行。”
　　大家都有点哭笑不得，劳永华又问：“那他绑叶州干什么？叶州肯定没打过他。”
　　霍免看向叶州，看他没有要阻止这个话题的意思，便也没插话。
　　严嘉佑：“你在网上看过韩光晞父母的故事吧，他们相信韩光晞附身在了王子希身上。
　　“张显也信附身这一套，他骗韩光晞父母说王子希得了绝症，说服他们，如果想拯救王子希，就要帮他附身到叶州身上。
　　“为什么选择叶州做为附身对象呢？因为王子希认为叶州抢走了他的事业和朋友，我觉得都是借口，他就是眼馋叶州现在发展得好。”
　　劳永华露出了脑子打结的混乱表情：“……不是，他们有病吧？他们不会是想借精神不正常逃脱法律制裁吧？”
　　“没可能逃脱的，他们在犯罪过程中神志都很正常。”
　　严嘉佑道，“王子希还提供了张显的另一个犯罪动机：张显对他的占有欲很重，为了阻止他离开，就想毁掉他。”
　　劳永华：“虽然从结果上看确实成功了，但这种毁人方法是不是过于曲折了？”
　　严嘉佑：“在我们看来确实是的。你得代入他们，相信他们，然后才能理解他们。”
　　劳永华看向他：“你能理解？”
　　严嘉佑：“还行吧。”
　　劳永华摇头，表示自己无法代入，也不想理解：“人心难测，我还是干饭吧。”
　　他往碗里夹菜，然后端起饭碗，大口吃了起来。
　　-
　　饭后，劳永华和严嘉佑又坐了会儿便离开了。
　　叶州和霍免去花园里喝茶。
　　两人正聊着天，叶州的手机跳出信息，居然是他妈发来的，很少见。
　　妈：在忙吗？
　　叶州：不忙。
　　妈：你有没有看到网上有很多人在谈论你？
　　正常，叶州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除了绑架案，他的车祸经历也成为了网友们的八卦素材，他们现在觉得他很具有传奇色彩。
　　叶州怀疑他妈可能是看到了负面言论，所以感到不安。
　　叶州：我是公众人物嘛，肯定会有人谈论。
　　叶州：我没太看，你也少看，网上的八卦当不得真。
　　妈：我看到了这个。
　　她发了一个贴子的链接过来，这是磕cp的贴子，磕的是叶州和霍免，收集了他们的许多同框照片，以及各种蛛丝马迹。
　　连霍免去探班过《血鸳鸯》都被人扒出来了。
　　叶州看得津津有味。
　　过了会儿，手机上又跳出信息，他这才想起他还没回复他妈。
　　妈：他们为什么要编造这些东西？
　　叶州看向旁边椅子上的霍免，拿起手机对准他：“帅哥，笑一个。”
　　霍免配合地露出笑容，叶州拍了几秒视频，然后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谢谢。”
　　叶州把短视频发给他妈。
　　叶州：刚拍的，是不是很帅？
　　他妈过了好一阵才回复：帅是很帅。
　　叶州：他的最大优点是性格特别好。
　　又过了好一阵，他妈回：当初我和你爸在一起，就是因为他长得帅。
　　叶州心道，是么，好吧。
　　他妈很快又发来信息：后来和你叔在一起，是因为他性格好，因为我这时已经发现了，光帅没用。
　　叶州失笑。
　　叶州：还是我眼光好。
　　妈：毕竟有我和你爸的前车之鉴。
　　叶州有一次怼他妈，说有她和他爸的前车之鉴，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没想到他妈一直记得他这句话。
　　叶州：那是气话啦，你别放在心上。
　　妈：所以你还是想结婚的？
　　叶州失笑，他妈还挺开放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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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闻苏和霍知言过来吃饭，上周约好一起聚餐但出了状况，这周补上。
　　他们是五点半过来的，正碰到霍免和叶州在小区里溜狗，两人走在林荫道上，小狗在周围蹦来跳去，构成了一幅悠闲又温馨的画面。
　　闻苏望着窗外，露出笑容。
　　霍知言问：“要下车吗？”
　　司机闻言降下车速。
　　闻苏：“还是不打扰他们了。”
　　司机便又恢复正常速度。
　　霍知言：“之前我碰到慎行，他说他现在相信叶州很喜欢霍免了。”
　　“他以前不相信？”闻苏问。
　　霍知言：“他以己度人吧。”
　　闻苏便又问：“那为什么现在又信了？”
　　霍知言：“起初他只是注意到叶州并不贪图霍免的物质条件，偏见一旦松动，他便发现其实也能从叶州和霍免的相处细节中，看出他很喜欢霍免，例如在百岛电影节颁奖典礼上，叶州特地拥抱了霍免。”
　　闻苏：“还有刚才。”
　　她说的是刚才他们看到的：叶州和霍免一起在外面溜狗。
　　这个小区很大，绿化做得很好，人口密度很小，像座空旷的公园，但偶尔还是会有人出来活动，以及会有汽车路过。
　　以叶州现在的知名度，他和霍免一起出来，大概率会被人认出来，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这其中或许有他性格洒脱的原因，但一定也是因为他非常喜欢霍免，所以不介意被人议论。
　　霍知言知道她的意思，点头：“而且，目前他的工作量控制得还可以。”
　　闻苏看向他：“你是在抱怨我当年工作量太大吗？”
　　霍知言赶紧道：“当然不是，我是说他有在平衡工作，把更多时间留给霍免……”
　　更加像抱怨了，他果断闭上了嘴。
　　闻苏倒没再说他，而是道：“他已经拿到第一个影帝了，应该不着急拿第二个，是可以适当减少工作量。”
　　这时，霍免的别墅到了，司机缓缓停车，两人下车。
　　两人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在周围逛了逛。
　　闻苏：“半个月前，我找柳音泉聊了一下。”
　　霍知言：“柳教授吗？他全名叫柳音泉？”
　　柳教授是闻苏的同事，两人关系不错。
　　闻苏看了看霍知言：“记性这么差了？年纪上来了。”
　　霍知言：“……请不要人身攻击。”
　　闻苏：“柳音泉是你那个红颜知己。”
　　“……”霍知言想起来了，“只是朋友。你突然找她做什么？”
　　“当年她联系过我，说想和我聊聊，但我当时没空。”闻苏道，“现在有空了，就把她约出来了。”
　　霍知言无言，都十多年了。
　　闻苏：“她和霍慎行有点像。”
　　霍知言惊讶：“哪里像？”
　　闻苏：“她说她当年觉得我不爱你，但现在觉得我还是很爱你的。”
　　“……”霍知言看着她。
　　闻苏催促：“说话。”
　　霍知言：“……嗯。”
　　在闻苏耳中，这就是“我知道了”的意思，她挽上霍知言的胳膊：“走吧，叶州和霍免回来了。”
　　晚上九点多，闻苏和霍知言离开后，叶州和霍免八卦他父母是不是复合了。
　　“可能吧。”霍免道，“上个月就有预兆，与你讨论过《衷情》后，我妈对男女主的看法是：他们会对彼此一次又一次地心动。”
　　叶州：“你觉得她也是这么看她和你爸的关系？”
　　霍免点头。
　　叶州露出思索神色，然后道：“以前我有时候很烦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要是上个月，霍免心里会咯噔一下，但现在他只是单纯感到好奇：“烦我什么？”
　　“冷不丁就会对你心动一下，但又觉得你不是真的喜欢我，毕竟我都不是我。”
　　叶州故意抱怨，“在那种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地心动，实在太烦人了。”
　　霍免嘴角上扬，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
　　原来早在“很早”以前，叶州就已经对他反复动心了。
　　他抱住叶州，亲了亲叶州的嘴唇：“我当然喜欢你，只喜欢你。你呢，今天有对我心动吗？”
　　叶州笑道：“恃宠而骄啊，霍总。”
　　霍免垂眸又抬眸：“嗯。”
　　叶州对上他的目光，心跳突然加速。
　　“现在就很心动。”
　　两人在拥吻中沉醉。
　　反复心动，尽情迷恋。
　　他们的灵魂将在时间洪流中紧紧相依，不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