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男主对我一见倾心 作者:张真甜 简介:   🔖 穿成炮灰后,男主对我一见倾心   ​   标签:情有独钟,甜文,穿书,日常   主角:贺听,赵逸   配角:程紫,薛菲絮   其它:小甜饼,轻松   风格:未知  视角:主受   收藏:13 评论:1 评分:暂无评分   ┄┄   贺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写了个吐槽女主圣母的小作文评论,就遭遇了车祸,还被迫穿进了这篇小说里。   好在自己运气不错,穿成的是一个没什么人关注的小炮灰,只要避开作死,保住小命,去过自己的生活,应该就可以了吧。   结果,就在他想要利用男主保命,然后潇洒脱身的时候,却发现男主根本就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他引起了男主的注意之后,男主将他看的死死的,而他自己也不是那么想离开了……   ┄┄   立意: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都要好好生活下去。 第1章 穿成炮灰了   贺听穿越了,穿成了一本他在死前写了两千字小作文来吐槽女主圣母的小说。   这本小说名字叫做《真假公主》。   讲的是女主薛菲絮因为皇宫里反派的阴谋诡计,从小被迫流落民间,后来意外结识了男主,在男主的帮助下,成功认祖归宗的故事。   之所以说女主圣母,是因为她在已经知道自己是公主的情况下,竟然要把寻找了多年的认亲机会和公主身份拱手让给他人,好在男主及时发现真相,最终阻止了这桩错认。   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还不会让贺听写上整整两千字的小作文。   实在是女主她除了让出公主身份,还将一直默默帮助她爱慕她的男主也给让了出去。   虽然男主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并没有因为女主的推让就放弃女主,但得知了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感动于男主的真心和女主的真善美。   贺听却只觉得自己要被女主的圣母病给创死了。   没想到的是,在他发表完这篇小作文细数女主圣母,看得憋屈的时候,他乘坐的出租车司机因为被旁边的人超车,一怒之下反超,两人在互别苗头中出了车祸。   贺听被真“创”死了。   至于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小说里的,那就不得不提起本书的主线“真假公主”了,以及贯穿整篇小说的反派大头目,柳奇。   十八年前,皇帝最宠爱的珍妃诞下了一名皇子,皇帝龙心大悦,立刻将其晋升为贵妃,还给小皇子赐名祁,以此彰显对这个孩子的宠爱。   之后更是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将六皇子祁这个不长不嫡的儿子,封为了太子。   这一行为彻底的惹怒了皇后一系,但碍于这几年皇后母族式微,即便是想要反抗,也只能徐徐图之。   六皇子十八岁的时候,他已经在太子之位上坐了三年。   因为皇帝和珍贵妃的溺爱,这位太子的才能并不出众,地位自然也算不上稳固。   也就是在这时,京中突然开始有传言说,当初珍贵妃生下来的其实并不是皇子,而是个公主,六皇子乃是其为了争宠而实行的一出“狸猫换太子”。   虽然传言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但混淆皇室血脉,事关重大,暗地里有不少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毕竟这事若是被证实为真,那可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可以一举扳倒珍贵妃一系的大把柄!   皇后母族为了查清这件事情,就派了男主这个皇后嫡系的安平侯府世子,去搜集这件事情的相关证据。   这一安排没有瞒过一直关注着皇后势力动作的珍贵妃哥哥,柳奇。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晚,柳奇也派出了自己的心腹,跟随着安平侯世子一同出发,意图在对方找到证据之前,将其毁灭。   而这个被派出的心腹,正是贺听。   在这本《真假公主》小说里,贺听穿的这个反派心腹,一直藏头露尾,没有以真面目示过人,名字也都是被人用鬼剑来代称。   即是指他手上拿着的那把剑,也是指他从上一任鬼剑那里继承来的这个名号。   作为反派大头目柳奇手中的一把刀,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和来历,也没有人在乎,反正他只是一个着墨不多的炮灰。   就连贺听自己一开始也没想起来这个人。   所以当他从一间黑漆漆的,装修简陋的屋子里醒来,被人叫去安排了一桩尾随侯府世子,刺杀且销毁对方手中查到证据的任务时,他还脑子懵懵的站在原地没反应。   直到听到上座的人称呼他为鬼剑,才察觉到不对。   好在他这个人物平常就是这么一副不爱说话的样子,加上身上又穿了件宽大的带兜帽的黑袍,脸上也罩着个鬼面具。   叫人既看不出他衣服掩盖下的身体僵硬,也看不清他脸上震惊的神色。   他僵在下面半天没反应,也没人怀疑他有什么问题,而是继续自顾自的吩咐着事情。   贺听听到上面坐着的那位领导让他务必要阻挠什么安平侯世子找到公主,这熟悉的人物称呼总算是叫他回过味来了。   他这是在被《真假公主》里的女主圣母行为创飞,吐槽后又遭劫创死,最终真人穿到《真假公主》这本小说里来了。   穿就穿吧,还穿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炮灰。   这也太悲催了吧。   人果然应该多积点口德,不然备不住什么时候就会遭点报应啊。   贺听糊弄着从顶头上司那里接完任务后,便浑浑噩噩的寻着来时的记忆走回房间。   这个时代没有监控也没有窃听器,关上门他就将帽子掀了,面具也摘了下来,找了面镜子,迫不及待的看了看自己的脸。   在看到那张脸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且完好无损失时,他松了口气。   没办法,之前看小说的时候,读者们都猜这个反派手下鬼剑,名字这么诡异,还天天带着一张吓死人的面具,长得丑或者毁容的可能性简直高达百分之九十。   但刚才贺听借着屋子里不怎么亮的那只蜡烛,还是看清了镜子里的自己,五官完好,摸起来也没有疤痕,反而手感特别好,就好像回到了他高中时期。   确认了身体没问题之后,贺听在桌旁坐下,开始回想跟自己这个人物有关的剧情。   他这个反派心腹出场的次数其实并不多,加起来也就三次。   第一次是在男主找到当年为珍贵妃接生的老宫女,准备将人带回去审问时,他跳出来一剑将那位老宫女给砍了。   第二次则是男主带着真假公主一起出发赶往京城,在路上被他带的人给埋伏了,当时他将真假公主两人抓在手里作为人质,退到悬崖边上,任男主武功再高,也只来得及救下其中一个。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其中那位假公主竟然会武功,还和男主一起配合将他给打落山崖了。   不过坠崖的他并没有身亡,只是重伤。   因为追杀安平侯世子,意图毁灭证据一事被揭发,多年前换子的真相也被披露出来。   柳奇不甘心就此失势,偷盗虎符,派手下抓了京中大半臣子的妻儿,意图逼宫。   而他,就是那个时候柳奇派出的众手下之一,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出场。   毕竟曾是反派心腹,虽然任务失败,却并没有被直接清算,反而被救了回去,待养好伤之后,还被派去了安平侯府抓男主一家子。   最终在反派柳奇起事失败后,他被从宫中赶回来的男主一刀捅死了。   整篇小说里描述鬼剑这个人物的笔墨并不多,要不是因为他每次出场都为男女主的感情提供了助攻,估计读者都记不住他。   现在贺听穿了过来,继承了原主的身份,要让他去追杀男主,还不停的蹦跶作死什么的,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可想也知道,能成为反派心腹,被派去接手这样重要任务的人,要脱离组织肯定不容易。   怎么才能既要,又要呢?   贺听觉得很苦恼。   而在他苦恼的时间里,男主已经拿到线索,出发前往江南,寻找知道当年皇子公主真相的老宫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有存稿,八万字的小短篇,大概可能会有配角番外吧…   如果之后你们想看的话,可以留言。 第2章 树上蹲树上蹲,树上蹲完墙上蹲   安平侯世子赵逸,容貌俊美,家世显贵。   从小在名师的教导下,习得一身好武功,加上外祖家又是江南大族,在他十五岁习武有成的时候,就为他寻来了名刀“凝雪”与金玉锦制成的金丝软甲。   在这之后,几乎没有人会主动在武功上挑衅他。   毕竟比他厉害的,背景没他大,背景比他大的,又没他能打,和此人结仇是百害而无一利。   是以知道他名号的人,几乎都是绕道走,要么就是捧着他,想从他这里蹭些好处。   如此顺风顺水,也养成了他骄傲的性情。   在接到南下寻人的任务时,赵逸意气风发,单人单骑直奔目的地,觉得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完成任务,到时候还可以多在江南呆一阵子,省的被拘在京城怪没意思的。   事实也如他所愿。   凭着手头的线索,赵逸只用了半个月不到,就摸清了当年珍贵妃生产时,为她接生的那位老宫女的落脚处。   而这个时候,一直在路上磨磨蹭蹭的贺听也来到了江南。   他到了之后没立刻去找男主,因为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参与剧情。   让贺听一个和平年代生长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就这么拿剑去捅无冤无仇的陌生人,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可如果不照做的话,被他的顶头上司知道了,又要怎么糊弄呢?   要知道虽然他这段时间行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身边有什么监视他的人,可万一他身体里有什么能够控制他的毒呢?   电视里的什么暗卫死士之类的不都是这样,因为某些原因受制于人,所以不能背叛。   贺听最近一直在路上拖延时间,也是想看看离开反派大本营后,身体会不会有什么不适。   而且想要找到男主,对于他一个看过小说的人来说,只要知道那位重要证人老宫女的住处就行了。   这在小说里有仔细描述,贺听来到江南的第一天,就摸到了地方,然后他就在附近寻了个隐蔽性极好的树杈子开始蹲点。   期间除了解决生理问题和买点干粮果腹之外,他就没从这棵树上下来过。   反正他现在是习武之人,在哪里都能睡,这会的天气也还没热起来,晚上也没蚊子叮他。   穿书之后贺听感到最大的好处就是体验了一把会武功的感觉。   一点小小的因睡姿不当引起腰酸背痛而已,哪里比得上坐办公室996的痛苦,更别说这点小毛病只要稍微运转一下内力就能消除,甚至还能体会一把神清气爽的滋味。   不过他这么吃苦耐劳的盯人,倒不是为了反派的事业而奋斗,只是单纯的抱着能够第一时间认出男主,并跟上男主……不,剧情的脚步而已。   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避免发生一些诸如:认错主角,搞错剧情节点的事情。   毕竟他已经决定要偷偷跟着男主,蹲一蹲那个将来会出现在男主身边的神医弟子,也就是《真假公主》里的那个假公主。   这位能被拿来和真公主相提并论的假公主,自身条件当然是不差的。   而且同样是孤女,假公主从小就被神医捡到并收为弟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完美继承了神医的衣钵,是位十分出色的大夫,也是男女主团队中医毒双绝的奶妈。   贺听想让对方帮自己看一看,他的身体里究竟有没有反派给下的毒,又或者是什么能够控制人的蛊。   为着能够跟上男女主团队,实现自己的计划,贺听已经在树上蹲守了三天半。   这天午后,阳光晒的人浑身暖洋洋的,贺听照例窝在树上打了个盹。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远处老宫女住的院门半开着。   一位背上背着一个长方形盒子,光看背影就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站在门外在与之交谈着什么。   因为距离有些远,即便是贺听的眼神还不错,也无法辨认出两人具体说了什么,但看那两人没说几句,老宫女就推着那位年轻公子往门外赶的情形。   贺听猜测这人十有八九就是男主。   至于剩下不确定的十之一二,则是因为那人穿的太过富贵,背上背的白色盒子也十分的花里胡哨。   不仅身上的衣服,绣满了金线花纹,腰间还佩着好几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背上的盒子也是镶金嵌玉的,尾端还挂着一排排的流苏,看起来华美又累赘。   在贺听眼里,这和小说中男主常常带出门,装着名刀“凝雪”的黑玉匣相去甚远,更像是收藏着某位名人画卷的珍宝盒。   不过他也蹲了好几天了,来找老宫女的人里就数这个最好看,气质最为特别。   至于是不是男主,等再蹲两天看看能不能触发男女主剧情就知道了。   自从来了江南之后,贺听就丢掉了在原单位的那身兜帽加面具的装扮,换了一身普通又耐脏的黑色劲装,头发也绑成江湖剑客们常扎的高马尾。   活脱脱一副少年只身闯荡江湖的青涩感。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他天天窝在树上的另一个原因:他这张脸实在是太招人了。   贺听后来仔细看过现在的样子,这其实就是他穿书之前的那张脸,只是年龄一下子缩回到了大概十六七岁,他还在上高中时候的模样。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鬼剑常年打扮成那幅见不得光的样子,导致他这具身体的皮肤特别的白嫩,   五官虽然还是那副五官,可整张脸像是开了滤镜似的,格外突出。   更奇怪的是,除了手上有一些练剑留下的茧子之外,他身上的皮肤竟然没留下什么伤口。   这对一个反派组织的一线员工来说,有些不太寻常。   不过贺听也没有去纠结这些细节,反正他也没有继承到原主的记忆,目前仅有的了解都是来自于小说中的只言片语,就连年龄,都是他根据这张脸来猜的,搞不好原主因为修炼武功,老的慢,已经二十岁了也有可能。   要是贸然去调查过往,反而有可能暴露自己。   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查清楚这具身体的内部,到底有没有遗留下什么可以被组织控制的东西。   贺听借着树枝的隐蔽,默默地蹲在树上,看男主被老宫女拒之门外之后就转身离开了此处。   他没有跟上去打探,反正只要证人还在,男主就肯定还会再来。   到时候他只需要等着男主忍无可忍将老宫女强行带回去审问时,被女主跳出来阻止就行了。   这是原本剧情中就会发生的事情,只不过那个时候,身为反派心腹的鬼剑,趁此机会跳出来一剑结果了老宫女,使得原本误会男主是在强行掳人的女主意识到了不对。   在男主和鬼剑缠斗时,女主来到老宫女身边听到了她的遗言。   之后女主便以做错事要弥补男主为由,顺理成章的跟在了男主身边。   不过这次没了他的这波助攻,不知道男女主之间还会不会摩擦出火花。   想到这里贺听突然有点小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磕cp呢。   毕竟看文字和身临其境,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第3章 要按时吃饭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   贺听睡眼惺忪的揉了揉脸,摸了摸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肚子,从树上跳下去买了两个肉包子吃。   正当他走在回去的路上时,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前坐着驾车的那个人十分眼熟。   之所以说是眼熟而不是认识,是因为昨天下午贺听并没有看到那个和老宫女交谈的年轻公子正脸,只是凭借着身形觉得有些熟悉。   这样的熟悉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正好马车在行驶中,帘子飘动,搁在那人身边的白色盒子露出来一角。   那熟悉的财大气粗和花里胡哨,哪怕只见过一次,贺听也忘不了。   他的视线扫过盒子上面,用金丝镶嵌着的各色宝石,哪怕仅仅只是一小截,也依旧在阳光下倔强的闪耀着光彩。   为了避免对方生疑,贺听将斗笠往下压了压,没有多看。   但在和马车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马车中似乎传来了有人挣扎发出的撞击声。   ……   得了,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驾驶马车的肯定是男主无疑了,至于马车里那个,应该就是被男主“忍无可忍”,强行带走的老宫女了。   只是这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就已经到了小说中让男主“忍无可忍”的地步了吗?   那男主你未免也太没有耐心了吧……   贺听偷偷放慢脚步,假装低头啃包子,实则用余光观察着四周,等待着女主从某个犄角旮旯跳出来,拦住男主走剧情。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手上两个包子都已经啃完了,男主也架着马车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女主却还没出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说女主正好撞见了男主强行掳人,然后闹了起来,反派心腹趁机跑来捅人的吗!?   现在男主、反派心腹、被掳且被捅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怎么女主却放鸽子了?   男主都已经要把人给带走了,女主要是再不出现,可就真的要错过剧情了。   贺听在一个转角停下了脚步,内心疯狂吐槽。   他听着耳朵里车轱辘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快要消失的时候,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认命的追了上去。   世道不易,穿书不易,走剧情更不易啊!   要知道他这个穿来的蝴蝶还什么都没做呢,只是静静在一边等待剧情而已,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贺听纳闷到了极点。   为了不被男主发现有人尾随,贺听只能采用老办法,远远的在树上跟着。   眼见着男主驾着马车将人带进了一座三进的大院子里,贺听蹲在树上开始反思起剧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会不会是因为男主起的太早,又专门架了辆马车将人给藏了进去,所以女主才没有跳出来指责。   毕竟男主这回可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掳人,而是做的十分隐蔽。   贺听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有说服力。   那么想让女主出来,是不是只要让她撞见男主强行把人带走的场面就行了?   可是问题来了,男主现在已经把重要证人给带进了自己的地盘,指不定这会都已经开始审问了。   女主还能去哪儿撞见男主掳人的场面?   贺听苦恼的靠坐在树干上,心中郁闷不已。   可恶,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剧情自己先乱起来了。   贺听被这一超出剧情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心下愤愤不平的同时,还将这笔仇给记在了男主身上。   要不是男主起了个大早搞这么一出骚操作,女主怎么会没有出场的机会。   女主不出来跟着男主,他们还怎么在路上因为女主的圣母,和神医弟子假公主相遇。   就男主这眼高于顶,走在路上鲜花粪土都入不了眼的模样,是绝对不会因为路见不平主动卷入到麻烦中去的。   而没有了假公主这个神医弟子加入男女主团队,他要怎么才能实现自己想要体检的目的啊。   贺听蹲在男主家附近最高最茂密的那棵树上,心中怨念不已。   他倒是想过,冲进去将老宫女给偷出来,让男主再掳一次。   可看着院子里五步一巡逻的护卫……   贺听这个穿过来除了轻功,什么原主的武功招式都没能融会贯通的次次次次次级剑客,缩了缩脖子,表示他还是挺惜命的。   整整在男主家外面蹲了一个白天,贺听就连肚子饿了,都不敢下去买吃食,生怕自己一转身的时间里又错过了什么。   就这么蹲到他都快饿的头昏眼花的时候,时间来到了傍晚,男主终于要出门了。   贺听看着男主身上那身,依旧是用金线绣满了吉祥纹的宽大白袍,翻了个白眼。   就这你这么大的袖子,能使刀吗?   不能使的话,干嘛还要背着刀出门啊!   贺听现在是看男主哪哪儿都不顺眼。   虽然已经不情不愿的默认了那白色的长方形匣子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黑玉匣了,但他自认为这匣子和黑玉两个字一点也扯不上关系,就应该改个名才对。   看着潇洒走出门,不知道要去哪儿的男主。   贺听在跟上去,和趁机溜进院子把老宫女偷出来中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跟着男主。   因为他尾随的时候,依旧是高高的躲在树上,隐蔽身形来望着男主前行的方向,所以很快就发现了男主要去的地方应该莫家祖宅。   这是男主在江南的外祖家,盘踞此地多年的一个大族。   祖上出过好几个大官大儒,还曾尚过公主。   贺听察觉到男主要去莫家,顿时有些着急。   他担心男主这是从老宫女口中得到了什么消息,要去和家中长辈商量将人带回京城。   这要是成了,后面哪还有什么假公主的戏份,直接奔着真公主去找不就完了!   贺听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他坚决不允许假公主就这么被埋没了出场的机会,要真是这样,茫茫人海中,他要到哪儿才能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啊。   他心中有了主意,咬了咬牙,从树上溜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中午十二点日更。 第4章 计划通   赵逸现在的心情十分轻松,这次被派来江南办的事基本算是有眉目了,接下来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废寝忘食的查找线索。   他准备好好的在这边呆一段时间,躲躲清闲,省的在家老被他娘念叨不肯娶妻,怀疑他喜欢男的。   说真的,他娘怀疑他喜欢男的也就算了,竟然还怀疑到他和自家的护卫上去,真是天方夜谭。   害得他那段时间出门都只能目不斜视,生怕用余光胡乱扫视到其他人,会被他娘误会自己对谁有想法。   他赵逸好歹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大族子弟,顶级勋贵之一,就算要喜欢男的,也必须要家室……算了家室比他好,那就得入赘皇室了。   但起码长相不能比他差,武功也只能比他低才行!   赵逸心想着,这样就算他将来真的找了个男对象,那也是他把对方当媳妇儿来疼。   万一将来两个人闹矛盾的时候,媳妇打他他不还手的话,武功比他低那还好说,但要是对方武功比他高,那他岂不是有可能被打死……   赵逸独自走在路上,心情愉悦的胡乱想着将来找个什么样的媳妇,脚步越发放松起来。   在经过离莫家后院仅有一条街之隔的某栋院落时,看着那已经完全荒废衰败了的景象,赵逸的忍不住停顿了一下脚步,有些唏嘘。   这里曾经住着的,是江南一家有名的商户,家产颇丰,要不然也不会有机会和莫家这样的大家族挨的这么近。   他还记得,这家人有个年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   赵逸小时候还曾经因为好奇,偷偷趴在后院的墙上看过对方,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弟弟。   后来那孩子长到开蒙的年纪时,家里人发现他的反应总是要比同龄人显得更加迟钝,话也说不清楚,惹得家里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最终请了大夫来,却被告知这孩子是得了失魂症。   这失魂症,一般形容是脑子迟钝,神情呆傻,心智不缺之人,因如同丢失了魂魄,浑浑噩噩,故而称为失魂症。   这病几乎没听说过有人治好。   那家人在得知儿子患有失魂症之后,却并未放弃治疗,还为此散尽家财寻访天下名医……   只可惜那家人搬走之后,再无人听过他们的消息,最后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治好了没有。   赵逸叹了口气。   这些其实都是他后来听外祖家下人说的。   因为那时候他正好被父亲召回京城待了几年,等到再次来到江南的时候,那个住着可爱弟弟的院落已经空置了下来。   彼时他正对练武一事热情高涨,除了初时还有些好奇,自己不过回了趟京城,怎么那家人就不见了,在听下人解惑之后,便没再多想。   不过后来他长大了,有次无意中曾听外祖父提到过一句,说那家人好像被人骗光了钱财,最终一大家子连同孩子一起失踪了。   具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是十分命苦的一家人。   因为好歹也是有过几面之缘,又都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如珠如宝看待的。   赵逸每每想起此事,都不禁有些感慨。   他看着这已经连大门都腐朽了的宅院,摇了摇头,心中叹道,果然房子久不住人就会破败啊。   赵逸的脚步没有停留多久就继续往前走了。   过了这条街,再穿过一条巷子,就到莫家祖宅的正门了。   赵逸走到那条熟悉的巷子口时,前面突然飘过来一阵浓烈的香粉气味。   因为这味道实在太过冲鼻,他连忙皱着眉从怀里抽出一把折扇扇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竟弄出这么大的气味。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逸干脆转身,脚下轻点,飞身上墙,绕过了巷子,直接用轻功落到了莫家门前的那条街上。   只是还没等他站稳,一旁蹲守多时的贺听就看准时机冲了出来,麻溜的往赵逸脚下一倒。   嘴唇还颤颤巍巍的蠕动几下,吐出一口鲜红色的粘稠液体。   赵逸一愣,还没有明白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突然就冲到了他面前,偏偏又没感受到来人的杀气。   况且这人其实也没有碰到他,只是不知道这样跑出来躺在他脚下是什么意思。   他细细打量了两眼倒在地上的人。   眉眼精致,皮肤白皙,脸蛋上还带着些许微红,倒有些像是受了内伤,气血逆行导致的吐血。   但,他并不认识。   这么一张容貌出众的脸,如果他见过的话,肯定忘不了。   赵逸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停留在那还沾染着血迹的水润唇瓣上,偷偷滚动了一下喉结。   心下暗暗想道。   不仅忘不了,也许还会主动上前交个朋友。   赵逸控制不住的盯着倒在地上的人。   光看这张脸的话,才十五六岁的样子,但看那修长挺拔的身材和骨架,应该又不止,少说也有十七八岁了。   赵逸心中赞了一声地上的少年好相貌,即便是在京都那样的花繁景簇的地方,也能称得上是位绝顶美人。   只是不知道那双闭着的眸子睁开后,又会为这张脸增添多少光彩。   毕竟对方就连这幅嘴角溢出丝丝血迹的脆弱模样,都让人……心生无限怜惜。   嗯?血?   赵逸有些疑惑的看向地上依旧紧闭双眸躺着的少年,离得这么近,他怎么丝毫血腥味都没闻到?   就在他弯下腰准备探个究竟时,又有一名女子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   “住手!别碰他!”   赵逸的动作没有停,他没有理会那道声音。   轻轻的用食指指腹沾了一点倒地那人嘴角的血迹,用两指捻了捻,又凑到鼻尖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飘散在他鼻尖。   赵逸恍然大悟,竟然是红色的糖浆,难怪他觉得不对劲。   不过,那手感……   他再次捻了捻指腹,有些回味刚才触碰少年嘴角皮肤时的感觉……   这时的赵逸沉浸在思绪中,丝毫不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多么的怪异,直到被人打断动作。   那叫住赵逸的女子,见自己的话不但没有阻止对方,反而还让他变本加厉的用一副轻浮的态度去对待地上躺着的少年,更加坚定了自己是撞见了一起恶少爷欺负他人的现场。   而周围的这些人,都是畏惧于赵逸的身份,才不敢上前。   女子几步上前,想直接推开赵逸。   可她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推得动赵逸这样的习武之人,反倒是自己被震得连连后退。   一直躺在地上控制呼吸,装作昏迷的贺听,这时则是心中一喜。   会在大街上不顾身份主动跳出来找男主麻烦的女子,那必定是女主无疑了!   他就说重演一遍肯定能把剧情掰回来!   贺听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   事实证明,即便是没有老宫女这个被掳的人在现场,但只要有人可以顶上这个戏份也是一样的。   男主、看上去要被男主欺负的人,只要这满足这两个条件,强大的剧情就会让女主自动现身!   现在,他只要跳出来解释这是一个误会,女主就会对男主心生愧疚,以帮忙和补偿为名义,主动缠上男主!   完美!计划通! 第5章 撮合失败?   眼下气氛正佳,女主刚刚单方面的对男主进行了一顿输出,是时候到他醒来的戏份了。   贺听咳了两声,以一种虚弱的姿态,慢悠悠的睁开眼,将毕生刷到碰瓷小视频时学会的演技都发挥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谁,我怎么了?”   他一副茫然无措,面色苍白的惶恐模样,看向身边两人时,眼中的陌生没有丝毫作伪。   赵逸不懂什么叫做碰瓷和演技,但他长了脑子,能看出来眼前倒地的少年,是故意假吐血倒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不清楚对方搞这么一出的目的。   他好整以暇的站起身,没有接话,而是看着眼前的两人,试图从那女人叽叽喳喳的话中分析出他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顺便在心中暗自感叹,果然,在睁开眼睛之后,那双黑琉璃一般的漂亮眸子,将少年衬得更加好看了。   贺听坐在地上,偷偷打量着左边男主似乎是不耐烦的表情,而右边女主,则满脸的义愤填膺。   他们这个奇怪的三人组合,被周围一大群的人包围着看戏。   饶是他已经做好了豁出去脸皮的准备,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忍不住红了脸,但那也没有此时面对众多双眼睛盯着社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勉强开口打断了女主为他鸣不平的话。   解释了自己倒在地上的事情和男主无关。   女主听了他的话之后,也有些尴尬,同时还有些将信将疑。   贺听只好随便编了几句,说自己是吃东西的时候噎着了,刚才吐出来的根本就不是血云云。   女主这才有些脸红的看向被她冤枉骂了好久,却一句嘴都没有还的男主,期期艾艾的向对方道歉。   “对不起啊,是我误会你了,但这也不完全是我的错,哪有人被骂也一声不吭的啊,都不知道反驳,莫非你是哑巴不成?”   男主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个兀自跑出来骂了他一顿又自顾自的开始道歉的女人。   他们应该不是一伙的,这很好,但同时,这女人也确实碍眼至极!   贺听装作虚弱的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   见男女主在他面前互相对视,眉来眼去,自成一个世界的模样,显然是计划成功了,就准备功成身退。   “既然两位误会解开,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女主只要能就着这个机会缠上男主,他就可以放心的等着女配出现了。   贺听正打算开溜,突然,一直没吭过声的男主突然开口了。   “名字?”   说完似乎是觉得语气有些生硬,又缓和了一下,补充了一句。   “我叫赵逸,你呢?”   贺听理所当然的认为男主是在和女主说话,开溜的脚步根本就没停,继续扶着墙往前,只留给身后两人一个背影。   至于女主,她也没自我感觉良好到认为这个一直没理过她的冷脸男是在问自己,所以也没开口,而是看向慢步离开的贺听。   被晾在一旁成为背景板的赵逸,心中情绪翻涌。   他确定那走路慢吞吞的少年听到了自己的话,但是对方竟然无视了他!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主动跑到他面前来搞这一出,难道不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吗?   现在他都主动开口了,居然还不领情。   难道是在以退为进?   想到这里,赵逸有些了然,坚定的认为对方就是在用这种方式继续引起自己的注意。   毕竟在这江南,除了他赵逸,谁还值得一个长相这么漂亮,容貌甚至超过了京城世家公子小姐的人主动结交。   这样出众的人,主动跑到自己面前,肯定是在钓他!   赵逸心中得意,又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周围,再次确定了这里没有比他更值得少年关注的对象。   至于他面前这个女人,赵逸直接忽略了。   比起他在京城见过的金枝玉叶们,这女子脑子笨,也不怎么漂亮。   这样一个在自己面前蹦跶来蹦跶去,连丝毫内力武功都没有的普通人,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趣。   他看着贺听离开的背影,远远的跟了上去。   周围没热闹可看的人,见状也都散了开来。   独留下女主站在原地,被忽视了个彻底。   贺听自觉潇洒的将那对成功初遇的男女主抛在身后,边走边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蜂糖浆。   啧,还挺甜。   刚才买这东西的时候,好像有在那家铺子看到几种不错的糕点,正好买来尝尝。   此时正处于落日余晖时分,大街上声音嘈杂,做生意的人纷纷准备开始收摊。   后背没长眼睛的贺听,紧赶慢赶的走进了一家糕点铺子,趁着老板还没关门,挑选了几样看着不错的糕点,准备付钱让老板打包带走。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素色的钱袋,在里面挑挑拣拣的掂量着要付的银子重量。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一枚金叶子放在了柜台上。   “我替这位公子付了。”   贺听闻言看向来人,心中皱眉。   男主怎么跟来了?   还要请他吃糕点。   他俩没这么熟吧?   赵逸看出了贺听脸上的惊疑不定,没等他开口便抢先道。   “我叫赵逸,你叫什么名字。”   贺听看着脸上挂着微笑,神色带着温和,看起来十分良善好相处的男主,脑袋上冒出一大串问号。   他下意识往男主身后看去,果然见到女主正亦步亦趋的跟在男主身后。   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不对劲的警惕又放了下去。   大概是女主圣母属性发作,推着男主来的吧。   贺听随口将自己的名字说了。   反正在这本小说里,也没人知道鬼剑的真名叫什么。   “贺…听……”   赵逸将这个名字在口中转了一圈,缓慢的念出,总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在记忆中搜索一番后,却没能找到与之对应上的面孔。   想来应该是两个字的名字太容易重名了吧。   赵逸将这点微末的熟悉感丢在脑后,主动上前帮贺听多挑选了几样他尝过还不错的糕点。   因着是自己主动碰瓷,贺听其实没打算接受赵逸的请客。   对于他推荐的那几样糕点也只是点点头,示意店家将这些一同包起来,随后将那枚金叶子推到一旁,自己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掌柜的。   “无功不受禄,有缘再见。”   说完贺听就提着糕点走出了店门。   赵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次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说贺听是在对他欲擒故纵了。   他有些气闷,难得有个长得合自己眼缘的人,竟然对自己的主动示好不感兴趣。   算了,他赵逸可不是什么喜欢死缠烂打的人。   想和他做朋友的可多了去了。   见贺听已经走远,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赵逸一甩袖子,将一旁那个非要跟着他的女人丢在原地,心烦意乱的几步轻功挪腾,窜上了屋顶,直接不见了身影。   等回了自己那间三进的院子,他才记起原本要去找外祖父蹭饭的事情。   此时落日已经燃尽了最后的光辉,天色暗沉下来,估计外祖家那边已经都开始用饭了。   他之前没提前打招呼,那边也不知道他会去,肯定不会等他。   算了,想到今天的事情,他觉得肚子好像也不怎么饿,少吃一顿罢了。   他回到房间坐下,倒是又将正事给想起来了,叫了个人,将那老宫女交代的几句话代为传达给外祖父。   请他老人家帮忙查查是否属实,以及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毕竟这江南,莫家盘踞多年,想要查一些陈年往事,再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了。 第6章 吃别人爱情的苦   贺听揣着一大包糕点漫无目的地边逛边吃。   本想着任务完成后,不用盯梢的自己,再也不需要睡树上了,正准备寻个合适的客栈住下。   可没想到夜里闲逛的时候,竟然看到女主正往城西偏僻处走去。   贺听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却撞见女主找了间破庙直接坐下休息了。   嗯???   女主不应该跟着男主一起回家吗?   怎么一个人在这!   难道说,又有蝴蝶煽动翅膀了?   贺听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自从他来了这里,就一次也没体验过手握剧情的上帝视角,要不是书中的人物身份都对得上,他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书了。   所以说这些剧情到底是谁在操控啊!   能不能上点心?   再这样下去,小心官配cp都给你拆了!   就在贺听为男女主再次组队失败着急的时候,此时另一批人也正因为找不到他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窜。   之前派贺听去毁灭证据的反派大头目,也就是珍贵妃的哥哥,大将军柳奇。   接到了来自暗探的新消息,说是安平侯世子已经找到了当年为珍贵妃接生的那个老宫女,并从其口中获得了重要线索。   眼见着消息传到他这里都不知道是经过第几手了,而他派去的人却毫无动静,显然根本就没能成功下手。   柳奇气的牙痒痒,大骂道。   “鬼剑人呢?这件事情他是怎么办的!”   前来汇报消息的两个手下感受到主子的怒火,战战兢兢的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露出的皆是茫然。   其中一人犹犹豫豫的上前禀报。   “这……我们在江南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鬼剑大人的踪迹,给他留的暗号也没有回应……”   话说到这里,满室气氛骤然冰冷下来,那人识相的闭上了嘴。   正当这两名手下心里猜测着,鬼剑是不是背叛了主子的时候,就听到座上的人冷哼了一声。   “不中用的东西,还以为能多撑一段时间呢。”   下方两人依旧跪着没敢吭声。   倒是旁边站着的那位和鬼剑本就不对付的另一名心腹开口问道。   “大人,要派人追杀鬼剑吗?”   柳奇挥了挥手,烦躁的瞥了他一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不用浪费人手,他已经死了。”   心腹顿时有些讪讪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   他讨厌鬼剑其实是单方面的看不惯对方整日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模样,打招呼也从来不理,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他刚才那句话本就是存着试探的意思,此时听到那个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讨厌鬼居然真的已经死了,心里又难免有些物伤其类。   只是这些他都不敢在柳奇面前表现出来。   因着打好的算盘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柳奇心情可谓是十分差劲,他决定这次直接下狠手。   在交代了手下继续关注江南的消息之后,他将手里近一半的高手全都调往了江南,准备在安平侯世子回京的路上截杀他。   “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失败的话,你们所有人,都不必再回来了。”   柳奇放了狠话,警告了手底下的人一番才离开。   这些被叫来的人都是江湖人士,说是高手,其实在江湖上顶多也就能排个三流的样子,之所以会来投靠柳奇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有钱了谁还愿意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啊!   正经武林世家或是名门正派出身的弟子,那都是有归属的,只有他们这些江湖散客,才会因为利益被招揽过来。   平日里让他们出任务的时候,大家的态度说不上积极,也不至于敷衍的太过厉害,像这样被特意叮嘱必须完成的任务,还是第一次,其中相熟的几人小团体都有些退缩。   但在看了看身边的人数之后,又觉得不过是截杀一个世家公子哥罢了,就算此人的武功据传很是顶尖,他们这么多人,轮番上阵,磨都能把人给磨死了。   因此在互相鼓励了几句后,众人便三三两两的结伴前往江南去了。   柳奇听着手下汇报上来的那些江湖人士的反应,心中更加郁闷了。   自从他的妹妹被封为贵妃,他们柳家的权势就越发如日中天,只可惜皇帝虽然钟情于他妹妹,却并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蠢货。   他花了大代价,交出手中兵符,才换来了皇帝封六皇子为太子,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转而收拢这么多的江湖人士为手下。   他们柳家,可以说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一旦太子的身份有问题,那位置将再与他们柳家无缘。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赵逸活着回京。   此时被认为已经死了的贺听,为了让男女主组队可谓是操碎了心。   他先是尝试引导女主去男主家附近晃悠,结果女主差点被当成打探消息的探子关起来。   眼看着从男主这边下手有些困难,贺听又买通了几位大娘,开始在女主面前不经意的透露出男主的身份和背景,势必要将男主是个行走的金龟婿这一印象根植入女主的脑海中。   以防下次两人相遇时,女主又叫机会从手中溜走。   只是事情好像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那样发展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夸赞男主的话,女主竟然起了逆反心理。   现在一听到有人议论那个从京城来江南的侯府世子,有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俊俏,女主就会不屑的跳出来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这脸长得再好看,嘴不会说话,也是白搭。”   “家世好,那家世又不是他自己挣来的,不过平白投了个好胎罢了。”   “武功厉害?从小练武,我上我也行啊!”   贺听默默地蹲在树上,看站在下方的女主滔滔不绝。   在心里叹了口气。   听听这话,老阴阳师了。   明明小说里十分圣母,连父母和爱人都能让给他人的人,怎么到了现实里,愤世嫉俗的怼起人来,丝毫不输给他上辈子见到的那些键盘侠。   这让贺听有些怀疑人生。   等等,女主该不会是那种别人退她也让,别人向前,她立马野猪突击,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性格吧。   至于男主……以他目前看来,更像是个傲娇,还是特别护短的那种,没叫他划进自己圈子里的就鼻孔对人,被他认可为自己人的,大概才会万般宠溺……   哎,不然很难解释男女主现在这幅互相看不顺眼的样子啊。   所以说为什么他都穿书了,也不给他配发一个系统啊?   就算没有金手指,在重要配角的脑袋上打上名字也行啊。   要不是为了靠男女主组队走剧情,引出那个现在还不知道在哪的神医弟子女配,他才不要在这里吃别人爱情的苦!   他在这里操碎了心,这么努力,为的还不是自己的爱情,母胎单身了二十多年的贺听就觉得心很酸!   生啃两斤柠檬那么酸! 第7章 烧火棍   赵逸再次遇到贺听的时候,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他。   没办法,这家伙太显眼了。   不仅自己长得白白嫩嫩的,还穿了一身银白色的衣服,除了那一脑袋头发是黑的之外,就连绑头发的发带都是白色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癖好。   在一众花花绿绿的人群中,特别突出。   他本来想当做没看见,目不斜视的直接路过对方,结果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赵逸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就移到了那张十分吸引人视线的脸上。   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忍不住要上手捏一捏的漂亮可爱啊。   赵逸今天出门原本是打算再去老宫女之前住的地方好好调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没有想到会在街上偶遇贺听。   但不得不说,这场偶遇让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尤其是在他将心神放在少年身上,发现对方竟然悄悄的跟着自己时,嘴角更是勾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而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被发现的贺听,正小心的尾随男主往前走。   其实他本可以和之前一样,远远的在树上穿行,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之所以这么招摇,是有原因的。   因为女主就在不远处。   有他这么一个显眼的标杆在人群中领路,女主这个至少对他的脸还有印象的人,肯定会因为好奇跟上来的。   就算好奇心不够,那也一定会为他悄悄从袖子里抖落的那些铜板而跟上来。   只是贺听一想到自己那个日渐干瘪的钱袋子时,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隐隐作痛。   早知道实施计划这么费钱,他当初就应该把鬼剑老窝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打包带走才是。   也省的像现在这样抠抠搜搜的,为了几两碎银心痛滴血了。   可惜没有当初。   已经擅自离职,危险且本就没有五险一金的单位,他贺听是绝对不会再自投罗网的!   还好老宫女住的偏僻,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   不然三人就这么像是一串被串起来的糖葫芦似的,一个坠着一个的往前走,也太奇怪了。   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赵逸,早就发现了身后跟着人,却心照不宣的没有揭穿对方,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任由身后的人排着队的跟着他往前走。   不仅如此,他心中还十分的愉悦,   自觉上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要不怎么身后的少年这次又故作显眼的打扮了一番。   分明和上次倒在他面前的招数异曲同工。   果然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呵,男人,你的心思已经被本世子看穿了。   赵逸也不着急非要亲自去查探线索了,反正那个地方已经被搜过好几遍,他的人也把院子给围起来了,迟些时候再去也不是不行。   毕竟房子又不会自己长脚跑路,可身后跟着他的那只小猫咪就不一定了。   要是不抓住机会,说不定又跑的没影了。   至于更后面的那个,听脚步不过是个普通人,赵逸直接选择了无视。   被有意忽略掉的女主,正快乐的盯着地上时不时就咕噜噜滚落一枚的铜钱,然后双眼发亮的捡起。   其实她也猜到或许前面的人是在故意在给她开路,引诱她过去,但她只要及时止损不就行了,只要再捡一枚,就一枚,她就走。   就在几人闷着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越走越偏的时候,赵逸突然被跳出来的几人给拦住了去路。   看着面前的一字排开的拦路组七人,他皱了皱眉,浑身上下散发着好事被打断的不悦,但出于礼貌他还是主动问了一句。   “这几位兄台,可否让让路?”   拦在他面前的几人,将他浑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即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是那位侯府世子?也就是个小白脸嘛。”   “就他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也配和咱们一起被称为高手?”   赵逸听到来人开口就点明了自己的身份,一副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样子,心下微沉。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打不过,而是不想让这些人误伤跟在他身后的贺听。   赵逸的这一身武功,可是实打实的从小练出来的,虽然没什么机会和江湖上有名的高手直接较量,可皇宫内的高手也是不少的。   他能够感觉得出来贺听也是个练家子,只是似乎只擅长隐匿气息一类的轻身功法,并没有什么强劲的内力护体,习武的时应该不长,起码眼前的这几人,贺听还对付不了。   于是赵逸一边拖延时间的和面前几人讲着诸如,你们是谁?怎么会知道我是侯府世子之类的废话,一边隐秘的用背在身后的手,朝着贺听所在的方向弹出去一枚金叶子,阻拦住贺听的脚步。   他自认为这波暗示足够明显。   如贺听这般武功不济的人,在发现前面有人找麻烦的时候,只要带了脑子,自然会躲得远远的,避免被卷入波及。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他和面前几人斗起来的时候,贺听不但没躲起来或是逃跑,竟然还主动凑上来大喝了一声,朝他扔过来一样东西。   “接!剑!”   赵逸下意识的将那东西接到手上,这才发现,竟然是一把剑鞘乌漆嘛黑,丑的辣眼睛的剑。   他顿时有些无语。   贺听见他脸色不好,也很无奈。   他本来确实不想窜出来吸引视线,毕竟他是真的空有一身武功不会使啊。   可难得的是,男主今天出门竟然没有将那只花里胡哨、镶满宝石、十分惹眼的匣子给背在背上。   可想而知,一个刀客,出门不带武器,赤手空拳的去和人搏斗,这不等于废了一半嘛。   思前想后,贺听还是决定干一回雪中送炭的事情。   所以他才将自己手中这把唯一能排上用场剑,连着鞘一起丢给了赵逸。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手,不仅让赵逸愣住了,连那几个围攻的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停了下来。   贺听见赵逸接剑后并没有使用的打算,原本想要溜走的脚步一转,寻了个不会被波及且十分适合看戏的位置,再次冲着赵逸喊道。   “刀剑刀剑,没有刀的情况下,用剑不也一样吗!还不快拔剑!”   对贺听这样的半吊子来说,有一把武器,就算是不趁手,胡乱挥舞几下,也比没有要好。   可在赵逸的眼里,这把剑他拿在手中和烧火棍几乎没什么区别,可能还不如棍子好使。   但一想到这好歹是贺听冒着危险,专程给他送过来的,赵逸也不好就这么拂了他的意,只能将其当成棍子来对敌了。   赵逸习武二十载,内力浑厚,虽然手中拿的并不是自己惯用的刀,却依旧挥舞的虎虎生风,尽显一往无前的锋锐气势,将面前几人给逼得连连后退,甚至还分了一分心神,扫了一眼贺听所在的方向。   在确认对方不会被卷入这场风波后,才继续投入战斗。   男主不愧是小说中武力值顶尖的人物,没过多久就在付出了一身外袍的代价上取得了胜利。   贺听看着被划的破破烂烂,已然看不出原本华贵模样的袍子,有些可惜。   不过想到人家对面拿的,那可都是锋利至极的刀啊剑啊,鞭子之类的武器,而赵逸,他手里只有一把……烧火棍,还是借来不趁手的,能够打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贺听的眼神不禁带上了几分崇拜。   对面七人里有一半被打成了重伤,眼见不敌,识趣的拖家带口,飞速奔逃而走。 第8章 他并不想加入这个家   赵逸见状也没有追的意思,只是将那些人的面貌特征大概记了下来,然后走向了贺听所藏身的方向。   他礼貌的道谢之后将剑还给了贺听。   虽然贺听不理解,为什么赵逸宁愿把剑当成棍子使也不拔出来用,但反正现在都打赢了,也没什么好再纠结的。   也许就像那些爱剑如命的剑修一样,说不准男主也将他的刀当成了自己的媳妇来看待。   媳妇哪怕不在,也坚决不会找小老婆。   就是这么专一的男人!   一如小说中女主放弃赵逸,让其给了他人,但赵逸却并未因此移情,依旧一心爱慕女主。   在这一点上,贺听还是很欣赏男主的。   赵逸捕捉到贺听眼中一闪而过的夸赞欣赏,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打退那些人时的英勇身姿给对方留下了深刻印象。   正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和贺听多交流几句。   一个颤巍巍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   “你们没事吧?”   糟了,一心惦记着男主的安危,倒是把身后被他故意引来的女主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贺听连忙转身看向女主,见她浑身上下如同在山坡上滚了一圈那样脏污狼狈,不禁有些讶异。   刚才打斗的时候,连他都没被波及,女主应该也没事才对啊。   “你这是怎么了?”   赵逸见贺听的注意力被吸引走,心中不悦,语气也十分冷淡。   “我们没事。”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这般默契,将赵逸心中的不爽冲淡些许。   至于贺听,他正认真的观察着女主有没有哪里受伤。   女主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狼狈,擦了擦脸,有些窘迫的道。   “刚才听到前面有人打架的声音,我吓了一跳,不小心踩空了……”   因为不好意思,女主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几乎快听不清了,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望向贺听的视线委屈巴巴的。   赵逸看着面前这个一副自来熟,对着贺听摆出娇羞模样的女人,感觉很生气。   他不想贺听再继续关心这个女人,干脆主动道。   “既然我们没事,你也没事,那就赶紧离开这里,免得再出什么意外又赖到我们头上。”   话中赶客的意思十分明显。   女主本来就不爽赵逸这个人,此时见他将自己当成了贴上来要好处的陌生人,更是气愤,下意识的就怼了回去。   “你当你是谁啊?你让我走就走啊,这路又不是你家买下来的!”   赵逸没想到这女人的脸皮竟这样厚,他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还不肯离开。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这是想赖上我们不成?”   女主毫不优雅翻了个白眼。   “我叫薛菲絮!芳菲的菲!柳絮的絮!现在你认识我了!”   赵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发起脾气的女人,正想说些什么,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又抢先道。   “不过是个侯府世子,本姑娘见过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却从没有哪位像你一样,抓着一个女子斤斤计较的,也不嫌丢人!”   赵逸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惊讶,只当是他和那群人打起来之前,这女人就已经在附近了,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才知道的。   “哦?你说你认识不少达官贵人?那不如下次介绍给我,也让我看看你口中不丢人的世家子弟是什么样的!”   赵逸说完还冷哼了一声,似是笃定了对方这么一个小人物,认识的人中不会有比自己家世更好的。   “你!”   眼看着男女主如同小学鸡一样在自己面前吵了起来,贺听只觉得空气都仿佛浑浊了几分。   窒息到令人想吸氧!   他头疼的看着面前两人,试探的劝了一句。   “既然大家都已经认识了,那不如我们一起……”   “好啊!”   “好啊!”   贺听看着两双同时望向自己,还诡异的闪着光的眼睛,有些无语。   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   哪怕表面上互相看不顺眼,可心里却还是实打实在意着对方的。   甚至他的话都没有说完,便开口答应了一起……   啧,不愧是官配,这回走的估计是欢喜冤家的路线了。   回去的时候,一路无话。   贺听没有向赵逸打听这波突然冒出来的杀手的事情,反正赵逸是男主嘛,就是会经常遇到这种成群结队的小怪冲上来啊,就类似于主角要刷经验升级一样,是很正常的。   这时候的他,丝毫没有将那些杀手往自己的前单位联想。   毕竟时间地点也对不上啊,男主这会又没打算回京。   在贺听的心里,前领导派来的前单位前同事们,在剧情里再次出现,那都是要等男主回京的路上了,在此之前,男主可都是在江南安安稳稳和女主增进感情中。   而且这里可是男主外祖家这个地头蛇所在的地盘,谁会傻到在这里动手,那不是送人头嘛。   现在可还没到柳奇走投无路的时候。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柳奇是不会浪费人力在江南就实施截杀计划的。   当初安排鬼剑过去,也是本着这枚棋子活不久了,废物利用罢了。   只是贺听并不清楚这一点,而原著中的鬼剑又恰好是蹲守在老宫女家中守株待兔袭击的,主要目标是知道真相的老宫女,并不是男主,一击得手之后就离开了。   而小说中对此描述的笔墨太少,所以贺听根本就不知道,一直没人来找自己,是因为他早就被抛弃了。   至于这一批跑来袭击赵逸的人,也的确不是柳奇安排的。   他们是瞒着上头,打着小算盘故意受伤,来以此逃避之后的群体行动的。   美其名曰,身先士卒来替后面的人探探赵逸的实力,实则根本就没有拼尽全力。   他们在回到临时据点,将所遭遇的都详细告知了其他人之后,就顺理成章的以受伤为由,暂时退出了后续回京路上的行动。   因为他们确实在这次任务中做出了贡献,谁也无法否认他们的这次的斥候功绩,所以对于一半人受伤却要七人整体休息的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心里有没有在大骂这几个人狡猾就不得而知了。   贺听一行人因着这番遭遇莫名其妙被绑定在了一起。   他本来并不想加入这个家……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旦他表达出想要退出队伍的意愿,剩下两人就会自动拆伙,被逼无奈之下,贺听只好硬着头皮成为了男女主组合中的一员。 第9章 一直滚,要滚很久……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确定大家身体都无碍之后,几人便准备先按照原路返回赵逸在江南的落脚点。   毕竟贺听和薛菲絮两人,一个不分白天黑夜的与树为伍,另一个则常年睡免费破庙,比起赵逸这个家大业大的侯府世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可选择的。   赵逸对于能够将贺听邀请回自己府上暂居一事,当然是很乐意的,至于薛菲絮这个附带的,虽然他不怎么愿意,但也无所谓多养一张嘴。   只是看着女主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和贺听相谈甚欢,而他却因为插不进话题只能沉默,总有一种自己被排挤了的感觉。   他赵逸从来就不是什么会忍耐委屈自己的性格。   暗暗在心底琢磨着机会,在薛菲絮和贺听交谈的间隙中,强行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薛姑娘,看你这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也不像是肢体不平衡的人呢,怎么大家都走一样的路,就你平地摔呢。”   薛菲絮一听赵逸这话就知道他是在找茬,心中气的要死,但顾及着贺听还在一旁,她不想给对方留下一个自己总和人吵架的形象。   深呼吸几口气,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声音尽量平静的向赵逸解释,自己是因为太过柔弱,当时所处的地方又太过危险,才会不小心摔下去的。   实则当时的情况是因为她见到有一枚铜板滚落到了石头的缝隙中,为了将其从中抠出来,才会忽略了脚下,踩空摔下去。   但这种事情她是肯定不会说出来让赵逸拿捏她当笑话的,所以只能这么解释了。   没想到她都这么示弱了,赵逸这个讨厌鬼还在那里质疑她肢体协调有问题,薛菲絮有些恼了。   “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看一看我当初踩空的那个地方。”   赵逸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而是看着贺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的身上,神色淡淡地道。   “看来薛姑娘对自己摔下去的那个地方印象还挺深刻,不知这是否也是记仇的一种表现呢。”   没想到赵逸会说出这么一句上眼药的话,薛菲絮内心已经把赵逸暴揍了不下三百遍,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偏偏长了张嘴呢?   她强忍怒火。   “才不是记仇好吗?是因为那里正好连着一个小山坡,只要踩错一步摔下去,就会一直滚,一直滚,滚很久才能到平地。”   虽然她的表情还保持着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出那话中的咬牙切齿。   “就算是会武功的人,滚下去大概也会跟我一样狼狈呢。”   赵逸耸了耸肩,没有再接话。   而是换了个位置将薛菲絮和贺听隔开,自己站在中间。   薛菲絮虽然还想继续和贺听说话,但有了赵逸挡在中间,为了避免再次被对方抓着问些有的没的来针对,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赵逸轻松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情由阴转晴。   而这一切被一旁的贺听看在眼里,他先是茫然,然后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   赵逸这是占有欲爆发了啊。   看来他得注意和女主保持距离了。   只是有些事情嘴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根本不由他控制啊。   几人走了没多久,薛菲絮就突然激动的越过中间的赵逸扯向贺听的袖子。   “贺听你快看!那里就是我摔下去的地方。”   说着就想要拉着贺听到那边去。   赵逸万万没想到,自己都这么防备了,那女人竟然还能硬生生的在他面前对贺听拉拉扯扯的,眉头一下子拧紧了。   而贺听才刚刚悟出要和薛菲絮保持距离,此时当然不会任由对方这么扯着他的袖子。   他不动声色的往赵逸身后一躲,双手按着赵逸的肩膀将他一推,挡在自己身前。   “赵兄之前不是对此颇有兴趣吗?一起去看看吧。”   此时的薛菲絮一心只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会平地摔的笨蛋,倒也没顾上两人之间那奇怪的举动。   兴冲冲的在前面招呼着他们快点过去看。   赵逸只觉得放在自己肩上的那两只手,正隔着衣服传来让人不可忽视的热度,下意识的就顺着那股力道往前走去。   贺听自认为刚才的避嫌举措十分完美,连赵逸都没变脸色,心中满意。   出于好奇,他从赵逸的肩头探出脑袋,去看薛菲絮指向的地方。   “好像也看不出什么。”   薛菲絮听到贺听的话,有些着急,再次想要去扯他的袖子,将人从赵逸身后拉到近前,却被已经更新了防备机制的赵逸抬手挡住了。   两人拉扯间,也不知道是谁的手,不小心拐了贺听一下,直接将他从斜坡边缘给推了下去。   贺听只愣了一瞬,便快速的转身,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来稳住自己的身体,可惜坡上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只有赵逸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想都没想就下意识的抓住了,然后两人便一起从坡上摔了下去……   别看这个坡的高度没有悬崖那么陡峭,但斜度大,而且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落叶下面的泥土又很是湿滑。   赵逸只来得及做出将贺听扯入自己的怀抱中牢牢护住这一个动作,剩下的便都不由他自主了。   两人噼里啪啦的一路碾压着清脆的树叶声,从坡上翻滚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他们是两个大男人的原因,不比薛菲絮一个女子那么轻巧,中途有好几次都滚的歪歪斜斜的,甚至还撞到了附近的树桩上。   只可惜这点撞击力度并没有让他们因此而停下,反而继续一路高歌的滚到了薛菲絮所说的平地才停下。   由于两人的姿势原因和根本不受控制的刹车。   在停下来的一瞬间,撞成一团。   贺听压在赵逸身上,两人的脑袋因为惯性碰撞在了一起。   只听“咚”的一声,足以证明两人都拥有着一个好头的声音发出。   随之而来的还有两片堪堪贴在一起的柔软唇瓣。 第10章 我真的没事……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住了,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分开。   直到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到地上发出轻响。   贺听才匆忙的从赵逸身上爬起来。   虽然两人是实打实的贴贴了,可这毕竟只是一个意外。   贺听并没有将这真的当成是一个吻,自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仅仅只是心跳微微加快了几分,很快就被周周围的动静转移了注意力。   他看向之前发出声音的方向,有一个摔在地上的箩筐,旁边站着一名身着青色裙装的女子,头戴斗笠面纱,看不清容貌。   贺听没有从对方身上感知到内力的波动,心中松了一口气。   应该不是之前那批杀手的同伙。   他收回视线,伸手去扶依旧躺在地上的赵逸。   赵逸没有借助贺听伸过来拉他的手,而是自己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贺听只当他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很脆弱,也没多想。   赵逸站起来后,不动声色偏了偏头,掩盖住自己微红的脸颊,一只手背在身后,询问贺听有没有哪里受伤。   贺听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除了衣服上占有不少落叶草屑之外,一点伤都没有。   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滚下来的时候,是赵逸一直将他护在怀里,所以才没事。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伤,又询问赵逸有没有事。   赵逸也同样摇了摇头。   “我也没事。”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被两人忽视的那名青衣女子却突然开口。   “手都撞断了,也算没事吗?”   这话一出,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的赵逸有些挂不住了。   他是想要隐瞒自己受伤这件事情的。   毕竟刚才一打七那么凶险的时刻他都没受什么伤,现在只是抱着贺听在地上滚了一圈就撞断了手,这也太丢脸了。   他看着贺听对于他隐瞒伤势的行为,皱眉表达出了不赞同,低声哄道。   “我真的没事,只是骨折而已。”   没等贺听说些什么,那名青衣女子听到他的话倒是再次开口了。   “什么叫骨折而已?骨折也分很多种的,有些不及时治疗的话,可是会落下终身残疾的!”   听到青衣女子的话,贺听心中一惊,想到现在毕竟是医疗技术还不够发达的古代,骨折后残疾什么的,是真的有可能发生!   赵逸可是书中武力值max的用刀高手,要真是手出了什么问题,那还怎么拳打反派,手撕小怪啊!   “说的极是,骨折可不是小事。”   赵逸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烦躁。   刚走了一个薛菲絮,怎么又来一个喜欢管闲事的女人!   这些人都没有眼色的吗?   看不出来他和贺听之间根本就不需要外人插话吗!   贺听见赵逸一副别扭不吭声的模样,连忙走到他身边去看他那只藏在身后的手,这一看就发现,那手软绵绵的垂着,确实不对劲。   他急忙朝着青衣女子一拱手,询问道。   “不知这位姑娘可是懂医术?”   青衣女子见他态度谦逊,语气也放缓了不少。   “我是个大夫。”   见对方大方承认,贺听的心中倒是冒出来一个猜想,不过此时不是探究这些的好时候。   他低声劝赵逸。   “既然这里恰好有个大夫,不如就请她先帮忙看看吧。”   赵逸不解贺听怎么这么容易听信他人的话。   “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她说自己是大夫就真的是大夫?”   就算她没有说谎,以他的能力,在这江南难道还找不出一个比这女子医术好的大夫?   他才不要让来历不明的人医治自己。   贺听看出赵逸的不愿意,本不想勉强他,但想到心中的猜想,又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想了想,干脆故意刺激他道。   “你又没有什么隐疾,干嘛这么讳疾忌医?”   赵逸猝不及防的被贺听这句话给气到咳嗽起来。   “咳咳……你,你说什么……”   眼见着自己这句话好像有点刺激大发了,贺听忙又补救了一句。   “我是说,你就让她给你看看吧,要不然我不放心,好歹你这也是为了救我才会伤到的……”   不得不说,贺听虽然完全没接收到,赵逸对他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但却精准又巧合的拿捏住了对方的想法。   赵逸被贺听关心的话语一哄,当即就将之前的那些不愿意都抛诸脑后了,脸色微微泛红,背过身去矜持道。   “那就让她过来看看吧。”   一旁早就等的不耐烦的青衣女子,听到赵逸的话,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只是被斗笠面纱给遮住了,才没人看见。   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有医德的大夫,就不和这个没见识的病患计较了。   她将斗笠摘下,放到地上刚才已经整理好的箩筐里,随后背起来朝着赵逸走去。   贺听见到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心中的猜想更多了几分印证。   青衣女子的医术确实不错,三两下就确定了赵逸骨折的程度,塞了颗药丸给他服下,又拿出竹板将他的手给固定好。   赵逸看在贺听的面上,任由对方摆弄,没有抗拒。   在这期间,贺听也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她的名字,程紫。   果然是那位在书中被女主当成姐妹,亲切的喊着阿紫姐姐,连公主身份和男主都要让给对方的神医传人。   也是他千辛万苦混进男女主队伍里,想要找寻的人。   贺听有意和对方套个近乎,方便之后开口提给他体检的事,便认真询问了许多骨折后需要注意的事项,一副将医嘱奉为神嘱的模样。   毕竟随着他裸辞前单位的时间越来越久,心中的不安也在逐渐扩大。   他这段时间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不安。   跑出来这么久,非但没有完成任务,还闹了个失踪,结果组织竟然没有派人来抓他回去,反而就这样放任他在外面自由行动。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他是不相信自己和大反派柳奇之间会有什么感人肺腑的信任可言的。   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么就是他还有什么把柄在柳奇手里,随时都有可能主动回去。   要么就是他这个人在对方眼里,失踪和死亡是划等号的。   一个死人,自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也越发倾向于后面这个猜测。   所以才迫切的想要寻到程紫这个神医弟子。   只是两人现在才初次见面,也没几个能聊的话题,贸然提出自己的目的,很容易暴露身份。   他可没忘记,这位也是赵逸将来的暧昧对象之一,他不想再次卷入赵逸和别人的爱情中去。   这替别人助攻爱情的苦,贺听已经吃过一次了。   只可惜在有限的时间里,他的套近乎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第11章 刷好感和没兴趣   程紫在替赵逸处理好伤势之后,根本没有停留的打算。   贺听有些着急,却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将人给留下。   正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赵逸却突然道。   “多谢程姑娘出手相救,不知可否给我一个报答姑娘的机会?”   程紫收拾好东西,拍了拍裙角沾染的灰尘,直白的拒绝?   “不用了,我对你没兴趣。”   赵逸脸色一黑,他何时说过要以自身为报酬了?   程紫好整以暇的瞧着赵逸脸色骤变,只觉得心中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不过她确实无意与贺听和赵逸有什么牵扯,背起箩筐就要离开。   赵逸见状哪还能不明白,对方是故意在调侃自己,就为着刚才自己不识好歹。   他看了一眼贺听脸上隐藏的不太好的焦急神色,心思一转   “姑娘应该是在这林中采药,听见动静才过来一瞧究竟的吧,既如此,不知道姑娘对竹香藤,千丝见,紫金草这等稀有药材可感兴趣?”   听见赵逸的话,本来已经走出几步的程紫,脚步一停,转过身来。   “你知道哪里有?”   赵逸见对方回头,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就在我府上,可作为此次姑娘出手相救的报酬,只是需要你跟我回去亲自取。”   程紫微微眯起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又打量一番旁边站着的贺听。   想留下她的根本不是受伤这人,而是另一位。   难道是怕她治疗的后续有什么问题?   程紫有些弄不明白。   但她的确是像赵逸说的那样在林中采药,听见动静才过来看一看,结果刚走出林子,就见到两个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抱在一起亲嘴。   那画面,要不是眼前这两人的相貌都还不错,她肯定会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   不过这两人既是一对,那应该不是觊觎她的美色,看穿着也不像是什么拐子。   就赵逸刚才那个嫌弃自己医术的样子,显然是个富贵人家子弟。   好歹她也是有一些傍身的武功和毒药在手的,为了几株珍贵药材和他们走上一遭又有何妨?   “行,那就去。”   贺听并不知道赵逸为什么会主动邀请程紫,但这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只当是剧情终于出来自我修复了。   在程紫的视线转到他身上时,还眼含期待的看向对方。   听到对方答应下来,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下又多了几分和程紫套近乎的机会。   而赵逸心中则另有打算,虽然不知道贺听想留下对方的缘由,但待他给程紫安排上薛菲絮这个姐妹后,那两人可就没机会再来打扰他和贺听了。   至于那些在外人眼中看来十分珍贵的药材,以他的家世来说并不算什么。   几人心中各自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而这时的薛菲絮,终于在绕了一圈路之后,成功的来到了他们面前。   赵逸一反常态的主动对着薛菲絮介绍起了程紫,果然不出他所料,薛菲絮对这个一看就姿态冷淡的程紫,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明明有慕强的天性,只是偏偏要针对他!   不过现在好了,对方将对贺听的关注转移到了程紫身上,应该能减少来打扰他们的次数。   待几人回到赵逸的住处之后,薛程两人还真有了几分姐妹相称的意味。   赵逸也没想到,程紫看起来挺高冷一人,在面对薛菲絮那些笨蛋问题的时候竟然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   因为往京城那边传递的消息还需要证实,是以赵逸这段时间一直没能收到回信。   没有得到下一步的指示,相当于他是处在一个放假的状态,刚好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投入到除练武之外的另一件事情上。   那就是拿下贺听。   赵逸从小的日子就过得顺风顺水,听到的外界评价,也多半都是夸赞。   自认为容貌、家世和人品都很拿得出手,可以说是择婿的上佳人选。   虽然他没有追求别人的经验,却自信能够抱得自己一见钟情的美人归。   倒不是他琢磨出了什么一击必中的法子,只是单纯的觉得他有很大的优势,只要表现出喜欢贺听,对方肯定会立马和他表白的。   毕竟当初可是贺听主动跑来引起他注意的。   毫无恋爱经验且自信心满满的赵逸,根本没想过会有对方不喜欢他这一选项。   在卯着劲的在贺听面前,如同一只花孔雀一般展示了几天后,赵逸败下阵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大概也看出来了,当初的自己应该是误会了贺听对自己有意思,不过他却没有气馁,因为这并不代表着贺听对他这个人没好感。   至少在他和薛菲絮拌嘴的时候,贺听几乎都是站在他这边的,哪怕他不在理,贺听顶多也就是两不相帮,转身就走。   只是程紫在的时候例外。   赵逸能够很清楚的分辨出贺听看向程紫眼中并没有男女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贺听好像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讨好着程紫。   他不是不想去探究贺听待程紫不同寻常态度的原因,只是这两人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倒叫他有些无从下手。   只能安排了人先去调查程紫的身份。   不过不得不说,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原本也就只有真心换真心这一条路罢了。   赵逸将自己的真心摆在了贺听的面前,迟早有一天对方是能够感受到的。   至于程紫的影响,只要对方不对贺听产生爱慕之情,那都不是事儿。   甚至利用好了,这反倒是一个能够在贺听面前刷好感的机会也说不定呢。 第12章 忍无可忍!   程紫本是喜静的人,按道理来说在赵逸府上拿了想要的东西就该离开的。   可现在她不但住了下来,还住的有些不想走了,问就是,赵逸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有许多她以前只在师父留下的医书上看到的方子,现在都有了实践的机会。   她深知错过这次,下次再碰到这样的冤大头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后了,必须得抓住这个机会!   同样有此想法的还有薛菲絮。   她本是一个到处流浪的孤女,前些年年纪还小的时候,甚至只能称得上是个乞丐。   这几年她辗转在江南跑商,倒是捞了一小笔钱,摆脱了曾经食不果腹的日子,还能接济一下以前一起做乞丐的兄弟姐妹们。   只是出于习惯和节俭,她还是经常会在夜里选择去住免费土地庙,哪怕手里有钱,也舍不得用在精致的吃住上,反而更愿意拿来资助他人。   薛菲絮生平最佩服的,就是那些有学识的人,尤其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的那种,比如程紫。   最讨厌的,就是不知人间疾苦,靠着祖上余荫混日子还沾沾自喜的家伙,这其中当然就包括了赵逸。   虽然他并不像是那种挥霍鬼混的纨绔子弟,可依旧有着令薛菲絮不爽的,来自于骨子里的傲慢。   看人都像是眼睛长在脑袋顶似的,就好像任何人都不配被他放在眼里。   这种的无意识中提醒着别人与他之间差距的样子,真是让人气的牙痒痒。   不过随着这段时间她在赵逸的府上暂住,也逐渐发现了对方身上的优点。   别看他们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但在她住进这里后,却并没有受到来自赵逸的刁难,不仅如此,就连这里的下人,素质都很高,个个识字却没有看不起不认字的她,那些她曾以为会有的阳奉阴违的行为,更是根本不存在。   这也让她一开始的紧张和忐忑消弭了不少,转而认真的放下心来和府里的人学了不少东西。   以前她是没机会学认字,现在府里的人只要有空的,都会来教上她几个字,让她十分感激。   她原本还不愿意在这白吃白住学东西,但程紫说她可以给自己帮忙,恳求她留下来作伴,薛菲絮这才答应了下来。   之后的每天,薛菲絮都跟着程紫认药材,帮忙分类,学到了许多知识。   程紫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的照顾她,让她心生好感的同时有了一种家人的感觉。   在得知对方也是个孤儿,只不过幸运的被出门采药的师父捡回家,并且传授了医术后,薛菲絮更加感慨。   也许是相似的身世,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这对明明认识时间还不久的姐妹俩,关系越处越好。   贺听偶尔过来,看着她们相处的模式,时常感觉有一种两人就是亲姐妹的错觉。   不过想到在原书中,薛菲絮不仅把公主的身份和认亲机会让给了程紫,就连心上人也让给了对方,即便他一直认为原书女主有着令人头秃的圣母属性,但能够做出这样的牺牲,也必须关系足够好才行。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   赵逸的手才刚刚拆卸掉竹板没几天,就接到了京城那边秘密传来的消息。   先是证实了那位老宫女的说辞基本属实,当年珍贵妃生下来的的确只有一个孩子,而且是女孩,之后顺着这条线索,又挖出了一条更重要的消息,为此甚至动用了一枚皇后埋在珍贵妃宫中多年的棋子。   原来珍贵妃曾经有一块十分看重,据说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贴身玉佩。   这枚玉佩是珍贵妃的母亲在去世的时候拿给她的,看起来普普通通其实大有玄机,因为这块玉佩,珍贵妃的哥哥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据说这玉佩本就是一对,珍贵妃母亲在临终前分别传给了他们兄妹俩。   对珍贵妃来说,这一枚由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玉佩,意义十分特殊,毕竟自那之后,柳家除了他们兄妹相依为命之外,就再没人了。   因此她也格外珍惜,平日里连擦拭都是自己亲自来,旁人碰都碰不得,只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   后来听说这枚玉佩莫名的在宫中遗失了,而按照珍贵妃的性子,却没有大肆追究玉佩失踪一事,甚至压下了这条消息,封了她宫里知道这件事情宫女的嘴,这就很奇怪了。   那枚棋子一开始挖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便留了个心眼,因为玉佩失踪的时间,竟然恰好就在六皇子出生后没多久,那枚棋子认为这事大有文章在里头。   但因为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后面也没调查出什么能够联系的上的线索,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皇后当时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以为是珍贵妃刚刚诞下了皇子,又被晋了位份,在这个紧要关头希望能在皇帝面前留个好形象,才没有将此事闹大。   现在得知了珍贵妃诞下的可能是个女儿,所谓的六皇子是被掉包来的假皇室血脉,皇后就开始怀疑,那枚玉佩之所以会不见,很有可能是珍贵妃当初将其随着女儿一起送出了宫。   现在皇后那边的意思,就是让赵逸顺着这条线索,秘密打探这枚玉佩的下落。   赵逸仔细的看向随着消息一同附送来的那枚画着玉佩形制的图纸,确定已经将玉佩的模样记在心中后,连同传来的消息一起烧了个干净。   这件事情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他只告诉了自己最信任的一个心腹,让他去打听玉佩的消息。   本以为少说也得花上几个月才能寻到的线索,没想到几天之后,他竟然在自己的府中见到了这块玉佩。   那天他是打算去找贺听的,却得知贺听去找程紫了。   于是他又转身往住着程紫和薛菲絮的那间院子走去。   刚踏入院子没多久,赵逸就在一颗巨大的合欢树下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正当他准备直接走过去的时候,却突然看到贺听从胸口处掏出了一个荷包递给程紫。   赵逸的脚步一顿,看着两人说了些什么之后,程紫不但收下了那个荷包,还冲着贺听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贺听便也欣喜的笑了起来。   赵逸看着这仿佛告白现场一样的画面,手指骨捏的咔咔作响。   他的视线忍不住转到了程紫的身上,想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这一看之下,心中一惊,那块正挂在对方腰间的玉佩不正是京城传来的那张图上所绘制的样式吗?   赵逸的心重重一沉,要知道寻找玉佩这件事情是个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连他在内,江南知道这件事情的总共就两人,其中一个还被他派了出去。   而程紫虽然住在他府上,但赵逸自信在自己的地盘,没可能会叫人这么轻易的截走消息,那被派出去的人也是从小养在侯府,绝无可能背叛他之人。   那么这枚玉佩会出现在他面前,是巧合的可能性更大。   他没有声张,只是派了几个人去盯着程紫,务必要事无巨细的将她每日都做了些什么全部汇报上来。   可意外的是,根据这几日手下盯梢的人来汇报,除了程紫和贺听突然频繁的见面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之处。   赵逸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抓紧时间开始查十多年前从京城流出的女婴下落。   在又经过几天的观察后,这天,手下有些犹豫的前来向赵逸汇报,说是程紫和贺听似乎正在进行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易。   赵逸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就绷紧了。   原本因着玉佩的事情,他不想打草惊蛇,那天见到两人赠送荷包之后,他也一直按捺着没再去找贺听。   虽然这几天两人那气氛和谐美好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将赵逸酸成了三十年老坛,他也忍住了压在心底没去询问。   就怕得到的回答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那种。   可此时听到手下来报,两人之间正在进行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易,某种是哪种?见不得人的交易又是什么交易?   是他现在脑子里想的那种吗?   赵逸头痛的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慌乱。   不行,小不忍则乱大谋。   说不定只是什么毒药交易,肯定不会是他想的那种……   可,万一呢?   赵逸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两人你侬我侬越靠越近的画面。   啪的一声,他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开。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们现在在哪!”   从手下口中得知了贺听此时正在程紫的房间里,两人已经紧闭房门有半个时辰了。   赵逸立刻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   走出房门几步后,还专门回去背上了自己的刀。   虽然不一定用的上,但是有备无患。   他神情森冷的大步往前,将原本打算偷偷跟着他去看热闹的手下都甩在了身后。   走到那扇隔开了他的心上人和其他女人的房门前,赵逸忽然又有些怂了。   他的肩膀耷拉下来,心里生出了迟疑,久久站在门前,不敢上前推开。   “嘶,好涨好痛,程姐你能不能慢点啊,等我缓过来一些再继续,哎呀,你别急着往外抽……”   “少鬼吼鬼叫的,叫姐也没用。”   听着门内毫无掩饰传来的声音和动静,赵逸只觉得自己的踌躇不堪一击,就这么轻轻地碎了。   他用力推开门,闪身冲了几步,还不忘将身后的门带好。 第13章 我除了是个男人之外,那点比不上她!   赵逸没有立刻转身去看房间里的情况,而是背对着门内,以面向大门的姿态,愤然开口。   “贺听!我除了是个男人之外,哪点比不上她了?”   屋子里一坐一趴的两人,齐齐看向突然闯进来胡言乱语的赵逸,满头问号。   贺听迷茫的抬起头,刚才他好像还听见赵逸的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哽咽?   被疼痛刺激的他,这会脑子还有些没转过弯来,看赵逸一副不忍回头看他们的样子,心中很是疑惑。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听到贺听明显带着关心的语气,赵逸心中更难受了,这让他讲出来不是直接揭他伤疤吗?   于是他梗着脖子默默伤心,没有回话。   贺听看一眼赵逸,又看一眼身边已经站起身来的程紫,用眼神传达着希望程紫能上前去看看情况,毕竟他现在不方便起身。   程紫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直接无视了贺听的盯视,以及还在门口倔强凹造型的赵逸。   贺听也没了办法。   那边赵逸好像陷入了奇怪的自我世界,这边程紫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不过是一个身体控制权暂时掌握在医生手里的体检患者,也操不上别人的心,还是先顾着他自己吧。   毕竟脖子抬久了也是会痛的,他还是先趴下再说。   房间里暂时陷入了古怪又沉默的氛围,只有三人的呼吸声在尴尬中蔓延。   赵逸孤独的站在门口,没人理会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进来的时候还不忘为房间里的两人遮掩,把门给关上,生怕他们被人看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怎么这两人连一句主动的解释都没有?   自认为两人背着自己好上了的赵逸,忍了片刻,最终还是心中悲愤又苦涩的喃喃自语起来。   “那天你将荷包递给她,她收下后,你笑得那么开心,我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我以为我可以慢慢接受……”   赵逸的话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人接话安慰他。   贺听一头雾水的听着面前突然上演苦情戏的赵逸,顺着他的话去努力理解其中的含义。   程紫则是头都没抬,依旧自顾自的调着手上的药,直接无视了房间里其他两人的存在。   赵逸见迟迟没人接话,只好又继续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可听到你们真的在一起的消息,我还是……明明是我先来的,凭什么你选了她,就因为她是个姑娘?你要实在喜欢,我…我也不是不能为你穿一回女装……”   反正已经把话说出口了一半,再说下去好像也没那么难。   更何况再难还能有亲眼看见心上人选择了别人难吗!   明明他才是先认识贺听的那个!   赵逸觉得自己很委屈。   贺听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但赵逸的话都直白到这个份上,他倒也回过味来了,有些惊讶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突然表白的人。   有些怀疑人生。   赵逸确定没有搞错表白的对象?   他又是什么时候把男主给掰弯的?   贺听承认自己确实不直,可他也从没想过要把主意打到男主身上,毕竟女主这个官配就在一旁呢,他哪敢。   但想想刚才赵逸的话,荷包什么的,他还能当做是对方在吃他不该靠近女配的醋,可后面那些,连女装都愿意为他穿……   这对生下来就是侯府世子,家世顶好,样貌顶好,武功也顶好,还有光环的男主来说,牺牲……真有点大。   他就是再怎么曲解,也无法把赵逸表白的对象安在程紫的身上。   男主你人设崩了啊!   像现在这样站在自己面前委委屈屈表白的对象,不应该是女主的待遇吗!   贺听吐槽过后,看着赵逸还站在门口倔强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心里也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要说对赵逸的表白丝毫没有心动,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对方无论是在书中,还是这几日相处下来给他的感觉,都真的是一位很优秀的对象。   可,赵逸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明明书中给他安排的两个CP都在身边,怎么剧情却完全偏离了轨道。   贺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面对赵逸的表白也很犹豫。   总觉得自己如果和赵逸发生点什么的话,就好像是在抢别人对象一样。   可赵逸现在看起来,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到都愿意委屈自己穿女装的那种,这样的情况下,被掰弯的人,真的还能掰回去吗?   不知怎么的,想到赵逸有可能再被掰回去,喜欢上薛菲絮这个女主,他心中又有些闷闷的。   算了,先不想这么多,还是把误会解释清楚再说。   贺听跳过了那一大段赵逸名为质问实为表白的话,将自己那天给程紫送荷包,其实是为了私下里找对方看病的事情讲了出来。   之后又解释了递给程紫的那个荷包,实际上是装着他所有积蓄的钱袋,里面算是付给程紫的报酬。   “我会高兴的笑出来,是因为程姐……程大夫答应帮我检查身体而已。”   在收获了程紫的一记眼刀后,贺听识趣的改了口。   赵逸没想到那天自己看到的画面竟然是个误会,那这次应该也……   听贺听提起身体问题,他立刻放弃了凹造型,连忙转过身来,和趴在床上背上插满了针的贺听对视个正着。   这下不用对方解释,他也明白了刚才自己在门口听到的那段对话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时各有各的尴尬,只有程紫依旧我行我素的忙活着,坚决不参演他人的爱情故事。   赵逸想到自己刚才那副冲进来先是质问后又怨念的丢人表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住脸上的淡然,询问贺听。   “你什么病?嗯,我是说……你病哪儿了?”   贺听看着此刻脸色发红还要装作镇定的人,莫名觉得有些可爱,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目前还没查出来病在哪儿了,只是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所以才来拜托程大夫帮忙看看。”   赵逸皱起眉头。   “既然她看不出来,为什么不换个大夫?”   这话一出,房间里立刻弥散开一股强烈的冷气。   贺听看向正捏着一瓶不知道是毒药,还是毒药!还是毒药……的程紫,额头冒汗的打圆场。   “连医术高明的程大夫都看不出来,估计换了其他大夫来也是白搭。”   赵逸心中纳闷。   医术高明?   程紫不过就是当着贺听的面简单给他处理了一次骨折而已,仅凭着这一手,竟然就把贺听给征服了?   贺听到底是有多没见过世面……   看来以后他得多带着对方出去见识一下。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他感受到了释放冷气的来源是程紫,没有当面驳斥那句医术高明的形容词,而是委婉道。   “既然,你们是大夫与病患的关系,那我作为家……朋友,更应该一同参与,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程紫冷哼了一声,眯着眼不悦的看着赵逸,刚想说些什么,好将这个碍眼的人给赶出去,就见到赵逸冲着她做了个口型。   夜合草。   程紫的脸色难看起来,但最终还是收回了想说的话。 第14章 别以为你什么都没说,我就不知道……   某种程度上来说,作为药材供应商大户的赵逸,确实能够帮得上忙。   见没人反对他留下,赵逸将背上一直背着的匣子拿了下来放在了一旁,坐到贺听的身边。   仔细询问他身体不适的症状。   贺听哪能说的出这个。   他找程紫看病,主要还是怀疑自己的身体里被下了某种毒或者蛊,只是潜伏起来了还未发作。   因此在面对程紫的时候,他可以说出自己的猜测。   可这话却不能当着赵逸的面说,不然岂不是把他来路有问题几个字给直接写在脸上了。   但赵逸会来问这些,也是出于对他的关心。   现在有些事情他还不告诉赵逸,可也不想撒谎来欺瞒他,于是干脆含糊两句,将话题引到别处。   “你背着的这个盒子是什么啊?”   关于这个在书中提到过几次的黑玉匣,贺听是真的好奇。   赵逸以为贺听是有某种隐疾,不愿说出来,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两人的关系还不到能够推心置腹的程度,但见他对自己身边的东西感兴趣,又打起了几分精神,随意的拍了拍盒子。   “这个啊,叫黑玉匣,里面装着的是我惯用的刀。”   贺听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盒子就是黑玉匣,但来自正主的肯定还是让他感到疑惑。   “我看它也不黑呀,这通体材质……更像是白玉制成,为什么要叫做黑玉匣?”   赵逸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了,熟练的将盒子打开展示,露出压在刀下的黑色底面,指了指。   “黑玉在这儿呢。”   ……   贺听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每次出现几乎都是在赵逸背上,从未被当着他面打开的盒子。   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就这?   似乎是看出贺听在想什么,赵逸解释。   “黑玉这种材料比较珍贵,即便是我,也只能在匣子底部覆盖上这么薄薄一层。”   贺听勉强点了点头,视线飘到盒子里放着的那把刀上。   “这就是名刀凝雪吗?”   赵逸连盒带刀往前推了推,放到贺听的面前,方便他看。   “嗯,这就是由雪山寒铁铸造而成的名刀凝雪,长时间佩戴或接触会有冻伤的可能,所以平日里都是放在可以隔绝寒气的黑玉匣中。”   贺听看着通体银白,布满了如同冰川裂纹一般的形状的刀鞘,觉得十分新奇。   再看那刀柄,也都雕刻着银色菱形纹样,好似整把刀都是由冰雪凝结而成,光是凑近,都能够感受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他兴奋的问道。   “能拔出来看看吗?”   贺听觉得,对于男人来说,大概没有谁能抵抗得了对武器的兴趣,哪怕这是个冷兵器时代。   可没想到赵逸却摇了摇头。   “现在不能,会伤到你。”   贺听听了他的话,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都已经是男主小队中的一员了,对方还喜欢他来着,以后打架的话,肯定少不了他一份,自然有机会见识到凝雪出鞘的时候。   “好吧,那我想知道,凝雪的刀体,也是银白色吗?”   赵逸见他没闹着非要看凝雪出鞘,松了口气。   同时也在心中赞赏,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和那些一见到他拿出凝雪,就吵着非要出鞘见识一下的人好太多。   对那些人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拒绝,可如果换了贺听,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对方的软磨硬泡下答应,到时候可就不好收拾了。   “凝雪的刀身并非纯粹的银白,而是泛着幽蓝色泽。”   贺听在心中哇了一声。   这么神奇!   更想见识一下了。   不过他看出了赵逸的为难,按捺住心中的好奇。   正打算仔细听赵逸讲解下,在用这把刀的时候,还有什么奇特的感受时,一直默默在一旁的程紫,突然走过来动手拔掉了贺听身上的一根针。   相谈甚欢的两人声音戛然而止。   程紫丝毫没有在意,仔细的观察起针上的痕迹,片刻后道。   “我好像查出你身体的毛病了。”   这话一出,赵逸猛然将视线移向她。   贺听因为身上的针还没拔完,依旧不能动弹,只能期待的竖起耳朵。   程紫被赵逸紧紧盯着,依旧很淡定,她放下手里捏着的那根针,一边继续去拔剩下的,一边道。   “上次我就发现你的内力有些不对劲,但不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样,现在嘛,我倒是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的内力确实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贺听和赵逸同时说道。   对贺听来说,内力有问题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不能用武功罢了,反正他以前一直过的也都是普通人的生活,没什么习惯不了。   可赵逸却有不同的看法,一个人的内力出了问题,极有可能是修炼的功法出了岔子,又或是经脉受到了某种影响,甚至有可能是外物引发等等诸多因素造成的。   这些问题有大有小,轻的还好说,严重的甚至会威胁到生命。   想到这里赵逸的脸色就不由得严肃起来。   程紫依旧慢条斯理,手很稳的处理着贺听身上的针。   等到全部处理完毕之后才开口。   “他的内力,有些像是被采补过,加上最近修习应该也不怎么勤奋,已经几近枯竭。”   贺听是个只勉强学会了轻功如何使用的半吊子,并不明白程紫这句话中的深意。   茫然的坐起身问道。   “几近枯竭是什么意思?会影响我用轻功吗?”   程紫面无表情的看着问出了一个傻问题还不自知的贺听。   “你说呢?现在你的内力几近于无,运转身法轻功也是需要内力激发的。”   贺听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没把程紫说的采补和不勤奋修习放在心上,只当自己过两天努努力,就可以把失去的内力给补充回来。   一旁的赵逸却已经是脸色难看至极。   采补这两个字,谁还能不懂什么意思吗?   是谁!   到底是谁!   值得贺听这样去做!   赵逸突然爆发的低气压,引得放在黑玉匣中还未合上盖子的凝雪发出阵阵轻颤,似是在回应着主人的情绪。   这一变故吓了其他两人一跳。   眼看着这位送上门的药材供应商,一下子就处在暴怒发疯,无差别攻击的边缘上去了。   程紫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连忙补充了一句。   “我只是说他这毛病像是被采补过,又没说一定是被人。”   赵逸濒临极限的理智又被这句话给拉了回来。   贺听也奇怪偏头看向程紫,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紫微妙的扫了一眼贺听还赤裸着的上半身,幽幽的说了句。   “他的元阳还在。”   贺听脸上的茫然瞬间转换成了尴尬和冷漠。   哦,这样啊。   倒也不必这么直接的将他还是个处男的事实给说出来吧!   还有被采补这事,要怎么才能做到在不是人的情况下发生啊!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贺听时常因为自己的思想太过简朴,而感觉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咳,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具体是什么引起的,我还没有查出来,但你的内力有问题,不能再轻易动用这是事实。”   程紫见面前两人都一副神游天外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表情,无奈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回去继续捣鼓自己的药去了。   反正病她也查出来了,该告知也告知了,剩下的先随他们去吧。   “别看你现在身体好像没什么问题,一旦大量动用内力将榨干你身体的潜能,到时候你的身体便会如同油灯枯尽一般,迅速衰败下去。”   缓慢从脑中世界回过神来的贺听,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发红的赵逸,有些尴尬和无语。   别以为你什么都没说,我就不知道你是在脑补和我有关的普雷!   这个就知道恋爱脑的笨蛋男主!   赵逸看到贺听脸上的嫌弃,低下头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之后他又询问了贺听关于自己内力的问题有没有什么猜测,但是贺听根本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然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第15章 谜语人试探   自贺听穿过来以后,日子倒是过得十分简单,他确信自己没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或事物。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盯梢,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做,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推测出他内力出问题的具体情况。   他虽然能够感觉得到这肯定和自己那个前单位有关,但仅凭着从剧情中获得的三言两语与自身相关的信息,是推测不出来的。   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而这时调查程紫来历的心腹也带着消息回来了。   确实如对方所说,她是个被人丢弃的孤女,因为意外,遇上了一个来采药的大夫,被捡回家收养长大。   在收养她并且教导她医术的师父去世后,为了将师父的医术发扬光大,也为了救更多的人,她离开生活的地方,做了一名江湖游医。   只不过,程紫的那位师父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大夫,而是有着神医之称的程千万,程老神医。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赵逸还有些意外,他虽然从程紫的口中得知她的师父已经去世了,但却并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   没想到那名曾经挽救了一整座城镇百姓性命的神医,竟然就这么默默地死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   这些年有许多人想过寻找程千万,从他手中套出花费毕生心血著写的医书,却都因为对方的行踪太过隐秘低调而没能成功。   大家都还以为对方依旧窝在某个犄角旮旯里钻研医术,却不知道对方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赵逸本是冲着玉佩和公主身份去调查的程紫,最终却只查到了她被人捡到的时间,在这之前,她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无人知晓。   而唯一有可能知道的人,又已经不在了。   虽然他的人并没有查到程千万和宫中的人有联系,但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赵逸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试探一下程紫。   他来到程紫住的院子,敲了敲门。   得到应答后走进去,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忙活着。   好像对方总是这样,无论是薛菲絮在这里,还是他和贺听在这里,对于程紫来说区别貌似都不大。   她依旧能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里只看得到那些药材和药方。   倒真有几分传闻中程老神医的模样。   想到受人尊敬,人品毫无争议的程千万,赵逸也没卖关子,开门见山的冲着程紫问道。   “你师父是叫程千万。”   程紫握着捣药杵的手先是一顿,随后想到了赵逸的身份。   既然能够在她面前说出这个名字,想来应该是已经派人调查过她了。   也是,毕竟那天赵逸突然冲进来对贺听表白的时候,她也在场。   出于对贺听这个心上人的安危考虑,不放心她的医术去查这些也能理解。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爽,但看在他对自己负责的病患一片痴心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嗯。”   程紫简单的点头应了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见她就这么爽快的承认了,赵逸心中猜测着她可能是不知道程千万在外的神医名号。   “他不仅是你的师父程千万,还是神医程千万。”   程紫听到这里,有些迷惑的抬眼看向赵逸。   “你在说什么谜语?”   赵逸有些无奈,程老神医果真是个淡泊名利的人,竟一次也未曾和程紫提起过自己年轻时在外闯下的名声么?   “你的师父,外号神医程千万。”   “哦,他老人家医术确实不错。”   见程紫依旧淡定,赵逸不由得将话题换了一个切入点。   “程老神医原本是不叫这个名字的。”   程紫听他的语气,好像知道不少和自己师父有关的事情,顿时也来了一些兴趣,开始认真的听他说起来。   “那他叫什么?李千万?王千万?”   赵逸看着程紫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突然有种被噎到的感觉。   “他还是姓程,只是千万这个名,是他后来才改的。”   “那他为什么给自己改名字?是因为不喜欢吗?”   程紫疑惑的问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程紫这个名字,总感觉叫程蓝或程绿更好听,但这毕竟是师父除了医术以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所以……”   后面的话程紫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摊了摊手,来表达自己的无奈。   赵逸面无表情的听着程紫在这胡侃,差点被她带偏,真当自己是来唠嗑的了。   他没接程紫关于想改名字的话,把话题拉回到程千万身上。   “当时有一个被水患洗礼过的城镇,突然爆发了疫病,那附近其他镇子上的大户听说后,纷纷携带家财出逃,就连隔壁县官都跑的不见人影了,生怕待下去会被传染。”   “而在一众逆行者中,唯有当时还算年轻的程老神医,独自一人,主动背着药材前往疫病爆发的源头。”   “这一路上,他遇到很多人都劝他,不要去送死,可程老神医却依旧坚持自己的选择,甚至自改名字,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改名字?虽千万人,吾往矣。”   程紫喃喃道。   她如同往日一样安静的坐着,只是手上并未忙碌其他事情,只是坐在那里听赵逸讲述。   程紫从那些只言片语中,看到了一个未曾有幸亲眼见到过的,不一样的师父,会做出改名来堵住那些劝说他的人的嘴,真不愧是她师父啊,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他,又是何等的风采。   “朝廷在得知此事后,不但派人嘉奖了程老神医,还着人送去了大批的药材供给……”   “在程老神医夜以继日的努力下,最终只花费半个月的时间,就研制出了对抗疫病的方子,一举解除了此次的疫病之危。”   “皇帝还曾专门派人召他进京,想给他在太医院谋个职位,只是被程老神医给拒绝了,但皇帝不仅没有因此而怪罪他,反而赞他性情高洁,所行之事既不为名也不为利,是个心中只有医术与病患的好大夫……”   程紫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于师父过去的事,除了佩服他当年的勇气与决绝之外,还有些遗憾。   这些事情,她竟然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从未听师父提起过。   要知道在她心里,师父一直是一个医术还不错,但腿脚却不好的老头形象,除了在教她医术一道的时候比较温柔耐心,其他方面可以说是十分的倔强固执。   有时她甚至还会羡慕山下的二丫,大家都是只有这么唯一一个亲人,但人家的阿爷就特别好说话。   二丫想去看花灯,去逛街,去吃酒,她阿爷都会答应下来,但程紫她师父却总是压着她,让她没学完不许出去。   偏偏每次她师父都像是故意一般,布置的东西多到根本学不完。   还要求在没有得到他老人家的认可之前,坚决不允许程紫下山行医,就连一些再普通不过的发热症状都不让她上手。   生怕她医术不到家害了别人。   为此程紫一直很沮丧,觉得自己这身医术不能实践,算是白学了。   直到师父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认可了她的医术。   程紫才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期待离开师父去行医。   只是师父已经不在了,她就算是继续留在这里也没多大意义,在给师父办完后事之后,她就独自收拾好行囊下山了。   如今她已经走过了不少地方,也深刻意识到了当初的自己,能够在师父的庇护之下专注学知识,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同时也明白了师父口中的那句,医术并非神术是什么意思。   从前她只想大展手脚,觉得没有自己治不了的病,可在看多了生离死别之后,她变得淡然了许多,也学会了与他人保持距离,避免产生太多的情感。   毕竟不是她想,就能救得了所有人的。   回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那些别有深意的话,程紫心中有些惆怅。   眼见着程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发起呆来,赵逸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的坐着等待,他巴不得对方想起更多从前的事情,好方便他之后有机会能够套话。   可惜没等他喝完手中这壶茶,程紫便回过了神来,见赵逸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也意识到对方专门跑来和她说这一番话的目的,肯定不会只是想要让她了解师父过往这么好心。   不过她自认为自己这个人没什么好图的,不过一身还可堪用的医术罢了,大不了就在赵逸的府上做个府医,正好不用操心药材的问题了。   想通这一点,程紫倒是升起了几分调侃的心情。   “所以,在知道我是神医程千万的徒弟之后,现在你可以放心的让我给你的心上人看病了吧?”   赵逸差点一口茶呛到,他咳了几声才缓过来。   见程紫完全没有提及自身过往的意思,赵逸有些为难。   他想开口直接询问她师父当初捡到她,以及那枚挂在她腰间的玉佩是怎么一回事。   可又担心这样会打草惊蛇,毕竟这可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根据他的观察,程紫好像真的完全不知道和皇宫有关的事情,对于这枚玉佩也更像是心血来潮翻出来佩戴上的。   若是让程紫根据自己的话察觉到了什么,反而不好。   不如就这么将人给拘在府里,时间久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反正程紫也以为他的来意是为了贺听,他便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只当自己确实是为了贺听而来的。   赵逸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朝着程紫郑重一拜,请她务必要留下来为贺听身体治疗的事情多多上心。   “不管需要用到的药材有多么珍贵,都尽管提。”   程紫听他这么说,觉得和自己猜想的果然差不多,欣然颔首。   “那就不客气了。”   两人都为对方的上道感到十分满意。 第16章 换一种方式达成目标   薛菲絮最近有些闷闷不乐。   赵逸和贺听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天天把程紫给拐的不见人影。   她想跟上去加入,却又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被自己排斥在外。   这种虽然没有明说,但特意支开她的感觉,让她很不开心。   其实这边的三人组倒不是故意要这么对薛菲絮,只是这显然涉及到贺听的秘密,虽然赵逸和程紫都默契的没有探究,但一致认为贺听绝对隐瞒了什么,这让他们猜到测背后的故事应该不简单。   而贺听自己更是清楚的知道,他背后的,可是本书最大的反派组织,少一个人被牵涉其中都是好的,毕竟现在的女主薛菲絮,不过是个没什么能力可以保护自己的普通人,而且随着剧情变动,谁也说不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毕竟连男主赵逸都弯了……   还弯成了一个无差别攻击的醋缸子。   程紫最近都在忙于查证贺听身体发生异常的原因,她对这种不发生关系就能破坏吸走人内力的情况十分感兴趣。   下意识的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这上面,教导薛菲絮一事自然也暂停了,好在她和赵逸商量过后,有让人安排先教薛菲絮识字。   随着相处时间的缩减,程紫自然也没能及时察觉到薛菲絮的情绪不对。   等到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薛菲絮已经跑的不见踪影了,只有桌上留有一封字迹歪七八扭,标注着写给她的信。   信的内容十分简短,说是在这里待久了太闷了,所以打算出去散散心。   在程紫眼中,薛菲絮是个很活泼的性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足为奇,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练了这么久的字,竟然还像鸡爪刨出来的。   不过好歹是能自己动手了,也算初有成效。   薛菲絮本就是个喜欢到处看热闹,常年四海为家的人,之前因为误会了赵逸,本想好好道个歉,结果发现对方还真的像是对贺听不怀好意的样子,加之她又对贺听很有好感,担心贺听会被欺负,才决定要跟着他们回府。   意外认识了程紫之后,发现对方特别厉害,两人又很聊得来,跟着她还能学到很多知识,只觉得自己跟来这一趟,光是能够交到这么好的朋友就已经值了。   后来察觉到赵逸原来是在追求贺听,而贺听貌似也对赵逸很有好感的样子,她就不再总是盯着对方了,转而认真的抓住机会学习起来。   只是最近发现自己被排斥在外这件事之后,她就有些打不起精神,学习的热情也骤然降低。   原本待在程紫身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学什么都特别有动力。   有时候程紫顾不上她,她就安静待在程紫旁边,看着她配药行云流水的动作,眼神总会里流露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崇拜。   可换成赵逸安排来教她的老师后,她却总有一种听到对方声音就昏昏欲睡的感觉。   薛菲絮不是没想过办法,可根本控制不住,而且最近还越来越严重了。   学不好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很大的,她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这种待遇,干脆留下一封信离开了。   程紫并不清楚薛菲絮是经过了内心一系列挣扎才做出了离开的决定。   还以为这个总是喜欢跟在她身后的活泼小姑娘,是耐不住性子才会跑出去玩的。   虽然她比起薛菲絮实际上只大了一岁左右,但因着有照顾师父这个老人家养成的习惯,在对待同样偶尔流露出几分懵懂任性的薛菲絮时,总会忍不住多出几分耐心。   时间久了,她也在薛菲絮身上收到了许多正向反馈,感受到了久违的来自家人的关心。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和师父在一起生活的日子,简单规律却又很安心。   因为这一份感觉,让她待薛菲絮变得特殊起来,打破了不愿与陌生人深交,以免影响自身情绪的决定。   还在发现薛菲絮不识字的时候,主动提出来教她。   见对方因为双手粗糙而自卑,每次翻动自己放在桌上的医书,都特别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便专门给她调制了擦手的软膏,只要坚持擦下去,手就会变得香香滑滑,和豆腐一样细嫩。   除此之外,还送过不少其他的东西。   每次收到礼物,薛菲絮都特别高兴。   可她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能够回报给对方的,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从小带在身上的那块玉佩。   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薛菲絮也从来没有在身上佩戴过,想着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送人。   后来,薛菲絮就把这块玉佩送给了程紫。   程紫不肯收,薛菲絮就骗她说,那不过是自己在大街上随手用几个小玩意淘换来的,因为觉得特别适合程紫才送给她,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要是不收,那就是在嫌弃她。   程紫见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好将玉佩收下。   薛菲絮立刻便主动拿起玉佩挂在了程紫的腰上,一个劲的夸赞果然很搭。   见她笑弯了眉眼,程紫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从那以后,无论程紫换什么样的衣服,腰间的配饰都没有换过,始终挂着那枚薛菲絮送的玉佩。   这还是程紫收到的第一个非亲人也非病患的心意,她很珍惜。   想到这里,程紫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看向手中薛菲絮写的那封信,心中突然有些后悔。   如果她这段时间没有一味沉浸在医学的研究中,而是给予薛菲絮更多的关心,是不是这会对方就不会因为太闷而跑出去了?   她作为更加年长一些的姐姐,没能及时察觉到薛菲絮的情绪不对,程紫总觉得自己辜负了对方对她的信任和期待。   她从师父那里学到的不仅仅是精湛的医术,还有一脉相承的忙起来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旁人有些不管不顾的性格。   平时她总是一个人,也习惯了这样。   薛菲絮陪在她身边的时候也从没提出过异议,应该也是在迁就她。   可这次,因为涉及到不能说的问题,她没有继续让薛菲絮跟在身边,而是拜托赵逸找人来教她读书认字。   她以为这就是在对薛菲絮好,可这真的就是薛菲絮想要的么?   程紫叹了口气。   她总是下意识的认为,自己不在的时候,薛菲絮也会和之前一样,安静的坐在某个地方翻翻书,喝喝茶,吃吃糕点,过得轻松又自在。   实际上却没想到,对方心中其实很是烦闷,一点也不开心。   程紫将那封短短的信又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心中有些担忧起薛菲絮。   毕竟对方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虽然之前一直凭借着运气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可这不代表着她永远都是安全的。   如果遇到那些会武功,又或是有权势的人起了坏心思,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的程紫,下意识的忽略了薛菲絮实际上是一个很机敏的人,只能说关心则乱吧。   这也是她第一次代入这样一个角色,作为只能看着妹妹独自出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姐姐,她难免产生了些许焦急,   当即便想立刻出发去把人找回来。   可考虑到之前她才刚答应了赵逸,要留下来好好为贺听想办法治疗身体。   现在就这么丢下手头的病患,实在是不合适。   赵逸也不会愿意放人。   程紫想了想,决定还是从贺听那边想办法。 第17章 恋爱脑走开!   她找到躺在一个巨大的秋千里,正悠闲的闭着眼睛假寐的贺听,将薛菲絮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还没等她提出希望贺听能够从中帮忙劝说赵逸,让她暂时先离开一段时间,就见到贺听猛的从秋千中坐起来一拍手。   “怎么能让薛菲絮一个姑娘独自在外面流浪呢,必须得把她找回来,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就要起身拉着程紫去找赵逸。   程紫是真的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也许贺听本就是一个善良又乐于助人的人吧。   之后的劝说也进行的很顺利。   毕竟看贺听住的这座院子里,那些独特又精致的布置就知道,赵逸对他有多么的特别和在意了。   除了那个能够供人窝在里面睡觉的巨大秋千,院子里还有许多明显是拼凑起来的,不像是给人练武,反倒更像是供人在上面攀爬跳着玩耍的木质爬架。   桌上也摆满了各色糕点吃食,就连桌边的凳子上都专门套上了漂亮又舒适的软垫。   在被贺听拉着离开时,程紫匆匆一眼扫过,还在角落不远处发现了一块被圈起来,种满了各种颜色花草的小花园。   这些细节无一不透露出府邸主人对这间院子布置的用心。   这就是告白没被拒绝后得到的偏爱待遇吗?   程紫有些羡慕了……   尤其是在赵逸听明白了两人的来意后,根本没多想就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嗯,你决定了那就去。”   一副贺听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理所当然的样子。   程紫只觉得自己算是对谈恋爱的男人长了见识。   而贺听的心里其实还是有点虚的。   因为他这么积极的根本目的,其实只是在走剧情。   在原书中,也有女主独自跑出去,男主女配一起去寻找的这么一段剧情。   但提出去找女主的,却不是程紫,而是男主。   自然信也是女主专门写给男主的。   在女主薛菲絮对男主赵逸动心后,却又意外的发现,自己刚认识的好姐妹程紫,其实也对赵逸有几分别样的心思,而这时的赵逸还并未直接对薛菲絮表达出自己的爱慕之情。   于是薛菲絮就在纠结与挣扎中,最终选择了放手与成全,独自离开,只留下一份信,说自己在江南呆腻了,要去其他地方看看,末尾还细数了她的好姐妹程紫有多么的优秀,与赵逸十分的般配,希望他们两人能相处出一个好结果。   信中最后还提到自己要去的第一站叫做观城。   虽然现在薛菲絮写信的对象换了一个,但贺听有种直觉,这次她去的地方应该还是观城。   不过这些其实都用不着他来操心,在决定要去找薛菲絮的时候,赵逸就说他会安排,这里指的当然也包括调查清楚薛菲絮的去向。   好歹是从赵逸府上离开的,就算不清楚薛菲絮具体的落脚点,但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对方是往哪儿去的。   男主的本事,贺听还是很清楚的。   在看小说的时候,他就很欣赏赵逸,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女主将他让给别人,还做出一系列圣母操作而感到生气。   甚至那时候他觉得比起女主来说,女配反而更适合和男主在一起。   程紫一看就是个理智又强大的人,不像原著中的薛菲絮,只会为爱激流勇退……   不过剧情现在都已经偏到了十万八千里,贺听也早已明白,他身边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原书中能够用标签来片面形容的。   就好比现在男主会弯,女主也不是为了成全好姐妹的爱情才离开。   虽然这段剧情确实和书中发生的出走,莫名其妙的圆上了,但本意却南辕北辙。   贺听总感觉这件事情的发生,跟“真假公主”这个主线脱不了干系,也就是说,之后若是再有关于这条主线的必定触发剧情,哪怕他们避开,也依旧还是会发生。   只是不清楚有哪些属于必定触发,他想了想接下来的剧情。   男主先是发现了公主竟然就在自己身边,然后表面上说是邀请女主两人一同去京城散心,实际上是为了带公主进宫认亲……   这段进京的剧情肯定要算一个。   而他,反派大头目的心腹,就在这时有了第二次出场的戏份,带人在男主回京的路上截杀他们。   虽然现在的他肯定不会去截杀男主了,但作为目前刚弃暗投明加入男主阵营的贺听来说,只要这段剧情发生,他也必定会被迫参与。   顶多就是从他主动带着一群人来干架,变成了跟在男主身后,被一群人找上门干架。   区别就是一个主动和被动,但总的来说都得干架。   光是想想书中男女主经历的那个场面,贺听就有些紧张。   他穿过来的时间其实才不到半年,但剧情却跟踩了快进键似的走的飞快,他不过还是个只会点轻功,这会连内力都有着大问题的三脚猫啊!   唯一能被称得上有点建树的,大概就只有将男主给蛊弯掉这一点了。   贺听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了下去。   他还是睡一觉吧,睡着了脑子就不会再想些有的没的了。   因为三人都是行动力比较强的人,在决定要出发去找薛菲絮的第二天,赵逸就安排好了马车,几人便轻装简行的踏上了前往观城的路。   从江南去观城与进京的路,恰好前面有一段是重合的。   赵逸还借此机会,以自身为烟雾,另外安排了一批人,护送那名已经在他府上被关了好久的老宫女回京作为人证。   程紫在见到赵逸为出行准备了一辆马车时,没有多想,毕竟以他对待贺听的那个热乎劲,没有搬座房子,再带齐仆人厨子,已经是很朴素了。   她只在乎这次行进的速度。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快一点?别老在路上谈情说爱了。”   半躺在马车里听赵逸念话本子的贺听老脸一红,他很想反驳说他都还没赵逸正式在一起呢,怎么就谈情说爱了?   可看着自从出发后,就一直粘在自己身边,恨不得连茶都喂到他嘴边的赵逸,贺听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的视线在桌上的茶点和赵逸手中的话本子上来回扫动了,随即认怂的闭上了眼睛。   嗯,谈论话本子里的情情爱爱,怎么不算谈情说爱呢。   只是被程紫多说了几次之后,贺听的脸皮是越练越厚了,可赵逸却有些不耐烦。   “程大夫,你既然知道我们在谈情说爱,那能不能不要老是掀帘子打扰我们?”   程紫眼中的冷光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想要我不打扰,那你们倒是走快些啊,我担心菲絮她……”   马车中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贺听劝慰程紫。   “程大夫,你有没有想过,薛姑娘一直以来,过的就是这样到处闯荡的生活,那个时候的她,尚能将自己照顾的好好的,说明她是个很机敏的人,没道理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赵逸的眼睛依旧盯着贺听,听罢也敷衍的接了两句。   “她那么抠门,肯定不会坐马车,我们现在这样的速度刚刚好,说不定还能在路上碰到她。”   程紫一边觉得这两人说的话好像也有些道理,一边又压不下心里对薛菲絮的担忧。   最终她还是在纠结中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堵住耳朵,安静的坐在马车外继续赶路。 第18章 这事儿算起来纯属是他倒霉   行进了半月左右,三人组终于来到了观城。   几人先找了城中最好的客栈住下,随后便开始打听薛菲絮的下落。   据赵逸的探子来报,薛菲絮到了观城后,便找了一家酒楼吃饭,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探子便没有再跟了。   贺听想了想,提议道。   “不如先问问,最近观城有没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毕竟以薛菲絮的性子,跑到观城来肯定是先冲着有热闹可看的地方去了。”   赵逸觉得可行,便让人出去打听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打听回来的,却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而是一桩奇异的死亡事件。   “据说观城的一家酒楼内,有个人在雅间独自饮酒时突然就暴毙了,且死状凄惨,不仅七窍流血、眼球鼓胀,就连浑身的内力都被吸的一干二净……”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人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放缓语气,营造出了一种在说恐怖故事的氛围。   贺听当场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人却没有买账。   程紫依旧淡定的整理着这次随身带来的几只小瓶子。   赵逸则是皱着眉问道。   “被吸干内力,是走火入魔还是练了某种邪功?”   那人摇摇头。   “不清楚,目前只查到这么多。”   赵逸不耐烦的挥手。   “那就再探!”   程紫见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准备起身将这两人赶回他们自己的房间,   贺听却突然开口。   “不知道那个内力枯竭,突然暴毙的人身上,和我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这话一出,房内的两人都望向他。   赵逸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应该不会这么巧。”   他们来观城的一路上很是低调,几乎都是宿在马车上,没道理才到这边,就恰好出现一个症状有些类似贺听的人突然暴毙。   而且时间也对不上。   这消息现在在观城已经人尽皆知,显然已经发生了有几天时间了。   程紫却摇摇头。   “也不能完全排除是有人故意针对贺听设下的圈套,毕竟你不能保证你的行踪完全没有泄露。”   赵逸想到自己之前安排的计划,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得亲自去看看那具尸体,贺听你留下,程大夫跟我一起。”   贺听不满道。   “我也能帮上忙的,而且我轻功还不错,跑路绝对快。”   程紫见他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   “他这是怕有人知道了你内力有问题,故意引你上钩呢,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不带你?”   说完还一脸嫌弃的用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扫视。   就赵逸对贺听那股黏糊劲儿,恨不得把人给做成个挂件,天天揣在兜里,她都没眼看。   贺听有些后知后觉,自从加入男主的队伍之后,他好像就有些过于神话男主的强大了,觉得只要有赵逸在,好像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原来他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和软肋。   贺听抿了抿嘴,没再提要跟着去的事情了,只是坐在凳子上,朝着摆盘精致的糕点开始赌气一般胡吃海塞起来,大有一副我现在正在专心吃东西,谁也别来打扰我的意思。   赵逸看着他腮帮子鼓鼓,倔强又带着丝委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正想上前安慰两句。   一旁的程紫先忍不住了。   “我说你们进城的时候,是真的没有看到城墙上贴的东西吗?”   表面上努力吃东西,实际上正竖着耳朵的贺听马上抬起头问道。   “什么告示?”   赵逸也一脸疑惑。   程紫忍住吐槽两人的冲动,将在门口看到的通知说了出来。   “就是贴着暴毙者容貌身形,请熟人速来认领尸身的一张纸,那么大一张,很多路过的人都会去看两眼,别说你们真的没看到。”   “你看到了吗?”   “我没看到。”   赵贺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程紫,赵逸发出灵魂质疑。   “怎么就你看到了?”   程紫此时想吐槽的心已经缓缓平静了下来,她有些麻木的回答道。   “因为我没有心上人,所以我的眼里看得到其他地方。”   贺听的脸皮薄,低下头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嘴里塞糕点去了。   赵逸就不一样了,他不但没觉得不好意思,还颇为认真的点点头,认可了程紫的话。   “你说得对。”   程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   “所以我一个人扮成认领的人去打探情况就行了,而你们,就在外面,好、好、的、找、人!”   贺听一听这回安排里有他,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只是他心中还有些疑惑。   “万一你去的时候,他家人正好在,发现你是冒充的怎么办?”   程紫黑着脸道。   “哪有这么巧,你别乌鸦嘴。”   贺听还想说些什么,赵逸先一步将糕点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又拿起其中一块,塞进了他的嘴里。   “就算撞上了,程大夫也可以以游医的身份,用好奇为借口,要求看上一看,探探究竟。”   程紫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给我一个短暂接触的机会,便足够判定情况了。”   见她心里有数,赵逸也没再耽搁,拉起贺听便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还不忘将桌上那盘对方吃了不少的糕点也给顺手带上。   此时另一边的薛菲絮,还不知道程紫一行人也来到了观城。   她正混在一群玉华楼的伙计里,干着扫洒的活儿。   因为是新来的,被派去了大家现在最不想接近的冰窖附近。   原本她是跟在一个商队后面来到的观城。   听说这里此时正是莲湖万荷盛开的季节,心中好奇便决定跟来看看。   只是没想到,到观城的第二天,就撞见了这么一件离奇的暴毙事件。   没错,当那名不知名的江湖人士暴毙的时候,薛菲絮正好同在事情发生的地点,玉华楼。   她本来只是想找个适合看热闹的地方,打听打听这观城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所以才选了这地理位置最好,位于城中心的玉华楼。   因为不太舍得花钱,她坐的是大堂第一层普通的位置,而事情发生的地方,是玉华楼的三楼雅间。   这雅间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需得在玉华楼花够一定数量的银子点上几壶特别贵的酒,才能够被请进去。   在薛菲絮看来,这人和冤大头也没什么区别,毕竟在哪儿不是吃,非得进雅间干什么。   更何况听说那人出事的时候,桌上的菜都还没动几口呢,仅仅只是喝光了一坛酒,人便没了。   所以命案发生的时候,才有人惊呼这人是喝酒喝死的。   当时她跟着看热闹的人一起跑上了三楼,站在人群角落,只看到了倒在地上那人的手,虎口处有厚厚的一层茧子,和赵逸有点像,但袖口的布料看起来又很普通,不像是什么富家子弟,所以她才猜测对方可能是个江湖人。   后来有官兵过来检查,说这人并未中毒,身上也没有伤口,是自己突然暴毙的。   这一下更是将这件事情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开始有人说那人应该是做了什么恶事,遭了怨鬼的报复。   可这种传言很快便被压了下去,毕竟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大白天,有许多人同在玉华酒楼内喝酒用餐,若是真有什么怨鬼,那当初围观的群众怎么会什么都没发现。   只是这人到底死的离奇,此事还是在观城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连续好几日大家谈论的都是这件事情。   玉华楼的老板店里出了事,当天在场的客人看完热闹后便都散了,他也没好意思追上去问人家要钱。   可官兵们在确认这人并非凶杀,户籍也不是观城后,就把尸体丢在这里不管了。   酒楼老板气的脸色铁青,本想直接把人丢到城外的义庄处理掉,却突然听到还未散尽的人群中有人喊了句。   “虽然这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暴毙在了你这酒楼,但孤零零的死在这儿也属实可怜,怎么着也得给他找到家里人把他领回去才行啊。”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觉得有道理了,附和道。   “是啊,玉老板,好歹你也是个生意人,遇到这么晦气的事情,要是不处理好了,说不定你这酒楼就开不下去咯。”   “就是就是,这么大个酒楼,人站着进来,横着出去,可也算是横死在你这地儿了,要就这么把人丢去义庄,也太不人道了,起码得贴个通知,看看有没有家人朋友来认领吧。”   众人议论纷纷。   酒楼老板却有些为难。   “不把人送去义庄,放我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这不影响我做生意嘛。”   人群里这时响起了一道有些沙哑的女声。   “要真进了亦庄,那可就是无名氏了,到时候找不到回家的路,怕是要徘徊在你这酒楼,终日游荡不散,还是找人来接他为好。”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周遭仿佛弥漫上了一股寒气。   酒楼老板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虽然这事儿算起来纯属是他倒霉,但都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认命的安排几个伙计,在城门处将暴毙者的容貌身形和穿着,都大概描述了一下,等着有熟人见到了好来认尸。   只是这一等便是整整两日,不仅没有人上门来认领,酒楼的生意也变差了,甚至还因此跑了好几个伙计。   薛菲絮就是在这个缺人之际,趁机混进了酒楼。   因为算半个在场之人,对于暴毙者死因的众说纷纭,甚至还牵扯到各种索命传闻的消息,她是一概不信的。   之所以混进玉华楼另有原因。   只是还没等她做出什么举动,就见到程紫被人领着从前面过来了。 第19章 谁能欺负得了他啊!   薛菲絮当时站的位置比较靠前,在程紫还没有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先看到了对方,只是她所处的后院并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身形的地方,即便是想躲也难。   程紫走进来一抬眼,便和薛菲絮对视上了。   比起程紫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自己身边的愣然,薛菲絮则是妥妥的的心虚,毕竟她这怎么说也算是一种逃学的行为。   正当她低下头,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步一步的退到后院门口时,却发现程紫根本没有和她相认的打算。   只是扫了她一眼,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弄得薛菲絮反而有些傻眼。   程紫到底认出来她没有啊!   她们这么熟悉,没道理只是换了件男装,她在程紫眼里就变成陌生人了吧。   薛菲絮盯着程紫消失的那间房门,心虚瞬间变为了气闷。   好歹她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对方,程紫怎么可以认不出她。   薛菲絮觉得自己必须要等程紫出来找她问个清楚。   程紫进去没多久,身后就跟着两人抬着尸体出来了。   她并没有像贺听说的那样撞上同样有人来认领的情况。   在简单查看过后,她便确认了这人的死因。   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导致走火入魔,散功而亡。   尤其是在发现对方的经脉从内部破损之后,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人究竟是怎么在酒楼里好端端的喝着酒,突然就走火入魔了?   线索太少,程紫猜不出来,但她只要确定了这人跟贺听的问题无关就行。   据酒楼老板说,这人已经放在这里三天了,一个愿意来给他收尸的亲朋好友都没有。   碍于自己是冒领了死者家人的身份进来的,程紫还是决定带着尸体一起离开。   酒楼老板一听说她要把尸体带走,立刻就叫人去冰窖里帮忙。   还派了一个伙计去掌柜那里支取些银子过来,算作酒楼出的办后事的一份心意。   程紫根本没心思管这些,她装作不经意的路过薛菲絮身边,低声将他们在观城入住的客栈名字说了出来。   没等薛菲絮反应就迈步离开了。   如果薛菲絮愿意,自然会来找他们,她不想态度那么强硬,免得把人吓跑了。   去取银子的伙计回来后,发现程紫连同那两个抬着尸体的人都已经没影了,一时有些为难。   一旁的薛菲絮却在见到他手上的银锭后两眼放光,一把夺过,留下一句话就冲了出去。   “我知道她往哪儿去了,我跟上去送钱!”   刚走出酒楼,薛菲絮就将钱塞进了自己荷包。   反正程紫也不缺钱,她就先帮忙收下了。   而且她也没有骗人,她确实打算去程紫说的那家客栈好好的和对方谈一谈。   这时的她,还以为只有程紫来了观城。   ---   程紫怕带着尸体回去动静太大,先差人去通知了赵逸和贺听。   赵逸一听说她把人带了回来,便亲自赶了过去。   见人来了,程紫只是摇摇头,赵逸就大概明白了。   直接安排人,将那具暴毙多日的尸体给找地方掩埋了。   毕竟就算是用了冰块来保存,在这个季节也还是难免散发出了异味,还是尽早安顿为好。   忙完后,几人又一同回到了客栈。   程紫将尸体的死因告诉了两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引发的,但确实是走火入魔,和贺听的情况不太一样。”   听到此事和自己无关,贺听的心里有些失望,果然没那么容易查清楚。   但一想到至少这说明反派那边也并没有要拿这件事情来针对自己,随后又松了口气。   证实了这不是一个圈套,大家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听程紫说起那人是独自在三楼雅间饮酒时,突然走火入魔,然后暴毙的,赵逸皱眉问道。   “你说发现那人出事的,是酒楼送菜的一个伙计。”   程紫点头。   “没错,酒楼老板是这么说的,那名伙计发现有人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吓得直接将手中的盘子扔飞了,连滚带爬的就下楼喊人去了。”   赵逸沉思了一会。   “我觉得有可能当时在雅间里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只不过出事之后那人趁乱先行溜走了,毕竟伙计当时被吓得不轻,根本就没有仔细去看房间里到底有没有其他人。”   贺听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加入讨论。   “对哦,一般来说,独自饮酒的人,很少会点上一大桌子菜,毕竟下酒的只有那么几样,吃饱了菜,反而就喝不下酒了,那人之所以叫这么多菜,难道是在雅间约了人?”   赵逸赞许的看向贺听。   “不排除这个可能。”   正打算换一个话题的程紫,听他们这会儿讨论的起劲,无奈地摇摇头,打算等他们说完之后,再开口将已经找到薛菲絮的事情告诉他们。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客栈小二的声音,说是有人报了程紫的名字要找她。   赵逸的神色立刻警惕起来。   程紫却猜到了什么,笑着开口。   “是菲絮来了。”   两人有些诧异。   怎么他们还没有打听到薛菲絮在哪,对方就自己找上来了?   程紫清了清嗓子道。   “刚才我去玉华楼,正好撞见了她在那边当伙计,就顺便告诉了她,咱们在这。”   贺听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程紫先是走上前将门打开,告知小二把人领上来,然后才回头回答贺听的话。   “我倒是想说,可你们两个聊玉华楼的事情聊的那么起劲,我一时半会也插不上话啊。”   她的话音刚落,几人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薛菲絮在听到小二说程紫住在二楼最后一间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先跑上来了。   此时站在门口往里一看,见到贺听三人都在,有些惊喜。   “我还以为只有阿紫姐姐来了呢,原来你们都在!”   几人也有阵子没见了,先坐下叙了会旧,听薛菲絮说起会在玉华楼的原因。   原来是她无意中曾经听到了酒楼老板和一个伙计的对话。   酒楼老板因为迟迟无人上门将尸体领走,只好暂时把人给放在冰窖里,但最近天气炎热,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眼见着老板发愁,一个伙计便提议。   “不如花点钱,咱们请个人来认领,只要把这尸体收走给埋了不就行了,就是……可能还得再出点办后事的钱。”   酒楼老板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   只要早点解决,就可以早点摆脱对酒楼生意的影响,为此花点钱又算什么。   于是拍拍伙计的肩膀叮嘱道。   “等第三天的时候,如果还是没人来认领,你就去外面找个人来收尸。”   那伙计连声应了下来。   而躲在暗处恰好听到两人对话的薛菲絮,一下子就心动了。   如果说第三天真的没人上门的话,她岂不是也可以试着挣一下这笔钱。   反正只要把人带走处理一下后事,又不难,稳赚不赔啊!   结果没想到她还没出手,就看到了程紫被人给领了进来……   “之后发生的事你们都看到了。”   薛菲絮一口气说完就趴在了桌上。   贺听却突然问道。   “所以,你拿到了钱。”   薛菲絮大惊。   “你怎么知道?”   贺听侧过脸偷偷的翻了个白眼,他还能不知道女主的真实属性吗?   这可不是小说里给女主打上的标签,而是他通过接触自己发现的,绝对保真。   不过这些都不能讲出来,他便随意找了个借口。   “我猜的,因为你没说老板坏话。”   薛菲絮无语的看着贺听,觉得当初光是看贺听的脸,就认为他会被欺负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就他这样的,长了一张这么有欺骗性的脸,实际上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谁能欺负得了他啊。   程紫本来还想说几句薛菲絮的,此时也开不了口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对薛菲絮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   她一心只把对方当成一个小姑娘来看待,也得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真的仅仅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在她担心薛菲絮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时候,对方实际上正在算计着怎么帮人收尸挣钱……   这对比,着实给程紫上了一课。   于是原本还有些忐忑的薛菲絮,就见到程紫不但没有怪她贪财,反而还温柔摸摸她的头,夸她能够混进玉华楼里,是件很厉害的事。   薛菲絮看着神情认真的程紫,眼睛有些酸涩。   她真的好像自己的姐姐,那个无论自己做了什么,总是会无限包容着她,就连最后也为她争取到了一线生机的姐姐。   贺听看出薛菲絮的情绪有些低落,拉着赵逸去了楼下,给薛菲絮也在这间客栈开了间房。   之后也没再去打扰程紫和薛菲絮两人。 第20章 讲故事之前……   第二天一大早,薛菲絮先是穿着那身灰扑扑的伙计男装去了玉华楼,辞掉了那份只干了一天的活计。   随后又回到客栈换回了女装。   原本贺听一行人来观城的目的,就是因为程紫放心不下薛菲絮。   现在确认了对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程紫也不打算再多插手对方的生活。   倒是贺听觉得,现在没必要想太多,来都来了,不如先一起结伴在观城好好的玩上一段时间再做其他决定。   众人对此都没意见。   当然最主要的,是赵逸这个负责全程掏钱的人没有意见。   剩下的几人,不过都是赵逸金腰带上的挂件罢了。   他们一起去了观城那座十分有名的寺庙。   贺听在里面呆了许久才出来。   薛菲絮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脸上流露出的失望。   “怎么了?里面和你想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贺听点点头。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座财神庙,没想到拜完之后才发现,里面竟然是求姻缘的。”   听他这么说,薛菲絮更加疑惑了。   “你既不缺钱,也不缺爱,有什么好失望的。”   贺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是哦,他现在都已经穿书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每天996为了生存而奔波,一心只想发财,谁都别来沾边的社畜了。   于是他释然的笑了笑,没多解释。   “你说的对。”   从寺庙出来后。   几人在经过一条巷子时,赵逸走在贺听的身后,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窥探视线。   他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向那个方向,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没有放松警惕,可一直到他们回到客栈,那道视线也没再出现过。   赵逸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反而更加在意了。   他直觉自己当时不会感觉错,因为那股窥探的视线中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意。   赵逸对此很是敏感,毕竟他从小到大没少经历过。   在没有找出这个麻烦之前,他都无法放下心来。   可对方实在是太谨慎了,接下来几天无论他们去哪儿,赵逸都没有再察觉到那人的踪迹。   未免陷入千日防贼的境地,他决定主动出击,提议众人一起去观城郊外的明心湖,也就是被当地人称之为莲湖的湖中去采莲蓬。   明心湖的面积很大,但湖中的莲叶更多,挤挤挨挨的相连着,一旦划着船进去,从外面几乎就看不到人了。   他相信这对那个窥探他们的人来说,会是个很好的机会。   接下来他们特意去询问了划船采莲需要做的准备,算是给对方一个提醒。   若是这样都无法将人给引出来,那只能说明此人的胆子够小,不足为惧。   夏季时节基本上每日都是大晴天,偶有突发疾风骤雨也多半于午后。   于是几人商量着起了个大早来到游湖的地方去租船。   此时湖边的人不算多,距离他们最近的,只有一个提着篮子,佝偻着背,头发斑白的老妇人。   大概是看他们一行人中有两位女子,老妇人还主动靠了过来,掀开篮子上盖着的荷叶,询问他们要不要买些提前采好的荷花带上船做装饰。   “这花是早上刚挑出来的,能开好几天呢,姑娘买几朵吧。”   老妇人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像说完后像是嗓子不太舒服,连咳了好几声。   薛菲絮有些疑惑的多看了几眼老妇人。   贺听刚想说些什么,赵逸就将一锭银子丢进了篮子中,温声开口。   “老人家,日头马上就要晒起来了,还是赶快拿着篮子回去吧,我们还有事。”   说完便摆摆手示意她快些离开,并没有要去拿那些荷花的意思。   老妇人像是有些急了,一边咳嗽一边继续将篮子往他们身边递。   程紫和薛菲絮有些不忍心,赶紧伸手将篮子里的花都接了过来。   就在几人距离凑近的瞬间,老妇人借着篮子的遮挡,从袖子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向众人。   贺听因为被篮子里开得极好的荷花吸引,正低着头在看,算是离得最近的,虽然意外发生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一下,但也还是吸入了不少。   他身后的三人更是快速向着旁边散开。   老妇人手中的篮子摔在了地上,眨眼的功夫,里面那几支开得正艳的粉白荷花一下就沾染上了灰尘,变得和贺听一行人一样狼狈。   等他们避开粉末睁开眼时,就看见那老妇人正以与形象完全不匹配的速度往前狂奔。   贺听正疑惑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腰间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我的剑!”   程紫连忙检查了一下,发现刚才他们吸入的并非是某种致命的毒药,仅仅只是一些迷幻散而已。   她取出几粒丹药递给众人服下。   症状最轻微,也是站的最远的赵逸,仰头吞下药丸,冷笑一声,提步飞身就向着老妇人的方向追去。   贺听拍掉身上残留的粉末后有些郁闷。   刚才那老妇人趁着贺听往后仰的时候,直接伸手探向了他腰间,将那把挂在他腰上几乎成了摆设的剑给取走了。   因为平日里都没用上过,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剑被偷了。   “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小偷啊,而且偷什么东西不好,偷个最不值钱的。”   他刚刚吐槽完,就见赵逸已经将人给擒了回来。   贺听接住赵逸朝他扔过来的剑,不由得有些震惊。   “这么快就抓到了!”   赵逸回头看向被自己点了穴,拎着衣领的人,也有些奇怪。   “她只是个普通人,并不会武功。”   眼看着贺听将剑又挂回了腰间,那被赵逸捉住的老妇人眼神怨毒的扫向那把剑。   赵逸神色凌厉的推了一把老妇人,压低声音质问道。   “谁派你来的!”   老妇人并没有被抓后的忐忑与惊慌,反而还沙哑着嗓子笑了起来。   那笑声越来越大,此时几人都站在明心湖畔,这么一闹,立刻便有人望向这边。   眼见着这里不是适合问话的地方,赵逸干脆点了老妇人的哑穴,把人给拎到了旁边那艘他们已经包下一整天的采莲船上,然后用眼神示意其他人也一起上来,随后把船划到了湖中莲叶茂盛,较为隐蔽的地方。   确定附近没人后,赵逸解开老妇人的穴道。   “说吧,谁叫你来偷东西的?”   老妇人见此处无人,也歇了折腾的力气,冷笑道。   “偷?我呸!你们当那把剑是什么好东西呢,要不是看在你们还有几分善心的份上,我才不会管!”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都有些理解不了老妇人的话。   唯有贺听,皱眉若有所思。   赵逸看贺听这模样,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他没有急着询问对方,转而看向老妇人。   “在城东巷子里跟踪我们的那个人,是你吧?”   老妇人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现在到处境,神情没了之前的激动,点头承认了下来。   “是我。”   赵逸回想刚才对方看向贺听那把剑的眼神和当初在巷子里感受到的杀意窥视如出一辙。   可对方只是个普通人,连武功都没有,这么轻易的就被他给擒到了手,显然不会是那些派系党政一系会选择的人。   赵逸心中猜测,自己当初应该是自己误会了对方,以为是冲着他来的,但对方又是怎么知道想要找的东西在他们身上呢,他把问题问了出来。   老妇人先是安静的观察起几人来。   片刻后像是确认了什么,开口问道。   “玉华楼暴毙死亡的那人,是你们几个把他下葬的?”   说完她的视线便紧紧盯在程紫的身上,显然知道是谁领走了尸体。   程紫被她看的一愣下意识回答。   “是我们。”   老妇人见她没撒谎,点点头,笃定道。   “你们不认识他。”   这下众人都有点惊讶了。   薛菲絮好奇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认识。”   老妇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第21章 我悔啊!   薛菲絮觉得老妇人这样看人有些恐怖,往程紫的身后躲了躲。   程紫护住薛菲絮,主动将他们是因为对那位暴毙者的死因感到蹊跷,才贸然前去认领尸体一事给说了出来。   老妇人虽然猜到他们肯定还隐瞒了什么,但对方所说不认识那人的话,应该是真的。   确认了这点,她松了口气,开始娓娓道来自己的故事。   “我的丈夫,在十多年前的时候,是观城小有名气的铸剑大师,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找他锻剑,这不仅是他维持生存的手艺,也是他唯一的爱好。”   “可我却只是一个普通卖酒女,这辈子最渴望过的就是夫妻相携的平淡生活,他整日里都呆在他那个铺子里打铁,连夜里睡觉也不回来,时间长了,我怎能不怨!”   “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小吵小闹,后来有一次,他连续三天都没有回家,我去找他的时候,他说自己接到了一个单子,是个大主顾,出价很高,要求他用一种特殊的材料融入其中,锻造出一把独一无二的剑,且只给他半个月的时间。”   “就算是我这样不太懂得铸剑的人也知道,想要在半个月内打造出一把好剑,有多么的困难,那得没日没夜干活才行,我既心疼他的辛苦,又气他不和我商量就接下了这个活,思来想去,反正他也不回家,我还不如自己先回娘家住着,等他忙完了再回来。”   “谁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提到伤心事,老妇人忍不住哽咽着落下泪来。   程紫掏出一张手帕递过去。   薛菲絮也安慰道。   “婆婆,您看开点,就算是丈夫去世了,您也还有别的亲人呢。”   听到薛菲絮对自己的称呼,老妇人擦脸的手一顿。   “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白发苍苍的,其实我也不过才三十多岁。”   她擦干净脸来,露出一个苦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贺听有些犹豫的小声问道。   “您的丈夫,是怎么……是因为,那把剑……”   老妇人点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在将那把剑成功打造出来之后,就被灭口了。”   贺听一下子捏紧了拳头。   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难怪对方在看到他拿着这把剑的时候,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可你是怎么认出来这把剑的?当时您应该不在场才对。”   既然选择灭口,就不可能会留手,除非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老妇人的存在。   老妇人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下去。   “时间太紧了,老余,也就是我丈夫,他应该是刚刚将剑给打造出来,就被那些人给杀了,自然没能将与之匹配的剑鞘打造出来,那些人也发现了这件事情,就随手在他的铺子找了个还算合适的套上,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剑鞘上的花纹其实是我设计的!”   “那会我和老余刚成亲没多久,感情也好,还经常去铺子里给他送饭,他说我虽然不用剑,但作为一个将来铸剑大师的夫人,怎么能没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呢,于是非要给我也打一把,我当时心中好奇又甜蜜,来铺子里的次数更加多了,有时不送饭的时间,也会来陪着他。”   “后来他见我感兴趣,便提出可以亲手指导我给剑鞘设计花纹,后来我们便一起画出了这把剑鞘,虽然现在已经换了颜色,可那毕竟是我……我怎么会忘记!”   贺听见她说着又有些激动,连忙将挂在腰间的剑取下来,递过去。   “确定就是它吗?”   老妇人时隔多年,终于又再次触碰到了这由她和爱人一起设计剑鞘。   她粗糙的指腹轻轻的顺着上面的花纹游走,脸上表情夹杂着怀念与心痛,看得几人都有些不忍。   薛菲絮更是直接别过头去,偷偷抹起了眼泪。   老妇人抱着剑长叹一声。   “我悔啊!”   原来当初在她回娘家后没多久,余铸剑师就给她写过一封信,只是那信送的十分小心,辗转了半个月才送到了她的手上。   信上说他意识到自己错了,这个单子确实不该接,只是现在想推也推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如果她拿到信的时候还在娘家,就不要再回来找自己了,从此以后就当两人再没关系。   同时信上还提及了让妻子小心脖子上有奇怪纹身的人,以及他有预感自己正在打造的这把剑可能有些不对劲。   老妇人在看完信之后,也意识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所以她烧掉了信,忐忑的躲在娘家不敢回去。   “他在信上,形容这把剑是害人之剑,使用起来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所以我才说,这把剑不是好东西,拿走是为了你们好。”   “原来如此,原因竟是这样。”   贺听知道赵逸说的是他内力之前出问题,却查不到原因的事。   老妇人却以为他们说的是自己之前算计抢剑的事。   想了想,干脆将之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玉华楼的那人其实并非暴毙,而是死于我之手……”   程紫有些惊讶。   “你是说,你用自己亲手酿造的一坛烈酒中,把他给喝死了?”   老妇人显然对此颇为骄傲。   “没错,我祖上就是酿酒的好手,代代相传下来的手艺,到了我这辈也没有没落!我不过是在酒里加了点好东西,是他自己承受不住!”   赵逸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你加了迷幻散?”   程紫疑惑道。   “迷幻散的吸入,并不能使人走火入魔,烈酒喝多了也顶多是让人气血上涌,醉倒当场,就算这两者加起来的作用,也造成不了暴毙这么严重的后果。”   听到程紫的话,老妇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的对,可若是短时间服下大量的迷幻散呢?”   薛菲絮忍不住探出头,好奇道。   “能有多大量?”   老妇人轻哼一声。   “迷幻散是由幻心草制作而成的,我拿幻心草来酿酒,你说呢。”   这下连赵逸也有些震惊了。   幻心草其实并不是什么很难得的草药,但其散发出的奇异香味,却会引得附近的动物陷入狂乱,最终幻心草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踩踏成泥。   因此在采集幻心草的时候,必须得堵上鼻子才行。   而在用它制作成迷幻散之后,这种效果会下降很多。   所以迷幻散多半都是在医馆,用于为病人剜去腐肉时服用,避免有人活活痛死。   还从未听说有人试过用幻心草酿酒的。   “这得用多少幻心草啊……”   程紫忍不住有些感慨。   老妇人笑而不语。   有志者事竟成。   她一个普通人,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就只有报仇这一个目标。   在发现那人的身上有丈夫曾在信里提到过的奇怪纹身时,她就意识到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害死丈夫的那批人中的一个。   在悄悄观察了几日,确定了那人是独自来到了观城之后,她就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演练过无数次杀人的过程了。   原来当年的她,在一年后,还是忍不住偷偷的跑回了观城。   她不敢直接去铺子附近,便向周围的人打听,却得知早在一年前,她的丈夫就已经随着那间铺子葬身火海了。   她不可置信的跑到街角,看着已经腐朽的屋子,眼泪不断的往下落,却不敢哭出声来。   想到丈夫的叮嘱,她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她的身体一下子垮了许多,头发也在一夜之间变成银丝。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暴露,害怕连累娘家人,干脆也没回去,就在乡下荒芜处,找了间没人的破屋待了下来。   每天吃不饱也饿不死,就这么过着。   有一天,她走累了,来到一棵树下休息。   坐了没多久,她突然看到远处有两只本来在吃草的兔子,开始互相用身体朝着对方撞去,撞到头破血流也没停,直到都没了力气,才一起倒在地上不动了。   她有些惊讶,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发现了一株带着金边,已经被踩得破破烂烂的草。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从小就被父母叮嘱过不要接近的幻心草。   看到这两只兔子凄惨的下场,她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东西要是能让人也这么发疯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有些无法停止。   她脑子里像是有个声音在不断的重复,为什么不能呢?   如果说一株幻心草的剂量不够大,那用很多很多不就可以了?   甚至想要掩盖幻心草特殊的气味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将其酿造成烈酒,用冲人的酒香就可以压下幻心草的香气。   于是她开始了反复的验证,最终酿造出了一种,只要喝上半坛就会陷入疯魔,要是连喝一整坛,立刻便会走火入魔,经脉逆行,暴毙而亡的酒!   “我给这种酒,取名为幻心酿。” 第22章 在你手里,我很放心……   程紫听完老妇人的话都有些佩服。   人只要向着一个方向去钻研,时间久了,总会获得一些收货。   贺听作为一个穿书者,虽然总是遇到不靠谱的剧情,可一直都带着一点上帝视角的观众态度去看待事情的发生。   直到来到观城,遇到这一系列书中根本就没有记载的事情,他才有些恍惚的感觉自己飘飘荡荡的灵魂终于落了地。   这里真的还能算是一个书中的世界吗?   在那些剧情之外的地方,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作者没写的精彩故事。   想到现在的剧情,距离完结也没多远了,贺听忍不住有些忐忑。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是会重头再来,还是就此自由发展下去……   谁也不知道。   就在他迷茫的时候,老妇人已经继续说了起来。   也许是想到报仇成功有些激动,她的声音中都带着颤抖。   “我费尽心思这么多年,也不过酿制成了这么一坛幻心酿,为了亲眼见证效果,也为了保证那坛酒能送到该死之人的手上,我还特意混进了玉华楼,盯着伙计将那坛酒端了进去。”   “我没钱,上不了三楼,只能坐在一楼等消息,从申时到酉时,眼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我激动的拿杯子的手都在发抖,终于,我等来了那个好消息……”   赵逸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既然已经报了仇,为什么没有离开?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行踪的?”   老妇人被赵逸打断话头,也没有不高兴,依旧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因为我发现,这只是一个开始。”   大家虽然有些感叹,这位老妇人也是个可怜人,可她为了报仇杀人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这等隐忍的心机,令人胆寒。   薛菲絮却没想那么多,不解的问道。   “开始?报仇不是结束吗?”   老妇人用慈爱的眼神看了一眼她那张写满了清澈懵懂的脸。   “当初来找我丈夫下单的,并不止一个人,我想着,那些人肯定都是认识的,不如用他的尸体来钓出更多的人。”   “反正成了就能再报一次仇,失败了,也至少拉了他们中的一个垫背。”   薛菲絮有些恍然大悟的想起了什么。   “那个恐吓玉华楼老板,说不找人接暴毙者回家,他就会徘徊在酒楼不走的人,也是你!”   老妇人笑了笑。   “是我。”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玉华楼一事,从头到尾就是个套,而他们却误打误撞钻了进去。   “自那天起,我一直遵守在玉华楼附近,本意是想找出剩下那几个和我丈夫之死有关的人,却没想到来领尸体的,却是你这么个年轻姑娘……”   老妇人在跟上程紫没多久,就发现了同样朝着程紫而来的薛菲絮。   她曾见到过薛菲絮进出玉华楼,穿着伙计的衣服,在酒楼做扫洒。   怕对方有可能会认出自己曾经去玉华楼送过酒,便转而退后几步,小心翼翼的换到了薛菲絮身后,就这么一路跟着两人到了客栈。   这是观城最大最好的一家客栈,没有住店的客人根本进不去。   她只好在客栈外等候着。   到了第二天,老妇人惊讶的发现薛菲絮竟然换了身裙子走出来。   不仅如此,还和那位领走尸体的姑娘亲密的挽着手在街上闲逛。   她越发觉得不对劲,又蹲守了几天,然后就顺理成章的认出了贺听腰间的剑鞘。   激动之下,她也顾不上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仇人了,决定先找个机会出手将剑给拿走。   “之后的事情,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只是想趁机拿走那把害人的剑,而你们,也不是我要找的,害死我丈夫的那一伙人。”   事情基本已经明了了。   可程紫还是不太理解老妇人的这个做法。   “你不过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想从我们手里偷东西未免太过不自量力。”   老妇人沉默了一会才回答。   “其实我也知道不可能做到,可今天这么个机会,实在是难得,要是你们过几天离开了观城,我想下手只会更加艰难。”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看向提出要来游湖采莲的赵逸。   赵逸神色自若,丝毫没有算计人的心虚,只一味打量着老妇人。   程紫这时也明白了,这老妇人大概是被赵逸逼着出手的。   好歹观城也算是老妇人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在这里下手怎么也比出了观城要容易。   至此众人再没了疑惑。   老妇人将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剑还给了贺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剑会落在你们手上,但如果你们中有人已经使用了它的话,那么最好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要用了。”   赵逸脸色难看的拿过那把剑抽出,将剑鞘还给老妇人,提着剑认真道。   “以后不准用这把剑了,我会再给你找一把更好的。”   说完他便将剑扔在船上,没让贺听触碰,自顾自的将船划向了岸边。   贺听从赵逸抢过那把剑时,就浑身僵硬起来。   本以为对方会质问他,这把剑是从哪儿来的。   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赵逸无比认真的承诺,说会给他找把更好的剑来用。   贺听的心里有些感动,本就不直的他,现在简直要为赵逸弯成蚊香了。   早没心思继续游湖采莲的几人,快速将采莲船划到岸边。   贺听等到除他和老妇人之外的所有人都上岸后,才开口说自己想和再老妇人说几句话。   众人明白他是单独有话要问,也没多留。   只有赵逸还皱着眉有些犹豫,最后被程紫和薛菲絮一左一右的给拉走了。   走之前他还不忘捡起落在船上的那把剑,生怕贺听背着他用了。   看得贺听只想翻白眼。   等人都走了后,贺听将自己是从上一任鬼剑那里继承这把剑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并不知道这把剑有问题,但以后应该不会再用了。”   说完又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开口。   老妇人很有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贺听见状最终还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杀害你丈夫的那些人,就由我来帮你报仇。”   老妇人这下真有些惊讶了。   “为什么?”   贺听看着她明明年纪不大,却显得异常沧桑的脸,再次开口时郑重了许多。   “您现在还年轻,我希望您可以好好的体验一下生活,复仇并不是你人生的全部。”   老妇人久久无语。   其实她很清楚,这次能够成功只是一个意外。   如果真的让她来报仇的话,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成功,也许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了。   对方大概也是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提出要帮她。   老妇人朝着贺听行了一礼。   “这把剑在你手里,我很放心。”   贺听连忙侧身避开。 第23章 你说你的,我脑补我的   等贺听回到客栈去找大家汇合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那把没了剑鞘的剑,此时正被一匹黑色粗麻布包裹着,就放在赵逸房间的桌上。   缠的十分紧密,像是某种封印一样。   赵逸见他回来,语气满是不经意的问道。   “你和一个连仇家都能找错的老妇人有什么好说的。”   贺听看了他一眼,刚进门时,就发现赵逸好奇得恨不得抓耳挠腮的样子了,见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心中有些想笑。   他原本也没有打算瞒着对方,只是有些事不方便在老妇人面前说的太清楚罢了。   听到贺听打算帮老妇人报仇的事情,赵逸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这样做。   只是没想到贺听的下一句话却是。   “你去把程紫和薛菲絮也叫来吧,我有事情要和大家说。”   赵逸本能的觉得接下来贺听要讲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原本能多了解贺听一点,对赵逸来说求之不得。   可想到等会在场的还有两人,他的情绪就没那么激动了。   可见贺听已经坐在桌前,开始倒茶等候,赵逸只好按他说的去叫人过来。   程紫和薛菲絮因为游湖起了个大早,却什么也没玩到。   眼看着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日,两人准备结伴再出去逛逛。   可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赵逸叫住,说是有事商量。   程紫有些纳闷,赵逸能有什么事是需要找她们俩商量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一走进去,就见到了等在房间里的贺听。   桌上已经摆好了四杯茶,一副要谈很长时间的模样。   程紫和薛菲絮对视一眼,顿时都明白了,原来这场谈话的主导人是贺听呀。   薛菲絮偷偷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说赵逸怎么会有事找她们商量,这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人,一般有需要都是直接安排她们去做了,哪有给过她们商量的机会。   大概是两人态度表现有些明显,赵逸看出来了,在贺听面前,他一向是很要脸面的,轻咳了一声,客气道。   “大家坐下说话吧。”   两人也没有揭穿赵逸转移视线的行为,直接找位置坐了下来。   贺听没注意到几人之间的气氛,因为他现在满心都是紧张,等所有人都坐下后,喝了一大口茶,缓了缓心里即将道出秘密的那股忐忑,才开口坦白了自己这个身份的来历。   他本是珍贵妃哥哥柳奇的手下,出现在江南,是被派去阻止赵逸调查一桩秘密。   “我的任务是杀掉那个可能会透露有关消息的证人。”   说到这里,他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赵逸。   赵逸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但实际上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攥紧了。   他知道自己和贺听的相遇不是巧合,对方是有目的的,但是他不在乎。   因为他觉得,无论对方想要什么,他都给得起。   可如果牵扯上他在查的这件事情,别说他能不能给了,要是真的因为贺听而闹出什么差错,即便是他,也很难保住贺听。   正当他在脑中纠结如何是好的时候,贺听后面的话又将他给拉了回来。   就在接到任务的前一天,贺听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在房间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完全不记得自己和这个组织的关系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连自己的过往和身上的武功都忘得一干二净,只隐约还记得他的名字叫贺听。   “为了不露出马脚,我自醒来后,就一直谨慎的没有离开过自己呆的房间,就连肚子饿的咕咕叫都忍住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又回想起了当初挨饿时的情形,忍不住将手伸向桌上的小碟子。   上面放着他们从明心湖回来的路上买的莲子。   剥了两颗吃下肚,贺听才又继续说起后面的事情。   他在房间里闷了一天,晚上的时候,被人敲门带去见了组织的头目,也就是柳奇。   听到路上有人称呼他为鬼剑,态度也算得上和善,就猜到了自己应该和这些人应该属于同一阵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加入这个组织,成了鬼剑,但本能告诉他,自己不是个会去干杀人放火,伤害无辜的人。   “所以我在来到江南,离开了大头目的势力范围后,立刻就改头换面主动脱离了这个组织。”   听到这里,薛菲絮有些为他丰富的人生经历感到目瞪口呆,好奇的问道。   “既然你是那什么大头目还是大舅子的手下,怎么他们在你叛变后不但没有追杀你,反而还任由你招摇过市啊。”   程紫看了一眼贺听那张样貌相当突出的脸,疑惑的看向他。   只有赵逸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垂下眸子掩盖住了眼里的深思。   如果贺听说的是真的,他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了,那他又怎么能凭借一个别人对他的称呼猜到自己是谁的手下。   还有说他没有本能的觉得自己没有干过坏事这一点也十分值得推敲。   如果关于这些在贺听“失忆”后的事,他没有撒谎的话,那么他一定隐瞒了很多“失忆”前的事情。   要么贺听没有背叛他所谓的主子,一切都是为了取信自己的伪装,目的就是要在关键时刻获取某种利益,或者更直白点……他是来杀自己的。   但如果贺听没有说谎,只是选择性的隐瞒了一些事情。   比如,贺听根本不知道鬼剑过去的事,连怎么投靠的柳奇都不知道,还这么着急离开柳奇的地盘,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鬼剑。   他是混进去偷那把剑的人!   根据他之前查到过的有关于柳奇手下的几名心腹中,确实有一个被称为鬼剑的剑客,但是这名剑客似乎很少和人一起出任务。   每次都是被柳奇派去单独行动,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厉害的战绩,却深受柳奇的信任,地位很高。   可贺听怎么看也和信息中的人对不上,尤其是年龄。   所以他认为贺听说的话真假掺半。   不会什么武功,且不知道鬼剑的过去是真,但具体是不是因为“失忆”,就有待考量了。   如果贺听知道赵逸这一番心理活动的话,大概会大吃一惊。   虽然他猜的不是真相,可竟然还真有几分能对上。   贺听确实不是原本的鬼剑,但也是真的鬼剑。   赵逸消息中的那个人确实存在,但却是上一任鬼剑,因为常年不见光的装扮,除了柳奇之外,并没有人知道“鬼剑”这个身份的皮下已经换了个人。   因为贺听这具身体的原主武功很一般的原因,他也的确没有被派去执行过什么任务,多半时候都是在柳奇的安排下,被当成一个养剑的工具人存在。   至于信任嘛。   对于一个注定会死的工具来说,背叛什么的柳奇根本无所谓。   这把剑还需要不少“肥料”,就算是丢失了也没关系,只要有人继续养着就够了。   等养好能用的那天,再派人去夺回来也来得及。   这也是柳奇没有去追究贺听下落的原因。   而赵逸在听贺听说自己没有在组织内部露过脸,那些人都没见过他,所以即便是走在大街上也不会被认出来时,更加坚定了几分自己的猜测。   薛菲絮惊讶的看着贺听。   “这是怎么做到的,你用了传说中的易容术吗?”   说着还伸手捏住贺听的脸,扯出几个怪异的表情。   贺听被她夸张的手法都给捏笑了。   直到赵逸黑着脸打掉薛菲絮的手,两人才停止接触。   薛菲絮往程紫身后缩了缩肩膀。   小声吐槽。   “醋劲真大。”   贺听也被赵逸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脸坐直身体。   “哪有这么神奇,不过是每次出现的时候,我都带着面具和兜帽,说话也尽量减少了字数,就连手上都带着手套而已。”   听他这么说程紫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几人间的气氛逐渐从之前谈话的凝重变得轻松起来。   贺听心里有些酸楚又有些开心。   这群人中竟然没有一个因为他身份的存疑而对他产生疏离。   就连赵逸都依旧还是那么喜欢他,醋劲大的不得了!   这样的神仙朋友,他之前竟然还因为书中的描述,觉得他们一个太过圣母,一个是大冤种,另一个是冷漠的白莲花。   明明就是他在不知好歹!   没想到上辈子没几个朋友的他,在穿书后却能收获到这么珍贵的感情,贺听忍不住眼睛酸酸的。   赵逸把玩着手中的杯盖,眼睛盯着上面的花纹看了片刻,突然开口。   “你确定没有人见过你的模样?”   贺听刚想点头说是,却突然又不确定起来。   如果说其他人不知道的话还正常,可一个从来不露面的人,真的能成为小说中反派的心腹吗?   贺听犹豫了一下,纠结道。   “柳奇可能知道,但是其他人应该没见过。”   他没说的是,其实组织里的人不止没见过他的脸,就连他的名字也是不知道的。   薛菲絮有些奇怪。   “那这样别人岂不是很容易伪装成你?”   贺听摇摇头。   “没那么简单,声音也是辨认一个人的一种方式,还有我手里的这把剑,很难作假。”   几人这才想起来,贺听手里这把剑的特殊性。   这次长谈后,不仅众人之间的信任上升了许多。   赵逸和贺听两人的感情也进展了不少。   因为对赵逸来说,贺听说的那些过去,都不是他最在意的。   他在意的是如今的贺听会怎么选、怎么做,只要贺听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脱离了组织,不再为柳奇做事,那他就不会改变对贺听的态度。   就算真的因为某些原因不得已而为之,他也不会轻易抛下对方。   想明白这点的时候,其实连赵逸自己也有些惊讶。   最开始他会对贺听感兴趣,主要是因为那张各方面长得都很合自己心意的脸。   后来相处久了,他逐渐的又被对方那有趣的性格给吸引了。   从未追求过人的他,因为对方那朦胧的态度,越发的患得患失。   但还没等他理清楚,就得知了对方的身体出了问题。   种种情况叠加起来,虽然时间不长,但走到现在,赵逸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而贺听虽然没有主动开口对赵逸说过喜欢,但是就两人的相处来看,也已经越来越依赖对方了。   至少在旁人看来,两人之间俨然已经是一对恋人的相处模式了。   就在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赵逸也收到了证人已经安全抵达京城的消息。   既然已经明了了幕后黑手,也有了公主的线索,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回京的事就必须得提上日程了。   况且贺听的身体现在也查清了症结所在,还是尽早回到京城,才能得到更好的治疗条件。   赵逸见此时时机成熟,干脆主动提起了邀请大家去京城游玩且小住一段时间的打算。   贺听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很清楚回京这段剧情的重要性,反正也避免不了,那不如做好准备去面对。   再说了,他现在治病可全仰仗着赵逸和程紫,就连生活也被赵逸安排的妥妥帖帖,他自己都插不上手。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几乎快要将他养成了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   而程紫目前算是被赵逸邀请,跟着贺听随诊的大夫,一切跟着病患走,自然是没什么异议。   至于薛菲絮,在经历了这次独自跑出来,程紫专门来寻她的事情,她的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暂时也不想和程紫分开,于是同样点了点头。 第24章 现在,换他来……   几人在做好准备之后,就在赵逸的安排下出发了。   其实去京城的这段路程,赵逸早在确认了公主的线索后,就开始计划了。   因此一路上都还算平安。   只是即便他们再三的小心防范,也还是在仅距离京城几公里的郊外遭到了截杀。   这里其实已经能够远远的望到京城的高大城门了。   选在这么近的地方动手,想来之前是他们路上太过小心,一直没能让这些人找到机会下手。   所以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下,破罐子破摔的直接在这个根本就不合适的地方,强行派人阻拦。   贺听虽然不知道柳奇这次派了多少人过来,但看着面前绝对不少于二十的人头数,总觉得不像原书中说的那样,这次只派出了手下高手的三分之一。   事实上,他猜得没错,这里至少集结了三分之二的大头目手下。   除了那群跟去江南,又从江南一路跟回京城,中途还被赵逸摆了一道的江湖高手们,还增加了原本就藏在京城的部分人手。   因为之前在江南折损了一些人,又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动手。   眼看赵逸即将进京,他们不想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被惩罚,干脆私下联系了柳奇在京城里埋下的其他人手,游说他们一起围攻男主,将人截杀在京城郊外。   其实能被派去江南的人,原本就是柳奇准备用做前锋的弃子。   在得知他们竟私下里联合起来行动后,柳奇仅仅只是冷笑了一声,便任由他们去了。   反正不听话的棋子,对他来说,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可以说这次围攻,对方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光是人数上便占了不小的优势。   哪怕赵逸这次回京,同样也带了不少人暗中跟随保护,可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好在他本身武功就高出普通江湖高手许多,甚至他们还有程紫这个既可以用毒又可以奶人的大夫。   但终究还是在人海战术中,逐渐感到有些招架不住对面了。   贺听站在侍卫的保护圈里,第一次看到赵逸打开黑玉匣,使用他那把名刀凝雪的场景,不由得深深地被吸引住了。   随着每一刀挥砍所携带着的刀气,纵横之间都不断的有如同实质般的冷气逸散开来,在持刀人周围形成了一大片寒冰气流,将围攻他的人纷纷划伤。   可即便赵逸再强大,一个人也支撑不了多久。   随着那些他带来的侯府好手一个个倒下,他们也被逼得慢慢缩小了行动范围,几人越来越狼狈,身上也都逐渐挂了彩。   眼看着赵逸被人从背后偷袭,来不及闪躲,左肩中了一道暗器,血花染红了肩膀的那片布料。   贺听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他下意识的想从众人的保护中冲上去。   可很快他就止住了脚步。   以他的武功,出去也只会帮倒忙,除非……   贺听的神情挣扎,不断的在心里劝自己。   光有赵逸一个人顶在前面是不行的,他们还需要另一个可以从包围中撕出一道口子来的人。   贺听慢慢的把手放到了腰间已经暂时替换上另一把剑鞘的剑,那把他答应过赵逸不会再用的鬼剑。   这把剑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哪怕他是个武功不行的普通人,但只要还是个活人,就可以以自身的内力又或者气血去供养这把剑,从而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贺听看着压力越来越大,身上伤痕逐渐增多的赵逸,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之前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赵逸护在他身前,现在,换他来配合赵逸杀出一条路了。   没有之前的记忆又怎样?   不会厉害的剑招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需要懂得基本的劈和砍就够了!   贺听不再犹豫,拔出了手中的剑,上前一步挡在了之前保护着他的那些护卫面前。   一剑就挥出了一道无形的剑气,将面前阻拦的人掀飞了出去。   有了他的强力加入后,确实减轻了赵逸那边的紧迫,包围圈瞬间被他们撕出来一道口子。   边打边退的同时也给了程紫更多的操作空间。   她扔出来一枚小球,释放出可以混乱人视线的毒烟,几人在相互配合之下,退进了身后的林子里躲避。   来追杀他们的人虽然多,但是经过前面一番战斗,也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都被他们带进树林,用毒烟给分割成了小团体,一时无法集中力量来再次包围他们。   赵逸一行人就这样坚持到了京城的防卫军前来接应。   只听阵阵马蹄声,大批人马一路尘土飞扬的冲到近前。   那群本就已经在林中绕得精疲力竭的江湖高手们立刻生出了退意。   顷刻间便借着林子的掩护四散而逃。   防卫军只来得及将那群人中跑得慢的几个尾巴捉住。   赵逸在认出来人不是敌人后,第一时间就去寻找贺听的身影。   “你怎么样!”   贺听的这具身体本就没剩多少内力,刚才用剑的时候,全凭着一口气在撑着,早就是强弩之末了。   之所以坚持到现在才倒下,不过是心里清楚前来救援的人还没到罢了。   现在见到大家安全了,他紧绷的精神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   赵逸一把将人接住抱进了怀里,小心的去掰他还紧握在剑柄上的手,随后一把将那把害人的剑丢的远远的。   刚才他一直冲在最前面,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在帮忙,余光一扫便见到了贺听的身影,以及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剑。   当时就心神大乱,差点没躲过去一招致命伤害。   不过他也知道那会情况危急,不是教训贺听的时候,只暗暗的在心中发誓,之后无论贺听怎么说,他都绝对不会再同意将那把剑还给他了。   此时他将人搂在怀里的手都是颤抖的,既怕太过用力会碰疼他,又舍不得将人给放下,只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着,他才能够安心。   程紫见情况不对,立刻在薛菲絮的搀扶下走过来。   她刚才几乎将身上的存货全部用光,还在撤退时,被人用暗器划伤了腿。   可在这个过程中她却一直将不会武功的薛菲絮护得严严实实。   原本意气风发进京的四人组,现在也唯有一个薛菲絮还是完整的了,另外三个,轻伤的、重伤的、即将昏迷的都有。   赵逸见程紫来了,让出一点身侧的位置,让她给贺听把脉。   贺听的身体比赵逸的手抖得还要厉害,额上也一直不断的在渗出冷汗,虽然他还睁着眼睛,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虚弱。   程紫皱着眉。   “他这样我没办法……”   话音未落,就见已经听懂了的赵逸,一把攥住了贺听的手,在他耳边轻轻哄道。   “贺听,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忍耐一下,再坚持一下,求你。”   程紫张了张嘴,想说一个人在身体疼痛到极致的时候,其实是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的,可还没等她将这话说出来,就发现贺听似乎是察觉到了赵逸在安慰他,原本抖得厉害的身体竟然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程紫忙趁这个机会,搭上贺听的手腕,替他把了把脉。   “他身体里有好几条经脉都破碎了,丹田气海也隐隐受到了波及……气血更是亏损的厉害……”   说完程紫就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了贺听的嘴里。   “这药能先暂时吊他几天性命……”   剩下的她没有多说,但是在场的几人都明白了她话中事态的严重性。   赵逸看着怀中依旧满脸痛苦之色的人,小心的将人抱起。   “没关系,会好的,有我在呢,别怕……”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正常情况下,经脉哪怕只是出现一丝裂缝,运转内力的时候都会让人疼痛难忍,更别说是经脉破裂了……   而丹田气海乃一个人习武的基础,若是这里出现了问题,基本便代表着这人的武道之路走到了尽头。   程紫看着靠在赵逸怀中,忍耐着疼痛,身体颤抖着的贺听,有些不忍的别过了脸。   之前好不容易才花大力气将养的有些起色的身体,仅仅只是使用了一次那把剑,就变成了现在这幅破败不堪的样子。   老妇人一直强调这是一把害人的剑,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她和薛菲絮作为贺听的朋友,尚且还可以在于心不忍的时候,转过头不去看贺听现在的样子。   可一直抱着他不撒手,心中爱着贺听的赵逸,却只能看着对方在自己怀里痛苦。   这是怎样一种折磨。   贺听明知道动用那把剑意味着什么,可他还是不顾后果,毅然决然的用了。   他不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逸受伤,他也想保护赵逸。   想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战斗,而不是做一个只能躲在他身后,被保护着的花瓶。   这也是赵逸虽然痛苦难过,却无法去怪贺听的原因。   他只怪自己不够强。   如果他再厉害一些,厉害到不需要贺听动手,就能把事情解决……   看着赵逸一步一步把人抱上马车。   程紫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他眼角有泪滑落。   她不忍的劝慰道。   “先回去吧,至少……命还在,就还有希望。”   赵逸搂着贺听的手又紧了紧,片刻后才点点头,嗓音沙哑的指挥众人收拾好东西进城。   前来救援的防卫军虽然来的迟了,可他们也没办法。   本来接到消息的时候就慢了一步,又被柳奇早已安排好的人给绊住了脚。   能够赶来已是不易,就算抱怨他们也没什么用。 第25章 什么时候贺听才能……   前来救援的防卫军虽然来的迟了,可他们也没办法。   本来接到消息的时候就慢了一步,又被柳奇早已安排好的人给绊住了脚。   能够赶来已是不易,就算抱怨他们也没什么用。   防卫军的统领也是个识趣的人,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也没有贸然上前邀功,只是默默的安排了人手护送他们进城,顺便将这处战场给扫了尾。   这里距离京城已经很近了,赵逸抱着贺听只行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城门口。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门口的士兵也没有将人拦下来检查,直接就放他们进去了。   这一路上赵逸都未再发一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心中此刻正燃烧着一团火。   那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痛苦,更是对那个派人来截杀他们的人产生的愤怒之火!   他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侯府门口。   侯府早就得到了他今日回京的消息,后来更是听说他在路上遭到了埋伏。   此时几乎是全家出动站在门口来接他。   他的父亲和母亲,还有他的弟弟妹妹们,脸上都写满了对他的担忧。   看着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到几乎快让他们认不出来的赵逸,众人心中酸楚,几位女眷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再看他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同样身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的人,又是一惊。   安平侯夫人是知道儿子去到江南后,看对眼了一个心上人的事情,此时见他们以这样一副姿态回来,当下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   好在她仔细观察过后,发现儿子怀里抱着的那人,虽然看着像是没动静,但实际上还是有反应的,想来还有气儿,顿时放心不少。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无论需要什么灵丹妙药,哪怕是求到宫里去,以她和皇后的关系,怎么着也能捡回一条命。   “爹,娘,我回来了。”   赵逸的声音此时比之进城之前更哑了,脸色也难看的吓人,要不是他一直稳稳地抱着怀里的人,大家都要以为他马上要倒下了。   众人一时也顾不上寒暄,连忙先迎了赵逸进府,招呼下人去准备洗漱吃食。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才刚一只脚踏进门槛,赵逸就吐出一口血跪倒了下来。   霎时间门口一阵兵荒马乱。   还是薛菲絮拉着程紫强行挤进去,查看了一下赵逸的情况,告知大家他只是因为太过疲惫,加上心结郁积,才会突然吐血。   “没事的,这口血吐出来反而是好事,之后只要好好的修养几天,立马就能恢复如初。”   程紫说完,大家这才安下心来。   之后便将跟在赵逸身后的众人都迎进府中,先好生招待着。   而另一边那些被打的四散而逃的江湖高手里,有一个名叫郝若虚的人,他在成功摆脱了身后追来的防卫军后,竟然又胆大的悄悄折返回了京城。   他之所以敢回来,一是因为他本身在那群江湖高手中的地位比较高,跟随柳奇的时间比较长,自认为在对方面前还有几分薄面,二则是他曾经与上一任鬼剑有过几面之缘,在贺听用出那把剑的时候将其认了出来。   他们这次任务完成的这么失败,还损失了那么多人,若是就这么直接逃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可若要他舍下跟着柳奇享受的一切,他又不愿。   恰好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鬼剑的踪迹,顿时心生一计。   如果将这次行动失败的原因全都推到鬼剑身上,他再以带回鬼剑的消息为由跑回来,到那时,他可就不是什么狼狈逃窜回来的丧家之犬,而是有功之臣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郝若虚赶紧跑回京城告状去了。   “这次因为鬼剑投敌,将我们这些人的弱点全都捅了出去,才导致的任务失败,为了尽快将此事告知大人,我不得不拼死跑回来报信啊!”   柳奇看着匍匐在地上,声泪俱下,好似对他十分忠心耿耿的人。   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郝若虚什么也没看到。   他只知道,柳奇果然因为他带来的消息而免除了这次任务失败的责罚。   只不过柳奇对他的话到底信了几分,就只有柳奇自己知道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天。   当初在门口,赵逸和贺听两人双双昏倒失去意识,吓坏了侯府的众人。   好在赵逸一直就是个皮实的,在家好好的睡了一天,就什么事也没有的再次活蹦乱跳起来。   而贺听却还在昏迷不醒中。   赵逸在清醒后,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了贺听的身边。   在这期间,赵逸的弟弟妹妹们都来看过贺听这个大嫂,虽然人没睁开眼睛,可那张漂亮的脸,也足够叫人惊叹。   几人纷纷议论着大哥之前不肯找对象的原因,肯定还是因为眼光太高。   毕竟京城里长得比贺听好看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那些人多半都在家里的安排下修书习文,一部分为了打理家业,另一部分为将来入仕做准备。   总之就是没什么人会去吃学武功的苦。   包括赵逸的这几个弟弟妹妹也是,大家明明可以拼爹,为什么还要自己努力。   安平侯府不愧是和皇后母族有捆绑利益的势力。   程紫本来以为贺听都没救了,毕竟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体底子耗尽了。   说简单点就是人提前走到了油灯枯尽的地步。   可没想到,这对皇家来说,却并非是一种无法挽回的病症。   只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便可求得一线生机。   也就是在这时,侯府收到了一封匿名递来的,有关于贺听的消息。   最先接到这封信的人,自然是安平侯。   在看完信之后,他便明白了是谁递来的消息,至于这封信的目的,倒也不难猜。   不过是为了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罢了。   赵逸在被父亲叫去书房的时候,还以为是招他来询问有关于六皇子和公主的事情。   没想到进了门之后,父亲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指了指桌上的那封信,让他自己看。   赵逸疑惑的拿起了信。   看完之后怒气冲冲的将其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安平侯见他这个态度,挑了挑眉,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对递消息的人,你有什么想法?”   赵逸冷笑一声。   “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跑来挑拨离间的,还能有谁?”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都心知肚明的没有提那个名字。   这件事情,在他们看来,当然是柳奇干的了。   自从六皇子被封为太子,柳奇的那些小动作便越发的目中无人。   他在得知鬼剑还活着的消息之后,怎么可能让这个跑去投敌的手下过上好日子。   原本以为不过是一条用来养剑的好狗,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还真敢背叛自己。   在柳奇看来,那家伙应该是已经知道了那把剑的秘密,自然也明白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会去投靠安平侯世子,想为自己求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可他也不想想,安平侯府怎么会愿意做这笔不划算的买卖。   看在这个蠢货将剑养的还不错的份上,作为他曾经的主子,柳奇不介意再送对方一程。   于是他将自己手中掌握着的,有关于贺听原身的老底,写在了信上,送去给了贺听的新主子。   当听到那封信已经送到安平侯手上的时候,柳奇还有些感慨。   “能够不计前嫌的帮鬼剑和他的新主子加深彼此的了解,我这也算是好心了,希望他们不要辜负我的美意。”   只是事情注定不能如他所愿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只把人当成用完就丢的工具。   安平侯见儿子的脸色很是难看,显然是在为信上所写的而感到愤怒,心中了然。   想来那个叫贺听的人的身份,儿子早就知道了。   “既然你心里有数,那就交给你自己处理吧。”   说着就挥挥手示意赵逸可以走了。   赵逸却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直接跪了下来。   “贺听是我喜欢的人,我已经决定要和他过一辈子,请父亲成全。”   安平侯皱眉。   之前赵逸带着人回府的时候,那副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俩的关系。   只是事情太多,一时也没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件事正式放到台面上来谈。   现在显然同样不是个好时机。   “等这场风波过后再说吧。”   安平侯没有正面回答儿子的话。   赵逸却像是没听懂一样,依旧跪着。   安平侯心中有些不悦。   “现在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吗?你就非要我给你一个答复?”   赵逸低声道。   “贺听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必须得请宫里赐药才行,他会这样都是为了我,如果他醒不来的话,我……”   赵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平侯怒而拍桌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你就是这么想你老子的?在你眼里,我难不成就是个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赵逸被他爹的话噎了一下连忙撇清话中的意思。   “我当然没这么想,只是此事涉及到家族利益,毕竟我还没继承您的位置,做不了主。”   安平侯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瞪大的看着赵逸。   “你这个不孝子!怎么说话呢!”   他拉着脸,刚要发脾气,安平侯夫人却突然推门进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发什么脾气,比谁的声音大是吧?”   安平侯涨红着脸指着赵逸。   “你看看他说的,他竟然,他竟然……”   安平侯夫人上前一把将他那根指着儿子的手指拉下来。   “不就是去求皇后娘娘嘛,我已经递了牌子,明天就进宫。”   安平侯甩开夫人的手。   “我说的不是这个!”   安平侯夫人瞪了他一眼。   “我就要说这个!”   声音比刚才安平侯还要大。   顿时在场的人都噤声了。   安平侯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将地上揉成一团的那封信捡起来看了看。   “哟,连人家祖上三代都查得这么清楚,正好,看过以后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不是。”   说完走到烛火旁,将信给点燃了。   “儿子你放心,你的心上人,娘很满意,不会看着他出事的。”   赵逸听到母亲的话,麻溜的顺着台阶就下了。   “多谢母亲!”   安平侯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夫人道。   “你管这叫知根知底?”   安平侯夫人淡定的晃了晃手上的残纸,看着碎屑飘落在地。   “这怎么不算呢?”   赵逸跪在地上没敢抬头,心想,他母亲可比他会气人多了。   安平侯“你你你”的呼哧呼哧了半天,没你出来下一句。   看着面前这气人的母子俩,越想越觉得自己心酸。   “你们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刚站起来的赵逸和安平侯夫人齐齐看向他。   “明明我两只眼里都装着你。”   安平侯夫人无辜的道。   赵逸看着他爹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连忙上前几步将人扶住,劝慰他。   “爹,您年纪也大了,遇到事要学会放宽心,您和我娘都过了几十年了,怎么还没明白这个道理。”   说完又用眼神示意他娘,气人要适可而止,别真给他爹气出个好歹来。   安平侯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扬了扬头,让赵逸先走,然后上前接过赵逸的位置,温柔的哄了几句。   没多久,在门外的赵逸就见到他爹娘又恩爱如初的靠在一起出来了。   赵逸发出了羡慕的呢喃。   “什么时候贺听才能像我娘对我爹一样对我……” 第26章 他们不想要我   在那封信之后,柳奇似乎安静了下来,没再有什么动作。   连带着整个京城,都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像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又或者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接下来无论是珍贵妃一派还是皇后一系,都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底牌。   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感,悄然蔓延。   皇后这边因为人证物证都已经捏在了手里,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能够彻底按死珍贵妃那派人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必须一击即中,不能让他们东山再起,所以急躁不得。   至于珍贵妃那边,赵逸总觉得对方的那个哥哥是在谋划着什么大事,所以才会按兵不动。   如果此时贺听是醒着的话,他或许还可以解答赵逸的疑惑。   可他现在正处于昏迷不醒中,没办法将柳奇已经暗地里做好了带人逼宫的打算,以及准备秘密捉拿京中各大臣亲眷一事给讲出来。   赵逸这段时间倒是不再天天闷在屋子里守着贺听了。   因为程紫告诉他,贺听现在相当于是在休息,等他的身体恢复过来,自然就会醒。   知道人没事的赵逸,自然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而是好好的叫人带着程紫和薛菲絮在京城逛了逛。   只是这看似平静,实则风雨欲来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天,安平侯府接到了宫里皇后娘娘传来的话,让赵逸做好带公主进宫的准备。   赵逸从皇后宫中的大太监那里接到口谕之后,猜到这场博弈是要开始了,立刻便起身去找了正在侯府的程紫和薛菲絮。   因为上次在京城郊外遭到截杀时,程紫几乎将手头上配好的药全部用光了,所以这几天正在忙着补充。   薛菲絮虽不懂医理,但跟着程紫久了,死记硬背下,倒也能够分辨得了一些药材。   赵逸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薛菲絮在一旁给程紫打下手,帮她递药材的画面。   几人经过多次患难与共,相互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信任,说话也不再顾及那么多,见赵逸过来,两人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自然的与他打了招呼。   之前是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全,加上此事涉及皇家私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赵逸才一直没有提过。   但现在已经到了真相揭开的时候,他也就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十八年前珍贵妃为了争储,把自己诞下的女儿偷偷送出宫去,换成了儿子一事告知了两人。   饶是程紫和薛菲絮也算是见过一些大场面,此时也呆住了。   一开始程紫还不明白,为什么赵逸会突然说起这么隐秘的秘密。   直到听他提起,那位流落民间的公主身上,有一块可以证明身份的珍贵玉佩,形状描述和她现在戴在身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她这才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   薛菲絮意识不到这其中深意,在发现赵逸不讲故事而是开始讲起玉佩的详细描述时,只觉得无聊,兀自在那发起了呆。   程紫却在听到赵逸的话之后,立刻联想到了什么。   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腰间的那枚玉佩摘了下来。   “你说的,是这个?”   她直接把玉佩递到了赵逸面前。   赵逸点点头。   程紫见状,直接将玉佩塞进了薛菲絮的手里。   “这是薛菲絮给我的。”   薛菲絮刚才没怎么认真听赵逸说的话,看程紫突然把玉佩又退回给她,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怎么了?你不都收下了吗?怎么又不要了?”   程紫有些无奈的给她解释了一遍玉佩的重要含义。   薛菲絮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在她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被他们接回去好好疼爱。   可随着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没了这个执念,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偏偏在这时,却得知原来她竟然有这么尊贵的身份。   惊讶之余,她又生出了些忐忑和自卑。   “会不会是,弄错了?”   赵逸摇摇头。   “若是没有经过多方查证,你觉得我会来找你?”   薛菲絮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赵逸又讲了一些他调查到的东西。   “虽然我也觉得,要找的人就在身边这件事太过巧合,可事实就是如此。”   程紫察觉到薛菲絮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   “这也许是你找到亲生父母的唯一机会了。”   薛菲絮没接话,而是低着头小声道。   “他们不想要我这样的孩子。”   坐在一旁的赵逸看着薛菲絮抵触的样子,眉头皱起,心里却大概猜到了她会这样的原因,叹了口气。   “他们不想要你,那是他们的事,但你这么多年失去的身份和地位,总该归还给你。”   薛菲絮依旧摇着头,抗拒道。   “我不行的,要不,阿紫姐姐,你替我进宫吧,你去做公主!”   说完这句话后,薛菲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似乎实在为自己想了个好主意而激动。   “正好你和我年纪差不多,也同样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程紫被她这奇妙的想法惊得将口中的茶喷了出去,   薛菲絮却越说越坚定。   “这枚玉佩戴在你身上的时候,特别适合,你就是公主!”   程紫扶额叹了口气。   “薛菲絮!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往日里总是冷静理智的她,也不禁为薛菲絮的这个天真想法感到有些头疼。   薛菲絮却一反常态的认真和她说道理起来。   “你看我什么都不会,哪像你,长得漂亮、人又聪明、还会医术。”   “我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唯一会的那些还是这段时间现学的。”   “宫里的人肯定不愿意要我这样的公主。”   程紫简直要被薛菲絮的话气笑了,这哪里是什么要不要的问题,她看向赵逸。   “你不说点什么吗。”   赵逸淡定的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我能说什么,这是你们自己的事。”   程紫震惊的看着他,不可思议道。   “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赵逸点点头。   “我知道,所以我会把这件事情如实上报的,证明和我无关。”   看他这个态度,程紫刚想开口骂几句,却突然回过味儿来,转向薛菲絮。   “菲絮,你可想好了,明天要是让我和赵世子一起进宫,咱们这出顶替公主的戏码,一旦被查出来,到时候咱们所有人可都保不住这脑袋。”   薛菲絮一听这话,身子一抖,立刻摸着自己的脑袋喊着不换了不换了。   程紫的眼中这才流露出一丝笑意。   要治薛菲絮,还得是赵逸有办法。   而深藏功与名的赵逸,则继续淡定的坐在桌旁品茗,神色认真得仿佛这是什么极品好茶一般。   接下来几人又细说了一些之后进宫时的流程。   期间薛菲絮多次想要开口问问赵逸,自己的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一想到母亲为了争储将自己狠心扔掉的事,薛菲絮又沉默了。   当天晚上,薛菲絮难得的失眠了,一个人翻来覆去地思考要怎么面对那些亲人,最终在天快亮的时候,她慢慢的想通了。   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都不是被期待着的那个。   这么多年来她也早就习惯了没有父母的生活。   赵逸虽然没有明说,可她也看出来,这次自己的回归,可能要让那位母亲跌入泥潭了。   可她不会去为那个将自己狠心抛弃的母亲说话,更不会对那个抢了她位置,享受了这么多年衣食无忧、父母关爱的六皇子有好脸色。   但她也不会认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非要稀罕去当那个什么公主。   这些都是薛菲絮迷迷糊糊睡着前,在心里做下定的决心。 第27章 必须得拿出点气势来   到了进宫那日,连续几日都阴沉沉的天气,骤然一下放晴了。   阳光照射在纵向排开走在宫道的众人身上,薛菲絮略微有些不自在。   她今天穿了身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漂亮衣裙,迈着小步跟在前来引路的太监身后,虽然进宫前已经在侯府学了一些简单的礼仪,可她还是觉得很紧张,忍不住手指捏的紧紧的。   薛菲絮在路上盘算着,今天这种场合,以她的本事根本耍不了小聪明,最好是老实的问什么答什么,反正当初她被抛弃的时候,也根本就没得选。   之后发生的事情,薛菲絮在很多年后回忆起来,依旧觉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那天,她穿上了这辈子穿过的最好看的裙子,跟着赵逸进了宫,去见她的亲生父母。   宫里太大了,如果没有那个老太监一直在前带路的话,走不了两步,她就会迷失在其中。   等好不容易到目的地,她感觉自己的腿都走酸了。   接下来她就被安排一直等在殿外,等了很久,才听到有通传声念她的名字让她进去。   一进去,她便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因为紧张,动作有些僵硬。   行完礼后,她没听见有人叫她起来,自然不敢抬头直视圣颜,只老实的跪在地上,低着头。   可能是这副战战兢兢的小家子模样,引起了殿上哪位贵人的注意,她隐约听到了右侧传来一声嗤笑。   这让她更加紧张起来,脑子都快打结了,几乎是问什么说什么,不知道的就一概回答不知道。   也许是看出她的状态不太好,又或者是她知道的本来也不多,问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结束了。   她被人从地上搀扶起来带了出去。   临走前,薛菲絮想着以后或许没有机会了,在起身的时候,大着胆子抬头朝殿内看了一眼。   只见最上面坐着的有两人,分别为一男一女,穿着皆十分华贵耀眼,令人不敢多看。   旁边还有一名正靠在宫女身上,浑身珠光宝气都压不住自身明艳,此时正抿着嘴,无声无息看着她流泪的宫装女子。   薛菲絮心头一跳,本能的收回了视线,心中对那名女子的身份有了猜想。   待出去时,和拾级而上的赵逸擦肩而过,见到熟人,她才回过神来。   后面她又被召进了殿内一次,只是这次,她的内心要平静很多。   待听到殿上有人问她。   “你母亲所犯之错,足以株连九族,你可要为她求情?”   薛菲絮的脑子一片空白,想的全是,株连九族的话,那岂不是也包括她自己?   因此在殿上有人又一次复述问题,叫她回答的时候。   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那些人犯下的错,我根本就没有参与,凭什么让我一起死。”   这话一出,本就气氛凝重的殿上,顿时一片寂静。   直到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你这不孝的东西,你母亲再不好也对你有生恩,此刻你却只想着保全自己,这样的人,不配做朕的女儿。”   是皇帝开口了。   几句话便将之前殿上争论不休的,有关薛菲絮身份的事情给定下了。   后来的事,薛菲絮就不清楚了。   在那句话之后,她似乎是惹怒了皇帝,直接被人给带出了宫。   在那个一直为她引路的老太监要离开时,薛菲絮有些懵懂忐忑的问道。   “这,没我的事了吗?”   老太监笑眯眯的看着她。   “姑娘以前怎么过,以后便怎么过,这皇家啊,与你无缘。”   说着便差人将宫门给关上了。   薛菲絮楞楞的盯着面前朱红色的大门看了好一会,才松了口气般,卸下了挺着的肩膀。   与皇家无缘啊……   正好,她也不是很想有这份缘分。   就在她转身之际,看到了一直站在角落里等着她的程紫。   薛菲絮的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释然笑容。   ---   贺听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听到耳边的声音一片混乱嘈杂,他差点以为自己这是又穿了。   等迷迷糊糊穿好衣服后,他推开门,见到的就是面前本来十分有设计感的景观园子,正东倒西歪的,仿佛经历了什么劫难一般。   周围不断的有人匆忙奔走着,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   贺听拉住一个从自己面前经过的人,向他打听这是这是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安平侯府,有人冲进来将老爷夫人,还有几位公子小姐们都抓起来了!这京城的天,我看是要变了,你要是不跑的话,也别耽误我跑路!”   这人说完就挣开了贺听的手,快步离开了。   贺听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被赵逸给带回了家。   而剧情也已经走到了柳奇派人来抓大臣亲眷,用以威胁控制宫中被他软禁起来的那些大臣们,实行逼宫的那段了。   只是原本书中过来抓捕看管安平侯亲眷的人,是他这个反派心腹,现在却不知道又换成了谁?   贺听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发现他完全想不出能够对上号的人,干脆放弃了。   反正无论来人是谁,有他在,都别想动侯府亲眷的一根汗毛。   贺听看了看天色,他记得柳奇的这场逼宫是从下午开始的,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事情才被控制住。   现在太阳已经偏西,眼看着距离落山也没有多久时间了。   就算他打不过,周旋一段时间坚持到赵逸回来也足够了。   贺听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赵逸和他爹安平侯肯定是被困在了宫里,侯府因为失去了主心骨,所以才会乱起来。   他必须要尽快找到赵逸的这些亲眷被关在了哪里,先确认他们的安全。   想到这里,贺听立刻行动起来。   就在他转身回去房间准备拿剑时,却发现他的床头,除了那把已经很熟悉了的,被粗布包裹着的鬼剑之外,还放着另一把同样黑漆漆,剑柄上却雕刻着银色漂亮花纹的剑。   他拿起来看了看,想起曾经赵逸说过,要给他重新找一把更好的剑,估摸着就是这把了。   贺听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两把剑都别在了腰间带上,出发去探索侯府。   这个时候,带领着人手将侯府重要人物都抓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那个跑去柳奇面前,以贺听的消息换来免除惩罚的江湖高手,郝若虚。   贺听摸到这附近的时候,他正嚣张地坐在侯府的待客厅上位,一边喝茶一边骂骂咧咧的羞辱着被绑起来的侯府众人。   他带来的那些手下,其中不乏好色之徒,胆子大点的,甚至已经将手伸向了几位缩成一团的年轻小姐们,欲行不轨之事。   贺听见状,知道不能再拖了,立刻从房顶跳了下去。   见到贺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郝若虚还有些不敢置信,直到确认了来人腰间那把熟悉的破布包裹着的漆黑剑柄时,才确定贺听是真的还活着,且就站在他面前。   郝若虚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几步走到贺听面前问道。   “你怎么还活着?”   可随即就发现,自己因为比贺听矮了许多,这样站起来喊话十分的没气势,于是他又退回去坐下了。   还故意热情地打着招呼。   “既然鬼剑大人也来了,不如坐下一起喝杯茶?好歹曾经也一同在……”   贺听看他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就恶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厉声呵道。   “滚下来!”   上位坐着的郝若虚,一听自己好声好气地招待,换来的却是贺听的喊打喊杀。   心中杀意渐起,嘴上也不再留面子。   “呵,鬼剑,你不过烂命一条,竟也敢在这逞能?当我不知道你已经没几天好活了,有本事你就拔剑啊!”   贺听没想到面前这人不仅认出了他,竟然还知晓鬼剑的秘密,心中顿时一沉。   但以现在这个形势,不管怎么样,他今天都不能后退。   想要护住赵逸的这一大家子,就必须得拿出点气势来。   不管他还能活几天,哪怕是今天死在这里!   他也不能让在场的人看出来! 第28章 他也喜欢我!   这时被绑起来的一众侯府亲眷中,有一名华服女子,正拼命挣扎着,想要吐出嘴里塞着的布团。   动作之大,引起了在场好几个人的注意。   在贺听看过去时,那人还不断的向他使着眼色,似乎是想要表达些什么。   但还不等他多想,郝若虚便不耐烦的手持巨斧抢先攻了过来。   贺听只好拔剑迎了上去。   中途手于腰间摸到剑柄的时候停了一瞬,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那把从未使用过的新剑。   毕竟能多活一会的话,谁想选择死呢,只要他坚持到赵逸赶回来。   要实在不行,也能多拖一会再使用那把鬼剑,这样说不定还能来得及留个遗言。   认真抵挡对面进攻的贺听,没有注意到的是,那名华服女子在见到他拔出来的那把剑,剑身两侧漆黑,中间还雕刻着繁复纹路,很是低调华丽时,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肩膀一松,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刚开始的时候,双方都不清楚对面的虚实,郝若虚的进攻虽看起来猛烈,实则却多为试探,贺听则是凭借着之前跟着赵逸指点学来的动作勉强还能抵挡的住。   可也不知道郝若虚是不是看出了贺听的虚张声势,进攻突然变得越来越凶狠,那把斧子在他手中被挥舞的虎虎生风,力道大的贺听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而就在这时,贺听感觉自己在抵挡中好像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境界,就好像身体内有什么东西突然苏醒了,又或者说是某根断掉的线就这么连上了。   他的身体开始自发的挥剑迎上郝若虚,如同某种肌肉记忆一般,于一招一式之间,挥洒自如。   他们的这场打斗,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华服女子的眼中尽是欣赏。   贺听的身材修长,剑法如风,冷淡的脸上仿佛自带一种傲气,虽一直是在抵挡,而未进攻,可在她看来,依旧不落下风,真的怎么看怎么满意。   在场的人中有一半是侯府的家眷,此时都被堵住了嘴,集中跪坐在角落,另一半则是郝若虚带来的手下,他们被这场打斗给吸引住了。   一群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注视着两人的交锋。   现场十分的安静,只有招式带起的风声与剑光交错,证实着两人之间的激烈。   贺听的剑招,在他身体的记忆苏醒后,是越来越凌厉,已经可以从勉强抵抗,达到和郝若虚有来有往的程度了。   他感觉现在已经不是自己在控制着剑,而是剑在带着他出招。   郝若虚因为时不时的就要变招来抵挡贺听刁钻的剑法,导致他的进攻节奏被打乱了。   突然间,贺听一记上挑,划破了郝若虚的手腕。   原本双手持巨斧的矮小汉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没了力气。   随着“咚”的一声,巨斧砸落在地,将地面砸出一道裂痕,碎石飞溅开来。   郝若虚也被逼得连连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贺听虽然还好好的站着,看起来像是占了上风,但实际上他也已经内力几近枯竭,经脉开始隐隐作痛,现在不过是维持着表面功夫罢了。   若是郝若虚还能捡起巨斧,再像刚才那样猛烈的进攻,他就招架不住了。   好在刚才那一下,是真的伤到了对方的手腕。   无法使用双手的话,那巨斧的重量,即便是郝若虚天生力气就比别人大,也无法挥舞得动。   郝若虚在江湖上能有此名气,凭借的就是这一把子力气和那柄其重无比的巨斧。   虽看起来笨重,实则没有多少人能够接的下他几斧头重击,便会被活活压死。   所以刚才贺听也是闪躲居多,不敢与他正面相抗。   郝若虚自成名以来,就靠着这一手,让不少人化作了他的斧下亡魂。   只是在投靠柳奇这个朝廷大官后,他便很少再出手了,之前在京郊围攻赵逸那次,他看出来对方的武功在他之上,害怕冲在前面会被当成出头鸟,也是浑水摸鱼居多。   要不然最后也不会毫发无损的跑回去报告消息。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打不过赵逸就算了,竟然连这么一个没几天好活的瘦弱小子,都能够赢过他。   自觉这回丢脸丢大发了,郝若虚也不再摆什么正人君子的架子,捂着手腕大声招呼周围带来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一起上。”   在场他带来的十几个人里,虽然不乏有在心中嘲笑郝若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的,可这次的行动,对方毕竟是他们这批人的领头羊,此时既然下了命令,他们也不得不听。   眼见着一群人在郝若虚的呼声中就要围攻上来,贺听再也坚持不住的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就在他快要落到地上时,一只坚实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将他揽入了怀中。   贺听嗅着对方身上还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气息,认出了来人。   是赵逸。   他心下稍安,重重的喘了口气,随后耳边又听到了许多沉重的脚步声,像是身穿重甲的士兵正在冲进来。   赵逸看着贺听苍白的脸,还有他手中那把自己亲自寻来的剑,语气怒火冲天。   “把这些来侯府捣乱的逆贼都抓起来!”   说完便抱着贺听进了厅堂,将他放到一把宽大的椅子里。   贺听惊喜的盯着赵逸瞧了半天,他还是第一次看对方身披战甲的模样,这也太帅了吧。   而且现在太阳都还没有完全下山,赵逸竟然就已经带着这么多的人赶回来了,想必事情应该进行的很顺利。   那队重甲兵的行动很迅速,没多久就将现场控制了起来。   贺听感受着身体里传来的疼痛,心中半含高兴半含苦涩,他阖着眼,疲惫的靠在赵逸身上。   “好歹是等到了你回来。”   说完苦涩一笑。   赵逸本来再次见到贺听在他面前倒下,就受刺激不小,此时听他这么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心中盘算着一会要让人好好的“招待”一下那个持巨斧的矮冬瓜。   察觉到自己握在对方手腕上准备把脉的手,被贺听用力回应反握住,赵逸不解。   “怎么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探贺听的脉象。   之前贺听昏迷他守着的那段时间,他和程紫简单学了一些把脉的基础,就是为了方便随时可以确认贺听的身体。   然后,赵逸就发现……贺听好像没什么事,只是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内力又耗光了而已,接下来还需要继续好好养着。   他正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对方,就见贺听主动往他怀里靠了靠,还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胸前的领子,将他整个人往下扯了扯,   赵逸以为贺听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说,配合的身子往下压,结果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   “其实……我也是喜欢你的,想和你一起组成家庭过日子的那种喜欢。”   两人的姿势导致他们贴的很近,近到甚至可以感受到互相交缠在一起的气息。   赵逸被贺听的话说的一愣,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巨大的惊喜从他的心底一股脑的涌现出来。   使他瞬间忘了之前自己打算说些什么。   满脑子都是,他喜欢我,他也喜欢我! 第29章 谁的婚事!   赵逸没想到在解决完宫里的事情赶回来之后,贺听不仅醒了过来,还主动对他表明了心意!   今天,可真是个吉利的日子啊!   看着怀中乖乖被他抱着的人,赵逸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好像被一团云朵包裹住一样,飘飘忽忽的像是要飞起来。   他忍不住再次向贺听确认。   “我……我们,这算是两情相悦了?”   他因为激动而有些控制不住声音的音量,不仅靠在他怀里的贺听被震了一下,就连在他们周围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贺听本想让他声音小点,可想着自己上次的惨状,这次虽然没有使用鬼剑,可身上传来的疼痛和上次是一模一样,再来一次的话,他有预感自己会扛不下去。   更别说今天本来就是原书中他这个身份死去的时候。   既然人都要没了,还计较那么多干嘛,于是贺听柔声的回应了赵逸。   “嗯,是两情相悦。”   赵逸觉得现在的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恨不得立刻抱着怀里的人起来转几圈,好表达自己现在内心的躁动,幸好他还记得贺听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按捺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只将人抱的更紧了一些。   “那等你好了,我们就……”   贺听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止住他继续说下去,这种一听就是flag的话,他还是不要听了。   赵逸虽然不明白贺听为什么这样做,但现在就算是贺听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想办法给他摘下来。   也许是醒来后没多久又打了一场架的缘故,贺听觉得现在的自己好累。   捂住赵逸嘴的手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慢慢的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的手滑落下来,意识也渐渐模糊,最终沉入到黑暗中去。   按照程紫的说法,贺听原本还需要再昏迷几日,赵逸也做好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好好的守在贺听身边,等他醒来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他。   没想到贺听却在关键时候自己醒了过来。   看着他逐渐安稳下来的呼吸,赵逸轻声在他耳边哄道。   “睡吧,我等你醒来再说。”   就在这时,那名身穿华服的女子,在绕过了地上横七八竖躺着的人后,终于大步赶到两人面前。   因为赵逸是将人给搂在怀里,脸朝内的,所以在旁人眼里是看不到贺听已经闭上了眼睛。   那女子想也没想,就直接扑到贺听的身上,把他的脑袋往自己的怀里一按。   “好孩子!以后你就是我亲儿子了!”   这声音洪亮程度,比之刚才赵逸激动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贺听本来快要陷入黑暗的意识,一下子被这震天的喊声给惊醒了。   “哎呀,你这脸摸起来嫩的,这么优秀可爱的孩子,配我儿子真是他赚了!”   说完还嫌弃瞪了赵逸一眼。   赵逸接受到母亲的眼刀,没什么反应,他对母亲嫌弃他们父子几个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还赞同的点了点头。   “母亲说的是,我也觉得我赚了。”   华服女子,也就是安平侯夫人。   见贺听在她怀里挣扎起来,便松开手。   看着贺听迷茫的又缩回了赵逸的怀中。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还真是十分登对啊。   她催促赵逸道。   “得早点成亲,把人给定下来才好。”   赵逸继续赞同的点点头。   “母亲说的是!我也觉得该早点成亲!”   贺听这时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原来刚才这将他搂在怀里的女子,竟然是赵逸的母亲!   听着两人就这么一唱一和的,似乎是在确定什么跟自己有关的大事,贺听忍无可忍打断道。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安平夫人笑眯眯的看看着贺听。   “我们在讨论婚事。”   贺听连忙坐直身子,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模样惊骇道。   “谁的婚事!”   安平侯夫人和赵逸看着他,异口同声道。   “你!”   贺听被这消息刺激得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安平侯夫人吓得一下子连退好几步。   “这!这是怎么了?”   赵逸见母亲被吓到,连忙安抚。   “没事,他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安平侯夫人这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我就说,好歹是服用过不死丹的人,不至于这么快又出事。”   赵逸温柔的抱起贺听,看着周围已经开始打扫院子中脏污的仆从们问道。   “我院子可收拾出来了?”   仆从们立刻回答。   “世子住的院子那边,本就没什么损失,里屋都是好好的,院子里也清理干净了。”   赵逸满意的点点头。   “母亲,我先带他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安平侯夫人摆摆手,示意他放心。 第30章 我来啦   贺听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茫,因为他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次睁开眼。   他动了动身体,感觉到左边手臂有些发麻,抬眼望去,就看到赵逸正趴在他床边守着,而他的那只手臂正被压在对方的脑袋下。   难怪这么麻!   也不知道赵逸趴在这睡了多久,他龇牙咧嘴的小心将手抽出来,生怕把人吵醒。   可刚一动,赵逸就立刻有了反应。   见到贺听醒了之后,他凑上前。   贺听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看着赵逸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差点以为对方要直接亲上来,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心里紧张不已。   他还没和人亲过呢,虽然他们两人都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可他现在才刚刚醒过来啊!   这会不会太快了!   他还没做好准备呢!   赵逸没注意到贺听的动作,因为他也闭上了眼睛,将额头轻轻贴在贺听的额头上蹭了蹭。   这是一个很亲昵的姿势。   贺听紧张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远处。   什么嘛!他还以为……   不知怎么的,贺听心中有些失落。   蹭完后,赵逸声音带着些久未进水的沙哑,关心的问。   “感觉怎么样?”   贺听睁开眼睛,看清了赵逸眼中的克制,心中了然。   也许不是赵逸不想做些什么,而是担心吓到他,所以才改变了方式。   贺听在心里默默地给赵逸本就满分的男友行为,再加了十分。   他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随意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情况,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痛了。   不仅如此,他还能感受到身体里积攒起了一些内力。   他惊喜的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赵逸,却见赵逸只是点点头,表情很是淡定。   贺听意识到,自己能够恢复成这样,肯定和赵逸脱不了干系。   “我怎么好的?”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忐忑。   因为想到那些小说电视中的人,在遇到难治的病症时,总是会伴随着许多艰难又血腥的过程。   他不禁有些担心。   尤其是在听到赵逸说,他是进宫求皇后赐了一颗不死丹,才将自己治好,就更加紧张起来。   “这个不死丹,很贵重吧?拿什么换的?”   按照这本原书来看,是主讲感情的。   赵逸作为男主,该不会是用自己的婚事之类的来换的吧!   “拿功劳换的啊。”   赵逸随口道。   这次揭穿珍贵妃和柳奇的阴谋,他可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就算不死丹药材珍贵,皇后也不会吝啬一颗宫里存货相当充足的丹药。   只是没想到他说完后,贺听却一副十分存疑的样子。   他这才想起来,对方好像还不知道宫里珍贵妃拿假皇子调包真公主的事情。   想到之后程紫和薛菲絮,应该也会把此事告诉贺听,赵逸便简单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贺听早就知道这段主线剧情了,只是没想到赵逸说的功劳竟然是这个。   他突然想起来,在原书中好像也有这么一段类似的剧情,只不过赵逸是拿功劳换了和女主的婚事。   现在的话,这段剧情倒是被蝴蝶掉了。   贺听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愧疚。   “这么大的功劳,还几次历经生死,就换了这么一颗丹药,还是给我用的,你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赵逸疑惑的看着贺听。   “谁说我没捞到好处?”   贺听细品了一下他话中的意思,见对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脸红。   他努力转移思绪,想到原书中的赵逸,最终会选择进入朝堂,好像也是因为和女主有关。   可对方现在喜欢的人,已经从公主变成了自己,不知道赵逸到时候还会不会再做出同样的选择……   对于那颗光听名字就很厉害的丹药,贺听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个不死丹,是直接服用的吗?需不需要什么药引……比如……一些,嗯……带有腥味的液体?”   像是血什么之类的。   赵逸盯着贺听看了半晌,见对方眼里只有担心,并没有他以为的那种心思,有些拿不准,慢悠悠的反问道。   “如果我说需要呢?你希望用什么药引?”   贺听无语的看着赵逸。   “我?我希望的当然是不用药引!”   赵逸看他面上全是坦然,像是真的没有其他深意,也有些迷茫,不再卖关子。   “确实不需要什么药引,毕竟它已经是宫里的太医们配好的成品药丸,直接拿来服用即可,而且虽然叫做不死丹,但其实只是因为其中使用的一味药草叫做不死草罢了,实际上并没有能够让人不死的神奇功效。”   “啊?那我?”   贺听有些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为自己快死了,原来竟然……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赵逸不费什么力气就读懂了他的意思,无奈道。   “你那时最主要的问题是气血亏损的太过厉害,几乎有些油灯枯尽了,但即便是这样,也本来就不会死,就是今后身上会小病小痛不断,而这不死丹的作用,正好就是用来充盈气血,强身健体的。”   “哦……那为什么不叫强体丹?”   贺听忍不住问道。   赵逸被他的奇妙的脑洞逗笑了。   “那当然是因为这不死丹,使用的药材十分珍贵,几乎是只有皇家才能供应的起,并且多半都是用在一些年纪上去了的人身上,服下后,会有一种重回年轻时的感觉……”   贺听似懂非懂的听完了赵逸的科普。   这……   原来不死丹跟打不死的小强是差不多的意思啊!   是他作为一个穿书人,思想太过局限了……   之后赵逸又叫来了程紫,确认了一遍他的恢复情况。   程紫这次诊脉的时间很长,弄得赵逸还有些忐忑,可诊完后,程紫却笑着道。   “贺听身体里,因为使用鬼剑而留下来的暗伤隐疾,基本都已经修复,毕竟他还年轻,服用过不死丹后,甚至还因祸得福的,让他的功力更进了一层。”   贺听一听,十分高兴。   高兴过后,又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在和郝若虚打斗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醍醐灌顶,身体自发的用出了之前他根本不会的剑招。   于是他询问程紫。   “有没有可能,我突然有一天,就会想起之前学过但忘掉的武功?”   程紫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是有这个可能的。”   赵逸也点点头。   “毕竟你只是脑子不记得这些招式了,可你的身体,却是练过千百遍的,随着你练习的时间越来越才长,这种情况出现的次数,应该也会越发频繁。”   程紫一边收拾药箱里刚才拿出来东西,一边嫌弃的瞥了贺听一眼。   “我有时真的很怀疑,你到底学没学过武功。”   贺听脸上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心中却暗自警惕,以后自己说话要注意。   不过随着赵逸和程紫的解答,他也大概明白了之前自己遇到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难怪他在和郝若虚对招的时候,突然就越打越顺了。   这不就和他当初刚穿到这具身体里练习轻功时是一样的嘛。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身体里的内力只够支持他用出轻功,加上他也不怎么敢拿着一把开了刃的剑胡乱的耍。   唯二两次拔剑,一次是在京郊,另一次就是之前在侯府,都是为了救人而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场。   确实是不像轻功那样,在下江南的时候,因为觉得好玩,有时一天能练个百八十回的。   好在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内力也能够慢慢的练起来,将来别说是拿着剑劈来砍去,就是练上一整套剑招也是够的。   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武功高强的男主在他身边嘛。   贺听看着程紫离开后,依旧守在自己身边,正温柔的注视着他的赵逸,脸上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   行走江湖的少年侠客!   我来啦!   (正文完) 第31章 番外 过往   贺听小时候一直住在江南,因为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不仅父母疼爱,邻里见了他也都会主动摸摸他的头。   在他的印象里,家里的生意做还不错,父母之间也很恩爱,他一直生活的十分快乐。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变得嗜睡起来,有一次甚至睡了好几天才醒,将他的父母给吓坏了。   之后的记忆他便有些模糊起来,只记得家里好像不断的有陌生人来给他看病。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那时候又还小,脑子里想不了太多东西,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了很长一段时间。   等到他恢复清醒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孤儿。   那时已经十三岁的他,找不到父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就这么靠着混迹在一堆小叫花中过了两年。   到他十五岁的时候,五官已经逐渐长开了,但因为他常年都是一副灰扑扑的样子,倒也没怎么引起外人注意。   那是一个夏天,天气很热,他和一群小伙伴们跳下河洗澡,顺便想在河里摸两条鱼。   这原本只是在平常不过的一天,可偏偏那天有人乘坐马车路过河边,被欢声笑语吸引了注意力,撩开车帘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便相中了贺听那张洗干净后十分引人注目的脸。   当天夜里,贺听与他那五六个小伙伴便一起被人打包送进了一家专门调教人的馆子里。   在这里,样貌即是保护伞,也是催命符。   长得不好看的,都被打发去做了杂役,杂役地位低下,任人辱骂也不敢反抗,因为凡是敢出言顶嘴的,都会被拉出去活活打死。   其余长相出挑的,则会被喂下了秘药,好生养着。   这秘药是馆子的老板精心调制而成,据说可以改善人的肌肤,使其长期保持在一种白皙水嫩的状态,同时又十分容易在上面留下痕迹,触碰时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见点点红梅在肌肤上绽开,是贵人们都爱的一种肤质。   而这药,还有一个更令人啧啧称奇的副作用,那就是会让服用秘药的人,身体表面年龄始终处于在少年时期。   也就是说,服下此药的人,哪怕身体内部已经破败不堪,也不会显出老态,永远是光鲜亮丽的,一直到死,都得死在给馆子老板带来收益的路上。   能够手握这样可怕又珍贵的秘药组织,当然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调教馆子。   这是背后站着的靠山,是珍贵妃的哥哥、皇帝的大舅子。   之所以创立这么一个组织,不过是为了方便收集情报,以及干一些不方便放在明面上来谈的事情罢了。   至于他们这些被拐进来的人,只是一枚枚身处其中却没资格掌控自己命运的棋子。   贺听当然不甘心就此沦为他人的玩物。   他虽然没有自己浑浑噩噩期间的那些记忆,可他总觉得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他筹谋一年之久,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有一位客人突然在馆子里大开杀戒,伤了不少已经调教好的“珍贵物品”,所有人都在手忙脚乱的抢救,他们这些还在成长中的棋子则被集中带去一个房间里关起来,他就是趁着这个时机逃了出去。   可惜没跑多远,就被前来追杀那名闹事人的上一任鬼剑给捉住了。   鬼剑抓人的本意,是想在完成任务后,在贺听身上爽两把,再杀了他,却没想到那名闹事人的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最终鬼剑和那人在打斗中两败俱伤,同时倒在了地上。   被扔在一旁的贺听,看着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但明显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两人,慢慢地走上前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把剑……   后来,他便与柳奇做了交易,从馆子里脱身而出,成为了新一任的鬼剑。   那时,他依旧没能想起自己要做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只是觉得,反正他现在也已经是个无人识的孤魂野鬼了,配这把鬼剑正好。   常年打扮成不见光的样子,也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身异于常人的皮子与样貌罢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在某日一觉睡下去后,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记起来,原来当初他父母亲倾尽家产带着他还真的寻到了一位得道高人,那位高人在看过他的情况后,很快便确定了他是因为丢了一半的魂,才会突然傻掉的。   想要治好他的病,要么找回那丢失的另一半魂,要么就补全现在残缺的部分。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是再醒过来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不见了,他成了在街上游荡的孤儿……   回忆起往事的他,看着面前从未见过的新奇物品,以及透过玻璃窗照射到他掌心的温暖阳光,虽然同样白皙,却明显没有练剑留下的痕迹的手。   心中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想起父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一直记在心里,却又忘记了的重要事情,低喃着开口。   “无论怎样,好好活下去。” 第32章 薛菲絮 一   在薛菲絮的记忆中,小时候的她,一直是跟着一个额头有疤痕的姐姐在一起生活的。   她曾以为那是她的母亲,可在她试着对那人喊出娘亲时,却被捂住了嘴。   当时的她还看不懂那一眼中的复杂情绪,直到很多年后她长大了,才在一次噩梦惊醒时,恍然明白。   那是惊愕中夹杂着悲伤的眼神。   “你应该叫我晚姑姑。”   年纪小小的薛菲絮,口齿还不太清晰,总是会喊成“哇呼呼”。   听起来就像是于玩闹中发出的某种惊叹,让本来沉浸在悲伤中的晚姑姑一下子破涕为笑。   后来见薛菲絮实在是喊不好这个称呼,又或许是担心暴露些什么,最终便将称呼改成了姐姐。   和晚姐姐在一起的日子里,她们总是在频繁的更换居所,也经常饿肚子,可薛菲絮却觉得那是她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因为晚姐姐每晚都会抱着她哄她睡觉,给她讲一些新奇的故事,让她无论是在凄风冷雨的黑夜里,还是饥寒交加的寒冬都觉得很安心。   后来,在薛菲絮开始学走路的时候,她们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定居了下来。   可惜好景不长,晚姐姐在一次感染寒症后,便开始卧床不起,她们所在的村子实在是太过偏僻狭小,不会被人找到的同时,各种人才也十分缺乏,根本就没有一个像样的大夫。   尽管村民们都十分热心的去山上采了据说可以治疗寒症的药草来给晚姐姐熬煮喂下,可最终她还是没能好起来。   临终之前,晚姐姐把她托付给了隔壁那户平日里就照她们颇多,面貌老实的农户人家。   那户人家本就心疼薛菲絮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没人照顾,又见晚仪拿出了一只看起来就十分不凡的金玉长命锁,当做照顾孩子的报酬。   当下便答应了下来,发誓会将薛菲絮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好好照顾。   这家人收了此等好处后,待薛菲絮也一直是不错的。   虽然他们家里自己也有一个女儿,只比薛菲絮大了一岁,但因着已经晓事,知道这个妹妹是失去了所有亲人,才会到他们家来,自觉要多让着妹妹,加上从小便吃住在一块儿,两个孩子的感情自然很是要好。   薛菲絮逐渐从晚姐姐逝世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彻底融入新家的氛围,平日里最常做的就是和姐姐一起去林子里割草拾柴。   就在她以为日子可以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下去的时候。   平静被打破了。   庄稼人向来是靠天吃饭的。   一次干旱灾年,便能叫一个好好的家庭就此被迫离散。   当时为了活下去,村子里的许多人都决定举家南迁,去到雨水更加丰沛的地区生活,收养薛菲絮的这家人也是。   他们在路上和其他逃荒来的难民汇合成了一个大部队,却又在路上遭遇山匪时被慌乱的人群冲散开来。   薛菲絮还记得那双一直紧紧牵住她的手,虽然比她大不了多少,但因为做多了活儿,不再柔软,使劲捏着她的时候,传来阵阵粗粝的不适感。   即便是在被人群分割开来的时候,也没有放开她。   等混乱平息后,她们跟着剩余的人群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确定人群中找不到父母,两个孩子更加不敢分开。   她们找不到回去的路,肚子又饿得走不动,还差点落到了人贩子手里。   还是旁边一对中年夫妻看不下去了,将两人给拉到身边,认作是自己的孩子,才给救了下来。   这对夫妻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见到这两个努力相依为命的姐妹,心中有些动容,但即便是心善,他们也没有能力在逃荒时将两个孩子一起带走。   犹豫再三,他们最终选了年纪更大,看起来就能够帮忙干活的姐姐。   至于那时年纪还小的薛菲絮,在失去了唯一可以依赖的姐姐后要如何活下去,他们则顾不上那么多了。   对薛菲絮来说,从出生起就一直在失去,眼看着姐姐被其他人强行拉开带走,她哭喊着往前追了很久也没能追上。   最终只能坐在原地大哭。   或许是她命不该绝,又或许是她原本的身份让她多少还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原因。   她虽然失去了身边所有的亲人,却在即将饿死路边的时候,被另一对同样失去父母,还是少年的兄弟给捡回了家。   这对兄弟本来也有个妹妹,因为年纪太小,在逃荒路上就夭折了,在捡到薛菲絮时,两人一致将她给当成了失去妹妹后的寄托。   宁愿自己饿肚子,也要养着薛菲絮,说什么也不肯将她丢下。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薛菲絮就跟着这两兄弟一起流浪,混在一群同样失去亲人的孤儿里长大。   待长到十来岁的时候,又和平日里混迹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的那些哥哥姐姐们,一起开始学着去镇上给人做杂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位哥哥都长成了干活一把好手的青壮,慢慢的在当地落户成家,而薛菲絮,却始终心里惦念着那个曾被迫分开的姐姐。   于是在大家的日子都好起来之后,薛菲絮便离开了安稳的小镇。   她凭借着在镇上跟人打架学到的粗浅功夫,以及一些小聪明,开始四处行走,一边开阔眼界,一边试图想要寻到失散的亲人。   只可惜,山河远大,茫茫人海中,她不过一粒微尘,想要凭着双脚寻到已经不知面貌,失散十来年的人,太过艰难。   后来她无意中认识了程紫,得知对方同样是被人捡到,仅比自己大上一岁的时候,心中不是没有过念想,甚至随着相处,了解加深后,越发的觉得她面善熟悉,但毕竟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一切都不过是薛菲絮的心中猜测。   且当初姐姐被那对夫妻带走的年纪,与程紫被程老神医捡到的年纪差不多。   总不至于姐姐被带走后,又在短时间内被丢掉了吧。   种种矛盾,加上程紫并没有被捡到之前的记忆,使得薛菲絮每每想要开口提起往事,却又觉得无从下手。   在这种焦急烦闷中,她甚至对一无所知,兀自忙碌的程紫产生了一丝怨怼,好在没过多久,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随着后面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甚至连她自己身世的真相,也浮出了水面。   她想起自己和那位生母的最后一次见面,与第一次在皇宫内时完全不同。   褪去那身华贵无比的锦衣,没有了繁复的首饰与精致的妆容衬托,素面朝天的前贵妃和薛菲絮站在一起时,相似的容貌让见过母女俩的人都是一愣,可随即便能察觉出她们身上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   高傲的柳珍,即便是处于阶下囚的身份,也依旧端着一身姿态。   对于这个自己生而未养,且坏了她大计的女儿,态度冷漠。   “当初偷了我的玉佩,将你带走的人,是晚仪吧?”   薛菲絮听她提起已经逝去多年的故人名字,有些怅然,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果然是那个贱人!要不是她当初背叛我,我怎么会有今日!”   不同于柳珍的愤怒,薛菲絮的情绪可以称得上十分平静。   在当初赵逸和她提起那枚可以证明她身份的玉佩,是来自于她的生母,且有重要意义时,她便有此猜想。   那枚玉佩或许并不是她生母怀揣着某种美好的意愿交由给她的。   因为晚姐姐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那枚玉佩是来自于她的母亲,只在临终前告诉她,这是家里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变卖。   所以薛菲絮一直以为,这玉佩不过是祖上曾经飞黄腾达过的象征,比起银钱来说,其存在代表的意义更为重要。   但对她来说,家里既然已经没有了亲人,她也没有能力去光耀什么门楣,与其死死的攥在手上,还不如当做一个怀揣着她心中愿景的信物,赠予她所想要赠送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玉佩却是和她的身世有关。   在赵逸提起或许是柳珍对女儿有所不舍,所以才将玉佩一同送出了宫去时,薛菲絮对,这个生母是有那么一点亲情的幻想的。   可在进过一次宫之后,她发热的头脑便冷静了下来。   现在听柳珍提起当初的事,她的反应很平淡,显然是早就猜出这枚玉佩的来历并非赵逸所说那么简单。   “晚仪是你什么人?”   在柳珍愤恨中,薛菲絮开口询问。   柳珍不屑道:“那贱人是我当初进宫时带进来的丫鬟,因着有几分容貌,且用起来还算得力,我才好心将她许给了陛下身边的大太监,谁知她得势后,竟起了反心,不但没有按照说好的将你处理掉,反而拿了我的玉佩出宫,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薛菲絮不愿再听柳珍诋毁晚姐姐,打断她道。   “你今天叫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柳珍常年身居高位,这几日虽然吃了些苦,但骨子里还没能认识到自己已经一朝摔落云端,被薛菲絮打断了话语,心中十分不悦,但想着自己有求于她,还是忍了下来。   “再怎么说,你也是本宫和陛下的血脉,陛下不会真的不管你,你去宫外跪着求陛下恢复你的身份,说你自愿去边关与外族和亲,以此功来换我和你舅舅的命……”   话还没说完,便听得薛菲絮一声嗤笑。   柳珍的脸色有些难看,勉强压下怒火,继续劝说。   “自从本宫的哥哥交出兵符后,边关就一直征战不断,那些废物根本比不上你舅舅,你去和亲正好帮陛下解决心头大患……”   “柳珍,你好大的脸,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   薛菲絮嘲讽的看着柳珍因生气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柳珍明显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有求于人而不得不暗自忍耐,尽力平复心中怒火。   薛菲絮静静的听着柳珍喘气的声音,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索然无味。   没等柳珍缓过来继续说些什么,她便抬脚往外走去。   无视柳珍在身后的呼喊,薛菲絮心中想着出去后可以拜托赵逸帮忙调查一下有关晚姐姐的事……   看看晚姐姐是否还有亲人在世。   至于柳珍这个生母以及柳奇这个舅舅,她是不会再管,也不会再认。   ---   赵逸的办事效率很高,不仅帮她打听清楚了晚姐姐的事,就连当年那对收养姐姐的中年夫妻也有了消息。   晚姐姐当初是和那位被赵逸找到的老宫女一同去处理的她,只不过老宫女胆子小,下不了手,只在晚姐姐说处理好了的时候看了一眼,确定蒙在被子里的她没了哭声,就以为事情办妥了。   事后她原本还想回去,是晚仪告诉她,她俩给娘娘办了这么一件“大事”,要是回去,铁定会被灭口,这才一咬牙随同晚仪逃出宫去,分开躲藏了这么多年。   而晚仪,在进柳家的时候,签的便是死契,这么些年没人听说过她还有亲人在世,当初与老宫女一同逃出去的时候,也没提过要去投奔亲人,估摸着是家中已经没人了。   再说那对带走姐姐的中年夫妻,现在只有那妇人还活着,但因一直无后,也已然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据她所说,几人在逃荒路上,路过一座山林时,那被他俩强行带走的孩子,趁着夜色奔入山林,再没出来过,许是早就被野兽啃食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赵逸也派人去那山林搜索过,可由于时间太久,并未找到更多的线索,姐姐的消息就此断了。   薛菲絮只能遗憾的放下了寻找的念头,也没有再试图同程紫提起这件事情,毕竟姐姐当初失踪的山林,距离程紫被程老神医捡到的地方,相隔千里。   之后她一直专心跟着程紫学习识字、辨认药材和针灸医术,她本就有些小聪明,加之对医术也确实十分感兴趣,学习成果斐然。   两人结伴游历行医了一段日子后,薛菲絮还带程紫回了一趟她那两位哥哥落户的镇子,在那边住了一段时间。   碍于哥哥和朋友们都想要给她介绍成亲对象,最终也没待太久,便又和程紫一同离开了。   后来,她们来到了一个世代种植药材,背靠大山的地方暂居,准备趁此机会,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来研制一些从赵逸那里得到古医书药方。   毕竟这里可是难得的一处专供出产药材的原产地,当地人人都会炮制药材不说,手法也熟练且精细。   两人在商量过后,决定用手头攒下来的银钱在此买下一座小院子,住上个几年,还专门写信告知了赵逸与贺听,并欢迎他们来此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