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变更之后[娱乐圈]》作者：护春眠【完结+番外】
　　简介：
　　1.
　　同个世界线也会有两种时间回溯吗？
　　2.
　　鹿鸣在生日这天被癫人捅了个透心凉。
　　好在他有天降复活甲，捡回了一条小命。
　　鹿鸣摸摸小心脏，继续开启他的全新人生。
　　在此期间，鹿鸣颇为迟钝地察觉到：好像有桃花在对他开屏。
　　对方为他精心打扮，对方对他悉心照顾，对方还说“喜欢他”。
　　跟在粉丝前两模两样的。
　　鹿鸣：……啊？这对吗？
　　3.
　　时野觉得这很对。
　　毕竟，任何人回到四年前看见活着的白月光，都会从锯嘴葫芦变成直球的。
　　他怕再次错失良机。
　　于是他抓紧一切时间说爱。
　　性子有些冷的人为一人融化。
　　嘴巴有些欠的人对一人吐露爱语。
　　这很双标。
　　也很让人……心动。
　　4.
　　鹿野仙踪cp粉逐渐壮大，嗑点如下。
　　#年少的室友，过去的对家，现今的同伴
　　#他好主动，他好爱他
　　#他在回应，他好爱他
　　啊？你说他两只是营业？可他们愿意花心思讨我欢心哎。
　　……等？他们好像是真的？
　　5.
　　「热搜变更，命运改写。」
　　「从你获得新生的那一刻起，我已知的未来都不做数。」
　　「因为有你的存在，我的未来一定会天翻地覆。」
　　·对外冰山对内直球人模狗样攻x前期木头后期钓系小太阳受。
　　·现役男团队长x单飞唱作人。
　　·非典型双重生，sc，1v1。
　　·虐渣打脸含量少，是两个向前看的宝宝将暗恋熬成热恋的故事。
　　·架空，同性可婚背景，人物无原型，作者没追过爱豆，胡编乱造，看个乐呵。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娱乐圈 重生 励志 甜文 成长
　　主角视角：鹿鸣 时野
　　一句话简介：我和墙头双向攻略了
　　立意：在爱或不爱里，都要做好自己


第1章 
　　日头高悬。
　　金属利刃在日光下张牙舞爪，反射出的刺目晃眼的光。
　　随之而来的尖锐愤怒的辱骂声。
　　还有围观群众爆发出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这是鹿鸣再次睁开眼，第一时间感知到的东西。
　　场景重现得太过猝不及防，脖子上剧烈的疼痛还未完全消退，此刻在叫嚣着让他立刻自卫。
　　身体的本能反应比大脑的指挥更为迅速。
　　在鹿鸣尚未完全理清眼前形势之时，他的双臂已经先一步抬起，护住了脆弱的脖颈，同时脚步迅速后撤，拼了命地躲避着攻击。
　　然而，锋利的刀刃仍旧无情地划过了左小臂，刹那间，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嘶……
　　鹿鸣倒吸一口凉气。
　　对面的袭击者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击会落空，愤怒的情绪因惊讶而停滞，但随即转化为更加疯狂的攻势。
　　“你个贱人怎么还不去死啊？”
　　“当初既然要走怎么现在还有脸回来？”
　　“没资源了要穷疯了是不是？又想吸血以前的队友是不是？我告诉你没可能！！”
　　“前队友就该跟死了一样！你他妈的做不到我来帮帮你！！！”
　　然而鹿鸣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上。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每一个动作，并在伤害来临之前，做出最快最安全的躲避。
　　在把手中的东西抛洒出去干扰对方视线的时候，鹿鸣甚至还有余力去后悔以前怎么没学些格斗防身。
　　屡次攻击未果，这位凶犯气得崩溃大叫。
　　她舞着大臂将纸片划得四分五裂，可还没等她再次冲上来，就被赶来的保安夺了凶器、压了双臂，只剩下没被捂牢的嘴在继续破防。
　　局面被控制住，鹿鸣安全了。
　　他从防御模式中脱离出来，不自觉地复盘起这一场“刺杀”。
　　鹿鸣发觉袭击者的战斗力其实并不高。
　　情绪驱使行动，但是肢体毫无训练痕迹。
　　之前能一刀致命或许真的只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毕竟不动靶总比移动靶好打点。
　　脖子依然隐隐泛疼，鹿鸣下意识一摸，却把本来还算干爽的脖子抹得黏糊糊的。
　　哦……
　　刚才急着保命，没顾得上自己的伤情，这么一会时间，自己整条左小臂已经变得血淋淋。
　　落后鹿鸣几步下来的潘万州差点没被这个场面吓死，赶忙扯了自己的领带给人做了一个简易的扎带止血，又上上下下把人看了一遍：“我的祖宗哎……我就一会会没看着你咋就又摊上这么个事了……”
　　边上同行的律师看了看鹿鸣，又看了看那个被扯着交接警方还在疯狂挣扎的嫌疑人，嘴唇蠕动了下，缓缓吐出一个字：“癫。”
　　鹿鸣没有对律师小哥的评价做出反应。
　　他只是垂着头，看着自己胳膊上那根渐渐被血濡湿的领带。
　　但潘万州知道鹿鸣远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紧抿的唇，发颤的身躯，憋红了的眼眶……
　　无不彰显着，这人已经快疼得绷不住了。
　　但是比他人还重的耍帅包袱，不允许他在众人面前——而且是有人录着像的情况下，露出崩坏痛哭的表情。
　　潘万州也不敢再拍他惹得他破功，轻轻推了推他的背：“行了，救护车来了，我陪你去。”
　　律师倒是注意到了地上那些沾了血的碎纸片，结合鹿鸣空荡荡的手，大概知道那是什么玩意的尸体了。
　　于是他跟鹿鸣他们打了声招呼算作分别：“合同碎了，我上去再给你复印一份，之后同城给你。”
　　鹿鸣的神志从疼痛中稍稍移出，他朝律师点了点头，看上去特别云淡风轻。
　　好像在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如果他的眼角没有那么亮晶晶的话，可信度大概会更高一些。
　　律师也朝他点了点头，没有戳破他其实快疼懵了的事实。
　　其实，鹿鸣更想自己能直接昏过去。
　　医生往他伤口倒双氧水清创的时候，那酸爽感差点没把他直接送走，后槽牙即使咬得再紧，他的面部表情还是克制不住微微扭曲。
　　直到打上麻药的那一刻，鹿鸣的神情已经有些生无可恋。
　　麻药很快生效，痛觉短暂消失。
　　在这个基础上，缝合的针线一出一入的感觉倒还蛮新奇。
　　只是药效过后，伤口处又开始细细密密地泛起了疼，让鹿鸣一下子就做好了未来一段时间不得以不见人的决定。
　　忍痛是一方面。
　　主要还是这伤看着太丑了，见不得人。
　　就在鹿鸣留院观察的这段时间里，潘万州也把这场事故的起因经过结果给摸清了。
　　在给鹿鸣复述前，他还尝试把律师小哥的锐评复刻出来：“癫。”
　　差副眼镜，语气也缺了点味。
　　虽然娱乐圈不乏癫公癫婆，但是真的只有这个字能完美概括这件事。
　　起因要追溯到早上九点，鹿鸣携未来经纪人潘万州和律师来映日娱乐签解约合同的时候，恰巧遇上了要去赶通告的Blessing男团。
　　而鹿鸣，曾经是Blessing的一员，因故不再续约，处于“即将正式单飞”阶段。
　　单飞成员和现任团员，只要有点过节，再遇见不亚于仇人见面。
　　但其实两边人对这场偶遇都蛮冷漠的。
　　Blessing五人当时并没有给鹿鸣多少眼神，注意力都在团内的某个人身上。
　　鹿鸣带着点结束过往开启新生的快乐，扫过去了一眼就又收了回来，吧嗒吧嗒跟潘万州说着签完合同的计划。
　　连个招呼都没有，有种完全不熟的平和。
　　不过门口蹲点的媒体可不这么想。
　　尤其是抓拍了鹿鸣转头看向Blessing、但是对方没理睬这一幕的，大笔一挥，就是一篇“鹿鸣Blessing狭路相逢”的新报道。
　　还把鹿鸣的那种“欲言又止”“求而不得”“深情款款”的目光着重描写，而目不斜视的Blessing自然就成了对照组。
　　理所当然的，两边粉丝大撕特撕。
　　Blessing粉丝狂嘲，鹿鸣真是半年没什么通告穷疯了，终于觉得自己之前做错事了，想起了自己的老东家前队友，于是来蹭口热度吸口血。
　　鹿角们在那反驳说，没通告是在切割，合同到期了也还得回来签解约合同呢，能在公司大门口遇上你团，证明你团还有活干还没糊。
　　两边从鹿鸣签合同那会开始吵，愈演愈烈。
　　于是就有情绪不那么稳定的上头粉丝，直接抄了一把刀来蹲点伤人。
　　然后就有了现在的一堆破事。
　　……要不是鹿鸣就是本人，他都要信营销号这个微表情分析了。
　　现在因着事故的发生，“鹿鸣受伤”词条将原来那条挤了下去，并且一路爬高，本来只是吃吃娱乐瓜的大众发现这成了血瓜，呸了两口后，在词条里各抒己见。
　　Blessing粉表示鹿鸣罪有应得，鹿角表示对面不做人没有人性，路人表示什么仇什么怨搞这么大，还有博主跟上热点开始理讨，无论事故大小原罪归谁，本质上都是故意伤人，呼吁大家理智追星。
　　什么都有，很热闹。
　　这或许是鹿鸣这半年沉寂中获得热度最高的一次。
　　但他觉得这种热度不要也罢。
　　鹿鸣冷静又觉得有些奇幻地想，自己应该是重生了。
　　而且还是那种回到死亡前几分钟的复活甲式重生。
　　如果自己这一次也没能躲开……
　　那热搜就不是“鹿鸣受伤”了。
　　得是“鹿鸣死亡”了吧。
　　那喜欢他的人看到得多伤心啊。
　　鹿鸣刚这么想着，耳边就传来了高跟鞋哒哒的声音，有点凌乱，像是乱了的鼓点。
　　下一秒，鹿鸣就被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有多熟悉呢，最近一次拥抱是早上出门前，他还没来得及忘。
　　“呦呦……”女人哽咽着叫了一声名字，胳膊力道最开始大得像是想把人狠狠勒在怀里才能确认其存在，后来又像是想到什么匆匆松开，“妈妈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
　　认认真真扫描一遍后，她轻轻托住了儿子受伤的手臂，泪水从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庞上缓缓滑落：“吓死妈妈了，我差点以为……肯定很痛对不对？妈妈在啊，呼呼，痛痛全部飞走——”
　　鹿鸣完全get到自己母亲没能说出口的那句话。
　　——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或许是因为还没有落到那种程度，何依依女士自己把这句晦气话咽了回去，转而用鹿鸣小时候最常听的去痛咒语来缓解那令人窒息的幻想。
　　温热的气息隔着一层纱布喷洒在手臂的皮肤上。
　　鹿鸣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抹掉了何依依脸上的泪。
　　他露出了个堪称温暖的笑容，那双圆圆的鹿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语气是安抚的，说的话却是小鹿撒娇。
　　“妈妈，好疼……”
　　“呦呦好疼啊。”
　　被刀割了很疼，血呛进嗓子里堵着很疼，窒息很疼，消毒很疼打针很疼，现在小臂也还在疼。
　　小鹿真的，不喜欢疼痛的。
　　他知道他哭起来不太帅，可是实在忍痛太久了，埋在妈妈怀里应该就没人能看见他的丑样了。
　　潘万州看着相拥在一起互相安慰互相宣泄的母子两，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决定先不打扰，把网上的消息再观望观望处理处理。
　　作为事故的受害者，处理完伤口鹿鸣还得去警局走一趟。
　　潘万州先生和何依依女士共同作陪，跟两左右护法一样守在鹿鸣身边，护送他走出医院。
　　当然，离开的时候并没那么顺利。
　　想要一手资料的媒体太多，尽管医院的保安在不断驱逐，外围也停留了不少蹲点的记者。
　　他们看到鹿鸣出来，闻着味一样一哄而上，各个都想把话筒递到他嘴边，拍下他所有的反应。
　　鹿鸣看着那些几乎快戳到脸上的话筒，手搭上了边上潘万州的胳膊，潘经纪本来还在喊着让一让的嘴巴瞬时消音。
　　另一边的何依依女士有些警惕地看着自己周围的记者，时刻准备打手那些企图再靠近一步的人。
　　记者们见鹿鸣有回应的想法，纷纷不再拥挤，自觉给人留了一个小空间，省得再摊上个加重艺人伤势的麻烦。
　　提问五花八门，有偏爱他心疼他的问伤势问心情的，有中立的想了解具体情况的，还有恶意的在揣摩这是不是他自导自演，或者面对如此深仇大恨他有没有后悔决定单飞的。
　　终归都是为了各自的业绩，届时红稿黑稿齐飞的样子并不难想象。
　　鹿鸣停下来也不是打算一一问答，只是想说点自己的话。
　　于是，他看着最前方的摄影机，露出了营销号着重渲染的那种眼神。
　　不是说他欲言又止深情款款求而不得吗……
　　这段话请好好听。


第2章 
　　时野皱着眉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一个从舞台上掉下来的人，不在医院病床，也不在太平间，而是在自己的宿舍里。
　　总不能是因为他是什么钢铁圣体，所以怎么摔都摔不烂，于是队友吭哧吭哧给他搬回来了吧。
　　时野躺在床上凝视了天花板两秒，骤然支棱起来掀开被子，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才确定，除了膝盖上那两块疑似磕伤的淤青，真的没有其他的伤。
　　……他可能真的是钢铁做的，意志是，身体也是。
　　环顾四周，时野没能在醒目的位置找到自己的手机，遂放弃，选择先去洗漱一把。
　　然后他就看着镜子里的青年放空神游。
　　哪哪都是熟悉的样子，又哪哪都是他没那么熟悉的样子。
　　青年本来是整体漂白尾部染黑的渐变狼尾，最近根部又长出了新的黑发，变成了黑白黑夹层的模样。
　　中分刘海下，是一对如剑般锐利的眉宇和尾部上挑的凤眼，较窄的眉眼间距让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冷酷不太好接近。左眼角靠近鼻梁山根的位置还有一颗痣，为这本来就精致的面庞又添了些许别样的风情。
　　就是脸颊上的肉还没像几年后那样完全褪去，多少有点肉嘟嘟的，着实有点影响酷哥的发挥。
　　神游着，神游着，镜子里的时野偷袭一般抬手揪了一把自己的脸颊肉，那失去了光亮的眼睛一下子就引入了亮晶晶的碎光。
　　……痛，下手真他大爷的狠。
　　时野瞅着镜子里一比一复刻的吃痛神情无语凝噎，但不得不接受现实。
　　这叫什么来着？穿越？重生？现在是过去？还是说平行世界？
　　因为没有手机，他暂时无法确定现在具体是哪一天，但是根据他现在这个奥利奥夹心似的脑袋，他能大致判断出现在是几几年。
　　不知道这老天是不是也没睡醒，眼睛半开不开的，把他送回了他最讨厌的一年。
　　此时，房间外传来一阵哄闹声，听声音，应该是曾云又看到了什么东西激发了灵感，在那即兴rap，而陈礼林和袁年跟两捧哏一样在给他捧场。
　　当袁年看见时野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的手还在给曾云打节奏，即使注意力分出去了一些，手上动作也一点没停：“哎时哥你醒啦？还有哪不舒服吗？看你早上练舞晕倒我们差点也晕啦。都说了要爱惜身体千万不要熬大夜，专辑随时都能有但小命只有一条哎……”
　　……不得不说，即使倒退几年袁年的碎碎念功力也没削弱多少，本来就很恼人，这回碎碎念一句句跟着他的拍子走，像极了不那么成熟的rap，总之恼上加恼，听得人脑子嗡嗡响。
　　于是时野木着一张脸决定无视他，坐到了唯一还空着的单人沙发上，问曾云：“你刚看什么呢，我隔着房门都能听见你在那念。”
　　陈礼林听出他的嗓音带了些起床后的哑，给他拎了瓶水丢过去，之后又搭上曾云的肩头，伸手划了一下曾云的手机屏幕，看着实时更新的新消息：“看你家鹿宝呗。今早潘哥不是陪他去签解约合同嘛……”
　　闻言，时野拧瓶盖的手一顿。
　　他实在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昵称了。
　　也就这么一句话，让时野瞬间确定，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日。
　　现在具体是几点？
　　看太阳应该是早上接近中午……
　　那之后的事……？
　　Fire其他三人眼睁睁看着时野徒手捏爆了半开的矿泉水瓶，随后，听见他几乎是从紧咬着的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鹿鸣？他怎么了？”
　　这句问话没什么问题，但时野的状态很有问题。
　　虽然时野在团里的性情是出了名的冷中带点狗，但他不是那种看不懂气氛的人。
　　他们三个刚才的聊天氛围没有很沉重吧……？
　　时野在紧张什么？
　　陈礼林仔细打量了时野一番，看着他放下只剩一半的水瓶，控制情绪一样的不停地深呼吸，还有想往这边看、但被克制着盯着地板的眼神。
　　陈礼林朝Fire其他两人比了个手势，示意待会说话都小心点。
　　别说袁年，就连团里嘴上最没把最读不懂空气的曾云都直觉眼下的情况不太对劲，悄悄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将回复的重任推到了陈礼林身上。
　　陈礼林没有让时野紧张太久，先给事情下了个结论：“没出什么大事，鹿老师好好的。”
　　时野紧绷的后背并没有如陈礼林想象的那样松下来。
　　他甚至僵住了。
　　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陈礼林将这个疑惑点存在心里，斟酌着语句，尝试给时野还原事情的全部过程：“但他确实出了些事，Blessing那边有粉丝过激伤人，他虽然躲开了大部分，可还是受了一点点伤，潘哥这会应该是跟他一块在医院。”
　　袁年在陈礼林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紧盯着时野，怕他暴怒而起，常年练舞的身体都做好了时刻将人摁住的准备。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时野听了这个消息，表现出了超然的平静，好似那瓶水不是他捏爆的一样。
　　曾云感觉更怪了，毕竟以鹿鸣在时野心中的地位，别说是受伤去医院了，就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一层油皮，时野都得谴责一下那玩意是个坏家伙。
　　他惊疑不定地将手机推到了时野面前，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那个……野哥要不你自己看？”
　　时野卡住的身体终于动了起来。
　　他接过曾云递来的手机，刚才不可置信到放空的目光，落到了还亮着的屏幕上。
　　第一条落入他眼睛里的，就是之前因为屏幕停留而自动播放的视频。
　　时野本以为，四年的时间，他对鹿鸣的印象怎么说都会模糊掉一些。
　　这不是因为感情的淡化，只是大脑对于记忆一贯的处理。
　　可事实并非如此。
　　视频里的娃娃脸青年像是从他的记忆中走了出来一样。
　　因着日子的特殊性，青年特意穿了一件五彩斑斓的上衣，染了一头樱花色的粉发，圆圆的鹿眼因着笑微微眯起，嘴唇左下角的痣也随着唇部的开合上蹿下跳，格外调皮。
　　生动，活泼，明亮。
　　是活的小鹿。
　　他好像什么破事烂事都没遇到，只是在完成某个普通通告一般，接受着记者的采访。
　　只有他衣服和发尾上沾染的血迹在暗示着他死里逃生的事实。
　　时野感觉自己的状态又回到了刚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那般。
　　怔忪，不可置信，感觉像是在做梦。
　　时野下意识抿了抿唇。
　　他没有点开视频的声音，而是先下滑去看其他的消息。
　　他看到了其他人拍的照片，和视频中的鹿鸣相差无几。
　　其中一张还挺有故事感。
　　被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保护着的鹿鸣，抬眼看向周遭围了一圈的媒体，不带笑的面孔比起视频稍显冷淡，配上他左小臂缠绕着的纱布绷带、身上的血迹，还有一股浴血重生后不可磨灭的美丽。
　　时野定定地看了这张照片好一会，才双指放大，去看一些细节。
　　衣领处有一块血迹，但是脖子干干净净，没有伤痕。
　　衣服前胸和左腰侧分布着点滴状和块状的血迹，像是因为地心引力滴上去、以及手臂摩擦腰侧蹭上去的。
　　看起来只有胳膊那一处伤。
　　跟陈礼林说的一样，“没出大事”。
　　比他记忆中的模样，也好上太多太多。
　　时野回到词条顶端，点开了最先看到的视频，把进度条拉到了最前面。
　　从手机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和时野这几年听的剪辑音频并没有什么差别，温润，又带着些跳跃。
　　此时，这个声音坚定地说。
　　“个人行为我不会上升群体及其偶像。”
　　“但是自今天开始，我与Blessing的各位不再是队友、同事，未来大概率也是竞争关系。”
　　“我没有理由再无条件包容你们的粉丝，建议你们先做好粉丝管理。”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迎接新生，你们随意。”
　　视频其实很短，没几句话就结束了。
　　完播后自动跳到下一个视频，时野又手动把它划了回来。
　　鹿鸣的话一遍遍在客厅响起。
　　已经循环到了，其他人能当场背出来的程度。
　　而时野的注意力已经被最后一句彻底拉走，满脑子都是“新生”两个字。
　　确实是新生，各种意义上都是。
　　鹿鸣在今天彻底脱离了那个傻逼公司，摆脱了那帮傻逼队友，可以再次以自己喜欢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
　　他的生命也没有停滞在这一时刻，他的未来还可以很长很长……
　　好啊。
　　……真好啊。
　　突然，有什么滚烫的液体，从时野的眼眶中脱出，啪嗒啪嗒地，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卧槽野哥你怎么哭了？等下你攥的我的手机！您别给我泡发了！！”
　　比起时野从刚才下来就变得十分奇怪的表现，曾云此刻更在意自己有一定概率要暴毙的手机。
　　他在那高声哀嚎，左右张望试图寻找空隙把自己的手机解救出来。
　　奈何时野攥得相当紧，后来还直接捂进了自己的怀里，捧着珍宝一样哭得不能自已。
　　袁年也被时野的眼泪震慑住了。
　　他自从进入Fire就没见时野哭过，再苦再累压力再大都没有，这次酷哥掉金豆豆实在是有些稀奇。
　　他犹豫了几秒，最后小小谴责了一下自己的良心，拿出手机怼着时野的脸狂拍留念。
　　见状，陈礼林猛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个闹腾的家中唯一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揉了揉队长那头奥利奥色的头发，手感意外的柔软。
　　接着，他又去拍了拍时野躬起来的脊背，嘴上还小声念叨着：“别把自己哭撅过去了，慢点哭别这么急，深呼吸……”
　　陈礼林在瞥到时野放大看的细节点后，大概能明白为什么他会有如此反应。
　　事发突然，没有人拍到过那个癫人捅上去的第一刀。
　　但是他刚才好像看到有在场的人说，第一刀是朝着鹿鸣的脖子去的。
　　能把人小臂划出那么长口子的刀，落在脖子上会是个什么结果？
　　时野醒来后还能看到鹿鸣吗？
　　他们刚才还能笑得出来吗……？
　　差一点，就差一点。
　　后怕和庆幸突然从心底涌出，细细密密地缠绕上陈礼林的心脏。
　　他都如此，更何况作为喜欢鹿鸣很多年的粉丝时野？
　　事后，时野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把手机还给了曾云，从陈礼林那拿回了自己之前晕倒丢在舞房的手机。
　　他也没勒令袁年删除那些充斥着他和曾云鬼哭狼嚎的视频，转身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靠在床上，他把鹿鸣的喊话视频继续循环播放。
　　除此以外，他还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现场视频。
　　视频里大多只有鹿鸣后半程的躲避，但也够时野看清楚，这个时候，他的衣领处干干净净，只有前胸有些许痕迹。
　　他发尾和衣领上的血，是他结束后，下意识一个动作抹上去的。
　　然后他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伤，接着被潘万州推着上了救护车。
　　为什么会摸脖子？
　　明明手臂上的伤应该更痛的不是吗？
　　还是说……那时候，鹿鸣的脖子其实比手臂更痛？以至于干扰了他对伤势的判断？
　　时野刚才就在想，他究竟是回到了过去，还是来到了一个鹿鸣没死的平行世界——在同人文学里，这大概算if线。
　　现在，这个答案很明晰了。
　　明晰得让他有些兴奋、有些热血沸腾。
　　“欢迎回来。”
　　时野看着照片上的鹿鸣，喃喃。
　　“祝贺我们，都重获新生。”
　　他开始喜欢这一年了。


第3章 
　　当鹿鸣结束笔录，踏出警察局的时候，夜幕已悄然降临。
　　他看着最后一抹夕阳也渐渐藏到不远处的大楼身后，才收回视线。
　　这时，何依依女士已经跟潘万州聊得风生水起，其话题主要关于鹿鸣未来的事业规划。
　　原本何依依还想请潘大经纪顺路一起吃个饭，但是对方推说还有事，只能就此作罢。
　　不过，母子两最后还是把潘万州直接送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幢精致的别墅，据说是Fire男团的宿舍——潘万州除了是鹿鸣未来的经纪人，手下还带着和如今和Blessing平起平坐并且隐隐有超越之势的Fire。
　　作为前对家，鹿鸣下意识地打量起眼前这幢别墅。
　　潘万州注意到他的视线，笑嘻嘻地跟他说：“这次有点晚了，以后一定要来玩。”
　　语气没半点客套感，仿佛只要现在还是白天，潘万州好说歹说也要拉他进去坐坐。
　　接着，潘万州又跟鹿鸣唠叨了一遍这几天的行程安排，才与鹿鸣他们挥别。
　　在鹿鸣摇上车窗之前，潘万州像是想起什么，又凑过来说道：“生日快乐小鹿！明天见！”
　　鹿鸣愣了一下，随后笑眼弯弯，隔着车门同他挥了挥手。
　　“谢谢潘哥，明天见。”
　　潘万州等着鹿鸣他们的车开远了，才走进别墅。
　　碰巧撞上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野。
　　潘万州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时野身上那印着鹿鸣Q版大头的围裙。
　　他不免在心里啧了一声，暗骂一句痴汉变态。
　　接着，潘万州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时野的脸。
　　一贯的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似乎有点红肿……
　　嗯？这小子哭过了？
　　潘万州颇为稀奇地挑起了眉。
　　时野已经对他的打量忍了好一会了，见他最后摆出这副模样，有些无语：“干什么这个表情？你又不是没见过这件围裙。”
　　潘万州没纠正他的落脚点，跟着他的话题走：“见过又怎样？就你平时那买回来恨不得放在防弹玻璃柜里供着的德行，你拿出来用才是稀奇吧？”
　　说着，潘万州低头看了看时野端出来的那盘新鲜出炉的糖醋里脊，啧得更大声了：“甚至为了穿围裙还学起了厨艺……他的脑残粉要是有排名你铁定TOP1。”
　　这回轮到时野啧他了：“贴贴的乐趣你不会懂的。”
　　潘万州死鱼眼望着他：“嗯嗯，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你在为了不弄脏它做饭能留八百个心眼子的时候，这件围裙就已经失去了它最初的意义。”
　　潘万州合理怀疑，就是油真的溅上去了，时野还会弃锅保裙。
　　真是本末倒置，倒反天罡。
　　围裙的话题在潘万州极致的无语中告一段落。
　　等时野将饭菜一盘盘端出、摆好盘，他才终于舍得将身上这件围裙摘下——他还不舍得直接把它团成一团，小心翼翼地把它叠好叠整齐，将它放回置物架上。
　　那动作说是“供”也不为过。
　　做完这一切，时野朝潘万州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所以……鹿鸣的伤势具体怎么样？”
　　网上的消息鱼龙混杂，虽然看照片也能了解一二，但总归比不上潘万州这个当事人了解得透彻。
　　潘经纪客观描述：“活蹦乱跳，但是不想出门见人。”
　　时野了然地点了点头：“懂了，不严重，但是伤痕很丑。”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我说！
　　结果刚腹诽完，潘万州又听见时野在那叨叨追问：“那你怎么来了？有新的插队通告要说？而且你怎么来的？我记得你今天去映日没开车？鹿鸣他们送你回来的？那他们——”
　　“打住！”
　　潘万州一手捂上时野那叭叭个不停的嘴：“您老今天话有点太多了！我就是来看看您老的精神状态是否安好！有没有被热搜头条刺激得发疯！”
　　这家伙是不是今天哭的时候把自己哭疯了？！这种见鬼一样的兴奋劲真的对吗？！
　　潘万州咬了咬牙，又戳了戳时野的心口：“而且你还想问他们什么？问人怎么不进来？我请问呢？是你做好了见偶像的造型还是他换好了见粉丝的衣服？他那身血次呼啦的你没看见吗，让他穿那样跟你吃饭？还有人今天生日，你是准备了蛋糕还是准备了礼物啊就敢留人下来？”
　　“……”时野眨了眨眼，把潘万州的手扒拉下来，“是我没考虑到他的那身。”
　　潘万州点点头。
　　“但我们这其实有鹿老师码子的衣服来着。”
　　潘万州：？
　　“而且礼物和蛋糕我都准备了，你要提前说他送你，并且能来一起吃饭的话，我肯定已经收拾好自己了。”
　　潘万州差点晕死过去。
　　最后时野控诉道：“你都没让我当面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潘万州直接转身准备离开，丢下一句：“他今晚开直播，你自己跟他连麦说去吧！”
　　时野这时候倒是良心发现，高声问他：“不留下来吃饭吗？”
　　潘万州脚跺得震天响：“气都被你气饱了！”
　　他就多余来这一趟！
　　唉！
　　*
　　鹿鸣今晚确实被潘万州安排了个直播任务，既是为了报平安，同时也是为了跟粉丝一起庆祝自己的生日。
　　不过在此之前……
　　鹿鸣瞅了瞅自己身上这件沾血的衣服，再次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柜。
　　他得先洗个头洗个澡，洗掉那些吓人的痕迹，再换身漂亮衣服。
　　只可惜这件新衣服，本来还是为了今天特意买的，结果没能活过中午。
　　等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干干净净的精致小鹿后，鹿鸣才满意地进行下一步。
　　他拿起手机，注册新账号，编辑微博，发送！
　　@鹿鸣Luuu：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唱作人鹿鸣，未来请多指教。
　　后面还附带了一条直播的开播预告。
　　紧接着，这两条微博被人秒转了。
　　粉丝数那还多了个1。
　　？
　　鹿鸣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摇人来转，更不觉得自己的粉丝能这么快就摸过来。
　　点进消息提醒一看，居然是时野。
　　对方还非常正儿八经地留了言。
　　@Fire时野：请多指教小鹿老师。//@鹿鸣Luuu：重新……
　　@Fire时野：可以预约一个连麦位吗有事想跟小鹿老师谈谈[可怜]//@鹿鸣Luuu：插播一条直播预告~今晚八点微博不见不散……
　　这人……
　　鹿鸣看着这个ID迟缓地眨了下眼，想起来，时野是Fire的队长来着。
　　潘万州给他透露了直播信息？但这是一直在刷新微博关键词吗找这么快？？
　　这是什么令人声泪俱下的感天动地未来同事情。
　　时野转发微博下的评论涨得比鹿鸣这边快多了。
　　【？我是没吃饭快饿晕了吗，怎么在我团队长微博里看见了对家的人？】
　　【不是吧小鹿老师真给你小子招来了？？[震惊]】
　　【你小子怎么转这么快？？你们两商量好的吗？？】
　　【好好好从今晚开始小鹿老师不再是对家人乃是自家人了[狗头]】
　　【应该说从早上开始就可以划作自家人了，你们烈火真的不解释一下为什么潘万州跟了鹿鸣一天吗@烈火娱乐】
　　通过时野微博爬到鹿鸣微博下的鹿角也一脸恍惚，随即迅速恢复面对自家偶像的状态。
　　【我是今天吵太多架了在做梦吗？？为什么我是从对家那摸到宝宝这里来的[晕]】
　　【鹿鹿今天的伤怎么样！严不严重qwq？不要被坏人影响了今天的心情，生日快乐！[礼花]】
　　【老婆！你终于要露脸了老婆！我快半年没见你了老婆！！你之前那号红V都要掉黄V去了！！】
　　【之前那号估计被捏在映日手上，跟死了一样……宝宝毕业快乐生日快乐啊啊啊今天一起说！！！】
　　【生日快乐鹿老师！别忘了给新号上黄V！】
　　鹿角们一来，鹿鸣新号的粉丝数开始迅速上涨，其中也不乏有Fire的粉丝和从热搜过来的纯路人凑热闹点了个关注。
　　一时间，评论区变得相当热闹。
　　于是当鹿鸣正式开播后，整个直播间竟然还有一丝卡顿。
　　看着大家统一刷起的“晚上好鹿鹿！祝你生日快乐”，鹿鸣心中一片暖意。
　　他端过开播前从冰箱里拿出来、提前放在桌上的小蛋糕，给自己插了根蜡烛点燃，拿弹幕当提词器似的哼了遍生日快乐歌，闭眼许了几秒的愿，才吹了蜡烛。
　　主打一个自助过生，流程相当熟练。
　　“晚上好，谢谢大家的祝福！”鹿鸣朝镜头笑了笑，又把蛋糕举起来放在镜头前转了一圈作特写，声音里带着点小小的炫耀，“我特意找人定做的蛋糕！好看不！”
　　蛋糕虽小，大概四寸，但上面的东西倒不少。
　　最顶上的花海里有着一个弹着钢琴唱着歌的翻糖小人，边缘除了花朵花瓣还洒了五颜六色的小糖粒，俨然像是演唱会上唱到尽兴喷洒彩纸的时刻。
　　这明摆着是鹿鸣对自己的美好祝愿——以后能以唱作人的身份，开上个人演唱会。
　　鹿角看了纷纷啊啊啊了起来。
　　【超级好看的！而且你一定会有超级棒的个人演唱会的！！】
　　【到时候我也一定还在！你一定要设计喷彩纸的环节，我想要qvq】
　　【所以到时候会边弹边唱边喷彩纸是吧，一年之内我要看到这样的场面=3=】
　　【小人好可爱，啃一口。小鹿好可爱，也啃一口。】
　　也有人看着这个蛋糕，发出了灵魂疑问。
　　【所以之后鹿鹿还做idol吗？】
　　这大概是鹿角目前最关注的问题了，但其实他们已经从鹿鸣的新自我介绍里琢磨出来了一些信息。
　　只是想听正主再详细说说。
　　于是鹿鸣边切蛋糕边回应起来：“我的爱豆生涯大概是画上句号了。不过我最开始其实也只是想写写歌唱唱歌，只是被公司分到了偶像赛道，现在算是回归初心吧。”
　　【？所以小鹿最开始只想当歌手咯？】
　　【把鹿鹿分错赛道，映日坏！就算是偶像做得也很棒，鹿鹿好！】
　　【oh，鹿宝舞蹈技能min的迷题终于解开了。】
　　接着，弹幕里又提起了时野的名字。
　　【所以不会飞去Fire咯？】
　　【时野，悲，招了小鹿老师几年了还是没招来。】
　　【时野想跟小鹿老师当队友的心，碎得粘不起来了。】
　　鹿鸣：？
　　鹿鸣一时之间哭笑不得：“我怎么可能飞去Fire啊，人家几年的队友，我空降进去Fire的团粉不先撕了我？”
　　【祝团空降新人的时候我也没见祝团姐撕了新人啊［白眼］火团那边气氛挺好的，估计更不会了吧。】
　　【我是火团粉我来说！鹿老师！其实我们盼你很久了鹿老师！】
　　在一片自称Fire团粉的“不会，怎么会”的呼声中，鹿鸣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时老师跟我没有队友缘分，但是同事缘分还是会有的，不过得等明天。”
　　这句话算是解释了为什么潘万州今天跟了他一天，但又没见烈火娱乐联合他发官宣。
　　几来几回之后，大家俨然把这次直播当成了解答会，前前后后刷起了不少问题。
　　【那鹿鹿不做idol后，演出上还会跳舞吗！我还是很喜欢看你跳舞！】
　　鹿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嘲我是个舞蹈笨蛋呢？想看我再在你们面前出糗直说好吧。”
　　在一堆哀嚎否认中鹿鸣撇了撇嘴：“到时候看歌吧，合适的就编，不合适的就不编了。”
　　【你不会为了不跳舞专写不适合跳舞的歌吧！】
　　鹿鸣：“没爱了，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那宝宝什么时候出来干活！我已经半年没给你花钱了！！】
　　“好好把钱存着自己用吧，未来大概也没太多能让你们花钱的地方了，杂志代言爱买就买，发新歌就多听听，真开演唱会了捧个场就行，直播也别打赏啊我先跟你们说好。至于时间……”鹿鸣举了举自己的胳膊，因为屋里开了空调，他干脆穿了一件薄长袖遮伤，“等伤好了再正式开工吧，不然遮又遮不好怕丑到你们。”
　　说着，他还给自己打起了广告：“所以有没有甲方，我至少一个月会很空，手头存了很多demo和词供君挑选，也可以找我定制词曲哦——先到先得。”
　　【？你存了那么多demo你不先自己发专辑？居然想先卖出去？？妈妈不允许！】
　　【我要爬进你的存稿箱啊啊啊让我听听让我听听！！！】
　　【懂了，我们眼巴巴等你这半年，你在偷偷写歌不告诉我们，你说你还爱我们吗！】
　　鹿鸣无辜眨眼：“之前我写了又不能发，隔了这么久翻出来自我二创没什么意思。而且这毕竟是我目前大头的经济来源了嘛，自己的专辑可以有钱了再写。”
　　【……祝团粉有一点没说错，你现在大概是真缺钱了。】
　　【老婆稍等，我问问我另个老婆她们要不要歌。】
　　【嘻嘻我已经去我另外的n个墙头那帮你打广告了，宝宝你要努力攒钱，努力出歌回报我们知道吗（翘鼻子）】
　　说时迟那时快，直播间突然打来了一个连麦邀请。
　　是时野。
　　开播前说自己要预约，没想到居然还真的连麦来了。
　　鹿鸣想着，虽然自己跟这位时队长已经很久没联系，算不上多熟络，但如果潘万州交代过，那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于是鹿鸣同意了这个连麦申请。
　　刚连上，那边像是在测麦一样喂喂了两声，随后是与鹿鸣记忆里有些出入了的更加低沉了些的男音：“小鹿老师，听得到吗？”
　　“听得到。”
　　“那就好。”
　　时野又清了清嗓子。
　　“首先祝小鹿老师生日快乐。”时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带着一股火团粉们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柔和。
　　“其次……”时野顿了顿，“Fire想请小鹿老师为我们的新专辑作词曲一首，不知小鹿老师可否赏这个脸？”
　　整个直播间都沸腾了。


第4章 
　　要说起鹿鸣的词曲，究竟好不好，有多好，非专业的人也无法做个客观评判，但是它们身上自带的玄学定律就足够外行人看个热闹了。
　　对这点感触最多的应该就属Fire团粉。
　　Blessing和Fire成为对家不是没有原由的。
　　两个团同期出道，实力上也不见得有多大差距，团员风格似乎……
　　哦还是有点差别的，Blessing那边是小型动物园，Fire这边是个大型的汪汪队。
　　主打一个百花齐放和人以群分的差别。
　　以至于两者粉丝划分得有些泾渭分明，平时不发专辑没什么物料的时候互相安好，但论到打歌舞台、杂志等等，两边粉丝多少得较量一下。
　　比得最厉害的，应该还是新歌发布的时候。
　　也不知道两边策划宣发怎么想的，可能就是想借对家这个撕点草热度，两个团的新歌发布时间总是能撞到一起去。
　　于是那段时间的新歌排行榜，top1和top2基本就在两家里来回打。
　　但是，Blessing那边，只要词曲那写着鹿鸣的名字，Fire要打的无一不是硬仗。
　　Fire团大粉甚至还写了数据总结。
　　只有作曲写着鹿鸣的，胜率50%。
　　只有作词写着鹿鸣的，胜率30%。
　　词曲都写着的……目前Fire的胜率是0%。
　　反之，如果都没写着，那top1有75%花落Fire家。
　　所以Fire团粉苦这座“鹿鸣”的大山久已。
　　也不是没人怀疑过数据造假、映日娱乐企图借此造神，但众人也不是没有耳朵，跑去听对家的歌想要找个能解释这玄学的理由，最后也只得出个……
　　鹿鸣大概是真的很会给队友写歌，其中的人歌合一感真不是其他词曲能比的。
　　以某个火团粉的说法就是：就Blessing众人那稀碎的好像一曲有五个版本的状况，也就鹿鸣能缝缝补补得让个人演唱听着像合作演唱了，甚至把这种风格玩出了一种新花样。
　　不得不服。
　　当然，由于火团粉后来也知道了自家队长到底是个什么成分，还以他那狗德行作为创作基础，调侃他一个人拿十个手机循环歌曲给鹿鸣刷播放量。
　　美其名曰，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而是因为家里出了个叛徒。
　　不过这些都是玩笑话。
　　所以，当时野真的代表Fire来邀请鹿鸣的时候，直播间里的团粉才格外兴奋。
　　【映日娱乐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小鹿老师这种宝贝丢出来变成大众资源。要我直接好好养着，给我写写写。】
　　【前面的你瓜是不是没吃全，之前映日确实想这么干来着（关小黑屋版）但是没成功。】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开始期待发歌日了！！小鹿老师快去！！来单了干活了！！！】
　　当然也有人表示了担忧。
　　【再怎么说，之前给B团写的歌好是因为小鹿老师跟他们是队友是熟人吧，给不太熟的Fire写歌真的没问题吗？】
　　【火团你们几个快邀请小鹿老师去你们宿舍玩！玩熟点！我要看你们到时候艳压众人！！】
　　鹿鸣本人都还没从之前的邀约里完全回过神来，看着弹幕唰唰飞过他也没来得及回应。
　　倒是时野笑了一句：“你们怎么直接给小鹿老师接单了，问过我们小鹿老师了吗。”
　　粉丝迅速反驳。
　　【怎么的你不想小鹿老师答应？那小鹿老师快拒了他！】
　　这些时野直接当看不见，跟鹿鸣说：“不用理他们，你自己考虑决定就行。”
　　【某人又双叒叕不做人了。】
　　【我好像听见了狗叫声。】
　　【你什么时候能把小鹿老师的宠粉也学过来我就答应这门婚事。】
　　真是相当不客气的相处方式。
　　鹿鸣对此下了定义。
　　但是这样吵吵闹闹的他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所以鹿鸣也没再多考虑一会，直接应征了时野的邀请。
　　“之后私下你跟我再说说你们这次的主题要求吧，我好有个大方向。”鹿鸣边说边拿过手机，像是给某人发了条信息。过了几秒钟，时野那边也传来了一声消息提示音。
　　【？这消息提示声居然间隔这么久？】
　　【网络延迟吧很正常啦。】
　　【不会某人同圈多年到今天还没加上微信吧？】
　　没给粉丝更多抓着这点继续讨论的时间，时野出声给这次连麦做了个结束：“那我们之后细聊，就先不打扰小鹿老师直播了。”
　　但没等鹿鸣说一句“那先这样”，时野又开了口：“最后我要说……”
　　“小鹿老师，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话一出，直播间的弹幕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鹿角们的：“？？？？？”
　　一派是火团粉的：“知道了，跪安吧。”
　　鹿鸣：好像知道了一些不太得了的信息。
　　对家“喜欢”他什么的……
　　鹿鸣哭笑不得：“谢谢时队的喜欢，那么时队未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连麦到此结束。
　　火团粉看够了热闹送走了正主也没见有离开的意思，倒是和鹿角们一起接续之前的真心话坦白局。
　　或许是时野的一句喜欢挑起了众人的八卦因子，纷纷在那问以前杂志访谈就问过不少次的东西。
　　【所以鹿鹿喜欢什么样的人？】
　　【男的女的？】
　　【具体说说理想型[勾手指]】
　　【不当idol了你小子也别那么早恋爱知道吗！事业为先！】
　　除了在直播间追问的，还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已经开始在直播微博的评论区@烈火娱乐，让他们做好准备，说不定要给未来的艺人进行首次公关了。
　　“这问题我真的能说吗。”鹿鸣的眼神意外的有点飘忽，非同寻常的反应让粉丝一下子就品出了些许不对。
　　【？不是你还真有料能爆啊？】
　　【？？？？？鹿鹿你？？？？？】
　　【我准备好了，你说吧[吸氧]】
　　鹿鸣飞快地先给潘万州发了条消息——虽然有些事情在准备签约的时候就已经坦白过了，但是如果面向大众了的话还是再打个预防针比较好。
　　然后，鹿鸣放下手机，看向镜头，相当熟练地摆出了一副可怜的表情。
　　“先说好啊，今天我是寿星我最大，不管怎样你们都别在我跟前骂我qwq”
　　粉丝应声，一个个赛博点头。
　　“因为之前是idol，公司明令禁止不能恋爱，所以没有对象，这点你们放心。”
　　粉丝松了口气。
　　“但是出于真诚待人的原则，有些之前勒令不能说的信息我觉得还是需要跟你们坦白一下。”
　　粉丝的心又吊了起来。
　　“呃，我的性取向其实是男性来着。所以……”鹿鸣双手合十，“虽然我知道我的女友粉和老婆粉其实不多，但还是要跟你们说一句对不起啦。”
　　弹幕一片静默。
　　鹿鸣忐忑地等了许久，还真没见有人跳出来骂他。
　　大概是他一副害怕被家长骂的表情太过于生动且少见，粉丝们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打下的字竟有种意外的平和。
　　【我还以为我要喜提嫂子了，原来你只是想踹个柜门。】
　　【孩子在柜子里憋了五年估计快憋死了吧，同性婚姻都合法多少年了他还被捂着嘴说不了话。】
　　【这一波真是成分大鉴察，果然鹿宝这张脸吸引来了99.8%的妈粉姐粉妹粉[smoke]】
　　大家各抒己见了一波，结果也不知道是谁带着又开始刷起了【嗨，老婆】
　　鹿鸣：？
　　【这是什么男粉狂喜之日！！老婆看我我可以！！！可1可0可盐可甜你喜欢的款我都有~】
　　【？你做什么和我抢老婆，你没自己的老婆吗！！】
　　【打住，鹿鹿是大家的老婆！】
　　【我的老婆千千万，多个鹿鹿老婆也没问题。】
　　鹿鸣：……
　　他就说他总是猜不到他粉丝的下一步嘛！
　　这个话题好像被轻轻揭过了，又好像没完全过去，因为粉丝又起了另外的相关话题。
　　【所以说鹿鹿之前看过自己的和前队友的那些cp饭吗？有个厨子朋友托我问的！】
　　鹿鸣：“……看过。”
　　没等粉丝细问看的哪对，他又直接出声打断了接下来的询问：“但是现在我不会再碰任何一篇相关的，正主跟你们明说，鹿鸣和Blessing相关的cp，从半年前开始离婚，从今天开始正式be，你们赶紧挑下一对嗑。”
　　【okok，这就取关这就取关。】
　　【？咋的你还指望我们给你相亲寻对象呢？】
　　【？你说到这个我可就不困了，我关注了一堆拉郎就差直接搞ALL鹿咯？】
　　【宝宝前不久刚有个跟你表白的，你介不介意，不介意我就开嗑了。】
　　【前面的我知道这对，超话名叫鹿野仙踪，欢迎来玩！】
　　【？我靠你们真是什么都能拉啊他两居然早就有超话了？？】
　　【对家文学不香吗，香死了:P】
　　【欢迎来嗑我们鹿野仙踪！有大手产了不少饭，进圈就有饭吃！！】
　　鹿鸣眨眨眼：“鹿野仙踪？鹿？野？我当1了？”
　　【虽然你好懂，但你还是0。】
　　鹿鸣：……
　　鹿鸣：妈妈！他受不了了他要下播！！
　　*
　　另一边的时野其实也没想到后续会是个这样的发展。
　　之前下麦后，他就先从潘万州那加上了鹿鸣的微信，本来在边听鹿鸣直播边看他的朋友圈，结果没过一会就围观了鹿老师的出柜现场。
　　这事他倒是知道的很早，否则他也不会不死心地喜欢人那么多年。
　　不过潘大经纪很生气。
　　就刚刚，潘万州还气冲冲地给他发了语音说，要不是他突然说那么暧昧的话，也不至于扯出后面这么一大摊事。
　　暧昧的话……
　　但是粉丝和鹿鸣好像都没往暧昧的方向想呢，纯纯欣赏情呢:)
　　亏他还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准备，鼓起勇气吐露埋藏n年的心声，结果都没人当回事。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愁死人了！
　　不过看着自己开始迅速涨粉的产粮号，时野没忍住扯了下嘴角。
　　不知道小鹿老师会不会顺藤摸瓜来看这个超话，只希望他别被超话里的饭吓到。
　　有些还真……挺露骨的。


第5章 
　　当鹿鸣从鹿野仙踪超话退出来时，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要不怎么说好奇心害死猫呢。
　　他原本是被弹幕挑起了些许好奇，下播后才来看看凑个自己的热闹，纯纯一时兴起。
　　但很显然里面产粮的大手们不是一时兴起。
　　无论是文是画还是剪辑，各个领域都卧虎藏龙高手如云，有些甚至都有自己一套完整的逻辑链和感情脉络。
　　要不是鹿鸣就是俩正主中的一位，知道自己跟时野的交集自出道后就寥寥无几，他都要相信里面的那些细腻的描写了。
　　时野无论过了多少年都对他情有独钟？
　　他也暗戳戳地从练习生时期就对时野有好感？
　　被迫成为对家的这几年，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眼神拉丝互动？
　　还有时野你到底哪来的那么多跟他相似亦或是同款的单品啊！
　　以及把两个团的团综都能剪得像跟一个团综出来的太太你也真是个人才啊！
　　说起来，车向视频到底是哪来的素材啊？他怎么每一帧看着都那么陌生呢！
　　尽管鹿鸣全程几乎是边看边吐槽，但是他还是拿嗑粮小号口嫌体直地给那位剪辑大手点了个关注。
　　没办法，这位的逻辑链最顺畅最合理，嗑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磕绊，任谁来看都得感慨一句“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果这对cp不是他自己的他能吃得更香。
　　结束完今日的睡前娱乐，鹿鸣准备再清一波消息。
　　于是，有那么一位新朋友在一堆红点里被他翻了出来。
　　正是鹿野仙踪超话的另一位正主，时野。
　　他已经把Fire团本次新专辑的主题和想要的词曲要求编辑成了一份文件，条理清晰分明，是那种一看就很有想法并且直奔主题的甲方。
　　蛮好，作为乙方，喜欢。
　　鹿鸣退出文件，给亲爱的甲方回了个收到。
　　说来鹿鸣和时野的关系，虽然没有剪辑里展现得那么缠绵悱恻，却也没有外界认为的那么陌生。
　　他跟时野大概是六年前认识的。
　　当初他们都还是映日娱乐的练习生，恰巧分在了同一个寝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过了有整整一年，想说不认识都难。
　　他记得当初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经常一起练歌一起练舞，尽管手机常年被收，都还找机会偷摸加了企鹅好友。
　　但是最后的结果是，鹿鸣被选上Blessing出道，时野在终评遗憾落选。
　　或许时野是估摸着映日娱乐不会在短期内再出一个新团，于是相当干脆利落地解约走人了。
　　……从这点可以看出，他的家境不差，至少那违约金说给就能给。
　　没过多久，烈火娱乐推出了Fire男团，时野也再次出现在鹿鸣的视野里。
　　不过那时候鹿鸣只是认为大家在各寻出路，所以祝福了一声也没多在意。
　　关于Blessing和Fire是否是对家这个问题，其实鹿鸣自己没什么太深的感受。
　　毕竟在Blessing的时候，他压根没精力去关注同期同行的成绩，光应付本团人以及同公司的师弟师妹就够他头疼了。
　　在粉丝嚷嚷两边成绩、互相吵架打架的时候，映日娱乐甚至都没把这事特意拎出来说过。
　　一言以蔽之，整个公司崇尚养蛊文化，没有自家人报团取暖的说法，活人皆是对家。
　　没什么人性就是了。
　　飘摇的思绪收拢后，鹿鸣想起时野躺在自己企鹅列表的账号，特意去翻找了一下。
　　聊天界面理所当然是一片空白，但是右划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两人加上好友已经两千天了。
　　鹿鸣将这页面截了图，转手发给了时野的微信，编辑文字。
　　【Luuu：恭喜小鹿同学和小时同学相隔两千天后加上微信好友[礼花]】
　　收到鹿鸣消息的时候，时野还在洗漱。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含在嘴里的牙刷，兴致冲冲地点进了鹿鸣的聊天框。
　　然后被狠狠捅了一刀。
　　时野匆匆吐出泡沫后深吸了口气，保证自己吸足了氧，下一秒不会直接晕过去。
　　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后，他先是引用了收到的回复，说了句有哪看不懂的可以再找他。接着又给后面那句回了一个问号。
　　【SY：小鹿老师，虽然确实到了网抑云的时间，但真的没必来这么一个扎心节目[含泪]】
　　【SY：你让好几次线下同台都没敢开口跟你要微信的我情何以堪。】
　　【Luuu：？】
　　【Luuu：你粉丝不是说你是E人吗，怎么那么腼腆害羞！】
　　【Luuu：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啊时老师！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给呢！】
　　时野撇了撇嘴，心想，如果粉丝知道他今天才加上鹿鸣的微信，她们就要直接调侃他好好一个经常拿冷脸示人的酷哥怎么能在鹿鸣跟前怂成这样了。
　　【SY：那我可不信谁问你都给，这不是怕被拒绝吗[可怜]】
　　【Luuu：……确实不是谁问都给（合作对象除外）】
　　看着这个括弧，很难说鹿鸣究竟是严谨还是别有内涵。
　　但是时野还没来得及逮着这点挖个坑给鹿鸣跳，鹿鸣又发来了一条。
　　【Luuu：可像时老师这样又有颜值又有才华还是我的甲方的人，我怎么会不给呢！我现在还在纠结怎么给你分组呢！】
　　……心脏暴击。
　　好像有那么一只糖做的小鹿在心口乱撞。
　　他到底这样夸过多少人啊这么熟练！
　　时野心酸含泪，但手上却很实诚地给对方发了个被击中的表情包。
　　结果这小糖衣炮弹的身后居然还藏着个更大的。
　　【Luuu：对了时老师！之后可以跟你们Fire约见一面吗，如果有幸能参与到一日生活中最好，越了解你们，我写的东西也能更贴近你们！】
　　大概是怕被误解，他还跟了一条。
　　【Luuu：当然不可以的话也没关系，我去补一下你们的舞台、访谈和团综也是ok的。】
　　还真给那群小姑娘说中了。
　　虽然不接触甲方本人，鹿鸣也不是不能写，不过有过接触、关系更加熟稔，大概作品真会有熟人buff加成。
　　时野对此乐见其成。
　　【SY：完全没问题。你可以直接来我们宿舍找我们，绝对真实，比团综里还真。】
　　【SY：不用拘谨，从今天开始Fire的宿舍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谢邀，不讲虚的，他巴不得人明天就直接搬进来近距离观察他（们）。
　　啊，他那无处散发的魅力开始蠢蠢欲动了。
　　虽说因为伤口的原因，鹿鸣真的不太想出门，但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工作着想，他还是把自己好好整理打扮了一番。
　　于是潘万州今天等来的是个运动风小鹿——主要原因是宽松款式的上衣配他那个喇叭样式的防晒袖套不那么突兀。
　　那袖套末端有个皮筋能套在中指上，可以把伤口挡得严严实实，绝对不给别人看到的机会。
　　主要还透气，妥妥的爱美患者的时尚单品。
　　等到鹿鸣摘了帽子，潘万州发现他那做好的发型似乎都没太被影响，不禁啧啧称奇。
　　但凡时野有人十分之一的偶像包袱，他都能多容忍一点他的狗脾气。
　　至少狗得赏心悦目。
　　因为事先已经谈得差不多，整个签约过程很顺利。
　　昨晚的直播影响说大也不算太大，粉丝的整体态度并没给公关造成什么困扰，而且也算是提前把没爆的雷都给点了，积极影响大于消极影响。
　　只是潘万州也透过这次直播看到了鹿鸣省心但不多的未来，又对他耳提面命了一些事情。
　　比如谈恋爱了一定要跟公司报备好做预案。
　　遇到离谱的cp捆绑、蹭热度等事也要跟公司商量解决对策。
　　还有以后如果在外面哪哪受了委屈，一定得跟公司说，必要时候公司除了解决问题还可以安排心理辅导。
　　总之，烈火娱乐是个很有人性的公司。
　　“哦对了，我待会要去找Fire一趟，你要一起去吗？”潘万州边收拾东西，边问了鹿鸣一句，“昨天时野不是找你要约歌吗，正好去了解了解他们。”
　　鹿鸣点了点头。
　　于是潘万州在下电梯的时候火速给时野发了条信息。
　　【AAA潘家万州：鹿鸣待会过来！赶紧捯饬一下自己！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当潘万州开门走进Fire的别墅，跟在他后面的鹿鸣一打眼就看见了站在客厅里的时野。
　　青年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背心，裸露在外的手臂线条极为流畅。下身则配了一条黑色工装长裤，显腿长的同时还不失松弛。
　　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时野正在把长得有些恼人的刘海向后抓，随后他下意识往声响处瞥了一眼，因着松手而回落的刘海又慢慢遮住了他优越的额头和那带点侵略性的眉眼。
　　……脖子上居然还带了一条银链，要不是脚上还穿着拖鞋，鹿鸣合理怀疑这是什么杂志拍摄现场。
　　不对，拖鞋也不是不行，这不更有松弛感了吗。
　　刚才那一瞥中的攻击性仿佛是鹿鸣的错觉一般，时野再看过来的时候，已经露出了一个得体礼貌的社交笑容。
　　“小鹿老师上午好。”
　　“……”
　　刷了一晚上的视频，时野在舞台上的酷哥形象已经在鹿鸣心里打上了相当深刻的烙印，跟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
　　鹿鸣瞅着他的嘴角，没忍住点评了一句：“笑得有点假了时老师。”
　　边上的潘万州直接笑喷出了声。
　　时野瞪了潘万州一眼，但转回去面对鹿鸣的时候却也松掉了面部表情，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就是这个酷哥大概是真的被鹿鸣的直球无语到了，眉眼中透露出十分的无奈：“本来我还想给小鹿老师留个好印象来着，毕竟他们说我没表情的样子很吓人。”
　　鹿小糖豆疯狂摇头：“怎么会！超——帅的好吗！”
　　而且，多年前鹿鸣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小酷哥，怎么可能被这时隔多年的笑容面具轻易覆盖啊！
　　不过鹿鸣这句没说出口。
　　还没等时野心里冒出甜水泡泡，楼上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睡到现在才起的曾云打着巨大的哈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从他那身混乱得完全不见外的老头背心配沙滩短裤来看，他其实压根没睡醒。
　　“野哥，是潘哥过来了……哈欠……吗？”
　　然后他就站在楼梯口看到了鹿鸣那头醒目的粉毛。
　　“？潘哥染头发了？这么时髦的颜色……”
　　还没等鹿鸣跟他对视上，就听见一声音量MAX的“卧槽”，紧接着，人已经哒哒哒跑没了影。
　　关门的声音巨大无比，里面的人还在骂骂咧咧。
　　“野哥你老婆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
　　……这一嗓子“你老婆”直接把鹿鸣带回了鹿野仙踪的评论区。
　　鹿鸣狠狠闭目。
　　这就是所谓的比团综还真吗。
　　真的能写吗，偶像还是离粉丝生活远点比较好吧。


第6章 
　　此时，一个名叫“摸鱼F4”的群聊里。
　　曾云：？？？为什么鹿老师来都没人通知我一声！！！
　　陈礼林：[回复@SY]@曾他艾特过全员，只不过你睡得跟[小猪]一样没收到罢了。
　　袁年：真是个起床第一时间不刷手机的乖宝宝[棒]但你那两声真的很响亮，你不会把鹿老师也吓到了吧。
　　曾云：……有没有人关心一下我受到的心理冲击！！我还穿得乱七八糟的555我在鹿老师面前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没了[大哭][大哭][大哭]
　　袁年：没事的云云，人社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袁年：要不你待会下去请求鹿老师删一下记忆，人应该是来做背调的吧，你快拦住他别把那样的你写进歌里，不然你的一世英名在粉丝那就都没咯:D
　　曾云：[救救云云，云云快要碎了]
　　陈礼林：笑死，你昨晚是不是通宵刷了一夜的鹿野仙踪，时野昨天刚“表白”完你今儿就当人鹿老师面喊“你老婆”，你是这个[大拇指]
　　袁年：？那云云岂不是更完蛋，要是鹿老师因此以为火团内部在搞什么奇怪的称呼教育，时哥在鹿老师面前的名誉就这么毁了，我怕今晚通告结束Fire就没曾云这号人了。
　　曾云：……
　　曾云：[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时野听到曾云嚎的那嗓子的时候，反应也相当割裂。
　　他虽然心里暗爽，但同样担心鹿鸣会不会对此反感。
　　毕竟以他们两那时隔两千天才加上微信好友的“生疏关系”，上来直接贴脸喊老婆是真不合适。
　　肯定会被当成痴汉的吧:)
　　还是那种私下已经把人划到自己的所属范畴，还如此介绍给其他亲朋好友的梦男痴汉。
　　毁灭吧曾云，毁灭吧这个世界。
　　但实际上，鹿鸣的反应并没有Fire众人想的那么严重。
　　在这个圈子里，“老婆”这个称呼可能会在很多场合下出现，爱慕的，调侃的，口嗨的，甚至嘲讽的，都有。
　　又恰逢cp营业文化盛行的时代，知道谁谁谁欣赏的是谁，知道哪两个人关系好，或者只是单纯觉得两人之间有些嗑点的，自己看点产出嗑一口，都是常见的事。
　　比如老早就知道时野“喜欢”鹿鸣的火团粉丝，有不少都嗑这一口。
　　粉丝都知道，那队友知道得应该就更早了。
　　至于曾云能在意识没那么清醒时，下意识喊出来那句话，鹿鸣只是怀疑他在鹿野仙踪超话也有号。
　　还是已经12级的那种。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干过改编队长日常偷偷发“真”糖的活计。
　　鹿鸣在这头琢磨着回去要翻翻有没有这类产出，完全没注意到时野那“平静而又慌乱”的表情。
　　在确定鹿鸣除了最开始的震惊和无语，再没有别的反应后，时野赶紧把自己露出的尾巴又藏回来了一些。
　　同时，时野也确认了一件事。
　　鹿鸣似乎在感知别人对他的情感上并不是十分敏锐，无论是昨晚的直接表态还是刚才的间接表达，居然都没能引起他的丝毫猜疑。
　　……这家伙怎么那么知道自己喜欢谁，却看不到谁喜欢自己呢。
　　时野内心一方面略感惆怅，另一方面又暗自庆幸。
　　他总有另一种直觉——如果鹿鸣此刻就因为各种细节看透了他的情愫，那鹿鸣估计就不会再给他开屏的机会了，可能会直接躲他躲得远远的。
　　鹿鸣的这份迟钝反倒成了二人关系的保护伞。
　　思及此，时野压下了那一丝丝的惆怅，准备继续实行他昨晚精心策划的开屏求爱计划。
　　既然鹿鸣不会像他一样一见钟情，那么时野并不介意日久生情。
　　如果真正的爱意需要时间和耐心共同浇灌，那么他付得出，也等得起。
　　之前有鹿鸣和没鹿鸣的十年他都熬过来了，现在这样他又有什么好急躁的呢。
　　当曾云还在房间自闭尝试进行自我调节、潘万州找另外几个先说事的时候，时野先带鹿鸣参观了一下Fire的宿舍。
　　整幢别墅不算小，但也没到大得离谱的程度，用时野的话说，就是太小住着不够，太大也不好打扫。
　　换言之，现在这个面积，给了大家闹腾的空间，可再怎么拆家，花个一天两天也还算能收拾干净。
　　鹿鸣左右看看，拆家的遗迹没能看到，生活痕迹倒确实不少。
　　入口玄关处除了巨大的鞋柜、小物柜以外，其实还有块公告板，上面不仅有Fire的合照，还写着这星期他们的行程安排。
　　“这块是袁年做的。”时野下巴朝那块板抬了抬，“我们团的主舞，也是年纪最小的那个。那个照片部分，每次有大家都比较喜欢的合照的时候他就会换上去。边上放行程是为了在我们进进出出的时候提醒我们还有哪些活没干。”
　　像是想起某段时间的生活，时野的表情变得有些生无可恋：“有一段时间我们通告巨多，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板子都还写不下，袁年最后直接往上挂了便利贴。那段时间我们下班回来，谁都想抢着把今天的便利贴撕了扔进垃圾桶里，有时候一天很多场通告的，我们还商量每人撕几张来着。”时野见鹿鸣听得津津有味，给他抛了一个小勾子，“你猜撕完怎么着。”
　　鹿鸣眼珠子转了转，结合了一下“通告很多”的前提条件，猜测：“撕完还很厚一本？”
　　“差不多。”时野老师给出了肯定，“气得曾云当时差点把整本都扔进垃圾桶里，在地上哭着打滚说不干了。”
　　好家伙，一哭二闹三罢工的idol不多见了。
　　“哦，曾云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个，穿老头背心的，我们的rap担。”
　　好吧，看来咋咋呼呼是常态，那确实是他会干的事。
　　之后看的是厨房。
　　厨房是半开放式结构，门都没有，完全不妨碍外头和里头的人进行交流沟通。
　　里面有个双开门冰箱十分打眼，上面贴了不少东西。
　　有各种各种漂亮的冰箱贴，有写着什么东西几号过期的提示贴纸，甚至还有愿望点菜单。
　　时野揪下来一个冰箱贴递给鹿鸣，鹿鸣才发现这玩意的本体其实是没有磁性的，是有人在背后给它黏了个磁铁，才伪装成了冰箱贴。
　　“这东西是陈礼林弄的，我们队里的主唱，按粉丝评价，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妈妈。”时野指了指那些漂亮物件，“他的一大兴趣爱好就是收集各种美丽废物，另一大兴趣爱好就是让这些美丽废物能够重获新生物尽其用。”
　　时队长欲言又止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陈礼林的变废为宝名言：“他说，他不允许任何一个小漂亮在角落落灰，都要给他发光发亮。”
　　主打一个谁都别想摆烂，跟曾云的“上班就是死了”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这个点菜单你们用得多吗？”鹿鸣点了点这个暂时是空白的单子。
　　“还行，也得看工作强度，有时候写了也没空吃，不如直接当愿望不存在。”
　　……怪惨的。
　　“那我看就今天晚上有通告，中午没什么想吃的？”鹿鸣想了想之前玄关的那个公告板，如是问道，“还有这个心愿是谁来实现呢？你们是谁会做饭？”
　　“之前写的话会有阿姨来做。今天他们都还没下来过所以没写吧。”说着，时野给鹿鸣递了支白板笔，“小鹿老师可以当今天第一个许愿的人……我可以帮你实现。”
　　鹿鸣挑了挑眉，也没问时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厨艺水平，直接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菜名。
　　他这一副很信赖的样子让时野整个人都酥了。
　　再一看菜名，糖醋里脊。
　　是在鹿鸣个人爱好信息里常会出现的一道菜，不算难，但要做起来也没有像西红柿炒蛋一样那么简单。
　　相当给面子啊小鹿老师。
　　之后，鹿鸣还跟着时野转了转其他公共区域，比如什么样的书都有的书房，比如有点使用痕迹但不多的健身房，比如地面布满磨痕的练舞室，比如养着各种各样花草植物（包括菜）的露天阳台。
　　最后，鹿鸣来到了时野的卧室前。
　　但鹿鸣还是有点犹豫：“我真能进？”
　　毕竟卧室还是蛮私密的地方来着。
　　“卧室不是生活气息最浓厚、最容易了解到一个人的地方吗？”时野哼笑了声，“而且以前也不是没‘同居’过，别害羞嘛小鹿老师。”
　　要是不进来，他之前收拾布置的卧室岂不是白搭了。
　　鹿鸣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是没忍住小声反驳：“公共寝室和个人卧室怎么能比啊。”
　　最后，鹿鸣还是踏足了这片属于时野的私人领域。
　　整体风格其实和鹿鸣想象的大差不差，清爽得甚至有些冷淡。
　　整洁也是真的很整洁，每个物件都有自己专属的位置，看着就井井有条，找东西应该相当好找。
　　就是有那么几件东西，出现在这让鹿鸣颇为意外。
　　比如放在床头柜上的圣诞鹿玩偶，比如窗台上小巧精致的多肉，再比如，一个看着满满当当但是被条纹玻璃自动马赛克了的柜子。
　　时野能摆出来的都是多少能讲出来点故事的玩意，他就等着鹿鸣出于好奇心问起它们的来历。
　　时野如果真有狗尾巴，这时候大概都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不出所料，鹿鸣发问了。
　　时野勉为其难地克制住自己的兴奋，一一作答。
　　“圣诞鹿是前两年袁年送的礼物——他每个人都塞了一只玩偶。本来我也试过抱着睡，但是这只实在有点结实，每天早上不是角戳着我就是蹄子踹着我，后来就直接让它常驻床头了。”
　　是真不太软，完全没法当成老婆抱着。
　　“多肉是之前陈礼林养阳台那的，我之前觉得房间里没太多生机，就薅了一盆来，物尽其用一下。”
　　其实是鹿鸣还没来之前，他特意从阳台挑了一盆最好看的过来，他还没忘记把阳台那的植物摆台重新摆了摆，好让空缺没那么显眼。
　　“至于那个柜子嘛……”
　　时野朝鹿鸣微微弯起了那双有些凌厉的眼，而鹿鸣则被这抹笑容晃得有些目眩。
　　“是我的小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小鹿老师。”


第7章 
　　时野一句话勾起了鹿鸣的无限好奇。
　　“暂时”？那是以后关系更熟点的时候就可以给他看了吗？
　　他的疑问无人解答，只能边心痒难耐边按下不表。
　　逛遍了目前能逛的地方后，时间已经将近中午。
　　时野见另外几个还没下来，估计潘万州还有什么事没讲完，或者他们单纯地在给他创造相处空间。
　　于是，时野顺理成章地把小鹿老师拐带到了厨房，准备起那道糖醋里脊。
　　不过这次他没把那条围裙拿出来。
　　他怕待会小鹿老师看了直接跑了。
　　当鹿鸣看着时野真取出一块里脊肉的时候——还是解冻好了的，多少还是震惊了下。
　　他写的时候其实没多考虑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当时更多是给时野捧个场。
　　如果真缺，也可以打电话叫人送来。
　　但刚才时野一直跟他在一起，鹿鸣并没见他打过电话甚至发过信息。
　　“你们这几天也有里脊肉相关的心愿单？”
　　鹿鸣只能找出这么个解释。
　　然而时野摇了摇头。
　　“只是我在练糖醋里脊这道菜。”时野后一句话又打消了鹿鸣的惊疑，“不都说是小白也能做嘛，成品也好看，练好很有面子啊。”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这些全是表面借口。
　　时野知道鹿鸣是真喜欢这道菜，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过，所以自从开始学下厨就在琢磨怎么把这道菜做得好吃。
　　投其所好，拿捏他的胃。
　　“不过这几天的成果都进了我的肚子里。”
　　“火团其他人没吃吗？”
　　听鹿鸣改叫了他们的花名，时野抬了抬眼皮，手上动作没停，嘴上也没停：“他们嫌这菜属于糖油混合物，满脑子吃一口胖十斤的偏见，完全忽视我做的是低卡版的事实。”
　　时野把正在腌制的肉推到一边，拿了袋燕麦下来，倒进了搅拌机。
　　“这真没什么负担，小鹿老师待会儿你放胆吃。”
　　鹿鸣乐了：“我敢点我自然敢吃，他们要不吃，这些全进我俩的肚子。”
　　时野是真的很喜欢听鹿鸣把他和他并在一起合称“我们”“我俩”这些，有一种熟稔的同路人的感觉。
　　美滋滋的。
　　等到潘万州带着三个崽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巧撞见时野投喂鹿鸣的画面。
　　鹿鸣应该是听到了声响，想要转头往厨房外面看，可是，或许是那一块刚从空气炸锅里出来的肉太香，他的脑袋还没转过45度，就又被那香气勾走，一口咬上。
　　于是，四个脑袋趴在厨房外像个串串，目不转睛地看着鹿鸣就着时野的筷子吃了好几块。
　　他们边看边窃窃私语。
　　“我靠我什么时候见过我时哥这么柔情似水的样子。他之前穿围裙我都只觉得他是个冷酷的厨子，现在真有点家庭煮夫的味了。”这是袁年。
　　“？等等，野哥他今天怎么没穿那个围裙啊？”这是曾云。
　　“怎么，穿了直接告诉鹿鸣他就是个变态，然后合作破裂吗。”这是潘万州。
　　“啊，鹿野仙踪，仙品，好吃，爱吃。”这是陈礼林。
　　最后陈礼林的发言获得了在场除潘万州以外所有人的好评。
　　时野颇为无语地看着那群窸窸窣窣就是不进来的人，最后忍无可忍地点了他们一句：“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菜想吃的，赶紧的，吃完就差不多好去做妆造了。”
　　“得嘞！”曾云是第一个蹭出来的，他打开冰箱上下看了一眼就开始叭叭点菜。
　　时野压根不理他的菜谱中一些明显很离谱的菜式，再听完其他人的点菜后就把所有人都给赶了出去。
　　包括鹿鸣。
　　鹿鸣本来是想留下来搭把手的，他这半年没怎么外出干活的时候，在家也点亮了厨艺技能，自觉不会给时野捣乱。
　　但火团众人都以“怎么可以让客人帮忙”的理由把他请了出去。
　　“鹿老师放心啦，野哥的手艺超好的！”
　　“没错没错，虽然时哥他是个练习时长没一个月的厨子，但是天赋异禀，估计从出生起就是个做菜天才。”
　　“鹿老师跟时野聊了一早上，还没跟我们聊过呢，快来坐，我们也要跟你好好熟悉一下。”
　　潘万州直接干脆把一沓子Fire的资料递给了鹿鸣。
　　鹿·乙方·鸣受宠若惊，迅速摆出工作状态。
　　Fire众人介绍起自己来完全不遮遮掩掩，鹿鸣感觉要不是有陈礼林的及时捂嘴，曾云能把人生经历追溯到学前阶段。
　　过于大方了大家，但凡他是个间谍记者，今天拿到的独家资料都够他赚好几笔了。
　　不过，也是这样的真诚，让鹿鸣看见了和舞台上完全不一样的火团，看见了连他们粉丝也没完全看见的、更内里的样子。
　　他们在舞台上大多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酷男孩形象，看起来相当遥不可及，可私下里每个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年轻大男孩。
　　他们会吵吵闹闹，会互相嘴贫吐槽，有时候可能看起来都没那么可靠，但是他们互相间的信任却也在彰显着每个人都是其他人可以依赖的队友。
　　说实在的，鹿鸣有点羡慕。
　　他曾经被分到男团赛道的时候，也幻想过未来大家一起肩并肩往前走，走得更高更远，像他当时给团队取的名字Blessing一样，可以在闪亮亮的高处成为别人的祝福。
　　或许其他人曾经也这么想过，但是有时候环境的影响太大，鹿鸣眼睁睁看着大家逐渐变得冷漠，他也没有心力再去继续维系整个团队的关系了。
　　而人类，通常也是习惯性排除异己的。
　　鹿鸣接受了被排斥的结果。
　　当初的Blessing，当初的小祝团，就像一个泡泡，飞得高了，啪得一下，也就破了。
　　时野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有些浸在情绪里、无形跟大家隔离开来了的鹿鸣。
　　看起来有些悲伤，也有些无助。
　　宛如被谁抛弃了一样。
　　时野的心稍稍被刺了一下。
　　对Blessing的团员们又忍不住讨厌得更多了一些。
　　如果当初他是鹿鸣的队友……
　　至少他不会让鹿鸣陷入那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可惜没有如果。
　　他没有重生在当初的练习生时期，也没机会靠着n年的偶像经验作弊艳压众人，与鹿鸣一起成团出道。
　　他重生在了鹿鸣已经自我拯救完毕的时刻。
　　那时野能做的也就只剩下陪伴鹿鸣，和他一同迎接新生。
　　鹿鸣是被突然坐到旁边的时野打断思绪的。
　　那双眼睛像是看透了他刚才的所有想法，但也像一片海、一片深邃星空一样包容了他所有的小情绪。
　　他看着时野凑近了些，嘴唇几乎就贴在他耳边。
　　在另一边依然吵吵闹闹的时候，他们两像是在人群外的小世界里讲着悄悄话，交流着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午饭做好了，一起去吃吧？”
　　“今天的糖醋里脊我多放了一点糖，很甜。”
　　*
　　要说什么能治愈emo，美食一定是一种疗法。
　　大概时野真的是个做菜天才，每一道菜虽然家常但也十足好吃。
　　而且时野多少都做些了低卡处理，吃起来很放心。
　　最重要的是，几乎都很合鹿鸣的口味。
　　鹿鸣自己做菜的时候通常是只顾自己口味不管别人死活的类型——虽然别人，也就是何依依女士说也很好吃，但是他自觉自己还是相对偏重口一点。
　　此处重口指甜咸程度。
　　总之就是个仗着自己怎么吃都身体健康还长不胖、肆无忌惮不爱吃清淡的主。
　　跟某些乐意干吃草保持身材的偶像们很不一样。
　　看火团众人也接受良好吃嘛嘛香的模样，鹿鸣觉得他又找到同好了。
　　确认过眼神，是可以成为长期饭搭子的人。
　　就是那糖醋里脊还真没多少人碰，即使碰了也是很克制的几筷子，最后几乎全进了鹿鸣的肚子。
　　至于时野……就是时野看他吃得停不住筷，干脆把整盘都推到了他面前的。
　　……怪难为情的。
　　但是真的很好吃啊谁懂啊，时队他能不能打包一份回去啊TvT
　　吃完午饭收拾好一系列残局，Fire就准备出发去上班了。
　　而鹿鸣也没打道回府，戴了个粗大的黑框眼镜，直接坐上了商务车的副驾驶。
　　Fire：？
　　曾云唰得蹿上车，占据了鹿鸣的后方位置，这时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副驾驶的靠背上：“鹿老师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嗯，私下状态了解了，去看看你们的上工状态。”鹿鸣解释道。
　　时野把陈礼林和袁年赶到了最后排，自己最后坐在了鹿鸣的左后方。听到这句话，又看了看鹿鸣现在的装扮，笑了笑。
　　“那小鹿老师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卡？副经纪人？”
　　知道时野是在调侃自己，鹿鸣很接茬地拿起资料装模作样：“今天时队陪我逛了一早上，我有义务把潘先生没来得及告诉你的信息通知到位。接下来我们要进行的工作是xx品牌的线上直播活动，到地方后我们需要先……”
　　时野背靠着椅背，姿态懒懒散散的，耳朵却把鹿鸣的每一句话都听得相当清楚。
　　就连边上的曾云都难得的在上工时“活了”，没食困得一上车就睡。
　　等鹿鸣将注意事项朗读完毕，他回头看了眼时野：“时队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时野的尾音拉得极长无比，似乎还深思熟虑了一番，才从唇齿间咕噜出一个黏黏糊糊的称呼。
　　“——鹿大经纪。”


第8章 
　　当品牌工作人员来对接Fire众人的时候，没忍住打量了一下鹿鸣。
　　那人戴着帽子还戴着大黑框眼镜，一边配合着引导工作，一边又在给所有人交代着什么。
　　工作人员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经纪人？看着好像太年轻了点。而且潘万州不就在边上吗？
　　那或者是，助理？
　　但这助理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不过，Fire那边究竟带了什么人来，也不是工作人员该多问的，他挠了挠头，对接完目前的环节就先走了。
　　鹿鸣在进入化妆间后，刚准备去检查一下待会Fire要穿的服装，就被时野拦了下来。
　　鹿鸣一看，是时野递了几张纸巾过来。
　　“汗都豆大了，擦擦先，别待会吹风着凉了。”
　　“啊好，谢谢时队。”
　　鹿鸣作为一个夏天出生的孩子，他可以被丢在夏日的太阳下晒很久不发一句怨言，可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汗腺，让它别没个十分钟就开始哐哐流汗流个不停。
　　从车上下来进到大厦走到化妆间的这会功夫，其实有很大部分都在空调房里，但那一小段高温路程，就够鹿鸣出一波汗了。
　　本次的妆造团队是跟Fire长期合作的一个，负责时野的化妆师看完时野的动作后不禁啧啧称奇：“哎哟，我们小野什么时候也这么体贴了。”
　　时野瞥了他一眼，没解释也没反驳，坐在椅子上闭了眼把整个脑袋交给他。
　　化妆师又多看了鹿鸣几秒，跟自己脑子里的猜测人员一一对号后，确定了其身份。
　　等鹿鸣转过去去检查衣服的时候，化妆师边快速地干活，边小声地跟时野八卦：“哎，他是不是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小偶像啊？他那头粉毛我还没看习惯，一下子还没认出来。”
　　时野嗯了声做回应。
　　“那他今天来干嘛的？我看他现在在做助理的活哎，总不能是单飞到你们团做助理了吧？”
　　听完这话，时野睁开了眼睛：“找他合作了词曲，人过来熟悉一下我们顺带采风。”他顿了顿，对那猜测嗤笑了声，“他要真飞来我们团，我怎么说都得给人捧到最高副经纪最低副团长的位置。他好心帮忙也不是真助理，别埋汰他。”
　　化妆师轻打了自己的嘴巴两下，但又没忍住嘴贱一句：“没事，就算没飞来你这，团长夫人这位置你不是一直留着给他？真成了也是一家人，没差。”
　　“你可少说两句吧。”时野笑骂。
　　这些悄悄话淹没在一众的聊天声中，没人听见。
　　潘万州看着鹿鸣那干起艺人助理的活也十分娴熟的模样，有些不可思议。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鹿鸣主动解释了下：“有段时间我身边没助理，这些东西自然亲力亲为，干多了就熟了。”
　　潘万州因为时野的缘故，知道鹿鸣有段时间过得有些艰难，但没想到连个助理上头都吝啬派给他。
　　鹿鸣没说的是，当时公司其实有派助理，但那些个临时助理几乎都是他的黑粉，给公司当眼线专门盯着他也就算了，更窒息的是，他们还干出过不少败坏他声誉的事。
　　小到个人不良行为连坐鹿鸣，大到直接坏事栽赃鹿鸣指使。
　　之后鹿鸣就干脆不要助理了，及时止损，省的忙没帮上还成了负累。
　　那段时间，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粉丝，都为了辟谣跑断了腿，结果还辟不干净。
　　心酸。
　　所以，反正这会儿他没什么事，帮帮忙，也是给火团减负了。
　　Fire的吵闹，大概是只要还有一丝精力，他们就不会停。
　　化妆间里的聊天声越发火热。
　　除了时野一副“随你便只要化得能上班就行”的态度，曾云在化妆师每过一个步骤都会捧场几句，不过通常捧场的结局都是以自恋结尾——“哎呀，果然帅哥怎么化都很帅，每一步，我都在变得更帅！”
　　陈礼林则在跟化妆师讨论妆品和上妆手法，致力于在每一次工作时，都能进行一次有效的偷师
　　学习。
　　袁年则负责中央吐槽位，时刻接受四面八方他能听到的梗，并用袁氏吐槽将话茬再抛回去，整个房间气氛没冷下来，有他一份大功劳在。
　　属于是，不当idol了，去当相声演员估计也有饭吃。
　　由于这场面过于好玩，鹿鸣还拍了个小视频，除了自留，还发给了潘万州和时野。
　　潘万州过了一遍视频后就直接把它发上了微博，给晚上的直播预热。
　　粉丝聚集得相当迅速。
　　【哦我的老天爷我看到了什么？是我们小火团的化妆间花絮！】
　　【云云你演归演能不能不要演我！［害羞］】
　　【陈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漂亮哈哈哈，时野你能不能学一学，对自己的脸上点心啊！！】
　　【这题我会！年年说过：时哥说他够帅了怎么化他都撑得起来，有空自恋还不如趁这时候睡个觉。】
　　【说起来这次的镜头语言好不一样，以前都只是扫一扫，多少有些崩坏镜头的，这回感觉每个人每一帧都好帅好有故事性啊［火团人的肯定］】
　　【会拍多拍，爱看！】
　　等所有人的妆造完毕后，接下来是个简单的开场舞彩排。
　　这还是鹿鸣第一次完整地在线下看Fire跳舞。
　　他们选的是一首自己近期热度很高的曲子，是Fire比较常见的酷帅风格。
　　当鹿鸣看着一群打打闹闹的大男孩，在站好位、音乐一响就立刻变化管理好表情的时候，不得不叹一句全员实力满分。
　　也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火团粉丝的一句话。
　　【哥哥们，在台上装模作样辛苦了。】
　　……确实精辟。
　　虽然这只是一场彩排，但Fire呈现出的并不亚于正式舞台。
　　表演者酣畅淋漓，观众也放声尖叫。
　　鹿鸣鼓掌得手都红了。
　　晚上，直播开始，每一个环节都井然有序地推进着。
　　除了舞台炸裂以外，Fire也很会聊天。
　　就像私下里有他们火团人在的地方就绝不冷场那样，最开始的聊天访谈环节并不尴尬无趣，每个人都会好好配合主持的节奏，不会两三句随意敷衍，也不会过度自由发散，时不时还会主动cue一下品牌方，还给粉丝留了足够多可以弹幕评论互动的话题。
　　倒是之后的游戏环节有些兵荒马乱。
　　但不是环节策划的锅，是他们自己的。
　　在这个上限21岁下限19岁人均20岁的团里，他们的快乐也很简单。
　　他们会在团队赛中，催着喊着让某人动作快一点，会高兴地蹦跳，会遗憾地哀嚎。
　　也会在个人赛里，因为某个人小小的游戏失误造成的笑点狂笑不止。
　　曾云差点笑出鹅叫。
　　而且还是“嘲笑”意味。
　　气得袁年上手狠狠挠了他痒痒。
　　其中有个“带货”游戏，是让他们用三分钟的时间来介绍品牌产品，最后由n位顾客npc选择最被说动的一位进行货物购买，货卖最多的获胜。
　　作为代言人，他们却连一点架子都不端，各个嘴炮王者都想在三分钟尽可能输出，有的在竭力阐述产品优点增加购买性价比，有的在分享个人使用经历让人买得安心，有的两者皆有，但比例有所取舍。
　　【建议以后品牌都来找火团人直播带货，这听了谁不想买（刚下一单）】
　　【而且言之有理不喊麦不诱导不炒氛围，我买的时候还是不上头的状态，支持理性下单】
　　【幸亏我是网上买，线下当npc，就话术我真选不出来，只能靠脸了［狗头］】
　　最后陈礼林拔得头筹。
　　理由是陈礼林身上自带一种安心buff，让人听了看了自然而然地就信了买了。
　　销量监控看数据看得嘴角就没下来过。
　　今晚注定是个快乐夜。
　　直播由抽奖作结。
　　要说Fire怎么讨人喜欢呢，无论谁抽到了什么等级的奖品，都能从他们那获得满满的情绪价值。
　　无大小礼之分，主打一个快乐就好。
　　然后鹿鸣就在车上见证了一次火团下班垮台的一幕。
　　曾云直接瘫倒在椅背上，抽了张纸巾盖在自己脸上，只有还在起伏的胸膛在表明这不是一具尸体。
　　袁年直接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袁名嘴今天输出得太多，嗓子都快哑了，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陈礼林则拽了一张毯子，把自己团吧团吧塞里面，准备原地睡觉。
　　连时野都已经是满脸的疲惫，只是看鹿鸣还在，强撑着自己不立刻倒下。
　　但鹿经纪很体贴：“累了就睡吧，回去还有一段路，到家也好直接洗洗继续睡了。”
　　听完这句，时野得令，歪头倒了过去。
　　真是一时上班外向换一世下班自闭啊。
　　等到了别墅，大家基本都是像游魂一样被潘万州赶进去的。
　　还是那种得拎着衣服走的，不然下一秒可能就腿软直接瘫了。
　　安顿好Fire众人，潘万州准备把鹿鸣送回家去。
　　就在车子发动引擎的那刻，副驾驶的车窗被敲了敲。
　　鹿鸣把窗户放下，是时野。
　　他大概是上去洗了把脸，现在清醒了些。
　　手上还拿着东西，似乎是给他的。
　　鹿鸣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看向他手中的盒子。
　　时野也没再多耽误，他的手伸到窗边，将盒子递了过去。
　　“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许是因为这是个迟到的礼物，时野还特意强调了下：“不是临时准备的，是之前就备好的，但是昨天之前都没有机会送。”
　　鹿鸣当着时野的面拆了礼盒，里面躺着的是一对飞花蝴蝶耳挂，亮晶晶的，是鹿鸣喜欢的款式。
　　“当初看见就觉得很适合你。”时野说。
　　“鹿角生花，蝴蝶停留其上，想想就很好看。”
　　鹿鸣被这个描述美到了，但今天的衣服不合适，准备回去自己重新搭一套再拍给时野看。
　　目前能给的，只有嘴上的感谢了。
　　“很高兴能收到这样一份礼物，我很喜欢！之后我拍给你返图！”
　　时野笑了笑，应了声好。
　　“我也很高兴能把它送到你手上。”
　　“晚安，鹿鸣，祝你22岁每天都快乐。”


第9章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鹿鸣的生活过得相当规律。
　　当然，这个规律并不是指时间上的严格安排，而是指内容构成十分固定。
　　简而言之，除去必要的饮食与休息，鹿鸣的世界几乎完全被音乐创作所占据。
　　有多沉浸呢？
　　该吃饭的时候，是何依依女士进门，先看看他写了多少，再看看他是不是写完某个小节了，随后半哄半劝地把他拐到餐厅，确保他先填饱肚子再继续工作。
　　至于睡眠，除了何依依敲门提醒，还有时野定时定点雷打不动地给他发晚安信息催他睡觉。
　　然而，鹿鸣一旦倔起来，谁都拦不住。
　　表面嗯嗯嗯好好好，对何依依和时野的催促满口应承，一副乖宝宝十足听话的模样，私下里却在偷偷加班。
　　拜托，灵感来了却不能写下来，这是什么当代酷刑，要他睡觉他也睡不着啊。
　　鹿鸣以为自己表面功夫做得相当到位了，怎么说也能瞒一瞒，但是时野跟开了天眼一样。
　　在鹿鸣接近收尾的某天夜里，时野照常给他发了个消息。
　　不过今天还多了几句“威胁”。
　　【SY：我知道你最近在阳奉阴违熬夜写歌。】
　　【SY：下次见面，我要是发现你因为熬夜“颜值下降”了，我可不给你面子夸你帅了啊。】
　　【SY：虽然你会成为世上第一只有着熊猫眼的小鹿，但是“可爱”两字我估计夸不出口。】
　　【SY：就这样，晚安，我睡美容觉去了。】
　　鹿鸣看到这几条信息眼睛都瞪大了。
　　【Luuu：？不可以！下次见面你必须从头到脚360°度度都要夸到！】
　　【Luuu：我就是世界上最帅的鹿鹿！颜值下降这件事必然不可能发生！！！】
　　【Luuu：我这就关电脑睡觉！！！】
　　【Luuu：[朕就寝了]】
　　【SY：？】
　　【SY：所以你真熬了是吧:)】
　　……鹿鸣后知后觉自己被诈了。
　　他愤恨地打下一行字。
　　【Luuu：你个坏人！！你恐吓我！！】
　　但是时野确实赢了。
　　帅气包袱比本人体重还重的鹿鸣决不允许他那帅气的脸蛋上留下熬夜的痕迹。
　　嗯，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对鹿鸣的拿捏呢。
　　所以鹿鸣交上最终稿的时候，比他自己规划的时间稍微晚了一两天。
　　没办法，他就是那种无论什么时候睡，都是固定时间起的那种人。如果不强制唤醒，他身上压根没早睡早起这个说法。
　　不过早八点起床也不算迟就是了。
　　鹿鸣交的压缩包里，不仅有分好part的歌词、Demo文件，甚至还有一份很正儿八经的设计说明以及编曲建议。
　　时野把那份设计说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点开Demo听了起来。
　　除了时野最开始定的要求，鹿鸣在词曲里还融入了一些自己对Fire的看法。
　　以至于，这个Demo听起来和他们平时的曲子风格有些不一样，但又觉得，这确实是Fire会唱的歌。
　　——他们不再只是酷酷的，他们日常的模样也可以在舞台上被人看见。
　　时野听完很满意，还没发送验收信息，就先收到了鹿鸣的一条“警告”。
　　【Luuu：不准笑我的Rap！！不！准！笑！】
　　时野乐了。
　　要说鹿鸣作为一个前idol，他最不擅长的其实还不是舞蹈，是rap。
　　如果说，鹿鸣可以通过苦练多跳，形成肌肉记忆，在舞蹈上达到他自己的预期目标，那么在rap上，他可能就是天生没这方面的技能树分叉。
　　五六年前刚成为练习生的时候，在大大小小的测评里，rap一直是鹿鸣分最低的。
　　大概就是，read都read不顺畅的程度。
　　每一句rap词，对鹿鸣来说都烫嘴。
　　后来几年，不认输的鹿鸣在努力学习下，rap力有进步了些，达成了read以上rap未满的成就。
　　所以鹿鸣不轻易在别人面前唱rap，他嫌自己丢人。
　　可现在接了词曲的单子，还是男团的，这个人丢不丢就由不得他了。
　　只能仗着时野跟他“关系好”威胁警告他一下。
　　时野很给面子。
　　【SY：不笑，我们小鹿老师的rap那么有特色，怎么会笑你呢。】
　　而且一听就是已经自己苦练了许久，才给了他这版很顺畅还蛮有味道的Demo。
　　【Luuu：……一时之间不知道你是真夸还是阴阳怪气。】
　　【SY：[深情]】
　　【SY：我这眼神还不真诚吗？】
　　【Luuu：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这违心的夸奖了。】
　　时野啧了声，不过转念一想，又给鹿鸣发了几条过去。
　　【SY：不过小鹿老师下次有哪儿唱不顺可以问我。】
　　【SY：在小鹿老师这，时老师的rap教学不收费[勾手指]】
　　虽然这广告打得总感觉有点色情，但是确实是一个放了[捕获鹿鸣的几率为98%]诱饵的钩子。
　　不出所料，鹿鸣那边回了个好，后面跟了一串感叹号。
　　说起rap，其实这曾经也是时野不太过得去的一道坎——当然不是和鹿鸣一样没有rap天赋，是rap这个关键词所携带的记忆，时野想一次就能呕一次。
　　那还是他和鹿鸣在映日娱乐当练习生的时候。
　　比较熟时野的，多少都知道他“喜欢”鹿鸣——认为单纯欣赏也好、认为有些情爱也罢，总之是这么个讯息。
　　但是没多少人听他正儿八经讲过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鹿鸣的。
　　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鹿鸣的脸相当对他胃口，平时好像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颜值都无所谓的时野，在与鹿鸣的初次见面时，当了一次彻头彻尾的颜狗，狠狠体会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他们的初遇是在映日的宿舍。
　　当时时野就是个为梦叛逆的小孤狼，又身处个人竞争压力感加倍的映日娱乐，无论是上课还是练习，他都独来独往。
　　安排宿舍的时候，他也干脆选择一个人住双人间。
　　室友是什么，朋友是什么，十五岁的时野并不关心，他只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道，做出一番成绩给家里人看看，证明他的梦想不只是他在白日做梦。
　　那会他可以说是免疫了周围所有练习生的秋波，无论男女。
　　只是这个防护罩对那位新室友没半点用。
　　主要还是，在他惯常冷着张脸，酷酷地下课，酷酷地走回宿舍，酷酷地打开门——然后就被一张陌生但又极为精致的面孔贴脸——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尽管对方也就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脸还没完全长开，但是其五官却每个都长得恰到好处。
　　本就精致得挑不出错，再搭配上他极具活力笑意满满的表情，杀伤力加倍。
　　如果说时野是一种见光死，那这个光就是鹿鸣。
　　时野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直接呆在了原地，眼睛都看直了，最后还是被鹿鸣拍回神的。
　　鹿鸣本就是想要出去一趟，只是没想到时野刚巧回来，两人差点撞上不说，时野现在还直接呆滞地堵在了门口。
　　“嗨？”鹿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也没见人回神，又拍了拍他的肩，“朋友！我现在想出去一趟，让个路呗？回来我们可以再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回过来了一点神、但又没完全回神的时野愣愣地侧身让道。
　　后来，他在看着鹿鸣远去的背影时，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声已如锣鼓喧天。
　　时野就这样对这位新室友上了心。
　　他知道鹿鸣有个想要写出很多有意思的歌并且唱给大家听的梦想。
　　也知道鹿鸣其实本意不是想当idol，所以他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舞蹈——rap可以通过分词逃避，但是跳舞不行。
　　他还知道，鹿鸣是个很要强、也很慕强的人。
　　鹿鸣的个性让他在短短的练习生生涯里进步飞速，若说当初的他只有一张脸最能打，没过多久，他的综合评分就跟时野相差无几了。
　　可人外有人。
　　当那位在映日娱乐里资格最深、常年占据测评TOP1的练习生，被要求来给他们作“名为指导实为显摆”的舞台展示的时候，时野看见鹿鸣的眼里充满了崇拜。
　　年少慕艾。
　　后来时野从鹿鸣嘴里听到那名字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越发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的初恋，似乎成了一场不知道尽头在哪的单恋。
　　而被提及最多的，就是那位练习生的rap功底。
　　人总是会因别人擅长他自己不擅长的东西而产生倾慕，更别说那人和鹿鸣的rap实力堪称天壤之别。
　　时野听鹿鸣念得多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当着他的面咕哝了一句。
　　“我也没那么差吧。”你倒是看看我啊。
　　可当时鹿鸣只是嘿嘿一笑。
　　鹿鸣贴心，不会说出拉踩的话，但这不代表时野做不来这阅读理解。
　　——你也很好，但他更好嘛。
　　这就成了年少时野心中无法忽视的一根刺。
　　更别说，在终选成团的时候，他因为队内不需要第三位rap担被刷，这根本来还算细小的刺就变成了沉重的定海神针，深深插在了他的心海里，短时间内无人可以拔除。
　　所以，尽管现在鹿鸣已经处于“失恋”状态，尽管时野现在的rap的实力已经超越了祝团的那两人，回想起曾经，他还是呕得要死。
　　面对鹿鸣后续发过来的一声声“时老师”，以及各种关于rap的问题，时野第N遍设想，倘若当初自己更强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现在的这些对话，或许在多年前就可以实现。
　　然而时野也是个相当务实的人，他知道过去已经成了过去，他再怎么幻想也无济于事。
　　他现在强得可怕就行了。
　　鹿鸣不是慕强吗？
　　我现在比那个人更强。
　　所以……
　　你可不可以来慕我。


第10章 
　　在交接完Fire的单子之后，鹿鸣又空了下来。
　　虽然之前直播的时候有粉丝帮忙对外打广告，但毕竟还没有真正搞出自己的名堂，除了Fire，也就一些小公司看在他曾经的名气上，想跟他收购一些成品Demo。
　　这让鹿鸣不得不再次感慨了一下同事情的伟大。
　　这种咸鱼般的日子鹿鸣还是比较熟悉的。
　　所以他也没多焦虑，找了个空去医院把伤口的缝合线拆了，剩下的时间除了记录灵感就在安心养伤。
　　他闲得坦坦荡荡，但鹿角们有些按捺不住了。
　　若说，鹿鸣的朋友圈有多丰富多彩，那么他的微博就有多么的荒芜。
　　以前也是如此，除了必要的工作宣发和帅气营业，鹿鸣的内心戏是一点都不会在微博放出来。
　　更别说，他最近在朋友圈吐槽记录的全是伤口愈合情况，那么丑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当营业内容，想都别想。
　　再加上最近都在写歌，他没空捯饬自己，连自拍的心情都没有。
　　以至于，从他这个新号创建至今，除了最开始的那两条，就是转发的烈火娱乐的签约通知。
　　鹿角震怒。
　　那么久了连个自拍九宫格都没有，鹿鸣你作为个前idol像话吗？
　　啊？说话！
　　有些捕捉到鹿鸣新人际关系的鹿角，则按耐不住地跑去了那些人的微博底下，带着显微镜一条条翻，企图找到口饭吃。
　　再猛一点的，还敢直接评论讨饭。
　　Fire首当其冲。
　　——当然，鹿角这么敢，是因为真的能在那吃到自家鹿鹿。
　　之前潘万州发的那个化妆间小花絮，火团粉在下面讨论的时候，也有人好奇这视频究竟是谁拍的。
　　首先排除潘万州，他没那个技术。
　　也有人在猜是不是新的助理，结果被刷评论的时野回复了。
　　@Fire时野：是新同事拍的。
　　新同事？火团人去扒拉了下烈火娱乐的最新官宣，对摄影师的身份了然于胸。
　　然后逮着冒泡的正主疯狂调侃。
　　【小鹿老师把你拍得那么帅你是不是感觉超幸福啊，居然还纡尊降贵来评论区翻牌子。】
　　【又幸福了野哥。】
　　【所以小鹿老师还真去找你们玩啦，跟你们的行程还帮忙做事……小鹿老师，好！】
　　当时鹿角们就嗅着味来了。
　　【鹿鹿虽然没有出镜也没有说话，但是鹿鹿拍的，我吃！】
　　【get到了火团的颜值，哥哥们好帅啊——】
　　【好有意思的团，感觉粉起来会很快乐。】
　　火团姐也没觉得鹿角们来这条的评论区踩踩有多ky，甚至还扒拉起表示有好感的鹿角开始安利Fire。
　　【我们Fire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要团魂有团魂，入坑不亏啊姐妹！】
　　这是纯安利自家优势的。
　　【现在小火团是小鹿老师的同事了！还有首跟鹿老师的合作曲待出，一起来蹲呀=3=】
　　这是靠双方合作拉近关系淡化“敌意”试图安利的。
　　【已知祝团团魂支离破碎，不妨来看看我们火团的绝美团魂[比心]】
　　……这是靠拉踩的。
　　但不得不说，这个拉踩的点相当精准到位。
　　祝团团魂问题，或者说，鹿鸣在祝团所受到的对待，是鹿角们最恨、最无法排解的伤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而且这个朋友怎么这么了解他们啊！！！
　　就这样，部分鹿角在Fire这住了下来，俨然一副大家都是好兄弟好姐妹的样子。
　　当他们在鹿鸣那呼求无果的时候，就会来这边试试。
　　所以在Fire真替粉丝来催他营业的时候，鹿鸣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在去Fire宿舍那天，曾云还做主拉了一个群，叫“小火团和小鹿跳舞跳呀跳呀121”，包含了火团四人和鹿鸣，潘万州当时摆了摆手拒绝进群，所以这是个纯艺人群。
　　之前写歌的时候，火团众人就会时不时在里面发一些舞台、采访cut等物料，好帮助鹿鸣进一步了解他们。
　　现在他们则常在这个群里拉着鹿鸣聊（催）天（更）。
　　曾云：【鹿老师——你的粉丝催更都催到我们这了——】
　　袁年：【快看看那些孩子们吧，感觉孩子们都快要饿死了。】
　　曾云：【他们都快把那个花絮视频盘包浆了，结果还要人影没人影要人声没人声，鹿老师你再不出来他们都要怀疑你彻底转幕后了！】
　　袁年：【鹿鸣签约后却迟迟不现身？究竟是道德的败坏还是人性的沦丧？究竟是公司另有安排还是个人另有隐情？】
　　陈礼林：【鹿老师，你伤的是手，但没伤脸，把那张绝美脸蛋封存那么久你自己不感到痛心吗[可怜]】
　　时野没有在群里跟，反而是给鹿鸣发了条私信。
　　【SY：在？】
　　【SY：之前说好的我的返图呢？】
　　鹿鸣：……
　　鹿鸣：自己都是群不爱工作的人，劝人工作天打雷劈好吗。
　　但是鹿鸣看着时野的信息还是有点点心虚。
　　毕竟是自己答应好的事，但是隔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没给人实现，怪惭愧的。
　　索性也没什么其他的事，鹿鸣起身翻找起自己的衣柜，思索那个耳挂到底搭哪件比较好看。
　　之后，时野收到的就是这样一系列的照片。
　　照片上的粉发青年穿着一袭雅致的白袍，清清冷冷干干净净的，而袍身隐现细腻暗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流光溢彩。
　　可再仔细打量，就会发现他的耳垂上缀着一朵精致的银花，还有一只轻盈的蝴蝶栖息在他的耳尖，流露出些许和清冷对冲的亲和。
　　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眉眼。
　　初见时，青年面容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但渐渐的，当笑意悄然绽放，那双眸子瞬间变得生动起来，冬雪消融，春光乍泄。
　　他好像一只才刚刚学会化作人形、就误闯了人间的仙鹿，纯真、灵动，不经意间就把所有人的心神尽数掳去，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时野虽已为鹿鸣倾倒许久，但此刻他并不介意再弯下腰身一点。
　　他的手指按上青年那红润的唇，停留许久，系统跳出了保存选项。
　　时野最后还是将它们存进了一个专属相册。
　　那个耳挂确实很适合鹿鸣，比他之前设想的要更适合更好看。
　　只是这会，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鹿鸣了。
　　他现在满脑子“想亲他”“亲哭他”“把他的嘴咬肿”“想让那双眼睛落下泪来”“想在这样白净的人身上留下痕迹”等等的肮脏念头，完全没有心力伪装自己。
　　他太长时间没回消息，鹿鸣发来了问号。
　　【Luuu：？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不好看吗？】
　　【Luuu：我特意把我压箱底的衣服扒拉出来了，你要说一句不好看我[刀]了你！】
　　时野失笑，看着鹿鸣这撒娇一样的威胁，心中的想法越发难以抑制。
　　可他输入的信息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SY：太好看了。】
　　【SY：我的一切赞美在你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如果鹿鸣是个AI，这时候或许会回一句“您太谦虚了，每个人的赞美都是独一无二又充满力量的”。
　　但鹿鸣是个人类。
　　看着这么一句，自恋的他突然之间都有点脸热。
　　明明不是什么复杂的彩虹屁，时野也没说太多溢美之词，但好像就是将千言万语都道尽了。
　　他怎么这么会说话。
　　他在哪报的话术班，链接推给他一下呗？
　　鹿鸣内心不太平静，胡乱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时野回了一个一样的表情包。
　　鹿鸣仔细一看，自己竟是发了个[贴贴]。
　　他主动贴贴，时野也就贴回来了。
　　如果这是个[亲亲]呢？
　　……毁灭吧世界。
　　鹿鸣放下手机，看着自己的桌子放空了一会。
　　桌上还摆着镜子，边上也散落了一堆妆品没有收拾。
　　鹿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控制不住地蹦出时野的话来。
　　大脑还很贴心，提取了他对时野声音的记忆，自动给那句话配了音。
　　……
　　够了。
　　鹿鸣木这张脸把镜子移开，肢体僵硬地收拾起残局。
　　最后他坐在了电脑面前，操作软件，打开了直播系统，摄像头对准面庞。最后他把链接发到了微博。
　　他为此举找的理由是，难得捯饬了一下，不给大家看看活的鹿鸣，实在有点可惜。
　　不都催着他营业吗，他漂漂亮亮地来了，赶紧来看，别不识抬举！
　　因着是周末，不上班不上学的粉丝多少都在刷着手机，收到提示就赶紧冲了进来。
　　然后被鹿鸣的脸暴击伤害一万点。
　　【啊，粉上鹿鸣的感受就是，我担心他什么都不担心他会变得不好看。】
　　【宝宝，你给你这张脸买保险了没，没的话赶紧去买一个。】
　　【太美了……怎么这么好看啊老婆TAT新耳挂真是点睛之笔……这张脸我看到的一瞬间这个星期的emo都没了555】
　　【喂110吗，这里有人恃美行凶你们管不管啊，我鼻子大出血了谁负责啊qwq】
　　看着弹幕里的各种夸奖，鹿鸣总算找回了那点对自己样貌的游刃有余。
　　在粉丝问怎么突然直播了，这身装扮为什么没有九宫格的时候，鹿鸣拨了拨刘海，有点臭屁。
　　“觉得自己太好看了，静态展示不了全部的我，就给你们看看会动的咯。”他顿了顿，凑近了点镜头，“怎么，不乐意？那我这就下播？”
　　【？不可以，把你的鼠标从下播键那离开，今天没播满一小时不准下！】
　　【我们等了你那么久，你就给我们看一分钟？鹿鹿坏！】
　　【你不会就是上来给我们看看今天的新妆造的吧，你真的，我哭死。】
　　鹿鸣：“不然呢，心血来潮的我都没来得及写直播脚本，所以最多跟你们聊聊天。”
　　【光聊天有什么意思！】
　　【你今天难得用电脑直播哎，不打把游戏之类的吗！】
　　【不打游戏也行，直播作词曲也可以的［羞涩］】
　　【这么好的直播条件，这么好的窗口分格，不直播reaction可惜了！！】
　　鹿鸣：……
　　鹿鸣：什么东西？？？


第11章 
　　鹿鸣觉得，大概是因为现在是下午两点多一点点，他的粉丝可能午觉还没睡醒，竟讲出这般胡话。
　　“我能给你们直播打什么游戏？换装游戏吗亲亲？”
　　“直播作词曲……想听我的存稿箱可以不用那么弯弯绕绕，这算盘声噼里啪啦得有点太响了。”
　　“还reaction，re谁？？你们别趁着我最近糊就糊作非为啊，维护鹿鸣的声誉你们每个人都有责任的懂不懂！”
　　鹿角各个都笑嘻嘻的，也不管鹿鸣在那炸毛，继续发弹幕逗他。
　　【哎呀别害怕嘛，不会让我们可爱的鹿宝去re别人啦^^】
　　【就是就是，我们很善良的，re你自己就好啦~】
　　鹿鸣瞪大了眼睛：“？re我自己？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吗到底有什么好re的！！”
　　【所以，当然是re你自己相关的二创啦！】
　　【链接我已经私信发你了宝宝，快re，我要看=3=】
　　【看些视频就能水一个小时，对你很仁慈了宝宝，快看！】
　　【哎呀鹿鹿炸毛那么可爱，re的时候反应一定更可爱，嘿嘿！】
　　【鹿宝，捍卫自己“华娱男团表情管理top”地位的时候到了！！】
　　鹿鸣：……
　　鹿鸣：你们这群老是用激将法的坏人！
　　他倒要看看他们能二创些什么让他表情崩坏的东西！！！
　　后台的私信已经被塞爆了，并且有人还在不停地发送，不得已，鹿鸣先暂时关了私信。
　　从上到下按顺序下来，鹿鸣先挑了一个自己的颜值向剪辑。
　　【有些人哦！】
　　【啧啧啧】
　　鹿鸣：“干嘛啦，reaction也有新手保护期的好吗！我自己天天照镜子都快看腻自己了，这必然不会让我有任何过激反应……”
　　他还没说完，就被视频的前十秒啪啪打脸。
　　耳机里面响起的是此起彼伏的喘息声，画面是调了滤镜、给了放大特写、速度放慢的五官变化。
　　红唇微张，眼神迷离。
　　粉丝看着他慢慢瞪大的双眼和逐渐呆滞的表情，在弹幕里狂笑出声。
　　【《必然不会让我有任何过激反应》，典，太典了】
　　【哈哈哈哈哈宝你点开视频的时候是不是都不看标题的啊哈哈哈哈哈】
　　【别管，问就是只看到了前面的颜值向三个字】
　　【愣着干什么快截图啊哈哈哈哈哈】
　　鹿鸣一脸怀疑人生地退出全屏，看着标题最后的“欲”字差点没撅过去。
　　但是鹿鸣的尊严不允许他半路出逃，他打开了原本关掉的弹幕，准备拿弹幕挡一挡。
　　结果，被满屏的黄色刺痛了双眼。
　　……天地良心，他的应援色是编号#019899的青色。
　　在金灿灿的且内容不可描述的弹幕的陪伴下，鹿鸣看完了这个视频。
　　鹿角们就看着鹿鸣生无可恋地动了两下嘴唇，声音有点轻，但还是被麦克风收了进去。
　　“……变态啊。”
　　【爱听，再骂一句】
　　【鹿鹿：你们这群抖M！】
　　鹿鸣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不是？我记得里面很多舞都是很健康的啊，你们怎么能给剪得那么色情？？？”
　　随后他又拉动了下进度条，回到了一幕：“还有，说好的颜值向视频呢？你们剪那么多我的手我的腿我的胯干什么啊？？这难道还是什么不盯哪挑战吗？？？”
　　【？你好懂，下次让你re这种。】
　　【没办法啊鹿宝，你那几件打歌服选得太色了，谁看了不迷糊呢】
　　【就是就是，你看那个小腰掐的，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翘屁股也是仙品好吧】
　　【还有那个腿，你穿紧身裤就是在勾引我////】
　　鹿鸣：……
　　鹿鸣把一个表情包打在了屏幕上。
　　[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
　　有的鹿角在微博隔空喊话。
　　[铁打的笼子都关不住我这只流水的鸡]
　　够了妈妈们，母子关系要断了妈妈们。
　　鹿鸣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挑选下一个视频。
　　这回他好好看了标题，是一个翻跳挑战，祝团某首歌的鹿鸣位。
　　基于上一个视频的前车之鉴，鹿鸣下意识觉得这个翻跳没那么简单。
　　但是他又暂时想不出这玩意还能整什么活。
　　他最后还是颤抖着手指点下了播放。
　　视频的前面都很正常，大概是因为动作也没有很难，所以up主也没能搞起什么花活来。
　　精彩的部分在中间段才刚刚开始。
　　只见，up主跳着跳着，突然有那么一段音乐放慢，但是动作却快速地变换了n个，之后又是一段正常速度正常动作，再接着又来了一段慢速音乐快速动作。
　　鹿鸣：……等等，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过去了？？
　　粉丝见他又将视频倒回去又看了一遍，也没出声提醒，只有满屏的哈哈哈。
　　鹿鸣最后将信将疑地开了视频的弹幕，又看了评论区，才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宣布，从这一刻他要暂时性地开除他们的粉籍。
　　这简直完美诠释一粉顶十黑啊！
　　是了，up主确实是在翻跳鹿鸣位，但是，是个多舞台版。
　　要不粉丝怎么说鹿鸣是舞蹈笨蛋呢，他就算是把自己的肌肉记忆训练到了可以应付绝大部分舞台的程度，但在看起来比较自由不那么群体统一的part的时候，他总有那么几个动作永远记不清究竟是什么。
　　而这个时候，鹿鸣为了不卡顿空白造成更严重的舞台失误，就会自己瞎编一个很相似的新动作塞进去。
　　嗯，这怎么不算一种即兴编舞。
　　这可不是舞蹈笨蛋了，是个舞蹈天才！
　　可是吧，这样的结果就是，下一次还是同一支舞，他的记忆却出现了更严重的混乱，以至于这位舞蹈天才又创编了新动作。
　　这位up的巧思，就是把这些鹿鸣的小动作都放到了一块去，跳了一个很新的东西出来。
　　播放量也理所当然的远超其他常规翻跳视频。
　　有才，太有才了。
　　鹿鸣闭着眼睛在摄像头前鼓起掌了，从那节奏和力度来看，要多违心有多违心，要多阴阳怪气就有多阴阳怪气。
　　【有我们这样有才的粉丝你几点回家？】
　　鹿鸣：“我不回家了谢谢你们。”
　　之后的视频倒是正常了些。
　　当然，也可能只是相对于前两个而言，算得上，比较正常而已。
　　现在的鹿鸣已经不是新手村的鹿鸣了，而是钮钴禄·鹿鸣！
　　没有什么可以击败他！
　　粉丝今天收获了一大堆表情包，大概也怕逗太过了就没以后了，后面开始让他re饭拍舞台或者是穿搭视频，追问当时在舞台上的想法和穿搭思路等等。
　　正经得跟前面判若两人。
　　但是鹿鸣已经被折磨出了一种，平静的疯感。
　　“眼神充满了无欲无求的神性？当时录这节目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基本上已经困懵了。”
　　“深情对视？我只是觉得他那套打歌服更帅。”
　　“这个舞台啊，当时录了好几遍，我都要跳麻唱麻了，在想着什么时候能下班。”
　　“穿搭思路？主打一个帅，丑的一律不穿。”
　　“穿那衣服没什么特别的意义，看温度看心情看公司要求。你们要是能扒出来谁有同款，那它大概在营销号嘴里就有特殊意义了。”
　　【？你在点谁？】
　　【据我所知，你还真有个同款哥。】
　　【虽然知道你们现在关系应该还不错吧，但是，嗯……】
　　【别人同款被八卦恋情，你们同款营销号只会捧一踩一。】
　　【没关系，他们的恋情由我们来八卦。】
　　？
　　鹿鸣愣了一下，猛的想起之前他逛鹿野仙踪超话的那晚他自己的吐槽，这才对号入座、明白了粉丝说的同款哥是谁。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正主进入了直播间。
　　Fire时野：我来澄清一下。
　　Fire时野：首先我不是学人精。
　　Fire时野：想get偶像同款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不要趁我不在挑拨我和小鹿老师的关系！
　　Fire时野：能喜欢上衣品这么好的鹿老师是我的福气！
　　鹿鸣：……时野你是真的不怕被人拿捏话柄啊。
　　【时队你来得可真快[懂的都懂]】
　　【自从公开“表白”后你彻底不装了是吧。】
　　【我才不信某个粘人精之前不在，肯定自己偷偷登小号混入了粉丝群众，看风向不对才出来为自己正名！】
　　【嘿，时队来得正好！看我发现了什么！鹿鹿！搜索BV号……有惊喜哦！】
　　各位，看到这种信息，请先默念一遍，好奇心害死猫。
　　但是好奇心害死的是猫，跟他这只鹿有什么关系。
　　鹿鸣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了BV号的搜索，蹦出来的是一个，在鹿鸣看来相当牛逼的东西。
　　【Fire的reaction】浅re一下对家
　　挺老的一个视频，因为标题没带Blessing大名，再加上大数据可能把它判定成了黑稿，大部分祝团团粉、专注鹿鸣的鹿角都没怎么看到过这个。
　　鹿鸣先对着标题灵魂发问：“你们Fire当年就这么勇吗，敢直接re对家？”
　　粉丝打架是司空见惯，正主亲自下场公开表态是另一回事啊！
　　时野：……靠，这种陈年旧货是怎么被粉丝翻出来的。
　　时野艰难解释。
　　Fire时野：当初粉丝看热闹让我们re的Blessing舞台，其实也没讲什么，跟那种晚会xx舞台其他明星reaction剪辑没什么区别。
　　弹幕听了看了时野的说辞，猛地炸开了锅。
　　【宝你等下，我先替你看看把把关】
　　【我已经看完了！鹿宝！看！当着时野的面看！！！】
　　【别听他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在撒谎！】
　　更有甚者，提出了更刺激的建议——
　　【这边真诚且强烈地建议时队来个视频连麦，我想看更大的热闹[勾手指]】
　　Fire时野：不可能，想都别想:)
　　难得见时野这副模样，鹿鸣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来都来了……
　　那就，看看？


第12章 
　　在鹿鸣还没真的点开视频的时候，时野微信私了他许多条信息。
　　里面的感叹号之多，可以看出时野的拦阻之意相当强烈。
　　但小鹿也很叛逆，被勾起好奇心却不被满足的话，他真的会闹。
　　于是鹿鸣给时野回了个[蹭蹭]的表情包。
　　然后发了条【想看～】
　　还反手给时野打去一个视频电话。
　　【Luuu：其实我也想看更大的热闹［对手指］但我不想给别人看】
　　【Luuu：所以我们悄悄地，好不好呀时老师～】
　　时野：……
　　时野：Fine，他还能怎么着，宠着呗:)
　　时野：这世上能拒绝我们鹿老师撒娇的通通没有心。
　　最后，时野还是在视频邀请挂断前接了起来，但鹿鸣说悄悄地，他就真把麦克风给关了。
　　主打一个只给鹿鸣提供面部表情观赏的机会，绝不给粉丝一点凑热闹的可能。
　　听声音也不行。
　　鹿鸣乐了，但是时老师都退让到这程度了，他不好再闹太过。
　　于是他把手机放在了屏幕边上，也没跟粉丝提起这个小插曲，在万众期待下点开了视频。
　　大概是觉得待会有人大概率会比他还尴尬，鹿鸣一下子就从之前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甚至有点亢奋。
　　不管里面是什么，他都做好准备了！
　　祝团人没怎么看过，不代表火团人没看过。
　　因为时野在这的冒泡，陆陆续续赶来了一波火团人，而他们，看着这个标题就已经开始笑了。
　　【科技太发展就是这点不好，什么玩意都能给你留下来哈哈哈】
　　【友情提示：接下来的那是时野本野，不是AI换头。】
　　【嗯，也算是一个入坑初心了】
　　【入坑初心+10086】
　　这个视频其实不算正儿八经的reaction。
　　它并没有那种坐的板正的观众和正面摆放的相机，更没有小屏实时播放页面。
　　它其实是一个直播录屏。
　　这应该是Fire的一个日常直播，拿着手机充当摄影师角色的是曾云。
　　他刚从哪个房间出来，来到了客厅，镜头左右转了转，才像是发现了目标一样蹭过去。
　　他的目标对象就是时野。
　　时野那会在看手机，抬眼看了眼曾云，但速度很快，估计都没看清他在干嘛，就又低下头去了。
　　曾云被他这样的专注吸引，想要探头瞅瞅时野的手机上究竟是啥，也忘了让时野先跟粉丝打声招呼。
　　“你在看什么啊这么专注？多看我一眼都不肯，哥你是不是有点太冷酷了。”
　　然而冷酷的时野给了他一个冷酷的“闭嘴”。
　　曾云：……
　　曾云：“我就不……”
　　曾云本来还想叛逆一下，但当他听清楚时野手机外放出来的歌词后，他的话头一转：“？这不是祝团的新专辑主题曲吗？你在看mv？还是舞台？”
　　随即，曾云的语气里充满了敬佩：“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开始研究对手的新曲子了，这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曾弟受教了。”
　　时野懒得理他，歌听了没几句，暂停，拖动进度条回去，再开始，再暂停，做了个截图的动作。
　　曾云：？
　　曾云：“野哥你不是在研究曲子吗，怎么还截上图了？你是开始研究起妆造了吗？”还是在截什么黑图啊？
　　他带着满腔疑惑凑近看了眼，连带着手机镜头也凑近了些，以至于，直播间的画面，突然被鹿鸣的那张漂亮脸蛋占满。
　　……不是黑图，是对家门面的美图。
　　曾云瞳孔地震，一下子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时野看他还没走，终于卸下了冷酷的面具，把手机屏幕对准曾云晃了晃，眉头还挑了挑，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怎么样，很好看对吧。”
　　曾云愣愣点头，又愣愣问了句：“哥，你喜欢鹿鸣啊？”
　　接着，他就听见他哥嗯了声。
　　这下，曾云的八卦之心彻底被点燃：“哎哎，你喜欢他什么啊？长得好看？那他作为祝团门面确实好看，这没得说。”
　　曾云这句话本身没什么毛病，但时野还是出声“纠正”了：“不只是好看，是非常好看。你不觉得他五官哪哪偏大一点小一点都不合适吗，就这样最好看。”
　　他又拖了拖进度条，找到有鹿鸣全身的画面：“而且你看这个身材比例，腰细腿长的穿什么都好看……光从衣服上看，其实他的这套不是这次舞台里最好看最华丽的，但他整体看起来视觉效果最好。”
　　紧接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声音变轻，没想旁人听见一样低声咕哝：“咦，这回穿的居然是小皮靴，这个小腿……嘶……”
　　跟人安利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非常上头，时野平时未必少话但绝对算不上多话，但是这时候话却完全收不住。
　　也有一定的可能是因为他快憋坏了，难得能有人听他分享，他恨不得倒空这两年的所有感慨。
　　时野摁了两下快进，画面跳转到了鹿鸣的part：“他声音真的很好听，很清冽的音色，听多了也不腻。声域也宽，这几个音其实边跳边唱不容易，但他轻轻松松就上去了，比之前又有大进步。就是他的脸着实有点耽误我听他唱歌了……你说这词配上这个表情谁不迷糊，谁一下子听得清他唱的什么……”
　　视频断断续续快进到后面的桥段部分，时野看了几秒，指着鹿鸣的某段动作，说：“他跳舞好像不管什么类型都能跳出一种萌萌的感觉，哦这可能跟他的脸有关……而且我估计这个动作他之后舞台又得改了，一看就是逆着他肢体习惯来的编舞，他跳得怪不自然的。”
　　时野拉着曾云叭叭叭了一大堆，叭得曾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因为知道太多秘密被暗杀了。
　　曾云在这个舞台视频结束后，努力克制着颤抖着声音问时野：“哥，你不打算评价一下其他人吗？”你好歹也是队内搞rap的，不锐评一下对家的那两个？？
　　然后，时野用点开鹿鸣的该舞台直拍这个行为，告诉了曾云答案。
　　……曾云都没敢告诉时野刚才他在直播，见时野又美滋滋地看了起来，蹑手蹑手地离开了激情杀人预备役现场，离得远了，才开始狂奔起来，镜头晃得不行。
　　最后他停在了某个房间前，推开门就是一句国骂。
　　“卧槽啊！陈礼林！！大秘密！！！”
　　视频到此结束。
　　鹿鸣眨了眨眼睛，他全程没说一句话。
　　在这个视频里面，时野确实没说什么很引战的话，毕竟他都不肯评价其他人哪怕一句，连句商业互吹都没有，完美展现何为专注自家。
　　但就是这鹿鸣夸夸机的模样，跟他之前所说的“没说什么”，查重率可谓是0%。
　　而且也完全不是什么粉丝让re，明明是纯个人行为。
　　鹿鸣下意识地看向手机屏幕里的时野，却发现他正手撑着额头，遮住了大部分的脸，剩下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几乎被头发遮了个干净，可耳朵尖尖还是露了出来。
　　红透了，像是含苞待放的小荷尖角。
　　鹿鸣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说什么来着，有人只要比他更尴尬，他就不尴尬。
　　弹幕此时刷得更起劲了。
　　【哎哟，我们鹿都看笑了】
　　【等等，我怎么觉得他不是看视频看笑的？鹿你到底在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完了，他怎么对这个视频是这个反应，难道时野已经线下彩虹屁过了，鹿宝对时野的夸奖已经免疫了吗】
　　【应该没免疫……别因为鹿鹿本来就粉嫩就忽略了他那张明显红了的脸啊】
　　也有cp粉愣愣发言。
　　【虽然我嗑鹿野仙踪，但谁能想到这对最开始是被打成蟹脚的……】
　　【虽然我嗑鹿野仙踪，但最开始我以为也就时野能靠着这个视频坐实一方正主的……】
　　【时隔n年的联动，来粮了家人们！】
　　【从此这个视频彻底成为镇圈视频[双手合十]】
　　等到称得上闹闹哄哄的reaction直播结束，时野那边都没有先挂断视频。
　　见时野终于乐意露出那张帅脸，鹿鸣不经调侃道：“时老师，红晕褪得蛮快的嘛～”
　　时野：……
　　时野：“您高抬贵嘴，少说两句吧。”
　　鹿鸣笑嘻嘻：“哎呀，原来时老师是真的很‘喜欢’我，我实在有点受宠若惊哎。这会显得我对时老师的了解相当匮乏，这对时老师可不公平……”
　　鹿鸣顿了几秒钟，从眼睛里的反射图像可以看出他大概在翻阅什么：“哎，我现在b站主页上也出现了好多时老师的视频，好像都没看过，我也看看。”
　　“正向reaction果然正主看到听到也很有意思，毕竟，不会有人不喜欢夸夸吧？”
　　“时老师，要不我现场re给你听？”
　　正主没有恼羞成怒挂断，鹿鸣默认他接受了这个提议。
　　于是，鹿鸣扒拉出脑子里那些其实算不上多的对时野的了解，真情实感地夸了他半小时。
　　还通过弹幕和评论，狠狠填充了一下这些年在他记忆里略显空白的时野的形象，使之变得丰富生动了起来。
　　有一种“他这几年原来是这么过来的啊”的感觉。
　　而另一头的时野，虽然最开始他确实又尴尬又害羞，可是现在他又觉得鹿鸣这样的“回礼”太过客气。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很诚实地打开了手机录屏。
　　最后，不仅有一个30多分钟的通话录屏存在了他的特殊相册里，微信的聊天页面上也留下了一个时长将近一小时的视频聊天记录。
　　哎呀，他也是跟小鹿老师打过视频的人了。
　　这难道不值得纪念一下？
　　于是时野截屏，在朋友圈发了这么一条。
　　【是鹿宝的夸夸，嘿嘿[图片]】
　　至于分类嘛……
　　当然是仅自己可见啦。


第13章 
　　最近，豆瓣里有个帖子十分热闹。
　　【一起浅浅上头一下最近那个前跨团现同事的cp……】
　　[楼主：我之前是华娱瓜路人，有瓜吃一口的那种，最近也是因为受伤事件后才吃到了鹿的颜，还没深入了解一下这位预备甜系男友就成了宝宝……谁懂一上来就搞到真男同的含金量:)但现在的结果就是我看谁都跟他有一腿，前队友就不说了，蒸煮都盖章be了，我也就当那些be死了。所以我就嗑起了最近互动最多的那个。但不是我说，他们两个怎么做到才互动没几个星期就搞出处了好几年的感觉的……哥哥们一起来吃口……]
　　[标题的概括好精准，我直接飞来。]
　　[哥哥有品，这对最近真的嗑得上头……两个人长得都好看，就算只是拉郎配吃一口颜也不亏。更何况里面的太太做的同人饭还香的要命，之前没什么互动都能搞出互动，最近有互动了超话里跟过年一样，好吃的饭都井喷了……]
　　[虽然他们双人互动没几个星期，但自昨天的直播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十耶单箭头n年了……颜好+前对家+现同事+常年暗恋，Dorothy们已经嗑拉了。]
　　[楼主：哎哟，他这点真的很好嗑，而且自从鹿跟他大概率会有进一步交集之后，他就直白地a上去了，喜欢一些大胆示爱的狗1……而且他这么说我没觉得他在营业或是油腻啥的，就是很单纯地在表达爱意，他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怎么拿他话柄，我哭死。]
　　[昨天我跟着直播特意去翻了翻那个镇圈视频，数据蛮好的其实，但视频下面的评论里基本都只有火团人。所以祝团和鹿推那边几年了是真不知道十耶对鹿的箭头啊。]
　　[估计火团姐是不想被对家贴脸吧，就只在圈地自萌内部调侃。但十耶那边，那种，身边的熟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但我不会擅自打扰你给你造成困扰的模样，真……]
　　[楼主：说起这点，嗑cp归嗑cp，我比较震惊火团姐的精神状态，感觉十耶的女友粉应该不少吧，但是怎么感觉整体大家都对这件事接受良好，我还看见不少不是cpf的也在同意“婚事”，是都默认营业顶天了吗，不可能会是真的？]
　　[大概是十耶那样子太不值钱了，火团姐除了无语就是尊重祝福。而且这事爆出来也很早，那时候时野才多大？大概十八岁？本来那时候就还没太火，一群姐姐还跟看弟弟热闹一样。]
　　[十耶那样子真的太双标了。其实火团里cp也不少，基本排列组合配对，但是这事情之后大家都很默契地绕开了十耶，连队内都达成了共识，以至于他最火的cp就是这个跨团对家cp了……而且他对自家人“冷酷”不是一两天了，日常里嘴毒且狗得女友粉都嚷着要脱粉，谁见过他那副夸人夸得停不下来的样子。]
　　[喜欢谁真的藏不住，我感觉自己被蒸煮演了。我平时对其他不感兴趣的人看也不看一眼，对亲近的熟人也是贩剑模式，但是我跟别人安利火团的时候跟他那视频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更何况他目前没真给大家找嫂子吧，大家也不能直接制止他欣赏谁。]
　　[而且鹿作为偶像的话还真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光两个团之间的互打战绩，就够火团姐在这个基础上给鹿再上一层滤镜了，毕竟输给自家都喜欢的对家这更不丢人了。]
　　[所以十耶到底是真喜欢还是纯欣赏啊？？]
　　[楼上这真假很重要吗，他真喜欢说明未来有可能cp成真，他纯欣赏说明未来有可能会营业发糖，不管真喜欢还是纯欣赏反正都假不了，嗑就完事了。]
　　[楼主：懂了，这就是十耶的计谋，用欣赏掩盖真喜欢，这谁分得清他到底是在追星还是在追人。]
　　[乐了，与其纠结十耶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成分，倒不如纠结一下鹿这个真男同的态度。]
　　[楼主：笑死我了，十耶→鹿这个真的有种弯恋直的既视感，明明鹿才是那个铁弯……]
　　[只能说我们鹿是一款不敏感的给子。]
　　[我真的爆笑，想起他两第一次连麦，十耶深情表白，鹿鹿真诚感谢哈哈哈哈哈感觉两个人到现在也没对上频道。]
　　[鹿：啊，是粉丝，先谢再说。]
　　[不过鹿这款在华娱里应该还算是比较抢手的吧，他别是私下听表白听麻了，于是一律先打成非情爱喜欢省得被搞出什么绯闻吧？]
　　[有可能，之前他舆论有点腥风血雨的时候，绯闻被造了不少，还是男女通吃的，他估计那会就澄清得心都累了，干脆从根本上截断。]
　　[当然也有可能是十耶过于坦荡了，一点遮遮掩掩都没有，违背了花家人一贯的腼腆，给鹿的信息有些偏差了吧……]
　　[这么一看十耶也惨惨嘟，但未来我觉得合作少不了，就他那种莽劲说不定能越来越真嘻嘻]
　　[楼主：而且昨天那个直播，鹿最后那个笑容，真的，谁懂，又有一种，我已经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但是我并不介意你继续这样对我说喜欢，我很乐意听……我靠要是我是十耶现在已经被钓得死死的了……老婆我喜欢你嘿嘿嘿……]
　　[鹿是有点天然钓在身上的……别说十耶迷糊我也迷糊。]
　　[鹿太公钓鱼，十耶上钩]
　　[就是这样do起来才刺激啊，最后发现钓的不是一只纯狗狗，是一匹狼啊，到时候被压着撕咬的时候，希望鹿太公还能rua人脑袋把人驯住。]
　　[鹿：？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属性出现了。]
　　[有没有驯狗饭，来点哥哥们。]
　　……
　　鹿鸣并不知道自己那个纯被逗笑的表情被解读出了新含义，甚至还开发出了新属性。
　　他最近除了偶尔直播一下，满足一下粉丝们或正经或奇葩的需求，就是在补时野的物料。
　　之前打完视频通话后，鹿鸣也没有停止刷视频，甚至还特意找了个时野相关的入坑指南，从前往后一个个看过去。
　　cpf在上头cp，正主在上头另一个正主。
　　之前还是练习生的时候，鹿鸣对时野的魅力有点感触，但是不多，主要是因为，当时他的目光看的确实是其他人，以至于没看见这颗窝边草。
　　距离产生美嘛。
　　但是之后，就轮到他和时野产生距离美了。
　　反倒是鹿鸣对那个人生成的偶像滤镜在祝团后续的相处中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祛魅得相当彻底。
　　他现在可以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到时野的身上了。
　　时野这几年是真的很拼命，就实力而言，可以说是量的变化产生质的飞跃，一年更比一年强，每一次新专辑新舞台都是不一样的惊喜。
　　曾经有些稚嫩的酷哥脸蛋长开了，可那件冷漠的酷哥外衣倒是被脱下了。
　　在映日的时候，鹿鸣感觉时野也未必会回应自己几句，但现在，他会对身边的人放开一点心防，拉近一些距离。
　　……虽然，如果火团人事先知道他的亲近意味着变狗的话，大概更乐意他就那样当个冰块队长。
　　可尽管如此，时野该有的礼貌和成熟可靠却也一点没落。
　　这大概也是火团人继续接纳他爱他的原因了。
　　狗些怎么了，这不更接地气了吗。
　　入坑指南进度还没过半，鹿鸣已经垂直入坑躺在坑底了。
　　别的不说，作为一个慕强的事业粉，他有被狠狠满足到。
　　蒸煮比他干活更卖力，建议多干，他负责摇旗呐喊。
　　想到这，鹿鸣很身体力行地给时野发去了消息。
　　【Luuu：火团人委派的监工上线。】
　　【Luuu：请时负责人汇报一下新专进度［递话筒］】
　　【SY：？你比我还着急啊。】
　　【Luuu：当然！距离上一张单曲专辑发布已经时隔大半个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单曲专都是一月一发的！再不吃到新物料大家就要饿死了！】
　　而且找他合作的时候就透露过这回也是单曲专，不能堕落啊弟弟们！
　　后来时野干脆发来了一条语音，他的那边有点闹哄哄的，和他带着明显的哄孩子一样的安抚语气形成了鲜明对比：“快了，前不久已经拍完了mv，今天在拍预告了。”
　　……对不起，但鹿鸣突然就有了一种，自己是什么公众场合闹着要吃冰淇淋的孩子，被爹妈揉了一把头，说快到家了回家再买，的既视感。
　　以至于鹿鸣发过去的语音都有种格外的乖巧：“那你们今天的妆造能不能事先给我透露一下，我真的很好奇qwq”
　　然后时·又是爹又是娘·野拒绝了他，再一次哄道：“是惊喜，提前看了就没感觉了。”
　　要不是觉得说出来不合适，时野多半会顺口出“宝宝”这个称呼来。
　　事实证明鹿鸣小朋友也蛮好哄的，他撇了撇嘴回了句“好吧”，就暂时按耐下心里的蠢蠢欲动：“那公布时间有定吗，总要给孩子一个盼头吧——”
　　然而时野大概是打算瞒到底了，嘴巴跟上了锁似的，怎么都撬不开。
　　最后他只给了鹿鸣这么一句话：“小鹿侦探这么聪明，肯定可以自己发现发布线索的。”
　　鹿鸣：……
　　鹿鸣：可是他真的不是很想动脑子哎。
　　求告无门，鹿鸣只能开始研究起Fire的发专时间。
　　唔，论说相同点的话，除了统一的发专时间点是晚八，有预告会提前一周发，还有就是……
　　额，和Blessing同期？
　　鹿鸣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从重生后就没点开过的祝团官博，扒拉出了其新专发布的时间。
　　答案呼之欲出。
　　可鹿鸣满脑子是剩下两句话。
　　又打擂台啊。
　　这么猛啊？


第14章 
　　要说鹿鸣这个时野的新晋事业粉，最意难平的是什么，那应该就是Fire的专辑战绩。
　　常年第二，上面总是压了个Blessing。
　　……就算是因为鹿鸣自己，他看着也怪难受的。
　　鹿鸣：就不能换个时间点吗你们老打擂台干什么！【恼怒】
　　但这也不是鹿鸣能决定的，毕竟有时候就算Fire不想打，Blessing那边也会撞上来。
　　有来有回的，总之就没共同繁荣过。
　　终将会有排名一上一下，也终究会有人捧一踩一，这能不结仇吗！
　　鹿鸣除了恼两家非得打擂台这点，他其实还有点小忐忑。
　　他不会妄自菲薄到说自己的作品有多烂，毕竟他现在靠这个吃点饭赚点钱，总不能自砸饭碗，但他也绝不觉得自己已经是华娱词曲创作人里的头部人物。
　　他才多大，有灵气归有灵气，还有的磨呢。
　　比他牛的人一抓一大把好吗。
　　之前在Blessing能打赢Fire，其实是因为那独特的拼盘风十分取巧，可以说是B团新特色。
　　可这风格跟Fire又不一定完全适配。
　　同样的，鹿鸣走了，映日那边也照样能找其他制作人去制作类似风格的曲子，这并不是非他不可。
　　不定因素太多，无论是实力还是运气，鹿鸣都没有100%打赢Blessing的把握。
　　完全能够预料到，如果最后成绩不太行，别说Fire，鹿鸣肯定会被Blessing那边贴脸嘲死。
　　……想想就怪不爽的。
　　鹿鸣只能祈祷Fire这欣然收稿了的甲方能自己再争点气，用超高质量的制作压死对面。
　　时间一天天到了发专辑预告的日子。
　　同发专固定晚八一样，Fire官博在这天的晚八点在各平台更新了预告视频。
　　鹿鸣是卡着点点开的，但是此时此刻，视频已经被火红的弹幕充斥着了。
　　鹿鸣最后还是关了弹幕，准备先自己看一遍，之后再开弹幕看一遍。
　　先验收，再查看反馈，没毛病。
　　视频里最开始出现的是一扇巍峨的紧闭的大门，花纹精细，却也有种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留下的斑驳纹理。
　　门后远远传来了一阵轰响，镜头外也有人在大声呼喊。
　　“快开门！是曾将军回来了——！”
　　随后，有天光从那越开越大的门缝中倾泻而出。
　　鼎沸的人声都掩盖不住那逐渐逼近的马蹄声，一队身披铠甲的骑兵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领头的将军年纪轻轻，面容俊朗，意气风发。
　　他身上的银白战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晃眼的光芒，身后红色的披风随风飘扬，身下的黑色骏马步伐稳健，踏起少许尘埃，镜头跟随下转，似是在向他俯伏致敬。
　　可镜头再抬起的时候，画面一黑。
　　但很快，像是有什么布条被摘下，镜头前的景象又清晰了起来——这是在一个偏欧式的现代大厅里，而身处画面焦点的，是袁年。
　　他摘下遮盖眼睛的布条后，俏皮地伸出手指，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未发一言，只是带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将观众向前拉去，暗示着，他们即将揭晓某个隐藏的秘密。
　　沿途中的走廊被装扮得格外梦幻。
　　高低错落的鲜花绿植交织着自然的旋律，色彩缤纷的气球如同彩云，隐藏其间的小巧玻璃瓶里闪烁着细碎的星光，大小迥异却无一不显足可爱的玩偶如见证者一般注视着来宾……
　　最后袁年停在了一扇华丽的门前，优雅地行了个绅士礼，邀请观者推开这扇神秘的大门，亲手解开封锁着礼物的丝带。
　　而门打开后，却不是另一个房间。
　　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一眼看到的是高山峡谷，上有广阔天空下有磅礴河流。
　　有一颗红日从远方的地平线缓缓升起，日照金山，一切都令人感到神圣而震撼。
　　边上的青年一身纯净的白袍，长发未能掩住的精灵耳表明着他的身份。他收回了注视着初升太阳的视线，眉眼柔和，神情是一种历经千帆后的平静，也带着对希望的向往。
　　画面渐隐，一行字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个新世界，你满意吗？］
　　可这行字却滋滋了两下，故障闪烁出蓝绿色彩，终是分崩离析。
　　最后的画面给到了在床上睁开双眼的时野，他坐起身，头疼地捂住了脑袋。
　　而在他的手放下的那一刻，好像有黑影在身前迅速地飘了过去。
　　周围一片静悄悄，只有刺耳的铃声在床头不断地响。
　　画面骤黑。
　　打字机的光标一闪一闪，敲下了一句话。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后续闪现出的团标和正式的发布时间信息，在提醒着众人，预告到此为止了。
　　鹿鸣一下子有点没回过神。
　　唔，就是，有点出乎意料。
　　怎么感觉跟他写的不太像一个东西。
　　仔细听的话，他是可以从几段BGM里听到一点自己写的旋律，只是Fire那边对四位的出场顺序和身份在预告里做了个调整。
　　但就这么个调整，打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预告并不长，整体上也只能说是，透露了一点点信息，但真的不多。
　　所以，弹幕评论里充满了对新曲的猜测。
　　【哎哟你们四个真的都很好看，这四个扮相一出来我直接一个prprpr的大动作，但哥哥们你们真的不解释一下这个剧情是什么含义吗】
　　【跟以前好不一样啊，这回甚至都是不同的身份场景？？】
　　【将军曾云，小少爷袁年，精灵陈礼林，还有普通人（？）时野，时野怎么这回最普通哈哈哈哈哈哈】
　　【乐死我了，何止身份，一看频道，云云是古代历史，元宝是现代都市，陈妈妈是西方玄幻，三个从目前来看剧情都很美好，就咱时队是剧情好不了的惊悚灵异哈哈哈哈哈哈时野你是不是那几天得罪鹿老师了！！！】
　　【所以，结合“世界”两字，这回是在玩无限流还是快穿？任务是，功成名就、感情幸福、世界和平、活着出去？】
　　【活着出去哈哈哈哈哈心疼一下时老师哈哈哈哈】
　　【但时野这个part也蛮独一无二，怎么不算鹿老师的偏爱呢。】
　　【丢进去跟鬼斗智斗勇的偏爱吗哈哈哈哈】
　　【我更好奇成品曲了……主要我想知道他们的打歌服是什么样的哈哈哈哈哈总不会是让曾云穿着铠甲唱rap吧！！】
　　【应该不会，研究了一下鹿老师的风格，他虽然脑回路有点跳，拼盘风也玩得好，但从来没有这么割裂过，估计Fire在预告整了不少活。】
　　于是不少人在视频下面还艾特起了鹿鸣，想让鹿鸣来re一下，顺带做个解读。
　　鹿鸣：我那是解读吗，我那是掀了原卷子给你们报另张卷子的答案。
　　所以鹿鸣没答应，只是留了个^ ^和一句敬请期待。
　　但是他没公开re，不代表有人不会私下问。
　　时野的信息像是算好时间发来的一样，鹿鸣刚一拿起手机就看见信息框提醒跳了出来。
　　【SY：预告感觉怎么样？有给小鹿老师一个惊喜吗？】
　　鹿鸣憋着没处说的话在这个聊天窗口里倒了个干净。
　　【Luuu：惊喜，可太惊喜了:)】
　　【Luuu：我差点以为我要在cast里面没有姓名了。】
　　【Luuu：已经预料到成品出来，粉丝到时候怎么评价你们了。】
　　【SY：？说说，怎么评价的？】
　　【Luuu：［真狗啊］】
　　【SY：［对手指］】
　　【SY：是小鹿老师榜样做得好，我们只是加强了一下效果［无辜］】
　　【Luuu：我只是个听令行事的乙方呢［无辜］】
　　这场推锅大战最后在来来回回十几个表情包里结束，时野那先举了白旗。
　　鹿鸣有点小得意地哼了两句，也没察觉到自己刚才跟时野的这个行为有多幼稚。
　　接着，时野那边发了条语音过来。
　　“对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我看你最近朋友圈没怎么发了。”
　　鹿鸣低头看了眼小臂，思索了下，找了个角度给时野拍了张照片过去。
　　“最近没怎么出门，也没怎么用这只手，所以恢复得还蛮好的，目前没增生，就是有时候还是会感觉有点疼。”
　　这是时野在鹿鸣受伤后第一次看到他的伤口。
　　说伤口也不太准确，因为伤口边缘贴了减张器，减张器下的伤疤上也贴了疤痕贴，时野只能透过没那么透明的疤痕贴看见那条微红的痕迹。
　　虽然鹿鸣这算是人工打了码，可伤口实在有些长，以至于减张器也有半个多小臂那么长，乍一看让人眉头下意识一皱。
　　大概是怕时野看了心里不舒服，鹿鸣紧接着发来了一条语音，笑嘻嘻地：“这玩意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是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肢体更替手术，比如换金属骨啦，或者埋了什么芯片之类的，蛮酷的。”
　　时野知道，鹿鸣心里不可能对这个疤痕没有疙瘩，但是他还是找了个很贴合他脑回路的借口安慰时野。
　　还是老样子。
　　抱怨的话往肚子吞，朋友圈里与其说是吐槽，不如说是打卡记录，跟伤患汇报日记似的，有时候还会记录用品效果，其详细客观是品牌方该打钱的程度。
　　而真在亲朋好友面前，比起用伤口撒娇讨句心疼，他更想告诉大家他没事。
　　更何况，对鹿鸣来说，这个伤口虽然丑陋、不那么讨喜，却也是他捡回来一条命的证据。
　　如果那件事一定要发生，他宁愿拥有这么一条伤疤，而非毙命。
　　所以时野也没过多去关注这条并不需要众人怜悯的伤口，提起了原本要说的一件事。
　　“潘哥说，一个多月后会有一个综艺开录，想我跟你一起去，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他估摸着那时候你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上工了。”
　　“所以，如果你同意的话，他之后直接带我两去签合同。”
　　鹿鸣：？
　　鹿鸣：啪得一下，我的假期怎么就没了。


第15章 
　　因为要商讨正事，两个人干脆选择了更为直接的语音通话。
　　听完时野的介绍后，鹿鸣对这个综艺的性质和形式有了初步的认知。
　　综艺名叫《音旅记》，顾名思义，是个音乐类综艺，但不同于常见的竞技类音综，它采取的是一种旅行探索与音乐创作相结合的慢节奏音综。
　　节目会邀请不同领域的音乐人一起去到国内乃至国外的某个特色地点，进行为期一周的文化体验和音乐采风，音乐人们的旅游任务，就是在旅途中汲取灵感，现场创作出原创音乐作品，且只要跟这次旅行相关，具体题材不限，全然自由发挥。
　　而在每次旅行的最后，会就地选场举办一场小型音乐会，作为此次采风的成果汇报。
　　嘉宾之间也并无排名竞争，仅有“观众好评率”作为音乐会的评价考核，决定下一次的游玩经费。
　　整体听下来，感觉很像是在做慈善。
　　于是鹿鸣又问了问关于歌曲作品的版权问题。
　　时野：“说是归音乐人所有，不过节目期间如需BGM他们也会用到。”
　　更像做慈善了。
　　时野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语气里都带了点笑：“听说导演是个半路出家的富家子弟，改编听够了想听点新鲜的，而且，他也比较好奇大家作品的诞生过程，所以自家砸了大头的钱搞出了这么一档节目。”
　　如此，鹿鸣也没什么推拒的理由了。
　　对他而言，创作音乐并非难事，且作品依然归自己所有这事让人更添好感，最主要的是，能边好好旅游还能边拿钱，这么天大的好事既然不是画出来的饼，他不多少得吃上一口。
　　唯一令鹿鸣感到不解的是：“那怎么会递邀请到我身上？”
　　毕竟他这半年除了映日那边断断续续放出来的黑料，还有一些合作的收尾，基本上可谓查无此人，也就这一个月来时不时诈尸一下，有谁主动递合作都挺像天上掉馅饼……
　　如果说这是潘万州给他争取的，他反而不意外一些。
　　时野哭笑不得：“小鹿老师，请对自己有点信心。”
　　他又嗯了几声，似乎在思考怎么阐述：“如果你想听客观的理由，那就是导演计划请一些‘流量’来增加节目收视率、给自己回回本，现今当红的男女团、乐队都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你虽然已是退团状态，但是自身携带的粉丝量以及最近跟Fire合体后的流量并不低，再加上，你的创作力是拿得出手排得上号的那些个，选你并不是什么真慈善举措。”
　　“如果你想听主观的理由，我只能说，到场做好被要签名的准备。”
　　鹿鸣：？
　　鹿鸣：感觉自己好像走了一波后门，但又有正当理由。
　　等两人谈完后，潘万州给鹿鸣发来了消息，说是后天带他们两去签合同。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时隔那么久，终于又要抛头露面去工作了，这让鹿鸣有点怪不适应的。
　　他连晚上洗漱的时候都照了更久的镜子，确保自己的脸蛋没有因为最近的堕落生活垮掉。
　　事实就是，脸型流畅并没有发胖，还因为最近睡得不错，吃得也健康，面部色泽红润，连颗痘都没有。配上那粉嘟嘟的发色，他一整个就像个新鲜的水蜜桃。
　　哦，就是头发颜色好像有点褪了，之后得跟发型师约个时间补一下。
　　暂时还不打算换发色，嘻嘻。
　　签合同那天，是潘万州来鹿鸣家接的他。
　　等鹿鸣上车后，才看到后座还坐了个人——是时野。
　　中间隔了挺久没见，过了很长一段只吃视频照片物料的日子，鹿鸣对这张酷脸还真有点想念。
　　虽然最近在忙新专，但或许是因为没有再在乱七八糟的各种地方到处跑，时野的精神面貌看起来还不错。
　　时野当然看起来还不错，他一想到能跟鹿鸣一块去公费旅游，就跟小学生要出去春游一样激动得快要睡不着觉。
　　睡着了，梦里都是跟鹿鸣肩并肩去玩，头碰头写歌，还有同房睡觉的场景。
　　……咳咳，虽然最后的那个并不是什么正统意义上的春梦，但光是被紧紧抱着的感觉，就足够他的兄弟大清早的在那立正稍息了。
　　空调的冷风顶着吹都没见歇菜，只能去浴室边洗冷水澡边解决一下。
　　这事谁都不能说，不然他的变态名声就彻底坐实了:)
　　潘万州早上接到时野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打扮妥当，就是那正式模样，虽然说是去签合同也算合理，但是潘万州觉得他更像是去结婚现场。
　　以至于潘万州没忍住往他的奥利奥色脑袋呼了一巴掌。
　　“清醒点，你是去跟人一起工作的，不是跟人一起去旅婚的。”
　　时野撇嘴，嗯得不情不愿。
　　潘万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狗东西脑子里装的是啥。
　　要不待会跟导演说让他们俩分开点吧:)
　　顺利到了场地后，潘万州看着迎面走来的人，差点没敢直接认。
　　导演叫宋乐言，年纪跟鹿鸣他们也差不了两三岁，二十四五的模样，清秀的眉眼，微分的冰蓝色短发，跟鹿鸣他们站一块，说都是艺人也没人怀疑。
　　宋乐言先是跟走在最前面的潘万州握了握手，之后跟时野握了握，最后才轮到鹿鸣。
　　就是这个握手的时间有点长，摇的幅度有点大。
　　“鹿老师！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时野：？这话怎么听得那么耳熟呢？
　　“从你出道起我就在关注你，后来看你慢慢作出那么多好听的词曲真的相当欣慰，很荣幸您能参与到我的这档节目中！我保证，这一定会是一次美妙的旅程，所以您尽情、大胆地创作，我很期待听到您的新作品！！”
　　看宋乐言那副充满正直的光的神情，时野内心的男友粉情敌警报还没拉上三秒就熄火了。
　　确认过眼神，是望子成龙的养成系爹粉。
　　鹿老师你的粉丝到底都有些什么成分啊！
　　鹿鸣都快被摇懵了。
　　以至于，旁人就看见，宋乐言在那激情发言，鹿鸣在那不断复读“承蒙厚爱承蒙厚爱”。
　　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挺美丽。
　　最后宋乐言在得到鹿鸣的一纸签名后终于回归了本职。
　　宋·摇身一变为宋导·乐言咳了两声，将三人带到桌边，递过合同，还叮嘱他们仔细看看，哪款项不合理他们可以再协商协商，如果都合适就可以签名落款了。
　　整体条款没什么问题，但潘万州还在意的是节目的后期剪辑和宣发。
　　虽然看宋乐言的态度，并不会做出恶意剪辑的事情，但是鹿鸣毕竟经历过这些破事，都作为自家艺人了，潘万州觉得，还是直白点提前表明态度比较好。
　　但是宋乐言眼神在鹿鸣和时野两人中间转了两转，成功get偏了潘万州的意思：“虽然我们邀请的嘉宾是四男四女，但我们也只会正常剪辑嘉宾之间的互动，做了什么事那就是什么事，不会恶意拉cp剪切镜头的。”宋乐言弯了弯眉眼，一副乖巧的模样，“毕竟我们是音综，不是恋综嘛，不靠这个拉热度。”
　　宋乐言又顿了顿，看了时野一眼，话语里的强调之意不难听出：“当然，我也希望这回的嘉宾们都能够全身心投入到采风当中，专注作品，不搞其他花里胡哨的，用实力说话。”
　　言下之意，他们不搞cp那一套，嘉宾最好也别自炒自营业。
　　三人听完心思各异。
　　潘万州：虽然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但这样好像也还行。
　　时野：……？点他呢？亲爱的宋导你这么一副他是个诱惑书生的狐狸精的语气是干什么？？？
　　鹿鸣：宋导是好人！敞开天窗说亮话的都是好人！！
　　然后鹿鸣就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一朵蔫了的时野。
　　鹿鸣：？怎么了，顺利签完合同不开心吗？
　　注意到鹿鸣的视线，时野瞥回去了一眼，就知道这家伙是一点没想到其他地方。
　　宋导估计是知道鹿野仙踪的，最近发生的事他大概也知道一些，所以刚才那正儿八经公事公办的语气，在时野听来，其实跟“虽然我不剪常规镜头，但是某时也别贴我儿子太过分”的警告没什么区别。
　　他本来还想自己给自己囤点鹿野仙踪的剪辑素材来着，幻想几近破灭了TvT
　　鹿鸣担忧的神情太过明显，时野只能打起精神来安抚他，省得下一秒人就直接让潘万州拐弯去医院了。
　　再三确认时野没什么事，鹿鸣跟潘万州又聊起来Fire其他三人的安排。
　　过几天才是Fire的正式发歌日，在此之后，大概会有为期半个月或一个月左右的高强度宣发活动，包括杂志、访谈、综艺节目、各类音乐节舞台、粉丝签售会等等。
　　等到新专售卖最热期过去，Fire各人就是去做自己的个资通告了。
　　比如时野，是跟鹿鸣一起上《音旅记》，陈礼林要去的则是一个歌手竞技音综，曾云是参与某说唱节目，袁年则是去某选秀节目当舞蹈导师。
　　啊，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16章 
　　不过距离这个光明的未来到来还有一个月，于是鹿鸣又心安理得地继续在家当咸鱼。
　　临近发专日，Fire官方每天都会漏一点物料出来吊一吊粉丝的胃口，有时候是视频，有时候是照片。
　　自预告后的好几天，Fire发布的都是预告里的妆造，日渐加深了粉丝对这首歌的印象。
　　但不得不说，是真好看啊……
　　鹿鸣仔细放大看着时野的那套图片，虽然就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T恤，但是配上一些战损妆容，就格外有美强惨小可怜的味道。
　　如果是无限流世界但直播版，此时应该刷起了“宝宝/老公好可怜，这就给你送礼快买一套新装备吧”。
　　哦，鹿鸣是喊宝宝的那方。
　　老公？喊不出口谢谢。
　　九宫格一张张品味完之后，鹿鸣挑了其中最喜欢的几张存了相册。
　　不知道未来会干什么用，总之就先存着，以免想起来的时候找不着了。
　　日子再往后推，Fire发的物料逐渐让粉丝看不懂了起来。
　　比如，满墙闪烁着蓝色星光的幽暗店铺，比如脱下预告妆造，穿上华丽西服的Fire四人。
　　【？？？】
　　【你给我吃了那么多天四世界，现在突然统一了好不习惯。】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单曲专，是多曲？？？】
　　【桥豆麻袋，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你不会之前都是在整活吧！！！】
　　等到专辑正式发行的那天，第一批购买的粉丝也成了第一批被当头一棒的粉丝。
　　微博热评第一——【诈骗啊！！！】
　　有人好奇，立刻下单，有人犹豫，怕真的被骗。
　　【姐妹？为什么说是诈骗？？】
　　【这回质量不行吗？？不应该吧？？】
　　【听完回来了，是真·诈·骗，预告诈骗[微笑]】
　　【但是歌很好听，建议都听。】
　　就像鹿鸣看预告的时候，觉得跟自己写的不是一个东西一样，粉丝觉得，成品曲跟预告也特么不是一个东西。
　　歌曲的最开始，是摇篮曲的片段，很温柔的清唱，伴随着脚步声，一句四人齐声的“welcome to my world”，为歌曲正式拉开序幕。
　　可后续却与最开始的温柔摇篮完全不搭界。
　　曾云的说唱将人拉进沙场，袁年的甜美歌声又将人带进满是恋爱泡泡的约会预备中，可时野却给所有人搭了一个恐怖游乐园，陈礼林看不下去了才一脚踹翻一切重塑新世界。
　　就是如此，全曲中还有多重翻转，甚至会因为其中两人吵架而出现场景反复颠倒的情况。
　　只是最后，陈礼林强势压下闹腾的众人，秉持着“造梦师”的职业操守，设计了一个完满世界，直到客户被闹铃唤醒。
　　尾句的一句“欢迎下次光临”，让听众忍不住又闭上了眼睛。
　　……被吵的。
　　就很奇怪，要说作曲编曲上，其实算不上吵，甚至可以说有点韵味很耐听，光看词，即使场景不断切换，但句句间也很有逻辑，整体确实是鹿鸣擅长的风格。
　　只是……Fire一张嘴，这首歌就变得相当闹腾了起来。
　　【好不适应……以前都大多是酷酷的，现在你们是酷酷的又颠颠的。】
　　【这就是鹿老师的拼盘风的威力吗，领教了……】
　　【《本性暴露》】
　　【原来你们整的花活全在这了，感情你们不是体验者是造梦师啊[微笑]】
　　【我真心疼我自己，上星期我还在心（嘲）疼（笑）时野就一破破烂烂的小可怜，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我成那个小可怜了[大哭]】
　　【最开始沙场都还没什么，谁没做过当将军的梦。元宝part我想着我终于恋爱了，结果时野你坏事做尽！】
　　【你们造梦师的公司电话是什么！我要投诉！！！我都准备听摇篮曲睡觉了结果你们来这出！！！】
　　【这一波不得不来句——谢谢陈老师！】
　　【谢谢陈老师救我狗命！】
　　【陈妈妈，稳稳的很安心。】
　　除了这些吐槽，还有人越听越上头，开始写曲子解读。
　　【整首歌听起来很无厘头，但其实就“梦境”而言，本身是无厘头的。我们常常会从某个场景突然跳转到下一个场景，很没有道理，可是梦就是那样发展了下去。】
　　【我说怎么每次想做个什么样的梦，要么直接无梦要么就是稀奇古怪的梦，所以是那天接我单子的造梦师在捣乱对吗。】
　　【想起来我就是那种做梦很无限流的人，无论以什么元素开始，中间一定会有微恐元素掺和在里面……原来是时野你干的好事！】
　　【其实也没有那么诈骗，只是预告里的他们，都换成了我们罢了，而他们成了那些打出字幕的掌控者。虽然如此，还是要说一句，调侃Fire你们是汪汪队，但没让你们真的变成狗！】
　　人的本性大概就是看不得只有自己“受伤”，于是，一个个嘴上喊着不会再听了的火团人，不仅自己在听，还给亲朋好友不断安利、拉人入坑。
　　就这样，发行的第一天，Fire的新歌《梦境贩售》数据一路高歌，第二天数据刷新的时候，不仅飙升榜榜上有名，新歌榜也快速达到了中前位置。
　　而微博关于新歌的热搜里，有人现身说法，说自己平时乱糟糟的一堆梦，但是昨天听着《梦境贩售》不仅睡着了，还一夜无梦，难得睡了个好觉。
　　有Fire黑粉抓着听睡着这件事在那狂踩，也有火团人对此表示惊奇。
　　【不是姐们，那么闹的歌你都能睡着，你是这个[大拇指]】
　　【更神奇的是居然没有乱梦纷纷……今天晚上我也试试。】
　　【哈哈哈哈找到同样的姐妹了，没有说歌不好的意思，但真的是助眠好手，别管为什么这么炸的曲子都能听睡着，可能就是火团人的声音听了就安心吧[升天]】
　　【别说了，已经有人把它加进助眠歌单了，即火团预告诈骗后，粉丝也开始歌单诈骗了[乐]】
　　有路人看了好奇，遂也慕名而来。
　　于是在粉丝和路人的双重加持下，Fire没几天就爬上了新歌榜第一。
　　直到这时，终于有火团人想起了Blessing。
　　没办法，平时大家不怎么撩架吵架，就发歌的时候互相嘲讽几句，这回Fire的新歌又有点洗脑，洗得都忘了这件事了。
　　所以，当有人想起来去翻的时候，却在新歌榜上翻了许久才看到Blessing的新歌。
　　火团人：？
　　火团人：不是哥们，你现在都这么拉了吗？
　　也有人出于好奇点开听了一会，只能说，合作感依旧跟他们的团标一样稀碎，而且比以前更碎，能爬到这，估计主要是粉丝在冲。
　　要说当初鹿鸣还在的时候，鹿鸣还能出点缝缝补补的力，但Blessing这回换上的新人似乎也是蛮要个性的，以至于这首曲子乍一听比Fire那首还要多版本。
　　真要类比……Fire是四个人你争我抢造出四个闹剧，Blessing那是一人一个录音棚只唱自己part不管别人死活。
　　他们的混音师一定很辛苦吧，火团人如是想到。
　　粉丝在讨论这些的时候，鹿鸣跟Fire正在新歌发布会的现场。
　　Fire是主角，鹿鸣纯粹过来凑个热闹。
　　他都没想到自己会在采访环节拥有自己的part。
　　起因是有记者问起了词相关的问题，时野直接控场把鹿鸣从台下cue了上来。
　　鹿鸣：？
　　他接过话筒的时候都还没完全做好准备，以至于帽子口罩一个都没摘。
　　面对这么多镜头，鹿鸣想起自己这张完全没做一点妆造的脸，站在妆造齐全的Fire边上简直会是死亡比较。
　　于是他直接就以这样的造型开始讲话：“喂喂……是这样的，今天站在这儿的既不是歌手鹿鸣，更不是偶像鹿鸣，只是幕后词曲作人鹿鸣，所以请各位不要介意我的新造型。”
　　他也没给记者们调侃的机会，直接接了之前听到的问题：“问为什么会给时队写那种词？时队都把我拎上来了那应该就代表这是能说的咯？因为那段时间，我总容易晚上灵感爆棚，一不小心就熬夜了嘛。有一天时老师逮到了我，威胁恐吓我说再熬夜要变丑了，当晚我就做了个变丑的噩梦……虽然时老师真有点言出法随在身上，但本质上还是出于我的个人私心，对不起时老师，并没有要毁你声誉的意思。”说完他还鞠了个标准的躬，台上台下人都开始笑。
　　时野手上也还有麦，他实时回应道：“没关系小鹿老师，害你做那样的噩梦，是我坏。”
　　后面记者还陆陆续续问了几个问题，鹿鸣简单回答后，就把主场cue回给Fire。
　　等到发布会结束，Fire众人的身姿又在上车后的下一秒就瞬间垮台。
　　但是因为不是一天的行程，目前他们还有余力刷手机。
　　永远追在热点后头五公分的曾云和袁年现在在狂补工作期间错过的热点，陈礼林则在刷粉丝反馈。
　　而时野则是特意搜了搜Blessing、祝团相关的词条，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将手机转给鹿鸣看。
　　鹿鸣顺势看了眼，虽然很不道德，但不得不说，看到Blessing目前的排名他狠狠松了口气。
　　鹿鸣昂起小脑袋：“怎样，这回没给你们拖后腿丢脸吧。”
　　时野看了看他帽子下骄傲的小表情，顿了顿，还是伸手把鹿老师的帽子摘了，顺手还挼了把头发。
　　“没丢脸，还很长脸。”
　　“不过小鹿老师对我们Fire的表现还满意吗？”
　　“关于我们一起联手干翻前东家这事？”


第17章 
　　鹿鸣听到时野的询问，眨巴眨巴了下眼睛，都忘了把那只揉乱他发型的手拍掉。
　　联手干翻前东家？这是什么提前商量好的事吗？
　　好像不是。
　　那就是时野单方面发起的。
　　突然之间，关于这次Fire一定要跟Blessing撞上这件事，好像也有了解释。
　　虽然真要说的话，鹿鸣其实不想再多给前东家一个眼神，但是时野这副“我跟你统一战线”“我帮你出气”的感觉，鹿鸣还是蛮受用的。
　　Heart暖暖。
　　“哎哎你们两又在讲什么小话呢。”坐在两人前头的曾云往后转了转身体，本来想分享什么，结果没成想还得先打破两人的二人结界，“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聊祝团啊？要不要看看火团粉丝的反应？有些小姑娘别太会说了！”
　　时野接过曾云的手机，滑动了两下，挑着念出声。
　　“有些祝团姐别太离谱咯，别因为我说了不好听的实话就破防说我造谣啊，我请问呢，祝团支离破碎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吗？”
　　“以前有鹿老师当粘合剂，我还能当破镜重圆文学看看热闹，现在粘合剂走了，还以为自己那碎成一地的‘团魂’能拼成一面新镜子啊。”
　　“说你们是百花齐放动物园真当是夸你们呢？每个蒸煮粉丝都互相打架的团我是真没见过，私下打打就算了，团专里还在打，团粉的命不是命，注定是破碎的一生是吧？建议祝团粉来我们家，我们收留心碎祝团粉。”
　　“真的，那么割裂的五个part，你要说我造谣我可真造了，B团人均都想单飞，建议映日早日成全，要么让他们以后只出单人专，要么让他们赶紧毕业，别祸害华娱男团的名声了[比心]”
　　时野大概是被袁年常年耳濡目染，读起这些陌生的评论，也能一下子将音调起伏把握得十分到位，整体效果可谓是无敌阴阳怪气。
　　……他甚至在最后那句朝曾云比了个心，还附赠了个舌头打响的wink。
　　曾云：……毛骨悚然。
　　曾云：他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恶心的啊啊啊啊！！！那些嚷着要看时野wink的人到底都在想什么！！！
　　时野：“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我的表演不够到位吗？”
　　曾云：“那么到位的表演你为什么不做给鹿老师看啊？？”
　　时野：“哦，怕脏了咱鹿老师的眼。”
　　曾云：……还有没有曾云保护法了啊！谁能来管管他啊！！
　　曾云白眼都要翻天上去了，从时野手上夺回手机，决定在下车前再也不看这个狗队长一眼。
　　但是有个问题还是让他好奇地抓耳挠腮。
　　于是曾云将视线全然投向鹿鸣：“所以鹿老师，祝团到底为什么会碎成那个样子啊。”
　　他这话一出，连袁年和坐副驾的陈礼林都回过了头。
　　……潘万州第一次恨这车的后视镜是个车后显示屏，连透过后视镜向鹿鸣投去眼神都做不到。
　　鹿鸣：等等，大家的八卦之心是不是太强了点。
　　前东家的有些事真的是能说的吗？？
　　答案是，能说，反正又不挂哪去卖，说他丫的。
　　鹿鸣清了清嗓子，稍微回忆了一下几年前的场景，斟酌着词句：“大概是从，几年前大家不在一起练习开始？”
　　Fire：？
　　鹿鸣边说还用双手边比划着：“前两年还好嘛，大家基本上除了洗漱睡觉分房进行，其他时间基本都待在一块，练歌练舞赶通告拍团综，大概也是所有人关系最好团魂最足的时候。”
　　接下来这句鹿鸣顿了顿，连声音都放小了些：“但是映日那边比较喜欢养蛊，个人歌手演员那边养蛊也就算了，可能算一种刺激手段吧。但团体类还养蛊我只能说上头可能也中了什么蛊……总之大家一直被说，要专注个人，团体不是永恒的，有人比你强就永远会有人分走你的蛋糕，只有足够强大地位才足够牢什么的……”
　　陈礼林在最前方给予了完美诠释何为“不可思议”的反应：“What——？！那他们搞男团干什么啊？怎么不一开始就个人出道呢？？”
　　鹿鸣：“不知道……可能蹭热度吧。反正后来Blessing成员之间别说之前那种亲密了，到去年为止，已经演变成非必要连对视都不会有。练习不一起练，好像怕谁偷学自己一样；录音也不一块录，录完自己的part就走人了；上班这种被迫同行也当别人是空气；cp也不卖，不想让任何人蹭自己热度……所以彩排或是拍摄乃至舞台的时候，就基本没有一点默契。舞蹈跳的幅度还都差不多，但是歌曲上好像都想突出自己，所以听感上就有点糟糕。”
　　“之前我还在的时候，会观察他们的日程表去看看他们目前的状况，然后针对这种想要自己独自美丽的情况写点适应的歌嘛，效果虽然挺好，但写的时候他们没少给我冷眼哈哈……”
　　袁年听着听着没忍住吐槽了一句：“鹿老师，对于你那压着Fire打的战绩只用‘挺好’是不是有点不合适？那一两年的曲子可是给破碎祝团带去了一波破镜不重圆的新风格新潮流新热度啊，你那拼盘风别人想学也学不来。我们当时是真的有在怀疑人生的哦？”
　　而时野则是对最后一句发表了个人看法：“他们还敢给你冷眼？我知道他们不要脸，但没想到这么不要脸？你当时算是团里唯一还有‘团’概念的人了吧，他们这群想单飞的人造谣你‘单飞’？”
　　鹿鸣：……骂得好。
　　鹿鸣也不是特意想卖惨，就是说到这了就顺带多说了一点：“非我同类虽远必诛？更何况我那么近。而且，不要脸地夸自己一下，我当时确实是祝团里面热度最高资源最好的那个，在公司眼里可能是当时Blessing里的蛊王？但其他人还想继续斗的话，就会想方设法把上面的弄死，数据打不过只能物理攻击咯。他们在粉丝面前还是蛮能演的，所以我就成了第一个粉丝知道的想‘单飞’的人，众矢之的不是预料之中嘛。”
　　曾云气得锤了一下椅背，时野也抿了抿嘴，没说出更难听的话。
　　时野是真不知道，当时的单飞谣言居然是这么出来的。
　　他那会看到的时候，团粉已经分裂成两派，一派疯狂辱骂鹿鸣，一派哀求挽留他，真情实感的像鹿鸣下一秒就原地解约似的。
　　而结合企业文化来看，映日娱乐对这样的团内造谣霸凌只会喜闻乐见，必要的时候还会再添把柴烧把火，让团内斗得更凶，就看谁是站在最后的那一个。
　　所以后来，据时野了解到的，鹿鸣在工作上遭受的不公平对待就有个资变团资、个资被转移瓜分、恶意剪辑、高光嫁接等等，这也是鹿鸣在粉丝中口碑急转而下的时刻。
　　去年秋天，圈内又传出了鹿鸣不再续约映日的消息，随之，本来就不少的黑水舆论更是倾倒而出，直接将人压入黑泥。
　　直到今年年初，一场“鹿鸣故意缺席团演舞台”的闹剧，彻底撕破了鹿鸣和Blessing、和映日之间的脸皮。
　　粉丝高呼“留着写歌可以，但是别再在团内祸害其他人”，映日想要顺着粉丝的民意直接出手扼杀这只战力逐渐衰弱的蛊虫，Blessing其他人想彻底分了鹿鸣的那份蛋糕……
　　但谁知鹿鸣直接带着一系列证据指认Blessing故意不通知团活、公司刻意安排档期冲撞且高违约金的晚间活动，同台同公司师弟还演戏NG多次拖延重拍以至于他无法顺利转场等等等等，明里暗里在告诉所有人，这是一场被设计过的好戏。
　　当时鹿鸣已经在铺天盖地的黑料宣传下行走一年多，不是没有辟过谣，可这是唯一一次让那么多人听到他辩驳的声音。
　　声声泣血。
　　吃瓜路人众多，本来还批判鹿鸣偶像失格的网友，有不少转头开始声讨映日。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映日不再给予鹿鸣任何资源任何宣传，没收微博账号，Blessing中的位置也由一新人顶替。
　　鹿鸣想直接走也可以，拿钱来赎最后这半年就行。
　　这跟雪藏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映日那边没能直接摘了鹿鸣身上现有的资源，鹿鸣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切割原有工作，最后时间到期“和平”解约。
　　其实在映日做出那恶心决策的时候，烈火娱乐就在接触鹿鸣了。
　　但是鹿鸣的解约费可以说是天价，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工作违约金，至少鹿鸣个人赔破产都不一定能还完，烈火出这么一口气也够呛，所以最后被鹿鸣以“不想他们为了垃圾公司大出血”为由搁置了。
　　只能说小鹿老师也相当猛，毕竟哪个艺人都没有十足的自信，相信自己就算半年不怎么出现，也能诈尸娱乐圈。
　　但他确实做到了。
　　他也干干净净地来到了烈火，以唱作人的身份。
　　这时，袁年的一句话打断了时野的思绪：“所以说，当年鹿老师听咱们时哥的，直接飞来我们Fire，就会有更好的结局了啦。”
　　关于这件事，其实也一直在火团人整理的“时野迷弟录”里。
　　当初单飞谣言盛行的时候，时野已经在火团人面前出名为鹿鸣的柜有一会了。
　　有不少火团人艾特过时野，问他怎么看。
　　被气上头的时野直接发了条微博。
　　@Fire时野：怎么看？用眼睛看:)如果鹿老师要单飞，请直接飞来我们Fire好吧，Fire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这应该是火祝两边唯一一次正主下场开麦，所以不出意外时野的评论区被祝团粉冲了。
　　很统一的口径——你做梦呢，想都别想。
　　时野也是很敢，直接回怼过去。
　　@Fire时野：你们也知道我做梦呢？那你们怎么还觉得你们鹿哥要单飞呢[微笑]
　　祝团粉哑口无言，只能破防进行人身攻击。
　　时野对此无所谓，但他真的很想知道鹿鸣看到这条是怎么想的。
　　现在的时野也很好奇。
　　结果鹿鸣的表情一片空白，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时野：“……？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鹿鸣无辜：“当时太多人追着我的私信评论骂我了，也没什么营业需求我就把微博卸了……”
　　后来补物料也还没补到这，真是不好意思啊jpg
　　时野：……
　　罢了，都过去了。
　　只是全世界都知道就鹿鸣不知道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Fire其他人狂笑不止，此处的笑，解读为嘲笑。
　　潘万州笑得手都在抖，为了确保众人的人身安全，他最先停止了笑意。
　　还问出了这场对家八卦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群人都那么想单飞了，怎么现在还在搞团活啊，甚至还找了一人补位，别太爱了。”
　　鹿鸣长“嗯”了一声，一言难尽。
　　“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团粉的韭菜还没割完吧，到了祝团团粉死绝的那一天，大概就是他们的解散日了。”
　　“而且，补位新人是映日太子，人就是想来男团玩玩的，他们再怎么目中无人，也得陪陪少东家吧。”
　　Fire：？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是他们能听的？


第18章 
　　总之，对家的八卦听完就扼杀在这个车厢里了，下车后所有人各回各家，绝不多说一句。
　　之后就是Fire密集的宣传期，鹿鸣除了在家蹲物料，还会时不时走个后门线下追个星。
　　Fire对此喜闻乐见，潘万州却恨不得直接把鹿鸣也提溜上来一起工作。
　　鹿鸣对此回复，也不是不行，找来甲方再说。
　　结果潘万州还真给他拉来了一个甲方。
　　是某家杂志的内页拍摄工作，按潘万州的话来说就是，既然都要正式复出了，那就拍个杂志预预热先，省得粉丝在他综艺第一集出来前就已经饿死了。
　　鹿鸣对拍杂志没意见，但他对自己的疤要出镜这事很有意见。
　　而潘万州已经有点摸清了这人偶像包袱的厚重程度，在鹿鸣开口前就先行打断施法：“放心吧鹿少爷，跟他们说过你的情况了，他们会给你搭配好合适的衣服的。”
　　然后鹿鸣就从本次工作中get到了他未来可以多尝试的新风格。
　　这回要拍摄的衣服有两套。
　　一套是白色的衬衫背心配一条宽松的阔腿工装裤，胸前挂了条黑领带和几条银链，手臂上是两条长达上臂中部的黑色堆堆袖套，整体是酷飒哥特的风格。
　　而袖套的最上方，还有一对臂环，微微勒肉，搭配鹿鸣那张俏脸，又染上了些许的色气。
　　第二套是一件黑色连帽小飞袖收腰卫衣搭配一条黑色紧身牛仔裤。裤脚塞进中筒靴，大腿绑着的腿环上还插配了一把匕首，腰间缠绕着宽大的腰带，手臂上配备了一对黑色的带有金属搭扣的露指长手套。
　　要鹿鸣来评价，大概就是一套特工风格，但是恃美行凶版。
　　发型上，造型师没动鹿鸣新补的发色，只是做了些卷烫，让本来柔顺乖巧的头发变得有点炸炸的，却和衣服更适配了些。
　　鹿鸣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甜系帅哥”也有能走“酷哥”风格的一天。
　　难怪Fire一直走酷哥团路线，当酷哥是会让人上瘾的！
　　即使有一段时间没有正儿八经在镜头前工作了，但是鹿鸣的耍帅意志让他的镜头感并没有丢失，且摄影师让做什么他就能给出120%的回馈，总之，两边人看着成片的心情都很舒爽。
　　结束这个工作前，鹿鸣还没忘跟造型师扒拉袖套们的链接。
　　造型师分享着分享着，还语出惊人：“如果你有什么看上的腿套，其实也可以往手臂上套，没差别的。”
　　鹿鸣：……所以不是这些时尚单品自己做本职不够香，而是你们这些创造力拉满的人类在拉着它们不务正业吧。
　　但无所谓，这些都给鹿鸣打开了一种新思路。
　　后来在鹿鸣平平无奇补物料的一天，他扒拉出了时野的一套跟这类风格很相似的造型。
　　应该是蛮久前的一次舞台，照片上的时野还有些稚气未脱，脸颊比现在更有肉一些，嘟嘟得看起来相当好捏。
　　但大概是不想让别人产生这样的念头，时野流露出的眼神也十分不近人情，好像人再走近十步，他就能用眼神杀死靠近的所有人。
　　……哎哟，更想捏了。
　　对不起，他就是这样一个“强制爱”爱好者。
　　开玩笑的。
　　但是鹿鸣看时野身上的这套衣服越看越眼熟，总觉得自己的衣柜里似乎也有差不多的……
　　好吧，是同款。
　　翻箱倒柜完衣柜的鹿鸣掐了掐自己的人中。
　　这是件黑色连帽短袖，当时鹿鸣会买，一是因为感觉衣柜里缺了点黑色的衣服，有时候上下班想低调点穿它是个不错的选择，二是因为帽子上还有个猫耳装饰的设计，他觉得可爱，就全款拿下了。
　　但其实他就只穿过三四次，因为某次下班粉丝看见了那个猫耳，哄着他戴了下帽子，狂拍出片后，超话里喊“宝宝”的人数激增。
　　把鹿鸣喊得脸红了，这件衣服就尘封了。
　　但也确实因此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想起来的很快，翻箱倒柜起来也很快。
　　亲手扒出自己目前的墙头拥有自己的同款，很难评价这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但是鹿鸣在翻出一顶黑色假发后又有了新主意。
　　哎嘿，惊喜来得就是那么突然。
　　*
　　最先接收到这个惊喜（吓）的是个火团粉丝。
　　今天是Fire的第一场新专签唱会，作为第一次拥有了签售资格的VIP，小姑娘在趁着还没正式开场，人还不多干扰不强的时候，坐在自己分配到的位置上狂背要说的话，省得到时太激动，上去后大脑一片空白，浪费了这次交流的机会。
　　惊喜就是这个时候来临的。
　　本来小姑娘都已经把词背得滚瓜烂熟了，却在她旁边坐下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人之后，突然间卡壳了。
　　只见那人有着一头挑染了些许银色的黑发，碎盖刘海下是一双极黑的眼眸，眼尾上挑，瞥过来的眼神似乎没什么温度，只有鼻梁山根处的那颗痣在跟她打招呼。
　　等……等一下，为什么会有一个时野坐在她旁边啊？
　　看起来还是几年前的小时野啊？脸颊肉看起来手感超好的……
　　穿、穿越？不可能吧！
　　小姑娘脑子里转了一圈灵异非灵异的猜想，最后，选了个最合理的解释，凑过去问这位“小时野”：“您好，请问您是在，cos时野吗？”
　　“小时野”点了点头。
　　小姑娘一声惊呼及时被她自己捂住。
　　“好像啊，怎么做到这么像的……！你好牛啊！能不能跟你合个影啊？”
　　“小时野”又点了点头。
　　“小时野”像是之前就已经遇到过不少这样请求的人，摆造型相当熟练，拒绝加联系方式的动作也很熟练。
　　看得出来这位粉丝大概只是想在正主面前整个活，并没打算靠这个扩列了。
　　于是小姑娘拍完照也就没多打扰，在边上这位模拟出来的酷哥气场下，努力回忆那些被自己丢光了的台词。
　　呜呜她刚才还看到有人带了各种头饰，准备待会玩奇迹Fire，她怎么就没想到这出呢TvT
　　大家怎么都那么有才那么会玩啊！
　　签唱会正式开始，除了最开始的观礼，之后就是有些漫长的等待。
　　但是大家总会有办法消磨时间，玩手机也好，看别人怎么签售、整活也好，狂拍奇迹Fire的也不少，还有粉丝趁着签售换人的空隙喊Fire名字的，能抓拍到不少绝美对视。
　　“小时野”边上的小姑娘号码排在他前面，这时候已经轮到她了，“小时野”听她又快速地念了好几遍台词，才捏着手机上台去。
　　唔，要不他也浅浅排练一下？不过好像也没几句……
　　到时候别笑场比别忘词更要紧。
　　等轮到“小时野”上去的时候，所经之处惊起一片呼声。
　　这声音时野下午已经听了不少次，只是这次格外响亮，让他也不免有点好奇。
　　然后，他就看着一个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人走了过来。
　　这体验并不陌生，跟他重生回来那天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差不多。
　　时野：？
　　是他起猛了，还是签多了眼花了，居然看见有另一个自己朝自己走来了。
　　有反应快的粉丝已经拿起了相机手机开始拍摄，时野明明冷着张酷哥脸，眼睛却在隐隐瞳孔地震的模样，被完美记录在摄像头下。
　　良好的偶像素养没让时野真的把表情崩得太夸张，但在对方坐下后，他还没来得及调侃夸一句“cos得真像，本人都被吓到了”，就听见前面这位coser开了口。
　　“我是来自过去的你，看到你能拥有现在这样的成绩真的很开心。希望未来你也能继续加油工作，我们顶峰相见。”
　　时野：……
　　时野：完了，遇到铁血事业粉了。
　　但是等一下，这声音虽然好像刻意压低了一点，可还是有点熟。
　　时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目光快速地扫描了几处，福至心灵，一下子就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了。
　　结合一下刚才听到的话，时野有些哭笑不得。
　　他手上边签着专辑，边回应这位“小时野”的叮嘱：“嗯，会好好工作的。”
　　签完，他将专辑往对方那一推，又补了一句：“不过，比起高兴取得的成绩，‘我’其实会更高兴，能再次遇见你。”
　　“谢谢祝福，我们顶峰相见。”
　　签约台上短短的一两分钟完全不够“小时野”悟透时野回应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走下来坐回位子上，他都还在琢磨时野回应的对象到底是不是自己。
　　边上的小姑娘正在翻看刚才拍的视频，她进度条拉到时野看见“小时野”的那一刻，拉着“小时野”在那狂笑。
　　“哎，他第一下那个表情真的好好笑啊，我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么震惊的模样哈哈哈——！不知道有没有姐妹有更清晰的图，这个表情包不做实在是太对不起他的这次崩坏了哈哈哈哈！！”
　　“不过他后来就变得好淡定啊，这就是偶像的临场应变能力吗……”
　　“小时野”：……
　　是啊，他都快说笑场了，时野后来怎么那么淡定啊？！
　　“小时野”有点不可置信，有点自我怀疑，甚至开始右眼皮子狂跳。
　　直到结束Fire下场的那一刻，他的微信收到了这么一条消息。
　　【SY：散场后别急着走，来后台一趟吧，小鹿老师^^】


第19章 
　　去后台？
　　小鹿老师不是很想去。
　　去了干嘛，被正主再一次当场揭穿吗！！
　　鹿鸣瞪眼看着手机上那条明晃晃彰显着他已暴露的信息，心里崩溃地这么想着。
　　直到手机自动息屏，机面倒映出“小时野”的那张脸。
　　……
　　算了，他这妆化了好久呢，就给时野看了一两分钟未免太不值当了。
　　再去给他多看几眼，妆品要回本才行。
　　于是鹿鸣左右看看，在确认没有人关注自己后偷溜去了后台。
　　打开后台休息室的那一刻，里面蓄势待发的人就立刻拥到了门口。
　　“哇！真的是少年版野哥哎！脸颊肉都还原了！”
　　这是曾云。
　　“除了衣服配饰妆面，连发型都烫染还原了……鹿老师你还有什么活是干不来的吗？仿妆仿人都没问题，普通妆面更没问题了吧！就这手艺你在娱乐圈怎么都饿不死啊！”
　　这是袁年。
　　“在下面等好久了吧，这底妆还是那么服帖，哎你连唇下痣都遮得那么严严实实啊，不仔细看一点都看不见它哎，遮瑕是哪个牌子的？鹿老师你推我一下呗？”
　　……这是陈礼林。
　　鹿鸣：……在被正主审讯之前，先被队友三堂会审是他没想到的。
　　这时，正主时野终于从他们中间找了个缝隙，伸出手把鹿鸣从Fire三人的包围圈里拉了出来。
　　下一秒，鹿鸣就被摁在了时野之前坐着的化妆椅上。
　　鹿鸣感觉自己都还没完全坐稳，就有一只手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视野里，时野那张帅脸猛得凑近了很多。
　　鹿鸣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滚动的喉结蹭到了时野的指节，蹭得时野心里一阵犯痒。
　　他好不容易克制住想摁一摁鹿鸣喉结的欲望，就看见鹿鸣因为些许紧张抿起了嘴，两旁的脸颊肉微微鼓起，酒窝都出来了。
　　时野心下一动，松开了把着人下巴的手。
　　随后这只手就揪上了那嘟嘟的脸肉，力道不重，连脸上的粉都没蹭掉。
　　鹿鸣：……？
　　鹿鸣：不对啊，是他之前看着小时野的脸颊想掐，怎么现在轮到他被掐了？！
　　边揪着揉着，时野边笑出了声：“原来他们之前说着想rua我脸的时候是这个感受啊，手感确实挺不错的……”
　　趁还没把人惹恼，他及时松开了手：“感谢款待，鹿小野同学。”
　　鹿鸣听着这新绰号眉头不自觉地跳了两下，暗暗咬了咬牙，随后掏出手机调出收款二维码，冷下一张脸，张口：“很满意？来，捏一次一千，打钱。”
　　有人笑出了声。
　　可还没等时野做出什么反应，曾云就先蹭了上来：“真的吗鹿老师？我打你一万给我捏十次行不行？我想捏很久了！”
　　吓得鹿鸣又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
　　其他人笑得更大声了。
　　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其他人笑得很开心，鹿鸣很郁闷。
　　倒也不是只郁闷被捏脸这事啦……
　　忧郁小鹿戳了戳时野的手臂，不服地撇了撇嘴：“你怎么一下子认出来我的？我在下面待了那么久都没一个粉丝认出我，你倒好，几秒就拆穿我了，别就是因为我写的台词出岔子了吧？”
　　他现在已经回过味来了，时野的那几句回应，是对着鹿鸣本人说的，明里暗里都在告诉鹿鸣，台词写错了！
　　这说明什么！表面再像，内里人设也是错的啊啊啊！
　　怎么就ooc了呢！！
　　时野一下子就听出鹿鸣的重点又跑偏了。
　　他现在已经相当习惯鹿鸣会get不到他任何表白的这件事了，所以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为了不伤害鹿老师幼小的心灵，时野想了想，措辞道：“如果小鹿老师不一上来就说话，或许可以骗我再久一点。”
　　鹿鸣：？
　　看着鹿鸣有点呆滞的神情，时野又笑了：“小鹿老师，不要低估我对你的声音的辨识度，你再怎么变我一耳朵也能听出来。”
　　接着，他还点了点鹿鸣那没被衣服遮住的一小节锁骨：“而且你知不知道，你除了唇下有痣，锁骨这里也有颗痣。”
　　最后，他目光落在了左胳膊那条袖套上：“我要没记错，我的这套造型里，我应该戴的是一只短款手套？除了要遮疤，我想不通为什么这么敬业的coser会不还原这点……”
　　时野每说一句，鹿鸣就要深呼吸一次。
　　他已经想要挖个洞给自己埋起来了。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也没有两个相同的粉丝。
　　明明时老师粉他，他现在也粉时老师，但怎么感觉不在一个层级啊:)
　　这就是时间的沉淀吗！
　　就在鹿鸣闭着眼装死的时候，他又听见时野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其他地方我本人都挑不出错，做得非常不错，小鹿老师真的很厉害。”
　　鹿鸣藏在黑色假发下的耳朵蓦地就红了。
　　这时休息间的门又被打开，走进来的是之前在沟通扫尾的潘万州。
　　潘万州看着被逮过来层层包围着的鹿鸣，都快要气笑了。
　　原本他还觉得鹿鸣是个比Fire省心不少的艺人，但没想到皮起来也挺让人头疼。
　　但介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粉丝认出并爆出“小时野”就是鹿鸣这事，潘万州也没骂他，就是没忍住嘴欠了一句：“有人不仅有空抢票，还有空整活，我真是深刻体会了什么叫‘闲出花来了’。”
　　鹿鸣：……潘哥你要不还是骂他一顿泄泄火，他有点怕你把自己憋死了。
　　不过大家还是挺好奇鹿鸣怎么会这么一门手艺的，于是在回去的路上，纷纷竖起耳朵准备听鹿鸣讲下班故事。
　　也亏得潘万州今天还是开了辆七座SUV，不然都塞不下鹿鸣这个不速之客。
　　说起鹿鸣的这手换头术，还要追溯到他那半年的空窗期。
　　因为合同还在映日娱乐，他被禁止私自接活，不仅不能自己去接触新资源，写的歌也没法用自己的名字卖，所以鹿鸣除了当时现有的合作外，他是真的闲。
　　但是，合同只规定了不能做娱乐圈里的活，又没规定他不能做圈外的活。
　　他也不是什么少爷出身，如果没进娱乐圈，这会也差不多在某家公司或企业里搞实习了。
　　所以他对各种工作都接受良好。
　　比没钱饿死好。
　　那会鹿鸣还没从连轴转的牛马工作状态中脱离出来，所以很积极地尝试过不少兼职。
　　不过干活的前提是这张脸不惹来麻烦。
　　所以鹿鸣开始一点点学习怎么让自己改头换面，反正有些短期日结兼职都不看身份证，大众乍一看认不出来就行。
　　曾云听到这举了手：“所以真的没人认出来过吗？”
　　当然不是。
　　最开始鹿鸣技术还不太娴熟，也只会用最常见的那些遮挡方式，比如戴帽子戴眼镜什么的，撑死了戴个假发戴个美瞳。
　　要他扮丑跟要他命没什么区别，所以就算是换张身份卡，他也依旧是帅哥。
　　帅哥总是引人注目的，于是也有不少胆子大的女生乃至男生跟他要微信。
　　要说远距离还有些迷惑性，近距离的话，只要稍微熟悉他一点的，多少都能觉得眼熟。
　　只不过那会只要不是定点工作，鹿鸣跑得也很快，所以尽可能避免了被认出来的结局。
　　最大的一次翻车，是某次他拿着服务员的身份卡，被服务的这桌客户主动搭话后。
　　搭话的小姑娘只是想跟帅哥多聊聊，鹿鸣却眼尖地看见了她同伴的屏保。
　　不是他有什么偷窥的癖好，主要是那么大一张鹿鸣的脸怼在本人眼前他真的很难不注意。
　　他好想走，但是走不了。
　　边上的那位同伴本来还只是看看热闹，但是面前这哥是越看越眼熟，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屏保，又往这哥的脸看了看。
　　哎，这不就是她家那被雪埋了的哥哥吗。
　　好巧哦？
　　鹿鸣那会已经做好了被拆穿的准备，所以同伴说出“鹿鸣”两字的时候，他甚至严丝合缝地接了一句：“你也觉得我跟他长得像？蛮多人都这么说。”
　　同伴小姑娘：“……”
　　哥你到底想用这么蹩脚的理由骗谁啊。
　　结果不知道鹿鸣是不是太紧张，嘴上忽悠还不带停了：“那你觉得我跟他有几分像？”
　　鹿角妹妹配合道：“八九分吧。”
　　鹿鸣：“哦，八九分给了这张脸是吧，我跟你说我还会唱跳哦，那样跟他就有十分像了。”
　　鹿角妹妹乐了：“那你会rap吗？”
　　鹿鸣卡壳了一下，结结巴巴：“嗯……reader水平？谁还没个rapper梦啊……”
　　鹿角妹妹一锤定音：“嗯嗯，你不会rap的样子就跟他有十分像了。”
　　鹿鸣：……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不管，反正他就是讲个段子，他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鹿鸣的。
　　善良的鹿角也乐意被哥哥这样忽悠。
　　唉，总不能难得哥哥愿意来体验人生，又被她吓回去了，不然以后怎么逮他？
　　而且，这怎么不算帮哥哥打掩护呢，她的使命可真重。
　　但是这样不声张的粉丝终归不占多数，所以鹿鸣越发发愤图强，在之后的兼职里，是真的没被任何人怀疑过身份。
　　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后来终于从牛马节奏中缓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存款，乐滋滋地开始享受咸鱼躺平的生活，没怎么出去乱造。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终于不忙了的他被大学导师连环夺命call回去赶毕业论文了。
　　兼职什么的，哪有学业重要。
　　真是一个励志的故事。
　　袁年不信邪，开始在微博搜索相关记录，但是换了好几个关键词搜索，就是没找着。
　　哦，如果搜索某地点加帅哥的话，可能其中有几张是鹿鸣吧。
　　6，这是真的不得不服。
　　Fire众人对此表示五体投地，并开始思索以后没通告的日子是不是也可以找鹿鸣这么干，然后大家一起出去痛快地玩。
　　好像可行，记下来。
　　这回鹿鸣家在回程线的中间，所以潘万州先把鹿鸣送到了家。
　　鹿鸣正准备下车的时候，时野拉住了他。
　　鹿鸣：“？还有什么事吗时老师？”
　　时野问他要那张亲签专辑，鹿鸣有点疑惑地递交出去后，就见时野从兜里掏出了金属笔，刷刷刷在专辑封面上又写了几行字。
　　“给我们小鹿老师补个to签。”时野这么解释。
　　于是，鹿鸣就这样拿着本场唯一一个to签，回家，结束了今天这场cos时野之旅。
　　这张专辑被他摆在了书柜上一个一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金属色笔迹被灯光照射得亮晶晶的，特别好看。
　　时野的字也赏心悦目。
　　To小鹿老师：
　　我们顶峰相见。
　　时野


第20章 
　　日子一点点过去，慢慢的就已经到了八月底。
　　学生们的暑假即将结束，鹿鸣的工作也将要开始。
　　为了防止大家开录的时候连人都认不清，节目组事先将邀请名单给每人都发了一份，力求人均面熟，一打照面就能喊出名字。
　　如果有心点，趁这点时间多去了解了解未来的同事，那就更好了。
　　鹿鸣恰好有这个时间，再加上这些是要长期打交道且要一起创作音乐的人，多听听多看看并没有什么不好。
　　鹿鸣翻起了那份名单。
　　有些很熟悉，有些则没那么熟悉。
　　时不时地，他就得往百度百科里输入一个名字。
　　除了时野和他，其他的嘉宾各有特色。
　　其中有一个是鹿鸣的熟人。
　　黎永祥，鹿鸣大学的直系导师。
　　大学四年间，虽然鹿鸣时不时就要外出赶通告，但是黎永祥在专业上还是给了鹿鸣不少提点。
　　如果说作词是鹿鸣从少年时期在家培养出来的技能，那他的作曲技能可以说是被黎老师一点点调.教出来的，连作曲风格也多少有点黎老师的影子。
　　总之是很专业很厉害的一位导师，来了这个节目，基本上算是一道质量保证了。
　　因为在专业要求上，这位只会比鹿鸣更加严格。
　　之前也是这位黎老师，在知道鹿鸣没活干后，直接夺命连环call他回去写毕业论文，后来还天天把他押在琴房搞毕业演出设计。
　　虽然记忆有点痛苦，但好在结局是美丽的。
　　如果黎老师能够真正认清他不是八爪鱼，没法一个人演奏四个乐器这个事实的话，那就更美丽了。
　　最后一位男嘉宾叫沈淮安，是一位乐队鼓手，人长得斯文乖巧岁月静好，名字听起来也很文艺，看照片，平时还会戴框架眼镜，穿上白衬衫跟坐班白领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敲起鼓来却相当有范，眼镜一摘头发一甩，棒槌咣当谁都不爱。
　　这哥敲鼓时还很追求妆造时尚度，耳饰唇饰样样不缺，如果那些东西上有铃铛，估计会随着他敲鼓的节奏同时发出阵阵叮当响。
　　而与之相对的是另一位乐队女主唱，易尘雪。
　　这姑娘名字更文艺，但是整体却也更跳脱，属于是一看照片就知道她是个搞摇滚的。
　　虽然是主唱，但易尘雪玩吉他搞贝斯也很有一手，他们乐队有不少曲子中间间奏的电吉solo是由她负责。
　　是超级帅气的一个妹妹。
　　再接着，是苦情歌小天后蔡玲翎。别听这位姐的名头就觉得她是个多沧桑的人物，按脸说，这得是个不折不扣的“甜心教主”。
　　只可惜这甜心天生一把御姐嗓音，甜甜的恋爱曲能唱成危险的爱情陷阱，更别说苦情歌，听众没听几句就能心碎一地。
　　搭配那张脸，则有种割裂的揪心。
　　蔡小姐也不是没试过夹子音，但鹿鸣听来，只能评价说，原音秒了。
　　继续下一页，是国家级女歌唱家章秋蝉，虽说是国家级，但是本人没什么架子，鹿鸣之前就总能听到她去给声乐系开讲座的消息，好评如潮，说这位老师很懂年轻人的梗，讲起课来相当生动有趣。
　　本人在b站也有号，甚至是lv6，时不时就会应邀发点翻唱作品，让音乐区感受一下国家级的威力。
　　要说现在词曲、主唱、乐队都算齐全了的话，最后一位的出现可谓是补足了剩下的那一环。
　　潘沅君，圈内知名鬼才制作人，神仙词曲能在她手上通过编曲变得更加牛逼，人称就算是一坨垃圾，潘君都能给救回来不少。
　　哦，潘君算潘老师在圈内的一个花名，只要别叫着叫着把她本名忘了，她无所谓别人怎么称呼她。
　　看完所有嘉宾，鹿鸣觉得，本来算最艰巨的创作任务，大概都可以被带飞了。
　　好幸福，好感动，宋导好会找人。
　　他开始狠狠期待这次旅行了。
　　第一次的旅行采风地点定在了华国的首都燕京。
　　燕京对鹿鸣这个在申城长大的人来说，不算陌生但也绝对不算熟悉。之前赶大型通告的时候，难免会往燕京飞几趟，但是每次都是匆匆去匆匆回，好好玩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美食也好景点也罢，至今都只停留在“听说过”的程度。
　　于是，除了每日背诵嘉宾姓名，鹿鸣最近都在刷攻略——把各个平台首页刷成80%都是关于燕京旅游攻略的那种强度。
　　时野知道这件事后，事情就从鹿鸣一个人刷，变成了两个人刷，两人分工还相当明确，时野找吃的，鹿鸣找玩的。
　　结果就是，这几天他和鹿鸣的聊天框里充斥着各种分享链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虽然未来的旅游行程肯定不单单由他两决定，也未必能把所有的攻略都用上，但是做些准备对鹿鸣来说还是相当必要，否则，他是真的会干出躺在民宿酒店里、不知道去哪去干啥这种事情的。
　　嗯，P人最后的倔强。
　　由于后续都是分开的个人行程，而潘万州只有一个，就算他想跟也有心无力分身乏术，于是他就给每人都指派了一个助理。
　　据潘万州评价，助理们比他们靠谱多了。
　　鹿鸣分到的新助理是一个姑娘，叫安岚，比他要大个一两岁，有着一头干练的齐肩短发，穿衣风格也很简单干净，看上去手脚就相当麻利。
　　出发前一天，时野给鹿鸣发了一系列的行李清单，嘱咐他别少带必备的东西。
　　而安岚，则就着这个清单和鹿鸣初步理出来的行李箱，进行核对和整理改动工作，致力于将他的行李箱变得完备又精简。
　　确实相当可靠。
　　据宋导通知，这档节目不会搞穷游那一套，除了节目组预计的旅行经费，嘉宾还可以自备资金，买特产买纪念品等都随意，如果不想带太多日用品，也完全可以去到燕京再采购。
　　主打一个怎么舒服怎么来。
　　最后，鹿鸣林林总总理出来一个行李箱，以及一个外出常用的小背包。
　　出发当天，何依依女士把鹿鸣和安岚一起送到了机场。
　　下车前，何依依作为母亲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
　　“那边气候跟咱们这边多少还是不一样，自己多注意点，别生病了。”
　　“我知道你会努力跟同事好好相处，但还是那句话，别让自己受委屈啊，有问题找朋友找导演一起解决，也可以随时给妈妈打电话。”
　　“你就没出门旅游过，这次好好玩。”
　　她每说一句，鹿鸣就嗯一声，最后，他给了何依依一个紧紧的拥抱，才在何依依的挥别中下了车。
　　之后的值机、安检都相当丝滑，安岚发现，除了个别人拿出手机远远地拍了他们这边两下，并没有发生无论大小规模的粉丝送机。
　　有一种自己跟的艺人是个绝顶糊逼的美感。
　　大概是安岚眼里的困惑与她的形象过于不搭，已经在休息室里找了个座位瘫倒的鹿鸣看了都忍不住笑了两声。
　　“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糊作非为？”鹿鸣笑着问。
　　安岚犹豫了两下，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于是只是盯着鹿鸣那张俏脸，似乎从上面能看出什么答案一样。
　　脸上没有答案，但是鹿鸣的嘴里能蹦出答案。
　　“我不知道别人啊，但我之前还算火的那会，赶通告坐飞机真的是我最希望自己是个糊咖的时候。”
　　鹿鸣耸耸肩，接着说：“本来也是有不少粉丝会来送机接机，但是人多了就难免发生意外，意外有个一次，大家就都老实了。”
　　那是一两年前的事了。
　　那时鹿鸣黑料逐渐增多，但是工作却没能停。
　　高强度的连轴转让他那一天的状态非常不好，身边又没有助理，一个人拖着个行李箱被人群包围的时候，明明是差一点点到一米八的个子，但整个人被衬托得娇小无助极了。
　　而将他层层包围的，也未必是真爱粉丝。
　　不少代拍抢着他的步子就为了拍到几张正脸，还有一些人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跟着往前走。
　　他还听到了不少辱骂嘲讽的声音，应该是过来贴脸开大的黑粉。
　　真正的粉丝反倒被挤在最外围，喊着加油喊着好好休息的声音都被周围的嘈杂所掩盖。
　　其实鹿鸣很不喜欢这样的接送机。
　　他喜欢自己的粉丝没错，喜欢跟他们聊天没错，喜欢收到他们的小礼物和信件没错。
　　……但是当一堆手机贴着脸，他一扭头面对的就是黑洞洞的摄像头，连手机背后“粉丝”的脸都看不太清的时候，他就一下子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好像他们只在乎有没有拍到他的身影，并不在乎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状态，也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互动。
　　鹿鸣甚至都无法跟几双人类的眼睛对视上。
　　而他与镜头的对视，成了他们口中的绝美对视。
　　有些讽刺。
　　那一天，保安们拼命地维持秩序，都没能阻止意外发生。
　　太多人想往前面挤，就免不了推推搡搡，这只脚踩到另个人的，这个肩撞到另个人的，层出不穷。
　　以至于有人被挤得踉跄，高举的手机也被打到，脱手飞了出去。
　　它先是砸到了谁，然后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这一声其实不算大，但却给周围这一片的嘈杂按下了暂停键。
　　因为被砸的不是别人，正是最中间的鹿鸣。
　　那手机边缘的硬度相当在线，磕上鹿鸣的额角后，一下子给人砸出了血色。
　　本来就睡眠不足有点晕乎的鹿鸣脑袋一下子变得更晕了。
　　众人就见他先是有点懵地碰了碰额头，看着指尖沾上的血发呆。然后又见他弯腰微蹲捡起了那只屏幕已经碎了一些的手机，视线扫过众人，似乎是在找手机的主人。
　　他的眼睛有些无神，周围的人都被这个空洞眼神吓了一跳。
　　最后，他们听见了鹿鸣有些沙哑的声音：“可以先让一让吗，我要赶不上飞机了。”
　　他看起来快要碎了一样，连发火、问责、教育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一丝哀求。
　　在场的人不知道鹿鸣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伤口，而这消息传到网上后，鹿角们就发了疯。
　　接送机出事是大忌，这次还直接伤了正主。
　　自那以后，鹿角们就自发阻止拒绝各种接送机行为，偶遇最好也别过多打扰，尽量给鹿鸣一个安全安静的出行环境。
　　那些代拍随着鹿鸣这半年的沉寂也慢慢消失，最终，呈现出现在这样的情景。
　　“这不也挺好的。”鹿鸣双手搭上沙发靠背，头微微后仰，“他们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我也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反正聊天有大把的机会，线下活动也总会见面，没必要花几小时去蹲那没几分钟的事。”
　　说着说着，鹿鸣感觉有一片阴影从自己的身后压了过来，有一只手轻轻挑起了他的帽子，与他藏在帽檐下的棕色眼睛对视。
　　处于上位的那双极黑眼眸中流露出点点笑意，低沉的嗓音也带上了些微的调侃。
　　“可我蹲这个同航班出行蹲了好几年了，鹿老师能不能给个机会，垂怜我一下，跟我聊聊天？”


第21章 
　　鹿鸣因为脑袋后仰的姿势，嘴唇微张，也因为对时野的“随机刷新”感到些许意外，那双棕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这个姿势真的也让他看起来更好亲了。
　　一低头就能碰到嘴唇的程度哎……
　　时野的脑子里一时间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还没多想一会，他就见鹿鸣那双眼睛又笑弯了起来。
　　红唇上下一碰，蹦出来的话像是在回敬时野之前的调侃：“哦~难怪刚才远远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原来是我们的时老师在机场闪亮登场了啊——”
　　其语气抑扬顿挫，画面感超强。
　　如果说鹿鸣的进场体验衬得他像个绝顶糊逼，那时野的待遇大概就是一眼顶流。
　　虽然因为时野的三申五令，粉丝们大多数都很克制，但不远不近跟着的人也实在多得有点离谱。
　　不过由于不是一个包围圈，时野能照常走路，甚至因为腿有点长，他走的步子还大得很，速度明明不快，送机的粉丝却大多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再加上时野这几年一直没把接送机划进他自己的营业范围，常年帽子口罩全副武装摘都不可能摘，非必要不停留，以安全顺利进出为根本目标。
　　他粉丝也知道这点，所以大多都不奢望拍到对视，有些干脆就拍都不拍，只希望能把信送出去，顺带喊些话。
　　于是，大家在时野他们办理托运的时候借着这个空隙一个接一个塞信，等办理完了，信也差不多送完了，众人便目送他们离开。
　　时野后来到安检口进行安检时，信件多得都另外放了一筐。
　　所以说，有着不同营业守则的人自然有着不同生态的粉圈。
　　不过很显然，时野更羡慕小鹿老师目前的粉圈状态。
　　时野摘了口罩坐在鹿鸣边上，背包搁置在腿上，学着他的模样将手臂搭上椅背，两条胳膊互相碰触，但谁都没避开。
　　“要不待会下机的时候鹿老师跟我走一块，这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能分你一半。”
　　鹿鸣切了一声：“有些人是想拉着我当挡箭牌，让粉丝再退后五米吧。”
　　时野轻笑回应。
　　安岚在对面看着他俩开始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搅了搅面前的饮品，淡定地喝了一口。
　　……有种难言的奇怪口感，不如多嗑一点小情侣的糖。
　　这时，时野的助理姗姗来迟。
　　那是个有点微胖的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此时正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等他稍微缓过来一口气，鹿鸣就听见他说：“时老师，你介不介意分点腿给我，一溜子就没影了我没个大长腿是真跟不上……！”
　　鹿鸣闻言，用膝盖碰了碰时野的膝盖：“问你呢，腿长一米八的时老师。”
　　身高一八七的时老师把膝盖碰了回去：“等我哪天脑袋以下全是腿了再分吧。”然后他朝这位男助理做了个两指敬礼的手势，“加油，许卓远同志，哪天在我这练成了田径技能，之后公司搞运动会嘉年华的时候我一定替你报名。”
　　许卓远：……
　　许卓远：“谢谢，大可不必，公司运动会这种东西就该跟学校体测一样死绝。”
　　之后，四人互相简单认识了一下，就分组聊天去了。
　　登机后，也是时野和鹿鸣并排，安岚和许卓远并排。
　　这倒方便了鹿鸣。
　　因为时野每回在机场收到的信都有厚厚一沓，所以在飞机上不想玩手机也不太想睡觉的时候，他就会直接趁这时间把这些信给看了。
　　鹿鸣闲着没事干，就和时野一起拆看这些信。
　　鹿鸣是很喜欢看信的。
　　因为他常常觉得，每一封信都像一段小小的胶片，打开放映出的是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的不同的人生。
　　这是件很有趣的事。
　　再加上，每个人的字迹、文笔、所讲述的内容都大有不同，拆开粉丝信件就跟开盲盒一样。
　　鹿鸣这边就拆出了“赞美时野”、“小确幸聆听机（时野版）”“时大人生咨询师”等盲盒。
　　时野粉丝的彩虹屁有些很质朴，有些很离谱，但都不难看出他们对时野的喜欢。
　　那些小确幸有些真的是很小很小的事情，比如看见了一只相当平整的窨井盖，比如最想喝饮料时恰好边上那家蛮喜欢的奶茶店没有人排队，再比如看见了一朵很可爱的云。
　　还有人给时野塞了一张拍立得，上面是一只整体黑白配色、脑门上还有一点黑的边牧，镜头的左下角还有一只比着耶的手。随着这个拍立得一起塞进来的是一张写了很短一句话的纸——
　　“你看我找见了跟你现在超像的狗狗！”
　　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是骂时野还是怎么的，反正鹿鸣笑得直不起身，时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已读不回。
　　还有些小姑娘写日志一样碎碎念着自己成长的烦恼。
　　比如成绩没考到自己理想的分数；喜欢的男孩子最近长青春痘了又变丑了一点；妈妈最近追星追得比她还勤快，爸爸带着她到处去看演唱会，只有她这个未成年被迫在家写那些写不完的作业……
　　诸如此类的抓马事情还很多，但是其中的怨念都不小，他们是真的在为这些切实地苦恼着。
　　之后，鹿鸣就见时野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开始打字，时不时还会拍张照编辑一下，看起来是在写本次的读后感。
　　——鹿鸣知道时野会统一回复粉丝信件这件事，是他之前补物料的时候看到的，要是没记错，到现在还有人在撺掇时野赶紧开个深夜电台，大家好实时倾诉。
　　不过几年了，时野也没答应，最多最多就是写一篇小作文。
　　还主要是教育性质。
　　粉丝笑说时野年纪不大说教起来却老气横秋的，时野也只丢个“爱听听不听拉倒”。
　　粉丝又哄他说：“听听听，时队长说的都得听。”
　　这怎么不算一种双向奔赴。
　　字看多了难免犯困，鹿鸣打了一个哈欠，手上却又拆开了一个新信封。
　　下一秒他就被里面的字迹震撼到了。
　　如果说上一个把他震撼的字体是医生们那些龙飞凤舞连笔得都不知道在写什么的字，那这字也可以说是不逞多让。
　　鹿鸣尝试阅读，但是第一个字就看不懂。
　　鹿鸣：……寄，阅读滑铁卢出现了。
　　但是时野发现动静凑过来后，只是很平静地哦了一声：“她啊，老熟人了。”
　　鹿鸣：“大粉？”
　　时野：“差不多？反正她的信我收到比较多次了。”
　　鹿鸣：“那你能看懂吗？”
　　时野：“唔……能？”
　　鹿鸣再一次瞳孔地震。
　　这算什么，偶像和粉丝之间独有的摩斯密码吗！
　　时野从鹿鸣手上抽过那封信，解释道：“我第一次收到这信我也没看懂，在写反馈的时候提了一下大家写信注意字迹分辨的事。但是这姑娘也是非常我行我素，第二次她寄过来的信还是这个字迹，但是又附带了一则字迹解读。”时野顿了顿，有点无语，“那是我除了学外语以外，第一次对着中文解读去看字，明明是汉字，却给了我一种在学外星文的美感。”
　　“所以我现在大概算是出师了？她不附带解读我也能看个七七八八了。”
　　鹿鸣佩服得五体投地，并希望时野能做一次有声翻译机，他想听听看里面究竟写了啥。
　　这姑娘最近发掘出了新爱好——写故事，于是这回她写了一篇小童话送给时野。
　　故事剧情起起落落落落又起起，但是整体基调却有种儿童文学的味道，相当适合睡前听。
　　时野还没读完，肩膀上就多了一颗脑袋。
　　本来就犯困的鹿鸣被这样一篇童话哄睡着了。
　　时野噤了声，肢体也有些微的僵硬。
　　他好不容易才把信件一点点收拾起来，肩膀上的脑袋又蹭了蹭，往他更靠近了一些。
　　近得能完全听清楚那清浅平缓的呼吸，渐渐地，时野本来有些加速的心跳都快要跟这呼吸声趋于同频。
　　他好像在他身边睡得很安心。
　　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
　　但这都不妨碍时野用另一只手举起手机，对着自己和睡着的鹿鸣自拍了一张。
　　其实从人像效果上来说，两个人都戴着帽子和口罩，脸又是被遮又是被投了阴影，成品非常“失败”。
　　可是就是有一种无法准确描述的氛围，好像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接着，时野又用后置镜头往舷窗拍了一张。
　　窗外是层叠的白云，窗内是一个人的剪影。
　　继信件回复作文之后，他又发了一条微博。
　　@Fire时野：今日，我的小确幸。
　　*
　　鹿鸣这一觉睡到了飞机着陆。
　　他是被时野摇醒的，整个人还没能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眼睛半开不开的，迷迷糊糊地跟在时野后面下了飞机。
　　像是怕摔跤，他还下意识地伸手揪住了时野的衣摆，像幼儿园小朋友拉衣服开火车一样，不让自己轻易走散。
　　时野被这一下萌得心一颤，没有扒拉开他的手，又不能真去牵，只能注意着自己的脚下，时不时提醒一句。
　　等到领行李的时候，鹿鸣差不多清醒了，他松了手揉了揉眼，跟时野说了声谢。
　　时野的目光落在转着行李的传送带上，似是不经意，却又带了些真情实感：“下次怕走丢的话，可以直接拉我的衣袖，手也没问题。”
　　等鹿鸣“嗯？”了一声，时野才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开口一本正经。
　　“那样，我能在你不小心松手的那一刻，第一时间再次牵上你。”


第22章 
　　拿上行李后，鹿鸣联系上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大家一起走了VIP通道离开了机场。
　　坐着节目组的车到达目的地后，鹿鸣发现里面已经很热闹了。
　　这里本身是个颇为雅致的小院民宿，院心那片露天公共区域被布置得像一幅静谧的水墨画，散发着一股清闲安宁的气息。感觉走入这个小院，就一下子与外世的喧嚣短暂地隔绝开来。
　　但踏过那青石板小路，深入其后的大厅，里面透过音响传来的阵阵乐声就打破了这种宁静。
　　鹿鸣停在门口处听了一会，并观察着将里面的人一一对号入座。
　　正在弹着吉他的是那位摇滚女主唱易尘雪，敲着架子鼓的是沈淮安，站在中间作主唱的是小天后蔡玲翎。
　　他们正在演奏的是一首有点悲情缠绵的曲子，本来蔡玲翎还只是唱着玩玩，发现多了两名听众后，她似乎更认真了些，目光直直看向最前面的鹿鸣，搭配恰好唱到的那句“你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有一种相当强烈的斥责和绝望感。
　　鹿鸣本来就专注的目光更离不开这个小小的舞台了。
　　直到这曲结束，蔡玲翎朝他们挥了挥手。
　　鹿鸣也没着急过去，而是就着目前的距离，在自己的心脏前用双手比了个心，又大拇指相抵，上半部分咔的一下裂了开来。
　　是个心碎的动作。
　　把对面三人逗得直笑。
　　易尘雪已经放下了吉他走了过来，明明是在场年纪最小的人，却主动担起了热场的大工作。
　　她手上还拿着蔡玲翎刚刚唱歌用的话筒，举到了自己的嘴边：“咳咳，是这样的，导演之前给我分配了任务，就是抽查大家的作业有没有完成——请问新来的两位嘉宾，在座的各位都叫什么名字？”
　　大概是为了防止“抄答案作弊”，她还特意多说了一句：“请二位同时作答！”
　　蔡玲翎下台后在沙发找了个位置坐下，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两。
　　而沈淮安则拿出了手机，承担起了花絮摄影的工作，镜头对准两人，开始猛拍。
　　鹿鸣左右看了看，最后用胳膊肘轻轻捣了一下时野，用手指将面前的三人从左至右一个个点过，时野比了个OK。
　　易尘雪：？
　　易尘雪：“请两位嘉宾不要对答案哦，用脑电波交流也是禁止的哦？”
　　蔡玲翎哈哈笑出了声。
　　沈淮安在镜头后憋着笑，嘴巴已经像河豚一样鼓了起来。
　　鹿鸣摆了摆手，对着沈淮安的镜头比了个“321”的手势，然后他们就听见两个人整齐划一地报出了三个名字。
　　甚至都没要易尘雪来cue，他们还主动对视了下，报出了对方的名字。
　　易尘雪：……导演，你没跟她说过做个任务还要面对这么大的冲击。
　　他们这个应该是一档音综，不是什么蜜月恋综吧？？？
　　沈淮安则将镜头又推进了一点，接着发问：“恭喜两位成功完成问答，那么现在，请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打个分数吧。”
　　时野想了想，报出个数字：“133？”
　　沈淮安：“？为什么？”
　　时野：“我还喊出了鹿鸣的名字，这不算附加分吗？”
　　沈淮安：……OK，fine，没毛病。
　　他又将镜头转向鹿鸣：“那鹿老师呢，给自己打几分？”
　　鹿鸣：“那我还知道自己的名字，我是不是可以给自己批个150？”说完，他还颇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蔡玲翎在沙发上笑得仰倒。
　　于是，这个小花絮里还多了一连串高昂的笑声，和一句对导演的真诚夸奖。
　　“宋导天才啊！有他两在我们节目还要什么主持人！”
　　在等待其他嘉宾的过程中，鹿鸣和时野也加入到了这个新生小乐队里，一个弹键盘一个担rap，时野有时候还会跟易尘雪交换位置，易尘雪去和蔡玲翎一起唱，时野负责弹吉他。
　　被后来的三个老师评价，玩得真嗨。
　　这三位老师也没逃过被检查作业的命运，只不过这个任务从易尘雪那交到了鹿鸣的手上。
　　潘沅君和章秋蝉都很配合地跟鹿鸣小主持完成了互动。
　　问题出在了黎永祥那。
　　鹿鸣看着黎永祥喊完所有人，就对着自己沉思的模样，觉得大事不妙。
　　总不可能，他这位亲爱的老师来节目前恰巧失了忆，别的人都记得，就忘了他这么一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学生了吧？
　　那得是多大的爱恨情仇啊，这么选择性遗忘。
　　黎永祥在众人的注视下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你真的是鹿鸣吗？我怎么记得我印象中的鹿鸣是八爪鱼变身，有六条胳膊两条腿的呢？”
　　语出惊人，所有人都被上了沉默debuff。
　　然后章秋蝉拍了一下黎永祥的肩：“老黎，睡醒了没？建国后不许成精，八爪鱼也不行。”
　　鹿鸣也生无可恋地吐槽自己调皮的恩师：“可能黎老师在飞机上穿越了，刚从克苏鲁世界回来，还没适应。”
　　也不知道黎永祥听没听懂鹿鸣的吐槽，笑嘻嘻地揽上鹿鸣的肩，“妥协”道：“哎没事的小鹿，咱们只有两条胳膊两条腿也不用自卑，我刚才在小视频里看到一个民间艺人，嘴上吹着口琴手上弹着吉他，还能背着个架子鼓，边跳舞边奏乐，妥妥的一人成团，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
　　掌镜的时野最先笑出了声。
　　拍摄画面当中所流露出的父子感过于强烈，而黎老师觉得自家孩子什么都会的信念感也很强烈。
　　随后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黎永祥的调侃，都纷纷笑闹了起来。
　　“黎老师和鹿鸣认识？对他期望这么高呢？”
　　“没事鹿老师，要不让导演组给你安排两个键盘，左右开弓，用不同的音色创一只乐团给黎老师瞧瞧。”
　　鹿鸣：……你们是会出馊主意的。
　　总之，直到导演来之前，黎永祥都没放弃劝说，鹿鸣也没放弃拒绝。
　　相当锲而不舍。
　　倒也不用在这个地方将音乐人的毅力体现得那么淋漓尽致。
　　宋乐言导演过来是跟他们讲之后大概的拍摄行程的。
　　本次的燕京之旅总共将持续一个星期，但其中采风只占五天，第六天留给大家专心制作完善音乐，第七天则是正式公演。
　　而前面的采风和制作都是录播，公演则是直播加后期录播。
　　主打一个，观众有空追直播，没空看录播。到时候节目再放出来，看过直播的像看纪录片一样去追溯这些歌曲的源头，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同时，节目组还给了一些采风关键词，大到古城遗迹风俗吃食，小到某一个地点，什么样的都有，给嘉宾们做一些出行参考，但不要求强制执行。
　　其他的细节，比如分房、具体出行规划、出行如何用车等等，都嘉宾自己决定，导演组和摄影组能够拍摄取材就行。
　　自由度相当的高。
　　于是，八位嘉宾坐在大厅的那张长桌前，先开始解决分房问题。
　　总共四间房，两间双床loft，两间双人大床。
　　易尘雪和蔡玲翎两人相见如故，现在已经成了半朵双生姐妹花。她们最先挑了一间双人大床，说是晚上好多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
　　章秋蝉则想要一个单床，因为她有点认床，刚来的话睡眠会比较浅，也会比较闹，就不睡同一张折磨人了。
　　于是潘沅君领了和章秋蝉的同一间。
　　黎永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领走了一张单床，他睡觉要么大字睡要么抱着老婆睡，搁这三个小年轻谁都不适合和他同床。
　　鹿鸣和时野面面相觑，又看了看沈淮安，明明三人间没说话，但结果相当显而易见。
　　双人床这东西，当然是谁熟谁一起睡。
　　所以，沈淮安领了最后一张单床，鹿鸣和时野领了最后那间双人大床房。
　　房间安排得很顺利，没有人有异议。
　　而一堆行李箱扔在大厅里不太像话，于是众人决定先去整理行李。
　　在分开之前，大家先面对面建了个群，约了个集合讨论的时间。
　　鹿鸣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左右看看，看着易尘雪她们拉着行李进了一间房后，才跟时野一起去到另外一间。
　　一进屋，鹿鸣看到的就是一个超大落地窗。窗外是院落里的自然风景，阳光从树梢间穿过，在室内洒下斑驳的光点，通透，又不会让人觉得过于暴露在日光下。
　　入门处就是卫浴区，一道开了大窗口的墙体将其与卧间隔开，其中也分了三块小区域，一间用来沐浴，一间用来如厕，公共小走廊则是用来梳妆。
　　而卧室中间的那张大床面积并不小，感觉睡三个人也不是不行，对两个体型偏瘦的成年男性来说可谓是绰绰有余。
　　当鹿鸣还在打量房间整体的时候，时野已经找了个空，把行李箱摊开，拿出了之后会用到的生活用品，其中还包括了晚上要换洗的衣物。
　　鹿鸣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这会不仅是跟人同房，还是同床。
　　这位不太敏感的给子终于想起了自己现在已经公开的性向。
　　虽然时野的同意大概就是不介意这件事的意思，但他突然间还是有些别扭。
　　于是，在时野抬头看向他，似是在疑惑他怎么还不开动整理时，鹿鸣嘴巴下意识地吐出了在心里滚了好几遍的保证：“我……我睡觉很老实的！应该不怎么动，所以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
　　时野忍不住琢磨了下“应该”两字，想了想之前的同宿舍时光，他点了点头。
　　“嗯，知道的。”
　　其实造成困扰也没关系。
　　他求之不得。


第23章 
　　可这么一句话并没有完全抚平鹿鸣的那点别扭。
　　他磨蹭着蹲到时野身边，声音咕咕哝哝的，像是不太好意思：“我的意思是……我长大后也没跟人睡过同一张床，自己睡跟和别人一起睡可能会有那么一丢丢不一样……如果真发生了什么让你困扰的事，明早一定要跟我说！”
　　时野乐了：“别那么紧张啊鹿老师，五年前的你不打呼噜不在床上翻跟头，五年后的你难不成还能在梦里高歌一曲并把我踹下床？”
　　鹿鸣：……
　　鹿鸣：“应该也不至于那么夸张。”
　　时野继续安抚道：“那不就得了，我的睡眠质量还不错，你只要不搞出大地震我都能睡得很香，别太担心。”
　　“而且真有事我也会说的，我不憋着，就事论事解决问题而已，小鹿老师也不用提前那么早有负罪感。”
　　这几句总算是把鹿鸣的别扭感摁了下去。
　　说到底，小鹿只是有点害怕自己会变成他人的一种负担和困扰。
　　但时野这副信任和包容的态度真的让他安心了不少。
　　要整理的东西其实不多，鹿鸣该动作起来的时候手脚也很利索，但是其他人似乎已经沉浸在了其他的话题里。
　　只见，新拉的八人群里，最开始是易尘雪分享起了她们的房间，随后章秋蝉和沈淮安紧随其后发图，让易尘雪她们云参观了下小loft。
　　接着，早就整理完的潘沅君已经跟节目组打听到了一些其他拍摄信息，在群里共享。
　　潘沅君：宋导说，虽然不强制我们几点开机，但是他觉得如果想多玩我们估计也得起早点。
　　易尘雪：？冒昧地问一句，这个早起是要多早？
　　潘沅君：我预估一下，可能需要七点半、八点左右就开机？
　　蔡玲翎：那岂不是要七点乃至六点起来化妆？！[震惊]
　　沈淮安：[很喜欢早起，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两位中年人乐了。
　　黎永祥：早睡早起挺好，多健康的作息。
　　章秋蝉：我们也可以晚上早点回来洗漱睡觉嘛，玩一天肯定也累啦[偷笑]
　　然后，鹿鸣就看见，群名字从最开始非常正经的“音旅记燕京站”变成了“不想早八”。
　　好无力的抗议。
　　鹿鸣边看，还边给时野汇报群内战况，时野听完也笑了一声，只是笑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鹿鸣一眼。
　　鹿鸣：？
　　鹿鸣：“你干嘛那样看我！”
　　时野：“我怕有些人采完风回来，灵感井喷于是通宵不睡觉，或者大半夜突然醒来跑去写歌，再偷摸回来睡觉——”时野拉长了音，有些戏谑地接上后面一句，“然后早上怎么叫都叫不起。”
　　鹿鸣恼了，羞了，怒而抄起枕头往时野身上拍了一下。
　　时野也没躲，反而抱住了这个砸进怀里的枕头，又提起了另件事：“说起来早八上工是你现在的作息吗？明天需要几个闹钟能把我们鹿老师从睡梦中唤醒？”
　　鹿鸣：。
　　这事没法反驳，现在的他早八才自然醒，早八上工能要他半条命。
　　他认命地打开闹钟界面，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而时野看着他手机上那些预设的从凌晨五点开始到早上八点结束、每隔二十分钟一个甚至还有隔五分钟一个的闹钟，叹为观止。
　　最后，时野给他摁开了七点二十的那个。
　　鹿鸣疑惑：“就开这一个吗？”
　　时野挑了挑眉：“这个是用来叫醒我的。”他又瞥向看起来更加迷惑了的鹿鸣，补充道，“后面十分钟，由我来叫醒你，怎么说都能把小鹿老师从床上拎起来，保证你七点半能出门去做妆造。”
　　鹿鸣不自觉地开始设想时野把他拎起来抖抖的画面，一阵恶寒。
　　……是个狠人，惹不起，他必早起。
　　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众人重聚大厅。
　　潘沅君不仅带了纸笔，还把节目组给的那些纸条一起拿了过来。
　　当她把那些A4纸摊开在桌上后，鹿鸣忍不住鼓起掌来。
　　每张纸的中心都已经写了一些歌曲类型的关键词，比如国风、现代流行、民谣、电音、嘻哈、古典、爵士、乡村等等，不同的词边上还大致划拉了一点采风关键词。
　　潘沅君下巴微抬，朝这些纸张点了点：“我们可以直接从能做的且擅长做的音乐类型开始筛选，之后的采风目的地也会更明确一些。”
　　好清晰的思路，爱了。
　　大家也完全不装不搞虚的，毕竟在这种创作类综艺上搞挑战自我属实有点虎，于是都直接上手抽了自己比较擅长的类型的纸。
　　然后，潘沅君又将那些采风关键词摊在了桌上，让大家自己挑选与自己所选风格适配的。
　　最后，由沈淮安帮忙整理，在电子地图上一一做了标记后，众人开始筛选合适可行的地点，规划具体日程安排和出行路线。
　　等一切都敲定，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而方案已经具体到了第几天去哪、几点去、去做什么、集体行动还是分头行动、要特别注意收集哪些素材等等。
　　鹿鸣这辈子都没开过这么快的策划会。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聊到晚上七八九点，可能要边吃饭边聊的心理准备了，结果现在才六点不到。
　　要知道，以前在映日，一张大专辑的策划如果落在他们Blessing个人的头上，光吵架就能花去三天。
　　……这就是计划派制作人可怕的行动力吗。
　　那导演组确实不需要提前做方案，制作人带着他们定的方案可能比导演组定的要更合适。
　　好会选人的宋导，好有才的宋导。
　　所以他们旅游经费那么丰厚，是通过选人省下来的吧？
　　坐飞机从天南海北飞过来确实累，下午的小打小闹和头脑风暴开会估计也消耗完了最后的那点精力，所以大家今晚都没想再多闹腾，一起在民宿的餐厅吃了个晚饭，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本来鹿鸣已经半瘫在床，刷微博刷到时野的那条信件反馈后，他猛地坐起身，出去了一趟。
　　然后时野就看见他把大厅里的那把木吉他带了回来。
　　时野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了解鹿鸣了，看着他这个举动就知道，这人又来灵感了。
　　“还没正儿八经去采风就已经有创作欲了？”
　　鹿鸣扫了下弦又试了几个音后，才笑嘻嘻地回复时野：“也不知道飞来的路途中算不算采风的前言？如果算的话这首我可以之后再完善完善。”
　　说着，他坐在床沿，抱着吉他靠近时野，把手机递给了他，让他帮忙拿一下。
　　时野瞅了眼手机屏幕，是备忘录界面，上面已经写了几段词。
　　鹿鸣相当有范地用大鱼际敲击了四下底鼓，随着嘴上的three two one go，扫着和弦，哼唱着那些写好的词句。
　　“一封封信像满天星星，闪闪发光。”
　　“是甜蜜，是苦涩，是酸楚，是辛辣，就像调味料打翻啦。”
　　鹿鸣大概是很久没弹吉他了，在按某些个和弦的时候多少有点卡顿，但是捡起记忆后，手上的动作就熟练了很多。
　　“一页页纸承载着时光，静静回放。是温柔，是坚强，是泪水，是欢笑。岁月留痕编织篇章……”
　　整体是很轻快柔和的一首小曲，写的内容便是关于时野收到的那些信。
　　“一行行字如晨曦雨露，纯净明亮。是回忆，是期待，是梦想，是向往，洗去尘埃，带来希望。”
　　“一段段情交织成歌谣，轻轻哼唱。就像星光它从不问赶路人方向，照亮黑夜，直到天亮。”
　　鹿鸣最后一个和弦轻轻扫下，时野相当捧场地拍起手腕。
　　鹿鸣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他就是随手写了一点词，又先套了一个比较常见的和弦走向，本身就只是想把这首耍一耍，没什么技术含量。
　　但时野却说：“可惜了，刚没录下来，不然他们见你还专门给他们写了歌，得哭淹了评论区。”
　　鹿鸣被逗得直笑，连忙把吉他递给他：“我唱算什么，你来，我给你录。”
　　时野也没推辞，接过吉他，轻车熟路地摸索了一遍和弦。在鹿鸣开好录像比了个OK后，轻拨琴弦，奏出第一个音。
　　有时，简单的旋律，往往意味着无限的创造空间。
　　比起鹿鸣的纯扫弦，时野的弹奏在技巧上就丰富了很多，赋予了曲子更多的变化和层次，情感也随之细腻了起来。
　　再配上他那副比鹿鸣更加低沉的嗓音，有种沉静呢喃的温柔。
　　在最后一个音落下后，时野还看向了鹿鸣的镜头，很深邃的一眼，换谁与他对视都会心尖一颤。
　　鹿鸣觉得，粉丝这回是真的要在评论区泪崩了。
　　他正准备结束录制，却被时野抢先一步拿走了手机。
　　镜头一转，从时野转向了鹿鸣。
　　时野在镜头前挥手致意，似乎在和粉丝们打招呼。见鹿鸣还有些发愣，他伸手轻轻捏了捏鹿鸣的脸颊，将他从恍惚中唤回神来。
　　时野：“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刚才那首小曲的词曲作者鹿鸣老师。”
　　“好听吗？好听的话就请说——”
　　“谢谢小鹿老师。”


第24章 
　　时野这条视频微博的评论区确实被粉丝的泪水给淹了。
　　【呜呜呜Fire里真的就时野的柔情最难挡啊QvQ】
　　【本来以为只是家里小孩子要给我来一波吉他炫技，他一开口我直接当场爆哭】
　　【都说偶像是粉丝的一束光，但是这次的词里，大家都在彼此照亮啊……】
　　【这就是爱与被爱的双向奔赴！时野下次我还给你写信！！】
　　也有人非常尊重时野在视频末尾留下的小“要求”，在评论区大声回应。
　　【好听！！谢谢小鹿老师！！】
　　还有信息滞后慢半拍的人，对两人身处的位置提出了疑问。
　　【背景看起来像是什么民宿酒店，你两现在在哪啊？】
　　【他们在录综艺啊姐妹！虽然官方真的很狗，今天才发阵容，但是这口猝不及防的饭在这个视频的加持下，直接让我对这档节目狠狠期待了】
　　虽然嘉宾邀请得都蛮早，但是音旅记的宣传预热一直以节目内容和形式为主要卖点，时不时宣布和某个平台达成了合作，而嘉宾的身份则始终以剪影的模样活在部分海报上，除了他们是音乐人这一身份外，其他信息一概保密。
　　当初注意到这档节目的粉丝也只能靠身形去猜，但是音乐人的范围着实过大，粉丝们也不敢贸然领这个饼，免得之后各家之间吵得不可开交。
　　然而，在某个鹿野仙踪cp群里，大家早就把这两个剪影盘包浆了。
　　【不是我说，华娱里头这个头发长度的男音乐人真不多见吧？这个身材又是长头发的男艺人更少了吧？还一下子上两个，这真的不是……？】
　　【笑死，耶耶姐和鹿角姐都在暗搓搓比对手臂肌肉走向了，感觉大家确定了80%，但是不敢说怕被嘲。】
　　【嗨，私下里估计已经开吃了，就像我，我觉得这两个影子都相当的有夫夫相。】
　　在今日嘉宾集合后，音旅记官方终于没再吊众人胃口。
　　随着一个个嘉宾到场收交作业的花絮放出，剪影也一个个变成了靓丽的定妆照。
　　本来心飘在天上忐忑不定的粉丝终于把它拉下来吞回原位，在自家正主的动态那大吃特吃。
　　有的在给自己正主撑排面。
　　有的在感慨阵容。
　　有的在笑嘉宾之间的互动。
　　后来，节目组转发了时野的这个弹唱视频，并且配文。
　　@音旅记：大厅吉他失踪案终于破案了[查看图片]//@Fire时野：……
　　配图是大厅里放置乐器的角落全景，节目组还特意在空空如也的吉他架子上画了个虚线吉他，边上打了一圈问号。
　　粉丝见状大笑。
　　【我现在就跟鹿野仙踪一样迫不及待，建议音旅明天就开直播，让孩子吃点解解馋吧。】
　　导演宋乐言亲自下场回复。
　　【下周日直播，前面几天就馋着吧。】
　　*
　　玩得差不多了，鹿鸣就去把吉他放回了原位。
　　回来的时候时野已经去洗澡了。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声响，鹿鸣思索了片刻，先去把待会要换的睡衣单独拎出来，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搭配好，然后就躺在床上继续玩手机。
　　那条微博的评论数量仍在不断攀升，鹿鸣又看了几眼，就退了出去。
　　确认自己登录的是小号后，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点进了那个好久没看了的超话。
　　……之前时野那一眼实在是太撩人了，嗑点冷静一下。
　　之前在音旅记放出剪影、Dorothy们开始偷嗑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开始建设综艺pa的作品。
　　在镜头下隐秘地卿卿我我都是基操，在晚间同睡一床，把镜头一盖大do特do的也有不少。
　　等到下午这饼确认花落两家，晚上这类作品可谓是井喷。
　　鹿鸣：……等下，他只是想吃点正常的糖，没想看这些东西。
　　但被同人女们的创作提醒，鹿鸣环顾四周，发现宋导并没有在室内安装摄像头。
　　倒是直接省了嘉宾盖摄像头的步骤。
　　不过房门口附近安了几个，确保嘉宾一出房门便能立即被镜头捕捉。
　　是成为精致的都市人还是没睡醒的游魂，纯看个人了。
　　等时野洗完出来，鹿鸣放下手机，抱着衣服，无缝衔接地走了进去。
　　热腾的水汽刚刚从门缝里溜出去一些，便又被关了回去。
　　梳妆镜就在浴室边上，时野站在这，能把鹿鸣什么时候扭开热水器，什么时候开大关小，什么时候抹洗发露沐浴露，以及水从身上啪嗒到地上等等声响听得一清二楚。
　　……怪变态的。
　　时野的内心其实远没有下午安抚鹿鸣时表现的那么淡定。
　　心脏鼓动得震天响，撩拨得身子也有些燥热起来。
　　他扯下了刚刚一直胡乱揉搓着头发的毛巾，拿过吹风机，用呼呼的机械声响盖掉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水声。
　　可是科技掩饰得了动静，却抑制不了人类的心动。
　　吹风机的声响让时野一时间没注意到鹿鸣已经结束了洗浴。当他感受到边上的门被打开，一转头，就看见了湿漉漉的鹿鸣。
　　白皙的脸蛋被热气蒸出粉嫩的颜色，那双棕色的眸子像是被水洗过一般通透明亮。
　　水滴从湿润的发丝上缓缓滑落，在微微翘起的发梢上稍作停留，又因为重力的牵引啪嗒下落。
　　这一滴好像滴在了时野的心上，在本来就已经强烈地震的心海里轻而易举地掀起了一股海啸。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没到窒息了。
　　鹿鸣也没好到哪里去。
　　刚才进浴室的时候比较匆忙，鹿鸣并未过多注意时野的状态，但他最后穿衣服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吹风声，开门时也做好了准备。
　　只是时野的素颜依旧很能打，五官立体深邃，没了头发的遮挡，锋利得像是能划破一切隐秘的心思。
　　为了方便吹头，时野抬高了手臂，一手抓着半干的头发，一手不停地转动风筒。
　　他穿的是一件简单的黑色工字背心，无论是胳膊还是胸前，肌肉线条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荷尔蒙要炸他脸上了。
　　随之而来的，是脑子里不可控地蹦出来的那些很露骨的描写。
　　鹿鸣下意识捏了捏衣角，率先别开视线，从时野边上走了出去。
　　边走他边想，刚才时野应该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吧？吹风机声音那么大，他的心跳声不至于传那么远吧？
　　大概又过了一两分钟，时野关了吹风机，从墙的那边走了过来。
　　“我好了，你去吹吧。”
　　不知道是不是鹿鸣的错觉，总感觉时野的声音有点哑了。
　　不过他现在也自顾不暇就是了。
　　又是一阵呼呼声响，时野在这段时间里连手机都没刷，就靠着床头梳理着到现在还一团乱麻的思绪。
　　顺便平息着某处突如其来的揭竿而起。
　　想起这一个月来做了不少次的暧昧梦境，时野觉得今晚可能有的熬了。
　　真的睡得着吗？他不会直接彻夜失眠吧。
　　那明天的录制怎么办，他可不想真挂两个熊猫眼上镜。
　　二人心思各异，索性时间也不早了，等鹿鸣也爬上床后，时野就关了灯。
　　床真的很大，鹿鸣和时野各自占据一端，其间的距离宛如隔了整个银河系。
　　目前仅有的一张被子被左右支棱起来，中间未完全塌陷的部分，成了空调冷风偷摸灌进了被窝的通道。
　　鹿鸣缩了缩身子，忍不住往中间靠了靠。
　　时野立刻感到身边人的呼吸，以及还没完全散去的沐浴露、洗发露的混合香气，都逼近了不少。
　　本以为在这种陌生且微妙的环境下，两人多少会辗转反侧，但实际上睡得一个赛一个快。
　　时野在那若有似无的香气的萦绕下，一闭眼就陷入了睡梦中。
　　睡眠质量是真的很好。
　　鹿鸣心里暗自吐槽了一下，闭上眼，听着时野逐渐平缓均匀的呼吸，也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时野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滚到了床的正中央。
　　时野：……？
　　时野从来不知道自己睡觉时竟会有如此大幅度的移动，他急忙往鹿鸣那边瞧去，生怕自己不下心直接把人挤下了床。
　　可鹿鸣依旧安稳地睡着。
　　并且用一半以上的被子把自己卷成了寿司。
　　时野这才低下头去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发现它只剩了个边边角角。
　　他以为的自然醒，其实更偏向于，被冻醒。
　　时野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鹿鸣确实睡得很老实，他基本就在睡前盘下的那块地方没怎么动过。
　　只是冷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地卷被子，好让自己有个温暖的窝。
　　时野的身体也因为趋暖性，跟着这被一点点卷走的被子，挪到了中间。
　　要不是身体还算懂事有点界限和分寸，时野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在无意识中凑过去，将鹿鸣拥入怀中。
　　时野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多，离起床时间还早得很。
　　于是，他又放下手机，浅浅思考了几秒把鹿鸣搬过来一点的可能性，最后还是选择自己克制点、贴近些。
　　恰巧，鹿鸣翻了个身，从背对时野变成了面朝时野。
　　脸颊的软肉被枕头挤压变形，经过一夜睡眠略显干涩的嘴唇微微嘟起，粉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枕头上，有那么一根不听话地黏在了嘴角。
　　似乎是不太舒服，鹿鸣皱起眉抿了抿嘴，蹭了蹭脑袋，试图把它蹭掉，却不太成功。
　　最后还是时野将它轻轻拨开，鹿鸣才松了眉头。
　　好可爱……
　　想帮他润润嘴唇，想把他直接亲醒。
　　好想抱，能不能悄悄抱一下，就算是隔着被子感觉也会很舒服。
　　脸颊肉看起来像个小馒头，有点牙痒，想咬一口。
　　时野就这样放任思绪天马行空，直到天明。
　　闹铃准时响起，鹿鸣颇为痛苦地半睁开眼睛，还没等他找到手机去摁掉那恼人的铃声，就先看见了时野那张带笑的俊脸。
　　时野张了张嘴，声音轻轻的，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低语。
　　“早啊，小鹿老师。”


第25章 
　　鹿鸣——
　　鹿鸣还是没完全清醒。
　　闹钟被时野伸手掐了，房间里再次回归安静。
　　鹿鸣就那样，迷蒙着眼，侧躺在枕头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时野。
　　两人大概对视了一两分钟，时野才见鹿鸣眼里失神的雾气慢慢散去。
　　鹿鸣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含糊道：“早……你醒得好早啊……”
　　然后，准备钻出被窝的他就注意到了身上那条、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
　　鹿鸣：……？
　　鹿鸣觉得，大早上就让他转脑子这件事，对他非常不友好。
　　他大晚上踢被子？于是时野出于好心把他裹巴裹巴不至于着凉？
　　不对吧，本来就一床被子，时野都给他了他自己盖什么啊？
　　他转头看向时野睡的那边，人已经去洗漱了，但是留下的凹陷还没完全回弹完。
　　竟然都已经蹭到床中间来了，却连一点被子都没能分到……
　　他鹿鸣可真是抢被子界的无情卷王。
　　鹿鸣也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会干出这么令人发指的事，他想，他现在或许更应该关心一下这位室友的身体健康状况。
　　于是，鹿鸣慢吞吞蹭到了洗漱台那边。
　　时野透过镜子看见了他，本以为他只是上厕所，也没怎么在意。
　　而且嘴里都是牙膏泡沫，时野现在也没法说话。
　　但没成想，鹿鸣没有直接转去卫生间，而是慢慢地跟他贴近了些。
　　时野刷牙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刚转头想看看鹿鸣究竟要干嘛，额头上就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的手心很嫩，只有指尖留着一些因练习乐器而生出的茧。这茧轻轻蹭过额角，带着一些微妙的痒意。
　　掌心也还是温热的，跟时野的额头温度相比，似乎还要高一点点。
　　大概鹿鸣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没一会就收回了手。
　　昨天的担忧成了现实，鹿鸣多少有点愧疚：“对不起啊，昨晚抢了你的被子……你醒那么早是不是被冻醒的啊？待会如果不舒服别硬撑，一定要说！”说着说着，他还掏出手机，“要不我让安岚姐待会买点药先备着吧，顺带让她帮忙要一床新被子过来。”
　　时野有点迟缓地点了点头，扭头去吐掉嘴里已经含了很久的泡沫。
　　大早上的果然还是有点难顶。
　　他手心怎么能那么软啊，感觉现在额头上似乎都还存留着那触感……但是人就在边上，不洗脸铁定不行。
　　啧，真遗憾。
　　鹿鸣给安岚发完信息后，就先去上厕所了。
　　等他出来时，时野也正好结束洗漱，于是他继续接上。
　　两人的洗漱时间能完美错开真的很方便。
　　看来当年的“默契”依然在。
　　之前两人还是室友的时候，如果要一起出门上课，那时野就会比鹿鸣早几分钟洗漱。晚上回来也是，鹿鸣会选择先躺尸一会，时野则趁这段时间去洗头洗澡。
　　两个人就没发生过要洗澡了另个人突然动弹了要抢了这种事。
　　好体贴的时野，好完美的舍友。
　　不过完美室友现在似乎陷入了某个难题。
　　鹿鸣叼着牙刷出去拿洗脸巾的时候，便看到时野对着床上的两套衣服沉思。
　　不知道时野平时穿搭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状态，但这般犹豫的样子确实怪少见的。
　　时野索性放弃了自己选择，直接向鹿鸣求助：“鹿老师觉得今天的行程穿哪套更合适？”
　　鹿鸣走过来细细看了一眼，从黑白配和纯黑搭配中选了后者。
　　时野对鹿鸣的审美百分百信任。
　　随即，时野把被撇下的那套叠起来放在一边，毫不避讳地将身上的背心一把脱下。
　　直接得让鹿鸣瞪大了眼睛。
　　啊？不是，都不用他回避一下吗？？？
　　虽然背心本来也遮不住几两肉，但总归与直接裸露不同。
　　比如那码得整整齐齐的腹肌。
　　看着像一块块新鲜出炉的小面包，好像很好戳。
　　昨晚那种心扑通扑通跳的感觉又来了。
　　鹿鸣费了好大劲才将眼神从那漂亮的腹肌上撕下来，想起来自己要干的正事。
　　可拿好东西转身，却正好撞上时野拎裤子、但没完全拎上去的时刻。
　　不可避免的，鹿鸣看见了某个部位。
　　不是，大家都是男人，怎么他的看起来这么大个。
　　个子高，连带着那玩意也长个儿是吗！
　　同人女们写归写，你怎么还真按着同人文里面的尺寸长啊！
　　难怪耶耶姐每次看舞台视频都会化身盯裆猫。
　　哦……他现在好像也差不多。
　　鹿鸣觉得他现在急需洗把脸。
　　顺便把眼睛脑子都洗洗。
　　总算把脸蛋以及脑子里的废料都清洗完毕，鹿鸣拎上昨天就搭配好的衣服，钻进卫生间进行更换。
　　就这么下意识的一个举动，鹿鸣后知后觉品出了他跟时野的一点不同。
　　……所以，敢当着一个gay的面换衣服露身材的男人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应该是直男吧。
　　觉得他们只是朋友，不会有什么其他发展之类的。
　　这思绪冒出来的那一下，鹿鸣那点羞涩渐渐的就消了。
　　都不会有火花了，羞涩个屁。
　　显得他有点自作多情。
　　从卫生间出来后，鹿鸣瞅着已经做好出门准备的时野，心如止水，并对着他那套衣服陷入了另一波沉思。
　　虽然黑色跟今天的古城景点很搭，但是这一套的颜色似乎有点太沉了。
　　缺了点什么呢……
　　鹿鸣捏了捏下巴，转身从自己的首饰袋中翻找了几条链子出来。
　　他伸出手，将链子们一一在时野身前比划了一番，最终将两条叠戴的银链递给了时野。
　　时野二话不说，乖巧戴上。
　　很素的两条，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坠子，但就是让整片黑色中多了一点点亮色。
　　鹿鸣这下满意了。
　　时野看着鹿鸣松开了眉头，露出一副骄傲的小模样，挑了挑眉，拨弄了几下链子，想起来自己那个同款哥的名头。
　　这回不仅是同款了，直接是鹿鸣款。
　　他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捯饬完毕，两人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就出了房门，去做妆造。
　　九月初的燕京，正处于夏末秋初的交替时节，早上的空气带着一丝凉爽和清新。
　　院子里的树被微风吹出簌簌声响，伴随着几声飞鸟的啼鸣，为宁静的早晨添了不少生机。
　　如果每天都在这种环境醒来，鹿鸣觉得自己的心理状况或许会超级健康。
　　不过化妆间的氛围就与院落里截然相反。
　　而且这个门的隔音质量应该相当不错，至少鹿鸣开门前没想到里面能那么的热火朝天。
　　化妆间似乎一直是个聊天八卦的绝佳场所，鹿鸣边做妆造边听了一耳朵，大概包括了某人最近某个行程的妆造、礼服有多好看或者哪哪不太行，最近业内化妆师很喜欢用的某样单品、使用效果如何如何，以及大家昨晚在房间里发生的各样的事。
　　比如蔡玲翎带着易尘雪做了个相当全备完整的夜间护肤，男生们除了感慨总用时之长，还对蔡玲翎带全了所有护肤用品这件事表达了十足的敬佩。
　　比如章秋蝉老师晚上九点就已经全副武装准备进入睡眠状态，睡裙眼罩耳塞一个不缺，关了loft上面的灯，也不用潘沅君再多照顾她的作息，自己就能很安稳顺利地入睡了。而且一夜下来也没闹也没醒，甚至十二点睡的潘沅君起得比她还早。
　　再比如，黎永祥也会在浴室边洗澡边唱歌，唱得还是民谣居多，颇为良好的混响将其本来就很有厚度的声音营造得更加洪亮，在那段时间里，沈淮安被震撼得手机消息都没能看进去几条。
　　黎永祥见状又说，别看小沈长得斯文穿得正经，但是洗澡时放的歌单基本都是重金属，估计是顾念到他，声音还调小了不少，但是穿透力依然十足。
　　大家都是第一次住一块，一晚上见了不少资料里不会写的事，还怪有趣的。
　　其他人都叨叨完了，就把话题转向了鹿鸣和时野他们。
　　“小鹿昨天和小时一起睡得还好吗？”章秋蝉顺嘴一问。
　　这话好像没什么大问题，乍一听总感觉哪不对劲。
　　易尘雪是个嘴快的，上下两嘴皮子一碰，发出灵魂质问：“章老师，你这话怎么跟妈妈问第一次同房的小情侣似的。”
　　鹿鸣：。
　　小易你说得很好，下次可以不用说了。
　　时野则是没忍住哼笑了一声。
　　“还好吧，而且我跟鹿老师不算第一次睡一块。”
　　除了鹿鸣以外的所有人：？你们怎么还暗结私情啊？
　　这一句话彻底勾起了大家的兴趣，你一嘴我一嘴的试图刨根问底，本来只是想收集一点嘉宾晨起素材的摄像都将镜头对准了时野和鹿鸣。
　　时野朝鹿鸣眨眨眼：这事可以说吗？
　　鹿鸣困惑：？你练习生的事情说不说不是你的事吗？
　　于是，众人在见证了两人疑似使用脑电波的交流后，终于听见时野慢悠悠地开了口：“啊，以前练习生的时候跟小鹿老师就是室友来着。”
　　蔡玲翎：“？你不是在烈火出的道吗？小鹿不是在映日出的道吗？”
　　易尘雪：“？你们这是什么同事变对家再变同事的曲折关系啊？”
　　黎永祥：“感情你俩那么久之前就认识啊？那你当初跑去烈火的时候怎么没带小鹿一个？”
　　黎永祥此话一出，整个氛围有些沉重了下来。
　　年初映日娱乐跟鹿鸣的那场纠纷，看过资料了解过鹿鸣的他们不是不知道，有人对此叹惋，有人对此看不惯，相较于映日，烈火娱乐可谓是相当不错的一个新东家。
　　如果不知道这件事，或许大家只会对鹿鸣现在的境遇感到欣慰或者庆幸。
　　但是知道了两人之间的旧情，很难不去设想那些个假如。
　　只是鹿鸣知道这其实就是一种虚妄，世事无常，就连时野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因为自己与他当时的处境出现了巨大落差。
　　没有人可以在知道那样的结果后，指责时野什么不是。
　　黎永祥也是下意识地一问，这半年来他在逮着鹿鸣做论文做设计的时候，私下没少叨逼叨他的那个破公司，对映日的不满是真实的，但是并没有真要怪时野的意思。
　　他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想要找话题揭过去。
　　但时野在鹿鸣想为他开口辩护前，接了黎永祥的这句话。
　　“黎老师教训的是。”时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之前很后悔的一件事。”
　　他不是没想过，如果那时候就劝鹿鸣一起跑，鹿鸣会有一个更好的公司，会有一群更好的队友。甚至如果他不愿意成为偶像，烈火娱乐也会给他提供良好的音乐创作环境，让他去做想做的事，让他的作品被更多人听到。
　　就像现在他得到的那样。
　　“可是当时鹿老师刚刚被选中出道，他真的很开心。”
　　“还不够成熟也没有完全看透映日娱乐的我，想着说，作为朋友，却让他放弃让他难过还要让他陪着我再冒一次险……”
　　“我不忍心。”


第26章 
　　时野这些话一出，整体的氛围又回温了不少。
　　短短几句，既阐明了当初做出这个选择的状况和原因，又没有驳了黎永祥的面子，还直接把自己与黎永祥划在了同一阵营。
　　虽然事出有因，但现在也深感后悔。
　　而且，这话由时野来说，就不必让鹿鸣再在朋友和老师中间做出“偏袒某一方”的行为了。
　　黎永祥走这个台阶走得也相当熨帖。
　　鹿鸣交这个朋友的时候倒是没走眼。
　　原本以为在所难免的嘉宾冲突矛盾被轻松化解，大家又侃了几句，就将话题拉回最初的询问。
　　沈淮安开口问道：“那么时隔几年重新成为室友，你们两个对对方都是个什么评价？”
　　鹿鸣想了想从昨天下午到今早的所有事，刨去中间的一些荷尔蒙贴脸以至于不太能说的，剩下的大概可以归结为……
　　“超级体贴的合租圣体？”
　　沈淮安：？这评价听起来跟时野那张脸不怎么搭啊？
　　时野挑了挑眉，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
　　蔡玲翎来了兴趣：“有多体贴啊？对你无微不至？”
　　鹿鸣：“差不多？”说着，他伸出手指开始数算这位室友的优点，“会给人留出个人空间，该聊天聊天该玩玩该休息休息；洗漱会主动错开时间；晚上睡觉没有任何坏毛病；早上甚至还能叫早……反正就是感觉跟他相处很舒服，也很安心，完全不用担心自己迟到啦。”
　　化妆室里一片惊呼，呱唧呱唧为时野鼓起掌来。
　　易尘雪则紧随其后发问另一个当事人：“那么时哥呢？对鹿哥什么评价？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时野瞥了突然有些紧张起来的鹿鸣一眼，嗯了两声：“是位好老师？毕竟你鹿老师昨天亲自教会了我什么叫做‘绝对运动，相对静止’。”
　　易尘雪：？
　　其他人：？？？
　　黎永祥和章秋蝉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易尘雪和蔡玲翎互相对视，两双眼睛里都写着大写的疑惑，沈淮安直接开浏览器把这个有点耳熟又有点记忆不清的话搜了下，潘沅君在他边上歪头看了一眼。
　　只有鹿鸣整个耳朵都红了。
　　他嘴唇蠕动了两下，最后选择自爆：“就，我昨晚睡觉其实没怎么挪动……”他闭了闭眼，不愿面对外界的目光，“但是我抢了他大半被子。”
　　众人沉默了一瞬，然后笑出了声。
　　他们多笑一秒，鹿鸣的耳朵就多红一度。
　　嘻嘻哈哈的妆造时间过去，大家统一在民宿里解决了早饭，就正式准备出发，开始今天的采风之旅。
　　来燕京，就不得不去一趟它最有名的旅游景点——燕宫。
　　华国古代王朝更迭虽然不算特别频繁，但有些昌盛繁荣相当长命，有些就混乱无度短命非常。
　　这些王朝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皇帝都拿燕宫作皇宫。
　　就连在华中地带建国的王朝，也不会放弃这个宫殿。
　　故而有人学历史的时候戏称道：流水的王朝，铁打的燕宫。
　　随着一代代的修修补补，经历过一次次破碎重建，燕宫不仅成了华国历史的见证者，更成了一座活生生的博物馆。
　　他们不仅是去感受历史沉淀后的厚重，更是去看看皇室音乐的更迭与传承。
　　八个人分头行动，男性一辆车，女性一辆车。
　　几个男人凑在一块，等潘沅君她们选了一辆车后，才一起走向另一辆。
　　本次开车的是沈淮安，他先行上了驾驶座，边等大家上车，边系安全带，边问道：“大家都会开车吗？”
　　黎永祥和时野嗯得果断，鹿鸣嗯得有点犹豫。
　　沈淮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黎永祥坐在副驾驶上朝鹿鸣投去了一眼：“怎么，你那车技你觉得拿不出手？”
　　鹿鸣反问：“难道算能拿得出手吗？”
　　本来沈淮安就疑惑鹿鸣的犹疑，但没想多问，不过这个话匣子既然开了，他就没道理让这话掉地上：“怎么了？小鹿难道前不久才刚考完驾照？还是实习？”
　　时野没见过鹿鸣开车，粉丝那边也没这个信息，所以他对此并不清楚，耳朵竖得贼高。
　　鹿鸣叹了口气：“不是实习但胜似实习，我可能考的是开拖拉机的证，只能保证不给你们真开沟里去。”
　　时野和沈淮安乐了，黎永祥笑道：“你这就有点太埋汰自己了吧，你哪会开沟里去，这世上谁都可能开沟里，就你不会——除非你是被撞下去的那个。”
　　时野看了一眼边上满脸一言难尽的鹿鸣，手搭上了副驾驶的靠背，问道：“黎老师这话怎么说？您这么深有感触，是坐过小鹿老师的车，还发生了一些故事？”
　　说到这个，黎永祥就有点哭笑不得：“之前他还没毕业那会，上学是自己开车从家里来的嘛。有次我去赶一趟讲座，他说顺路能送我一程。赶时间这事吧，别人一听估计会飙车飙得飞起，但这小子偏不，我好说歹说都没用，就稳着那个速度，最后几乎是压着时间把我送到的。”
　　沈淮安嚯了一声：“小鹿这心态可以啊，完全不会有路怒症的感觉。”
　　黎永祥补充：“何止没有路怒，如果后面的车被他这龟速逼得路怒，想过来跟他吵架，我估计他嘴里还能唱着小曲对人家说一句‘祝你平安’。”
　　鹿鸣听完噘嘴：“大家的节奏那么快，咻咻咻地拿车当飞机开，多危险啊，反正想超我车我又不拦着，稳点开难道不好吗。”
　　黎永祥点头应是：“好好好，你师母说，甭管我急不急、惜不惜命，坐你车我不仅能准时到还能保全小命，她超级放心。”
　　鹿鸣：。
　　这何尝不是一种最高安全认证。
　　沈淮安听着导航打了下方向盘转了个弯，提议道：“那回来的时候小鹿来开？我实在有点好奇，到底有多稳。”
　　时野举起双手表示赞成。
　　离燕宫还有一段距离，鹿鸣他们就先分头找了一些燕宫的资料。
　　鹿鸣在看地图导览，时野在看一些相关攻略，黎永祥则在翻一些体验游记。
　　地图翻着翻着，鹿鸣突然来了一句：“说起来，这种皇宫里真的有地道吗？”
　　时野乐道：“怎么，你想去体验一把皇家版密室逃生？”
　　鹿鸣挨个点进皇帝皇子的寝宫，试图在这线上预览里找到地道的痕迹：“电视剧里不都那么演嘛，战事发生，大家正门出不去就从地道里逃。”
　　沈淮安听他开始发散，接茬：“真燕宫里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记得，燕宫边上不远处就有个仿古小街，里面好像有老板开了家密室逃脱，可能会有这个主题。”
　　黎永祥翻着游记，突然嘿了一声：“有人跟小鹿你有一样的想法哎，不过人家说明面展示着的地方是没找到的。而且他还说，每逢月圆之日，燕宫里还会传来乐声，但是晚上燕宫又不开放……”
　　话题还没往灵异的方向狂奔几米，就被黎永祥下一句无语的念白打断了：“哦，这燕宫工作人员，搁这宣传燕宫的营业方案呢，从今年年中开始，燕宫每逢月圆会开一次月宴会，主要是一些乐舞表演。”
　　鹿鸣听了，打开日历看了下日期：“哎？那今天正好哎，还是中秋。”
　　之前他们定这个行程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还有这件事。不过，顾念着今天是第一天，不让大家一上来就太累，所以晚上也是空出来的。
　　“那跟小易她们说一下吧，问问她们晚上乐不乐意一起过节。”沈淮安说道。
　　时野在群里发了这则消息，易尘雪发了一堆感叹号表示一定要去，其余人跟着加一，蔡玲翎还帮在开车的潘沅君加了个一。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等鹿鸣他们到了燕宫附近，停好车，另一队也刚好抵达。
　　非假期的周间，燕宫整体人流量不是很多，但鹿鸣一行人人数本就不少，还带了好几个摄影，浩浩荡荡得多少有点引人注目。
　　不过或许是碍于摄像机，路人大多只是远远观看。
　　燕宫的工作人员顺利与他们接上了头，带着他们开始游逛燕宫。
　　步入宫门，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精心修剪过的园林。
　　各式各样的树郁郁葱葱，其间跳跃着几只花色不一的鸟儿。
　　脚下的青石板路维护得也很到位，干净结实，每一步落下，都嗒嗒作响，像是给那窸窸窣窣和清脆啼鸣打拍子一样。
　　众人走得越深，丝竹管弦之声就越是清晰。
　　直到走到了主殿前的广场，鹿鸣才知晓这乐声来源于何。
　　广场上，一群乐师穿着华丽而庄重的长袍，或站或坐，专注地弹奏着各样的乐器。
　　铜锣清脆，大鼓轰鸣。
　　筝声如流水，琵琶如骤雨。
　　笙箫和鸣，编钟叮当……
　　每一个音符都跳跃得恰到好处，它们组成的不只是一首乐曲，更像是一个个故事，将历史的画卷生动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明明所有人都在安静聆听，有些人甚至被震撼得屏息，呼吸声都变得弱不可闻。
　　可鹿鸣好像又听见了洪涛声声，有赞美，有喜悦，有怒吼，有悲戚。
　　那是历史的回响。


第27章 
　　当乐师们的演奏落幕许久，在场的观众才堪堪从美妙的旋律中回神，后知后觉地鼓起掌来。
　　演奏表演是有时段的，乐师们现在进入了休息时间，解说人员便带着鹿鸣他们进入下一个景点。
　　那是一个偏殿，离演奏的广场很近，很巧妙地被打造成了一个乐器展览博物馆。
　　因着刚听完曲子，脑子里的旋律都还没彻底散去，解说趁热打铁，带他们一览华国古典乐器的历史。
　　那些被展览出来的乐器，各自都承载着不同的岁月和故事。
　　有的至今仍广为流传、耳熟能详；有的仅在史书上记载过，实物却难得一见；还有些早已失传许久，连名字都鲜为人知。
　　而这些乐器不仅有外观的展示，每个乐器展台的右下方还能播放音色小样。
　　有些长得像的，但其实音色各有千秋。
　　有些长得完全不搭边的，音色却像得离谱。
　　属于是，若做乐器猜猜乐的话，或许能把对音乐不那么敏感的人折磨崩溃。
　　这无疑是一次知识的盛宴，狠狠地给在座的各位涨了一波见识。
　　随后，他们走到了外朝区。
　　今日的阳光很不错，照射在这些古老的屋檐墙壁上，留下了斑驳却明媚的光影。
　　偶尔抬头，那耀眼的光能让人一秒低下头颅。
　　这里的一砖一瓦，无不体现着皇室的尊贵与庄严。
　　穿过一道道宫门，就到了内廷区。
　　比起外朝区的庄重，这里的建筑更是添了几分精致与静谧。
　　时野想起鹿鸣在车上发出的疑问，悄悄用手肘戳了戳鹿鸣，贴近他说着悄悄话：“要不要去问问，能不能近距离参观一下，找找传说中的密道？”
　　鹿鸣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算了吧，不是有人说没有吗？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能往里钻。所以我打算之后有空去玩玩隔壁那个密室逃脱。”
　　时野挑了挑眉，回了句；“那也行。”
　　若说，燕宫为了更好地维护这些尽显庄严宏伟的建筑群，没有在里面整太多花活，那么御花园里就要热闹很多了。
　　这里与最初的小园林相比，还是不太一样。
　　御花园的规模更大，奇花异草更多，甚至还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是个相当雅致的玩乐处。
　　此时此刻，御花园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乐。
　　有人或赏花，或品茶，或吟诗作词，或以琴会友。
　　各样活动琳琅满目，就算不亲身体验，旁观看看热闹，也能收获不少快乐。
　　入口边上还特地设立了一个更衣区，为游客提供古装体验服务，让游客能更好地代入到场景当中，玩得尽性。
　　鹿鸣对此兴致勃勃。
　　本来他还有点遗憾，自己今天的衣服只算偏中式，跟里头的NPC比起来，可谓是过于现代、相当割裂。
　　现在倒是能稍微弥补一些了。
　　这里提供的衣服都是可以直接外穿的，不必脱衣，非常方便。
　　鹿鸣挑了件自己尺码的黑色圆领袍，套上后，正好露出里面的白色高领。
　　腰带一系，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飒气。
　　时野见状，也拿了一件同款。
　　但是他没把袍领扣上，开着衫，恰好把里头那件半露出来。
　　……鹿鸣给的那两条银链愣是一点没遮。
　　蔡玲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她挽着易尘雪的胳膊，走到鹿鸣和时野跟前：“我们穿姐妹装，你们也穿兄弟装是吧？”
　　易尘雪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两人一番：“难怪总有营销号看你们穿同款就搞踩一捧一那一套，你们俩穿同一件衣服，风格却截然不同哎。”
　　说着，她手上的团扇先是指向了时野：“时哥像一个已经打工n年经验丰富的侍卫，一看就武力值爆表。”然后，又转向鹿鸣，“鹿哥像刚涉入官场的小少爷，跟朵娇花似的，清新脱俗。”
　　时野没恼自己就是个“侍卫”，反倒是听到易尘雪把鹿鸣比作娇花，忍不住轻笑了声。
　　他微微弯腰，凑到鹿鸣的耳旁：“鹿公子，待会想玩什么？属下护送你去。”
　　鹿鸣也乐得陪他演：“在下想去听一曲琴音，走吧，时大人。”
　　琴曲区位于御花园中的一个雅致亭台内。
　　四把古琴放置在亭台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此时正好有两个面对面的空位。
　　鹿鸣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轻触了下这个平日里鲜少接触的古老乐器。
　　考虑到大多数人都不会弹古琴，现场配备了专业的古琴老师，可以提供1v1真人教学。
　　同时，古琴前还设有电子屏幕，里面展示的是古琴的一些基础知识和弹奏手法，以及一些适合新手弹奏的琴谱。
　　属于是，希望有人陪伴学习可以，想自学也没问题。
　　鹿鸣见老师正在指导隔壁的路人朋友，就决定先自己把视频看一遍。
　　时野同样如此。
　　弹古琴，其实让鹿鸣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干的那些万物皆乐器的事。
　　——放着钢琴不练、小提琴不拉，总爱用毛线、皮筋、一字夹、尺子这些物件弹曲子。
　　虽然基本都是全损音质，但其中根本原理都是一样的。
　　古琴上的白色圆点，即徽位，省去了自己摸索音高的时间，只需跟着琴谱指示来就行。
　　触类旁通，鹿鸣学完常用的基本指法后，便尝试着不按弦弹了一首。
　　时野在对面听了一耳朵旋律，笑了。
　　没有嘲笑的意思，就是鹿老师板着那张俏脸，一本正经地弹沧海一声笑，实在有点可爱。
　　鹿鸣压根没听见时野的笑声，自信弹完，自信地将屏幕切至琴谱，准备来场“大师级演奏”。
　　然而，当他看到琴谱上面的字后，他直接蒙了。
　　？这是什么？这是汉字吗？
　　感觉那么眼熟，怎么又那么不一样呢？？
　　勾里面整个三整个六是啥意思啊？？？
　　他这个瞳孔地震的表情太好玩，摄影忍不住将镜头拉近了些，也给了屏幕一个特写。
　　……不得不说，摄影大哥也被这字震撼了一下。
　　鹿鸣左找右找，费了一番功夫才扒拉出琴谱解读。
　　原来这是减字谱，这些看着奇形怪状、熟悉又陌生的字是指法的减字，里面的汉字代表着要弹奏的弦，上面若出现字，就是需要用左手的对应指头去按对应的徽位。
　　……曾经他以为，也就小时候看五线谱的时候总会弹一个音数一下谱，没想到现在也差不离。
　　虽然弹琴前需要先“解密”，但好在这些新手曲目的谱子也不算太难。
　　小鹿分解飞快，没一会就弹得有模有样了。
　　而时野那边，则发现了另一种学习方式。
　　只见，亭子上有一投影闪烁起指示灯，随后，一片荧幕投在了时野跟前的这把琴上。
　　电子屏幕中传来引导指示音，当时野跟着指示音弹奏出相应的音符时，它甚至还会夸夸赞美一下。
　　……真是个讲究情绪价值的社会。
　　后面的曲谱投影就更有意思了。
　　上面会有不同的颜色指示时野，现在要弹要按的是哪根弦、哪个徽位，下一个音又是在哪里，需要做好准备。
　　这是什么实体音游，看起来好好玩。
　　后来，黎永祥和章秋蝉他们看完了花喝完了茶，转悠到这里来找到了鹿鸣他们，看他们玩得那么上头，也趁路人离开后坐了下来。
　　再等到其他四人走来，就看见这四个已经玩得不亦乐乎。
　　鹿鸣：“这局黎老师您先来点。”
　　黎永祥：“行，给你简单点开局，小星星！”
　　接着，众人就看见鹿鸣稍微有点磕绊地弹出一首小星星。
　　一曲毕，他又喊出另一首曲名，谁能弹谁接。
　　潘沅君好奇地问了下摄影师：“他们现在在玩什么？”
　　大哥乐呵：“在比谁能接上题弹出来的曲子多，谁输了，待会吃东西或者干什么的，请客。”
　　沈淮安挑了挑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玩古琴飞花令呢。”
　　易尘雪仔细观察了一下四个人的琴功，笑道：“远看高手过招，近看菜鸡互啄是吧哈哈哈哈！”
　　蔡玲翎则直接上去，想凑个热闹：“下局能不能让我也玩一玩！我还没怎么玩儿过乐器！”
　　每个人都不是熟手又怎样，至少每个人玩得都很开心。
　　御花园游玩结束后，时间尚早，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更没到晚上月宴会的时候。
　　原本也是给燕宫排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众人索性继续逛了起来。
　　其实燕宫相当大，想在一天用脚走完，想想就疼得慌。
　　但是燕宫有一大半区域都不开放，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众人嘴上念叨着哎呀今天走好久了，可脸上都布满了笑容。
　　鹿鸣哼着小曲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人你来我往地调侃打闹，感觉他们在短短的时间里内已经成为了很熟悉的朋友。
　　不过，跟他关系最亲的朋友……
　　鹿鸣转头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时野，他似乎特意慢下了脚步，就为了不把鹿鸣一个人丢在后面。
　　鹿鸣没开口，他也不多打扰，两人就这样肩并肩沉默不语，却也没有多尴尬。
　　不过鹿鸣现在确实不太想说话，感觉自己的能量有些耗尽的趋势，需要一个人静静、补一补。
　　所以鹿鸣接受了时野的这份体贴，视线漫不经心地飘，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房屋，看看花草……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半埋在土里、被草木稍微遮挡住了的石碑，上面似乎刻了什么。
　　鹿鸣怀着好奇心上前去看，却发现，上面是一些被风化、模糊得有些看不太清的古文字，还有一些磨损程度较轻的图案。
　　似乎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它，上面还有之前风吹日晒雨淋留下的诸多痕迹。
　　前面的人在回头准备叫鹿鸣时野两人时，发现鹿鸣蹲到了路边，时野站在他背后。
　　有人疑惑：“小鹿，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鹿鸣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东西？”
　　“唔，藏宝图？”
　　众人：？？？


第28章 
　　众人不信邪，纷纷聚拢过来，准备一探究竟。
　　鹿鸣见状，就直接给石碑拍了照，不再占着地方，退到了一旁，跟时野一起审视那张图。
　　那石碑上的文字，并不是现在的简体汉字，应该是某个朝代遗留下的文字，跟繁体有些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上面总共有四句话，共计24个字，鹿鸣从头看到尾，连蒙带猜的，也只觉得其中有两个字长得跟“藏宝”有点像。
　　但是否真的如此，他也不敢肯定。
　　那边六个人没料到，这么一块不起眼的石碑居然能被鹿鸣扫见。
　　更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会围坐在一块石碑前，讨论着可能只有考古学家才会感兴趣的问题。
　　“上面这个字有人认识吗？谁历史是比较好点的啊？”
　　“可历史课本里也不教这个啊……这个就得看个人的阅览量了吧。”
　　“别看我，你问我乐理和东西方音乐史我还能答得出来，这古汉字超出我的认知了。”
　　有人尝试拿手机扫描，希望能通过识图搜索找到答案。
　　但是蹦出来的东西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其中倒是也有“藏宝”这个关键词，可能这真的是鹿鸣所猜测的藏宝图。
　　……但是，字都不认识到底要怎么去破解谜底啊！
　　还有下面这个三角尖尖和一个字母Z一样的图案是个什么玩意，这未免有点太抽象了吧！
　　众人一筹莫展，只有章秋蝉的表情有些若有所思。
　　等到大家都快要放弃的时候，章老师拍了一下脑袋：“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此话一出，一群或大或小的人都向她投去了亮晶晶的目光。
　　……没有人可以抵挡寻宝的诱惑。
　　更何况还是个预期之外的寻宝。
　　章秋蝉也没多卖关子，她再往前走近了些，在石碑面前蹲下，手指轻轻拂过石碑上文字的笔画，边描摹，她边解释道：“我要没记错的话，这是再往前三四个朝代留下的文字。因为有在那个朝代渐渐繁荣起来的少数民族至今还在用这样的文字，之前我年轻的时候，去那些地方采风见到过。”
　　但是她也没让众人抱太大的希望：“但是我只是去采风，听他们提过一嘴，自己也仅仅是尝试跟着他们读了那么几段歌词，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把这些翻出来。”
　　众人也没有一定要章秋蝉全翻出来的意思，难得有个突破，就够让人兴奋了。
　　章秋蝉点着那些刻字，尝试一个个解读过去，但里面有些字实在是有些复杂，看得跟谁都像，完全无法准确解读。
　　最后，章秋蝉解出了“宫”“藏宝”“深”“鸟”“高”“飞”“之上”这些简单的字。
　　要不说华国人做阅读理解很有一套，不管是中文还是外文，知道点意思就能开始自主造句。
　　易尘雪试探着将这些字连成句子：“额，宫殿里，有藏宝……埋得很深？有鸟飞在上面？”
　　潘沅君听完有点头疼：“怎么，这鸟还是宝藏的守护者？”
　　沈淮安指了指后两句：“这儿有两个飞哎，什么鸟什么高飞，什么飞什么之上，感觉一个是动词，一个名词……？不太像是直接飞在埋得很深的宝藏上。”
　　黎永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抬头望向天空，恰好看见一只鸟扑棱着翅膀，飞了一段后，停在了某个宏伟建筑的飞檐上。
　　“鸟……飞……之上，飞檐之上？”
　　这回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黎永祥，黎永祥对他们眨了眨眼，又看着那只鸟儿眨了眨眼。
　　蔡玲翎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恍然大悟：“哦！那我们找有鸟停靠的飞檐，不就可以找到那个宫殿了吗？”
　　但章秋蝉又灵魂反问：“这鸟不会飞走？”
　　蔡玲翎：。
　　是哦，这鸟要是在屋顶上玩跑酷怎么办。
　　时野却顺着这个思路，去看了看周围的飞檐，思索了几秒后开口：“那这鸟如果不会飞，不就跑不了了。”他指了指头顶上的那个飞檐，上面趴着一只麒麟，“比如，雕塑？”
　　一下子，大家的目标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一群人睁大了眼睛，边走边观察每个宫殿飞檐上雕的是什么。
　　就是这个距离，眼睛都快要看瞎了，也看不清上面是个啥。
　　鹿鸣边走边扒拉起地图导览，希望能找到这些宫殿的基础外观图。
　　但这筛选工作也相当漫长，至少他翻了一堆，都不是。
　　这时，潘沅君打断了他：“小鹿，你不用找我们去过的地方，可以找找我们没去过的殿宇。”
　　鹿鸣抬头看了潘沅君一眼，就见潘沅君耸了耸肩：“我们走过的那些大殿上面应该都是龙啊麒麟啊祥云啊什么的，鸟类不太会出现在那。”
　　鹿鸣点点头，接受了这个思路。
　　排除去过的地方，排除掉不可能开放的地方，剩下的地方就不多了。
　　要是没找着怎么办？
　　放弃咯。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但是大概他们就是有什么寻宝任务在，还真让鹿鸣翻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那是他们没去过的一个宫殿，上面雕的也不是普通的雀鸟，而是仙鹤。
　　但至少它算只鸟了，去看看也无妨。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往那个仙鹤宫殿前进。
　　这个宫殿处在一个燕宫里比较偏僻的位置，普通游客鲜少踏足，一行人越往里走，身边的路人就越少。
　　但是宫殿外并没有拉上护栏，鹿鸣试探性地推了推那扇紧闭的门，没想到真的可以推开。
　　……虽然但是，他真的很怕下一秒就冒出来一个工作人员，将他们这群“擅闯者”一网打尽。
　　那他们上的就不是娱乐新闻版块了，而是社会新闻版块了。
　　不过推开许久，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其他人来制止。
　　鹿鸣咽了口口水，又深吸了口气，最先踏了进去。
　　也有人跟他有一样的顾虑。
　　平时有点莽的易尘雪，此时拽着蔡玲翎的衣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这真的是藏宝图吗？从看见到解密，再到找到这个宫殿，一切说顺不顺，说不顺又好像有点太顺了……”
　　黎永祥也跟时野讨论猜疑：“我们应该没有误闯别的剧组综艺什么的吧？怎么感觉那么像任务卡，但宋导没说会有这东西啊。”
　　时野的目光落在已经开始四处探索的鹿鸣身上，耸了耸肩：“谁知道。但来都来了，也没有任何禁止进入的标志，就看看呗。说不定是燕宫想给旅客一个惊喜呢。”
　　惊喜惊喜，惊是有了，喜目前还没看到。
　　鹿鸣试图在宫殿里找到与石碑上“深”字相关的线索，可举目环顾四周，也没找到能代表“深”的地方。
　　不会真有密道吧？他就是说说而已啊？
　　不得不说，这一下子又把鹿鸣之前没灭干净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他回忆着那些古装剧里常出现的密道机关布置，试图在这个场景里面找到对应的物件。
　　唔，壁灯有，但他轻轻扭了一下，没有松动的痕迹，应该不是。
　　砖块？可是也没发现比较大的门的缝隙，摁了很多块，似乎也没什么反应。
　　……而且这里真的能做那种翻转门效果吗，那动静未免也太大了吧。
　　直到鹿鸣的目光落在了一张床铺上。
　　唔，看来这儿应该是谁的寝宫。
　　在寝宫里埋藏宝贝……
　　如果藏的不是自己那点俸禄家当，感觉就是搁以前，也挺刑的。
　　但是这个床都没拉护栏是不是有点离谱啊，明明大殿里龙椅都是围起来不给坐的啊。
　　鹿鸣正对着这张没什么太多铺陈的床感到无语，却看见，唯一的一张床单上，还有一处微妙的不平整。
　　如果说，床单全都自然下垂，或是全都被捻进床垫下面，都不会引起鹿鸣的怀疑。
　　可是它好死不死，全然下垂，但有一点夹在了里面。
　　这就让人看着很难受了。
　　鹿鸣上手把它拽平。
　　可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尝试掀开了床垫。
　　床垫下还有层木板，鹿鸣敲了两下，声音有点空洞，没有那么实在。
　　他蹲下仔细检查床身，发现床的最顶端、靠近床板的位置，有一条缝隙，明晃晃告诉众人，这里是可以掀开的。
　　鹿鸣尝试掀了一下，有点重。
　　于是他叫来了还在外面徘徊的众人，几个男性合力一起把这床掀了开来，露出了床板下的模样。
　　空心的床，围着一个黑洞洞的口。
　　这似乎就是通往深处的密道。
　　众人：……
　　更奇怪了好吗！！这真的不是什么闯关剧组跟他们撞档期了吗！！
　　黎永祥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宋导确认，宋导说确实没有这些安排，也没有其他剧组。
　　但他也没阻止他们继续深入，还让摄影继续拍着，似乎这是燕宫允许的事。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但至少这个电话让大家明确了燕宫的态度。
　　……嗯，看来确实是燕宫准备的惊喜了。
　　鹿鸣把手机的手电打开，往那个洞口里照了照。
　　里面是个近乎垂直的爬梯，不算很深，大概就是F1下到B1的距离。
　　鹿鸣这时候胆子颇大，把手机往裤后袋一塞，就准备爬下去。
　　但被时野拦住了。
　　时野：“我先下去给你探探路，确定安全了你再下来。”二话不说，他就绕开鹿鸣踩上了洞口里面的爬梯，嗖嗖嗖爬下去了不少。
　　在脑袋快要没到洞口以下之前，他抬头对鹿鸣说道：“你帮我打个光吧。”
　　虽然大家心中都为时野暗暗捏了把汗，但他的下行过程非常顺利。
　　感觉都没有一分钟，就听见了他鞋子落地的声音。
　　鹿鸣在上面关切地问：“怎么样，里面还好吗？”
　　时野开了自己的手电，把黑黢黢的四周找了一圈。
　　他的目光在地面上那些金光闪闪的物品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目前没有其他危险，你下来看看？”他的声音染了些许兴奋，“感觉会给你一个大惊喜。”
　　最后，除了两个中年人不太想折腾自己的老腰，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落到了这个地下室里。
　　随着手电的数量增多，众人的视野也随之清晰起来。
　　一堆金银首饰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折射出亮眼的光。
　　而且，这财宝的数量并不少，说是一座金银小山也不会过。
　　妈呀！真的找到宝藏了！
　　可还没等大家欣喜欢呼，金银小山那就发出了一阵异动。
　　一个人影慢慢起了身，声音嘶哑，却带着戏谑。
　　“哪来的毛头小贼，敢觊觎本大爷的东西？”
　　………………
　　诈尸啊！！！


第29章 
　　一时之间，密室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沈淮安“嚯”了一声，连环后撤。蔡玲翎抓紧了易尘雪的胳膊，喊叫出声。
　　……易尘雪的声音更高。本来就是中高音都OK的女主唱，这回爆发出的尖叫声大概已经突破了个人的音域极限。
　　鹿鸣也被吓得下意识往身边人身后躲，慌张得不知道如何摆放的手自然而然地抓上了身前人的衣服。
　　时野还没脱口而出的一声叫唤就这么被卡在喉咙里。
　　他好像一下子就顾及不到其他人的兵荒马乱了，耳朵里只剩下鹿鸣那有点抖有点颤、稍微不注意就听不见了的声音：“他他他……他是活人的对吧？我们不可能撞见鬼的对吧？？”
　　咱鹿老师平时也没少做过噩梦，撞鬼在那些剧情里面都是小儿科。
　　但这并不代表他在梦里练就了一颗钢铁一样的心。
　　相反，为了不让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鹿鸣连鬼片都不怎么看。
　　虽然从小到大都教育这个世界是个科学世界，但他都能重生了，哪里还能完全相信科学论啊！！
　　在燕宫能撞上的鬼那可别太多啊！毕竟这可是几千年啊！
　　时野就着微弱的手电灯光，回头看了鹿鸣一眼。
　　本来就白的小脸，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惨白，眉头皱得死紧，怪让人心疼的。
　　时野觉得，他原本收到的那点惊吓，现在都烟消云散了。
　　只想赶紧把鹿老师哄好。
　　于是，时野将手伸到身后，安慰地拍了两下鹿鸣紧握成拳的手，又凑到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三言两语，鹿鸣就慢慢恢复了冷静，攥着他衣服的手也松了开来。
　　还好心地给人抚平了下褶皱。
　　时野无奈地笑了笑，看向了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男人。
　　那句“本大爷”不全然是一种自称。
　　面前这位是个真大爷。
　　他有着一头白花花的头发，束成了发髻。但是前头留着的白色胡须就有些乱糟糟的，也可能是刚从金银堆上下来，还没来得及整理。
　　也不知是这金银床过于硬实，还是老人家身子骨本来也一般，现在还佝偻着腰背，手握着空心拳时不时锤上几下。
　　还没等老人再指责吓退他们，时野率先向他作了个揖，张口就来：“前辈您好，我们是奉命搜查一起重大盗窃案的小官，一路追随线索查到此处，绝不是什么毛头小贼。”
　　老人：？
　　老人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似乎又不那么合适，面容都有点纠结得扭曲起来，才自暴自弃似地开声反驳：“你们当官的怎么可能穿这么奇怪的衣服？！莫要诓骗老夫！”
　　哎呀，失策。
　　但是其他人见时野成功跟人搭上话了，发现好像不是鬼也不是假人，倒像个NPC，也不再害怕，一个个开始随地大小演，讲出来的话让老人家听一句头大一圈。
　　“唉，您老人家是一直呆在这地底下吗？大爷，外头已经改朝换代，现在是新华国了，咱们这衣服也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
　　“您老那会的官都穿得板板正正的，走哪身份暴露到哪，咱们现在啊，有个官叫做警察，除了制服，平时能便衣出行，您瞅着我们这衣服多方便啊。”
　　“是的，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您涉嫌一起重大盗窃案，关系到前朝的文物财宝问题，兹事体大，劳烦您跟我们先走一趟吧。”
　　NPC：？？？我说你们能不能让我把台词说完啊！！！
　　黎永祥和章秋蝉看着他们还带了一个人上来，吓得惊呼一声，可还没来得及多问，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叫唤。
　　“皇上！就是这里！儿臣刚才亲眼所见，有一群着装古怪的人进去了！”
　　鹿鸣一行人慢慢走到门口，就看见对面也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有皇子公主，有大臣妃嫔，有太监宫女，还有最中间的，皇上。
　　哇，好多人啊。
　　所以这是什么，大型沉浸式剧本杀吗。
　　刚皮完的众人（现代版）后知后觉，可没反省几秒就将其抛之脑后。
　　哎呀，反正燕宫也没事先给他们剧本啊，这锅不在他们。
　　不过不得不说，其他人人景合一的模样，倒还真的给了各位嘉宾一种时空穿越的错乱感，免不了有点拘谨起来。
　　那些除了皇上以外的人都还在交头接耳，随意捕捉，就能捕捉到“怪人”“宝藏”等字眼。
　　皇上把嘉宾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那个混在其中看着格外正经，但服装却彰显身份的老人，清了两下喉咙，话一出口，就自带一种威严感：“你们是要参与今晚月宴会的旅人？”
　　感觉像是被老师问了话，易尘雪缩了缩脖子，又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你们是来，嗯……寻宝的？”皇上又问。
　　这回鹿鸣答了声是。
　　皇上下一句也不是叫人把他们拖下去，而是轻笑了声：“没想到啊，居然真的能等到有才的人。”
　　原来，那块石碑就是皇上命人放置在那的。
　　那是一块来路不明的石碑，上书前朝的文字，历经了两朝更迭之后，现在朝代的人早已经不再使用这样的文字，以至于王公大臣乍一看，都没能看懂。
　　喊史官来，人琢磨了许久也只说这大概是个藏宝讯息。
　　谁不想要得到宝藏，更何况还是前朝的、特意写了传给后世讯息的宝藏。
　　指不定有什么好东西。
　　可是宫里的能人能问的都问过了，民间也贴了相关的告示，可就是没有任何答案。
　　皇帝不想放弃也无可奈何，就将它随手放在了路边，在月宴会这个万民都可入宫宴乐的时候，等一个有缘人解开它。
　　嘿，这不等来了。
　　甚至还带了个意外的人上来。
　　皇帝挥手，召人先去查看鹿鸣他们口中的密室，随后又走近了那位老者。
　　“尔等穿的不是吾朝的衣物，是俞朝的人？”
　　老者蠕动了两下嘴唇，最后长叹一声：“老夫乃俞朝末代皇帝指派的守财人。”
　　在老者略显嘶哑的声音中，鹿鸣听到了一段比历史书上更加详尽的历史。
　　俞朝是个很神奇的朝代。
　　俞朝人堪称上天的宠儿，人人都有着独特的智慧，无论是为官为政、为商为农，亦或是其他，人才辈出，真要史书记录名人，那详尽程度可能都堪比他们的家谱。
　　在这样的人才推动下，俞朝的各种技术发展飞速，随便几样，放在现在看来，都可以称之为先进。
　　可惜，这个朝代虽然繁荣昌盛，却也没有逃过战争的倾轧。
　　不是没有抗战的武器，可历经长久的战争，最终仍在一片惨烈中黯然落幕。
　　那时候的人间，像个烈狱。
　　最完整的地方，大概就是皇宫了。
　　侵略者抢占了最华丽的宫殿，在那里用血洗遍了青石板路，唯有这个宫殿因为过于偏僻，侵略者连看都没看一眼，竟是逃过一劫。
　　地下除了金银，其实更珍贵的是埋在金银之下的书籍。
　　那是俞朝末代皇帝生前特意叫人编写复刻的。
　　他不愿这些智慧的高塔被战火夷平，虽然俞朝将不复存在，但这些可以想方设法地长存下去。
　　他还特意找人做了守财人，警惕这些不要落入那些只会暴杀的暴徒之手。
　　若未来有可以信任的人，倒是可以交付出去。
　　那时候，守财人还只是个少年，懵懵懂懂，除了知道这是皇帝的命令，这些东西很珍贵，其他一概不懂。
　　就这样，他历经了残暴的第二个的朝代，烧杀抢掠频繁得像是家常便饭，百姓哀声哉道，帝王置之不理。
　　于是皇位还没传到第三代，这个王朝就被受够压迫的人民推翻了。
　　守财人迎来了第三个朝代。
　　这回的王看着像个明君，他在疗愈民生，恢复教育，重建属于他们的新文化。
　　就是文字，也改了又改，成了守财人乍一看也看不太懂的样子。
　　纠结许久，他还是将那个写了讯息的石碑送出。
　　他得先看看这皇帝能不能看懂这字，不然那些宝贝送出去也基本白瞎。
　　事实证明，有点困难。
　　守财人有点失望。
　　今日趁着所有人都能进宫，他再次晃晃荡荡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地宫，躺在金银堆上，捞了一本书轻轻抚摸。
　　没多久，就被这群毛头小子发现了。
　　他原本是惊喜的，但是多年的警惕让他下意识地选择先呵退他们，只是这群年轻人也是些不按常理出牌的，都没让他说几句话，就把他给薅上来了。
　　哼哼，真是不懂得尊老。
　　皇帝听完老者的念叨，也没再多问什么，比如宫门不开的时候，他又身处何处，又是怎么进到皇宫里来的，这些安全隐患问题他自会叫人排查。
　　现在，他朝这位老者鞠了一躬，抬手作揖：“吾望能接受这等传承，还请老前辈多多指教俞文的奥秘。”
　　“那我年日不多了，你可得好好学。”
　　“懂得，师父。”
　　鹿鸣看传承仪式看得正起劲，就看见皇帝转头看向了他们这帮人。
　　头皮一紧，总不会要秋后算账了吧。
　　皇帝对着紧张的鹿鸣露出了个安抚的笑，朝边上的侍从吩咐道：“各位客人寻宝解密，多有劳累，也是解决了朕的一件心事。来人，带他们去休息更衣，晚上月宴会，他们与朕同席。”


第30章 
　　鹿鸣实在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无意间发现的寻宝插曲，居然还顺道把晚饭给解决了。
　　倒是不用再想几点出去吃什么、又要几点钟赶回来了。
　　即使是到了这个环节，燕宫设计的大型沉浸式剧本也没有完全结束。
　　皇帝一声令下之后，一群人被侍从们分别带到了两个宫殿，进行更衣打扮。
　　衣服是该朝代的特色衣物，比起御花园那多朝整合在一起的，会使各人之间的风格显得更加统一。
　　侍从会问需不需要变更妆容，若不需要，则主要设计发型。
　　女性们的长发或挽或盘，还插配了一些或简约大气或华丽又不失活泼的发饰，又漂亮，又各有特色。
　　男性这边倒也没有真大动干戈，请出假发套之类的，而是给人绑上了一个自带发冠的假发髻，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
　　当然，这主要是给沈淮安和黎永祥安排的。
　　像鹿鸣和时野这两人，本身就已经自备及肩长发的，侍从干脆用了两红绳，给他们两各扎了一个揪揪。
　　只不过，鹿鸣是半扎，时野是全扎成了个低马尾。
　　鹿鸣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新造型，心里琢磨着要不回去买一盒皮筋，练练扎头发，开拓新领域。
　　时野在一旁看着这个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小揪揪，没忍住，伸手拨了一下。
　　鹿鸣被这动静惹得回头，那双棕色的眼眸中透露着“你干嘛”的疑惑。
　　……在二十一岁的年纪，时野莫名其妙get到了小学男孩喜欢玩女孩头发的乐趣点。
　　有点爽，再玩一下。
　　最后他的手被鹿鸣拍了一下，总算老实了。
　　月宴会的地点并不在室内，而是被安排在了早上有乐师奏乐的那个广场上。
　　天色渐晚，月亮高挂，这个位置能将那轮圆月看得相当清楚。
　　可谓是宴如其名了。
　　整体的坐席呈U型排列，开口留给表演者上下换场，侍从会从宾客的身后一一上菜。
　　宾客也不止鹿鸣他们，也有慕名而来的路人游客。
　　所有人都持着各自的身份卡，装扮整齐，看着就像一场真正的古时宴会一样。
　　音旅记的嘉宾们浅浅讨论了两秒，最后选择在同一边坐下，一字排开，男女分座。
　　还没正式开宴，众人朝各个机位扫了一眼远远打了几下招呼，就又挑了话题聊起了天。
　　易尘雪似乎还是不太习惯脑袋上多了那么多叮当响的饰品，她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阵声响，又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那些漂亮物什，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感觉我现在不是在拍综艺，是误入了横店……真没想到我也有穿这些的一天，体验有点新奇。”
　　蔡玲翎拿着团扇咯咯笑了起来，朝鹿鸣那抛了一个眼神：“那得好好谢谢咱们小鹿，没他那好眼神，我们今晚还得自费进来。”
　　黎永祥听见了，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边跟那边打趣：“说起来，还是小鹿在路上脑洞大开问有没有密道的，没想到还真给他碰上了！”
　　坐在一排人最外边的鹿鸣只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但是没听清他们到底讲了啥。
　　隔了太远不好喊话，鹿鸣就戳了戳边上的时野，希望从他这能得到答案。
　　结果时野也只是笑着说：“说你是老天的宠儿，难得出来玩就能美梦成真玩得尽兴。”
　　鹿鸣直觉这不是原话，但至少不是什么负面评价。
　　那就无所谓了。
　　宴会正式开始，皇上非常敬业地做了个正儿八经的致辞，之后就是常规的用餐和乐舞表演。
　　宫廷美食究竟是个什么滋味，鹿鸣也算是可以说，自己尝过了。
　　每一道菜份量不大，但是各有各的美味，要不是前头还有相当专业精彩的表演吊着他，他能埋头苦吃不说一句话。
　　时野见他这副掉美食窝里的样子，合理猜测，小时候的鹿鸣或许最容易被好吃的勾引走。
　　长大了，估计除了没那么好骗以外，好像也没差。
　　鹿鸣的个人摄影拍他也拍得相当起劲。
　　这一段如果是吃播，估计热度不会低。
　　而且就是被香得半晕了头，鹿鸣也没忘记自己的包袱，每一个动作都是克制有礼的，每一个表情反馈是隐忍生动的。
　　让人看了都要怜爱地大喊一声：“别拍了！让他吃！多吃点！”
　　就是之后突如其来的击鼓传花环节，都没让鹿鸣第一时间停筷。
　　规则很老套，输的人上去表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座的都是些下次基本遇不到了的陌生人，上去表演的人各有各的松弛感。
　　正儿八经的有，主动或被动整活的也不少。
　　有的深情诗朗诵，但是中途忘了词，镇定地停留几秒，实则是在掏手机看台词。
　　有的倾情献唱，但是有点五音不全，乐师们还相当配合地来了个变调版伴奏——主打一个所有人都不是一个调子。
　　还有人更加胆大，看到了节目组的摄像机，很有镜头感地在镜头下大秀特秀，结束了还问小哥他们是哪个节目组的，之后他要炫耀他上电视了。
　　整个宴会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当然，也就看别人乐子的时候最放松，真轮到自己的时候，该紧张的还是紧张。
　　新一轮，绣球花逐渐逼向了嘉宾团。
　　易尘雪从路人那接过那颗花球的时候就有些手忙脚乱，顺利传给蔡玲翎后，蔡玲翎下意识一抛，绣花却掉在了自己头上。
　　抛起花球砸了自己脑袋的蔡玲翎：“……哈哈。”
　　故作镇定摘下它，不再作妖，把它老老实实地规规矩矩地递给了潘沅君。
　　潘沅君显得就很淡定，花在她手上没两秒就到了章秋蝉手里。
　　章秋蝉也很优雅，乐呵呵地捻着花球的一部分，手腕一挑抛给了黎永祥。
　　黎永祥该正经的时候很正经，但很显然，这种时候并不算在正经场合范围内。
　　他听着大鼓的声音逐渐急促，似乎逐渐逼近要喊停的时刻，才慢悠悠将花球传递了过去。
　　沈淮安的内心小人如果能显形，这时候大概已经是急得眼镜都东倒西歪的模样了。
　　大鼓的那密集的“咚咚”声，跟敲他心上似的，就是球脱手后，心脏都没能马上缓下来。
　　时野看着那颗被摁在怀里的绣球，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抢着几秒的时间将绣球花交给鹿鸣，可手还没离开，闭着眼的皇上却喊了停。
　　鹿鸣低头看着手上这朵花，又凝视了几秒时野的手，最后看向了那走下来查看情况的侍从。
　　哥们，这算什么。
　　侍从看了一眼，笑得眼尾上扬，回去跟皇上低语了几句后，鹿鸣就知道了答案。
　　只见皇上喝了一口茶，淡定中又透露出一些看好戏的神情：“那要不，两位爱卿合作演出？想必也会很精彩。”
　　鹿鸣：……不精彩的话您可别生气啊。
　　若说其他路人可能会放过他们两个，那嘉宾团的其他人可不会轻易让两人就这么结束这次“惩罚”。
　　沈淮安两手作喇叭状，朝时野喊道：“小时！带小鹿唱rap！！”
　　鹿鸣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给沈淮安投了一个“哥你居然背叛我”的眼神。
　　章秋蝉和黎永祥则投了乐器两票：“下午不是学过怎么弹古琴嘛！上啊小鹿小时！四手联弹也可以的！”
　　鹿鸣：就离谱，那手艺自己玩可以，拍搞笑综艺可以，当众表演，不行！！！
　　他鹿鸣不要脸的吗！！！
　　蔡玲翎和易尘雪两个在这时也表现出了姐妹花的默契，一个喊唱歌，一个喊跳舞，此起彼伏，一副不唱跳算什么好爱豆的架势。
　　潘沅君……潘沅君倒没开声起哄。
　　但是她已经开始架手机机位了啊！！！
　　真是流水的惩罚，铁打的幸灾乐祸。
　　鹿鸣朝时野投去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时野耸了耸肩，将选择权推回给了鹿鸣。
　　哦，倒是玩忘了，咱时队长作为Fire的ACE，除了古典乐器是他今天第一次玩，可以跟他共沉沦，其他都可以算小儿科。
　　鹿鸣头皮发麻，最后认怂选了自己最擅长的唱歌。
　　嘉宾团一片叫衰声，想从时野那再度攻破，但时野就是一副一切都听鹿老师安排的模样。
　　这些没辙了，且看着吧。
　　鹿鸣凑到时野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就面向各位嘉宾，行了一个礼。
　　再抬起头，刚才微妙的窘迫已经消失不见，他微微勾起嘴角，声线平稳温润：“恰巧今日是月圆中秋，在下不才，就与时大人一起为大家唱一曲《水调歌头》吧。”
　　耳熟能详的曲子，乐师会弹，宾客会唱，就算鹿鸣不特意示意热场，大家都能自发地合唱起来。
　　不过，偶像的训练痕迹在这时还是多少体现了出来。
　　本来鹿鸣是只想站桩唱歌的，可是自身肢体的韵律感摆在那，唱着唱着就摇了起来，摇着摇着，他还很应景地转了个圈。
　　鹿鸣：？
　　等下，他刚才干了什么。
　　这个下意识的圈把他自己都转懵了，嘴上还在唱着，大脑却陷入了短暂的卡壳宕机。
　　时野也有些诧异，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非常顺畅地编了几个古典舞动作进去，将纯唱正式演变成了唱跳。
　　在众人的惊呼中，鹿鸣只被时野那舒展的动作深深吸引。
　　脑子里自发地蹦出了些合宜的动作，肢体收到指令后，将其实行。
　　明明没有事先排练过，只是即兴舞蹈，却并没什么不和谐。
　　一黑一白的衣袍翩翩起舞，相互纠缠，像一朵靠月光为生的双生花。
　　时野的马尾原本绑得就不算太紧，动作幅度一大，就开始渐渐散开，有些发丝从发绳的束缚中偷跑出来，显得有些凌乱。
　　鹿鸣借着下一个动作，靠近时野，右手伸至他的身后，以一种拥抱的姿势，扯开了那发绳。
　　发尾全然散开，落在鹿鸣还没来得及撤回的手上，挠得他有点痒。
　　可时野也没给他退开的机会，他伸手揽住鹿鸣的腰，微微下压，惹得鹿鸣下意识微微后仰。
　　时野的鬓角的发因着角度自然垂落，落在脸庞。
　　鹿鸣的手犹豫了几下，还是将其拨到耳后，随后，缓缓唱出尾句。
　　而时野，不仅在鹿鸣的眼中看见圆月的倒影，还看见了他自己。
　　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整个表情都温柔的不得了。
　　过往的年年岁岁，或是两人隔着千里看同一轮明月，或是隔着生死，他一人独赏。
　　可是现在，他们的距离近到月亮都要藏在云后遮羞。
　　好像老天爷都在说。
　　——他们合该在一起。


第31章 
　　鹿鸣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有些不太正常。
　　从之前表演的末尾开始，到现在，宴会结束大家都换回自己的衣服了，那颗小东西还在砰砰砰地高速跳个不停。
　　撞得他有点胸闷，有点难受。
　　时野见鹿鸣揪着领口的衣服发呆，走上前关心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鹿鸣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时野又叫了几声，他才把视线转向了时野。
　　可这视线没能停留两秒，就移开了。
　　时野看着鹿鸣转开留给他的侧脸，捕捉到了一身很轻很闷的“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说具体哪里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
　　时野眉头微皱，也没打算撬开鹿鸣的嘴，自己上手摸了一下鹿鸣的额头，又跟自己的体温比对了下，没什么差别。
　　看着像是心脏不舒服，这有可能是累着了？
　　于是时野跟鹿鸣提议道：“如果累了的话，待会我开车？你好好休息。”
　　可是鹿鸣摇头驳回了这个提议。
　　还没等时野再说什么，就看见鹿鸣松了揪着衣服的手，眼神虽没看向他，但是声音却带了点撒娇的软。
　　“我没事啦，真的。”
　　“而且之前就说好我开车回去，待会换了他们又要担心啦。”
　　时野觉得，如果鹿鸣这话是看着他说的，那可信度会高不少，他也就不再劝了。
　　但这一副心虚得理不直气不壮的模样，说着别担心但却让人更担心了。
　　可他也知道，鹿鸣就是那副决定了谁都拽不回来的脾气，他念多了反而讨嫌。
　　待会多看着点好了。
　　到了停车场，鹿鸣很自然地拉开了驾驶座的门，时野见状，就坐到了副驾驶。
　　黎永祥和沈淮安顺势上了后排。
　　等所有人都系好了安全带，鹿鸣发动了车子，起步上路。
　　鹿鸣的开车风格确实如黎永祥所说，相当的稳。
　　有些人喜欢踩着超速线加减速，让车一蹭一蹭的，但鹿鸣开车宛如匀速驾驶。
　　就是太稳了，容易让人犯困。
　　疲惫的身躯似乎将这摇晃程度不高的车厢判定成了安全舒适区域，困意上涌，没过多久，沈淮安就靠着后背昏了过去。
　　黎永祥为了不待会睡不着觉，在强逼着自己清醒，脑袋都一点一点了，却会在几秒后醒来。
　　时野从后视镜看见他这副模样，感觉不太安全，于是开了话题跟黎永祥聊起了天，让他通过回应强制保持清醒。
　　鹿鸣没有参与到这场聊天中。
　　之前他没跟时野解释身体为什么不舒服，就是觉得原因有些太羞耻，当着时野的面，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不成超级直白地说，“我现在看见你就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那时野这个直男听了不一下子蹦远三米都是他还当他是好朋友。
　　但是这还只是他的猜测，虽然他最近确实越来越受不住跟时野的对视，不过也不排除就是玩累了，休息不够，心脏在闹腾。
　　没来由的心悸他可有过太多次，这次不能说明什么。
　　鹿鸣一定要开车，也是想给自己一个“独处”的空间，全神贯注去做一件事，就会拥有一个与人隔绝的正当理由。
　　也就能稍微放个空不被人发现了。
　　于是，一个不大的车厢里，有人昏迷不醒，有人在放空中进化成了自动驾驶，有人在抵抗睡意，有人在观察全局，内心五味杂陈。
　　好割裂的氛围。
　　好在这条路不算太远，在黎永祥彻底举白旗前，鹿鸣进行了个倒车入库、挂空档拉手刹熄火的系列操作。
　　“总算到了……”黎永祥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更清醒了些。
　　下车前也没忘把沈淮安拍醒。
　　就是这哥睡了一路把自己的身子都睡酥了，迷茫间下车的时候，差点没踩稳地面，摔个高低劈叉。
　　黎永祥看不下去，拖孩子一样，把这个年轻人提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时野拿好他和鹿鸣两个人的包后，就等着鹿鸣锁好车，一起并肩回了房。
　　一路无言，只有从不齐慢慢趋于重合的脚步声。
　　鹿鸣开了门打开灯，就看见床上多出了一张被子。
　　是早上让安岚姐帮忙拿的。
　　发散了一路的思绪，此时不自觉地发散出一个新的小分叉。
　　——时野今晚应该不会冻着了，挺好。
　　这回是鹿鸣先洗，时野没有异议，边洗漱等待，边刷手机看看今日的热点。
　　微博上已经有了不少音旅记的路透。
　　虽然宋导说过，前面六天不会有直播，但是他也没法拦阻那些遇到他们的路人不去拍摄，更没法拦着他们不发微博。
　　不过发出来的倒也不是核心内容，毕竟路人们离得都比较远，也就给粉丝看个脸解个馋。
　　部分互动远景，感觉都要看不清到底在干啥了，粉丝都能嗑出朵花来。
　　粉丝的脑补能力依然在线，是一群很会自己哄自己的小天才。
　　时野把那些或尖叫或嘿嘿笑或虎狼之词的评论一目十行地扫过，看了一圈，最后切进了鹿野仙踪的超话。
　　比起几年前，这一两个月的超话那可谓是相当热闹了。
　　视频cut不缺，口嗨文不少，画作也永不缺席。
　　Dorothy们在猜测他们今天都干了些啥，有些正常的一猜就能猜到，有些已经歪到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光两个人的造型，就够他们嗑个几天了。
　　时野刷到了一张图，画的是他揽着鹿鸣下腰的那段，放大细品了下，得出了一个可能会被画手打的结论。
　　——鹿鸣的腰可以再画细一点。
　　但是整体的氛围营造得相当不错，短短时间内能画出这样的作品，可见笔力十分强悍。
　　这也一下就勾起了时野的回忆，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握拳松开，又握了起来。
　　似乎想留住什么。
　　那会鹿鸣的整个腰都是紧绷着的，本来就没多少肉，手感自然算不上多柔软。
　　但是掌根与脊椎线贴得近乎严丝合缝，手指张开圈住腰侧，是一种掌控的姿态。
　　一只手尚且如此，不知道两只手握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总感觉能将人轻易禁锢，而且不用多大力气，就能在上面留下掌印，打下自己的标记。
　　到那时，距离这么近，他就不会让鹿鸣的眼神再四处躲闪。
　　最好一直看着他，笑着哭着，都看着他。
　　只可惜现实不是幻想。
　　现实是，鹿鸣看了他两秒，就不愿再看他了。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这样的。
　　是他总算察觉到了什么，然后准备撤退疏离了吗。
　　时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吐掉了辣得嘴痛的泡沫，又有点烦躁地揉乱了那头长发。
　　一门之隔，浴室里的鹿鸣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些什么，却又不是那么的明白。
　　水哗啦啦地从上头浇下，划过发丝，划过额头，流经眉眼，刺得他闭上了眼睛。
　　蒸腾的热气蒸走了身体的疲惫，却也让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
　　之前他对时野不是这样的。
　　甚至在跳舞前，他都没染上“时野综合症”。
　　如果要按同人小说里来解释，这或许算是……
　　心动。
　　真的吗？不太确定，他没对谁心动过，最多崇拜过。
　　但崇拜谁，他只是觉得这个人很牛很厉害，所以眼睛会想一直看着他。
　　可不会像现在这样，看都不敢看。
　　要不之后再收集些样本好了。
　　不过真的是心动了那要怎么办啊。
　　要追人吗？
　　弯恋直会有结果吗？
　　掰弯人家不太好吧。
　　……
　　有两个小人在鹿鸣脑子里打起了无厘头的架，甚至打架的起因都还是依据不足的猜想。
　　最后两小人双双歇菜，决定未来再战。
　　等时野全部洗漱完，鹿鸣已经把自己团进了被窝，侧着身子准备睡觉了。
　　时野见状，上床的动作都变轻了，掀开被子躺上床，关灯，卧室里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
　　不过窗帘似乎没拉紧，漏了一条缝，给今夜的月光留了个座。
　　时野看着那条有些暗淡的光线，几秒后，还是看向了边上的鹿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两床被子的缘故，物理隔绝给了鹿鸣十足的安全感，跟时野的距离也不再像昨晚那么遥远，近得时野一转头，就能借着那微弱的光看清他的脸。
　　那张脸现在很平和放松，眼睛已经闭上，呼吸还有些一深一浅，应该是还在调整状态，没能完全陷入睡眠。
　　时野觉得，今晚他估计会睡不太好了。
　　毕竟有只小鹿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可能还会蹿进他的梦里，给他一鹿角再给他一蹄子，掀翻他再哒哒跑远。
　　……这是噩梦，他不要做。
　　或许是时野的视线过于灼热，鹿鸣眼皮子动了两下，睁了开来。
　　这次对视，鹿鸣心没空，反而是有些哭笑不得。
　　时野没想到鹿鸣会睁眼，更没想到他会凑近，用气声跟他说道。
　　“忘了说，晚安，时老师。”
　　热气喷洒，伴随而来的是牙膏的薄荷味。
　　明明是清新微凉的味道，却让室内升腾起甜腻的暧昧感。
　　时野愣了两秒，才堪称迟缓地，回了一声晚安。
　　这就有点像，之前还蔫了吧唧没精打采的小猫，尾巴都不乐意扫出来给人玩了，蜷成一盘，一个眼神都不给。
　　这会却又主动将脑袋拱进了他的手心，发射着“和好”的信号。
　　……说不上之前在冷战现在在和好，只是这确实是回来后鹿鸣和他为数不多的交流。
　　时野在鹿鸣的注视下闭了眼。
　　睡着前，他都还在想着那个问题。
　　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鹿老师……


第32章 
　　虽然时野没有做被鹿一蹄子踹翻的噩梦，但很难说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至少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鹿鸣还堪忧。
　　鹿鸣看着面容疲惫的时野，琢磨了两下，呐呐道：“你昨晚趁着我睡觉溜出去做贼了？”
　　时野拿掌心囫囵了一把自己的脸，声音有点幽怨：“我自己是没做贼，但是有人可能大半夜靠着超强意念力把我附身了。”
　　鹿鸣：？大早上的别讲鬼故事兄弟。
　　在鹿鸣准备给导演组打个电话联系医疗组的时候，时野突然哼了一段旋律。
　　全新的没听过的一段，但是如果配上和弦，应该是鹿鸣自己比较喜欢用的一个和弦走向。
　　鹿鸣还没来得及发表评价，就听见时野说：“某位姓鹿的老师，在我的梦里哼了一整夜这个旋律。”说着说着，他还自嘲般笑了一声，“这就是之前我说不让你大半夜爬起来写歌的报应吗。”
　　鹿鸣：……
　　他不是，他没有。
　　可这个旋律好好听啊，他好喜欢。
　　于是，鹿鸣拧起了眉头，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状似苦恼的样子：“昨晚我是真没写歌的想法的，但是现在我有点想去写了，你说大家会乐意等我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今天的第一个出行计划就是去燕京的胡同里搜罗早餐，等鹿鸣写完估计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所以这个问题，以鹿鸣缠着时野再哼一遍录下来作结。
　　看着鹿鸣就差贴上来的哀求模样，时野又忍不住把昨天鹿鸣躲着他的模样在脑海里回放了个百八十遍，一边回放，一边心酸地想，果然鹿老师更看重事业。
　　在事业面前，爱情算个毛线。
　　鹿鸣大概真是如此。
　　至少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怎么把这曲子编排完善，完全没想起来昨晚自己纠结郁闷的事情。
　　考虑到胡同里可能不好随便停车，今早的出行，八人决定直接打车。
　　最开始的目的地十分明确，是某胡同里的一个很有名的早餐店。
　　但是众人下车后，就对着前面的景象陷入了一阵沉默。
　　易尘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将这胡同左右都看了看，发出灵魂疑问：“……店呢？”
　　乍一看，只看到一排的居民房的大门，连个店招牌都没有。
　　有户门口还贴了张“私人住宅，禁止擅闯”的告示。
　　干等着不是个事，他们只能逮着偶尔刷新的路人，询问那家店更加详细的地址。
　　路人“哦”了一声，直接带他们走到了那户贴着告示的住宅门口，敲了敲门，朝里喊了一声：“大爷！有人要买面茶！”
　　里面模糊地传来大爷的问话声，应该是在问要几份。
　　路人把嘉宾团数了数，跟众人确认了一下：“八份？”
　　章秋蝉想了想，跟大家稍稍商量了下，最后决定道：“还是先四份吧。”
　　路人朝里喊了个四，就指了指墙头信箱边上的那个有点不太起眼的二维码：“那扫钱哈，五块钱一碗。”
　　目前的财政大权在章秋蝉手里，所以章秋蝉做主扫了码。
　　没一会，就看见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少年拎了四碗面茶出来。
　　四碗茶理所当然只配了四个勺，大家问他能不能再多给几个勺，小少年数了数人，就啪嗒啪嗒跑进去，又拿了四个勺出来。
　　面茶有点烫，但据说趁热吃最好，所以众人在这个胡同里四处张望了下，就找了一块空地就坐。
　　浓稠的糜子面上淋了一层厚厚的二八酱，二分芝麻八分花生，混在一起闻起来香极了。
　　小少年上学之前，还特意跟他们说了吃法，说这面茶不用搅合，拿着勺，沿着边，挖上一勺既有麻酱既有糜子面的，直接吃，就是最香的。
　　众人照做，香确实香，不过这齁咸的味道糊嘴的口感，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有些人吃了两勺就摆手吃不下去了，有人端着碗，边呼着热气，边狂炫了半碗多。
　　只要了四碗是相当明智的选择，至少没有一碗是浪费的。
　　这面茶分食下肚自然是不顶饱的，于是众人打开地图，开始导航下一家。
　　那是一家卖煎饼的，离他们现在的所在地不算远，稍微走走就到了。
　　比起面茶那家，这家店面也很好找，最上面就写着煎饼两个大字，窗户上还贴了一张价物表。
　　大家按照自己喜欢的口味各自加了东西，拿到后就边走边吃了起来。
　　要说煎饼的灵魂，那就得是里面的薄脆，这家给的薄脆的量可谓十足，吃一口，就是咔嚓咔嚓的声响。
　　听起来还挺爽。
　　这一个大煎饼下去，不说男生，至少女生们的肚子是已经填满了。
　　甚至有点撑。
　　但早餐之旅没有就此结束，大家边走边瞧，看到有意思的就买上一份，比如炒肝，比如豆汁。
　　……就是这两个能接受的人那就更少了。
　　炒肝没多少人吃，一是有人不吃内脏或吃不惯内脏，二是觉得这家做得有点腥，还有鹿鸣这种，觉得炒肝里的蒜含量是致死量的。
　　鹿老师其实算不上特别挑食，但是光不吃葱姜蒜这点，大概就是老一辈眼里的严重挑食了。
　　那又如何，生理性厌恶他有什么办法。
　　看着师傅那么一大碗蒜下去，鹿鸣脸都要皱成沾炒肝吃的包子了。
　　至于豆汁……
　　鹿鸣拿着那一袋子刚被打开的豆汁，沉默了三秒，闭目怀疑了几秒人生后，深深望向其他人：“等一下，这玩意谁买的来着。”
　　众人左看右看，最后视线都投向了沈淮安。
　　沈淮安缓缓举起了手，扑闪着眼睛，将无辜的表情做得十分到位：“我……我就是好奇，不是都说来燕京要喝一次豆汁吗？”
　　鹿鸣点了点头：“嗯，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只想为沈老师特别做一期豆汁挑战。”
　　沈淮安将信将疑，从鹿鸣手上拿过那袋豆汁，闻了一下，便皱着眉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不是，怎么是这么个味啊？？”
　　其他人也是好奇心不死，纷纷凑上来闻个味，然后被那股子酸涩且像是夏天的抹布馊了的味道给连连逼退。
　　秉持着谁买的谁先尝的原则，沈淮安咽了口口水，想着存在必有其道理，反正肯定喝不死，决定试上那么一口。
　　时野甚至贴心地给他找了个小勺。
　　结果就是，豆汁会平等地惩罚每一个好奇心重的人。
　　摄影大哥非常完美地记录下了沈淮安喝豆汁、皱眉、面色震撼、生无可恋、最后找了个袋子把这口豆汁吐了又买了瓶水狂灌的全过程。
　　黎永祥不信邪，也拿了个新勺舀了一口，然而没什么包袱的黎老师在豆汁入口没两秒的时候就将其尽数喷溅出来。
　　如果不是摄影躲得快，镜头估计已经遭殃了。
　　一个人可能是夸张，两个人都如此就有点说服力了。
　　没人想去做那个证道第三人，对剩下的豆汁纷纷表示敬谢不敏。
　　有人问沈淮安，那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沈淮安现在似乎连回忆都变得痛苦了起来，说出来的词句带着相当癫狂的疯感：“感觉像是死了八九百年的豆子水被人泡了抹布又放在夏天的高温室外放了好久好久，都要拿去倒掉了结果被人拿起来喝了。”
　　潘沅君顺手查了豆汁的来历和普遍做法，可以说是从味道就能溯源个大半了。
　　大家听完，纷纷看向豆汁店里那些个或喝了一两口就举白旗投降，或笑眯眯一喝一个不吱声的，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
　　能尝试的都是勇者，能干掉一整碗的都是狠人。
　　早餐以豆汁收尾，但胡同之旅却没到此结束。
　　由于在买早饭吃早饭的时候，看到了不少有趣的燕京人民生活状况，众人决定继续来场胡同 walk，去看看更多的趣事。
　　他们看到了还没到上学年龄的稚童，在胡同里奔跑乱窜着，时不时还拿起地上的落叶，玩起各种落叶小游戏。
　　他们看到了停在胡同边上的二八大杠和三轮板车，再看着边上的四合院，低声讨论着。
　　比如鹿鸣就在那跟时野嘀嘀咕咕：“感觉就算把我卖了也未必买得起一套四合院。”
　　时野同样嘀嘀咕咕回应：“是啊，毕竟鹿老师在很多人心里是无价之宝，不卖，所以没钱。”
　　鹿鸣：？
　　不是，你们直男讲这种情话怎么也这么信手拈来啊？
　　看着鹿鸣又开始频繁撇开头不与他对视，时野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又秃噜了什么话出去。
　　……要命，被贴贴得得意忘形，忘记现在不是之前那样打超绝直球都没事的时候了。
　　走路走多了，众人就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之前是在胡同前某棵大树下坐了会听了会故事，现在还想边歇边喝点什么。
　　于是鹿鸣就去问路边的一位阿姨。
　　阿姨见他打听哪有比较好喝的茶馆，边说边动手给他指路：“就从这往西走个几十米，然后往北走一直走到另条胡同，再往西走个百来米，最后往南走个十几米，就能找见一家茶馆哩。里面不仅能喝茶，还有戏能听，要中午想吃饭，点几个菜也是行的。”
　　鹿鸣：……
　　等下姨，您说什么东南西北多少米来着？？


第33章 
　　等鹿鸣问完路回去，整个人都还在东南西北里没绕出来。
　　索性鹿老师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当大家问他怎么走的时候，他能把阿姨说的路线全须全尾地报出来。
　　哦，就是没听到那茶馆的名字，不然直接导航也行。
　　……这给大家听沉默了。
　　好在不是所有人听到东西南北都捉瞎，只会纸面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也有人生长在这样的指路环境，能够把东西南北实操的。
　　蔡玲翎咳了两声，往自己嘴边做了个别麦克风的动作：“小蔡导游为大家带路，请务必跟紧大部队，不要掉队。”
　　其实这个导航口令放在燕京的胡同里并不算难，毕竟路基本都是横平竖直，定好基本方位后实际上也就是直走左转右转罢了。
　　跟申城那些个歪七扭八绕的和毛线团一样的路是真的不在一个难度等级。
　　有了小蔡导游的指引，大家顺利到达了那家茶馆。
　　茶馆的名字叫“言茶”，听起来非常文艺。
　　外墙是跟边上胡同一样的青砖灰瓦，门窗是木质的，看起来有一种时间沉淀后的古朴。
　　开门进去，第一个跃入眼帘的就是大厅正中央的大戏台，不过现在上面还没有表演，有点空荡。
　　可这并不代表这个茶馆里不热闹。
　　茶馆的一楼是围着大戏台摆的桌椅，上头已经坐了不少人，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他们边喝着茶，边话着家常，聊得热火朝天。
　　如果乐意停在边上听上一耳朵，或许能听见这附近居民的不少家事八卦。
　　嘉宾们在一楼和二楼中，最后还是选择了二楼的包厢。
　　虽说是包厢，但是也有个巨大的、打开就能看见戏台的窗，可以说是绝佳看台位了。
　　而且里面的装修设计跟大厅的也有些不一样，比起一楼的“厚重感”，这个包厢看起来要更加轻松休闲，不像茶馆，有点像奶茶店咖啡厅之类的。
　　其中有一个角落还打造了小景，易尘雪已经拉着蔡玲翎去拍照打卡了。
　　哦，点单也是可以扫码的，就是一堆套餐ABC的看得人眼都花了。
　　鹿鸣对茶的了解不太多，主要是自己不太喝。
　　家里倒是有不少茶，但是如果何依依将它们一字排开，叫鹿鸣来认茶品，别说是三棍子，九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
　　硬要说，只能瞎蒙，蒙对了是奇迹，蒙不对才是常态。
　　所以鹿鸣瞅着前头的那些茶，有点兴致缺缺，但是划拉到最后，倒是有一块引起了他的注意。
　　除了比较传统的茶品，这家茶馆还有年轻人更喜欢花茶、果茶，还有……
　　养生茶。
　　种类相当丰富，有熬夜养肝的、养心养胃的、润肺的、补肾的、滋阴养颜的等等。
　　每一款点进去还详细写了功效好处、适宜人群和慎用人群，可以说是把能做的外显功夫都做足了。
　　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一块，讨论喝什么的声音又响了一番。
　　这时候沈淮安敲了敲桌子，出声提醒：“养生茶这东西还是看好自己的体质再喝哈。”
　　易尘雪听完耳朵都竖了起来：“沈哥你有故事啊？说来听听？”
　　此话一出，大家看着沈淮安的视线都更加明亮了起来。
　　沈淮安略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坦诚道：“之前刷手机看到很多人推这些养生茶嘛，有个帖子里面甚至精确到了粒数，我就想着，买来没事喝两口也算是调身子养生了。”
　　“买来肯定得喝，虽然没多少钱，但也不好摆着浪费。”
　　“哪知道后来身体有次出问题了，去看了西医也去看了中医，最后人老中医直接批了我一顿，说我乱喝东西，有些茶根本就和我的身体不匹配，越喝越烂。”
　　听完真人真事，本来还算高涨的养生茶点单热情有些低了下来，毕竟大家多少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体究竟如何，畏手畏脚很正常。
　　不过也有人说，也就这一次，挑自己喜欢的喝喝也无妨。
　　最后，大家主点了一些传统经典茶品，另外点了少量的花茶果茶和养生茶。
　　已老实，求放过jpg
　　到了上茶的时候，服务员将茶叶一一摆放上桌后问道：“您好，需要讲茶服务吗？我们这有专业的茶艺技师可以为各位详细讲解，旨在让您在品茗的同时，还能深入了解茶叶的种类、冲泡技巧和背后的文化底蕴等等。”
　　来都来了，特色服务怎么可以不点。
　　而且这可是恶补茶文化知识的好机会啊！在镜头前出糗不可怕，可怕的是出糗还不乐意学习改正啊！
　　茶技师是一位身穿传统服饰的女性长者，面容慈祥，步态优雅缓和，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韵味。
　　她的声音温润如玉，听起来很舒服，在讲起茶的过往时，好似能将人引致其中，感受茶叶生长时的山川云雾、阳光雨露，感受匠人们采摘、烘焙时的耐心精细。
　　不同的茶有不同的来处和特点，茶技师边说还边做起了角色扮演，像是每种茶在做自我介绍似的。
　　冲泡的过程也很赏心悦目。
　　烫洗杯具、投茶、注水、洗茶、焖茶、出汤，一系列操作流畅丝滑，茶看起来都更好喝了些。
　　第一泡茶汤均分给众人，也就小小一杯，让人都只敢小嘬一口，怕还没尝出味，茶就先没了。
　　跟着茶技师一起品茗，也更多注意到了一些自己泡茶不太会注意到的点。
　　还勾起了大家关于茶的一些回忆。
　　黎永祥乐呵说：“其实我小时候不太喜欢这东西，嫌苦，但我爹我爷都爱喝茶，有的时候泡得淡点我还会渴了喝一口，泡得浓了苦得发涩，当时把喝进嘴的茶叶一口呸了出来，差点被我爷抽了一顿。”他又喝了一口，闭着眼接着说，“但可能我们家有什么爱茶基因吧，到了中青年，我也慢慢爱上了，现在喝一口，都像是要和我爹我爷坐在一起聊各种事情了。”
　　有黎老师抛砖引玉，大家纷纷谈起了自己跟茶的故事。
　　比如以前家里喝茶没有现在社交场合喝茶那么讲究谨慎，家里直接拿一个大不锈钢杯子，泡一杯子茶，渴了就库库喝上几口，解渴又满嘴茶香。
　　比如小时候听大人说饭后喝茶助消化，长大了以后自己查了才知道，这事也分茶品，否则立刻喝茶会影响吸收。
　　比如，潘沅君之前还被家里押着学过一段时间的茶艺。
　　大家纷纷惊奇，并起哄让潘君来秀一手。
　　潘沅君无奈，嘴上说着自己很久没练了手有些生，可接过茶技师手中的茶具，泡起茶来的动作完全不见生疏。
　　甚至有些她自己的个人风格，动作看起来格外的利索干练。
　　鹿鸣看着手中被新注入的色泽清浅的茶，微微摇晃，晃花了他自己的倒影。
　　没一会，鹿鸣就被边上的时野戳了胳膊。
　　转头看去，就看见他稍稍凑近，低声问了句：“心情不太好？”
　　他只是没怎么说话而已。
　　但这个人好像总能捕捉到他为数不多的沉默。
　　鹿鸣直视着那双明显带了点担忧的黑眸，心脏又像昨晚一样开始狂跳起来。
　　他瞌下眼眸，轻轻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鹿鸣没再细说，起身自告奋勇想要尝试泡茶。
　　时野从鹿鸣的身上又感受到那股子回避，这回甚至还带了点隐藏秘密的感觉。
　　时野：……有点不是滋味。
　　那头的鹿鸣回想起昨晚的那些个纠结，脑子里一下子又有些乱乱的，耳朵听着茶技师的指点，手上的动作却有些机械。
　　然后他就被茶杯给烫清醒了。
　　不得不说，上了这个节目后，见识到了自己没怎么见识过的东西，鹿老师瞳孔地震的次数可谓是直线上涨。
　　之前茶技师和潘沅君做起这动作来完全不像是“被烫手ING”的状态啊！！
　　这就是熟手的欺骗性吗！！！
　　茶技师看着他被烫的手一颤一颤，要摸不摸的样子，温和地笑了：“毕竟注的水温度不低，茶杯肯定是很烫的，新手不耐烫也很正常。”
　　说着，她还特意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教鹿鸣怎么摆怎么拿，在历经多次被烫离手和忍烫拿杯后，这泡茶终于被倾倒了出来。
　　就是泡得有点久了，味道可能有些许变化。
　　但大家都很给面子，纷纷表示：“这可是小鹿的血汗茶啊！”
　　鹿鸣：……倒也不至于。
　　这一个小插曲直接把鹿鸣的脑子冲了个干净，回到位置上后还怂恿时野也上去试一下。
　　但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做菜多了，手练出了一定的耐烫度，除了第一下，后面倒茶简直是面不改色。
　　鹿鸣震惊：“这么烫都能忍，这么牛！”
　　时野想去搓耳垂的手悄悄放了下来：“嗯，还好吧。”
　　大家喝茶没多久，就听见包厢外传来一阵叫好声。
　　把窗户一打开，果然是戏班子登台了。
　　唱得戏剧是蛮经典的一部，有几句词可谓是耳熟能详。
　　跟唱技能或许在戏剧上也适用，台上唱着，台下也有人小声念着，直等到戏剧落幕，有人甚至还摇头晃脑地复刻起了剧情的情节。
　　这个章秋蝉意外的在行，神态步姿拿捏得有个七八成，其戏腔听着也不是掐嗓，字正腔圆，声韵悠扬。
　　大家不仅鼓掌，还不停高喊再来一曲。
　　鹿鸣突然反应过来，其实茶和戏曲都不算他喜欢的东西。
　　但这并不妨碍在这样的环境中，他短暂地爱上它们给他带来的这份遗忘时间的感觉。
　　慢下来，别去想太多，也挺好。


第34章 
　　时至正午，大家在茶馆内点了几道小菜解决了一下午饭。
　　不过不得不说，整体氛围都很慢悠悠的茶馆，很适合用来发呆。
　　至少在饭后这个时间点，鹿鸣撑着脑袋缓慢地将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感觉脑子里很空。
　　眼睛下一秒也快瞌上了。
　　直到有一只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鹿鸣反应有些慢地抬眼望去，是黎永祥。
　　黎永祥看他这幅样子眉头都乐得快跳起舞来：“就你这模样，拍下来搁网上，他们都不信我们是来喝茶吃饭的。”
　　脑子转不太动，鹿鸣一下子都没能反应过来黎永祥的意思，还傻愣愣地问了一句：“不就是食困了，还能像什么？”
　　沈淮安举着手机往鹿鸣这拍了一张，嘴上接话道：“像是抓小朋友来喝酒了。”
　　鹿鸣无语地按了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凑过去去看沈淮安拍的照片，嘴上也没忘记反驳：“不是小朋友了，都成年多久了我……这里明明是小易最小好吧。”
　　易尘雪在对面听见了，掺和了一脚：“哎鹿哥，虽然我的年龄是比你小，但就脸蛋而言，你和我走一起指不定会被认成姐弟哦。”
　　鹿鸣：。
　　娃娃脸没有哥权是吗。
　　这么想着，他不禁看向某位比他年龄稍小的酷哥。
　　时野注意到他的视线，挑了挑眉，似乎在问怎么了。
　　鹿鸣好好打量了一下时野的整体形象，不得不说，光看脸，时野就更像哥哥了。
　　更何况他还比他高半个头。
　　鹿鸣鼓起脸颊，移开视线，哼哼了两声。
　　好气啊！
　　在嘉宾团出去寻找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嗷嗷待哺的粉丝们终于收到了一点来自官方的路透。
　　@沈淮安：我们小鹿吃茶吃醉噜[偷笑][查看图片]
　　照片上，粉发的青年托着腮，饱满的脸颊肉被推挤得溢了出来，眼睛迷蒙，半眯不眯的，看起来十分困倦，又不敢就地歇息，在看着别处强打精神。
　　鹿角们迅速赶来，点开大图后纷纷感到了心脏暴击。
　　只是，这不是心动，是父爱母爱要爆出来了。
　　【哎呀宝宝吃个茶都能醉快跟妈妈回家=3=】
　　【睡！让他睡！告诉我他睡在哪我去接！！】
　　【我总算理解为什么鹿鸣那么多妈粉了，这样子谁看了谁不想喊声宝宝。】
　　时野边走路边看了眼沈淮安刚发的微博，把那张照片看了许久，存进了相册。
　　刷完最后那条评论，时野将手机锁屏放进裤兜，心里把那个称呼翻来覆去默念了好几遍。
　　鹿宝，宝宝……
　　跟别人满是慈爱地喊出这个称谓不同，时野幻想过的场景是一些更加僭越不可告人的。
　　想过贴着他的耳朵喊，想过亲吻着他的嘴唇喊，想过在人被情欲所控的时候喊……
　　总之是一个单纯又不那么单纯的称呼就是了。
　　也亏得鹿鸣没有读心术，不然现在高低要给时野一个脑瓜崩子并且大喊变态。
　　下午的原计划本身写的很笼统，就是找找胡同里的手工艺品的店铺，如果能体验更好，但是具体是什么样的手工，由于大家都无所谓，就待定了。
　　不过离茶馆最近的，就是面前这家木雕店，店名叫“梁阿爷印象雕坊”。
　　一进店，就能看见店中陈列出来的各式各样的雕刻品。有人，有动物，有植物，还有其他物件。
　　这些雕刻品在柔和暖光灯的照射下，散发着一股时光沉淀后的温柔气息，混合本身自带的木头香气，看着就让人心头暖融融的。
　　店长是一名带着副圆眼镜、头发已经花白、身躯有些佝偻的大爷，大概就是店名上写的梁阿爷了。
　　大爷放下手里把玩的木头，稍稍摘下老花镜，笑眯眯地看着走进来的这群客人，问道：“是要定制，还是想体验木雕？”
　　木雕店的展厅边上就是一个木工坊，里面有好几张桌子，桌边夹着几架台钳，桌上摆放着许多木雕工具和防护手套。
　　有一张小桌上放着一堆方块木头，可以供客人自己挑选喜欢的木材。
　　这些地方都干干净净，只有角落一处位置有着格外多的木屑，上头摆着未完工的木雕，应该是大爷自己雕木头的地方。
　　章秋蝉看着那块只雕了一半，就已经栩栩如生的木雕，问道：“这是客人定制的猫吗？”
　　梁阿爷点头：“是客人的家猫，前几天年纪到了走了，她就想要个小木雕做个留念，给我看了很多她和她家猫的照片，让我看着雕。”
　　想到店名当中的两字，潘沅君喃喃：“这就是‘印象’么……”
　　梁阿爷年纪大眼花了些，耳朵却很好使，听到潘沅君的话，笑了：“每个人对任何人事物都有各种印象，比如一对情侣对一次约会最深的印象可能是花，一个孩子对今天的快乐最具象化的印象是气球玩具或糖果……把这些雕出来其实很有意思，以后看看，能一下子想起来那天干了什么心情怎样。”
　　众人听了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没一会就确定了雕刻的主题——本次旅行中给你留下了什么深刻印象。
　　鹿鸣歪头：“才第二天，就要做这么总结性的课题了吗？”
　　黎永祥摆了摆手：“这两天你估计都难挑出来一个最，给你七天你得先纠结七天。”
　　鹿鸣：好吧，这回黎老师说得对。
　　鹿鸣确实在这个问题上卡壳了。
　　从头开始捋，他其实能说出很多件事情，但是同样的，他也得考虑到自己的初学者水平，有些东西不是他能碰的。
　　建筑、乐器、曲谱、宝藏堆、吃食……
　　哦，还有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只黑白黑边牧的照片。
　　以前好像看到过小动物雕刻的视频，待会找找看有没有他能上手的。
　　因为店里正好没有其他客人，梁大爷就干脆给众人一起上了一堂木雕入门课。
　　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在教人的时候也非常的精炼。
　　工具也好步骤也罢，寥寥几句配合示范，大家就差不多了解了。
　　但是看会了，和手会了，是两码子事。
　　至少鹿鸣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
　　刚才他去搜了相关的视频，挑了一个自己最能做的，狗狗木蛋。
　　本来想着，其他细节搞不会，搓个蛋应该还是简单的吧。
　　但是手和手里的刀好似有自己的想法。
　　若非戴了防割手套，很难说现在他的手是0负伤。
　　不是，别人怎么削木头跟削豆腐一样，他怎么就坑坑洼洼还超级费力呢。
　　梁大爷转了一圈转到了鹿鸣这，看着他想把边角料削掉却不得要领，推了推眼镜，上手指点：“边角料多就慢点削，一层一层削，这么一大块下去切不动的，要不你去那边用锯子？”
　　鹿鸣往另一边看了看，发现那几架台钳都有人在用，自己握着锯木头他又有点不太敢，于是乎听从梁老的第一个建议，一层层削。
　　菜就多练，这并不是假话。
　　鹿鸣在削完右上角的边角料后，明显感觉自己比最开始熟练了很多，拿木头拿刀的姿势都没那么别扭了。
　　这给了他十足的鼓励，削起左上角那块的动作都格外带劲。
　　木雕是个很考验人耐心和细心的活计，熟练的人，虽然下刀几乎不犹豫，但是也会时时观察整体，再进行下一步调整。
　　新手更是小心翼翼。
　　大家为了不分心刻歪或是切到自己，互相之间也没怎么聊天，除了几句喃喃自语，和梁老的指点建议，整个工作坊中，只剩下刻刀削过木头的声音。
　　时间在这样的氛围中过得很快。
　　好在大家都很有自知之明，做的东西都不是难如登天，有人先雕完涂上颜料，就把作品放在干净处晾干，自己欣赏了一会，就去别人那看热闹。
　　这群人当中，易尘雪是做的最快的。
　　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她却是一群人当中做手工最多的，虽然没怎么接触木工，但是上手相当快。
　　她雕的，是昨天晚上被“盛装打扮”后的自己，简化了很多，但依然是其他人看了都得“哇”的程度。
　　这个家里，终于有了个出息的娃！
　　易尘雪那张妙嘴，在巡览嘉宾们的作品时，展现的那叫个淋漓尽致。摄影大哥跟在她后面一起拍，都得靠着极强的专业力让自己边笑，边让镜头不晃得太厉害。
　　秉持就近原则，她先从边上的蔡玲翎看起。
　　蔡玲翎做的是一把团扇，其内容相当简单，割了一块要圆不圆的薄木片，裁了一根细木棍，拿胶水沾了起来，大体就完成了。
　　易尘雪沉默了下，选择了善良：“嗯，割木片也是木雕的一部分！大道至简！”
　　大道至简的结果就是，蔡玲翎正在用颜料疯狂给这把团扇加花。
　　第二位被展示的是章秋蝉。
　　章老师做了一把梳子，就是初学者在用工具时的力度实在没把握好，梳子根部的凹槽深浅不一，梳子头还有被误割断了的，就显得有些层峦叠嶂高低起伏。
　　易尘雪安慰道：“没事，咱可以给它取名，群山梳。”
　　接下来是潘沅君。
　　易尘雪看了一眼就没忍住高声赞美：“哦我的潘君，这样美的仙鹤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真的不是您下凡的时候悄悄带下来的吗！”
　　潘沅君没怎么直面过当代年轻人的彩虹屁，被这夸张的言语给震懵了，投了一个求助的眼神给章秋蝉。
　　章秋蝉掩嘴偷笑，爱莫能助。
　　轮到男士组，最先展示的是黎永祥的。
　　易尘雪看着这个有点熟悉但是想不太起具体什么意思的字，只能非常尊敬地朝黎永祥竖起一个大拇指。
　　横平竖直的，最多带个撇勾，没什么难度还相当高级，厉害。
　　再往后是沈淮安。
　　易尘雪看着那个看起来有点鼓鼓囊囊又有棱有角的东西，迟疑猜测：“这，枕头？”
　　沈淮安嗤笑一声，大笔一挥，在这个玩意上写下了“豆汁”二字。
　　易尘雪：……
　　好的沈哥，看得出来这东西给你带来多大的阴影了。
　　到了鹿鸣这里，易尘雪看着那圆滚滚的跟蛋一样的东西，觉得自己这回应该没认错了：“这个蛋好圆润啊，感觉之后磨一磨就能跟真木蛋一样了。”
　　然后她就看见鹿鸣的耳朵疑似红了起来。
　　？鹿哥这么不经夸的吗。
　　然后她就听见她鹿哥小声补充了一句：“是蛋，但其实是个狗狗木蛋。”鹿鸣万分悲痛地从一堆木屑中拿起一片不规则圆片，声音都带上了满是羞耻的惨烈，“只是它耳朵被我不小心削了，待会我还得给它粘回去。”
　　易尘雪：……
　　易尘雪：“哈哈哈哈……不是，不是笑你，也不是笑它——”
　　鹿鸣单手捂耳，选择不听来自小易妹妹的幸灾乐祸。
　　最后是时野。
　　时野在易尘雪开口前，就先问她：“小易你有多的皮筋吗？”
　　易尘雪：“？有是有……”她从兜里掏了掏，掏出来一根很素的三圈黑皮筋，递给了时野，“你要皮筋干嘛……哦！你做的皮筋上的饰品啊？”
　　那是一对连起来的简易鹿角，被涂成了青色，背上粘上黑色皮筋后，还怪好看的。
　　男生做皮筋，正常情况下都是给女性，但易尘雪下意识看了眼边上还在死磕那颗狗蛋的鹿鸣，觉得自己又发现了什么小秘密。
　　连之后的问话她都放低了声音：“时哥你这个是打算送给……？”她用手指指了指鹿鸣的方向，吞下了那个名字。
　　时野没隐瞒自己的心思，点了点头，还给自己留了后路：“他如果不要，我就自己留着。”
　　易尘雪给他做了个“祝你成功”的手势，就悄咪离开回座位去了。
　　等鹿鸣彻底做完，其他人都已经完成好一会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拎起那颗狗蛋跟上大部队，出了木雕店。
　　就算出了店门，大家都还在讨论着各自的大作。
　　时野趁机凑了过来，想要一睹鹿大师作品的真容。
　　鹿鸣稍微纠结了一下，拿出来递给了时野。
　　时野看着这只配色有点眼熟的狗蛋，最后指了指自己：“这，我？”
　　鹿鸣一呆，然后哭笑不得：“你承认啦？”
　　这话一出，时野才想起飞机上看到的那张拍立得，说找到了和他很像的狗狗的那张。
　　时野跟着笑了起来 ：“能给鹿老师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那我承认了，确实很像。”
　　说着，他把这颗狗狗木蛋握紧了些，问道：“鹿老师，既然都雕了我了，那我能不能拿我的跟你换？我很想要这个。”
　　鹿鸣也没想到时野居然一点也不嫌弃，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得到了那根，鹿角皮筋。
　　自己的应援色他不可能不敏感，再加上鹿角的形状，摆明了，时野这个作品本身代表的就是他。
　　鹿鸣感觉自己好像又触碰到了什么，时野此时还直截了当地戳破了这个泡泡。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果然还是鹿老师。”
　　“每时每刻都是。”
　　夕阳的余光打在鹿鸣的身上，却盖不住他耳尖的红。


第35章 
　　回到住处之后，鹿鸣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在大厅里的那架键盘前坐了下来。
　　找到耳机孔和转接头，插上耳机，就把自己沉浸到了创作的状态里。
　　隔了几米远的时野，除了键盘按键被按下又回弹发出的咔哒咔哒的声响，其他一律都听不到。
　　是一个绝对的，不会打扰到人，却也明显不想被打扰的状态。
　　时野很识趣，决定自己先回去。
　　还顺手捎走了那把吉他。
　　以至于后来易尘雪过来找吉他的时候，完美地扑了个空。
　　问唯一在场人鹿鸣，喊了好几下人才摘下耳机，露出一脸的茫然。
　　易尘雪看着那副表情，哽了一下，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扭头朝大厅边上的一个房间喊道：“宋导——吉他又失踪了！”
　　宋导隔着门回她：“被时野拿走了！”
　　听完，易尘雪缩了缩脖子，眉头都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跟时哥要吉他啊……
　　如果说在人群当中，大家都窝在一起，尤其时野边上还有个鹿鸣的时候，易尘雪肯定是敢去跟时野搭话的。
　　但是眼下时野一个人呆在房间……
　　不是孤男寡女的问题，是她觉得，没鹿鸣暖着的时野，可能会有点不太好讲话。
　　毕竟他本身就不是什么热性子，礼貌归礼貌，但冷是底色。
　　她其实对这类酷男生有点犯怵。
　　而且，他们怎么说也才认识两三天，直接交流本来就少得可怜，私下交流更是没有……
　　哦，也不对，他们是借过一根皮筋的交情了。
　　站在原地给自己做了几秒思想工作，易尘雪还是决定去敲个门。
　　“咚咚”两声，门里传来了一声问话：“谁？”
　　这声其实非常平淡，但是易尘雪就是脑补出了时野一个眼神杀过来的模样，站在门外，连身姿都变得挺拔起来，说话跟打报告似的：“是我！小易！来问问时哥吉他用好了没，想借吉他用一下！”
　　话音落地，易尘雪便听到里头传来了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没几步，门就开了。
　　时野拎着那把吉他，什么话也没说，就递给了她。
　　易尘雪：……不是，好像有点太好说话了，跟她预期的不太一样。
　　时野见易尘雪没第一时间接过去，又往前送了送，特意补充了一句：“我刚录完音，本来也打算出来还了，你要你拿去。”
　　易尘雪哦哦了两声，从时野手中接过吉他，背在了身上。
　　在她准备走之前，时野似是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她。
　　易尘雪就看着时野进了一趟屋，拿了个东西出来。
　　是一根新的头绳。
　　款式跟易尘雪下午借出去的那条差不多，价格标签已经被撕掉，但是不用猜都知道，这玩意的价格估计是她那根的好几倍。
　　当时雕完东西，有人想一起打车回来，有人说想直接在外头吃过晚饭逛逛再回去，所以大家后来就原地分开了。
　　易尘雪猜，时野就是这时候去的精品店买的头绳。
　　从来没有被还过这么快的“人情”。
　　而且迷之沉重。
　　易尘雪拉了拉手头这根新皮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哥们就算是第一次逛到饰品区，对那个离谱的堪称宰客的价格是真的一点都没怀疑吗。
　　爱豆的钱不是钱吗！
　　时野看易尘雪面露无语，反刍了下自己的行为，觉得没有哪不妥的地方，只能从头绳本身发问：“怎么了？质量或是手感不太行？我不太懂这些，但买了一袋子，要不你挑一根其他的走？”
　　天呢这哥们不仅被宰而不自知还生怕她吃亏了。
　　他真的，她哭死。
　　易尘雪连忙婉拒，把皮筋套上手腕后就打招呼走了。
　　走前还留下一句：“时哥，以后想买皮筋建议你上网买，精品店里的不值得，真的。”
　　时野目送走易尘雪，面容上还有些困惑。
　　在打开那个并不常用的购物软件前，时野觉得应该是自己买差了，但是人小姑娘不好意思说。
　　打开后，他才后知后觉，刚才易尘雪看他的眼神，是在看冤大头。
　　……不过没事，都算小钱，问题不大。
　　这件事没给时野造成什么困扰，反倒是给他打开了头绳新大门。
　　网上的款式确实很多样，可爱的清新的贵气的，什么都有。
　　感觉戴在鹿鸣头上都很合适。
　　不知不觉，购物车里就多了一堆小零碎，结账付款的时候，甚至都还没到他那袋子一半的价格。
　　实惠，感觉可以再买。
　　至于之后怎么把这些送给鹿鸣？
　　这个问题不在时野目前的思考范围内。
　　他攒在手上没送出去的东西那是数都数不清，跟送出去的数量对比起来可谓是天壤之别。
　　所以，看到了就先买，送不送，怎么送，那是未来的事。
　　迟早有一天能送出去。
　　等解决完上头的购物欲，时野又翻到录音界面，将之前录的曲子听了一遍，确认没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后，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随后，他倒在床上，拿过那颗边牧木蛋，仔细看了起来。
　　木蛋如易尘雪所评价的那样，形状圆润，但是鹿鸣并没有用砂纸打磨平滑，而是刻意保留下了刻刀削磨的痕迹，看起来很有质感，摸起来有些细微的棱角，但并不扎手。
　　之前被意外削掉的耳朵，也被妥善粘了回去，如果不是刻意去用力掰弄，它就会一直好好呆在那。
　　上面的颜料涂得很仔细，不毛躁，不混色，黑白分明，干净利索。
　　边牧的眼睛被画得很圆润有神，带着一股清澈的聪明……
　　里里外外，都是鹿鸣耐心的具象化。
　　他只消一眼，就能想象出鹿鸣专注的模样。
　　这也是他把它要过来的主要原因。
　　看着这颗蛋头顶的那搓黑毛，时野凝视了几秒，突然翻下床，从行李箱中搜罗出那张拍立得。
　　稍一比对，就能看到其中的偏差。
　　这只狗狗确实给鹿鸣留下了印象，但是这个印象也没清晰到能把毛发的位置记得一清二楚的程度。
　　它更像是灵感源泉，提供了一个最基础的载体，上面的具体细节是鹿鸣根据时野自身来把控绘制的。
　　这个认知让时野的心情更好了。
　　又仔细品鉴了一番，时野把这颗木蛋和拍立得放在一块，一起拍了一张照片，发了一条微博。
　　@Fire时野：跟我，像？[查看图片]
　　粉丝来得很快，看完自家哥哥发了什么后，纷纷大笑。
　　【像，可太像了！】
　　拍立得的主人也出来认领，但对时野的发博提出了质疑：【你前两天写小作文的时候怎么没提这张！隔了两三天特意发这么一条，我不相信是因为你之前一直觉得不像[撇嘴]】
　　耶耶姐们看到这个前情提要，开始就照片里的另一个主角，发散起思维。
　　【提问：能让时野主动发博的，除了工作原因还能因为什么？】
　　【让我猜猜，边上的木蛋是鹿老师送的？他说那个跟你很像？】
　　【已知，鹿老师前两天跟时野一起拆的信，那么有一定概率，鹿老师看过这张拍立得。】
　　【所以时某人本身是不承认这次狗塑的，经历过送蛋事件才承认的是吧。】
　　【时野：鹿老师都说像了，我还能否认么。】
　　【受不了你了……】
　　而另一边，鹿野仙踪超话里，有人把时野这条截图搬运，开始新的一轮嗑cp。
　　【不是我说，这个蛋不太像是卖的，倒像是自己手工做的。】
　　【鹿老师做个手工都做时野的狗塑，说明什么，他好爱他。】
　　【时野这三个字微博，不像嫌弃质疑，像炫耀……好像他在昭告全天下：老婆刻我了。】
　　【音旅记好几个嘉宾都晒了自己的作品，看来今天下午应该是木雕活动了。如果这个是鹿鹿刻的，那野子哥刻的呢？在鹿鹿那？】
　　【不得了了，我的cp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交换定情信物了。】
　　【报——时野开直播了——快去——】
　　Dorothy们看到消息涌向直播间，却发现直播的主角，是那颗蛋。
　　……时野嫌照片不够全面，特意开了个直播，360°全方面无死角地展示这颗蛋。
　　边转边夸，把看客都给干沉默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窸窣声，观众因为手机离得太远收不到音，没听到，但是时野却捕捉到了。
　　紧接着，观众就看见那颗木蛋被放在了床上，随后，镜头一阵剧烈摇晃，场景从室内大床转移到了房门口。
　　大家看见门锁那闪了两下，随着一声“嘀”，房门自动弹开，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
　　从外头回来的鹿鸣也没想到有人在门口候着拍自己，吓了一跳。
　　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拨了拨头发，往镜头前凑了凑：“这是在干嘛？自主拍花絮吗？”
　　观众被鹿鸣直接贴脸，弹幕划过一片尖锐的爆鸣。
　　【……虽然鹿老师不是我吃的款，但是这个男友视角有点太超过了……】
　　【不是，鹿宝这真的是玩完一天的状态？？这么水灵，好想掐……】
　　【求助：我墙头逼着我爬墙他墙头，怎么办。】
　　【回楼上，建议在两个墙头之间劈叉。】
　　时野没打算瞒着鹿鸣，说道：“不是拍花絮，在直播。”
　　鹿鸣切换营业状态非常自然，他都没拉远距离，就近朝镜头挥了挥手。
　　“嗨，晚上好，我是本次旅行时野的室友鹿鸣。”
　　观众还没来得及细品他这个跟往常不太一样的自我介绍，就被他手腕上的皮筋吸引。
　　【不是，你们还真交换了定情信物啊？？】


第36章 
　　时野自然是没有漏掉这条弹幕，但是他只是笑笑，说：“小鹿老师，有人在直播间问你，手上这条皮筋哪买的？”
　　【？？不是，我一直看着屏幕呢，谁问了？？？】
　　【你小子仗着鹿老师看不到屏幕，坏事做尽！】
　　鹿鸣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这小子……不会是专门挑了这条想听他夸他吧。
　　虽然将信将疑，但是鹿鸣还是实话实说：“这条是你们时老师今天下午自己做的。”
　　说着，鹿鸣还把皮筋从手腕上捋了下来，捏着那个鹿角，凑近镜头，向大家展示。
　　“不过做工是真的很不错，确实是可以卖的程度了……你们看，这个鹿角虽然简单，但是连接处都是圆润的，没有那种刀刻深了留下来的刻痕。表面也被打磨得很光滑，摸起来完全不毛躁不喇手，应该也不会扯头发。”
　　【卧槽，Fire是卖货圣体就算了，怎么鹿老师也是。】
　　【再说我可真的要心动了！可是时野又不会给我做一个这样子的！】
　　大概是猜到弹幕里会说什么，鹿鸣话头一转：“是不是很想要，要不大家在评论区里问问，时队乐不乐意创个副业，建个品牌，满足一下大家的愿望？”
　　就在他面前的时野被夸得嘴角忍不住上扬，瞥了一眼弹幕，果然都是一堆起哄的家伙。
　　时野虽然心里乐呵，但是也不接茬，直接转了话题：“那这么好用的头绳，怎么没见鹿老师用啊。”
　　这话一出，鹿鸣眉头一挑，不用他说，时野都能读出他心里的想法。
　　——我要是会用，我还能干戴在手上？
　　不过，这生动的小表情在观众看来，倒有了其他意思。
　　【大胆！鹿老师用不用是鹿老师的事情，你小子还催上了！】
　　【时野，你好会得寸进尺。】
　　【送之前的时野：鹿老师能收下就好。送之后的时野：鹿老师怎么还不用啊，鹿老师是不是不喜欢啊，鹿老师是不是只是给我个面子啊……】
　　【笑死我了，时野不会这么内耗的。】
　　鹿鸣不知道弹幕已经对自家逆子的催促开始了“讨伐”，为了不让场面冷下去，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坦白道：“虽然我长发留了半年多，但是很遗憾，我确实还没点亮扎头发这个技能。”
　　这怪不得他，毕竟从小到大，他的生活里确实缺乏需要将头发扎起的场景。
　　哦，也有例外。
　　小时候被何依依女士逮着扮成女孩子的时候，是扎过小辫的。
　　但是现在，何依依自己都是用抓夹比较多，家里几乎可以说是看不到皮筋的身影了。
　　而且他也是昨天才get到扎头发的妙处，还没来得及练呢！
　　弹幕里划过一片问号，倒是时野很配合地长“哦”了一声。
　　随后，鹿鸣就听到时野这么说：“既然如此，要不我们直播学习怎么扎头发？”
　　鹿鸣：？
　　不是哥们，这玩意真有人看吗？
　　不会被当成弱智吧？！
　　时野捕捉到了鹿鸣的欲言又止，但是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反而出言安慰道：“没事，咱小鹿老师就算是直播睡觉，大家也爱看的。”
　　……那是他粉丝起哄，关你直播间的粉丝什么事情啊！
　　不过，都时野的直播间了，直播啥自然是他做主。
　　鹿鸣又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同意继续出镜。
　　两个人之后的分工相当明确，一个去架机位，一个来找待会要学习的视频。
　　机位很好解决，找个合适的角度，再找到合适的高度，拿个东西靠一下，就算是完成了。
　　但是视频却没那么好找。
　　鹿鸣最开始先是输入了“扎头发教程”，出来的女生教学偏多，而且大部分都是一些比较复杂进阶的编发，属于是人唰唰唰两下，鹿鸣还没看清楚人手上的动作，对方就已经换头结束了。
　　鹿鸣沉默了两秒，退出视频，换了一个关键词。
　　这回的关键词是“男生扎发”。
　　视频里的主角，基本都是像他两一样养了长发或者正在养长发的男生，但是连看好几个，鹿鸣觉得，对方的熟练度还不是他能比的。
　　不是，那个皮筋究竟是怎么拿的怎么扭的？？
　　哥们能不能对准手部动作放慢一点啊？？
　　最后，鹿鸣抿着嘴打下了一个关键词。
　　“小孩自己扎头发”。
　　时野架好机位，坐到鹿鸣身边的时候，被这个词条硬控了一分钟。
　　虽然在朋友间互相闹腾的时候，总会被说“你几岁啊”，但是真要他承认，自己跟个小孩子一样，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鹿老师，我们看这个学……？”
　　结果鹿老师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义正言辞：“我看过了，我们的水平跟孩子没区别，这个才是真正适合我们体质的入门级教学。”
　　时野：。行吧，鹿老师说啥是啥。
　　观众没法看到他们两究竟在看什么样的视频，只能看见一黑一粉的脑袋凑在一块，盯着那小小的一块手机屏，时不时，从某个人嘴里发出“哦——原来如此”的声音。
　　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的时候，鹿鸣还把手机直接放在了腿上，手上开始跟着视频里的人做动作。
　　抓握、捋、来回扒拉……像是在做一种很不规范的手指结印。
　　【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坐在手机前，看人学怎么扎头发。】
　　【哈哈哈他们两个的反应怎么这么好笑！！手忙脚乱但是又胜券在握的样子】
　　没让观众等太久，把视频刷完三遍，两个人就自信满满地准备开始第一轮尝试了。
　　这时，鹿鸣才反应过来：“哎？那不是只有我这一根皮筋？而且好像也只有一把梳子……你先我先？”
　　时野眨眨眼，伸手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将第一次扎头发首演机会给了鹿鸣。
　　……让他第一个出糗是吧。
　　不，他相信自己的手艺！
　　然而结果告诉鹿鸣，他还是太自信了。
　　鹿鸣看着手持镜里自己那扎一半散一半的成果，默默地把头绳捋了下来。
　　砸在了边上那个弯着腰忍着笑的时某人身上。
　　鹿鸣恼羞成怒：“笑什么！你来！”
　　一些男性的竞争欲在这个时候不太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时野一把勾过那根头绳，把头发全都往后梳起，抓紧发束，套上皮筋。
　　看起来很行云流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时野把套在手指上的皮筋左拧右扭，却不太记得到底该往哪边转。
　　最后犹豫松手，皮筋非常不给面子的，咻的一下从头上飞了下来。
　　被往后抓的头发在失去束缚后，一下子回弹，让时野看起来像一只黑白色的炸毛狮王。
　　鹿鸣：“噗……哈哈哈！！”
　　时野：……在头下练习得好好的，怎么在头上就不太会了呢。
　　两个人目前看不到的弹幕里，也被哈哈哈所充斥着。
　　【对不起，原来扎头发是这么难的一件事吗哈哈哈！！】
　　【两个玩乐器、雕东西也还行的人，却在这件事上意外的手笨哈哈哈】
　　【本来还觉得，这么简单的事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结果你们两是会给我制造惊喜的。】
　　第一次的尝试两人打了个失败平手，谁也不再笑谁，决定看着视频，进行第二次尝试。
　　鹿鸣还特地把视频调了0.5倍速。
　　总结了第一次的经验，鹿鸣这回没有把所有的头发硬梳到一块，而是像昨天一样，拿起了一半的头发，跟着视频一点一点给发束套上皮筋，最后安全下车。
　　这可把鹿老师给牛逼坏了。
　　他朝着时野左右展示他的学习成果，鼻子都要翘到天上了：“看！怎么样！”
　　时野摸了摸下巴，也没吝啬自己的夸奖：“鹿宝宝真厉害，第二次就扎成功了呢！”
　　……好恶，你快闭嘴。
　　鹿鸣搓了搓手臂，搓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拽下皮筋圈，给了时野。
　　时野这次终于把皮筋扭明白了，学着鹿鸣，只扎了发尾的那一半，唰唰两下，就完成了第二次挑战。
　　他用手拨了拨那个小揪揪，看着它一弹一弹的也没散，笑道：“看来也不是很难嘛。”
　　秉持着人要努力进步的原则，两人并没有止步马尾这个小小的成就。
　　鹿鸣翻出了最开始找的那些编发视频，向时野再次发起挑战：“接下来，试这个？”
　　那是个半扎狼尾，很适合两人头发长度的发型。
　　就是需要两根皮筋。
　　鹿鸣看到这就想退出，哪成想，时野倾身捞过边上一个不太起眼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一点出来。
　　看着床上那五颜六色的头绳，鹿鸣很难不怀疑今晚的一切都是时野策划好的。
　　头绳问题解决了，时野另一个小心思也蠢蠢欲动：“自己扎自己的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互扎？”
　　鹿鸣看了他两秒，起身爬到了他身后，跪立起来：“行啊，这个发型我给你扎，待会你给我扎另一个。”
　　要说，会扎马尾，那只是学会了最基本的使用皮筋的方法，能够把头发绑起来。
　　那么编发的难点，大概就在一些对头发扭来扭曲、你搭我我搭你的操作上了。
　　而且帮别人扎，似乎跟自己扎有些不太一样。
　　鹿鸣瞅着手下那些又调皮逃出手掌心的头发丝，深吸了口才没让自己暴躁起来。
　　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至少成功地扎成了两个小揪揪。
　　接下来，是要给上面的揪揪掏洞、扭转，再把下面的揪揪穿过去……
　　“嘶。”时野感到头皮一痛，不由得痛呼出声。
　　“啊，抱歉抱歉。”鹿鸣立刻放轻了手劲，仔细看了看哪里扯得比较厉害，上手把那绑得过紧的地方轻轻往回拽了些。
　　还习惯性地往痛处吹了两口气。
　　时野感受着头皮上那股热气，心里一颤，忍不住又嘶了一声。
　　“又扯着了？”
　　“……没有。”
　　整体看起来有点歪歪扭扭，不过型是在的。
　　就是有点贴头皮。
　　鹿鸣不是不想扯蓬松，可他总觉得，如果动手了，这发型也差不多要没了。
　　时野的造型结束，两人交换了位置。
　　当鹿鸣看到时野收了镜子和手机，不让他提前看成果时，心里不禁升腾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在这样的忐忑中，连等待都变得漫长了起来。
　　直到鹿鸣在时野递过来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被扎了两个小麻花揪揪的模样。
　　心终于死了。
　　……手挺巧。
　　但该动手的还是得动手。
　　“时、野！”
　　“鹿老师！我只是礼尚往来也用两根皮筋而已！”
　　“这不一样……！”
　　已经无人在意的弹幕中，飞过这么一条。
　　【起猛了，看见我产品在床上打架了。】


第37章 
　　鹿老师不是那种特别记仇的人，能报的仇，一般当场就报了。
　　扎小辫被截图这事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定局，也没关系。
　　他会拉人一起下水。
　　最后，时野被鹿鸣坐压在床上，拆了原来的发型，扎了同样的两个小辫。
　　如此一番，鹿老师的气就消得差不多了。
　　这时候，鹿鸣反而更有闲心，拉着时野一起在镜头前摆pose，还叮嘱粉丝，记得p点大头贴的边框上去，效果肯定好。
　　粉丝不负所托，在两人下播后没多久，纷纷在p好的合照底下艾特他们两，喊他们来收图。
　　但在收图前，鹿鸣还在努力跟自己的小辫做斗争——扎的时间有点久，扎得又太紧，皮筋质量似乎也有点堪忧，现在它跟头发缠一块了，怎么扯都扯不下来，还扯得头疼。
　　无奈之下，鹿鸣喊来了罪魁祸首时野，帮忙解决眼下这个难题。
　　时野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小皮筋绞头发的威力。
　　鹿鸣给他扎的时候，手快选了普通的大皮筋，绑得也比较松，他刚刚洗脸的时候顺手拽了下来，都没什么感觉。
　　但他当时给鹿鸣扎的时候，早有谋划，也想着小皮筋绑得更实在，哪成想后续那么麻烦。
　　时野用指甲不停地抠着皮筋的边缘，却始终无法将皮筋挑起，里面不知怎的还卷入了几根粉色的发丝，难度又上了一个等级。
　　最后，时野找来了剪刀，小心翼翼地把那两根皮筋剪断，这才把鹿老师从扯头皮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皮筋断开、头发炸开的那一刻，鹿鸣都没力气跟时野计较自己那开花的发尾了，只觉得头皮得到了救赎。
　　这过于深刻的体验，在鹿鸣收完照片后发的九宫格微博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鹿鸣Luuu：绞头发的小皮筋什么时候能灭绝。[查看图片]
　　好在时野送的那根没有太大的杀伤力，逃过了被鹿鸣尘封的命运。
　　它甚至在今天的妆造中被妆发师用在了鹿鸣的脑袋上，证明了它们在鹿老师的造型中还有一席之地。
　　这让时野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昨天那么一番闹腾，给鹿鸣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他今天退那几十个快递都来不及。
　　在走过古韵十足的燕宫、穿梭过悠闲自在的胡同后，嘉宾在第三天选择回归到燕京繁华的都市生活当中。
　　不过，今天他们不再集体行动，而是自由组队、分头出行，探索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每个人可以自由选择出行方式，带着手持摄像机，记录下各自的旅途故事。
　　燕京虽然是华国的首都，但它并不像申城那样，里里外外都在被全力推动着现代化进程。
　　为了承接传统建筑和文化，以燕宫为中心，周围几乎看不见高楼大厦的身影。
　　可是再往外一些，步入真正的现代化区域，其间的生活节奏也不见得有多慢。
　　早高峰的时候，无论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出行，都各有各的痛苦。
　　宽阔的马路上，车流如织，但是拥堵才是常态。车辆跟着红绿灯走走停停，每次只能前进几米，然后又要停下来等待。
　　地铁上的人们挤来挤去，大概是互相之间最没边界感的一集。能够在其中站稳脚跟，都算是在地铁里划下了一小片立足之地。
　　相对自在的电动车和自行车，都在非机动车道上卷生卷死，灵活的穿梭是每个骑手的必备技能，就算不赶时间想慢悠悠地骑，也会被身边快速驶过的气流带动，不自觉地加快速度。
　　至于公交车……
　　年轻人要想抢得过那些长辈们，属实不容易。
　　鹿鸣跟时野现在就处在这样的境况当中。
　　等车的时候，明明大家都还相安无事，甚至互相间还能随口搭几句话，谈笑风生。
　　可是车一来，原本刚刚好站在车门附近的他们，下一秒就被猝不及防地挤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去。
　　时野把摄像机往身侧拿远了些，挪身接住鹿鸣，让他安全栽到自个儿怀里，没磕着碰着哪。
　　这样一来，真正上车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最后那一批人了。
　　车上自然没剩下什么空位，能找到一个好位置站着都是不错的结果。
　　不过公交上还不算很拥挤，至少鹿鸣还拿得出手机。
　　他点开了嘉宾们的微信群，能发消息的已经发了一堆自己的感想，没法发消息的自然是还没法冒泡。
　　里面一堆语音条不好外放，鹿鸣转了文字，大致浏览了一下。
　　打的的章秋蝉和潘沅君已经跟司机师傅聊上了燕京的路况。
　　师傅显然已经习惯了这开几秒停几分钟的情况，心态非常稳，除了掰扯这糟心的早高峰，时不时还能给她们两唱上一段戏打发时间。
　　而易尘雪的语音条里，甚至转出了表情emoji，没点开都能感受到她有多崩溃。
　　……确实崩溃。
　　上一条她还在说这地铁挤都挤不上去让人感觉超级绝望，结果下一条说，更绝望的是换乘的路宛如走不到尽头，感觉都走了快一站路了，她和蔡玲翎都还没走到换乘的另一班线路的乘车口。
　　骑小电驴的黎永祥和沈淮安姗姗来迟，发出来的消息看起来轻松乐呵，但事实是黎老师差点被撞。
　　好在最后两人安全下车，不用往医院再多跑一趟。
　　大家平日里因为身份和工作性质的缘故，坐惯了保姆车，工作时间也少有赶着早晚高峰的，遇到堵车的次数都不算多，更遑论现在这种堪称崩溃的局面。
　　可他们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的景况，却是普通职工每一天必须经历的现实。
　　住处离工作地比较远的，一天总通勤时长两到四个小时的大有人在。
　　在鹿鸣刷信息的时候，时野的镜头一直对准着他的手机界面。等他收了手机，时野自然是将镜头转向鹿鸣的脸，将他的若有所思全然记录下来。
　　他们两目前站的位置靠近后门，在一个单人座位旁。
　　座位上坐了一个阿姨，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阿姨似乎看过不少节目，她先是瞅了两眼鹿鸣和时野的脸，又看了看时野手中的摄像机，一副“我懂了”的模样点了点头。
　　因为离得近，她搭起话来也格外自然：“两小伙长这么帅，明星啊？拍啥节目呢跟我们一起挤公交？”
　　鹿鸣听了，某个掩饰身份的DNA自己动了起来，张口就来：“哪是什么明星，我们就俩来燕京玩的普通人。现在不流行拍视频记录生活嘛，我们也拍个图个乐呵。”
　　阿姨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显然对鹿鸣的回答并不完全买账。但她也没深究，笑容更加和蔼：“那你们都拍过哪些地方啦？”
　　时野将镜头转向阿姨，接话道：“我们这几天拍了燕宫和各个胡同，今儿打算去国贸那边逛逛。反正也不着急，就来坐坐燕京的公交。”
　　阿姨听完，笑着点了点头：“那你们是第一次坐燕京的公交咯？那待会下车别忘了再刷次卡哈。”
　　接着，阿姨兴致勃勃地跟他们侃起了燕京公交的种类，纯数字的，带字母的，前面带字后面带字的，光这些就足以让外地来的游客看得懵圈。
　　再说起公交线路，从哪开到哪，大概要多少钱，最低两块最高几十，什么都有。
　　其详细程度堪称燕京公交科普大全，给鹿鸣和时野两人塞了不少导航显示以外的东西。
　　鹿鸣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阿姨，您真是公交活百科了。”
　　阿姨笑呵呵地接下这声赞美，面对时野的镜头，她用手稍稍掩嘴，悄声问鹿鸣：“你们这视频也会放网上不？到时候做字幕能不能带个我的名？让我也体会体会‘上电视’的感觉。”
　　鹿鸣连连应是，并把阿姨的名字一个个字问清楚，记在了备忘录里。
　　车上的其他人早就注意到了这边，有的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拿出手机，想一起记录下这一刻，还有人续着阿姨的话头，跟他们聊上了天。
　　鹿鸣也没拒绝，顺着大家的问题，反问了在座的日常生活和工作状况。
　　有的是上班族，已经经历过地铁的洗礼，还有一段路是得坐公交的。
　　有的是学生党，虽然是早课但也是后两堂，坐公交也不着急，而且还直达。
　　也有准备去某公园逛逛，或者刚从菜场买完菜准备回家的。
　　总之，生活百态，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任务线。
　　早高峰自然也没能放过公交车，其他车走走停停，公交车也是如此。
　　在某一站停靠时，鹿鸣注意到有人在后头追着想上车，但还是差了一点，等他追到车站，车已经开走了几米。
　　但是鹿鸣在下一站的时候，看见这位兄台顺利刷卡上了车。
　　他有些气喘吁吁，显然这一段路赶得并不算轻松。
　　但就现在这个路况，可能等下班车都没追上班车来得快。
　　如果不是后面的路或许还很长，鹿鸣怀疑这哥们能直接走到目的地。
　　这给了鹿鸣不小的震撼。
　　鹿鸣看了眼导航，扯了扯时野的袖子。
　　时野靠过来，看向他手机上的导航，还没看清楚几个字，就听见鹿鸣凑在他耳边轻声说：“要不我们下站就下吧，感觉走都比车快。”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密谋什么别人不能听的大计划。
　　时野暂时关了摄像机，碰了碰鹿鸣还没松开他衣袖的手。
　　“没问题，都听鹿老师的。”


第38章 
　　这一站下的人格外多，鹿鸣也长了教训，反正他们没有其他人那么急，就干脆等人下得差不多了，才跟着队伍的尾巴下车。
　　车上人多，空气总归有些不太流通。下了车后，迎面刮来了一阵秋风，让鹿鸣有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然后鹿鸣就忍不住打了一个打哈欠。
　　跟在鹿鸣后头下车的时野，忍了几秒才没跟着一块打，有点哭笑不得地从兜里抽了一张纸巾，直接上手帮鹿鸣擦去那被挤出来的眼泪。
　　边擦，时野边问：“昨晚睡得不太好？才九点多就又困了？”
　　鹿鸣感受着纸巾摁压在眼周的触感，摁一下挤一句：“可能是睡得太好了……看大家早上这么拼命地上班，身体看着就已经想要继续摆烂了。”
　　从劳碌牛马命到咸鱼躺平命，只需要半年不上班的经历。
　　时野知道这是鹿鸣新生物钟还没适应过来，讲的话也真的只是字面意思，但还是小声笑着点了一句：“你这话要是刚才在车上被人听到，高低要被骂赚钱容易的明星不食人间烟火咯。”
　　鹿鸣后知后觉现在身份的变化，在自己的嘴巴边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下车后的步行路上，摄像机的掌镜权转移到了鹿鸣的手里。
　　时野最开始还交得不情不愿：“你今天那么好看，我想多拍拍你……还没拍够呢。”
　　鹿鸣把摄像机拿过来的动作却干脆利落：“待会儿吧。要是宋导看见，明明是两个人的出行却只有一个人的素材，年纪轻轻就要得高血压了。”
　　鹿鸣把摄像机开机后，对着时野那张俊脸，仔细调了下光圈和焦距，边调边说：“而且，到时候节目播出后，你粉丝看到今天的镜头全是我，还不得把我给生吃了？”
　　然而，听了这话的时野，在镜头前却摇了摇头：“那你还是不太了解她们。”
　　鹿鸣疑惑地从摄像机后探头出来：“此话怎讲？不可能说还有粉丝不想多看几眼自家爱豆吧？”
　　“那倒不是。”时野凑近了镜头，眼神却直直地看向鹿鸣，“我的意思是，她们不会生吃你，反而会活剥了我。”
　　“并且直言‘受不了你了时野’……”时野说着，拨了下鹿鸣脸颊边上那缕直往他眼睛那飘的鬓发，“谁让她们都知道，我超级喜欢小鹿老师呢。”
　　“我拍我喜欢的人，有什么问题？”
　　鹿鸣抓着摄像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想起这两天时不时冒出来的那些恼人的思绪，一时间讲不出什么话来。
　　时野的目光过于认真，烫得鹿鸣只好仓惶地挪开视线，看着手上的机子沉默不语。
　　直到时野退开了些许，鹿鸣才结巴道：“幸、幸亏还没开始录……不然万一这段流出去，对你影响不好……”
　　他听见时野在不远处轻轻叹了口气：“录了也没关系，鹿老师，我说的是认真的。”
　　“嗯，我知道。”鹿鸣吸了口气，脸上恢复了以往的笑容，“粉丝对偶像的喜欢嘛，我懂。照这么说，我也很喜欢时老师。”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那么理解……
　　时野抿了抿嘴，将这个话题掠过，不再多说。
　　时野最开始其实只是打直球打习惯了，顺嘴说了那些话出来。
　　但是后续的强调，却是他对鹿鸣态度的试探和确认。
　　依照之前鹿鸣那木头模样，他说完那番话，鹿鸣估计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反而会直接说一句“我也喜欢时老师，我也要狂拍时老师”这种商业互吹，顺势把这件事翻篇。
　　但是鹿鸣刚才并非如此。
　　鹿鸣对时野的直白不再毫不敏感，他似乎能听出一点其他的意思了，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下意识地避开。
　　避开这个话题，避开更深层次的猜想，从而避开时野的眼神，避开时野的接触，避开那种不言而喻的亲近感。
　　鹿鸣在躲。
　　但时野却不太能摸清楚，他出于什么原因在躲。
　　讨厌他？或是讨厌这种情感？
　　不太像。
　　害羞？
　　似乎也不是。
　　如果说今天是多人出行，鹿鸣指不定已经跑去其他人身边找别的话题聊天，进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了。
　　但是眼下就他们两个。
　　为了节目效果，敬业的鹿老师也无处可躲。
　　想出来的任何能转移注意力的话题，也都不得不跟时野发生关系。
　　这是时野现在唯一庆幸的了。
　　时野看着鹿鸣尝试从身边的任意一处建筑挑起话头，垂眼，配合地回应着鹿鸣的十万个为什么。
　　比如这个建筑为什么长这个样子，有什么设计背景，这一块是什么区域，那边的艺术装置又怎么怎么……
　　时野做过功课的地方，他能够直接对答自如，问到知识盲区，时野也能现场拿手机搜索，现场看稿背稿。
　　真没找到的，他就发挥自己胡编乱造的技能，东扯西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把鹿鸣逗得直笑。
　　本来有些拧巴的气氛，在这样的一来一回中总算回温了些。
　　不过也没回到最开始那样就是了。
　　两人最初设定的直达国贸的步行路线，最后在鹿鸣的东看看西瞧瞧中，变得格外曲折。
　　等到了国贸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
　　想起自己在车上说的“走都比车子快”，被啪啪打脸的鹿老师吐了吐舌头。
　　十点是一个有点不尴不尬的时间，不过鹿鸣觉得，这是个吃点小东西的好时候。
　　于是，两人先是走到了国贸负一楼。
　　随着扶梯越往下走，甜丝丝的奶油味就越浓郁。
　　下了扶梯转弯一看，那里确实开了一家比较有名的饮品店。
　　对，饮品店，附带了甜品业务的那种。除了点餐区制作区，外围还放了几张桌椅，可以供顾客堂食使用。
　　这家的饮品名字看起来五花八门的，但是仔细一看，里面都会带上饮品的基本特征，倒也能让人一目了然。
　　鹿鸣将菜单从头看到尾，最后还是从一堆大大椰椰啵啵中，点了杯清爽点的蜜桃味果茶，而时野则点了一杯抹茶口味的茶饮。
　　再往边上走点，鹿鸣看到那些漂亮的小蛋糕，直接走不动路了。
　　他其实不算特别喜欢甜食，但是偶尔会犯一点甜点瘾，甭管胃同不同意，嘴巴和脑子就是想吃。
　　看到漂亮点心尤其如此。
　　一直看着鹿鸣的时野，没错过他那亮晶晶的眼神，以及因着吞咽口水而滚动的喉结。
　　所以没等鹿鸣再多纠结到底吃还是不吃，时野直接跟服务员说道：“他面前那款，唔……草莓芋泥麻薯卷，也来一份。”接收到鹿鸣一下子转过来的目光，时野又思索了两秒，加了一句，“要两根叉子，谢谢。”
　　鹿鸣纠结的点，无外乎就是甜食吃多了容易发胖，以及他未必能一个人不嫌腻地吃掉这一整个。
　　有人帮忙一起解决，身材管理和齁甜发腻的问题就都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拿上饮品和蛋糕后，两人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本来时野跟鹿鸣是面对面坐着，但摄像机怎么架，画面看起来都不太让人满意。
　　于是时野坐到了鹿鸣的旁边，把摄像机放在了最前头，对准两个人的正脸，以及跟前的蛋糕。
　　时野注意到了鹿鸣在他靠近的那一刻身体下意识的紧绷，以及他看到镜头后的微微放松。
　　时野没表现出来什么异样的情绪，只是拆了叉子的塑料包装，递给了鹿鸣。
　　看着鹿鸣一上来就是把蛋糕一分为二，时野也只是微微垂眸。
　　美食可以治愈一切，甜的尤其如此。
　　尝到那甜美后，大脑都只剩下了对美食的赞美。
　　鹿鸣的小心思虽然没被时野一一探查明白，但是他自己却是知道自己刚才都乱七八糟想了什么。
　　他确实不讨厌时野，如他自己所说，在从粉丝对偶像的角度，他是喜欢时野、倾慕崇拜这样的人的。
　　但要说从一个性取向为男的给子，对另一个男性的角度，他很难说自己现在对时野是什么样的感觉。
　　被年轻漂亮、荷尔蒙爆棚的身体所吸引，为时野时常能照顾到他的体贴和细心所动容。
　　也被一次又一次的直白的话语拨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这就是喜欢吗？
　　至少鹿鸣目前还没法像同人文图里那样，切实想象自己跟时野亲吻、或者做更不可描述的事情。
　　暂时还没有那种层面的欲望。
　　能预想到的未来，也似乎更偏向朋友的相处。
　　所以，鹿鸣不敢下结论。
　　他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的时野，只能先回避，给自己想明白的空间。
　　至于时野……
　　鹿鸣一贯不太爱去猜测别人的心思究竟如何。
　　情人间的喜欢也好，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也罢，在他看来，如果他自己都没明白自己在想什么，那都是白搭。
　　不知不觉，鹿鸣就把自己的那一块吃了大半。
　　如他所料，好吃是好吃，但是吃多了不可避免的腻得慌。
　　即使是清爽的果茶，也是带着甜味的，齁上加齁。
　　这时，鹿鸣面前被推来一杯饮料，是时野的那杯。
　　时野之前都是用直饮口，现在则插上了吸管给了鹿鸣。
　　时野把自己那块蛋糕的最后一口解决掉，对鹿鸣扬了扬下巴：“这杯抹茶的苦味比较浓，中和一下。”
　　鹿鸣感觉刚立起来的边界又被轻轻戳了下。
　　试探着叼着吸管喝了一口，微微泛苦，是鹿鸣平时不太会碰的口味，放在现下却刚刚好。
　　鹿鸣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听见时野问道：“那点还吃得下吗？”
　　鹿鸣诚实摇头。
　　时野点头，紧接着，就叉走了一块，神情自若地放到了嘴里。
　　鹿鸣一下子看呆了，吸管都从嘴里滑了出来。
　　然而时野没觉得哪不对，动作很快地吃掉了最后一块。
　　“干嘛这么看我，昨天的面茶不也是一起喝的吗，不能浪费。”
　　这句话是事实，但时野后面的那句嘀咕，却让鹿鸣觉得，要么是他耳朵出了问题，要么是时野在说胡话。
　　“……怎么感觉你那边都比我这边的更甜一点。”


第39章 
　　鹿鸣没敢吱声。
　　直觉告诉他，哪怕只是多问一句，他都是在自讨没趣。
　　可是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边上的时野。
　　时野好像真的在很认真地思索那个问题，嘴巴仍在一点点嚼动，眉头微皱，神色透露着些许不解，好似那块真的比之前甜一样。
　　视线也一直定格在已经空了的蛋糕盘上，并没有朝鹿鸣看过来。
　　那句嘀咕应该只是在自言自语，反正时野没硬要鹿鸣做出回应。
　　鹿鸣悄悄松了口气。
　　在这种奇奇怪怪的话题上，他乐得装聋作哑。
　　鹿鸣这个小动作其实没能逃过时野的眼睛。
　　虽然在鹿鸣看过来的时候，时野没有跟鹿鸣产生对视，可这并不代表鹿鸣转移视线后，时野的目光依然一动不动。
　　时野也不拆穿他听见了装没听见的事，毕竟逼得太紧并不是什么好事。
　　等鹿鸣又吸了一口抹茶奶茶，把嘴里的腻味解了大半之后，他就准备把奶茶还给时野。
　　在此之前，还没忘把那根吸管拔走。
　　就是中间留下的吸管洞看起来有点空荡荡的，还容易漏茶。
　　于是，鹿鸣跟服务员要了个新的杯盖，把旧的换掉后，拔了直饮口的塞子，递给了时野。
　　鹿老师体贴至极。
　　时野接过来时的心情有点一言难尽。
　　他看着那崭新的没有任何使用痕迹的盖子，嘴唇动了两下，还是把那句“倒也不用那么贴心”给咽了下去。
　　甭管鹿老师究竟是出于单纯的好意还是防范于未然，至少这一波堪称完美预判，严防死守。
　　直接将时野那点“不小心叼上”来个“间接接吻”的心思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时野遗憾，但是时野不能说。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鹿鸣和时野开启了逛街模式
　　……主要是逛吃的。
　　因为他们两谁都没打算进行高额消费，所以对于一楼的那些高奢店，鹿鸣除了看见展示柜里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新品，会凑上去多打量几眼，其他时候，他连给个眼神的欲望都没有。
　　那些衣服啊鞋啊包啊饰品啊什么的，现在还没那些好吃的吸引力大。
　　说实在的，时野对逛商场这件事有点新奇。
　　买衣服这种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家里人打电话叫人送来，用不着他自己操心。
　　平时工作忙得飞起，他也没空来这些地方。
　　偶尔外出有紧急需要，他才会进来，但那也是直奔目标店铺，买完就走。
　　毕竟人多眼杂，没必要把本来就紧急的事弄得更复杂。
　　所以，像现在这样慢悠悠地闲逛，次数还真不多。
　　鹿鸣没什么特定目标，主打一个走哪逛哪，时野对这没意见，拿着相机，纯当个小尾巴，跟在鹿鸣的后头左转右转。
　　直到取景框里第二次出现某家店的时候，时野后知后觉：“……我们好像又走回来了？”
　　鹿鸣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四处张望，表情有点空茫，估计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又转回来了。
　　两个人都没来过这里，对内部结构不熟悉，在随意闲逛不跟导航的情况下，走成鬼打墙倒也正常。
　　毕竟它，确实太大了。
　　鹿鸣最后放弃了在脑内建构3d视图以挽救自己那岌岌可危的方向感，带着时野找到了一个商场布局地图。
　　小店标密密麻麻五花八门，鹿鸣翻了下社交app，指了指其中一家店：“这家好像是咸口的，咱们去看看？”
　　那家店位于三楼，不高。
　　直梯的口子离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有点远，于是两人选择坐扶梯上去。
　　国贸作为燕京中非常有名的商场，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
　　除了普通的群众，还有网红，明星，身份不明的大佬，随机刷新，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加之现在是个周间的早上，人整体不多，路过的人看两眼他们，都没当回事。
　　就是那个刷新频率，好像有点太高了。
　　时野跟鹿鸣在这头上行，隔壁有两个戴着帽子口罩的人在下行。
　　迎面看去，有点眼熟。
　　但不算熟人，真要说，得是仇人。
　　鹿鸣正巧在看商场中间悬挂的那些宣传条，压根就没注意到那还有人。
　　时野看了对方几秒，关了相机，拿出手机快速搜索了几个关键词，低头看了一眼。
　　正好也在燕京录综艺啊，那难怪。
　　时野面无表情地收了手机。
　　下电梯后，时野似有所感，往扶梯下方又看了一眼，恰好和其中一个有点陌生的人遥遥对视上。
　　那人还朝时野点了点头。
　　时野眯了眯眼，没做回应，扭头跟上鹿鸣。
　　董文清看到边上盛初的动作，也回头看了一眼。
　　扶梯上空荡荡的，没看到什么人。
　　“怎么了？”董文清问道。
　　盛初歪了歪脑袋，随意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世界其实也挺小的。”
　　盛初之前觉得世界挺大，明明都在申城，可自从鹿鸣发声跟映日对杠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过鹿鸣。
　　但现在在燕京的一个商场里，居然都能意外擦肩而过。
　　盛初看着董文清那张温和的面皮下透露出的丝丝不解，想起刚才那个男人绝对算不上友善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心里升起一股兴味。
　　啊，这就是鹿鸣想要的队友吗。
　　还挺护食。
　　鹿鸣走了几步，本能地回头确认时野是否还在身后，却注意到时野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
　　眉头微皱，嘴唇紧抿，即使低着头、脸被垂落的发丝略微遮挡，也不难看出那耷拉下来的脸，正散发着十足的不快。
　　鹿鸣心中一惊，浅浅反省了下自己。
　　确认过刚才在扶梯上他没干什么事惹到时野，鹿鸣一点点凑近，小心翼翼地发问：“怎么了？上个电梯心情就差了那么多。”
　　时野没打算把偶遇的事告诉鹿鸣，随口扯了一个理由：“刚才看见了一家店，宣传图上有我很讨厌的东西。”
　　说完，他没忍住，又强调了一遍：“很讨厌。”
　　这在鹿鸣听来，简直就像是酷哥撒娇。
　　有点不可思议。
　　鹿鸣琢磨了两下，又把刚才看到的那些宣传条回想了一遍，试探发问：“哪家店？是吃的东西吗？那待会午饭我们直接避开？”
　　可刚才那些宣传图上的食材，好像时野都吃啊……？
　　时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直到两人走着走着，正面撞上了某家贴在玻璃门上的宣传报。
　　其上的代言人，赫然是董文清。
　　鹿鸣察觉到时野猛地沉下去的气压，反应了几秒，有点哭笑不得。
　　他上手，迅速把时野从宣传报前拉走，让他不再看那个“讨厌的东西”。
　　看来，论记仇，时野比他厉害多了。
　　这不能怪时野。
　　要说之前鹿角们因为鹿鸣的缘故对董文清有多尊敬，那么之后，因为鹿鸣的缘故对他就有多讨厌。
　　更何况，刚才那家店几年前的代言人其实是鹿鸣。
　　只是后来，这份个资被划走，成了董文清的资源。
　　直到如今。
　　按照时野之前那怎么说也要带着鹿鸣一起踹翻前东家的想法，这时候对着一张海报——还是一张被鸠占鹊巢后的海报不爽，看起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鹿老师”。
　　就是有点难哄，鹿老师在边上也不行。
　　被连气两次的时老师感觉自己眼睛都脏了，心里骂骂咧咧，又不敢当着鹿鸣的面把那些脏话骂出口。
　　憋得慌。
　　在时野有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本杂志。
　　走神了挺久，鹿老师已经把他拉到了一家书店中。
　　面前的是一片时尚杂志区，而鹿鸣递给他的，是那款杂志的最新发刊。
　　时野脑子转了一下，想起来这是鹿鸣一个月前拍的杂志。
　　他有些迟钝地伸出手，就着鹿鸣翻好、用手指卡着的空隙，将那本杂志打开。
　　入目的是和平时不太一样的鹿鸣。
　　鹿鸣当时拍完就跟他哼唧过，这次的造型特别帅，帅得时野无法想象。
　　确实没法想象，时野没想到鹿老师还能把甜酷风走得那么好。
　　成片的质感相当不错，鹿鸣的状态也很在线，和几年前鹿鸣拍的杂志比起来，无论是镜头感还是造型能力，都没有因为空窗期而有一丝的退步。
　　甚至因着那崭新的造型，让人有了，他确实以一种新身份回归了的实感。
　　时野翻完所有的内页，抚着最后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鹿鸣，双手撕扯开一张黑布，下巴微扬，眉头微挑，眼里闪着明亮的光。
　　那自信骄傲的模样，好像在说，这关不住我。
　　到此为止，时野再悟不透鹿鸣给他看这本杂志的原因，那他都是辜负了鹿老师这一片想方设法哄他的心意。
　　时野自己悟透了是一回事，鹿鸣再把这事拎出来说明白是另一回事。
　　只见鹿鸣的手指，也摁上了那一页，划过自己的脸庞，轻笑道。
　　“之前时老师不是说要跟我顶峰相见吗？”
　　那是那次他们在Fire签唱会说的悄悄话。
　　“会有的。”
　　鹿鸣抬头对上时野的眼神。
　　“谁都拦不住我。”


第40章 
　　最后时野离开书店的时候，把那本杂志也一起买了下来。
　　鹿鸣看着那本被装袋的杂志，歪了歪头：“现在就买，一直拿手上不嫌麻烦啊？”
　　时野拎过袋子，笑了笑：“这不是怕回去前再买，这本就被人抢先了么。”
　　没等鹿鸣进一步发问，时野挑了挑眉，完美展示何为喜形于色：“虽然上头没有鹿老师的亲签，但怎么说也是被鹿老师亲手摸过的，留了指纹印在上头呢。”
　　说完，时野还把袋子攥得更紧了些：“这不必须得独家一份。”
　　鹿鸣：。
　　这个时候真是粉丝德行原形毕露。
　　你小子占有欲还挺强。
　　但鹿鸣一向宠粉：“行吧，回去找支笔给你每页都签上名。”
　　等鹿鸣买上刚才心心念念的咸口点心，已经临近午饭饭点。
　　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鹿鸣决定先吃午饭，再找空吃点心。
　　两人头碰着头，搜着大众点评。
　　前后翻了一圈，最后找了一家评分蛮高，有包厢，食物看起来也还不错的店。
　　两人包厢的空间不算大，一两盏暖黄的灯就能洒满整个房间。
　　面对面坐下后，时野才把关了一路的摄像机打开。
　　本来在观察包厢装修的鹿鸣，注意到那个对准自己的镜头，下意识摆了一个帅气的造型。
　　时野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就被自己这下意识的包袱笑到了：“幸亏之前没开，不然有些话还真讲不出来。”
　　时野此时尚未正式开录，还在对着这个死亡顶光找合适的角度把鹿鸣拍好看点，嘴上回应着：“怎么了鹿老师，难道我们刚才有讲什么别人听不得的话吗？”
　　鹿鸣一只手拿起手机扫了桌上的点餐码，一只手撑着脑袋，边浏览菜单边啧声：“哦哟，之前谁脸拉那么长，别仗着你拿着相机拍不到你，就以为你粉丝察觉不到你的情绪哦？”
　　鹿鸣加了几个菜进下单栏里，继续补充：“到时候如果上热搜了，题目都给你想好了，就叫‘时野讨厌的东西’，粉丝乐呵呵点进去一瞅，结果发现这个东西是对家，然后两边粉丝大吵特吵——”
　　听见时野在镜头后笑了两声，鹿鸣又撇了撇嘴：“哄你被拍我倒无所谓，但是后面那些话万一给我整掉马了怎么办，换头0翻车的战绩可不能败在你这。”
　　鹿鸣指的是当初cos小时野那事，直到如今，有人翻出这件事都还津津乐道，可惜没人能扒出来coser究竟是谁。
　　虽说他两说的算是悄悄话，但万一边上排另个队员的粉丝就耳朵贼好听见了呢。
　　高低一个掉马戏份，就给鹿鸣安排上了。
　　鹿鸣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时野也很贴心，等鹿鸣吐槽完了他才摁下录制键。
　　鹿鸣点的餐可以说是很照顾两个人的口味和食量，除了避开了鹿鸣自己的一些忌口，还点了不少他跟时野都比较爱吃的东西。
　　就这，鹿鸣还不放心，把手机递了过去，让时野看看还有没有要加要减的。
　　时野拿上鹿鸣手机的那一刻，手都有点微妙的颤抖。
　　嘴上还很顽强：“这么放心地就把手机给我啊鹿老师？”
　　鹿鸣没好气道：“你要不嫌麻烦，端着相机拿自个儿手机再扫一遍也行。”说着，做了个摊手的动作，示意人不看就还回来。
　　时野会还回去，他就不是时野了。
　　尊重鹿鸣归尊重，但没道理人自己给他了他还不要。
　　在镜头底下他也不可能曝光鹿老师的隐私。
　　但不得不说，将这份菜单展露在镜头前，让时野有些莫名的爽。
　　有一种，在公众面前嘚瑟他们互相都很了解彼此的，炫耀感。
　　这种cp仙品粮时野自己先品鉴了一番。
　　暗暗砸吧了下嘴，时野点了下单，确认成功后，把手机还给了鹿鸣。
　　等菜的过程时野就没拍了，放下摄像机，跟鹿鸣天南海北地聊。
　　从下午干什么聊到晚上去哪吃，从早上的公交体验聊到之后怎么回去。
　　聊完行程，又开始聊这两三天脑子里冒出来的灵感，聊到了主题，聊到了歌词，聊到了旋律，聊到了整体编排。
　　菜再上慢点，两人说不定都要在包厢里玩阿卡贝拉了。
　　当代年轻人用餐惯例，设备先吃。
　　拍摄菜品的任务鹿鸣接了手，他站在桌边，运着镜，争取让每道菜肴都美美出场。
　　时野则在拿手机拍鹿鸣。
　　正值饭点，嘉宾们前前后后都找到了就餐的饭馆。
　　易尘雪她们是憋不住分享欲的，此时正在群里大发特发美食特写。
　　甚至还是浅p过的。
　　其他人不甘示弱，或多或少发了点上去。
　　最后大家发现鹿鸣和时野没出来，还特意艾特了下。
　　鹿老师没空，只能时野来干回应的事。
　　就是这照片一发，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在那些菜上，而在鹿鸣身上。
　　易尘雪：没看到成品，不评价鹿哥的摄影技术。但这个姿势的专业程度我给满分。
　　时野：[满分，易如反掌]
　　潘沅君：小鹿之前是不是给Fire拍过后台花絮？我记得拍得很不错。
　　时野：[谢谢，谢谢夸奖]
　　黎永祥：好好好，之后出专辑，歌手是小鹿，词曲是小鹿，乐器能是，mv导演也能是。
　　时野：[再说一遍，我不是八爪鱼]
　　沈淮安：好图，存了。
　　时野发的是鹿鸣的表情包，均截取自最开始的认人花絮。
　　粉丝当初可谓是一帧帧截图，做了不止这些。
　　还有包括但不限于[小鹿懵圈][小鹿没惹任何人]等等等等。
　　加起来好像有十八宫格。
　　鹿老师不在，表情包来凑。
　　怎么不算参与感拉满。
　　鹿鸣拍完没看手机，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时野回复了几下后，就放下了手机，确认过鹿鸣已经拍摄完毕，把那碗拌饭拉了过来，上手开拌。
　　这个动作吸引了鹿鸣的镜头。
　　镜头里，是时野那双，可以说非常好看的手。
　　指节修长，骨节分明，肤色白皙，青筋若隐若现。
　　有一边食指上还套了个素圈，在灯光下，随着动作反射出点点光芒。
　　翻拌的动作也可谓是十分优雅，不紧不慢地，一点点将米饭与配料翻拌均匀。
　　搭配上今天的衣服……
　　“感觉你缺了双白手套。”鹿鸣突然说道。
　　时野听了，手上的动作都没停一下：“我猜，你还想说我缺个马甲或西装外套。”
　　“你猜对了。”鹿鸣没有否认，拉着镜头靠远了些，从下至上将时野拍了个完全，“现在的你真的很像一名执事，装备齐全点就更像了。”
　　时·执事·野非常配合鹿鸣的发言，把饭翻拌完毕后，拿过鹿鸣的小碗，给他分了半碗去。放下碗的动作都刻意了些，嘴上还说着：“该用餐了，鹿大少爷。”
　　尽管鹿鸣已经很努力避开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了，但是他的忌口毕竟是所谓的“厨房三宝”，不可能避得完全。
　　但是他没想到，会被狠狠背刺。
　　吃之前鹿鸣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块土豆。
　　未曾想，嘴里竟传来一阵辛辣，连带着鼻腔喉头都被冲得难受起来。
　　鹿鸣一吐一呸，呸出块姜来。
　　……果然，食物界的顶级coser，不是浪得虚名的。
　　在鹿鸣心里疯狂崩溃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玻璃杯。
　　鹿鸣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咕噜咕噜一整杯都灌了下去。
　　酸梅汤的酸甜味一下子就盖过了那令他不适的味道，让鹿鸣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但是……
　　缓过不适的鹿鸣这才有精力去看手头上的那个杯子。
　　其实杯子都长一样，看不出什么花头来。
　　可他自己的杯子正好端端地放在左手边，满满的一杯，似乎在控诉他怎么不拿它，反而拿了别的小妖精。
　　对面的时野倒是很淡定地把杯子抽了回去，倒满了一杯新的酸梅汤，朝鹿鸣举了举：“还要吗？”
　　鹿鸣感觉脑子转不太动了，随心摇了摇头。
　　时野点点头，自己喝了。
　　……等下啊，那个位置他是不是刚碰过来着。
　　擦都不擦一下，兄弟你是真不嫌弃啊。
　　鹿鸣现在觉得脑子宕机也挺好的。
　　至少他不用去想一些更深层次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鹿鸣的错觉，后半程的时野好像更加代入了“执事”的角色。
　　续杯递纸都是小事，时不时的，时野就会问上一句：“要不要再来一口这个？或者是这个？”
　　感觉若不是还有镜头在拍，鹿鸣怀疑时野能直接拿着勺，站在他身边弯腰对他说：“大少爷，张嘴，我喂您。”
　　好癫的幻想。
　　果然还是得少刷点视频。
　　这一餐下来，是真的有点撑了。
　　走出餐馆，鹿鸣拍了下自己的肚子，感觉腹肌都要吸不出来了。
　　于是，鹿鸣打算边遛弯边消食，看看下午能干嘛。
　　走着走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很熟悉的旋律。
　　鹿鸣下意识地看向时野，时野也有些意外，张望着找发声处。
　　声音来自室内冰场上的音响。
　　放的是Fire的新歌《梦境贩售》。
　　冰场上有零星几个人，其中一个小姑娘，正随着音乐逐渐加快了滑行的步伐，甚至卡着点，做了一个跳跃。
　　跳跃后稳稳落地，一段长距离的滑行，配上那平缓下来的乐章，毫不突兀。
　　鹿鸣看爽了。
　　心里升腾起一阵兴奋，看向时野的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
　　“要不，下午我们就玩滑冰吧？”


第41章 
　　时野没打算扫鹿鸣的兴致。
　　但他实话实说：“可以，就是我不太会滑。”
　　鹿鸣拍了拍胸脯：“没事！这不有我陪着你么！”
　　听这意思，好像是也不太会。
　　时野沉吟了几秒，已经把之后两个人一起磕磕绊绊的样子想了一遍。
　　这首歌放完后，冰场清了人，出了清冰车清了次冰。
　　趁着这个时间空档，鹿鸣又站了会消消食，拉着时野一起去买票拿冰鞋买护具。
　　还没忘记把时野新买的那本宝贝杂志，妥善地寄存起来。
　　护具上，从头盔，到护肘、手套、护膝、长袜，鹿鸣给两个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本身就不是熟手，保护好自己是第一位。
　　就是差个屁垫。
　　鹿鸣瞅了瞅时野那有点翘的屁股，思索着它能有多抗摔。
　　但是估计尾椎骨那还是蛮脆弱的，待会还是教一下怎么摔跤比较好。
　　时野没发现鹿鸣打量自己屁股的视线。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哪哪都被包裹上了，有一种相当充足的安全感。
　　只是这安全感，在左脚踏上冰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本来冰刀踩在冰场外的地上，脚感还非常实在。
　　可是上冰的那一刻，时野的脚就有些不可控地往前滑动。
　　要不是他双手及时扒住了入口处的门框，指不定已经摔了个四脚朝天。
　　也幸亏相机没在他手上。
　　时野刚想提醒鹿鸣上冰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一回头，就看见鹿鸣捂着嘴在那偷笑。
　　时野没忍住嘿了一声：“笑得这么开心？这冰很滑，别待会轮到你摔了个大的。”
　　鹿鸣举着相机一起做了个点头的动作，算是对他的提醒做出了回应。
　　但他没急着上冰，而是凑近时野：“要不我们比个赛？”
　　时野想都不用想：“比什么？谁摔的次数少？”
　　鹿鸣挑了挑眉：“也行，输的人……”鹿鸣转了转眼珠，提议道，“在冰上跳支舞发微博？”
　　时野：？
　　时野：“都摔那么惨了，说不定站都站不稳，还在冰上跳舞啊？”
　　鹿鸣拍了拍他的肩：“多有挑战性，没有压力就没有学习的动力啊时老师。”
　　时野觉得这何止是压力，简直是不可能挑战。
　　而且这个任务好不对劲，鹿鸣就这么自信会摔得比他少吗。
　　然后时野就明白了，鹿鸣的自信究竟源于哪里。
　　在时野颤颤巍巍双脚都踩上冰，两手扒着墙，还没走一步，就见鹿鸣把摄像机放在了墙台上。
　　鹿鸣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下一秒，右脚后蹬左脚滑行，唰得一下就滑出去几米远。
　　时野：？
　　合着鹿老师你会滑呢？？？
　　在时野震惊的几秒中，鹿鸣已经滑了大半圈，最后一个刹车，稳稳地停在了时野面前。
　　眼神明亮，下巴微抬，有一股抹不去的骄傲和得意。
　　好像在说，就他这水平，怎么会比时野摔得多。
　　时野被他这个小模样给惹笑了：“鹿老师早就算好了要让我跳舞呢？”
　　鹿鸣歪头，语气无辜：“我没说我不会滑啊，而且可是你提的比谁摔得少的。”
　　时野这回可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但也没说新手一定会摔。
　　他可以控制。
　　……实践结果就是，控制个屁。
　　时野整个人摔坐在冰面上，屁股一片冰凉，似乎顺道也把他的面部给冻僵了。
　　一脸麻木，生无可恋的模样。
　　鹿鸣笑够了，不再袖手旁观，轻轻滑步上前，弯下腰，跟时野讲着一些要点。
　　“先起来吧，跪地，单腿支撑，双手扶冰站起，哎对……”在时野又快一个重心不稳摔倒的时候，鹿鸣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要摔跤的时候，先把自己团成球，降低重心，能不摔就不摔。真要摔的话……”
　　鹿鸣自己亲自做了个摔跤示范：“也是先降重心，然后往一侧去倒。”冰面确实凉得很，鹿鸣嘶了一下，立马起身，“不然摔着尾椎骨，不小心骨裂了的话，那就不是玩乐是紧急就医了。”
　　接着，鹿鸣开始一点点教时野怎么去找自己的重心和平衡感。
　　时野跟着鹿老师的教学一步步学习。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曲。
　　蹭冰，左右脚换重心，原地踏步，尝试往前走……
　　鹿鸣边夸边乐：“前有时执事，后有时企鹅。时老师你该给自己的衣柜扩扩色系了。”
　　作为一名酷哥，时野衣服的色系基本就黑白灰三色。
　　其比例大概是五黑四白一灰，彩色的数量可以忽略不计。
　　这回录综艺，鹿鸣就没见他的行李箱里有带其他颜色的衣服。
　　今日还是黑白配，搭配那摇摇晃晃的步伐，可不就是只大企鹅。
　　时企鹅左摇右摆地，花了好几分钟，才走到了五米开外的鹿鸣面前。
　　时野不免松了口气。
　　他感觉平时跳舞特别有劲的腿此时都因为过于紧绷有点发软，没墙撑着的话，他现在已经又坐地上去了。
　　比想象中的要难。
　　缓过来气的时野没有回复鹿鸣关于“企鹅色衣柜”的调侃，另开了一个话茬：“我感觉我现在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高个僵尸，走路一拐一拐的，就为了走过来把小鹿向日葵给啃了。”
　　小鹿向日葵往外冒了个太阳，哼唧道：“那僵尸走路还是内八呢，你没这个毛病，好好保持。”
　　会走路了，离会滑行也不远了。
　　时野跟着鹿鸣，做一个动作学一个动作，学会了，扶墙自己练的时候，也没让嘴巴闲着：“鹿老师什么时候学的滑冰？”
　　鹿鸣此时正拿着相机，记录着时野蹒跚坎坷的滑冰之旅，听他问了，便顺嘴一提：“初中？当时家附近有家商场开了冰场，觉得好奇就去玩了几次。”
　　其实小时候鹿鸣就没少玩旱冰，喜欢有事没事拿它代步，在这期间，自己自学自创了不少花样。
　　直到某次从小区里某个坡上滑下来，没刹稳，整个人摔惨了，才老实下来。
　　但老实也没老实多久，真冰的吸引力超过了旱冰留下的微妙阴影，再加上青春期中二病，觉得自己也能成为冰场霸王的鹿鸣，理所当然地皮到真冰上去了。
　　但是明显比小时候惜命了不少，至少每次玩，护具是一点不缺的。
　　自学也不再是全然自己琢磨，偶尔旁边路过一对一教练，他就听一耳朵指导，随后观察分析，消化吸收，琢磨实践，最终成了了现在这幅小教练的模样。
　　时野点点头，以自己为证明，对鹿教练的业务能力表示了肯定。
　　时野出师尝试滑行的时候，鹿鸣没牵着他，只是在边上跟着，手隔着一段距离扶在时野的胳膊底下，保证一有不对就能及时支援。
　　时野既然能作为Fire的ACE，他的舞蹈绝对不差。
　　因此，其实只要找对了平衡感和重心，加之正确的动作和一点点练习，最基础的滑行不在话下。
　　但这不妨碍他会演。
　　有的时候人可以要强，但有的时候人就要学会示弱。
　　光之前摔的那几下，鹿鸣跟他的肢体接触就有了好几次。
　　时野不可能放过这光明正大跟鹿老师贴贴的机会。
　　从最开始的隔空扶，到之后扶着手臂，再到双手牵着一前一后滑，只需要时野多摔几下，多撒几个娇。
　　零基础是个很好防护罩，至少鹿鸣完全没觉得时野的水平有问题。
　　甚至，看着时野那摔倒又爬起来，还得拍拍身上的冰碴子的狼狈模样，鹿鸣只觉得，时野的一世英名大概全留在这个小小的冰场里了。
　　只是，示弱并不是把自己变成弱智。
　　笨手笨脚点到为止即可，时野不能真让鹿鸣觉得自己是个怎么教都教不会的菜鸡。
　　于是，在练了半个多小时后，时野主动提出，让鹿鸣掌镜直拍，给他录个滑行成果展示。
　　鹿鸣欣然答应。
　　毕竟这也算自己带出来的“徒弟”，要说没有一点自豪的成就感，那是胡扯。
　　时野最开始的起步似乎有点犹豫，可能是因为这次鹿鸣不再在他身边给予及时的保护，身体对疼痛的排斥由此具象化了。
　　可是在三五步之后，他就像是找到了滑行的感觉和诀窍，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加流畅。
　　一圈下来相当的稳，没有任何摔跤的迹象。
　　直到最后刹车。
　　一个没刹住，时野滑过了头。
　　这也就罢了，脚在滑过头好几米才后知后觉要刹车，一时之间，下半身的延迟执行和上半身的习惯前冲形成了对抗拉扯，毫不意外的，时野扑街了。
　　……还不小心把边上赶来的鹿鸣给一并绊倒了。
　　突如其来的摔倒让鹿鸣没能一下子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冰上，顶着一身冰碴子，互相懵圈对视。
　　时野演归演，贴归贴，但他从来没想过让鹿鸣陪着自己一起摔。
　　鹿明那在冰场里被冻得有些红的鼻头配上那双迷茫的鹿眼，尽管本人没有斥责的意思，却让时野内心升腾起一阵负罪感。
　　时野赶紧起身，滑过去把鹿鸣从冰上扶起来，抹去他身上那些碎冰渣，语气有些急切：“还好吗？有没有哪里摔得特别疼？要不要帮你揉一下？”
　　本来鹿鸣还只是觉得有点疼，听了时野这话，连说哪疼都不敢了。
　　……毕竟摔痛的是屁股。
　　被别人揉屁股，多不像话……！


第42章 
　　时野没听到回复，本想再问一遍，结果还没开口，就看见鹿鸣那红得比鼻子还厉害的耳朵。
　　时野愣了一下，咳了声，主动将这件事翻篇。
　　这次的刹车失败纯属是不熟练的结果，时野又单独练了几次，总算能将身体控制自如了。
　　虽然还做不到在冰上如履平地，但好歹不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两个人买的票是三个小时，现在时间还相当充裕。
　　时野想学鹿鸣展示出的步法的时候，鹿鸣就耐心地教。
　　在此期间，时老师提供了不少笑料。
　　比如压步的时候，时野的左右脚突然不听使唤，自己开始打架，直接把主人给干倒地了。
　　再比如，时野尝试玩旋转，转着转着，人就转出了镜头。
　　鹿鸣瞅见了，还得把摄像机拿过来，进行跟踪直拍，否则就是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画面。
　　有时候蹲转，时野没蹲住，还会直接一屁股坐到冰上。
　　可这时候身体往往还没完全停下。
　　于是时野被迫用屁股在冰上转了三圈。
　　等停下来，时野都被自己给气笑了，直接摆烂躺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生无可恋。
　　凉哪不是凉，干脆一起凉。
　　是完全不要形象了。
　　鹿鸣端着相机滑到时野边上的时候，时野还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时野本人都不急，鹿鸣便也不急着拉他起来。
　　鹿鸣蹲下，对准时野，推近了镜头，做起了采访：“请问时老师，滑冰到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时野微微抬头，瞥了一眼镜头后又倒了回去，声线平淡，但是一听就感觉是在胡言乱语：“在冰上，我深刻地意识到，我可能生来就是Fire的人，死也是Fire的鬼。”
　　鹿鸣：“此话怎讲？”
　　时野：“字面意思，冰与火本不相容，我却在拼命强求。”
　　鹿鸣到现在都说不准今天下午到底还有多少镜头能用，毕竟好些个镜头，要么是空镜，要么就是已经被笑到模糊。
　　要不宋导到时候直接加更母带吧，剪都别剪了。
　　超真实综艺的名头，这不就有了。
　　最后时野还是被鹿鸣一把拉了起来，理由是躺多了回去得感冒发烧。
　　都说粉随正主，鹿鸣要强，时野也要强。
　　他越觉得自己学不会，就越是要学要练。
　　一开始他还要面子怕摔，现在连摔都不怕了。
　　反正摔了有鹿鸣来捡，疼痛在碰上鹿鸣右手的那一刻，还能一键清除。
　　学了东西还能贴贴，血赚。
　　时野甚至还尝试了跳跃，但是基本都是虚晃一枪，跳是跳起来了，转是半周都没的。
　　这小跳滑行的模样，被鹿鸣戏称成了时小天鹅。
　　时野听了，边喝水边哼哼：“鹿老师，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鹿鸣：“哪有？你别乱说。”
　　时野抗议：“那你短短三个小时就给我起了三个绰号。”
　　鹿鸣横了他一眼：“那你刚不也叫我向日葵，彼此彼此。”
　　叫你之前那么爱给他取绰号，略。
　　学累了，两个人就开始玩点不那么正经的整活小游戏。
　　刀刃呲冰、冰上猫抓老鼠、拉衣服开火车……
　　还有，用指定动作，看谁滑得远这种。
　　包括不限于，单脚滑行、大字滑行、奇形怪状的结算动作式滑行。
　　鹿鸣大字滑的时候，没控制住，大字的两条腿越开越大，最后直接在冰上来了个横劈叉。
　　也就这时候，他庆幸自己有过几年爱豆经历，被迫增强了身体的柔韧性，要不然这回就不是在笑，是在哭了。
　　边上的路人朝两个人看了又看，有的在一旁边看边笑，有认出他两的，还问能不能一起玩。
　　于是，双人一对一比赛的阵容，不知不觉就扩大到了七八人。
　　后来，鹿鸣还租了些小海狮模样的助滑器过来。
　　倒不是用来助滑的，就是用来坐着玩的。
　　跟路人一起比，上面坐着人的情况下，谁推得更快。
　　就是这东西吧，没坐人的时候确实是个助滑好帮手，可以带着人不摔跤地往前滑。
　　坐上人以后，也是个助滑好帮手，但是，向后助滑版。
　　本来时野还信心满满，觉得推个鹿鸣赢个比赛绝不在话下。
　　哪成想，第一下着力点没找对，鹿鸣坐着的小海狮一动不动，他自己往后呲溜了一米。
　　边上的路人显然对这东西更熟悉，已经推着自己的好友滑了老远出去。
　　大家有点玩开了之后，就有路人自告奋勇帮忙拿着相机拍。
　　这会，临时摄影师向原地踏步的两人滑过来，鹿鸣瞅着越来越近的镜头，先自证清白：“绝对不是因为我太重的缘故！”
　　时野摸索了一会，终于找到了发力点，顺利推着鹿鸣往前滑去。
　　听到鹿鸣为自己提前“申冤”，时野哭笑不得：“是是是，绝不是鹿老师的问题。”
　　“我们家鹿老师我都能公主抱着滑行一圈，轻的很，怎么可能坐在小海狮上就推不动了呢。”
　　时野本意是想表达鹿鸣确实很轻，但是路人粉丝听了只想起哄。
　　正好比赛开始时还没有设置彩头，作为赢家的两位姑娘直接将公主抱定成了惩罚。
　　鹿鸣：……好一个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时野。
　　时野表面懊恼拉嘴巴拉链，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尤其是在抱上鹿鸣后，鹿鸣大概是觉得这姿势有点不好意思，脸都埋在了时野的脖颈处，不给摄像一点拍到脸的机会。
　　感受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蹭过脖子处的皮肤，时野的身体感觉先于大脑反应，猛地打了个激灵。
　　时野顺势将鹿鸣又往上颠了颠，遮掩住自己刚才的那点异样。
　　这事挺美，就是有点遭罪。
　　等到一圈下来，鹿鸣被时野小心翼翼放回冰面的时候，镜头下的两个人，脸似乎都红透了。
　　玩累了休息的时候，鹿鸣跟那些路人粉丝聊起了天。
　　他们的技术看着就不太像新手，不问不知道，一问，几乎各个都是练家子。
　　有些是受文学、动漫作品影响，对花滑产生了兴趣，有些则是被专业的花滑选手吸引，对这项运动产生了好奇和向往。
　　还有些本身就是北方人，小时候冬天自己玩冰玩雪很上头，搞起冰雪运动来也意外的有天赋。
　　所以在练习时长上，各人之间的差异也很大，有的才滑了一两年，有的从小滑到大。
　　听到这，时野一脸正色地朝大家点了点头：“谢谢各位大佬带我玩。”
　　哦对，这里还夹杂了一个练习时长两小时的练习生。
　　后来，论到梦想，一群跟鹿鸣和时野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们各自思考了几秒，给出的回复透露着一股“现实”。
　　在花滑上，没人指望自己这个年纪还能上赛场，能啃下某个自己很喜欢的动作，滑出一套自己的节目，或是成功做出某套高难度的动作，都可以算是人生高光了。
　　抛开花滑，人生梦想大致可以归结为，有钱、有闲、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或是能当条咸鱼也行。
　　有点笼统，但非常实在。
　　不过这些，怎么就不算是梦想呢。
　　等鹿鸣他们问完，也有人反调侃回去。
　　“我们这些‘梦想’，明星是不是很容易就达成啊。”
　　鹿鸣笑了笑：“都说是明星了，这不就得看名气和营业状态了。”
　　有的是人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拼命挣扎却出不了头，也有人闯出名堂后不得不把自己抽成陀螺。
　　像鹿鸣之前那半年，没有曝光，但也有点积蓄的，那或许可以算得上有钱有闲能做自己的事。
　　只是鹿鸣的梦想不止于此。
　　鹿鸣靠着背后的围墙，看着冰场顶上那透过没遮严实的天窗玻璃洒下来的天光，自侃道：“不过我还是想在‘退休’前能开上一场个人演唱会啦，现在没钱，还得继续拼咯。”
　　这时，冰场上响起了另一首鹿鸣熟悉的歌。
　　是他还在Blessing时写的一首歌，整体旋律相当动感，舞蹈动作自然也十分带劲。
　　放到鹿鸣的pa的时候，鹿鸣还听见时野在那小声地哼。
　　鹿鸣用胳膊肘捅了捅时野：“时老师，这首你会跳不？”
　　时野嘴上的旋律没停，脑袋下意识点了点。
　　然后就看见鹿鸣笑得开怀：“那时老师，趁着我们的票还剩下一点点时间，该兑现我们的比赛彩头咯。”
　　时野：……他这个时候说自己不会跳还来不来得及。
　　时野本想撒个娇让鹿鸣领个舞，但鹿鸣这回不上钩，直接把整个大舞台交给了时野。
　　时野见双人共舞没戏，只得只身上阵。
　　……就是在冰上跳舞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太有难度了。
　　脚是只能抬一点的，双脚跳跃是不可能，所有的卖力全体现在上半身了。
　　这大概是时野做爱豆以来，跳得最最最不标准的舞。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时野在内心泪奔，鹿鸣在哈哈大笑。
　　这段舞，不止被鹿鸣用手机录了个全景，记录发博，还被那位临时摄影师，以超绝运镜完美拍摄下来。
　　宋导看了估计都不愁预告片了。
　　滑冰时间到，鹿鸣和时野跟其他人作了告别。
　　双脚踏上冰场外地板的那一刻，时野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仿佛飘了一下午的人，终于回到了地上。
　　在冰上呲溜感受流动的风很爽。
　　但脚踏实地，原来也这么爽。
　　在拆下各种装备的时候，鹿鸣问时野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刚才话题被舞蹈终止，鹿鸣还没听到时野的答案。
　　本以为时野会说出什么再拿什么奖，做大做强等等，但时野只说：“如果可以的话，今天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终老也不错。”
　　声音有些低，语气很是温柔。
　　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和追逐，只用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可以全心投身工作，也可以享受娱乐带来的放松。
　　做的事可大可小，意义可有可无。
　　最重要的是，身边有鹿鸣的陪伴。
　　这就是时野现在的梦想。


第43章 
　　时野跟着鹿鸣跑了一天，晚上的行程鹿鸣便让时野来决定。
　　就是这个地点，听了让鹿鸣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酒吧……？白天那么纯情晚上就搞那么刺激？”
　　时野哼笑了声：“那可不，带鹿老师去感受一下蹦迪的魅力。”
　　鹿鸣摸了摸下巴，指了指相机：“那我们还拍吗。”
　　“拍，都可以拍。”
　　冲时野这笃定的语气，鹿鸣放下了心里最后那一丝丝顾虑：“到时候让宋导在边上写个未成年人不得入内、不得饮酒，成年人量力而行。”
　　“他先替剪辑老师谢谢你了。”
　　时野选的酒吧位置不算远，走过去也没问题。
　　为了不空腹蹦迪饮酒，在去的路上，两个人还买了不少吃的边走边吃。
　　傍晚的燕京比白天要热闹许多。
　　陆陆续续下班了的人们，在寻找一个能疗愈那上了一天班格外疲惫的身心的地方，或吃或玩，或独自，或搭伙，来来往往，形成了燕京夜晚都市靓丽的风景线。
　　路边上，还有人在街头卖唱。
　　一个支架，一个麦克风，一个音响，一把吉他，就是一个小小的舞台。
　　这个舞台最前面，还挂了一蓝一绿的二维码。
　　演唱者看着十分投入，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那看似紧闭的双眼，其实还开了条缝，在看着他面前停停走走的人们。
　　鹿鸣能发现这点，还是因为他隐隐约约和这位歌者在这种视野迷蒙的状态下对视上了。
　　有一种听了那么久不给点钱会被一直盯住的感觉。
　　鹿鸣对他唱的内容不做评价，是些现下短视频app比较流行的热歌。
　　唱功倒还过得去，至少可以算得上好听。
　　于是鹿鸣扫了点钱过去，随后跟着时野离开。
　　走之后，鹿鸣的心思却还留在那个小小的舞台。
　　倒不是蠢蠢欲动，只是想到了某件事：“宋导到现在还没透露最后一天会在哪表演吗？不会也是在这种马路牙子上，让大家给我们扫码打钱吧。”
　　时野回头，看了眼猜得一本正经的鹿鸣，耸了耸肩：“不清楚，但应该会保证好我们和观众的安全。”
　　马路边车多人也多，他们八个杵在那，先不说名气，光那个架势就够引发一些安全隐患了。
　　鹿鸣琢磨了下：“也是。”
　　琢磨完，他开始许愿：“不知道能不能谈下公园那种地方，尤其那种带大草坪的，空间大，视野广，大家也可以免费进出，站累了凳子都不需要，直接铺个野餐垫坐草地上也行。车还会少很多，蛮安全的。”
　　这段话被时野全须全尾地录了进去：“晚上宋导查素材的时候，就会听到你的愿望了，能不能实现你这个开小音乐节的愿望，就看他的实力了。”
　　鹿鸣乐呵道：“你在挑衅宋导的实力吗？”
　　时野喊冤：“我哪敢啊。”
　　不是挑衅宋乐言作为导演的实力，只是在挑衅宋乐言作为爹粉的爱意罢了。
　　嘻嘻。
　　两个人到目的地的时候，场子里的人还没几个。
　　毕竟还没到嗨场的时间点。
　　不过鹿鸣也乐得清闲。
　　这个酒吧其实跟鹿鸣印象中的那些酒吧出入很大。
　　它整体规格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有点小，如果人多的话，人挤人都是必然的事情。
　　酒吧有上下两层，一层是喝酒、玩桌游的地方，地下一层则搭了一个小舞台，是之后唱歌蹦迪的地方。
　　……这么点地能不能蹦起来那是另一回事。
　　更让鹿鸣惊讶的是这儿的酒的价格。
　　鹿鸣翻看着菜单，最后抬头望向时野：“……这是否有点过于便宜了。”
　　还没某星的咖啡贵啊！！
　　时野也看着菜单沉默了下：“如果不挑的话随便喝点……？不喝也行，他们家不算那种传统酒吧，不是坐下来慢慢品酒的地方。”
　　只是快酒归快酒，他也没想到能便宜到这个地步。
　　鹿鸣沉思了许久，最后点了一杯烈度最低的。
　　烈度高的不一定靠谱，而且明天还有明天的行程，喝醉不好。
　　另一个原因是，鹿鸣不太喝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出差错比较好。
　　不会喝酒的鹿鸣自然也不会品酒，虽然价格便宜，但这酒喝起来味道不错，甜甜的，有点像酒精饮料。
　　这就像一个钩子，钩着鹿鸣喝了一口又一口。
　　等时野拿完什么东西回来，鹿鸣已经暴风吸入了半杯多。
　　这速度把时野惊了一下。
　　别看鹿老师双手捧着杯子，双膝并拢，看着无比乖巧地坐在圆凳上，喝起酒来居然比谁都上头。
　　时野戳了戳鹿鸣的额头，鹿鸣一脸疑惑地回望。
　　眼神清明，没醉。
　　但这不妨碍时野多提醒一句：“慢点喝，再不烈的酒喝快了也容易醉。”
　　鹿鸣乖乖点头。
　　然后又嘬了一口。
　　时野拿回来的是两根腕带。
　　最开始其实看不出来是腕带，只是上手后可以拉动带子尾巴处的扣子调整松紧度，好让它安生绑在手腕上掉不下来。
　　但是这扣子好像是一次性的。
　　时野小小研究了一下，给自己戴好后，顺手也给鹿鸣套了上去。
　　扣子没拉到底，省的之后脱不下来。
　　鹿鸣左右转动了下手腕，在有点昏暗的灯光下努力把这根腕带打量了一番。
　　带子上印着酒吧的名字和logo，中间串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的，像是演出活动的名字。
　　“破晓以后的海角……晚上有演出？”鹿鸣问道。
　　时野点了点头：“晚上九点。”
　　鹿鸣哦了一声：“你什么时候买的票啊？”
　　“就来之前，今晚可能人不算多，还有票。”说完，时野喝了口自己的酒，喝起来确实像饮料，也难怪鹿鸣喝那么快。
　　此时距离九点还有一点时间，两人坐在角落里，进行着酒吧人类观察记录。
　　大概是便宜的酒喝起来不心疼，有些人坐在桌游边上，续了一杯又一杯。
　　但数量到了一定量之后，还是有点上头，鹿鸣能感觉到那些人比最开始要嗨了不少。
　　渐渐的，也有一些拿着乐器的人从酒吧外走了进来，下到负一楼没一会，又上来要了一杯酒浅抿了几口。
　　有些人造型普通，有些人造型比较夸张。
　　属于是一打眼就能留下印象的程度。
　　鹿鸣边看，边喝完了手头上那杯酒，之后没有再买新的一杯。
　　刚开始喝得有点快，现在后劲上来了一点，他感觉脑子有点迷糊的倾向了。
　　正好到了演出开场时间，两个人跟着众人一起下到负一层，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站着。
　　鹿鸣本想用音乐来震一震脑子，让自己清醒一下，但演出开始后，他发现这个想法有些太天真了。
　　这次的演出是由好几个乐队一同完成。
　　无一例外，均是摇滚乐队。
　　随着灯光全部聚焦在那个小小的舞台上，低沉的贝斯，高亮的吉他，多变的电子合成器，震动心脏的鼓点，以及各有特色的主唱，就是今晚绝对的主角。
　　不同摇滚类型的歌曲，带来了不让人轻易审美疲劳的演出，无论乐队的人数多少，氛围也只强不弱。
　　乐队成员全情投入，听众也在阵阵音浪中挥舞起手臂，跟着节奏律动摇摆。
　　唱嗨了，主唱还会主动下来与听众互动。在人群之中，他似乎比在台上要更加释放。
　　当主唱被胆子大的听众举起来，都快摸到天花板了，乐队还能即兴给他编段solo间奏，将众人的情绪推到顶点。
　　尖叫、欢呼、跳跃。
　　尽管这里不是舞厅，伴奏不是DJ乐曲，但时野说是来蹦迪，也是相当贴切的形容。
　　跟着音乐一起摇头晃脑的鹿鸣，觉得自己的脑子变得越发不太清醒，可这时候他没精力去管这个，干脆放纵自己，跟着其他人一起嗨跳起来。
　　上头到一定程度，他还拽上了时野的手，一起挥一起舞一起跳。
　　一曲结束后，也不忘记跟着听众一起发出赞美的欢呼。
　　非常投入。
　　他在享受。
　　时野看着自己被鹿鸣抓在手里的手腕，很真切地感受到了这点。
　　这可以说是对他今晚的安排最大的肯定了。
　　演出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时间不早，有些只是来看演出的已经陆续离开，有些想要继续喝的仍旧留了下来。
　　为了散场安全，本来有些昏暗的负一层开了不少灯，视野随着亮度的提高，能看到的东西也更多了。
　　鹿鸣是这时候才看见，负一层的墙面上铺的不是墙纸，而是一张张乐队的海报。
　　他甚至在其中找到了易尘雪和沈淮安的身影。
　　海报上那些人，有的已经红得发紫，有的还籍籍无名。
　　可他们依然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演出场地小不要紧，有演出，有听众，就是他们一步步往前走的，最好的证明。
　　鹿鸣这时候，理解了时野说的那句“这不是坐下来慢慢品酒的地方”。
　　酒在这里，反而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它只是氛围的助燃剂。
　　这里承载着的梦，才是最亮的那把火。
　　这里是享受音乐，追逐音乐的地方。
　　鹿鸣很喜欢这种感觉。
　　以至于走出这个小小的酒吧，坐上出租车后，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酒劲夹杂了一点悄悄探头的困意，让鹿鸣说起话来有些黏黏糊糊：“啊……还想听，没爽够。”
　　虽然音乐脑袋已经帮他自动记录下了大致的音轨，即使没有真实的音频，也能让他自嗨自乐。
　　但总归没有听觉刺激来得那么直白。
　　于是鹿鸣又自己唱了起来。
　　含糊的声音配着摇滚的节奏，有点好玩，但更多是不满足。
　　所以鹿鸣拍了拍边上时野的大腿：“时老师，能不能唱一曲，我想听你唱。”
　　他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在撒娇，见时野没第一时间回应，还坐近了些，又把那话重复了一遍。
　　鹿鸣只喝了一杯，酒气不重，倒是把他自己身上那股香味挥发得更明显了。
　　时野的喉结滚了滚，再开口，声音比往常低了很多。
　　唱的不是摇滚，更像是爵士。
　　没有词的哼唱像是夜色的呢喃，荡在小小的车厢里，显得慵懒而迷离，有股子危险的浪漫和暧昧。
　　鹿鸣听着听着，头从一点一点，变成了靠在椅背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出现了幻觉，明明没有人为时野伴奏，可鹿鸣却听到了强烈的鼓点声。
　　他又寻找了一番。
　　啊。
　　原来是他的心跳。


第44章 
　　时野唱着唱着，发现边上的人没什么声音了。
　　他往鹿鸣那看去，见人正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脸颊似乎比之前要更红了些，吐出来的气好像也更加热了。
　　时野稍稍凑近，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烫，但是状态看起来就像是……醉了。
　　没想到鹿鸣还是个一杯倒的。
　　鹿鸣此时只是脑子有点晕乎，心跳有点快，人还没迷糊到无知无觉的地步。
　　他晃了晃头，想要摇掉额头上的那只手，可手没掉，他先把自己晃得更晕了。
　　于是鹿鸣停下来思索了几秒，放弃了这个办法，转而伸手握住那只恼人的手，将它摘了下来。
　　摘完后，他才反应过来耳边的BGM停了，但他不好意思再让时野接着唱，只能把自己更紧地缩到椅背里，等待到达目的地。
　　可他的手不是这么说的。
　　把时野的手从额头上摘下来以后，鹿鸣并没有放开，本意只是怕它又“打扰”自己，但是后来，这只手倒成了他转移注意力的捏捏好物。
　　鹿鸣先是捏了捏时野的手腕，没什么肉，骨感十足。
　　但这不妨碍鹿鸣隔着皮肉将骨头一根根捏过去。
　　先是桡骨，再是尺骨。
　　鹿鸣对时野突出来的那块尺骨头格外感兴趣，又是摩挲，又是打圈按摩，又是轻轻地揪捏。
　　把那块磨得有些发红了，他才将手往下移。
　　手掌上的肉比手腕上要多点，尤其是大鱼际，厚实，有弹性，特别好捏。
　　先是漫无目的地四处捏，后来，鹿鸣想起了什么，摸索着找到一个地方，摁了下去。
　　一下子，时野就觉得自己的手掌麻了。
　　鹿鸣慢悠悠地抬头，看向时野，观察了两秒没看他显露出什么痛色，又将视线转回到他的手上，对着那个地方又按了一下。
　　边按，边振振有词：“刚才时老师给我唱歌辛苦了，这个穴位听说能缓解口干舌燥声音嘶哑……帮你摁摁缓解一下。”
　　这一手，让时野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但如果鹿老师没醉，大概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醉意不小，手劲蛮大。
　　鹿鸣觉得自己摁得差不多了，又开始向下摸索。
　　从指根、指节、到指尖，从大拇指到小拇指，一根一根一寸寸摸过去，连上面的薄茧也不放过。
　　时野见他摸完了一整遍，动了动被捏住的小拇指，眼睛轻弯：“好捏吗。”
　　醉着的鹿鸣比清醒的时候更加实诚，他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捏。中午拍的时候就很想捏了。”
　　时野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没想到鹿老师还对我的手蓄谋已久呢。”
　　“啊。”鹿鸣听了这句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这个成语的意思。过了会，他一脸正色地看向时野的面庞，“我对时老师的其他地方也蓄谋已久。”
　　时野没在喝水，都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不是，这是他能从鹿鸣嘴里听到的话？？
　　惊讶归惊讶，但是说时野不兴奋，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续上鹿鸣的话：“其他地方……？还有哪？”
　　“想摸头发，想摸那颗痣，想摸脸颊……哦现在没有以前那么肉了，不知道还好不好摸。”鹿鸣的视线从头向下转去，“想摸腹肌……看起来好像小面包，上次看到就这么想了。还有……”鹿鸣停住视线，抬头，将目光撇开，欲盖弥彰，“还有个地方不能摸，我知道。”
　　鹿鸣的视线像是一把火，将时野从头到脚点了个遍。
　　只是很显然，这个情况下的鹿鸣不可能帮他灭火。
　　时野抿了抿嘴，翘起了二郎腿。
　　话在嘴里滚了几下，音色比唱歌时更哑了：“脸和腹肌可以……回去给你摸。”
　　鹿鸣听到时野的承诺，眼里迸发出了期待的光亮：“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
　　司机大概是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趁着路上没什么车，速度都快了不少。
　　没一会，就到达了小院门口。
　　时野反握住鹿鸣的手，将人带下车。
　　但是鹿鸣喝醉后，上半身和下半身就成了散装的一样。
　　如果不是时野反应够快，鹿鸣这会儿已经趴地上了。
　　埋在时野怀里的鹿鸣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眨着那双圆滚滚的眼睛，一脸无辜。
　　在想要走路却发现双腿有点不听使唤后，鹿鸣那张怔愣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无措。
　　不知道脑内出现了什么狗血剧情，鹿鸣看向时野的眼神都带了点悲戚：“时医生，我的腿……它还在吗？刚刚出了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不到我的腿了……”
　　时·无证上岗的赤脚大夫·野：“……只是醉了，别害怕。明天它就回来了啊。”
　　得到了时医生的保证，鹿姓病患没再“哭闹”，但是现下这个走不动路的问题要解决一下。
　　时野没办法，将人一把背到了身上。
　　他的双手掐住鹿鸣颇有肉感的大腿，把他又往上颠了颠。
　　出于安全感的缺乏，鹿鸣双手下意识地环住时野的脖子。
　　紧贴时野后背的躯体，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身下这具躯壳里的震动。
　　他们的心跳在趋近合一。
　　咚咚、咚咚的，还挺好听。
　　鹿鸣听着听着，就把头低下去，埋到了时野颈窝里，蹭了蹭时野散落的发尾。
　　谁能想到，时老师看起来硬硬的头发能那么软。
　　鹿鸣自顾自蹭了一会，又问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是背，不抱了吗？”
　　时野微微偏头，看着那颗粉色脑袋，轻声反问：“难道你更喜欢我抱你吗？”
　　得来的是鹿鸣的摇头。
　　“公主抱太羞耻了……背挺好的。”鹿鸣的声音含含糊糊，但是语气却有种不可置疑的坚定，“惩罚口嗨就算了，如果刚才是抱我……我肯定直接跳地上去。”
　　时野捏了捏手中的腿肉，回应道：“这时候不怕自己的腿没反应，在地上磕破头啊。”
　　鹿鸣撅嘴：“反正就是不要。”
　　挺有原则。
　　幸亏没踩雷。
　　小院门口到房间的路不长，时野就算再怎么放慢脚步缩小步幅，还没多絮叨絮叨，就到了。
　　时野把鹿鸣放到床上，拿过洗脸巾，打湿，给鹿鸣擦了把脸。
　　鹿鸣闭着眼睛，任时野动作。
　　或许是觉得自己被照顾了，被时野顺势捏了把脸蛋，鹿鸣都没说什么。
　　全当报酬。
　　后来，时野出了一趟门，把摄像机归还之后，又从厨房拿了一个水杯和热水壶回来。
　　在此期间，鹿鸣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个没收到指令不敢乱动的小机器人。
　　没有自己去洗澡或是直接卷起来睡觉，就乖乖地坐着，等着时野回来。
　　看得时野一阵心痒。
　　确认鹿鸣可以自己抓握水杯，时野让他自己喝了一杯水，等这杯空了，又给他续上了一杯。
　　鹿鸣觉得自己有点喝不下了，只抿了一口，就将杯子找了个地方放好。
　　然后对着时野双眼放光。
　　时野不知道鹿老师酒后记不记事，第二天起来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行为羞得不理他。
　　但他知道，要是他现在不兑现诺言，鹿鸣能直接翻脸不理他。
　　于是，时野乖乖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了鹿鸣摊开的手里。
　　鹿鸣得到了新“玩具”，心情超好。
　　他甚至怕时野站着弯腰太累，还往床里头坐了坐，让时野能够上床坐下。
　　暖暖的，很贴心。
　　鹿鸣先是好好rua了一把时野的头发。
　　时野的头发比起两个月前长长了不少，发根黑的部分变多，刘海也比当初更遮眼了一些。
　　鹿鸣学着时野最常做的动作，将手指插进刘海中分处，“呼噜”一声，把他的头发向后梳去。
　　梳完，他盯着那个发尖喃喃：“时老师，你有美人尖哎……”沉吟了一会，鹿鸣盖戳认证，“嗯，确实是个美人！”
　　rua过脑袋的双手下移，摸上了时野的脸颊。
　　鹿鸣得偿所愿地捏了捏，从这仅剩的一点婴儿肥脸颊肉上，窥见了原本相当美妙的手感。
　　越捏越上瘾，还给鹿鸣捏出了一丝懊恼后悔来：“之前练习生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摸呢……那时候肯定比现在还要好捏……啊！错亿！让我穿越回去吧我想捏捏……”
　　时野被揉着脸，口齿不清，疑似怨念：“那时候你的注意力都不在我身上，我估计你都没发现我还有婴儿肥。”
　　这话鹿鸣反驳不了，真话buff让他无法说谎，但也不能不哄：“我现在很知道，所以让现在的我穿越回去，肯定能一下子发现。”
　　连着说了两次穿越，时野抬了抬眼皮，试探道：“这么想穿越啊，可是咱们的科学技术还没到那种程度。”
　　“科技是没有啦……”鹿鸣应和，之后的话音量有点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防止隔墙有耳被人听见，“但是可以问问老天愿不愿意显神迹？”
　　寥寥几句，听起来像是痴人说梦的话，将时野之前的猜测彻底锤实。
　　时野笑了下，闭上眼睛：“那就在祈祷的时候问问祂咯。”
　　揉够了脸颊，鹿鸣凑近瞧了瞧那颗小痣。
　　不大，但是存在感很强。
　　鹿鸣轻轻碰了碰，发现，他碰一下，时野的左眼就会眨一下。
　　像是个眼睛开关按钮似的。
　　但是这地方感觉有些脆弱，不适合久玩。
　　于是鹿鸣盯上了时野的腹部。
　　那视线灼热得都能洞穿时野的衣物了。
　　时野深吸了口气，抬臂将衣服的下摆撩了上去，整个人也躺在了床上，一副任君赏玩的架势。
　　时野都这样了，鹿鸣就不客气了。
　　看着像小面包的腹肌，戳起来有点硬硬的。
　　整体的排列像是打击垫，戳着戳着，鹿鸣就忍不住弹摁了起来。
　　自带配音的那种。
　　鹿鸣玩得很开心，就是苦了时野。
　　无他，时野今天穿的是黑色牛仔裤，遮掩了一些东西的同时，勒得也很痛。
　　鹿鸣最后一个摁键动作随着一声“？”结束，咋咋嘴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演出”，鹿鸣十分满意，并主动将时野的衣摆放了下来。
　　那姿态跟弹完琴盖琴盖没什么区别。
　　真应该跟粉丝好好掰扯掰扯，成为鹿老师手底下的琴，被弹奏被摸到底是个什么体验。
　　时野起身后，腹部的酥麻感尚未完全褪去。
　　但时间不早了，必须得把这个小醉鬼哄睡了。
　　于是，时野盯着鹿鸣将那杯水喝完，赶着他去上了个厕所，帮人刷完牙洗完脸，就把人团吧团吧塞进了被窝。
　　他不指望鹿鸣能自己去洗澡，他也不指望自己帮鹿鸣洗澡还能相安无事。
　　只能委屈鹿老师一下了。
　　好在鹿鸣潜意识里还记得一些醉酒护理常识，没闹着一定要洗，顺着时野的动作，把自己团好，侧着身，就要闭上眼。
　　可直到时野洗完澡回来，鹿鸣都还没真正睡着。
　　等时野上了床，关了灯，鹿鸣往时野那蛄蛹了一点。
　　“时老师……你真是个好人！”
　　被突然发了好人卡的时野有些懵：“怎么突然这么说。”
　　终于把憋着的话讲完了鹿鸣，一下子就被困意裹挟，回话的时候都有点神志不清了：“嗯……因为你很会照顾人……我知道我在麻烦你，但你都没嫌我烦，所以你是好人。”
　　时野侧过身，和鹿鸣面对面，判断了下鹿鸣的状态，犹豫了下，将这几天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问出了口。
　　“那我都是好人了，你最近怎么老躲我。”


第45章 
　　时野问出口后，就有点后悔了。
　　清醒时的鹿鸣还会给他留点面子，话不讲得那么实，现在鹿鸣有什么说什么，万一真是他不想听的答案，他连当没听见都做不到。
　　鹿鸣没有立刻作答，甚至沉默了很久。
　　久到时野以为他已经睡着，自己准备也睡觉装没问过的时候，鹿鸣突然开了口。
　　“……没躲。”
　　就两个字，但听起来格外委屈。
　　这把时野整精神了，小声控诉：“那我看你的时候你拒绝跟我对视，有时候跟你说话，你又跑去跟别人聊天……”
　　鹿鸣把自己又往被子里团了团，声音被被子轻微蒙住，闷闷的，又透露着一点着急：“那是因为……有时候被你看着，我心脏会不舒服……”
　　没等时野接着“质问”，鹿鸣继续说：“就是，你有时候太靠近了，我的心跳会很快，跳得太快就难受，所以我先跑开了，等心跳正常点了再回来。”
　　“我知道自己有点不对劲，但我暂时还想不通。”
　　说着说着，鹿鸣的声音弱了下来，蚊子嗡嗡的，时野凑近了仔细听才听见：“我大概是喜欢你的，但我好像又没有那种喜欢……就是那种，嗯……喜欢跟你呆在一起的感觉，但不像同人文里写的那样，想要亲亲抱抱。”
　　“也可能是因为你是个直男，我不敢往那边想……毕竟掰弯直男这不好。”
　　这几段话真是几个巴掌几个枣的，噼里啪啦把时野砸了个晕头转向。
　　在一片晕乎中，时野把鹿鸣的话总结出以下几点。
　　第一，鹿老师有点动心了，但现在还停留在友情以上、爱情未满的程度。
　　第二，鹿老师觉得他是个直男。
　　青天大老爷啊，没有明说过性取向原来是会被鹿鸣统一默认成异性恋的吗。
　　他知道鹿鸣是个不太敏感的给子，但没想到连给子雷达都是坏的啊！
　　那他说过的那些喜欢都算什么，纯纯粉丝崇拜是吗。
　　时野想象了一下，自己哪天撩着头发，对鹿鸣来了一句低沉气泡音“鹿老师，我们其实是同类”，直接把自己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不行，这在同人文学里高低得算个重度OOC。
　　想着想着有点崩溃的时野忍不住喊冤：“我哪里像个直男了啊——”
　　鹿鸣这回回答很快，甚至被酒气蒙着的眼睛都瞪圆了，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换衣服，露上半身就算了下半身也——要不你没把我当gay，要么你铁直无所谓！”
　　鹿鸣说完，已经快转不动的脑子还逮着那句话琢磨了下，嘀咕了声：“单押了哎。”
　　时野：……
　　鹿鸣的重点每次都能偏得离谱。
　　时野现在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鹿老师……或许，我是这两种情况以外的第三种。”
　　鹿鸣注意力被拉回，顺着他问道：“什么第三种？”
　　反正都说到这份上了，时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摊牌：“有没有可能，我也是弯的，我那么做，是想勾引你。”
　　室内一阵静默。
　　时野的心一下子变得忐忑不安，害怕鹿鸣的下一句就是对他的死刑判决。
　　然而鹿鸣就是，哦了一声。
　　哦完，他还补充了句：“那，那确实有点勾到我了。”
　　鹿鸣闭着眼回想了一下当初的情景，留下了最后一句真诚的建议：“就是擦太过了时老师，下次记得把握下度。”
　　时·擦边男主播·野：……服了。
　　看着昏睡过去的鹿鸣，尽管时野心里有再多的波澜，都无处泄洪。
　　如果他重生回来是有什么渡劫任务，那毫无疑问，鹿鸣就是他要渡的情劫。
　　磕磕绊绊，不得所愿。
　　不过也不是没一点希望。
　　有效，但过了头的话，他稍微收敛一点就好。
　　再努努力，他就不信不能把鹿鸣的心彻底撬开。
　　第二天，鹿鸣是被渴醒的。
　　酒精带走了他身体里为数不多的水分，渴得难受，把鹿鸣从困顿中强硬地拉了起来。
　　他的脑子里还有昨天时野给他喂水的记忆，下床后，鹿鸣眯着眼在还不够亮堂的室内找寻那个热水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全部灌下，总算好受了些。
　　在此期间，鹿鸣尝试系统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记忆都成了零碎的碎片，偶尔会冒出一些，可不连贯，也不完整。
　　他好像还跟时野说了很多话，但是这些画面都成了默片，聊天的内容像是被打上了马赛克，模模糊糊的，一句都不记得了。
　　他一杯倒就算了，怎么还会断片啊。
　　果然喝酒误事。
　　虽然是被渴醒，但时间离正常起床也没多久了。
　　鹿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全身上下就少了袜子，看来自己昨晚最多是洗脸洗脚没洗澡了。
　　缺少清洁的身体后知后觉的难受起来，鹿鸣拿上今天要穿的衣服，钻进了浴室。
　　时野被这稀里哗啦的水声唤醒，迷蒙间往旁边一看，果然被窝里已经空了。
　　拿过手机，关掉还没来得及响的闹钟，时野呼噜了一把头发，慢吞吞地去洗漱。
　　这个场景有点眼熟，跟来时的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时野在外面刷着牙，鹿鸣在里头洗着澡。
　　可时野这回没之前那么心猿意马了，脑子清醒后，他满心满眼都在想鹿鸣对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
　　有点紧张，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头顶上的剑晃了又晃，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掉下来。
　　从浴室里出来的鹿鸣撞上门外的时野，已经见怪不怪，反而有点愧疚：“我吵醒你啦？”
　　时野摇了摇头，稍微让开了点，好让鹿鸣能拿吹风机吹头。
　　这段时间两人相安无事。
　　可风声停息后，氛围就有些凝固了。
　　两人都有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由鹿鸣打破了这有点尴尬的沉默：“我昨天……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时野：……？
　　好家伙，忘了个干净？
　　看着时野眼神里的不可思议快要溢出来了，鹿鸣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咳，我记得昨天做的事，但我不记得昨天说的听的话了……”鹿鸣环顾了四周，都没能找到一个好落脚的视线点，最后还是将目光转回到时野脸上。
　　“我昨天对你做了些奇奇怪怪的事……”鹿鸣双手合十，“如果时老师介意的话，我……”
　　时野难得打断了鹿鸣的话，摆了摆手：“不介意，后面的话就免了。”但是他怕这样又被鹿鸣认为成直男的无所谓，状似无意地补了一句，“其实我还挺爽的，下次鹿老师还有需求，欢迎再来。”
　　鹿鸣：……这什么给里给气牛郎一样的虎狼之词。
　　一个晚上过去，怎么感觉这个时野不是以前的那个时野了。
　　时野看了眼陷入自己的头脑风暴——俗称发呆的鹿鸣，笑了声，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鹿鸣看了更加震惊。
　　天呐，时野都不当着他的面换衣服了！！
　　不是时野变了就是他昨晚太过于放肆给人家留下心理阴影了！！！
　　怎么办啊！这段友情还有得救吗！
　　后面几天的行程，让鹿鸣真切地体会到了时野的“改变”。
　　体贴依旧体贴，细心依旧细心，但是，好像多了一层……
　　边界感。
　　时野不再轻易说一些过于直白的堪称情话的言语，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在一些不经意的对视后，时野比他还要更先转移视线。
　　不越过鹿鸣现在的界限，不制造更多的压力。
　　不再隐隐有一种野兽进攻的逼迫感，看起来格外的绅士。
　　但是鹿鸣却感受到了一股更加难言的暧昧。
　　这种感觉很奇妙。
　　因为鹿鸣知道时野之前是什么模样。
　　他知道时野在克制，知道他在伪装，知道他在后退。
　　但是时野不像是要跟他疏远的模样。
　　正相反，时野似乎将两人的关系拉扯到了另一个层级。
　　毕竟这样的，让鹿鸣都能轻易察觉到的推拉感，很难再说两个人只是单纯的兄弟。
　　至少说出来，Dorothy们会先嘘声一片。
　　灵光一闪，鹿鸣察觉到了什么。
　　再顺着回想那个醉酒的夜晚，本来还庆幸时野不计较的鹿鸣，开始生出一点遗忘后的懊恼来。
　　那天晚上他两肯定聊了什么越界的话题，以至于促成了这样的改变。
　　而注意到时野变化的鹿鸣，自然而然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
　　他这几天越来越注意时野的一言一行了。
　　视线会不由自主地落到时野身上，会关注他在跟谁说话，会关注他与其他人有什么样的肢体互动，会关注他的情绪是高是低。
　　然后在时野察觉到看过来之前，将视线及时移开。
　　鬼鬼祟祟的，像是他暗恋着时野一样。
　　鹿鸣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形容噎了一下。
　　但是仔细一想，确实没差。
　　尤其是他发现，自己会因为察觉到时野对他和对别人的“不同”——更加亲密的、更加向着他倾斜的不同，而有种隐秘的喜悦后。
　　鹿鸣知道，自己完了。
　　这段友情大概也没救了。
　　之前还说他对时野的感情不像同人文里写的那样。
　　但现在，他只觉得他们写得对。
　　他确确实实，要坠入爱河了。


第46章 
　　鹿鸣想通自己的这些心思，已经是综艺拍摄的第六天晚上。
　　此时他正倒在床上，复盘着今天的一切。
　　在经历过第四天第五天的出行——将燕京其他的一些名胜古迹和热门打卡点尽量走了个遍之后，第六天，大家都呆在小院里，写了一天的歌。
　　或自己创作，自弹自唱，或互相商讨，合作出品，林林总总，最后拉出来了大概十首。
　　但这十首其实还是比较粗糙，真要说，更像是十首demo。
　　毕竟词是没有经过精雕细琢的，曲是只保留了最核心的旋律的，编排是简单到让在座的各位都有点良心不安的。
　　感觉离拿麦清唱，只差一步之遥。
　　以至于有人去问宋导，能不能塞点自己的歌充充场子。
　　可是，被宋导驳了回来。
　　宋乐言的话还挺能说服人。
　　“首先，粉丝知道你们就这么几天搞创作，粗糙可以理解，你们不是神人。每首都很精致的话反而让人觉得节目的真实性有问题，进而怀疑你们的实力。而且，你们当场玩即兴，他们可能还更嗨。”
　　“路人就更别说了，来看不收票的街头表演就是看个热闹，能不能在这基础上把场子造热起来也是考验你们的控场力。”
　　“塞你们自己的歌……不说你们现在有没有空排练原曲的编排，放伴奏唱不是更没什么意思？也偏离了我们这档节目的初衷。真想唱，以后给你们另开档节目，别人旅居旅婚，你们旅演。”
　　理是这个理，但有人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比如鹿鸣。
　　虽然已经努力做到了目前自己能达到的最好，但是骨子里那点完美主义还是让鹿鸣有点不安忐忑。
　　可有人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并且在做一些更有行动说服力的安抚工作。
　　那就是，到现在还在外面练吉他练曲子，在尽力将鹿鸣交给他的pa做到更好的时野。
　　鹿鸣下意识看了眼门口，依然没有开门的动静。
　　他闭了闭眼，将自己埋在了枕头里。
　　时野好像总是这样。
　　会将鹿鸣的话一点一点，全放在心上。
　　在盘完这三天自己的心路历程后，鹿鸣没道理忍着不去研究时野的状态究竟如何。
　　这时候再去看，会发现，时野压根就没藏过。
　　人就是这样，当自己没有关注到某个点的时候，会连带着一系列的细节统统屏蔽。
　　而一旦注意到这个点，背后的细节就如抽丝剥茧，一下子就能看个完全。
　　比如时野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那看起来松弛随意其实都是精心设计的造型。
　　比如那盘很好吃很对他胃口、其他人却很少动筷的糖醋里脊。
　　比如那明明能骗过99.9%的人的妆造，时野却能很快认出。
　　比如时野对他的体贴、关怀、在意、尊重，偶尔的调皮也透露着更深层的亲昵，即使如此，大多也是点到为止，不会太过分。
　　还比如那一次次对视，一次次触碰，一次次的“表白”……
　　时野原来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和他现在一样的那种喜欢。
　　怪害羞的……
　　如果现在去照镜子，毫无疑问，自己的脸和耳朵肯定都是红透的。
　　鹿鸣像鸵鸟一样又埋了一会，准备去洗个澡。
　　至少待会时野问起他为什么脸红，他还能有个被热气熏红的借口。
　　只是，鹿鸣洗完了，时野还没回来。
　　……有点太敬业了时老师。
　　把着门把思索了两秒，鹿鸣决定出门去把沉醉于工作的时野逮回来休息。
　　鹿鸣走到大厅的时候，时野正戴着耳机弹着吉他，神情专注，一点都没发现鹿鸣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突然，有一个和弦没按准，走了音、卡了壳，时野被迫停下，有些懊恼地啧了一声。
　　但是时野没有就此结束，而是从那一段的开头重新开始弹奏，直到新的一遍顺畅无误，才算完成。
　　最后一首歌也练习完毕，时野满意地准备放下吉他，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鹿鸣凑得很近，可能刚才是在听从耳机里漏出来的那点微小的声音。
　　这个距离近到，时野能看清鹿鸣脸上的毛孔，以及洗漱后还没完全褪去的大片的红晕。
　　……感觉像在近距离观察一颗成熟的、快要涨破皮的水蜜桃。
　　牙有点痒。
　　时野咳了两声，压下心里的异样，用调侃的语气掩饰这有些暧昧的气氛：“鹿老板来视察啊？”
　　鹿鸣看着时野颇为不自在的模样，挑了挑眉，体贴地直起身，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鹿老板看时员工还没下班，来做做员工加班时的关怀工作。”说着，鹿鸣摁亮手机，朝时野展示现在的时间，“要不然哪天时员工的黑眼圈挂得太明显，员工亲友团们得投诉我这个鹿扒皮了。”
　　知道鹿鸣是在关心自己，时野没再多贫，把吉他安生放好后，就跟在鹿鸣后头，回了房间。
　　进了房间，鹿鸣一骨碌爬上了床，时野则拿着换洗衣物去洗澡。
　　在此期间，感觉有些无聊的鹿鸣再一次点开了鹿野仙踪的超话。
　　好巧不巧，最新回复的第一条，就是一篇关于洗澡的颜色文学。
　　尽管鹿鸣现在的位置离浴室有点距离，但还是能听见浴室里水流的声响，时大时小断断续续的，比凑近听，多了种若有似无的暧昧。
　　鹿鸣手指一颤，页面就跳进了博客详情。
　　它甚至都不是一张图或是一个链接，而是一些做了谐音处理的字眼配了防屏蔽斜杠分割。
　　直白地过了头。
　　湿漉漉黏糊糊的吻一个接着一个。
　　在有些烫热的水流的浇灌下，任何触碰都变得更加让人无法承受。
　　更别提一些深层亲密的交流，让本来就容易在热气中晕乎的脑子，变得越发不清醒。
　　不清醒就意味着，一切都顺从着本能。
　　本能地亲近，本能地愉悦。
　　本能地……
　　起一些真实反应。
　　身体的变化让鹿鸣被迫从环绕立体声中剥离出些许的理智，看着自己的下半身，有点微微失神。
　　讲实话，有点新奇。
　　因为他看cp文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那么明显的生理状况。
　　这也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有些东西，确实变质了。
　　最近打脸过于频繁，如果将其具像化，鹿鸣觉得自己的脸一定肿得很高。
　　这怎么办啊……
　　鹿鸣有点发愁。
　　更不巧的是，鹿鸣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不是短暂地停几秒，而是将近一分钟没有动静了。
　　这意味着，时野洗完了，并且即将从浴室里出来。
　　果不其然，鹿鸣刚拽过被子盖住自己，浴室的门就发出咔哒一声，随后，热气争先恐后地涌出，雾蒙蒙的，像是在给时野出场造势。
　　时野穿得很整齐，扔到镜头下，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一点错。
　　他还不知道鹿鸣已经察觉了两个人的关系，仍旧在维持着这几天刻意制造的绅士距离。
　　但是眼神骗不了人。
　　一直看着时野的鹿鸣，很轻松地捕捉到了时野在出来的那一刻，下意识朝他望来的目光。
　　可能是没想到鹿鸣也在看他，对视了两秒，时野才垂下眼眸，转离视线。
　　就这么一下，鹿鸣品出了一点异样的乐趣。
　　等时野打理好一切，上床，准备关灯时，鹿鸣突然出声制止。
　　时野不明所以，回头朝鹿鸣望去，手臂却被拉扯到了鹿鸣那边。
　　鹿鸣此时盘腿坐在被窝里，有点厚度的被子盖住腰部以下所有，完美掩盖了一切。
　　时野自然没发现鹿鸣的不对劲，看着自己被放置在鹿鸣膝盖上的手臂，他还有点懵圈。
　　“……怎么了？”时野问道，声音里带了些小心翼翼的不确定。
　　鹿鸣看了时野一眼，没开口解释，而是用动作告诉时野答案。
　　只见鹿鸣的双手以一种不轻不重的力度上下摁压揉转着时野小臂的肌肉，高强度练习吉他后，格外酸痛的手臂一下子就得到了缓解。
　　有点痛，但也有点爽。
　　时野嘶了口气，在一阵酸爽中还没忘记口花花：“这也是鹿老板关怀员工的一个项目吗？”
　　鹿鸣看都没看时野的表情一眼，看似非常专注地进行自己的按摩工作：“是啊，今天练了这么久，不揉一揉，明天铁定得更痛。”
　　说着，鹿鸣已经捏完了右手臂，放开它，拿过左手臂开始接着揉。
　　时野被鹿鸣的关心甜得心里一颤一颤的，整个人陷入了一阵不太外显的傻乐，以至于在鹿鸣放大招后，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鹿鸣拽着时野的胳膊，将人拉近了些，凑在耳边，轻快地说着：“毕竟时老师还是我的御用吉他手……”
　　“手要是因为我受伤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太超过了。
　　鹿鸣就没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被鹿鸣的甜言蜜语哄得找不着北的时野，完全没察觉到，鹿鸣居然在主动跨过两个人的界限。
　　于是，他就更没看见，鹿鸣说完这话、看完时野的反应后，情不自禁上扬的嘴角。
　　嘿。
　　有点好玩。


第47章 
　　时间来到了本期综艺录制的最后一天。
　　演出是在晚上，嘉宾们还有一整个白天的自由安排时间。
　　介于昨天大家脑力活动得相当频繁，比玩的时候要疲惫不少，于是今早的集合时间定在了早上九点。
　　这是这一周下来，鹿鸣第一次睡到早上八点自然醒。
　　虽然也就比前几天多睡了半个多小时，但是回归了自己生物钟的感觉比什么都爽。
　　只是等鹿鸣坐起来，环望四周的时候，才发现，时野又双叒叕，已经起了。
　　好健康的作息。
　　显得他像个懒蛋。
　　鹿鸣眯着眼看着坐在床尾不知道在干嘛的时野，身子前倾，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难得能多睡一会，起这么早干嘛。”
　　不戳还好，这一戳，时野直接抖了个激灵。
　　鹿鸣：……？
　　鹿鸣眉毛一皱一挑，悄咪咪在时野肩膀处探头：“干啥呢反应这么大？”
　　可这么一看，别说时野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他甚至连手机都没拿。
　　更奇怪了。
　　鹿鸣刚醒来的大脑尝试进行今日的第一次转动，随后从记忆里搜刮出一种合理的情况。
　　——时某人刚才在纯发呆，被他吓了一跳。
　　鹿鸣看着此时已经回过神，问他要什么早餐、明显在转移话题的时野，一时之间，除了想吃的东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野听到了答案，点点头，就起身出门了，徒留鹿鸣一人在房间里琢磨时野的不对劲。
　　……总不能是昨晚的后劲大到今早还没消吧。
　　他也没说什么太过的话吧。
　　还真是因为昨晚的后劲。
　　但并不是按摩肌肉这件事。
　　本来是想借买早餐转移一下注意力的时野，在看到一家手握饭团的店面后，又有点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的场景。
　　那是按摩结束后，两个人都躺下睡觉时发生的事。
　　平时很快就能入睡的时野，被鹿鸣今晚的一通操作整得有些兴奋，自然而然地，有点轻微的失眠。
　　一闭眼就是鹿老师拉着他讲“情话”的模样。
　　睡不了一点。
　　在终于有点困意，闭眼准备迎接黑甜睡梦时，时野突然觉得自己的腿被触碰了一下。
　　触感软中带硬，应该是鹿鸣的膝盖隔着被子撞到了他。
　　可这本身就算得上稀奇了。
　　跟鹿鸣同床了这么多天，除了第一天两人中间如隔天堑，后面几天，两人各自窝在自己的被窝里相安无事，虽然距离没那么遥远，却也没有多余的触碰。
　　……而且只有时野忍着不碰鹿鸣的份，鹿鸣从来都安分守己，丝毫不越界，做一只不跑不偏的寿司饭团。
　　所以就眼下这情况，时野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躺得太中间了，以至于侵犯到了鹿鸣的地盘，鹿鸣下意识开始驱逐。
　　可下一秒，鹿鸣的动作远超时野的预判。
　　膝盖只是接触的最开始，没一会，时野就感觉到，有一个温热柔软的身躯，撞上了自己的身侧。
　　并且没有远离的意思。
　　反而因为接触面积不算大，那副身躯还往他这里凑了凑。
　　被贴着的时野身子都僵了，不敢大动，只偏了一个头过去，去确认鹿鸣的状况。
　　眼眸紧闭，神情放松，呼吸均匀，睡得很香。
　　是鹿鸣潜意识操纵下的躯体行为。
　　这个认知让时野忍不住滚了下喉头，他轻轻翻了个身，以一种侧身面对鹿鸣的姿态，看着这个离自己极近的人。
　　鹿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顺着更加浓厚的、属于时野的气息，又往他那蠕动了下。
　　直接撞入了时野的怀中。
　　就这，鹿鸣还没停歇，没有使着劲绷紧的胸肌十分柔软，埋在其中的鹿鸣动着脑袋左右蹭蹭，还发出了一声轻微却透露着舒爽的叹息。
　　时野都怕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声会把鹿鸣吵醒。
　　这实在是对他的一个大考验。
　　脑子里也出现了两个小人为此争吵不休。
　　白衣时野在那厉声呵斥：“不可以！说好要尊重鹿老师的怎么可以趁着他睡着随便抱他！！”
　　黑衣时野在那无语哼笑：“都撞你怀里了你还不要，你是不是不行？”
　　白衣时野朝黑衣时野那砸了一个枕头，示意他闭嘴：“鹿老师是鹿老师，睡着了不能自控，时野你清醒着还不能控制住自己吗！明早要是整出‘在怀中醒来’的戏码，跟鹿老师的关系可能就要玩完了！！”
　　黑衣时野接住枕头，不以为意地揉了两把：“在鹿鸣醒来前松手不就好了。明天九点才集合，鹿鸣肯定会睡到八点的啦。”
　　道德感和欲望在来回拉扯，没人能从时野此刻的面无表情下看出他的纠结。
　　而在他的手不自觉搭上鹿鸣的腰的那一刻，就象征着欲望获得胜利了。
　　尽管隔着被子，这个动作也给时野带来了一阵颤栗。
　　手继续向后，把上了鹿鸣的后腰，随后回钩收紧，这只小饭团彻底被他紧拥在怀。
　　鹿鸣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睡得依然安稳。
　　时野低下头，蹭着鹿鸣的发顶，闻着洗发露的香气，带着一丝不安和得偿所愿的窃喜，闭眼入睡。
　　第二天，他确实醒得比鹿鸣早。
　　鹿鸣在他怀中醒来的戏码没有发生，他拥着鹿鸣迎来晨光的戏码倒是重磅上映了。
　　这是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场景。
　　现在实现了。
　　唯一与睡前不太一样的，大概就是鹿鸣从正对他，变成了背对他。
　　可这样一来，两人相贴得更加紧密了。
　　这也让时野的一些晨起反应变得无所遁形。
　　时野躬了躬身，将那物什远离鹿鸣，但它比主人还要精神，精神得时野有点难受。
　　没办法，时野终归还是放开了鹿鸣，起身去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解决时想着的东西，事后时野自己都唾弃自己。
　　他在想鹿鸣凑在他耳边惹得耳朵发麻的轻声细语，在想鹿鸣醉酒时喷洒在他颈窝的热气，在想那张粉里透红的脸，在想那双比他要柔软许多的手，在想那声舒适的叹息。
　　他剪过不少鹿鸣欲向的视频。
　　因此培养出来的出色剪辑力，让他能够将这些元素完美地在脑内串联，无卡顿地播放，比任何影片都来得更刺激。
　　大脑还自主操刀篡改，将一些正常片段，更替为更加过分的幻想。
　　洗手的时候时野就在想，他可能今天没法正眼看鹿鸣了。
　　想着鹿老师干了坏事，他心虚。
　　鹿鸣靠着餐厅桌子，边嚼着时野买回来的早餐，边一脸沉思地看着已经跑去练歌的时野。
　　时野在躲他。
　　鹿鸣很确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想过可能会风水轮流转，但没想到转得那么快。
　　前几天他躲时野，现在时野躲他。
　　可鹿鸣也很确定的是，昨晚时野的情绪肯定是高兴大于其他，不至于因为那点事，变成现在这样视他为洪水猛兽。
　　昨晚在他睡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睡得太沉，一点都不知道。
　　啧，屋子里也没摄像头，没有东西可以供他考究。
　　等吃完手上的东西，鹿鸣都没理出什么头绪，只能先把这事放一放，练歌去了。
　　易尘雪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她那两好哥哥卷生卷死的模样。
　　蔡玲翎被易尘雪一挡，有点疑惑，探头往大厅看去，也感到了一阵头皮发麻。
　　蔡玲翎拍了拍易尘雪的肩，凑近她小声嘀咕：“我们待会要不要去外头吃？速战速决，八点五十肯定能回来。”
　　易尘雪小鸡啄米式点头：“行行行，在这吃的话，我怕待会吃着吃着鹿哥直接把我提溜过去弹吉他了。”
　　两姑娘刚走到大厅外，就撞上了其他四人。
　　章秋蝉和黎永祥本身就是醒得早的那拨人，已经出门逛了一圈，甚至在互相炫技式开声了。
　　潘沅君和沈淮安手上拎着些早点，看份量，十分钟之内肯定能吃完。
　　压力给到。
　　易尘雪看着边上跟过来的摄影，指了指自己和蔡玲翎，一脸正色地对着镜头声明：“我们两，没迟到啊！不准就这个点骂我们！都出来玩了，拒绝内卷！”
　　黎永祥哈哈大笑：“现在没人说你，但你要是还不赶紧去吃早饭，待会准点开始你没到，你鹿哥绝不饶你。”
　　听完这话，易尘雪直接拉着蔡玲翎就是一个飞奔，摄影大哥镜头一转，两人已经没了踪影。
　　鹿老师的威力恐怖如斯。
　　易尘雪找了家最近的早餐店，平时总得思考个一分钟今天要吃什么的她，这回到了就是库库报菜名。
　　蔡玲翎也没敢多犹豫，点了些不容易出错的，拎上袋子就跟易尘雪一起边吃边走。
　　易尘雪吃得太快，噎了一下，锤了锤胸腔，最后吸了口蔡玲翎的豆浆才把那面团咽下去。
　　小姑娘内心泪奔：“下一期……到下一期前我肯定调整作息，每天七点起，提前适应这生活。不然我真怕哪天睡过头了……”
　　蔡玲翎深有所感：“如果小鹿去教书，估计是全校最严格的那个老师。”
　　在前面那五天，虽然大家都在努力遵守着集体集合时间，但多少会有些意外事故。
　　不过都出来玩了，计划赶不上变化是常事，大家的包容度都很高。
　　鹿鸣也是如此，毕竟他自个儿在旅游中就是个比较随性走到哪算哪的人，不碍事的等待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第六天，鹿鸣的严格就一点点显露出来了。
　　时间观念是一点，对曲子的要求是另一点。
　　没有鹿鸣掺和的、其他人的个人曲子，他不会多说一句。
　　但是只要有他份的，无论是他唱，还是他词曲，亦或是他弹键盘，他多少都会提高一点要求。
　　对歌手的声音、技巧、情感诠释与表达，对乐队的演奏技巧和互相配合等等。
　　对事不对人，该说的一句没少。
　　就那样，黎永祥在事后是这样宽慰挨了几次批的她们的：“小鹿已经很放水了，毕竟再放低标准，这些歌就粗糙得算不上演唱了。”黎永祥摸了摸下巴，无奈道，“我作为他老师，错的地方他不也照样点，别放心上，改了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是易尘雪已经对鹿鸣瞥过来的眼神有点PTSD了。
　　昨天甚至还是创作磨合阶段，今天是从头到尾一首首排练、再正式联合彩排，她已经能想象鹿鸣甩起教鞭的模样了。
　　哦老天。
　　希望几天少挨两句批。
　　……至少不能因为迟到挨批。


第48章 
　　易尘雪和蔡玲翎赶回来的时候，正好八点五十。
　　离九点还剩下十分钟，大家却都没在闲着，开声的开声，调乐器的调乐器，等一切准备就绪，就准点开排。
　　如此紧凑的节奏和氛围很容易传染给每个人。
　　至少易尘雪刚吃完饭、快走回来，跳得还有些快的心，还没平复下来，就又直接提了起来。
　　得亏她是年纪最小的那个。
　　不然容易一不小心撅过去。
　　其实鹿鸣说严格确实严格，毕竟他有点子完美主义在身上，看到听到了不说，他能把自己憋得浑身难受。
　　但这份严格并不是苛责，只是一份促进进步的催化剂。
　　当所有人都认真起来，他的严格在这中间就不算什么了。
　　说到底，谁还不是个真心对待音乐的音乐人了。
　　大家都在尽可能地提高这些曲子的质量，鹿鸣只是最低质量的把关守门人，而潘沅君和黎永祥，则是上限的拔高者。
　　所以鹿鸣在今天早上说的话不算多，除了遇到一些低级错误，会一个眼神扫射过去示意一下，其他时候，都在跟大家一起听潘沅君的编排调整，以及练习黎永祥给出的技术改进。
　　这样一来，时间过得很快。
　　三小时拉了六首歌，中间休息吃了个午饭，没过一会，又花了两小时拉剩下四首。
　　连续数小时的高强度排练，排的时候大家因为太专注没什么太大感觉，直到排练结束，一股深刻地、高度专注后的疲惫排山倒海地袭来。
　　沈淮安作为唯一的鼓手，几乎是从头坐到尾，中间有好几次棒槌都因为手汗不小心手滑甩飞，这下直接瘫在沙发上表演生无可恋。
　　哦，前后大合唱，他还得边敲鼓边唱歌。
　　这种状态的人其实不少。
　　自从刚来的那一天，有人调侃可以让鹿鸣玩两个键盘，以及后续吉他总是来回借用，宋乐言又给他们补了一个键盘和一把吉他。
　　于是八个人，乐队伴奏效果最好的时候，就是两个键盘两把吉他一把贝斯一架鼓，只剩下两个不太会乐器的人做主要人声输出。
　　但是合唱时都得唱。
　　所以所有乐器边上都还有一个麦。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歌都是这个二六分配置。
　　更多的，还是轮流替换，一个键盘一把吉他一架鼓作为基础，其他的看情况上场。
　　当然也有慢悠悠的小清新的曲子，一把吉他或是一个键盘就够了。
　　总之，乐队配置是曲抛的，整个看起来格外的散装。
　　易尘雪作为乐队女主唱，没少在开live时承担介绍工作。
　　因此，是她最先意识到：“等下，我们是不是还没个名字？”
　　沈淮安懒散地举起了手，声音有气无力：“大家好，我们是，音旅记旅游团——”
　　“噫，好土，不要。”
　　最朴实无华的名字被一票否决，沈淮安撇了撇嘴，放下手，搭着沙发靠背，对别人的创意洗耳恭听。
　　潘沅君抬眼看了下最终人员安排名单，说道：“之前调侃的作队名不也挺好，散装乐队？曲抛乐队？”
　　鹿鸣乐了：“听起来我们下一秒就要解散了。”
　　易尘雪耳朵一动，打了个响指：“等一下就解散？等解乐队？”
　　黎永祥摸了摸额头：“这名字实诚，乐队是旅游完才成立的，也是演出完就要原地解散的。”
　　时野负责做了个介绍演练：“大家好，我们是等一下就解散——好街头的名字，至少我听了我会愿意留下来看看他们到底要唱几首解散。”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于是，名字就这么拍板下来。
　　宋乐言听了，还给他们把新名字写到了微博宣传里。
　　嘉宾们一个个都是会来事的，商讨了下，以一人一句宣传词的形式接力转发宣传博客。
　　演出成员、演出内容、演出地点、演出时间、直播链接房号，都以各自的风格口吻讲得明明白白。
　　粉丝一个个人看过去，对此十分买单。
　　【你们这什么名字哈哈哈哈，不准解散！给老娘唱到天荒地老！】
　　【还按年龄来发博，你们好严谨。】
　　【被路透馋了五六天了，总算有官方直播可看了，饿死孩子了qwq】
　　【我就在燕京！晚上等我到现场啊啊啊！】
　　等正式总体彩排结束，嘉宾们去做今日妆造，节目组负责运输乐器、完善舞台。
　　大家在去化妆间的路上，聊起了晚上的演出。
　　鹿鸣最先提出自己的好奇：“所以最后演出地点到底定在哪了？宋导这个嘴严的愣是没说一点。”
　　章秋蝉眯了眯眼，笑着分享：“他嘴严又不代表其他人嘴严。中午跟一个场务稍微聊了聊，说是在燕京公园里。”
　　鹿鸣听了挑了挑眉，有点惊喜：“宋导真定在公园里了？许愿这么有用？”
　　“鹿哥你许的愿啊？”易尘雪歪了歪头，“咋许的？之前我跟玲翎姐刷视频刷燕京路演，有种是在商场外下沉阶梯那办的，大家坐在台阶上，看起来特别像超mini体育馆一面台，我俩还想着会不会定在那哈哈。”
　　鹿鸣指了指跟在他们身后的摄影：“那你下次在镜头下面刷，边刷边喊‘呜呜呜好想去’，估计宋导也能满足你的愿望。”
　　“？真的假的哈哈哈——”
　　“真的，毕竟咱们宋导还是很宠嘉宾的。”
　　是夜，妆造完毕的嘉宾们分组开车前往燕京公园。
　　在停完车、坐着公园接驳车前去公园大草坪的时候，他们被认出来的频率高了很多。
　　毕竟有不少是专门来线下看表演的粉丝，认出自家哥哥姐姐那是小菜一碟。
　　一小姑娘本来在专心赶路，偶尔观察身边那些与自己同路的、大概是同个目的地的人。
　　突然，身后一辆接驳车按了按喇叭，鸣笛声让她下意识靠边站，就是这么一个转头回望，她看见有几张熟悉的脸唰的一下闪了过去。
　　嗯……？刚才她是不是看见她家鹿宝了？
　　紧接着，让她有些瞳孔地震的，是身后那一波乌泱泱的跑过来的人群。
　　虽然大家都在奔跑，但是互相之间的间隔都还算安全。
　　看起来像是在跑公园马拉松。
　　但是很明显，他们就是因为前面的那辆已经驶远的接驳车，才奔跑起来的。
　　看这个井然有序的模样，以及时不时传来的“别挤！注意安全”的提醒，他们应该是被嘉宾制止过。
　　可这不妨碍粉丝听了，下次还敢。
　　主打一个听劝，但不完全听。
　　小姑娘脑子里塞满了吐槽，身体却很诚实，跟着一起迈开了脚步。
　　嗯……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向自己喜欢的人奔赴，还挺爽挺热血。
　　但粉丝爽完就被自家正主训了。
　　离正式开演还有很宽裕的一段时间，本来嘉宾们这会是不用上台的。
　　可现在，他们正一字排开站在舞台上，一人一个话筒，接力棒读演出安全须知。
　　并且着重强调了入场安全，不要在人多的场合追逐打闹，以免发生踩踏事件等等等等。
　　循环往复，旨在来一个洗脑一个。
　　年轻人居多的一个团体，怎么会听不出来自家正主在正儿八经地阴阳怪气自己。
　　粉丝们在草坪入口处领了手环和星星手灯，一个个讪笑着走了进去，找地坐下。
　　乖巧。
　　已老实，求放过。
　　申请审批、搭建舞台的时间还是有点紧，宋乐言保证了最基础的设备需求，其他的一切从简。
　　一个稍微能拔高视野、稍加装饰的舞台，从小院搬来的乐器，还有基础的麦克风、音响、音控台，以及几盏为了拍摄好看特别立的补光灯。
　　要是没那几盏灯，朴素得像个真街边路演。
　　已经开播的直播间里有不少人在吐槽这个舞台。
　　【这阵仗是真路演啊……】
　　【LED屏和舞美灯光都没有哈哈哈，这可能是他们至今为止搞得最素的演出了。】
　　【听说是临时选址，宋导也是前两三天才谈下地方，这其实已经挺有模有样的了。】
　　【而且这种公开场合他们也没法在这彩排吧，那灯光就算有也太临时啦。】
　　【好好好，等一下就解散这个主旨从人到场地贯彻到底。】
　　【哎哎哎七点了！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此时，边上的灯光还没有转向舞台，以至于所有人的视野中都一片漆黑。
　　只有坐得近的粉丝，捕捉到了一些人影的动静，激动地拍着边上人的胳膊，朝舞台上示意。
　　紧接着，一串清晰的秒针爬格的咔哒声，与高亢的吉他滑音一同破空而出，带着极强的穿透力，拉开了演出的序幕。
　　贝斯的深沉低吟紧随其后，宛如在耳边低语，与众人的心脏共振。而鼓点的强势进入，如同一把爆开的火，将整场氛围彻底炒了起来。
　　灯光恰如其分地转向舞台，看清上面的人后，下面的粉丝欢呼着摇起星星手灯。
　　旋律热血激昂，节奏鲜明有力。
　　尽管这是一首没人听过的新歌，无法跟唱，但是跟着一起摇头晃脑可谓是绰绰有余。
　　【好恨，居然不能在现场跟着一起蹦TvT】
　　【这歌听起来好上头，而且蛮容易跟唱的，现在下面都开始一起哼了。】
　　【好喜欢他们的咬字……没字幕我都能听清楚80%的词。】
　　【啊啊啊宋导你好歹放个LED屏让我们看看歌词啊啊啊！金鱼脑子已经不记得之前的词了！！】
　　也有人在震惊这个乐队配置。
　　【讲实话，看到嘉宾阵容的时候，我以为至少有一半人是站在前面唱的。】
　　【结果只有蔡老师和章老师相当无助地站在最前面哈哈哈】
　　【这么嗨的歌！时野和鹿鸣居然不在前面整个唱跳！居然缩在后头弹琴！！】
　　【就这么一两天的练习，你让鹿宝在前头表演植物大战僵尸吗233】
　　【他们弹琴弹吉他的样子真的好帅啊……现在你们爱豆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prpr】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沈淮安给了所有人一个眼神，敲下四拍。
　　音响中，传出了八人整齐划一的声音。
　　“大家好！我们是等一下就解散——！”


第49章 
　　这声自我介绍刚出口，下面就有粉丝高喊了一句：“不准解！”
　　声音极具穿透力，隔了有点距离的粉丝都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哇哦了一声，开始异口同声地喊：“不准解！不准解！”
　　这阵仗把在公园里遛弯的真路人吓到了，只见那哥们满脸疑惑地看了看台上那一帮年龄迥异的人，凑近最外头的一个粉丝，低声问道：“这是在干啥啊？”
　　粉丝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回答道：“这个乐队路演呢！在喊着让他们别解散！”
　　大哥撸了撸自己的寸头：“哦哦，这粉丝看着确实挺多，感情还挺深，难怪叫他们别解散……哎他们乐队啥名啊？”
　　边上另个粉丝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别提了！改名了！为了表现出解散的决心，直接改名叫‘等一下就解散’了，今晚是他们解散前的最终演出，哥们且看且珍惜啊！”
　　这大哥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致，左右瞧瞧，又问道：“那票咋卖啊？我好像没看见卖票的地方……”
　　“嗐，别提了，说是为了回馈粉丝，这次解散演出请大家免费听。”
　　还有这操作？
　　大哥又呼噜了一下脑袋，找了个空地也坐了下来。
　　台下的“别解散”像浪潮一样一声声扑向舞台，鹿鸣从麦架上摘下话筒，走到前面，大家见他一副要说话的样子，渐渐停了声音。
　　“让我们别解散啊？”只听，鹿鸣这样反问道。
　　台下又齐声说道：“是——”
　　“那可能不太行。”鹿鸣又道，惹得下面发出一阵“失落”的“啊”声。
　　“毕竟我们之后还有其他工作嘛，比如说……”
　　鹿鸣右手拍了拍蔡玲翎的肩，一副很遗憾的模样：“下星期我们蔡玲翎主唱呢，要去参加《乐动心跳》。”说着，又拍了拍章秋蝉的肩，“我们章秋蝉老师要去《心灵之声》作飞行嘉宾。”
　　接着，鹿鸣往后面乐队方向走，“我们吉他手女主唱易尘雪，和鼓手沈淮安就更别说了，我不信你们没抢他们之后livehouse的票。”
　　台下发出一阵笑声，鹿鸣边听，边往潘沅君和黎永祥那里走：“我知道很多人对咱们潘沅君老师不是很了解，但必须要跟你们说的是，咱们这回的歌，整体制作都由潘君操刀。你们就说刚才那歌好不好听吧。”
　　“好听——”
　　“好听？那你们还不放潘君回去工作，身后一大堆好听预备役的曲子等着潘君来动刀呢！”
　　鹿鸣侃完，搭上了黎永祥的肩：“至于咱们黎永祥老师，他是真老师，他回去还得补这一周调的课。幸亏现在只是开学季不是毕业季，不然他得转成陀螺咯——哎！您咋还拍我屁股！”
　　挨了黎永祥一巴掌的鹿鸣“灰溜溜”地捂着屁股逃到了时野身边，长叹一口气：“咱们时野老师作为Fire男团的队长，之后的通告多得没法想象。以至于，整个等解只剩下我这个键盘手……”鹿鸣指了指自己，“鹿鸣。这相聚时间无法调和，只能解散咯……”
　　台上唉声叹气，台下和线上直播间里却都要笑翻了。
　　【哪家综艺下次能拉鹿鸣去做MC，我肯定追。】
　　【以前怎么没发现鹿鸣这么能侃大山。】
　　【高，太高。又能介绍人员又能给人打广告，主要听了还不乏味，爱听爱看。】
　　【鹿老师：得，就我一个闲散人员。乐队名或许该取一条咸鱼和七个大忙人。】
　　【@烈火娱乐@潘万州，还不快给人孩子拉点工作！！不然他真要以为自己就是条格格不入的咸鱼了！！！】
　　“好啦，接下来这首歌，我思来想去还是想跟你们简单讲讲它的创作背景。”
　　鹿鸣沉吟了一声，组织了下语言：“我们都习惯称王朝的最后一任君王为亡国之君，他们或许政治昏庸、骄奢淫逸，或许刚愎自用，或许懦弱无能……当然，也可能这些缺点有人全占。”
　　“但是我们在燕宫里的一场冒险——可能会让你们在看节目的时候怀疑这档节目定位的一场冒险，却告诉我，还有不一样的人。”
　　“能在朝代更迭之际，还最记挂的是历史文化存留的人，很难想象，他居然是亡国之君。”
　　“在战火纷飞自身难保的时候，他却在将本朝的那些璀璨文化，以文字图画书籍的方式尽力存留，我们现今能看见那些历史，他功不可没。”
　　“我不在这赘述他的事迹，下一个农历十五，我想燕宫会好好跟你们介绍他。”
　　“接下来请听，《残垣下的传承》。”
　　最先出来的，是箫的声音，苍凉、孤寂，好似在断壁残垣中回荡的叹息。
　　随后倾泻而出的，是中小提琴弦乐组，小提琴悠扬中却带着些哀伤，中提琴沉稳，述说着那段无法逆转的悲剧降临。
　　鹿鸣的声音对比这样沉重的奏乐声，就显得尤为青涩，他此时化身成了那个尚且年轻的帝王，在疑惑，在迷惘。
　　“曾经的辉煌如烟花破碎，王座倾倒，山河憔悴。”
　　鼓点的加入，宛如催命符一般，带着杀意点点逼近。
　　“试图挽回，却挡不住命运的狂潮急催，背负亡国原罪，身影渐微。”
　　现在究竟该怎么做？
　　逃命苟活？还是……
　　“国之将倾，风雨如晦，不屈灵魂，未曾沉睡。”
　　随着鼓点力度加大，频率加快，弦乐组的旋律也逐渐高昂起来。加入的女性和声，却温柔得像是一道承载着希望的微光，指引着这位迷茫的君王跌跌撞撞地寻求出路。
　　多一点、再多一点……他还可以留下更多的东西。
　　无论无情的历史如何论定他的是非，他的所作所为，是他对这历史潮流最后的反抗。
　　哪怕多存留一点，都是他的胜利。
　　他是亡国之君，但他也可以有作为。
　　曲子不断推进至高潮，最后骤然回落。
　　突兀的沉寂，如同历史在冷漠地宣判，这个王朝已经落幕，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可是慢慢唱出的和声，像是咏叹调，宏大、神秘。
　　它真的消失了吗？
　　不，它仍在延续。
　　如今熠熠生辉。
　　现场一片寂静。
　　直到大家反应过一曲已经结束，才渐渐鼓起掌来。
　　【我靠……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上下两首风格好不一样，是跟着他们旅游的顺序来的吗？】
　　【妈妈，我第一次get到，原来电吉他也能融进去这种风格的音乐里，虽然占比确实不多，但它出来的那一下整个人都热血沸腾起来了！！】
　　【感觉现场的乐器和乐队人员还是局限了鹿老师想法落地的程度，给他一个民乐团的话，这首歌可能会更带劲。】
　　【没在弹乐器的大家都在和声哎……最后那段真的太震撼了，好像剩下还存活着的人都在为这最后一个目标拼命。】
　　【历史就是这样的呀，只要文化能传承下来，后人就还能触摸到那个朝代的灵魂。】
　　演出的顺序确实是按照他们的旅游线路来的。
　　若说第一首表达的是旅行前抵达目的地的相识，以及对旅行的期盼，所以整体有些欢快跳脱嗨翻全场，第二首是关于燕宫之旅给他们留下的最深刻的、略带沉重又满载希望的印象，那么后面几首可谓是相当小清新。
　　下一首的主唱是易尘雪，她接过串场的任务，抱着吉他走到了舞台中央：“咳咳，大家回回神，再不回神，我们的team可就解散没了。”
　　这话不假。
　　连着弹了两首的全员配置，在这首做出了巨大的调整，只留了个易尘雪准备边弹边唱，还有沈淮安的鼓和鹿鸣的键盘做辅助。
　　【？我还以为是八个人在台上站到“解散”呢，感情你们每首配置还不一样啊？】
　　【笑死，还是上一首加深了刻板印象，不奏乐器也可以作伴唱哈哈】
　　“嗯对，如你们所见，我们等解在集体解散前，内部就已经先分裂了，我们是team三号！”易尘雪朝天比出了个三，后又俏皮地打了个响指，“大家晚饭都吃过了没？没吃的话赶紧问问边上人有没有带小零食，饿着肚子听这首歌，到时候可别投诉我报复社会哦！”
　　在大部分粉丝嚷嚷的“吃过了”的声音中，易尘雪率先弹奏出前奏。
　　很简单的和弦分解，十分轻快，听起来如同清晨的鸟儿，正在叽叽喳喳地开着觅食大会。
　　听到那些简单明了的歌词，听众们总算了解易尘雪问那个问题的原因了。
　　极具画面感的歌词，将燕京的早餐美食描绘得淋漓尽致。
　　面茶、豆汁、煎饼、炒肝……嘉宾当时吃的，那是一个都没落下。
　　其中还夹杂了些燕京话特有的衬词，除了让易尘雪唱起来感觉更加俏皮可爱了些，还给整首曲子添加了丝人文气息。
　　这不仅是在唱早餐的食后感，更是在唱胡同里的喧闹和风情。
　　再往后一首，主唱位转到了章秋蝉身上。
　　章老师用那把经历过时光沉淀的嗓音，慢悠悠地唱着时光匆匆留下的痕迹，好似在品一盏茶，越品越有味道，越赏越能看见那些悄然遗忘的角落。
　　最后一把戏腔结尾，不光是她秀了一把唱功，还让曲子变得更绵长了。
　　秋日的晚风席卷过这片草坪，风劲不大，却带着大家的思绪一起飘远。
　　没听够。
　　所以，时光，可以再慢一点吗。


第50章 
　　演唱的时间线拉到了第三日的旅行。
　　比较关注路透的粉丝，都知道这一天他们是分头行动。
　　时野拿着麦，咳了两声，没有直接介绍新曲的背景，反而向听众抛出了一个问题：“有多少人是北漂到燕京来的？”
　　唰唰唰的，台下大半的人举起了手。
　　时野明了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对燕京都市的印象是什么？”
　　这场面太像讲座提问，一时之间有人被点名的记忆支配，闭口不言，有人直接大喊“答案”，相当活跃。
　　“节奏太快！活不下去一点！已经准备回家了——”
　　“房租！为什么！那么贵！！！”
　　“为什么预制菜那么多！还超难吃！！”
　　这些话几乎都是被喊出来的，可能本意是想让台上的人听清，但实际效果听起来相当的怨念深重。
　　这确实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以至于大家笑着笑着，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时野静静地听着。
　　再拿起来麦时，他沉稳，又富有力量的声音，在这块草坪上传开：“我想大家本来都有想在燕京闯出一片天地的梦想，但没想到，这地方那么的让人又爱又恨。我知道，我们在那一天所看见的一隅，其实是你们每个人每天都在经历的，所以接下来这组歌，希望能给你们带去力量，哪怕一点也好。”
　　这是基于四组不同的旅行创作的一套燕京都市四重奏。
　　他们以不同的切入点，去阐述自己的看见，自己的感想。
　　一重奏是关于燕京那令人崩溃的公共交通。
　　易尘雪当时在微信群里喊得有多崩溃，那么和蔡玲翎唱这首歌的时候，感情就有多充沛。
　　地铁到站的广播声作为开篇，一下子就将听众拉入了那拥挤不堪、令人窒息的地铁中。
　　明面上，整体的风格偏向于诙谐，但是急促的旋律和压低的和声，却将这层苦中作乐彻底揭开，将众人的疲惫与无奈深刻地暴露出来。
　　每一个强拍，都像是人群推挤碰撞发出的声响，每一个弱拍，都仿佛是向生活低头妥协的叹息。
　　最后，在换乘站间无尽的奔跑，那粗重却渐弱的喘息，不知是在宣告这样的追逐总算告一段落，还是在暗示这追逐将永不止息。
　　喘息停止，灯光一暗，乐声再度响起时，已经进入了二重奏。
　　紧凑的节拍和激昂的音调，将燕京的快节奏高强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生活的压力、业绩的追求、家人的期许，犹如一座座大山不断压下。
　　原本就拼命的人越发拼命，本来咸鱼的人也被迫卷得不断仰卧起坐。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工厂，每一个人都是一块零件，自机器开机启动的那一刻，就不能随意脱落停下。
　　可是机器怎么能没有润滑？
　　人又怎么可能不需要休息？
　　于是，三重奏的曲调变得温暖而舒缓起来。
　　它是假期睡到自然醒后，拉开窗帘洒进房间的那一束暖阳；是走在路上调皮地扬起发丝的那缕微风；是那只因着好奇落在指尖、翅膀轻颤的蝴蝶，是那随着风翩翩起舞的花花草草。
　　轻柔、宁静，为被生活裹挟翻腾的众人提供了一个避风港。
　　好像在说，累了就休息一会，这是理所应当、不该被批判的事。
　　四重奏的时候，鹿鸣和时野以对唱的方式，展开了一场自我对话。
　　有人说，你要成为人中龙凤。
　　可你越长大越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
　　地球不会围着自己转，甚至少了你，地球照样转。
　　“曾经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到头来才惊觉自己都很难改变。”
　　“可那又如何每一个平凡日夜，都有诸多小确幸等我们发现。”
　　有人说，你要成就一番宏图伟业。
　　可你越尝试越明白，有时候再怎么努力，所做的也只是最平凡的工作。
　　没有令人艳羡的天赋，没有超绝看透历史进程的眼光，跟着大流分一杯羹，已经足以暗自欣喜。
　　“梦想那么遥远现实那么焦灼，心火未消，风雨飘摇。”
　　“可微弱光耀也能照亮前行道，坚定不逃，希望不凋。”
　　两人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失落时安慰，迷惘时指引，跌倒时扶起，前进时相随……
　　轻而易举地勾起了听众内心深处的那些声音。
　　其实，谁不曾怀揣梦想，只是最后被现实击垮，将那个幼稚、无知无畏的自己藏起来了罢了。
　　来自他人的嘲讽、打压，居然也成了自己刺向自己的利刃，一片片将那颗纯真炽热的灵魂凌迟，千刀万剐，支离破碎。
　　可是，最普通的梦想，也有它的美丽。
　　最普通的人生，也有它的意义。
　　亲爱的自己，别畏惧风雨。
　　时来运转，否极泰来。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这场演出很顺利。
　　连talk带歌带一些聊天互动，十首歌愣是撑了快两个小时。
　　因为都是新歌的缘故，要台下的听众跟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本来嘉宾们都做好了自嗨自唱没什么回应的准备，但是大家给出的反馈却远超想象。
　　热烈的掌声伴随着高声的呼喊，隐约间，还能听到有人在哭，有人在笑。
　　宋导在发下去的手环上印了二维码，演出结束后，听众可以扫描，打下对这次演出的评分，留下改进建议。
　　后台收到的建议五花八门，但是好评率相当高。
　　【希望宋导下次舞台搭得更大点，配个LED屏，放不放嘉宾的脸无所谓（毕竟这几个帅的帅美的美，有点影响我听歌），但是放歌词总可以吧！！！】
　　【歌手写歌的背景和理念都好有意思，听完了简介再听歌，感觉代入感都更强了，这个talk环节请务必保留！】
　　【出专辑！！！我知道这些都还不算完全的成品！！！我要电子专辑我要电子专辑！！】
　　结束了路演的嘉宾们回了小院，一进院门，就看见院子中间摆了好几张桌子椅子，上面放了各种吃的喝的。
　　宋乐言在工作群里发了条语音：“给你们点了一些东西，当宵夜也行当这期的散伙饭也行，饿了就吃点，累了不想吃回去早点睡也ok，自己看着安排，明早走的时候，房卡什么的交到前台就行。”
　　鹿鸣去看了看桌上的食物，真的堪称丰盛且贴心。
　　桌上的食物可以分为两大类——健康的，和没那么健康的。
　　怕吃完夜宵发胖的，有一些粗粮主食，比如红薯、玉米等等，还有几只烤好的秋刀鱼，以及一些盒切水果。
　　不那么健康的……那就多了去了。
　　秋季最后一波的小龙虾虽然看起来没有七八月的小龙虾那么个大饱满，但是看起来色泽鲜红，香气扑鼻，也是叫人垂涎欲滴。
　　几盘精致的寿司种类更是多样，经典的肉松蛋黄，铺了三文鱼、虾肉或蟹肉的手握，鱼籽酱、鳗鱼、泡菜……感觉把店里的基础款都点了一份。
　　再边上是一堆仍被锡纸包裹的烤串，那个分量看起来不小，大概也是荤的素的都有。
　　鹿鸣甚至在被烧烤挡着的某个角落，找到了六听装的啤酒。
　　主打一个导演阿爸全然纵容，全看嘉宾们的自觉性。
　　嘉宾们围着桌子转了一圈，一阵沉默。
　　随后就听见有人吞了吞口水，肚子里还打起了鼓。
　　“都处了七天了，这么矜持啊？”
　　“……懂什么，这是跟自我的对抗，不关矜不矜持的事。”
　　最后，大家决定放下内心的纠结，跟随本意吃吃喝喝。
　　这是呆在一起的最后一晚，甚至不知道下一期什么时候再录，突然间，有些人心中升起了一些不舍，边吃着东西，边将这些小心思絮絮叨叨了出来。
　　易尘雪年纪最小，也是最感性的一个，虽然喜欢交朋友，但本身却很不喜欢离别：“怎么感觉时间过这么快……以前都觉得一周很难熬，怎么现在就要分开了啊……”说着，她倒靠在蔡玲翎身上，“呜呜呜舍不得我的玲翎姐，舍不得鹿哥时哥，舍不得黎老师潘老师章老师……”
　　沈淮安听了一耳朵，眉头挑得老高：“就单单舍得我是吧？”
　　易尘雪目移：“跟你太熟了……甚至之后还有好几场音乐节要见面……对你升不起离别的伤感。”
　　黎永祥小嘬了一口啤酒，乐呵呵：“也不用伤感啦，我刚才听宋导说，有粉丝催着我们出专辑，如果真的要做的话，见面次数肯定还是很多的。”
　　潘沅君没碰酒，拎了一瓶茶饮过来：“那我倒是要排排工作，给这张专辑腾点时间。说实话我还蛮喜欢这次的这些歌的，正儿八经做肯定每一首都不差。”
　　蔡玲翎朝潘沅君举杯：“那是！潘君出品必无次品！有潘老师在我们超安心——”
　　潘沅君给了蔡玲翎一个眼神：“到时候你的声音出岔子了我饶不了你。”
　　蔡玲翎手上一僵，悄咪把那个撒了诸多辣椒粉的烤串放了下来。
　　时间快到章秋蝉的作息点了，本来也吃不了太油腻的章老师吃了几块水果，以水代茶酒，给所有人敬了一杯：“谢谢大家带着我一起变年轻了七天，跟你们一起唱歌真的感觉很有活力，很开心！希望未来大家的日子都越来越好！”
　　众人纷纷起身，一杯杯碰过去，说着哪里哪里，章老师也带着他们见了不少世面，涨了很多见识。
　　鹿鸣本来没打算碰酒的，但是黎永祥说自己就喝一点尝尝味，开了的那听不喝也浪费，鹿鸣就接过来小抿几口。
　　时野看着一点点喝着酒的鹿鸣，突然在想，前几天的那些事会不会再次上演。
　　还没多想一会，时野就被其他人点名，聊起了之后的那些杂七杂八的通告。
　　闲人鹿鸣撩了撩眼皮子，看向回答得认真的时野，将最后一口酒咽下。
　　啊，七天怎么这么短啊。
　　……就要分开了。


第51章 
　　繁星点点，晚风轻拂。
　　气温又下来了些，衣服没穿足的人总算感到了些凉意。
　　蔡玲翎搓了搓手臂，吃完最后一口，就起身准备回房。
　　视线扫过所有人后，她发现了鹿鸣的不对劲。
　　鹿鸣确实会有话不多的时候，但这迷蒙着的样子，看起来比上次茶馆的食困还要严重一些。
　　于是，蔡玲翎关怀问道：“小鹿？还好吗？太累太困了就先回去睡吧？你明天的飞机不是也挺早的吗？”
　　鹿鸣闻声，反应慢半拍地扬起了头，又慢半拍地回复蔡玲翎：“好……马上。”
　　时野看着那听空了的、被风吹倒了的330ml的啤酒罐子，对鹿鸣的酒量上限再一次刷新了认知。
　　……真是个小趴菜中的小趴菜。
　　黎永祥多看了鹿鸣两眼，哪还不知道鹿鸣的状态：“嚯，难怪以前有聚餐的时候，这小子都只喝果汁，感情是不太会喝啊。”说完他啧了一声，给时野丢了瓶矿泉水，朝鹿鸣那抬了抬下巴，“早知道刚才不叫你接盘了。这万一醉难受了，我倒是成罪魁祸首了。”
　　时野拧开手里矿泉水的瓶盖，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半杯递给鹿鸣。
　　鹿鸣乖乖接过，端起杯子仰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喝得太急，有几缕水从鹿鸣的嘴角溢了出来，流过下巴，滑过脖子，最后钻入了衣襟。
　　时野还没来得及给他抽张纸，鹿鸣已经自己用手背擦拭掉了。
　　时间已晚，大家都准备回去洗洗休息。
　　黎永祥走之前，朝时野多吩咐了几句：“小鹿就交给你了哈，有你照顾他我放心。就是不知道他醉后闹不闹人，麻烦你多担待点。”
　　时野正整理着桌上的残局，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知道的，黎老师。”
　　等时野收拾完，准备带着鹿鸣回去的时候，鹿鸣扯住了时野的手：“今天不从那条路走好不好。”
　　时野对此可有可无，背对着鹿鸣蹲下身，非常自觉地准备做鹿鸣的专属轿子：“行啊，小鹿爷可是走腻了？想换哪条道回寝宫？”
　　鹿鸣乐得拍了拍他的背，左摇右晃地自己站了起来：“哎呀……今天没到上次的程度，我能走路……之前小易说这院子里还有个秋千，我想去玩。”
　　这次确实没上次醉得那么厉害，至少小鹿老师的腿还安生地在干着自己的活，虽然走不了直线，但是好歹没让鹿鸣来个平地连环十八摔。
　　两人顺利到达秋千处，鹿鸣一屁股坐到秋千椅上，自己蹬腿晃了晃。
　　幅度太小，感觉像是自己在原地打转，晕晕的。
　　鹿鸣撇了撇嘴，扯了下秋千链子，朝时野提出诉求：“时老师——能不能帮我推一下——”
　　被酒精泡过的嗓子有点软软的，黏黏糊糊的，听起来格外像撒娇。
　　这话把时野的耳朵都听麻了，哪会不应，走到鹿鸣身后，双手把着他的腰，就是往前一推一送。
　　第一下荡起来的幅度不算大，等鹿鸣荡回来，时野后撤几步，又在鹿鸣的腰背部用力推了一把。
　　“呜呼——飞咯——”鹿鸣像个孩子一样欢呼出声，并且随着高度越高，呼声越大。
　　整个人飞在空中的感觉很奇特。
　　虽然得紧紧抓着绳子不让自己真的飞出去，但是风划过脸庞、吹起头发、灌进衣摆带来的自由感，实在是让人有点欲罢不能。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高处落下的时候，腹部总是一阵发痒，惹得鹿鸣咯咯直笑：“哎哟，肚子肚子……哈哈哈停一下停一下！”
　　听见鹿鸣叫停，时野不再动手助推，等着秋千自己慢慢停下。
　　时野最后一把抓上秋千的链子，这下，本来还有点荡漾的秋千彻底停住了。
　　鹿鸣被这一扯，整个人往后一撞，撞进了时野的怀里。
　　时野还没出声，鹿鸣自己先笑了：“时老师别急，强制的投怀送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
　　但总感觉突然被一口大锅砸了的时野：“那怎么不算强制？小鹿老师示范一下？”
　　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时野没想到鹿鸣会真的付出行动。
　　只见鹿鸣从秋千上起身，抓着链子转了个圈，从背对时野变成了面朝时野。紧接着，他双手张开，搭上时野的肩膀，最后缩紧双臂，把时野抱了个满怀：“唔，你看，这就不算强制啦。”
　　这话几乎是贴着时野耳边说的，无论是语气语调还是语义，都让时野感觉在做梦。
　　一时之间，他有些手足无措，双手将鹿鸣身边的空气抓了又抓，很显然，主人想抓的东西另有其物。
　　迟迟不见时野有其他反应的鹿鸣疑惑道：“嗯？现在这种情况，不应该是你也抱着我，甚至将我抱起来转圈圈吗？偶像剧里不都那么演吗？”
　　可刚说完，他自己又想起什么，自己反驳了自己：“哦对，咱们时队长热衷于舞台事业，没演过爱情偶像剧。”
　　话音刚落，没等鹿鸣松开手，鹿鸣就感到有一双胳膊缠上了自己的腰，手劲还有点大，像是愿望突然被满足后，有些情难自已。
　　但是时野终归没带着鹿鸣转圈，怕他本来就因为醉酒有点晕的脑袋转了更晕。
　　可时野也没轻易将鹿鸣放下。
　　反正这离他们房间也没几步路了，时野干脆将人直接抱了回去。
　　继飞天体验后，鹿鸣又当了一次树袋熊。
　　这姿势好怪，比公主抱还奇怪。
　　感觉时野要不是怕他吐了，可能走着走着就会直接把他扛起来。
　　进了房间，走到床边，时野还没松手，鹿鸣就把自己往床上一倒。
　　连带着时野也跟着栽了上去。
　　若非时野反应快，拿手撑了一下，鹿鸣得结结实实地感受一下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
　　怕压到鹿鸣的时野连忙准备起了身，嘴里还念叨着：“……下次别这么干，危……”
　　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字眼就被鹿鸣的动作惊到，堵在了咽喉。
　　鹿鸣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缠上了他的脖子，脑袋也凑了过来。
　　时野此时看不见鹿鸣的脸，却能非常清晰地听到，鹿鸣动了动鼻子，好似在嗅什么。
　　下一秒，时野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啃了一下。
　　一瞬间，一股电流冲向了四肢百骸，时野撑着床的胳膊都有点发软。
　　“鹿鸣……你干什么……？”
　　时野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克制，听起来像是生气了要发火了。
　　但鹿鸣知道绝非如此。
　　圆圆的鹿眼微微眯起，一层隐约的水汽下，闪过一丝狡黠：“闻到了一股烧烤味……牙痒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恶作剧”很直接，但是道歉也很快。
　　这让时野憋得有些无话可说。
　　总不能跟醉鬼计较这种事情。
　　时野没话说，鹿鸣可有话说：“你刚才叫了我全名哎……”
　　不知道别人如何，但是鹿鸣其实听不太惯别人喊自己全名，尤其是关系比较好的人。
　　小鹿、鹿鹿、鹿老师、或者其他称号也可以，都比听全名顺耳。
　　也不是说讨厌自己的名字，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感。
　　感觉别人突然这么喊，下一秒就要凶自己了。
　　更何况，喊他全名的那个人，是从来都不会好好喊他名字，给他取了不少绰号的时野。
　　虽然知道时野没有凶他的意思，但不妨碍鹿鸣感到一丝丝委屈：“你刚才是不是要凶我。”鹿鸣把自己的手从时野身上摘了下来，还将时野推开了些，“知道你不喜欢啦，以后不会再做了。”
　　被鹿鸣这么一控诉，时野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看着想从他身下爬出去的鹿鸣，肢体非常实在地，把鹿鸣逮了回来。
　　鹿鸣：？
　　鹿鸣的眼睛里染上了不可思议，发出的声音都带着点抖：“……你要干嘛？就地裁决我吗？？”
　　时野也不知道把人拖回来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各种思绪转到嘴边，只剩下一句：“没有不喜欢……也没有要凶你……”
　　要不是不合适，他真想跟鹿鸣说，啃哪都行，事后对他负责就好。
　　但估计就现在这样的鹿鸣，第二天可能只会记得自己把他啃了个遍，却忘记要负责的话的。
　　鹿鸣将信将疑：“真的假的，你刚才那个语气听起来好吓人的。”
　　“真的……我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时野无奈地长叹一声，低下了头，栽在鹿鸣的脑袋旁：“而且，我很喜欢鹿鸣这个名字的……”
　　要说前面是鹿鸣拿乔演戏，这下他是真切地疑惑了：“？那你平时都不喊这个名字，搞得我乍一听也被吓了一跳。”
　　知道喝醉的鹿鸣记事不记话，时野袒露起心声也没了什么负担：“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有时候反而没有那些称呼喊得出口。”
　　“每喊一次你的名字，我就会真切地感受到你的存在。”
　　“然后感受到，啊，原来我这么喜欢你。”
　　他曾经也在纸片上写满过鹿鸣的名字。
　　曾经在无数个深夜中，将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念上成百上千遍。
　　甚至在高中学到《短歌行》的时候，会因为那句把他们两名字串联起来的诗句，而满心欢喜。
　　这些鹿鸣都不知道。
　　以至于，现在听时野这样絮絮叨叨出来，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等时野说完了，爬起来准备带他去洗漱，才发现鹿鸣的脸已经红透了。
　　“怎么脸突然这么红？”
　　“……可能喝的酒总算上脸了。”
　　怎么办，这些他明天可忘不掉啊。
　　……羞死了。


第52章 
　　听了鹿鸣的话，时野将信将疑。
　　一般人不都是要么碰了酒就上脸，要么一直喝喝到脸红烂醉么。
　　从鹿鸣喝完酒到现在，这中间隔了少说有半个小时了，这啤酒的后劲这么大……？
　　时野转了转眼睛，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听我讲那些事听害羞啦？”
　　看着鹿鸣抿了抿嘴没吱声，时野心下了然了几分。
　　不得了了，鹿老师喝到不同程度的时候，原来真话程度也不一样。
　　都会扯借口了。
　　时野没揪着这件事不放，起身，拽了鹿鸣一把，把他带着走向了洗漱台。
　　确认鹿鸣能够自己站稳后，时野在鹿鸣的牙刷上挤上牙膏，递给了他。
　　鹿鸣将时野的这些动作都看在眼里，想了想他刚才那些，绝对不会在他清醒的时候那么直落落地抖出来的暗恋事迹，对自己醉后跟时野聊天的模式有了大概的认知。
　　……这很危险。
　　以后如果有人想挖点时野的料，只要想办法给鹿鸣灌二两白的，把他们塞进一个藏了录音笔的私密空间，就能听见时野变成真话机吧嗒吧嗒往外吐东西。
　　想到这，鹿鸣想起了一件事。
　　他慢吞吞地拿出嘴里的牙刷，吐掉了泡沫，浅浅漱了个口，状似不经意地问时野：“那既然你都这么喜欢我了，早上为什么躲着我。”
　　时野刷牙的动作一顿，对鹿鸣作出回应之前，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好像在哪听过……
　　哦，这不就前几天，鹿老师喝醉那次，他问鹿老师的问题吗。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
　　他逃他追他两都插翅难飞是吧。
　　本来时野想直说答案，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已知，鹿鸣喝醉的程度不一样，肢体协调性和真话程度也会不一样。
　　那么，记不记话这种事，也会不一样吗？
　　后知后觉的，时野的后背有点发麻。
　　假设真记话的话，那他刚才岂不是已经在鹿鸣面前底裤都掉没了，无论是醉后的，还是清醒的。
　　他能在醉后的鹿鸣面前吐露一些不为人知的少男心事，绝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鹿鸣清醒后就忘了。
　　他无所谓鹿鸣会忘记这些，毕竟说的时候，更多是出于想要倾吐一点自己憋了太久的事情。
　　可这并不代表，这些事情，以目前他和鹿鸣的关系，可以被清醒的鹿鸣知道。
　　这些事情可以是恋爱关系中的调剂品。
　　但就鹿鸣现在那以为时野单纯只是他粉丝的想法，这都不是戳破窗户纸了，是直接把整个窗户连带门都给卸了。
　　“时老师……？”鹿鸣见时野迟迟不回答，歪头喊了一声。等看见时野那面露纠结的样子，鹿鸣回头放好牙刷和杯子，洗了把脸，“要觉得为难，不说也行。”
　　这哪里是不说也行的模样。
　　时野要是真只字不提，喊个全名都能感到被凶，然后委屈上的鹿小宝，今晚指不定要在被窝里想东想西。
　　时野呲着牙，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罢了，要是全都记得，也不差这几句话了。
　　反正鹿鸣的潜意识里没有排斥抗拒他，赌一把。
　　在鹿鸣垂着头，准备错开时野回到床上的时候，他听见时野犹豫地开了口：“因为……”他似乎觉得这些话有些难以启齿，又顿了好几秒，才低声说道，“因为想着鹿老师做了些坏事，早上那会没脸见你。”
　　鹿鸣：……？
　　鹿鸣的小脑瓜子转了一圈，有些黄色的东西悄悄从意识海里冒头。
　　不是吧……
　　这么，这么大胆吗？
　　这是能说的吗？？
　　你小子仗着他喝了酒什么都敢说啊？？？
　　就算时野没细说，但是空气里弥漫着的那种尴尬又暧昧的气息，很难不让鹿鸣确认自己的想法。
　　于是，时野就看见鹿鸣在原地站了几秒后，抬头朝他瞪了一眼，脸比刚才更红了。
　　如果刚才他没看错的话，鹿鸣嘴里咕哝的，大概是“变态”二字。
　　啊，果不其然被骂了。
　　但是时野还没失落几秒，他又听见鹿鸣这样问他：“你都这样，干过几次啊……”
　　……好奇心居然重到超过了羞耻心。
　　这是什么新型的查户口问题。
　　时野这回也忍不住无语了几秒，再三确认：“鹿老师你确定要知道？听到不爱听的你待会又要不理我了。”
　　鹿鸣撇嘴：“我现在不还理你着嘛，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就时野那心思，甚至都追溯到高中了——几乎就是两人刚认识不久，少年情窦初开，估计冲得比现在还离谱吧。
　　可时野却说：“没几次。”
　　鹿鸣：“？真的假的？”
　　时野避开鹿鸣探寻的目光，拉过行李箱，摊开，开始整理：“想象终归是想象，刺激远没有真实接触那么大。冷静冷静也就下来了。”
　　鹿鸣捕捉到了关键词：“真实接触……？我昨晚、或者是今天早上，把你怎么样了吗？刺激这么大？”
　　说着，鹿鸣朝时野的下半身看了看，但是人现在正背对着他，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阅文无数的鹿老师，自然知道有些擦枪走火是怎么来的。
　　虽然刚才他已经尽力避免触碰到关键部位，可大家都是男人，他还不知道时野那会压着嗓子是因为什么吗。
　　但这些都是他有意挨蹭，他无意间还能干出更离谱的事？
　　这么牛？
　　这个问题其实比之前那个要好回答些，毕竟答案要纯洁很多。
　　但纯洁得过了头，就显得尤为离谱。
　　保不齐鹿老师听了都会发笑。
　　时野闭了闭眼，实话实说：“昨晚你睡着睡着跑我怀里了。”他回头，看向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鹿鸣，继续说道，“还蹭了蹭我的胸，埋着拿它当枕头……”
　　时野起身，低着头看向坐在床沿的鹿鸣，语气极为认真：“鹿老师可能觉得这点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对于一个求而不得很多年的我来说……”
　　“你的一举一动，都足以撩起我的欲念。”
　　这话说完，时野又单膝跪下，以仰视的姿态看着鹿鸣。
　　鹿鸣随着他的动作，垂下头，看着时野露出了一抹很难形容的笑容。
　　“我的身体，很喜欢来自鹿老师的触碰。”
　　“但我的心也在期待着鹿老师对我的感情的回应。”
　　“我不知道你明天会不会记得这些话，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是怎么看我的。”
　　“但请明白，时野很喜欢鹿鸣，那种想跟他永远在一起的、想当恋人的喜欢。”
　　“想了很多很多年……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
　　时野这次的表白，比过往任何一次都挑得更加明显。
　　他是认真的。
　　认真到，让鹿鸣听了都想直接回应。
　　但是时野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他说完这些话，也没直起身，朝鹿鸣笑了一下后，就又转回去收拾那其实用不着他动手收拾的行李：“今晚不用告诉我答案，如果明天你忘了，我就找空再说一次。”
　　“我想你无比清醒地，回应我。”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鹿鸣梦到了两个人的初见。
　　那一天其实是鹿鸣的生日。
　　他在自己的这个重要日子里完成了一个重大决策，甚至行动速度快到，签完合同就理了一些东西放进宿舍。
　　晚上他还要和何依依女士一同下馆子庆生，所以放完东西，他就准备出门了。
　　鹿鸣就是这个时候与时野打了初次照面。
　　第一印象就是，这男生蛮酷的，还挺爱发呆。
　　他本来没想那么快去与一个陌生人产生肢体接触，但奈何不拍他，酷哥回不了神。
　　好在酷哥没有酷到一脸厌烦地对他说“垃圾，拿开你的脏手”这种中二台词，很平静地让了路。
　　他当时走的时候没有去注意这位新室友的后续状态，梦里的鹿鸣却悄悄回了头。
　　看起来好像还在发呆。
　　怪可爱的。
　　晚上吃完饭回来已经是九点多，鹿鸣一进宿舍，就看见时野正望着他的空床铺发呆。
　　……？那个只铺了一卷凉席，扔了一个枕头一张薄被子的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但这会，酷哥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到声音就朝他看了过来，还问候了一句：“你回来了。”
　　这话但凡是熟点时野的人听了，耳朵都要震惊得掉下来。
　　可鹿鸣对时野不熟，只觉得这人怪好的嘞。
　　鹿鸣点了点头，将手上的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桌上，然后笑盈盈地对时野说道：“你好！我叫鹿鸣！梅花鹿的鹿，一鸣惊人的鸣！”
　　时野被鹿鸣的笑容闪了一下，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巴已经学着鹿鸣的口吻说：“时野。时间的时，旷野的野。”
　　鹿鸣听了点了点头，将时野的名字念了好几遍：“嗯！我记住了！”
　　自我介绍环节到此结束。
　　鹿鸣将那个小盒子拆开，从里面拿出来了个小蛋糕，朝时野挥了挥手：“今天是我生日，要一起来吃吗？”
　　其实时野对甜品没什么感觉，放平日里，他还会觉得这个时间点吃这种热量炸弹，就是跟未来要保持身材的自己过不去。
　　但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坐到了那个桌子前，接过鹿鸣递来的半块，边吃边夸奖道：“很好吃。”
　　然后在鹿鸣吃完后，蠕动着嘴唇说出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当初的鹿鸣没发现什么异样，但是现在的鹿鸣却将时野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他那时候还不会怎么掩饰，或者自己都还没明白那种心情是什么。
　　以至于，一颗真心全然袒露，扑通扑通地说。
　　——我好喜欢你啊。
　　直至如今。


第53章 
　　第二天，时野醒来后，第一时间往鹿鸣那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虎狼之词过于震撼人心，导致一晚上鹿鸣都格外的规矩，回到了前几天无论别人怎么动、他都巍然不动的状态。
　　好似之前那个会钻到人怀里的鹿鸣才是昙花一现的梦境一般。
　　啧，有点点遗憾。
　　时野坐起身，捏了捏脖子，浅浅清了下手机消息后，就下床洗漱去了。
　　鹿鸣今天没比时野晚醒多少，等他迷迷糊糊醒来下床上厕所的时候，正看见时野对着镜子，在扒拉头发查看自己颈侧的皮肤。
　　脑子还没完全重启的鹿鸣下意识问道：“……脖子怎么了吗？”
　　然后，他就收到了来自时野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时野转了回去，透过镜子，对视上鹿鸣那双迷茫的眼睛，拉长音调，好像在控诉鹿鸣一样：“哎呀……鹿爷贵人多忘事啊，昨晚要了奴家的身，今早起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鹿鸣：……？
　　梦里的小时野过于呆萌可爱，跟眼前这个造作的人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一时间，鹿鸣不仅感觉有些割裂，还觉得被雷得有些外焦里嫩。
　　被震惊得失语，以至于鹿鸣为自己发声辩解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哑：“……你瞎说，我最多是啃了你一口。”他又往时野脖子那看了看，其实连个红印都看不见，“而且我啃得肯定不算重……”
　　时野挑挑眉，又问起鹿鸣另一件事：“那你知道，你为什么啃了我一口吗？”
　　鹿鸣眉头一抽。
　　不对劲……感觉时野在试探他什么，比如说，还记不记得昨晚说的话什么的。
　　于是，鹿鸣选择了战略性沉默，想看看时野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更离谱的话来。
　　时野见他这个反应，乐了，转过身面对鹿鸣，腰身靠在洗漱台上，朝鹿鸣勾了勾手：“那鹿老师应该还记得回来之前干了什么吧？”
　　“我们在荡秋千……下来后鹿老师抱上了我。”时野的调子慢悠悠的，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却把鹿鸣讲得格外羞耻，“那会啊，你对我提了一个要求……”
　　这个鹿鸣没忘，昨晚他勾着时野，以调侃的方式，明里暗里让时野回抱他。
　　可时野说的不是这样。
　　“你想跟我达成cp营业卖腐协议……我答应了。所以我回手抱住了你。”时野撒起谎忽悠起人来简直可以算是脸不红心不跳，“回来后，你说，咱们营业的第一站就是申城机场，所以特意咬了我一口，想在我身上留下一些痕迹。”
　　时野说完，还自顾自点评来了一句：“这招高啊，这牙印再深一点，配上开领，这不得把cp粉们香迷糊了。”
　　cp粉香不香迷糊不知道，鹿鸣现在的脑子已经被时野讲迷糊了。
　　但凡是真醉的鹿鸣，此时高低要怀疑一下自己的人生和酒品。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鹿鸣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只说出一句：“不可能……！”
　　结果时野又回到了一开始那怨夫的模样：“果然鹿老师不打算对我负责了，没关系，我一人独自承受被毁约的伤害就好。”
　　……时野你就不应该只当爱豆，去闯荡演艺圈说不定也能有你一片天地。
　　鹿鸣简直要被时野这模样给气笑了。
　　这么想演，他奉陪也不是不行。
　　鹿鸣低头做出深思的模样，过了几秒，才抬头看向一直在偷偷瞥他的时野：“……我知道了。那咱们这件事要跟潘哥报备一下吗？”
　　这话把时野给噎住了。
　　说这些其实主要还是逗逗鹿鸣，诈一诈他。
　　他要真记得自然会被他离谱到，到时把时野骂一顿都是轻的。
　　要是不记得……
　　口嗨成真，为自己被遗忘的告白赚一个情侣演习的机会也不亏。
　　就是没想到鹿鸣认得那么干脆。
　　直接往他妄想的结果上撞。
　　那句“骗你的，别当真”，都没法说出口了。
　　两个人无言对视了一会，最后由时野打破僵局：“要的，我来跟潘哥说。”
　　于是，在鹿鸣洗漱期间，时野就在琢磨着给潘万州发消息。
　　【SY：哥，跟你报备件事。】
　　【SY：出于多方考虑，我打算跟鹿鸣一块营业cp，跟你报备一下。】
　　大早上被手机震动震醒的潘万州，看着微信聊天页面上的字，感觉这看起来不太像中文。
　　【AAA潘家万州：什么东西，我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时野目移了下，噼里啪啦打下几个字。
　　【SY：没逗你，我俩认真的。】
　　潘万州的回复也很认真。
　　【AAA潘家万州：知道的是你跟我说你俩在做cp报备，不知道的以为你在跟我做恋爱报备呢:)】
　　时野：……
　　【SY：其实也可以做。】
　　【AAA潘家万州：？】
　　【SY：我昨晚跟鹿老师表白了，但他还没答应我。】
　　这一句话把潘万州干沉默了。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潘万州是前者。
　　【AAA潘家万州：鹿鸣没答应你谈恋爱，答应跟你炒cp？咋的他个巨蟹座原来是真渣男啊？别人假戏真做你俩真戏假做？是我没睡醒还是你没睡醒，要不你回申城了我先给你两巴掌清醒一下:)】
　　【AAA潘家万州：还多方考虑，我看就你一方考虑吧，去个音旅综还真当度完蜜月回来了。】
　　【AAA潘家万州：我问鹿鸣去。】
　　说到这，时野不得不加了一句。
　　【SY：……鹿老师昨晚喝醉了，他喝醉不记事，忘了告白的那件事了，你别直接给我抖了！】
　　鹿鸣听到时野手机的提示音响个不停，就知道对面的潘万州有多生气。
　　但他没想到潘万州会找到他。
　　也幸亏时野最后那句发得够及时，不然这会潘万州已经准备把鹿鸣好好训一顿了。
　　潘万州猜测，大概率是时野嘴贱口花花被鹿鸣当了真，连发问都带了些严肃的求证。
　　【AAA潘家万州：时野说你要跟他营业cp？你确定？刚单飞不久又捆上一个cp对你来说可不算好事。】
　　鹿鸣眉头一动。
　　潘万州这点说得没错。
　　虽然都说男团不卖腐回家种红薯，但是鹿鸣已经脱离了男团的范畴。
　　眼下他才单飞两个多月，不仅如此，之前他还经历了半年的沉寂期，粉丝流量真要比，其实远不如现在的时野。跟时野大炒cp的话，指不定得被骂碰瓷吸血。
　　他是时野喜欢的墙头又如何，利益相关，该骂还是得骂。
　　这事他在一两年前就看透了。
　　但是基于另一件事考虑的话……
　　【Luuu：嗯，确定。】
　　【Luuu：其实我们之间也不用营业得太刻意，时野他过往的表现已经打下了足够的单箭头基础，我只用表现出一些回应，就能让这cp足够好嗑。而且就算是在外人看来，我们现在又是合作又是同上综艺的，关系升温很正常，互动多点才是常态。】
　　【Luuu：我会把握好度，不至于让时野唯粉觉得我在纯吸血，也不会让cp粉过于影响我的事业。而且我也想给我粉丝一点过渡的时间，说过谈了会跟他们说，没谈前先建设建设心理准备。】
　　潘万州坐在床上，觉得自己在这个聊天框里也不认识中文了。
　　比起时野那个狗，鹿鸣的发言有点过于理性了。
　　理性得有点渣渣的。
　　而且怎么感觉在一语n关啊？
　　【AAA潘家万州：什么意思……？】
　　【Luuu：在跟你做恋爱报备，但我还没跟时野挑明，你别跟他说。】
　　潘万州：……
　　够了，原来我真的是你们play的一环。
　　你们两爱咋咋地吧。
　　潘万州放弃跟这两个你爱我我爱你但是归来我们仍是营业cp的男同沟通，有气无力地打下知道了三个字后，就发消息给了烈火娱乐的公关部。
　　【AAA潘家万州：今天时野和鹿鸣从燕京回来，时刻关注他两在申城机场的一切讨论，正向的不用管，拉郎配的也可以不用管，过激的和黑子黑评注意一下。】
　　公关部长：？时野cp向的讨论终于可以从烈火小黑屋里放出来了？
　　算是跟潘万州讲好了之后，鹿鸣坐到了时野边上：“跟潘哥报备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鹿野仙踪营业手册’的具体内容了？”
　　时野摆出了一副“你提的你来定，悉听尊便”的模样。
　　替时野背了锅的鹿鸣：……
　　“行。那最主要的就是营业有度。”鹿鸣瞥了时野一眼，伸出手指一件件数，“眼神交流可以，但是一直盯着对方放电就太刻意了；肢体接触可以有，自然就好，强硬的搂搂抱抱看着跟强制爱一样，不好嗑；言语按照性子习惯来就行，崩人设了粉丝比你我还清楚……能搞点热度就可以了，都是走实力派路线的，突然变成‘恋爱脑’不好。”
　　鹿鸣几乎是一点点见着时野的神情从懒散变得凝重。
　　本来应该是更近一步的类情侣相处，现在听起来却比之前还要“生疏”。
　　时野背靠床头板，头向后抵在了墙头上，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还以为，我在鹿野仙踪里，一直是个恋爱脑人设呢。”
　　“鹿老师，咱恋爱脑在cp界是不是可以不讲基本法。”
　　暗恋的时候克制克制也就算了，这关系如果都若有似无地捅出去，再让他克制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鹿鸣眯了眯眼，勾唇笑了下：“不是你让我定的吗，现在有意见啦？”
　　时野撇了撇嘴，生动表明，意见大了去了。
　　鹿老师是个很民主的人，他摊手让时野来说说他的想法。
　　被纵容的时野张口就来：“时野万事以鹿老师为第一，鹿老师——”
　　他终归没敢说“以时野为第一”这话，话头一转，连带着态度都有点微妙的变化：“鹿老师乐意宠宠时野的话，多宠一点就好。”
　　“比如……营业第一天，我们穿个情侣装怎么样？”
　　“要是鹿老师乐意再把牙印补一补，我立刻马上，把脖子洗干净点送上。”
　　52表白了换个封面，灵感是两个黑粉配的娃，以及淋面小蛋糕～甜丝丝的一个字封ovo


第54章 
　　鹿鸣撑着脸听完时野的提议，很浅地笑了一下：“你确定？”
　　时野一时之间没法分辨鹿鸣问的是哪个问题，亦或者两者都是，犹豫了两秒，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见鹿鸣了然地点了点头，起身，身子一翻腿一跨，坐到了时野的腿上。
　　时野惊得手机都没拿稳，啪嗒一下掉到了床上。
　　但是鹿鸣的动作还没结束。
　　鹿鸣用自己的体重压住时野、确认他不会跑后，一把扯开了时野的衣领，手指轻轻抚上昨晚啃咬过的地方，打着圈，规划着待会要咬的位置：“不用再洗了，时老师多干净啊……”说着，他歪头凑近时野的脖子，“直接咬也是可以的哦。”
　　没等时野发出什么抗议的声音，鹿鸣干脆利落地一口啃了上去。
　　使的力气比昨晚那调情一样的磨牙式啃咬要重多了。
　　没见血，但指不定印子能留好一会。
　　被“满足”了时野有点回不过来神。
　　这要是放在血族paro的同人创作里，他时野就是个为爱无私奉献的人型血包，鹿鸣就是表面尽显怜爱疼惜实际上尖牙会毫不留情地穿透血□□肤的血族。
　　……好带感，回去看看能不能搜罗到素材剪一个。
　　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敲响。
　　是蔡玲翎。
　　她也不是打算进来，就是在走之前对这两弟弟做个提醒：“你们待会走之前别忘了把房卡放到前台哈！我先走咯，你们注意下时间别误机了！”
　　这一声叫唤把鹿鸣拉回了现实。
　　这还是在节目组定的民宿里，虽然没摄像头，但也不是能搞出太亲密的行为的地方。
　　于是，鹿鸣翻身从时野身上下来，想起昨天这人说的某句话，眼神下意识朝某个地方看了一眼。
　　……很好，兄弟你很敏感。
　　见时野还有点发愣，鹿鸣咳了一声，把人唤回了神。
　　时野跟着鹿鸣的视线，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有点崩溃地想拿枕头把自己埋了。
　　尤其是听到鹿鸣那句“现在还没观众，倒也不必营业得那么身体力行”，更是让他觉得自己在鹿鸣面前的脸都丢光了。
　　问题是，在此之前，兄弟都没有任何突出表现，他甚至没法拿“早晨正常的生理现象”来搪塞。
　　哦老天，请问他还在鹿鸣面前剩什么。
　　什么都不剩了。
　　鹿鸣偷笑了两声，放任时野埋在枕头堆里自我冷静，转身在行李箱里扒拉，看看有没有能跟时野搭情侣装的衣服。
　　有点少。
　　跟时野黑白色主打的衣柜不同，鹿鸣近几年的穿衣风格可谓是五彩斑斓。
　　这次带的也都是秋季常见色调为主的，连白色都有点少见，更别说黑的了。
　　思考无果，鹿鸣决定把建议提出者拉过来做参谋。
　　现在能有个什么东西转移时野的注意力，他简直求之不得。
　　在鹿鸣喊了他一声，让他来搭衣服后，时野立刻从床上弹跳起身，蹭的一下蹭到了鹿鸣边上。
　　然后对着鹿鸣的行李箱陷入了头脑风暴。
　　最后，时野给他挑出了一件卡其色风衣，一件姜黄色白领假两件的内搭，还有一条深蓝色的阔腿牛仔裤。
　　鹿鸣对这套很秋天的穿搭挑了挑眉：“那你穿什么？”
　　时野对答如流：“薄款黑西外套，黑色休闲西裤，带一点点黑条纹的白衬衫。”
　　鹿鸣在脑子里构建了一下这套衣服的模样，发出疑问：“……这，情侣装？”
　　时野伸出食指朝鹿鸣摇了摇：“情侣装可不一定得是同款同色系，同风格也完全OK。主要是一个感觉，跟炒cp一个道理，不能太、刻、意。”
　　很难说这个强调不是在阴阳鹿鸣之前定的“手册规则”。
　　鹿鸣对这套情侣装理论没什么意见，但是他查了一下申城的温度，把那个气温展示给时野看：“但是申城还是比燕京这里热点，燕京这边早上穿这套没问题，下飞机后估计得脱。”
　　时野眼珠子一转，岔开了“更换一套”的选项，说道：“那不是正好，到时候热了我帮你拿衣服——”
　　鹿鸣：……行。爱咋咋地。
　　还是鹿鸣：“那你里面要不要换成一件T恤、搭配点银链什么的。”他上下扫视了下时野，作出了很中肯的评价，“不然我风衣一脱，看起来就是个清纯男大，阳光开朗活力四射。而时老师你……商务风贯彻到底，那我们可就不算同风格了。”
　　时野撩了撩眼皮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到时候超话里出现包养文学也不是不行。”
　　鹿鸣：？
　　时野：“嗯，经过不懈努力我终于成了顶流，随后包养了跌下神坛的男大对家……这人设也挺好嗑。”
　　离大谱。
　　鹿鸣拒绝跟时野再继续深入探讨这些危险的人设，拎起衣服就钻进了卫生间。
　　两人走的时候，没有再遇上其他的嘉宾，倒是遇上了宋乐言。
　　宋乐言本来只是出来倒杯水，醒醒神，但是看到两人的穿搭后，忍不住眯了眯眼。
　　要素察觉。
　　怎么感觉这两人穿得怪怪的。
　　比第一天在燕宫穿同一套圆领袍给他的感觉还怪。
　　不太适合出现在单人超话，适合出现在双人cp超话的那种怪。
　　而且时野揉什么脖子，别以为他没看见脖子上那玩意！衬衫领子开那么大是要干嘛！
　　宋乐言默默侧头忍了两下，再次转过头，对着鹿鸣叮嘱道：“下次录制的时间间隔可能少说一个月，这期间可以让潘万州看着节目热度和反馈给你盘一些合适的工作。”
　　说着，他又想起一件事：“如果潘君到时候联系你们录歌的话，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直接跟节目组报备申请帮助，毕竟是咱们节目出去的歌。品控我知道你们会严格把关，这个我放心，等着听你们的成品啊。”
　　交代完这些，宋乐言往时野凑了凑，贴着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一个月里，你小子最好别搞出什么大事情，搞出大事了也给我憋着，要是把这档综艺变向搞成恋综，我绝对饶不了你。”
　　这一期剪两人的镜头画面就够宋乐言头疼的了，如果两个人再黏糊点，不用后期老师配，都能有粉红泡泡打破屏幕冲观众一脸。
　　他不允许！谁想给自己上难度啊！！！
　　听完来自爹粉的警告，时野举起双手表示“已老实，求放过”。
　　……但是下次还敢，嘻嘻。
　　周一的燕京机场充斥着各样出差旅行的人们。
　　因为这回是跟时野同进同出，所以鹿鸣也免不了被粉丝围住的命运。
　　不过好在主要都是时野的粉丝，时野不营业不多作回应的时候，对鹿鸣也没多大影响。
　　当然这样的状况仅限于走路时。
　　在停下来办值机托运的时候，时野就开始他的营业大计划了。
　　时野转头看了一圈围在排队栏杆外的人群，伸出手，勾了勾：“有信要给吗？”
　　耶耶姐们被他这么一问都愣了一下，怀疑了下自己的耳朵，发现并没有听错后，开始一个个伸长手将信件递出。
　　出于安全考虑，时野还走了一圈，把她们的信收了个齐全。
　　有人惊奇：“今天你怎么这么主动？不太对劲。”
　　时野听声辩位，给了那边一个“你在明知故问”的眼神：“你们鹿老师很喜欢看你们是怎么在信里损我的，我不得给他继续收集一下灵感，然后嫖鹿老师一首歌做精神损失费。”
　　离得近的听见了，纷纷哄笑出声，听到动静却听不见具体内容的鹿鸣，朝那个地方很无辜地歪了歪头。
　　粉丝们笑得更大声了。
　　借着这个话题，耶耶姐们见时野的话匣子打开了，七嘴八舌地问起了其他问题。
　　“音旅记什么时候播啊？哥你给透露一下呗？”
　　时野：“这个你得去宋导微博底下问他，他要是还没盯剪辑盯得头秃能回你们，可能第一集就快了。”
　　“那你们下一次会去哪啊？宋导有跟你们剧透吗？”
　　时野：“你真有意思，第一站都还没出就已经开始幻想第二站的饼了。别想了，时间都还没定，地点更是没影。”
　　“那我吃口最近最有可能实现的饼可以吧？你们燕京站专辑什么时候出？昨天大家拍的视频和官方的直播录屏都要被盘包浆了！看看孩子吧哥哥qwq”
　　时野无语：“你也知道那是昨天的事呢，找个录音棚都没有做梦来得快哈。等着吧。”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鹿鸣，跟粉丝如此说道：“这次不少歌是鹿老师下场写的，你们瞅他自己发新歌的速度，就得知道这个专辑接生不容易。”
　　“哦，说起这个！”突然，有个小姑娘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时队你也催鹿宝看看他自己的个人专呗？他再不出些新物料，我个双担都快要变单推了。”
　　居然还是稀有的双担粉。
　　可惜……
　　时野：“这个我真不敢。我要敢催鹿老师写新歌进棚，他可能会先给我塞个demo库存把我们Fire先丢进棚里。”
　　粉丝：……也不是不行，反正对她们来说，都是新歌。
　　这时，托运办理完毕，鹿鸣走过来拍了拍时野，示意可以进去了。
　　时野“哎”了声，拿好信，跟粉丝挥手做了告别，大步跟上走远的鹿鸣。
　　粉丝们这会儿没再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进了安检。
　　不知为何，整个氛围有种迷之沉默。
　　有人小声bb：“……他今天对我们还怪有礼貌的。”
　　“至少说上话了，难得，这放时野超话我能吹一辈子。”
　　也有人若有所思地发言：“刚才鹿老师是不是想直接喊时野来着？但是怕影响太大，还是过来拍了拍？”
　　“这还没什么，就时野的反应，怎么跟我家狗那么像啊。”那人顿了顿，嘟哝着，“无论外面的诱惑再怎么大，主人一叫就跑回去了。”
　　……你别说，你真别说。
　　有那味了。


第55章 
　　飞机抵达申城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是潘万州过来接的鹿鸣他们。
　　尽管潘万州已经提前在超话看到过路透，但在亲眼看清他两穿的什么衣服后，眉心还是不自觉一跳。
　　如果他对这个都没有一点敏感度，真的是枉费了他带五年男团吃遍cp营业模式的经验。
　　但是他们出来得确实很快，应该是走的快速通道，没有被粉丝围住。
　　潘万州又看了看跟在后面放好行李才上车的安岚和许卓远，觉得这事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不是说准备营业cp？我还以为你这回不打算走快速通道，要在粉丝面前大秀特秀呢。”将车开出停车场后，潘万州对时野这么说道。
　　时野对他的问话，哧了一声：“鹿老师的粉丝又不怎么来接机，cp粉估计也少得可怜，基本就我的粉丝，大秀特秀那不是贴脸开大么，待会cp没炒成，我超话里先是一堆脱粉回踩的。”
　　“而且营业哪有安全重要，要是到时候有不长眼的代拍和私生一定要贴上来，把咱鹿老师挤坏了我更心疼。”
　　潘万州颇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搞得跟我没看你在燕京机场干的事一样……”
　　早上八九点，正是上班族们在上班路上看新闻看热点看八卦的好时候。
　　送机时，时野的那通操作，在个人超话和cp超话里都引发了热议。
　　尤其是个人超话，跟投了个雷没什么区别。
　　有一条博客是这么说的。
　　@耶耶今天也要开心：姐妹们……我确定我是彻底清醒了才发的微博。
　　今天早上我正好出差，但是航班比较晚，看到有姐妹在蹲，才想起来耶耶今天应该是拍完综艺准备回申城了，看时间足够，我也浅浅跟了一下。
　　首先声明，大家本次送机都很有礼貌，人来了，是排成左右两队给耶耶让道，并没有给耶耶（更没有给同行的鹿老师）造成困扰！
　　后面就是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的托运收信环节了。
　　之前看超话，我也知道耶耶基本就是拿完信就跑，不营业不回应，撑死了对一些鼓励性言语点点头。其比任意舞台还要冷脸的模样，我记得还有脱粉转黑的骂过。
　　我以为这次也是如此。
　　但是！这回的时野跟被别人附身了一样，他、营、业、了！
　　虽然只是跟粉丝讲了几句话，可是这真的超超超难得好吗！
　　最开始是他先开口问我们要信，这一问把我们都问愣了，毕竟之前是如果手伸得不够长、信送不到他眼前，他没看见就不收了的。这次他一问，最外围的姐妹的信都被传到了他手上！
　　然后就有人问他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他说，他要给鹿老师收集粉丝损他的灵感，借机碰瓷鹿老师嫖一首歌。【说实话你小子有点离谱了】
　　接着就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来来回回聊了综艺的播出和录制安排，以及新专的事情，从来没在私下里听他讲过那么多话。
　　最后走的时候，他甚至朝我们挥了挥手……
　　【你还怪有礼貌的嘞】
　　虽然我知道他这样的变化和边上的鹿老师脱不开关系，但我只想说，耶耶请你继续保持这个营业力度！！！
　　下面的评论也是精彩纷呈。
　　【从隔壁的视频过来，看这位耶耶姐的分享，能够感受到你在很努力地把这篇小作文写得像是单人超话里的小作文了……】
　　【不是我说，时野原话里鹿老师的浓度有点太高了，感觉我变成了当初的曾云，看这样的哥都有点陌生。】
　　【三句不离他担，他喜欢他是认真的，这几年微博里其实也没藏过。】
　　【何止，他现在就是一副追星成功疯狂炫耀的模样。两月前，他想要鹿老师的歌还要花钱，现在直接能说出“嫖”这个字了。可见这一个星期给两孩子玩多熟去了。】
　　……
　　若说个人超话主要关注的是时野不同寻常的营业态度，那么cp超话里则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两个人的穿搭。
　　不过在这点上，Dorothy们意见不一。
　　有人敏锐，有人顿感，有人觉得牵强，但不妨碍她们觉得好嗑。
　　【虽然我知道这两人其实有很多同款，但是这一次的不同款穿搭给我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似是而非的像。鹿宝最近的穿搭感觉轻松青春款偏多，其实单看里面的内搭，也是平时的风格，可就是这么一件风衣外套，跟时野那套一下子就适配起来了……】
　　【就有一种，隐晦地将爱意展露的感觉……不需要同款，不需要同色系，但我们就是在穿情侣装。】
　　还有列文虎克将时野的脖子放大、且修复成了高清图。
　　@鹿野什么时候啵嘴：不是我说，这一块红红的、一节一节的是……？
　　【……我说他今天领口怎么开这么大，再开两颗都要成绝顶深v了，原来是藏了这么个小东西，深怕我们看不见呢。】
　　【跟边上裹得严严实实扣子都扣到顶的鹿成了鲜明的对比呢。】
　　【等等，这，牙印？OMG你们xql这么会玩？】
　　【是不是昨天我们野情难自禁不忍分别，压着我们鹿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被我们鹿忍无可忍咬了一口？】
　　【我就问问，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嗯？深v是不是还是限制了我们野的展示力？】
　　【已经有手快的太太写了，不仅有咬痕，还有手臂、后背的抓痕，鹿宝身上的惨烈程度就更不能展示咯。】
　　以及时野最后被鹿鸣的叫回的视频，也被一遍遍、一帧帧地分析。
　　@大口吃饭：就这么说吧，这个视频给我的感觉be like
　　鹿：野！
　　野：哎！（汪！）
　　鹿：招招手。
　　野：飞奔。搭上。狂舔一波让人染上他的气味。跟着回家。
　　咱们鹿野仙踪也是有自己的驯狗文学了。
　　【笑死，想起来那个催更，时野说催鹿会变成他先被丢进棚。这叫什么，这叫不要试图催促你的主人！】
　　【狗1具像化了属于是。】
　　【想起了之前豆瓣的那条鹿属性的讨论……没想到真成驯狗文了。在公众面前都这样，很难想象时野你在私下里到底有多听老婆的话。】
　　【也未必啊，可能就是因为在公众面前才乖得离谱，说不定私下里顶着老婆疯狂以下犯上屡教不改呢。】
　　这些，潘万州都看了个遍。
　　至于鹿鸣超话？大家都在两边偷偷吃点粮食，筛选搜罗要授权搬一点个人物料回去，是最岁月静好的地方。
　　……如果没有那几个时野毒唯逮着鹿鸣骂的话，他们能更岁月静好。
　　“那你们既然下机的时候没有公开营业，那上机那会就是今天全部的营业额度咯？”潘万州想了想，跟两人再次确认。
　　然而时野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啊，我们没出现在公众面前，又不代表我们自己没拍。”
　　潘万州：？
　　鹿鸣作出解释：“之前在等行李的时候，安岚姐帮我们拍了点互动小视频，之后应该会以路人的角度和语气发布出去。”
　　潘万州：……行，你们两都规划完了也用不着他了，他操心操心舆论就够了。
　　最后，潘万州无奈地说：“视频发我一份看看，行的话就按你们想的来。”
　　主要是他怕时野这个恋爱脑滤镜太厚，过头的动作在他看来都平平无奇。
　　检查检查总是好的。
　　等到把鹿鸣送回家、时野送回宿舍后，潘万州转动方向盘去了公司。
　　一切都妥当了，他才有空点开安岚发他的视频。
　　视频的背景确实是在行李转盘那儿，但是安岚的拍摄距离并不算近。
　　大概是为了营造更加浓厚的路人感，安岚站的位置与两人隔了好几米远，中间甚至还有作为遮挡的真路人。
　　而在这个镜头下，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两人，正旁若无人地做着一些小动作。
　　应该是觉得热了，鹿鸣抖了抖身子，把身上那件长风衣脱了下来。
　　边脱，他还边朝时野那凑了凑，口罩遮着看不出嘴型，但不出意外就是在讲小话。
　　听了鹿鸣的话，时野很明显笑了两声，接着，他主动将鹿鸣手上的风衣接了过来，对半折挂在手臂上后，还朝鹿鸣做了个讨饶的动作。
　　视频到此结束，很短，但是信息量却不少。
　　至少潘万州看完，第一时间觉得自己有点缺氧。
　　但是真要说的话，其实过分的动作也没有。
　　如果时野能把他的营业案例出书，大概就是《cp就是一种感觉》这么个书名。
　　沉默了一会，潘万州给出了同意发送的讯息。
　　没一会，这个视频就出现在另一个平台上，又被辗转搬运回了鹿野仙踪超话。
　　原帖其实只是问这是哪两位明星，看起来气质很好关系很好的样子。
　　下面的回复也很克制，报了名，浅作介绍，连cp发言都很少。
　　可超话里却疯了。
　　【这是在公共场合！你们俩画结界也看一下边上的人吧！】
　　【他在说什么，他又在笑什么，谁有透视眼帮我读读唇语啊！】
　　【盲猜抱怨。这一连串的动作真的很细节谁懂啊……嗑晕过去了。】
　　【鹿野仙踪，一星期金婚，实锤了。】


第56章 
　　鹿鸣说自己是等解中唯一一个闲人，还真没说错，可以说是对自己的认知相当清晰。
　　对此，他不仅“没哭没闹”，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慰给他拉工作拉到嘴巴上火的潘万州。
　　今早鹿鸣被潘万州喊来公司，主要就是为了签一些合作合同。
　　鹿鸣看了一眼，有一两个是电视剧的主题曲邀约，剩下的是一些综艺飞行客串嘉宾。
　　在鹿鸣把这些合同放到桌上的那一刻，还没其他动作，潘万州的嗓子就先一紧，下一秒，解释的话脱口而出：“暂时只能拉到这些……过个几周就会好很多。”
　　回应他的，是鹿鸣抽了支笔刷刷签下自己的名，签完后朝他很温和地笑了笑。
　　“安心啦潘哥，道理我都懂的。”
　　鹿鸣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究竟有多尴尬。
　　论热度，作为爱豆出道五年，曾经大火过，也被踩到泥里过，剩下的粉丝经过半年的沉寂，即使他“复出”已有两月有余，能给甲方看到的价值远远不如那些当红流量。
　　论作品，他确实写过唱过不少歌，但是那些歌版权都在映日娱乐，他目前无权再唱。而自己的歌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的整合，上节日晚会还能要授权翻唱一下，音乐节唱翻唱就不合适了。
　　空有一番实力，但是没有实际个人演出作品。
　　真真是出道五年，归来仍是新人。
　　潘万州也是对这种情况十分无语，尤其是他还带着Fire，明明是同期，甚至鹿鸣曾经更火，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Fire没档期接的，他说破嘴皮子都没法把这些拨给鹿鸣。
　　这落差在他这个经纪人看来，说实在的都有点大了。
　　可鹿鸣的心态看起来相当稳。
　　潘万州坐到鹿鸣边上，理了理那些合同，叹了口气：“该说不说，宋导干的最正确的事，就是最后一期演出是提前直播，至少让你这段时间还有事能干。”
　　就现在有的这些合同，基本都是冲着那期直播里鹿鸣的表现来的。
　　无论是综艺感还是创作能力，无剪辑直播就是最好的铁证。
　　听潘万州提起宋乐言，鹿鸣琢磨了下这句话，眯了眯眼：“说明宋导是真的很‘宠’我。”
　　鹿鸣现在能把自己的情况分析透，就没觉得自己在接《音旅记》之前的自我认知有误。
　　而在那种情况下，依然乐意来邀请他的宋乐言，在第一集出来前就给鹿鸣曝光机会的宋乐言，在录制结束后提醒鹿鸣把控工作的宋乐言，是真的基于欣赏，在用自己的方式捧他。
　　……其呕心沥血，是鹿角们会喊着谢谢爸爸的程度。
　　说起这个，潘万州点了点桌子，又提到了另一个人：“之前时野问起你的工作安排，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鹿鸣：“嗯？他嫌我工作少了？”
　　潘万州嗤笑一声：“他说，为什么你不能跟他捆绑工作，别人家cp卖腐草热度合体上节目，轮到他，合体节目是没新的的，cp饭是只有私交版的，可把他给气的。”
　　鹿鸣挑了挑眉，从一堆合同中抽出一份，那是个国民综艺的飞行嘉宾邀约，邀约对象除了他还有Fire。
　　鹿鸣指了指上面Fire的名字：“这不算捆？”
　　潘万州：“谁家捆cp还附带三队友。”顿了顿，潘万州改了称呼，“还附带三电灯泡的。”
　　鹿鸣差点笑倒过去。
　　潘万州有些无奈地念叨着：“不过好在是邀了你一起。我看了常驻嘉宾，也是五个，那么飞行嘉宾也得是五个。你跟他们玩得熟，上节目效果也好，但凡是个关系一般的，Fire几个都未必能放得开。到时候就时野那狗脾气，我真怕他玩游戏成1v9了。”
　　鹿鸣：“那请问，我们到时候如果出现2v8，难道有好到哪里去吗？”
　　潘万州：“……祖宗你可闭嘴吧，上节目你们两别造作，我就谢天谢地了。”
　　鹿鸣给自己的嘴巴划上拉链，确认过没其他的事情之后，就圆润地离开了烈火。
　　其实说实在的，鹿鸣本来没觉得时野提出的cp营业是认真的。
　　毕竟是个诓他的馊主意，鹿鸣还以为，时野就是想借着cp关系在人前毫不遮掩地与他亲密。
　　但没想到，时野是真的想用自身的热度拉鹿鸣一把。
　　鹿鸣咋吧了两下嘴，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门不当户不对。
　　哎呀，本来他以为事业总会比爱情起色要快，但是计划果然赶不上变化。
　　到家后，鹿鸣已经跟剧组那边的负责人加上了联系方式。
　　鹿鸣跟他们各自要了主题曲需求以及剧情概要、主线亮点，对比了下，看着不同的剧情风格先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有点怕两家是差不多类型的剧，就算主线剧情不一样，写起歌来难免会有些卡顿。
　　两者一个古代国风，一个现代爱情，那就好办了。
　　鹿鸣先是抽了那古代剧仔细看了看，剧名有一点眼熟，查了才发现还有原著。
　　故事的背景聚焦在江湖，是篇群像，大致讲述的是一群拥有着侠肝义胆的男男女女闯荡江湖，细说却各有各的故事。
　　有人为了平天下之不平而行侠仗义；有人只是想为自己的亲朋好友求得一个清白的证明。
　　有人心怀仁慈，在乱世中济困扶贫；有人未能考取功名，便想在江湖中闯出一片天地，在其中倾听万民的声音。
　　他们不是官僚口中搅得人间不得安宁的豺狼虎豹，他们是一群用着自己的方式争取盛世太平的普通人。
　　是大侠，是英雄。
　　鹿鸣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长篇小说了，这么一看，直接看入了迷。
　　天色渐晚，屋内昏暗，何依依回来的时候甚至以为家里没人，直到听见鹿鸣房间里传来哭声，把她狠狠吓了一跳。
　　何依依推开鹿鸣的房门，就看见鹿鸣抱着腿缩在椅子上哭得一抽一抽的，桌上开了包抽纸，要是何依依没看错的话，已经没了一半。
　　这让何依依开口都变得困难起来：“……呦呦？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鹿鸣听到身后的动静，伸手抽了张纸把自己那张目前不太能见人的脸擦拭一遍。
　　因为擦拭得过于频繁，脸颊和鼻头感觉有些痛。
　　果不其然，何依依打开他房间的灯后，就看见这颗粉桃子哭得皮都要破了。
　　但是鹿鸣很倔，否认：“没谁欺负我……真的，妈你别看了怪丢人的……”
　　何依依也很倔，追问：“你真没瞒我什么？早上出去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从公司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
　　说着，她甚至想发个信息给潘万州，问问今天鹿鸣在公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鹿鸣眼疾手快拦住何依依发信息的手，想要组织下语言，但是刚想说什么，嘴巴就忍不住一撇一撅，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真没有……就，就，容桓他死了……呜呜呜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
　　何依依：……？
　　这个名字有点熟，但应该不是鹿鸣身边的人。
　　但哭得这么惨……
　　何依依视线下移，看到了鹿鸣手里还亮着的，上面密密麻麻一堆字的屏幕。
　　哦，小说啊。
　　想起来了，这不是她小姐妹最近很期待的一部剧里面的某个高人气角色么。
　　何依依想呼口气松松刚才提起来的心，但是看自家儿子这惨样，之前的所有心疼都化成了一种满含无奈的好笑。
　　这用不着她安慰，何依依也就顺着鹿鸣的意出去了。
　　出门前还不忘提醒一句：“待会可就吃饭了啊，别到时候哭得饭都吃不下去。”
　　得到了鹿鸣的保证，何依依关了房门。
　　边走，她还边给小姐妹发了一条语音。
　　“哎哟宝我跟你说，就你喜欢的那个要拍成剧的小说，刚才呦呦啊……”
　　嗯，人类的悲欢确实不相通。
　　哭得太久，属实把鹿鸣哭得有点头痛。
　　但是伴随着头痛蜂拥而来，是纷杂的灵感。
　　鹿鸣留恋地看了一眼还没看完的小说，狠了狠心，先去把自己的灵感刷刷记下。
　　他甚至还专门辟了一个备忘录给容桓，不知道之后能不能跟剧组沟通一下，把这个做成个人角色曲。
　　为爱发电，他是认真的。
　　要是有钱拿就更好了。
　　另一边，时野正跟Fire其他三人一起，准备着之后几天的舞台。
　　这一周大家各奔东西，一星期没见，看着各自的脸都觉得格外亲切。
　　尤其是对时野。
　　不知道是不是陈礼林他们错觉，感觉时野去拍个综艺回来，整个人都软化了不少，狗的频率都低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由曾云作为代表，对时队长进行采访。
　　曾云：“哥，你这一星期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旅游就这么治愈你？”
　　时野本来是想好好回复一下弟弟的问题的，听到第二个问句，他却一下子失去了回复的欲望，给了一个哼笑声，都是对弟弟最后的尊重。
　　曾云：？等下，说好的态度软化呢？怎么到他这就不一样了？？果然都是假象吧？！
　　陈礼林无语地摁了摁额头，袁年望着天花板，念叨着果然就不该对曾云有太多期待。
　　但是看时野这模样，就能把他这状态的出现原因猜得差不多了。
　　想到这，陈礼林说道：“说起来，也不知道主办方是不是想搞事，时野你知道明天舞台排我们前面的是谁吗？”
　　时野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袁年也凑了过来：“听说是Blessing。我们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跟他们搭这么近打歌了吧。”
　　时野手上动作一顿，随后无所谓地耸耸肩。
　　“随便吧。”
　　“打爆他们就行了。”


第57章 
　　等时野回到宿舍，洗漱完躺床上后，看了看时间，还是给鹿鸣弹去了一条消息。
　　【SY：[累趴了]】
　　本来时野已经做好了要过段时间、或者今晚就是得不到回复的准备，然而鹿鸣回得还挺快。
　　【Luuu：[摸摸]】
　　表情包上是一只猫一只狗，猫猫一屁股坐在躺倒的狗狗边上，伸出了一只前爪，摸了摸狗头。
　　这只狗甚至还是一只边牧。
　　【SY：形象这么贴切，鹿老师把表情包搜索库都翻了个底朝天吧。】
　　【Luuu：还好还好，主要是看完了哈士奇那边的，还是觉得边牧更贴你。】
　　一时之间不知道鹿老师究竟是想损他还是夸他，时野思索了两秒，决定绕开这个话题。
　　他伸手拍了一张床头柜的照片，给鹿鸣发了过去。
　　【SY：这一星期旅游给我整出点戒断反应了，一觉醒来身边没鹿老师，怪空落的，只能这样以解相思之情。】
　　他的床头柜上，除了那只在时野说来浑身上下都硬邦邦的圣诞鹿，现在边上还多了一个同样浑身上下硬邦邦的边牧木蛋。
　　体型差距十分庞大。
　　圣诞鹿能把木蛋当球踢的那种大。
　　鹿鸣将图片放大缩小了好几遍，最后悄咪咪地用手比着鹿腿的模样，隔空对着那颗木蛋一踢。
　　踢完了立刻收回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才不是在想时野会不会半夜被这颗木蛋砸脸呢。
　　礼尚往来，鹿鸣给时野拍了一张回去。
　　是鹿鸣的床，被子整齐地放在一边，还没被动过，而被子上，则压了只大玩偶。
　　黑白色狗狗靠背玩偶，但是，哈士奇款。
　　时野：？
　　随后，鹿鸣发来一条文字。
　　【Luuu：我就不一样了，旅行七天手里没东西抱难受死我了，回来了终于有东西能让我的手有处安放了。】
　　突然间，时野觉得，自己也可以被狗塑成哈士奇。
　　抱它有什么意思……！又不是没抱过他！！
　　后知后觉自己在跟一只玩偶吃醋，时野深呼吸了两口气，不得不再次转移话题。
　　【SY：十一点了还没上床休息？刚录完节目就这么拼准备熬夜？】
　　鹿鸣看到熬夜两个字，有点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又心虚地打下几个字。
　　【Luuu：工作小收尾，待会就洗洗睡了。】
　　收尾个屁，他其实正写得上头，甚至还想写完再看点后面的剧情。
　　显然时野也不太信。
　　但时野有他专门一套催促鹿鸣的办法。
　　【SY：那你先收尾，收完尾跟我吱一声，我再跟你说件事。】
　　鹿鸣：？
　　鹿鸣：。
　　这哪是弟弟，这是爱管人的爹。
　　还是那种爱在他面前晃悠诱惑品，用一种哄骗口吻问他想不想要，想要就要干什么干什么的爹。
　　鹿鸣把打下的那句【就不能现在说】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最后回了两字。
　　【Luuu：好吧qvq】
　　时野都这么说了，鹿鸣不好把自己的台给拆了，只能乖乖将手上这段词先写完，然后卡着十二点前，给时野报备进程，以获得今日任务奖励。
　　【Luuu：收尾完毕！快告诉我什么事情[可怜]】
　　隔着屏幕，时野都能看到鹿鸣那皱着眉，耷拉着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没再钓他，时野直接发送游玩邀请语音：“过几天我们不是要去参加音乐节么，鹿老师要一起到后台来玩吗？”
　　时野顿了顿，又补了一条：“等下我发个嘉宾名单给你，我看了一眼，上面有好几个你很喜欢的歌手，如果运气好的话，也可以偷着闲跟他们多聊聊。”
　　说着，时野发来一张嘉宾安排表，鹿鸣点开上上下下扫了一眼，发现时野说的还是收着了的。
　　何止有好几个，整个音乐节的阵容已经豪华到，就算让鹿鸣自费买票当观众，他也是乐意的。
　　这个游玩邀约可谓是把鹿鸣拿捏得恰到好处，鹿鸣没再管其他的，直接给时野发过去一句：“我去！”
　　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鹿鸣本来就因为哭了一下午有点干哑的嗓子，在这条语音的后半段直接劈了。
　　松手太快，他都还没来得及把录制的玩意滑到取消的位置上，就唰的一下发了出去。
　　也因为语音条太短，鹿鸣慌慌张张地把语音条撤回的时候，时野已经听完了。
　　【SY：？】
　　【SY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鹿鸣：……
　　活爹查岗来了:)
　　时野显示在屏幕上那张眉头紧皱的脸，就像一张催命符一样，让鹿鸣的手指在挂断键上漂浮许久，最后还是认命地移到了接通键。
　　时野那边估计是真要准备睡觉了，卧室的大灯早已关闭，只留了床头的一盏昏黄的小灯。
　　但正因灯光昏暗，时野那张五官深邃的脸庞，一半现在暖光里，另一半却隐在黑暗中。
　　搭配那快打结的眉毛，有一种无言的怒气，从屏幕的那一头传到了鹿鸣这里。
　　……因为鹿鸣这边灯光大亮，把他的脸部状态照得一清二楚。
　　泛红的像过敏了一样的脸颊，红彤彤的鼻头，过于肿胀以至于有点像小金鱼的眼睛，再加上之前语音条里表现出的沙哑的音色。
　　鹿鸣要是敢说一句没事，时野就敢训他一顿。
　　但时野到底是克制住了自己一时上涌的情绪，在一阵沉默后，颇为无奈地吐出了几个字。
　　“怎么了这是？”
　　说实话，这还是鹿鸣第一次处在客体的位置，直面来自时野的压迫力。
　　平时被时野温柔以待多了，这样生气的时野对他来说还怪陌生的。
　　但是换位思考一下，鹿鸣也不难想象时野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才一天没见，鹿鸣就把自己搞成这副乱七八糟的模样。
　　不明就里的亲近的人看到，几乎都会下意识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却憋着不肯跟人说。
　　甚至还在文字聊天中嘻嘻哈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不气才怪。
　　所以，在听到时野那充满无奈、而不只是单单的质问的几个字后，鹿鸣反而生起了一种难明的情绪。
　　真相没什么好隐藏的，嘴巴一张一合，也就说出去了。
　　不就是哭嘛，理由也非常普通的嘛。
　　普通到像一根针，点了一下时野那胀起来的情绪包，啪的一声，炸了个稀碎，随后，时野的气跟着鹿鸣的别扭和尴尬，一并全跑没了。
　　时野的语气听起来比之前那几个字还要无奈：“看小说能把自己哭成这样……”
　　时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鹿老师的超绝感性，最后在镜头面前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没几秒，小拇指也跟着翘了起来。
　　鹿鸣撇嘴，鹿鸣哼唧。
　　看小说掉眼泪这种事情，是他能控制的吗？
　　很显然不是。
　　“所以今天晚上你就在写这小说改编剧的主题曲？”时野问道。
　　鹿鸣嗯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嗓子还是有点哑，从边上拿了杯水灌了下去：“刚才那会儿已经写了大半了，明天再修修整整，就差不多能给剧组那边一个初稿了。”
　　时野不自觉地为鹿鸣单手鼓起掌来：“上午才接的合作，明天就能交初稿。任何甲方看了都得夸你一句华国速度。”
　　鹿鸣放下水杯，把自己靠进哈士奇的怀抱里，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叹了声：“那没办法，灵感来了谁都拦不住。更何况这一首写完，后面还有一首呢。”
　　说着，鹿鸣伸出手指细数：“在之后要跟着你们一起去音乐节，音乐节之后就是那个国民综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大概要连着几天一块儿录了的综艺，你别说，这一周我还挺忙的。”
　　忙完了，说不定潘沅君那就要召唤人一起磨专辑了。
　　“而且……”想到专辑，鹿鸣又想起另一个事，“正好趁着最近比较空，该筹备筹备自己的第一张个人专辑了。”
　　没歌唱的苦，真的是受够了。
　　鹿鸣一骨碌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倒了个干净，就开始细问时野这个大忙人的行程。
　　时·大忙人·野：“做好除了那两次线下见面，其他时候只能在视频里面见到我的准备吧。”
　　当红男团的行程就是不一样，这几周的安排密密麻麻的，几乎每一天24小时都被工作填满。
　　没有工作的时候也得泡在训练室里面，练声也好，练舞也罢，总之，就是得为随时冒出来的一个舞台做准备。
　　是真把自己当陀螺来用了。
　　鹿鸣表示了一下心疼，心里开始思索等节目播出后，自己是否也会是这般牛马模样。
　　……罢了，至少钱赚得多。
　　鹿鸣一边听时野今日的口头版牛马日记，一边又把嘉宾表看了一遍。
　　刚才全关注自己喜欢的歌手去了，现在看才发现，Fire顶上，就是Blessing的大名。
　　等时野抱怨完，鹿鸣也发出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你们这次演出顺序怎么排的？你们正主粉丝自己喜欢打架就算了，主办方也喜欢看你们打架，互相拉踩吗？”
　　“说起这件事，有件事我更无语。”时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不仅是顺序，主办方还建议了我们两团要唱的歌。”
　　“我们除了出道成名曲，还有一首最新的《梦境贩售》。而Blessing那边，除了出道曲，就是近几年最火的曲子，嗯，就你划开拼盘风新时代的那首。”
　　“好巧不巧，我们都有一首是你作词曲。”
　　“这波打架，是还捎带了你啊，鹿老师。”


第58章 
　　时野这话把鹿鸣整沉默了。
　　鹿鸣看着那张表，眉毛眼睛鼻子嘴都皱到了一块，脑袋左摇右晃，一副就是想不明白的模样。
　　如果现在截图，肯定能成就新一代[地铁老人看手机·鹿鸣版]表情包。
　　从鹿鸣这已经懒得管理的表情上看，他已经对主办方这有点点隐晦的操作彻底无语了。
　　虽然不乏有歌曲热度的原因，但要说没点别的心思，鹿鸣不信。
　　鹿鸣再次出声的时候，本来就哑的嗓子还饱含深深的无奈：“都半年多了……祝团怎么还不能脱离我独立行走啊。”
　　当初骚操作想赶走他埋了他的是他们，现在蹭着他的作品美美恰饭的也是他们。
　　对这个问题，时野秒答：“没能力呗。”
　　有时候，个人风格就是一个很玄乎的事情。
　　当拼盘风出现在乐坛上后，所有人都有资格去尝试去创作，但鹿鸣在此上永远占着一块别人抢不走的地盘。
　　其风格突出明显到，听众都不用看作曲人的名字，就能猜到是谁。
　　以至于大家对这种风格的作曲人有种统一的划分——别人，鹿鸣。
　　而拼盘风，看似像一种串烧，但它绝不是一种简单的缝补拼凑。
　　最确切的形容其实是浓缩套曲。
　　鹿鸣的创作灵感最初来自于多乐章的传统古典乐。
　　不同的乐器组合成不同的演绎段落，分开听自成一章，合起来听也极为享受。
　　鹿鸣就想着，能不能也整个这样的单曲。
　　定下一首曲子的风格大基调后，再组合相似或适配的其他音乐风格，就使得每个段落风格各异，配合着歌手能彰显出最大化的个性魅力。
　　可每一段其实都暗藏精妙的连接，起承转合，让旋律和音乐情感的转换极为丝滑，整体上就呈现出一种高度的合一。
　　这很适合要团魂没团魂要个人有个人的Blessing。
　　所以Blessing怎么可能会轻易舍弃这种对他们目前最有利的歌曲风格。
　　在上一世，鹿鸣去世后的两年间，Blessing也有尝试过发表新歌，然而水花平平，其结果就是，上舞台表演的歌曲，无一例外都是鹿鸣留下的那些。
　　这其实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曾经有粉丝在鹿鸣单飞的言论下说：你要滚就滚，祝团没了你依然会很火，而且只会更火！鹿鸣毒瘤！！
　　可事实就是，他们的哥哥没了鹿鸣后，只能回啃鹿鸣的老本。
　　老本啃久了会被嘲？
　　有什么关系。
　　先啃再说。
　　他们就像一群秃鹫，在鹿鸣生前，就在不停地从他身上撕扯下利益的血肉，在鹿鸣死后，依然不放过那沾血的尸骨，贪婪地啄食鹿鸣最后一丝价值。
　　等到唱无可唱，负面声音大于正面声音时，Blessing正式毕业解散，各自单飞发展，粉丝也被提纯，继续追逐自己喜欢的哥哥。
　　皆大欢喜。
　　徒留被分食的鹿鸣连一声冤都喊不出。
　　那两年真的快把时野给恶心坏了。
　　Blessing成员在炸裂演唱，粉丝在下面尖叫喝彩，时野却只听到作品背后灵魂的哀叹。
　　他甚至想过跟映日买下鹿鸣这些歌的版权，但是数量有些多，加之映日恶意抬价，比天价还高的金额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可时野不甘心，最后还是花重价带走了鹿鸣生前宣称最满意的一首作品。
　　那首不是鹿鸣所有作品中最热门的歌，甚至有点冷门。
　　因为那是一首单人曲，出生在鹿鸣最暗淡的那一年，当时别说团粉，为此买单的单推都不算很多。
　　曲子的风格也和鹿鸣平时的风格很不一样。
　　它有些压抑，有些悲伤，充斥着鹿鸣那时对生活对命运的不解和无助，他想要控告想要申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那痛苦的束缚。
　　曲子的编排也很简单。
　　只有一架琴，撑起了他所有的乐器需要。
　　孤独也好疯狂也罢，黑白键就能解决所有。
　　好似那时的鹿鸣，只有这架琴作伴了。
　　时野还记得记者在得到鹿鸣“最满意”的回答后惊讶的反问：“……那你对它满意的点在哪？”
　　鹿鸣没说词，没说曲，只说了句：“因为它最真实啊。”
　　确实很真实。
　　真实到在鹿鸣死后，这首歌的热度持续暴涨。
　　有良心发现后悔了的人来这里跟他道歉。
　　只是鹿鸣再也听不到了。
　　在Fire的毕业演出时，有个环节是唱一首除自己团以外，自己喜欢的歌。
　　时野在介绍自己的这首的时候，一开始还能笑着丢包袱：“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这首是唯一一首公司不用提前沟通翻唱版权的。”
　　粉丝下意识一笑，却很快收了声。
　　全场一片寂静，只有时野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到场地的四面八方：“我想你们猜到了是哪首，毕竟这件事还上过热搜。”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热搜第一的词条是‘时野冤种’这几个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发了一首名叫《冤种》的新歌，点进来才发现我是因为买了一首歌被叫冤种。”
　　“但我觉得还好，谁没为自己喜欢的东西拼过命花过钱，我能用有价的金钱买到我认为无价的东西，这明明是我占便宜了，怎么能叫我冤种呢。”
　　说完，时野话头一转：“你们也知道我在很小的年纪就喜欢上了鹿老师，但没有跟你们说过的是，我不是在十七八岁才开始喜欢他的，我是在十五岁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他了。”
　　“今年是我喜欢鹿老师的第十年，而只有这首歌，能让我感受到，我仍可以和他对话。”
　　“请听，《那天温暖的光洒在我身上》。”
　　时野说的话不是随口花花，他是真的觉得，在听这首歌的时候，鹿鸣还在他耳边说话。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
　　时野甚至在台下看见了鹿鸣的影子。
　　这场舞台的灯光就像编曲一样简单，只有一束光打在时野身上。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野看见有一束微弱的光，照亮了那个身处角落的鹿鸣。
　　他似乎对时野会公开唱这首歌有些惊讶，但是他还是笑着听了下去。
　　笑容暖洋洋的，跟时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
　　时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着那道影子把这首歌唱完的，没走音没破音，甚至连抖都没抖一下。
　　可他却在影子消散的那一刻忍不住歇斯底里起来。
　　再之后的事情时野有些记不清了，总之应该是从舞台的某处狠狠跌落，最后重生在了那天。
　　可能真是这首歌连接了不知名的通道，让他能有机会再见鹿鸣一次吧。
　　“时野？时野！”
　　手机的外放孔里传出鹿鸣的声音，把时野叫回了神。
　　还没问怎么了，时野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一片湿润。
　　得……他们两个今天谁都别笑谁了。
　　时野闭了闭眼，认命地下床去重新洗了把脸。
　　回来后，鹿鸣还没挂断电话，表情有些担心。
　　毕竟他们刚聊着聊着，时野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然后就哭了起来。
　　怪吓人的。
　　不问问的话，都不知道要不要跟潘万州说一声，给时野少排点工作，让他有空去做做心理辅导。
　　没等鹿鸣问出口，时野先截了话头：“没事，就是想起来你的一首歌。”
　　鹿鸣哭笑不得：“不是，我哪首歌威力这么大啊，能把我们时队长给逼哭了。”
　　时野沉默了两秒，小声说道：“《那天温暖的光洒在我身上》。”
　　“哦，这首。”鹿鸣恍然大悟，“原来被歌名诈骗到的还有时老师啊。”
　　“可不是么，以为多小清新，结果要悲伤有孤独要抑郁有疯魔。”
　　鹿鸣吐了吐舌头：“估计现在那首歌的评论区还都是在骂我吧？哎呀无所谓啦。”
　　时野看了看鹿鸣的表情，垂眸问道：“之前你不是说这是你最满意的一首么，现在它版权还在映日那里，有没有想过要把它拿回来？”
　　然而，他却听到鹿鸣嗐了一声。
　　“在当年确实是最满意的一首啦，但是我现在已经不觉得了。”鹿鸣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半埋在了狗狗玩偶的肚子里，“光之前燕京的那几首，我觉得任何一首都比它要更好。”
　　“只要我还好好活着，我就能不停地产出比它更棒的曲子。”
　　“人嘛，总要向前看，那首以我现在的心态也唱不出当时的感觉了，就让它封存在一张电子专辑里也挺好。”
　　说完，鹿鸣将脸从玩偶的肚腹上挪开，蓬松的粉色脑袋，微红的脸颊，还有那十足灿烂的笑容，全然展露在手机镜头下。
　　“不过我这几天也确实很认真地想过，想要重写这一首，写一首真正的小温暖。”
　　“跨越好几年了，该做个正式告别了。”
　　届时，它代表的不再是忧郁悲伤痛苦绝望，它将代表真正的温暖的希望。
　　时野能感受到，鹿鸣是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他也看到，小屏幕里的自己，跟着鹿鸣一起笑了起来。
　　于是他对鹿鸣说了一句：“好。”
　　或许，那会成为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一首歌。
　　告别两个人的过去，迎接两个人的未来……
　　时野如此期待着。


第59章 
　　因为Fire的演出顺序排得比较后头，所以Fire众人连着鹿鸣来得也比较晚。
　　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们刚进化妆间准备妆造，就碰上比他们早一个名次出场的Blessing，正在边化妆边蛐蛐鹿鸣。
　　要不是正主就在边上扯了一把时野的衣服，时野能直接冲上去贴脸开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个月Blessing学会了什么叫尴尬，当他们有人注意到，进来的不止Fire，鹿鸣本人也在的时候，本来就不算大的化妆间一下子被一种窒息的沉默充满。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背后蛐蛐下一秒就得了报应。
　　鹿鸣刚才就听了个尾巴，什么“给曾经的对家写歌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说真的，他还真没怎么从这帮人的嘴里听过明确骂他的话。
　　毕竟他们是真的挺会演的。
　　好兄弟演不下去了还能演好队友，好队友演不下去了还能凑合演个好同事，总之在处人际关系这件事上，表面功夫该做的他们还都是做到位的。
　　但原来私下是这种状态啊。
　　话术听起来有点耳熟，感觉跟他们的粉丝骂他的差不多。
　　别不是自己还有小号混迹在粉丝群里负责煽风点火吧。
　　唔，也不是没可能，至少公司里师兄弟的内讧肯定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然而鹿鸣没直接回嘴，也没有回他们什么表情，而是拽着时野往另一边空的化妆位走去，嘴上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道：“你们下半年是不是准备整张多曲专来着？词曲人都找好了吗？要没的话我最近有空，正好能给你们写了呀，全专辑词曲也不是不行哦——”
　　时野偷摸瞥了一眼Blessing那边的反应，用一种有点夸张的口气回应道：“鹿老师，麻烦你正视一下自己的价位好不好，请你写一整张专辑，待会老板都要倒吸一口气骂我们Fire败家。”
　　可时野说完，话头猛地一转：“但是帮我写个单人曲，我觉得老板肯定会同意的。”
　　先别说老板同不同意，后头的Fire其他三人就不同意。
　　曾云直接嚷嚷起来：“野哥你怎么可以以公谋私？！不行鹿老师你不能答应他！！”
　　袁年也在边上摇旗为自己争取利益：“写一首也是写，写几首也是写，鹿老师可千万不能厚此薄彼！咱们Fire的家底还不至于出不起！”
　　陈礼林没立马吭声接话，而是打开了自己的银行账户，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账户余额：“没事鹿老师，老板嫌我们败家，我们自己负责自己的也可以，也就最近再努力赚点钱的事。”
　　潘万州一并过来凑了个热闹：“你们讲真的？那我跟老板报备了啊？你们新专辑由小鹿来操刀，合唱曲公司出个人曲你们自己解决……反正最后还是公司赚大钱，老板这点长远的眼光还是有的。”
　　Fire这边你一嘴我一嘴的，相当热闹，吵得Blessing那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场吵闹的背后含义。
　　曾经的对家的钱不难赚饭也不难吃。
　　给现在蛐蛐自己的对家写歌，那才是真的钱难赚屎难吃。
　　尽管骂呗，你们还只能吃老本，鹿鸣已经去助力对家下一次起飞了。
　　而且，这一波明着暗着都没用任何脏字骂谁，搞得Blessing那边有人听着难受也没法发难。
　　更何况理亏的本就在他们。
　　Blessing队长董文清透过镜子看向被Fire众人围住的鹿鸣，定定地看了几秒，又垂下了眼眸。
　　其实他好久没看见鹿鸣这么“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在Blessing最初那两年，鹿鸣这个模样才是常态。
　　无论团的热度如何，是火了也好，还是依然糊得凉凉也罢，他都能像个自发电的小太阳，左转转右转转，把Blessing里每个人都照得暖烘烘的。
　　尤其喜欢围着他照。
　　当时鹿鸣说话就是主打一个真诚，所以董文清也很早就知道为什么鹿鸣对自己的态度有点不一样。
　　就因为某次公开示范，让鹿鸣觉得他哪哪都很厉害。
　　董文清面上不显，还是一副温温和和波澜不惊的模样，但内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爽。
　　可这点爽，跟看到鹿鸣的爆火而产生的嫉妒，简直不值一提。
　　也是从他着手想要抢走鹿鸣拥有的那些东西开始，鹿鸣牌小太阳的功率就一次比一次差了。
　　别说暖别人了。
　　他连暖自己都难。
　　没想到，鹿鸣这半年过得居然还不错，把这个丢了两年的性子都捡回来了。
　　果然当初就该更严谨点，直接把鹿鸣扼杀在映日里。
　　那样的话，哪还有他现在凑在狗窝里乱吠的机会。
　　距离董文清最近的化妆师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董文清心情的变化，连手上的动作都变轻了不少，生怕踩到这笑面虎脸皮下哪根□□子，一不小心就丢了工作。
　　……算了，丢不丢好像也无所谓，跟了Blessing几个星期，心理压力都是给别人艺人化妆的百倍千倍。
　　看看Fire那边，不止艺人，现在甚至还拉着化妆师一起有说有笑来回抛段子抛梗讲脱口秀呢。
　　羡慕。
　　Blessing化完，就转去了休息室。
　　走之前，每个人都往鹿鸣那看了一眼。
　　队长报以一笑，假得让鹿鸣连勾嘴角都嫌累。
　　舞担冷淡一瞥，还是那副爆炸了都不会动一下的高岭之花死人脸。
　　rap担眼神喷火，如果怒气能具像化的话，鹿鸣现在可能已经被他串起来烤鹿肉了。
　　其他人过于个性，以至于小主唱的眼神对比起他们都显得友好了不少。
　　哦，毕竟这小子可以说是被鹿鸣一点点调出来的，除了声乐，鹿鸣还教过他不少词曲的东西，只是还没正式出师，这小屁孩就已经跟着其他人揭竿起义，欺师灭祖了。
　　所以这小主唱现在有点不太敢看他，唯唯诺诺的，跟Blessing一点都不搭。
　　最后看向鹿鸣的，是那个替了鹿鸣位置的，映日娱乐太子爷盛初。
　　他笑起来比董文清情真意切多了，就是在鹿鸣看来，这嘴脸一如既往的有点茶茶的。
　　尤其是盛初还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恭喜。”
　　……更茶了。
　　等Blessing的人全走完，袁年毫不客气地做了个“yue”的动作。
　　曾云被盛初的表演雷了个半死不活：“我k……他干嘛啊突然说那么一句，想要精神攻击我们让我们发挥失常？？这么歹毒！！”
　　陈礼林看了看边上的时野，只见时野已经脱离了化妆师把着他下巴的手，直勾勾地看着鹿鸣，脸色很臭。
　　不知道的以为有人朝他老婆抛了媚眼。
　　……但真要说的话，可能两种程度也没太大区别。
　　鹿鸣收回看向出口的视线，嘴唇蠕动了两下，说了在Fire听来有点不可思议的三个字：“神经病。”
　　潘万州听了，都停下了手上对公关部的快打输出，瞪着眼睛看向鹿鸣，又左看看右看看，确认现在此处暂时没有Fire以外的其他人。
　　而就Blessing之前那大肆背后叨叨模样，这儿应该也没什么收音设备。
　　“祖宗，你不想因为这个上次热搜的对吧。”潘万州有些无奈地问。
　　然而鹿鸣的悔改没有半分诚意：“唔，嘴快了。”
　　意思就是心里就是这么骂的。
　　然后趁着没什么人一吐为快。
　　都这样了，潘万州还能咋地。
　　沧桑的潘哥撸了把自己隐隐约约日渐稀疏的头发，继续低头跟公关部交代事情：“嗯，你骂得对。”
　　等Fire整体做完妆造，距离他们上场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众人索性去了自己的休息室，或开声、或活动身子，或看着休息室里的电子屏找乐子。
　　毕竟是不修音现场，多多少少会有点车祸片段。
　　比如音高了飘了虚了破了，比如最开始节奏没卡上以至于整段都有点乱了，比如……
　　麦拿倒了。
　　那个特写镜头不只给Fire看呆了，从收音来说，现场的观众也一下子都懵了。
　　导播意识到不对后，尽管切得很快，也有不少人看见了，以至于该艺人的后半场一阵叫衰。
　　众所都知，半开麦在华国都不犯法，但是假唱问题真的很大。
　　曾云沉默了一下，最后干巴巴地说道：“难怪之前有粉丝说宁愿听到我有几句破音。”
　　原来是破音还能自证开麦真唱了啊。
　　等到Blessing上台时，Fire也从休息室转战到了候场区。
　　跟怕艺人等着无聊似的，候场区也有一块屏幕实时转播。
　　Blessing几个人的颜值确实都在线，导播也很懂地先给每个人的脸来了轮特写镜头。
　　次序甚至都是按个人热度从低到高来拍的。
　　鹿鸣看着屏幕上董文清的脸，听着观众那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战意。
　　但今天要打擂台的不是他。
　　于是鹿鸣戳了戳边上的时野，凑在他耳边问道。
　　“我待会能听到比这还大的欢呼声吗？”
　　“时队长？”


第60章 
　　这请求从鹿鸣嘴里说出来，让时野有点意外。
　　毕竟之前不想跟Blessing再有任何瓜葛是鹿鸣，无所谓Blessing怎么跳脚蹦跶的也是鹿鸣。
　　果然就算是泥人都有三分脾气，更何况被人贴脸骂了。
　　时野瞥了一眼屏幕，因着进入前奏，舞台短暂地陷入了一片黑暗，只能看见Blessing五人的剪影，看不清脸。
　　于是时野又将视线转向边上的鹿鸣，看了看他在候场区微弱的灯光下也不失亮晶晶的眼睛，小声问道：“生气啦？”
　　鹿鸣品了品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感觉也不是生气，就是不太想被那种人比下去。”
　　时野了然地点了点头。
　　真要说的话，Fire众人本来也没觉得自己会比现在的Blessing差。
　　但是舞台看看也无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然而，Blessing的舞台，直接给Fire众人刷新了三观。
　　如果说观众有时候不能一下子听出来艺人是否开麦、是否垫音，那他们这些同行听一耳朵，看一眼带的接收器，差不多就能做出判断了。
　　唱跳偶像半开麦的不少。
　　一是，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状态随时都在线。
　　更何况，有大批的人因着忙于其他业务没空训练，本职业务能力严重下滑，与其大喘气破音走音被嘲，大多数人想着还不如保险一点，有个垫音保证整体演出的质量。
　　但是Blessing的垫音……
　　鹿鸣在垫的音中听到自己的声音的那一刻，眼睛一闭深吸了口气，差点没撅过去：“他们整垫音也就算了……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再录一版盛初的吗？”
　　时野的表情就像吃饭吃到了苍蝇一样，那被恶心到的模样，感觉下一秒就要找个地方吐了。
　　……没可能的，他为了保证晚上的状态，饭还没吃，只喝了水，真要吐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谢邀，上辈子他眼不见为净地，没怎么细听过Blessing后续的舞台，也就没有提前预知到，Blessing还会干出这样的骚操作。
　　鹿鸣万分无语地掏出手机，进了Blessing超话，搜索了相关的关键词。
　　盛初的声音跟鹿鸣的声音本身就有挺大差别，超话里还记得鹿鸣声音长啥样的人也没灭绝，以至于，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两人合唱”的现象。
　　这次还不是第一次。
　　鹿鸣再往前翻，相关的讨论甚至能翻到将近半年前，鹿鸣刚刚被从Blessing薅下来的时候。
　　而下面的评论非常符合鹿鸣对其他人粉丝的刻板印象。
　　其他单推粉无所谓自家哥哥垫不垫音，只会一边高喊哥哥唱得真好听，一遍心疼哥哥边跳边唱真累。
　　而摊上事了的盛初家，一边说那我家哥哥也是真唱了，新人出道，总要体谅，一边说，能给她们盛小公子垫音，是鹿鸣这个贱人的荣幸。
　　鹿鸣：……
　　妹妹们，你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小升初，而不是追星。
　　Blessing半年后依然我行我素地这么干，显然是被宽容的粉丝狠狠惯的。
　　反正这个男团已经算是夕阳男团，割完最后一阵子团粉的韭菜，估计就可以宣布解散了。
　　他们好像也无所谓有没有人会因着舞台再入坑，反倒觉得，到时候吸来没法提纯的团粉还挺麻烦。
　　Fire其他人一下子就悟了鹿鸣说的“这种人”是什么样的人，也一并get到了鹿老师难得的战意。
　　如果真的“输”给Blessing，那他们今晚就可以收拾收拾原地毕业退休了。
　　搞什么唱跳偶像，自己都嫌丢人现眼。
　　所以，当Blessing表演互动完，还没从鹿鸣身上挖来一点可以笑一笑的乐子，就先接收到了Fire众人有点严肃、又暗藏了点鄙视的目光。
　　尤其是时野。
　　时野本来就惯常冷着一张脸，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现在目中有人了，可那唯一看过来的一眼都充满了不屑。
　　说他没有看不起Blessing，都是说话的人眼神不好使。
　　这让Blessing的人有点恼火。
　　他们这帮人，除了盛初，谁没跟时野接触过。
　　所有人都知道这人曾经是映日练习生里的一匹孤狼，更是他们Blessing的手下败将。
　　跳槽到烈火成为对家，在他们看来都有点碰瓷的意味了，现在还轮到他瞧不上他们了？
　　Blessing恼羞成怒，然而Fire赶着上台，没给他们发火的余地。
　　于是，他们的矛头就转向了被迫留下来了的鹿鸣。
　　鹿鸣没有躲开那些充满了负面情绪的视线，回望了他们一眼，就不感兴趣似的将目光投向了显示屏。
　　连话茬子都没给一个，一副“莫挨我”的样子。
　　脾气最爆的rap担贺长坤一把抓住鹿鸣的肩，将他强硬地掰了过来。
　　惹得边上的潘万州大喊了一声：“你干什么！”
　　鹿鸣抬起眼皮子看了看几乎处在爆炸边缘的贺长坤，没出声，但胜似在问，“你又在犯什么毛病”。
　　这就如同一根被擦出火的火柴，凑近了爆竹的引线，一点就着，准备噼里啪啦地爆开。
　　但是在鹿鸣面前，贺长坤就跟个哑炮一样，“你”了半天，都没见他骂出个所以然。
　　鹿鸣扯了扯嘴角，把贺长坤捏痛自己肩膀的手抓了下去，揉了揉伤处，嘴上很平静地点评着贺长坤的表现：“退步了弟弟，当初你至少还能质问我‘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今天连这句都问不出口了？”
　　说来好笑，贺长坤的脾气虽然是Blessing里面最爆的，但是心思却是Blessing中最浅的。
　　他的为人处世，大概就是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
　　曾经他也是很黏鹿鸣的一个弟弟。
　　可自从鹿鸣被公司安排得连轴转，没什么空在宿舍里给贺长坤黏之后，这小屁孩就撇撇嘴，跟着其他乐意跟他玩的人跑了。
　　跑就算了，还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他跟鹿鸣之间发生过的最大的一次摩擦，大概就是在鹿鸣单飞言论盛行，且黑料缠身的时候。
　　那天晚上，已经凌晨快一点了，鹿鸣才从录制现场赶回来。
　　刚进门，还没找杯水润润快冒烟的嗓子，就被坐在大厅沙发上充当沉思者的贺长坤逮住，直直推到墙壁上。
　　鹿鸣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斑斑劣迹”已经到了罄竹难书的程度。
　　光听贺长坤把他所有的罪名念完，就大概用了好几分钟。
　　然后他就听到贺长坤那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贺长坤说，他对鹿鸣失望至极，他甚至开始后悔曾经跟他那么靠近，咕哝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发誓要从今天开始远离鹿鸣。
　　并且说出了粉丝才天天挂在嘴边的：“你要走就走，赶紧走，你最近都忙成这样了，这个团有你没你都一样。”
　　听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神智不太清醒。
　　不然不至于讲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鹿鸣实在太累太困，都懒得跟醉鬼争辩，但是他还是回了一句：“所以你真的相信我是这样的人？”
　　然后贺长坤说他相信。
　　他相信鹿鸣就是那样一个里外都坏透了的人。
　　鹿鸣没动手打他一巴掌都是因为胳膊累得抬不起来了。
　　推开贺长坤，顺带踢了这个被推倒在地上的人一脚，都是鹿鸣用仅有的力气作出的抗议。
　　而有些人，显然不会像鹿鸣一样酒后失忆。
　　贺长坤把自己的话记得一清二楚，从那天之后，他就真跟自己发誓的一样，远离鹿鸣，不交流不沟通，跟董文清站在同一战线，加入到分食的行列。
　　然而今天的鹿鸣显然不是当初那疲惫不堪的模样。
　　贺长坤但凡话讲难听点，他是真的有可能还手的。
　　鹿鸣见贺长坤不说话，笑着眯了眯眼，嘴上的话特别不饶人：“哎呀，当初有我给你写词，你不写就算了，现在没我给你写词，你连怎么给自己写段freestyle都已经忘完了吗？”
　　rap担成了哑巴，稀奇。
　　时隔半年直面鹿鸣这咄咄逼人的模样，Blessing一众实在有些不适应。
　　董文清出面制止了这场“闹剧”：“够了，鹿鸣，适可而止。”
　　这话把鹿鸣给听笑了：“董队护短甩锅技术见长啊。”鹿鸣又揉了揉自己的肩，“有些人把我肩膀捏出淤青，都不见得赔偿一瓶红花油，还想让我当个受气包一句话都不说，任由捏扁搓圆，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还没等董文清接话，鹿鸣直接冷下一张脸：“我很久以前就不是‘你的人’了，你没资格训我。”
　　“我骂人至少当着正主的面骂，至少被你们挑事了才骂，比有些表面笑嘻嘻背后扎小人的人强多了。”
　　“以前敬你业务能力强喊你一句董队，现在看来你已经不配了。”
　　“带着‘你的人’滚远点，伪君子。”


第61章 
　　鹿鸣这话可比骂贺长坤的时候直白多了。
　　肉眼可见的，董文清本来就有些不好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连那鹿鸣怀疑他会永远定格上扬15度的嘴角，都反向耷拉下来了15度。
　　看起来相当不好惹。
　　不过董文清应该不会跟鹿鸣动手，但是背后会不会又开始给他使绊子就不好说了。
　　不然这样一副“你给我等着”的模样做给谁看啊。
　　鹿鸣又偷偷看了眼董文清身后的那帮人，又发现了个很有意思的事。
　　虽然他本来就不觉得现在的Blessing之间到底有多团结，但是哥们，你们在后面一副吃瓜看戏幸灾乐祸的样子真的好吗。
　　没被鹿鸣扫射到的舞担江素之和主唱夏柯，一个抱着臂神色淡淡，时不时看一眼候场区挂着的数字时钟，应该是在想怎么还要跟鹿鸣墨迹那么久，怎么还不能赶紧下班回去。
　　一个神色有点点纠结，或许是在考虑要不要“劝架”，只是无奈董文清和鹿鸣两人的身份关系有点尴尬，他一个老幺不好去站队“已离异”的两人。
　　被鹿鸣第一个冲了的贺长坤，现在正躲在董文清身后偷笑，完全没有对自家队长为自己出头反被骂这件事有任何的愧疚。
　　至于笑什么？
　　笑董文清被骂得比他还惨。
　　纯纯五十步笑百步。
　　盛初的表现就更让鹿鸣感到意外了。
　　印象中，盛初当初就是因为看上了董文清，才会用太子的身份搭配新练习生的身份出手帮董文清整鹿鸣。
　　怎么现在一点都没有要帮董文清的样子，事不关己地站在人群中，甚至连做出一些表达激烈情绪的表情都欠奉。
　　哇哦，过去几年了，董男模原来已经失去了太子对他的宠爱了吗。
　　站在一旁的潘万州，怎么会看不出董文清那副被怼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
　　在董文清再次开口前，潘万州抢先站到了鹿鸣和他中间。
　　潘万州摆出一副和董文清平日里差不多的，温温和和笑意盈盈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和风细雨，说话的内容风雨交加：“哎呀，咱们家鹿鹿性子比较直，喜欢说真话，若有哪里戳到了大家，还请多多见谅。如果听着不舒服，建议从自身改起，毕竟忠言逆耳嘛。”
　　董文清：……
　　要不是跟鹿鸣认识的时间比潘万州还长，他都要信了潘万州的鬼话了。
　　然而经纪人插手此事，就让事态变得截然不同了起来。
　　就如同原本是两个孩子打架，有一方的家长却突然从天而降一样。
　　于是，董文清僵着一张隐隐扭曲的脸，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后面跟了一串貌合神离的小鸡仔。
　　等到Blessing所有人正式离场，这场矛盾才终于结束。
　　……不，或许只是表面结束了。
　　烈火的公关部未来有得忙了。
　　此时Fire的第一首歌已经表演完毕，正在做一些曲间互动。
　　个个活力四射，光芒万丈，小幅度喘着气的模样看起来都格外有魅力。
　　看得鹿鸣一下子心情好转了不少。
　　而音乐节的观众，是个相当开盲盒的存在。
　　除了那些有组织过的粉丝团会比较成片地站在一块，其他的散粉歌迷落在场地的各个角落，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各自的属性。
　　……两个对家肩并肩站在一块也不稀奇。
　　经历过有对家在自己耳朵边上对着自己不太喜欢的人尖叫惊呼，轮到自己的时候，难免想比对方喊得更大声、让自家爱豆更有排面一点。
　　Fire的粉丝现在大多数都处于这样的状态。
　　以至于Fire每说一句话，台下的欢呼声就一浪比一浪高，鹿鸣站在后台都能听出不小的差距。
　　论舞台，Fire唱跳得也比Blessing好多了。
　　全开麦演出，气息四平八稳，音调音准唱功通通在线，舞蹈力度也不见一点松懈偷懒。
　　他们火出圈都不稀奇。
　　他们配得比Blessing更大的喝彩声。
　　也就故步自封的人会觉得这样的男团跟他们成为对家是在登月碰瓷。
　　可能他们的月亮是指湖里倒影的月亮吧。
　　鹿鸣边跟着Fire的舞台一起摇头晃脑，边在脑子里思索着变声录一期对比拉踩视频发布平台的可能性。
　　要不明天开个直播，再re一遍两家舞台，“客观评价”也不是不行。
　　时野挂着满脸的汗珠走下台，迎接他的便是来自鹿鸣的“爱的关怀”。
　　鹿鸣先是将手中的水杯塞到了时野手里，随后，拿着几张纸巾，轻轻点拍掉时野脸上的汗：“先喝点润润嗓垫垫肚子，我包里还有些吃的，待会回休息室就可以吃了。”
　　时野因鹿鸣的动作不得不闭上了眼，在鹿鸣拍打的间隙，他半睁开一只眼，把挨得极近、倾个身就能贴在一起的鹿鸣打量了个完全。
　　看着某位酷哥那快要抑制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不用猜都知道他心里美得快冒泡了。
　　Fire的其他成员纷纷朝时野翻了个白眼。
　　胆子大如曾云，还敢凑到两个人身边喊：“鹿老师~我也要——”
　　然后换来了时野一句不耐烦的“滚”。
　　从潘万州手里接过纸巾自力更生的陈礼林和袁年，一个把还在闹挺的曾云提溜走，一个在他边上念念叨叨：“好端端的你招他惹他干嘛。”
　　此时鹿鸣已经擦好汗收回了手，看着那群活宝笑得浑身发颤。
　　时野看着这样的鹿鸣，也轻笑了声，拧开鹿鸣塞给他的水杯，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之后，时野靠近鹿鸣，撞了撞他的肩。
　　可还没等时野开口说话，就先听到鹿鸣“嘶”了一声。
　　时野：？
　　时野并不觉得自己的力度已经大到了会弄痛鹿鸣的程度。
　　想到了某种可能，时野原本轻松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转过身正对鹿鸣，再一次伸手触碰鹿鸣的肩，果不其然又听到了鹿鸣的痛呼声。
　　甚至手还被鹿鸣抓住不让再动。
　　时野的声音因怒气有点发紧：“怎么回事？那帮人还对你动手了？”
　　那帮人指的自然是Blessing。
　　不然时野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在他们上台这短短十几分钟内弄伤鹿鸣。
　　鹿鸣撇了撇嘴，实话实说：“都恼羞成怒了，哪还能指望他们记得偶像守则啊……我没理他们，贺长坤看我不爽，捏着我的肩掰过去了。我没让他捏多久，但他手劲确实有点大。”
　　鹿鸣虽说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但确实有点细皮嫩肉。
　　但凡哪里磕到撞到，都不用太大的力道，就能留下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消掉的淤青。
　　有时候鹿鸣看到淤青了，都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受伤的。
　　嗯，怕痛易留痕是一回事，抗摔又是另一回事。
　　现在在外头，无论是时野还是鹿鸣自己都不好扯开衣服查看伤情。
　　不过就鹿鸣这碰一下哼唧一声的反应，想来伤得不轻。
　　于是，本来还以为时野和鹿鸣会在那“卿卿我我”好一阵子的众人，看着时野一脸凝重、如风一般拉着鹿鸣往回走，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Fire其余三人一脸疑惑地望向唯一可能知情人潘万州，想要从他那寻求答案。
　　潘万州也是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已经快走得没影了的时野。
　　“靠，小鹿受伤了来着。”
　　Fire：？？？
　　时野拉着鹿鸣进了休息室，一把将人放在了座椅上。
　　鹿鸣也不用时野开口，自己脱了薄外套，把左半边的衣袖全给捋了上去。
　　鹿鸣很白，以至于那一块掌印痕迹尤为明显。
　　被掐得最重的地方，已经泛出了些许青色，可能明早就会变成完全的乌青。
　　这刺眼的伤痕让时野的火气直蹿到了天灵盖。
　　但理智扯住了时野，让他还记得现在要干什么。
　　时野环顾了一圈休息室，发现角落处有个小冰箱。打开一看，里面正好有一两袋冻好的小冰袋。
　　时野把冰袋拿出来在手上捏了捏，又去自己的包里找了块布巾把它包了一圈，最后摁在了鹿鸣的伤处。
　　这个时候，Fire其他人终于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时野这冰敷的动作，潘万州眉头一皱，走过来看了一眼：“很严重？”
　　鹿鸣看了看众人格外严肃的表情，摇了摇头：“皮肉伤，体质原因看着严重。”
　　曾云丝毫没停顿地开始了他的骂人大计划。
　　其顺溜程度，真该让贺长坤来看看rap担该有的freestyle功底是什么样子。
　　潘万州想了想，把鹿鸣的伤势拍了下来，留作证据。
　　陈礼林看了一眼成片，很嫌弃地咦了一声，上手就是重拍一张。
　　那成片效果……鹿鸣看了都以为自己是出了什么大事情弄成了这副惨样。
　　袁年琢磨了下潘万州这操作的含义：“这照片之后要用来卖惨吗？”
　　时野也看向潘万州。
　　潘万州叹了口气，给他们进一步复原了事件经过：“我知道Blessing今天那舞台你们听了都有气，他们估计也觉得恶心到小鹿了，想再到小鹿面前bb几句，结果你们那眼神对视直接把人惹炸了。后来Blessing那边动了这么一下手，小鹿没忍，阴阳了贺长坤几句，后来董文清出面想制止小鹿，又被小鹿兜头骂了，脸都黑成锅底了。”
　　如果真的有人把这段录下来，把最开始贺长坤那一掰剪掉发出去，很难说舆论的风向究竟是怎样。
　　到时候就不是#Blessing恼羞成怒#了，是#鹿鸣恼羞成怒#了，这对鹿鸣的名声不好。
　　留个伤情照片也好做公关反击。
　　一时之间，整个休息室的氛围都落了下来。
　　鹿鸣扫了一圈Fire的表情，看着这帮面色有点生气又有点愧疚的弟弟们，最后自个语气沉重地感慨道：“唉，果然没有名气正当防卫都会被认为是错的……”
　　“工作——我需要工作——”


第62章 
　　工不工作那也不是今晚纠结就能冒出来的事。
　　鹿鸣等冰敷结束，探头瞅了瞅休息室外来来往往的艺人和工作人员，想了想还是准备实现一下来这音乐节的初衷。
　　不过能跟喜欢的歌手交流上这件事，本来就很看运气，鹿鸣在出发前就已经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在眷顾被晦气的人缠了一晚上的鹿鸣，鹿鸣跟最喜欢的歌手交流上的过程可谓相当顺利。
　　起因是鹿鸣在后台遇上了之前合作过的一位小歌手，莫旭——现在在华语流行乐坛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该称为大牌歌手了。
　　莫旭一眼认出了鹿鸣并叫住了他，两人顺势在休息室外叙了会旧。
　　从曾经的合作曲成了对方的知名曲之一，到后来鹿鸣的销声匿迹和复出，对方话唠的模样和其比较沉郁的曲风大相径庭。
　　不过鹿鸣很早就知道这点，也就任他唠了。
　　这场唠嗑是被从休息室里出来的人打断的。
　　那人刚出来的时候表情很疑惑，看了看在门口站桩的两个人，才恍然大悟地对着莫旭咕哝道：“我还想着你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又在外面絮絮叨叨不进来……熟人？”
　　鹿鸣定睛一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人见到自己的超级大偶像的时候确实是会激动到说不出话做不出表情的。
　　莫旭朝那人嘿嘿笑了两下，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呀，好久没见鹿鹿了，我一下子停不住话头……哦鹿鹿，这是宿文星，大明星，你肯定认识。星星，这就是我以前跟你提到过的词曲都很有一手的鹿鸣。”
　　鹿鸣及时回过神来，向宿文星率先伸出了手：“宿老师好！很久以前就超喜欢您的歌了！”
　　鹿鸣也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原来他也只能说出这句有点老套的话。
　　不过事实如此。
　　宿文星年少成名，那会鹿鸣甚至还在上初中，刚刚起步学习作词。
　　那时候除了跟父亲一块合作，父亲曲他词，鹿鸣还会扒拉一点纯音乐或公开demo进行填词练习。
　　……宿文星是个相当庞大的练习题库。
　　宿文星跟鹿鸣不一样，这人是个不会让曲子放置在曲库角落里积灰的主。
　　除了每年会发正儿八经的专辑，其他时候还会时不时丢一首demo出来。
　　其demo的数量，量如其名，跟星星一样多。
　　按他的采访来说，就是有时候弹着弹着一首曲子弹完了，又暂时没有能用以填充内核的灵感，可能未来也没有，为了不浪费任何一次演奏，干脆扔出来给大家当纯音乐听了。
　　所以那些demo，有些以弹的时候的情绪命名，有些则简单粗暴地以日期命名。
　　当初，鹿鸣觉得给他的demo填词就是个不小的挑战，很容易把听起来很大气的旋律填得很小家子气。
　　后来，等鹿鸣也开始学习作曲后，才真正get到宿文星作曲的厉害之处，同样的，在去合着歌曲最根本的创作思想走的时候，填词也贴切了很多。
　　慢慢的，这位天才就成了鹿鸣词曲路上的一大标杆。
　　也成了鹿鸣最大的墙头。
　　宿文星还不知道鹿鸣心里在尖叫着“遇到天才本人了”，他歪了歪头，握上了鹿鸣的手：“我知道你，当初拼盘风出来的时候我也研究了一下，很有意思，我后来也玩过几首。”
　　鹿鸣听了，狠狠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快幸福地晕过去了。
　　莫旭挑了挑眉，把鹿鸣的反应尽收眼底，等两人松开手后，他直接搭上了鹿鸣的肩，把人直接拐进了休息室：“走走走，进去聊进去聊。”
　　等到两人快到上台时间，鹿鸣告辞走出这间休息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有点恍惚的。
　　恍惚到他都忘了继续去寻觅其他墙头，脑子里开着自动导航，晃悠回了Fire的休息室。
　　他这状态着实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遇上了什么糟心事，这么魂不守舍。
　　好在鹿鸣看到Fire等人的时候，意识很快回到了现实。
　　把人招回了魂的潘万州刚松了口气，就又被鹿鸣带回来的一个消息砸了个晕头转向：“你说谁找你合作？！”
　　鹿鸣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宿文星。”
　　Fire其他人也嘴巴张得老大，大得能塞下一颗鸡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啊”，说不出什么其他评价来。
　　原来之前三个人聊着聊着，提到了宿文星的一首新歌，他找了好几个比较熟的作词人，作了好几版，但都没有特别满意的，为此，他之前才跟莫旭倒过苦水。
　　莫旭顺势把鹿鸣推了出去：“要不你试试鹿鹿？有时候换个新的作词人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灵气？”
　　也不知道宿文星是不好下莫旭的面子，还是真觉得死马当活马医，点头同意了这事，跟鹿鸣交换了工作微信，还说，成品无论他满不满意，都不会让鹿鸣白写。
　　当时鹿鸣手抖到差点把收付款二维码当个人二维码给宿文星扫。
　　总之，纠结能不能换来工作不知道，但是鹿鸣出去转一圈，实打实地给自己拉了个活回来。
　　潘万州听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鹿鸣的肩：“你要不趁那些大牌还没走完，再出去晃悠一圈？”
　　鹿鸣：……
　　不，潘哥，那样会不会招来工作另说，讨打是肯定的。
　　于是，从音乐节回来的鹿鸣，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陷入了创作状态。
　　把之前那两剧组的曲子正式收尾，鹿鸣专门腾出某个早上跟两边做沟通工作。
　　所有的工作，最爽的大概就是不用返工。
　　当剧组那听完曲子看完词，直接点头通过了的时候，鹿鸣悄悄松了口气。不过之后他还需要演唱，所以鹿鸣有心想跟编曲老师进一步交流一下想法。
　　在这事上鹿鸣来回花了不少时间。
　　把前期的工作做好，也省得之后哪哪不对再多次返工。
　　跟编曲老师约定好大致的录音时间，鹿鸣结束了今日的工作回了家。
　　何依依女士今天跟小姐妹出去约会了，鹿鸣看了看冰箱，随便给自己做了点东西应付了一下。
　　晚上洗完澡，鹿鸣在吹头的时候，收到了来自时野的伤情关怀。
　　【SY：肩膀今天怎么样了？】
　　鹿鸣关掉吹风机，看了看镜子里的半湿不湿粉毛狮王的自己，歪了歪头。
　　没有全干的头发仍在往下滴答滴答滴着水，还没穿上衣的上身没一会就布满了水痕。
　　有些聚在了锁骨窝里，形成了一滩小水洼，鹿鸣动了动肩膀，它们左右晃了一下，便擦过那块淤青滑了出来。
　　唔，怪色情的。
　　鹿鸣思索了两秒，对着镜子拿起了手机。
　　时野没有立刻得到鹿鸣的回复，便以为鹿鸣还在忙。
　　刚放下手机，手机便伴随着一声提示音震动了一下。
　　时野只得将它重新拿起，却因为看到鹿鸣发过来的东西，差一点又把手机丢下去。
　　鹿鸣给自己的这张照片配了四个字。
　　【Luuu：超绝乌青——】
　　时野抖着手点开那张照片。
　　要说这张有多照片出格其实也没有。
　　但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暧昧。
　　这是一张被裁剪过的对镜自拍，鹿鸣拍的时候就用手机遮住了脸，再加上裁剪，整个画面中面部的占比并不多。
　　以至于，光溜的肩部就成了绝对的主角。
　　被抹去了一片水雾却依然雾蒙蒙的镜子里，显示出的是耷拉在肩膀上湿润的粉色发尾，是积着水的锁骨，是要掉不掉半挂在皮肤上的水珠，是锁骨上的痣，以及在一片白皙中相当显眼、已经演变成蓝紫色的淤青。
　　有一种凌虐欲被具像化了的感觉。
　　时野定定地看了两秒，伸手抵住了鼻子。
　　要命。
　　冷静点，想想这个淤青的来历。
　　人不能主动变成禽兽啊时野！
　　尽管如此，时野很难不去想鹿鸣发这样的照片的动机究竟如何。
　　纯善的小人这么想：他应该是刚好洗完澡，吹头刷手机刷到消息了，于是顺手拍了张照片吧，没其他意思吧……？
　　没那么纯善的小人一脚踢翻了那个自己都不确定的纯善小人：没有个屁！被勾过几次了！还觉得现在的鹿鸣是根纯木头呢！
　　是了，时野确实察觉到了鹿鸣的一些不那么有距离感的行为，但是奈何之前鹿鸣那不开窍的模样给时野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至于时野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是鹿鸣对亲近的人都会那样，还是真的开了爱情的窍。
　　还没等时野悟出个所以然，鹿鸣已经将那张照片撤回了。
　　【Luuu：这玩意看着严重，实际上也“严重”，反正我抹红花油摁上去还是痛TvT】
　　似乎真的只是在跟友人拍照抱怨撒娇喊痛。
　　这把时野的脑子搅得更乱了。
　　最后，时野只能接着鹿鸣的话回复：“想早点化淤，痛也得抹。”
　　说完，他顿了顿，手指悬停在语音键上几秒，终是摁了下去。
　　“还有，那种照片下次不要随便发给别人看。”
　　“包括我。”


第63章 
　　听到这句话，鹿鸣看着手机挑高了眉毛。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时野是过于正直还是其他什么。
　　应该是过于正直吧，毕竟这人线下的时候没少跟他玩擦边项目，论撩人这也不是个纯情的主。
　　想了一圈，鹿鸣按下语音键，拖长了调子回了一句：“知道啦——”
　　线上不给聊骚没关系啊，之后线下处的机会多了去了。
　　时野可能是被鹿鸣那毫无悔改之意的语音气到了，总之鹿鸣等了好几分钟也没收到后续的聊天信息。
　　鹿鸣撇了撇嘴，放下手机，重新摁开吹风机，继续吹头。
　　换好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后，鹿鸣又看了眼手机，确定时野仍旧没有发新消息过来，索性把手机翻倒盖在了桌上，扒拉出宿文星的那首曲子，继续琢磨词。
　　这是个相当费脑子的工作。
　　鹿鸣的作词功力确实见长，但是天才的进步速度不是他等凡人能比的。
　　这活当初接得有多痛快，现在干得就有多头秃。
　　鹿鸣已经很久没有写一段卡一段，甚至写一句就卡一句的情况了。
　　不过鹿鸣可没打算轻易放弃。
　　除了一些不那么必要的事情，鹿鸣发现吃力不讨好后会直接摆烂，在一些他很看重的事情上，鹿鸣向来头铁。
　　只是，再怎么愿意迎难而上，卡壳许久后还是需要适当放过自己。
　　磕磕碰碰写完两段后，鹿鸣直接关掉了文档，决定让自己的脑子放空一下。
　　对着电脑屏保发了会呆，鹿鸣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到了手机上。
　　没有任何纠结的，鹿鸣伸手摸过手机，从办公椅上起身，往床上一倒，十分顺畅地点开了各个社交软件。
　　首先是聊天软件。
　　私聊依旧一片空白，群聊信息倒是不少。
　　鹿鸣点开了音旅记工作大群，上滑，看见了宋乐言发的剪辑进度。
　　【宋：第一集已经剪辑完毕，这周六就会上线首播平台。之后节目组会发宣传博，记得转发。】
　　第一集跟上次直播中间只空了一个周末，正好趁着观众的新鲜劲还没过，热乎的饭赶紧续了上来。
　　鹿鸣跟着大家一起回了个收到，还复制了一下易尘雪的那句【宋导好效率[大拇指]】。
　　宋乐言没在群里回复鹿鸣的贫嘴，直接私下戳了戳他。
　　【宋：我再不效率一点，我怕有人要闲得抠脚了。】
　　鹿鸣哪能不明白宋乐言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给宋乐言发了个[感谢，万分感谢]的表情包，后又跟了一条文字。
　　【Luuu：我倒也不至于那么废物，刚刚从工作中脱身[累瘫]】
　　宋乐言显然不太信。
　　【宋：得了吧，之前潘万州还跟我念叨给你拉工作有多难，明里暗里催着我赶紧剪片子，好让你多点曝光多点流量多点活干。】
　　【宋：敢催着导演干活的经纪人他真是独一份。】
　　【宋：我妈都没他那么能唠叨[无语]】
　　鹿鸣回了一串的哈哈哈。
　　也没忘在这位“新晋爹爹”面前为自己申诉辩护一番。
　　【Luuu：真的，除了潘哥拉来的，我自己也很会找活干的！】
　　说起来，早上跟剧组交接作品的时候，鹿鸣顺带提了一嘴容桓个人曲的事情。
　　跟他交接的人听完都呆了一下。
　　因为关系到报酬有概率上涨的问题，交接人不能直接做主，他要先问问导演。
　　导演大概也没想到鹿鸣还干了原本的活以外的事，颇为好奇地找鹿鸣听了下曲子。
　　听到一半，他便把这件事敲了下来，跟鹿鸣签了新合同。
　　甚至还说，如果鹿鸣之后有时间有灵感的话，完全可以继续写其他角色的个人曲，他们照收不误。
　　即使这只是口头承诺，可搭配着容桓个人曲新鲜出炉的合同，这段话的可信度一下子达到了99%。
　　有钱不赚王八蛋。
　　等熬完宿文星的词，鹿鸣就打算把能薅的角色薅个遍。
　　他那一下午可不是只哭了容桓。
　　可不能让自己的眼泪白流了！
　　在跟宋乐言聊后续职业规划的空档里，鹿鸣收完了所有群聊消息。
　　正好宋乐言准备早睡补这几天熬的夜，鹿鸣顺势跟他拜拜，随后沉浸在新一轮的刷手机中。
　　这回鹿鸣点开了微博。
　　因为前两天跟Blessing那一吵，鹿鸣这两天对Blessing超话都格外注意。
　　虽然有些离谱言论真的很辣眼睛，但至少鹿鸣没看到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今晚也没有，很好，是个平安夜。
　　个屁。
　　鹿鸣在随手翻进自己的超话后，整个人从躺着的状态变成了坐着的状态。
　　倒也不是有人嘴贱了来超话闹事，只是首页上一条条反黑呼吁博客，明晃晃地在告诉众人，今晚的舆论绝不算平静。
　　鹿鸣按着时间顺序将这些反黑条看了一遍，捋清了事情的原委。
　　起因很简单，Blessing里嘴最不严的贺长坤，在今晚的直播互动中，把前几天那一吵说漏嘴了。
　　最开始，贺长坤提起这事的时候自己还没什么情绪，但是粉丝却没放过这一个细节，多问了几句，不仅把贺长坤的嘴给撬开了，甚至把他越问越委屈起来了。
　　以至于，后面的很多话难免捎带了贺长坤的个人情绪，连带着，粉丝的怒气也被挑得老高。
　　脾气直的人，其粉丝的脾气也不会弯到哪去。
　　于是，有些贺长坤的粉丝觉得气不过，就带了鹿鸣的大名发帖开骂。
　　在他们说鹿鸣骂人难听该死的时候，他们的嘴也没干净到哪去。
　　而且从他们的言论中可以得出，贺长坤只抖了对自己有利的那部分，不利的一句都没漏嘴。
　　……薛定谔的嘴不严。
　　完美诠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要不是这群粉丝的“怒火”，愣是把#鹿鸣骂人#的词条顶上了热搜尾巴，鹿角们大概都不会看到那些脏话连篇的帖子。
　　而现在还十分活跃的鹿角，多半都是跟鹿鸣一起经历过暗黑时刻的。
　　所以，在看到黑词条的那一刻，他们该反黑的反黑，该刷正面词条的刷正面词条，该拉扯住情绪激动的鹿角的，一刻不停地做着赛博安抚工作。
　　井然有序，甚至都没有人艾特一下鹿鸣。
　　平时评论一句恨不得艾特他十次的粉丝，这个时候却想瞒着他了。
　　鹿鸣垂着头，看着手机上那些或有点官方或满含爱意的正面评语，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
　　其实他之前也有过很中二很悲观的时候。
　　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没有人跟他站在一块并肩作战，只有他一个人在拖着疲惫的身躯蹒跚前行。
　　所以他那会选择直接将微博卸载，将自己封闭，除了必要的上班和工作交流，其他时候宁愿把自己缩在被子里，连手机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可事实并非如此。
　　前两年，本来不太会玩微博的何依依女士，跟着粉丝群的指导一步步学着给自己的儿子做数据、反黑。
　　时野在舆论盛行的时候公开站队，甭管祝团粉丝骂得多难听，他都没有想过把那条微博删掉。
　　还有一群可爱的粉丝，在为自己的偶像拼命发声。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鹿鸣回到热搜榜上刷新了一下，看着那个还没完全掉出去的黑词条，转手给潘万州发了过去。
　　【Luuu：虽然很抱歉，但是潘哥，得喊公关部加班干活了。】
　　接着，鹿鸣又杀回了宋乐言的聊天框。
　　【Luuu：宋导宋导，睡了没睡了没，江湖救急——】
　　本来还在闷头反黑的鹿角们，在刷新热搜榜后突然发现了一个事情。
　　他们正在狂刷的正面词条，一下子从热搜的后排跳到了热搜中间。
　　【？等一下，这个词条怎么一下子冲那么快？】
　　【！是音旅记那边发首播预热宣传了！鹿宝自己转发的时候带了这个词条！！】
　　【报！！之前那个黑词条不是掉出去了，是直接被封了！！！】
　　接二连三的消息把干了一晚上活的鹿角们砸晕了。
　　……主要是这待遇他们没有过。
　　映日不自己把鹿鸣的黑热搜顶上TOP1都是良心发现，怎么可能会干出帮鹿鸣封词条这种事情。
　　这手笔出自谁显而易见。
　　【快说！！谢谢烈火娱乐！！！】
　　一下子松快了的鹿角们，马不停蹄地涌向鹿鸣的新博评论区。
　　鹿角们丰富的反黑经验，其实从他们刷的正向词条的内容上就可见一斑。
　　他们没有随便起一个词条去刷，而是逮着鹿鸣即将播出的综艺去刷。
　　在#想去音旅记里看鹿鸣#这个词条里，夸鹿鸣是最普通的事情，催宋导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再搭配上鹿鸣相关的直播录屏片段，上热搜这事看起来非常水到渠成。
　　换路人来看，也只会觉得——你们节目组怎么速度那么慢，看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
　　紧接着，节目组的宣发就像是对这条热搜的回应，鹿鸣本人的出现更是给这个词条加了一把火。
　　@鹿鸣Luuu：#想去音旅记里看鹿鸣#道听途说都不是我，欢迎你来音旅记，亲自来了解我。//@音旅记：怎么还催更上热搜了？那我不得为自己正名一下！《音旅记》作为一档……
　　音旅记的其他嘉宾见鹿鸣带了这么个词条，乐呵地改了改，给自己也加了个类似的。
　　什么#想去音旅记里看时野#，看易尘雪、看沈淮安……等等等等，八个人整整齐齐。
　　差一点点，习惯早睡的章秋蝉就要落队了。
　　这宣发的时间太巧，总不可能真是粉丝催生出来的。
　　鹿鸣的超话里沉静了几分钟，随后被大量的哭哭帖淹没。
　　【呜呜呜他怎么还是知道了】
　　【那他岂不是把那些污言秽语看了个遍，不然怎么会说道听途说不如亲自了解呜呜呜】
　　【但鹿宝这句也很巧妙啦……前几年也有人道听途说给他下标签，没看到那个词条的人不会想到那事的。】
　　【词条被封了大家就不要再给那边眼神了！鹿鹿都选了这个词条了！咱们继续冲呀！】


第64章 
　　潘万州收到鹿鸣发来的消息的时候，还以为之前陈礼林拍的那张卖惨照要派上用场了。
　　然而并没有，或者说，没那么快。
　　跟公关部的人交流完后续的注意要点，潘万州给鹿鸣发了几条信息过去。
　　【AAA潘家万州：照你说的，让他们继续关注祝团那边的舆论动态了。】
　　【AAA潘家万州：就贺长坤他粉丝那狗脾气，看到你把他们词条给封了估计已经气炸了吧。】
　　鹿鸣重新躺回床上，切回微博翻了翻自己新涨的一些充满恶意的评论，随即切回微信噼里啪啦地给潘万州回信。
　　【Luuu：哪只气炸，现在继怼我骂人后，又开始骂我臭不要脸借这个热度宣传新节目了。
　　【Luuu：乐，本来我也只是想直白点告诉他们，我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就算不正儿八经下场回骂，也能把舆论风向掰回来一点。】
　　【Luuu：随他们骂，来我评论区骂的至少都是看得见的明枪，很容易被鹿角们的评论盖掉。真要再闹起来，我其实也不介意造一个#贺长坤掐人#的词条。】
　　【Luuu：贺长坤很会给自己造势，我也可以啊。】
　　贺长坤的粉丝确实怒火中烧，有一种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狠狠挑衅了的感觉。
　　只是今晚他们注定打不过音旅记嘉宾组那加起来有点庞大的粉丝流量。
　　而且原词条没了，有些字眼打了就限流，只能更换另个词条，暗戳戳在夜间流量不多的时候发力。
　　于是鹿鸣是被潘万州一个电话叫醒的。
　　潘万州估计自己都没醒多久，起床气正在头上，嘴上骂骂咧咧得几乎一句重复的话都没有，其功力跟曾云相比大差不差，且骂人风格一看就是同一企业文化出来的。
　　鹿鸣眯着眼，顺着潘万州的指路翻看今日热搜榜。
　　昨晚冲上前排去的#想去音旅记里看鹿鸣#，因为一晚的冷却已经回落到中后段，而贺长坤粉丝冲的那条恰恰好踩在这条的上头。
　　名字叫，#鹿鸣阴阳怪气#。
　　说实话，这个词条的杀伤力看起来就不大。
　　点进去一看，被限制了些许词汇量的粉丝发言也比昨天要温和许多，至少含爸含妈量直线下降。
　　鹿鸣挠了挠头，本来就因为刚睡醒炸成一团的头发被揉得越发没有形状。这爆炸头的模样配合潘万州那隔着信号都屏蔽不了的暴躁，鹿鸣很无厘头地脑补出了一个喜感的画面。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直接把自己给逗笑了。
　　潘万州：“……你笑啥。”
　　暴躁戛然而止，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另一股很浓厚的无奈。
　　鹿鸣咳了两声：“没有，就是觉得他们还没有看清事实。”
　　潘万州：“？啥事实，我觉得阴阳怪气倒比骂人更贴切你那晚的状态。”
　　鹿鸣no了三声：“不是后面的那个，我是说前面的人名。”鹿鸣在潘万州看不见的地方比了比手指，“他们但凡再了解我现在的人际圈，再了解一点当晚的情形，就应该是#烈火阴阳怪气#的词条了……”
　　“毕竟我、你、曾云，都有发表过情绪强烈的个人感言。”
　　说完，鹿鸣还很夸张地感慨道：“哦！原来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感谢烈火，让我实现了阴阳怪气自由！”
　　潘万州：……
　　这孩子是没睡醒疯了对吧。
　　都说了，在这个娱乐圈里，精神正常的人也会待得精神不正常的。
　　甭管潘万州怎么想，鹿鸣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尚且良好。
　　至少在开那个所谓的“澄清”直播的时候，鹿鸣觉得自己的意识无比清醒。
　　本来鹿鸣是不打算开的，毕竟是在工作日，早晨真不是个直播的好时候。
　　他想耍，大家还不一定有空看。
　　只是放任那个词条那么干巴巴地挂着不太好，再撤估计也会有新的再冒出来，鹿鸣准备迎合一下。
　　发博客发视频都太刻意，鹿鸣最后还是选择开个短短的直播。
　　直播内容也很简单。
　　《早通勤时刻聊聊自己的瓜》。
　　粉丝进来就是一堆问号，路人进来也是一堆问号。
　　而鹿鸣……
　　确实也在早通勤中。
　　今天下午跟晚上要和Fire一起去录那档国民综艺，起都起了，鹿鸣就直接出了门，准备先去找Fire玩会，再一块去做妆造。
　　坐在车后座的鹿鸣将手机左右摆弄了很久，才找到一个最好看的拍摄角度。
　　就是申城的早高峰交通状况也没比燕京的好到哪里去，甚至因为道路更加弯弯绕绕，鹿鸣手抖的概率更高。
　　鹿鸣看着手机里自己那偶尔花得看不清的脸，沉默了两秒，最后对着摄像头比了个“抱歉”的手势：“将就一下，今天我的脸不是重点。”
　　鹿角：……
　　【怎么就不是重点了！看见我宝的绝美素颜，我就已经能明媚一整天了！】
　　【万万没想到，还有能那么早看见我宝营业的一天。】
　　【前面的，想想原由，这营业没有也罢。】
　　【所以你真的阴阳怪气那个谁谁谁了？】
　　最后一句，看名字，应该是路人问的。
　　鹿鸣这时候乐意出现，本身就没有打算对这件事进行否认：“嗯。”
　　简短的一个字，却意外的掷地有声。
　　这回的问号弹幕比最开始还要多。
　　鹿鸣却没表现出多着急的样子，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路况，给了众人一点反应时间，才接着说：“不过事出有因。”
　　能不是事出有因吗。
　　鹿鸣出道五年，还是第一次被爆出私下骂人的瓜。
　　……年初跟映日娱乐的那一吵不叫骂人，叫合理痛斥。
　　所以这次的词条，鹿角看了皱眉不信，路人看了疑惑好奇。
　　【放个耳朵。】
　　【贺长坤那边没把事情说全是吧？我要听完整版！】
　　【离我到站还有半小时，我听故事的时间还很充裕！】
　　鹿鸣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一切的起因扯到了那天音乐节Blessing的表演上：“我不知道你们前段时间有没有看Blessing他们的音乐节演出，啊，当然，我是不建议你们去看，我怕你们看了血压比现在更高。”
　　鹿鸣多少了解点鹿角喜欢专注自家的特性。
　　当初鹿鸣还在Blessing、却个人爆火的时候，这帮人就能专注到差点忘了他还有个团。
　　更有甚者单人颜值、舞台剪辑cut入坑，都没注意到原来他是个男团成员。
　　别问，问就是边上的都是伴舞。
　　有点离谱，可确实是鹿角们能干出来的事。
　　所以，当鹿鸣脱离Blessing之后，本来就不太会给他们眼神的鹿角们，更不会主动去了解与鹿鸣不相关的消息。
　　鹿鸣自行给他们省了流：“我当时跟着Fire一起，所以那天我在后台听了他们的全程演出。我不对他们的表演进行打分，我只单说一点。”鹿鸣顿了顿，表情很是无语，像是现在回想起那个场面仍旧感到不适一样，“拿我的原声给盛初垫音，Blessing你们真是偶像最基本的素养都不要了。”
　　【？？？】
　　【……就凭这一点，我可以确定，那晚鹿宝是合理开麦了。】
　　【我就半年没看Blessing的舞台，他们已经癫成这个样子了？？】
　　鹿鸣看到那句合理开麦，摇了摇头：“虽然我确实有点被恶心到了，但那时候我没想理他们。”说着说着，鹿鸣垂下了眼睛，声音都变低了些，“他们当时下场后，还想看看我被恶心后的反应，表情都有点幸灾乐祸的。只是，可能是没想到我还能对他们置之不理吧，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鹿鸣停顿了两秒，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点了点自己左肩的伤处，语气格外委屈：“当时贺长坤一把捏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掰过去直视他们，力气很大，过了这么几天淤青都还没消掉……在车上没法给你们看，想要证据我之后可以在这条评论区里放图。”
　　“总之他就是很生气的样子。只是他捏着我支支吾吾你你我我了半天，都没有实质性的话语输出，持续的无意义疼痛把我惹恼了，我就说了一句——他freestyle能力退步了。”
　　“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个词条了。”
　　无论是语气是表情还是动作，鹿鸣都拿捏着一个超级委屈无辜的人设。
　　这让诸位网络审判官陷入了一阵沉默。
　　【……虽然但是，确实阴阳怪气。】
　　【还是对一个rap担，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了宝。】
　　还有人对两人这奇怪的对峙状况表示无语。
　　【代入了一下鹿鸣的视角，被人弄痛了结果他要说不说的样子，真的会让我很想打他:)】
　　【懂了，鹿鹿还是太文明了。】
　　还有人直接跨过了对他人言行的评价，直接关怀鹿鸣的伤势。
　　【红花油那些活血化瘀的药有没有在抹？现在还很痛吗宝宝？】
　　【今晚是不是有节目要录制啊，游戏的话注意不要让自己再磕到碰到哦。】
　　当然也有摸过来的贺长坤粉丝在那跳脚。
　　【贺长坤没骂你说明他还惦记着你！你却直接口出恶言伤害他！你在这装模作样不羞愧吗！】
　　没有鹿角回复他，只有看完两边的路人理性反问。
　　【？难道不是他也知道自己没理才骂不出口的？都敢上手了的人哪会不敢骂人啊？你们粉丝有点好笑的哦。】
　　气得某粉丝情绪失控在直播间疯狂输出。
　　被迫早上上班的房管随手把他拉进了禁言名单。
　　嗯嗯，尽管跳脚，0人在意。


第65章 
　　昨晚，为了压下鹿鸣的黑词条，时野在用大号转发音旅记的宣传博客前，就登了小号跟鹿角们一起反黑了好一段时间。
　　转发后，他也没歇着，继续在正向词条里刷正向信息，为词条冲前排贡献了一份力。
　　忙碌到深夜，时野大概凌晨两三点才真正睡下去。
　　尽管如此，强悍的生物钟依然让时野在早上七点多点就醒了过来。
　　已经脱离与鹿鸣同床共枕的状态将近十天的时野，总算重新适应了醒来只有一个人的日子。
　　然而，有些只用了短短几天就养成了的小习惯，却很难再用短短几天改掉。
　　比如，时野醒来，会下意识地往床另一侧看去。
　　之前在燕京，入目的多半是鹿鸣的睡颜。
　　现在入目的，是那只硬邦邦的圣诞鹿，和眯着眼笑得平和的边牧狗蛋。
　　时野凝视了它们两三秒，最后选择把相较木头还是软些的圣诞鹿薅了过来抱在怀里。
　　就算被鹿角戳了脸颊，时野也不在意地蹭了蹭，还用手摸了摸圣诞鹿的绒毛，其力道之大，仿佛在泄愤。
　　他确实是在泄愤。
　　昨晚他不停地给自己找事做，就是想要将那张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照片挤出去。
　　只是他到底控制不了自己睡眠后的意识，或者说，潜意识就是喜欢造反，主人越不想要想什么，它就在主人睡后放什么。
　　没错，时野又双叒叕做了和鹿鸣相关的富有春天气息的梦。
　　地点就在浴室，热气蒸腾，水雾缭绕，迷人，且致命。
　　而且在梦里，有一点和现实很不一样。
　　——鹿鸣的身上白皙无暇，没有任何印记，干净得像是在诱惑时野尽情地挥笔留痕。
　　要不他自己都说自己是个变态呢，如果没记错的话，醒来前，鹿鸣的身上已经不止肩膀那一处的乌青，浑身上下就没一块好肉。
　　或红或紫的印迹，全是时野留下的。
　　然而，梦里有多放肆，梦醒时分的现实就有多空虚。
　　手里总感觉缺了些什么可以抓握的东西。
　　所以时野迫不得已，选择了把圣诞鹿抓过来填补这空缺的欲望。
　　等火气平息，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时野确定自己冷静下来了，才拿过手机开始查看各个平台的未读消息。
　　……然后他就在微博上看见了那个说鹿鸣阴阳怪气的新负面词条。
　　时野觉得，他最近不上火简直有违生理规律。
　　不过有人比他还要上火。
　　还没等时野给潘万州发消息拉他起来干活，潘万州就率先拿时野当垃圾桶开始狂喷倒黑泥了。
　　有些话不适合说给刚签了两三个月的鹿鸣听，但是潘万州可以肆无忌惮地说给带了五年的时野听。
　　如果说潘万州在鹿鸣面前的暴躁程度是100%，那么在时野这大概达到了10000%。
　　每条语音条都骂满了60秒，并且一条接一条不带停。
　　时野看这阵仗就知道潘万州被对面的傻逼气得不轻，干脆点开第一条自动播放，边听边去洗漱。
　　一轮播放完毕，时野还顺嘴给潘万州回了几条60秒。
　　其语言组织力强悍非常。
　　以至于听完时野所有发言的潘万州有以下六点想说。
　　【AAA潘家万州：……】
　　【AAA潘家万州：希望捡手机这种事永远不要发生在你身上。】
　　【SY：那我现在就把和你的所有语音消息都删了。】
　　潘万州从这个“特殊对待”中感受到一丝隐隐的不对劲。
　　【AAA潘家万州：？只删我的？我不相信你跟鹿鸣的聊天框纯洁得跟张白纸一样。】
　　时野对此应对自如。
　　【SY：你别说，还真挺纯洁。】
　　【SY：爆出去能不能给鹿野仙踪加把柴添把火都难说。】
　　潘万州连信都没信。
　　【AAA潘家万州：哦。那你把你给他的备注截给我看看。】
　　【SY：……】
　　【SY：不给你看。】
　　潘万州怒发语音：“你要是在备注名上整了一堆爱心，你们的聊天再纯洁有什么鬼用！”
　　时野回起自己给鹿鸣换的那个[爱心][小鹿][爱心]的备注名，心虚地退出了跟潘万州的聊天窗口。
　　下一秒，他就看见这个备注后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1。
　　鹿鸣问他起床了没，如果起了，他现在就过来找他。
　　时野先是回了个表情包，随后又跟了一句。
　　【SY：这么早过来？】
　　【Luuu：干活遇到瓶颈了，也没其他事，早点过来找你们玩会，也可以聊聊下午录综艺的事。】
　　等到鹿鸣抵达Fire宿舍，时野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除了脸上还没化妆，整体造型完整得可以直接去录综艺。
　　这场景对鹿鸣来说有点熟悉。
　　宛如回到了第一次来Fire宿舍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也是这只开了屏的孔雀时野。
　　鹿鸣将时野的小心思全都看在眼里，但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而是转头看了看通往二楼的楼梯，随口问道：“其他人都还在睡吗？”
　　把自己捯饬得光鲜亮丽、却没收到鹿鸣什么正向反馈的时野，感觉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早上刚起床时的状态。
　　空虚，不满足，难受得很。
　　这让他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刘海，闷闷地嗯了一声。
　　鹿鸣像是没听出时野微妙的情绪变化，自顾自感慨：“啊，养精蓄锐也挺好，听说这档节目会录很久，晚上困倒了就不好了。”
　　听到这，时野抬眼打量了一番鹿鸣的状态，看着精神，但是眼底有些淡淡的疲惫。
　　随即，时野垂下眼眸，用很淡的语气提议道：“今早你应该是被潘哥生拉硬拽起来的吧？没睡够的话，要不要去我床上躺一会？”像是想到什么，他顿了顿，补充，“你见过的，我房间挺干净，床上也很干净。”
　　尽管时野跟鹿鸣之间的边界感整体上有点薛定谔，时强时弱时近时远的，但是时野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在私人领域上说过这种很越界的话。
　　这让鹿鸣有点意外。
　　可这何尝不是在透露着一个，他有点急了的信息。
　　有点像被忽视了的狗狗急着向主人自证优点价值和用处，却又想装得毫不在意一样。
　　鹿鸣先是直直地看了时野几秒钟，随后转开视线，转了转眼珠子，拉长声音沉吟了一声，做足了思考的模样。
　　但是最后鹿鸣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这个回笼觉我估计睡不了多久，有可能反而会更累。”
　　时野眼底的失望都快要溢出来了。
　　就在时野想要若无其事地别开话题时，鹿鸣终于觉得需要安抚一下他了：“不过趁这个时间，我们可以聊一聊只有我们才需要讨论的一些小细节。”
　　“我亲爱的、帅气的、cp营业对象？”
　　当曾云从自己的房间里爬出来，迷瞪着眼看着楼下大厅里疑似在卿卿我我的两人，忍不住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是他没睡醒，还是眼花了，居然看见某cp超话的描写成真了。
　　只是曾云还没来得及出声问询，就被一只手捂住嘴巴往边上的房间里带去。
　　要不是对这里的安保极度信任，知道身后的应该是熟人，曾云早大喊大叫上蹿下跳了。
　　等到陈礼林松开手，曾云皱着脸，满腔疑惑：“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难道他们在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陈礼林抽了张纸擦了擦沾上了曾云口水的手：“差不多吧。”
　　曾云：？
　　陈礼林瞥了他一眼：“你野哥在跟人讨论怎么在综艺上卖腐呢。”
　　曾云：？？？
　　等一下，谁要卖腐？跟谁卖腐？
　　他野哥，一个拒绝跟自己队友卖腐拒绝了五年的男人，这回居然要下海了？
　　天塌了。
　　……不，果然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爱对吧。
　　无论曾云怎么想，至少时野对自己和鹿鸣的友好交流与探讨十分满意。
　　虽然还没有拿到具体的综艺录制台本，但是时野已经跟鹿鸣商量好了最基础的卖腐策略。
　　第一，时不时的对视与表情触发。
　　第二，游戏规则允许下的对个人的明显偏爱。
　　第三，见缝插针地表现两个人彼此间的熟悉与心有灵犀。
　　第四……
　　总之，就是努力在每分每秒都营造出足够浓厚的cp感。
　　时野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如果快乐能够具象化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被自己冒出来的花花们淹没了。
　　一想到在之后录节目的时候，鹿鸣会跟他贴贴、对他的一系列动作都给出“正向”反应，时野的嘴角就难以抑制地上扬。
　　就算是鹿鸣演的又如何，总比得不到要好。
　　浑身上下散发着快乐气息的时野，让鹿鸣哭笑不得，让Fire其他人没眼看，让来接他们的潘万州警铃大作。
　　毕竟潘万州自己都还没从大清早就开始的公关中完全平复怒气，没道理把鹿鸣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时野能那么快地恢复过来。
　　潘万州看了看另一边正在跟Fire其他人聊天的鹿鸣，又看了看现在旁听鹿鸣讲话都能听爽了的时野，觉得今天的录制可能有点悬。
　　先不说时野会不会在今天的录制中把自己的酷哥名声都败完，时野会不会一手促成一档新恋综节目的诞生都难说。
　　不会真的要出现鹿鸣之前所讲的2V8的场景吧。
　　不要啊。


第66章 
　　等到鹿鸣跟Fire众人一同到了录制地点，准备换上节目组准备的衣服时，时野的心情更愉悦了。
　　鹿鸣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时野手上的，很难说节目组没有想替他们炒cp的意向。
　　尤其是当他俩的造型跟Fire其他三人放一块对比，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起来。
　　鹿鸣今天的妆造，意外的是轻熟风。
　　米白色的休闲西装外套搭配白色的圆领T恤，再加上灰棕色的直筒西装裤和白色的运动鞋，没有那么严肃正经，却也不会显得格外年轻幼稚。
　　颜色配得刚刚好，搭配鹿鸣的娃娃脸，也不会显得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
　　而时野的穿搭跟他有些相似，在色系上也是经典的黑白配。
　　时野外面套的是一件黑色的休闲西装外套，里面则搭了一件灰色的连帽衫，搭配黑色宽松休闲裤以及白色运动鞋，有一种男大即将步入社会的过渡感。
　　比时野自己常见的穿搭看起来要更符合他的年龄。
　　而Fire其他三人的造型，那就是妥妥的男大学生了。
　　陈礼林内里是一件很常规的白衬衫，外搭军绿色针织开衫，下搭卡其色直筒裤，和他温温柔柔的气质相结合，看着就像是会给学弟学妹真诚提供建议的学长。
　　袁年的牛仔夹克底下是一件蓝色竖条纹衬衫，与米白色工装裤搭配出的蓝白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清爽。
　　曾云的造型就格外的运动系，黑卫衣，内搭圆领白T恤，灰色抽绳束脚运动裤，头上还带了一个黑色吸汗巾。
　　鹿鸣头上冒出了三个问号。
　　他的手指先是指了指自己，又一二三四分别点过Fire四人，疑惑出声：“按理说，不应该是你们四个是比较统一的风格，然后再是我单独一个风格吗？”
　　陈礼林顺势把时野往鹿鸣那一推，很主动地跟他们划了个线：“可能是怕就你一个毕业生在我们一群男大中间显得突兀，于是给你扔了一个实习预备役一起体会社会之险恶吧。”
　　鹿鸣：。
　　时野：ovo。
　　时野咧嘴一笑，相当上道地拽了拽鹿鸣的西服袖子：“鹿组长，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小时，你可不可以带带我，我肯定好好学——”
　　然后被鹿鸣一巴掌捂住了嘴。
　　鹿鸣一脸无语：“职场上禁止撒娇，知不知道？”
　　化妆间里的工作人员纷纷笑了起来，整个房间里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鹿鸣五人也是在化妆的时候收到综艺录制的具体台本的。
　　虽然不是那种具体到要说什么做什么的台本，但是前前后后的流程和其中会有的游戏都写得比较详尽，也是给他们透了个底。
　　袁年把这一套台本从上往下浏览了个遍，最后用手指弹了一下本子边边，发出一声脆响：“能感受到节目组这是专门为我们设计了一套流程了。”
　　曾云看着镜子里帅气的自己，抖了抖头发，挑了挑眉：“那不是正好，抖包袱都没有那么累了，本色出演！”
　　鹿鸣已经很久没有上这一类的综艺了，看着上面的那些互动游戏，都感觉有一点陌生。
　　不过Fire的氛围肯定比Blessing的好，玩起来应该不会尴尬。
　　这档节目有五个常驻MC，一位资历颇丰的喜剧演员，一位综艺感极强的主持人，一位正值当红的女团成员，一位新生代女演员，以及一位以欢快跳脱风格出名的男歌手。
　　其实有他们五个人在，只要飞行嘉宾不过于拉胯，这档节目都不会无聊到哪里去。
　　更何况他们这回搭上的还是Fire这样的活宝男团。
　　这期节目并没有让Fire以舞台的形式开场，而是带上鹿鸣，以年龄从大到小的顺序，走T台一样从舞台的后方一个接一个走上来。
　　配上灯光和音乐，以及偶像们必备的舞台表现力，明明不是很正式的走秀台，却给他们五个人走得有模有样。
　　惹得围观的MC团转头朝导演方向问道：“咱今天请的是男团，不是超模对吧？”
　　底下的观众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之后在众人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也非常给面子地配合着发出一阵比一阵高的欢呼。
　　女爱豆听完则是做了个有些夸张的表情，“质问”导演：“哎导演，你把Fire男团请了个齐全，又单请了咱小鹿哥过来，是何居心，想要他被孤立吗？”说着，她朝鹿鸣伸出了手，“小鹿哥不怕！他们Fire如果不要你，就过来跟我们一起6打4！”
　　鹿鸣听完还没发表什么意见，时野先挑了挑眉，摆着一张生人勿扰的脸，伸手勾过鹿鸣的脖子，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塞了塞：“哎，孟老师你怎么一上来就挑拨离间呢。”
　　女爱豆一脸坏笑：“怎么是我挑拨离间呢？我不是在说实话吗？你放开小鹿哥，让他自己选！”
　　时野啧了声，朝观众和MC们都摇了摇食指：“刚刚我们还没介绍完呢。其实今天我们不只是Fire……”
　　被时野强制摁在怀里的鹿鸣弯了弯眼，拍了拍时野的胳膊，等时野放开他后，鹿鸣理了理自己的麦克风：“没错，请允许我们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鹿鸣给了他们一个眼神，明明相处不久，五人却意外地十分默契：“大家好，我们是，烈火少年团——”
　　然而刚一讲完，他们自个儿就先破了功，小声吐槽了起来。
　　“果然还是好中二……”
　　“十九二十多的人了得叫青年团吧……”
　　MC哄笑成团，观众也笑倒一片。
　　MC们还很配合地一起说了句：“嗯嗯，大家好，我们是欢乐中青年联盟——”
　　几句自我介绍，就已经把场子热起来了。
　　这让主持MC有点哭笑不得：“你们知道吗？一开始还怕大家刚来放不开，我们还设计了一个破冰小游戏。”他顿了顿，手掌带着手臂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圈，“结果发现，咱们之间原来根本就无冰可破。”
　　但是节目组怎么可能会放着设计好的游戏不玩呢？
　　于是，主持MC接着说道：“不过既然大家都那么爱笑，我觉得接下来这个游戏咱非玩不可了。”
　　游戏名叫做飞镖忍笑挑战。
　　规则是，一人假装手持飞镖扔向指定人选，被飞镖击中的人需要做出相应的反应，而在其无实物表演过程中，没有憋住笑出声或笑得看到牙齿的，则算出局淘汰。
　　十人围坐成一个半圆，第一枚飞镖持有者是那位喜剧演员。
　　他先是拿着飞镖左右看了看，眯了眯眼似乎在打量这枚暗器，出其不意地，他将飞镖射向了对面的曾云。
　　被射中的曾云一脸懵，眼睛瞪大嘴巴微张，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队友，又看向对面的敌人，抽搐了两秒轰然倒地。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倒地不起的曾云，下一秒，却见曾云起腰站了起来。
　　动作丝滑无比，引得观众惊呼出声。
　　然而没完。
　　曾云的关节像是缺了润混油似的，僵硬无比，做着丧尸版wave的动作，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对面的那位男歌手。
　　男歌手忍不住往后蹭了蹭离曾云远些，下一秒就被“丧尸”曾云拿着飞镖拍上了颈侧。
　　男歌手配合地侧头“咳”了一声，然而喷出的那口气不偏不倚地喷到了边上的主持脸上。
　　主持：……
　　其他人：……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另一种僵局，主持面无表情地擦了一把脸，其他人埋着头逼着自己不要笑出声。
　　男歌手此时没空跟主持道歉，抓着飞镖喊了一声接招，就投向了看起来也很容易笑的袁年。
　　然而袁年的表演比曾云更夸张。
　　作为Fire的舞担，袁年中招后直接给大家表演了一个面色痛苦的翻滚地板舞，最后以一个相当奇怪的姿势将飞镖扔向了女爱豆。
　　这个姿势过于麻花，让憋得眉头紧皱的女爱豆最后还是笑出了声。
　　第一个淘汰者正式出现，局面变得紧张起来。
　　然而大家似乎都是在沉默中爆发的类型。
　　一个比一个放得开，结果就是一个比一个疯癫。
　　无论是做出翻白眼吐舌头抛媚眼等夸张表情，还是拿出毕生的演技去进行即兴演绎，偶像包袱掉了一地。
　　也有人没掉。
　　比如鹿鸣，死死控着自己的面部肌肉，以一种很淡定的很酷的模样接了不少飞镖又扔出去了不少。
　　还比如时野。
　　时野那简直就像是天生不爱笑，将扑克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最让MC无语大喊的是，时野常常板着一张脸做着奇葩的动作，这样的反差割裂别说MC那边破功了几个，连Fire其他三人都忍不住笑得爬开。
　　更何况，笑声会传染。
　　被淘汰了的人在边上笑得肆无忌惮，被传染的人憋得快成内伤。
　　场上最后只剩下了鹿鸣时野和那位八方不动的主持人。
　　看着2比1有优势，但是看着主持人那稳如泰山的表情，一看就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飞镖此时在鹿鸣手上。
　　鹿鸣拿着飞镖，一边思索，一边慢悠悠地绕着场子走了一圈。
　　飞镖在主持人身边晃来晃去，却在将要亲密接触前，又被他收了回来。
　　来回拉扯了好几回，连淘汰席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结果，这枚飞镖擦过主持人的肩，扎到了时野的身上。
　　时野：……？
　　其他人：……？？
　　在大家后知后觉的笑声中，时野摸索着，寻找那背刺他的飞镖。
　　最后，他在自己的屁股上，把它摘了下来。
　　摘完他还特意往自己的屁股上多看了一眼，像是在检查什么。
　　接着，时野一脸“受伤”地看向鹿鸣。
　　“得亏我屁股还算翘，肉多，不然鹿老师你要给我报工伤了。”
　　这话一出，主持人破功了。
　　鹿鸣也是。
　　输都输了，鹿鸣干脆笑着拍上时野的肩，装作拿过那枚凶器，把它丢得远远的，又用很温柔地语气安抚道。
　　“别担心，真工伤了我也给你找个顶级的医生，保证不会让你的翘臀留下任何痕迹。”


第67章 
　　若说这个游戏对标的是偶像的表情管理能力以及表演能力，那么接下来的这个，毫无疑问对标的是柔韧度。
　　在主持MC说出“劈叉接力”四个字的时候，烈火少年团这边就一个接一个噫出了声。
　　MC团那边听了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一副“我们还没抱怨，你们居然先喊上了”的不可思议的模样。
　　其中男歌手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瞅了瞅自个儿团里唯二两个女生，发出了灵魂质疑：“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跟他们男团比柔韧性，想让我们直接投降送分倒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吧。”
　　曾云直接接话：“此言差矣啊哥，谁跟你说男团的柔韧性就很好的啊！”说着，他把袁年往前推了推，“咱们团真的只有年年好点啊！不要对偶像有这样的刻板印象啊！”
　　女演员半信半疑，朝时野努了努嘴：“那时队就算柔韧性差，也有他这双大长腿顶着啊！”
　　烈火笑成一团，只有时野很淡地勾了下嘴角。
　　因为排位第一的人需要坚持最久，烈火那边商量了一下，还是让袁年打了头阵。
　　毕竟他腿就那么长，一上来就压到了底，也不会有更多的奇迹出现。
　　可是谁见了袁年那标准的一字马都会忍不住惊呼。
　　单单袁年一个人，就直接顶出差不多两米二两米三。
　　喜剧演员看了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抱着自己的腿开始幻痛，嘴上嚷着：“咱们要不不跟他们比了吧……！”
　　第二个上的是陈礼林。
　　陈礼林稍微压了压腿活动了下筋骨，腿一劈手一撑，一个差点到底的竖叉就那么水灵灵地接上了。
　　主持都没眼看地别开了头，一脸无语地批判这群小兔崽子：“你们说就年年好点的意思是，只有他能全下去是吗？啊？？”
　　曾云视线游离，浅浅吹了个口哨，被时野赶过去接第三棒。
　　曾云在自己的实力上倒没说谎，劈到极限，他离地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并且他是第一个刚下去就开始嗷嗷叫的，喊疼跟催命似的，直叫唤着让时野赶紧来接。
　　时队到底没忍心让弟弟受太久的苦，一只脚抵着曾云的，另一只往尺子的另一头滑去。
　　……有点缓慢，像那只在作死边缘不断试探的长腿海鸥。
　　别说鹿鸣看着急，曾云看了更急：“哥！生生死死一秒钟的事！你再不快点你弟弟我就要嘎在舞台上了！”
　　时野一边挑战自己的极限，一边克制着疼痛发抖的声音回怼曾云：“生生死死不差这几秒，不然待会我两都得进医院。”
　　时野的柔韧性确实不算太好，毕竟他们团的舞蹈动作对柔韧性要求没那么大。
　　实在没天赋的事情不要硬磕，这是时野的人生信条。
　　书到用时方恨少，腿到用时方恨筋不够软。
　　最后时野用着双手撑地、最大程度横劈的姿势，把剩下的发挥空间全交给了鹿鸣。
　　要是鹿鸣没眼花，他能看见时野的腿都在抖。
　　不过时野的表现真的跟那位女演员所说的一样，柔韧性不够腿长来凑，压得没有曾云深，却跟曾云差不多长度。
　　此时差不多八米多些。
　　鹿鸣左右比划了一下跟十米的差距，想了想还是先横叉了下去。
　　随着观众的惊讶声，鹿鸣横劈坐到了地。
　　就是这个一字马没那么标准，两腿不是笔直的一百八十度，而是一个度数也没太大的钝角。
　　鹿鸣：。
　　一种奇怪的完美主义追求欲望唰得一下涌上鹿鸣的心头，还没等主持报出具体的数据，鹿鸣伸手示意了一下，把自己撑了起来。
　　主持：“？我还没报呢你咋起来了？”
　　鹿鸣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中途改道的行为：“横劈效果不太好，我换个姿势。”
　　MC们：？
　　观众们：？？
　　说着，鹿鸣提了提自己身上那条其实非常碍事的西装裤的裤腿，前后脚一分，身子一滑，比刚才的横叉还要多出二十厘米。
　　幸好，没听到什么刺啦裂开的声音。
　　节目组给的裤子质量还行。
　　最终，烈火这边的成绩是十米四。
　　在他们陆陆续续爬起来的时候，袁年毫不客气地戳了一把曾云：“咱们团唯一一条运动裤穿在你身上真是白瞎。”
　　曾云喊冤：“我亲爱的年啊，有没有可能我不穿运动裤我就真的半点下不去了！”
　　鹿鸣起来的时候悄悄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没有破损后，就伸手把时野拉了起来。
　　绷了一段时间的大腿酸痛非常，时野起来的那一秒腿抖得没怎么站稳，直接栽到了鹿鸣身上。
　　鹿鸣“啊”了一声，眼疾手快搀住这个分量不轻的大高个，又因为冲撞，身体惯性向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就远离了Fire其他的人。
　　那边拌完嘴的Fire看到两个离得远远在那抱抱的家伙，没有任何遮拦地直接吐槽：“你们再抱就要出框了喂！”
　　说着，他们上手把自家队长从鹿老师身上扒拉走，反手把半开的让观众啊啊尖叫的柜门啪地关上。
　　MC见状，也上来关怀了一下时野的腿部状况，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轮到MC团开始接力。
　　别看MC们嚷嚷得厉害，实际上各个都是卧虎藏龙。
　　女团爱豆的身子那是出了名的软，标准的横劈一字马，脚背绷得恰到好处，给距离做了一个最大的延伸。
　　她甚至还能趴在地上笑看其他人，看起来格外的轻松。
　　女演员的柔韧性也没有很差，竖着往下居然也有近两米。
　　喊着不要比了的男歌手和喜剧演员，真到上场的时候，动作一个比一个干脆利落。
　　……嗯，下得去的唰得一下就下去了，下不去的也唰得一下就卡裆了。
　　最让人惊讶的还是主持。
　　只见他神色平淡地完成了劈叉的动作，随后，还自己看了看尺子上的长度数，用最平常的口吻播报欢乐联盟的数据。
　　强者恐怖如斯。
　　唯有平手结局能让人心感安慰。
　　下半身动作类战场结束，下一个游戏是舞蹈传递。
　　上半身舞蹈版。
　　游戏规则是，众人站在互相有阻隔的小空间中，第一位在看到原视频时，仅模仿其上半身的动作，一个个接力模仿传递下去，由最后一位进行上半身动作重现加下半身动作补全，最后与视频比对，两队之间相似度高者获胜。
　　不用过于考虑身体硬件的项目都比较受人欢迎。
　　再加上MC团这边有两位本职是演员，对这种模仿信心满满。
　　只是奈何只模仿上半身，很难不拉胯不鬼畜。
　　整体本来看起来还蛮和谐的动作，截去下半身后，就有了一种谜一样的奇怪感。
　　而在真正模仿的过程中，MC们还要保持住自己的下半身不动，整个动作就变得更加僵硬。
　　其肉眼效果，跟第一个环节中，曾云表演的丧尸居然没什么大区别。
　　以至于最后一个接收到信息的MC整个人都看傻了：“这啥啊！你们截的末日丧尸片片段吗？！”
　　说着，他摆弄着自己的四肢，特地做出了顺拐的模样，惹得众人崩溃大笑。
　　跟原视频放一起比对，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曾云笑得蹲下身疯狂捶地，袁年搭着陈礼林笑得直不起腰。
　　鹿鸣在一旁拉着时野嘀咕着给剪辑组提供字幕建议：“感觉之后配的都不是原版现场版了，是未污染版和变异版了。”
　　时野笑着咳了两声：“那我们万万不能给他们留这种机会。”
　　为了不让传递在第一棒就出现不和谐，袁年依旧被派去打头阵。
　　但鹿鸣这回不是最后一棒了，而是在倒数第二棒，时野则换去承担了最后补足的工作。
　　本来他们对这个项目也是有不小的信心，毕竟在他们练舞的时候，多的是先学上半身再学下半身的拆解经历。
　　只是没想到，节目组直接给他们安排了一段，整体动作幅度相当大的，女团舞。
　　这一下给袁年整不会了。
　　袁年表情一片空白，看完一遍视频后，不可置信地呢喃：“咱学这个啊……？”
　　得到了主持肯定得答案。
　　也不是说有多难吧……但是下半身站立不动，上半身要探出去从左转到右这个动作，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腿都不准岔开，简直魔鬼。
　　还有，下半身不准动，那本身需要下蹲后做的一系列动作要怎么细分拆解啊……！
　　短短的学习时间并不够袁年去思考这么多问题。
　　肌肉记忆比大脑处理要更快，甚至他都还没反应过来给曾云传递了什么，面前的阻挡门已经关上了。
　　曾云也挺懵，光记得袁年给他抛媚眼了。
　　但要说不说，曾云复刻力有些强悍。
　　虽然他被袁年的动作雷得不轻，该完成的任务却也百分百完成了。
　　陈礼林甚至顶着这个钢铁直男生无可恋的眼神，顺利get到了这动作的根本来源。
　　节目组多少还是比较照顾他们，这个舞虽然难跳了点，可热度确实不低，当代男女团大概都看过甚至跳过的程度。
　　后续的交接有种诡异的顺利，陈礼林给到鹿鸣的展示甚至略去了比较复杂难办迷惑性还极强的动作，仅保留了一些关键动作和眼神表情。
　　鹿鸣看完恍然大悟，又顺了一遍动作，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朝向时野。
　　时野也是这个时候，才对鹿角们所说的“鹿宝好适合跳女团舞”有如此具象化的认知。
　　阻隔门缓慢打开，配合鹿鸣那会说话的眼睛和生动的微表情，简直就是一次标准的可以当做模范案例的偶像亮相。
　　而之后的表演，无论是有点娇柔的肢体动作，还是能拉出丝的放电般的眼神，牢牢抓住了人的视线，让人不自觉地紧盯他的上半身乃至于面部，如同摄像机的聚焦特写，压根就没能让时野想起来去注意因为要动不能动而产生的不和谐。
　　当鹿鸣做出原舞蹈mv中比较经典的镜头表现后，时野就知道这具体是哪段了。
　　传递完毕，主持MC把时野请到中间，面露后悔：“感觉这个对你们来说太热门太熟悉了，跟给你们送答案没什么区别……我想时队也对答案信心满满吧？”
　　何止信心满满，可谓是，拿捏住了。
　　时野不仅将下半身完美补足，他甚至还改了一些发力点，让本来柔美的舞蹈带上了些劲劲的酷酷的味道。
　　就在众人以为，他最后的眼神也会是以酷飒结束，不成想，他以一种深沉的、看不透的目光，遥遥望向了鹿鸣。
　　在观众止不住的尖叫声中，鹿鸣不得不承认。
　　他被这个眼神电到了。


第68章 
　　就算被电晕糊了，鹿鸣也没忘记这是在录制现场。
　　注意到摄像机朝他转来，鹿鸣适时地摁了摁自己的胸口，随后，他上前将时野拉扯过来，将手挡在时野的眼睛前。
　　“……时组员，职场上禁止朝上级抛媚眼。”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严肃很正儿八经，但是仔细一听，就可以察觉到鹿鸣的声线其实有点抖。
　　像是在克制自己疯狂的心动一样。
　　节目组反应相当快，很上道地在大屏幕上播放了他们在化妆间的花絮片段。
　　不长，短短几句话，众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组员”“职场”的设定从何而来。
　　喜剧演员哈哈大笑：“小鹿搁这反向整顿职场呢哈哈哈。”
　　时野把鹿鸣的手摘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委屈得像是有冤说不出。
　　他没有“当众”下鹿组长的面子，而是将鹿组长轻轻拽到一边，拨开了点麦克风，对着鹿组长小声抱怨道：“明明我只是回敬鹿组长抛给我的媚眼而已，鹿组长，你不可以只允许州官放火不允许百姓点灯啊。”
　　只不过节目组的麦克风收音实在良好，这么一大段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节目效果一下子就拉满了。
　　摄影组将镜头拉近给了鹿鸣一个特写，只见，那原本白皙的耳朵此时已经红透了。
　　有了舞，那就不能没有歌。
　　所以接下来的游戏是，不换气挑战。
　　顾名思义，规则就是一个人一口气唱一段歌，没气了换气了就换下一个人继续接力，比拼两队哪一队接得长。
　　主持还特意提了一点：“唱的时候要口齿清晰哦，不可以咪咪嘛嘛嗡嗡嗡地混过去。”
　　“啊——上强度了！”
　　毕竟想要把歌词唱清楚，那么嘴巴的幅度以及气息送出的程度就要大不少，一口气就会短很多。
　　不过这个限制给到了每一个人，算是非常公平。
　　……不对，对面有个bug。
　　曾云看着主持MC你你你了半天，哀嚎：“哥你怎么那么全面！这爱豆要不你来当吧！”
　　然后主持就向他展示了，为什么他只当主持，没去当偶像歌手的原因。
　　男歌手听完主持字正腔圆的一段演唱后，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队友同样如此，面面相觑，一阵无言。
　　主持催着男歌手继续接力，男歌手拧巴着眉头啧了一声，很无力地吐槽：“不是哥，你怎么做到把一首歌唱走音到西伯利亚去的……？”
　　整的他现在有点忘记原调了:)
　　主持大概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面色非常淡定，伸手朝他示意，让他继续。
　　男歌手没法，只能自己在脑海中重新起调把这段过了一遍，深吸一口气，往后续接了一段。
　　这回调对了，后面的人接起来就舒服了很多。
　　女演员是最后一个接龙的，唱完以后，她对着自己的成绩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短啊？我记得我的肺活量还是可以的呀。”
　　其实没经过正儿八经声乐训练的人，若找不到让气变长的唱歌呼吸方式，气短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毕竟这时候，考验的不单单是肺活量，更是咬字吐字时的气息控制。
　　而陈礼林，恰好很擅长这点。
　　平时粉丝就说听不太到陈妈妈的换气声，听他的part，有时候会听出一种过于连贯的窒息感。
　　在场的观众也是这么觉得的。
　　MC那边听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怎么可能这么长！这得是超自然现象吧！！”
　　“你一个人都快赶上我们五个人了！导演这儿有真bug！”
　　“真没偷偷换气？真没偷偷换气？”
　　陈礼林温和一笑：“没有，我要是偷偷换了，我能唱更长。”
　　大家一下子来了兴趣，直接暂停了比赛，闹着哄着让陈礼林展示一下偷偷换气后的会有的结果。
　　陈礼林欣然应战，用将近翻了一倍的时长让MC团心服口服。
　　鹿鸣也在后面眼睛发着光像个小海豹一样拍手鼓掌：“好厉害——！”
　　然后鹿鸣就被推出去做了第二个接力者。
　　鹿鸣看了一圈MC，感觉他们对陈礼林的滤镜还没有摘下来，特意说了一句：“我没礼林那么厉害的！不要对我有太大的期待啊……！”
　　MC摆摆手笑了笑，女爱豆接话喊了一句：“你要气短，那我们更快乐！这不是给我们送大分嘛！”
　　然后女爱豆觉得鹿鸣那话实在是太谦虚了。
　　男歌手一副看透他们的样子，毫不客气地吐槽：“你们烈火是有什么谦虚指标吗？前有劈叉没到底就是柔韧性不够，现有气息不到三十秒叫气短？？”
　　鹿鸣小声反驳：“我说我没礼林厉害，没代表我说自己烂啊。”
　　主持生无可恋地给鹿鸣发了一张禁言牌：“你少说两句吧你。”
　　由于陈礼林和鹿鸣直接为烈火打下了80%的江山，剩下的三人随便唱唱就能唱得比MC团久。
　　但是人越随便的时候往往越容易出错。
　　几乎高光了节目全程的袁年，发现自己在唱完一句的气口处下意识换了口气后，有点崩溃地跪倒在地。
　　这句本来也不算长，所以时长短得可怜。
　　边上本来咋咋呼呼的曾云都沉默如山，最后他只拍了拍袁年的肩，以作安慰。
　　观众和MC笑得超级大声。
　　袁年更悲伤了。
　　如果没出袁年这样的状况，大家在接龙的时候还不会特意去关注换气口的事情。
　　可是一旦发生了，就会让人下意识地对此多加关注。
　　所以后续轮到曾云和时野接龙时，大家明显感觉到他俩在气口处有一种硬生生的转折，好似身体本能想换气，却被大脑强行遏制住了。
　　演唱效果就变得有些搞笑了起来。
　　这档节目的最后由烈火少年团的表演作结。
　　这是鹿鸣第一次和Fire他们同台演出。
　　本来鹿鸣还有些紧张，怕自己会和他们配合不好，但是在舞台开始前，时野向鹿鸣投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让鹿鸣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这一段的录制花了点时间。
　　毕竟跟前面的节目可以脱节开来，若烈火这边想精益求精，到时候在节目中展示出最良好的表演，时间精力允许的范围内，节目组也乐意奉陪。
　　不过烈火小团还是很体谅已经跟着录制了蛮久的全体工作人员，录了两三遍，补了一些之前的镜头，就正式结束了今天的录制。
　　其实今天花费的时间相比往期来说还不算太久。
　　每个人丢包袱的功力都十分在线，这让节目的录制非常顺利。
　　没有一次次的打断推翻重来，连观众的笑声都格外的情深意切。
　　节目导演有预感这期会爆。
　　他看了看监视器里的素材，摸着下巴，想着未来是否还有其他的综艺能跟这几个活宝合作。
　　……要不等节目播出后问问他们烈火缺不缺团综导演吧？
　　他蛮乐意的。
　　鹿鸣五人还不知道导演的心思，在化妆间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就跟着潘万州一连串地走向了地下停车场。
　　过于集中的注意力因着工作的结束顿时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翻涌的困意。
　　讲实话，鹿鸣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
　　之前录音旅记的时候真没有这么累，吃吃喝喝玩玩睡睡的，根本没法和这类综艺消耗的精力比。
　　他敬常驻MC各个都是勇士。
　　Fire众人也是一脸疲惫，毫不意外，上车后大概全车只会有潘万州一个清醒的人。
　　鹿鸣用胳膊肘碰了碰边上已经困到没有什么表情了的时野：“下次这种综艺你还上吗？”
　　时野接受完信息，摇了摇头，可又点了点头。
　　鹿鸣：“？你这啥意思啊。”
　　时野低沉的声音在鹿鸣耳边嗡嗡响：“如果单我们火团上，我可能更乐意多开一次演唱会。”他顿了顿，又凑近了些，“但如果跟鹿老师一起上，那再累我都愿意。”
　　这话让鹿鸣的心有点犯痒。
　　他浅浅评估了一下时野现在的状态，学着时野，跟他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那你觉得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有没有达到我亲爱的cp的营业额预期？”
　　时野哼笑了声：“满意死了，希望鹿老师未来继续保持。”他向鹿鸣那偏了偏头，用眼神打趣，“如果鹿老师乐意在人后也继续保持，我也能奉陪到底。”
　　鹿鸣弯了弯眼：“好呀。”
　　时野脚步一顿。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潘万州的车前，陆陆续续上了保姆车。
　　鹿鸣说完话也跟着其他三人先上了车，坐稳后看着时野站在车外不动，多喊了他一声。
　　时野似乎一下子清醒了很多，连眼神都带上了惯有的攻击性。
　　他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先从上至下地直视鹿鸣的眼睛，嘶哑着声音问：“真的？”
　　其他人已经困到没空理会时野莫名其妙的发疯，自顾自扯了毯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入睡。
　　鹿鸣则笑得更开心了。
　　他扯过时野连帽衫的抽绳，将他往下拉了些，贴着他的耳朵，很轻地笑道：“当然啦。”
　　“我得努力学习努力保持，这样才能早早达到以假乱真的境界嘛。”


第69章 
　　好一个练习到以假乱真。
　　时野差点被这句话气笑了。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深切地开始后悔，当初怎么就脑子一抽嘴一快提了这么个馊主意。
　　贴是贴了秀是秀了，但某人并不把这件事当真有什么用。
　　到时候他再表白，是不是还要被鹿鸣问一句，是不是入戏太深假戏真做了。
　　想想就开始窒息了。
　　困意烟消云散，时野整个人都变得清醒无比，但还是跟其他人一样扯了张小毯子，皱着眉头把自己包裹起来，以求在被窝中寻得一丝近乎于无的安慰。
　　气归气，可鹿鸣的靠近带给他的快乐作不了假。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打算把自己的话落地实践，鹿鸣在睡得迷糊的时候，没再跟以前一样，把自己往车窗边上缩，而是往时野那边靠了靠，最后整个人都贴在了时野身上。
　　时野在鹿鸣小动物似的磨蹭中，彻底没脾气了。
　　有时候他都要反省一下自己，在鹿鸣面前是不是太好哄了一点。
　　算了，自己做的孽，自己受呗。
　　至少鹿鸣是有改变的。
　　好兆头啊这是……
　　不论自我催眠大师时野再怎么纠结郁闷，之后几天两个人也没什么线下相处的机会了。
　　时野到处工作到处飞，鹿鸣该写词写词该写曲写曲，该录节目去录节目，要录音了也要抽出空去跑一趟。
　　晚上还能有聊天，都是两人仅剩的倔强。
　　在这种高压工作强度下，想要谈情说爱都没那么自然，几乎所有的话题都是从今日牛马日记着手。
　　聊天记录要是整理成册，按照网友的惯用口吻，大概可以叫做《208w到底在做什么280w的活》。
　　反正放在鹿野仙踪超话里，是能让人直接养胃的。
　　可人的创作欲往往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事情越多，创作欲越强。
　　这一段时间，时野本来就已经囤了很多剪辑想法，而被连轴转的工作不断抽打后，他想剪辑解压的心到达了顶峰，甚至在工作间隙，都想得有些抓心挠肺。
　　以至于，本来就不够的休息时间，进一步被他自己压榨。
　　不过创作欲得到了抒发，整个人精神状态倒好了不少。
　　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鹿鸣没时野那么忙，每天刷手机的时间还是有的。
　　这几天他钻到鹿野仙踪超话精品帖里考古了不少优秀作品，吃粮吃得很饱，做梦都美了很多。
　　今天寻找做梦素材的时候，鹿鸣发现，他最开始关注的那个剪辑大手，井喷式地发了不少新作品。
　　说起来，这个大手的名字一看就能知道属性。
　　叫，鸣野食苹。
　　有不少人跟鹿鸣一样关注到了ta的高产，视频还没看，就先打卡留言。
　　【食苹太太又间歇性火山喷发了？】
　　【看得出来现生真的很忙碌了，辛苦[捏捏]】
　　【新粉，为什么这么说0.0发了这么多难道不是代表现生有空吗。】
　　【因为食苹就是越高压越高产，稍微放松点，太太反而去找新灵感了不产粮了。】
　　鹿鸣把评论区刷了个遍，对这位大手有点奇特的基本状态有了更深的了解。
　　鹿鸣摸了摸下巴，从食苹新发的第一个视频开始看起。
　　尽管是井喷式产粮，但是食苹的视频质量并没有因为量变多而下降。
　　唔……变短了是真的。
　　可无论是画面还是配乐的选择，都合适到挑不出错，剧情或清新或暧昧，各有各的带感。
　　鹿鸣将所有的视频按顺序看完一遍后，砸吧了下嘴，浅浅复盘了一下观后感，感觉这次并不像最初那样看得出戏。
　　说起来，这一回并没有那种已经是情侣恋爱关系的甜蜜剧情，更多的还是两个人之间的互相拉扯。
　　刚好完美符合鹿鸣和时野现在的状态，不过分入戏都是鹿鸣还算清醒了。
　　当然，还没有视频中剪得那么又酸又涩张力满满。
　　突然间，鹿鸣脑子里响起了一小段旋律。
　　不是刚才视频的BGM，是一段新的。
　　鹿鸣抓着手机愣了两秒，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噔噔跑到钢琴前坐下。
　　这一坐，就坐到了时野发来晚间问候的惯例时间。
　　此时，鹿鸣刚好在把录好的曲子录屏发至微博。
　　看到时野在没得到回应后，紧接着发来的【在忙？】，鹿鸣小小的心虚了一下。
　　【Luuu：在写曲子——】
　　【SY：[好吧]】
　　【SY：那你继续写，先不打扰你了。】
　　……贴心过头了时老师。
　　时野说不打扰就真没继续打扰。
　　他甚至直接在后台关了微信，打开了微博，打算看看产粮号下的反馈。
　　这几年，不仅鹿野仙踪超话里的人数在不断增加，Dorothy们的彩虹屁也在不断地更新迭代。
　　时野还没看习惯她们的那套虎狼之词，她们过了一段时间又换了新的一套。
　　而且，一次比一次直白露骨。
　　有时候，她们还会带各种各样的图，gg爆都是程度比较轻的了，其他的，属于是时野看了都能两眼一黑。
　　最近他发得多，收到的评论转发也多，裤子更是按批量地甩。
　　在这满天飞的裤子中，有一条艾特就非常突出。
　　时野点进去一看，居然是基于他视频的新的产粮。
　　@深时见鹿：看完@鸣野食苹老师的视频灵感大发，献丑了[合十][视频]
　　时野收到过不少基于二创的三创，但是文画居多，曲子还是第一次见。
　　因着鹿鸣的缘故，时野现在对会作曲的人有种天然的好感。
　　于是他没怎么犹豫就点进了这个视频。
　　然而没几秒，就把他惊得退出来看了看这个人的主页。
　　挺活的一个号，整体点赞转发的内容很多很杂，只不过最近大概是因为刚刚入坑鹿野仙踪，点赞转发的多半是cp粮食。
　　时野接着筛选了下ta的原创微博，有很多是有感而发的碎碎念，关于时政，关于社会，关于其他一些零零碎碎。
　　还有零星几条是时长很短的视频。
　　时野一一点开，无一例外，都是乐曲创作。
　　时野想了想，又去看了看ta的超话关注。
　　这一点不得了。
　　时野感觉自己一脚踏进了华娱cp花园。
　　他甚至在一列超话关注列表中看到了鹿鸣跟Blessing那帮人已经被正主盖章be了的cp。
　　整体超话等级没有很高，却也不只是两三级，像是看的时候随手签了个到，让自己的等级维持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
　　鹿野仙踪是最新关注，刷得比较频繁，转发得也勤快，积分涨得很快，此时等级已经有lv6了。
　　……好一个混沌邪恶cp杂食人。
　　他能把这种人炸出来产粮，究竟是何德何能。
　　时野再回到那条乐曲视频下时，已经多了不少其他cp粉的回复。
　　【我靠，仙品。】
　　【好好听好好听好好听，老师能不能上架音乐平台qwq】
　　【明明只有一架钢琴却听出了相当饱满的情绪……感觉鹿宝作曲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这点时野也赞同。
　　他就是被那种跟鹿鸣作曲时给到他的极度相似的感觉惊到的。
　　但是这人的嗑cp属性又把他的怀疑打消了大半。
　　……就鹿鸣那跟Blessing割席的样子，怎么可能还会留着be了的cp的超话。
　　深时见鹿也回复了这条评论。
　　@深时见鹿：hhh那跟鹿老师还是比不了的，能带给你这样的体验也是我的荣幸！
　　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时野想了想，最后还是给这条视频和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但是没给这个人点回关。
　　他有鹿野仙踪洁癖:)
　　见不得列表里有多担。
　　说是这么说，时野后来跟鹿鸣聊起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把这条转给了鹿鸣。
　　并且，他把那条扯到了鹿鸣的评论单拎出来截了个图，其心昭昭。
　　【Luuu：？】
　　【Luuu：高强度冲浪啊时老师。】
　　【SY：不是你说要更加努力练习，我上超话摸索一下现在cp粉的嗑点，好作为我们努力的标杆和方向。】
　　鹿鸣回了一串哈哈哈过去，又倒头回复其那条博客。
　　【Luuu：好听的哎，水平可以的，但感觉还是有点点粗糙，再细磨一下会更好听。】
　　【Luuu：而且曲风跟我还是有差别的吧[笑哭]怎么还提上我了。】
　　时野把鹿鸣的话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最后垂眸回复道。
　　【SY：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粉丝想看你作曲实况想很久了，听到这种钢琴demo一样的肯定会浅浅联想一下。】
　　【Luuu：oh，那他们的心愿总算要被满足了。】
　　因为，第二天，便是《音旅记》的首播日。
　　周六晚上七点，《音旅记–燕京站》正式上线荔枝TV。
　　总体量共七集，一集一日。
　　节目上线没几分钟，最开头的15s已经布满了来自不同粉丝的弹幕。
　　但凡是放在b站首播，这弹幕或许就是五颜六色的了。
　　【馋了我快一个月了，孩子终于能吃上饭了！！】
　　【首播日打卡！就喜欢看俊男靓女旅游哈哈，感觉超级赏心悦目[爱心眼]】
　　【？蛙趣这个时长？几个小时？？？宋导你是把母带给放出来了吗？？】
　　【新鲜电子榨菜+1】
　　【录屏我已经盘包浆到每首都会唱了，现在，轮到我来看看这些歌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第70章 
　　节目的最开始，聚焦在了每个嘉宾上到节目组车后进行的前采上。
　　话题五花八门，从嘉宾想去的、期待的地方，到对其他嘉宾的第一印象，再到担心会出现的问题，实打实地把这段不算太长的路程空白给填满了。
　　【笑死我了，小易是不是打算上车就直接睡觉的来着？】
　　【感觉睡姿都摆好了突然被节目组cue起来哈哈哈整个人都懵了！】
　　【好像之前的那个周末刚冲了哪的音乐节吧？来得也是最早的，估计没休息够。】
　　【让她睡！我不介意看小易的睡颜！！】
　　节目组看她迷迷瞪瞪的样子，也没有多缠着她，把几个问题问问掉，最后以一个小任务结束了话题。
　　节目组人员：“因为小易你是第一个到的嘛，所以分给你一个主持的小任务，需要你来抽查各位嘉宾的记人名作业哦。”
　　易尘雪：……？
　　易尘雪“哈”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表示疑惑。
　　在节目组坚定的目光中，她最后认命地比了个OK，仰倒在椅背上昏睡了过去。
　　之后是沈淮安和蔡玲翎。
　　这两人恰好差不多时间下的飞机，就一起上了节目组的车。
　　看起来活力满满，跟另一辆车的易尘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问起对哪位嘉宾印象最深刻的时候，蔡玲翎眨了眨眼，吐槽道：“现在旅综跟恋综的问题居然都那么相似了吗？”说完她又扇了扇手掌，“开个玩笑，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她像是把所有的嘉宾都想了一圈，给出了个答案：“时野吧。”
　　【笑死我了，姐你这答案一出不是更恋综了吗。】
　　工作人员也歪了歪头：“原因是？”
　　蔡玲翎笑了一下：“你们给我的资料上，就他的证件照看着冷冰冰的。但是这小孩我也在工作后台遇见过，真遇上了还蛮礼貌的，我就有点好奇他在这样的节目里面能不能稍微放开点。”
　　沈淮安在一边意会地点了点头。
　　话头转到沈淮安这，他没什么犹豫地提到了潘沅君和鹿鸣。
　　“潘君平时在业内也是幕后居多吧，属于是作品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的类型，能把她请过来我还蛮意外的。”
　　“鹿鸣的话……”沈淮安耸了耸肩，“今年他上的两次热搜闹得都挺大，到现在我都还有点印象。但我没跟他接触过，所以对他这个人有点好奇。”
　　观众也没想到，关于鹿鸣的料会在这个节目里被提及得那么早。
　　好在这里所有的嘉宾跟鹿鸣都不是仇家，粉丝交流也还算友好。
　　【？什么热搜？鹿鸣有瓜？】
　　【好像是跟前公司的一些纠纷吧，放心，鹿是受害者，不然宋导不会选他的。】
　　【指路微博@守鹿者联盟，就七月份鹿鸣受伤那次，这个站子又把之前的事情按时间线理了一遍，不放心的可以自己去看。】
　　还没等观众理明白，视频画面一切，转到了后面抵达机场的时野和鹿鸣。
　　不知道是摄影太会拍，还是宋导选镜头太会选，这一幕，机位是在车内，记录下了鹿鸣拉开车门、与镜头对视上的全过程。
　　那时候的鹿鸣帽子和口罩都还没摘，只露了一双圆圆的眼睛在外头。
　　他像是没想到一上车就会撞上镜头，很明显的意外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朝镜头弯弯眼睛，就爬上了车，让后面的时野上来。
　　略低的机位把那双漂亮眼睛里流露的所有情绪都拍得一清二楚，亮晶晶的，特别电人。
　　【……我没看错吧，他朝我抛媚眼……】
　　【以前搞男女团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眼睛很有神，真是耳闻不如眼见……】
　　【半年没在荧幕上见到我鹿了，感觉状态好了好多。这个眼神也很健康啊哈哈看起来像是回家的小孩没想到今天爸爸妈妈先回来了。】
　　【你们妈粉[欲言又止]】
　　同样的机位，拍摄下的时野的眼神，就冷淡多了。
　　节目组甚至在时野瞥过来的时候，加了个被冻住的特效。
　　边上还出现了一个小圆圈，回放着蔡玲翎方才对时野的评价。
　　【节目组你是懂回旋镖式效果的。】
　　【超绝酷哥哈哈哈之前看直播的时候感觉这哥没这么冷啊！】
　　【让我们猜猜，究竟是谁用了一个星期暖化了这个冰凉凉的心呢？】
　　【这是旅综！！！再说一次这是旅综！！！】
　　等鹿鸣和时野坐稳后，车辆启动，节目组的采访也开始了。
　　工作人员打量了一下两人，决定先从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鹿鸣开始。
　　“鹿老师之前有来燕京旅游过吗？”
　　鹿鸣如实摇了摇头，并且自觉接话补充：“以前有工作太忙，后来也直接回学校了，到现在也没来好好玩过。”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讨论在微博也有了热度，有黑子闻着味过来了，听到鹿鸣这话，开始在弹幕里阴阳怪气。
　　【忙的时候学校课是不去上的，不忙的时候是还要回学校的，真不知道就他这出勤率，哪个野鸡学校给毕业哦。】
　　【哎呀，怎么可能会不给我们鹿大明星批毕业呢~有鹿鸣这样的优秀校友同期生都该偷着乐呢吧~】
　　【感觉突然混进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人家上没上课你又看到了。】
　　【？我说话难听，感觉之后会有翻转，待会再发言。】
　　工作人员又看不见未来的弹幕，点了点头，就看向了时野。
　　时野揣着兜，同样摇了摇头：“也忙。”
　　言简意赅，让工作人员有点语塞。
　　鹿鸣在一旁倒是笑得很欢：“时老师，这两字还不足够体现出您的忙碌。”说着，他朝镜头比划了一下，“据时野粉丝统计的公开行程，咱时队长可以称得上全年无休，他的一个月行程表，就有那——么长。”
　　时野一把抓住了鹿鸣在他眼前比划来比划去的手腕，轻笑道：“鹿老师把我行程表都了解得那么透彻了？”
　　鹿鸣很自豪地挑了挑眉：“那是，了解你是我的义务。”
　　【？这两人不太对劲？】
　　【明明是鹿甜嘴的威力见长。】
　　【给各位非鹿粉解释一下，这句话的原句是，了解你（们所有嘉宾）是我（上节目前该尽）的义务。】
　　【？啊哈哈这是什么极限缩句！听起来很爽没错但是时野知道真相该哭了的吧！】
　　【哦没事，时野在这件事上应该哭惯了的[狗头]】
　　要不说粉丝是十分了解自家偶像的那一批人。
　　他们刚发完弹幕，镜头下疑似被这话撩到静止的时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又不把话讲全，就知道哄我。”
　　回应他的是鹿鸣被揭穿后的吐舌。
　　工作人员：……难怪宋导耳提面命别给这两人递有点敏感的话题，这自然而然的cp氛围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咳了一声，将话题转移：“那你们对这次的旅行有什么特别期待想去的地方？”
　　鹿鸣直接拿出手机，打开了某个APP，点进收藏夹，向镜头展示：“这些都想去，请问我们有空吗。”
　　只见那满满当当的全是燕京攻略，大概是挑选过的，乍一看都没有重复的地方。
　　【原来明星出去玩也上红薯找攻略啊哈哈哈。】
　　【在这里找到了些跟这帮人一样的地方就离谱……】
　　【好满的心愿单，一个星期玩不玩的吧。】
　　工作人员仔细看了眼那密密麻麻的笔记，笑道：“那就看你们自己安排了，玩得多玩得少自己决定。”
　　鹿鸣唔了一声，说了声也是：“玩不完也问题不大，能跟大家一起出来玩我就很开心了。”
　　时野破天荒地接了一句：“嗯，对我来说，跟谁一起出来玩比打卡了多少景点要重要。”
　　【细品。你细品。】
　　【《跟谁一起出来玩更重要》。】
　　【宋导：要不是怕你没镜头我就给你库库剪了。】
　　鹿鸣和时野的part到此为止，画面转向了黎永祥、章秋蝉、潘沅君他们。
　　【应该不是我错觉，感觉画面一下子从小孩那桌转到了大人这桌。】
　　【哈哈哈潘君明明年纪不大，坐在这两位的中间气场居然也这么合！！】
　　【一种慈祥感扑面而来了。】
　　在座的各位，单拎任何一个都是业内行家，更何况三人坐在一块，整个车厢内的专业浓度似乎都浓厚了起来。
　　工作人员也忍不住问了更多音乐相关的问题。
　　“请问，在后续的创作方面，您想与哪位嘉宾合作？”
　　黎永祥乐呵呵地摸了自己的脑袋一把，掷地有声：“鹿鸣！”
　　边上的两位嘉宾朝他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黎永祥也没藏，很直白地说：“嗨呀，自从之前毕业季逮着他整完毕业演出作品后，就老躲着我，这回上了同一档节目，我说什么也得逮着他跟我作一首。”
　　章秋蝉挑了挑眉：“哟，师生同台？”
　　潘沅君歪了歪头：“您干什么了他躲着您？”
　　说到这个，黎永祥来劲了。
　　就跟炫耀自家儿子一样，他拿出手机翻找出一个视频，语气强烈得像是在推销：“就让他整了个这个……不算压榨，这是合作心强烈。”
　　那个视频，便是鹿鸣设计排演的毕业演出。
　　是一首交响乐作品，即使只是由一群大学生来完成，成品听感上也相当不错。
　　可以听得出来，作曲是经过精细打磨的。
　　再结合黎永祥的话，不难猜出这场演出的导师是谁。
　　这条视频很快就被搬运到了微博上，弹幕不能长篇大论说的话，纷纷涌向了微博评论区。
　　【虽然我听的交响乐不多，但是直击我灵魂的也不多啊！】
　　【这么牛逼，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野鸡大学啊。】
　　【别真信前面的那些人的话啊，鹿鸣正儿八经从申音作曲系毕业的。】
　　【几个月了，申音你都没把这视频放出来，是有什么心事吗@申城音乐学院】
　　【想起来之前有弹幕说出勤率的，他该交的作业该考的试一个没落，质量又高，老师喜欢还来不及，你要说学校想让他继续硕博不然不准毕业的话，我是信的。】
　　【有他这样的校友我们确实满骄傲的。我们搞乐器的一般都绕着作曲系的走，不然碰上什么外星曲子都不得而知，但鹿鸣那是抢都抢不到，听到他要找合奏是上一秒的消息，听到他找到了不用了是下一秒的消息。】
　　【点了，好听人又能弹的本来就少，就算不能弹，为了迎合演奏人员水平当场改谱的更少。】
　　【别说了，要不是有时候作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要求，他自己就能全上，哪有我们的份。】
　　【嘎嘎嘎就这场大型演出的合奏人员也是一下子就满了，但是有生物链，黎老师折磨鹿鸣，鹿鸣只能向下折磨演奏人员，最后鹿鸣毕业了这群人最开心哈哈哈！】
　　【哪有，我们明明是为鹿鸣学长终于脱离了黎老师的魔爪而感动流泪。】
　　【现在你们鹿鸣学长又要落到黎老师手里了，快救他。】
　　一边放着视频一边刷着微博看嘉宾风评的观众不少，看到这样的景况，挠了挠头。
　　没锤成人学历就算了，居然还反向给鹿鸣送了个实力派标签。
　　没黑硬黑，原来就是这么个结果吗。


第71章 
　　前采环节结束，节目组只剪了一点点见面抽作业的花絮在里头作为过渡衔接，紧接着，就到了众人分配房间的环节。
　　【他们分配的速度好快啊……感觉唰唰唰就结束了。】
　　【两两分配的人员在最初没什么大悬念，而且大家有需要也不会扭捏憋着，挺好的。】
　　【我说鹿野那两小孩怎么节目结束后看起来亲密了很多，原来同床共枕了一星期啊——】
　　本来大家还心心念念能看到一些房间内的场景，结果节目组只给了一个转场特效，就转到了众人理好行李出来规划未来行程的part。
　　【？？？】
　　【卧室里，一个，镜头，都没有？？？】
　　【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看不得的？？？】
　　大概也是想到了观众会有的反应，节目组还特地把房门口的摄像头发大标注了一下，边上跟了一句：尊重个人隐私，小音旅很在行的~
　　【……倒不用在这种时候那么在行。】
　　【没想到时野的那个弹唱视频和扎辫子直播居然是卧室里的唯二物料了……】
　　【想当初有直播，我却没有珍惜TAT】
　　毕竟是旅行前的内容，节目组并没有剪太多。
　　第一天的行程正式开始时，本集的进度条才刚走了一点点。
　　早上的观赏和下午的御花园游玩，整体基调慢悠悠的，像是在带着大家一起在历史长河里畅游。
　　有不少人拿它当起了BGM，在忙碌其他事情的同时，也听一耳朵深入浅出的科普，以及专业和非专业之间天壤之别的弹奏。
　　【你们有毒吧，之前把鹿鸣造得那么神，导致我现在坐在电脑前看他弹棉花一样地弹古琴就想笑。】
　　【嗯……谁还没有过第一次呢是吧。】
　　【光他一个弹棉花就算了，结果后面是四个人弹棉花。这四个加起来一百岁的人玩个游戏感觉人均三岁。】
　　【其他不说，这个古琴教学投影我很需要！！】
　　【好悠哉的旅程，所以当时路透的晚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弹幕一出，没一会，节目组就给出了答案。
　　宋乐言在剪这段的时候，大概学了不少解密综艺的剪辑节奏，跟之前的休闲旅综节奏可谓是天差地别。
　　发现线索，思考解密，实地勘探。
　　惊喜与惊吓并存，兴奋与紧张共进。
　　一环接着一环的，把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啊？我不就低头写了会作业吗？怎么突然换节目了？】
　　【《怀疑节目定位的冒险》，你鹿的措辞永远不会骗人。】
　　【但是这段真相真的好好哭啊！当时听残垣就觉得有种揪心感，现在听着守财人沧桑的声音将一切娓娓道来，我也很难想象那样的人是亡国之君。】
　　【所以这是真实事件改编的一场沉浸式解密？】
　　【前面的，好像是的，燕宫那边发公告了。】
　　有人转战燕宫的官方微博，细细把公告看了一遍。
　　@燕宫博物馆：
　　#音旅记首播#应大家的召唤，阿燕来为大家解答一下《音旅记》中出现的关于俞朝的相应片段。
　　首先，一切故事情节均由新考古发现的俞朝历史改编，后续馆内也会开设更加详细的科普，并将出土文物陆续展出。
　　其次，该剧本只对燕宫内部人员有过培训，不存在燕宫和嘉宾们一起演戏演剧本的情况~
　　从月宴会设立开始，我们的剧本就已经打磨好啦，在一些平台也有过宣传，一直在等待有人发现，只是线索太小旅客们不太能注意得到。
　　阿燕当时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展露在大众面前，对我们来说也是很奇妙的经历。
　　最后，月宴会并不会因为嘉宾们解密成功就此取消，而是会以新的游玩方式出现在大家面前，玩法后续会放出。
　　下一个农历十五，期待您的赴宴~
　　观众看完一圈，又回到节目，看着嘉宾们一脸懵地被喊去参加晚宴，他们觉得他们的表情也差不多。
　　【某位走神的人眼睛还是太尖了。】
　　【章老师立大功，章老师解不出来也白搭。】
　　【所有人都有贡献！等解里没有人是多余的！！】
　　还有人回到了之前车厢聊天part，打下了一串字。
　　【预言家刀了！】
　　第一天的内容丰富，进度条拉得很长。
　　忙了一天的鹿鸣看到这里已经有点困了。
　　再加上后面是演出游戏居多的片段，还有时某人跟他的共舞，鹿鸣暂时还没勇气去看当初自己在镜头下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掩耳盗铃似地关了平台，钻去洗漱，准备睡觉。
　　第二天睡醒，鹿鸣迷迷糊糊摸过手机，看到潘万州给他发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愣了。
　　【AAA潘家万州：额，昨天晚上你吃饭的词条上了热搜，我也是早上才看到有节目组发邮件给我，问你要不要去他们综艺当次飞行嘉宾。】
　　【AAA潘家万州：美食综艺，纯吃。】
　　鹿鸣：……
　　鹿鸣立马将app切到微博，翻了翻热搜榜，发现昨晚他没看的那段，居然有不少相关词条赫然在榜。
　　除了他事先预料到的和时野共舞，鹿鸣个人热度最高的，是#鹿鸣吃饭怎么那么香#。
　　一般来说，这种词条大家看完哈哈两声也就过去了。
　　可是好巧不巧，昨天播到这一段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10点左右。
　　本来吃得早的就已经有点饿了，结果看个综艺还看到摄影怼着鹿鸣的吃相就是一顿拍。
　　从鹿鸣亮晶晶的眼睛，到吃得微微鼓起的脸颊，时不时地，他还边咀嚼边发出满足的长叹声，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股“怎么这么好吃”的快乐。
　　这不仅刺痛了观众的双眼，还勾出了观众肚子里的馋虫。
　　有太多人骂骂咧咧地暂停起身去寻觅夜宵，有更多的人直接把这段录屏转发给了自己的好伙伴。
　　收获了来自对面的亲切晚间问候。
　　自然而然的，这个词条的热度就上去了不少。
　　得亏他们还乐意给鹿鸣整个比较正面的词条，但凡是相当直接的#鹿鸣报社#，鹿鸣早上起来就能直接假装自己又晕了过去当没看到。
　　鹿鸣回复潘万州的时候，打字都有点有气无力的。
　　【Luuu：所以他们是看中了我的吃相？这能给他们拉收视率？】
　　【AAA潘家万州：可以的吧，毕竟他们是体验式美食综艺，吃得幸福观众看得也快乐些。】
　　主要鹿鸣那脸摆在那就已经够秀色可餐了，他再吃得香些，别说给节目组拉收视，指不定还能直接给店老板的收益翻上几番。
　　鹿鸣有点抓狂。
　　【Luuu：那自此之后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很能吃的吃货了吗！】
　　潘万州很敷衍地安慰道。
　　【AAA潘家万州：木已成舟。就算你是吃货，你也是娱乐圈最优雅的吃货，放心。】
　　这件事就在鹿鸣有点崩溃羞耻的情绪中敲定了下来。
　　其实，昨晚除了热搜很热闹，鹿野仙踪超话也很热闹。
　　官方物料太丰盛，按帧扒糖的话，扒了一晚上Dorothy们也还没扒完。
　　为了集中物料，特意由大粉牵头开了一个帖子，有新发现就直接在评论区留言，尖叫发疯在楼中楼进行。
　　除了明晃晃的糖，还有人扒拉了时野的微博，进行结合比对。
　　比如时野当时发的那条小确幸微博。
　　【已知，当时鹿野是一块下的飞机，再已知，在飞机上鹿也在看野的信，那么这个小确幸……】
　　【不用猜都是在说鹿。】
　　【这小子第一次跟鹿同排坐飞机是吧，美死他得了。】
　　【等下啊姐妹们，这个照片上的人影，好像不是时野……？】
　　【？看得好仔细。应该说，不只是时野吧……看起来像是两个人叠在了一起，卧槽。】
　　【啊啊啊这小子被鹿老师睡觉贴贴了搁这秀呢！！！】
　　【姐妹们，我搜罗到了一个视频，也是在行李传送带那，但是看服装应该是这一天刚到燕京的时候。这小手揪着哪呢……】
　　【鹿宝这哪是在揪时野的衣摆，这是在揪时野的心尖尖。】
　　【从时野刻意放在裤缝边的双手感受到了他想牵又不敢牵的克制。】
　　有人注意到了第一天时野佩戴的项链。
　　【这两条链子我都有印象，因为是百搭款，所以鹿戴的次数还是蛮多的。】
　　【野子哥自己又在坐实同款哥的名头了。】
　　【大胆点啊姐妹们，时野其实首饰没那么爱戴的，但是鹿鸣是众所周知的喜欢戴首饰啊！！有没有可能这不是同款，是鹿鸣款啊！！！】
　　还有人将两人共舞时的表情高清无损放大。
　　【我真救命了。谁！谁见过时野这种表情啊！！都要滴出水来了！！！】
　　【我靠，鹿宝的表情不对劲！有一种被击中了的呆愣感，耳尖脸颊好像也后知后觉害羞地变红了啊啊啊！！】
　　【他们两是真的吧……很难相信这种眼神和反应是演出来的……所以是真的吧！！】
　　最后，有人带来了晨间新资讯。
　　【姐妹们！音旅记还加更了！！有大糖快去看啊！！】


第72章 
　　节目组加更的自然是一些没放进去的花絮。
　　比如，出发前化妆间的聊天。
　　名字还就起在观众抓心挠肺的好奇点上。
　　《化妆间密聊：我的七日室友》。
　　【？笑死我了这什么鬼标题！】
　　【点进了古早小说的感觉哈哈哈都七日了你能不能加更七次！】
　　这集加更的总体量将近有半小时，几乎是把嘉宾们聊的天都保留了下来。
　　好笑的有，劲爆的有，让人差点陷入尴尬伤感的也是一帧没剪。
　　本来从鹿野仙踪超话来的就是冲着来吃糖的，没成想，确实是一口大糖，但是这糖里还藏了把大刀。
　　大家先是震惊这段几乎无人知晓的往事。
　　【……时野你小子嘴是真严，五年了，是不是除了映日的和烈火上层，都不知道你还在映日待过。】
　　【啊？就火祝两家当时对标打架的激烈程度，我还以为是同期出道的？】
　　【也算同期吧，祝团出道稍微早点，但是最开始火的只有鹿鸣，其他人是后来陆陆续续被带起来的。但是火团出道后倒是四个人一下子就各有各的热度来着。】
　　【前面的你那么敢说不要命啦！】
　　然而还没等观众发散幻想一下两个小少年的室友往事，黎永祥的发问就让他们跟着其他嘉宾一起陷入了沉默。
　　听完时野的解释，弹幕上一片爆哭。
　　【……搁我我也不忍心。】
　　【正常人也不会因为没能成功上某大学，就要求考上了的好友陪自己复读的吧……】
　　【谁也想不到当初看起来好好的映日、好好的祝团，最后会变成那个吊样啊。】
　　节目弹幕还不好哭得太明显，鹿野仙踪超话里那哭得更加真情实感。
　　【呜呜呜，他们本来也有可能在五年前就好好在一起长大的TAT】
　　【……我说时野对鹿鸣的感情强得有点不太真实，这小子不会是在室友时期就对鹿宝动心了吧？】
　　【有很大可能哎，然后分开几年怎么憋都憋不住了，开始跟身边的队友、粉丝狂抖这件事，给自己争取了光明正大的追星（人）权。】
　　【我都不敢相信，要是他们能一起成为男团，我在五年前就能嗑上这对，我会是多么快乐的一个小女孩。】
　　【我只知道，看着鹿宝被跟其他人组CP的时野，会是多么破碎的一个小男孩。】
　　大家讨论着讨论着，突然有人发出了疑问。
　　【……所以这个cp是什么时候有的来着？】
　　好问题。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后来的新人，考古粮食挖掘嗑点虽是必备技能，但也不妨碍大家没去归根溯源。
　　所以，他们只能艾特已知资历较深的大粉来解答。
　　大粉姗姗来迟。
　　【我想想，应该差不多就是时野被爆出来喜欢鹿鸣的那段时间？我记得那段时间因为这事来蹭一口的人有点多，超话就建起来了，有超话生日可考的。】
　　可另个大粉打了个问号。
　　【啊？但我记得在那之前我就嗑到过粮食……？】
　　【真的假的？谁做饭那么早？】
　　大粉回复，【咱们的镇圈太太鸣野食苹啊。】
　　超话群众：？？？
　　有人不信邪去把鸣野食苹的视频翻到了底，比对了一下超话诞生日，还真要早了几个月。
　　甚至，“鹿野仙踪”这个tag，还是人自己取的，后来直接被用来当超话名了。
　　如果点开早期的那些个视频，将评论按时间排列，往最前面翻，还能看见不少骂“蟹脚”“最难嗑的cp”之类的话。
　　但当初食苹太太的脾气还没现在那么“随和”，看到有人骂就会怼回去。
　　【怎么还有人嗑蟹脚啊！】
　　食苹：【拉郎cp那么多，多鹿野仙踪一对怎么了？】
　　【这个cp的嗑点在哪里……难嗑死了。】
　　食苹：【对家啊，怎么还有人会不喜欢爱上对家、对家爱上我这种好嗑爆了的情趣，没品的东西。】
　　【我家哥哥独美！抱走我家时队不约！】
　　食苹：……甚至不是鹿角，是耶耶。
　　食苹：【你怎么知道你时哥怎么想的呢:)】
　　也有被戳到的cp人给食苹提建议。
　　【鹿宝跟那个谁谁对视的视频很好嗑啊，为什么不剪那个。】
　　食苹：【你也知道他在跟别人对视呢，换头嗑cp小心被骂得更惨。】
　　经此提醒，大家才注意到，食苹的视频中，关于鹿鸣的对视镜头，大多都是用的单人全镜头，而不是那种两人对视、裁掉了某人、进而换成时野的画面。
　　……在当初没什么物料能剪的时候，食苹老师您就那么有原则地不碰换头代餐是要干什么。
　　【所以，食苹老师是怎么嗑上两个人的？我更好奇了。】
　　【因为对家的巅峰对决……？两个都是团内热度最高这是真的。】
　　【那食苹太太岂不是看着鹿野仙踪壮大的创世鼻祖？不知道太太对这回两人同框综艺有什么看法，会不会剪新的视频啊？】
　　有人想起食苹最近的高产程度，屁颠屁颠跑到食苹的评论区去问，会不会剪综艺鹿野仙踪向cut。
　　食苹现生大概真的很忙，很晚才看到这条消息，做出回复。
　　@鸣野食苹：音旅记都正餐了，还需要我剪？
　　群众：……好好好。
　　食苹太太专为每一个有梦想的人编织美梦。
　　倒也不是时野不想剪。
　　只是宋乐言该剪的都剪完了，没放出来的那些个眼神拉丝肢体接触，他还能找宋乐言要母带不成。
　　真那么干，到时候宋乐言高低要送他一顿臭骂，有可能还会上升成肢体暴力。
　　但是用音旅记的素材干点其他的，他还是很在行的。
　　正好今晚有空，时野咔咔给嗷嗷待哺的娃娃们塞了一口if饭——《若他们同团长大》。
　　群众：？
　　好难分清这究竟是糖是刀，罢了，吃了再说。
　　鹿鸣也是拿着碗接饭的一员。
　　这一口把他给吃沉默了。
　　他沉默的点，在于食苹的if线切入点。
　　食苹并没有让视频中的鹿鸣面临放弃机会的挣扎，如同时野所说的，时野会不忍心，食苹也不忍心。
　　食苹将转折点拉前，用一段录音展开了整个故事。
　　那个录音鹿角会更熟悉一点，是鹿鸣之前曝光映日时，录下来的一些映日所说的很恶心的话。
　　两个赤诚追梦的少年人，在对梦想拥有最大期待的时候，却被自家公司给予了一击名为污言秽语的重锤。
　　他们的梦想在公司看来只有数据化的利益，无论什么方式，只要能给公司带来热度和好处，即使是摧毁，也是他们“合理”的公关。
　　出道了的尚且能拿捏，更何况是他们这群没出道的小鸡仔。
　　趁着新鲜干净年轻漂亮，说不定还能送到某人怀里，再拉一笔投资。
　　而这个漂亮人选名单里，鹿鸣首当其冲。
　　紧接着，就是鹿鸣有些颤抖却坚决的一句：“我不要。”
　　小时野那边缺乏与映日明确有关的素材，食苹就剪了一些Fire的MV进去。
　　轻视、嘲笑、冷暴力，层出不穷。
　　在小时野那冷得吓人的眼神中，画面转黑，出现一行字幕。
　　“要一起走吗？”
　　“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好。”
　　后面的甜蜜同团和鹿鸣同在Fire的不知道怎么剪出来的搞笑互动，都没能安抚观众看完前半段愤怒的心。
　　【草……看得我好生气啊！】
　　【虽然但是，映日它是真的想过要卖鹿的！谁知道他们当初有没有想过对未成年下手！】
　　【啊啊啊好想冲进去撕烂映日高层的嘴！！！】
　　【沃日啊时野不会真的在映日遭受过不好的对待吧！真的是这样那我真的要崩溃了！！】
　　鹿鸣将那些义愤填膺的弹幕评论翻看了完全，垂了垂眸，下意识切到微信点开了时野的聊天框，可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知道视频当中的不全是假的。
　　虽然少年时候的时野，摆着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没人敢真正贴脸惹他，可在一群同样心高气傲的少年人中间，这幅样子就相当的扎眼。
　　有不少人在背后念他，“怎么那么能装逼”。
　　而在他们发现，时野的成绩并不是TOP1，会被人压上一头时，嘲讽的声音就更大了。
　　比时野强的都还没说什么话，比时野弱的倒先唱起了衰：“哎呀，我还以为他知道自己能出道了呢，摆出一副冰山装逼脸给谁看，还不是比人家差，到时候出道考核如果也低人一等，那就丢死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段话那人说得很大声。
　　鹿鸣都听见了，更何况边上的时野。
　　小鹿鸣颇为担心地观察了下小时野的表情，然而小时野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过来安慰小鹿鸣：“不用理他，比我还差的评价我都是在嫉妒我。”
　　有人恼羞成怒，有人嗤之以鼻。
　　可表面上，时野的这份无所谓，一直持续到了他离开映日。
　　当时就有不少人在那议论，这是时野没脸呆下去了，所以自己卷盖铺走了。
　　却被时野后续的顺利出道打脸打得啪啪响。
　　好像时野对映日的一切都无所谓，他只是选了一个更好的出路罢了。
　　可哪有什么真的无所谓，那些扎满了尖刺的话怎么会不让人心痛。
　　只是十五岁的时野逼着自己习惯那些话，并以此更严格地要求自己，达到更高更强让人望尘莫及的程度。
　　这让鹿鸣突然很想回到过去，抱一抱那个小时野。
　　等鹿鸣回过神来，他已经发出去了个表情包。
　　【Luuu：[抱抱]】


第73章 
　　时野那边回得很快，但他对鹿鸣发来的消息也有些不解。
　　【SY：？】
　　【SY：[抱抱]】
　　不管怎么样，鹿鸣都先主动抱他了，他反抱回去是必须的。
　　时野发完消息后，鹿鸣那边又陷入了沉默，连个“正在输入中”都看不到。
　　看着备注上那只被爱心环绕的小鹿，时野手指挪移，给鹿鸣弹去了一个视频通话。
　　本来他还以为鹿鸣不会接，但事实上，鹿鸣几乎是秒接。
　　只是对方接了也没开口，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时野。
　　那双棕色的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很大，目不斜视，十分专注。
　　鹿鸣没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但就是把时野看得忍不住撇开了头。
　　见到时野的这一反应，鹿鸣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你干嘛不看我。”
　　时野：……
　　时野：“请这位鹿先生正视自己直视的威力。”
　　时野很确定，鹿鸣的注视没有带一丝审视的意味，而是另一种有些复杂的情绪。
　　真要时野用一句话来形容，大概就是“想要好好看看你”。
　　……这直接把他看硬了。
　　如果这种眼神出现在时野的梦里，他早就俯身亲上去了。
　　“嗯？什么威力？”
　　鹿鸣像是没话找话一样，顺着时野的话头继续问道。
　　时野拉扯住自己发散得没边的思绪，转头又悄咪咪看了鹿鸣一眼，挪开视线后顺手揉了把头发：“你不知道你被粉丝剪过眼神合集吗？那种对视挑战。”
　　时野比划了一下，咕咕哝哝：“没人能坚持得过十秒好吧……不是想立刻贴贴就是想亲……”
　　时野的声音越来越小，但鹿鸣还是听清楚了最后的那句话。
　　鹿鸣了然地“哦”了一声，眼神往手机屏幕下方瞥去，发现画面只到时野的胸腹部，似乎很遗憾：“那刚才时队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的时野，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还没等他再纠结几秒要不要说实话，就看见对面的鹿鸣用手托住了腮，笑得懒洋洋的：“是想跟我贴贴呢？还是……想亲我？”
　　时野：……
　　时野瞳孔地震。
　　鹿鸣像是被他的表情逗笑了，自顾自哈哈了两声，接着说道：“那我可没有时老师那么快的进展……刚才我只是想抱一抱你来着。”
　　话题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表情包。
　　时野低下头看着聊天框那个[抱抱]，听见了自己变得有些磕磕巴巴的声音：“为、为什么……突然、想、抱我？”
　　如果鹿鸣没看错的话，时野那张俊脸已经染上了一层绯色。
　　不算红，粉粉的。
　　鹿鸣歪了歪头，直球道：“因为心疼我们的时老师呀。”
　　心疼两字刚一出口，时野便猜到鹿鸣现在是什么心思了。
　　多半是刷到了他刚剪的那个视频，顺着里面的剧情，想起了他在映日受到的一些对待吧。
　　但其实真要说的话，那些人那些话那些事，在时野的印象中已经很模糊了。
　　他也只是翻出了一些记忆节点，搜罗了一些合适的素材放进去而已。
　　在时野有关映日的记忆中，更多的只关于鹿鸣。
　　不过时野还是顺着鹿鸣问道：“心疼我什么？”
　　时野这一问，给鹿鸣开了个倾泻的口子：“心疼你当时在映日那么坚强啊。明明总会听到不好听的话，却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我那时候是希望你能发泄发泄，别全憋在心里来着……”
　　“你明明也就十五岁……”
　　“可是直到你离开，你都是那副模样，都没给我一个好好安慰你的机会。”
　　听到鹿鸣的这番“抱怨”言论，时野心里有点美滋滋的。
　　他一直都知道，鹿鸣是个很善良又很容易共情的人。
　　不单单是现在的鹿鸣回想起来会觉得时野当时的处境有点糟糕，当时的小鹿鸣其实多多少少也是这么觉得的。
　　虽说那时的鹿鸣有自己的崇拜对象、有自己的追逐目标，但是鹿鸣也并不是完全忽视了这位室友兼朋友。
　　在听到那些是是非非的评论后，时野确实曾制止过鹿鸣，可鹿鸣有时就是个憋不住性子的人。
　　时野还记得，在某次分组训练后，有个练习生又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嘴贱地叨叨了两句。
　　趁着时野跟他不在同一组，讲得很难听，拼命把时野往泥里踩，以求得到他人的认同。
　　然而，他得到的是鹿鸣的呵斥。
　　鹿鸣长得好看，性格也开朗温和，平时就跟大家处得蛮好。
　　更遑论他的考核成绩还足够漂亮，在众人私下讨论的成团名单中，鹿鸣的名字赫然在列。
　　本身就没什么人会去驳他的面子。
　　现下，更不会有人去说鹿鸣站出来有什么不对。
　　当然，他们也没想到鹿鸣会有如此严肃、甚至称得上凶的一面。
　　不过鹿鸣讲的话并没有像那位练习生那样出格过分，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只是其中夹杂了些阴阳怪气。
　　鹿鸣面无表情的时候相当唬人：“你是觉得自己未来会当一辈子的练习生吗？”
　　那位练习生听了，自然恼怒起来：“怎么可能！我、我肯定会有机会出道的！”
　　鹿鸣听后点了点头：“那你还肆无忌惮地给自己留把柄？”
　　练习生一呆。
　　鹿鸣朝训练室里的监控扬了扬下巴：“霸凌同事、踩一捧一、脏话成篇、恶臭嘴脸……要是这段视频或者录音泄露出去，你不火都难哦。”
　　说着，鹿鸣又“啊”了一声：“当然，如果这是你给自己策划的黑红路线，那我没意见，你自便。”
　　说完，鹿鸣摆了摆手，率先离开了训练教室。
　　这件事不是别人告诉时野的，更不是鹿鸣跟时野说的。
　　是他自己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
　　既然是分组训练，结束时间总会有早有晚。
　　时野恰巧是结束得比较早的那组。
　　训练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往他心心念念的鹿鸣所在的教室走去，还没来得及看看他们是否训练完毕，就先隔着门听到了鹿鸣的那些话。
　　时野从见鹿鸣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人应当是蛮会说话的类型。
　　后来鹿鸣的好人缘也证明了这点。
　　只是他也是第一次听见，鹿鸣在骂人这件事上也将情商发挥得如此之好。
　　绵里藏针，笑里藏刀。
　　看似提醒，实则站队。
　　一句霸凌同事，直接给那位练习生定了性。
　　关键是，鹿鸣发言的角度是从未来观众的视角出发，代表大众，而不仅仅代表个人。
　　他像是一位学习了很多舆论知识的预备役偶像，在“好心”提醒这位练习生他有可能会陷入的舆论风波。
　　而且句句不提时野，对方连用“你两是一伙的当然站他”都说不出口。
　　利益相关，那人连忙闭嘴。
　　比直接骂好使多了。
　　鹿鸣走的另一扇门，并且直接拐弯走了另条路，没有看见在外头“偷听”的时野。
　　时野也没有直接追上去，而是看着鹿鸣笔挺的背影慢慢走远。
　　所以，小鹿英雄以为这是一场不被正主知道的见义勇为，而实际上，时野对于那些令人厌烦的叽叽喳喳的记忆中，唯有这一段是清晰的。
　　时隔五年，再想起这些破事，鹿鸣依旧会心疼。
　　时野也仍然很喜欢听鹿鸣讲那些给他撑腰的话。
　　于是，等鹿鸣絮絮叨叨地抱怨完，时野翻了个身，笑得有点灿烂：“很遗憾当时没安慰我？那其实现在也不迟。”
　　“唉，被勾起了伤心事，鹿老师可要好好哄哄我……”
　　后来那些话，不知道鹿鸣是出于真心，还是夹杂了点对他之前开的“私下也营业”这个玩笑的应和，总得来说，相当熨帖。
　　熨帖得不太正常。
　　不像是朋友间的安慰，倒真像是情侣之间的安抚。
　　还隔着屏幕。
　　这把时野难受得要命。
　　他觉得，他现在不应该跟鹿鸣隔着屏幕，他应该躺在鹿鸣腿上，或者抱着鹿鸣，听鹿鸣在他耳边讲这些甜丝丝的话。
　　可这些都只是幻想。
　　鹿鸣边说，边时刻注意着屏幕，把时野那越来越抓心挠肝的模样尽收眼底。
　　该讲的也讲得差不多了，今晚的暧昧氛围可以到此为止了。
　　鹿鸣沉吟了一声，给这个视频通话收了尾。
　　“……所以，如果未来还有这样的事，时队长一定要跟我说。”
　　鹿鸣的声音轻柔而坚定，眼神真挚而热烈。
　　“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毫无保留地相信你，坚定不移地支持你。”
　　听听，这多像结婚誓词。
　　时野不禁轻轻抿了抿唇，极黑的眼眸中，倒影着鹿鸣身影。
　　鹿鸣本以为时野会给出差不多正式的回应，但是时野做出的动作其实相当幼稚。
　　只见，时野缓缓地伸出小拇指，将指头抵在了屏幕上：“拉钩。”
　　仿佛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真的能锁住彼此一样。
　　鹿鸣愣了两秒，噗嗤笑了一声。
　　他也伸出小拇指，寻找角度，跟屏幕中时野的小拇指贴上：“好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时野看着这简单的仪式，轻笑出声。
　　“这是承诺，也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鹿老师可别轻易就忘了。”


第74章 
　　找上鹿鸣的那个美食综艺名字叫做《可以去你家吗》。
　　乍一听是个明星串门、展示个人生活的综艺。
　　其实，也差不多。
　　整体的模式是直播加录播。
　　由每期不定的两位嘉宾自己先进行直播，去第三位嘉宾家里做客。
　　同时，节目组也会安排摄影师进行跟随，记录一些直播镜头记录不到的事情。
　　不过做客往往会和吃饭挂钩。
　　要么在家里吃，要么大家在家里玩会然后出去吃。
　　总之华国人终归离不开吃，所以节目组坚信自己就是个吃吃喝喝的美食综艺。
　　而鹿鸣去到节目组指定地点准备开录的时候，他甚至都还不知道另一位嘉宾和被做客的嘉宾是谁。
　　问就是保留惊喜，这样在直播中更加真实。
　　但节目组怎么可能会没注意到那已经再次初见苗头的腥风血雨，为了不把这位吓跑，他们再三保证邀请的嘉宾肯定跟鹿鸣没仇。
　　鹿鸣：。
　　这可能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啊导演。
　　只是，来都来了，他见到人还能跑了不成。
　　不知道另一位究竟什么时候来，鹿鸣就先从节目组那接过了直播设备，自行开始调试。
　　直播账号用的就是节目组的官方账号，自有一批固定的粉丝。
　　这些粉丝估计也是华国娱乐圈里心脏比较强大的了，毕竟节目组不仅不会告诉嘉宾其他嘉宾是谁，粉丝也不知道。
　　每一次直播，对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开盲盒。
　　开到自己对家或者圈内雷点，简直不要太容易。
　　玩得真的很大。
　　也是真的很刺激。
　　只知道今天会直播的粉丝，有的已经在未正式开播的直播间里打转了。
　　个个都是见过大风大浪、被创死没有十回也有九回的人了，发出来的弹幕都自带一种诡异的祥和。
　　【啊~今天会是哪两个小可爱来呢~】
　　【前面这位兄台，就算是前两期见识到了六七十依然在圈内屹立不倒的前辈，也还是能说出“小可爱”两个字呢。】
　　【此言差矣，事实证明，前辈也很可爱啊~各个都像老顽童一样，比谁都喜欢吃吃吃，哈哈哈】
　　这话把鹿鸣吓得嘴巴一抿。
　　……讨长辈喜欢，和，能跟长辈自如地相处，这是两码事。
　　真要说的话，他还是更希望是个同龄人。
　　导演组此时已经点进了直播间，观望了好一会弹幕。
　　觉得差不多了，他朝鹿鸣示意了一下：“小鹿！你可以先开始了！聊一聊也可以，吸一吸你自个儿的粉丝！另一位也快到了！”
　　鹿鸣比了个OK，深吸了口，点了开始直播。
　　直播间的画面一下子从黑屏转成了彩色，粉丝意识到直播要开始了，人都还没看清，就先刷起了赞和评论。
　　【[礼花]x10】
　　【[烟花]x10】
　　【哦哦哦欢迎欢迎！】
　　可谓是相当热情。
　　这让鹿鸣悄悄松了口气。
　　还没等他正儿八经做自我介绍，弹幕已经有人认出他来了。
　　【哦哦哦！节目组热点抓得很快嘛！】
　　【恭迎我们的夜宵哥！！】
　　鹿鸣：……？？？
　　这真是个巨大的花花世界。
　　花名的花。
　　弹幕在这几季的锻炼下，控场力相当强悍。
　　【人家有正经名字！你个夜宵哥把人叫傻眼了！】
　　【哈哈哈鹿鸣还不知道大家现在这么叫他是吧哈哈哈】
　　【笑死我了，宝贝眼睛本来就大，听你们一喊变得更大了！】
　　从开始到现在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鹿鸣，这时终于开了口：“既然大家都送给我这么一个爱称了，今天不带大家吃到宵夜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你们？”
　　【兄弟上道！】
　　【别了，本来我也只是想中午或者晚上看节目下下饭，并没有吃宵夜的计划啊弟弟[流泪]】
　　鹿鸣也只是口花花接个梗热热场子，能不能吃到宵夜也要看其他嘉宾的安排。
　　于是，他先撇开这个花名话题，做回了最基本的自我介绍。
　　“嗯好吧，那我先不做夜宵哥，先做回那个，不知道另一个嘉宾是谁于是有点紧张期待的小吃包鹿鸣。”鹿鸣说话，还朝屏幕敬了个礼。
　　【好松弛的感觉，完全看不出你在紧张。】
　　【请问现在就可以开吃了吗，新嘉宾长得就好下饭。】
　　鹿鸣的粉丝在接到消息之后，也纷纷涌来。
　　【居然真上美食综了！】
　　【谁能不被我宝那能把人香迷糊了的吃相吸引！】
　　【笑死我了，这就是高位热搜的威力吗！】
　　【咦嘻嘻，一想到鹿宝宝要去别的小朋友家玩了，就有种止不住的快乐……】
　　粉丝或搞怪或期待欣慰或发出奇奇怪怪的姨母笑，把直播间弹幕的欢乐值又翻了一番。
　　另一位嘉宾没让鹿鸣一个人跟大家嘴贫太久，直播开始后十分钟，对方姗姗来迟。
　　“啊抱歉抱歉！路上有点堵车了……”
　　还没见人，声音先到。
　　音色有点熟悉，鹿鸣耳朵一动，心里大概有了猜测人选。
　　果不其然，莫旭凌乱着一头蓬松的卷发，推开节目组的门，喘着气快步走到了鹿鸣边上。
　　鹿鸣看他想立刻往镜头前坐，哭笑不得：“哎哎哎，你先把头发理理，造型一点都没了！”
　　莫旭立刻刹车，“哦哦”了两声，急忙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
　　怕又被鹿鸣这个“造型总监”打回去似的，还问节目组要了面镜子确认一下造型的可见人度。
　　【嗯？看这表情语气，是熟人？】
　　【惊了，我鹿现在居然还有除Fire、等解以外的交往密切的友人？】
　　【卧槽，我说声音有点耳熟，是莫？？】
　　【啊？？这两人的交集点在哪里……？】
　　【新粉？莫的成名曲是鹿写的词啊，几年前的事了。】
　　观众你猜一下我猜一下，就是不见鹿鸣先给出答案。
　　直到莫旭整理好自己，坐到了鹿鸣边上，一切的猜测被彻底证实。
　　“嗨嗨我是莫旭！原来今天我是跟鹿鹿一起出去做客啊！节目组给的好大一惊喜！”说着，莫旭对着镜头咧嘴灿烂一笑，还侧身撞了撞鹿鸣的肩。
　　【？啊？莫旭原来是这么个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吗？】
　　【嗯……越阳光的人写的歌约阴暗？这什么反差人设。】
　　【明明两个都是I人，怎么看起来都那么E，究极伪装者。】
　　跟弹幕又嘻嘻哈哈了一会，两人终于进入了节目正题。
　　“要说去谁家做客啊……”莫旭摸了摸下巴，歪头看向鹿鸣，“鹿鹿有没有什么人选？”
　　鹿鸣皱着眉思索了两下，长吟了一声。
　　莫旭在边上出主意：“时野？Fire其他人？等一下就解散那帮人？”
　　鹿鸣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怎么时野还被你单独从Fire里拎出来了。”
　　“嗐。”莫旭摆了摆手，一副“我还不知道吗”的样子，“懂的都懂，我想大家也很期待能去他那里做客。”
　　“那要让大家失望了。”鹿鸣耸了耸肩，“他今早刚飞平江，现在应该已经落地开工了。”
　　话音刚落，鹿鸣的手机屏幕上就连着跳出来好几条消息提醒。
　　莫旭瞥到了那闪动的消息，朝鹿鸣的手机努了努嘴：“谁这么积极给你发消息，看看是不是有意向要我们去ta家做客的。”
　　鹿鸣将手机拿过来解锁打开，点进那个还在不断冒新消息的聊天框，边上的莫旭没看两秒就乐得趴在桌上大笑。
　　笑就算了，还捶桌子。
　　整得设备也一震一震的。
　　【？今天这个组合……一个吃相让人很想吃，一个笑声让人很想笑，绝了，节目组是会选人的。】
　　【什么什么什么！到底是谁！发了什么！】
　　鹿鸣的表情也在那一连串的感叹号中变得无语起来，虽然打字没声音，但是观众就是从他那副无奈的模样中看出了一种“哄人”的意味。
　　笑够了的莫旭见鹿鸣在噼里啪啦回消息，就自己凑近设备，讲悄悄话一样地说道：“说曹操曹操到，刚时野发来的消息，在那哀嚎为什么今天他出去工作了。”
　　莫旭顿了顿，补充道：“嚎了十几条。”
　　【哈哈哈哈哈！】
　　【……稍等一下，我有点脑补不出来时野哀嚎的样子。】
　　【今天这节目别叫《可以去你家吗》了，叫《人设反差大会》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也在悄悄看直播，除了时野，还有好几个人给鹿鸣发去了信息。
　　鹿鸣也知道自己只回复不发言不太好，于是边回消息安抚群众，边模仿主持人的播音腔，出声给观众倒料：“好，继时野致信后，易尘雪和沈淮安也发来了消息，问节目组能不能报销机票，能的话可以飞穗城去……”
　　鹿鸣又划拉了两下屏幕：“等解多人和Fire其余三人对此事发表了遗憾，表示因工作不能接待广大群众，实在可惜。”
　　最后，鹿鸣停在了某个聊天框上，十分严肃地问莫旭：“黎老师问我们要不要去申音找他。”
　　莫旭：“嗯？也不是不行？这也算做客吧？”
　　节目组都要点头了，却听见鹿鸣补充了一句。
　　“……他说，他刷教师卡请我两吃申音食堂。”
　　莫旭：……
　　想把节目做出效果真是该死的简单啊。


第75章 
　　这节目效果不要白不要。
　　鹿鸣跟黎永祥确认了下时间，就带着莫旭和随行摄像师出发了。
　　在去的路上，因为有弹幕作陪，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你来我往，不算无聊。
　　“申音的食堂好不好吃？”莫旭把这条弹幕念了出来，将目光和镜头都对准了鹿鸣，“请我们的申音‘优秀’毕业生鹿鸣老师来回答一下。”
　　鹿鸣瞥了他一眼，没做反驳，闭上眼思考了一下，作出的答复十分中肯：“好吃的时候很好吃，不好吃的时候真的很不好吃，看厨师。”
　　莫旭听了来了兴趣：“好吃千千万万的，这个不好吃是个什么说法？黑暗料理？”
　　鹿鸣摇了摇头：“不只是味道，更是配料。”
　　“有些师傅喜欢甜口的，当时的菜基本都是甜口居多，容易齁；有师傅从内地来的，做辣的很有一手，很多炒菜都喜欢放点辣椒；还有个师傅对胡椒粉有一种谜一样的执着，什么汤里都爱放，呛人的很。”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当时那段时间换的厨师特别喜欢放蒜，已经到了每一道菜里都会有的程度。”鹿鸣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其他的说是为了爆香我都能理解，我最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有人会在最普通炒法的蛋炒饭里放蒜……”
　　【哦对，我们鹿宝葱姜蒜一个不碰哈哈哈】
　　【但是蛋炒饭里放蒜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听起来很刺客。】
　　【那岂不是那段时间鹿宝食堂几乎啥都不吃？】
　　莫旭也很好奇：“你那段时间咋过的？”
　　鹿鸣把脑袋往椅背上一靠：“幸亏食堂多？还是能吃上其他好吃的，就是价格上要贵一点。”
　　“大明星还怕吃不起食堂啊？”
　　“那段时间我可没工作啊哥，总不能坐吃山空啊——”
　　两人抵达申音，大概是第三节课的末尾。
　　黎永祥还有一节课要上。
　　在弹幕的撺掇下，两人准备朝着黎永祥所在的教室进发。
　　路上有没课的学生见着认出他两，有点兴奋地挥了挥手，但是碍于摄像机的存在，只有很少的几个人上来跟两人攀谈。
　　“鹿学长！好久不见！”来人是个小学妹，几个月前跟鹿鸣一起排过毕业节目。
　　鹿鸣对她还算眼熟，温和地点了点头：“也不算久吧，才三四个月。”
　　小学妹俏皮地眨了眨眼：“鹿学长可是学校的大红人，大家对你那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完，她又朝边上的莫旭点了点头，“莫老师好！欢迎您来申音玩！”
　　莫旭也没想到招呼还有自己的份，笑了笑：“一个老师一个学长的，突然感觉自己又年长了不少。”
　　学妹听了，有点手忙脚乱地解释没其他意思，莫旭好生一顿安抚她才又冷静下来。
　　莫旭朝鹿鸣投了一个“救命”信号。
　　鹿鸣给了他一个“活该”的眼神。
　　小学妹将两人左右看看，又看了看后面的摄像机，试探问道：“你们是来找黎老师的吗？”
　　鹿鸣嗯了一声：“他说中午要请我们吃食堂，恩师都开口了，这母校不返也得返，不是么。”
　　“是是是。”小学妹噗嗤一笑，“我记得他今天是在中407上课，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赶上第四节课哈哈。”
　　小学妹像个npc一样，送完关键信息后就先离开了。
　　莫旭摸了摸下巴，突然“叮”了一声：“您的任务‘探知黎老师所在教室’任务已完成。新任务，前往中407教室。”
　　【前有npc后有系统播报哈哈哈！】
　　【您已登录《莫鹿的申音探险之旅》。】
　　找教室这种事，自然而然落到了毕业生鹿鸣头上。
　　鹿鸣带着莫旭在偌大的教学楼里七拐八绕，顺利找到了中407。
　　虽然是三四连堂，但黎永祥习惯中间歇一会，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大家浅作休息的时候。
　　这还是堂大课，里面坐着的学生不少，鹿鸣在后门观察了好一会，才找到两个连在一起的空位。
　　哦，他两没打算直贴黎永祥的脸，准备重回大学课堂旁听一节黎老师的课先。
　　申音不太限制大家染头，所以整间教室里五颜六色的脑袋不少，鹿鸣这个粉色脑袋潜进去也不算突兀。
　　为了不打扰到其他学生，摄像老师也暂时留在外面，可以去拍拍申音的其他场景。
　　不过，鹿鸣到底是低估了黎永祥对他这位得意学生的敏锐度。
　　几乎是鹿鸣和莫旭坐下来的那一刻，黎永祥就发现了这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间教室里的人。
　　但是他只是眯了眯眼笑了笑，没声张。
　　第四堂课正常进行。
　　这堂课是前沿音乐分析理论研究，目前授课进度在音乐结构分析。
　　很久没有听那么理论性的东西了，鹿鸣乍一下听入了迷。
　　直到，他被点名。
　　人对自己的名字敏感再正常不过，专注听着黎永祥的声音，下一秒又听见这个声音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鹿鸣好像真的回到了校园，下意识地喊了声道。
　　喊完，他才反应过来，差点想钻桌子底下去。
　　四周的人听到这声清脆的“道”，纷纷扭头看向他，目露惊奇。
　　本来渐渐安静下去了的弹幕一下子就笑疯了。
　　【真是一个敢喊一个敢应！】
　　【最好笑的是他两边上的那位兄弟的表情！一脸“卧槽你两谁来着”的震惊样哈哈哈！】
　　【以后谁再说黎老师没有综艺感，我就把这视频甩他脸上！】
　　【这真的是出于综艺感吗，怎么感觉黎老师单纯就是想整鹿鹿！】
　　鹿鸣没来得及看到这条弹幕，但是他一瞬间就get到了恩师的意思。
　　对。
　　就是想整他。
　　偷偷来上课蹭旁听也是要交学费的:)
　　黎永祥看着缓缓站起来的鹿鸣，弯了弯眉眼：“刚才讲了那么多分析思路，现在请鹿鸣同学来实战操作一下，分析一下这部作品吧。”
　　看着PPT上跳出来某部作品的谱子，鹿鸣两眼一黑。
　　深吸了一口气才没让自己倒下，强自镇定后，鹿鸣直接申请上了讲台，站在PPT边上开始按照黎永祥之前所教的框架进行一步步填充。
　　有条不紊的讲述，再搭配上鹿鸣那清润如玉的声音，学生们想早点下课赶着吃饭的心都被安抚了不少。
　　等到鹿鸣讲述完毕，大家纷纷鼓起掌来，有大胆的，还发出了几声叫好声。
　　【虽然听不懂，但是听感很爽。】
　　【如果鹿老师开网课，我能挂着当BGM听一天。】
　　【啊……突然在想，当时如果他不打算再转公司‘复出’的话，是不是打算留校深造之后当老师呢……】
　　黎永祥对鹿鸣的表现挺满意的，从他那快乐开花的面容上就能看出来。
　　待鹿鸣回到位子上，黎永祥的眼神往莫旭身上转了两圈。
　　把莫旭看得后背汗毛直竖，整个人都坐得笔挺了不少。
　　生怕黎永祥下一秒就把他也喊上去分析下一篇似的。
　　【救救救黎老师的眼神压迫力来了！！！】
　　黎永祥最后还是跳过了莫旭。
　　他整肃了一下课堂纪律，把剩下一点知识点讲讲完，给这节课作结。
　　这节课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多。
　　就算边上坐着两个大明星，也阻碍不了学生赶去食堂吃饭。
　　很快，教室里只留下了零星几个学生，以及慢悠悠整理东西的黎永祥，和鹿鸣、莫旭两条小尾巴。
　　黎永祥喝了口茶，边盖水杯盖子边看了两个装得像乖乖仔的人一眼：“还打听出我上课的教室了？人脉不错哦。”
　　鹿鸣目移了一下，嘴上嘀咕：“我哪能有什么人脉，明明是申音里知道您信息的人有点多。”
　　黎永祥拿本子轻轻敲了下鹿鸣的脑袋，哼了一声：“也亏得你两进来时没闹太大，课要是因为你两上不下去，唯你们是问。”
　　听到这，鹿鸣更是忍不住大声BB：“您也知道会闹出事呢，还点我名！本来没啥事现在整个班都知道了！”
　　“这不是快结束了么，一群兔崽子心浮气躁的，我总得想办法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来嘛。”黎永祥义正言辞。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鹿鸣也不敢反驳。
　　这事只能就此翻篇，鹿鸣干脆另起话题：“我们去哪个食堂吃？之前就听说第三食堂的教师餐最好吃，去那吗？”
　　没成想，黎永祥没好气地白了鹿鸣一眼：“第三食堂离这最远，就我这腿脚走过去都要没什么好东西吃了，你背我？”
　　……？
　　也不是不行来着。
　　鹿鸣跃跃欲试：“可以啊，我要是没劲了不还有莫老师可以帮忙么……哎哟！”
　　黎永祥收回抽了鹿鸣一脑袋的卷纸筒：“滚蛋。就去第一食堂。”
　　【？救命啊，这个父子感未免太浓了一点吧……】
　　莫旭安生地当着自己的人形支架，举着直播设备一句都不敢插嘴。
　　虽然那纸筒子其实没什么威力，大概率也挥不到他身上。
　　但是刚那两下已经成功勾起他上学时的深切记忆了。
　　能免则免吧。


第76章 
　　第一食堂距离教学楼确实近，等到他们三人到达食堂的时候，还有不少的学生在取餐口前排队。
　　以前鹿鸣偶尔会是其中的一员，但现在他们可以走教师VIP通道了。
　　教师餐厅这边的老师人数不算多，有些来得早的已经快吃完了，看见黎永祥带着两小崽子过来，还热情地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
　　“黎老师带学生来吃饭呢？”
　　“怎么啦老黎，又想排整一场演出啦？”
　　还有认出鹿鸣的，连带着把鹿鸣也调侃了进去。
　　“哟，这不是你的得意门生小鹿么？就这么硬生生地把人抓回来排新节目？”
　　“嘿小鹿！你老师这回有没有给你什么报酬啊？你现在不算他学生了，干活可要学会明讲价啊！”
　　黎永祥噘着嘴啐了两声：“去去去，什么排活，搞得跟我压榨学生一样！就不能是他来看我我请他吃食堂吗！”
　　鹿鸣连忙跟着点了点头，指了指莫旭手上的设备，笑得很乖：“今天确实没其他活，接了个节目，带大家一起领略一下申音食堂的风采呢。”
　　众老师听了哦哦点头，个别还很活宝地在镜头前整活。
　　【好快乐啊，这些老师上课氛围肯定也还不错吧。】
　　【不，前面的别相信这些老毕登制造出来的错误印象。看起来有多亲和，上课就有多吓人……能吓死98%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新生。】
　　【？？真的假的？？】
　　黎永祥和鹿鸣看不到弹幕，莫旭却将这些弹幕看得一清二楚。
　　……申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学校。
　　难道老师们还偷偷去隔壁申戏里深造过演技吗。
　　很显然，面前的这两个一个在职教师一个毕业生，很难对着镜头说出一些大实话。
　　所以大家也只好跟着镜头，将注意力转移到教师食堂的伙食上。
　　如果说，学生食堂的总体风评忽高忽低时好时坏，那教师食堂的风评一直好得没话说。
　　价格不见高多少，可菜品质量却肉眼可见的高。
　　妥妥的便宜大碗还色香味俱全。
　　黎永祥给自己挑了一两盘爱吃的，转头一看，两崽子还站在他身后看着菜式干瞪眼：“光看干什么？赶紧挑，难不成还想我给你两直接布菜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真当鹿鸣上来准备挑的时候，黎永祥又抵了抵他的胳膊，说道：“那个鸡腿好吃，味道刚刚好，不会特别咸也没有特别淡，里面一片姜都没有，用不着你挑。”
　　接着，黎永祥又往凉菜区那边努了努嘴：“今天还有皮蛋豆腐，你不挺喜欢吃皮蛋的？他们会根据你要不要蒜啊辣啊之类的给你浇酱汁，也可以试试。”
　　要不是知道鹿鸣的肚皮也就那么点大，估计黎永祥能把上上下下所有不含葱姜蒜的推荐个遍。
　　【黎老师像个为孩子挑食操碎了心的爸爸。】
　　【可是他都记得他的忌口哎，专挑没葱姜蒜的给鹿宝……】
　　【哪像我家那些个，我不爱吃什么就一定会做什么，硬逼着我吃下去[挥手再见]】
　　人类的悲欢在此刻显得格外不相通。
　　莫旭是个不怎么挑食的，只要好吃啥都爱吃，于是把黎永祥推荐的、鹿鸣又没肚子选的菜又挑了几盘。
　　挑完，他朝师生两眨眨眼：“你们介意拼起来吃不？不介意的话那么多菜都可以尝尝。”
　　最终，一张四人桌上，中间满满当当了摆了不少盘菜式，黎永祥一个人坐一边，鹿鸣和莫旭坐另一边。
　　为了中午能敞开了吃，鹿鸣早上没吃多少东西，肚子早在上课的时候就已经咕噜噜叫了。
　　见黎永祥动筷，鹿鸣没忍住直接夹了个鸡腿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如黎永祥所说，味道刚刚好，很贴合鹿鸣的口味。
　　鸡腿肉不柴不腥鲜嫩多汁，轻咬一口，肉汁便会在口腔内爆开，滋得鹿鸣直呼气。
　　黎永祥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笑道：“没人跟你抢，吃慢点，别把嗓子烫坏了。”
　　姗姗来迟的摄影师，站在离桌子有些距离的地方，放大了镜头，给了被烫得有点受不了、但又抵抗不住诱惑、吃得极香的鹿鸣一个大大的特写。
　　如果配上慢动作特效，这个镜头说不定又会爆。
　　莫旭干起饭来那就是旁若无人，一口饭一口菜，塞得腮帮子鼓鼓囊囊，黎永祥时常怀疑他这样会不会嚼不动。
　　事实就是，不仅嚼得动，他还吞咽得格外迅速。
　　暴风吸入具象化了。
　　【？你两吃慢点啊！我外卖还没到！】
　　【三个人就黎老师最慢条斯理，你们两年轻人……】
　　【鹿宝到底是怎么做到吃那么快但看起来又那么文静优雅的，他之前特意练过？】
　　就算是在疯狂吸入美食，莫旭也没把直播间丢下。
　　看到这条疑问，他也转头打量了身旁的鹿鸣一番，最后复刻了这个问题。
　　鹿鸣把嘴里的东西嚼吧嚼吧咽下，瞥了眼镜头，又转向另外两人，眼神里有种怀念：“我奶奶比较注重礼仪，小时候除了父母带我，就她带我的时间最多。还不太会自己吃饭的时候就是她训练的我，再大点，她的要求也就更高了些。”
　　“所以这些算是从小养成的？已经刻骨子里了。”
　　莫旭歪了歪头：“从小就开始？不会觉得这样有点拘谨有点累吗？”
　　鹿鸣笑了笑：“不习惯的时候当然会累啊。我以前挺皮的，我印象中有一次还是受不了了哭着吃饭，哭得手抖饭洒了一桌子，就这样还要自己把那些残渣扒拉干净。”
　　“但是后来臭美意识形成后，我发现我吃个饭都比别人帅，就慢慢地从奶奶的要求变成了自己的坚持。”鹿鸣侧头，又夹了一筷子时蔬放嘴里，吃完了继续说，“这不，这样的吃相还给我拉来了工作，我以前哭的时候，肯定没想过这样还能赚钱。”
　　黎永祥哈哈笑了起来：“就你这皮相，只要不是吃得太邋遢，都会有人喜欢想要找你的吧。”
　　“那礼仪是通用的啊，比如走路坐姿等等……就算以前没怎么专门训练过，我还是得在练习生的礼仪课上受这个苦，逃不掉的——”鹿鸣长叹一声，转而回复第二个问题。
　　“至于吃得快？初高中咱也是很卷的好不啦。能多花一分钟背个单词背个考点，就绝不在吃饭上多花一分钟。”鹿鸣比了个咻咻咻的动作，“真该带你们去看看我高中的食堂，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风卷残云。”
　　可惜这会儿估计高中生们都已经干完饭回去继续学习了，要拍只能等未来某个不知名一天了。
　　黎永祥下午一点半的时候还有一堂大课，吃完饭，他就把两崽子轰了出去，放话说：“爱去哪去哪，别再来我课堂上啊。”
　　【啊哈哈？两个人就这么水灵灵地被扫地出门了吗哈哈哈！】
　　【是真只打算吃个饭啊黎老师！！！】
　　【人家申音学生交学费听的课，哪是我们能随意免费听的！】
　　鹿鸣和莫旭面面相觑，两人都有点哭笑不得。
　　“要不，带你逛逛申音？”鹿鸣提议道。
　　莫旭看了一眼摄像师，又看了看弹幕风向，点了点头。
　　不过两个人没在申音内闲逛太久。
　　因为又有人给他们发来了做客邀请。
　　这次是莫旭那边的人。
　　直播设备转到了鹿鸣的手上，他边拍边好奇：“谁啊？吃晚餐的么？”
　　莫旭划了两下，打字回复的同时，还没忘记回复鹿鸣的问题：“嗯，说是下午可以去他家玩玩，聊天也好玩音乐也可以，其他也ok，想拍roomtour完全没问题，想拍晚餐vlog他也配合……”
　　鹿鸣：？
　　这种天选配合嘉宾怎么现在才来，不会是节目组安排的吧。
　　弹幕也惊了。
　　【？见过主动的没见过这么主动的？？】
　　【等下，莫旭认识的人都会是什么咖位……上次比这个稍微不那么主动点的还是个超绝小糊咖，想要上节目给自己拉点曝光来着。】
　　【应该，或许，不会太差……？】
　　大概是大家的质疑都快溢出屏幕了，莫旭朝鹿鸣摇了摇手机，解释道：“哦，早上他没消息，是因为他前不久才睡醒。”
　　他又确认了一下信息内容，棒读道：“很抱歉一醒来就看到你两无家可去的消息，怪可怜的，那我就大发慈心地收留你们吧。”
　　鹿鸣：……
　　“好中二啊……！”
　　莫旭对鹿鸣的吐槽不置可否，耸肩：“他就那样的人。”
　　结果，下一秒莫旭的手机又弹来了新消息。
　　看完的莫旭：……
　　莫旭滑跪，发送语音：“对不起，我不该当着大众这么说您，请您高抬贵手，收留我们吧。”
　　透过这般熟稔的相处状态，有一个名字出现在了鹿鸣的脑海中。
　　【急急急！到底是谁！】
　　莫旭没有多卖关子：“嗨嗨嗨，在线摇人召粉，宿文星的粉丝在哪里——我们要去他家做客咯——”
　　【！！！】
　　【卧槽！！！】
　　【啊？中二的，宿文星？你们今天真是人设反差大会啊！】


第77章 
　　宿文星虽然很喜欢把demo库库往外倒，但他并不太会把私生活展露在大家面前。
　　虽然鹿鸣也不太发，但至少粉丝都看过他自个儿的房间长啥样。
　　宿文星的家长什么样倒真是个谜。
　　宿文星的粉丝平日里都是一副岁月静好慢慢悠悠的模样，这次赶到得格外快。
　　【奶奶！多少年了我终于盼到我哥的roomtour了！】
　　宿文星的住处离申音还是有些距离的，等他两到达宿文星家门口，激情已经慢慢凉下去了的粉丝才重新恢复高涨的情绪。
　　为了让两人更好地拍roomtour，宿文星干脆站在家门口迎接他们。
　　镜头直直怼上宿文星的脸，粉丝一下子疯狂尖叫了起来。
　　【哥！摄像机录着呢你一点粉都不擦吗！！！】
　　【什么叫超绝松弛感……素颜上镜6的。】
　　【笑死我了莫旭这个镜头转得好有灵性，鹿鸣的眼睛都瞪大了！】
　　宿文星倚着门看了看两个全妆上阵的准嘉宾，挠了挠脸颊：“呃，也不是我不想化，刚我自己试了一下太丑了我就给洗了……”他上下打量了下莫旭，似乎在评估什么，没几秒就转向鹿鸣，“小鹿，待会房子逛完你帮我化一下呗。”
　　莫旭：虽然但是有被刚才那个眼神冒犯到。
　　莫旭眯起眼，嗓音有种压低后的危险：“你刚那眼神什么意思呢。”
　　宿文星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你个纯种直男没人家那手艺。”
　　“你怎么就觉得鹿鹿手艺一定好呢！”
　　“人自己在家直播的时候都带妆啊，这不是代表基本就是自己化的吗？”
　　莫旭：。
　　想到鹿鸣当时的处境，连那句“他万一有团队呢”都没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出口了。
　　【知道你两有交集但没想到关系居然这么好？】
　　【我靠，我哥原来也会跟人拌嘴，同人新剧情get。】
　　【等等，星星这话的意思是，他还看过鹿鸣的直播？？？】
　　对此，鹿鸣毫不知情。
　　他也没法解答观众的震惊。
　　他自己都受宠若惊。
　　省得两人嘴拌着拌着打起来，鹿鸣赶紧应下了宿文星的请求，并控场正式开始roomtour的拍摄。
　　在申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宿文星的小别墅对于他一个人来说真的不算小。
　　一进门就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开放型厨房，厨具一应俱全不说，从调料的剩余量来看，主人应该经常烧饭。
　　鹿鸣哇了一声：“星哥很会做饭？”
　　莫旭没吱声，将镜头转向了宿文星。
　　宿文星轻笑，眼睛微眯：“还行吧，吃不死人的程度。”
　　鹿鸣：？
　　笑着说出这种自我评价，哥你知不知道这很恐怖。
　　镜头再往里推，来到了客厅。
　　硬装修是很常见的简约风格，但是软装并不简约。
　　尤其是那整整一面的CD墙。
　　每一个CD上还有隶属专辑的封面图和歌曲名称，一排排的，看起来相当震撼。
　　鹿鸣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全是宿文星自己的歌。
　　宿文星看他感兴趣，直接拿手机贴近某一张CD，没过几秒，那首歌的旋律就充满了整个客厅。
　　不知道是不是看鹿鸣震惊的表情格外有意思，宿文星憋着笑给他来了好几次无缝切歌。
　　【鹿宝在演我。】
　　【好酷！喜欢这个设计！！】
　　【怎么做的星星教教！】
　　鹿鸣求知若渴的模样过于明显，宿文星咳了一声，倒起豆子：“其实很简单啦，当时贴的时候，每个CD盘壳子上都弄了NFC，手机上连着客厅的蓝牙音箱。扫一下NFC手机上就会跳转打开音乐界面，之后就透过音响播出来啦。”
　　但这只是一个科技听的小巧思，其实每一个壳子下都有录刻好的实体CD，想有仪式感点，拿下来塞CD机里听也可以。
　　至于为什么全是自己的歌……
　　“先不说我自己的歌最对我自己的胃口啊，就这么大一面墙，每多写一首就会多一张CD，整整齐齐的，动力、灵感和成就感都爆棚啊。”
　　鹿鸣歪了歪头：“那总有还不太成熟的音乐？不会想要替换掉吗？”
　　宿文星摇头，伸手指了指左上角的第一个CD：“喏，那就是我的第一部作品，如果有人来了，扫完第一个，”他又转而指向右下角，“再扫最后一个，然后发出‘哇进步这么大’，成就感不是更大么。”
　　好健康的心理状态。
　　鹿鸣郑重其事地朝镜头说道：“希望屏幕前的每一个人，都能像星哥一样，接纳自己每一个成果，看见自己的成长。”他退后，接过设备，将整面墙收入镜头，用手丈量了一下最先和最后，“不要总是否定自己……”
　　“你跨越过的历程已经很大啦。”
　　【本来只是一个roomtour，现在突然升华了。】
　　再接着，便是宿文星的个人音乐工作室。
　　里面的设备和乐器相当齐全，一进门就能感受到金钱的味道。
　　宿文星介绍这个房间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就温柔了起来：“这是近几年所有demo的出生地。”
　　虽然正式曲子他还是会选择外面更专业的录音棚去做，但是很显然，这个小工作室出品的单曲数量更多。
　　每一个乐器和设备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录出来的效果其实并不会比外头的差多少。
　　【！我说星星的demo怎么听起来音质也超级好！！】
　　【他真的，我哭死。跟着星哥永远有好歌听。】
　　卧室出于隐私，宿文星没开口，两人就没要求逛。
　　其他的一些可公开室内区域都逛了个遍，三人到了户外区域。
　　有那么一个设施让莫旭两眼放光：“哇！烧烤架！”
　　宿文星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想吃？那晚上吃烧烤也行啊。”说完，他又转头看向鹿鸣，“明天有录歌工作吗？没有的话吃点也无妨。”
　　鹿鸣听了连忙摇头，生怕自己犹豫一秒，美味烤肉就不翼而飞了。
　　计划已定，后面的事情进行起来就有条不紊了。
　　逛完房间，三人回到客厅。
　　宿文星不知道从哪拉来了一袋子化妆品，放到鹿鸣跟前的茶几上，接着，自己拉来了一个小矮凳，坐到鹿鸣前头，闭上眼仰起头，直接将自己的脑袋交付出去。
　　【……不是我说，星哥你是否太信任鹿鸣了。】
　　【他们之间的交集又是什么！怎么星星看起来跟鹿鹿关系也还不错的样子！】
　　【《粉丝永远不知道自担的朋友是哪里来的》。】
　　莫旭在边上捡着那些瓶瓶罐罐一个个瞅过去，看到那弹幕，哈了一声：“星星，有人在劝你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
　　宿文星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任由鹿鸣把着自己的下巴拍着粉底：“小鹿怎么就陌生人了。”
　　“咳咳，小行星查岗时间到，请星星详细说说与鹿鸣的交友过程！”莫旭棒读。
　　宿文星：“啧，粉丝离明星的生活远一点懂不懂啊。”但是这回粉丝不依不挠，他只好蠕动嘴巴解释，“本来没想那么早说，既然问了我就只好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
　　“新歌我找小鹿合作的词，等着听吧。”
　　【？？？】
　　【！！！】
　　【卧槽鹿鹿你一声不吭接大单啊！！！】
　　等到鹿鸣将美妆蛋移开，宿文星才缓缓睁开眼睛：“提前爆了个大料，不介意我拿你们节目打广告吧？”
　　鹿鸣在化妆包里搜罗下一步要用的妆品，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你那是给自己打广告吗？”
　　莫旭帮腔：“就是就是，你这一句话放出去，今晚全华国的作词邀约都要吻上鹿鹿了。”
　　“是么。”宿文星砸吧了下嘴，“那小鹿你更要好好享受今晚的烧烤时光了。”
　　宿文星底子本就不错，鹿鸣稍加修饰，整个人就已经十分帅气逼人了，用不上他那手换头术。
　　宿文星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莫旭趴在边上猛瞧，真切提议道：“鹿啊，你要是有空，来兼职我的化妆师呗？工资不是问题！”
　　宿文星拿镜子拍了莫旭一下：“就你那即将开始下半年巡演的行程？你想累死小鹿直说。”
　　小鹿不敢说话。
　　小鹿只觉得，星哥可真是无缝衔接打广告圣体。
　　之后就是烧烤材料的采买，三人直接选择了外卖，但就肉点多少蔬菜要来多少，莫旭差点和宿文星打起来。
　　别问，问就是荤素完美搭配主义者看不惯肉食主义者那副德行。
　　不过结果总归是好的。
　　九月底的申城总算有了点秋天的味道。
　　晚风徐徐，吹着烧烤冒出的烟，吹着调料被火烘烤后散发的香气，吹着三个在音乐上格外赤忱的灵魂。
　　宿文星甚至还搬了把大摇椅过来，成了擂台，擂主坐在上面边摇边唱，被打过了才换人坐。
　　粉丝其实听不太懂他们之间时不时冒出来的专有名词。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觉得现在的氛围很好。
　　【真好啊，亲友三三两两，摇着椅唱着曲谈天说地。】
　　【点题了，《可以去你家吗！》，简直太可以了，我想去这样的家。】


第78章 
　　在晚上结束，鹿鸣准备离开宿文星家的时候，莫旭灵机一动，提议再留一张三人的合照。
　　既可以做节目的物料，也可以作为三人友谊的留念。
　　拍照本就不费什么事，一个个又是颜值挺顶的男明星，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可谓是小事一桩。
　　一开始，是鹿鸣被委以自拍摄影师的重任。
　　莫旭对鹿鸣充满信心：“嗨呀，你拍照会找角度，照得好看！”
　　鹿鸣：……
　　鹿鸣默默把那句“但是站前面的人脸会显得最大”咽了回去。
　　只是真在拍的时候，鹿鸣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你两再蹲一点，太高了！”
　　怎么一个两个全是一八几！吃什么长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最后，还是由最高的宿文星接手了手机，在鹿鸣的指导下找好角度，摆好pose，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
　　莫旭确认相片的时候，指着鹿鸣的pose调侃：“鹿鹿你好有童真啊，还给自己比小花呢。”说着，他学着鹿鸣的姿势，两手掌根并拢，在自己的下巴处开了一朵花，朝鹿鸣wink了一下。
　　鹿鸣看着莫旭，很无奈地指正：“不是小花……！”
　　他拿过手机，将自己的手部动作放大：“上面的手指是错开的，这明明是鹿角，不是花花！”
　　这时，直播还没断开，有些留到了最后的粉丝，听到这话，感动地捧心哭泣。
　　【妈妈！他心里有我！】
　　宿文星凑过来看了一眼，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把这个手势脑补了一下，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像，不过鹿角不都在脑袋上？要不你比脑袋上我再给你拍一张？”
　　……那实在是太憨了，婉拒。
　　鹿鸣和莫旭的家不在一个方向，于是结束后就各自告别分开。
　　等到鹿鸣回到家没多久，他的微信就收到了N条来自时野的信息。
　　从预览消息的那一排[大哭]中，可以猜出某人的怨气有多重。
　　鹿鸣不自觉地嘶了一声。
　　点开后，发现某人确实怨气深重。
　　中心主旨大概就是在哀嚎，为什么今天跟鹿鸣一起上节目的不是他。
　　鹿鸣寻思了几秒，最后实话实说。
　　【Luuu：这你得问节目组，或者问潘哥。】
　　【SY：……】
　　【SY：唉，终究是我还不够有综艺感，潘哥也不觉得我能上这类节目——】
　　其实在找鹿鸣前，时野已经跟潘万州发过疯了，潘万州对此见怪不怪，连哄都非常敷衍。
　　潘万州是这么说的。
　　【AAA潘家万州：先不说他这份工作来得突然，你的工作老早前就钉死了。就吃相下饭这件事上，你确实比不上人莫旭啊？】
　　【AAA潘家万州：而且跟你一起，去宿舍别说给Fire打招牌了，你能直接整成介绍婚房。如果你跟鹿一起当嘉宾，你两像新婚夫夫上门做客送喜糖。】
　　【AAA潘家万州：炒cp要有限度，恋爱脑也得适可而止。】
　　并不想限制自己恋爱脑的时野：……
　　恋爱脑怎么你了！不准歧视恋爱脑！
　　总之，时野没能从潘万州那获得有效安慰，只能上鹿鸣这个正主这里讨安慰了。
　　事实证明，乐意哄人的鹿鸣，讲话超级好听。
　　【Luuu：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之前音旅记上了那么多热搜，不就代表我们时老师综艺感也挺强的嘛！】
　　【Luuu：第二三期有很多吃吃吃的镜头，时老师的亮光也一定会被发现的！】
　　时野看完，怨气稍稍消散，但是还没完全散。
　　没能一起合作不算是他怨念的根本原因。
　　毕竟鹿鸣总会有和其他人合作的时候，他现在不可能、未来更不可能永远绑着他。
　　他更怨念的是，短短一天，鹿鸣跟其他人的cp热度居然就直线飙升了。
　　不提黎永祥和鹿鸣那接近父子一样的师生情谊，光莫旭和宿文星，今天就生了“穷途莫鹿”“夕宿鹿糜”两个新cp。
　　“穷途莫鹿”里嗑的是当初鹿鸣一首词助力莫旭爆火，现在几年过去，即使身份“天差地别”，但两人关系依然“亲密”。
　　“夕宿鹿糜”嗑的则是两人一朝相识便是灵魂知己，你作词，我谱曲，双剑合璧。
　　时野看直播就够牙痒了，再看那些个嗑cp的嚎着“太好嗑了太甜了”的言论，更是差点把他气倒。
　　而且！
　　鹿鸣都没有把过他的脑袋给他化过妆！！！
　　耶耶嫉妒jpg
　　对于鹿鸣的哄，时野哼哼了两声，就算这个话题揭过。
　　但是他跟挑事似的，给鹿鸣转了那两个超话链接。
　　【Luuu：？】
　　【Luuu：？？？】
　　【Luuu：怎么超话都有了！！！】
　　【SY：鹿老师有何感想？】
　　短短七个字，以及一个问号，鹿鸣愣是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正宫捉奸的味道。
　　好像某个被外派努力赚钱的狗狗，一回家发现主人有新的小狗了。
　　甚至还是两只。
　　天都塌了。
　　鹿鸣猛地有一种没来由的心虚。
　　【Luuu：我没其他感想，我真的没有任何跟他们炒cp的想法qvq】
　　【Luuu：莫旭更是宿文星认证的钢铁直男啊！！一群人拉郎直男和给子到底是有多头铁啊不怕吃到BE啊！！！】
　　说完，鹿鸣那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还没等时野彻底琢磨出他怎么骤然间不说话了，鹿鸣将之前的信息撤回，又发了一条滑跪信息。
　　【Luuu：没有说鹿野仙踪不好的意思！！！嗑鹿野仙踪的都有品！！！】
　　时野愣了一下。
　　随后冷笑一声。
　　【SY：。】
　　【SY：[微笑]】
　　【SY：对，超级有品。】
　　他怎么就给忘了，在鹿鸣看来他也是个直男呢:)
　　真受不了了，这破窗户纸要不还是直接捅破吧。
　　但要怎么说，嘿鹿老师，其实我也是给子！跟你组cp是因为我超级喜欢你？
　　这话在微信上说真的合适吗。
　　而鹿鸣那边，则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尬得脚趾抠地。
　　怎么就手一快把真心话打出去了呢！
　　但凡时野刚刚追问起那鹿野仙踪就不算拉郎直男和给子，他要怎么回答。
　　难道直说，我知道你也是给子，还知道你是个喜欢我的给子吗！
　　不要命啦！
　　谁会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时间段捅破窗户纸啊！
　　不得不说，鹿鸣对于爱情，多多少少还有种对仪式感的执着在身上。
　　先不论未来庆祝各种纪念日的仪式感，光是表白，他就觉得需要有契机，有环境，有氛围。
　　最重要的是，得两个人都在场。
　　线上表白完都抓心挠肝的，比起情难自已相隔千里互相奔赴，他更对直截了当的相拥乐见其成。
　　总之现在不是个好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尴尬无奈隔着屏幕捆绑住了两个人，两个人都对之前的话题避而不谈，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从鹿鸣在节目里没有说出口的一些吐槽，到时野今天在平江遇到的一系列工作上的奇葩事情，总算让这个聊天框渐渐回温。
　　聊起今天给时野上妆的那个化妆师，时野的语气都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
　　【SY：他可能已经习惯了某一套化妆流程，所以当时给我化出来的妆，显得特别不像我。】
　　时野扒拉了下相册，给鹿鸣发去那张定妆照。
　　【SY：快是快，也不能说难看，但就是感觉能从这张照片上看到很多张面孔，唯独没那么像我自己。】
　　【SY：[流泪]】
　　【SY：我也想拥有一个能根据个人特色制定妆容的化妆师——】
　　鹿鸣怎么会没察觉，这小子在拐弯抹角点他给宿文星化妆的事呢。
　　好幼稚，这件事居然都能吃醋吗。
　　但不可否认的是，鹿鸣看着时野这“撒泼打滚”的要求，心里还甜丝丝的。
　　【Luuu：[摸摸头]】
　　【Luuu：既然我们时老师今天被其他的超话重创，那我这个主要负责人总要给时老师一些赔偿。】
　　【Luuu：鹿化妆师体验卡一张？哪天我要是闲了，我跟你跑行程，给你做一次化妆师？】
　　【Luuu：还包营业的。】
　　不过今天的时野看起来没那么好哄了，甚至学会得寸进尺了。
　　【SY：就一张？】
　　【SY：两、个、超话哎！】
　　【Luuu：唔……那两张？】
　　【SY：都两张了那不能凑三张吗？退一万步说，真的不能给鹿老师开工资包周包月包季包年吗？】
　　【Luuu：……】
　　【Luuu：[你也不看看你的行程]】
　　时野被宿文星的新鲜表情包怼脸后，闭了闭眼，几乎用上了毕生的盲打技能。
　　【SY：你甚至都存了别人的表情包！】
　　【SY：再加一次！】
　　明明是两个成年人的讨价还价，结果没有腥风血雨的厮杀，只有幼稚到没边的无厘头式加价砍价。
　　问题是，两个人还乐此不疲。
　　如果是潘万州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可能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难怪说智者不入爱河。
　　半只脚踏进爱河就这副样子了。
　　彻底入了爱河还得了？


第79章 
　　说着要给时野当化妆师，鹿鸣还真就去了。
　　虽然之前直播时，宿文星透露了两个人合作的事情，但由于还没听到成品，未来甲方目前还能按捺住自己不直接吻上鹿鸣。
　　于是鹿闲人这一周是真闲，有的是空陪时野跑行程。
　　何尝不算是另一种行动力Max的表现。
　　许了承诺立刻执行.jpg
　　终于要尝到甜头了的时野，总算没再用之前的事拿乔，跑行程时屁颠屁颠跟在鹿鸣后头，乍一看都分不清究竟谁是来上班的那个。
　　潘万州这两天在跟Fire其他人，在业务能力上，他还是挺相信时野的，只要不捅出天大的篓子，他也乐得不去看这对狗“情侣”腻歪。
　　于是，这几天圈里传出了关于两人的传闻。
　　不算绯闻。
　　关于鹿鸣的，是鹿鸣已经闲得开发副业了，妆造手艺确实在线，如果哪天哪里缺化妆师，可以尝试把鹿鸣摇过来。
　　关于时野的，是时野最近疑似冰山融化、长出精神尾巴，如果最近有什么看似离谱的合作，那可以尝试投递还不会被骂。
　　当然也有人想说这两人看起来处得如胶似漆的，但是化妆间里的话，从来都不是秘密。
　　比如。
　　在时野趁着鹿老师贴近他、给他仔细化眼妆时，忍不住想偷偷睁开眼睛瞄鹿老师一眼，下一秒就会被鹿老师以一种很严肃的口吻呵斥：“把眼睛闭上。”
　　……很难说，他要是再犯，鹿鸣会不会直接用“再睁开我拿睫毛胶水把你眼睛糊住”这种事情吓唬威胁时野。
　　看起来真的跟正儿八经化妆师一样，艺人聊天可以，发呆可以，睡觉可以，但是想要乱动毁了妆容，这不行。
　　鹿·铁血化妆师·鸣。
　　但是偶尔也会有看起来很让人“咦惹”的瞬间。
　　例如，鹿鸣在抬起时野的下巴时，除了食指拇指以外的指节，总会抵着时野的喉结，时野每每吞咽一下，那指节也小小地起伏一下。
　　可鹿鸣像是没注意到似的，就是不把手挪开。
　　索性抵的不算重，时野没有感受到不适，反而悄悄玩得起劲。
　　再比方说，鹿鸣给时野上唇釉，大部分时间会用唇刷，小部分时间——唇釉抹不太开的时候，鹿鸣就会干脆直接上手，用指腹去摁压推揉那一块唇釉，直至唇釉被涂抹均匀、且深浅过渡自然。
　　如果仔细看的话，这时候是时野最容易秒速红温的时候。
　　只有时野自己知道，忍住没去□□那根手指，没去含住甚至咬住那柔软的指腹，自己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气。
　　可真是甜蜜的负担。
　　就这样，听到别人只是很克制地在传两个人现在的工作状态，时野都快要昏过去了。
　　算了，不主动传绯闻也是人家好心。
　　他自己来！
　　当然，时野也没有卖得很过。
　　只有耶耶姐们发现，他最近在做一种很新的打卡。
　　《上班妆容打卡》。
　　【？你之前可不是这副臭屁模样。】
　　【老实交代，这妆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仔细看了看，又跟以前节目里的妆对比了下，看起来确实有点不一样哎。感觉，像，妈生脸？总之就是很适合。】
　　【妈生脸？要素察觉。上一次看到这个词还是在某个直播间。】
　　【换化妆师了？】
　　时野蹲评论蹲得腿都要麻了，才蹲到这么一条。
　　于是迅速回复。
　　【@Fire时野：特邀了鹿老师来负责我这几次活动的妆造！】
　　【《我》】
　　【《这几次》】
　　【看了一下，这几次Fire都不是合体活动，所以鹿老师只跟了时野一个人？】
　　【被崇拜喜欢的人把着脸一点点描画……美死他算了。】
　　【他好爱他，他好宠他。】
　　鹿野仙踪超话里头，嗑得更疯。
　　@鹿野什么时候啵嘴：偶像野x化妆师鹿……好嗑死了谁懂。
　　超近距离却只能闭目或游移，偶尔一次对视，互相都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自己。
　　刷子代替手指一寸寸划过脸庞的每一个角落，它在替我深深记住你的模样。
　　可它永远取代不了带有温度的手指。
　　点涂，抹开，拨弄，最后轻轻落下一个若即若离的吻。
　　“你就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或者干脆可以不用手指，直接用吻将唇色晕染均匀。咬几口，嘴唇是否就会充血鼓胀起来，再轻轻舔舐两下，自带一层水光……】
　　【某人到时候还要说一句，你现在也被我染上一样的颜色了。】
　　【“我是你最完美的作品，我现在也将这份完美回赠于你。”】
　　鹿鸣刷到这些的时候，虽然耳根子还是会红，但这几天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光是这么个消息，他们就能脑补出那么多情节，那之后节目一个个播出，岂不是要造出一整个鹿野仙踪世界。
　　也不怪鹿鸣会这么想。
　　这周他闲，可之前拍摄的综艺，一个两个全放送了。
　　周五是他跟Fire一起上的国民综艺，周六是《音旅记》第二期，周日是《可以去你家吗》的录播。
　　论观影安排和舆论查看，鹿鸣还真挺忙的。
　　他也在这回三连播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关于剪辑的有意思的事情。
　　《音旅记》的剪辑风格，因为之前就看过第一期，外加对宋导也熟悉了些，鹿鸣对这期的剪辑有所预料。
　　从早上中午的吃吃喝喝到下午的手工作业，宋导致力于不让任何一个人成为边角料，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高光时刻，整体看下来份额还蛮平均的。
　　可谓是新生代端水大师。
　　而他跟时野之间的互动，算不上一剪没，但也绝对称不上在“卖腐”。
　　唔……可能第三期会难剪一点，说不定宋导会直接甩手不干摆烂。
　　宋导不给的饭，粉丝自己会补。
　　【哦~！原来边牧木蛋和鹿角皮筋是这么来的~】
　　【宋导，你是不是漏了一个加更——鹿野仙踪扎头发挑战。】
　　【宋导：没有，不可能会有的，死了这条心吧。】
　　虽然扎头发这个直播片段宋乐言没作为加更，但是第二天的加更中却也实打实透露了一些小秘密。
　　比如，在精品店里当冤大头的时野。
　　只见，时野在跟其他人分开后，逛着逛着就被一家精品店吸引。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踏入其中，并且跟着指示牌，直奔饰品区。
　　暖色的光束从天花板处洒落，直直落在挂了满墙的头绳上，亮晶晶的，显得它们更加精致漂亮起来。
　　这亮闪闪的样子，把时野迷得晕头转向。
　　本来就没什么犹豫模样的他，拿起东西放进小购物篮的动作更是干脆利落。
　　似乎他已经想好了，哪些适合某个人，哪些又不适合。
　　唰唰几下，小购物篮就满了一半。
　　最后，时野从尾到头又回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落心仪的产品，就拎着购物篮结账去了。
　　本来观众还在期待时野看到发票上显示的金额后会大吃一惊，但是很显然，某人将“有些明星不差钱”的特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架势，感觉就算那是个PRADA的三千块钱的大肠发圈，他也会毫不手软地买下。】
　　【……但有一说一，野子哥挑得都挺好看的，感觉那个发圈未必能入他的眼。】
　　这边的画面结束，镜头一转，转到了时野他们房间门口的那个摄像头。
　　本来只是想拍嘉宾们晨起状态的摄像头，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记录下这么有意思的一幕的时候。
　　镜头恰恰好能将易尘雪和时野拍个完全。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暧昧，正经非常，甚至衬托得易尘雪说的话格外好笑。
　　搭配上后续时野那迷茫的眼神，和在镜头下点开购物软件进行搜索后的呆滞，节目效果直接拉满。
　　【从这颗低下去的奥利奥脑袋中，我看到了一丝怀疑人生的落寞与不可置信。】
　　若说《音旅记》是端水大欢乐，那么那档国民综艺，虽说也是合家欢，但明显有重点剪辑的部分。
　　时野在《音旅记》被剪掉的那些个cp镜头，在这档综艺里可谓是毫无删减，甚至大拼特拼大剪特剪。
　　当初从节目组特意安排的服装就能猜出他们的小心思，在剪辑上，真的是藏都不藏了。
　　就差没直接写一行字打一段标，告诉大家，“他两是一对”，“那三个你们随便拉随便嗑”。
　　不过好在节目组还知道些分寸，个人的高光全都保留，也给了唯粉尖叫的part。
　　对此，Dorothy们如此评价。
　　【国宴，下次你还找他俩我就还看。】
　　Fire粉如此评价。
　　【？好好好，从今天起，鹿鸣就是Fire隐形第五人。】
　　而《可以去你家吗》，就是基于原本的微博风向，进行了一个超级大乱炖。
　　但凡是出现过姓名的，哪怕只是从别人嘴里描述了一两句话，节目组都能靠p个大头制造cp感。
　　要不说它的粉丝是全华娱最耐造最有包容性的呢，自己都是混沌邪恶，吸引过来的自然也是一批混沌邪恶。
　　这期播出后，别说时野之前看到的“穷途莫鹿”和“夕宿鹿糜”的热度在疯狂上涨，其实鹿野仙踪的热度也在上涨。
　　对，就因为那一段，时野因为工作狂哭，戳到了一些路人观众的萌点和性癖。
　　啊？你说什么？那跟原来的正主其实不太一样？
　　有什么关系。
　　主打一个，甭管正主乐不乐意，粉丝先嗑为敬。


第80章 
　　随着一连串综艺节目的连续播出，鹿鸣成了潘万州办公室的常客，时不时就会被call去签合同几次，而时野被加塞得更加忙碌起来。
　　因为目前的这些，大多是一些或大或小的综艺，想要蹭一波鹿野仙踪这几周逐渐上涨的热度，自然而然的，合作邀请也是给到了两个人。
　　鹿鸣的工作时间相当好说，但时野的时间就不一样了。
　　原本的工作就已经排得密不透风，几乎相当于连轴转，现在又加塞进来几个，可以说时野就是陀螺本螺。
　　他自然有权让潘万州推掉这些“额外”的工作，可他一是自己想跟鹿鸣一同进出上下班，二是考虑到，他如果拒接，鹿鸣也有很大概率会失去这些曝光机会。
　　思来想去，权衡再三，时野还是决定接下这些工作。
　　累算什么，又有钱赚又有佳人相伴，就算累，也是累并快乐着！
　　时野这么“奉献”自我，倒是把鹿鸣先整得欲言又止了。
　　自从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鹿鸣对时野那拼命三郎的性格有了更深的体会。
　　他真的很怕自己的暗恋对象哪天过于拼命猝死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于是，在又一份工作降临，潘万州把鹿鸣喊过去的时候，鹿鸣先是要了时野最近的行程表，随后看了看邀约上给出的拍摄日期，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潘万州：？
　　这节目的类型和口碑，潘万州是了解过的，还算不错，不然他也不会推给鹿鸣。
　　只是没想到鹿鸣自己先推了。
　　潘万州把邀请函抽回来，看了看拍摄时间：“我记得这天你没有定好的工作来着？是你们等解那边要录歌？还是你自己有录歌计划？”想起鹿鸣之前要某人行程表的动作，潘万州敲桌子的动作一顿，“不会是为了给时野减负吧？”
　　鹿鸣看着潘万州那副“突然被塞了一把狗粮”的表情，笑了笑：“都有吧。”
　　“这几天潘君给我透露的进程是整体编曲快要结束了，离call我们去录歌不远了。”
　　“我自己也刚整完一首，准备最近找空给录了。”
　　“时野最近确实太忙了，车上来回基本都在补觉，而且我们太频繁地合体出现在观众视野里，总归影响不好，需要做出一点取舍。”
　　潘万州“咦惹”了一声，翻看着手上其他的合作邀请：“行吧，时野那边我也还没去说过，也省得他后面再跟我闹了。那我这还有些比较轻松的，也有你个人相关的，你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能接的。”
　　如鹿鸣所言，最近鹿野仙踪合体的次数如雨后春笋般暴涨，别说两人的唯粉看着不适应，就连Dorothy们看着也不太适应。
　　知道自己正主私下里关系不错，和明面上节目里也“卿卿我我”，这是实打实的两码事。
　　因此，在三个超话里、各自的广场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时野的毒唯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作为目前名气较大的一方，时野却要因为cp，被另一方糊咖拖住。
　　有人直接带鹿鸣大名骂他吸血，更有甚者直接艾特烈火娱乐，狂嘲鹿鸣是否是烈火新太子，要时野这个公司顶梁柱去带去奶，没见着一哥的行程已经够忙得飞起了么，连休息的机会都不给，这种资本家的嘴脸真实恶臭。
　　而鹿鸣唯粉这边也不是干坐着挨骂的，虽然自家正主最近确实是受了cp红利，拥有了更多曝光，但是他们秉持的一个观点是：烈火娱乐是一个相当人性化的公司，时野作为公司一哥怎么可能会无权拒绝。
　　烈火娱乐既不是映日娱乐，时野也不是当初在映日娱乐里身不由己的鹿鸣。
　　而鹿鸣更不是那些只知道索取吸血的白眼狼。
　　……很高明的一句话，反驳了“强迫性观点”的同时，还巧妙地捧了烈火娱乐和时野一把。
　　并且明里暗里抬了下自己的正主——谁跟你讲我们鹿是糊咖的，他只是被吸干了血，正在等待契机、浴血重生、重新展翅上腾罢了。
　　鹿野仙踪超话里没有那么浓的火药味，但一个两个也在讲着悄悄话。
　　【……？这两个是不是真的在谈了？】
　　【有点像，之前像是悄悄谈，最近像是忍不住想公开了似的，节目上的一些动作越来越旁若无人了。】
　　【之前要说是演的，我都能信，毕竟我们鹿是出了名的不开窍，要他演爱情还不如让他直接写情歌来得容易。主要是现在这两人不经意间的眼神和一些无意识的小动作，真他大爷的不像演的。】
　　【谁家兄弟会在人不小心后退靠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去环腰抱啊，谁家兄弟会一对视上就开始偷笑啊，谁家兄弟会在闲暇时刻玩对方手指啊！！！】
　　【嘘，我们做好随时要给他们关柜门的准备就行了。】
　　为cp的爱情保驾护航？包的。
　　但若不论粉丝舆情的话，普通路人的反馈还是积极的更多些。
　　两个长得帅放得开的活宝在综艺里被赶着上蹿下跳，接梗抛梗制造笑点都熟练得很，偶尔贴贴比起暧昧更像是新的笑料，总之整体效果蛮下饭的。
　　爱看，可以多来。
　　之前潘万州说是不会把鹿鸣拒了工作这事告诉时野，他会直接当这事没存在过。
　　可时野不知道是从哪知道了这件事，两人的聊天记录里突然有一段变得格外的幽怨。
　　【SY：听说，我们鹿老师，拒了一个双人合作？】
　　【SY：请鹿老师给你亲爱的搭档一个合理的解释[怨念的眼神]】
　　鹿鸣看着时野这两句兴师问罪的消息，哭笑不得。
　　【Luuu：因为我心疼我们时老师呀。】
　　就这么一句软话，直接把时野整熄火了。
　　【SY：……】
　　【SY：可你最近确实需要进一步曝光，只等着音旅记，太容易没饭吃了。】
　　【Luuu：可你最近确实需要进一步休息，只顾着我的事业不顾自己的身体，太容易生病倒下了。】
　　居然还仿写他的话堵他……！
　　狡猾的鹿鹿。
　　说完感性的甜蜜的，鹿鸣又给出了一些理性发言。
　　【Luuu：而且过犹不及，时不时来一下还好，太密集了就太刻意了，最近舆论也有些波动。】
　　【Luuu：更何况，我们两本身的发展目标不是那些可有可无的综艺，你多休息一会，我再努把力出出歌，也挺好的。】
　　在自我方向把控上，谁说服得了鹿鸣啊。
　　时野叹了口气，回了句“好吧”，就把自己埋在了枕头中。
　　在今晚的应酬上遇见了某节目的导演，他开玩笑似的说出了自己邀约被拒的事情，时野才知道之前还有这么一段。
　　想到这，时野又支棱起来，给鹿鸣发去两条消息。
　　【SY：下次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我哪是那么不好沟通的人[气鼓鼓]】
　　【SY：不要瞒我……】
　　鹿鸣不知道时野这个省略号是无意打的还是故意打的。
　　如果是普通的句号的话，这句话就会有些命令，好似鹿鸣要被他掌控一般。
　　可省略号，只会让鹿鸣幻视一只趴在身边又瞪大了那湿漉漉的眼睛的狗狗。
　　Heart软软。
　　鹿鸣回了个[好的]和[摸摸]的表情包，今晚的哄人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没几天，潘沅君那就来了消息。
　　编曲完毕，有空的人可以过去录音了。
　　要想在非《音旅记》拍摄时段，将“等一下就解散”全员凑齐，还真的有点困难。
　　大家天南海北地飞，这一天你不在，那一天我不在的，让这次的录音工作有些七零八碎。
　　好在纵观整张专辑，合唱的部分并不算多，单音单轨录完再混音合起来也行。
　　只是追求更合一的效果的话，一起会更好一些。
　　鹿闲人自然是除了潘沅君在录音棚里驻守最久的那个。
　　于是他看遍了等解其他人匆忙的来来往往。
　　像是易尘雪和沈淮安这两个音乐节常驻嘉宾，除去乐队排练和演出的时间，能挤出来录音的时间虽然整块，但绝对称不上长。
　　几乎是用这一两天的时间，将自己的part录了个完全，就再次匆匆告别，飞回各自的城市。
　　章秋蝉和蔡玲翎最近只有一个长录制节目在身，跟导演知会一声中途来个两三天倒比那两人容易点。
　　就是不知道蔡玲翎最近是不是又偷摸吃辣了，声音一出潘沅君就感觉有哪不太对，压着她重来了好几遍。
　　这仗势把章老师唬住了，录的时候格外卖力，感觉是拿出了自己十成的实力。
　　黎永祥是趁着没课的日子过来的，也还算悠哉。
　　就是年纪上去了受不太住来回的远程奔波，精力明显不太够用了。
　　至于时野……
　　他能多次出现在录音棚里鹿鸣都觉得这是个奇迹。
　　而且高强度的工作并没有拖累他的嗓子，甚至因为最近演唱工作增多，他更注意保养嗓子了，唱出来的效果顶好。
　　潘沅君都忍不住为他鼓起掌来。
　　“小时这样的人什么事干不成？”
　　潘沅君如此说道。
　　时野听了，下意识看向鹿鸣，恰巧和鹿鸣对视上。
　　……潘老师，承你吉言。
　　有一件事，他是真的希望有一天能干成。
　　关于和鹿老师真谈上恋爱这事。


第81章 
　　如果说那些大大小小的综艺节目中，两人的合体仅仅是餐前的开胃小菜，那《音旅记》第三期无疑是对粉丝的又一大冲击。
　　分头行动，意味着他们两个今日处于“二人世界”。
　　宋乐言在剪这期的时候，估计头发都掉了一半。
　　因为鹿鸣看了没一会，就能察觉到宋乐言努力过、但是努力不下去了的痕迹。
　　然而，出于端水的初心，他又不可能明晃晃地将两人的戏份一剪没了。
　　于是，后面两个人的part几近母带，只剪去了那些晃花的、收音相当糟糕的废镜头。
　　可以说，如果把他们单拎出来，那就是一个相当完整的二人约会vlog的cut。
　　确实有人这么干了。
　　动手的不是鸣野食苹，是另外一个cp粉。
　　从她给这个cut取的名字就能看出她确实会嗑。
　　【鹿野仙踪】友达以上，恋人未满-《音旅记》vol.3双人cut
　　【总算理解了食苹太太所说的“音旅记是正餐”了。】
　　【去掉后面音旅记的标识，我转发给任何一个朋友，他们可能都会觉得这是情侣明星恋爱vlog。】
　　【太超过了。】
　　之前那双人邀约满天飞的情况，也因着节目播出变本加厉。
　　不过正主都发话了，潘万州接这些工作的时候格外谨慎。
　　综艺跑了太多次，总得看看有没有杂志广告之类的。
　　还真给潘万州找见了一个双人合拍的杂志邀约。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风向，杂志方还特意附带了一份拍摄计划书。
　　总的看下来，cp感有，但不会像某时尚杂志被戏称为婚恋杂志那样离谱。
　　且风格多套，角色卡多样，估计是时野会喜欢的。
　　吸取上次的教训，潘万州没直接把鹿鸣call过来，而是将这份工作转发到了鹿鸣的个人邮箱，让他先看一眼再给答复。
　　等到鹿鸣看完给了个OK的回复，潘万州才把这份工作再转给时野。
　　潘经纪确实对自己手下的艺人足够了解。
　　时野的回复比鹿鸣激动多了。
　　【SY：接！！！】
　　杂志的行程安排相当紧凑，两个人签完合同后的第二天，就被潘万州提溜去拍摄了。
　　本周时野的日程安排主要是训练居多，抽出一天时间来拍摄，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前一晚他休息得很不错，鹿鸣再见到他的时候，感觉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满满活力。
　　若对视上，都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我准备好了”这个信息。
　　好巧不巧，今天拍摄的第一套主题就是青春。
　　一个刚毕业不久的男大和一个即将毕业的男大，拍这个主题简直是手到擒来。
　　更巧的是，杂志社提供的服装品牌，跟鹿鸣自己穿过来的私服，是同个牌子。
　　ChicEon是近一两年迅速崛起的潮流品牌，定价适中，设计耐看，主打运动休闲青春风格，深受广大年轻人的喜爱。
　　鹿鸣就是其中的一名忠实粉丝。
　　在买衣服这件事上，鹿鸣确实愿意花心思作搭配，但不代表他喜欢浪里淘沙地去挑战各个牌子的设计、版型和质量。
　　如果一个品牌他能买三次以上，这个品牌必然会成为他下次买衣服的优先选。
　　CE便是这样的一个品牌，别说是三次了，近一年的私服，鹿鸣几乎都是从他家买的。
　　造型师看了看鹿鸣身上穿的那套，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的这套，还拿过时野那套放在鹿鸣边上比划了一下：“……感觉也蛮搭的。”
　　他边把两套衣服递给他们，边笑道：“这真是个美妙的巧合。”
　　造型师没说的是，CE最近的代言人合约即将到期，今天CE那边还派了人过来视察拍摄，估计是准备物色新的代言人了。
　　甭管鹿鸣是真喜欢CE还是打听到了变更消息，这机会如果真给他碰上了，也是他的本事。
　　鹿鸣如果知道造型师的想法，可能一声“冤枉”就要脱口而出了。
　　但他现在并不知道，只是接过衣服，跟时野聊着天，一同走去更衣室换衣服。
　　十月中的气温已经下来了不少，随着衣物的增多，更换起来也不像夏天那么快捷。
　　可这也代表着，叠穿的效果会越发明显，可以舍弃掉一些额外的穿衣技巧。
　　鹿鸣穿好内搭，套好外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里面的衣服塞不塞、要不要加额外的配饰这些问题，好像都没那么重要。
　　足够松弛，足够青春，足够好看。
　　而时野的上身效果更是让鹿鸣眼前一亮。
　　即使是上一次综艺，节目组给到时野的虽然是蛮青春的穿搭，但色系上依旧是黑白配。
　　可这回杂志社给时野套了一抹亮色。
　　最外头百搭的牛仔外套是做旧蓝，最里头的内搭是纯白，下装是深色牛仔阔腿裤和黑色马丁靴，其实是很日常的搭配，亮眼就在于中间多加了一件红色的衬衫。
　　它叠在外套下，露出的面积不大，可存在感却很强。
　　这抹红就像一团火焰，将时野平日里在外人前的那种冰冷烧了个干净。
　　他自己似乎不太习惯穿亮色，正扯着那件红衬衫看来看去。
　　反观鹿鸣，穿搭完全在他的舒适区。
　　浅粉近乎于白的衬衫，搭配了米色的针织背心，外搭是一件卡其色和粉黑格子可双面穿得外套，下装是件紫粉色的牛仔裤和一双灰粉加白的板鞋。
　　从头到脚，跟个芋泥小蛋糕似的。
　　时野打量完，忍不住猜测：“他们是看了你在节目上吃的蛋糕想到的配色吗。”
　　鹿鸣乐出声：“可能吧，我还没怎么穿过这个颜色。”说完，他上手理了理时野那被压在里头的衬衫领子，理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要多尝试一些其他颜色啊时老师！这身看着也很舒服。”
　　之后拍摄的过程也很顺利。
　　两人配合默契，摄影师想要什么样的动作情绪，两人都能完美给到。
　　至于其他同行说，时野总是酷酷的冷冰冰的，贼A贼有侵略性，摄影师这次是无法感同身受了。
　　毕竟，边上有块甜腻腻的小蛋糕，谁还冷得下脸来。
　　在休息空隙中，摄影师还抓拍到了两个人说笑的一幕。
　　鹿鸣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抓着抱枕笑得开怀，时野站在沙发后，双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伸手去捻落在鹿鸣头上的绒絮，低头垂眸，笑得很温柔。
　　摄影师看了看相机里的成片，吹了声口哨。
　　他在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太阳。
　　第二套是休闲西装，拍摄灵感承袭综艺里的“鹿组长和小时实习生”的梗。
　　若是连接上一套的风格，这次的拍摄就像是两个少年人前后步入了职场，可之间的关系却没有因为职场身份的转变而产生变化。
　　在拍摄中也发生了一些趣事。
　　比如小时实习生，借机各种调戏自己的上司，把鹿组长差点惹毛了。
　　上一张照片，可能还是鹿鸣端着咖啡，与用文件板壁咚了他的下属对视；下一张照片，就可能是他端着咖啡站在实习生后头，边喝边压着实习生把一些做错的活重干的画面。
　　被摄影师评价：本来还蛮有办公室恋情的张力，一下子就变成富有班味的一套片了。
　　但整体看起来还是相当乐呵，跟欢喜冤家似的。
　　这两组照片一出，反响热烈。
　　有一个热搜是被吵架吵上去。
　　#宝宝你是个？味小蛋糕#
　　这个问号非常有灵性，不知所以的网友点进一看，才发现里头竟然分成了好几派。
　　有人说鹿鸣像个水蜜桃小蛋糕，有人反驳说水蜜桃只有做饮品还行，做吃食淡得没味，所以是草莓小蛋糕。
　　照片一出，又来了个芋泥派加入了战争。
　　鹿鸣也没想到自己的粉丝居然有一天会在食物塑这个问题上分裂，还吵得不可开交。
　　扶额。
　　这他做不了主，继续吵吧。
　　鹿鸣没有表态，可时野却在转发照片的时候顺带插了一脚。
　　@Fire时野：#宝宝你是个？味小蛋糕#鹿宝你是个甜味小蛋糕。//：@潮流解码：……
　　粉丝看了都懒得理他。
　　手指却还是很诚实地打下了评论。
　　【……懒得说你。】
　　【你就像那些个填空不审题的小学生……】
　　时野还不服气了，回复道。
　　@Fire时野：有一说一，就不能是芋泥夹层一，水蜜桃夹层二，草莓淋酱或装饰的组合小蛋糕么！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鹿鸣瞅见，也没觉得时野下场这一行为有多大人。
　　除此以外，还有个#鹿鸣反向整顿职场#的词条也上了热搜。
　　有人翻出了之前那档综艺里鹿鸣的发言，结合这几张反转强烈的照片，做出了好几个表情包。
　　[禁止撒娇]、[禁止朝老板抛媚眼]、[好好工作不要摸鱼]等等，在网友之间广传开来。
　　传播到了什么程度呢。
　　【……救了个大命了，我老板已经用上鹿宝的表情包了:)】
　　【我上司也……】
　　【不敢直视了家人们。】
　　【啊？问题是，你们真的会跟上级撒娇吗！！！】


第82章 
　　如造型师所想，CE那天派人来视察的确是在寻觅新的代言人。
　　要求不高，有足够的时尚力，与CE的衣服风格能匹配上，再加之一点名气和热度，都在他们的物色范围之内。
　　那组新鲜出炉的照片，CE团队看过之后，便开始着手搜罗时野和鹿鸣两个人的资料。
　　若论热度，那肯定是时野更胜一筹，但是鹿鸣近期热度也在持续上升，未来可期。
　　而且论风格，鹿鸣似乎跟CE更加契合。
　　最重要的是，如果鹿鸣未来真的会再次红火，那么现在出手，该是他最便宜的时候了。
　　负责人心中隐隐有了倾向，当他听说鹿鸣那天穿的私服其实也是CE的后，眉头一挑。
　　他可以肯定，艺人在拍摄前是不可能提前知道服装提供方的，毕竟潮流解码那边与各大服装品牌都有合作，即便回看往期杂志，也无法总结推算出这次会是哪家品牌提供服装。
　　纯属巧合？
　　后来，一条热搜证实了这的确是一个“真实的巧合”。
　　词条名字叫，#鹿鸣你别太爱了#。
　　不明真相的网友最初还以为这又是什么绯闻热搜，比如，鹿鸣和那个最近跟他频繁同框的两字明星恋情终于曝光了什么的。
　　结果，爱确实是真爱，但是爱的对象，不是人。
　　起因是某位专门做明星穿搭同款的博主，按惯例整理了《音旅记》众嘉宾的穿搭。
　　鹿角们搜罗的时候，发现博主在理完第三期的穿搭后，在文案中特意写了一句。
　　【做鹿鸣的是真省事啊……除去鞋和饰品，衣物来源全都复制粘贴ChicEon就行了[狗头]】
　　再去回看往期，大家才后知后觉，鹿鸣三期基本穿的全是CE的衣服。
　　有粉丝突发奇想，又去看了看鹿鸣最近播出的其他综艺。
　　虽然大部分综艺，鹿鸣在录制时都会更换节目组准备的衣物，但偶尔还是会有上下班的路透照片流出。
　　这么一扒，不得了，又是CE。
　　【ChicEon，鹿鸣的衣柜。】
　　【全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鹿鸣是CE的代言人，品牌方库库给他送衣服哈哈！】
　　【比代言人还代言人……主要这些全是他自己买的哈哈哈，是真爱了。】
　　【CE的产品范围还是窄了，鞋子和饰品也安排上，鹿鸣能浑身上下全是CE[狗头]】
　　【《又在一件事上发现了鹿宝的长情》】
　　【笑死我了，前几年有采访问鹿鸣有没有什么吃饭的习惯，除了忌口，他还说过自己如果喜欢某家的饭菜他就会一直点，没想到穿衣服也是这样！】
　　【说明CE的品质确实好啊……而且价格对我来说挺美丽的，不多说了，我冲了！】
　　【母子装启动！】
　　【……你们妈粉……】
　　ChicEon自然注意到了在这个热搜上榜后，自家随之增长的销量。
　　好，继一系列条件符合后，带货力似乎也相当不错。
　　这就不能放着人不要了啊！
　　人在家中坐，合作天上来。
　　潘万州打电话给鹿鸣的时候，声音力充斥着藏不住的喜悦：“嘿嘿嘿……终于有代言了小鹿！你、终于、有代言了！！！”
　　比起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于是期待值也放得很低没什么特别诉求的鹿鸣，潘万州这几个月是实打实地在谈合作这件事上碰过不少次壁。
　　若这样的情况在延续几个月，别说质疑鹿鸣的实力，他恐怕要先质疑自己作为经纪人的能力了。
　　在所有合作中，最难谈下来的，莫过于代言。
　　听到这个消息，鹿鸣有些意外：“哪家的？”
　　“你衣柜里数量最多的那家！ChicEon！”潘万州乐得嘴一咧，“你说巧不巧，拍摄那次CE其实就有人在现场，前有实地考察，后面就有人把你这个行走的广告位送上了热搜、送到了人面前！”
　　鹿鸣拿着手机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说不高兴不激动绝对是假的，因为这份代言，并不只是一份认可他时尚度的工作，更是对他这几个月来的人气回温的认可。
　　而CE作为一个深受年轻人喜爱的品牌，其受众和他的目标粉丝群体重合度不可谓不高。
　　再说，比起综艺露脸，服装品牌的代言人带来的曝光显然会更加长久。
　　说起拍摄，鹿鸣就想到了时野，自然也将一个疑问问出了口：“那是个人代言还是双人代言？当时时野的表现力也不差的吧。”
　　潘万州见他问了，实话实说：“你个人的代言。CE那边本来也就只想找一个全线代言人，如果硬要从你和时野中选，他们更倾向你，你本身的风格跟他们的适配度也更高一些。”
　　“之前CE对接也跟我提过，如果未来CE有更加适合时野风格的产品，系列代言人也能跟时野谈。”
　　潘万州顿了顿，补充下一句的时候，声音都低了不少：“还有一个更加实在的经济问题，你比时野更有性价比。”
　　鹿鸣：……
　　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潘哥都会拐弯抹角不直接说他便宜了。
　　“总之，在这件事上你不用觉得自己是踩着时野上去的，你跟CE在大众看来也更像是双向奔赴。”像是知道鹿鸣可能会在意这个问题，潘万州特意提醒他。
　　“你配拥有这个代言，鹿鸣。”
　　人类向来是个复杂的生物。
　　明明口口声声说追求自我价值，自我安慰说，自己觉得“我很棒”就足够了，可事实上，内心深处依然在拼命寻求他人的认同。
　　鹿鸣现在不会轻易因为他人的恶评内耗自己，但很显然，没有人不喜欢听到他人的肯定。
　　“我知道了。”鹿鸣垂下眼眸，声音坚定，“我也会证明，他们选择我没有错。”
　　ChicEon现任代言人的合约还有将近一个月到期，因此，鹿鸣跟品牌方签完合同后，双方都不急于公开宣布。
　　不过，这饼只是早吃晚吃的问题了，只要鹿鸣这个月不出事，就不怕这饼不翼而飞。
　　好运有时就是一波接着一波。
　　刚刚谈下CE的代言，紧接着又有一个代言找上门来。
　　是一家全国连锁的甜品店，名字特别直白，叫“甜派”。
　　鹿鸣对这家店印象蛮深。
　　就这名字，当时还被人杠过“有本事别做咸口的产品”。
　　他们找上鹿鸣的原由，就是那次食物塑争吵热搜。
　　继时野下场选择all in之后，他们也觉得鹿鸣可以跟任何甜品适配。
　　宝宝你是个香香软软的——
　　咳，宣传词倒也不会那么让人尬得脚趾扣地。
　　只是，这家给的名头就不是正儿八经的代言人了，是“美食品鉴官”。
　　好在报价诚意满满，鹿鸣想了想也就接了。
　　都是众所周知的吃货了，代言个甜品怎么了。
　　甜派没有代言人重合冲突的顾虑，签完人就立刻摇人拍摄了代言海报，宣发相当迅速。
　　他们还特意为鹿鸣设计了一款新品，作为代言人主打卖品。
　　鹿角们确实饿坏了。
　　潮流解码一向只有电子杂志，所以，除了一两个月前鹿鸣拍的实体杂志，鹿角们都没其他能花钱的去处。
　　那些准备跟着音旅记飞去燕京吃吃喝喝玩玩一周的有钱有闲的人另当别论。
　　好不容易能大展身手，展现一下自己作为粉丝的购买力，新品一上线，鹿角们纷纷找空前往线下购买。
　　【虽然没那么爱吃甜品，但是鹿宝跟甜品过于适配了，看哪个都嘴痒，想啃。】
　　【好好好，吃掉甜品等于吃掉鹿鸣。】
　　【新品设计真的很好看啊！至于味道……甜派你说实话！是不是视奸了时野的微博！怎么跟他讲的大差不离！！】
　　【混沌邪恶的甜派……算了还蛮好吃的（嚼嚼）】
　　网友这么一说，路人都动了试一试尝一尝的心思。
　　以至于，有些身处繁华地段的店铺，出现了供不应求、顾客排起长队的现象。
　　【我就是想吃个蛋糕！啊啊啊到底哪还有！】
　　【报！采石路店还有余量！！】
　　【我就在附近，马上去！】
　　随着甜派销量的一路飙升，一个新的热搜词条诞生了。
　　#鹿鸣粉丝的购买力#。
　　有人在里面晒甜派的发票单，有人在晒实体杂志摆阵，还有元老粉丝骂骂咧咧地晒以前复数买的Blessing专辑。
　　……但亲签版。
　　尽管映日和祝团很糟糕没错，可这亲签专辑真是该死的让人嫉妒。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这个词条下，艾特了时野。
　　【#鹿鸣粉丝的购买力#野子哥的财力应该很强悍？作为实名追星人员，看看实力？@Fire时野】
　　在有关鹿鸣的事上，时野是有问必答有艾特必出现。
　　@Fire时野：看看实力？行。[查看图片]
　　群众见他上线发了微博，纷纷点进去，想看看他究竟发了什么东西。
　　第一眼，一本杂志，下面压着一个有点眼熟的袋子。
　　有人一秒开嘲。
　　【就一本？不行啊你。】
　　然而更多人是沉默。
　　因为那是一个长图，一本杂志只是长图的第一张，往下划，是粉丝熟悉的杂志详情页，但是上头有个大家很熟悉、却不该出现在这的玩意。
　　——鹿鸣的亲笔签名，每一页都有。
　　【……我失语了。】
　　【这是能买到的东西么……时野，你说话！】
　　【你最好守好这本杂志，晚上就从你家马桶里钻出去偷。】
　　【你小子最好不要有脱粉退坑出物的一天，因为我嫉妒下一个有财力拿到它的人:)】
　　至于粉圈列文虎克，他们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姐妹们，这狗比玩意连袋子都不是随便拍的，请看[查看图片]】
　　粉丝疑惑点开，发现画面有点眼熟。
　　【草了，这不就是第三期时野后来拎着的那个袋子！】
　　【搁这给我们加更音旅记彩蛋来了呢哈哈……】
　　【你们不拍逛书店的part是怕粉丝集体得眼红病吗。】
　　大概，还真是。
　　耶耶在一边围观吃瓜，感慨两人关系之亲；鹿角在阴暗的角落里疯狂嫉妒，大概是最想魂穿时野的一集。
　　而鹿野仙踪超话里，Dorothy们已经疯了。
　　在一片啊啊啊的尖叫中，有人试图保持最后一丝理智进行发言。
　　【我觉得时野肯定还有很多其他物料，杂志不可能只有这一本，但这一本最为珍贵。】
　　【不只是因为那满满当当的签名，更是因为签名背后，他从鹿鸣那交换来的真心。】


第83章 
　　继在美食综上打了广告后，宿文星没让粉丝等太久。
　　在某个晚会上，他进行了新歌首唱，隔了一两天，新歌的录音室版就上线了各大音乐平台。
　　嗷嗷待哺终于吃上饭的粉丝，一个赛一个的积极转发安利，恨不得几个设备几个平台统统循环播放，就为给新歌涨播放量。
　　其热闹程度，直接将#宿文星新歌#冲上热搜。
　　这首歌深入探讨了人生的社交议题。
　　人生在世，究竟会有多少复杂的人际关系？又有多少种社交模式需要去经营？
　　那么人又为什么要社交？社交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这个答案很多元。
　　平台上的首唱视频没两天也破了百万播放，不少乐评人博主也对这首歌进行了评析reaction。
　　有人说，这首歌的巧妙在于它的普适性——你代入任何一段关系去听，似乎都可以。
　　可以是亲情，可以是友情，可以是爱情，甚至可以是与没那么熟悉的人的蛮陌生的关系。
　　在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中，你总能找到一丝与你个人经历相似的共鸣。
　　就像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颗星。
　　这绝不单单是曲的功劳，词的功劳也不小。
　　于是，#宿文星鹿鸣新歌合作#爬上热搜高位。
　　有媒体热点抓得很快，直接联系了宿文星做新歌采访。
　　双方先是聊了些创作灵感，宿文星很有条理地将他近一两年慢慢摸索出的社交的复杂、多样且必要的特性一点点阐述，将自己最初的想法剖得一干二净。
　　像是知道对方下一个要问的问题是什么，宿文星弯弯眉眼，把一个人名拉了出来：“当时我跟鹿鸣表达想法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采访记者笑了笑：“那你当初为什么选择鹿鸣作为作词人？”
　　宿文星靠上沙发椅背，眼珠朝上转了转，回忆道：“机缘巧合？”他的手也配合着眼神画了个圈，“之前那档综艺，呃，《可以去你家吗》，粉丝看过的也知道鹿鸣和莫旭关系不错，我跟莫旭这几年交往也比较密切。”
　　“其实再往前，可以追溯到上个月月中的音乐节……啊对，就是也吵上过热搜的那次。”
　　“那天莫旭在后台遇见了鹿鸣，所以算是他把鹿鸣引荐给我的？虽然我其实之前也知道鹿鸣这个人，但了解不算太多。又因为我跟莫旭的演出比较排后，所以就干脆拉着鹿鸣坐在一起聊了会天。”
　　“那时候我就在纠结这首歌的词，找了很多以前经常合作的作词人，但是总感觉差了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鹿鸣一水灵灵的新鲜作词人坐在我面前，我就想着，试试也不是不行，万一可以呢。”
　　“这个万一不就出现了么。”
　　采访人继续问道：“那你既然选择了鹿鸣的这版词，那么这版词和之前的几版区别在哪呢？”
　　宿文星：“嗯？真要说的话，我喜欢里面的那种复杂感？”
　　“就我之前也说我本来想出来的社交是很复杂的，我不想被人听了歌后定义这是一首情歌、友情歌、亲情歌等等，它就是一首不被定义、任何人都可以有自己见解的歌。”
　　“鹿鸣的词给了我这种可以不被定义的感觉，我就用了。”
　　采访人以一个问题作了结尾：“那你之后还会和鹿鸣再度合作吗？”
　　宿文星“嘶”了一声：“我是想的，但我不知道这首歌之后他还有没有档期接我的合作。”
　　说完，他朝镜头坐直了身子，做出了一副“呼吁”的“严肃”模样：“同行们！不要把我新挖的小词人撑死了！小鹿是大家的！！”
　　粉丝看到最后都没忍住狂笑。
　　【都说了我哥是无缝打广告圣体，除了给自己打，还会给别人打的那种。】
　　【但我真的也很期待下次合作啊啊啊大家不要把小鹿的档期撑爆了，给我们星星留个位置[合十]】
　　留个位置目前是没可能了。
　　别说潘万州的邮箱，甚至是鹿鸣的个人工作邮箱，也不知道从哪爆了出去，这几天新邮件唰唰唰地就上了99+。
　　这几天鹿鸣除了去磨新专辑，就是回复这些不断冒出来的新邮件。
　　有些是作词邀请，有些是词曲全邀。
　　面对这种合作爆单了的情况，鹿鸣反而更有挑选的权利了。
　　歌手的能力和口碑、曲子demo的质量、创作的可发挥度，以及报价，全在鹿鸣的筛选标准中。
　　这活有点个人化，潘万州除了筛选歌手和报价这两part，其他的他干不太来。
　　所以潘万州那边收到的邀请，初步筛选后的进一步的筛选，只能鹿鸣自己来。
　　活上加活。
　　还没开干就已经有点累了jpg。
　　时野对此深表同情。
　　可他也对鹿鸣的事业正式起飞这件事乐见其成。
　　晚上，两个人挂着语音聊天，时野都还能听见鹿鸣那边时不时传来的鼠标点击和键盘敲击的声音。
　　时野：“还在清邮件？”
　　鹿鸣手上动作不停：“是啊，就吃了个晚饭又冒出来一堆，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时野哼笑了声：“之后就不再是鹿闲人了，也得是鹿大忙人了。”
　　鹿鸣听了，扯了扯嘴角：“彼此彼此，时大忙人。”
　　两个人就大忙人这个事上又扯皮了几句，时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之前说好的Fire新专全负责这件事，鹿老师还记得不？”
　　鹿鸣那边的动静一顿。
　　时野大概就知道他是不记得了。
　　倒也不是不记得。
　　鹿鸣发出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说好的……？我以为那天只是大家都在开玩笑？因为后续潘哥也没接上合同什么的？”
　　这回轮到时野沉默了。
　　他切出语音，杀到了潘万州的聊天框。
　　【SY：之前说Fire新专由鹿鸣操刀词曲这事你没提？】
　　潘万州回得很快。
　　【AAA潘家万州：？？？你们是认真的？？？】
　　【SY：……】
　　其他人认不认真不知道，他是认真的来着。
　　时野只好又切到“摸鱼F”群聊。
　　时野：新专，词曲，鹿，否？
　　曾云：哥你受了什么打击，怎么突然讲话这么简洁。能的话当然yes啊，但鹿老师答应吗？
　　袁年：？真的让鹿老师全专负责？
　　陈礼林：现在才重提吗？是不是晚了一点，感觉最近找他的人很多。
　　得，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把这事当真。
　　时野目光死地打下一行字。
　　时野：晚了:)
　　鹿鸣在电话那头见他久久不说话，思索了下，试探问道：“……问完了？”
　　“嗯。”时野闭目，“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当真了……”
　　鹿鸣：……
　　停，不能笑，笑了会伤害到时老师幼小的心灵的。
　　时野不再去管群里那一堆问号哀嚎，自顾自跟鹿鸣商量道：“那鹿老师能不能给我留个空，我个人曲是已经有想法了的，能接我就立刻马上整理文档，并且让潘哥把合同发你。”
　　鹿鸣憋着笑，仗着时野看不到，放弃了有点艰难的表情管理，却还用着一本正经犹豫考虑的语气反问时野：“那时老师的想法和时间安排是？现在确实有点多哎……”
　　嘴上这么说，但是鹿鸣心里已经非常自然地删去了一个面向大众的合作名额。
　　对不起，有时候他真的是有些蔫坏。
　　就喜欢看时野为了那个其实早给他留好的位置跟他多说点话。
　　听鹿鸣这么说，时野立马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进行了时长十分钟的思路汇报。
　　声音过于抓鹿鸣耳朵，以至于他都没法分心去看其他人的邮件，光顾着听时野讲的每字每句了。
　　时野也注意到鹿鸣的过分安静，等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等待鹿鸣的“审判”。
　　鹿鸣长吟了一声，直接把时野的紧张度拉到了最高。
　　“可以，我已经有点思路了。”听到鹿鸣这么说，同时，听筒那边还传来了本子翻开、纸笔摩擦的沙沙声响，时野狠狠松了口气。
　　“让潘哥把合同整理一下吧，至于报价……”
　　“现在我可比之前要贵点了哦，时老师的荷包要大出血一下了。”
　　时野连连“嗯”了两声，手上给潘万州发去消息，心里想的却是——
　　荷包大出血算什么，可以的话，他整个荷包都可以上交。
　　潘万州被他这通操作打蒙了，你你你我我我他他他了半天，才哽咽问出。
　　【AAA潘家万州：那Fire其他人怎么办？】
　　【SY：要么他们自己问，要么你帮他们问。】
　　【AAA潘家万州：……你是队长！！！】
　　【SY：嗯，你是经纪人。】
　　【AAA潘家万州：……】
　　【AAA潘家万州：[微笑][中指]】
　　潘万州效率很高——直接截图了两人的聊天记录，多选群发给了Fire其他人。
　　Fire：……
　　摸鱼F（4）里。
　　袁年：天呢。
　　陈礼林：群里有。
　　曾云：狗啊。
　　时野：……
　　时野：与其有空骂我，不如赶紧去先下手为强:)


第84章 
　　鹿鸣收到Fire其他人的消息轰炸时，他跟时野的语音还没挂。
　　滴滴滴的提示音此起彼伏，显得特别热闹。
　　时野听到了，撩了撩眼皮，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门，确认是锁了的后，问道：“他们找你了？”
　　鹿鸣滚动鼠标滑轮，大致浏览了一下三人发来的信息，嗯了一声：“不仅发来了合作邀请，还把某人骂了一顿。”
　　时野：……
　　难怪刚才感觉听到了门把转动的声音，原来他们是真的想过线下对线来着。
　　时野忍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他们自己不当回事来得晚还怪我？嘁。”
　　语气中有非常明显的不满（屑 ），特别像是被告了状后超级不爽的小屁孩。
　　鹿老师随口把人扒过来拍拍哄哄：“嗯嗯，我们时小朋友这得叫会把握时机，怎么能叫偷跑呢？”
　　时野：。
　　别说时野了，潘万州听了都得怀疑未来鹿鸣在时野的事情上能秉持的公正性有多少。
　　Fire这么掺和一波，鹿鸣挑起后面的工作就快了不少。
　　有些邀约他本来还在纠结接还是不接，现在大部分都能直接pass了。
　　人一旦有了优先级，纠结的都不算事。
　　就这样，鹿鸣过上了睁眼写歌写完睡觉，偶尔被潘万州拉出去跑个业务，周末守着音旅记看看反馈的日子。
　　忙碌而充实。
　　主要是钱到账的信息看得很舒心。
　　如果银行卡也能有支付声音提醒，他应该能听得更快乐。
　　在这种快乐中，宋乐言终于来了消息。
　　音旅记总群聊中。
　　宋乐言：@全体成员之前通知过时间了啊，档期都安排好了吧？
　　鹿鸣积极响应：安排好了！
　　宋乐言：[大拇指]
　　时野紧随其后：安排好了。
　　其他嘉宾陆续冒泡，直接+1。
　　宋乐言：[ok]
　　宋乐言更改群名为“音旅记–温陵站”。
　　宋乐言:@全体成员新一站确定了，在温陵，还有几天时间，想做攻略的自己做做。
　　宋乐言：这次的拍摄主要采取上一站第三期的模式，后续细节部分来了再细说。
　　易尘雪：？整站都我们自己拍啊？
　　宋乐言：会分配摄影师，但你们也有掌镜任务。
　　宋乐言：你们粉丝爱看:)
　　第三期确实是宋乐言剪得最头秃的一期，但确实也是目前为止收视率最高和反馈最好最积极的一期。
　　……因为他没法多删之后，嘉宾们能拍出来给粉丝看的，粉丝基本全看了个干净，综艺感有了，亲近感也有了，爆点也一个个全有了。
　　两边全爽到了，只有宋乐言带着剪辑组一起摆烂罢了。
　　既然最后都是个要摆烂的结果的话，宋乐言也无所谓这个镜头究竟怎么拍了。
　　粉丝喜欢，他能多赚钱，也不妨碍这群人到处瞎玩写歌，挺好的:)
　　基于这个拍摄模式，温陵站选得就格外适配。
　　因为这是个可以“用生活的方式去旅行”的城市。
　　鹿鸣是在做攻略的时候发现的这点。
　　要说温陵的景点，它其实非常多，且杂。
　　若说华国还有哪能做到光宗教就能一条街各种宗教场所全有的话，大概就温陵了。
　　街东可能是寺庙，街西或许就是教堂，基督教堂天主教堂都有的那种。
　　在中间，可能再夹个道观，都不是稀奇事。
　　互相之间没吵起来互批信仰，鹿鸣都觉得很神奇。
　　总之，是个包容得有些过了头的城市。
　　可恰恰是因为这种包容，留下了很多在众人看来很有意思的、多元的文化。
　　每一砖每一瓦，背后都有它自己的故事。
　　所以，温陵不适合特种兵似的闪现打卡，它更适合人们在闲逛街头时，去发现去挖掘这个城市深处的韵味。
　　像上一次去燕京前一样，鹿鸣和时野两个人的聊天框中，除了语音记录就是互相转发的旅游攻略。
　　甭管能不能玩完，走哪算哪。
　　等两人一同抵达节目组在温陵定好的民宿，才发现他们这回居然是第一名。
　　民宿的大厅里，除了一些拍摄设备，只有宋乐言坐在大厅里的那张桌子前，摆弄着电脑。
　　看起来空荡荡的。
　　但宋乐言坐在其中还是蛮显眼的，因为这个月他又换了个新发色。
　　浓郁的落日橘，有一种很浓厚的深秋的感觉。
　　鹿鸣猜测，他在冬天的时候指不定会染个白金或者回归冰蓝。
　　宋乐言不知道鹿鸣心中对他脑袋上的毛发先起了些许兴趣，看他两是一起来的，没多言，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直接招呼人过来：“行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你们最先到，就过来先选房吧。”
　　鹿鸣边走，脑袋上边冒出了个问号：“这次不等大家都到了再选吗？”
　　宋乐言瞥了跟在他后头的时野一眼，哼了声：“这次所有人都是单间，风格上不同罢了。群里我也提前说过这次先到的有奖励了啊。”
　　鹿鸣轻笑了声：“那大家哪里猜得出来奖励会是分房，上次小易还被你的主持奖励吓到了呢。”
　　而时野则是听到“都是单间”后，抿了抿唇，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隐隐透露出些许失落。
　　啧，还以为这回能再跟鹿老师同床共枕更进一步呢。
　　没成想直接被宋导扼杀在了摇篮里。
　　在实地选房的时候，鹿鸣才深刻体会到宋乐言嘴里的“风格不同”。
　　何止不同，简直是过于多样了。
　　每一间房间都有自己独特的设计，从复古的闽南风情，到现代化的都市艺术；从东方的厚重淳朴，再到西方的华丽典雅。
　　感觉光看这个民宿，就已经能get到整个温陵的大致风格了。
　　最吸引鹿鸣视线的是两间同是音乐主题但是东西方差异显著的房间。
　　一间里面挂满了华国民族乐器，一间里面摆的则是比较具有代表性的西洋乐器。
　　宋乐言看了看身后止步的鹿鸣，挑了挑眉：“就知道你看见这两间会走不动道。”
　　鹿鸣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看起来很震撼嘛……感觉我能呆在里面先玩个一天。”
　　宋乐言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你别一整周都把自己关在里面就行。就是之后你们要排练什么的，如果不想把乐器搬来搬去的话，可能就在这两房间里了。”
　　这之后可以跟其他嘉宾再商量，好说。
　　时野见鹿鸣是真的动了选这间的心思，想到了一个问题：“宋导，这民宿的隔音怎么样？”
　　宋乐言伸手扶上墙：“应该还好……要不你去隔壁听听看？”
　　而时野问出这个问题也不是白问，他看了看两眼冒星的鹿鸣：“如果隔音太好，我都怕鹿老师大晚上不睡觉，抱着一堆乐器啃曲子。”
　　鹿鸣：……倒也不会那么夸张。
　　宋乐言左右看了看，把两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摆了摆手：“真熬夜通宵，我建议小鹿你自己开摄像机，这么好的加更素材不要白不要。”
　　鹿鸣：宋导你变了！
　　最后，鹿鸣还是选了那间西洋乐房，他能玩的东西更多一些，民乐他还是有点捉瞎的。
　　时野没有选另一间，而是选了间现代简约风的带了个小院落的，看着简单舒服。
　　选好房后，宋乐言照例送上了一些关键词卡：“一些行程推荐，自己看着安排。这次对你们来说，比起工作和旅行打卡，可能更像是一次放松，所以不用拘束，尽情享受温陵的风土人情吧。”
　　之后没过多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次选房是先到先得之后，易尘雪眼睛都瞪大了。
　　小姑娘拉着行李箱嚷嚷：“啊啊啊我还以为这次第一个到的又有什么其他任务，还想躲一下来着……快快快我是第三对吧？？还有哪些我可以选？！”
　　对住宿条件要求没那么高的人，就不争也不抢地，慢悠悠看起了剩下所有的房间，最后和平选择了自己这一周的住处。
　　等大家全部安顿好，宋乐言让所有人到大厅开了一个小会，说了一些之前在群里没说的细节。
　　这次除了是摄影师加嘉宾自主拍摄，如果在旅行过程中嘉宾想要直播，节目组也准备了相应的个人账号。
　　而直播内容则会作为节目素材，后期看情况剪辑进去。
　　但宋乐言不建议全天直播，本来这就不是节目组本身重点宣传的噱头，万一真搞出了什么直播事故，也不好收场。
　　嘉宾纷纷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再有一点，就是本次节目组并不强制大家共同出行。
　　一起出行、三两成团、甚至一个人脱队休息创作，都可以。
　　只要保证自己的画面内容和质量，或者提前一天跟节目组报备，节目组在后期剪辑时能有一丁点镜头以作解释就行。
　　……但是不能整站都近乎隐形，粉丝那边不好交代不说，节目组给了那么多的酬金，也不是让人躲镜头后头的。
　　总而言之，自由度感觉比上一站更高了。
　　或者说，大家更熟了之后，有些东西就不用那么强制拘束。
　　易尘雪用一通操作，生动地表达了她现在的快乐。
　　易尘雪更改群名为“不用早八啦”。


第85章 
　　群名改归改，易尘雪的吐槽也没落下。
　　“本来我还以为这次也是将近一周的特种兵行程，这个月都在努力调作息呢……”易尘雪双手抱着手机，瘫在了桌子上，嘴巴翘得老高，“我现在已经能很丝滑地六七点醒来起床了，结果告诉我可以不用早八了……”
　　蔡玲翎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那我们早点出门逛逛也不亏嘛！温陵的好吃的也不少！”
　　鹿鸣听了她的抱怨，眼神投向了时野。
　　时野很敏锐地注意到了鹿鸣的目光，转头和他对视上，疑惑地偏了偏头。
　　可鹿鸣只是眨眨眼，没说什么，又自顾自把视线挪开了。
　　也没什么，他就是想起了这一个月几乎是连轴转的时野，早上好像都是蛮早起的，这一个星期可以犯个懒多睡一会。
　　但是转念一想，就时野那比曾经的他还要牛马的生物钟，感觉这兄弟也不一定睡得成懒觉。
　　……不起床过来把他被子掀了都是时野还爱他。
　　这次大家普遍来得都很早，又因有一段时间没能好好地完完整整地聚一块，大家决定在正式开拍前，先一起吃个不用拍摄的晚饭。
　　宋乐言摆了摆手，随他们去了。
　　考虑到大家经历长途飞行后，身心难免会有些许疲惫，因此挑的饭店离民宿不远。
　　这是一家颇受欢迎的本地餐馆，其菜式以海鲜和地道的温陵菜闻名，装修风格则巧妙地融合了传统和现代元素，复古又时尚，看起来特别出片。
　　在等菜的过程中，蔡玲翎和易尘雪就拉着章秋蝉跑到小景那拍照去了，其他对拍照没特别感兴趣的，就坐在桌子前聊一些近况。
　　要说等解全员最关心的，应该非燕京站专辑莫属。
　　年纪或大或小的人，投向潘沅君的眼神都可以用可怜巴巴来形容。
　　潘沅君见状，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消息，向大众汇报进度：“混音也差不多做完了，之后整体再听一遍，确认一下还有没有瑕疵，差不多就能发了。”
　　整个包厢中，一下子充满了欢呼声，以及一句句“潘君辛苦”。
　　潘沅君收下了所有的赞美和慰藉，勾了勾嘴角：“宋导听了估计也开心，他终于能用上正式版的音乐了。”
　　是了，在第一站的节目后期剪辑中，bgm要么是使用的其他授权音乐，要么用的就是直播时收录的未完全版音乐。
　　按宋乐言那其实有一丢丢完美主义的性子，自己剪辑时听了那么多遍非正式版，可能早就感觉刺挠无比了。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并表示要不这回多出点短小纯音乐demo，给宋导当个临时bgm，也算是做一次宋导的贴心小棉袄了。
　　呆在民宿里的宋乐言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拿过手机打开天气软件，看着上面的气温，非常自觉地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外套穿上。
　　问完专辑制作进度，大家又开始讨论起什么时候发表专辑。
　　沈淮安托着下巴，看着天花板的灯，思索着提议：“这一站直播后发？”
　　黎永祥：“后劲整这么大？刚直播完几首新的，就把之前的那几首放出来？”
　　鹿鸣听了眼睛弯弯：“黎老师，就这么确定这回后劲也十足啊。”
　　黎永祥故作严肃地白了鹿鸣一眼：“你对自己不自信，我对我们所有人还是蛮有信心的。”
　　时野则边听边翻看日历，估摸着时间：“其实宋导这回在燕京站没播完前就把我们call过来，本身打的就是无缝衔接的主意……啊，我们周日直播，再过六天就是燕京站第七集了，本身节奏也挺紧凑的，或许我们可以在第七集放送后，把专辑同步发出。”
　　潘沅君点了点头：“正好那一周还可以再排除一下问题。”
　　对此，其他人都没有异议，这个专辑发表的时间点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晚饭后，大家干脆选择走回民宿。
　　这一段路没有像温陵那几条特别有名的街道那么繁华，但也不缺烟火气。
　　街道两旁的小店亮着或冷色或暖色的灯，有些店主坐在店内刷着手机，有些则端了把小凳，坐在店门口，跟三两好友聊着天。
　　尽管已经是十月底，但温陵的温度还没有完全下来，即使是最冷的时候，也依然没跌破二十度，穿个外套坐外面吹风，舒服得很。
　　晚风一吹，吹来了民众的交谈声，也吹来了路边小吃的诱人香气。
　　若非晚上已经吃得很顶了，鹿鸣感觉自己还能再买个炫一下。
　　问题不大，记下店名，日后再来。
　　回到民宿，众人发现除了宋乐言，还有一个人坐在了民宿的院中。
　　是这家民宿的老板。
　　老板端了一壶桂花茶和一些吃食来，跟宋乐言一起边吃边聊，见嘉宾们从外头回来，还招呼他们一块来尝尝。
　　吃不下？没事，拿个小杯喝点茶也好。
　　那个茶杯是真的很小，鹿鸣将它握在手里的时候，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劲一大就碎了。
　　虽然小，但是茶杯的色泽是非常漂亮通透的天青色，上面还描绘了细致的花纹，单看就是一件妥妥的艺术品。
　　里面倒上桂花茶，其琥珀色泽与天青色相融，像极了秋天的大地与青天相接。
　　上面还飘着细碎的桂花，如金箔洒了满天。
　　喝上两口，甜而不腻，还没回过味来，茶杯就见了底。
　　老板将众人明里暗里流露出的赞叹尽收眼底，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缝，相当自豪：“我自己酿的桂花蜜泡的，还不错吧？要不要再来点？”
　　即使没能早点来温陵闻到桂花飘香，可这几杯桂花茶却是补足了这小小的遗憾。
　　连夜晚都变得更甜了些。
　　几个人瓜分起一壶茶那简直是轻轻松松，喝了别人的茶也不好意思就那么拍拍屁股走了，于是大家又各自坐下浅聊了一会天。
　　老板是个相当健谈的人，时值中年，所见过的人所看过的事不少，谁的话他都能接上。
　　本来还有些疲惫的人，在跟老板的交谈中越聊越精神，要不是后来宋乐言进去拿了拍摄设备，提醒了众人明天还有拍摄计划，可能有些个能跟老板聊通宵。
　　宋乐言对此表示：也不是不行，我边上架个机位，随你们聊。
　　……不得不说，这一站的宋乐言比上一站松弛太多了。
　　以至于嘉宾们也变得格外放肆。
　　有些熬不住的，比如章秋蝉，跟大家说了声就回了屋。
　　有些兴致上来的，比如沈淮安，甚至问老板讨了些小酒，边聊边喝，完全不怕第一天就宿醉不起。
　　鹿鸣没打算熬。
　　主要是交谈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点到为止即可。
　　聊太久他容易没能量。
　　但是回房后，他也没打算直接洗洗睡觉，而是看着满墙的乐器，随手拿了一把小提琴下来，准备小拉一段。
　　桂花茶甜丝丝的味似乎还没完全散去，连拉出来的曲子都有种甜得黏糊糊的感觉。
　　一小段刚结束，鹿鸣的房门被人敲响。
　　来人是时野。
　　时野靠着门框，见鹿鸣拿着提琴出来开门，露出一抹果不其然的神色：“看来这儿的隔音确实不错，我就站在门外，也只听到很模糊的声音。”
　　鹿鸣笑笑，把人放了进来：“这么晚了不先休息？”
　　等鹿鸣关了门，跟着他走在后头的时野说得理直气壮：“我跟你都多久没线下见过了，想多看看你嘛。”
　　鹿鸣睨了他一眼：“先不说后头还要一起玩七天，之前三天两头打语音打视频的，还不够你看啊。”
　　“不够，你怎样我都看不够。”时野拉过房间里的那把椅子，倒着坐在椅子上，双臂搭上椅背，直勾勾地看着鹿鸣，“而且隔着屏幕哪有线下看着爽……”
　　“你粉丝知道你这么粘人么。”
　　“不知道，你要现在就开直播，他们大概就知道了。”
　　怪不要脸的。
　　打着营业的旗号实则暗秀，别以为他不知道。
　　鹿鸣没再跟时野讨论这个走向有点危险的话题，把琴搭上肩，上手就是一段时野没听过的旋律。
　　听起来很悠扬，很适合做催眠曲。
　　时野感觉如果自己这时候闭上眼，说不定能直接趴在椅背上睡着。
　　可鹿老师拉琴的样子太过好看，他不舍得闭眼。
　　在曲子尾声时，一阵风溜进了房间，吹起了窗纱，吹起了发丝，吹起了衣角。
　　似乎一切都刚刚好。
　　鼓掌声都会在这种静谧中显得突兀，所以时野干脆不去做，只在鹿鸣放下琴弓看向他的那一刻，用满含着温柔和爱意的眼神与之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时野的错觉，鹿鸣这次不仅没有躲闪他情绪有些浓烈的视线，反而回以了一个同样温柔的眼神。
　　温柔到能将他溺毙在那双棕色的眼眸中。
　　再配上鹿鸣刻意放轻的音色，整个人都柔软得不像话。
　　风将这句轻语送到时野耳边。
　　悄悄话一样的，让他的耳朵有些止不住地泛红。
　　“提前向你说一句晚安。”
　　“希望今夜，你能做个甜甜的美梦。”


第86章 
　　时野沉默许久，最后只憋出了一句，在鹿鸣听来非常干巴的话。
　　“晚安……呃，我是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拉小提琴。”
　　鹿鸣憋得很努力，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他将小提琴放回原位，远远地回头瞥了时野一眼：“第一次见我拉，但你肯定不是第一次听我拉。”
　　这么一句话，直接给时野上了一波搜刮记忆的强度。
　　奈何他听过的鹿鸣整的曲子里，包含弦乐的太多，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分辨出来。
　　鹿鸣看着时野这一副“看似在思考，实则大脑一片空白”的模样，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不为难你了，这件事除了当时在录音室的，我谁都没告诉。”
　　鹿鸣坐到床位，跟时野面对面：“有点久远了，两三年前的一首曲子，好像是叫《信》？当时录人声时总觉得伴奏缺了点感觉，就干脆自己拿小提琴补录了几段旋律加进去，没那么多，也没那么起眼，所以cast上我也没写自己的名字。”
　　于是这件小事就瞒到了现在。
　　不过鹿鸣会拉小提琴这件事，时野和大多数老粉都是知道的。
　　起因是一次采访。
　　某一次Blessing发新歌，大家看见MV中鹿鸣在边弹钢琴边唱，于是后续的新歌发布采访中就有人问起了钢琴相关的事情。
　　那时候才十八九岁的鹿鸣看起来比现在还乖，实际上也特别乖，记者问什么，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问题他都会一一认真作答。
　　小鹿鸣双手抓着麦克风，对着镜头正经说道：“嗯对，是会弹琴……是爸爸教的。还会不会其他的？小提琴会一点，妈妈教的。”
　　此后，便有粉丝调侃鹿宝是Blessing里唯一一个正儿八经的出自“音乐世家”的少爷。
　　有这样的经历和家庭背景，就不意外他会以优异的成绩考上申音了。
　　不过鹿鸣拉小提琴的频率，可比弹钢琴低多了，是低到何依依女士都觉得令人发指却又无可奈何的程度。
　　原因也很简单。
　　小时候的鹿鸣觉得拉小提琴摁弦太痛了。
　　……而这个对痛感的逃避甚至从小提琴延伸到了一切弦乐器。
　　比如吉他。
　　学会是学会了，但是要他练到手指磨出茧蜕皮，他就不太乐意了。
　　听鹿鸣剖析完自己的学习心路，时野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一个躲在爸爸身后撒着娇、不肯跟妈妈去学提琴的小娃娃。
　　何依依或许还会威逼利诱小鹿鸣，但是又经历了一次按弦之痛后，小鹿鸣大概宁愿多坐在琴凳上一小时，都不肯去碰小提琴了。
　　倒是长大后手痒的次数多了点，把这些记忆捡回来了些许。
　　鹿鸣想起时野那手弹得超溜的吉他，开始好奇时野的学习路程：“之前你弹吉他的时候手是不是也挺痛的啊？我记得他们练吉他的手上会起很厚的茧子。”
　　时野非常自然地朝鹿鸣伸出一只手，由着他把玩：“你不是摸过？茧子还不算很厚吧。”
　　鹿鸣刚想说什么时候摸过，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他第一次在时野面前喝醉的那一晚。
　　何止摸过手，简直就差浑身上下都摸了个遍了。
　　辩驳的话卡在嘴边，鹿鸣红着耳朵撇了撇嘴，咕哝：“那会哪还有清醒的意识……”
　　不过就算是清醒地去摸，时野手指上的茧也绝算不上厚。
　　只是摸起来也硬硬的，鹿鸣询问了时野一句，得了同意才用指甲盖轻轻掐了掐。
　　一掐一个印。
　　……有点好玩。
　　时野见鹿鸣玩得起劲，便没阻止，边看他把自己的每根手指尖都掐了一轮，边发散思维想起自己磨茧子的日子。
　　他学吉他，便是在看了鹿鸣的那个采访之后。
　　时野那时想着，不行啊，鹿鸣都会至少两种乐器了，他什么都不会，以后如果都凑不到一起玩音乐，人家岂不是看不上他。
　　而吉他是提名最多、也似乎最容易学的乐器。
　　只是时野在真正投入学习之后，才发觉这个提名就是在放屁。
　　唬人的花架子是挺好学的，简单的基础的确实还是蛮好上手的，可要是往精的学，别提有多少东西要磨要练了。
　　那一段时间恰好Fire没什么活动，除了日常的声乐舞蹈练习，剩余时间，时野都把自己关在宿舍房间里，对着教学视频一点点练。
　　茧子越来越厚，他又手欠总会去抠。
　　以至于，蜕皮的样子格外丑，丑得吓人。
　　茧子像是一个个圆圆的吸盘，扒在指腹上要掉不掉的。
　　像人体章鱼。
　　所以之后出席活动，时野都会套双手套，不让任何人瞧见他手的模样。
　　就算是现在鹿鸣问起，他也嘴硬，打死不认当时练得有多崩溃。
　　时野转而开启了新话题。
　　“明天打算几点钟出门？”
　　晚上在饭桌上，大家就说好了明天自由组队自由出行，没有统一的起床时间。
　　时野虽然默认鹿鸣最早八点才醒，但有个确切的出门时间，他也好做一些规划。
　　比如，有没有空吃早饭这个问题。
　　鹿鸣大概是看透了时野了解他的事实，都没说自己准备几点起床，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你不打算多休息休息？睡个懒觉，自然醒再出门，也不是不行。”
　　懒觉在时野的人生中，算是比较小众的词汇了。
　　请问，睡到八点算睡懒觉吗。
　　不过时野也没反驳，点了点头，认下了鹿鸣这相当随意的出行计划。
　　没成想，第二天自己啪啪打脸了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夜听的鹿式催眠曲起了效果，时野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也格外长。
　　本着“自然醒”的想法，时野睡前取消了那些过早的催命似的闹钟，结果这一觉格外香甜，直接睡到了太阳晒屁股。
　　另一边的鹿鸣照例八点钟醒来，赖了会床，刷了会手机，再爬起来洗漱换好衣服，已经是八点半。
　　按照上一次旅行摸索出的作息来看，时野这时候可能都醒了有一个小时了。
　　可当鹿鸣拿着摄像机去敲门的时候，里面没有回应。
　　鹿鸣：？
　　这么一大早就先出去了吗？
　　可时野不是跟他约了一起出去么，应该不会跟其他人跑了吧？
　　于是鹿鸣又敲了敲。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鹿鸣的手缓缓放下，视线也随之向下，落到了那么门把手上。
　　普通人自然是打不开这扇门的。
　　可问题是，时野昨天还特意要了张备用房卡给他啊。
　　现在这门锁没锁，对鹿鸣来说，没差。
　　主要矛盾在鹿鸣乐不乐意用那张房卡开它。
　　讲实话，有点罪恶。
　　鹿鸣抿着嘴，还是先在微信上给时野去了几条消息。
　　【Luuu：？敲你门没反应。】
　　【Luuu：出门了？】
　　又是一段长久的等待。
　　【Luuu：……？还是，没醒？】
　　这下，鹿鸣在一片纠结和罪恶感中，还升腾起了一股兴奋。
　　说实在的，他就没怎么见过时野安稳睡觉的样子。
　　……有点想看。
　　不，是非常想看。
　　鹿鸣抬头看了看房门上的摄像头，举了举自己手上的设备，比了个“嘘”的手势。
　　然后，他掏出了那张备用房卡，刷开房门，悄悄开了一条缝。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很严实，阳光被遮挡在外，屋内是一片捎带了些许暖色的昏暗。
　　隐约的，可以看见床上还有个微微起伏的小鼓包。
　　鹿鸣闪身进去，轻轻关门，全程没发出太大的声响。
　　地是瓷砖地，放轻脚步，比木板地静音多了。
　　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时野的床前。
　　时野的睡眠质量是真的很顶，鹿鸣这点小动静，根本不足以吵醒他。
　　于是鹿鸣悄悄凑近，好好把他看了一遍。
　　睡着后的时野看起来比清醒时要软和许多，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枕头和脸颊上，眉头舒展，眼睛紧闭，嘴唇微抿，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被子里，特别可爱。
　　鹿鸣很少用可爱去形容时野，可现在他脑子里确实只剩下这个词了。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鹿鸣想了想，拿出手机又多拍了一张。
　　有点暗，有点糊，但也有种朦胧美。
　　鹿鸣看着看着，定睛在了时野山根处的那颗小痣上。
　　此时的它像是具有特别强烈的诱惑力，在吸引鹿鸣去触碰它。
　　鹿鸣小心小心再小心，伸出右手的食指指腹轻点。
　　之前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时野，这下却有了反应。
　　他眼皮子颤了一下，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透过这条缝，他隐约看见床边有个人。
　　唔……粉色头发的人。
　　鹿鸣……？
　　那他应该是还在梦里。
　　大脑浑浑噩噩地下达了这个指令，四肢动作更加实诚地表达出主人的欲想。
　　鹿鸣本来见他睁开眼睛，有点怂地收回了手，有些忐忑地等待时野彻底醒来。
　　然而，有一只手从被窝中伸出，抓上鹿鸣的手，一把将人从床边拽到了床上。
　　还怕他冷似的，分出去一半的被子，把人团吧团吧塞进自己和被窝的怀里。
　　鹿鸣感受着缠绕在他腰背上两条胳膊的力道，贴着时野的胸膛，大气不敢出一点。
　　脑袋瞬间红温，大脑死机后磕磕巴巴想起一件事。
　　……等一下，设备好像，没关……！


第87章 
　　……其实关不关好像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刚才那一幕它已经全都记录下来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只是录像而不是直播。
　　要不然今天他两别出去玩了，潘万州都得气得飞起，直接买机票从申城飞来温陵，然后摁着他们的头训话。
　　至于这段留不留……要不等时野清醒后问问时野吧。
　　鹿鸣觉得大概率是留不下来了，谁乐意把这种雷一样的玩意交在别人手里呢。
　　到时没了底片，宋乐言也不会多此一举去剪门口那摄像头里的镜头了。
　　鹿鸣有一段没一段地想着后续的处理，还在梦乡中的时野就没有那么多需要考虑的了。
　　他自顾自地挪动了一下，寻找到拥抱鹿鸣最舒服的那个姿势，下巴磕上鹿鸣毛茸茸的脑袋，来回蹭了蹭，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鹿鸣：……
　　他刚做好的发型:)
　　鹿鸣无语地闭了闭眼睛，将头向上拱了拱，报复一样地撞了撞时野的下巴。
　　力道不重，所以时野没醒，反而抬手rua了鹿鸣一把，像在安抚突然有点生气的他一样。
　　太熟练了兄弟。
　　从拉人到抱人再到哄人，这一套连招过于丝滑，宛如演练过几百遍一样。
　　要是时野知道他终于能实操了一次，岂不美死他。
　　真想扒开时野的脑子看看他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鹿鸣边在脑子里大声吐槽，边摸索着将设备关机。
　　他也没法确认是否真关了，只能估摸着时间摁着开关键摁久些，然后将它尽可能推远，防止它不小心被他们两个人压到。
　　说起来，因为这次都是一人一间，床也从上次的两米二双人大床，变成了一米五的单人床。
　　小了不少，可当两个人紧紧相拥时，竟也显得绰绰有余。
　　松开设备、手上变空了的鹿鸣，五指缩了缩，最后转而搭上时野的后背。
　　而正好展现在鹿鸣眼前的，是时野露在睡衣领口外的一小节锁骨。
　　看起来好好啃。
　　未来不啃脖子了的话，啃锁骨行不行。
　　……不好意思，还没吃早饭，肚子有点饿，看什么都牙痒。
　　鹿鸣又盯了那锁骨一会，叹了口气，选择闭上眼。
　　将脑袋向下挪移，鹿鸣挨上时野起伏的胸膛。
　　没有绷紧的胸肌很柔软，像枕头一样。
　　而且比枕头有温度多了。
　　难怪之前时野嘀咕，他在上次旅行中有一晚睡着睡着跑时野怀里蹭来蹭去不肯走，把时野惹得大半夜起火。
　　这触感这么好，谁乐意走，就算只有潜意识他也不是傻子啊。
　　就跟时野抱着他还喜欢蹭他头发一样。
　　爱蹭，多蹭，没毛病。
　　这么想着，鹿鸣收紧双手，将脸埋得更深了些。
　　似乎是感受到了鹿鸣的渴想，时野也更用力将人拥住。
　　趁人睡着这么挨着人家，感觉有点变态。
　　但是，是时野先主动的，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时野。
　　他喜欢这个拥抱。
　　所以他不会去叫醒时野。
　　再说，还是他先提得睡到自然醒再旅行的呢，他才不要做自打脸的事。
　　就在这个拥抱中睡个回笼觉吧。
　　不过不能睡太死，万一错过了时野醒来后的反应，那他会觉得很遗憾的。
　　房间中的时针咔哒咔哒地响着，分针又跑了一圈多，在时针快跑到10的时候，时野终于有了转醒的迹象。
　　鹿鸣在听见时野几声哼哼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只不过时野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本来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自然合拢的眼睛也因为眼部肌肉的用力闭得更紧了些，嘴巴也抿得厉害，整张脸都在透露着“不想醒来”的信息。
　　……可不是么，梦里不仅有他鹿鸣，时野还能紧紧抱着呢，现实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但是没几秒，时野就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拒绝了美好梦境的挽留，睁开双眼迎接现实。
　　然后时野觉得，他可能做了个梦中梦，他现在还在梦里。
　　这个梦和上个梦的区别就在于，他怀中的鹿鸣是醒着的，正在笑盈盈地看着他。
　　鹿鸣见时野傻眼了——除了直勾勾地看着他发呆，没有其他的反应，忍着不笑出声，双手上移勾住时野的脖子，整个人向上蛄蛹了一下，与时野那双黑眸拉近对视距离：“醒了？要起床了吗？还是再睡会？”
　　……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也是给时野体会了一次了。
　　时野搭在鹿鸣身上的手还没收回来，反而下意识地护着鹿鸣，生怕他一不小心滚下床一样。
　　然而这一下，总算把时野拉回了现实。
　　因为他才注意到，鹿鸣穿着的，明显不是睡衣，而是一身要出门的行头。
　　隐隐约约的，时野想起了什么，终于将眼下这个情景自我解释通顺了。
　　接着，红温也好，脑子卡壳也罢，风水轮流转地，从鹿鸣轮到时野了。
　　那句“还想睡（抱）一会”被卡在喉咙，理智悬崖勒马，操纵舌头一字一字地回复：“醒了，起吧，不睡了。”
　　鹿鸣弯弯眼角，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胳膊，等时野后知后觉收回手，鹿鸣掀开被子下了床。
　　鞋子……啊，蹬得太用力，滚老远去了。
　　鹿鸣伸长腿把鞋勾了回来，穿上，回头看了眼还在红着脸满是不可置信的时野，摆了摆手去了外头的院子里。
　　时野看着鹿鸣下床的背影，看着他掀开窗帘走出去，徒留下被风稍稍吹起的窗帘，和从这条缝隙中倾泻而来的阳光。
　　草。
　　他没在做梦。
　　他真的把鹿鸣拖上床了。
　　……救命。
　　让他原地消失吧。
　　时野从床上下来进到卫生间里的动作，都像是落荒而逃。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忘记捎上手机。
　　他直觉，手机上会有线索能够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发生这一切的。
　　果不其然，在他打开微信后，就看见置顶备注发来了几条消息。
　　一系列的询问，从消息与消息之间的时间间隔来看，鹿鸣最开始是没想进来的。
　　直到他猜测时野是不是还在睡，才将聊天记录的最后一句停留在“我进来咯”。
　　好奇心害死鹿鸣。
　　弗莱格害死时野。
　　人不能瞎立Flag，说什么来什么，墨菲定律诚不欺我。
　　人生难得一次睡懒觉就这么被鹿鸣水灵灵地碰上了。
　　他还非常不见外地直接把鹿老师逮进老巢了。
　　蛇精蜘蛛精都没他这么大胆。
　　吐槽似乎让时野的大脑恢复了活络，之前短暂出现过一次的理性这才慢悠悠回归冒头。
　　不紧不慢地，将一些鹿鸣的反应细节塞到了时野的脑海里。
　　比如鹿鸣相当放松自然并不紧绷的身体，再比如鹿鸣回抱住他的手，再再比如鹿鸣对他的逗弄。
　　若说之前一个多月里，鹿鸣对他的亲近的包容是出于cp营业的需要的话，那么这次显然不是。
　　时野可以在清醒的时候给自己包装上营业的外套，可在潜意识中，一切都无影遁形。
　　除非鹿鸣觉得他就是个梦里都在想着什么营业吸粉顶级事业脑……不对，哪家事业脑会设想在床上做出那么亲密的动作给cp粉看啊。
　　排除这个设想，那么鹿鸣肯定发现了他的真心。
　　可鹿鸣在面对他毫无遮掩的亲密甚至占有的时候，他没有一丝挣扎，反倒选择了接受。
　　这是不是说明……
　　背后的答案惹得时野浑身发麻。
　　鹿鸣……也喜欢他？
　　真的假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时野忍不住头脑风暴起来，从最近几周，一点点回忆这一个多月鹿鸣的变化，最后，记忆停留在上一次排练演出前后。
　　好像就是那时候开始，鹿鸣开始做出那些若有似无、明面上合理实则次次都能勾起他念想的动作。
　　肢体接触，言语亲密，甚至睡着后，会主动打破惯例，越过无形的界限。
　　是了，当时他就是在第三天，鹿鸣喝醉后，从鹿鸣嘴里套出来了一些他并不喜闻乐见的信息。
　　可除了鹿某人觉得他是直男且擦边太过以外，还有个重要信息是，鹿鸣那会是有些春心萌动的。
　　以至于他短暂地更改了相处模式，致力于让鹿鸣那点微妙的情愫能够快快膨胀成熟。
　　可他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催生效果居然那么好。
　　想着想着，时野突然“啪”地一下打了自己一巴掌。
　　不为别的，就为他之后嘴贱说出来的“营业cp”。
　　时野突然在想，如果他没嘴贱整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是不是在这一个月中，他都能有机会跟鹿鸣谈上真正的恋爱了。
　　鹿鸣如果开窍真的那么早，那么这一个月来，或者说，就在他说出这个主意的时候，鹿鸣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是生气还是开心，好像都不重要了，至少目前为止，鹿老师看戏的成分相当足。
　　他装着以前那不开窍的模样，一次次勾着逗着时野，知道时野爱听什么，他就挑着说，知道时野想听什么，他就看情况爱说不说。
　　让时野不上不下的，忐忑，无奈，着急。
　　自作自受。
　　别问，问就是一切都是营业需求啊，跟鹿老师本人的情感状况有什么关系。
　　当时野梳洗完，鹿鸣听见动静回过头，看着他脸上那通红的巴掌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时野隔着老远就见鹿鸣愣了几秒后，表情一言难尽地说：“……我没生气来着，倒也不用那么狠地惩罚自己吧……？”
　　时野：……
　　虽然知道两个人想的是两件事。
　　但答案就是那么诡异地合上了呢:)


第88章 
　　不过比起告诉鹿鸣真相，让鹿鸣这么误会着也不是不行。
　　鹿鸣不明示，他也不好上赶着表现什么。
　　时野闭了闭眼，呼了口气：“说到底还是冒犯鹿老师了……”
　　那句抱歉还没出口，就被鹿鸣伸手示意打住。
　　鹿鸣咳了一声，目光有些游移。
　　他单膝跪上床边缘，在被子堆里扒拉着，翻出一个被埋了许久的摄像机。
　　时野：？
　　草了，怎么还有录像。
　　鹿鸣把摄像机拿过来翻看了一下，之前确实关机成功了，现在打开，设备的电量还是满格。
　　鹿鸣摸索着找到相册回放，将最新的视频点开，递给了时野。
　　“那个……本来也是我没经过你同意想拍个花絮来着……”
　　没成想之前那么“老实”的时野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视频从门口就开始了。
　　鹿鸣估计是已经初步设想好了成品粗剪的模样，连进门都做了小运镜。
　　镜头从房间的门，慢慢挪移到门缝，缝中的景象因为室内昏暗其实不太清晰，可正是这样的不清晰，勾起了人十足的好奇。
　　门缝越开越大，直到室内的全貌展露。
　　一声落锁的咔哒声，室内室外再次隔绝开来。
　　随着轻不可闻的脚步声，镜头一点点推进，时野熟睡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鹿鸣真的很会拍人，从大到小从面到点，一点点放大他认为的时野拥有的优点。
　　最重要的是，这个视角就像是更先醒来的恋人在一一打量自己的另一半一样。
　　带着欣赏，带着炫耀，带着爱意。
　　……要死了，鹿鸣知不知道自己的镜头语言已经变了啊。
　　这跟他三个月前拍的Fire化妆间花絮展露出来的镜头语言完全不一样了好吗。
　　前半段成片已经让时野感觉大事不妙了，在后半段，时野看到鹿鸣开始上手触碰，哪哪都没反应就痣那边最敏感，以至于他做出回应的时候，时野稍微一设想就能知道这如果被粉丝看到会是什么场景。
　　#时野の敏感点#
　　好糟糕的词条。
　　时野没忍住自己碰了碰那颗痣，但自己触摸就是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再继续看，视频里的时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吓得鹿鸣收回手的速度快到只在视频中留下了残影。
　　妥妥一个好奇心使然的小怂包。
　　而时野的表现在外人看来就真的很有意思。
　　床头有人他是一点没被吓到，反而很安心地闭了眼。
　　然后伸手把人逮了上来，一阵天旋地转，最后画面归于黑暗。
　　徒留一阵布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些模糊的哼哼唧唧的人声，还有鹿鸣拍打机子估计是在找关机键的声音。
　　……更糟糕了。
　　如果视频是停留在鹿鸣动手前，这还能算个有点暧昧、难以言说、但还算能见人的“时野睡颜大揭秘”。
　　有一定概率会被宋乐言拿去做加更，顺应一下粉丝想看卧室生活的呼声。
　　可这一整个……
　　先不提节目组会不会斟酌剪一段去用，宋乐言看了估计要来线下跟他对线。
　　太□□了。
　　这位爹粉不爆炸才怪吧。
　　鹿鸣瞥了一眼时野的表情，琢磨着问：“要删吗？”
　　……都不问要不要留了呢。
　　说要删的话，其实时野不太舍得。
　　前面那段拍得真的很好，是那种时野自己能反复观看回味的好。
　　更是他会直接剪进鹿野仙踪cut的完美镜头。
　　可惜后半段一言难尽，过于炸裂。
　　所以摄像机什么时候能进化到拥有实时裁剪功能。
　　这样他就能裁一半留一半给宋乐言了。
　　或者今晚他们自己导素材行不行，偷偷把这段薅过来。
　　脑子里有的没的可行的不可行的都想了一圈，时野最后决定先将这事放一放。
　　反正摄像机还在他们手上，有一天的时间去考虑。
　　时野想着想着，就准备带着它出门了。
　　不过还没等他开门，鹿鸣先行拽住了他。
　　鹿鸣指了指脸侧，时野才反应过来那还有个巴掌印没消呢。
　　好在下手没有太重，看着并没有要肿起来的迹象。
　　鹿鸣凑近仔细看了看那个已经慢慢模糊消解的巴掌印，哭笑不得：“要真顶着这个出门，就算没这段录像，光门口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就够他们想了。”
　　也是。
　　鹿鸣进门，但是时野顶着巴掌印出门。
　　怎么看都会被编出很离谱的故事。
　　比如偷偷入室的鹿老师惨遭时野酱酱酿酿的制裁，鹿老师忍无可忍最后甩了时野一巴掌什么的。
　　如果有列文虎克在那比对手掌大小，觉得那不是鹿鸣的手掌，故事可能会变成时野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对不起鹿老师的事，故自掌嘴巴。
　　总之肯定是#鹿鸣进屋时野挨打#的局面。
　　罢了，这件事还是不要抖出去为妙。
　　不过两个人好像都很默契地忘了一件事。
　　当两个准备出门游玩的人，却在房间里磨蹭了那么久，本身就是一件很让人遐想发散的事情。
　　门口可是有能记录拍摄时间的摄像头在看着的呢jpg
　　等到时野的脸恢复原样，时间已经将近中午。
　　也亏得鹿鸣之前又小眯了一会，不然清醒地从八点饿到现在，他又该胃痛了。
　　哦，还要感谢时野背包里那些个小零食，也算是为鹿鸣垫肚子大业出了一份力。
　　两人在屋子里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好好给今天之后的行程做了个规划。
　　首先，当务之急是去吃个午饭，下午可以去西街逛逛，晚上有一场木偶戏，听完了可以慢悠悠散步回来……
　　当然，这些只是初步计划，时野觉得，90%的概率他们不会按着这个计划走。
　　鹿鸣跟时野出门的时候，好巧不巧碰上了宋乐言。
　　宋乐言：？
　　他怎么记得几个小时以前鹿鸣就已经出房门了？
　　原来还没走的吗？这几个小时都在时野房间？
　　干嘛呢两个人，开小会布局后头的行程吗？还是在背后蛐蛐他不让两个人睡一块呢？
　　宋导不知道。
　　宋导也不指望这一段两个人有拍，心里嘀嘀咕咕地端着水杯走回了导播间。
　　果然旅游中最不可缺乏的事，就是去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
　　没吃过的才算是新奇体验嘛。
　　考虑到饿了一早上的胃的接受能力，鹿鸣只能忍痛把温陵极有特色的粽子排后，先找了一家店，和时野各自点了一份面线糊。
　　端上来的面线糊热气腾腾的，鹿鸣眨眨眼，低头，将脸直面这蒸腾的热气几秒，都感觉皮肤水润了不少。
　　再看碗中，面线细如发丝，汤色清澈，而面的上方，码着鹿鸣要加的大肠和醋肉。
　　边上还有一碗油条。
　　光是看着，鹿鸣就觉得嘴巴在不自觉地分泌唾液，再一闻香气，肚子直接咕噜噜叫了起来。
　　而旁观时野，大概就只比鹿鸣多了一样东西。
　　嗯，葱花。
　　鹿某人深恶痛绝的东西。
　　其实小葱花鹿鸣还是能接受的，葱条也还好，他能直接挑掉。
　　最让他觉得痛苦的是大葱。
　　那个味过于浓郁不说，论谁小时候被大葱圈卡过嗓子都会生理性觉得这玩意有点恶心。
　　不过这碗面线糊里葱姜蒜一个都没有，很完美，肯定很好吃。
　　鹿鸣拿起筷子轻轻一挑，面线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汤汁呲溜一下滑入口中。
　　面线柔滑，汤底醇厚，无论是触感上还是味觉上，体验都相当棒。
　　大肠与记忆中差不多，沾着汤汁倒也变得极为鲜美。
　　醋肉鹿鸣没尝过，是种有点新奇的口感。
　　他特意查了一下，醋肉是将猪肉切片，用特制的醋汁腌制后油炸至外酥里嫩，所以每一片都会裹挟着醋的酸甜和肉的香醇。
　　听起来有点像锅包肉。
　　不过因为在面线糊里泡了一会，醋肉酥脆的表皮被汤汁泡软了些，咬起来没那么脆爽，可其酸甜的味道也足够开胃。
　　有机会要去吃个不泡汤的醋肉。
　　鹿鸣边嚼边这么想着。
　　边上的油条也不是干吃用的——不然鹿鸣在申城吃过的油条不少，没必要特意再点。
　　油条不是一整根，而是被切成了一小段一小段。
　　这方便了鹿鸣。
　　鹿鸣夹起一小段油条，猛地把它摁进了面线糊的汤中。
　　随机溺死一根油条jpg
　　几秒钟后，鹿鸣将油条从汤中提起。
　　油条的表面挂满了面线糊的汤汁，看起来油光锃亮的。
　　鹿鸣轻轻吹了吹，然后将油条送入口中。
　　被汤汁泡过后的油条外层已经变得柔软，内里却还保留着一丝脆劲，有些反差，也与面线糊的细腻口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想吃更软一些的，把油条再泡久一点就可以了。
　　仔细品尝过后，就是一阵暴风吸入。
　　本来就饿的肚子早就受不了这慢悠悠的进食了，直到有东西彻底落到胃袋里，胃才歇下继续闹腾的心思。
　　等鹿鸣呼噜呼噜吃完，他也没忘记那个被放在一边自顾自闪着红点的摄像机。
　　他将其端过，像吃播一样，仔仔细细地描述了这道餐品的味道与口感体验，致力于将自己的一切感受更具象化地传递给观众。
　　那些话在时野听来，感觉像是有什么加成魔法。
　　吃起来更香了呢。


第89章 
　　介于一个月前时野跟鹿鸣“自怨自艾”过没有美食综艺看得上他、以至于他不能和鹿鸣一块上节目。
　　鹿鸣吃完讲完后，就把镜头对准了时野，在那可劲拍。
　　时野看着突然转向自己的黑黢黢的镜头，嘴巴没刹住，直接把嘴里的面线咬断了。
　　脱离开来的那段面线啪得一下掉回汤汁中，溅起了少许汁水。
　　时野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哦，黑的，那随便了。
　　一套动作相当丝滑，明明时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完美表达出了个大家都懂的信息。
　　鹿鸣在镜头后面轻笑：“没事的时老师，就算脏了，咱们离民宿也不远，回去换也来得及。”
　　时野闻言，低下头凑近碗，近距离吸溜了一口面线。
　　咬断的时候，时野拿筷子把剩下那截夹得牢牢的，没再给它自由落水的机会。
　　力证自己并不想多回去一趟的心。
　　把鹿鸣逗得笑个不停。
　　之后，不知道鹿鸣是出于真心还是故意，他在用自己的镜头语言去记录表达时野的吃相的同时，还自己给配了画外音——夸夸时野合集。
　　上到时野不吧唧嘴，不会把汤汁吃得到处都是，下到时野挑面的时候筷子都不会碰到碗发出响声，总之都是一些很微小的点。
　　可就是这么些微小的点，搭配上鹿鸣那“以小见大”的“夸奖”，就格外让人感到羞耻。
　　而且其夸奖中心点，有耳朵的都听得出来这是在猛夸时野吃相不错，并吆喝，快来个节目组找他。
　　鹿鸣几乎是一点点看着时野在镜头下红温的。
　　最后时野实在受不了了，夹了一节油条直接了当地塞进了鹿鸣的嘴里。
　　在鹿鸣“唔唔唔”不知所言的声音中，时野快速解决掉了剩下的面线糊。
　　接着，他从鹿鸣手上夺过摄像机，将镜头转向变成仓鼠了的鹿鸣。
　　鹿鸣见摄像机脱手，眼睛瞪得老大。
　　而脸颊被油条塞着鼓鼓的，鹿鸣直觉这画面不太好看，于是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力争快速将那油条咀嚼吞下，一只手虚虚挡在镜头前，跟着时野左右乱晃，就是不让他拍。
　　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愣是让画面看起来格外混乱。
　　闹累了，时野看着摄像机上的取景框，很无奈地笑了：“就这玩意，宋导会剪进去么？”
　　镜头里的鹿鸣拿着勺子喝了口汤，缓了缓差点被油条噎住的喉咙，长舒一口气：“说不定会边剪边大声吐槽这两个人怎么能那么小学鸡。”
　　时野抬眼挑眉：“我还录着在呢。”
　　“……录着就录着，随他听。”
　　一碗面线糊要说有多管饱，在两个成年男性身上真的很难说。
　　至少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的录像里除了在街头游荡，就是吃吃吃。
　　其中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起因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鹿鸣注意到一家尚且关着门的店面，门口居然三三两两排起了队。
　　出于好奇，鹿鸣拽着时野上前看了看。
　　这是一家专卖芋头饼的店铺，紧闭的卷帘门上还贴着一张塑封过的红纸。
　　上面写着——营业时间：四点半至五点开门，卖完为止。
　　最早四点半开门……
　　现在才四点不到。
　　鹿鸣眼看着队伍正在一点点变长，当机立断，拉着时野排到了队伍后面。
　　能让民众提前那么早蹲点的店，味道肯定差不到哪去。
　　来都来了，反正晚上的木偶戏还早，等一会不要紧。
　　排在两人前头的小姑娘，本来在低着头拿着手机和人聊天，大概是聊到了排队的事情，小姑娘切到了录制页面，边录边说：“我以为我来得够早了，结果你看前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
　　说着，她慢慢运镜转身，想拍个后面的镜头：“我后头也排了不少人……卧槽。”
　　鹿鸣就这么水灵灵地跟国骂正面对上了。
　　看着呆愣住的小姑娘，鹿鸣双手在嘴前比了个叉，自动消音：“哔——”
　　拿着摄像机把这一幕录下了的时野快被鹿鸣可爱死了。
　　小姑娘后知后觉看到了时野手中的镜头，没拿手机的那只手快速捂住了嘴，拿着手机的那只手，胡乱地在屏幕上乱点了一通，不仅把录制好的视频发了出去，还打出去了一段乱码。
　　对面好友：？？？你干嘛呢？？？
　　对面好友：我靠！！！
　　对面好友：你在那家阿姨芋头饼那对吧！！等我！！！我速来！！！
　　小姑娘已经顾不上好友是不是真的要来、什么时候到，她语无伦次：“啊……真人？鹿鸣和时野……哦我的妈呀我要晕过去了……”
　　音旅记官方果然又在装死吧，人来温陵了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让小姑娘更加晕乎的是，鹿鸣还很接茬地跟她对上话了：“别这会晕啊，晕了我可就要把你放一边抢你前头排队咯。”
　　小姑娘：……
　　小姑娘：“你坏，罢了，我爱。”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但休想跟我抢芋头饼。”
　　鹿鸣边忍笑边接话：“这家芋头饼就这么好吃啊？”
　　小姑娘十分认真地点了好几下头。
　　从小姑娘这，鹿鸣和时野了解到了这家店的历史。
　　这家店的店主是一位阿姨，亲手手作芋头饼已经有二十年了。
　　之前没盘下这家店面的时候，她会自己骑着自行车，载着三箱在家做好的芋头饼，在某个热闹的街头定时定点刷新售卖。
　　一开始，售卖还需要阿姨吆喝，后来，尝过的人一大半成了阿姨的回头客，一传十十传百的，想买的人越来越多。
　　可阿姨手作的份额有限，每天撑死了就五百个，所以买她家的芋头饼成了要抢的事。
　　有人摸清了阿姨会什么时候出现在哪个路口，自发地在那先排起了队。
　　以至于前几年，街头莫名其妙出现了一条目的地不明的长龙，都成了本地人心照不宣、游客看了觉得稀奇的奇观。
　　现在有了店面，大家排起队了目的就更加明确了。
　　至于味道，小姑娘除了说“你们待会自己尝尝就知道了”，还说了一个竞业故事。
　　之前有人见阿姨这边客流量那么好，直接在她店面边上开了另一家芋头饼店，营业时间比阿姨更早，明摆着是在抢客。
　　可是除了个别几人会去买一两个过来边等边吃，其他的顾客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
　　甚至等阿姨这边卖完了，他们家也收留不了几个心碎顾客。
　　落差巨大，那个店没撑多久就关了。
　　鹿鸣听了有些咋舌：“味道差距那么大啊？”
　　小姑娘若有所思：“那家我也试过，但是只能说平替都算不上吧，饼干不够脆，芋泥不够酥软……反正没这家好吃。”
　　不知道这期播出后，那位前店主会不会刷到节目。
　　听到这种评价，怕不是在破产后又要破防一次了。
　　干等着有些无聊，鹿鸣和时野盘算着，在这开了一个小小的聊天直播。
　　工作日下午四点多，能立马进来的粉丝不算多，除了上完课了的大学生，就是正喝着下午茶的工作党。
　　有人注意到了两人的账号名字。
　　【？等等，我还以为你们两单纯出来玩，结果是在录音旅记？？】
　　【也是，咱们时老师可是公认的没空旅游[狗头]也就上音旅记解解馋了。】
　　【好熟悉的背景……你们这次是在温陵吗！这家店巨好吃啊啊啊我又有好久没吃到了QvQ】
　　两个人打完招呼，直接顺着弹幕开聊。
　　“又一个忠实顾客出现了哈哈，我们正排着队呢，离店开门还有点时间，所以上来跟大家聊聊。”
　　“后面那么多人都是来吃的吗……不然呢，以这家店的口碑来说，我们两看起来不会比它更好吃的。”
　　“等多久了？等了半个多小时了吧，感觉好久没排这么久的队了，有一点点腿酸。”
　　“还要等多久？喏，店主给自己的开店时间留了半小时的时间差，我们是再等几分钟还是再等半小时，得看老板——”
　　好在两个人今天的运气不错，四点刚刚过半，店主就来了。
　　小姑娘口中的自行车，现在已经被阿姨换成了电瓶车，可装着芋头饼的箱子，却依然是三箱。
　　阿姨已经上了年纪，可下车、开卷帘门的动作仍旧十分麻利。
　　她弯着腰使着劲，一箱一箱把车上的箱子架到售货台上，接着，绕进后台，把箱子一个个打开。
　　掰开纸箱盖子，拉开里面松松耷拉着的塑料膜，手臂一环，塑料膜就丝滑地套在了箱子边上。
　　本来从缝隙中隐隐钻出的香味，立刻呈排山倒海之势扑涌而来。
　　就冲这香味，鹿鸣就一定会买。
　　店铺正式开张，等在最前面的人下单十分利索。
　　如果鹿鸣买听错，这些人居然都是十个十个买。
　　假设每个人都买十个，阿姨一天至多招待五十个人……难怪排得那么早，晚来一会可能就没了。
　　前面的速度太快，没一会，就到了鹿鸣。
　　鹿鸣本来没打算买那么多，可一想到自己也算是排了蛮久，不好好吃一顿有点可惜，于是两种口味共要了十个。
　　为什么不是八个……
　　因为十个好算钱。
　　时野虽然站在鹿鸣边上，但他见鹿鸣买了那么多后，就没凑热闹再买一袋。
　　两个人离开了队伍，离开了店面，环顾四周，找了一个小花坛边边坐下。
　　店主阿姨说，袋子不能系紧，闷久了不好吃，所以鹿鸣拎着袋子的时候，感觉里头的热气直往他指节上扑。
　　芋头饼有两种口味，一个甜一个咸，咸口的上面撒了黑芝麻，甜口的则撒的是白芝麻，很好区分。
　　鹿鸣想着，自己目前吃到的带芋泥的食品基本都是甜口的，先吃甜口肯定不会踩雷。
　　于是，他捏起一个撒满了白芝麻的芋头饼，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这个芋头饼是两片饼干夹着一层芋泥，整个都被炸过一轮，咬起来脆生生的，声音特别好听。
　　鹿鸣还没尝出味，就先被这个声音爽到了。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靠近摄像机，想让机器能把这声音录得更清楚。
　　鹿鸣又啃了一口。
　　这回他又仔细品了品里面的芋泥。
　　芋泥被碾得很细腻，没有很明显的芋头块，香甜松软，入口即化。
　　确实好吃。
　　也不知道是芋头饼太小，还是鹿鸣吃得太急，没几下，这个芋头饼就被消灭干净了。
　　鹿鸣砸吧了下嘴，回味了一会，便迫不及待地捏过另个咸口的，啃了下去。
　　两者的区别就在于里头的芋泥的味道，一个甜腻，一个鲜咸。
　　鹿鸣个人感觉，咸口的吃起来更不腻一些。
　　吃着吃着，鹿鸣感觉有一只手抹上了自己的嘴角。
　　他抬眼望去，看到时野端着摄像机，笑得很无奈。
　　“吃这么急，芝麻沾了满嘴。”
　　“……小馋猫。”


第90章 
　　昨天晚上鹿鸣才仔仔细细摸过的、带有薄茧的柔软指腹，此时正摩挲着他的嘴角。
　　鹿鸣吃饼的动作停了下来。
　　感受着指腹带着芝麻粒擦过皮肤，本来还没什么存在感的芝麻一下子就充满了颗粒感。
　　而时野自带的火气确实旺，至少跟鹿鸣被风吹得有点发凉的脸对比起来，他的手显得热乎乎的。
　　其实让鹿鸣有点惊讶的，是时野的直接触碰。
　　时野做事情的目的性一向很强。
　　面对同一件事，他的做法不同，常常意味着行为背后的目的也不同。
　　比如说，如果时野刚才真的是想将他嘴角的芝麻粒擦干净，那么最有效的做法其实是使用纸巾来擦拭。
　　毕竟，下过油锅的芋头饼上，就连芝麻都裹着一层油呢。
　　光拿指腹擦拭，指不定嘴角没擦干净，手上还沾了油渍。
　　那么，这个行为背后的目的……
　　鹿鸣抬眼看了看他手上依旧在运行的摄像机，思来想去，只有“出于营业”这个理由最合理。
　　私下里……
　　才刚刚经历过早上那种尴尬，时野真的这会就缓过来了吗。
　　也说不准，毕竟时老师自我调节能力一流。
　　再有一个猜测，就是时野通过早上鹿鸣的反应意识到了什么，眼下这行为也不算试探，更像是肆无忌惮、不再畏缩的自然而然的亲昵。
　　那就更有意思了……
　　时野不知道鹿鸣在这短短一分钟之内还头脑风暴了一波。
　　真要论他的行为目的，他就只是想借此碰碰鹿鸣。
　　为此，他还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一粒一粒地去拨弄那些芝麻粒。
　　可鹿鸣的吃相摆在那，脸上并不会沾那么多芝麻让他拨。
　　捻掉最后一颗，时野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然而，他收的速度太慢，没能躲过鹿鸣下意识舔上唇周的舌头。
　　柔软，湿润。
　　这是从指腹传回给时野的感受。
　　鹿鸣也被这接触弄得一愣，舌头迟疑地收回，抵着上颚，低声喃喃：“我不是故意的……”
　　才怪。
　　让你一直碰着他的嘴角不拿开，好几次都快要碾上嘴唇了，搞得他都有点心跳加速了。
　　鹿鸣当然不会只让自己陷在这种境地中，总要讨回一点本嘛。
　　说完，鹿鸣像是为了避免让两人继续尴尬下去，赶忙低头，抽了一个新的塑料袋，套了个咸口芋头饼，递给时野：“也别光拍，你也吃，现在还热乎着，脆脆的，凉了可就没那么好吃了。”
　　等时野接过袋子，鹿鸣从他手里拿过摄像机，同时自己又捞了一块饼，边拍边吃。
　　尽管时野做得再隐蔽，鹿鸣还是悄悄看见了，他在芋头饼的遮挡下，轻轻舔舐过自己的指腹。
　　好色哦。
　　这可观众不宜。
　　鹿鸣红着耳朵，稍稍改变了下角度，帮着时野打起了掩护。
　　芋头饼的份量，一个不大，可五个下去就不小了。
　　毕竟是实打实的饼干和压得很厚实的芋头，管饱。
　　就是有点噎。
　　离木偶戏开场还有好一会，鹿鸣拽着时野开始去寻觅喝的东西。
　　温陵有不少本地品牌的奶茶店，名字鹿鸣没怎么听说过，但是根据客流量可以判断出，这些店在本地确实蛮火的。
　　于是鹿鸣再一次随大流，找了家排单相对少一点的，点了两杯饮品。
　　虽说是店铺中的招牌饮品，但是光看名字，鹿鸣其实有点无法想象成品。
　　石花水果佛跳墙……
　　先不说佛跳墙这三个字出现在了饮品上，这个石花又是……？
　　忙碌的店员自然没空搭理他，鹿鸣突然不太想自己上网查，于是在周围等待的顾客中，锁定了一个目标，上前问道：“你好，可以问问你，那些个饮品中的石花是什么吗？”
　　被问到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他被鹿鸣这么一问惊了一下，上下仔细看了看鹿鸣的脸，有点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呃……你是在问我吗？”
　　鹿鸣点了点头。
　　男生性格似乎有些腼腆，挠了挠脸颊，目光接触鹿鸣的眼神没两秒，就又移开了视线：“啊……那是我们这的一个特产，叫海石花，清热解暑润肺用的，以前常被用来做凉茶，近几年被这家店拿来开发出了系列饮品，是不是还挺有特色的？”
　　鹿鸣了然地点了点头：“清热、解暑、润肺……凉茶……那这款饮品岂不就是家里人也不会拦着不让喝的类型？”
　　男生嘿嘿两声：“哪只不让喝，有时候夏天太热了还会让我们做孩子的帮忙带杯，除了嚷嚷贵，倒也不会说其他的。”
　　三句话让父母心甘情愿为我买零食jpg
　　鹿鸣问完想问的，就想道谢告别结束对话，可男生似乎不这么想。
　　他又往鹿鸣那挪了一步，凑近了些，问道：“你是明星吗？还是网红呀？是来温陵旅游的吗？还是来拍视频录节目的？”
　　像是怕鹿鸣误会他，他问完又连连摆了摆手：“我没其他意思，就是看你长得特别好看。如果觉得冒犯可以不用回答我。”
　　在后面充当摄影师的时野，把他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因着时野自己就是被鹿鸣的皮相狠狠冲击过的人，所以他并不意外鹿鸣那张脸会吸引到其他人。
　　但是吸引到的，大部分还是女性，以及一部分给子。
　　可时野的给子雷达没响，面前这男生大概就是最后那部分堪称稀有的纯种直男。
　　即便如此……
　　时野心里还是升腾起了一丝丝的不爽。
　　俗称醋意。
　　兴许是他站得太靠后了，淹没在人群中了，以至于男生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他呢。
　　男生确实没其他意思。
　　他身边少有长得那么干净帅气的同性，难得遇见一次，并且搭上了话，他就想多沾沾这种帅哥气息。
　　所以当时野走近鹿鸣，男生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位风格迥异的帅哥，自然而然的，也注意到了他手上拿的摄像机。
　　都不用鹿鸣回答，男生便知晓了刚才自己问题的答案。
　　想到可能在鹿鸣搭话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录了进去，男生没躲避镜头，反而对着镜头朝时野发出了赞美：“嘿，这位哥们！你长得也好帅啊！尤其这发色！超级酷！不给自己也多拍点吗？”
　　时野：……
　　鹿鸣：……
　　鹿鸣也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看走眼的一天。
　　这哪里腼腆了。
　　感觉丢进人群能直接变成社交恐怖分子。
　　三个人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鹿鸣他们的饮品已经做好了。
　　鹿鸣从营业台那接过饮品，借机跟这位男生告了别。
　　男生笑得憨憨的，朝两人挥了挥手：“祝你们在温陵玩得开心。”
　　懂了，腼腆憨厚是这位兄台的伪装色。
　　这世界真是个巨大的表演舞台。
　　离开门店，鹿鸣和时野便准备往木偶戏剧院走了。
　　有点远，走过去不太现实。
　　要说温陵的特色交通，共享电动车算其一，那么小白公交车便算其二。
　　小白是种随招随停的小型八座电瓶车，主要在主城区随机刷新，上车前需要问一问司机走的路线，如果能到达目的地，就可以扫码上车。
　　有点像景区观光车。
　　且小白的速度较低，很适合吹着风慢悠悠地游览城市。
　　手上有吃食的话，那就更悠哉了。
　　恰好鹿鸣他们身处的街道还算热闹，向路人问了个小白出现概率较大的刷新点，两人就拎着饮品，在那处等候。
　　等的时间鹿鸣也没闲着，开始研究品尝起手中的这杯佛跳墙。
　　这杯果茶里的小料相当足，与其用喝这个动词，可能用吃会更贴切。
　　整体是以百香果的果汁为基底，酸甜口，很解腻。里头加了不少其他水果，比如西瓜、菠萝、芒果、柠檬等等，但口感清爽，层次还很丰富。
　　海石花在其中的存在感也格外明显。
　　其他的水果或脆或糯，海石花的口感则有点像果冻，Q弹嫩滑，舌头一用力，就会在口腔中碎成小块。
　　至于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鹿鸣的错觉，他感觉其中有点点，海的味道？
　　总之蛮新奇的。
　　而时野的那杯是石花油柑杨桃冰，清热的石花，降火的杨桃，刮油的油柑，感觉比鹿鸣这杯还要解暑解腻。
　　鹿鸣呱唧呱唧，把手中的这杯佛跳墙吃了大半。
　　这时，小白也吭哧吭哧地到了。
　　今天的运气真的很不错，等到的第一班小白就可以把两人送到目的地。
　　扫了码，上了车，两人找了个并排的位子坐下，吃喝着饮品，看起了边上那慢慢倒退的风景。
　　随着夜幕的悄然降临，街道两旁的店铺灯光逐渐变得璀璨夺目。
　　路上行人纷纷，街巷中的喧嚣声也随之高涨。
　　小白车上没有机械的站点播报，只有路人的询问和司机口中的终点站名，为这趟行程勾勒出一条无形的路线。
　　如果本身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就这样随心地乘坐小白车穿梭于城市之中，也是一次别致的旅行。
　　……就是有点颠。
　　还得时不时提防一下突如其来的刹车。
　　在这种处境下，鹿鸣能把那杯佛跳墙吃完喝完还一滴未洒，属实厉害。
　　时老师忠实记录，并如此感慨道。


第91章 
　　晚上八九点，粉丝发现，鹿野仙踪又开了一场直播。
　　【？我之前还在为下午场没赶上而悲伤，你两晚上就水灵灵地又开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今天这么有分享欲吗！你们又遇见什么好玩的了，说来听听！】
　　此时的鹿鸣和时野刚看完木偶戏，因为不急着回去，于是选择边和粉丝聊天，边压马路。
　　要聊刚才的见闻，那鹿鸣可有话要说了。
　　“刚刚我们去看了温陵这边极具特色的木偶戏，提线木偶。”鹿鸣说着说着，抬起双手，十指舞动起来，“真的好活灵活现，每一个动作在木偶师的操作下都特别丝滑，我们放大录了一些小片段，如果忽略边上木偶师的腿的话，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时野听着，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照片：“鹿老师整场惊呼声就没停下来过，尤其是这个……”他将照片展示在镜头下，“那个酒壶本来是放在小桌上的，有一个提壶倒酒的戏码，鹿老师见木偶真的把酒壶拎起来的时候，眼睛瞪得可大了。”
　　鹿鸣噘嘴：“怎么搞得好像就我一个很惊讶似的……你们时老师那会眼睛也瞪圆了，表情波动幅度可大了。”
　　【啊？？？提起来了？？？怎么做到的？？？】
　　【确实是让人很惊讶的一件事……但我更好奇你们两是怎么在这种惊讶中还能互相注意到对方的表情的？？】
　　【别问，问就是“兄弟”之间心有灵犀。】
　　后来，粉丝网友才品出来，今晚与其说是鹿野两人的repo直播，倒不如说是两人之间的互损直播。
　　譬如，时野透露，由于鹿老师的前头好巧不巧坐了个一米九几的壮汉，“小巧”的鹿老师的视线被挡了一半，总得扯着脖子看。
　　后来实在受不了了，跟工作人员要了本来是给孩子垫座位的增高垫，双层折叠的，垫了一半在屁股底下，剩下一半靠在了椅背上。
　　【？好好笑啊！！！】
　　【虽然但是我记得鹿宝也不算矮吧，只是没到一米八（狗头）】
　　【我记得最新数据是一米七八？穿鞋也一米八啦，坐下来看不见只能说我们鹿腿太长了直接折叠了（狗头）】
　　于是，大家就鹿鸣的身高讨论起来，有一条弹幕还给鹿鸣提出了一个可行度极高的建议。
　　【鹿鹿有没有想过正骨？说不定能原地拔到一米八呢。】
　　说起这个，有些元老级鹿角来劲了。
　　【很不幸的是，其实鹿宝已经去尝试过一次了。】
　　【还是因为看见同行上综艺体验正骨长高了，才心动了去的。然而因为本人体态太好了，前前后后没有任何变化。】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那就夸夸鹿宝吧。】
　　鹿鸣瞥见这个话题，适时出来为自己澄清了一下：“那次真要说其实算不上正骨……因为医生说我哪哪都正常，不需要，最后只是推拿放松了一次。”
　　“所以大家如果有正骨的想法，在正骨之前一定要先面诊，再决定要不要正骨，毕竟它其实是一种治疗手段嘛。”
　　鹿鸣顿了顿，顺道打了假。
　　“而且医生跟我说，正骨长个几厘米基本也是扯淡，要么就是本人驼背总算站直了，要么也只是椎间隙通过正骨按摩拉宽了，再站一段时间还是会压回去的。”
　　时野在边上捧哏似的点了点头：“所以说综艺终归是综艺，比起正儿八经科普，它们更喜欢放一些大家爱看的戏剧效果。”
　　【道理都懂，但是该被骗还是被骗。】
　　【原来圈内人也会被综艺骗到，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安慰感。】
　　话题发散了一下，又被两人拉了回来。
　　后来，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了鹿鸣拍摄的“时野被木偶猴子抓头发”的珍贵影像。
　　那是在木偶戏结束后，观众可以和自己喜欢的木偶进行合影。
　　由于这只猴子跳舞的模样太可爱，时野选择了它。
　　结果没想到这猴子本性难移，拍着拍着，便跳到他头上开始作威作福起来了。
　　再之后，大家看到了时野拍摄的、弹钢琴弹得很溜但是操控木偶格外笨拙的鹿鸣。
　　……更好笑的，时野刚说完“我们鹿老师的钢琴手现在正在十指打结中”，鹿鸣就拎着木偶一巴掌拍上了时野的镜头。
　　特别清脆的一声“啪”。
　　好像在打脸似的。
　　该损的损完了，压马路也压够了，两人跟观众告了别，下了直播，开始思索怎么回去。
　　他们刚才走着走着，走到了个蛮清净的地方。
　　这也意味着，小白大概率不会在这里刷新了。
　　不过没关系，没有小白，还有小橙。
　　小橙是温陵的共享电动车，用于短途出行也很方便。
　　电动车上还自带了手机支架，可谓是相当贴心了。
　　鹿鸣查了下导航，这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远，骑回去完全OK。
　　就是骑的时候设备不太好摆放，所以拍了个戴头盔上车的镜头，两人便把设备暂时关了，专心骑车。
　　导航由鹿鸣开着，鹿鸣开在前头，时野跟在后头。
　　一路上人不太多，两个人前后间隔也不算远，骑着骑着，时不时还会隔空喊话一下。
　　有时候是聊天，更多的时候是鹿鸣在提醒时野。
　　“小鹿提醒您，前方路口继续直行，不要拐弯哦！”
　　“前方路口即将右转，注意后方来车！”
　　这一段没录下来，其实时野感觉有些可惜。
　　这么可爱实用的小鹿导航，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不过真录了，放出的时候可能又会有一波粉丝艾特地图软件，让他们赶紧找鹿鸣录个语音包吧。
　　自己私有也挺好的。
　　第二天，鹿鸣终于如愿以偿，吃上了他心心念念的粽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粽子，鹿鸣还不会有那么大的执念。
　　这家的粽子从个头上来说，就要比平时早餐店里的粽子大个不少。
　　而且里面的馅料不是普通甜粽的蜜饯和普通咸粽的肥肉。
　　……都临海了，温陵人非常自然而然地，把海鲜也作为馅料食材，与粽子融合了起来。
　　比如摆在鹿鸣面前的这一盘，就是鲍鱼肉粽。
　　而且更让鹿鸣觉得不可思议、一定要试一试的，便是肉粽下的汤底。
　　对，汤底。
　　这个肉粽在上桌之前就会由店家率先剥好，放置在拌有花生酱和甜辣酱的碗中。
　　做温陵相关的攻略之前，鹿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花生酱甜辣酱和粽子联系在一起的。
　　就像他之前也难以置信，本省的人，居然还会有饺子蘸番茄酱这种吃法一样。
　　有一种站在火锅店小料台前，看着一堆酱料无从下手最后为非作歹的感觉。
　　不过这种吃法能够延续下来，并且有很多人推荐，就说明这种吃法并不算黑暗料理。
　　鹿鸣想着网上的攻略，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把一整颗肉粽拆解，将其与酱料拌均匀。
　　其成品，就是一碗物料丰富的糯米饭。
　　虽说名字是鲍鱼肉粽，但是里面包含的馅料并不只有鲍鱼。
　　鲍鱼只是主体，还有沙软的咸蛋黄、炖得软烂的肥肉、劲道的虾仁来丰富口感。
　　最令鹿鸣感到意外的还是那两种酱料混合后带来的体验。
　　甜辣酱的甜味与微辣，和花生酱的香滑完美融合，再加上肉粽本身带有的鲜咸，每一口都是甜、辣、咸、香的交织，复杂而和谐。
　　而本来吃着容易噎的粽子，在这两种调料的中和下，似乎润滑了不少。
　　不过吃多了还是会腻。
　　这时，边上的牛肉羹就派上了用场。
　　那是鹿鸣在点单的时候，看着攻略顺带点的。
　　跟着攻略走，虽然偶有踩雷，但大部分鹿鸣都觉得有可取之处。
　　至少靠着这碗牛肉羹的解腻，鹿鸣成功光盘了。
　　要不是有点不雅观，鹿鸣能在镜头前打一个饱嗝。
　　鹿鸣瞅见时野面前那一盘，并没有被拆开，吃得还剩下一个底的粽子，撑着脑袋提议道：“拌起来确实蛮好吃的，剩下的要不拌了试一试？”
　　有时候，时野真的很听鹿鸣的话。
　　时野点了点头，用筷子拆开了剩下的粽子，与底部的酱料彻底搅拌均匀。
　　从时野的表情来看，他其实不排斥这样的吃法，那么之前为什么……
　　鹿鸣眨了眨眼，感觉隐约能猜到一点答案，可又没有那么的清晰明朗。
　　他歪头仔细看了看时野的表情，询问道：“怎么样？这样吃是不是更好吃一点？”
　　时野点了点头：“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是更新奇的体验，确实好吃。”
　　鹿鸣笑了：“那你只剩下这么点能尝咯，早点拌的话这种体验能更足一些。”
　　时野对此倒不置可否：“我总得给我们鹿老师的新奇冒险留个退路嘛。”
　　鹿鸣一愣。
　　这话在脑子里转悠了一圈，他才剖解明白底下的含义。
　　怕鹿鸣踩雷，时野留了一个原始的版本作为退路，后续鹿鸣有需要的话，可以和鹿鸣交换。
　　至于踩雷版本？
　　时野说不定会面不改色地全部解决掉。
　　不是说没那个钱重买一份，但是能不浪费就不浪费……
　　“可真贴心啊时老师。”
　　时野吃完最后一口，抽了一张纸巾擦嘴，朝鹿鸣弯弯眼睛。
　　“多谢鹿老师的夸赞。”


第92章 
　　温陵作为一个拥有“宗教博物馆”之称的城市，其间的宗教文化可谓是欣欣向荣。
　　除去那些广为人知、普世化的宗教体系，还有许多根植于本土，又衍生出各种分支的宗教体系。
　　而它们除了不太为外地人知道，往往还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不太起眼。
　　比如眼前这个庙，鹿鸣是在某个小巷的转角处发现的。
　　鹿鸣本身没有什么需要祈求的心愿，他只是看到这么小的一个，觉得有点惊奇。
　　甚至乍一眼都看不到所谓的“神明”在哪里。
　　只有周遭的环境布置，告诉他们这儿确实是一个祈求之地。
　　就是有点冷清……？
　　除了他们没什么人在这里。
　　鹿鸣和时野看了一圈，就出去了，巧的是，正好遇见了一个兜圈遛狗的大爷。
　　大爷手里拿着一个小广播，里面放着咿咿呀呀的曲子，唱的词可能是闽南话，鹿鸣听了一耳朵没怎么听懂。
　　大爷的本地人气息过于浓厚，于是鹿鸣没怎么思索，就上前向大爷询问这个小庙的详细信息。
　　大爷闻言抖了抖眉毛，笑呵呵道：“哎呀，这个小庙你们都找见了？”
　　是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需要费点力才能听懂。
　　鹿鸣点了点头：“很少有人找见这？”
　　大爷把直往鹿鸣那边冲的狗狗拉回来些许，回答道：“外地人一般来旅游的话，大多会去东塔西塔或是开元承天这些寺庙？或者去基督教堂和清真寺的吧，这种小庙也就本地人知道在哪，是求什么的。”
　　大爷拉了好一会，狗狗就是没法安分下来。
　　于是鹿鸣干脆蹲下身摸了摸它，直冲的狗狗在被抚摸后一下子就瘫软在地。
　　求抚摸，求贴贴！
　　把时野看得眉头直跳。
　　大爷见它没有闹事的趋势，就松了力道随它去了：“这个小庙是拜某个娘娘的，只有女性能拜。每月十五有很多人来求签——也是掷圣杯求。听说是圣杯会指示求签者要往外走几步，在那里等来的第一句对她说的话，就是她求签的解。”
　　鹿鸣疑惑地抬头：“这解法怎么感觉又随机又不随机的……”
　　时野点头：“如果有人专门在外头等着，对求签者说话的话，这不就不太灵了么？”
　　鹿鸣又撸了撸手下的毛茸茸：“如果说的是好话也就罢了，如果说的是一些攻击人扎人心的歹话，那岂不是很糟心。”
　　大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弯了弯眉眼：“所以说，答案有时候自在人心。就算是去其他寺庙求签，求到上上签的人觉得运气不错万事顺遂，求到下下签的人难道就一定会觉得晦气不安么？信与不信，终归在人。”
　　他瞥了两小子一眼：“像你们这样的，估计神佛都不信的，说不定会觉得，不去凑这个热闹反而更好。”
　　大爷弯下身子，摸了把狗，又拍了拍它的屁股，将其赶了回来，拽着狗狗错开了两人：“毕竟现在的年轻人，还是觉得自己掌握命运是更实在的事情。”
　　说得倒也是。
　　虽然有时候会感慨都是天意，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想要自己全然掌控人生。
　　鹿鸣看着大爷慢慢远去的背影，扭头看向时野：“说起来，时老师信神佛吗？”
　　不出所料，时野摇了摇头：“我尊重每个人的信仰，我也不会觉得神明真的不存在，但我绝对没到‘信’的地步。”
　　就像上辈子，某次出行时Fire众人玩闹着去寺庙求签，推着时野去要了个婚姻签，结果解出来的签意是“孤独终老”。
　　没把时野吓死，先把其他几个吓死了。
　　那是在鹿鸣去世后的几年，真要时野自己说，他也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会孤独终老的了。
　　毕竟没有人能比鹿鸣更让他觉得惊艳。
　　不过现在再看，孤独是准了，终老是一点都没搭边。
　　谁25岁算老啊。
　　当然，要是这回谁再给他塞个签说他会孤独终老，他除了警惕鹿鸣的安全，其他是一概不信了。
　　鹿鸣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那么，大部分人究竟求的是神明的旨意，还是自己的私心呢……”
　　或许私心更多吧。
　　想听正向的，好听的话，抗拒那些代表不吉的预表。
　　“有用”的神供奉香火，“无用”的神砸回泥土。
　　可真是实用主义的信仰呢。
　　杂七杂八的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鹿鸣没将那些话说出口，而是转了话题：“大爷广播里放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虽然听不太懂，可里面的奏乐声听起来相当有韵味。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多听听。
　　时野被鹿鸣给问住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但他也没就此放弃，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两人聚在一块小小的手机屏幕前，一起研究了一会，最后锁定了个目标——南音。
　　南音是温陵的传统音乐，其历史却可追溯到千年以前，堪称是华国音乐史上的活化石。
　　温陵当地设有几个专门的南音表演场所，时间正好，两人挑了个离得最近的地方去听。
　　沿着古朴的街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鹿鸣和时野走进了一家装修典雅的茶室。
　　这里的氛围宁静、庄重，与室外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茶馆内摆着几张低矮的木桌，四周摆放着舒适的坐垫，可以坐在这边品茶边听音。
　　说来，那坐垫上茶馆馆长做了不少心思，每一张坐垫上的图案都不尽相同，有素净的，有可爱的，还有些写着几个毛笔字，有些勾了一些工笔画等等……
　　看着就很想问老板买一个带回去。
　　演出还没开始，边上的客人是个熟客，见鹿鸣和时野是两个全然陌生的面孔，又看到鹿鸣那对着坐垫两眼放光的模样，出声提醒：“那个坐垫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跟馆长买的。”
　　？
　　原来真的可以买啊！
　　大概是鹿鸣的震惊太明显，客人乐了：“毕竟光卖茶请表演的，来来去去钱赚不多，卖点文创，发家致富。”
　　鹿鸣听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并快速锁定了一个心仪的坐垫，准备听完南音就把它带走。
　　随着观众陆陆续续落座，演出者也纷纷登上了舞台。
　　他们着古装，抱古乐，往那板正一坐，范就有了。
　　南音的乐器配置很固定，总的有两套乐器组合。
　　一套是最传统的南音配置，从左至右是三弦、琵琶、拍板、洞箫，二弦；另一套是以此为基础，又加上了嗳仔、品箫，以及四宝、响盏、木鱼、双铃等小打击乐器。
　　眼下正在使用的乐器组合，便是最传统的第一套组合。
　　南音听起来就觉得很古老，再细细一看，会觉得这演奏形式更古老。
　　因为这些乐器其实跟现在常见的民乐器多少有些不一样。
　　即使是最熟悉的琵琶，在这也不是竖抱演奏，而是横抱。
　　居中的拍板鹿鸣没见过，最类似的可能是快板。
　　而二弦，他乍一看以为是二胡，但实则不同。
　　再深入去查考资料，才发现这些乐器的形制和演奏方式都来源于很久以前的历史，演变千年，传承至今。
　　这下鹿鸣深刻体会了什么叫丝竹管弦之音。
　　厚重感扑面而来，像是跨越了千年的风，吹向了在座的所有人。
　　……就是确实听不太懂。
　　为此，茶馆里还特意安置了一块电子屏，用来播放歌词，好让听众能知道演出的大意。
　　演出的时长不短，演出者完整地将一套南音曲谱展示给了观众，让众人切实体会了一把南音的魅力。
　　等演出结束，鹿鸣和时野准备走的时候，边上那位客人又开口了：“不知道你们是想了解南音还是什么，不过我推荐你们再去一个地方，那的南音演出，我想你们会更喜欢。”
　　索性没事，两人非常听劝地，带着鹿鸣刚全款拿下的坐垫，去了他口中所说的地方。
　　一到地，鹿鸣就知道那位客人为什么笃定他们会喜欢了。
　　比起刚才那些一看就是沉淀了数十年的艺术家们，这里的演出者几乎都是和两人同龄的年轻人，有些看起来更年轻，像没毕业的学生。
　　除了传统的南音乐器，鹿鸣在这个舞台上，还瞧见了他们更熟悉的西洋乐器。
　　这群年轻人，非常大胆地将传统古乐与现代音乐做了融合与改造，让南音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也更加触动年轻听众的心。
　　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诠释南音，为古老的旋律注入新的生命力。
　　若说之前的传统南音听了让鹿鸣肃然起敬，这回的南音演出还激起了他一层鸡皮疙瘩。
　　或许这就是音乐的魅力。
　　它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将不同的时代和文化串联起来。
　　你有你的特点，我有我的特色，我们加在一起，也会有完全不一样的火花。
　　演出结束后，鹿鸣忍不住起立鼓起掌来。台上的年轻人也纷纷鞠躬，向观众致谢。
　　鹿鸣拍着拍着，用胳膊肘捅了捅时野：“你说，到时候演出，宋导允许我们和当地团队合作演出吗？”
　　时野看向鹿鸣：“又有新灵感了？应该可以吧，宋导那边或许还好说，跟这些团队交流排练起来可能会更费时一点，不一定来得及。”
　　也是，这确实是个更加现实的问题。
　　“没事，这次不行专辑里总可以加上。”
　　要鹿鸣放弃灵感？
　　没可能的。


第93章 
　　一时间灵感喷涌而出，鹿鸣等不及回民宿了，便拉着时野找了家咖啡店坐下先。
　　温陵的咖啡店似乎也喜欢兼容不同领域的产业。
　　他们找的这家咖啡店，除了卖咖啡，还是个小型书屋。
　　小说、诗集、杂志、专业领域书籍等等，一应俱全。
　　边看书边喝咖啡，绝对是个喝下午茶的好去处。
　　两人各自点了杯自己喜欢的口味，钻到了一个不太会被打扰的角落。
　　这个角落布置得很小清新。
　　本来是普通的楼梯下的一角，被铺上了柔软的绿色系地毯，放置了一个木桩样式的矮桌，四周搭配了树枝的交错叠加设计，再加上明亮的暖色灯光，看起来特别像是森林里的一处秘密基地。
　　鹿鸣拿着手机和现买的纸笔不停地写写画画，时野则拿了一本书坐在鹿鸣对面慢慢翻阅。
　　纸笔摩擦的沙沙声，以及纸张翻页发出的轻微声响，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交融，使得氛围格外岁月静好。
　　鹿鸣思绪卡壳的时候，会偷偷抬眼瞄一眼对面的时野，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看着他喝下咖啡轻抿的唇，看着他吞咽时滚动的喉结。
　　时野看书看得很认真，像是没注意到鹿鸣的视线，自顾自地看完一页后，将书翻至下一页。
　　……虽说本来就不觉得看时野能让他灵感迸发，但这么一勾，思绪不仅放松了，鹿鸣的魂都有点飘了。
　　他好好看哦。
　　帅帅的。
　　想亲。
　　意识到自己的脑子慢慢被黄色废料充满，鹿鸣猛地回神，连忙低下头继续看那卡住的词。
　　所以，鹿鸣也就没看到时野看向他的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
　　时野怎么可能没注意到鹿鸣的视线。
　　几乎每一次偷看，时野都有感觉到。
　　只是鹿老师既然喜欢偷瞄他，他便不惊动他。
　　鹿鸣爱看就让他看。
　　时野也喜欢被他看。
　　巴不得他多看看。
　　比起别人或善意或恶意或无意的打量，鹿鸣流转的眼神能让他的心情无比愉悦。
　　这样的氛围持续了很久。
　　待鹿鸣落下最后一笔，时野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笑哼出了声。
　　面色一直平淡的时野突然间笑了，这勾起了鹿鸣浓浓的好奇：“看到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直到这时，时野才把书立起来些许，让鹿鸣看见了书名。
　　名字很文艺，应该是一本诗集。
　　鹿鸣有些意外。
　　毕竟他没怎么见过时野文艺的一面。
　　“是看到比较戳你的句子了？”
　　鹿鸣如此猜测。
　　“算是吧。”时野摩挲了下那行字。
　　这一动作宛如摩挲在鹿鸣的心尖上，惹得他有些发痒。
　　忍了几秒，鹿鸣还是开口：“念来听听？”
　　时野投来了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你确定？”
　　两人或许真的有些默契在了，就这么一个眼神，鹿鸣便把答案猜了大半出来。
　　大概是一首有点戳中时野的爱情诗。
　　可能说出来的话就跟表白似的，以至于时野会“犹豫”。
　　可鹿鸣还是想听。
　　是什么样的文字，能让时野产生共鸣呢……
　　时野接收到了鹿鸣“确定”的信号，清了清嗓子，将诗集上的文字念出。
　　“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不太多。”
　　时野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富有磁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速轻缓，像是思考了些许后，下了这么一个定义。
　　“立秋傍晚从河对岸吹来的风，算其一。”
　　风力适中，温度刚好，又携带着些许河水蒸腾出的水汽，迎面而来，微微湿润，很温柔。
　　确实可算一项美好。
　　鹿鸣边听边品，却发现时野在这里停住，没了后续。
　　“其二呢？”鹿鸣追问。
　　“其二……”时野的嗓音里染上了些许笑意，他合上书籍，抬眼，与鹿鸣对视，“是二十来岁笑起来要人命的你。”
　　本以为是多少有点隐晦含蓄的字眼。
　　没想到是这么的直白。
　　鹿鸣被这一直球打得有些懵了，任何圆场的话都说不出口。
　　其实场面也用不着他圆，毕竟时野只是在“念诗”罢了。
　　鹿鸣的眼睛迟钝地眨了眨，同时野最开始的反应一样，笑出了声：“是吗……”
　　可鹿鸣的笑容比时野灿烂多了，圆圆的眼睛半眯，暖黄的灯影在他的眼中摇曳成了星星。
　　是真要命啊。
　　*
　　温陵的早晨，往往是平淡中带了点活力的。
　　……赶着上班风驰电掣的电动车怎么不算活力满满呢。
　　至于名副其实的活力，大概是在温陵的各大公园里。
　　鹿鸣今天难得早醒一次，便想去附近的公园里逛逛。
　　刚一出房门，就看见了倚在他房门外墙边的时野。
　　昨天晚上从咖啡店回来后，两人就各自回了房。
　　鹿鸣在房间里作曲子，至于时野，从来自微博的特别关心提醒数量来看，这人泡了一晚上的微博。
　　耶耶姐逮他都逮累死了，时不时冒出来抓一个小朋友进行回复，回复完又火速消失，比地鼠还难打。
　　只有Dorothy们在被这样“戏耍”一两次后，了然于心，睁只眼闭只眼撒了点隐晦的双人糖，等着时野自己上钩。
　　守粮待野，就是这么用的。
　　其实这也不是时野这一两个月里第一次发疯了，每当他和鹿鸣有一次线下活动，80%他要来上这么一出。
　　只是时间和程度不一样。
　　从昨晚的“疯度”来看，可能他觉得他跟他的亲亲小鹿又更进一步了。
　　剩下没出现的20%？
　　那基本是因为活动方不怎么做人，没给这狗子发挥的机会，以至于他蔫了。
　　鹿鸣也是忙完之后才去细细看了看这场持续了一晚上的拉锯战。
　　对时野的幼稚程度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当时“表白”的时候看着有多沉稳、多么有猎手姿态，其实皮囊下还是那个一点就漫天乱飞的窜天炮。
　　装得真好。
　　希望时野在真正表白听到回应的那天别乐晕过去。
　　思绪回笼，鹿鸣看向完美诠释喜形于色的时野，歪了歪头：“怎么今天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发生了什么大好喜事？”
　　而且还是个时野能“憋得住”的喜事，不然他不会门也不敲信息也不发，就在门口这么蹲他。
　　如果鹿鸣还是照常八点起，时野在外头说不定要站到腿麻。
　　果不其然，时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反而将话题转回了鹿鸣身上：“今天起这么早？是有哪很想去吗？”
　　鹿鸣挑了挑眉，接下了他的话题：“嗯，想去中央公园看看。”
　　两人在民宿附近随意买了点早餐，便往中央公园走。
　　一路上，时野的周身都在散发着要收不收的快乐气息。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事，真要说只是时野的一场幻梦。
　　也许是因为下午鹿鸣对他的“告白”没有明确的拒绝，也没有转移话题，让他更加明了了彼此的心意；也许是因为晚上嗑到的糖太多，甜度超标。
　　他顺势做了个很甜的美梦。
　　这梦，大概是他有关鹿鸣的梦里最纯爱的一个了。
　　梦的剧情很简单，延续了他读诗的桥段，鹿鸣不仅笑了，还应了声，接受了。
　　在情侣关系确立的这一刻，他甚至没想起来任何□□的情欲。
　　只知道嘿嘿地笑。
　　说他是傻笑醒的也完全没问题。
　　醒来后，在床上辗转反侧都没能再度入睡，时野干脆掀了被子，穿上衣服就走到了鹿鸣的房间外。
　　他遗憾他没有鹿鸣的备用房卡，可他也庆幸他没有。
　　他对鹿鸣放心，觉得鹿鸣进了他房间也不会做什么事，他对自己可就没那么大信心了。
　　或许一两个月前他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自己一定会尊重鹿鸣的这种话。
　　可打破界限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冲动使然，现在的他肯定会干出爬床这种事的。
　　站在外面也挺好。
　　总之，他想今天鹿鸣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他。
　　他做到了。
　　就是鹿鸣现在看着灵魂在傻乐的他有些无语。
　　都说了，把时野二哈塑也不是不行。
　　到了中央公园，鹿鸣的视线就被公园大门口的大部队吸引了。
　　一群中老年人穿着统一的服装，列队整齐，跟着音乐跳着动感十足的广场舞。
　　……比他们有朝气多了。
　　鹿鸣停步看了一会，还在队伍的后排发现了几个熟人。
　　是音旅记其他的几位嘉宾。
　　他们似乎跳了有一会了，动作不仅跟上了节拍，跳得还都有模有样的。
　　在演出上看不到的舞王争霸在这里斗了个齐全。
　　本来鹿鸣是被打算加入到广场舞大队的，但看见有熟人已经放得这么开了，他突然觉得一起去玩一玩跳一跳也没什么大问题。
　　时野看出了他的跃跃欲试，没等鹿鸣开口，就率先往那走了几步。
　　鹿鸣见时野动身了，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但鹿鸣走近了才发现，这群人在跳也就算了，他们甚至还在直播。
　　鹿鸣：……
　　他现在逃还来不来得及。
　　很显然来不及了，直播间已经有人捕捉到了这两人的身影，在狂刷弹幕让大家逮住他们。
　　一时之间，广场上出现了你追我赶的混乱片段。
　　易尘雪在造热闹这方面，向来是毫不留情，这回沈淮安也成了她的帮凶，捉拿两人的时候力气是一点没省。
　　【笑死我了，大清早的，音旅府的官差就缉拿人归案了。】
　　清晨运动直播间又添两名助播，就是其中那位粉头发助播业务不太熟练，最开始总是手脚打结，让观众边运动边憋笑，好生辛苦。
　　不过鹿鸣终归没让一次广场舞彻底砸了自己的招牌，捋清楚动作后，跳起来就像模像样，甚至带了点舞蹈的韵味在里头。
　　【时野你的眼睛往哪看呢……】
　　【后面那位助播请你专心一点，不要被其他的助播迷得晕头转向！】


第94章 
　　在之后的几天中，鹿鸣又体验了不少新鲜东西。
　　比如，温陵的招牌特色菜——姜母鸭。
　　原本鹿鸣对这道菜是有一些心理抗拒的。
　　毕竟能用姜命名的菜怎么可能会没有姜味！
　　但是黎永祥表示，姜味其实不是很浓，味道更偏向于浓鸡汤，咸味更足一些。
　　鹿鸣得了自家恩师的保证，才做足了心理准备动了筷。
　　事实证明，至少在吃这件事上，黎永祥不会坑他。
　　食物体验+1。
　　其次，是一个名叫四果汤的甜品。
　　说是四果，里面的小料种类却非常多，论数量，大概跟鹿鸣之前喝的那杯佛跳墙有得一拼。
　　除了西瓜、菠萝、海石花、仙草、红豆、绿豆、芋圆等常见配料，里面还有个叫“阿达子”的东西。
　　鹿鸣在网上查了一下阿达子的制作教程，得知这是由煮开的糖水与木薯粉搅拌得到的。
　　制作手法很简单，成品则晶莹剔透，嚼起来特别有嚼劲。
　　至于四果汤的汤底，实际上就是蜂蜜冰糖水，喝起来有一种化了的绿色好心情的味道。
　　食物体验+2。
　　两者也算是齁咸和齁甜的极端体验了。
　　除了美食，音旅记一行人还一起参观了温陵的各大博物馆，深入了解了这座城市在古时作为华国海上贸易中心的历史。
　　不得不说，当时华国的经济发展迅猛，温陵功不可没。
　　也正是这段开放的海上贸易，让温陵成了这么一个文化多元包容的地方。
　　只是有时候开放得过了头似乎也有些影响。
　　鹿鸣瞅着学宫遗址外用古文写着的“禁止摆摊”的系列条文，又看了看隔了千年，依然在学宫外卖着小吃的摊位，想着，“顶风作案”原来也能体现得如此生动形象。
　　估计当年的夫子对学生从校外偷买吃食回来一事也是屡禁不止、头疼不已。
　　温陵的各个住宅大门上，也有特别有趣的东西——对联。
　　对联在华国不稀奇，尤其春节，基本每一家都会贴点。
　　鹿鸣觉得新奇，是因为上面写的字。
　　比如，“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横批“大家好”。
　　相当的幽默。
　　还有鹿鸣和时野一同去合影了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横批“我真帅”。
　　易尘雪帮忙拍完照，鹿鸣就听见她在那嘀咕：“怎么就没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我真美’的呢……有的话我肯定也要合影。”
　　好好好，人均自恋大师。
　　而鹿鸣最喜欢的一个地方，是一个书屋。
　　它的外观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它在温陵一片特色建筑中躲起了猫猫。
　　可要是有谁真的忽略掉了它，那一定会成为这次旅行的遗憾。
　　书屋虽小，五脏俱全。
　　它被书屋主人布置得满满当当。
　　顶天立地的书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书，新书、二手、孤本、书本盲盒……各个年代的书都汇集在此处。
　　而每一本，下边的架子上都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该书的一句话简介。
　　其介绍风格非常可爱，看上一眼，就会让人产生阅读它的欲望。
　　随着年日的流逝，经济的发展，书屋里不止有书。
　　老旧的磁带、光盘CD、各路风格的杂志海报、文创手作，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杂糅在一起看似奇奇怪怪，可总会有一样东西能让人一见钟情。
　　老板对自己书屋的这个特性非常了解，于是见有人来光顾，他便会说上一句。
　　“欢迎光临，随意看看吧。”
　　鹿鸣转悠到一面墙前，彻底走不动路了。
　　他很喜欢看信。
　　而这面墙上，有着来自天南海北的人留下的明信片。
　　有些是书籍的作者留下的亲签和祝福，周围有一圈明信片是读者新增的打卡合影明信片。
　　更多的是游客写下的一些旅游感想和对自己对亲朋好友的祝愿。
　　鹿鸣看到一张，笔者在明信片上简明扼要地描述了自己的病情，来温陵是打算就近满足一下自己旅游的“遗愿”，可她在感受完温陵的烟火气息后，她想再努力一把。
　　它的周围是一圈或大或小的激励卡片，五湖四海的陌生人，在为这位素不相识的患者送上鼓励和祈祷。
　　在这些卡片的最外围，鹿鸣还找到了一张和中心卡片相同字迹，纸片却新得多的卡片。
　　“再一次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在为我加油，超级感动！”
　　“我也是来报喜讯的！近期病情得到了控制，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出发！”
　　“我还能活很久很久！”
　　“这个世界，我还能再多看一会！”
　　即使大家常常调侃，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可总有能共鸣的时候。
　　七月初的鹿鸣，或许从来不会去想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
　　可现在的鹿鸣，无比庆幸自己还能见到明天。
　　鹿鸣伸手抚摸了下那满溢着雀跃的字迹，垂下眼眸，侧身看向自助台，抽了一张明信片，提笔写下一行字。
　　等他把这张夹上卡片墙，才注意到这明信片还有邮寄的业务。
　　前几日时野读诗的画面在脑海中冒出，鹿鸣心一痒，决定回敬一下。
　　在鹿鸣写完、贴完邮票后，时野终于在这个角落逮到了他。
　　时野看着他怀里那张似乎不打算上墙的明信片，好奇出声：“写给你自己的？”
　　有很多人来这里，会写一张明信片送给自己，算是来过的记号。
　　可鹿鸣摇了摇头，且笑得神秘：“秘密。”
　　两人擦身而过，时野看着鹿鸣走向前台，跟老板沟通着邮寄事项。
　　站定了几秒，时野最终没有走上前。
　　鹿老师想对他保密，他就没必要上赶着剥开这层秘密。
　　时野又看了几秒鹿鸣的背影，转头打量起这个角落。
　　最后，他抬步走到墙前，站在鹿鸣刚才站着的位置上，扫视着满墙的卡片和密密麻麻的字。
　　按理说，在这种数量的卡片中，连找到自己写的都有一定的困难，可有那么一张，就是无比吸引时野。
　　仔细一看，时野笑了。
　　他不能说对鹿鸣的字迹非常熟悉，可他就是觉得，这张是出自于鹿鸣之手。
　　再往上看了看其他的卡片，时野便能大概还原刚才在这发生的故事了。
　　时野没有写新的卡片上去，只是将鹿鸣的那张卡片拍了下来。
　　随后，他的朋友圈里又多了一条[仅自己可见]。
　　鹿鸣的卡片上写着这么一句话——毋庸置疑，好的事情总会到来。
　　时野配文。
　　而当它晚来时，也不失为一种惊喜。
　　就像鹿鸣没想过自己还能见到明天，时野也没想过自己还能与鹿鸣重逢。
　　这件好事对他来说晚来了四年之久。
　　可实实在在，是一种惊喜。
　　时野刚刚编辑发送完，抬眼就看见了已经处理好事情、站在他面前笑得灿烂的鹿鸣。
　　都不用时野说，鹿鸣观察了下他藏着喜悦的神情，就知道他发现了：“怎么样，有被我那句话激励到吗！”
　　时野将手机塞回兜里，低下头，跟鹿鸣对视上：“可太激励了，我开始期待每一天都有好事发生。”
　　鹿鸣乐了：“那有点太贪心了吧。”
　　这算什么贪心。
　　只要鹿鸣在他身边一日，就一直有一件固定的好事相随。
　　在温陵的这些日子，像是一汪温泉，把人泡得舒舒坦坦。
　　以至于在集合排练的时候，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懒散”。
　　不过这一次，鹿老师没发飙。
　　逼得太紧，他们反而唱不出那种松弛感。
　　这回的曲子，大多数都没有上一次那么宏伟，平平淡淡的，慢慢悠悠的，唱着千年岁月，唱着烟火人间。
　　乐器的组成也都很简单，很多时候，一把吉他就足以。
　　拉练的过程都因此变得相当简短快速。
　　人在忙的时候，精神集中不会去想很多，可一闲下来，有些八卦因子就会到处乱窜。
　　只要有一个小契机，大家就能讨论得很欢。
　　现在正是排练后的八卦时间。
　　对于几个在聊工作幕后故事的，还特别你来我往，你爆一个料，我回一个料。
　　不过好在大家都还记得这一段是有人在录的，说的话都很适可而止，属于是交换了一定的信息，但也绝不过分。
　　该死的来自艺人的分寸感。
　　鹿鸣在一边听了全程，也就听出了哪个导演整的节目适合去，哪个艺人在的节目需要多加考虑。
　　有时候想吃瓜却吃不到，不想吃瓜，瓜却往身上砸。
　　鹿鸣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吃瓜心态，决定这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今天他吃别人的，可能明天就是别人吃他的了。
　　一语成谶。
　　在注意到沈淮安抬头看向自己，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鹿鸣心里猛地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鹿鸣扯了扯嘴角：“……淮安哥，有话你就说，你这样看得我有点心慌慌的。”
　　众人听到鹿鸣这话，视线都转到了两人身上。
　　沈淮安在众人的目光下，耷拉着眉眼叹了口气。
　　“你上热搜了小鹿。”
　　鹿鸣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出所料，沈淮安撇了撇嘴：“还是黑热搜。”
　　时野听了，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迟疑地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鹿鸣皱着眉点进热搜，自己的名字赫然躺在榜一，后头还跟了一个爆字。
　　#鹿鸣霸凌#。


第95章 
　　整个民宿里弥漫开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呃，感觉有点震惊。
　　也感觉有点离谱。
　　黎永祥微博不太玩，此时是看着边上小年轻的手机看到的词条。
　　他的表情乍一看有些放空，随后，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鹿鸣，喃喃：“不是，就小鹿这软趴趴的性子，能霸凌别人？”
　　鹿鸣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黎永祥继续说道：“别人霸凌他差不多吧。”
　　鹿鸣：……
　　够了老师，他不软的！
　　他没那么好欺负的！！！
　　但很显然，他自己的这个心理活动，就算讲出来也很没有说服力。
　　沈淮安完全略过了想要辩解的鹿鸣，连连点头，应和黎永祥的观点：“怎么看这个词条都少了个字吧，小鹿被霸凌我以为是认识他的人众所周知的事了。”
　　鹿鸣：怎么就众所周知了——！！！
　　时野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大家表现出的信任而放松下来，反而点出了这个词条的爆点：“可能就是因为鹿老师前几年是大家眼中的‘受害者’，突然来了这么个大反差，成了‘施暴者’，才引起了大家那么大的反应吧。”
　　鹿鸣：……
　　算了，这点说得对。
　　可能大部分人就是因为这样的“离谱”，反而对这种事情空前关注。
　　再有，大概就是因为，谁都不想自己居然是那个，曾经将同情怜悯给到伪装的施暴者身上的、识人不清被人戏耍的傻缺。
　　热搜词条点进去，详情页面一如既往是有一条最热微博。
　　鹿鸣没有先去看这条看起来就是长篇大论的小作文，先往下翻了翻实时动态。
　　有水军在灌水、推波助澜引导风向。
　　有鹿黑在那“洋洋得意”，表示果然他们的眼光没错，鹿鸣就是这么个烂人，之前黑他就是“正义行为”。
　　有粉丝和路好在那表示不可能，意有所指的小作文看似头头是道受尽委屈，其实逻辑上漏洞百出，全是情绪。
　　还有纯路人在一边吃瓜，看热闹不嫌事大，只觉得鹿鸣真霸凌了他该死，对面造谣霸凌的话对面该死，做足了理中客的模样。
　　跟上次贺长坤嘴巴半漏不漏，引导粉丝反过来攻击他的纯个人行为不同，这次鹿鸣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公关的痕迹。
　　有人在搞他。
　　而且，大概率，是老熟人。
　　鹿鸣倒回去看那条小作文，前前后后浏览了一遍，将自己的猜想坐实了大半。
　　那是个从映日解约的练习生，哭诉自己在几年前就受到了鹿鸣的言语精神霸凌，以至于他性情大变，本来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变得畏畏缩缩唯唯诺诺。
　　也因为鹿鸣的“人缘好”“权势高”，大家跟在鹿鸣身后敢怒不敢言，只能捧鹿鸣臭脚，慢慢将他孤立、边缘化。
　　没有同伴，没有资源，没有未来。
　　最终的结果，就是他在映日娱乐蹉跎了几年，都没能顺利出道，只好放弃自己的梦想，从映日娱乐解约，出去闯一闯对他来说相当陌生的世界，以求得到一口饭吃。
　　挺可怜的一个故事。
　　但也荒唐至极。
　　如果施暴者的名字不是鹿鸣，大家都还能多同情他两下。
　　可一代入鹿鸣的名字……
　　想象不出来。
　　如果确有其事，从熟悉鹿鸣的人的视角来看，这个人大概是做错了什么事，被鹿鸣“责备”之后，大家都觉得他有点问题，才疏远他。
　　而且他没法出道跟鹿鸣到底有什么关系，出道评分考官是老师是领导，又不是鹿鸣卡得他的出道位。
　　……主要是这点居然没有延伸出关于潜规则的谣言，但凡来个谣言n件套，说鹿鸣给上层领导吹枕边风，让领导卡他的测试，都会让这件事变得更有可信度。
　　哦，也有可能是他就是想归因为“精神出了问题所以考核过不了”，然后再把所有的锅都扔给鹿鸣吧。
　　槽点多得连易尘雪都觉得无处下嘴。
　　她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很难得在镜头前爆了粗口：“他傻逼吧。”
　　或许这位练习生讲出这些话的时候，是想收获“没想到鹿鸣居然是这样的人”的评价，结果评论早就被鹿角控场，前排的都是有理有据的质疑。
　　【权势……鹿鸣到底有什么权势啊，就他的家庭背景，去申音当音乐老师，或者去乐团当乐手都比在你娱乐圈蹚浑水靠谱吧。】
　　【他有权势还至于被你们映日压这么惨？到底是谁在拿他当牛马当摇钱树有用了给点没用了就砍掉啊？】
　　【他人缘好不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你人缘差呗。虽然之后几年我没觉得他在映日的人缘有多好，但现在跟他一起玩的哪个不是圈里的‘好人’？你以为他们跟鹿鸣也只是单纯的商业合作吗？】
　　【你说他言语精神霸凌你，你倒是具体说说呗，这么含糊其辞是在？】
　　潘沅君仔细看了眼评论，博主发完微博，评论区就没再出现，无论网友怎么cue他，他连一句回复都没有。
　　于是潘沅君决定问正主：“你跟他有过节？”
　　鹿鸣想了好一会才从自己的记忆中翻出这个人：“……算是？”
　　黎永祥搭上了鹿鸣的肩：“你别不是跟映日每个人都有过节了吧？”
　　鹿鸣：“……跟时野没有。”
　　黎永祥噎了一下：“他不算。”他侧头看了看鹿鸣，神情严肃，“他现在这副什么都不回应的模样有些奇怪，不像自己发自内心的抱怨，不然网友不站他他肯定要跳脚的。多半是在撒谎，或者后面还有后续。”
　　宋乐言此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拉了一张凳子坐在鹿鸣跟前，言简意赅：“具体说说你跟他之间发生的矛盾。”
　　时野也是在鹿鸣的这段阐述中，才把这个博主跟当初骂他的那个对上号的。
　　时野听了，嘴唇不由地抿了抿，心情五味杂陈：“以前有多嘴炮，现在有多白莲，性子确实变了。”
　　变得更恶心了。
　　蔡玲翎也被整无语了，刷着手机恨不得上去直接对线：“那他这不就是在颠倒黑白嘛！明明他有错在先，鹿鹿也是提醒居多吧，大家不喜欢会bb自己的人不是很正常嘛，他自己害怕名声因为事情败露变差变得束手束脚，怎么一件两件的全是鹿鹿的错啊。”
　　宋乐言认同地点了点头，又朝鹿鸣问道：“你觉得，映日之后会提供监控录像吗？”
　　鹿鸣摇了摇头：“先不说那么久远的事情他们有没有存档，我说话很注意，就算那个录像放出来，对我也没有什么不利的地方，他们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情，春秋笔法总比捏造证据要来得容易。
　　就算映日想把那段话掐头去尾整个黑水泼他身上，也没那么简单。
　　可能后面还会有其他的事情等着他。
　　不出所料，等这个词条热度足够之后，又有新的一拨人站出来指证。
　　有同期，有师弟。
　　最多的言辞就是，在练习的时候，鹿鸣作为指导，往往会用到打压的手段，将人的自尊自信通通碾进泥里。
　　让人质疑自己，最后在一次次否定中精神崩溃。
　　“水平这么烂就别做出道美梦了吧。”
　　“就你这模样，再练几年也都无济于事。”
　　“真是让人发笑。”
　　时野都快被这些所谓的鹿鸣语录气笑了。
　　问题是，还真有人信了。
　　之前大家在索要证据，现在那群“受害人”说，证据在这，你们爱信不信。
　　不会有人在这时候还要秉持受害者有罪论吧。
　　那真不愧是喜欢鹿鸣的人，跟他一样喜欢霸凌。
　　或许是前几年脏水满身的情形，让鹿鸣练就了一个比较强大的心脏，他目前的表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波澜不惊。
　　即便大家都围着他，他也没有做出任何恐惧的模样。
　　他完全不怕大家会被舆论带偏从而以异样的目光看他。
　　他相信，他们相信他。
　　所以，在宋乐言靠上椅背，翘起二郎腿，冲鹿鸣挑了挑眉的时候，鹿鸣非常自然地讲起了故事。
　　“嗯……这些人大多都是师弟。映日惯用手段是让已经出道的、或是出道几率比较大的人，给练习生们做示范做指导，主要就是为了刺激他们更加努力。”
　　鹿鸣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闭目进一步回忆：“确实给他们做过指导。但我一向喜欢直接指出问题所在，比较一针见血，可能在他们看来有点反差吧。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其实特别不讲情面什么的，确实有人会被吓到。”
　　这么一说，大家心里就有了具象化的画面了。
　　谁都还没忘上一次鹿老师甩起教鞭的铁血模样。
　　说完，鹿鸣还一本正经地强调：“可我绝对绝对绝对没说过那些话，我虽然评语嘴毒了点但还是提倡鼓励教育的，该批的批该夸的夸，就算只是几年前，我心里也都有数的。”
　　章秋蝉伸手rua了一把鹿鸣毛茸茸的脑袋：“我们知道的，相信你，别害怕。”
　　宋乐言抱臂思考了一下，起身：“突然就觉得这事也没那么严重了……”
　　他也伸手rua了一把鹿鸣的脑袋：“他们卡着这个点，或许本意是想防爆你，或许是想搞你心态。”
　　“今晚节目的弹幕大概会很不堪入目，不想看的话就别看了。”
　　“但他们大概率也想不到，就他们这黑料的切入点，今晚的节目就是最好的澄清。”
　　“谁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宋乐言这么一说，大家都松了口气。
　　只有时野坐在原位，不受任何人搅扰地编辑微博。
　　鹿鸣注意到他的动作，愣了一下，想制止，却来不及了。
　　时野发送完微博，连等一会看看评论区的心情都没有，直接按灭了屏幕，将手机塞到兜里。
　　鹿鸣欲言又止：“……你没必要下场的。”
　　时野瞥了他一眼：“怎么没必要。”
　　时野看了看他那被人揉乱的头发，大逆不道地也上手揉了一把。
　　“所有人都有暂时保持沉默等待正义来临的权利，包括你。”
　　“但这个所有人里不包括我。”
　　“时野不会对鹿鸣的事情坐视不理的。”
　　“永远不会。”


第96章 
　　时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没有刻意压得很低，除了鹿鸣，离他近的都隐约听到了。
　　比如宋乐言。
　　宋乐言回头看向时野的眼神，跟想把他刀了一样。
　　但目前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宋乐言掏出手机翻进时野微博，准备看看这家伙到底发了什么：“……你最好不是只会嘴上花言巧语。”
　　时·花言巧语·野：……有没有可能那真的是他的肺腑之言。
　　鹿鸣在宋乐言的嘀嘀咕咕中回了神。
　　不得不说，刚才时野的话有狠狠击中他。
　　这要是被宋乐言知道，肯定要摇着他肩膀大喊，让他清醒点不要轻易被油嘴滑舌的男人骗了。
　　鹿鸣右手握着拳掩着嘴咳了两声，掩饰什么似的，拿出手机，干了一件跟宋乐言一样的事。
　　事实证明，时野在面对鹿鸣相关的事情上，依然是正面硬碰硬的风格。
　　@Fire时野：说鹿鸣霸凌你之前，要不要先解决一下你当年霸凌我的事情？
　　还是你觉得，他拦着你不让你霸凌我就是在霸凌你？
　　时野的唯粉也好，Fire的团粉也好，本来以为这次鹿鸣跟他一起录着节目，或许会拦着他点，没想到这哥们还是直接下场了。
　　还是带着新瓜一起。
　　【？？？霸凌你？？？好小众的词汇……】
　　【本来我以为鹿老师霸凌别人就够无法想象了，你这故事更是重量级……说来听听！】
　　【卧槽谁敢霸凌我们野哥！！！】
　　也有路人懵了一下，留评。
　　【不是，那个之前不是映日娱乐的人么，时野这个跟他都不是一个公司吧？怎么扯上关系的？】
　　有音旅记的粉丝好心解答。
　　【oh其实咱们时野之前也是映日的练习生，跟鹿鸣真·同期，后来跳槽了而已。】
　　同时也有人合理分析。
　　【呃，如果按前几年时野那臭屁模样来算，男生看不惯他装逼可太正常了，这么一想，这件事一下子就有了真实性……】
　　如此一来，大众的视线一下子就从鹿鸣霸凌转移到了时野被霸凌的事上，相关话题还直冲榜二。
　　究竟是谁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事情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
　　宋乐言对此表示一言难尽。
　　“你现在像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拿棍子搅混水的家伙。”
　　时野反驳：“我这明明得叫撕开自己的伤疤。”他的拇指食指捏着手机，将手机转了一圈，“与其让大家可怜那个人渣，不如来可怜可怜我。”
　　说着，时野又解锁手机，点进评论区开始翻牌子，一个个回答疑问，将故事细节一点点填充。
　　某人不敢回应，他可不一样。
　　被欺负的人告状总得理直气壮一些。
　　时野在那回复，其他人同时在那刷新。
　　鹿鸣看着那些特别细节的文字，眯了眯眼：“这事我当时没跟你讲过，其他人跟你讲的？”
　　指当时那臭小子在练习室里骂时野，但时野不在的那次。
　　时野打字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扯了扯嘴角，小声道：“我当时其实就在门外头……”
　　意思就是时野看了全程。
　　为别人出头还被正主看全乎了，本身其实没什么。
　　但是现在有人告诉鹿鸣，他以为的做好事不留名，其实当事人都知道，这就有点点诡异的羞耻了。
　　鹿鸣嘴唇颤抖了两下，有点结巴地回道：“我……我都没看到你……”
　　时野抬眼看了看鹿鸣，笑着哄道：“我当时在另个门，你没往那走。我么，又被我们鹿小英雄的背影帅到了，发着呆没去追你，再回过神来你就走没影了。”
　　鹿鸣：……够了别说了，再说他真的要红温冒烟了。
　　整个下午，互联网上格外热闹。
　　有人在吃瓜看戏，有的在愤愤不平。
　　还有一群不是黑子的人在破防。
　　这又分成两波，一波元老级耶耶姐，一波Dorothy。
　　耶耶姐破防，是因为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他们所有人都被瞒着在。
　　如果不是这次正好另个当事人在时野雷区蹦迪，时野或许都不会拿出来说。
　　即使知道时野不是那种被人嘴了就会性情大变精神抑郁的性格，可一想到他确实被人中伤过，可能也孤立过，最后是一点点自己爬出头的，就抑制不住地难过。
　　Dorothy们破防，是因为想到了之前鸣野食苹剪的if线。
　　【我服了……食苹老师是不是有预知能力……这个点怎么都能踩准啊！！！】
　　【本以为视频只是幻想，现实里就是甜甜蜜蜜的同期室友，只是最后为了发展暂时分开了，结果你跟我说那些都是真的:)】
　　【如果当时时野没有鹿鸣在一旁支持他安慰他，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感觉不会太坏，但也不会太好。】
　　还有人在对时野这一行为无能狂怒。
　　【AAA潘家万州：我可是问过宋导的，他说今晚的节目就可以澄清很多，所以你干什么要蹚这么一趟浑水？？？】
　　【SY：。】
　　【SY：提前体验一下婚礼誓约中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AAA潘家万州：……】
　　【AAA潘家万州：滚吧你:)】
　　时野再发过去信息的时候，蹦出来了个鲜红的感叹号。
　　啧，好久没被潘万州拉黑了，看来这会是真的被整无语了。
　　虽然彼此都有了些数，可鹿鸣并没完全放松对舆论的警惕。
　　只是恶心他一下的话，没必要找那么多圈内人联名上诉。
　　肯定是想能把鹿鸣的脊骨再打折一些，最好以后能顶着一个“霸凌犯”的名头，被人时不时拉出来唾骂几句。
　　很显然，现在的形式并没有达到对方的理想目标，指不定之后会再放出一点奇奇怪怪的料。
　　鹿鸣有预感，今天他吃自己莫须有的瓜都能吃饱。
　　事实就是，他确实见识到了一些营销号离谱起来能有多离谱。
　　翻起旧黑词条说他抢人家高光、抢镜头、故意将新人边缘化等等，总之就是将“霸凌”从没有明确证据的私下练习，延伸到了有“证据”的节目。
　　讲得头头是道。
　　其实都是把脏水泼到鹿鸣身上。
　　为什么说离谱，因为他们举的这些例子，其实是这群同行们霸凌他未果的遗留的痕迹。
　　想抢他的镜，奈何鹿鸣的镜头感太好，互动也给力，有些没怎么被买通的节目组没舍得剪。
　　想抢他的高光，可惜自己实际上没有鹿鸣的实力，抢了这一次，下次整不出来，还是给自己留把柄。
　　想把他边缘化，让他没法说话，逼着导演剪他镜头，只是有些人真的很没脑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搞冷了气氛，重拍多次效果都不行，鹿鸣干脆直接控场，把主场拉了回来。
　　以上情形，出现在公司要求鹿鸣奶新人的时候。
　　只能说毒公司里的新人各个都有毒，他不管是教导也好还是带节目也好，统统成了毒奶。
　　有人运气好踩着鹿鸣上了位，有些人运气差到彻底把自己的未来作没了。
　　最终还都归因给鹿鸣。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把音旅记其他嘉宾都听恼火起来了。
　　易尘雪的眼睛里宛如冒着火，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我真的要气疯了，额啊啊我能不能现在就站出来给鹿哥发声啊！”
　　蔡玲翎按了按她的手：“不是说好了晚上节目一播我们再一起发声吗，你现在怼回去也没有证据啊……”
　　易尘雪被摁着，时野却没有被摁着。
　　在这帮人中，敢拿大号在评论区疯狂对线的，大概也只有时野了。
　　之前他们觉得时野太着急，现在开始羡慕他有气就发不用憋出内伤了。
　　黎永祥不上微博说，倒是转战了学校群。
　　这是个不知道谁给他拉进来的水群，因为一直潜水没冒过泡，群里的学生大概也就没注意过还有他在。
　　此时，一堆受过鹿学长指导的师弟师妹，在群里义愤填膺。
　　【……要是他们知道了鹿学长指导学弟学妹的情形，是不是还得哔哔两句鹿学长校园霸凌。】
　　【那也算？那从小到大被老师正经批评过几句的都是被霸凌过了:)】
　　【批评在手把手喂饭面前都不算什么……鹿学长有没有兴趣开一对一辅导赚外快啊，我想要这样的老师[可怜]】
　　【……搞得好像鹿学长缺你那点外快钱一样。】
　　【一对一太浪费了，建议来申音开大课，每人交学费。】
　　【鹿学长什么时候退圈回来读研读博，申音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潜水围观的黎永祥：……
　　【黎永祥老师：先别幻想你们鹿学长什么时候退圈了，能发声的再帮帮你们鹿学长发声，晚上我们这边也会出解决方案。】
　　【黎永祥老师：下次你们鹿学长有空的话，我拉他过来给你们上一节大课。】
　　【黎永祥老师：免费。】
　　【！！！】
　　【得嘞！！！这就去！！！】
　　【我还留着当时的指导录音！！！老师名额留我一份！！！】
　　【我有视频！！！带我一个QvQ！】


第97章 
　　于是，便有了三方人在舆论浪潮中，有条不紊地进行反黑工作。
　　一方是以时野为代表，将最开始那则霸凌自述的关注热点拉走；一方是以申音学生为主力，通过鹿鸣在校的指导录音和视频，对指导贬低一事作澄清；再一方便是鹿鸣的粉丝，拉出以前就做过的反黑条，一个一个去反驳节目霸凌事件。
　　三方过于齐心协力，以至于本来还被黑料带偏了的路人，立场也动摇了起来。
　　他们不会轻易相信鹿鸣的公关，但他们会忍不住去相信数量过于庞大的群众。
　　三人成虎很可怕，但若澄清的力量不单薄，威力也不小。
　　宋乐言最后也还是没能忍住，发了一条微博。
　　@宋乐言：对今天这事很好奇的各位记得来看今晚的#音旅记第六期#，你们会得到答案的。
　　其他嘉宾或多或少也憋坏了，纷纷转发宋导的微博，并明确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第六期的热度一下子就被炒了起来。
　　在第五期的时候，粉丝已经从众嘉宾的状态中看出，第六期，也就是第六天，他们是没打算出去玩了。
　　新歌排练固然新奇，可若一整天都是一些重复内容，可看性自然会下降。
　　这么一次风波，或许对家便是想趁着预计的节目收视率低迷期，来一次雪上加霜，打压粉丝，恶意评论。
　　可没想到，这一波三折的，反倒把大家对节目的期待值拉上去了。
　　是意外，勉强算个喜。
　　虽然宋乐言本身就觉得唱衰他节目的人都是傻叉。
　　不要小看他选的人啊可恶！
　　晚上七点，粉丝路人黑子通通准时守在了屏幕前。
　　嘉宾们也开了大厅里的投影，实时播放节目的弹幕。
　　不过这件事肉眼可见的争议大，弹幕没一会就火药味十足了。
　　黎永祥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的学生，挨近问鹿鸣：“看着会不会不舒服？要不我让小沈整点那个什么，屏蔽词……”
　　鹿鸣哭笑不得：“屏蔽了我们还怎么监控走向啊黎老师。”说着，他反过来拍了拍黎永祥的肩，“放心啦，您的学生我，现在心脏还是有点强大的。”
　　黎永祥抿了抿嘴，哼了一声：“反正看完不会哭鼻子就行。”
　　时野在一边将师生两的对话听了个全乎，淡淡地勾了勾嘴角。
　　哭鼻子的鹿老师……
　　他是有点想看的啦。
　　但是让鹿老师伤心，可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众人的视线再次转回到节目本身。
　　音旅记每一期的开头都是平淡温馨的风格，这次也不例外。
　　甚至因为大家没有外出的计划，所以个别几个连妆都不化了，在平淡中还透露着一股真实。
　　画面的最开始，定格在了大厅。
　　黎永祥和章秋蝉惯例起得早，出去买了些早餐回来，放在桌上等小辈们来吃。
　　潘沅君是第三个到达客厅的。
　　平日里散着的披肩短发被她扎了起来，鼻子上还架了一副茶色窄框镜。
　　目前神色还比较柔和，可也不难想象出，板着脸的潘沅君看起来会多么有威信。
　　……像批起人来毫不留情的灭绝师太。
　　再之后到达现场的是沈淮安、鹿鸣和时野。
　　许是路上刚好碰上，又为了给之后的排练热身，三个人就一些音乐性聊得有来有往。
　　最后是一脸倦意的易尘雪和把自己打理完备的蔡玲翎。
　　吃完早饭后，便是一场极其追求效率的demo分享会。
　　极简的乐器搭配人声唱词，先正式敲定整体的歌曲架构，再进行可行度高的编排填充。
　　这一段可谓是头脑风暴。
　　也生动体现了什么叫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本来很多人是冲着寻找真相来的，但是看到这，见一个个让人耳目一新却迫于现实被pass的编排想法，开始在弹幕里忍不住哀嚎。
　　【啊啊啊求求你们了我想听这一版的！！！】
　　【无法想象听到这一版的我是个多么幸福的小女孩……】
　　【本来以为现场就够厉害了，结果你们音乐人脑子里还有那么多奇思妙想……但凡我是个有钱人，我就投给他们，让他们把这些音乐都做出来给我听TvT】
　　有人惋惜，也有人在跳脚。
　　【呵，这些难道很难吗？通通pass，我看不是因为其他的，就是单纯不会吧。】
　　【翠果，打烂它的嘴！】
　　【有没有看过你爹你娘的舞台啊就在这bb他们的实力，滚远点。】
　　还有路人纯凑热闹。
　　【答案在哪答案在哪，急急急。】
　　结束了分享会，嘉宾们各自进入了细化和练习环节。
　　紧盯着鹿鸣的看客，在细化环节没看出多少花头。
　　除了鹿鸣被其他人请来润色改词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丝丝鹿鸣的强势。
　　不过到底不是自己的歌，鹿鸣更多还是尊重他人意愿为主。
　　答案是在之后的练习环节初见端倪的。
　　“调子不对，仔细听琴声。”
　　“……唱错词了，把这段词自己再念几遍。”
　　“我亲爱的小易妹妹，你的歌，你还会抢拍啊？再来。”
　　“这段鼓的情绪不到位，试试另一种节奏，再来一遍。”
　　宋导是懂整合综艺名场面的，他特意把鹿鸣的n个“再来一遍”剪到了一块，特别魔性，也特别让人汗毛直立。
　　【对不起，因着潘君的装扮我对她作出了灭绝师太的判断，这绝对绝对是刻板印象。原来灭绝师公另有其人。】
　　【虽然下午听录音的时候领教过，但我想着那毕竟是私下里，为了作业为了比赛什么的，没想到节目上鹿鸣更严……】
　　【而且不止对年纪比他小的……年纪比他大的出问题了他照说不误。】
　　【小易和蔡老师现在的样子就是在演我，我在电脑前都忍不住正襟危坐了。】
　　【猛，是真猛，这压制力不是谁都有的。黎永祥是他老师吧，老师他都敢批，对那群映日小鸡仔有什么不敢批的。】
　　【其实真要说，鹿鸣说的话不算重，甚至因为关系好他还有点调侃的腔调在里面的，就是一遍一遍重来有点让人害怕。】
　　【人均确诊为鹿鸣再来一遍PTSD。】
　　可这算霸凌吗？
　　绝对不算吧。
　　难道还要说鹿鸣霸凌前辈吗！
　　原本还在那跳着喊着鹿鸣霸凌的弹幕渐渐少了，剩下零星在之后的总排练中彻底消失。
　　出于体量和内容的考虑，宋乐言把第七天的整体拉练也放进了第六期。
　　在这一部分，鹿鸣纠错的声音少了，更多的是潘沅君和黎永祥的完善建议。
　　前后对比很明显，也告诉观众一点，他们负责的部分分得明明白白。
　　鹿鸣拉扯大家的细节，守住演出的底线。
　　潘沅君和黎永祥两位造诣更高的前辈来拉扯整体演出的上限。
　　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最后的效果而努力，所以虽然在过程中有些许胆颤，可没有人真的抱怨过鹿鸣的不是。
　　这也是很多被鹿鸣指导过的学生愿意站出来为他说话的原因。
　　鹿鸣的批评也好称赞也罢，都是为了表演者能更好地成长，演绎出更好的作品。
　　学艺术的没点厚脸皮，太轻易破防的话，对自己的成长可没一点帮助。
　　……就像那些批判鹿鸣的人，到现在都没混出个名堂呢。
　　看戏的人太多，事情翻转起来就特别快。
　　#鹿鸣霸凌#的词条早就被顶下去，现在在热搜榜上的，除了#音旅记第六期#，还有一个鹿鸣个人词条。
　　#谁能请鹿鸣当导师#。
　　最先发起这个词条讨论的是一个比较活跃的综艺评析博主。
　　@今天看什么：本来《音旅记》我是打算下周一口气看完的，这样我可以直接接上第七期的演出舞台。但今天闹的事有点大，所以第六期就提前看了。
　　不得不说，光第六期，就能看出《音旅记》确实在秉持他们的综艺理念，我能从他们的讨论中看见燕京各种生活的影子，也能看到他们创作原创歌曲的态度。
　　有些人会觉得写歌很难，但其实懂一些乐理的人，多少都能写出一点歌，只不过是千篇一律陈词滥调还是在一众歌曲中脱颖而出的区别，其背后就关系到音乐人的音乐素养和态度。
　　宋导演确实很会选人，创作能者有，奏乐者有，歌唱者有，配置非常齐全，目前看来实力也很在线。如果因为年纪外貌和流量热度小瞧他们，错过了表演，绝对是一场遗憾。
　　同时，我格外喜欢鹿鸣对音乐的严格。
　　或许有人觉得他嘴毒，有些吹毛求疵不讲情面，可黎老师说得对，鹿鸣要是再放低一些标准，这些歌曲就过于粗糙了，拿出来演唱只会令人招笑。
　　有些人不乐意听，与其说是鹿鸣的问题，倒不如说是自己的问题。听不得挑刺和批评的人只会安于现状哦。
　　所以，#谁能请鹿鸣当导师#。我很期待在选秀综艺或师徒制竞技音综上看到他的身影。
　　在“灭绝师公”的调.教下，我很难不做梦去想那一批的学员质量会有多高。
　　希望华国乐坛能越来越好。[比心]


第98章 
　　这一次，虽然话题讨论度高，但是却没有像之前几次一样，工作速来。
　　……大概是因为节目组也得评估一下，学员有没有承受得住鹿鸣的指导的心理素质。
　　潘万州跟鹿鸣唠这一件事的时候，鹿鸣也只是笑笑就过。
　　这种工作来不来都是缘分，顺其自然比过分期待要好。
　　更何况今天即使鹿鸣的情绪不太外显，内心波动还是比较大的。
　　俗称，累了，不想管其他事了。
　　好好休息准备明晚的演出才是正理。
　　其他人陆陆续续回了房，时野不紧不慢地跟在鹿鸣后头，看着鹿鸣刷了房卡开了门，转向他的时候，鹿鸣脸上还是挂起了微笑。
　　就是那笑怎么看怎么疲惫。
　　“时老师今天帮大忙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时野嘴唇微张，最后还是将原本的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那你早点睡，手机信息什么的就别看了。”
　　反复地去问有事没事，可能只会让鹿鸣觉得自己又让别人担心了。
　　鹿鸣听了他的后半句，不自觉地乐了：“怎么？怕我看多了睡不着啊？”
　　没等时野接话，鹿鸣走进房间里，转身，把着门把，透过半掩的门的间隙，对时野俏皮一笑：“真睡不着，我会刷门卡去时老师的房间求助的。”
　　说完，他就把门一关，完全不给时野反应的时间，徒留一句隔着门有些闷的“晚安”。
　　时野：……
　　还有精力调戏他，看来状态还算OK。
　　靠在门板后头的鹿鸣听着时野迟了几秒才回的一句“晚安”，以及逐渐走远的脚步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起身往卫生间走去，准备洗漱。
　　倒在床上的时候，鹿鸣都快觉得自己要彻底没电动不了了。
　　社交能量是个很抽象的玩意，不过体现在□□上的反应倒是很直观。
　　不用时野提醒，鹿鸣今晚也不会再去关注那些零碎又情绪复杂的信息了。
　　太耗神了。
　　只是，真要比较的话，比起几年前的孤军奋战，这次大家一起帮忙带来的果效要好上太多。
　　以前他是真的想全方位自闭一会，眼下他还能拿时野逗逗趣。
　　可鹿鸣也不敢逗太过，他真的怕逗着逗着自己忍不住抱上时野。
　　他知道时野绝对不会拒绝，并且还会回给他一个足够温暖足够慰藉的拥抱。
　　指不定还会凑在他耳朵边上好声好气哄着他，说着夸奖他、相信他等等一系列正向的话。
　　那种感觉鹿鸣幻想一下都觉得浑身发麻。
　　但今晚还不是时候。
　　至少要到……
　　第二天，音旅记嘉宾们看到恢复“活蹦乱跳”的鹿鸣，纷纷松了口气。
　　活蹦乱跳不是夸张手法，鹿鸣的状态是真的有点亢奋。
　　黎永祥左右看了看鹿鸣，眉头一抽：“一晚上过去遇到好事了？有节目组找你了？”
　　鹿鸣咬着油条抬头，嚼了嚼嘴里的食物，让黎永祥幻视了一只无辜的松鼠。
　　因为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鹿鸣说话含含糊糊的：“算数？潘锅说有消嘘了。”
　　黎永祥：……
　　黎永祥转头往大厅里的那个定点摄像机看去。
　　红点闪着，是在录着没错啊。
　　平时的鹿鸣会允许这样的自己入镜？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甚至蔓延到了整体拉练中。
　　其具体表现在于，鹿鸣对今天的拉练没吱一次声。
　　昨天大家才一起看过第六期，回顾过鹿鸣上一次的严厉，唤醒了一点埋了一个多月的PTSD，今天鹿鸣这副模样，怪不适应的。
　　尤其易尘雪。
　　她感觉今天有些过于平和了，平和得她有点浑身刺挠。
　　“小鹿哥……你今天好沉默，是不是还是被昨天的事影响到了……？”
　　她说得小心翼翼，鹿鸣的眼神飞镖投得完全不拖泥带水。
　　一下子把易尘雪看了个激灵。
　　鹿鸣见她这副模样，哼笑了一声：“是不是欠得慌，骂你你怕，不骂你你还浑身不自在了。”说着，鹿鸣随手摁了几个键盘音，为自己辩驳，“我昨天明明也很温柔好不好，对比不应该是跟昨天排练的时候比吗，跟上一次比有什么可比性。”
　　说完，他还拍了拍边上时野的肩：“时老师你来评评理，我昨天不温柔么！”
　　时野的立场压根都不用问，捧哏做得十足到位：“温柔似水。”
　　其他人：。
　　感觉真的有哪不对劲。
　　鹿鸣的不对劲并没有影响到他的专业性，大家拉练拉得很顺利，接着便迎来了晚上的演出。
　　有了第一站的经验，宋乐言这次谈场地谈得很早，依旧是某个大公园。
　　其实本来有人提议在海边的，觉得都来温陵了，不去海边整个日落演出，实在是不太够意思。
　　不过最后被宋乐言驳回了，因为节目组踩点过后，判定场地沙石贝类过多，观众站不稳可以坐下，但也有被割磨受伤的风险。
　　其次，他们的舞台并没有常规音乐节演唱会那么大那么高，在风大的海边，舞台上吹满了沙子也不是没可能。
　　基建不达标，想办以后自己花钱办。
　　舞台预备的时间丰富了，设备也相应得齐全了一些。
　　虽然还是没有正经演唱会要带的各种炫酷灯光舞美，至少宋乐言把大家喊着的LED屏和提词器加上了。
　　提词器必须得有。
　　谁让这群唱歌的有一半也是金鱼脑子，记不住词。
　　演出前一个小时，就有粉丝排队进场了。
　　手环跟上一站燕京的不太一样，是节目组为了温陵站特意设计的新的图案。
　　燕京站是朱红为主题色，配上了肃穆古朴的建筑线条。
　　温陵站的则是以海蓝为主题色，描绘了温陵各样的人间烟火。
　　有粉丝把手环po上了微博，有网友开始懊恼起来。
　　【在这一刻开始羡慕能够全勤的人……怎么回事音旅记！在这方面还整纪念品！！！】
　　【有一种演出结束，某鱼上就要上架手环的荒谬感。】
　　【别等结束了，已经有路人挂链接了。】
　　【建议音旅记回收哈，因为我没有:)】
　　又有人把舞台布置po了上去，参与过燕京站的人开始打下一片问号。
　　【虽然没有特别好但是你们还是吃得比我们好。】
　　【做大做强越做越好是吧？音旅记你最好有全国巡演的打算，按常规演唱会的标准来！我一定去！！！】
　　演出正式开始，全场灯光一暗，人还没出现，观众先欢呼起来。
　　音乐响起，不是预想中很燃的歌曲，反而是平缓的节奏，舒展的音调。
　　随着暖色灯光的追随指引，一位位嘉宾亮相。
　　今天的风不算大，吹不散这股温柔，倒是把这柔情吹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也为今晚的演出奠了基。
　　【本来都做好嗨的准备了，没想到这回是这么个风格。】
　　【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闹着要玩的小孩，被父母抱在臂弯哄了又哄哈哈。】
　　【果然是我的赛博爹妈们。】
　　也有人关注到了舞台的变化带来的观看感受的变化。
　　【有了提词器就是不一样，不用脑子去分辨唱的什么词以后，代入感更足了。】
　　【喜欢歌词，好温馨，听完尸斑都淡了。】
　　【LED屏跟直播机位同步的哎，轮到现场观众感受一下被美貌影响听歌的崩溃了哈哈哈。】
　　这次的主持落在了黎永祥身上。
　　黎老师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发音，有着一股正儿八经主持人的架势：“各位来宾，晚上好，欢迎来到‘等一下就解散’的演出现场，我是等解里的老大哥，黎永祥。”
　　【笑死我了，幻视学校晚会的时候了啊啊啊。】
　　现场观众也在笑，黎永祥等他们笑完，接着说：“嗯，演出现场还不太准确，该叫……复出现场，毕竟我们在燕京站演出后就解散了，一周前才刚把这组合再拼起来，再次解散前，给大家再唱几首歌。”
　　这话一出，下头就有人喊起了“不准解散”。
　　一传十十传百的，喊得还特别整齐。
　　黎永祥笑笑，没做回应：“接下来先由我，为大家演唱一首小曲，请听……”
　　随着一首首过去，大家渐渐察觉，上一站他们是按旅游顺序来唱，这次是按年龄顺序来唱。
　　风格不完全一样，但基本都是很生活化的内容，配着朗朗上口的旋律，唱着他们的见闻，唱着他们的心情，唱着他们的思考。
　　观众一跟，就跟上了，氛围格外好。
　　等到鹿鸣拿着麦克风走到台前，演出时长已经过半。
　　遵守着本次的“流程”，鹿鸣先向众人做了个自我介绍。
　　“晚上好，我是等解中的咸鱼鹿鸣。”
　　有人笑，有人闹，台后直接传来其他嘉宾的大声吐槽：“没有哪条咸鱼跟你一样爱操心！”
　　鹿鸣耳朵一动，听完吐槽表情都没怎么变：“哦，有人不满意了，那我换个说法——鹿鸣是块砖，哪有需要往哪搬。”
　　台下笑得更大声了。
　　鹿鸣自然能分辨出，这大多都是善意的笑，于是，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好啦，现在轮到我来说说我的新曲子了。”
　　台下慢慢安静下来，只有鹿鸣的声音被音响放大、传远。
　　“比较关注我的人，都知道，我昨天被骂了哈，骂得还挺惨。”鹿鸣边在舞台上走，边朝情绪开始有些激动的粉丝隔空按了按手，“我没想到，在演出前一天，我还能碰上我新曲子的现实化，说真的，太巧了，搞得我都在想我是不是有什么言出法随的能力。”
　　“这首歌原本诞生于一次见闻。我看见有一个庙，它的签不靠上下签文来解，而是靠在指定位置听到的第一句话为解。我当时就想着啊，万一有人故意蹲她们，故意谁坏话怎么办呢？”
　　“我想大家有时候就算不信，也会看一眼星座运势、塔罗占卜，意向好的时候很高兴，觉得这段时间一定会有这样的好运发生。可要说得不太好听，说不定还会自我催眠这些都是迷信……然后还是会被负面情绪继续影响。”
　　“这种，人们的信念和期望会影响他们的行为，进而影响实际结果的现象，叫做‘自我实现的预言’。”
　　“这首歌本身只是想告诉大家，无论所谓命运指引如何，你都要秉持住自己的信念。可我昨天深刻体会到，他人的言语有时候比命运的指引影响还要大。”
　　“有太多人因为他人的评价陷入深切的自我内耗和自我否定，慢慢地，反而活成了他人口中的那个自己。”
　　“可不该这样，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所有人的评价都会带上他们自身的经验和情绪，因此，你的评价构不成万分之一的我，我的话语也概括不了全部的你。”
　　“评价归评价，建议归建议，听自己需要的，就够了。”
　　“谨以此歌，彼此勉励。”
　　“《自我实现的预言》。”


第99章 
　　舞台上，只留有一束光，直直打在鹿鸣的身上。
　　背后的LED切换着视角，或明或暗，显得鹿鸣坐在椅子上的身影格外寂寥。
　　琴声渐起，并不华丽的旋律有些单薄，听起来甚至有些迟疑。
　　鹿鸣闭着眼，脚掌轻轻打着节奏，在那串琴音磕绊走到结束时，他开口：“命运的轮盘咔哒旋转，选择充斥着疑惑不安……”
　　他微微抬头，看向只挂着零星几颗星星的夜空，手臂抬起手指微动，似是在描摹那所谓的星座：“未来已写在星辰之间？那为何我们仍在寻找答案？”
　　鹿鸣这次的音起得比以往都要低，如同一个人在喃喃自语，在低声质疑这个说法，质问那些如此说的人。
　　“签上的符号重如千斤，耳边的风声预示沉沦。”
　　“我们逐渐被恐惧所困，在这预言里越陷越深。”
　　在鹿鸣身后弹着吉他的时野，看着在椅子上慢慢蜷缩的鹿鸣微微出神。
　　鹿鸣的排练和现场的演唱总是不太一样的。
　　他或许会设计好一些演唱时要去做的动作，但在排练时他并不会将自己沉浸得那么深。
　　他会更注意自己与乐队之间的配合，去修补其中的瑕疵。
　　可到了现场，他便给予乐队足够的信任，相信互相之间可以配合得很好，于是将自己完全沉在演唱当中。
　　迷茫、忧愁，甚至痛苦，都可以从鹿鸣的声音中听出。
　　“我去寻求他人的肯定，他说我的梦遥不可及。”
　　“批判的声音未曾停息，我的价值被他人定义。”
　　时野的手指在琴弦上熟练地拨动着，但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鹿鸣。
　　他能看到，鹿鸣暴露在灯光下蜷缩的身影隐约颤抖起来，声线也带上了一丝波动。
　　他在彰显，这场自我剖析带来的负面情绪绝对不好受。
　　可如果想要改变，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时野并不完全确定，鹿鸣是否真的有这样深度内耗过。
　　在他看来，鹿鸣对自己的能力一直是有足够清晰的认知的，他了解自己的方向，也深知自己的处境。
　　所以比起自卑，比起在意他人的恶言恶语，鹿鸣大概更乐意把心力放在不断提升自己上。
　　但这并不代表鹿鸣没有情绪低谷。
　　有时候，人就是越清醒，越痛苦的。
　　当鹿鸣深陷泥潭，明知自己没有错，可是全世界都在指责他是错的。
　　他想要去改变，可是身下的泥沼不断将他往更深的污秽中拉去，告诉他，这一切都徒劳无功，让他赶紧放弃。
　　再坚定的人，都会有那么一秒钟动摇，以至于怀疑自己。
　　——真的是我错了吗？
　　若他人的指指点点是戳破盾的矛，推到面前作为证据的“预言”，那真是让人丢盔弃甲的最后一个稻草。
　　我的人生只配烂在泥里了吗？
　　不。
　　凭什么。
　　并非我只配，而是他们想要我如此。
　　不要被过去的阴影束缚。
　　不要被未来的恐惧限制。
　　“你的人生不是谁的剧本。”
　　“你的价值不是谁的评分。”
　　激昂释放的旋律，就像一只蝴蝶，冲破了自缚的茧，迎来新生。
　　鹿鸣从椅子上站起，踱步向前走去。
　　每走一段路，便多一束光照亮他的前路。
　　台下观众的身影在逐渐强烈的明暗对比中越发模糊，如同那被摒弃的议论，如风一样不再留痕。
　　尖锐高频的电吉他划出高潮的谢幕，振动渐散的音符让人久久回不了神。
　　乐器组成回到了最初的钢琴，不过此时，它明显比最开始轻快了不少。
　　站在舞台最前面的鹿鸣转身，踏着灯光往回走。
　　“当我们站在十字路口，选择自己下一个转向。”
　　时野藏在阴影处的身影在鹿鸣眼中越来越清晰。
　　因为没有他的演奏part，他此时正正大光明地直视着鹿鸣。
　　鹿鸣对他的直视毫不意外，于是，他大大方方地，向时野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个笑容被摄像机很及时地捕捉，投在LED屏上，惹得观众在下面忍不住惊呼出声。
　　鹿鸣听着惊呼，眼睛眯得更厉害了些。
　　他朝时野的方向伸出手，音色坚定而温柔：“不要忘记内心的声音……”
　　“它比任何预言都响亮。”
　　*
　　演出结束，回到民宿后，时野都还没从这次的演出中缓过劲来。
　　或者说，他没从鹿鸣那在舞台上的公然放电中缓过神来。
　　虽然在观众看来，那动作那表情就是精心设计过的舞台动作，但是跟鹿鸣实实在在排练过的时野知道，这只是鹿鸣的临时起意而已。
　　情至深处，跟灯光也不会有太大的配合落差，这么一个即兴动作，既能媚粉又能撩人，实在是一举两得。
　　粉丝被电得语无伦次，时野被电得唱自己歌的时候差点进错拍。
　　……美色误人。
　　跟上次一样，宋乐言给回归的嘉宾们准备了一席“庆功散伙饭”。
　　之前那个特别爱聊天的老板也在，还带了一坛子自己的酿的酒来。
　　酒坛子一打开，醇香的味就飘了满院子。
　　个别能喝的，闻到这味就毫不客气地跟老板要了一杯，不太能喝的，比如鹿鸣，在老板的难却盛情下，要了一小口。
　　就是这度数估计不低，他这一口下去就已经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了。
　　都说酒不能混着喝，鹿鸣生怕自己今晚直接在大家面前撒酒疯，便婉拒了其他人的碰杯拼酒邀约。
　　在吃东西的时候，还给自己时不时灌水。
　　放以前他绝不这么干。
　　因为他不想第二天自己的脸肿得跟那什么一样。
　　果效是有的，至少鹿鸣走回房间的路上走的是直线。
　　这一点，跟在后头以防鹿鸣不慎摔倒的时野可以作证。
　　但时野估摸着鹿鸣身上还是有点酒意的，整个人情绪高昂得让他有些惶恐。
　　鹿鸣比早上那会还要兴奋。
　　但不知原由。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鹿鸣的房间外，鹿鸣摸了自己好几个口袋，才摸出那张房卡。
　　滴的一声，房门打开，鹿鸣捏着房卡将它放进电源槽里，转身，像时野发出“邀请”：“最后一晚了，时老师要不进来聊聊天？”
　　是“要不”，不是“要不要”。
　　希望他答应的期待从50%直接拉到了100%。
　　而且是脱离于大众的私密聊天，明摆着有话要说。
　　时野像是感知到什么，心脏砰砰砰地加速起来。
　　没等时野回话，鹿鸣自顾自松了门把手往里走去，似乎已经认定了时野一定会进来。
　　认定得很准，在鹿鸣迈开脚步的那一刻，时野就没忍住跟着迈了一步。
　　都踏入界限了，再退出去就没意思了。
　　于是，时野忐忑着一颗心，彻底进了屋，反手将房门关上。
　　并上了锁。
　　这一声轻响和鹿鸣从墙上取下小提琴发出的声响混在了一起。
　　鹿鸣没注意到时野的小动作，时野也没想到鹿鸣一进来就是取琴。
　　见时野有些不解，鹿鸣边把小提琴架上脖子，边解释道：“嗯……昨天时老师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我想了想还是需要做点什么当作谢礼。”
　　鹿鸣抬眸看向时野，笑得有点狡黠：“之前时老师说没怎么见过我拉琴，那我想给时老师再拉一次。”
　　时野挑了挑眉，拉过房间里的那把椅子，像上次一样趴着椅背倒坐着：“我准备好了——”
　　唯一的听众正式落座，鹿鸣再一次调整了姿势，把着琴弓，搭上弦，拉出一串旋律。
　　旋律并不陌生，有点耳熟，但是时野一下子想不起它的名字。
　　那旋律时而温柔婉转，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呢喃，诉说着绵绵爱意。
　　时而激昂热烈，好似心中有澎湃爱火，在燃烧着无尽的热情。
　　最让时野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是鹿鸣的表情。
　　那双平时温柔又温暖的棕眸半遮掩在低垂的眼皮下，眉毛自然舒展，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是不是酒意上涌，鹿鸣的脸颊隐约有些粉粉的。
　　看得时野无比动容。
　　……想要被鹿鸣充满爱意的眼神注视。
　　随后，时野如愿以偿。
　　最后一个音散在空中，鹿鸣放下琴和弓，与时野对视。
　　这一次，鹿鸣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到时野跟前，借着高度差，从上而下将时野的神情尽收眼底。
　　时野的喉结动了动，嘴巴张合了几下，将心中最大的疑问问出。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时野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他便能为今晚的一切做出最合理的解释。
　　在时野问出这句话的这一刻，鹿鸣露出了今日最灿烂的笑容。
　　他向后退了一步，微微躬身，拉近了他与时野的距离。
　　趁着时野不注意，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是《爱的礼赞》。”
　　“我亲爱的时先生。”


第100章 
　　时野怔住了。
　　他的魂魄好像在那柔软的触感从脸颊上离开的时候，跟着一起飞出了躯壳。
　　就那样飘飘忽忽地跟在鹿鸣身后，看着鹿鸣歪头玩味地欣赏他的表情，看着鹿鸣忍着笑将小提琴挂回去。
　　等时野再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到了鹿鸣面前。
　　时野与墙之间只有一臂距离，而中间，还夹了一个鹿鸣。
　　时野没有用手撑墙整壁咚那套，左右两边通畅无阻，鹿鸣如果感到不舒服完全可以转身绕开。
　　可鹿鸣没有。
　　他反而靠上了墙，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容有些“严肃”的时野，等待着时野接下来的举动。
　　不过真要论时野现在有多理智的话，那时野自己给出的答案一定是近乎于零。
　　至少他无法在鹿鸣发出那种亲密信号后还能保持冷静。
　　他的神经已经绷成了一根弦，受不起再一次的撩拨。
　　现在还能如此站在这，只是不想伤害鹿鸣的本能在牵扯着他。
　　沉默在两人中蔓延，可是气氛没有降到冰点，反而在这无言的状况下不断升温。
　　谁开口说第一句话，就是先打出了用来引爆的火花。
　　鹿鸣觉得，时野现在肯定有话要说。
　　他在等。
　　他只是想把握主动权，可没想要整场的掌控权。
　　他可不想亲一个直愣愣傻掉没反应的雕塑。
　　那多没意思。
　　时野注视鹿鸣良久，同以往接触到鹿鸣的眼神就能大致懂他的意思一样，他接收到了鹿鸣催促的讯息。
　　时野微微垂下眸，轻声发问：“刚刚你是……亲我了吗？”
　　房间顶上的灯光被遮掩，鹿鸣的视野里只剩下时野的面庞。
　　鹿鸣也是这时候才察觉到，九厘米的身高差，居然能有这么强烈的压迫感。
　　尽管时野的语气不重。
　　尽管时野没有任何禁锢的动作。
　　可就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鹿鸣钉在原地。
　　鹿鸣眨了眨眼，轻轻点头。
　　时野下一个问题问得更严肃：“现在在醉着吗。”
　　鹿鸣：……
　　合着时野觉得他是酒劲上头一时兴起呢。
　　哦不，时野估计也在确认，他是否能够清醒地将今晚的一切记住。
　　表白被忘记一次就够了，再多是要呕死的。
　　于是，鹿鸣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没醉。我很清醒。”
　　鹿鸣看到时野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感受到那只带着些许薄茧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另一只手缠上了他的腰肢。
　　之后的亲吻来得过于突然，鹿鸣一时之间只感受到一股天旋地转。
　　紧接着，嘴唇被啃咬，牙关被撬开，舌头被捕获，很快被吸吮得有些发麻。
　　浑身触电，身子有点发软。
　　鹿鸣察觉到自己的鼻息都变得粗重了不少。
　　明明有氧气的吸入，可整个人就是有一种快要缺氧的感觉。
　　人体求生的本能控制着鹿鸣的手去推时野的肩。
　　但时野明显有些上头了，把着他脸的手挪移到了他的后颈，腰上的束缚松开，推攘的手却被紧紧抓住。
　　比刚才要更过分的禁锢姿态。
　　时间似乎也变慢了，让鹿鸣觉得这个亲吻的过程极度漫长。
　　直到他实在忍不住发出一声哼鸣，时野的动作才戛然而止。
　　理智将兽性压制，他终于察觉到自己那相当过界的动作。
　　时野微微拉开距离，结果一下子被鹿鸣此时的容貌再度摄了魂。
　　升温的空气具象化成了汗水，黏着鹿鸣的刘海和鬓发，有着些微凌乱。
　　再往下的棕眸中藏着要落不落的水光，睫毛湿成一簇簇，眼尾通红。
　　接着向下，是被亲吻得有些红肿的嘴唇。
　　脸庞还有时野用力过度留下的指印。
　　迷乱，色情。
　　时野没忍住，又低头碰了碰鹿鸣的唇。
　　然后被鹿鸣锤了一拳。
　　拳头打在肩上，力度不重，不是抗拒，只是嗔怪。
　　时野哼笑了声，低下头埋在了鹿鸣的颈窝里，用手包上那个拳头，拇指摸索到被藏在里面的指尖，向外舒展开来，随即十指相扣。
　　“像做梦一样……”
　　“不，我现在比做梦还高兴。”
　　“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直白的行为配直球的话，是时野的风格了。
　　就是难得，干了一次先上车后补票的事情。
　　鹿鸣边发散着思绪边听时野抱着他念念叨叨。
　　有些字眼时野说得很含糊，鹿鸣听不太清。
　　但渐渐湿润将皮肤冰了个激灵的衣物鹿鸣无法忽视。
　　……哭了？
　　鹿鸣设想过很多时野听到表白后的反应，真情实感的喜悦也好，强装淡定也好，连开心到呆滞鹿鸣都设想过，他唯独没想过时野会哭。
　　时野在他面前哭的次数真的不多。
　　印象里就是上次打视频的时候，本来还在聊着BLessing的事，时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他那首歌，然后在屏幕前哭得稀里哗啦。
　　眼下这会倒是能用喜极而泣来解释，但是时野真的是那么容易哭的人么……？
　　总感觉不太像。
　　不过每个人都有哭泣的权利就是啦。
　　鹿鸣用没被抓着的手拍了拍时野毛茸茸的脑袋，换来的是时野得寸进尺的蹭蹭。
　　等时野平复好情绪，两个人拥有了同款红色晕染眼妆。
　　四舍五入都是哭得。
　　鹿鸣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被轻而易举地亲哭。
　　非常，不想，承认。
　　时野则低头仔细看了看鹿鸣的嘴唇状态，确认没有被他咬破出血，浅浅松了一口气。
　　鹿鸣见他这样，挑了挑眉，随口调侃道：“说起来，时老师的吻技不错嘛……”
　　时野抬眼，正视着鹿鸣的眼睛，回应道：“因为我一直在幻想能和鹿老师成为情侣的那一天。”
　　——绝对不能因为吻技烂被嫌弃。
　　鹿鸣上手拨了一下时野的嘴唇，反问：“怎么练的？”
　　时野张嘴轻轻啃了一下鹿鸣的手指，见鹿鸣没有收回去的意思，他还用牙左右磨了磨那柔软的指腹。
　　因为咬着手指，时野的声音也跟着含糊起来：“每天都做一次亲吻的梦的话，理论经验和VR体验经验都LV max了。”
　　鹿鸣：……
　　见鬼一样的VR体验。
　　真的是戳破窗户纸后就口无遮拦毫不遮掩了吗。
　　想起上次假装醉酒问出来的各种虎狼之词，鹿鸣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不，时野现在还是收着在的。
　　收着点好，他有点受不住。
　　见鹿鸣没了后话，时野松开了鹿鸣的手指，目光依旧停留在鹿鸣身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突然，时野凑近，将额头抵上鹿鸣的额头。
　　鼻尖相抵，呼吸交缠。
　　粉色和黑色的发丝交错在一起，各自的眼眸中也只剩彼此。
　　“鹿鸣。”时野很正式地喊了鹿鸣的全名，但这一次，确实是有大事发生了，“有一段话你不记得了，我想在这个时候，再跟你说一次。”
　　鹿鸣心下一动，记忆几乎是和时野的话语一同播放。
　　“时野很喜欢鹿鸣，那种想跟他永远在一起的、想当恋人的喜欢。”
　　“想了很多很多年……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
　　鹿鸣眉眼弯弯：“那你还挺能忍的。”
　　时野没有反驳鹿鸣的这句评价：“因为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所以分开后也不敢太频繁出现在你面前。我想有一天，我能达到你的高度，这样别人一看，或许还会夸一句登对。”
　　鹿鸣听完，摇了摇头：“不，我一直觉得你很好。”鹿鸣牵起时野的手，摇了摇，“反倒是我现在要更加努力，不然人家要说我配不上时老师咯——”
　　“谁这么说我就拉黑禁言他。”
　　“……你幼不幼稚啊……”
　　临睡前，鹿鸣将时野从自己的房间里赶了出去。
　　美其名曰，刚确立关系，一开始就别挨太近了。
　　年轻人的冲动可不好控制。
　　鹿鸣看着时野起立的兄弟如此说道。
　　时野对这个提议没意见，但多少有些不甘心。
　　于是，他就变得像一只犬类，在经过主人同意后，想尽各种手段，让主人染上他的气息。
　　拥抱，摩擦，亲吻，舔舐。
　　就差抱着人在床上滚上两圈再走了。
　　不过今夜注定是个思绪极度活跃的夜晚。
　　时野洗漱完，把自己平摊在床上，闭眼闭了好一会，都没有丝毫睡意。
　　换了好几个姿势，也都没能对助眠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时野略微有些烦躁地坐起身，拿过手机，开始找东西发泄一下被憋着的火。
　　他先是在自己的朋友圈里仅自己可见地发了好几条发疯文学。
　　接着，他上微博开始搜罗今天直播演出的直拍返图，尤其注意把鹿鸣最后的笑容照给找了来。
　　还把cp粉嗑到的“鹿鸣是在对时野笑吧”相关言论，一一用小号点了赞。
　　返回微信，编辑文本，他的朋友圈里又多了一条仅自己可见。
　　可这一圈发疯都只有自己知道，还是很憋屈。
　　前不久他也跟鹿鸣讨论过公开的问题，鹿鸣的态度非常坚决。
　　“我现在是自由人，什么时候都可以。你现在公开，事业不要了？”
　　言下之意，时野想公开，等从Fire正式毕业了再说。
　　时野想起上辈子Fire是将近四年后才举行的毕业演唱会，整个人心都死了。
　　但是……
　　也不是没人能说。
　　他先是点开潘万州的微信，试探地发了一条消息。
　　很好，没有红色感叹号了，他被潘万州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潘万州还在处理工作，看着时野发来的句号，很礼貌地回复了一个问号。
　　但是时野就是从这一个问号中看出了潘万州的潜台词——“你小子有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时野向上扒拉了一下聊天记录，尝试引用一个多月前的某条记录。
　　【SY：咳，这次是真的来做恋爱报备的。】
　　【SY：鹿宝跟我表白了[嘿嘿嘿]】
　　【AAA潘家万州：？】
　　【AAA潘家万州：宋乐言知道你们把他的音旅综搞成了恋综吗:)】
　　宋乐言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不是亲爹，不准棒打鸳鸯。


第101章 
　　有了正式关系之后，时野说起话想起事来都有些不一样了。
　　特别理直气壮。
　　特别嚣张。
　　特别欠揍。
　　潘万州合理怀疑，要是他把时野这话截图给宋乐言，宋乐言能直接给他个飞机票把他从下一期嘉宾名单中票出去。
　　到时候时野哭都没地方哭。
　　【AAA潘家万州：低调做人:)】
　　【AAA潘家万州：狗都没你能叫。】
　　【SY：？】
　　【SY：请这位经纪人不要对手下艺人进行人格侮辱。】
　　【AAA潘家万州：行，以后我管不了你我找鹿鸣来管你。】
　　【SY：可以。】
　　【SY：[爽了]】
　　潘万州：……
　　他就多嘴说这几句话。
　　潘万州颇为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直接给时野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等时野接通，潘万州第一句就是：“你们之前有想过公开的事吗？”
　　时野实话实说：“讨论过，鹿鸣的意思是等我这边偶像毕业转型后再说。”
　　潘万州“嗯”了一声：“非常合理的选择。但是我也同样怀疑，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你已经开始设想怎么加速Fire的‘死亡’早点毕业了。”
　　非常犀利的话语，时野目移，沉默了下去。
　　几秒的空白，潘万州哪还能不知道答案：“你要真这么干，别说陈礼林这种敏感的，曾云都能察觉到不对劲，然后抱着你大腿哭。”
　　时野挠了挠头，叹了口气：“所以我也只是脑子里突然冒了一下，没真想这么干。而且……”时野像是想到什么，语气变得更加无奈，“而且鹿老师对我的事业比我还上心，他要知道我的小心思，我差不多就死路一条了。”
　　当有一个事业粉男朋友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继续往上爬，让他爱个爽了。
　　“所以就顺其自然吧，大家现在也各有各的擅长和发展领域，过好当下就可以了。”
　　潘万州那边对时野的觉悟没再表态，开了另一个话题：“那cp粉那边你怎么想的？延续之前那套温水煮青蛙？”
　　“该发糖发糖该私藏私藏，多了他们会腻，对双方唯粉也不太好，就现在这个程度吧。”
　　潘万州又问了几个自己比较在意的点，得到了时野的一一回复后，便准备挂电话了。
　　挂之前，他还是没忍住提醒一句：“我知道你现在很开心，但是该成熟的时候还是要成熟起来，一上头，太幼稚任性，对你们这段感情可没任何好处。”
　　在潘万州看来，说到底，时野也只是个21岁的大男孩罢了。
　　虽然早早沉浸在了这个圈子里，可男人至死是少年不是白说的，更何况时野本来也才从少年年纪出来不久，并且还了却了一大心愿。
　　开心得过了头完全是一件可以预料的事。
　　狗起来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不难想象这狗东西再黏糊起来会多么让人窒息。
　　实际上已经是25岁灵魂的时野：……
　　算了。
　　也算是潘经纪难得的“爱的关怀”了。
　　不过这句话似乎埋下了一颗很微妙的种子。
　　时野本来以为自己不太在意，但是晚上做了一个噩梦，直接把他吓醒了。
　　噩梦的主旨很简单，就是他太黏鹿鸣了，鹿鸣在某一天，一脸苦恼地跟他说：“我们不合适，我果然还是更喜欢成熟一点的男性，以前你好像也没现在这么幼稚……我们分手吧。”
　　惊起坐在床上的时野不经意间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
　　心脏跳得很重很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去追走远的鹿鸣一样。
　　可嘴巴里只能喘出粗气，说不出一句代表挽留的言语。
　　耳边也只剩下鹿鸣的那句“我们分手吧”。
　　字字清晰，循环播放，相当致命。
　　以至于鹿鸣猛然感受到一股禁锢的力量时，整个人先是有些挣扎，半梦半醒睁开眼想去查看一下情况，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
　　鹿鸣：……？
　　啥玩意，梦中梦？
　　鹿鸣又狠狠眨了眨眼。
　　这回清醒了些，他能感受到这不是梦中梦，是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能进来的人，就那么一个。
　　想到这，鹿鸣本来有些紧绷的心一下子就松了下去。
　　他戳了戳眼前这堵肉墙，声音因为没完全清醒，还有些含糊：“……你大晚上不睡觉怎么跑我这来了……”
　　时野没第一时间回答，鹿鸣闭上眼靠上他的胸膛，随口猜测：“怎么了？开心得睡不着？还是说……做噩梦了？”
　　鹿鸣很明显感觉到，在他说出噩梦两个字的时候，时野环着他的胳膊又收紧了不少。
　　还真做噩梦了。
　　有什么噩梦能把咱时老师吓成这样。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鹿鸣强逼着大脑转了两圈，伸手拍上时野的背。
　　一下一下的，很有规律，给到时野的感觉，就如同小时候母亲哄睡他一般。
　　“好啦好啦……噩梦都是反的。都是它不好，居然把我们时小野吓坏了……我在啊，别怕啦……”
　　只是鹿鸣牌哄睡没能坚持太久。
　　因为鹿鸣实在是太困了，没拍几下就把自己拍睡着了。
　　徒留一个来了这还没讲一句话的时野，听着他逐渐消散的话语，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又沉思了许久。
　　说到底，惊喜快乐过后，他总有一种今晚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的错觉。
　　虽然之前他察觉到了一些鹿鸣的心意，心里有点底了，可是真当一个他渴想了很久的事情得到实现，渴想了好几年、甚至一度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真的被他拥入怀中，时野很难一下子全盘接受。
　　原来求而不得和患得患失，中间的过渡也可以是近乎于无的。
　　漆黑的夜滋养着不安，只有怀中的实感能给时野带来一丝真正的安稳。
　　时野低头看了看鹿鸣毛茸茸的脑袋，几秒后，他将鹿鸣往上拎了拎，直到他能够模模糊糊看见鹿鸣的面部。
　　时野忍了两秒，最后还是轻轻亲吻上鹿鸣闭合的唇。
　　他没打算吻醒他的睡美人。
　　只是想补上这个晚安吻。
　　鹿鸣再次醒来的时候，单人床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鹿鸣的身子窝在被窝里没动弹，大脑却自己开始活跃蹦跶起来，自行搜集潜意识里冒出来的各种信息，开始尝试串联其中的因果。
　　昨晚时野来了。
　　好像是来了。
　　自己还说了几句话，虽然记不太清了，但应该是确实发生过的。
　　那时野怎么就走了。
　　避嫌吗。
　　外面摄像头关了没啊，没关的话他避了个什么嫌啊。
　　欲盖弥彰。
　　四个大字在脑袋里清晰无比。
　　由此，鹿鸣也彻底清醒了。
　　鹿鸣下了床，拿过手机，点开微信，果不其然有时野的消息。
　　【SY：早上天亮的时候我就先回去了。】
　　【SY：确认过，门口的摄像机昨天已经关了，留不下什么。】
　　【SY：主要是怕被宋导看见，他见我从你房间出来肯定要批我。】
　　【SY：……他醒得还蛮早的，刚才差一点就碰上了[泪目]】
　　鹿鸣看完所有的消息，叼着牙刷回了条过去。
　　【Luuu：[偷笑]】
　　【Luuu：爹粉对男友粉的血脉压制？】
　　【SY：……】
　　【SY：[已老实，求放过]】
　　说是这么说，可当时野真的和宋乐言正面对上的时候，鹿鸣也没见他有多收敛。
　　甚至还有一些看似试探宋乐言底线的挑衅小动作。
　　看得宋乐言的眉毛都抽了两下。
　　不过宋乐言确实不是什么不敏感的人。
　　无论是两个人的气场还是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在他眼里，跟明晃晃官宣没什么差别。
　　到底还是小年轻，恋爱气息压根藏不住。
　　就算他只是比他们稍微年长一点点，那也是年长，也是阅历更丰富些。
　　要不是看在鹿鸣的状态比之前还要好些，事业目前为止发展良好，时野的态度和立场也特别明确，宋乐言很难不去拽着时野多念叨几句。
　　罢了。
　　还是眼不见心不烦为妙。
　　宋乐言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的宣发以及下一期的情况，摆摆手让两个人赶紧走。
　　鹿鸣拉着行李箱走在前头，回头看了看靠着大门郁闷喝茶的宋乐言，总觉得，如果他的父亲还健在，大概也是这样。
　　从一位爹粉身上看到了些亲爹的影子，也是有点神奇。
　　时野注意到了鹿鸣的若有所思，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避开了路边的一个障碍物，顺口问道：“在想什么？”
　　鹿鸣也没瞒着：“在想我的父亲。”
　　时野听完沉默了一下。
　　关于鹿鸣的家庭状况，他自己其实没有对粉丝隐瞒过。
　　有心考古的，都知道他现在是跟妈妈一块生活。
　　父亲只会零星出现在鹿鸣的一些回忆的话语里。
　　不过从那些话的语气来判断，鹿鸣和他父亲的关系并不算糟糕。
　　因为那些话里充满了一个孩子对自己父亲的崇拜与爱。
　　但至于是离异还是其他，粉丝并不知道。
　　可时野知道。
　　上辈子鹿鸣意外身亡后，他特别关注了一下鹿鸣家庭成员的动向，从头到尾，他只看到了一位极度悲伤的母亲，完全不见父亲的踪影。
　　就算是离异，以这对父子两的关系，父亲不会在儿子死后都不出现一下的。
　　那么剩下的答案就是……
　　鹿鸣的父亲很早就不在人世了。
　　思绪回笼，时野斟酌了一下鹿鸣的情绪，试探道：“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采访一样，鹿鸣提及父亲的时候，眼睛都是亮亮的。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102章 
　　鹿父名叫鹿章华，按鹿爷爷的说法，是希望儿子能够才华横溢，取得不错的成就。
　　鹿章华确实做到了。
　　只不过跟鹿爷爷的设想有一点偏。
　　鹿家从鹿爷爷这代开始从商发家，鹿鸣的大伯，也就是鹿章华的哥哥，后来也算是继承了鹿爷爷的衣钵，继续创业经商。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熏陶下，在鹿爷爷眼里，鹿章华应该也是继续走金融这条道的。
　　但鹿章华身上有一股不知道从哪来的音乐天赋，从小就喜欢这研究研究那摸索摸索。
　　那时鹿爷爷见他喜欢，大手一挥给他置办了一架钢琴，并找了有名的钢琴老师来教他。
　　本意是陶冶陶冶情操就够了，没成想鹿章华直接在这条音乐路上走远，不再回头。
　　不过家里也没有总裁位要继承，鹿爷爷挠了挠脑袋，就随小儿子去了。
　　鹿章华在这条路上闯得还算顺畅。
　　无论是学业也好，还是后续开启的职业生涯也好，掌声与鲜花乃至于金钱，鹿章华从来不缺。
　　在这过程中，他也遇到了他的爱情。
　　那是一次他与某个交响乐团的合作，而何依依是这个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
　　对何依依来说，鹿章华是猛地出现在熟人圈里的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长得帅，琴弹得好，讲话风趣幽默，且礼貌得很有分寸感。
　　何依依一打眼就知道这小子其实也是个天之骄子，可是在他身上，她没看到那种不可一世的骄傲。
　　相处起来很舒服。
　　而对鹿章华来说，在第一次面见交响乐团全员时，何依依身上就像有一束光似的，在他眼里格外突出。
　　俗称一见钟情。
　　再往深里接触，他慢慢发现，这位出身音乐世家的女性，看起来因为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豪所以略显强势，但也拥有着相当柔软的内里。
　　就很可爱。
　　两个人的感情在一次次合作交流中不断升温，最终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过了几年，鹿鸣顺利出生。
　　大概是因为鹿章华想到了自己从小就有的“反骨”，他对自己儿子的未来没作任何局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全力支持。
　　但看到鹿鸣嘿咻嘿咻爬上琴凳，有些笨拙地用着手指去戳钢琴键，学着爸爸一个个爬音阶，听完一串do re mi后，自己还特别高兴地鼓起掌来时，说鹿章华不高兴是假的。
　　于是鹿鸣的家庭音乐教育就此开始。
　　至于钢琴和小提琴的学习分歧以及何依依女士的心碎之后再议。
　　等鹿鸣再大些，鹿章华发现自家娃写作文写诗歌还蛮厉害的。
　　有一次学校的朗诵比赛，其他人大多都是选了有名的诗篇，而鹿鸣在班里语文老师的建议下，挑了一篇自己写的诗歌上去朗诵。
　　一个孩子的作品自然跟大家作品比不得。
　　可是，言语虽然稚嫩青涩，但其中包含着不被局限的想象力。
　　被用孩童的声线一点点念出，格外的可爱，格外的适配。
　　没有人笑话鹿鸣不自量力，大家都在夸他写得好念得好。
　　这给了鹿鸣不小的鼓舞，在跟父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里也洋溢着自豪。
　　鹿章华除了夸奖自己的儿子，还暗自思索起另一件事的可行性。
　　某一天，鹿章华潜进儿子房间，跟他密谋商量起一件大事。
　　“给妈妈写歌？”小鹿鸣听完父亲的主意，眼睛都瞪大了，“这么酷！我们也可以写自己的歌了吗！”
　　鹿章华笑嘻嘻地：“当然可以啦！你之前不也有自己不按谱子随便弹的时候吗？你可以的事情，爸爸当然也可以。”说着，鹿章华rua上了儿子毛茸茸的脑袋，“之前我还在愁找谁能给我的曲子填词，现在这个任务就可以交给你啦！”
　　“可是……可是我还没给曲子写过歌词哎。”小鹿鸣埋在父亲怀里，有些担心。
　　鹿章华加大了rua儿子的力度，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那又怎么样，谁没个第一次。你写诗歌写得那么好，写歌词也肯定可以！你可是我们家里唯一的小作家！自信一点！”
　　自不自信鹿鸣不知道，被自家亲爹哄得有点飘忽是真的。
　　于是，父子合作大计划在瞒着何依依女士的状态下开始了。
　　这首曲子磨了很久，因为鹿鸣在捏着自己写的词跟着父亲的伴奏合唱的时候，总觉得有几句唱不得劲，只能改了又改。
　　最后紧赶慢赶，顺利赶上了何依依的生日。
　　何依依那天晚上到家的时候，客厅已经被布置得满满当当。
　　成簇的香槟玫瑰和向日葵摆放得错落有致，暖色的灯带散发出温柔的光芒，地毯和沙发布套也被更换成同色系同主题的花纹，与茶几上摆放着的精致蛋糕相得映彰。
　　何依依站在玄关处，迟迟没有动作。
　　鹿鸣听见了大门开关的声音，却没看见自己母亲的身影，与鹿章华对视了一眼，从钢琴后钻出，跑到大门处，将站立不动的何依依拉了进来。
　　当何依依看见穿着一身燕尾服的儿子，以及同样一身燕尾服、正坐在钢琴凳上的丈夫，就知道还有惊喜没结束。
　　顺着儿子牵她手的力道和指引方向，何依依坐到了沙发上。
　　安置好唯一的听众，鹿鸣跑回父亲身边，面朝母亲，咳了两声：“咳咳，接下来，鹿章华先生和他的儿子鹿鸣，要为何依依女士献上一首歌，名字叫做，《写给何依依女士的歌》。”
　　名字太直白了，以至于刚听到报幕，何依依就已经忍不住想哭了。
　　主歌旋律欢快活泼，副歌旋律悠扬柔美。
　　仔细去听鹿鸣的唱词，便知道他很细致地去描绘了这个家里发生的故事。
　　这个家似乎永远都是欢乐居多，争吵很少，泪水也很少。
　　有时候欢乐过了头，就会显得有些鸡飞狗跳。
　　可鹿鸣说，祝她未来的每一天，都能这样快乐。
　　鹿鸣又唱，她是一位非常好的女性，她有她独属自己的令人艳羡的事业，她有一身良好的不惧世人指点的品性。
　　因此，能成为她的丈夫、她的孩子的他们，是如此的幸福和幸运。
　　希望何依依女士未来能继续坚守自己，爱自己，他们也会永远爱你。
　　鹿鸣唱得投入，唱完才发现，自己的母亲窝在沙发里，早已泪流满面。
　　这把他吓坏了。
　　他本意绝对不是想把母亲弄哭的。
　　他急忙抽了几张纸，跑到何依依面前，想去轻柔地擦拭掉泪水，却被何依依直接抱进了怀里。
　　母亲的怀抱一直是香香的软软的，此时因着哭泣，鹿鸣能感觉到何依依的身躯一抽一抽的。
　　后来，是鹿章华走了过来，将母子两一起揽入怀中，轻声安慰着感动得不能自已的妻子，待人的情绪慢慢平复，继续带着他的公主过未完的生日。
　　从那以后，父子两配合的次数更多了。
　　不仅是在何依依生日，一些节日、纪念日，或者只是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小事，他们都能谱写一首小曲子，收录到家庭音乐集当中。
　　何依依见他两总是瞒着自己制作惊喜，还闹过几次，最后拎着小提琴一同加入。
　　家庭音乐集里不再只有钢琴和人声，还多了小提琴的声音。
　　可是，一场飞来横祸，打破了这样的美好。
　　那一天，鹿章华突发奇想去商场采购，除了生活用品，他还看上了几套家庭亲子装。
　　但小朋友的款他没法买，毕竟鹿鸣都十五岁了，个子窜到了一米七，穿的码数跟他也差不了多少。
　　于是，他把父亲款的买了两件。
　　在回家的路上，他看见有个孩子在街头琴行里弹琴。
　　鹿章华驻足听了一会，一时兴起，走了进去，跟这个孩子来了一次四手联弹。
　　只是这时，突然有一辆失控的汽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起来。
　　鹿章华听见了外面混乱的惊呼声，抬头往钢琴后一看，瞳孔微缩，手上却只来得及将边上的孩子往远离钢琴的方向一推一送。
　　汽车撞破了琴行的落地窗，猛烈冲击着厚重的钢琴。
　　车头变形，车窗碎裂，旋转的车轮慢慢停下，冒出的黑烟伴随着路人的尖叫声，让人看了便心生不安。
　　倒塌的钢琴下漫开一滩血迹，染红了地面，染红了翻倒的购物袋，夹杂着碎玻璃，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等鹿鸣和何依依收到通知赶到医院，看着医生沉痛地摇头时，都还对这件事感到不可置信。
　　何依依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沾血购物袋的时候，手指都是发颤的。
　　里面的物品还有自带的包装袋，外包装沾了些许血渍，可里面完好无损。
　　是许多套的三人份的同款。
　　质地柔软，款式养眼，不难想象穿上身有多舒服多好看。
　　人悲伤到极致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甚至连眼泪都不一定能自己掉下。
　　何依依只能紧紧抱着手上那些衣物，手指神经抽搐地攥着布料，将新衣蹂躏得不成样子。
　　就如同她现在混乱不堪的心。
　　何依依的泪水是在那个熟悉的家里喷涌而出的。
　　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
　　甚至都用不着她去翻箱倒柜寻找鹿章华存在的痕迹，她目光所到之处，全都是。
　　可是那个熟悉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何依依崩溃地站在客厅中间，混乱了很久，才想起什么。
　　鹿章华做的家庭音乐集，除了电子文件，还喜欢自己再刻录实体CD，纯音乐和人声版都有。
　　她参与过，她知道，鹿章华写好的曲子他都会第一时间去刻录，等人声版正式完成，他会再去刻录一次。
　　离她的生日只有一个月了，鹿章华肯定留了一张她没听过的惊喜。
　　何依依在书架上一一巡视，终是看到了一张自己没见过的CD。
　　她将它拿下，前后翻看，只看到CD壳子的右下角画了一颗爱心。
　　何依依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将CD放进了CD机。
　　纯粹的钢琴声，有一段旋律很熟悉，是第一次他们给她写的歌里的。
　　鹿章华还是喜欢整这一套，同系列的曲子总会有旋律的关联，让人听了这首又想起那首。
　　不过这次的旋律悠扬的部分更多，像是丈夫缓缓地去诉说他对妻子的心意，要是让鹿鸣来唱，指不定会害羞。
　　最后一个琴键落下的音绵延许久，杂糅着鹿章华的一声温柔的叹息。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第103章 
　　没有人去摁下CD机的暂停键，它自顾自地重新播放起来。
　　这首旋律对鹿鸣来说也很熟悉。
　　鹿章华知道鹿鸣没给那么缠绵的曲子写过词，怕他没灵感，很早就给鹿鸣听过。
　　并表示，离何依依的生日还早，鹿鸣可以慢慢写。
　　而鹿鸣当时不仅在忙着适应高一压力猛增的学业，对他来说，他还真的没有丝毫情窦初开的感觉和体验。
　　听其他的纯音乐，有时候他会听着听着蹦出来几句词。
　　听这首，他边听边写作业都能做到完全投入。
　　简单来说，就是一点灵感都没有。
　　纯硬写。
　　于是，截止到今日，这词都还在难产。
　　鹿鸣从来没想过，父亲那弹到最后有感而发的，让他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告白，会在这种情况下被母亲听见。
　　这让他对今天发生的事有了些许实感。
　　……他没有爸爸了。
　　鹿鸣的心意外地很空，他眨了眨眼，手指攥紧又松开。
　　最后，他选择走到了何依依身后，学着父亲惯有的姿势，去拥抱住自己沉在悲伤里的母亲。
　　何依依颤抖的肩顿住了几秒，随后颤抖地更加强烈。
　　鹿鸣确实长大了。
　　他现在已经长得比何依依高了。
　　他不再是那个能被母亲一把塞在怀里的小孩子，他成了一个能把母亲圈在怀里、给予她温暖和安慰的少年人。
　　只是，父子再像，终究有别。
　　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鹿鸣垂着眼眸，轻拍着何依依的后背，直到身下人渐渐不再颤抖。
　　可这并不是何依依哭完了，而是她哭累了睡着了。
　　鹿鸣的手顿住，抱着何依依思索了两秒，调了下姿势，把何依依打横抱了起来。
　　之前看鹿章华总是轻轻松松就能把何依依抱起来转圈，他本以为何依依挺轻的。
　　但其实何依依的身材属于标准，绝不偏瘦，就着她一六五的个子，说毫不费力不太可能。
　　也就是父亲抱习惯了吧……
　　等鹿鸣把何依依放回到主卧的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她像个找到了家的小孩，依恋地蜷缩在被窝里，口中低喃着什么。
　　鹿鸣在退出主卧前，想了想还是拧开了床头的那盏小灯。
　　那是一盏花朵样式的小夜灯。
　　鹿章华说，何依依喜欢在微光环境中入睡，说是会感觉有人陪，睡得也会更安心。
　　之前的床头灯被何依依吐槽过于朴素——就是看着有点丑兮兮的，鹿章华特意换了朵花，讨妻子欢心。
　　本来何依依的喘息还有些重，在微弱的暖色灯光下，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缓。
　　她转向台灯的方向，整个人缩成一团。
　　“章华……章华……”
　　可不可以再抱抱我。
　　哪怕再一下也好。
　　出了卧室的鹿鸣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来到了厨房。
　　就算是厨房里，鹿章华留有的痕迹也不少。
　　因为家里主厨是鹿章华。
　　连墙上挂着的围裙上，都写着“大小姐，有何吩咐”的字样。
　　鹿章华确实有在好好经营这个家庭。
　　只是这份经营，在悲剧的衬托下，显得更为残酷了。
　　鹿鸣望着那个围裙出了一会神，后知后觉，自己来厨房是想倒一杯水喝的。
　　茶杯放在了橱柜里，茶杯边上就是一罐罐鹿鸣分不太清的茶叶。
　　家里只有鹿章华一个人喝茶。
　　这茶……
　　没人喝了。
　　鹿鸣这么想的第二天，他就看见何依依捧着一杯茶，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
　　鹿鸣顿了顿，歪头的幅度不大，语气有点迷茫：“怎么喝起茶来了？”
　　何依依除了眼睛有点肿以外，其他似乎都已经恢复了原样：“提提神呗，最近有得忙了。”
　　说着，她又喝了一口，把跟着茶水一同钻进嘴里的茶叶呸了出来：“呸……真的太苦了，他怎么喝得下去这个量的……”
　　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殡葬事宜。
　　两边的祖辈从老家赶来了申城，大伯一家也过来表示了悼念。
　　鹿鸣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看到奶奶靠着爷爷几乎快要站不住，爷爷拄着一根颇有分量的拐杖，两腿带着拐杖都隐隐颤抖。
　　大伯在一旁协助沟通，大伯母则站在何依依边上帮忙。
　　而外公外婆别过头止不住地掉着眼泪。
　　比鹿鸣大不了几岁的堂姐此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无声地拍了拍鹿鸣的肩。
　　不过，鹿鸣只感觉自己被什么裹住了，连这个拍肩的动作都像是隔着什么，甚感模糊。
　　之后的日子还是照常过。
　　何依依依旧有她的小提琴手工作要忙，鹿鸣依旧是作业满天飞的高一生。
　　今天晚上何依依乐团加练，只有鹿鸣一个人在家吃饭。
　　彼时还不太会做饭的鹿鸣，从家里的粮仓中翻出了一桶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方便面，他看了眼，没过期，就拿锅烧水煮开，主打一个能吃就行。
　　但是出锅后，鹿鸣环顾四周，拿过食材，多给自己煎了个蛋。
　　没人跟他说过，原来煎蛋也是一门艺术。
　　蛋清粘了底，就不太好翻面，铲得太用力，蛋黄也就容易破。
　　甚至翻面动作重了点蛋黄也会破。
　　本来鹿鸣是准备给自己整个常吃的溏心荷包蛋的，结果内熟不说，外面熟过头有些焦黑了。
　　鹿鸣看着锅里的煎蛋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把这个失败品拎出来泡进了泡面汤里，试图用泡面汤拯救一下。
　　最后的口感，跟鹿章华做的可谓是天差地别。
　　焦黑的蛋白带来了一股苦涩，似乎在嘲笑他手笨一样。
　　但鹿鸣还是把一整碗都吃了个精光，把空碗洗干净，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今晚的写作业歌单他点了随机，前面几首都是常听的曲子，后面突然蹦出来一首有点熟又有点陌生的曲子。
　　这惹得鹿鸣忍不住停笔，皱着眉仔细辨认。
　　只不过，加入的时间或许太久远了，鹿鸣连歌名都没想起来。
　　他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按亮，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愣住了。
　　《To my son》。
　　鹿章华很少数在名字上耍英文的曲子。
　　前几年鹿鸣生日的时候，他报完幕鹿鸣就暗自吐槽，怎么不取个《致吾儿》。
　　不过之后每一年都有新曲子新吐槽，这首倒是被他抛到了记忆深处。
　　鹿鸣以为自己忘了，其实没有。
　　再去想那一天鹿章华说过的话，每一句都很清晰。
　　“我知道你现在对爱其实并不了解，但这不妨碍我想告诉你，爱是世界上非常强大的力量。”
　　“只要有爱，你就只管飞，而永远爱你的我们，会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生日快乐呦呦，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
　　包裹全身的隔层在回忆中悄然消失，眼泪姗姗来迟。
　　泪水滴答落在纸张上，字迹霎时放大，又被浸染晕出一片墨色。
　　“……骗子。”
　　是永远了，可这个永远是不是太短了点。
　　他还没有把新曲子的词写完。
　　他还没听到今年的生日贺曲。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送出他给父亲作的完整的一首曲子。
　　这面盾的其中一半土崩瓦解得太突然，以至于本被抵挡住的攻击瞬间将鹿鸣扎了个千疮百孔。
　　他本以为自己这几天哭不出来是自己有种出乎意料的冷血。
　　但不是。
　　他只是有些不想接受的拖延。
　　这首曲子的出现彻底戳破了他内心的遮掩，将现实一榔头打在了他的心头上。
　　后知后觉的情绪排山倒海地涌来，几乎将他淹没，让他窒息。
　　可鹿章华的有一句话确实没说错。
　　爱是世界上非常强大的力量。
　　何依依并没有选择将鹿章华的东西一一收拾起来，而是保持了这个家最原本的模样。
　　她觉得，没必要现在就抹去鹿章华最后在这个家里的痕迹，顺其自然挺好的。
　　只是她对亡夫的爱，让她开始不自主地去接触丈夫生前所爱。
　　比如茶。
　　家里那些茶叶被何依依一点点喝了个干净，对茶更有了解后，何依依买了些自己喜欢的茶。
　　比起鹿章华喜欢的浓茶，何依依更喜欢淡茶，茶叶也选了更清润香甜的。
　　总之苦的她喝不了一点。
　　鹿章华来了也不行。
　　家庭音乐集也在继续做着，只是钢琴手从鹿章华变成了鹿鸣。
　　鹿鸣的成长意外的快，从之前会被母亲调笑跟不上她，到共同演奏出像模像样的曲子，鹿鸣用的时间不算太长。
　　只是谱曲的技能点没能涨太快，可鹿鸣也没让它涨太慢。
　　后来被星探发现，鹿鸣也很认真地思考过要不要走这条路。
　　他大概没法像父母亲一样成为职业乐手，那么成为歌手似乎也不错。
　　他想用音乐记录情绪，记录生活。
　　如果有人能听到，有共鸣，对他们有所帮助，那再好不过。
　　至于何依依当时那首父子合作未尽的生贺曲，她自己在生日那天，合着鹿章华的钢琴CD拉了一遍。
　　鹿鸣的词终究是没合进去。
　　也合不进去。
　　这首曲子已经从鹿章华对何依依抒发爱意，成了两个人各自用自己的乐器互相抒发爱意。
　　你说你真的很爱很爱我？
　　巧了，其实我也真的很爱很爱你。
　　我最爱的鹿先生。


第104章 
　　时野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故事。
　　鹿鸣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七年，鹿鸣已经彻底接受了这样的境况，所以再谈起这些事的时候，字里行间只有一股很淡很隐形的悲伤，其他的，更多是怀念。
　　怎么会不怀念呢，一听就是一个相当美好的家庭。
　　鹿鸣有一对感情很好、也很爱他的父母。
　　故事讲完了，鹿鸣收束了下话题：“所以，如果说我爸还在的话，对你的态度可能会跟宋导差不多。”
　　虽然鹿章华估计也想不到自己儿子最后会是个给子，但秉持着儿子幸福快乐第一的准则的话，他肯定少不了对时野的考察。
　　要去看看这小子为什么喜欢自己的儿子，喜欢的程度如何，对儿子的态度如何，会不会对儿子有其他影响云云。
　　至于儿子喜欢这小子什么……
　　那是儿子自己的事，只要不是太离谱，他不干涉。
　　代入宋导的视角，那就是喜欢鹿鸣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时野态度良好颇有助力，勉强入眼，别太过火他不干涉。
　　时野听了这个评价，挠了挠脸颊。
　　想起什么，他又问道：“那阿姨那边……”
　　“哦我妈啊。”聊起何依依，鹿鸣的眉头堪称欢快地跳了跳，“她那你放心好了，她对你印象可能比我对你的还好。”
　　时野：？
　　这算什么话。
　　看出了时野的疑惑，鹿鸣勾了勾嘴角，眯了眯眼睛，把玩着手上的行李箱：“你可能对何依依女士的印象不算太深哈，但她老早就认识你了。”
　　最开始的认识，当然是因为鹿鸣成了映日的练习生这事。
　　由于鹿鸣的高中一直都是走读传统，学校离他家也近。
　　所以高一暑假进到映日，那是鹿鸣第一次和另外的陌生人一起过住宿生活。
　　鹿鸣本人除了有点新奇没什么其他感觉，但是何依依对此有些许的担心。
　　一是怕鹿鸣不太习惯，离了家有一定概率照顾不好自己，二是有点担心未来室友跟鹿鸣性子合不太来，那样的话共同生活真的蛮痛苦的。
　　所以在那天给鹿鸣庆生的晚餐上，何依依多次嘱咐他能好好相处就好好相处，如果遇上了麻烦一定要跟她说，她可以出面问问能不能换宿舍等等。
　　母亲的担心肉眼可见地满溢出来，鹿鸣不禁停了筷：“感觉他还蛮好相处的。”
　　何依依一愣：“你已经见过了？”
　　鹿鸣点了点头：“刚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回来。”
　　儿子既然给出了这样的判断，那么她就相信他。
　　何依依松了口气，紧接着开始小八卦起来：“他是个怎样的人？”
　　“唔……有点点高冷？感觉是个酷哥。话有点少。但是也不是那种完全不搭理人的类型，真沟通起来还是可以的。”
　　那是当时鹿鸣对时野的初印象。
　　现在鹿鸣再回想起来，只能说自己也被小时野的表象骗了个彻底。
　　话哪不多了。
　　现在跟他嘴贫起来多到堵都堵不住好吧。
　　不过这个形容让何依依的心更放下了一些。
　　寒暑假的时候，映日的练习生是进行封闭式训练的。
　　开学之后，则是看情况安排训练和定期考核。
　　于是，每次鹿鸣回家，被何依依问起相关的事情，鹿鸣除了讲自己，也会讲一讲时野。
　　话题大到时野的成绩多好多好，小到时野这次考核居然还帮他带了份饭。
　　总之，这一年的信息交流下来，时野在何依依的心中是一个沉默寡言但是对自家孩子特别好的照顾者形象。
　　等Blessing成团后，何依依知道时野没能一块出道，还有点小可惜。
　　后来又从Fire那边听到时野的消息，何依依还蛮意外的。
　　也是那会，何依依正儿八经看到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小酷哥。
　　当初时野表面上就是个小冰块，更是加深了何依依对他的“刻板印象”。
　　她还想着：没想到这样的小酷哥私底下居然这么会照顾人，人还怪好的嘞。
　　再往后追溯的话，应该定位在鹿鸣出事的那段时间。
　　因着帮儿子一起反黑，何依依看微博的时间都多了起来，自然而然也看到了当时不断下场的时野。
　　她知道两小孩之间这几年其实没什么交集了，所以看到时野这么帮鹿鸣说话，作为母亲感动得一塌糊涂。
　　所以今年两个人再次重逢合作，何依依是相当欣慰的。
　　只不过，她估计也没想到时野打一开始就对鹿鸣有不一样的心思。
　　话说回来，鹿鸣是早早就跟何依依出柜过的，问题倒也不是很大。
　　时野听完鹿鸣这一段叭叭，一时间有些汗流浃背了。
　　下次如果去鹿鸣家拜访，遇到何依依女士，他一定要表现得成熟一点……
　　总不能跟何依依女士的印象人设差距太大。
　　他怕被扫出鹿家。
　　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上了飞机，鹿鸣才小声续上这个话题：“我家说完了，你家是个什么情况？我刷完采访也没见你怎么提过。”
　　时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鹿鸣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语气都变得试探起来：“……不太好说？那之后想说了再说也可以。”
　　“嘶……倒也不是。”
　　时野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就是感觉，不太好形容。”
　　鹿鸣：“我好奇了，说来听听？”
　　时野：“呃，有钱的爸，富贵的妈，千金姐姐和叛逆的他？”
　　鹿鸣：……
　　懂了，又好像没完全懂。
　　他可以装作听不懂中文吗。
　　鹿鸣嘴唇张张合合，最后锐评了一句：“所以你就是所谓的不出道就要回家被迫继承千亿家产的少爷？”
　　时野：。
　　真要说的话，没有千亿，但确实有家产要继承。
　　如果说鹿章华是从鹿老爷子的商业路上分叉出来的钢琴家，和何依依一起营造了个“音乐世家”的氛围。
　　那么时父就是赶上了新风口，扶摇直上的商圈新贵，和时母强强联合，事业再上一层。
　　虽然时父离退休还远得很，但他想早早为自家的产业预备继承人，所以从小就对自己的孩子有一定的要求。
　　时野和他姐姐时霁是龙凤胎，在同等的继承人教育下，两人的表现可谓是天差地别。
　　姐姐时霁对自己的认知定位相当明确，并且非常想要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女强人，跟母亲一样。
　　而时野却莫名产生了想当明星的梦想，表示姐姐想继承就让姐姐上，让他去追梦挺好的。
　　这把时父给气懵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放话：“你要追梦你自己追！家里不会帮衬你一分一毫！你以为娱乐圈有那么干净吗！只看到表面的光鲜亮丽就想去蹚这趟浑水，之后吃了苦头别回来哭！”
　　十三四岁的时野是真的很叛逆，听了父亲这番话，直接当了真：“谁要你帮！”
　　之后，他便开始自己摸索查找公司信息，把自己卖给了映日，沉浸式将自己打磨成练习生的模样。
　　不过，在这两年，他慢慢领悟到了父亲那番话的意思。
　　娱乐圈没那么光鲜亮丽。
　　甚至底下满是淤泥。
　　可领悟不代表他要回头。
　　甚至因为鹿鸣走在他前面，他更不会回头了。
　　他难得回一次家，向父母亲低头，就是想从映日离开的时候。
　　当时时父挑眉看他，吹胡子瞪眼：“想通了？不想当偶像了？”
　　时野看了眼母亲，才又看向了父亲：“……也不是，只是目前这家公司没有我发展的空间，我想换一家。”
　　时父：……
　　血压能不上去都是时父情绪稳定。
　　时野看着自己的父亲眉毛颤了又颤，像是在竭力把不合适的话都压回去。
　　之后，他听到母亲很无奈的叹息：“时野，你年纪还小，确实有试错的本钱，但你总要给我们、给你自己一个期限。”
　　时野听懂了母亲的意思，咬了咬唇，斟酌说出一个年限：“再给我两年。成年前如果我没混出个名堂，我会回来的。”
　　时野就这么跟父母一言为定。
　　时父帮他支付了映日娱乐那边的违约金，为了防止时野再把自己稀里糊涂卖了，时父打听了一下，把时野丢进了烈火娱乐。
　　真要说的话，时野算是个关系户。
　　但这关系户，以一种十分迅猛的姿态，成了烈火娱乐的台柱。
　　这期间时父依旧没怎么帮衬，是火还是被黑，这都是时野要去面临的功课。
　　如果时野真的打算在这个圈子长久地待下去，他出手太多显然不合适。
　　正因如此，时父反而看见了时野比之前还强烈的决心。
　　甭管他人怎么说，时野就凭着一股冲劲，不断被绊倒，又不断爬起，带着其他弟弟一起往前跑。
　　……也就这股摸爬滚打不服输的劲像自己。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真看到儿子自己闯出一片小天地，时父还是有点小小的骄傲在的。
　　即使每年过节他还是要嘀咕几句。
　　“你小子最好在娱乐圈长红下去，就你那没学过一点金融管理的脑袋，公司交给你我都怕我们家富不过两代。”
　　这是今年年初时父的嘀咕。
　　作为姐姐的时霁，在这点上其实有点看不懂弟弟。
　　“怎么就那么想当明星呢？”
　　有一天，她靠着时野房间的门，这么问道。
　　时野将目光从手机新换的屏保上挪开，看向门口的时霁：“无外乎就那几个理由呗。”
　　“想成为闪闪发光的人。”
　　“……或是想追逐闪闪发光的人。”


第105章 
　　听完时野的阐述，鹿鸣不禁有些唏嘘。
　　想要进入娱乐圈的其实就那几类人。
　　有追求梦想的，有想要在这感受到盛大爱意的，有单纯想要追逐名利钱权的。
　　但这个圈子里，火也是个学问。
　　要么靠玄学，要么靠资本。
　　其实很难有人真的只是单凭努力就能一夜爆红，且长红不倒。
　　很多人在这样的现实蹉跎下，要么摆烂，拿着比普通人的工资高一点、但着实有上顿没下顿的通告费混吃等死；要么干脆无声退圈，归回普通人，去找一份工打打。
　　还有人选择向资本低头，放弃天真单纯的自己，成为任资本揉捏塑造的泥。
　　只有很少数一部分人，就是不信这个邪，破了头流了血也要往前冲。
　　冲上去了是幸运，冲不上去是命运。
　　时野在鹿鸣眼里大概就是冲破了重云，拨云见日了的那类人。
　　并将自己打磨成了闪闪发光的样子。
　　话说回来，鹿鸣其实觉得自己当初火得有点玄。
　　映日对Blessing的初期是有点散养的，主打一个提供资源但不会强行公关，毕竟如果这个团没有火的预兆，强推也推不长久。
　　谁也不知道怎么就鹿鸣的舞台cut火了。
　　火得鹿鸣意外，Blessing其他人意外，火得映日娱乐上层也有点意外。
　　可能是大众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清纯无害阳光开朗小奶狗居然还会朝观众放电。
　　纯妈粉看了都大喊：“宝宝不可以！”
　　……这是鹿鸣自己事后复盘瞎猜的。
　　不过鹿鸣的粉丝也是很神奇。
　　全团五个人就火了他一个，慕名而来的妈妈粉姐姐粉们眼里还只有自己的新晋儿子弟弟，跟看不到团里其他人似的。
　　爱屋及乌的情况在鹿粉身上甚是少见。
　　只有团粉变鹿粉，基本没有鹿粉转团粉。
　　……后续的情况应该可以算是，鹿粉叠加团黑。
　　总结一下，这怎么不算一种吸唯粉圣体。
　　之后更是有点玄。
　　在队友的排斥和公司的不作为，甚至泼自己人脏水的情况下，鹿鸣在偶像圈这一块的知名度一直没下去过。
　　在时野看来都算不上黑红，因为细看，只有团粉和祝团其他人的唯粉骂得很难听，部分路人看了点事迹随便踩两脚，其他真的混圈只不过不太推祝团的，其实对鹿鸣的观感一直还不错。
　　即便鹿鸣退出映日稍有沉寂，可再复出，粉丝仍会一哄而上。
　　并且随着业务的扩展，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多。
　　爆红是迟早的事。
　　有些人天生就合该吃这碗饭。
　　鹿鸣收回了自己事业相关的发散，回归到“时野居然是个小少爷”这个话题，眼睛一转，一脸兴味地调侃他：“基于你父母是强强联合这一事实，你家之后不会要给你安排个千金小姐进行商业联姻吧？然后你左右艰难抉择，最后……”
　　时野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
　　时野不可置信。
　　时野委屈至极。
　　“……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在第一天就说出这样残忍的假设。”
　　语气居然真的只有调侃。
　　一点醋意都没有……！
　　鹿鸣胳膊肘撑着座位把手，手撑着脑袋，一脸无辜：“明明是时大少爷先隐瞒身份的。”
　　时野双手合十，做足了求饶的模样：“祖宗，赶紧把这个想法抛了吧——它绝对绝对不会实现的！”
　　鹿鸣挑眉：“时少爷说话可得有理有据。”
　　时野隐隐有点崩溃：“我爸妈虽然是强强联合，但其实是自由恋爱啊！”
　　即便时野也不太清楚，他那富贵的妈是怎么看上当初那个白手起家、有点潜力、但相比之下财力还差得远的小子的。
　　不过事实就是，确实是自由恋爱。
　　后来，圈子里有太多联姻后感情不和继而事业倒退乃至破产的，时父还贴着自己老婆念叨过，幸好他们家家庭和睦，不至于让产业从内部先开始分裂。
　　如果时野没那么叛逆，时父讲这话的语气能更坚定一些。
　　所以两位对子女的婚姻大事，从来没想过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
　　更何况，两个人现在才二十出头，一个刚到结婚最低年龄，一个还没到结婚最低年龄，两长辈目前都没什么操心的心思。
　　而且年轻人多交友不是坏事。
　　只要别恋爱脑到被骗得底掉，也别成渣男渣女，做个带脑子的好人就行了。
　　要求不高。
　　更何况……
　　“就我爸妈那精明的商人样，怎么可能看不出我对你的感情啊……”时野讲着讲着，都有点垂头丧气起来了。
　　少年的心思最好猜。
　　一开始时父的确相信时野是去追求梦想的，不过儿子后续的一些微妙的反应，明晃晃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时父多关注了一下，就知道这小子心里确实有人了。
　　有点意外，是个男生。
　　时父知道这事后没捅到时野面前去质问，跟时野他妈合计了一下，准备再看看。
　　本以为只是时野的一时兴起，没想到时野对人的关注持续了好几年。
　　年初鹿鸣的事情时野自然很关注，见儿子如此紧张，时父也悄悄看了一眼。
　　闹得有点大。
　　脸皮撕得有些彻底。
　　后续处理不好的话，场面会很难看。
　　虽然时父没有开拓娱乐圈这块的商业版图，但是公司会用的脏手段万变不离其宗，他哪能不知道儿子那心上人是被搞了的那方。
　　正因为他理得很清楚，他都觉得时野拿所有的积蓄去捞人，都是符合时野行动逻辑的事。
　　所以他说了那句祝时野长红的嘀咕。
　　拿自己积蓄救人可以。
　　恋爱脑就别回来霍霍家产了。
　　只不过当时时野确实没听出来父亲的深层含义。
　　可后来回家的几次，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些来自父母亲的对感情状况的试探，时野便知道他们察觉了。
　　真的是，全世界都知道时野喜欢鹿鸣。
　　就没开窍的鹿鸣不知道。
　　鹿鸣总觉得时野这句话里有话。
　　表层是表示，他父母知道时野的感情，并且到目前为止没做干涉。
　　深层是在抱怨他。
　　鹿鸣：……
　　目移。
　　木头不是他本人愿意成为的。
　　谁还没个不太擅长的领域。
　　现在的话题有点危险，但一时之间，鹿鸣居然有点想不出还能转移什么话题。
　　好在温陵到申城的飞行时间不算太长，两人左唠唠右叨叨的，也快到下飞机的点了。
　　所以，鹿鸣干脆拿出了惯用的哄人那一套，抓过时野的手，在宽大的衣袖的遮掩下，与他十指相扣。
　　指尖还用力摁了摁时野的手背，将人往自己这边拉近了一些，凑在时野耳边讲悄悄话：“不过我也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如果不够门当户对，我就努力到跟你门当户对的程度。”
　　“跟我联姻，不会让你亏的。”
　　潘万州接到两个人的时候，他都怀疑时野成了新时代恋爱版范进，中（恋）举（爱）成功后，人都傻了。
　　潘万州将目光投射给另一位当事人，鹿鸣吐了吐舌，但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野的大脑CPU降温到能够重新运转，已经是好一段时间后了。
　　虽然，鹿·嘴甜·鸣大概率只是借题发挥哄他，但是取材实在是有点太超过了。
　　成为情侣的第一天，对方直接毫不避讳地提到了婚姻什么的……
　　进展这么快吗。
　　可离他能结婚还有三个月。
　　……等等时野，你不要就这么把鹿鸣的话当真啊！
　　时野在边上放空的时候，鹿鸣在跟潘万州聊之后的一些工作。
　　比如ChicEon那边。
　　大半个月前鹿鸣跟他们签了合同后，CE没有官宣，鹿鸣便还是处在对方的观察期。
　　前几天的那场风波着实让CE那边虚惊了一场。
　　索性结果是好的，他们的新代言人不是真的有瓜，还能接着用。
　　所以再过一周，CE那边决定正式官宣，之后会有几套当季主推产品需要鹿鸣去拍摄，后续也会跟上一系列的直播和线下宣传活动。
　　其次就是之前跟鹿鸣通过气的新综艺。
　　想找鹿鸣做导师的那款新选秀综艺。
　　“我当时还以为没人敢找我……怕我太凶什么的。”鹿鸣回想了一下当天晚上看到的一系列评价，觉得自己没工作邀请才是常态。
　　“因为这导演也不走寻常路。”潘万州透过后视镜看了鹿鸣一眼，“他目前还没有去找学员，准备跟你谈完，正式确定合作后，把你抛出去当饵，让学员自己上钩。”
　　鹿鸣：……
　　“他是真的不怕这节目直接黄了。”
　　“他有那个自信，觉得你能钓到人。”潘万州对这也是又无奈又好笑，“到时候还愿意来的人肯定都是做好心理准备的，所以导演对你的要求就是，不用装温柔，该批就批，魔鬼导师的人设立住就可以了。”
　　……请问他鹿鸣是不要面子的吗。
　　鹿鸣在一旁一言难尽，时野却突然来了劲：“那这个导演还有其他导师人员备选么？”
　　潘万州见这祖宗终于回了神开了口，给了他一个眼神：“这不太清楚，但应该还在找。”
　　时野毛遂自荐：“我可以上吗？”
　　潘万州：？
　　潘万州：“……你是不是漏了句，你rap贼溜？”


第106章 
　　时野闻言：……
　　时野：“虽然但是，这不是事实吗。而且选秀节目找个rap好的导师也没毛病吧。”
　　潘万州没直接接话，等着眼前这个红绿灯由红转绿，他转动方向盘，左转到另条路后，才斟酌开口：“话是这么说……但你们两个一起上就很有问题好吧。”
　　感觉不是去教人的。
　　是去秀恩爱的。
　　刚谈上恋爱就想这么快告知天下，时野你是不是太急了点。
　　毕竟是在潘万州手底下待了好几年的艺人，就算是潘万州没说出口的吐槽，时野也能很快get到：“有什么问题，我们俩一起上，不仅能教他们怎么出道怎么唱歌唱rap甚至怎么创作，还能教他们怎么营业cp，多全方位。”
　　潘万州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无语起来：“然后，你还能教他们怎么恋爱怎么结婚怎么领证，是吗。”
　　时野：。
　　时野：“我自己都才刚起步，教个屁。”
　　鹿鸣眨了眨眼，明智地选择不在这时候发声。
　　潘万州也是烦了时野了，随口敷衍道：“反正我也只能跟导演提议一下，之后要不要人看他不看我哈。”
　　时野撇嘴：“之前给我们据理力争拉工作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个态度啊潘哥。”
　　潘·摆烂·躺平·万州：“潘哥我已经很对不起宋导了，不能再对不起一位新导演。”
　　所以你小子就祈祷人家想要你们这个cp的热度吧。
　　依照惯例把鹿鸣先送到家，瞅着时野那瞬间被不舍充满，拉着鹿鸣在后排咬着耳朵絮絮叨叨的模样，潘万州恨不得自己暂时失明。
　　他现在不应该在车里。
　　应该在车底。
　　估计时野真的是怎么想的，因为潘万州从后视镜那接收到了好几次来自时野的“你为什么不下去”。
　　见两人没完没了地讲悄悄话，潘万州忍无可忍：“要不时野你跟着下去吧。反正你今天没工作，之后自己想办法回去得了。”
　　有时候艺人都不在乎自己的隐私问题，他在维护个什么劲:)
　　要说时野没想过这个策略，鹿鸣是不信的。
　　只不过是咱时老师自己想完pass了这个方案，所以想抓着最后的这点线下时间多说说话。
　　鹿鸣抬眼瞅了瞅潘万州明显很臭很嫌弃的脸色，又看了看时野暗暗纠结的表情，挨过去，凑在时野耳边小声提议：“去我家看看也行？我妈现在还在外头，晚上开车回来了我也可以把你送回去。”
　　时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紧接着又被犹豫替代：“那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鹿鸣摸了摸下巴：“也还好吧？我也有段时间没开车了，手有点痒。”
　　于是，时野在潘万州的白眼下跟着鹿鸣一块下了车。
　　鹿鸣的家虽然不在别墅区，但也是在一个安保很强私密性很不错的高档住宅区。
　　像潘万州常来接鹿鸣的车，也是特意做了登记才给放进来。
　　也正是这样的私密性，让鹿鸣没怎么搬过家。
　　以前在Blessing，工作多的时候住宿舍，没工作的时候住学校，家庭地址暴露的风险本就很低。
　　后来更是没多少人乐意蹲他。
　　现在蹲他的，只会被比前几年更强的安保挡在外头。
　　两人到家的时候，家里确实一片安静。
　　不过从整体的装修布置上，时野能感觉到很浓烈的温馨感。
　　沙发布套、靠枕套、毛毯、地毯等等，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去搭配的。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很浓重的暖色调让人看一眼就由心而发一股暖意。
　　鹿鸣见时野的视线落在了那处，很顺口地介绍：“何依依女士一个月前刚换的，夏天是冷色系，看着凉快些。”
　　时野突然很好奇：“那之后圣诞节，是不是还会是圣诞色系？”
　　鹿鸣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你预判了她的想法。去年就是那样，也不说是圣诞色吧，红色居多，她说过年也能接着用，喜庆。”
　　时野想了想埋在一堆红色家居里、可能也穿着红毛衣的鹿鸣，觉得那画面确实喜庆。
　　接着，时野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张明显年岁已久的全家福上。
　　那是鹿章华还在的时候拍的。
　　鹿章华穿着板正的西装站在左侧，右侧是穿着优雅华服的何依依。
　　而中间，是穿着背带裤的小鹿鸣。
　　那时候鹿鸣应该只有十二三岁，个子不是很高，这身装扮倒比小西装更活泼可爱些。
　　从每个人的笑容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这张何依依一直没舍得收起来，索性就摆在客厅，路过的时候看一眼，偶尔还会跟着相片讲几句话。
　　平时鹿鸣其实是没这个习惯的，但今天恰好是个有点特殊的日子，鹿鸣便朝着相片上的人开口道：“爸，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晋男朋友，时野。”
　　虽然这并不会出现什么灵异事件，可时野听到鹿鸣说这句话的时候，后背还是下意识挺直了些。
　　好似鹿章华会从相片里跳出来审视他一样。
　　不过，鹿章华的表情依旧温和，鹿鸣摆了摆手，笑道：“跟你见过面啦，当你满意咯。”
　　客厅里还摆着一架三角钢琴，不过据鹿鸣说，这架他现在是偶尔弹弹，节日出场率比较高，平时他还是更喜欢用自己房间里的那架。
　　最后吸引时野视线的，就是那个顶天立地的书架。
　　粗粗扫一眼，就能看见上面放满了各种曲谱、CD，还夹杂着其他的一些专业书，看起来音乐性很浓。
　　说起这个，鹿鸣就想起来一件事：“这个书架本来我爸是打算直接当家庭书架的，就什么样的书都可以往上摆，不拘于是音乐类。”
　　说着，鹿鸣比划了一下：“他当初还把我落在客厅的漫画直接给捎了上去，最后我觉得太不搭调了，就又自己把它们拿回去了。”
　　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地，让它成了这么个音乐专属书架。
　　鹿章华先生对此颇为无奈，但是儿子不乐意，他又不能硬来。
　　两人路过厨房时，鹿鸣拐了进去准备倒两杯水，这时候，他才发现何依依是留了东西给他的。
　　上次去燕京，是鹿鸣近半年来难得出远门一次，何依依自己都有点不太适应，在一些预备上就没什么概念。
　　她也是回来看着满当当的冰箱才反应过来，儿子是今天回来。
　　而自己这一周菜吃完了就干脆出去吃了，所以鹿鸣回来时的冰箱，可谓空空如也。
　　……连热水瓶里都是空的，想喝东西还得现烧。
　　所以这次，知道鹿鸣今天从温陵回来，何依依特意买了些食材塞冰箱里，省得鹿鸣回来想吃东西没得吃。
　　还买了一些鹿鸣爱吃的当季水果，和几罐饮料。
　　嗯，热水瓶里也是满的，倒出来的时候还有点烫。
　　虽然鹿鸣拥有着蛮全备的自理能力，但这不妨碍他接受来自母亲的关怀。
　　鹿鸣环顾了一圈冰箱，最后挑了他跟时野都喜欢吃的水果，丢给男朋友拿着，自己则端着两水杯，往自己的房间走。
　　鹿鸣是觉得自家没什么可以再介绍给时野的公共区域了，于是干脆带着人回房间窝着。
　　鹿鸣自己的卧室时野见过一部分，从鹿鸣的直播中，从鹿鸣跟他的视频通话中。
　　这么一览无余地去看整间卧室的全貌，还是第一次。
　　他看见了鹿鸣的工作台。
　　看见了鹿鸣那架陪着他创作出大量作品的电钢琴。
　　看见了鹿鸣说的，抱着睡觉手感超级好的哈士奇玩偶——边上其实还有一堆各种各样的抱枕，感觉像是鹿鸣随机宠幸一个一样。
　　感觉看起来没什么很私密性的东西，但就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私密感。
　　大概，就是因为，这是鹿鸣的私人空间。
　　所以好像每一个很寻常普通的物件，都打上了独属鹿鸣的标签。
　　这种感觉，连带地让时野也觉得，自己在踏入的这一刻，也被打上了对应的标签。
　　这让时野的心有点发痒。
　　鹿鸣率先走了进去，把水杯放到了工作台桌面上，招呼时野也把东西放这就行。
　　在鹿鸣的地盘里，时野很听话，鹿鸣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但这只是鹿鸣持续了一小会的错觉。
　　时野在这种主权缺失的环境下，反而更蠢蠢欲动了些。
　　当鹿鸣被时野用双臂圈环在他与桌子之间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抬眼，圆圆的眼眶里是纯净的棕色眼瞳，懵懵懂懂，满眼疑惑，好似真的不理解时野要做什么一样。
　　时野直勾勾地看着鹿鸣，往上挑的眼尾自带一股冷冽，极黑的眼眸中藏着猎物的身影，语气很正经：“鹿老师，我可以在这亲你吗？”
　　讲的话有点下流。
　　鹿鸣状似恍然大悟，然后很歉意地朝近在咫尺的礼貌猎人笑了笑：“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时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了。
　　下一秒，围在鹿鸣身边的双臂环上了鹿鸣的腰，时野头颅低垂埋在鹿鸣的颈窝磨蹭，发丝遮掩住表情，鹿鸣除了感受到喷洒出来的热气，什么都看不见。
　　“那我就只好再求求鹿老师，多疼疼我……”
　　语气低沉，丝毫不见任何委屈。
　　在搭配上禁锢的动作……
　　这哪是示弱。
　　这分明是引诱。


第107章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又暧昧了起来。
　　猎人在静静等待猎物上钩，猎物也在评定这个陷阱上的美食是否有足够的价值让自己冒这个险。
　　不过很显然，这位猎人除了没直接动作，其他的地方都有点心急。
　　鹿鸣很清晰地感受到时野的鼻尖触碰到了他脖颈的皮肤。
　　申城还没冷到要穿高领的程度，倒是给了这爱蹭人的家伙可乘之机。
　　最先是鼻头试探性地在脖子那磨蹭，呼出的热气将那处的软嫩烘烤。
　　接着，柔软的唇有意无意地擦拭而过，只留下些许的水汽，完全不顾皮肤下被挑拨的神经。
　　鹿鸣突然有一种时野可能会啃咬住他的脖子的错觉。
　　目的倒也不是咬断生机方便进食，只是想叼住最脆弱的部分，将他带回巢穴。
　　时野见鹿鸣迟迟没有动作，悄悄看了他一眼。
　　看似巍然不动，可耳朵尖已经染上了些许的红色。
　　真可爱。
　　时野看着看着，便亲吻上那变得粉嫩的耳廓。
　　从上至下，从耳尖到耳垂。
　　也不是那种非常色情的舔舐，只是唇肉的轻触。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更是遭罪。
　　吻完这一侧耳朵，时野顺着面颊来到了鹿鸣唇下的那颗小痣边上。
　　这里他当着鹿鸣的面摩挲过几次，在鹿鸣不知道的时候幻想摩挲亲吻不知道多少次。
　　真正的亲吻还是第一次。
　　这个痣不大，小小一颗，离得远的时候肉眼不可见，拍摄都不一定能拍得清晰。
　　可一靠近，它的存在感就很明显。
　　这里离鹿鸣的唇已经很近了，属于是鹿鸣稍微一动，就有可能蹭到的距离。
　　如同一个真正亲吻的缓冲地带，一切无法直白地宣泄的情感，可以在这小痣上先行肆虐。
　　但这回时野的界限守得很严。
　　他就挨着那颗痣吻了又吻，偶尔伸出舌尖舔舐。
　　没鹿鸣的同意绝不越界。
　　鹿鸣被舔得忍不住眯了眯眼，这时他才发现，从这个角度看，时野眼头的那颗小痣也直直地怼在了他眼前。
　　舔舐感从自己的痣的位置传来，再去看对面这颗痣，好似在说，你怎么不来亲亲我。
　　鹿鸣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荷尔蒙控制了，才鬼迷心窍地抬起了头，脱离开时野的唇舌，去亲吻那颗痣。
　　这颗痣就像连接着时野左眼的开关，鹿鸣每亲吻一下，时野的左眼就扑朔一下。
　　这怎么说也是鹿鸣的主动，时野受用得很。
　　连环着鹿鸣的手臂都松了一点点，等着鹿鸣自己倾身过来靠近他。
　　后来是怎么亲吻上彼此的唇舌的，鹿鸣脑子里已经没有清晰的记忆了。
　　只记得时野得逞似地笑了一声，然后逮着他不让他后悔逃离，直把人亲得气喘吁吁，才算一次结束。
　　一次对时野来说根本不够。
　　时野扫了一眼鹿鸣收拾得还算干净的工作台，掐着鹿鸣的细腰，直接把人送了上去。
　　像是怕他抬头抬得脖子酸，靠桌子边硌得腰痛。
　　看似贴心，可时野直接站在了鹿鸣分开的两腿之间，完全没给鹿鸣留逃跑的余地。
　　断断续续的亲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鹿鸣觉得自己的嘴唇已经有点发麻变肿，才正式打断了这次亲密。
　　时野也如愿以偿看到了自己想看的表情，最后落了一个吻，把人从工作台上抱下来，放到了更柔软的床边。
　　只是这一站一坐的高度差，在目前这个状态下，看起来有点糟糕。
　　鹿鸣看着就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大鼓包，一言难尽地挪开了眼：“……你要不也坐下来冷静冷静。”
　　回想起某人过于出色的资本，鹿鸣现在相信当初某人当着他面换裤子是想引诱他了。
　　不过，诱不诱另说，鹿鸣觉得，他被吓怂了一定是有的。
　　谢邀，他自己还没做好屁股开花的准备。
　　至于自己的屁股保卫战能打多久……
　　婚后再说也不迟的对吧。
　　时野不知道鹿鸣的脑瓜子里正在转一些对他而言算噩耗的事情。
　　他拿过之前鹿鸣放在一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
　　本来还有些烫的水温，在两个人的胡闹中已经差不多凉透了。
　　正好能给鹿鸣降降温消消肿。
　　临近晚饭点，何依依女士即将到家，鹿鸣准备去把晚饭给做了。
　　时野不太想一个人呆着，于是屁颠屁颠地跟着鹿鸣一块去了厨房。
　　当时野看着鹿鸣围上那条有着“大小姐，有何吩咐”字样的围裙，挑了挑眉。
　　鹿鸣见时野在打量自己身上的围裙，边从冰箱里巡视食材，边随口解释：“我爸的同款。我爸常用的那条前两年就开胶变得破破烂烂了，我妈还是喜欢，就干脆又买了同款。”
　　自然而然地，这个围裙也是鹿鸣穿得多点，何依依仍旧是那位可以点菜的“大小姐”。
　　时野了然地点了点头，脑子里却在想着，那条有鹿鸣□□人大头的围裙没法见鹿鸣的时候，他可以找找看有没有“少爷有何吩咐”的款。
　　之前鹿鸣没能在Fire的别墅里给时野打成下手，是因为那时候时野自认关系还不算特别特别近，不好麻烦人家。
　　现在不一样了。
　　鹿鸣怎么赶时野都不走，硬要黏着鹿鸣作帮厨。
　　像洗菜切菜这种活计，从鹿鸣选完食材后，就不会落到鹿鸣手上。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下厨了，但这些事情时野做得还是很熟练。
　　绝不给对象添一点麻烦、拖一点后腿。
　　——潜台词是，绝不给对象留一点将他赶出去的理由。
　　以至于，鹿鸣觉得自己就像那个炒菜机器，只需要翻炒放调料就够了。
　　有点爽，也有点不爽。
　　爽在不用自己处理各种会产生的厨余垃圾。
　　不爽在……
　　“下一盘你炒，起开，让我切切。”鹿鸣轻轻踹了一脚时野的小腿，将他从案板前驱逐。
　　被挤到一旁的时野：？
　　鹿鸣完全不理会时野的疑惑，拿上刀摆好姿势，就是对手下的食材一顿切割。
　　从鹿鸣切的速度和切的厚薄可以判断，鹿鸣的刀工很不错。
　　时野恍然大悟。
　　好不容易练的刀工被剥夺了施展的机会，换他他也难受。
　　何依依刚一到家，就听到了厨房噼里啪啦的声响。
　　鹿鸣耳朵尖，听到了大门开关的声音，便从厨房那探出头来，朝何依依喊了一句：“还差一两道菜就能开饭了，你洗洗手坐沙发上歇歇先。”
　　儿子给做晚饭对何依依来说见怪不怪，于是也没有任何怀疑，直接去了卫生间洗手。
　　然后在看着儿子端盘子出来时，才瞅见他身后还有一个活人。
　　何依依对着时野眨了眨眼睛，时野只是稍顿了一两秒，就反应过来，朝何依依做自我介绍。
　　“阿姨好，我是时野。”
　　只报了名字没报关系，心思鹿鸣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没摸清鹿鸣带他回来只是单纯参观家里还是见家长，说朋友他自己不乐意，说男朋友他怕鹿鸣没准备现在就坦白，之后不高兴。
　　好在何依依对时野的印象的确如鹿鸣所言，深的很，时野一提她就想起来了。
　　“哦哦！总算见到小野真人了。”何依依笑得眉眼弯弯，惊喜和温柔掺杂在一起，好看的很。
　　时野一下子就明白，鹿鸣那笑起来要人命的模样是遗传谁了。
　　何依依一边笑着，一边想要接过时野手上端的那盘菜：“哎呀，怎么能让你一个客人来端盘，给我给我。”
　　时野眼疾手快错开何依依伸来的手，嘴上倒是找了一个解释：“您小心，刚出锅烫得很，我端久了已经有点适应了，我来就好，您刚回来，别烫着您。”
　　鹿鸣站在餐桌边看着两人之间的拉扯，一时之间有点讲不出话。
　　……他是知道时野该成熟的时候能表现得很成熟来着。
　　但这是不是有点装过头了。
　　鹿鸣没想到的是，时野的装还没就此结束。
　　何依依对时野这位熟悉的陌生人相当好奇，所以在饭桌上，把持着一个度，对着时野问东问西。
　　上到时野在Fire的生活和工作如何如何，下到时野现在跟鹿鸣相处得如何如何。
　　时野的回答堪称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句句踩在何依依想听爱听的点上。
　　鹿鸣毫不怀疑，就这么一顿饭下来，时野已经虏获了这位未来丈母娘的心。
　　尤其是何依依在知道某道菜是时野做的，尝完赞不绝口，还顺带评价了一句：“跟我们呦呦做的味道还蛮像的哎，你们两口味也这么统一？难怪能玩到一块去。”
　　品，你细品。
　　鹿鸣都觉得他妈下一秒就要开始问时野家庭情况如何、感情状况如何、要不要考虑一下他们家呦呦了。
　　不过时野的关注点在另一个点上：“呦呦？”
　　何依依：？
　　何依依：“啊，说顺嘴了。”
　　之前的有关鹿鸣的话题，何依依一直都是用小鹿、鹿鹿来称呼鹿鸣，刚才那话说得太顺口，鹿鸣的小名就自然而然地蹦出来了。
　　何依依有点心虚地瞟了自家儿子一眼，但是儿子表情如常，没什么别的反应。
　　大怪事。
　　儿子都不觉得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个小名是件羞耻事了？
　　时野从何依依的这个微表情中，解读出了关键信息：“是鹿老师的小名？”
　　鹿鸣很淡定地嗯了一声。
　　这事都没妨碍他接着夹一筷子糖醋里脊。
　　倒是时野下一句惹得他停了筷子。
　　“很可爱的名字。”
　　鹿鸣：……
　　鹿鸣：“知道归知道，倒也用不着评价一句。”
　　时野接收到了鹿鸣暗含的信息，点了点头，继续吃饭，续上了何依依之前的话头。
　　整场晚饭的氛围十分和谐。
　　吃饱喝足，鹿鸣又歇了一会，便从何依依那拿了车钥匙，准备把时野送回宿舍。
　　何依依站在门口朝两人喊道：“开车小心点哈，小野下次再来玩！”
　　时野朝何依依挥了挥手，拎着何依依硬塞给他的一袋吃食，跟上了鹿鸣的脚步，进了电梯。
　　尽管电梯里的摄像头正在尽心尽力地运作，也阻止不了时野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跟亲亲男朋友贴贴。
　　刚在丈母娘面前亲自树立了一番好形象，时野跟打了一场胜仗似的，整个人都像是在往外冒花花。
　　想起从饭桌上知道的新情报，时野很新奇地贴着鹿鸣的耳朵叫唤：“呦呦……好可爱啊呦呦，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啊，连小名也好可爱……”
　　……鹿鸣一向受不住来自时野的直球夸赞。
　　耳朵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时野每叫唤一声，鹿鸣的耳朵就能红上一个度。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称呼一定会成为时野私下里爱喊的称呼TOP。
　　鹿鸣不讨厌，可还是有点点羞耻。
　　于是，鹿鸣反手捂上时野的嘴：“行了时老师，消停会。”
　　被捂嘴的时野弯了弯眼，嘴唇一撅，亲吻上鹿鸣的掌心。
　　想堵他的嘴？
　　建议呦呦用吻来堵。


第108章 
　　在整个车程中，时野每说一句话，都能带个呦呦。
　　呦呦长呦呦短的，含呦量过高，直接给鹿鸣整脱敏了。
　　现在再听这个可爱得有些过头的小名，鹿鸣的内心都快毫无波澜了。
　　除了嘴上喊，时野还十分身体力行地，到处改备注。
　　本来微信给鹿鸣的备注是[爱心][小鹿][爱心]，现在变成了[爱心][爱心]呦呦[爱心][爱心]。
　　变了关系的同时，爱意加倍。
　　也是这时候，时野才又仔仔细细去看了一眼鹿鸣的昵称。
　　Luuu。
　　微博的名字尾缀也是这个。
　　本来时野以为这只是个防重名的复读款可爱尾缀，但现在一看……
　　Lu、u、u。
　　前面拼音读法，后面英文字母读法的话。
　　好完美的鹿呦呦。
　　合着在这鹿鸣就藏了个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彩蛋。
　　这种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而他恰好是知情者之一，给时野带来的爽感相当强烈。
　　不过鹿老师说，秘密总得是一换一的。
　　“你都知道我的小名了，公平起见，我也要知道你的。”
　　鹿鸣手上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眼睛也十分专注地目视前方。
　　明明没有给时野一个眼神，但时野就是从这句带了点命令式口吻的话语中，体会到了鹿老师不太服气的撒娇。
　　谁能抵挡得了鹿老师的撒娇啊。
　　之前他就挡不住，成了男朋友后他更挡不住。
　　也不敢挡。
　　时野咳了两声，本来应该是很简单的一次小名交换，可轮到自己的时候，那个小名就莫名地有些喊不出口了。
　　时野的犹疑和磕巴引起了鹿鸣的注意。
　　恰巧是红灯，鹿鸣转头看了一眼支支吾吾快把自己憋得脸红的时野，歪了歪头：“怎么……难道你的小名很奇葩？”
　　倒也不是。
　　“就是十分有损我的酷哥形象……”时野如此吐槽自己的小名。
　　鹿鸣：。
　　在他面前，时野还有多少酷哥形象吗。
　　鹿鸣哈了一声：“没事，我绝对不笑话你。”
　　时野将信将疑，最后叹了口气，开始插入漫长的前摇：“说是小名好像也不准确，这个名字是后来四五岁的时候冒出来的。”
　　从出生那一天起，家里人对他们这对龙凤胎一直就是阿霁阿野的喊，并没有特意起小名。
　　就算是上了幼儿园，老师也是跟着家长这么喊。
　　后来，是过年期间，有个亲戚看着两双胞胎的脸型陷入了沉思。
　　姐姐时霁个子窜得有些快，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快一米一了，连带着脸上的肉褪得也快，头发一梳小礼裙一穿，很有妈妈的范。
　　但时野不一样。
　　不知道他到底是从谁那继承过来的婴儿肥，个子长得不慢，可脸上的肉就是不见掉，肉嘟嘟得跟俩小馒头一样，看着特别好啃。
　　亲戚跟时母分享了这个小发现，时母笑得合不拢嘴，最后赐小时野一小名——嘟嘟。
　　学前阶段的时野还没有十足的小酷哥模样，听到这个新称呼也没多大反应。
　　比班里同学那些什么饭团、火锅、肥牛卷这些要好听，他能接受。
　　时霁对自己有没有小名就更无所谓了。
　　主要是这种称呼一点都不成熟，只会拖累她早日成为大小姐的步伐。
　　时野对自己小名的逆反是在小学中期。
　　那会隐隐开始喜欢装酷的小时野受不了自己被喊得这么可爱，于是嚷着要家里人把称呼换回去。
　　拗了好几次，家里人总算喊回了阿野。
　　嘟嘟这个名字也就一直尘封至今。
　　名字尘封得早，可时野的婴儿肥迄今为止都没完全消退。
　　所以这个名字的背景和带来的“阴影”他倒一直没忘。
　　故事结束，这个名字在鹿鸣的唇舌间滚了几圈，最后还是喊出了口：“嘟嘟？”
　　时野：……
　　原来刚才鹿鸣被他喊小名是这么个感觉。
　　鹿鸣也共感了之前狂喊他小名的时野。
　　好可爱，想多喊几次。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不了谁。
　　车厢里的含嘟量直线上升，最后到达Fire宿舍的时候，时野颇为恼羞成怒，狠狠地把鹿鸣摁着亲了一遍才下车。
　　时野一进宿舍大门，正好撞上下来倒水的陈礼林。
　　陈礼林看了看时野貌似有点肿的嘴，又打量了一番他的神态，迟疑：“你跟鹿老师一起去吃辣了吗？”
　　根据潘万州在群里发的一系列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信息，潘万州老早就接到时野他们了。
　　可时野现在才回来，多半是跟鹿鸣一起玩去了。
　　但是……时野身上还有一股压不太住的兴奋。
　　拍摄综艺的时候同吃同住都有过了，没道理现在私下去吃个晚饭能把时野激动成这样。
　　随后陈礼林明白了时野激动的原因。
　　“嗯，不过是去鹿老师家里做了客，吃的他下厨做的菜。”
　　哦，原来是关系亲密度和地图探索度都高了一个层级。
　　那没事了。
　　陈礼林点了点头，拿着水杯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陈礼林没忍住啧了一声。
　　真当他那么好糊弄呢。
　　他又不是曾云。
　　这么明显的亲吻痕迹要是看不出来，白瞎了他混迹多年cp圈的经验。
　　陈礼林一脸木然地点开依然很欢乐的鹿野仙踪超话，看着大家无知无觉地产着各种程度的粮，在想之后怎么能一呼百应地让大家多按柜门。
　　希望像今晚的谎话未来时野能张口就来，不然他们肯定是摁不住正主一定要开的柜门的。
　　而另一边，刚回到家的鹿鸣，被坐在沙发上弯着笑眼直勾勾看着他的何依依盯得发毛。
　　“……怎么了妈。”
　　何依依也并没有刁难自家宝贝儿子的意思，只是有点想知道八卦的答案。
　　“你跟小野……是在谈了对吧？”
　　鹿鸣：。
　　果然，他瞒不过何依依的。
　　母亲都看出来了，鹿鸣也就没否认：“嗯。”
　　预判到何依依会问的下一个问题，鹿鸣干脆自己坦白：“刚谈不久，所以没急着跟你说。”
　　何依依嗔怪地哼了一声：“把人带回家了还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以为不跟我说我就看不出来？哼，我伤心了。”
　　伤心个大头鬼，好奇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鹿鸣有些无语，走到了何依依身后，双手搭上何依依的肩，给她揉揉捏捏：“是是是，是我的错，没跟我们何大小姐报备，现在我来补一下流程。”
　　鹿鸣当然知道何依依想听什么爱听什么，一五一十地，将他跟时野的重逢到恋爱的过程概述了一遍。
　　何依依边享受着肩颈按摩，边听着有点甜丝丝的爱情故事，脸上的笑一直没掉下去。
　　最后，何依依相当满意地点点头：“小野那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你可得好好待人家啊。”
　　鹿鸣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妈……我在你眼里难道还是什么渣男不成。”
　　“渣男倒不至于，我就怕你不太懂恋爱那些事。”何依依松了松筋骨，回头看着自己儿子，认真提醒，“我知道你惯常是个温柔性子，但既然谈了恋爱，对小野的态度和对别人的可就要区分开来了。”
　　“中央空调可使不得，小野会吃醋的。”
　　鹿鸣虚心受教，连连称是。
　　虽然鹿鸣没觉得自己有到中央空调的份，但确实不如时野来得双标。
　　对外放冷气对他哈热气什么的……
　　鹿鸣暂时做不来。
　　鹿鸣洗漱完后，拉过行李箱开始整理里面的衣物，其间，时野打了个视频过来。
　　鹿鸣看着视频邀请，深刻意识到，时野变得比之前更黏人了。
　　今天24个小时还没过完，但这22个小时里，他们分开没见面的时间加起来有三小时吗？
　　早上同床共枕，之后共坐飞机，回申城后也是来他家，也就鹿鸣把时野送回去到现在，他们没见面而已。
　　恋爱初期大家都这样吗……？
　　鹿鸣虽然觉得这强度有一丝微妙的离谱，手上还是很诚实地接通。
　　时野刚洗完的头发特别蓬松，头包脸的，占满了整个屏幕，看起来毛茸茸的。
　　他此时正趴在枕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鹿鸣，像是要把这分开的几个小时没看到的部分看个够。
　　时野似乎也知道自己如此太过黏人，还特意解释了一句：“……我忍了好久，忍不住了，还是想看看你。”
　　语气相当可怜，搞得鹿鸣都不好对此批判什么。
　　讲情话这种事情，在时野情绪高涨的时候完全用不着鹿鸣上场。
　　尽管此时此刻，时野心中高涨的情绪是带了些负面的焦躁。
　　“好想你啊呦呦……明明以前见不到你我还能忍忍，但现在我真的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
　　咕咕哝哝的，还很小声地说了什么，想把鹿鸣变小揣在身上时刻带着，或者把他变小时刻待在鹿鸣的口袋里云云。
　　鹿鸣乐得哄他：“那怎么办啊，要不给你买个钥匙扣娃娃？我记得粉丝那边有做过这类物料。”
　　时野对这个方案的回应是撇嘴。
　　娃娃他有不少。
　　以前还能睹物思人ruarua解渴，现在他只想把真人搂在怀里，然后把头埋在鹿鸣的颈窝里好好吸一顿。
　　得不到回应的时候煎熬。
　　得到回应后居然也煎熬。
　　再一想想两人的职业，如果合作不多，注定聚少离多，时野就开始愁自己未来怎么办。
　　果然还是加速Fire的死亡……啊不，飞升，比较快吧。
　　在隔壁屋嗑糖的陈礼林突然打了个冷战。
　　心里莫名其妙升腾起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但是翻了下微博热搜，一片风平浪静。
　　陈礼林看着手机，搓了搓手臂。
　　天冷了，还是多加件衣服吧。


第109章 
　　鹿鸣之后再见到时野真人，是在跟潘万州一块去签新综艺合同的时候。
　　鹿鸣上车前没多想什么，只是很自然地开了后座的车门，直接钻了进去。
　　差点坐到半瘫不瘫的时野身上。
　　这把鹿鸣吓了一跳。
　　接着，鹿鸣听见时野哼唧了一声，懒洋洋地收回了有点四仰八叉霸占整个后座的四肢，挪了挪屁股，坐正了些。
　　至于为什么是“些”，因为这小子缩回自己的大长腿后，就往鹿鸣这靠了再靠，把自己当作一块粘糕，吧唧一下直接摁在了鹿鸣的身侧。
　　甩都甩不掉。
　　面部没做任何遮掩的大帅比将脑袋靠在了鹿鸣的肩膀上，嘟嘟哝哝：“好想你啊鹿老师……”
　　尾音拉得很长，就显得黏黏糊糊的。
　　搭配上他比鹿鸣低沉很多的音色，比起鹿鸣这块正宗小甜糕，他更是块泛着点苦，却又回味无穷的茶味糕点。
　　愣是把潘万州听得掉了一车座的鸡皮疙瘩。
　　这是时野？
　　应该是被什么玩意上身了吧:)
　　鹿鸣感受着压在身上温热的重量，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唔……时老师好久不见。”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几日不见如隔数年。
　　没毛病。
　　尽管眼下时野并没有像两人过二人世界时那样，时不时就亲上一口，但很显然，对两兔崽子恋情知情的潘万州，对时野的亲近行为做不出多少约束。
　　他更像是眼不见心不烦，干脆都不跟鹿鸣聊天了，专心开车。
　　于是，整个车程，时野就那样黏糊着鹿鸣不松开。双手在椅背和变得厚重的衣物的遮挡下，圈上了鹿鸣的腰。脑袋就在鹿鸣的颈窝安了家，随时都可以跟鹿鸣咬耳朵。
　　鹿鸣的耳朵被他喷的热气熨烫得有些湿软红润，鹿鸣忍了两下，还是没忍住去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痒的耳朵。
　　关于时野为什么会在这，鹿鸣也有了些许猜测。
　　“邹导也准备签你当导师了吗？”
　　邹导就是那个新综艺的导演。
　　时野嗯了一声：“实力和热度摆在那，他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说完，时野悄悄跟鹿鸣打商量：“鹿老师要不要跟我再合谋合谋出一个cp营业课？我感觉学员对这种课程的需求度也是有的。”
　　鹿鸣微微偏头睨了他一眼：“别装，你还不知道我们两当初都是真情实感在搞暧昧吗。”
　　时野闻言哼了一声。
　　当初他可是只知道自己是在真情实感的，鹿鸣的真情实感被他很好地掩藏了过去。
　　要不然时野的心情也不会跟过山车一样，一下子因为鹿鸣的亲近往上飙，一下子又因为鹿鸣提起“营业”这个“事实”往下冲。
　　虽然从现在的情况往回复盘，就能看穿鹿鸣那在“营业”借口下的真情，本来掺着些碎玻璃的糖，彻底变成了实打实的甜度超标的糖果。
　　但时野还是有一点点被耍了的羞恼。
　　于是时野手指微微用力，隔着软乎的衣物捏了捏鹿鸣的腰侧，介于潘万州还坐在前面，鹿鸣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那一声惊呼咽下去。
　　鹿鸣的眼睛瞪圆了些，拿手拍了下时野作乱的手，很生气的样子。
　　可那打下去的巴掌压根没什么力度，除了一声轻轻的“啪”，以及在手背上散开的一阵麻，时野都没感觉到痛。
　　像是撒娇。
　　时野垂了垂眼眸，勾起一抹乖巧的笑，与鹿鸣贴得更近了些，手上的动作也从捏捏变成了打圈揉。
　　时野看着跟前那泛着粉的耳朵，轻轻碰了碰，和声和气地哄：“不动你了，宝宝别生气。”
　　后面那个称呼很轻，至少潘万州肯定没听见。
　　连鹿鸣都觉得自己耳朵出现了些许故障，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喊我什么？”
　　也不怪鹿鸣惊讶，这称呼他没听时野喊过。
　　线下没有，线上也没有。
　　或客气或亲密甚至小名，时野都喊过，就是没喊过“宝宝”这种一听就让人脚趾蜷缩的称呼。
　　鬼知道怎么突然就从他嘴里蹦出来了。
　　然后，时野就像是要把以前压抑着没喊的次数都补齐全似的，鹿鸣问了，他就又贴着人耳朵重复了一遍：“宝宝啊。宝宝不喜欢我喊你宝宝吗。”
　　哦，不是一遍，是三遍。
　　愣是把一句“你不喜欢我这么喊你吗”，讲成了这种黏糊样。
　　鹿鸣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红了些。
　　鹿鸣害羞的表现有很多种，故意移开视线不愿意看人是一种，手上动作频繁表达情绪是一种。
　　从拍手变成了肘击，动作幅度大得潘万州都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不过这些动作都不痛不痒，时野照单全收后，继续可着劲儿在鹿鸣的羞涩点上蹦迪。
　　“宝宝你谋杀亲夫。”
　　“别人都可以喊你宝宝为什么我不可以。”
　　“宝宝你不能这么不公平。”
　　说着说着还给他委屈上了。
　　鹿鸣震惊于时野的臭不要脸。
　　时野对此表示，这是基操。
　　潘万州虽然听不清楚两小情侣之间到底在嘀嘀咕咕什么，但是他看懂了鹿鸣有点崩塌的表情管理。
　　这很少见。
　　一般都只有时野被鹿鸣勾得受不了嗷嗷叫变狗的份，鹿鸣这一脸“我是谁我在哪你又是谁”的样子，潘万州没见过。
　　有点稀奇。
　　以至于潘万州品出了一点答案。
　　潘万州坐在前面咳了几声，声音很大，很刻意，所以时野听出了潘万州的警告。
　　好似在跟他说，别太过火了时野，他人还在呢。
　　时野不太想这个时候惹恼了自己亲爱的经纪人然后被经纪人丢下车，进而丢了这次合作，于是见好就收，没再故意说一下让鹿鸣情绪大幅波动的话，转而聊起了一些小事情。
　　比如这几天他跑的工作遇上了谁谁谁，谁比较奇葩谁下次遇到可以合作；比如他最近又碰见了什么瓜，浅浅分享。
　　说起来，时野其实是个不太爱吃瓜的人。
　　身处这个破圈子，自然知道有些瓜都是真假掺半，圈里人捕风捉影但大多不会声张，营销号么又喜欢一点点跟便秘一样地放消息，所以有时候一开始声势浩大，中途被截了胡，结局就不了了之。
　　会给人一种气提起来一半又无处安放的憋屈感。
　　而且时野并不在意自己不关注的人的消息。
　　别人如何，只要别惹到他和他身边的人，都与他无关。
　　只是，在漫长的无法见面只能线上聊天的日子里，时野有时候觉得光从自己身上找话题太过于贫瘠，便有意无意地开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收集起身边人的消息。
　　他这个人或许没多少特别有趣的地方。
　　他所处的工作环境可以完美补足。
　　对比起还没有恢复马不停蹄地跑工作、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家边写歌边待业的鹿鸣，时野的生活确实丰富多彩许多。
　　于是鹿鸣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会记下来当灵感素材。
　　于是时野更加卖力地在闲暇之余收集这些“趣事”，之后再转给鹿鸣听。
　　在时野的絮絮叨叨中，仍旧被时野圈在怀里的鹿鸣身子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微微靠着身后的时野，一副舒舒坦坦的模样，听着故事。
　　时野被当成椅背靠着也没任何怨言，还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力求让鹿鸣靠着他比靠着车椅背舒服。
　　黏糊的时间是短暂的，因为潘万州这次开得飞快。
　　没一会就到了签约地。
　　邹导的年纪也不大，大概二十六七，长相秀气，喜欢戴顶鸭舌帽遮一遮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威信的脸。
　　见一个现役男团队长一个退役男团门面肩并肩朝他走来，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打量了两位预备役导师几秒，随后将拟好的合同递了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两个人的出场费是同等的。
　　这不常见，因为就现在的市场情况而言，时野的报价比鹿鸣高多了。
　　上一次是这样的情况还是《音旅记》。
　　那是因为宋乐言给每个人的出场费都是一样的。
　　邹导就此还特意关注了一下时野的表情。
　　没看到什么皱眉不满，时野像是注意到了，又像是没注意到，扫完所有确定没其他的坑后，就一脸平静地在最后签了自己的名字。
　　连潘万州对此都没有异议。
　　倒是鹿鸣有些意外，左右看了看，有点欲言又止。
　　但不好说是自己高了，还是时野低了。
　　邹导没让自己属意的导师人员纠结太久，斟酌了一下，开口解释：“这个节目的核心导师是你，所以鹿老师对报酬不用有疑问。”邹导歪了歪头，“当然，给时老师的也绝对是节目组满满的诚意。”
　　鹿鸣听懂了。
　　是他高了。
　　但是邹导说，这是他应得的。
　　市场价只是标准而已，如果算上潜力估值，这个价能拿下鹿鸣他偷笑都来不及。
　　鹿鸣接受到信号后，了然地点点头，在合同的尾巴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邹导跟他们细说了一下节目的其他一些细节。
　　导师阵容的完善他不着急，学员正式集结完毕前招满就行。
　　并且会有一个飞行导师的空位，留给之后想来蹭口饭的艺人。
　　他目前只关心鹿鸣。
　　导师核心鹿鸣正式确定下来后，他就可以借此去宣传，去钓新鲜血液了。
　　于是，导师定妆照两个人顺道就拍了。
　　跟时野沟通完后，邹导暂时只放出了鹿鸣一人作为节目噱头。
　　@闪耀未来式：重磅！导师鹿鸣加盟！


第110章 
　　其实原微博还有许多花里胡哨的emoji表情和夸张的文字，但是秀粉看了，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提取出了“导师鹿鸣加盟”的信息。
　　大家看着微博尾巴处的报名链接，陷入了一阵恍惚。
　　说起来，邹导敢这么干，还源于他自个儿积累起来的口碑。
　　就像每个导演都有自己擅长的拍摄类型，邹导这几年便是一直浸在选秀综艺里。
　　几乎是每年一档选秀综艺，一档男团一档女团的，甭管有没有人来拍同类型分杯羹，他都一直自顾自地去产出，给这群华国娱乐圈新鲜血液做出道跳板。
　　常年戴着鸭舌帽，藏起自己那张因显得稚嫩从而没什么压制人的威信的脸，站在监视器后头的邹导，其实本人还蛮喜欢这种将一颗颗还没发光的石头，打磨成闪亮亮的珠宝的过程。
　　他不是没想过去拍戏，但是先不说拍戏的时间总归是有些漫长的，并且现在的演员圈多少有点流量为王的意思，让他去打磨那群人的演技，可比让专业导师压着小兔崽子们练歌练舞要折磨多了。
　　而且既然都是追逐流量，那么他当这个制造流量的前端也挺好。
　　于是，就这样一期期节目下来，邹导收割了一批忠实秀粉，就等着他拍新综艺喂饭，准备看各样新鲜的帅哥美女。
　　不过，往常的选秀综艺都是集结完导师和学员再公布，好让秀粉在第一时间就能锁定自己有点属意的小鲜肉。
　　只拎个导师出来当饵钓鱼，没见过。
　　所以秀粉对这件事的讨论格外激烈，讨论着讨论着，就把#导师鹿鸣加盟#送上了热搜。
　　有人以为这是新综艺宣传，点进来一看，才发现连节目班子都还没确定。
　　至于对着这个报名链接恍惚，有一部分原因是，这里的预备役观众没法像在其他综艺底下艾特某艺人一样，大规模地去艾特谁。
　　所以，秀粉除了去艾特一下少数的还在练习生时期就通过其他方式有了一丢丢名气的人，只能去艾特那些明确有练习生培训的娱乐公司。
　　在？看见没？新综艺！快送自家小孩上节目！
　　不过这个艾特看一圈下来，明眼人都发现，提名映日娱乐的人少得可怜。
　　谁都知道映日娱乐里的练习生不少。
　　可只要混秀圈的，谁都知道映日娱乐和鹿鸣有仇。
　　先不说两方当年脸皮撕破得彻底，闹得很难看。
　　映日娱乐的练习生闹事抹黑鹿鸣的事，一个星期都还没过呢。
　　提名映日的，大多是看热闹不嫌大的。
　　让魔鬼导师跟老东家的新人碰上，这怎么看就怎么有意思。
　　光艾特娱乐公司，公司未必会回应。
　　所以有些胆子大的，干脆跑到了自家墙头那，问有没有小师弟能上这个新节目。
　　有些男团成员见了消息没作理会，有些男团成员则非常正儿八经地透露小道消息。
　　“嗐，想去的有，但报名前都点掂量掂量自己受不受得住鹿老师的批评。”
　　哦，是哦。
　　闹的事没过一星期，于是大家对鹿鸣作导师的印象也很记忆犹新。
　　那甚至都不算导师。
　　只是乐队里的一个成员。
　　就敢对上对下该夸夸该批批。
　　真面对这群业务能力不及他的小鸡仔们，指不定更严格。
　　掂量掂量也好。
　　秀粉这么想着。
　　总比之后上节目，结果发现自己的玻璃心防御值为零，一个两个的拿眼泪把节目组给淹了要好。
　　喜欢看点遇强则强可雕之玉大显光彩的戏码。
　　秀粉们后知后觉。
　　【有一种这一批的爱豆质量会前所未有得高的预感。】
　　邹导这么大胆的创新，不得不说，有这几年选秀综艺走下坡路趋势的影响。
　　倒不是说秀粉看腻了，是因为短时间内，最拔尖的那帮人早在最开始的那档综艺就出道了。
　　剩下的，总感觉实力差点美貌差点，还不乏一次没出成回锅继续翻腾的。
　　渐渐地，大家对这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拍的综艺，有了极高的期待。
　　可报名时间有点长，所以鹿鸣也知道这份工作估计要好一段时间后才正式开工。
　　还是把当下的工作处理完最重要。
　　ChicEon那边联系上了鹿鸣，表示近几日有空就可以过来拍摄新一季衣物的代言。
　　没什么其他要紧的工作，鹿鸣干脆早早去将拍摄了结。
　　时间已经慢慢走向十一月，所以本次CE给到的服饰便是冬装。
　　有毛茸茸的毛衣，也有挺括的大衣，以及看起来就保暖性十足的羽绒服棉服等。
　　在设计上，潮流性不缺，在样式上，实用性十足。
　　所以鹿鸣给出的成片，也给了人一种这衣服怎么这么好看，而且看起来好好穿的感觉。
　　简称，光看宣传图就勾起了大部分人购买的欲望。
　　拍摄完后这些样衣CE直接送给了鹿鸣，鹿鸣对此爱不释手，冬季搭配率最高单品已然确定。
　　等到CE正式官宣代言人，粉丝先乐坏了。
　　CE不是鹿角们吃过的最高规格和奢侈度的品牌代言，但可以成为能吃到的人最多的代言。
　　恰逢购物月，各大品牌趁机促销。
　　CE作为新生代潮牌，自然也有自己的带货直播间。
　　不过这个直播间跟往常有些许不同。
　　本来只是想看看直播间有没有其他优惠的顾客，看到今天驻扎在直播间里的某位小帅哥，傻眼了。
　　嘶，这人好看得有点眼熟，但好像又有点陌生。
　　鹿角们来了都感觉有点跨越时空的错乱感。
　　只见坐在直播间画面边上的青年有着一头深棕色的短发，跟他那双水灵灵的棕眸很配。
　　而嘴角下的那颗没被遮住的痣，配着那张总容易一笑就电到人的脸蛋，明晃晃地彰显着他的身份。
　　要不是粉丝只能发弹幕，不难想象有人已经尖叫到劈叉。
　　【鹿宝你剪短发了？？？】
　　【染回原来的色了？？！】
　　【请问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二十岁的鹿鸣吗？】
　　【好可口好青涩的代言人，吃一口。】
　　导播见直播间里的粉丝越来越多，便示意鹿鸣可以开始干活了。
　　鹿鸣从高凳上起身，理了理身上这件预售款大衣，款款走近摄像头。
　　这件大衣是很常见的黑色，里面搭了一件白色高领打底，下身是黑色紧身牛仔裤，以及一双中筒马丁靴。
　　非常简约日常的搭配，可那种温文尔雅的感觉，隔着镜头都无法磨灭般地扑面而来。
　　谁懂，看着像是偶像剧男主朝自己走来，直接把自己拉入到另一方角色中了。
　　鹿鸣看了眼快速滚动着的弹幕，总结了一下大家的疑问，解释道：“没剪，没染，是假发。”
　　鹿鸣拨了拨头上这顶短款假发，乐道：“我还没看腻自己的那个粉毛，但是想着大家的发色大多还是黑棕为主，所以戴个假发，可参考度更高一些。”
　　有些衣服在发型妆面的加持，以及夸张动作表现下，总是看起来更漂亮些的。
　　可是这样大概率只会买回来日常穿不了的衣服。
　　鹿鸣不太希望自己的粉丝也落到这种购物窘境中。
　　即便他代言的，本身就是包容性极高的常服。
　　“所以呢，如果你们想看日常妆发的效果，就可以蹲直播间里看。如果想看夸张点妆发的效果，可以看CE官网发的宣传图。”
　　鹿鸣的解释和介绍结束，他将直播间主场还给了主持人。
　　他终归是代言人，CE不会放他站在中间疯狂喊麦的。
　　所以，鹿鸣出现在这里的作用，一是为了把粉丝迷得晕头转向库库下单，二是当衣架子。
　　他确实是个衣架子。
　　但有点太衣架子了。
　　当大家看着主持人把穿上当下小黄车TOP1衣物的鹿鸣拉到中间给所有观众进行全方位展示时，就算是粉丝也没忍住吐槽。
　　【不是，哥们，你们是觉得我们有鹿宝那张脸，还是觉得我们有鹿宝的那种身材？？？】
　　但凡他们有，他们还至于坐在手机前看直播间吗！
　　啊！说话！
　　这主持人没法回答。
　　甚至被问得有点心虚。
　　鹿鸣对此倒想了其他办法。
　　他先是问工作人员要了个口罩，把自己大半脸遮住。
　　然后询问摄影那边能不能通过美颜瘦身拉腿等等设置，把自己调得更普通一点。
　　《更普通一点》。
　　好小众的要求。
　　摄影呆了一下。
　　粉丝听了懵了一下。
　　可真当直播间的画面开始闪动变化，大家又开始狂喊。
　　【哥！不至于哥！！！】
　　【倒也不用那么牺牲自我……你还是漂漂亮亮站那吧，我买！我买！！！】
　　在弹幕的疯狂劝阻下，直播间闪回了最初的模样。
　　鹿鸣此时站在屏幕中间，他那露在外面的眼睛似是无奈地眯起，卧蚕嘟嘟的，眼尾翘翘的，就连直播间那几盏补光灯映在他眼里的光，都碎成了斑斑光点。
　　明明这笑都被遮住大半了。
　　可还是相当蛊人。
　　主持人悄咪咪看了眼存货量，笑嘻嘻地宣布：“好，这一套的链接已经拍空！接下来，上二号链接！”


第111章 
　　等有些粉丝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已经付过款了。
　　他们眨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里情绪高昂的主持，看着所谓的二号链接被套在了鹿鸣身上。
　　二号链接是件纯色毛衣，颜色很多，此时上鹿鸣身的是米色。
　　因为毛衣的松紧领口不算太大，所以就算是鹿鸣这不大的脑袋，套头的时候也稍稍被领口挤压一圈。
　　索性假发没做什么发型设计，不怕被压变形，从领口钻出来后，发丝还因为静电的摩擦飘起了些许。
　　萌萌的，看起来像一只从一堆衣物里钻出来的小猫。
　　鹿鸣对此无知无觉，只是下意识地拨了下自己的刘海，让它不至于乱糟糟地遮眼睛毁形象。
　　穿完衣服的鹿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确认没什么违和感，还顺嘴跟直播间里的粉丝推荐：“像这几件都是基础款，下半身搭个这种基础款裤子就可以很省事。我记得今晚这条裤子也会上，大家之后有想法可以关注一下。”
　　“当然，大家理性消费哈，购买自己喜欢和需要的就够了。”
　　这句提醒真要说并不算迟，毕竟直播刚刚开始没多久。
　　但是要说多早……
　　好像也没有，因为现在粉丝们已经陷入了另一种上头的境地。
　　如果鹿鸣只是坐那当个吉祥物，至少有一半粉丝能冷静购物。
　　可CE真够歹毒，拉他们的宝贝当试衣架子。
　　先不说宝贝那张脸那身材那气质让衣服看起来特别有质感，光是这种奇迹鹿鹿一样的操作，他们就有点忍不住去玩。
　　不仅能让衣服上鹿宝的身，在一些特殊花色设计下，还能哄着鹿宝进行全套换装搭配哎……
　　手上付款的操作不像是在给自己买衣服。
　　像是觉得鹿鹿穿什么都好看于是给他买买买一样。
　　所以说CE歹毒嘛。
　　时野也是蹲守直播间的购物大军里的一员，但他稍微清醒一点。
　　虽然鹿鸣穿着衣服在他面前晃荡的时候，他的手也不太受大脑的控制，不过买完他就能自我安慰，这是他在光明正大买情侣装。
　　同款哥怎么了，今晚在座的各位谁不是鹿鸣同款。
　　不过要想买上同款，还得看手速。
　　搞偶像的这帮人手速都不算慢，毕竟慢了，就容易抢不到什么稀奇玩意。
　　亏得时野以前抢粉丝物料的本事已经成了某种肌肉记忆，否则有几件他还真买不到。
　　CE最歹毒的地方，在直播的最后一小段时间里展露了出来。
　　主持人说：“今天请到鹿鸣鹿老师给直播间助阵是第一大惊喜，我们还有第二大惊喜——锵锵，带有鹿老师签名的ChicEon新品代言海报！限量五百份，拍链接，先到先得，随衣服一同发货送到家哦！”
　　粉丝：……
　　粉丝：？？？
　　你抬头看看你的直播间人数好不好！！
　　在线人数多少啊你就五百份！！！
　　【各位兄弟姐妹，妹妹我从来没得到过哥的签名，让让我好不好TAT】
　　【虽然很残忍，但是现在起跟大家断绝关系几分钟哈。】
　　【就知道你们不会手下留情，在下也要拿出真正的实力了。】
　　一时之间，弹幕里充斥着各样的绝交戏码，为了那少之又少的签名海报，几乎是杀红了眼。
　　随着主持人3、2、1一顿一顿的倒计时，观众的心悬得老高，连刷新小黄车的手指都有点发抖。
　　那链接确实上了。
　　可大部分人甚至都还没点到那个拍下按钮，链接就灰了下去。
　　？
　　请问呢。
　　三秒有吗？
　　一秒有吗？？
　　你们都是怪物吗？？？
　　大概没有哪个带货直播间结束的时候能那么闹哄了。
　　粉丝或哀或怨的在弹幕里大声BB，准备下班的鹿鸣又被推上前来安抚民心。
　　不过鹿鸣也晓得，拿自己的签名给粉丝画不一定实现的饼不太好，所以也没再提他们怨念的事，语气柔和地哄道：“好啦，时间也不早啦，我要下播咯，你们也洗漱洗漱早点睡觉吧。祝大家有个好梦。晚安~”
　　粉丝的怨念是冲CE的，又不是冲鹿鸣的。
　　所以当自家偶像凑屏幕那么近，就像是要挂断私聊视频一样，大家纷纷心软，乖巧道别。
　　在一片晚安中，CE切断了直播。
　　看着“直播已结束”的字样，大家又发了一会呆，才想起去微博超话看看，究竟是哪些手速怪物抢到了签名海报。
　　不少人拿着打了码的订单截图在超话里炫耀。
　　里面还有个大熟人。
　　@Fire时野：实力[耶][查看图片]
　　鹿角：……
　　受不了了，怎么时野还下场了啊！
　　破防的粉丝在时野的微博下大冲特冲，顶在最上面的评论有三。
　　【单身多少年的手速？嗯？你这么快是找不到老婆的知道吗:)】
　　【你都有一整本签名了，不要贪得无厌，建议两个出掉一个:)】
　　【你跟鹿宝都什么关系了还跟我们抢？？？你跟他要一下都不是难事吧你跟我们抢？？？】
　　时野：你们不嘻嘻，我嘻嘻。
　　有时候，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时野最近真的有点飘了，新微博被鹿角们冲烂后，他将几条评论截了图，发给了自己的微信置顶。
　　语气可怜兮兮。
　　还十分无理取闹。
　　【Sduu：呜呜呜，宝宝你粉丝骂我！我明明都有老婆了他们还说我找不到老婆！】
　　刚正式下班拿出手机清消息的鹿鸣：……
　　应该是他太累了眼花了吧，好像看见某人变成幼稚鬼了。
　　鹿鸣把他发过来的几条评论截图都看了一遍，虽然觉得这么欠的时野被冲有点活该，可鹿鸣还是给他发去了一个表情包。
　　【Luuu：[摸摸]】
　　时野回得很快。
　　【Sduu：[亲亲]】
　　说起来，时野这个微信名改了有几天了。
　　大概就是在车上聊小名的那天晚上。
　　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在这儿暗搓搓地整点情侣名，总之按着鹿鸣微信名的格式，给自己改了这个名字。
　　鹿鸣看了一眼就猜出来了。
　　时嘟嘟。
　　在拼音里，嘟的韵母是u，跟呦呦的英文字母u也算是合上了。
　　时嘟嘟。
　　鹿呦呦。
　　啧，大概谁都想不到，俩大男人的微信名能这么可爱吧。
　　那头，时野本正在跟鹿鸣继续犯贱，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时野有点意外，毕竟大晚上的，Fire成员之间如果没提前说过，一般都互不打扰各自休息的。
　　时野下床开门，外头站着的是袁年。
　　袁年手上拿着两个包裹，他将其中一个小的递给了时野。
　　时野：？
　　时野：“我的快递？”
　　袁年啊了一声：“我正好拿快递，在存放处看见了这个，就顺道给你捎上来了。”
　　袁年送完也没多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小物件，帮时野关了房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时野看着这包裹一头雾水。
　　论他网购的东西，不就刚刚在CE直播间买的吗。
　　但是没有任何物品的尺寸能跟这玩意对上号啊。
　　谁给他的？
　　时野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发货信息，发现发货地是温陵。
　　温陵……
　　鹿鸣拿着贴了邮票的明信片，故作神秘的笑容闪现在时野的脑海中。
　　他好像是问过那是不是鹿鸣写给自己的。
　　鹿鸣说，秘密。
　　突然间，时野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连还未拆开的包裹都隐隐有些烫手。
　　时野怀着一种毫不遮掩的期待，找了一把小刻刀，小心地将手上的包裹拆开。
　　他很久没有拆包裹拆得那么小心了。
　　脱去灰扑扑的包装外衣，里面的明信片露出了本相。
　　正面是一副水彩风景画，一看就知道是温陵的市中心，最繁华的那一块地方。
　　时野捏着明信片的一角，提前多眨了两下眼睛，才慢慢将明信片翻转过来。
　　背面的底色是米白色，划了一点点浅灰色的线，方便众人书写。
　　右上角贴着一张温陵特色建筑样式的邮票，再往下，是一小行秀丽的字迹。
　　时野认得。
　　这是鹿鸣的字。
　　上面只有很短的一句话。
　　“我们未来还有多少好年月呀。”
　　像是在温陵过惯了以后，发出的充斥着慵懒快乐幸福的感慨。
　　也像是一种，将期待明晃晃摊开后的发问。
　　如果当初鹿鸣以这种时野想象的姿态向他问这个问题，时野肯定会下意识回答说：“还有很多很多。”
　　可是鹿鸣没有。
　　鹿鸣用的，写信的方式。
　　这就让时野不得不多想一些了。
　　时野摸出手机，将上面的文字敲打进搜索框，果不其然，看到了下一句。
　　只是那下一句，让他有些怔愣，有些无措，后知后觉地想，所以这一切都是鹿鸣提前就设想好了的吗？
　　无论那次风波有没有发生，无论那次时野是否有坚定地为鹿鸣站出来。
　　其实对于鹿鸣的表白，时野想了很多次，他想，是不是那次意外推波助澜了一把，让鹿鸣有被他感动到，在一种变相的吊桥效应的作用下，所以才趁着那天晚上将那些话说出了口。
　　可是这张小小的明信片说，不是这样的。
　　因为它的后文是——
　　在那一连串的长远日子里。
　　我是永远爱你的。
　　鹿鸣早就打算表白啦。
　　无论未来如何。


第112章 
　　因为今天是个人行程，所以鹿鸣没去麻烦潘万州，让安岚负责接送，一并照顾一下工作当中的一些细节。
　　虽说安岚是八月份潘万州派给鹿鸣的助理，但这两三个月当中，他跟安岚的交流并不算太多。
　　……归根结底是因为工作就那么点，而且至少有一半他是宅家完成的，助理实在是用不太上。
　　可总会有那么几次外出工作，没个正儿八经的助理还是不太方便。
　　比如说就像现在。
　　CE那边虽然对粉丝有点歹毒，但是对他这个代言人没来由得有点宠溺。
　　今天的直播，除了之前谈好的出场费用，CE一如既往地将他试穿过的那些衣服通通塞给了他，还多加了不少件鹿鸣喜欢的同版型不同花色的成衣。
　　有一种，“你冬天的衣柜我全包”的美感。
　　导播和其他工作人员在他临走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了几个小礼品袋，说里面只是一点小玩意，是大家喜欢他所以想给他的一些心意。
　　然而，把袋子塞到鹿鸣手上后这群人就唰得一下跑了。
　　完全不给鹿鸣退还拒收的机会。
　　以至于，他手上的袋子多到离谱。
　　各种袋子因为互相挤压，就算本身的绳带是宽设计，最终也变成了细细一根。
　　勒得手痛。
　　……真是甜蜜的负担。
　　本来鹿鸣是没想求救于安岚的，但眼下实在拎不过来的袋子，容不得他为了守护那点男性尊严而逞强。
　　安岚看着能把鹿鸣给淹了的袋子，笑得眼睛弯弯，直接从他手中接过来一半。
　　车后备箱理所当然地被填了个满满当当。
　　上车后，鹿鸣把戴在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口罩没塞口袋里，被他很随意地捏在手中把玩，没一会就皱得不太能看了。
　　“果然还是太久没有搞代言了，一时之间我都没法适应这种热情……”
　　鹿鸣坐在后座喃喃自语，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安岚笑而不语。
　　鹿鸣的视线落到了窗外不断后退的路灯上，一闪一闪地，在他那张漂亮脸蛋上落下了昏暗又闪烁的光影。
　　搭配上后视镜那长条设计，随意一瞥的安岚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段电影片段。
　　美丽的事物总是会激发人的表达欲。
　　于是安岚宛如后知后觉一样接上了鹿鸣的话题：“以后这样的活动会越来越多的，鹿老师还是早点适应比较好呢。”
　　听到这话，鹿鸣将视线转了回来，透过后视镜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助理，笑得温和：“不只是我，岚姐也要忙起来了。”
　　安岚耸了耸肩：“之前的我已经算是助理界少见并且惹人艳羡的了，本来忙起来才该是我的工作常态不是么。”
　　安岚的工资是固定的，并不会因为鹿鸣需要她的次数多少而改变。
　　这就使得，在鹿鸣居家办公的时候，她在带薪休假。
　　实在闲不住的话，她还能出去找几份兼职。
　　总之很爽。
　　“之前许卓远找我哀嚎了不少次，下次再见我，他的红眼应该能治好一点了。”
　　在提到熟悉的人的时候，安岚似乎会有点嘴毒。
　　鹿鸣顿了几秒，才想起来这“许卓远”是何等人物。
　　时野的助理，之前吐槽时野能不能分点腿给他的那个。
　　“那我的工作量，跟时老师的强度还是没法比的，你大概还要多受几次他发的牢骚。”鹿鸣一副无可奈何、爱莫能助的样子。
　　“随他唠。”安岚对此相当包容，“不过鹿老师，你也得多适应适应我了，以后像今晚这种事，可以更放心地开口。”
　　“这是我的工作，我的职责。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帮你分担琐碎的事情，好让你能更专注自己的事业。”
　　安岚相当直白，鹿鸣并不意外。
　　鹿鸣脸上浮现出了些不好意思：“我会的。”
　　真会假会，有待后续实践考证。
　　安岚挑了挑眉，把着方向盘的手指在方向盘的皮套上轻点着。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这位雇主的过往。
　　明星很少有人是一体机的，往往都是一整个团队共同前行，各司其职。
　　但鹿鸣那一两年相当于把自己当成了个一体机。
　　工作虽然是公司指派，可对接是鹿鸣自己与甲方对接，助理的活最后也是他自己亲力亲为，一个人这样打着圈地转，才让他在重压之下，还能留存一小片天地。
　　习惯了一个人的人，在有其他人加入的时候总会不太适应。
　　潘万州跟鹿鸣的交流比安岚多多了，更何况经纪类工作交给经纪人自然更加稳当，所以鹿鸣卸任卸得很轻易。
　　可像助理这些很细节很日常的工作，他就没那么好分割了。
　　即使他们之间是签了合同的雇佣关系。
　　但鹿鸣没法理所应当地将那些事全抛给安岚。
　　甚至鹿鸣疑似对这么“使唤”她抱有愧疚。
　　思维发散了一圈，安岚以一句期许将话题结尾：“鹿老师要试着更信任我啊。”
　　鹿鸣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缩在立起来的外套领子里。
　　亏得夜间昏暗，不然他那被戳穿的尴尬红脸都得被安岚看了去。
　　也没不信任，毕竟是潘万州挑的人，鹿鸣自然是相信潘万州的眼光的。
　　只是还是不习惯罢了。
　　之后工作多了，他会习惯的。
　　也由不得他不习惯。
　　一时之间，车厢里的氛围变得沉闷起来，安岚哼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许卓远在时老师那边跑来跑去，跑起步来速度都变快了，前几天还跟我说，之后公司的运动会嘉年华他说不定真能拿奖。”
　　“？还真的有运动会嘉年华啊？”鹿鸣还以为那是时野随口调侃的来着。
　　“有的，大概也就是两三周后吧？一般都是这个时间点。”见鹿鸣一脸好奇，安岚多说了几句做解答，“至于项目跟常规运动会还是有点区别，没那么难，更像是趣味运动会，篮球啊羽毛球啊接力跑两人三足什么的……过两天大概就会下发通知填报名表了，上面会有更齐全的项目单。”
　　“参与人员呢？”
　　“全公司。上到老总管理，下到助理。相当于公司团建了。”安岚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嘴角扯了扯，“大多数艺人也会来，来的时候会让助理负责摄影或直播，给自己创造一点物料，给粉丝当福利。公司里有不少没出道的练习生就会通过这个运动会给自己曝光涨粉。”
　　“鹿老师会参加么？需要我作摄影吗？”
　　鹿鸣听出了安岚话语里的跃跃欲试：“……你好像很希望我能参加。”
　　“毕竟你参加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不报项目了。”
　　她可是比许卓远更希望这种离谱团建死绝的。
　　找理由请假很累的好不好。
　　鹿鸣往椅背里缩了缩，含含糊糊：“再看吧……努力让你不参加。”
　　也是这时候，鹿鸣感觉自己的手机震了震。
　　掏出来一看，是时野打来的视频。
　　鹿鸣才想起来，之前两个人的聊天似乎中断了。他被CE塞了一堆袋子，占着手，没法再去理会时野后续发来的消息。
　　后来上了车光顾着和安岚聊了……
　　估计是见他突然不理他了，时野有点着急起来了。
　　介于安岚还在，鹿鸣没第一时间接起视频。
　　他切回聊天页面，打下几个字。
　　【Luuu：还在车上，不太方便打视频。】
　　时野一直守着手机，回得很快。
　　【Sduu：没关系，我就是突然想看看你，想跟你说些话，你接了不讲话也可以。】
　　时野好像很少有这么急的时候。
　　鹿鸣如此想到。
　　鹿鸣跟安岚说了声接个电话，便从兜里掏出蓝牙耳机，戴上，接通。
　　时野人在房间里头，光线充足明亮，跟鹿鸣这边时不时闪过一道光的昏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很显然，这样的鹿鸣相当好看，以至于时野看到的那一刻，他嘴巴张开了却没说出话，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神情有些呆呆的。
　　跟静止画面似的。
　　鹿鸣伸手朝摄像头做了个弹手指的动作：“嗯？卡了？”
　　声音被压得有些低，跟鹿鸣唱低音曲子的时候一样好听。
　　像是情人贴在耳边很无奈地笑。
　　怔愣的泡泡被鹿鸣“啪”得一下弹破，时野回过神来，赞美脱口而出：“你好漂亮。”
　　鹿鸣耳朵一麻，眉头动了动，把话题扯了回来：“这么急，怎么了吗？”
　　时野在那边嘿嘿笑了一下，把那张明信片拿过来，在镜头前晃了晃：“我收到了，来自我们鹿老师的表白。”
　　时野身体力行地落实“不需要鹿鸣回应”的策略，在那头自顾自地吧嗒吧嗒起来。
　　“之前那么神秘，原来鹿老师真的给我准备了一份大惊喜……”
　　“你不知道，我看到这张明信片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在做梦。之前你给我拉琴的时候我就觉得够梦幻了，现在是梦上加梦，我都怕今晚睡一觉起来世界又变了。”
　　“可是理智又告诉我，这些都是真实的。”
　　“呦呦……好喜欢你啊呦呦……你怎么这么好啊。”
　　“我们的未来还会有很多很多，我会努力让这些未来都变得很美好的。”
　　“我也会在这漫长的年岁中永远爱你……”
　　“我已经坚持很久了，也将一直坚持下去。”
　　时野絮絮叨叨了很多，唯独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
　　别离开我。
　　别再离开我。
　　但这句话在时野看来有点像Flag，所以他宁愿自己作出有关自己的承诺，也不想说这句话。
　　鹿鸣一开始只是垂眸在听，随着时野的话越来越多，他也开始回应起来。
　　尽管只是一些很简单的词。
　　“嗯。”
　　“好。”
　　“会的。”
　　车子缓缓在鹿鸣的家门口停下，鹿鸣暂时将手机塞进了口袋，但是没有挂断。
　　他跟安岚一起将一堆袋子搬进电梯，在电梯准备上行的时候，鹿鸣跟安岚挥别。
　　电梯缓缓上行，在轰鸣声中，时野的絮絮叨叨显得有些模糊，听起来不太真切。
　　“你快到家了吗？”
　　“今天直播是不是很累啊，到时候早点洗漱休息吧……”
　　电梯到达楼层，鹿鸣分了两波将东西拿出去。
　　直到到了家，到了自己的房间，其他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时野的声音变得清晰无比，透过耳机，直达鹿鸣的内心深处。
　　“喜欢你，好喜欢你……亲亲，晚安宝宝。”
　　鹿鸣没忍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里时野没能及时收回的有些痴汉的表情，笑得有些无奈，又有点狡黠和恶劣：“你怎么像是在读给我微博发的私信啊。”
　　时野哼哼，不太服气：“都是真心话……你别回那些表白私信好不好，回我，看我。”
　　“最好已读也不要给他们！”
　　虽然没有看过，但是时野能猜出来鹿鸣的私信是什么样子。
　　除了妈妈粉姐姐粉的日常问候，说不定会有千奇百怪的给子在用乱七八糟的手段试图引起鹿鸣的注意。
　　鹿鸣笑倒：“你怎么这么霸道呀。”
　　这个呀比平时的撒娇还要软一些，使得这句“指责”都变了味。
　　时野揉了揉耳朵，只恨自己没录屏。
　　情景像是颠倒过来，这回换鹿鸣说个不停了。
　　“好好好，不回，就回你的表白。”
　　“我也喜欢你，未来要多多指教呀男朋友。”
　　“亲亲，晚安，宝宝。”


第113章 
　　虽然时野懊悔自己没能录上之前鹿鸣那变相的“撒娇”，但是之后那些话他都录了个完全。
　　以至于在之后没能见上面还没能煲上电话粥的日子，他就靠这个录屏循环续命。
　　为了方便他把录屏转成了音频，上传了自己的音乐app云盘。
　　等录屏变多了，他又特意建了一个新歌单，专门放他哄着鹿鸣说的一系列情话。
　　可把他美坏了。
　　工作人员只注意到时野过来以及候场的时候，总会戴着耳机，却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听什么。
　　唔，应该是听歌吧，大多数工作人员都这么想着。
　　音旅记第一站的第七期播出时，播放量并没有因为之前直播过就断崖式下跌，反而因为一星期前才看完第二站的直播演出，不少人心里余韵未消，又回来重温了一下。
　　更何况有部分人就差把粉丝录屏盘包浆了，自然不会放过官方的正式版。
　　正式的节目比起直播录屏还是有些微区别的。
　　直播录屏不好剪辑，正式节目则把一些等待的空档剪去，又混合了其他机位，整体看上去节奏快了不少，画面内容也丰富了很多。
　　前前后后还有嘉宾们预备开场和演出结束小团建的部分，该正经正经，该爆笑爆笑，十分下饭。
　　确实下饭，而且是从七点的晚饭下到九点的夜宵，保证让每个观众在屏幕前都多少吃上一口。
　　【宋导剪得很好，下次庆功宴要不还是当第二天的花絮吧。】
　　【我以为今天必然没有吃吃，结果你们庆功宴搞这么丰盛（崩溃）】
　　【咦惹，边吃串串边看鹿鹿喝酒哈哈，他怎么感觉不太能喝啊，一脸晕乎乎的样子。】
　　不少人注意到了角落里越喝越懵越困的鹿鸣，仔细一看，还只是啤酒而已。
　　【上一次去看演出喝了一杯酒的后续，我大概知道了。】
　　【我推竟是小趴菜。】
　　【好奇边上某位大狗狗看到自推是小趴菜有何感想？】
　　【这题我会——趁他醉，**他！】
　　【？上面屏蔽了什么虎狼之词？】
　　这是个很小的发现，不过还是有人带起了话题。
　　在#我推竟是小趴菜#的话题下，各个粉籍的粉丝贴出了自己偶像的趴菜图。
　　娱乐圈的男人和普通男人大概真的有壁，至少这一溜子下去，大家看着一堆脸红扑扑的或昏睡或发蒙的帅哥们，只发出了呲溜呲溜的声音。
　　与之相对的，还有个话题是#我推不是小趴菜#，里面汇集了圈里称得上号的千杯不醉们，连明星看了都得多看两眼，省得之后遇见了某个人，喝不过人家还把自己给喝趴下了。
　　小趴菜鹿鸣本人对这个话题无可奈何，在一堆鹿角喊话“宝宝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时，他在这个话题下发了一条文字微博。
　　@鹿鸣Luuu：有朋友兜底着在才敢放肆嘛。
　　于是鹿角的喊话又换了一波：“好好好，宝宝要多交好朋友哦！”
　　说得好像娱乐圈是个大型的幼儿园似的。
　　这周潘沅君那边也正式确定了专辑的最终版本，在节目正式结束后，音旅记官方发了一条新微博。
　　@音旅记：#音旅记燕京站专辑上线##京城烟火谣#
　　捕捉音乐的灵魂，感受燕京这座城市的脉搏与心跳。
　　音旅记燕京站专辑《京城烟火谣》将于明天11月7日12:00分正式上线xx音乐平台。
　　等待您的收听~
　　本来还在抓着自家偶像侃大山的粉丝，看到这则消息后，疯狂转发。
　　【嘿！这是什么！是专辑！！！】
　　【啊啊啊我终于等来正式专辑了！！！音旅记好！大家都好！】
　　【将近两个月！朕等了将近两个月！】
　　【怎么明天中午才上啊，今晚十二点不好吗qwq我等不及了】
　　一开始，粉丝还以为正式专辑跟现场版估计大差不差，可真到了十二点，官方准时上线大家准时收听的时候才发现，差得那叫一个大。
　　【我以为你们录个正式版就够诚意了……】
　　【没想到你们一个个都玩这么大……】
　　【不是，这个专辑，甚至还是，免费！】
　　【卧槽谁懂啊，上个星期我还在哭他们有些idea不好实现我听不到，专辑里面他们就真的做了啊啊啊！！】
　　【感谢爹妈宠爱。那些说爹妈没实力做不了的黑子们呢？出来说话！】
　　【你们这么搞我是真的会期待之后的每一期的！所以温陵站也有是吗！！！@音旅记】
　　转发这一条艾特官方的人很多，官方那边迟了一会，才出来回应。
　　@音旅记：问了各位老师们，温陵站专辑也有的，上线时间依然会是第七期播出之后的第二天~敬请期待[给你花花]
　　以及！下周六晚七点，温陵站我们不见不散！
　　虽然目前这还是个饼，但介于有燕京站大饼落地在前，大部分人都相信这个饼自己也能吃到。
　　基于这种确切的期待，粉丝纷纷将这一次的专辑转给亲朋好友，力争让各位嘉宾看到积极反馈。
　　还有人再次艾特了音旅记官方。
　　【@音旅记，甲方爸爸有支持专辑制作吗qvq，如果是嘉宾自费制作，下次温陵站专辑收费也没关系的qvq】
　　【质量高得吓人，收费我能接受@音旅记】
　　【我乐意给我们家那位花钱，你别让他们亏了@音旅记】
　　官方回复得十分义正言辞。
　　@音旅记：小音旅不是那样的扒皮甲方！制作上小音旅有提供资金支持！不会让我们的宝贝嘉宾亏的！！！
　　粉丝这才松了口气，没再揪着官方问东问西。
　　有了正式专辑，粉丝们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恰逢影视那边最近某个奖新鲜出炉了提名名单，大家才想起来音乐这边也是有些奖项的。
　　华语金曲奖暂且不论，这个奖的入选歌曲年份一般都是跨度两年起步，他们还不太想给自己画一个两年后的饼。
　　再有就是华语音乐风云榜，一个更接地气的榜单，奖项分类特别细致，对于实力比较强的歌手来说，想上这个榜拿个奖，比金曲奖容易不少。
　　像宿文星、莫旭、蔡玲翎，这几年都是风云榜上的常客。
　　之前鹿鸣还在Blessing的时候，也得过组合奖。
　　……至于之后Blessing和Fire打得厉害，组合奖轮流换人的事暂且不论。
　　不过正是因为“等一下就解散”这个组合里，除了主要任务是教书的黎永祥，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拿过这个奖，大家做起梦来别太自然。
　　【咱们等解怎么就不算组合了呢！未来拿个组合奖这种事也是可以期待一下的吧！】
　　【笑死，别人回归只是出新专，等解回归是真的“解散了又复合”。】
　　【我来做个更大的梦，最佳专辑奖不可以吗！】
　　【谁能比我做得更大，我想等解包揽最佳专辑最佳制作最佳唱作最佳男女歌手等等等……】
　　【可惜今年风云榜已经过了，只能等明年了，不过这玩意开奖时间一直横跳，不知道明年什么时候举办。】
　　【管他呢，等他举办，音旅记专辑都不知道出多少张了。】
　　比起开始做有点遥远的梦的音旅记粉丝，有一波人今晚也开心得起飞，并且梦得更加实际。
　　那就是鹿鸣的粉丝，鹿角们。
　　自从鹿鸣复出已经四个月，鹿鸣之前为没有歌唱而感到窒息，鹿角们也因为自家哥哥没歌唱没脸露感到窒息。
　　他们也不想只能在综艺上看到哥哥啊！
　　这不是之前没歌，只能蹭综艺吗。
　　其实真要让鹿角说，鹿鸣没歌发没歌唱，他们说不太出口。
　　毕竟鹿鸣的草稿箱里到底有多少demo，他们从未知晓。
　　可就像之前鹿鸣给的理由说的那样，他现在比起发歌，更需要赚钱，没钱就没法发歌。
　　……虽然对于唱作人来说，不发歌大多也就等于没钱了，但很明显，鹿鸣有其他的渠道攒钱发歌。
　　只是到目前为止，鹿角们都没等来鹿鸣哪怕一首新歌的发行。
　　这速度不太对。
　　鹿鸣肯定有在偷偷写歌。
　　可能是他们亲爱的哥哥在攒大招吧。
　　但你攒大招的时候能不能先漏个一两首出来啊你没歌唱不难受吗哥！！
　　音旅记专辑的到来，打破了这个让人难受得要命的僵局。
　　这次燕京站专辑里，就有一首是鹿鸣独唱。
　　之前的温陵站直播中，也有一首鹿鸣独唱。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鹿鸣靠着这些歌就可以正式开启音乐会音乐节等等的工作了！
　　终于可以在其他地方听鹿鸣唱歌了！！！
　　鹿角喜极而泣，鹿角连夜更改鹿鸣的个人词条，鹿角在鹿鸣个人超话里喜大普奔。
　　故而，今天除了音旅记被疯狂艾特，还有些人在被鹿角疯狂艾特。
　　【@经纪人潘万州@烈火娱乐，在？鹿宝有歌唱了！懂我们意思吗！快给人家拉工作！】
　　【@xx卫视@xxxx卫视@xx平台@xx音乐节……在？咱鹿宝出新歌了考不考虑？给他一个舞台，还你泼天富贵[勾手指]】


第114章 
　　潘万州自然收到了鹿角大军的艾特。
　　也刚好真的有工作找上门来了。
　　说实话，音旅记的直播演出带出来的效果谁不馋，如果能请到有热度有实力还能带起现场氛围的歌手，官方就等着在后台数钱了。
　　奈何官方也有自己的矜持，好歹你拿出一部作品呢对吧，一部就好了亲。
　　所以总算拿出一首发行曲的鹿鸣，终于重新登上了打歌舞台。
　　上次来音乐节还是跟着Fire一同来后台转转，这回鹿鸣在后台社交都光明正大了不少。
　　之前还是随机触发相遇，眼下，鹿鸣发个消息就可以去各位朋友的休息棚里串门去了。
　　鹿鸣最先串的是宿文星。
　　宿文星依旧是在偏后压轴大轴的位置，知道这回鹿鸣也来，干脆来早了一点，守棚待鹿，把人扣下开始商量新曲子的作词计划。
　　之后串的是莫旭。
　　鹿鸣来的时候他在练声，低沉忧郁的曲调把鹿鸣直唱出了鸡皮疙瘩。
　　可当人注意到鹿鸣的时候，一下子切换成了阳光开朗大话痨的模样，一下子又把鹿鸣的鸡皮疙瘩抚平了。
　　莫旭本来还想给鹿鸣一个来自直男兄弟的爱的拥抱，被鹿鸣婉拒了。
　　莫旭：？
　　莫旭：“你终究是为了星星抛弃我了吗鹿鹿？”
　　鹿鸣无语：“什么啊，宿老师听到又要捶你了。是我身份不同以往，所以在外自觉注意社交距离。”
　　莫旭虽直，但他不呆。
　　鹿鸣就差直接把话点破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位忧郁小王子的脸上瞬间浮起看好戏的八卦神色，他眉头挑得老高，眼睛也微微眯起，两边嘴角上扬得都快跟鼻子齐平了：“有情况？对方帅不帅？嗯？我认识不认识？快快快跟我分享分享？”
　　鹿鸣嘻嘻一笑：“保密。”
　　莫旭：“……有八卦不说王八蛋你知道吗？”
　　鹿鸣：“嗯嗯，我就是那个王八蛋。”
　　鹿鸣不想说的时候，莫旭再怎么诱导都是撬不开他的嘴的。
　　不过莫旭心里隐隐有了人选——鹿鸣的社交圈子看起来并不大，他能满意能接受的人本来也没几个。
　　如果真是那位……
　　与其说是隐而不发不给名分，倒不如说是在保护对方。
　　莫旭咂了咂嘴，知情知趣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试探鹿鸣还有没有空档期，想塞一个新合作给他。
　　鹿鸣再去转悠的是蔡玲翎那。
　　小蔡老师正在跟助理聊着一些槽点新闻，见鹿鸣来了，把人招呼到一张空椅子上坐着。
　　鹿鸣坐下之后，注意到还有两把空椅子。
　　鹿鸣将疑惑的视线投向蔡玲翎，蔡玲翎掩嘴一笑：“还有两熟人，待会过来一起唠唠嗑。”
　　能跟他们两都熟的，除了沈淮安和易尘雪，还在后台的大概只有时野了。
　　但因为时野要跟Fire那边多做一些预备，故而没有脱队过来。
　　看到鹿鸣能以歌手的身份出现在音乐节后台，他们三个的欣慰和粉丝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易尘雪甚至薅来了几瓶矿泉水，一人手里塞一瓶，互相干杯以作庆祝：“恭喜我们小鹿哥重返舞台！”
　　“恭喜！”
　　“祝未来舞台越来越多！”
　　鹿鸣同样拿着矿泉水瓶碰上另外三瓶：“愿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等走完这些人，鹿鸣被call回了自己的休息棚。在妆发服装造型师们和助理安岚的唠叨下，夹着尾巴乖乖坐在位置上，任由人帮忙打扮。
　　造型是之前就讨论好的，所以落地实施起来也很快。
　　鹿鸣看了看时间，离他上台还有好久，离Fire上台也有好久。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官方给出的“诚意”，这次的表演顺序，并没有出现Blessing和Fire并在一起打架的情况，虽然因为热度不相上下，总不能一个在很前头，一个在很后头，可中间也隔了不少节目，大大降低了两拨人又撞在一起互相看不顺眼的可能性。
　　除非那边人不要脸想蹲他们。
　　应该不至于，毕竟都是一群拿鼻孔看人的家伙。
　　鹿鸣琢磨了两下，将可怜兮兮的视线投向了自己的助理。
　　安岚这回是需要跟牢他的，之前那小朋友串门打招呼似的行为她还能放任一下，把人call回来摁着化完妆后，她的想法是最好哪都别去了。
　　可鹿鸣的眼神太可怜了。
　　能不能打动女友粉不知道，但一定能打动妈妈粉和姐姐粉。
　　造型师在边上围观都开始纷纷捂心口。
　　安岚内心有点崩溃地捂住眼睛：“你不要这样看我。”
　　鹿鸣见她不肯看他，于是用上了声波攻击：“岚姐~我跟Fire他们前后脚上台，跟他们一块我不会走丢的~而且那不是还有潘哥在嘛，你放心啦~岚姐——”
　　要不是想着他嘴上还有唇釉，安岚真想直接把他的嘴给一道捂住。
　　有这点朝她撒娇的功夫，怎么不去媚粉！啊！职业操守呢鹿鸣！
　　不出三个回合，安岚还是败下阵来。
　　索性Fire的休息棚并不远，安岚跑两步就能把人揪回来。
　　此时，Fire的四位成员妆造也已经正式完毕，剩下的便是等待场务来催场上台。
　　看到鹿鸣过来，Fire众人连着潘万州多少都呆了一下。
　　尤其是时野，用“眼睛都看直了”这个说法来形容他现在的神情，丝毫不夸张。
　　时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鹿鸣了。
　　仔细数数，将近一年。
　　虽然音旅记那也有演出舞台，可是那个小舞台的设备和音乐节这样的正式舞台没法比，故而在服道化上，也没得比。
　　拜托，那会他们都是直接穿着自己的私服稍微搞搞弄弄就上了，哪有今天那么精致。
　　鹿鸣今日的造型，是近乎一袭纯白。
　　毛茸茸的上衣，看起来温暖、柔软又舒适。
　　下身则是一条板正的白色西装裤，加以一双精致的白色皮鞋，庄重而不失便捷。
　　腰间还零碎坠下些许黑纱，给这套造型添了些许仙气。
　　至于发型，为了更好地贴合歌曲主题，鹿鸣这次选了一款棕褐色的长款假发。
　　发型师还特意给他编了几缕长辫，扎起些许，并用鸢羽发饰作为点缀。
　　整体造型带着些许国风味的雅致，显得鹿鸣格外贵气。
　　公子如玉。
　　时野听到了谁吞咽口水的声音。
　　时野：……
　　时野闭了闭眼睛，勉强压下听到这声音后不自主升起的些许躁意，快步走到鹿鸣跟前，问：“怎么现在过来了？”
　　鹿鸣脑袋微抬，披在身后的长发微微后坠，发饰下的坠子晃动，隐约间，时野总觉得自己听到了叮当脆响。
　　这个发色和鹿鸣的眸色，都是带着暖意的棕褐，在白衣的衬托下，更显温润。
　　鹿鸣还没开口，时野就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受不太住了。
　　可鹿鸣也没放过他。
　　鹿鸣越过时野的肩头看了看还在后头愣着的群众，他转回视线直视时野，眉眼间笑意盈盈，放轻放缓的声音里疑似还藏了些羞涩和雀跃：“我想来给你看看呀。我这套好看吗？”
　　好看极了。
　　脑子里虽是特别直白的赞美，转到嘴上，时野的话语却变得下流起来。
　　“……想看你穿着这身衣服被我亲。”
　　最好能被他亲到眼尾通红，沾着些许泪珠，鼻头也变得粉嫩，抹了艳色唇釉的嘴唇被他吻得更加红肿。
　　越是白净，就越想看人变得乱七八糟。
　　毫不意外的，时野挨了鹿公子一拳。
　　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力量，配上鹿鸣瞥过来的一眼，以及一句含糊的“登徒子”，时野只觉得某处梆硬。
　　但这里确实不是适合耍流氓的地方，时野捂了捂被锤的地方，转身看着鹿公子翩翩飞去跟其他人打招呼了。
　　袁年如果现在身后有尾巴的话，大概已经转成了螺旋桨的模样。
　　他对着鹿鸣左看看右看看，嘴里一直念着“妈妈我见到天使了……”“太好看了怎么能有人好看成这样”之类的话。
　　曾云在边上直勾勾地看，最后被时野猛拍了一下背才回神。
　　回过神来，他的第一句就是：“难怪野哥喜欢你……”
　　语出惊人，可这话从曾云口里蹦出来，似乎跟大家乍一听是不一样的意思。
　　曾云似乎也察觉到这句话有点奇怪，嘴巴扭曲地张张合合，解释：“啊，我是说，之前野哥给我们安利你的时候就说你穿表演服好好看怎么怎么样，以前我都是看视频，或者远远地看一眼，现在近距离看真人，冲击力确实很大……”
　　被曾云这句话吓绷住的潘万州一下子肩背垮了下来，松了口气。
　　陈礼林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最后眼神在鹿鸣和时野两个人之间转悠了一圈，不动声色地顺着曾云的话打掩护：“可不是么，真人比照片视频好看了一万倍……鹿老师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一首五人曲子？”
　　袁年在边上接话飞快：“鹿老师和他的四个伴舞？”
　　陈礼林：？
　　陈礼林：“也不是不行。”
　　他们的群名是什么来着。
　　对，小火团和小鹿跳舞跳呀跳呀121，实现一下也可以。


第115章 
　　潘万州在后头听这群兔崽子口嗨听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这些口嗨听起来就离谱。
　　而且这群小子是真的会将口嗨付之行动的。
　　可潘万州又想起上次那群小子口嗨约来的新专辑，鹿鸣给出的质量确实没话说。虽然还没有正式发行，但是潘万州已经能预料到届时粉丝听完有多疯了。
　　总归是自家这孩的钱进了自家那孩的口袋，然后父母在后头坐数钞票，就随他们去吧。
　　潘万州自我洗脑完，手指抖了下，甚至想原地抽根烟升华一下。
　　兔崽子们都不知道自己经纪人内心的心理活动，社交游戏结束，鹿鸣在赶来的安岚的催促下，准备回自己的休息棚。
　　走之前，他把时野往边上拽了拽，咬起耳朵：“等你结束，去我那一趟呗。”
　　时野心下一动，转头却看到鹿鸣那充斥着无辜的神情。
　　好似他说的不是什么私密约会邀请一样。
　　时野：……总不能是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吧。
　　时野静静地看了鹿鸣几秒，在鹿鸣拽他袖子的动作中，堪称迟缓地点了点头。
　　鹿鸣脸上又绽放出一个灿烂快乐的笑容，没再多说什么，朝大家摆了摆手，跟在安岚后面小步快走回去了。
　　时野目送鹿鸣离开，Fire其他人看着队长这副深情的模样，啧啧调侃：“哎哟，两个人讲了什么甜蜜悄悄话，魂都飞了吧？人都走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去了。”
　　时野转回头来，恬不知耻地接话：“喜欢，爱看，多看怎么了。”
　　“呸。”
　　“狗男人。”
　　“真受不了你。”
　　今天也是Fire其他成员一起diss队长的一天。
　　鹿鸣跟Fire的上场顺序是贴在一起的，故而，鹿鸣回去做最后的准备，他们也得再确认一下妆发道具是否都完全就位。
　　当鹿鸣即将登台，Fire他们便在台下静静候场。
　　时野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转播屏幕上，心脏跳跃的频率不由地加快，似乎也变重了些，明明伴奏声尚未响起，他的心跳声却快模拟出前奏那急促的鼓点了。
　　此时，屏幕画面对准了台下的观众。
　　本来乍一看像是漆黑的夜空零星点缀着一丝光亮的观众席，竟是在歌手介绍的空档中，逐渐亮起了青色的光。
　　从前排开始，延伸至后排，越亮越多，像是绵延的青山一样。
　　时野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那东西他很熟悉。
　　那是之前鹿鸣还在Blessing时，鹿推都会购入拥有的应援棒。
　　自从鹿鸣不再登台，这个应援棒便被尘封了。
　　即使是之前两次直播演出，在场的鹿角也是乖乖拿着官方准备的星星灯，跟其他嘉宾的粉丝一起摇啊摇。
　　时野很久没有看到这片青山了。
　　就像他很久没有看到鹿鸣盛装上台一样。
　　本就聒噪的心跳声越发凌乱吵闹。
　　可以说，时野为自己，都没有眼下为鹿鸣这么高兴激动过。
　　前台呼喊鹿鸣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响，传至后台，惹得众人纷纷抬头去看。
　　歌手介绍的画面定格在鹿鸣的名字和他的一张照片上，随着鹿鸣缓步上台，画面幻化成一对鹿角的标志。
　　直到这一刻，时野才将鹿鸣的准备看了个完全。
　　鹿鸣的妆发造型不出所料地引来了粉丝的惊呼，在那一片白与棕褐的色块中，鹿鸣的手麦被衬托得格外显眼。
　　那是粉丝曾未见过的新手麦，整体是青蓝与白的渐变，细碎的金色斑点与线条点缀其间，宛如一幅以青山白云为主题的岩彩画。
　　耳返也是同色系的，两边各是一半的鹿角，鹿角下还有隐隐约约、颜色浅淡的“L”“M”两个字母。
　　全新的设备，昭示着全新的开始。
　　台下的粉丝有多疯，台上的鹿鸣表情就有多淡定。
　　他只是在台上淡淡地笑，甚至这抹笑在鼓点响起时，也慢慢隐去了。
　　等到开场，谁都干扰不了鹿鸣的演唱。
　　由浅入深的内核表达，由内向外的情绪流露，配上让人听了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词曲唱腔，尽管演出的时间不算长，可仍然在观众心里留下了不浅的印迹。
　　一曲结束，台下掌声轰鸣。
　　粉丝都快把自己手上的应援棒摇烂了，嘴里不停地喊着鹿鸣的名字，哪怕破音了，都没见人停下来。
　　刚爆发完一阵情绪的鹿鸣气有些喘，他一边平缓着气息，一边摘下了耳返。
　　在不断涌向他的声浪中，他笑得灿烂。
　　“我回来了。”
　　“下次见。”
　　台下又是一阵啊啊啊的呼喊。
　　紧接着，舞台上灯光一暗，再亮起的时候，已经开始播放Fire的介绍片段。
　　路人大概都没想到居然有歌手的出场时间就那么点，看着屏幕中变换的照片视频，有些发愣。
　　而之前还在疯狂呐喊的粉丝，此刻全部歇了下来，将应援棒按灭塞进包里，绝不打扰下一位的主场。
　　或许是被鹿角们刺激到了，火团姐拿自己的应援棒出来喊的时候，声音比以往还要大。
　　回过神来的路人，有的拿出手机去搜索鹿鸣的信息，有的直接大着胆子问边上的粉丝：“刚才那位是？”
　　粉丝的安利十分正儿八经：“我那复出的爱豆，新生代唱作人鹿鸣！哥们你要不要也来支持一下！”
　　路人笑了笑：“你们刚才阵仗这么大，我以为他还有不少歌要唱呢。”
　　粉丝闻言也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他每次舞台阵仗都挺大的其实。”
　　“至于新歌……慢慢来嘛，孩子在写了在写了。”
　　现场视频很快就有人上传了超话。
　　留守儿童早就等不及了，也不管手机的像素音质是否都比较一般，冲进去就是一顿嗷嗷叫唤。
　　这个视频是从上一位歌手结束就开始录的，所以大家把现场荧光棒闪烁的情况看了个分明。
　　【我靠……上次这么感动都不知道多久之前了……】
　　【啊啊啊这个我也有！以前追线下的时候摁亮都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会跟祝团其他人的颜色打架，这回这么整齐划一的青色看得我满身鸡皮疙瘩呃呃呃】
　　【请问新粉可以上哪拥有这个荧光棒qvq这个青色好好看哦……】
　　【以前映日线下活动有卖，不过现在你大概只能上某鱼收了。】
　　画面再转至鹿鸣亮相的大屏，大家看到鹿鸣的扮相后，评论区和弹幕听取一片啊声。
　　【你永远不用担心鹿鸣会不好看。】
　　【长发！长发！！及腰长发！！！就算是假的但这也太香了吧！这是哪来的王公贵族啊妈妈亲亲！！！】
　　【新专属麦克风！新专属耳返！！一看造价就不便宜，宝宝你一定要让它们多露脸知道吗！！】
　　【哎呦宝宝的表情好像在说：小样，被我迷住了吧。迷住了迷住了，被宝宝迷得晕头转向。】
　　待视频播放到最后鹿鸣那短短的两句talk，屏幕已经被弹幕填满了。
　　【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鹿宝！】
　　【我们一直在等你！欢迎回来！】
　　【下次见！！！】
　　没过一会，超话里冒出了哭哭帖。
　　这不能怪粉丝泪点低，实在是这次舞台有点好哭。
　　选歌上，是毋庸置疑的《残垣下的传承》，整首歌的基调就是在绝望中争取希望，一结合鹿鸣的职业生涯，竟也有一种别样的相称。
　　他破碎过，可他又挣扎着重新建立自我。
　　这是时隔将近一年的舞台，哪怕只有一首歌，鹿鸣也拿出了他全部的诚意。
　　从妆造到演出，没有任何垮台和敷衍。
　　与之相对的，是哪怕鹿鸣只有一首歌，鹿角也拿出了最大的应援阵仗。
　　时间短又如何，他们愿意将所有的爱意倾倒下去。
　　鹿鸣重视自己的复出舞台。
　　他们也重视。
　　双向奔赴莫过于此。
　　网友这么觉得，时野也这么觉得。
　　鹿鸣下来的时候跟他们碰了个面，为了不打扰Fire上台，鹿鸣没多说什么，只是朝时野眨了眨眼，像是提醒他别忘了之前的“约定”。
　　时野的心从来没这么躁动过。
　　火团姐也觉得，今天的演出，时野好像格外卖力。
　　张力炸裂，好看，爱看，多来，呲溜。
　　等Fire几首歌表演完下台，时野跟其他人招呼了一下就直往鹿鸣的休息棚跑。
　　等他一掀开门帘，才发现鹿鸣居然还是那个造型。
　　而且安岚他们都不在。
　　时野的心更躁了。
　　鹿鸣在这等待的过程中，已经把超话里的反馈看了一遍，还跟几个拍他拍得超级好看的粉丝要了返图，发了一条新微博。
　　文案和他的talk如出一辙。
　　@鹿鸣Luuu：我回来啦。下次见！[图片]x9
　　评论区迅速被粉丝包围，大家都还没从之前的情绪里脱身，一个个的都在连连表白，力求用盛大的爱意将鹿鸣隔空淹没。
　　看时野傻愣愣地站在休息棚外，鹿鸣将手机收起：“为什么不进来？”
　　听了这话，时野缓步走近，肢体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僵硬：“你……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Fire的演出时间并不短，足够鹿鸣下台后换衣卸妆了。
　　鹿鸣歪了歪头，一脸的单纯和好奇，好像在说，时野干什么明知故问。
　　“不是你说，想看我穿着这身衣服被你亲吗？”
　　“怎么还不快来？”


第116章 
　　听到这话的时野，下意识往休息棚外看了一眼。
　　周边没有路过的人，边上的休息棚要么关着门帘子在准备之后的演出，要么大敞着，里头没有灯光，一片昏暗，已经没有人了。
　　刚才鹿鸣那句话，除了他们两，应该没人听见。
　　时野心里稍稍一松，将门帘子放下合拢，快步走到鹿鸣面前，小声地贴着他耳朵说：“之前不是打定主意了我不毕业不公开？眼下这么大胆？”
　　鹿鸣见他这次没被他一勾就没了魂，挑了挑眉，用同样很小的音量贴回去说：“男朋友有心愿我总得想想看能不能满足不是？”
　　鹿鸣是正对着棚子大门的，有什么动静他都能瞥到。
　　之前他找了个理由把安岚支去了Fire的休息棚，潘万州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只要不闹得太过，他也不会让其他人过来搅事。
　　但够他们胡闹的时间肯定只有这么点，时野要是再不抓紧，他可真的就满足不了这家伙的念头了。
　　这么想着，鹿鸣又看了一眼没什么动静的门帘，双手攀上时野的脖子，贴着他的面颊缓慢地磨蹭：“那词叫什么来着……春宵苦短，时老师真的不亲？不亲那我们就直接出去准备回去吧。”
　　说完，像是想到时野有什么顾虑似的，鹿鸣轻轻一笑：“如果在这没什么安全感，棚子角落那的更衣间怎么样？”
　　那更衣间更简陋。
　　它甚至不是一个小房间，单单只是用一根晾衣绳一块布扯出来的所谓私密角落。
　　动作大点的，打在布上的痕迹都能叫人猜出来里面的人究竟是个什么动作。
　　哪来什么安全感，偷窥感拉满了。
　　时野之前确实思考过，就他们两这几年的职业身份，恋爱肯定得偷着谈。
　　但他没设想过这样的一个偷情场所。
　　不过他本身对鹿鸣的抵抗力就低得很，更何况眼下鹿鸣几乎可以说是“刻意引诱”。
　　即便脑子里有一根安全警戒绳还没有放弃治疗地拉着他，但他眼底酝酿起来的深意和欲望做不了假。
　　……真想把鹿鸣摁在自己房间里狠狠教训一顿。
　　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踩着线大胆地蹦哒。
　　鹿鸣没卸妆，这对时野来说，是一种奖励，也是一种辖制。
　　说是奖励，是因为今天鹿鸣的妆容确实好看得让他频频晃神，能一亲芳泽自然美哉。
　　说是辖制，是因为他不好把鹿鸣的妆弄得太花，叫人从细节处看出不对来。
　　故而，时野落下的吻带着十足的珍重和轻柔。
　　跟他脑子里想着的把人欺负得乱七八糟可谓是南辕北辙。
　　鹿鸣对他的珍重自然受用。
　　但是他哪里不清楚时野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毕竟这家伙没说出来的虎狼之词他稍稍一猜就能猜个大半。
　　于是，鹿鸣攀在时野脖子上的手往下使了点劲，贴着时野的嘴唇含糊道：“亲花了也没关系……我包里有卸妆油，卸干净就可以了。”
　　时野加重亲吻的力道前，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
　　勾死他算了。
　　其他人在Fire的休息棚里等啊等，最后等到了一个已经卸好妆换好衣服收拾好了一切的鹿鸣，和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时野。
　　不，时野仔细一看的话，底妆其实也有些被抹掉了。
　　陈礼林左右看了看，竟从鹿鸣那惯常装着柔和笑意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事后带着的水灵灵感。
　　……没可能吧。
　　时野又不会那么不行。
　　他不允许他嗑的cp某方不行。
　　但贴贴应该是贴了。
　　瞅瞅时野那嘴，比上了口红还红。
　　唉，年纪轻轻的小情侣就是耐不住性子。
　　袁年仔细瞧了瞧时野的脸：“咦？时哥你今天出汗那么厉害吗，妆都擦花了。”
　　他知道这两人关系好，但是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恋情，所以即使平时跟着陈礼林后头嗑一口两人的cp，现实中他还是没第一时间往那边想。
　　时野没放过这送上门的现成借口：“嗯，今天跳得确实猛了点，反正结束了，花了就花了。”
　　袁年奇怪：“那你还不如让鹿老师直接给你卸干净了，留在脸上多难受。”
　　鹿鸣是素着脸来的，而且自己化妆技术又好，没了造型师的扫尾，他能卸妆肯定是他自己卸的啊。
　　时野听完啧了一声：“今天的打歌服太亮了。”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不过袁年到底不是曾云那种粗大条，品出了一些队长的臭美和偶像包袱。
　　——打歌服那么亮，当着鹿老师的面素颜穿，落差太大，有伤颜面。
　　屁嘞，现在这花得跟去泥里滚了一圈的狗子一样的脸，难道就有多帅吗。
　　曾云是没怎么看出自家队长和离队前到底有什么区别，他就是纯好奇两个人悄咪咪干嘛去了：“所以你们两干什么来这么晚啊？”
　　陈礼林拍了一下曾云的脖子，曾云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拍我做什么？”
　　陈礼林：……
　　怕你哪天因为多嘴，在Fire里销声匿迹。
　　都悄咪咪两人碰头了，那是能方便说的吗？
　　鹿鸣在曾云好奇宝宝的视线下，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跟时老师复刻了一下多年前的一张合照。”
　　“合照？”
　　潘万州本来是想看看这两兔崽子能说出什么花头来，但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花头。
　　鹿鸣点了点头，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将那张照片调出来，给大家看了一眼：“喏，就是这两张。”
　　那是一张拼图照，上面一张，下面一张。
　　上面那张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了，像素有点发白的糊，但还是能看出照片里的人是谁。
　　是还是练习生时期的鹿鸣和时野。
　　他们穿着不太像私服但是也没多华丽的、大概是演出服的衣服，脸上带着全备的妆容。鹿鸣一只手掌镜，一只手掐着时野有点嘟嘟的脸蛋，试图给某个冷冰冰的酷哥挤出一抹笑。
　　下面那张就清晰很多了，鹿鸣和时野各自是今天演出的扮相，比上面那小打小闹似的妆造隆重正规了不少。
　　依旧是鹿鸣掌镜，他的另一只手没有上面那张掐时野的脸蛋掐那么实在，更像是虚虚地把着。而时野看起来比以前的自己更酷了，只是这回酷哥的笑是自己露出来的，不是被挤出来的。
　　鹿鸣解释，上面那张是他们在映日第一次全造型演出考核的合照，隔了那么多年，鹿鸣再次登台，想起了这茬，就拉着时野一起拍了。
　　时野的妆便是捏脸的时候擦花的，拍完后鹿鸣不太喜欢这么“隆重”地回去，就花了些时间卸妆换衣服。
　　这么一原由杵在这里，Fire其他人的那句“怎么合照不带我们”便硬生生咽了下去。
　　潘万州啧啧称奇。
　　他又不是小孩子，能不知道这两人私下见面究竟是要干什么吗。
　　但鹿鸣把被问起的解释都准备好了，有一种……如果不是这两人主动爆，没人会知道真相的美感。
　　安岚则关注起另一个问题：“那小鹿你这照片准备发吗？”
　　之前两个人托安岚拍过卖腐小视频，看两个人现下捡起少年情谊复刻合照，她下意识以为他们又要营业了。
　　然而鹿鸣摇了摇头：“唔……现在不吧。”
　　至少今晚不发。
　　今晚是鹿角迎接他正式回归舞台的快乐夜晚，他作为正主，还是不要发cp糖扫兴了。
　　在座的，除了曾云都品出了另层意思。
　　现在不。
　　不代表未来不。
　　这张照片存在，很大概率有发表见光的一天。
　　潘万州冷不丁地设想了一下这张照片会出现的场合。
　　头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但愿这两人未来能像现在这样“懂事”。
　　鹿鸣过来就是把时野还给Fire，并没有一起回去的意思。
　　这个场子跟两方住处呈三角方位，一起走也不方便。
　　最后，鹿鸣跟Fire一行人挥了挥手算作告别，转身跟着安岚一块前去艺人的停车场。
　　至于那张照片，鹿鸣没打算现在发，不代表时野也会压箱底。
　　不过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发在朋友圈的仅个人可见里，并没有公开。
　　时野摩挲着新鲜合照里鹿鸣的脸庞，指腹下的脸蛋微微泛粉，搞得跟真的是被他搓出来的一样。
　　嗯，真相是被亲出来的。
　　鹿鸣没让控制，他便真的不客气地把鹿鸣亲到了眼红鼻子红嘴巴红脸颊耳朵统统变粉的程度。
　　到底没舍得去揉乱那看起来毛茸茸的衣衫，以及在亲吻中晃晃荡荡摇摇欲坠般的假发。
　　所以合照上的鹿鸣除了面容更鲜艳了些，还称不上乱七八糟。
　　当然那种神态时野也不可能用相机留档。
　　自己用眼睛去看去记忆就好了。
　　时野又把照片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最后切到微信聊天界面，给鹿鸣发去了一条消息。
　　【Sduu：下次再拍？】
　　以后鹿鸣的舞台肯定会越来越多，两方造型同框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多。
　　就四个字，但鹿鸣也会了意。
　　【Luuu：好呀。】
　　紧接着，鹿鸣还发来了一条让时野气血上涌的话。
　　【Luuu：下次再亲。】
　　时野是看透了。
　　不能在鹿鸣跟前讲这种没什么力道的荤话。
　　他是真的会被鹿鸣反过来勾死的。


第117章 
　　鹿鸣的身价在最近一系列事件的加持下，又上涨了些。
　　但这也没打消甲方们向他伸出合作邀约的热情。
　　潘万州以前只带Fire，自然只有一个工作邮箱。后来多带了一个鹿鸣，又因为给到鹿鸣的工作还没太多，于是他也没想着要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给到鹿鸣的工作邀约越来越多，混在Fire的工作中，越来越难分，越分越累。
　　于是潘万州给鹿鸣单独分了一个子邮箱出来。
　　这个邮箱近期差点被塞爆。
　　潘万州只恨他留的是邮箱不是问卷星，要不然他还能根据问卷问题简单粗暴地将这些邀约分个类，这样挑起来也会快很多。
　　比如哪些是词曲邀约，哪些是邀人上节目，哪些是邀人去上舞台。
　　emm，词曲邀约他这里估计还是少的，鹿鸣个人邮箱那边收到的估计是翻了不知多少倍的。
　　鹿鸣从音乐节回来后也跟他放了话。
　　这小子去个舞台还捎了几个合作回来，再加上鹿鸣准备趁这一个月再磨一磨自己新专的新曲子，便跟潘万州说，非特别重要特别有利的合作，可以都先搁一搁。
　　这话一出，潘万州立马调整了自己的看合作眼光。
　　他大概也没想过，两个月前他还死活拉不来一点工作，现在他挑工作都得装得“眼高于顶”些了。
　　人红了就是底气足。
　　潘万州如此感慨道。
　　这几周，鹿鸣又重启了非常固定的生活模式。
　　睡醒了吃饭，没外务就窝在家里写歌练唱，有外务就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偶尔啥都没有，就去Fire那边凑凑热闹，借着和大家一起玩的名义，跟自己的男朋友挨挨蹭蹭。
　　在此期间，鹿鸣的身份卡变了又变。
　　有时是Fire的临时助理或临时经纪人，有时是时野的特供化妆师，有时是Fire的吉祥物。
　　大家比两三个月前更熟悉了些，有些玩笑开起来特别顺溜。
　　比方说，Fire自己戏称鹿鸣是Fire的编外第五人。
　　这话甚至不是私下说的，是在某个娱乐性比较强的采访上说的。
　　当时采访的问题其实很正常，可能是为了欲扬先抑，最开始的问题是，Fire里的团欺是谁。
　　这个团欺自然没有曝光负面新闻的意思。
　　四个大男孩在采访时在一个超大沙发上坐成一排，从左到右是袁年、时野、陈礼林和曾云。
　　听到这个问题，大家没说话，但是视线纷纷都投向了曾云。
　　曾云否认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其他三人的视线逼回了肚子里。
　　曾云：……
　　曾云：“你看，他们现在不就是在欺负我。”
　　陈礼林慈爱安抚：“哪能啊，只是好孩子不能撒谎哦。”
　　袁年和时野附和点头：他们只是指明了事实而已。
　　主持人继续问了原因。
　　这话头递给了最有发言权的队长时野：“太单纯。”
　　主持人：……
　　合理怀疑，要不是这个采访是要给大众看的，这位冷脸队长能直接说出“蠢”这个字。
　　曾云似乎都没听出时野的深层含义，自己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单纯怎么了？单纯不好吗？这个圈子里像我这么单纯的人不多了好不好，国宝级都不知道珍惜……”
　　主持人将这些碎碎念听了个全乎。
　　她打哈哈地继续下一个话题：“那Fire里的团宠是谁？”
　　她的视线在袁年的身上打转了一圈。
　　陈礼林看起来就是妈妈型，团宠未必，团妈肯定。
　　至于时野……又冷，嘴还隐隐有些毒，根据网上的评论来看，他在Fire里“挨骂”的时候也不少，连自家粉丝都边爱边嫌弃，应该也不是团宠类型。
　　唔，虽然在某些团里，团宠和团欺会是一个人，不过曾云看起来在Fire的“地位”确实一般。
　　就袁年的可能性最大，看起来可可爱爱，又很会来事。
　　然而，这个问题好像把Fire众人问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后知后觉对彼此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宠？想多了。
　　不存在的。
　　有没有团魂是一回事，会不会互相宠爱那是另一件事。
　　在主持人看来很会来事的袁年举起了手，然后出口的并不是答案，而是一句询问：“那个，我们能说团外的人吗？”
　　主持人：“当然……”
　　主持人：“？？？”
　　嘴比脑子快，听到那两个字的袁年，假装看不见主持人欲言又止的表情，郑重地报出答案：“咳，实不相瞒，咱们Fire的团宠，是鹿鸣。”
　　主持人：？？？
　　甚至都不是经纪人。
　　是以前的对家。
　　主持人表面略有风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采访事故”。
　　Fire非常体贴人意，自顾自地报上了理由。
　　“嗐，这事粉丝应该都能察觉一点的吧……”
　　不，粉丝没这么大觉悟。
　　“毕竟野哥好几年前就很喜欢鹿老师了，带的我们都有点变鹿老师路人粉了。”
　　你们作为偶像还追圈内人呢，而且时野喜欢跟你们其他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他干了什么影响那么大。
　　“可不是么，鹿老师有作品了我们全团一起看，舞台啊，节目啊，啊，其实还有Blessing的团综。”
　　……这真的不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
　　“我举报！时哥他其实更喜欢看鹿老师的个人cut！带着我们也看cut！边看还边跟我们分析鹿老师哪哪哪好，他，他强塞安利！”
　　强塞安利一般不都是吃不下去的么，怎么你们一个个全推了！
　　“然后今年跟鹿老师实打实接触过后，嗯，这安利我猛吃。”
　　主持人：……
　　无Fu*k说。
　　“鹿老师是真的很好啊，人长得好看，性子很温柔，能力又强，写出来的歌我们就没有不喜欢的……我们恨不得多跟他一块玩一块合作一块上节目，他就是我们Fire的编外第五人。”
　　主持人嘴巴张张合合，将求救的视线投给时野，希望这位队长站出来说说话。
　　但这很显然就是在病急乱投医，身处众人讨伐中心的时野，扬起了一个很少见的笑容：“他确实是团宠，我们都很喜欢他。”
　　说完，他还朝镜头打起了广告：“我们的新专是与鹿鸣老师再次合作，发行时间在下周五晚八点，欢迎大家来听。”
　　主持人：话都给说完了，我还能咋办。
　　这东西能播吗。
　　事实就是，这段不仅播了，还被粉丝特意剪了出来。
　　Fire团粉看完哭笑不得，唯粉内心稍有波动。
　　不过正主都在真情实意地夸，他们能咋的，能做的就是跟鹿角友好建交。
　　内心波动最大的，非时野毒唯莫属。
　　爱屋及乌在他们身上不存在的，有时候都会拉小群批判队友，对鹿鸣这个外人他们更是毫不客气。
　　时野喜欢鹿鸣？
　　那是时野在这方面眼光不行。
　　或者是被鹿鸣迷惑了。
　　那分明就是个仗着脸好到处吸血蹭热度蹭流量的小白脸！
　　说不定还卖屁股！
　　团宠言论一出，他们破防的同时，还给鹿鸣的祸国殃民的祸害程度再上一层。
　　蓝颜祸水，迷了时野一人就算了，居然还把其他人都迷了。
　　真可恶啊。
　　鹿鸣自然也看到了这个采访。
　　那会他在跟安岚一块练习之后运动会的项目，看完这个采访，很无奈地在群里发了条语音。
　　“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说对你们名声不太好的……”
　　曾云第一个反驳：【可是事实如此，好孩子不能撒谎！】
　　陈礼林：【嗯。】
　　袁年像个上蹿下跳的小泰迪，更直白：【什么，鹿老师不信？鹿老师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3=】
　　时野：【……】
　　时野：【[捏嘴推远]】
　　袁年：【？】
　　袁年：【时哥我跟你说，鹿老师不是你一个人的！不要阻止我！！】
　　曾云：【那我也要=3=】
　　陈礼林闻到了一股硝烟味，没吭声。
　　鹿鸣没对此放任不管：【但我跟时老师毕竟有多年情分……时老师贴贴～】
　　时野：【[贴贴]】
　　袁年：【？？可恶！！早生几年跟鹿老师同期了不起啊！！】
　　时野没再管在群里跳脚的袁年，转到小窗，给鹿鸣发了一个气鼓鼓的表情过去。
　　鹿鸣的哄哄来得飞快。
　　【Luuu：[摸摸]】
　　【Luuu：我当然是时老师一个人的。】
　　没等时野胡搅蛮缠任性撒娇发来其他不太好回复的话，鹿鸣先发制人：“那时老师是不是我一个人的呀？”
　　明明只是句式相同的反问句，搭配上鹿鸣运动后有些细微小喘的声音，时野竟听出一股色情味。
　　好似这话不是在这种打打闹闹的氛围中说出来的，而是在或亲吻，或亲密接触后，鹿鸣用汗湿的掌心轻轻扣住他，抵着他额头说出的明知故问的情话。
　　答案鹿鸣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这并不妨碍鹿鸣想听。
　　就跟时野也知道鹿鸣对他的感情，但他也想听鹿鸣那样哄他。
　　所以时野给出了非常直白，非常熨贴的回复。
　　【Sduu：从里到外，从身到心。】
　　【Sduu：时野全都属于鹿鸣。】
　　【Sduu：属于鹿鸣一个人。】


第118章 
　　虽然不少人对公司的运动会嘉年华并不太热衷，可这并不妨碍上层就喜欢折腾这么一遭。
　　哦，不能涵盖所有上层，应该说只有最顶上的那位，因为自己是个喜欢运动保养身体的，所以也希望下面的人能够多动一动，别被亚健康整得英年早逝。
　　上层领导听完自己上司无比诚恳的叮咛，各自盯着自己的肚子在心里长叹一声。
　　因为他们也要被赶鸭子上架，故此，太折腾人的项目他们也不想搞，生怕底下小年轻不乐意干了，要他们顶上去，害人害己。
　　说到底，大家作为娱乐公司的一员，这种要人命的活动也还是多点娱乐性比较好。
　　有多娱乐性呢……
　　【来了来了！今年也是有不少不同视角的直播间哈哈哈！】
　　【艺人：来都来了，就开个直播吸点粉吧。】
　　【一年一度的笑点集合预定！】
　　自担在烈火娱乐的粉丝，老粉都知道，每年秋冬，公司里有这么个艺人大概率拒绝不了的运动会，新粉不知道的，也会被老粉科普一波。
　　鹿鸣的粉丝就是被Fire那边的粉丝科普的。
　　本来还只是火团姐在暗自期待，今年Fire会参与什么项目，整出什么人生“高光”，后来不知道哪个双担想起了今年年中才入烈火的鹿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火团姐纷纷艾特鹿角。
　　他们是知道自家爱豆的运动神经的，想起鹿鸣那被人调侃的舞蹈水平，火团姐真诚发问。
　　【哎说起来你们家鹿老师运动神经怎么样？】
　　鹿角们思索了一下，保守回复。
　　【柔韧性还行，体力还行。】
　　这两标签一出，那就不是运动场林黛玉的类型。
　　少了个新乐子，火团姐唉声叹气。
　　此时刚过完非常敷衍的开幕式的艺人们，或多或少都知道直播间的粉丝在等着看自家偶像笑话。
　　也不是没人趁着这种活动卖惨，但真到出了糗的时候，大家的弹幕基本都是心疼摸摸和哈哈哈的组合。
　　总之看起来一点慰问作用都没有。
　　可那能咋办，为了确保不出糗而太收着的话，有些抱着看乐子来的路人，肯定会觉得太无聊就走了。
　　权当上了个运动类综艺。
　　鹿鸣那边，因为报了不少自己觉得能玩一玩的项目，安岚自然而然地解脱出来，端着直播设备给粉丝放送美颜合集。
　　大型社交运动直播，鹿角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看过了。
　　上一次还是上一次，在某不可说公司里的不可说男团团建。
　　【嘿嘿嘿，鹿鹿的美颜，亲亲=3=】
　　【哇，今天的发型是小揪揪！Duangduang的，可爱！】
　　【好多人跟宝宝打招呼哦，看样子之后会是队友！宝宝玩得开心！】
　　【大家好，我在现场，我是鹿宝头上的那条止汗带！】
　　【运动会代表什么！代表着我们即将看到水灵灵的鹿鹿！】
　　【还有谁不知道我们鹿鹿是会猛猛出汗的类型，秋冬也不例外……宝宝你以为戴个止汗带就可以防住汗了吗！防不住的！让我来为你擦（舔）拭（舐）汗水吧——】
　　【宝宝注意补水，项目那么多，别把自己整脱水了。】
　　弹幕里虎狼之词有，关怀爱语有，鹿鸣随便扫一眼，也没觉得自己的粉丝成分有变。
　　喊亲亲的不一定是女友粉。
　　还有可能是变态姨姨粉。
　　既然是娱乐运动会，项目自然不会是干巴巴的让参与者痛苦让旁观者无趣的项目。
　　比如大家最不喜欢的跑步，此时成了一个大型整活赛场。
　　第一项跑步项目名叫救死扶伤。
　　规则是四个人前后抬一个担架，担架上会放置一个假人病患，谁最先将病患运到终点“医院”，便是获胜。
　　这场鹿鸣没参加，其他趣味项目还行，这种连拿带跑的，他自认不太行。
　　但Fire参加了。
　　四个人一人一角，刚刚好。
　　因着关系确实很好，鹿角们也不太介意，鹿鸣跟直播间说了一声，便将镜头转向了Fire那边。
　　四个大男孩正在原地做着热身，中间的病患安然躺卧。
　　【哇趣，这病患看起来还有点真的。】
　　【自带假发，还套了病号服，乍一看我以为真人躺在上面。】
　　【有一种之后会出现经典鬼畜画面的预感……】
　　大家的预感是对的。
　　四个人协力抬东西跑步，这其实很考验互相之间的默契。如果一个人跑得太快，或是有一个人没跟上，那么就会打破原本的平衡，造成“医疗事故”。
　　在座的所有参赛人员，都是有一个算一个的大忙人，彼此之间根本找不到时间磨合跑步的默契。
　　而且这个假人……
　　还挺重的。
　　Fire本来以为这玩意轻飘飘的，结果真抬起来，担架中间非常实在地陷了下去。
　　也挺好，省得跑太快，假人太轻飘走，有点重量反而给了他们一些安全感。
　　直到枪声一响，各队飞奔，他们才诡异地认识到。
　　狗屁的安全感。
　　为了压缩时间和保留大家的体力，这场赛程只有一百米。
　　然而估计五十米都没到，场上状况百出。
　　有的队伍，一开始担架就脱了手，假人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有的队伍，跑着跑着前后距离拉开了，扯得担架前后分离，成了折叠姿态，运气好的，假人还兜在里面，运气不太好的，假人直接翻了出去。
　　Fire也没逃过假人落地的命运。
　　本来前半程还算安稳，但是后面袁年脚下一绊，担架脱了手，这一块一缺，假人刷地下滑，陈礼林怕被绊倒，身体本能地松了手，停了下来。
　　在前面狂奔的时野和曾云：？
　　怎么担架轻了那么多？
　　停下来回头一看，才发现两人拖了个空的担架，病患此时落在他们后头十米处，面部朝地，生死不知。
　　他们这么一停的功夫，边上的队伍开始反超。
　　这个时候，大家为了节目效果也好，被激起了胜负欲也好，一个个的奇招尽出。
　　例如刚刚冲过去的那队，担架在前头跑，病患被抗在肩上拼命地追，总之人家的患者也没安生躺在担架上。
　　俨然一副“别跑啊救救我”的架势。
　　但是很难不说病患的五脏六腑是不是已经彻底被搅合到一块了。
　　后头的队伍更离谱。
　　有些人嫌四个人抬担架太慢还老掉，干脆一个人拖着已经散架的担架，其他人各自拎一条病患的肢体，朝着终点冲。
　　长发假人此时以一种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奇行种姿势，朝前方的Fire飞奔而来。
　　中途有人力气太大，假人还断肢了。
　　Fire：……
　　好缺德。
　　今晚大概率要做噩梦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他们看热闹的时候。
　　见大家都不讲武德，Fire抛弃自己那点武德的速度也很快。
　　时野和曾云干脆继续拎着担架往前跑，后面袁年和陈礼林或抱或抬地带着假人追。
　　现场乱成一锅粥。
　　弹幕也乱成一锅粥。
　　【好缺德，但是我真的要笑死了……】
　　【……幸亏你们不是真的学医的，不然病患还不如直接死在案发现场。】
　　【大概人均战地医生，争分夺秒（狗头）】
　　【治愈率百分百，因为无人平安抵达医院。】
　　【现场没死，结果被拖死。】
　　【原本骨折，最后截肢。】
　　【病患：我犯了罪可以让法律制裁我，或者我自己死，而不是让我体验何为五马分尸。】
　　【我以为胳膊被扯断是极限了，那队的头！头！！头掉了啊啊啊！！！】
　　头掉了的那队也注意到了这个失误，立刻有人撒了手跑回来捡，结果这头大概是死得太冤怨气十足，滚得让人捡不到，要不是还有点理智怕被做文章，这人都要直接上脚踢了。
　　一百米的跑道明明不长，却生生被一群人跑出了漫漫黄泉路的感觉。
　　而终点的假人更是形态各异，总得就四队，全乎的都没几个。
　　四肢零落的，断头的，衣衫不整的被人稍作整理，有些或许觉得已经没救了的，担架直接被当成白布盖在了假人身上。
　　【规则：将病患送至终点。但是确实没说全程都要在担架上……】
　　【也没说病患需要保持最初的体面……】
　　【只要全须全尾地全到了就算成功了是吧，不论需不需要重新安装肢体部位是吧……】
　　【救死扶伤×，承办丧葬√。】
　　这个赛事还来了好几轮。
　　因为第一轮的大家没打好样，后面的参赛人员一上来就武德尽失。
　　有人带着假人连滚带爬，有人直接找了带子将假人在担架上捆好，只要勒得住不掉，最后勒在哪无所谓。
　　有人内心着实过意不去的，等到把假人扯到终点后，还给假人做了动作标准的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效果拉满。
　　【肚子好痛……在床上笑得打滚。】
　　【这比赛形式烈火之前没搞过，今年搞完不知道明年会不会再来。】
　　【看这群人“不择手段”的样子，如果要压制歪风邪气，会不会假人换真人？】
　　【说不好，到时候就真的是私人恩怨了。】
　　私人恩怨解决现场来得很快。
　　因为之后鹿鸣带着直播间要去参加的，就是一场大型踩气球混战。


第119章 
　　踩气球的规则也很简单，所有的参赛人员分成两队，每人左右两腿各绑两只气球，哪队能留存到最后，即为获胜。
　　时野是听鹿鸣说报了这个项目，他才报的。
　　然而其他人跟凑热闹似的，唰唰也把名字报了上去。
　　他们玩救死扶伤的时候是最先比赛的第一队，这会已经休息够了，跟鹿鸣碰头的时候，一个个都没在大喘气。
　　当然，以他们的体力储存量来说，一个断断续续的一百米，还不算什么事。
　　不过分组的人或许是考虑到Fire四人默契度比较高，分在一队容易整那种四人包抄战术，直接把他们拆到了两边。
　　很不幸的是，时野在鹿鸣的敌对方。
　　Fire的直播间先是注意到了自家四人的分法，时野袁年一块，陈礼林和曾云一块。
　　然后才注意到，时队长要跟他亲爱的鹿老师对上了。
　　【哇哦！打起来打起来！】
　　【时野你不会要怜香惜玉不踩鹿老师吧！！！】
　　【鹿老师危不危险不知道，我只知道对面曾云要完了。】
　　【证明团宠和团欺身份的时候到了！】
　　如众人所想，时野的第一目标并不是鹿鸣。
　　有时候鹿鸣就在他边上一点点，甚至背朝他，时野都没趁机去踩爆鹿鸣的气球。
　　他还拦着袁年不让踩，看得直播间的粉丝纷纷扼腕叹息。
　　可这自然是有代价的。
　　曾云被时野和袁年前后夹击的时候，他就差左蹦右跳形象全无地逃离包围圈了，腿上动作不停，嘴上也在不停地输出：“是人吗是人吗你！两个人可着我薅做什么！陈礼林！！救我！！！鹿老师！！救——”
　　然而这一声求救还没喊完，时野便抓到了他一个没有防备好的破口，一脚上去踩爆了曾云的气球。
　　连爆两个。
　　曾云的“血条”直接砍半。
　　理智告诉曾云现场有无数个镜头在实时直播，一声脏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抬起另一只还存留两个气球的脚，单脚蹦跶脱离袁年的追杀。
　　被直接点名的陈礼林和鹿鸣在另一头躲了其他参赛人员的攻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朝这边靠拢。
　　局势一下子就变成了三对二。
　　Fire的直播镜头和鹿鸣的直播镜头统统对准了这场兄弟阋墙的内战。
　　鹿鸣的直播间还有粉丝叫唤。
　　【鹿老师！不要掺和人家家事啊——】
　　但现在已经入局，容不得鹿鸣再跑。
　　只是刚才时野袁年二对一曾云时，那种特别严肃杀气重重的氛围，在另外两人的加入后，柔和了不少。
　　【？时野！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又在给鹿鸣放水！】
　　【笑死我了时野在给鹿老师放水，但是鹿老师是真的有在很认真地想踩到他啊哈哈哈！】
　　【不不不鹿老师一看就是人人平等的无差别攻击！只是现在他离时野比较近（狗头）】
　　【靠！袁年有个球被鹿老师踩爆了！】
　　袁年这边气球一爆，本来还猛猛的他一下子有点收敛了起来。
　　可也没收敛几秒钟，在陈礼林躲闪不及的时候，袁年抱着大不了一换几的心态，哐哐上去就是一顿踩。
　　战况激烈，就是陈礼林脚上的气球疑似不是同一批，质量出奇的好，袁年踩了好几下才爆掉一个。
　　袁年：？
　　袁年：“怎么你的气球这么难踩！！”
　　陈礼林也没想到袁年一阵猛攻给到的伤害才25%，笑嘻嘻地调侃：“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袁年气结，看了看没人去动的鹿鸣，最后还是将视线转移至目前只剩下最后一个气球的曾云。
　　袁年：“吃我一脚！”
　　曾云这时正被时野盯梢，袁年这一喊给他喊得一哆嗦，随后就是“啪”的一声，最后一个气球凄凄惨惨戚戚地嗝屁，曾云提前退场。
　　曾云走前还数了数其他人的气球数，哪个不是三个及以上，顿时间悲从中来：“你们欺负人！！！”
　　Fire的弹幕整齐划一。
　　【要不怎么说你是团欺呢。】
　　团欺愤愤不平，站在外围，靠近自家的摄像头，做起了场内解说。
　　“虽然我退场了，但是我的队友们和敌军还是二对二！气球数我方略多！”
　　“什么以多欺少？野哥他们也可以再叫其他外援啊！别瞎扣帽子啊跟你们说！”
　　“现在战局进入了僵持，两边互相转圈躲避，谁都没碰到谁。”
　　【看着像是在转圈丢手绢。】
　　【出脚啊！】
　　【哎哟哎哟，让你出脚没让你动手！时野你都要贴人家鹿老师身上了！】
　　【靠，谁说鹿鸣舞蹈上手慢的！这踢踏舞不是学得很快吗！】
　　鹿鸣不知道弹幕的吐槽，他现在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如何保护这四颗脆弱的气球上。
　　鹿鸣脚腕细，两颗气球挂在后面挤挤挨挨的，跑着跑着就会转到前面来。
　　这可是一大不可控的破绽，鹿鸣只得两脚轮流抬起后撤躲避，看起来确实有点像踢踏舞。
　　本来时野是打算跟袁年一起去对付陈礼林的，但是眼前的鹿鸣认真得可爱，他还是没忍住多看看鹿鸣。
　　于是，时野的脚部动作，比起凶残的绝杀，试探更多。
　　安岚那边的镜头向下对准了两个人的腿部。
　　只见时野伸出右腿尝试去够鹿鸣脚腕后面的气球，鹿鸣反应过来，快速抬腿，后撤一大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接着，鹿鸣往右一动，趁着时野重心还在没伸出的左腿，绕开烦人的右腿去踩那左腿的气球。
　　可时野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切换重心非常丝滑，腿一收一撤，鹿鸣就扑了个空。
　　他甚至还有余力搀了快摔倒的鹿鸣一下，笑道：“小心些，投怀送抱也不会再让你了。”
　　镜头终归离得远，这句话没被收进去，但鹿鸣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被隐晦地扣了个“勾引”的帽子，鹿鸣有点气鼓鼓。
　　他鼓起娃娃脸，朝不要脸的时野哼了一声。
　　时野被萌得心肝一颤。
　　下一秒，时野的气球就爆了。
　　时野：？
　　时野低头看了看那个被鹿鸣踩爆的气球，又瞅了瞅踩爆后就逃得远远的、这会在朝他吐舌头的鹿鸣，哭笑不得。
　　好像对方在说：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投怀送抱吸引注意勾引失神趁虚而入。
　　【哎哟我去，两双大长腿在我眼前打架，看着莫名很爽。】
　　【这哪是打架，有来有回互相试探彼此纠缠，这分明是调情！】
　　【咦惹！时野你快松开鹿鸣！！】
　　【草，这臭小子全看鹿鸣的脸去了，他要踩你啊快跑啊！！】
　　【……果然被爆了，蓝颜祸水！】
　　【可是鹿宝还朝他吐舌头，可爱……多吐几次，气球全给你！】
　　时野确实是这么想的。
　　鹿鸣逃，他就追，追上去以后，还特别不要脸地打商量：“鹿老师，你要不再朝我撒撒娇？我站着让你踩。”
　　鹿鸣瞳孔地震：“时老师！有点比赛精神好不好！”
　　时野：“情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他说的都不是友谊，是真的在拿这游戏当调情。
　　鹿鸣脸上的表情隐隐扭曲了一下，纯当自己聋了没听见，闷头去踩时野。
　　因为有点恼羞成怒，下脚的力度明显比之前重。
　　可时野没看到好处之前，是真的一点都不放水，躲得及时，还时不时试探一脚让鹿鸣提心吊胆，一副他完全耗得起的模样。
　　另一边被两人抛弃了的袁年和陈礼林，最终以一换一的结局双双下场。
　　下场的时候袁年还有些龇牙咧嘴：“这球太难踩了，我腿都要成无影脚了，感觉有点抽筋。”
　　下了场仍是好兄弟的陈礼林抚摸袁年的脑袋：“哪疼，哥给你揉揉。”
　　至于其他的参赛人员，都在“私人恩怨”的加持下，格外有针对性，眼里只有对方，看不到别人。
　　这给了鹿鸣和时野非常充足的二人空间。
　　就是实在累得慌。
　　鹿鸣这几个月更多的是在写歌练声，练舞的时光终究属于过去，跟为了时刻准备唱跳舞台几乎每天练舞的时野相比，体力上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跳跃躲闪的动作十分消耗体力，即使鹿鸣戴了止汗带，还是有不少汗珠顺着脸庞滑落。
　　有点难受。
　　本来还头铁犟得很的鹿鸣，嘴一瘪，眼皮子一耷拉，很熟练地摆出委屈的架势：“你都不让让我了……”
　　如愿看到鹿鸣示弱的时野，很守信用地将只剩一只气球的腿伸过去，任鹿鸣去踩。
　　要不是边上还有一圈人在看，他真的很想凑上去偷个香。
　　等鹿鸣踩完，时野看着有点小得意的鹿鸣，微微一笑：“好了，这两个招式都用过了，除非新招，不然我可不留情哦。”
　　鹿鸣：。
　　啧。
　　臭男人。
　　时野那还剩两个气球，这意味着，他要是偷袭不成功，他还得撒两次不一样的娇。
　　鹿鸣吃不得这样的亏。
　　所以他优先选择了继续偷袭。
　　体力不及，速度便不及，鹿鸣的偷袭在时野眼里跟玩一样，躲起来很轻松。
　　鹿鸣偷袭着偷袭着，就停了下来。
　　时野有所预感，抬头看向喘着气的鹿鸣，等着鹿鸣的新式撒娇。
　　鹿鸣被看破了意图，本来因着运动泛粉的脸，变得更加红润起来。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所以走得更近了些，声音也比之前要更低些。
　　“让让我嘛……”
　　“阿野哥哥。”
　　时野耳朵一嗡，大脑和心也跟着一空。
　　接着，他听到了模糊的气球爆炸声。
　　两声。


第120章 
　　别说时野懵了。
　　弹幕也懵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呃，鹿老师靠近时野；鹿老师说了一句话；时野发呆；鹿老师连爆两下？】
　　【鹿老师说了什么话杀伤力那么大……时野你回过神来了没，说句话啊！】
　　时野回过神来了。
　　按理说他该下场了，但两人纠缠太久，这场大混战已经走到了尾声，爆破完他的气球，鹿鸣那边就获胜了。
　　于是时野干脆将胜者鹿鸣拉了过来，哼哼唧唧诉不平：“说好的一次撒娇一颗球的，鹿老师犯规。”
　　鹿鸣完全没有任何心虚，理直气壮：“你自己发蒙的，我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好时机。”
　　为什么发蒙鹿鸣难道不清楚吗。
　　他就是可着男人普遍性癖叫的。
　　再加上，这个称呼鹿鸣从来没喊过，第一次喊的杀伤力肯定是翻倍的，时野听懵了完全在鹿鸣的意料之中。
　　谁都逃不了一句软软的哥哥。
　　谁都不能。
　　话虽如此，时野依旧不依不饶：“不行，一次换一颗，你连爆我两颗，怎么说也得喊两次。”
　　算盘珠子都要崩到鹿鸣脸上了。
　　这下换鹿鸣不乐意了：“才不要。”
　　哪能这么容易让时野得逞，他一个比时野大的人，喊哥哥难道是什么很有面子的事吗！
　　时野也不好在这跟鹿鸣诉说自己的小秘密，那句“我现在本来就比你大你喊哥有什么不对”被他死死压着，想了想，反过来喊道：“哥……小鹿哥哥~我想听，你再喊一次呗。”
　　鹿鸣：……
　　酷哥黏黏糊糊撒娇是什么感觉。
　　是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感觉。
　　时野见鹿鸣除了怔愣没别的反应，于是再接再厉：“小鹿哥哥、阿鸣哥哥、呦呦哥哥、哥哥——”
　　一声比一声软。
　　一声比一声刺激。
　　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表情还是正常的冰块脸，听不见话的人大概只会觉得他们在谈什么“正事”。
　　鹿鸣咽了口唾沫，视线快速地在周边转了一圈，没看到贴脸的摄像头，才稍稍松了口气。
　　时野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挨得更近了一些：“怕被人听到？我不怕，要不我们去咱们镜头下，我在镜头前照样能喊。”
　　鹿鸣：……
　　鹿鸣：“你的形象不要了吗。”
　　时野：“为了你一声哥哥，这形象不要也可以？”
　　变态啊。
　　鹿鸣捂了捂脸。
　　怕了他了。
　　在软磨硬泡下，时野如愿听到了第二声“阿野哥哥”。
　　比起第一次鹿鸣耍计故意的轻快干脆，这一声捎带了更多羞耻的情绪，含含糊糊的，像是被主人在嘴里含了好几次，才被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听起来比之前的还好听。
　　但鹿鸣的羞耻度已经被时野逼到极限了，再喊一声是不可能的。
　　时野见好就收，从运动裤里摸出提前准备好的纸巾，温柔地擦去鹿鸣脸上那些到处跑的汗珠。
　　被抛弃的Fire其他人和弹幕：……
　　【总感觉他们的气氛不太对劲……】
　　【明明时野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从鹿鸣的表情上，我可以看出，刚才那会时野肯定狗化了。】
　　【能不能挨近点，我想听听看他们到底在讲什么啊啊啊。】
　　这个心愿注定不能实现了。
　　因为之后的项目，鹿鸣和Fire分道扬镳，两个人之间的腻歪对话，成了未解之谜。
　　时野归队后，也不是没人去问。
　　可时野的嘴就跟紧闭的贝壳一样，含着自己的小珍珠，怎么撬都撬不开。
　　鹿鸣那边更不可能主动丢脸。
　　故而鹿角纷纷打着哈哈翻过此页。
　　之后鹿鸣报的是一些单人项目。
　　比如很常规的跳高。
　　众所周知，跳高一向是运动会事故多发地。
　　跳跃能力一般的，没有正经练过背越式的，大多会在一根杆子面前折戟沉沙。
　　换到公司里也不意外。
　　虽说项目大多是自愿报名，但为了项目的可实施性，报名人数是有底线的，除了鹿鸣这种觉得自己可以觉得跳高蛮好玩的，其他的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有艺人，有助理，有经纪人。
　　甚至还有领导。
　　大肚子领导自然不在替补行列，烈火还没到主动让管理层出糗的地步，被拉来充数的，是瘦瘦高高类型的领导。
　　这位领导是个淡性子，轮到自己的时候，他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眼镜摘下，给了边上的某位下属，助跑看起来慢吞吞的，最后，他在杆子前停了下来。
　　有人停是不敢跳。
　　他停，是因为换了策略。
　　只见领导拎了拎自己的裤子，高抬起一条腿，跨过横杆，踩在海绵垫上，确认肌肉和衣物都没有碰到杆子后，他另一条支撑腿猛地发力，踩着海绵垫跨了过去。
　　对。
　　跨了过去。
　　人家是跳，他仗着腿长，跨了过去。
　　如果真的按跳高计分规则来说，这是不合格的。
　　但是都娱乐运动会了，谁那么较真。
　　而且谁敢跟领导较真。
　　不想活了吗。
　　计分人员当没看见此等作弊，杆没掉，就算领导过了。
　　后面的大家纷纷看了看自己的腿。
　　算了，没那条件。
　　翻过去也不是不行，就是底下那个垫子能不能再并并拢一点，有点怕翻过去后人卡在里面。
　　之后，鹿鸣还带着大家看了不少有趣的“事故”。
　　比如转圈跑，有人的平衡力实在不行，转了三圈跟喝了三瓶似的，走一步能摔三次。
　　比如说旋风跑，最外围的人是永远跟不上杆子的，最里面的人即使站桩挥棍子，人都赶不上。
　　再比如说齐心跑——巨多人的n人n+1足，只要有一个没卡上，剩下的人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地一个接一个倒下。
　　如果说踩气球是踢踏舞速成，那么这个游戏一定是劈叉速成。
　　到了拔河，喜闻乐见的事更多。
　　比如大肚子领导颇为厚脸皮地直接往地上一坐，任由你拉扯，他巍然不动。
　　比如站在最前头的两方人马，各有各的法术攻击，一个穿着反差极大的服装，一个干脆在敌人面前跳擦边舞。
　　只要对面笑了，他们就赢了。
　　还有些环节，是专门给公司里有家庭的人设计的——亲子运动会。
　　大家看着一群娃娃们在爹妈的带领下迈着小腿就觉得挺萌，但是家长们似乎不觉得。
　　萌娃：重在参与——
　　父母：必须得赢。
　　一群小孩哥小孩姐们，被胜负欲爆棚的爹妈这拎过来那拽过去，这一年能体验飞天的份额都用了个精光。
　　【每次看完烈火的运动会，就会觉得很安心。】
　　【别人运动会是耍帅吸粉，烈火的运动会，总会用各种方式，让人丧失择偶权。】
　　【一个个的，从上到下精神状态都很美丽。】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运动会这群人能捅出多大的篓子。】
　　【别看这帮人最开始开幕式都死气沉沉，假笑下是满脸的不乐意。结果真玩起来一个比一个上心。】
　　【男人至死是少年，女人至死是少女（smk】
　　【算了，就是喜欢他们这种要癫不癫的模样。】
　　鹿鸣报的最后一个项目，是袋鼠跳。
　　本来他以为是单人袋鼠跳，结果到场一看，是双人。
　　鹿鸣：……
　　根据一天的见闻，不难猜测，如果两个人的腿脚在袋子里打架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想看麻花是怎么制作的吗？请看VCR。
　　鹿鸣连vlog字幕都想好了。
　　队友是抽签分配，鹿鸣记了一下自己的数字，在满场喊号找人的声音中，捕捉到了自己的队友的声音。
　　熟人。
　　是时野。
　　鹿鸣：“你怎么也报了啊。”
　　声音有些疑惑，但又好像并不意外。
　　这个项目是烈火的传统项目了，鹿鸣不知道，可时野知道。
　　虽然他没办法控制分组，但是他报了名，就有跟鹿鸣分到一组的可能性。
　　总比他在场下干看着鹿鸣和其他人贴贴好。
　　好在缘分确实深。
　　时野没多做解释，领了他们两人的袋子，就往起点处走去。
　　这时候，鹿鸣才发现，大家的预备姿势跟他想的也不一样。
　　本来他设想的是，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起拎着袋子，往前小步蹦。
　　然而，现场的大多数人，却在尝试攀爬到自己的队友身上。
　　鹿鸣：……？
　　鹿鸣视线转向时野，时野回以一个包含肯定的笑容。
　　别怀疑，玩法确实可以如此。
　　既然都是传统项目了，大家自有一套攻略。
　　两人并进太容易出事，但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无论是跳的远度还是“安全度”，都要高不少。
　　当然，身上的人能不能抓稳队友不被颠下去，身下的人能不能抗得住队友的重量，就看人了。
　　鹿鸣只觉得离谱。
　　不过比赛开始在即，时野由不得他在离谱的海洋中怀疑人生。
　　时野的策略相当明确：“你是打算被我抱起来一点，还是我背着你？”
　　鹿鸣：“可以都不选吗，就按最常规的来……”
　　时野一乐：“也不是不可以，都是贴贴，我很愿意。”
　　在鹿鸣的坚持下，他们这组成了最正常的那队。
　　鹿鸣在前，时野在后，抓着那个比单人要大不少的布袋子，在枪声响后，以一致的节奏，跳了出去。
　　其实袋鼠跳这东西，只要不摔跤，基本就一定有名次。
　　与其求快，不如求稳。
　　可鹿鸣在第三次被后面的时野不可避免地撞到后，他觉得这个办法确实没那么稳。
　　要不是他下盘练出了点东西，他现在已经带着时野趴到地上去了。
　　虽然边上的合体组合也状况百出，但鹿鸣看着彼此之间的差距，开始想，或许前人的经验可以一试。
　　时野见鹿鸣停了下来，会意，立刻将人调转方向，拦腰一举，挂到了自己身上：“手臂攀好，腿夹紧。”
　　简短的几个字，很明确的命令。
　　鹿鸣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自动锁住时野的脖子，双腿夹在时野的腰侧，争取让自己不滑下去。
　　时野颠了两下，确认他抱牢了，拎着袋子开始往前追。
　　前后跳跃幅度太大，时野怕鹿鸣摔下去，直接换成了左右横跳。
　　鹿鸣此时全神贯注地让自己在颠簸中不被震下去，完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其他人看到他们两这样会是什么反应。
　　弹幕其实没什么大反应，语气稀松平常。
　　【啧，让时野这小子吃到好的了。】


第121章 
　　好吧，稀松平常只是粉丝装出来的假象。
　　这样连成片的复制粘贴，没过半分钟就被人打破了队形。
　　【不是，这哥侧对着我们就算了，怎么还背对着我们！一颠一颠的，是不是在背着我们做见不得光的事！】
　　【背对挺好的，侧对我真的会忍不住去看他们两那地方……】
　　【小鹿腿都夹得有点抖了吧……要说那地方没碰到我才不信！这姿势实在是太糟糕了！】
　　毕竟是有其他唯粉的直播间，cp粉不敢说得太明目张胆，这些虎狼之词混在其他的话里，倒也没多显眼。
　　但正主对这件事，深有体会。
　　如果说一开始，鹿鸣还在关注自己会不会在颠簸中一不小心掉下去，后来时野的动作越来越稳，鹿鸣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关注点就被不断贴合又分开的部位吸引了去。
　　这是这个动作难以避免的事。
　　鹿鸣清楚这一点，可这并不妨碍他在后面短短几米的路程中红了脸。
　　实在是……
　　太大太烫了点。
　　申城的秋忽冷忽热的，今日恰巧是太阳比较足的一天，为了方便运动，很多人都选择了穿运动短裤。
　　时野和鹿鸣也是如此。
　　运动短裤宽松，能遮住一些东西，也遮不住一些东西。
　　至少鹿鸣觉得它肯定没有紧绷的西装裤那么有束缚力。
　　而宽松，还意味着挂不住。
　　就鹿鸣这抬腿夹腰的姿势，裤管子早就顺着抬起的坡度滑了下去，夹在腿根和腰腹之间，要不是布料还算柔软，这会腿肉那该磨得生疼了。
　　鹿鸣在时野的又两个跳跃中忍了几秒，最后还是忍不住了，扒着人再次往上爬了点，力求两个地方别再碰一块去。
　　时野注意到鹿鸣的动作，以为是人快掉下去了，本来还想慢下来，但他匆匆瞥了一眼，见人再次抓牢了，便脚下动作不停，做着最后的冲刺。
　　时野追上的动作很快，故而，即使最开始落后了一些，最后拿到的名次还挺靠前。
　　鹿鸣在时野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时野被他这个动作一惊，手下意识一伸，想拉人一把别不小心摔了。
　　不过鹿鸣稳稳落地，时野拉了个空。
　　时野眨了眨眼，收回了手，这时，他才有别的心力注意到鹿鸣的异样。
　　这会鹿鸣侧对着他，那双暖棕的眼注视着别处，好像那有什么特别好看的东西似的，完全不给他这位合作伙伴一个庆祝胜利的眼神。
　　可仔细一看，鹿鸣暴露在日光下的侧脸泛着明显的红，连带着藏在鬓发后的耳朵，都红得快要滴血了。
　　鹿鸣在害羞。
　　时野的脑子里蹦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为什么？
　　因为刚才那有点出格的动作？还是说是因为有人在看？
　　时野想了一圈，下意识低头，结果看见了自己半起不起跟他打招呼的兄弟。
　　时野：……
　　时野故作淡定地脱下外套，随意地系在腰间，咕哝了句：“哎，要跳的项目就是累，有点热……”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反正鹿鸣用余光扫到他那个随便一系就用衣摆遮住了某处的外套，脑子里只剩下“欲盖弥彰”几个字。
　　这点小细节，没能逃过直播间里粉丝雪亮的眼睛。
　　【啧啧啧。】
　　【你在遮掩什么！】
　　【我靠，小鹿都红温了！时狗你做了什么！】
　　【这个项目是你们烈火的红娘项目吗？】
　　之后，这个片段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鹿野仙踪超话。
　　并且成了剪辑大手们剪车必不可少的素材。
　　粉丝很奇怪，这回鸣野食苹老师居然没下场。
　　要知道，鹿鸣的很多个人欲向视频、以及经典cp车，都是这位老师出手剪的。
　　或许是没什么灵感吧。
　　粉丝摇头晃脑点开另个视频，美美吃饭，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运动会结束后，鹿鸣将大部分的心力扑在了自己的新专辑上。
　　潘万州是知道鹿鸣这几个月在陆陆续续地整合新歌，但他其实不太清楚鹿鸣整张专辑的概念。
　　在作品品控上，他一向放心。
　　而鹿鸣，又有点过于独立。
　　更何况，鹿鸣经常是自己闷头写一堆demo，最后从中挑挑拣拣选出一首进行正式编曲和录制。
　　这还没完，这家伙录制完，这歌还未必给其他人听，反正潘万州至今都没见他拿曲子过来给公司审核。
　　因此，他对鹿鸣的新歌新专辑，堪称一无所知。
　　潘万州摸了摸下巴，觉得这样不行。
　　于是某一天，他直接上门到了鹿鸣家，把窝在房间里的鹿鸣揪出来，好好聊了聊这个话题。
　　鹿鸣被抓出来的时候，只穿着家居睡衣，珊瑚绒，看起来毛茸茸的。
　　配着他那头因为头秃词曲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潘万州都怀疑自己不是从房间里的钢琴前揪出来的这人，而是从被窝里挖出来这小子的。
　　鹿鸣大概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形象，一边低声抱怨着潘万州来都不跟他说一声，一边以指为梳，尽可能把乱炸的头发整平整些。
　　潘万州叫冤：“我微信可是给你发了不知道多少条消息的啊！”
　　鹿鸣哼唧：“我没看到！不算！”
　　潘万州嘿了一声，感觉这兔崽子的脾性也大了不少。
　　这任性的小模样，哪还有最开始温和有礼距离感十足的样子。
　　不过这是件好事。
　　说明他们关系更好了不是么。
　　何依依今天乐团那边没什么事，干脆窝在家里陪鹿鸣——尽管鹿鸣二十四小时有二十小时都缩在房间里。
　　她给两个人端了水和水果，潘万州连连道谢接过，鹿鸣瞅了眼被摆成小山的柑橘，随机宠幸了一个，抠洞剥皮，没一会，手指上就满是柑橘的香气。
　　鹿鸣意思意思多撕了一点橘络，先是掰了一块自己尝尝味，觉得够甜，掰了一大半塞到何依依手里，剩下的塞给潘万州：“你找我啥事来着？”
　　潘万州接过剥好的橘子的时候，还暗道鹿鸣贴心，听到这问话，又感觉令人想翻白眼的怄气涌了上来：“祖宗你好歹看一眼信息呢？”
　　“你人都坐我面前了，我还看什么信息，多余。”
　　潘万州只得把他发给鹿鸣的信息棒读一遍。
　　“哦，这事。”鹿鸣在听潘万州讲话的时候，自顾自吃完了一个柑橘，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满手的汁水，起了身，“稍等，我还是得去拿一下手机。”
　　说完，踢踏着棉拖鞋，回房间去找不知道被他扔在哪个犄角旮旯的手机。
　　再回来的时候，鹿鸣已经找出了专辑细节文档，递到潘万州面前。
　　潘万州看着上面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就知道这人是真的想法很多但是一句不说。
　　因为是个人的第一张专辑，专辑名称十分简单粗暴，就叫《LM》。
　　一眼就知道是鹿鸣名字的缩写。
　　鹿鸣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很含糊地说：“嗯……这是一层，还有其他的意思。”
　　但潘万州接着问，他就像藏着彩蛋一样，暂时不肯说了。
　　再往下看，是整张专辑的核心主题。
　　简单的十二个字。
　　解构过去，享受当下，畅想未来。
　　具体的总共分为四部分。
　　第一部分是一首简短的intro，纯音乐设计，作为全专辑的概念引入。
　　第二、三、四部分，便是主题的诠释，每部分三首曲子。
　　总的十首，很完整的一张大专。
　　鹿鸣的进度很难用哪部分完成了作为总结，因为他是哪首先有灵感先写的哪首，零零散散，每个部分都没彻底完工。
　　潘万州估摸了一下他的速度和时间，感觉这个专辑明年年中应该能正式问世。
　　毕竟如果他还要拍MV的话，拍MV的时间估计比他写歌的时间还长。
　　但也说不好。
　　因为鹿鸣每首歌后头其实都写了大概的中心，他或许在脑子里幻想排演了一遍，连潦草的MV脚本都有，有些看起来好像蛮简单的。
　　估计就只是在痛苦词曲不满意而已。
　　潘万州将文档翻到最底下，看到了鹿鸣给自己划的deadline。
　　明年7月5号。
　　跟潘万州想的差不多。
　　潘万州把这个日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多嘴问了一句：“你是打算攒到生日那天一口气发行吗？”
　　从鹿鸣到目前为止的做法，透露出的信息应该是这样。
　　但鹿鸣在这个问题上反而是拿不准的态度。
　　“本来是这么想的。”他说。
　　原本他想的还很美好，七月五那天晚上整个生日会，当个新歌发布演唱会一样把新歌一首首讲给、唱给来的粉丝听。于此同时，线上也会同步发行专辑，到不了场的，可以看生日会直播，也可以直接听电子专辑。
　　可鹿鸣越写越觉得，自己这样一股脑把新歌塞粉丝脑子里，他们那天脑子还转不转得动是个好问题。
　　歌曲，总归也有个消化的过程。
　　鹿鸣莫名不太想大家只是囫囵听一遍过。
　　而且里面有的曲子，副歌部分他设计了可以大合唱的环节，如果能在生日会上大家一起合唱，不用多想，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听完鹿鸣的纠结，潘万州沉吟了一声，提议：“那要不一个月一首地发？”
　　现在是十一月，每月一首，除去intro，正好到七月发完。
　　七月新歌可以生日会上唱，也算保留惊喜了。
　　而且发完的歌，之后半年有活动都可以唱，不至于揪着音旅记那几首薅。
　　鹿鸣窝在沙发里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


第122章 
　　潘万州的行动力一直很强。
　　跟鹿鸣商量完发行模式，就让鹿鸣把已经录好的几首歌发给他，他去上报给公司进行审核。
　　这审核自然不是什么卡人的流程，只是依照惯例判断一下音乐质量、市场适应性和商业价值，给出一定的规划和建议。
　　自从鹿鸣来了烈火之后，烈火就没卡过他的曲子。
　　所以这个流程在潘万州看来，更像是上头在评估要砸多少宣发钱下去的一个环节。
　　鹿鸣交曲子交得爽快，反而轮到潘万州有些不自在了：“你不会到了明年哪个月又觉得现在哪首不行，又给它替了吧。”
　　鹿鸣：。
　　鹿鸣：“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潘万州如实回答：“进步如火箭的吹毛求疵的音乐人。”
　　一时间，鹿鸣有点弄不清楚潘万州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鹿鸣朝他摆摆手，俨然一副毫不客气的送客模样：“行了行了不会的，写好了就是写好了，就算有更好的新歌，我也会留到之后发的。”
　　谈完正事了可以赶紧干活去了，他再不窝回去干活，早上那一丢丢灵感就要全跑光了。
　　潘万州在鹿鸣的一阵无语中出了鹿家门。
　　他看着关上的门，又低头看了看手里何依依在他出门前给他塞的一袋橘子，叹了口气。
　　都说谈恋爱的两个人会越来越像。
　　对他的态度原来也会越来越像吗。
　　没大没小的。
　　鹿鸣对潘万州的腹诽一概不知，跟何依依知会了一声，端着那盘橘子就缩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坐在钢琴前头与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蝌蚪作斗争，同时，还不停地折磨自己的头发。
　　亏得他的头发耐造，不然打扫卫生时，他就得与满地的头发丝面面相觑了。
　　这个月，火团姐过得很快乐，鹿角过得也算快乐。
　　火团姐快乐，是因为他们有新专辑听。
　　鹿角快乐，是因为他们有Fire的新专辑能蹭蹭听。
　　Fire这张专辑本身是只有火团粉丝在期待着的，自从Fire在之前的采访中点出这次依旧是跟鹿鸣合作词曲，闻着味来的鹿角也在Fire的官博下蹲好了。
　　其实粉丝对绑定词曲人一向有不同的观点。
　　有人觉得还是多合作一些词曲人比较好，这样能试探摸索到最适合自己的合作人，并且风格多样，不容易腻。
　　有人觉得有一个稳定的合作词曲人也挺好，只要水平足够，何尝不是一种质量保底。
　　毕竟找新词曲人就跟开盲盒似的，运气不是每一次都很好的。
　　所以，在Fire和鹿鸣二度合作的信息放出后，火团人内部是起过一些小小的争执的。
　　起初是有人发牢骚，说感觉最近鹿鸣和Fire有点太捆在一起了，这种变相的第五人的存在，让团粉有种好好的家庭被“外人”侵犯了的怪异感。
　　尽管自家正主跟鹿鸣的关系不错。
　　但这并不妨碍粉丝觉得他们之间需要有更强的界限感。
　　有人应和，有人觉得问题还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
　　【鹿老师几个月前就说过不会来拆散Fire大家庭的（狗头）当正常合作就好，以前火火也不是没跟人连着合作过。】
　　【星家不是也说新曲子是星鹿第二次合作吗，以目前的形势看，鹿老师只会越来越抢手，咱们家还能蹭上车就先蹭呗。】
　　有路人见了，凉凉道：【粉丝怕正主关系太好，正主可能还怕关系不够好。】
　　【现在对人家爱答不理，之后合作不上别哭哦。】
　　【？前面的鹿家的？这么帮他说话呢？你稀罕他的曲子你去约呗？】
　　当评论的成分杂了，大数据就开始将帖子到处乱推。
　　Fire粉丝、路好、黑子、鹿鸣的粉丝、路好、黑子、纯看乐子的路人……
　　什么样的人都来了。
　　没过多久，评论数飙上几百几千，一眼看过去，正常的评论居然没几个，乌烟瘴气的。
　　发牢骚的帖主见状况不太妙，直接把这条热度蛮高的帖子删了。
　　有些还没抒发够的，又自己开了帖子，捧的捧，踩的踩，新歌连预告都还没出，就因为吵架上了热搜。
　　因此，大家对这张专辑的关注度也变得更高，有人希望能打脸黑子，有人希望能出些什么差错，好叫人看笑话。
　　只是新专辑注定要叫一部分人失望了。
　　它是给那些理智尚存、能够好好欣赏音乐的人，最有力的证明和答复。
　　周五晚八点，各平台上线Fire新专辑和MV。
　　MV只有一支，是本次专辑的主打歌，毫不意外的是一首组合曲。
　　但专辑里的具体内容，显然不只是这么点。
　　粉丝一数，吓呆了。
　　【我算算……三首组合曲，四首单人曲，总共七首，假的吧……】
　　【但词曲人那确实写着鹿鸣的名字……？】
　　【上次火团发歌是什么时候来着？】
　　【七月底八月初来着吧。】
　　【也就是说，鹿老师在三个月里写了七首歌？（没别的意思主要是这个速度这个质量我有点不敢相信鹿老师牛逼请鹿粉不要骂我）】
　　【懂了，粉发鹿鸣，高产似——】
　　【你小心鹿角待会冲过来殴打你。】
　　能被人欣赏的，也不只是数量，更是质量。
　　之前发牢骚的帖主，听完新专辑又发了一条新的。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大声了，鹿老师请继续给Fire写下去（递笔）（递键盘）（递水）】
　　下方有因为之前那件事跟她互关的火团人，调笑道。
　　【态度转变那么快哈哈，不介意啦？】
　　帖主回复。
　　【说实话还是有一点点介意啦（对手指）但是新歌实在太好听了……我可以为了歌叛变一会（目移）】
　　紧接着，帖主和其他粉丝，开始讨论起这次歌曲的闪光点。
　　【曾有耳闻鹿老师很会根据歌手的特色写歌，之前《梦境贩售》每个人的part不算太长，有感触但不多，但这次他操刀所有人的个人曲，这个特质一下子就明显起来了啊啊啊】
　　【以前我还觉得袁年和陈礼林是一种风格，时野和曾云是一种风格，毕竟两个擅长vocal，两个擅长rap，结果鹿老师跟我说，他们四个人各有各的千秋，鸡皮疙瘩起来的同时，我也爽到了。】
　　【虽然这么说容易被打，但是我第一次感觉曾云这个二哈那么帅（被那一大串rap帅晕）】
　　【我现在甚至开始希望鹿老师能加入到Fire，这样Fire就可以光明正大嫖鹿老师的词曲了（馋）】
　　有人回复这条：【真的，我太好奇这次专辑他们请鹿老师总得花了多少钱……鹿老师现在的价位应该不低吧。】
　　在Fire的新专发布会上，有会抓热点的记者代替粉丝问了这个问题。
　　Fire四人互相看了看，时野最终把视线投向了坐在底下的鹿鸣。
　　好似在隔空问：“能说吗？”
　　鹿鸣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头。他眨了眨眼睛，抬手摆了摆，表示随意。
　　接收到这个信号的Fire，最后也只是用手指比了一下最开头的那个数字，没说后头跟着几个零，粉丝计算总价全靠猜。
　　提问的记者看完有些发愣：“你们每首曲子鹿老师收费还不一样吗？”
　　因为他们四个分别比了四个数字。
　　Fire说得很理所当然：“……光是歌词的字数，陈礼林的纯vocal词跟曾云的rap词就比不了啊。影视圈的台词配音不也按字句收费吗？”
　　有其他记者看出了华点：“你们对自己的曲子价格还蛮清楚的嘛？”
　　时野看了那个记者一眼，实话实说：“因为这次我们自己的曲子是自己出资邀请鹿老师的。”
　　意思就是，自己出的钱，能不知道花了多少吗。
　　记者哗然。
　　火团人也震惊。
　　【？这他妈得多少钱啊？来个人帮我算算？？】
　　【别算了，只要知道他们花了大价钱请人写歌就行了。】
　　【啥啥啥？那分成呢分成呢！总不能自己出资了但是分成不变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人狂吼——
　　【我靠，之前祝团过的是什么好日子！！】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鹿粉骂映日是卸磨杀驴了。】
　　鹿角麻了。
　　祝团过的是什么好日子他们不评价，他们现在深刻认识到了鹿鸣在祝团过的是多牛马的日子。
　　就映日那狗样，能把词曲版权买断费交足给鹿鸣，他们就觉得很好了。
　　指望分成多点？
　　没可能的。
　　他们对鹿鸣赚的钱是没多少占有欲。
　　但他们对鹿鸣损失的钱很有占有欲。
　　鹿鸣对粉丝们的心痛一无所知。
　　之前潘万州带去审核的歌曲很快有了结果，按着原定的发行计划，即将发行的第一首专辑新歌，还缺了个MV。
　　这首歌的MV在鹿鸣的设想中并不复杂，简单布个景，他人到场，然后跟着MV导演细化后的剧本走下来就行了。
　　总的拍摄流程就一天。
　　不需要多么复杂绚丽的后期，估计成片最多一周就能给到鹿鸣。
　　鹿鸣又缩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鹿鸣对着镜子撸了撸又长长不少的头发。
　　“或许该剪点了……”
　　“要不要换个新发色呢……？”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好像在跟自己打着商量似的。
　　不过，灵异故事并没有发生，镜子里的粉发青年跟着他的动作一同撅着嘴，好像打理头发是一件天大的难事一般。
　　生动，鲜活。
　　漂亮极了。


第123章 
　　此时此刻，鹿角陷入了一种既快乐又没那么快乐的状态中。
　　好消息，鹿鸣终于想起了他们这群没多少物料吃、只能蹭百家饭、快要饿死的粉丝，捡起了几个月前还频繁登录但最近跟忘记密码了一样的某站账号，开了直播。
　　坏消息，这家伙这次准备直播剪头发。
　　但凡鹿鸣是遁去理发店找他心爱的Tony老师，手机架一边边剪边聊天，粉丝反应还没那么大。
　　问题是，鹿鸣在家。
　　他自己不知道从哪翻出了一套包装有点破皮的理发工具，兴致勃勃地跟粉丝介绍待会他要干的大事情。
　　粉丝从这定点机位中看了很多遍，房门关着，边上没人，那位偶尔会在房间外出声的鹿妈妈似乎也不在家。
　　他们的哥哥是真的准备独自霍霍自己的这头头发。
　　弹幕欲言又止。
　　【？宝你是最近写歌写到瓶颈了？】
　　就差没直说是不是写歌写疯了精神状况有点不太对劲了。
　　也有人颤颤巍巍地劝。
　　【鹿宝啊，你看那剪刀多危险啊，咱们放下它，去理发店好不好qvq之前染色补色的那位老师很难约咱们也可以试试别人的qwq】
　　总之，没人对鹿鸣的动手能力抱有多大的期待。
　　整顿其他小手工就算了，这回居然整到自己头上了！
　　网上那些自助理发翻车合集还不够有威慑力吗！万一剪毁了Tony救不救得回来还是另回事啊！
　　鹿鸣看着弹幕一堆劝说，不以为意：“没事啊，大不了去剃个寸头。”
　　他的头型，唔，应该还可以。
　　不是说寸头是检验男人美貌的硬核标准吗，试试也可以。
　　再不济，他可以买假发的。
　　弹幕：……
　　【……一时之间想不出鹿宝这娃娃脸顶着一寸头是什么模样。】
　　【呃……别人是凶凶的酷酷的，他能奶凶奶凶都是对得起这发型了。】
　　【鹿宝在发型管理严格的初高中的时候都是带美型刘海的吧……】
　　鹿鸣拨弄了一下自己已经长到锁骨下的发尾，很偏离重点地挑了最后那条弹幕回复：“我初高中发型管理一般般的，男生头发只要别长得太夸张或是染色，教导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想起什么，他还说了一句：“之前有个校友假期大着胆子染了白金色，被主任逮住，还用‘少年白’做借口脱身过。”
　　当然后来主任看到他头顶冒出来的黑发茬子，发现自己被驴了，硬是压着那位校友去染回了黑色。
　　这位校友当时还很头铁，表示自己毕业后还是要染其他发色的，不想染黑——因为染了黑其他的浅色不太好上，被教导主任绷着脸摁在原地抹了一头的黑色染发剂。
　　校友苦脸，主任崩溃：“你个男的！长新头发不是很快的事吗！！”
　　到毕业都够他假期折腾好几次头发了，现在倔什么倔啊！！
　　弹幕合理怀疑鹿鸣是在用这件事转移大伙的注意力。
　　大家纷纷从爆笑中回神，又开始劝说大业。
　　鹿鸣：“……别那么担心，我就是稍微给自己剪短一点，顺带跟大家聊聊天。”
　　事实证明，虽然鹿鸣在霍霍自己这件事上表现得很猛，但是他该有的偶像包袱一点没掉。
　　整个理发过程，没出现那种让人眼皮子一抽的一刀剪，鹿鸣堪称小心翼翼地，一厘米一厘米地削短自己的发尾，直到它被削剪到鹿鸣想要的长度。
　　为了防止发尾太齐制造出不必要的滑稽感，鹿鸣还学了人家的层次剪法，打薄发尾剪出弧度，看起来居然还有些说不上来的专业。
　　鹿鸣的小心给粉丝定了定心，之前还在担心这担心那，现在都开始幻想鹿Tony有没有可能接活，他们也想自己的脑袋在鹿老师的手下被“珍视”着对待。
　　前后差距大得可以剪一集反转打脸剧。
　　鹿鸣修完自己头发的长度，开始就发色这个问题和粉丝进行友好探讨：“你们想不想看我换个新发色？”
　　有人说想，有人表示随意看他心情，有人说这个粉色还可以活再久点。
　　不过有件事他们倒很合一。
　　【想换也用假发先试试水呗，可以后悔还不伤头发。】
　　爱子之心涌出屏幕，鹿鸣囫囵应了声。
　　按理说，鹿鸣剪完头，他这次开播的“任务”已经完成，按照鹿鸣的性子，他该下播了。
　　但鹿角很敏锐地察觉到，这哥似乎没有立马下播的意思。
　　不对劲。
　　有猫腻jpg。
　　有人却觉得鹿鸣突然兴起直播剪头发这事本身就很奇怪，万一翻车了，爱美小鹿删黑历史都没得删，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吧。
　　于是有人问。
　　【说起来鹿宝你怎么想起来直播剪头发的？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说？】
　　此话一出，直播间弹幕滚动的速度似乎都慢了下来。
　　一个个凝神屏息，像是在准备迎接重磅消息。
　　鹿鸣没有立刻回答，搞得大家在他的沉默中，心跳都开始逐渐加速。
　　鹿鸣琢磨着差不多了，沉吟了声，先回答前半个问题：“就是照镜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嘛。”
　　语气带着些撒娇和理所应当。
　　“至于事情嘛……”
　　鹿鸣拖长尾音，又是一顿。
　　“嗯，我要发歌了，就这样。下播咯，拜拜各位~”
　　说拜拜那就是真拜拜，他多给平台三五秒的延迟才关闭直播间，已经是对粉丝的宠爱了。
　　看着突然黑屏的屏幕，粉丝：“？？？”
　　黑下去的直播间被粉丝白色的问号填满，显然那个“休息尚未开播”的主播，是不会再回来解答他们现在心中的疑惑了。
　　于是鹿角纷纷转战微博和小红书这些平台。
　　到处都是一些不敢置信的帖子。
　　【鹿鸣说他要发新歌了？？？】
　　因为鹿鸣就说了“我要发歌了”五个字，而且说完就迅速下播遁，粉丝甚至都怀疑是自己太想念，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但总不能所有人都幻听了吧。
　　跟大部队确认鹿鸣确确实实说了这五个字，大家又开始愁。
　　【……他新歌发布消息说就说，这么做贼一样是干什么。】
　　【哈喽？什么时候发？有没有MV？新歌名叫什么？上线全平台吗？哥？哥？你多说几句啊！！】
　　【已知音旅记第二站刚开播没几期，应该不是指温陵站的单人曲，那就是他自己正儿八经的新歌了。】
　　【我以为他要一直攒到全专辑写完再发搞波大的……不对，他现在半遮半掩地让我心更挠痒痒了，这波搞得也挺大的。】
　　这半钓不钓的模样，确实勾人胃口。
　　不仅勾粉丝胃口，好感路人看粉丝传出#鹿鸣新歌#这一消息，也开始暗戳戳地期待起来。
　　都还没用上烈火宣发部的手段，鹿鸣新歌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一些了。
　　但正式的宣发还是要的，不然会给人一种鹿鸣带头驴粉的印象，这不太好。
　　所以鹿鸣过了几天，在自己的微博正式官宣了新歌信息。
　　鹿角把这条微博从第一个字拆解研究到最后一个字，总结出了以下几个信息。
　　第一，这的确是鹿鸣的首张个人专。
　　第二，这张专辑几天后上线也只有两首能听，一首还是intro。
　　第三，之后的曲目一个月解锁一首，但具体信息，得等专辑上线后才能稍微看到点。
　　……至于这些歌到底做完没，只有鹿鸣自己和团队知道。
　　鹿角见鹿鸣和公司都那么“自信大胆”，默认他们是做完了。
　　大概就是对自己的作品足够有信心，才敢放长线吊胃口吧。
　　毕竟给大伙养成一个月听一首新歌的期待习惯，要是出来的歌不那么惊艳，夸讨不着，骂躲不了。
　　别人也不是没有随时间解锁的专辑，但他们好歹是一半一半来。
　　谁家好人从第一首慢慢解啊。
　　不过好在这张个人首专，鹿鸣本就没打算用专辑本身赚钱，能赚个名声积累点未来歌迷靠它们出出场打打歌就可以了。
　　故而，全专辑免费。
　　大家不必担心提前花钱却吃到屎，感兴趣的来听听就行。
　　还有人借此调侃，鹿鸣从Fire那赚来的钱，转头就花在了自己专辑身上，对鹿角，他超爱。
　　一时间，超话里充斥着【谢谢宝贝宠我】的言论。
　　在期待中度过的日子感觉很慢，又感觉很快。
　　官宣好似在昨日，现在鹿角们已经听上了新歌。
　　说起来，专辑封面的设计有点仙。
　　主视觉元素是一片静谧的森林，树木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神秘而宁静。
　　而在森林的中心，有一只鹿，那鹿是泛着光晕的白色剪影，代表着谁不言而喻。
　　而鹿的周围，有些金箔质感的金色，勾勒出一些有点抽象、好像只是装饰好像又有点像爱心的图案，给画面增加了些许灵动感。
　　专辑名就是相当简约大气的LM艺术字体，银色的金属质感在这黄绿色暖色调中也不显突兀。
　　看起来很像童话故事会有的封面。
　　但是新歌听起来好像没那么童话。
　　若说以竖琴的空灵音色开篇、以悠扬的弦乐和管乐作为主歌主角、再辅以风吹水流鸟叫的声音、名为《唤醒》的intro，整体听起来像是跟着发光小鹿游荡森林，还算点题的话。
　　那么下一首正式歌曲，可以说歌和MV，都跟这个封面专辑搭不上边。
　　新歌名字叫做《镜子里的我》。
　　看过直播的粉丝，后知后觉，明白了鹿鸣开播时说的那几句话的意思。
　　只是，新歌的整体氛围，可没有“帅哥照镜子自恋”的轻松愉悦。
　　如同鹿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审视自己的发型，决定要剪短一些一样，这首歌就是以镜子为媒介，对自己的一场剖析。
　　老粉甚至能在MV中，在鹿鸣的一些演绎暗示下，看出了这歌写的是什么时候的鹿鸣。
　　映日，Blessing，被欺压时期。
　　音乐的最开始，节奏平稳缓慢，演出的鹿鸣表情也是一派天真，如同每一个做着明星梦的孩子一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加油打气，元气满满。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镜子上出现了不同的痕迹。
　　水痕、污垢、裂痕。
　　镜子里的人依然在笑。
　　可明眼人都看出了他的变化。
　　那个笑容隐藏着不堪的疲惫，上扬的弧度是经过几年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精准，但虚假。
　　裂痕将一脸茫然的鹿鸣分割，他似乎在奇怪镜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似乎是在奇怪，镜子里这人究竟是谁。
　　镜子里熟悉的轮廓，锁着一个陌生的我。
　　看呐。
　　纯真被层层剥落，笑容都显得落寞。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原因在谁？
　　在他？在她？在你？在我？
　　不知道啊不知道。
　　真要说，这歌的旋律并不是很明显的哀伤，可听众就是随着那淡淡的，不太明显的，藏在舒缓下的痛苦，跟着鹿鸣一起掉落到幻想被现实击碎的境地。
　　他对着镜子，不是在欣赏自己。
　　他在质疑自己。
　　有人联想到鹿鸣的遭遇，有人联想到了自己。
　　但总归听后感的文字很统一。
　　【我破防了。】


第124章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笑着走出鹿鸣的新歌。
　　【我的老天奶……当我看到镜子里那个笑得特别灿烂可爱的鹿鸣的时候，我真的梦回五年前他刚出道那会……】
　　网友截了一张图，正是MV里鹿鸣自我饰演的小鹿鸣。
　　娃娃脸在此刻可以说是帮了大忙，即使是年长了五岁的鹿鸣，去饰演少年时期的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突兀。
　　那个笑容就像一把钥匙，重启了元老级粉丝的记忆。
　　那会国内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偶像选秀综艺，更多的是面向“歌手”、“舞者”这类，选拔素人成为明星的综艺节目。
　　像Blessing这种公司自己推出去的小孩哥组合，在有些人眼里看着就跟玩一样。
　　但这并不妨碍一群姐姐们注意到这些小青葱，开始玩娱乐圈养成。
　　在一群水汪汪的小鲜肉里，有时候比起实力，更能引起人注意的是颜值。
　　真要说，Blessing里就没人能称得上丑，但鹿鸣放在里面格外突出。
　　第一是因为那张精致的娃娃脸。
　　不仅好看，而且比老幺看着年龄还小，总让人以为映日非法压榨童工。
　　第二是因为鹿鸣放电的功课学得真的很好。
　　反差过大，让人轻松母爱变质又被掰回去。
　　来回几下，立刻欲罢不能。
　　明明那会还算不上“粉丝”的一些姐姐，手却已经不受控制，自己剪辑，自己转发，呼吁其他人来啃这块小馒头。
　　后来发现，这小馒头还是个奶黄味馒头。
　　特别甜。
　　前两年的小鹿身上有种无忧无虑的少年意气——至少给粉丝们看到的那些物料里是这样子的。
　　好似什么都不算难题。
　　练习室里，练不下来的舞就一遍遍练，因为鹿鸣怕疼，防摔措施准备了一堆。当然也有实在躲不开的，那就只能时常备上一瓶云南白药，歇息的时候给自己喷上两下。
　　然后在不加重伤势的前提下继续练。
　　在各种节目上，鹿鸣年纪小这个点，会被宠爱，也会被排挤。
　　不过少年人多少都是不愿意服输的，鹿鸣愣是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练就了一身独属于自己的综艺感。
　　即使是后来的组合工作，那会祝团的大家关系还不算僵，鹿鸣就左拉一个右拉一个前推一个后跟一个的，让Blessing在众节目上拧成一股绳，该接的话一个不落，该夺的高光一个不少。
　　可以说，他就是这么一个推一个的，把其他队友也扯到大众面前的。
　　再后来，Blessing的团综，粉丝看到的鹿鸣是这样的。
　　他会在ACE队长面前露出崇拜的表情，眼睛里坠着星子一般，看得人心止不住地发烫。
　　他会在老幺那摆出一副大家长的样子，教人练声——当然被老幺教跳舞的时候，鹿鸣就是个弟弟。
　　他会充当团内的粘合剂，带着那谁见了都会泄了火气的灿烂笑容，这边叭叭两句，那边也叭叭两句，就差跟个幼儿园老师一样，拽着两闹别扭的小屁孩的手叠在一起说“好啦大家都是好朋友不可以吵架哦”了。
　　放下未来的成见再去看这个团综，即使是鹿角，都会觉得尸斑略淡。
　　可没有人捋得清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个样子。
　　好像有人觉得这太阳过于耀眼，于是想尽办法想要将他射落。
　　【感觉那个镜子就是Blessing本身。一开始完好无损锃亮清晰，大家都看得清，于是还算真心。可后来有了水垢污渍，模糊了镜子，看不清了，慢慢的，有人就收回了真心。再之后，或许是不甘于现状，或许是其他原因，有人打碎了这面镜子，不想玩了，掀了桌。最后，镜面分崩离析，没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这个解读……那么，镜子里的我=Blessing里的我？】
　　【这么一看确实是，从最开始的天真，到之后的疲惫，再到最后深陷质疑的痛苦……痛起来了宝宝TvT】
　　【这镜子说不定也是在折射自己呢？一开始的完整，到最后的破烂稀碎。没有人可以透过稀碎的镜子看清面容，那么这面镜子是不是也可以被放弃了？】
　　【……被放弃……（中枪）（倒地）（刀我别用映日刀）】
　　【我路人，虽然对鹿鸣的遭遇略知一二但肯定没你们那么了解。我就说说我的感觉。我很直白，我跟这种状态的鹿鸣共情了。谁最开始不是个天真的人呢？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学习、工作、人际关系，一层层压力告诉我天真是最没用的东西，赶紧舍弃戴上“面具”加入这个复杂的名利场才是要事。可我看着现在的我，我真的很难想起几年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模样了……我到底为了什么变成了这副我并不喜欢的大人模样？有时候真的很迷茫，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有人听故事，有人照镜子……】
　　当然也有黑子喷唱得什么玩意无病呻吟，也有祝团粉过来狂踩对号入座，可这些言论，淹在众多人的好评中，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总而言之，鹿鸣的第一首歌战绩打得很响亮。
　　这让不少人对后面的歌曲有了更高的期待。
　　专辑一经公开发行，就不会再添删歌曲。有人点进全专辑一看，好家伙，后面还有八首。
　　名字是先放出来了，可是歌名是灰色的，显然是未解锁无法播放的状态。
　　不过单单就歌曲名字，粉丝已经事先猜测解读好几轮了。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专辑封面下的一行小字。
　　LM三部曲。
　　十首歌，但三部曲，排除intro，均分正好。
　　结合越来越积极的歌名，大家猜测，这是鹿鸣这几年的人生缩影，他将用歌曲描写自己的破碎，自己的重建，自己的未来。
　　【哦宝宝……写歌的时候会不会痛啊qvq我们未来一起好好的！】
　　【未来一定会好好的！我还等着你第二张专辑呢！我要买个至少十份！】
　　【？前面的姐妹你都开始想这么远的事了？加我一个加我一个！一专之后能不能出实体专？我真的很想拥（花）有（钱）！】
　　【不过，《那天温暖的光洒在我身上》？好熟悉的名字……】
　　【咦，我记得鹿鹿之前写过这首曲子。重制？】
　　【有可能，毕竟版权在映日那里。】
　　【但是它是最后一首哎，按我们的推断，最后一首应该很积极很阳光了，但我印象的这首歌，呃，有点……？】
　　【说明会是完完全全的重制！啊啊啊要听到这首还要七八个月我好急我好急！】
　　解读完歌名，粉丝们转头分析起了专辑名。
　　对于LM，大家普遍的解读就是鹿鸣的名字首字母缩写，一结合全专辑写自己的内容，这点肯定跑不偏了。
　　@这是小鹿亲一口uu
　　关于《LM》的意思，看了一圈大家的解读，我来说说我的想法。
　　首先我绝对不否认有鹿宝名字的意思，但我总感觉还有别的含义。（因为感觉鹿宝取名没这么懒）
　　一般看到这样的缩写，我们常常会下意识拆成两个单词。
　　L……M……
　　纵观全专辑，我们都觉得“自己”会是一大主题。
　　再看越来越积极向上的发展，这算不算一种，爱自己？
　　Love myself.
　　当然啦，除了这句“Love myself”，我其实脑补了另一句——“Love me.”
　　【PS：以上纯个人见解，不代表鹿宝。】
　　这条微博在超话又炸了一波。
　　【Love me……爱我，爱我吧，说爱我……我靠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他在磨练中学会爱自己，他也呼吁大家爱自己，除此之外，他还对我们说，来爱我吧……我的老天鹅，这是在撒娇吗？在求爱吗？哦我亲爱的有再多人爱你都不为过好吗。】
　　【啊啊啊我爱你啊宝宝！！！】
　　潘万州在监控舆论的时候，被这条糊了一脸。
　　他从来没在某条微博下看见含爱量这么高的。
　　想起之前他问鹿鸣专辑名的意思，鹿鸣摇着头不肯说，潘万州现在倒是明白了不可说背后的威力。
　　这个彩蛋，由鹿鸣自白，哪有粉丝自己挖掘来得猛烈。
　　时野当然也没错过这条解读微博。
　　跟着博主的解读，时野将鹿鸣的名字、两个词组轮流念了好几遍。
　　念着念着，心里满溢出来的情绪，让时野忍不住打开了个人聊天框。
　　如果不是备注名有字数限制，时野肯定会打出一堆爱心包围住中间的那只小鹿——他现在仅仅是用光了字数额度，整个备注已经看起来相当拥挤了。
　　但聊天框的限制字数放得很大。
　　鹿鸣本来也在看井喷而出的解读，刚刚给那个专辑名解读博点赞，他的微信就收到一条消息。
　　缩略弹窗里看见的是[爱心][爱心][爱心]……
　　一打开页面，是整整好几面的粗长爱心瀑布。
　　时野或许是怕红爱心太单调，现有的emoji爱心，除了那个绿色的，全被他用上了。
　　看起来相当壮观。
　　令鹿鸣咋舌。
　　【Luuu：……？怎么这么多？】
　　时野回复得很理直气壮。
　　【Sduu：具象化一下我的爱意。】
　　【Sduu：当然，远远不止这些。】
　　接着，时野将那条解读博转发到两个人的私聊。
　　【Sduu：你说来爱你。】
　　【Sduu：所以我来了。】


第125章 
　　不过真要说鹿鸣自己对这个专辑名的意思解读，其实明面上也就到“Love myself”。
　　主要还是对着别人说“love me”给他一种很羞耻的感觉。
　　但现在去看粉丝的反应，好像大家对这个解释接受良好。
　　鹿鸣原本在自己幻想里提起来的一点心放回了原处。
　　不过还有口气没松。
　　粉丝是恨不得鹿鸣能直接把所有歌全都大放送，可鹿鸣知道里面的几首还有得磨。
　　之后要放出的第三首新歌是写好的，可之后的第四首，正式版还没出。
　　于是鹿鸣提着心，再次沉到曲子的打磨中。
　　中途除了其他词曲工作，还时不时要被潘沅君唤过去录歌。
　　日子过得相当充实且迅速。
　　时间一晃到了《音旅记》第三站的录制。
　　第三站的选址选在了位于华国最北的冰城。
　　如果说这会申城还多少有个十度，穿个黑色衣服站太阳底下还能把自己晒得暖呼呼的话，冰城的温度那就是以0摄氏度刻度线镜像一下都不够。
　　人话就是，冰城近期的温度在零下20摄氏度至零下10摄氏度之间。
　　虽然事先做好了攻略，但是一出机场，鹿鸣就被兜头而来的一阵冷风打了个哆嗦。
　　都不说上下半身，光是脸，鹿鸣就口罩墨镜帽子一应俱全，可这并不代表没有缝隙。
　　虽说冬天的北方可以玩雪……可是真的好冷啊！！
　　仗着面部被遮挡，鹿鸣颇为肆无忌惮地露出了一个堪称痛苦面具的表情。
　　要不是考虑到仪态上不好看，恐怕他的脖子早就不自觉地跟小乌龟缩回壳里一样，缩到羽绒外套立起来的口子里去了。
　　想要缩成一团球。
　　他是认真的。
　　鹿鸣悄咪咪跺了跺冰冷下去的脚，忙不迭钻进节目组派来的车。
　　刚一坐下，负责前采的工作人员就极为贴心地给他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当然是封盖好的咖啡，没有热气冒出，可这并不妨碍鹿鸣自己给它套上冒热气的特效。
　　感受着从掌心慢慢蔓延开来的热度，鹿鸣感觉他又活过来了。
　　不知道别人如何，至少鹿鸣作为一个夏天出生又在华东地区长大的孩子，他本人可以说是又怕热，又怕冷。
　　就算是在申城，夏冬两个季节也是他最不喜欢的季节。
　　但奈何申城的春秋过于短暂。
　　而且鹿鸣确实比较能熬。
　　他可以被热得全身冒汗浸透衣服不发一言，也可以穿得单薄漏风面不改色地在寒气中唱歌跳舞。
　　只是，这不意味着在非必要场合他也乐意熬。
　　更何况，比起鹿鸣已经习惯了的南方冬天湿冷的法术攻击，北方这种物理冰冻攻击，对他这个初来乍到者的伤害更直接。
　　工作人员见他总算从“怀疑人生的寒冷”中回过神，咳了一声，开始前采工作。
　　第一个问题就是，“来到冰城的感觉如何”。
　　鹿鸣：冻死了，但这话能说吗。
　　于是鹿鸣稍稍把语言美化了一下：“咱下一站能不能去华国最南边啊？”
　　如果按现在的这个录制习惯推断，下次录制大概在一二月，那还是冬天。
　　最北边的苦受了，去个最南边暖暖又怎么了呢。
　　工作人员乐了一声：“宋导宋导，嘉宾提议了，记下来。”
　　接着，工作人员又问了比较基础的几个问题，鹿鸣一一作答。
　　最后，工作人员问了一个明显在问答菜单以外的话题：“今天鹿老师是一个人过来的？”
　　自然不是。
　　来冰城，光衣服装备，就不是一个大行李箱能塞下的。
　　东西有点多，带助理是必须的。
　　工作人员肯定知道这一点，那么这个问题……
　　鹿鸣过了一下脑子，把它更换成了“时老师呢”。
　　之前两次前采，一次是鹿野两人恰好碰上，一次是直接并肩出行，这一次难得见两个人不是一块来，工作人员出于好奇多问了一嘴。
　　鹿鸣觉得这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嘬了一口咖啡，回答：“时老师这两天行程不在申城，没必要来回多跑一趟，他应该会直接从那边飞过来。所以我就跟着助理一起先来了。”
　　接着，他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很无可奈何的表情：“我跟时老师又不是连体婴儿……”
　　要是粉丝听了这话，大概就要大摆特摆两个人在前两站黏黏糊糊的证据，然后表示双人活动就没分开过的人没资格这么说了。
　　但现在又不是直播。
　　之后的骂之后再挨。
　　到了住宿地，里头开着足足有25度的暖气，直接将里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在外面冻成球的鹿鸣，被热气扑了一脸。开始滋滋冒汗的身体，催促他赶紧先选好一间屋子，躲进去脱衣服。
　　这次的房间是四间标间，再度回归了第一站的室友模式。
　　鹿鸣换完衣服，看着对面的那张空床，开始思索自己的室友会是谁。
　　现在的情况跟第一站分房时不太一样，那时大家都不算很熟，分起房来还要摆出“合理理由”。
　　时至今日，等解众人之间早就混成了一大家子兄弟姐妹，鹿鸣觉得，自己边上睡哪位男嘉宾都有可能，全看谁来得早了。
　　鹿鸣还没放空多久，房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行李箱轮子咕噜咕噜转的声音。
　　随后，房卡贴上房门发出滴的一声。
　　鹿鸣的室友来了。
　　还是时野。
　　鹿鸣对这个结果不太意外，他现在正看着时野那白花花的脑袋出神。
　　时野之前那头黑白黑渐层因着长长和修剪，有段时间是黑白配，再过了一段时间，就成了纯黑毛款。
　　这头白毛是最近新染的。
　　直接来了个黑白反差。
　　鹿鸣眨了眨眼睛，朝时野伸出了手。
　　时野愣了一下，最后走近鹿鸣，弯下腰，将自己的脑袋搁置在了鹿鸣的掌心。
　　鹿鸣如愿rua到了这头新白毛。
　　时野的脑袋大概也很耐造，即使是这种大漂白，都没让他的头发糙成枯草堆，还是相当软和的手感。
　　当然，这头白毛搭着他的冷脸营造出的冰雪般的冷感，摸不到的人估计还是会觉得他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硬邦邦的。
　　等鹿鸣揉够了，时野礼尚往来摸了两把鹿鸣的头发。
　　“鹿老师的头发倒是没变。”
　　在来节目之前，鹿鸣又去给长出来的新发补了色，依然是那颗水灵灵的蜜桃。
　　“还没想好换什么颜色，现在这样看着整齐一点嘛。”
　　鹿鸣又打量了一下时野的脑袋，随口说：“之后再长，或许我也可以尝试一下奥利奥染色了。”
　　黑粉黑，好像也还行。
　　发尾染黑，布丁头万能拯救公式。
　　时野撩起一缕鹿鸣的发尾，点了点头：“到时候陪你一起染。”
　　“时老师在头发上还打算搞情侣头啊？”
　　“不行？”
　　“当然可以……”
　　来回打趣几波，两个有一段时间没见面的人，在对视中陷入了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时野把着鹿鸣的脸，以站着的姿势，弯腰去吻坐在床边的人。
　　第一下很轻。
　　仅仅是嘴唇的接触。
　　在外冻得发僵的嘴唇早在暖呼呼的室内回温软化，唇肉陷下去又回弹，来回好几次，时野才继续深入。
　　上一次亲吻的记忆被时野翻出来过很多次。
　　在小别的相思中，将这种充斥着柔软暧昧的记忆翻来覆去地想，跟饮鸩止渴没什么区别。
　　可他就是忍不住。
　　忙碌的工作不仅没彻底压榨干净他的这些心思，反而压得人越来越渴想。
　　直到现在，再次有了真实的触感，时野便忍不住再好好品味一番。
　　从唇，到舌，到齿，到口腔内壁。
　　带着探索意味的亲吻，好似在做什么实验，一点点将记忆中模糊的部分补全。
　　探索结束就是真正的享用。
　　无论是力度还是时间，都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不知不觉间，鹿鸣就从坐在床边，变成了躺在床上。
　　时野也从站着，变成了半跪在床沿。
　　床铺褶皱丛生，跟另一边只放了包、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痕迹的床，形成了鲜明对比。
　　更别提房间里不停歇的啧啧水声了。
　　幸亏宋导在粉丝维持了两站的哀嚎中依然坚守着摄像范围，没往他们房间塞摄像头。
　　不然亲热都没地亲热去了。
　　被亲得脑子有点晕乎的鹿鸣如此想到。
　　看着亲完就埋在他颈窝的白色脑袋，鹿鸣还是没控制住蠢蠢欲动的手，又上去薅了两把。
　　时野由着他动手，自顾自地蹭了蹭鹿鸣的脖子。
　　室内用不着穿高领，故而鹿鸣的脖子就这么干干净净地露在衣领外头。
　　看着很好啃。
　　不过现在不能下嘴。
　　时野颇为遗憾地亲了亲鹿鸣白嫩的脖子，准备从他身上起开。
　　鹿鸣照常关怀了一下时野的工作：“工作还顺利吗？累不累？”
　　时野起身的动作一顿，随后想要脱出口的“不累”，被察觉到他不对劲的鹿鸣掐在了嘴里。
　　鹿鸣的手指掐在时野的脸颊两侧，将那还带点肉的脸颊挤压变形，眼睛微眯，“威胁”“审讯”道：“说实话？嗯？”
　　时野看着仍旧躺着，只是稍稍抬着手掐着他脸肉的鹿鸣，略微迟缓地眨了眨眼，最后他垂下眼睛。
　　这在鹿鸣看来像是一种示弱。
　　鹿鸣把远离自己的脑袋又拉回来了些，仔仔细细去查看人的面部状态。
　　没有什么或大或小的瑕疵，休息上应该没有缺得太狠。
　　那现在这股不再掩饰的疲惫从哪来的？
　　时野伸手攀上鹿鸣有点冰凉的手，抓下来，十指相扣，给了鹿鸣一个答案。
　　“工作顺利，但是最近私生有点多。”
　　哦，原来是因为私生啊……
　　嗯？？？私生！！！


第126章 
　　私生这东西，鹿鸣说熟悉也熟悉，说不熟悉也确实没那么熟悉。
　　当明星有点名气的，谁还没个私生粉了。
　　尤其是做偶像的。
　　但或许是因为鹿鸣粉丝成分跟其他爱豆的粉丝成分构成不太一样，他本人遇到的正儿八经的私生不算多。
　　更没切身经历过圈内传出来的那些离谱的私生事件。
　　而曾经遇到的那些私生，就鹿鸣回忆，他现在已经记不起来脸了。
　　这两年跟销声匿迹一样。
　　……其中，那些被人气到发疯护崽的妈粉大概功不可没。
　　可他一个人如此，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样。
　　鹿鸣立刻推着时野从床上坐了起来：“最近？是出现了一批新的私生？”
　　时野被推坐到另一边的床上，跟鹿鸣依旧是面对面，脸上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无处可躲。
　　时野无奈地点了点头：“面孔很新，以前没见过。”
　　Fire和烈火娱乐对私生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不喜欢，不欢迎，讨厌，恨恶，别整那套。
　　Fire出席的活动不少，打歌舞台也不缺，专辑发得勤，唱签会演唱会没少开，甚至公开行程的接送机都没明令禁止。
　　见面接触的机会可谓是相当多。
　　而在这些被允许的见面场合，Fire的营业态度完全挑不出错——当然接送机营不营业看个人，烈火在这件事上更关注艺人的安全。
　　以前冒出来的私生跟车被甩，蹲点被躲，面对面碰上了也多是遇到自家爱豆的冷脸忽视以及安保工作人员的驱逐，久而久之，脱粉回踩的有，放弃追私转回普通粉丝的也有。
　　可这并不能完全制止这样的事发生，Fire的私生还是跟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冒。
　　“最开始是在前两天演出彩排结束后碰见的。”时野思索了下，从这件事的源头开始说起。
　　演出活动算公开行程，彩排往往就是提前一两天，除了具体时间不好猜，总的来说并不算多隐蔽。
　　所以会有粉丝在场外听彩排。
　　Fire就是彩排结束后，乘车路过场外时，碰见了粉丝喊话。
　　最开始喊话的内容很普通很寻常，大概就是明天加油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见之类的。
　　可突然有一个人拿了个扩音大喇叭出来，对着Fire的车子开始喊奇奇怪怪的话。
　　“比如说，‘时野你是我的私有财产’‘我真的好爱你啊你可不可以不要跟别人贴这么近’……之类的。”
　　鹿鸣每多听一个字，脸色就多沉下来一分。
　　这是在点他？
　　点他就算了。
　　但时野哪里是谁的私有财产？
　　他明明是个活生生且人格独立的人！！
　　时野看出鹿鸣的不悦，把最严重的那句话吞了回去。
　　那句更地图炮一些。
　　——“靠近你的人都该死。”
　　正是这句语气格外阴森且无差别攻击的话，把本来被喊得有些怔愣无语的现场变得混乱起来。
　　以那个喊话人为圆心，周围尖叫着立刻散出一个真空地带，因此，车内的Fire众人总算看清了对方原被人群遮挡住的脸。
　　不评论长相如何，表情实打实地有些狰狞疯狂。
　　安保立刻赶到驱散人群，盯着那个还没把喇叭放下来的人，生怕她掏出什么危险物品胡乱投掷。
　　Fire紧紧盯了那个“危险人物”几秒，随后驱车离开，中途潘万州还多分了几分注意力去查看有没有跟车的人。
　　跟车是没有。
　　因为都在酒店大堂里蹲麻了。
　　这群人看面孔和体型，可以推断年龄不大。
　　年龄不大有时候意味着经济实力不足。
　　她们蹲在这，是因为她们只能蹲在这，没法上去。
　　这样一来，大堂的人还算好甩。
　　众人在前台和保安的帮忙阻拦下，速度进了电梯，刷卡上楼。
　　看着楼层数一点点向上，没来由地，Fire众人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提了起来。
　　果不其然，刚到达住宿的那一层，就有人蹲在电梯门口准备扑过来。
　　而远远看去，房门口还站了一帮人。
　　当Fire察觉到那帮人居然还在想尽办法撬门的时候，脸色彻底黑了下去。
　　当即，时野报了警。
　　潘万州再次打电话给酒店前台。
　　时野觉得他此时应该是愤怒的。
　　毕竟眼下这状况，已经不仅仅是酒店地址泄露，门牌号也泄了个干干净净。
　　可他在警方接通电话后，描述事情和报地址的声音很冷静，条理清晰，完全没有盛怒下会有的上头和慌乱。
　　打完电话，时野调出相机，从电梯口围堵人员开始一一扫过录像。
　　时野看着那些表情逐渐变得惊恐的私生，开口的语气特别嘲讽：“挡着脸做什么？都敢做私生了还怕被我看脸被我拍吗？”
　　他一步步走近，私生一步步缩紧，有人双手遮挡着面部，还有些胆子巨肥的，一只手虚掩着脸，一只手还拿着手机再拍。
　　“拍下来能卖多少钱啊，这个时候还想着拍？”时野冷笑了一声，伸手遮挡开那个黑漆漆的镜头。
　　“你们这样偷偷摸摸跟着我们，窥探我们的生活，又能得到什么呢？”
　　“你们究竟想看到什么样的我们？”
　　“还是说你们以为这样可以得到我们的爱？嗯？”
　　“可谁会去爱无时无刻窥探自己想要控制自己的变态？那感情……卑鄙、自私、贪得无厌，令人作呕。”
　　“你们在犯罪知道吗？”
　　缩成一团的私生有些在时野的话语中逐渐肢体僵硬，不难想象，双手遮挡下的面孔是在流露着怎样的恐惧和不安。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还有未全然泯灭的良知。
　　有人受不住时野的嘲讽，开始破口大骂，怎么难听怎么来，并扬言要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让大家看看他是什么人。
　　人被惹怒到极点的时候，原来真的会笑。
　　时野此时的笑在那张惯常冷淡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那不是喜悦，不是温柔，不是无奈包容宠溺，只是像是听到了什么无厘头的冷笑话，被迫捧场地露出一丝有点扭曲复杂的笑。
　　在酒店长廊有些昏黄的灯光下，这表情着实有点渗人。
　　挡着脸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些私生看不见，那些大着胆子回呛的人将时野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
　　看得太清楚，以至于她们背后寒毛直竖。
　　随后，她们就听见，时野放低了声音，以一种放平时绝对称得上温柔的音色，说着很冷的话：“那你试试看呢？私闯住宅，侵犯隐私，你喜欢哪个罪名？要不数罪并罚？”
　　酒店安保和警方来得其实很快。
　　但Fire却觉得等待和对峙的时间格外漫长。
　　更别说之后还要做笔录配合调查取证，可以说，就算在警方的帮助下转移到了新的住处，今晚也很难有一个好的休息。
　　可明天还有演出，无论如何，Fire众人必须插空休息恢复状态。
　　不能因为私生而对不起其他正常守规矩的粉丝。
　　不知道是不是时野这一刚，在私生拉的群里传开了，之后演出结束，他准备飞来冰城的时候，除了正常送机递信的粉丝，没有人再做出格的事情。
　　听到这，鹿鸣眉毛一拧：“最后那帮人怎么处理的？”
　　时野心累的地方就在这：“除去极少数满十八的被拘留几天罚款一点，剩下的未成年，十六七岁都减轻处罚，更别说年纪更小的了。”
　　撑死了警告教育。
　　“而且还有人咬死自己是被教唆的，上了贼船不得不来，反正都在说自己无辜。”
　　只能说，希望这回走一趟局子能给到人一个教训。
　　不过时野并不完全相信这么一遭就能让人回头是岸。
　　时野啧了一声：“感觉这几天网上不会太平静，说不定会有人生恨直接卖消息给对家。”
　　鹿鸣沉默了一下。
　　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突然钻进了脑子。
　　自解约那天的那一刀之后，鹿鸣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有没有被害妄想。
　　也不是真的时时刻刻都在提防，就是遇到某个场景突然会有那么一个念头。
　　比如下楼梯时在想会不会有人故意推搡，比如靠近水边，会想手机会不会突然掉下去。
　　时野见鹿鸣突然安静下去，问道：“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虽然之前鹿鸣听的时候也很安静，但是会有一定的表情波动，现在他很明显地在放空。
　　鹿鸣被唤回神，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我就是在想，这群人会不会不仅在线上辱骂你，线下也……”
　　他们在冰城的录制不是秘密，偶遇他们的概率可太大了。
　　或许有人被时野震慑，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他跟前凑不讨好。
　　可凡事就怕个万一。
　　时野听懂了鹿鸣没说完的话。
　　那张在鹿鸣面前总会暖化一些的脸，此刻充斥着烦躁与厌恶。
　　“那我们这次能不直播就不直播了，偶遇的话换地点也快，总比实时通报好。”
　　“等下再问问宋导这次能不能全程摄像机跟随，她们还是不太想进入镜头里的，可能会收敛一点。”
　　鹿鸣一一听着时野的提议，点了点头。
　　但愿吧。
　　希望这次旅行不要被搅合。


第127章 
　　确确实实在这次节目染了个白金发色的宋乐言，看着面前这个同样染着一头白毛的臭小子，陷入了一阵沉默。
　　时野在跟鹿鸣交完底后，就敲开了宋乐言的房门，一五一十地将之前发生的事简要概述了一遍。
　　宋乐言听了一圈，从中提取出了“这次拍摄可能会有私生尾随”这个关键信息。
　　宋乐言头都大了。
　　《音旅记》自拍摄到播出以来，在大众口碑中，有一个贴牢的标签就是“松弛”。
　　没有剧本，随意而为，需要什么临时调用，想要去哪就现场沟通。
　　在此期间，节目组并不会特意清场，路人想入镜入镜，不想入镜的自己会避开。
　　所以拍摄时，有路人偶遇发布社交博客，甚至大着胆子上前来打个招呼，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如果涉及到私生……
　　谁都别想痛快地玩了。
　　偶遇粉丝是一回事，被人跟着追着到处跑是另一回事。
　　宋乐言皱着眉头想了一圈，再抬头，看时野的眼神不禁染上了一层怨念——你小子名气真是高啊。
　　夸赞，但阴阳怪气。
　　不过这也是被突发情况气倒后宋乐言一时之间没忍住的无理取闹。
　　当初选时野，怎么可能说没要他热度的想法在呢。
　　“我知道了。”宋乐言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次设备还是会给到你们，毕竟需要你们自己角度的镜头。但全程会安排摄影师和安保跟随。”
　　“你们最好也尽量集体出行，不要一两个人落队。”
　　“出行计划也多考虑考虑这方面的安全问题，制定完给我们看一眼，我们好提前去做沟通。”
　　“安保我再联系增加一些……紧急预案我会做。”
　　“如果到时候发现异常人物，我们这边会及时通知并做相应处理。”
　　宋乐言说了一连串提醒和后续安排，见时野听一句点一次头，他耷拉下眼皮子，作死鱼眼状，直视这比他小几岁的大男生：“……这几天你跟鹿鸣的相处距离注意一点。”
　　就差没说：我担心你牵累到他。
　　但其实宋乐言不提，时野也会注意。
　　实在是那句“豪言壮语”太过吓人，时野不得不把这个不知会不会炸、什么时候炸的危险放在心上。
　　如果鹿鸣因着他出点什么事……
　　他真的会疯的。
　　交代完，宋乐言就把时野轰了出去，表示自己要开始头秃预案了，哪来的回哪去，至少在这个住宿处，他们是安全的。
　　经历过两期的相处，时野对这点是放心的。
　　等到时野回到房间，看见鹿鸣坐在床上拿着手机，一脸严肃。
　　“怎么了？”时野走过去坐到鹿鸣身边，凑过去看了一眼。
　　“烈火那边就你们之前的私生事件发了声明，潘哥拿Fire的号转了，粉丝知道了。”
　　鹿鸣将手机递到时野面前，时野就着鹿鸣这个姿势，滑动屏幕浏览评论。
　　毫不意外，评论区被Fire粉丝的怒火充斥着。
　　那两天的事其实在粉圈也掀起过一小阵波澜。
　　当时在场外听彩排的不少，自然有人录了喊话现场，后面那离谱发言大家也都听到了。
　　只是大家没想到，这居然还有可能是团伙作案，并且有后续。
　　一个人发疯和一群人发疯，杀伤力可不能比。
　　【？？？先别说靠近耶的人怎么怎么了，私生先414行不行？？？】
　　【理智追星理智追星！抵制私生抵制私生！！要说多少次！！！】
　　【私生不是粉丝:)至于是不是人也很难说:)】
　　【这帮家伙是完完全全不懂得什么叫爱呢，爱从来都是不缺乏边界的，私生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
　　某个企鹅小群里。
　　有人将这条微博转到群内，在微博上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私生粉们，在这个私人小群里疯狂输出。
　　【装什么装……天天幻想哥哥家里是什么样的是她们，喊着不准其他人去的也是她们。】
　　【自己得不到就不允许别人得到呗。】
　　【穷鬼不少呢，一张私密照片都买不起，只剩一张嘴能鬼叫咯。】
　　【有本事自己遇见哥哥别拍照别送东西，一群又当又立的婊.子。】
　　【就是嫉妒我们能和哥哥近距离接触吧。】
　　【这次我跟着一起到了冰城，到时候肯定有很多接触机会，那群毒妇就等着在屏幕后面酸吧~】
　　尖锐刻薄污秽的群氛围似乎被这一条消息搅乱了，有人注意力跟着到了时野参与的综艺拍摄上。
　　【但我记得音旅记本身防范就挺严的，之前有人想扒他们的住址，想跟车，都没成功。】
　　【lh发了公示，节目组那边肯定也知道了。管控上会不会变得更严啊？】
　　【可是再严他们也不可能缩在屋子里一星期不出来啊，临时取消拍摄宋乐言也不一定吃得消吧？总能蹲到他们出来玩的时候嘛。】
　　【而且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破口啦。】
　　部分私生觉得她说得有理，应和了几句，甚至开始讨论起接近计划。
　　什么从服务员入手，临时兼职、志愿者等等……
　　聊着聊着，有人突然开了一个新话题。
　　【说实话，那个鹿真的很烦人啊，两期节目了一直黏着哥哥，这期他不会还打算扒着耶耶吸血吧？】
　　【就是就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离哥远一点？】
　　【想办法把他弄受伤？毁容？毁嗓子？这样他就只能呆在酒店或者医院养伤，不能参与拍摄了吧？】
　　【之前那刀怎么就没砍死他呢……让他不能说话也好啊……啧，命真大。】
　　【但他们会去的地方总感觉人都不少……不太好下手。】
　　【虽然不知道哥哥私下对他怎么样，但目前演出来的“好兄弟”关系，很难说鹿受伤哥哥会不会跟着一起退。】
　　【？不至于吧，事业不要了吗？那时野真的是傻逼。】
　　【这傻逼眼光差死了，真想给他洗洗眼睛。那贱人有什么好看，看我不好吗~】
　　【……你也滚远点。】
　　见不得光的言语在暗处肆意浮动，匿名的网络包庇着无边的恶意。
　　没有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
　　站出来反对这极端的称得上犯罪的想法。
　　……大家都是同路人啊。
　　*
　　其他嘉宾陆陆续续到达住处，消息灵通些的，在群里就已经安慰了一波，一下车便直奔两人房间，绝不让自己的关心空落落掉在地上。
　　时野看着面前已经担心得顾不上怕他的易尘雪，往鹿鸣那边又靠了靠：“真的还好，没出心理问题。”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一副他身患重症的模样啊！有点吓人的！
　　蔡玲翎和沈淮安站在一边，唉声叹气。
　　蔡玲翎也遇到过比较癫狂的男私生，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要不我们这次去一些人比较少的地方？蹲点难蹲，一有异常我们也容易发现。”
　　沈淮安抱着臂，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不过那样意味着大部分攻略都没用了，小众的地方没那么好找。”
　　易尘雪听完脸更垮了。
　　“那怎么办啊……”小姑娘哀嚎着。
　　好不容易在忙碌中出来玩一趟，虽然本质上还是工作，但至少她是真切感到快乐的。
　　然而这次旅行还没开始就被上了无形的枷锁。
　　好难受。
　　鹿鸣看她蹲在地上画圈圈，揉了把她的刘海：“别太担心，要相信节目组有能力最大程度地保护我们的安全。”
　　说着，鹿鸣又抬头，看向其他人：“我们也可以方案折中一下，选一些人流量没有那么大，但是也不失美名的地方。这种会比纯小众好找一些。”
　　“就是冰雪大世界这种地方大概去不了了，以后有机会再补吧。”
　　有时候旅行就是会有遗憾的。
　　总要为了其他的东西，舍弃掉一些。
　　众人敲定了基础方案，就出了鹿鸣他们的房间，聚集到有摄像头的大厅，围坐一圈，正式开始筛选行程表单。
　　表面看起来热火朝天，可一声声否定下，藏着放不下的沉重。
　　宋乐言在监视器后连连叹气。
　　虽然很离谱，但是他真切地希望那些私生多少剩点事业脑，别在时野上班的时候，把人工作给搅没了。
　　断人财路毁人前程，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在讨论完之后一周的行程，嘉宾各自回了房。
　　虽然鹿鸣看起来在讨论的时候很积极，但时野直觉他的兴致并不算高。
　　尽管鹿鸣觉得自己装得很好，可光是“装”这一事实，就够时野察觉鹿鸣的不对了。
　　跟在鹿鸣后头的时野渐渐停住了脚步。
　　鹿鸣从思考中回神，再回头，他跟时野已经隔了好几米远了。
　　还没等鹿鸣问出口，时野很郑重地说：“对不起。”
　　鹿鸣：……
　　他哪听不出来时野究竟在为哪件事道歉。
　　鹿鸣摇了摇头，上前，伸手勾住时野的脖子，以一种“哥两好”的姿势，将他往房间拐。
　　九厘米的身高差在这体现得很具体，鹿鸣使力方便，是基于时野配合低头弯腰。
　　可这样一来，时野的姿势就显得尤为滑稽。
　　被鹿鸣带着、弯着腰在走廊里横冲直撞的时野，听见鹿鸣在他耳边很无奈地宽慰道：“你也是受害者啊。”
　　“你道什么歉啊。”
　　“你明明什么错都没有。”


第128章 
　　昨晚鹿鸣又是亲又是抱的，身体力行地哄着告诉时野他所介意的绝对不是时野。
　　在其他朋友嘉宾都在旅舍里疯狂贴贴，虽然没有摄像，但还是把时野刺激得不轻。
　　冰城确实足够冷，时野在温暖的室内被温柔乡泡得上头，出去没五分钟就能彻底清醒冷静下来。
　　早上起床，时野则是盯着鹿鸣一件又一件地给自己加码，最后，他还从鹿鸣的行李箱里翻出一个配搭他身上那件棉服的毛线帽，双手撑着边缘，给人结结实实地套上。
　　鹿鸣的刘海被毛线帽的边缘一压，把眼睛遮了个严严实实。
　　“……我看不见了！”
　　时野闻言，又上手将他的刘海按着毛流走向分成两边塞到帽子里，露出了鹿鸣白嫩嫩的脸蛋。
　　其实刘海有没有也没太大差别，时野把帽子拉得很低，帽檐不仅护住了鹿鸣变得空荡荡的脑门，它再滑下来一点，甚至能遮住眼睛。
　　耳朵就更不必说了，被捂得很完全。
　　时野将手收回，看着自己的杰作，嘀咕：“你头好小啊……这帽子都要把你脑袋吃掉了一样。”
　　鹿鸣整理了下过低的帽檐，自己动手将帽檐往上折了一折，无语：“你怎么说得好像我帽子是朵食人花一样。”
　　时野的思绪却飘到了另一边，无边际地发散着：“不知道有没有马里奥食人花同款帽子？”
　　鹿鸣：……
　　你是真想给他买吗。
　　倒也不必。
　　两人在房间里全副武装，还没出房门，就听见走廊上发出一阵爆笑。
　　以前大家笑起来还有点矜持，生怕崩了形象被黑粉截去笑话，但现在大家都没了这样的顾忌，在朋友面前怎么真怎么来。
　　鹿鸣好奇地打开房门，就见一张白面向他冲了过来。
　　“！！！”
　　画面太有冲击力，鹿鸣被吓得直往回退，直接撞上背后的时野，没来得及出口的惊呼也就此堵在了嗓子里。
　　那白面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个时候出来，紧急刹车，转脸看向两个踉跄的人，嘴里唔唔唔地说着什么。
　　两个人下盘还算稳妥，时野往后退了几步就稳住了身子，顺手把住了身前的鹿鸣，扶着他没让他跌倒。
　　过了好一会，鹿鸣被惊飞的魂才回到了躯壳中，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面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是易尘雪。
　　易尘雪应该刚起来不久，头发还是散着没梳的状态，身上是没换下来的睡衣，脸上敷着补水面膜。
　　刚才主要是一张看不清的脸和披头散发的共同加成，让画面变得有些不可描述起来。
　　鹿鸣满脑子问号：“……大早上你干什么呢？”
　　然而，易尘雪的眼睛颤巍巍地眨了眨，嘴巴像是被封住了一般，只能继续发出唔唔唔地声音。
　　这时，刚才在客厅发出爆笑的人走了过来，鹿鸣一看，眉毛忍不住一跳。
　　有一个算一个的，脸上都敷着面膜，但是他们的面部肌肉依旧灵活，笑得笑肌高抬，面膜直往下掉。
　　黎永祥小心翼翼地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面膜，乐呵呵地解释道：“刚才小易身先士卒去外面探探温度，结果刚伸出去一张脸，面膜就隐隐约约有被冻在脸上的趋势，吓得她连忙跑回来准备用温水把面膜泡泡摘下来。”
　　要不是看她脸上还有面膜，鹿鸣这会已经一脑瓜崩子上去了：“……你傻不傻啊，看天气预报上的数字就该知道这么做有危险啊。”
　　室内的暖气烘烤着易尘雪的面部，刚才有点僵化的面膜渐渐软了下来。
　　她挤眉弄眼活动了下五官，对着鹿鸣和后头同样被无语到的时野，赔了个讨好的笑容：“没经历过，对那个数字没什么概念嘛……小鹿哥时哥你们要不要面膜？这天里面热干外面冷干的，别把脸干坏了。”
　　鹿鸣虽然无奈，但是不得不说，易尘雪这么一闹腾，前一天埋下的阴霾倒散去了不少。
　　最后，一行人敷着面膜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整整齐齐。
　　宋乐言看着监视器里这调一调色调就很有恐怖片那味的画面，在房间里掐了把人中。
　　第一项行程是冰城的早市。
　　说来神奇，八位嘉宾来自五湖四海，但是除了蔡玲翎和潘沅君是在北方出生长大，其他人都算南方人。
　　此队伍里南方小土豆的含量巨高。
　　也因此，冰城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很新奇。
　　整装待发的嘉宾一出房门，就被外面凛冽的寒风刮了脸。
　　为了赶早市，他们还都是素着脸出来的。
　　虽然化妆后假面的防御力不一定有多高，但素颜的防御力一定为零。
　　出门端着的大明星架子在这一刻无影遁形，该哆嗦的哆嗦，该加大防御的加大防御。
　　鹿鸣已经默默掏出了自己的口罩，只让自己露了双眼睛在外面。
　　没带防风镜过来，失策。
　　过于严实的遮挡放南方大概率会惹来行人的瞩目，可这装备在冰城太过于常见。
　　有一种只要自己不说，谁都认不出来他们是谁的感觉。
　　也就摄像机的存在感最强，要是惹来人关注，那一定是它的锅。
　　太大的车在早市附近不好停，故而此次出行还是分了两小队。
　　早晨的日光不算刺眼，在深色隐私玻璃的削弱下，光线更是柔和了许多。
　　时间段是刻意挑选过的，人流不多，交通顺畅。
　　到达预定好的停车点，众人纷纷整理好衣物，下了车。
　　冰城的冬天很冷。
　　可是冰雪之下的烟火十分滚烫。
　　已经开了一会的早市里充斥着喧闹的叫卖声，仔细听一耳朵，卖什么的都有。
　　众人前方不远处，就是个卖早点吃食的。
　　油条在油锅里翻滚，待到金黄酥脆，被摊主娴熟地夹出，在油锅上的漏网处站了一排。
　　边上的油炸糕看起来外酥里嫩、香气扑鼻，惹得众人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
　　大家面面相觑一会，便自然而然地决定在这吃点再走。
　　鹿鸣要了油条豆浆这对早餐搭档，时野则要了几个油炸糕。
　　摊主乐呵呵地给时野装盘：“小伙子，这油炸糕很顶饱的！小心吃不完！”
　　时野点了点头，回答：“叔你放心，我们人多。”
　　他自己吃不完还能平分，总归不会浪费食物。
　　鹿鸣等来的豆浆上已经凝了一层细腻的豆皮。
　　他拿着筷子从边缘处开始小心拨弄挑开，光是豆皮没破，就让他心里生出一股小小的欢喜。
　　虽说大家都在各吃各的，可互相关注着的人，都没错过鹿鸣这充满小孩子气的动作。
　　一时之间，小小的早餐店里闹腾极了。
　　时野这次坐在鹿鸣的对角，实力演示何为避嫌。
　　可这并不妨碍他偷偷去看鹿鸣。
　　瞧着鹿鸣的可爱模样，时野只觉得牙有点痒。
　　时野看着自己手上的油炸糕，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
　　刚出锅不久的油炸糕还有些烫，外头被炸得酥脆，里面却保留了糯米的软糯，配上香甜的馅料，一口下去就是满满的幸福。
　　小甜糕……
　　时野又偷摸瞥了眼鹿鸣。
　　嗯，那个也是个小甜糕。
　　一口下去让人幸福感爆棚的甜糕。
　　垫了肚子，大家便继续往早市里走。
　　前头有个摆满手工乐器的小摊位，黎永祥嚯了一声，走上前，小心拿起一把造型古朴的尤克里里，轻轻拨弄琴弦，清脆的声音便如一股清流穿过喧闹的早市。
　　老板见他很有兴趣，上来热情地介绍起来，说着说着，还拿起另一把尤克里里，跟黎永祥一块弹了一首知名小曲，边弹边唱，好不快活。
　　边上的嘉宾也特别捧场，不仅合唱，还在结束后鼓起掌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老板，让老板笑得嘴都合不拢。
　　价格都变得好谈了起来。
　　再往里，有一家服装布料店。
　　外头展示着些许成衣，里头则齐齐整整地码着一排各色布料。
　　东北大花布在其中便格外突出。
　　在一堆纯色或其他编织花色里，不注意到那个红底绿叶大红大紫花，有点难。
　　来冰城一趟，不碰碰大花布，都不配说来过。
　　于是，嘉宾之间一个接一个地劝，同一件东北大棉袄，愣是在所有人身上过了一圈。
　　鹿鸣看了看边上人拍的照片，心都死了。
　　这种花色到底谁能救回来！
　　时野穿着都感觉人要碎了啊！
　　再之后，一群人买回了在天寒地冻中依旧娇嫩欲滴的花，一大袋子冻梨冻柿子，红肠和烤冷面这种特色食物也没有放过，最后，章秋蝉还拎回来一条大冻鱼。
　　边上的黎永祥和潘沅君手上，则多了不少菜。
　　鹿鸣看他们这架势，傻眼：“我们已经到了要自己做饭的地步了……？”
　　章秋蝉抿嘴一笑：“觉得新奇。摊主也说拿这个炖鱼汤特别滋补暖和，所以又买了些萝卜绿叶菜之类的，哪天一块炖了大家吃吃。”
　　鹿鸣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冰天雪地的早市中，最不缺的便是为生活忙碌奔波的人。
　　双手冻得通红的阿姨，脸上却挂着质朴热情的笑。
　　忙不迭的早餐摊主，其实背后有着在失业潮中沦为失业大军的一员，被迫动手养家的故事。
　　还有起个大早前来采购、为家人准备一天美食的市民。
　　各样的人在早市中形成了最动人的风景。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早市的热闹也暂时停歇。
　　但烟火气是散不干净的。
　　毕竟这是他们扎根生长的地方。


第129章 
　　早市结束的时候时间尚早，手上拎着一堆东西也没法好好逛，所以众人把东西往车上一放，就先回了旅舍。
　　再出门，目的地就是中央大街。
　　中央大街一向有“冰城第一街”的美誉。
　　文艺复兴风格建筑的典雅、巴洛克风格建筑的华丽，以及折中主义风格建筑的多元，在这条街上完美融合，相得益彰。
　　历经百年岁月的打磨，让这些异乡建筑带上了厚重感，连带着脚下的方石路，一块诉说着往昔故事。
　　虽说白天的中央大街没有晚上那么热闹，不过该看该吃该逛的地方，也可以一个不落。
　　众嘉宾一点点地往里走。
　　边上开始营业的饭馆门口站着两排穿着招牌店员服的店员，这家的穿着厚实朴素的军大衣，那家穿着一看就很“冰城”的大花袄。
　　喊的揽客词也各有千秋，至少鹿鸣听一耳朵，感觉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会两家都去试试。
　　而且揽客词都开始讲押韵了吗，这么卷。
　　再往前走，大街中央立了一座冰雕。
　　冰雕在太阳的照射下，晶莹剔透，特别好看。
　　就是冰雕一米开外立了围栏，阻止着一个又一个看了手痒想碰一碰的游客。
　　手没摸到冰，但舌头是吃上冰了。
　　因为冰雕处再往前走点，就是一家卖马迭尔冰棍的店。
　　买之前，八个人互相看了眼，谁都没说自己不能吃。
　　也不知道是碍于没人发言所以自己也不想不合群的尊严，还是真的一个个都是不怕冷的铁胃。
　　介于朋友间的熟悉程度，所有人默认答案是后者。
　　原味冰棍十块一个，其他味道十五一个。
　　至于味道也挺多，什么榴莲味、黄桃味……
　　购物代表易尘雪最后捞了八个原味回来。
　　边分发边吐槽：“它这里还贵点……我之前在我们那的东北菜馆里的马迭尔原味六块一个。”
　　一个就贵了四块，八个可就是三十二！
　　沈淮安知道易尘雪也不是心疼那点钱，随口安慰：“可能更正宗吧。”
　　不过易尘雪也不是什么精妙舌头，她是没尝出来两者有哪不太一样。
　　鹿鸣拆了自己的那根，凝视了好一会，才飞速地咬上一口。
　　黎永祥注意到他这如临大敌的架势，笑话他：“怎么？其实咱们小鹿不是铁胃，大冬天沾不得冰？”
　　鹿鸣细细品了品在嘴里融化漫开的奶味，舌头一卷，吞下雪糕，又咬了一口，边吃边否认：“那不是。”
　　“哦？那怎么这副表情？”
　　鹿鸣很认真地说着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在想，咱们在这么冷的户外吃雪糕，舌头会不会被雪糕冻住。”
　　舌头黏在某个地方被冻牢下不来的视频在互联网上可谓是比比皆是。
　　就跟没来过北方对北方那气温数字没什么概念的大部分小土豆一样，鹿鸣对于这种疑似会发生又疑似不会发生的事，也需要自己试试才知道答案。
　　等咬完口感算不上硬邦邦的雪糕，鹿鸣才想起来，自己夏天从冰柜里拿雪糕的时候，那冰柜的温度也跟这户外差不多。
　　相当于他现在正钻在冰柜里吃雪糕。
　　换算小天才。
　　真要说的话，如果舌头一直贴在雪糕上，时间一久，大概率是要被冻住的。
　　只是大家都不想见惨案发生，一个个都是小口舔舐，快速席卷。
　　等一根雪糕吃完，前头有一个物件引起了众人注意。
　　那还是个冰雕。
　　不过冰雕台子下，还安置了一架钢琴。
　　真钢琴，可以弹的那种。
　　这个冰雕边上没有围围栏，潜台词大概就是游客随意。
　　像这种公共钢琴，因为想秀一手的人不少，一般来说都会有较大的损耗，音不准是常事，琴键摁不下去或是摁下去就回弹不上来的也是大概率事件。
　　不过这架至少外貌看上去挺新。
　　所以不少人怂恿鹿鸣去试试。
　　鹿鸣的注意力却在那张琴凳上。
　　那不是普通的皮面琴凳。
　　那是个冰雕琴凳。
　　雕刻者是个心灵手巧的，连琴凳上的网格状的设计都雕了个完全。
　　不过臀感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梆硬。
　　大概还冰屁股。
　　更重要的是……
　　“在这个气温下脱掉手套是需要勇气的！”
　　就算背后有无数声音怂恿着他，怕冷如鹿鸣，脚就跟在地上扎了根似的，不带挪动一点。
　　他是真的没想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中耍一个有可能会让手冻到裂开的帅。
　　十秒也不行。
　　而且手一僵，后续的连锁反应他还不清楚吗！
　　手指伸不开，键按不准，力度不够，节奏紊乱……
　　那会是毫无表现力的一场要命演出。
　　又砸招牌又伤身，谁爱干谁干！
　　至于戴着手套弹……
　　谢邀，职业道德不允许。
　　或许正是因为大家都这么想，这架钢琴才能保持得那么新。
　　众人见鹿鸣态度坚决，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脖子，往下一个地方去。
　　除了他们这波人，路上还有几个旅游团，或老或小一排排地往前走，那阵仗比他们要壮观得多。
　　中央大街的历史文化能说的很多，所以离得近些，还能蹭听一波解说。
　　只不过离得太近也有危险。
　　例如鹿鸣这个看起来最乖的小伙子，被一个中年旅游团里的阿姨拉去帮忙拍集体照。
　　这些叔姨们各有各的拍照想法，男女分开拍，小组拍，双人拍，正经拍，不那么正经拍……
　　硬控了鹿鸣十多分钟。
　　甚至拍着拍着让他帮忙录一下视频，各种口号排山倒海扑面而来，鹿鸣作为摄影师，只能在前面边承受着这中气十足的呐喊，边掌镜让每个人都出镜完全。
　　其他嘉宾也没闲着，各个掏出手机开始拍被硬控的鹿鸣。
　　后来这帮人自顾自演变成，你拍他，她拍拍他的你，他拍拍你拍他的她……
　　节目组摄影师站在最后，忠实地记录这个拍拍长龙。
　　画面很诡异。
　　也很搞笑。
　　中午嘉宾们随机挑了一家店吃过午饭，继续往前头走。
　　逛完中央大街，最近的一个打卡点就是一个大教堂。
　　这个大教堂从外头看十分的宏伟，里头可观赏的空间其实不大。
　　可它确实很高。
　　并且由于不再用于每周礼拜，教堂内部没有一排排供信徒坐下的长椅，整个纵向空间特别大。
　　在座的各位都是搞音乐唱歌的，互相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正在蠢蠢欲动。
　　不过最后还是在“禁止大声喧哗”标志的凝视下死了那条试一试教堂声场的心。
　　大家都是公众人物。
　　可不能带头做坏事。
　　“这种肯定会有相当优秀的混响效果……听起来应该会很神圣。”有人走出教堂门的时候如此嘀咕道。
　　潘沅君眼睛弯了弯：“这么想试？那这回写一首相关的歌，姐给你做。”
　　大家都知道潘沅君有一说一，可这话一放，居然都没人应。
　　不知道会不会让自己头秃的事，还是暂时先不答应比较好。
　　冰城的位置太北，再加上冬天，天黑得非常快。
　　下午四点左右，太阳就掀了星空被准备睡觉了。
　　本来在大教堂门口看鸽子的众人，围观了大教堂上的灯带亮起的瞬间。
　　那画面有点像童话里的魔法城堡，虽然所有人都过了看童话的年纪，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哇哇乱叫。
　　十分吵闹，鸽子都嫌弃地飞远了一些。
　　晚饭的地点选在了那家有大花袄店员服的餐厅。
　　进来之后才发现，门口揽客词都只是小儿科，这家店的宗旨大概就是把“话术”做大做强，揽客有一套词，迎宾入座有一套词，每道菜上菜时有自己的词，就连铁锅炖贴饼时，都有词。
　　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阳开泰……
　　到十全十美，就是贴了十个饼子。
　　一通操作下来，大家脑子里的成语库存被短暂激发，在吃饭的过程中自带小游戏，成语接龙和飞花令，有什么往外说什么。
　　当然，脑子一热会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脱口而出，这谁都不知道。
　　友情在这种个人赛上短暂破裂，没有人会善良地互相提醒，只会在对方出错的时候调侃嘲笑。
　　几轮下来，谁都当过一次“文盲”了。
　　“希望节目组给我们留点面子，那点东西就剪了吧求求。”
　　可惜宋乐言此时装自己耳朵聋了，听不见一点。
　　剪？必不可能。
　　一整天的行程非常紧凑，游玩的过程中也没遇到之前担心的奇奇怪怪的人。
　　是平安的一天。
　　大家回程的路上多少松了口气，进到温暖的旅舍后，更是暖得浑身舒坦。
　　走了一天的众人瘫在沙发上装咸鱼，有人纯瘫摆烂，有人看起了明天的行程。
　　“咦？”
　　蔡玲翎看着看着出了声。
　　“怎么了？”
　　“天气预报变了，明天好像，下雪？”
　　听到这话，瘫着的人陆续支棱起来：“有雪？！”
　　真要分析这话语的情绪成分，那兴奋占了99%。
　　南方小土豆，见识能玩得起来的雪的机会，不太多。
　　比如申城那偶尔会下的几场雪，就够那雪自己落在方形条孔窨井盖上，自给自足变成一个骷髅雪人。
　　打雪仗更是别想。
　　再南点的穗城人士就更别说了。
　　只不过第二天，这种兴奋转换成了另一种情绪。
　　这雪是夜里开始下的。
　　与其说它叫大雪，不如该叫暴雪。
　　在屋内都能将狂风喧嚣听得一清二楚，外面的雪被吹得糊了窗门。
　　“啊这。”
　　有一种，只要开了这个门，这雪就能无孔不入，使他们原地成为活雪人的预感。
　　打雪仗？
　　这是雪打他们吧。


第130章 
　　出门是没法出了。
　　众位嘉宾并不是很想将自己置身于这种极端天气中，去碰不会遇上意外的好运气。
　　一看时间。
　　早上六七点。
　　讲实在的，昨天晚上知道要下雪后，大家还设了几个不同的方案。
　　如果早上没下，那么就早上出去逛逛，下雪了就先回来，等雪停了就可以原地打雪仗了。
　　如果早上就开始下，那么就安生在旅舍待着，什么时候雪停什么时候出去玩。
　　目前的状况比较符合第二个游玩方案。
　　就是这暴雪今天还能不能停就不知道了。
　　除了黎永祥和章秋蝉这俩本来生物钟就在这个点的中年人士，其他的，尤其是25都没有的年轻人们，一个个传染似的打了一个个哈欠，纷纷告退。
　　本来就是为了玩才将自己硬生生从被窝里扒出来的，眼下没了出门的可能，趁着瞌睡虫还没爬走，回去睡个回笼觉都够了。
　　冬天的鹿鸣比夏天要贪睡得多。
　　再加上离开魔鬼映日已经快一年，上半年睡多了还会头痛的毛病，最近渐渐好了很多。
　　以至于，原本不能睡超过八小时的人，现在连着睡十小时头都不带疼一下的。
　　强撑着的眼皮子在鹿鸣栽倒到床上的那一刻就闭了起来。
　　时野关好房门，一转身，就看见鹿鸣这横亘在床中间双脚悬空的看起来没那么舒服的姿势。
　　时野不愧是个贴心好室友。
　　他甚至都没把鹿鸣叫起来，直接拎拎胳膊拎拎腿，最后调整调整脑袋，把鹿鸣完完整整地塞进了还带点热气的被窝里，枕着软乎乎的枕头，估计时野再数上五秒就能睡着。
　　鹿鸣被搬运挪动的时候一点抗拒也没有，时不时哼唧两声，确认时搬运工完成工作，闭着眼，将自己的下巴埋进被窝，舒舒服服地抛弃摇摇欲坠的意识。
　　没一会，就睡熟了。
　　时野本来是没有鹿鸣那么困的。
　　但是看着这人安稳平和的睡颜，眼皮子似乎也不自觉地变得重了起来。
　　可时野还是多扛了一会。
　　昨天，除了回到房间离开镜头的时间，时野都在很克制地不让自己的眼神太过频繁地黏在鹿鸣身上。
　　连站位都隔了一两个人，让黎永祥好好跟鹿鸣上演了一部父慈子孝的生活戏码。
　　看起来确实没那么亲密了。
　　代价就是时野觉得自己的眼睛看鹿量过低，不把人看回本，他睡不着。
　　他也不记得自己昨晚在隔壁床上，隔着一条小过道看人看到几点。
　　只记得早上起床的时候没有预想中的疲惫。
　　大概是眼睛还没看够，想再多看看。
　　除了眼睛不太对劲，手其实也有些痒。
　　硬要说的话，嘴也是。
　　时野在和鹿鸣相处这件事上，几年下来没少“委屈”自己。
　　可他觉得，现在不是男朋友委屈男朋友的时候。
　　于是，时野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标间的床。
　　很常规的一米二宽，睡两个人有点挤。
　　时野那双黑沉沉的眼珠子一动，看向了卡在两张床中间的小茶几。
　　鹿鸣是被热醒的。
　　过于温暖的环境直接让脑子还没开始运作的鹿鸣蒙住了。
　　鹿鸣睁着一双略带迷蒙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其上有数道穿过窗帘缝隙透进来的白光。
　　窗外的风雪喧嚣声并未减弱，这光大概也只是因为天大亮了而已。
　　热糊住的脑子勉强判断出现在应该有点晚了。
　　等额头上有汗顺着弧度滑下来流进鬓发，鹿鸣才反应过来，他现在需要擦一擦直冒的汗。
　　可是这手没能抬起来。
　　一顿一顿地，鹿鸣转头看向边上的发热源。
　　时野不知什么时候上了他的床，被子倒不是共用一条，毕竟单人床的被子也没多宽，两个人不够盖。
　　时野是直接拿鹿鸣的被子将他裹成一个茧，自己双手抱着，最后加盖了一层时野自己的被子。
　　也就是说，鹿鸣现在身上，四舍五入有两条被子。
　　人还被塞在了平时体温就比他高不少的时野的怀里。
　　并且室内开着25度的暖气。
　　热量超级加倍。
　　他现在只是冒汗，还没熟透，都是因为他本来略微体寒。
　　从怕冷直接跨度到怕热阶段，鹿鸣觉得自己这睡觉环境也挺极端的。
　　他尝试蠕动了一下身躯，想将这个茧破一个口子伸个手出来，但无奈发现时师傅包得太完美，双手压得也很实。
　　眼下的情况就是，除非把时野弄醒，让他松手，要不然鹿鸣就只能在被窝里继续汗蒸。
　　可时野……
　　鹿鸣转头去看这个白毛版酷哥。
　　黑沉沉的眼睛闭上了，眉头松散着，嘴唇自然闭合，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
　　不太忍心叫醒他。
　　可鹿鸣也不太想在冰城整出一个室内中暑的大新闻。
　　于是，鹿鸣像个毛毛虫一样往时野那边又蹭了蹭，埋头，拱了拱他的肩窝。
　　果不其然，时野给出了反应。
　　他搭在鹿鸣腰上的那只手往上移了移，精准地抚上了鹿鸣的后脑勺，手指穿插在发丝之间，用一种哄宝宝的力度轻轻揉了揉拍了拍。
　　不知道的还以为鹿鸣是个多难入睡的小baby，居然还要人这样哄睡呢。
　　对此鹿鸣有种有槽无处可吐的无力感，只能先趁着时野挪开手的时机，从解除封印的被子里伸出一条可以自由活动的胳膊，掀了时野那盖了半条在他这边的被子，又用衣袖浅浅抹了抹脸上的汗。
　　一瞬间就舒爽了不少。
　　不惊人好梦式的自救成功。
　　这样折腾完一波，鹿鸣彻底清醒了。
　　没人跟他说话，他就自己无厘头地想东想西。
　　比如以后如果睡一张床，果然还是一张大被子就够了，两床被子已经是过去式了。
　　比如现在熟睡的帅哥已经是他男朋友了，趁人睡觉亲亲摸摸是权利，不用再偷偷摸摸怕人发现了。
　　比如……
　　嗯？
　　这床怎么变大了？
　　鹿鸣是透过时野肩颈看到这突然变大的床的。
　　本来他还在想，时野怎么挤上来的这小床，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鹿鸣小小扭头搜寻了一下，在床的另一边，看到了那个因为被占了家，只能跟另个床头柜挨在一起对人类骂骂咧咧的小茶几。
　　嗯，一米二小床秒变二米四大床，除了被子还是小，确实够两个成年男人滚着睡了。
　　大概是察觉到怀里的人不太老实，最开始没被闹醒的时野，此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没等他完全睁开，嘴上就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还有一声人特意制造出来的响亮的“啵”。
　　粉色脑袋从眼前离开，棕色眼眸对上刚刚回神的黑色眼眸，笑意盈盈：“午安男朋友！”
　　他刚才还没忘记瞅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一点了。
　　这声午安没毛病。
　　时野听着这恢复了元气的声音，笑了笑，凑过去叼着人的唇肉又来了一个更深的吻。
　　“午安，男朋友。”
　　因为出了不少汗，原本的衣服黏在身上怪不舒服的，鹿鸣干脆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行头。
　　等再出房门，比大厅画面更先传来的，是一阵鲜香。
　　浓郁醇厚，似乎还有一股海洋的味道。
　　鹿鸣跟时野走到大厅一看，才发现大厅的餐桌上被人架了一个电磁炉，香味就是从上头的锅里传出来的。
　　电磁炉的温度开得不大，堪堪保个温，时不时烧上两下，让锅里奶白的鱼汤也时不时冒个泡。
　　看到里面那个鱼，鹿鸣回想起了昨天章秋蝉拎回来的那条冻鱼。
　　说是炖汤好吃，今天趁着没法出门，还真就炖了。
　　鱼汤里还放了些许配菜，烧了这么久，估计已经烧入味了。
　　鹿鸣很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饿了。
　　因为它咕噜噜叫了两下。
　　叫得还有点大声。
　　此时，章秋蝉正好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炒菜。
　　“小鹿睡醒啦？”
　　鹿鸣点了点头。
　　章秋蝉把盘子往桌上一放，手随意地在围裙的擦手巾区域擦了擦，左右找了找钟，看了时间：“也快中午了，你们一个个的早上都没吃早饭，直接洗洗吃午饭吧。”
　　同样晋升为大厨的黎永祥，跟着章秋蝉前后脚端出第二盘菜：“去叫小沈小易他们起床吧，不然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鹿鸣和时野接下了这活，跑去敲门。
　　只是这会不是叫早服务了，是叫午服务。
　　睡了个大饱的沈淮安开门时难得顶着头乱毛，听说要直接在这里吃午饭，沈淮安应了声，钻进卫生间一会，出来又是那个披着儒雅斯文皮的鼓手。
　　易尘雪和蔡玲翎倒是起了有段时间了，正在屋里边看剧边聊新鲜瓜，听到开饭，立刻冲了出来。
　　潘沅君不用他们喊，远远听到走廊的热闹声，直接自己从房间里出来了。
　　八人齐坐饭桌前，对着满桌好菜张口就夸。
　　章秋蝉被年轻人的彩虹屁再次包围，笑得乐不可支：“幸好昨天早上买了点东西回来，不然就只能全问旅舍老板借东西吃咯。”
　　那个没被包含在“全”里的菜，就是那一大锅鱼汤。
　　即使室内温暖，可是谁都不会拒绝这么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鱼汤。
　　一口升华。
　　“婵姐这手艺，牛，可以去开饭馆了。”蔡玲翎喝了一整碗下去，真情实意地夸。
　　“没想到黎老师手艺也那么好，在家里也是你做饭？”沈淮安吃了口黎永祥做的炒菜，问道，收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就这样，关于会不会做菜这件事，众人在餐桌上理讨了一波。
　　最后发现，这餐桌上，会做与不会做的，五五开。
　　剩下的也不是说不会做，至少煎个蛋煮个泡面还是可以的。
　　最让人震惊的还是时野。
　　“时哥会做饭？！”易尘雪的惊讶震得满屋子响，可见这件事对她来说有多不可思议。
　　连潘沅君都愣了一下：“啊？你们那死亡行程不是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吗？怎么还有时间学做饭？”
　　在这点上，鹿鸣有话说：“因为他天赋异禀，出生就是个做饭天才。”
　　其他人：“？”
　　这对吗？
　　这不对吧。


第131章 
　　听到这么一个熟悉的评价，时野眉头一跳。
　　确实如潘沅君所说，前几年Fire的行程密集到好好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不是在行程中就是在去的路上，保姆车当宾馆用不是没有过。
　　在这种情况下，能见缝插针练个厨艺是相当稀奇的事。
　　虽说每年也会有那么几个“轻松”时刻，但如果厨艺真有那么好练，也不至于有那么多厨房杀手在世。
　　几个月前看到时野开始进出厨房，Fire众人，包括潘万州，脸上惊讶的神情比等解众人还要夸张。
　　曾云直接揉着眼睛直言：“是我没睡醒还是外边下红雨了？”
　　更离谱的是，他们没等来厨房爆炸，等来了一道道美味的家常菜。
　　跟时野最亲密的非Fire其他队员莫属，在此之前，他们没见过时野进过厨房，也不觉得时野会在这件事上偷偷卷他们。
　　于是，在惊疑不定后，他们给时野扣了个做饭天才的名头。
　　当时鹿鸣初次到Fire别墅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对鹿鸣说的。
　　时野无从反驳。
　　难不成他要说他在“梦”里长到了二十五岁，并且锻炼了四五年厨艺吗。
　　开玩笑，真这么说，其他人先把他送精神病院去。
　　等解众人见时野除了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但是没有反驳的意思，只能将信将疑地接受这个说法。
　　并且许愿今晚的饭由时野和鹿鸣来做。
　　何为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这就是。
　　不过距离晚饭还有很久，当下之急是继续享用两位老师制作的美食。
　　饭后，不会做饭的人负责洗碗，中午两个，晚上两个。
　　宋乐言也没想到，自己这旅游音综，居然还能拍到这么居家的画面。
　　毕竟谁出来旅游还自己做饭啊。
　　他看着眼前这画面，摸了摸下巴，开始筹算起原班人马来个新的慢生活综艺的可能性。
　　……那些兔崽子别一天天都瘫在床上睡觉就成。
　　一顿热乎的午饭结束，外头的风雪仍然没有停下的趋势。
　　这就意味着，下午的时光应该要在室内度过了。
　　吃饱喝足的众人在沙发上浅浅瘫了一会，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们得给宋乐言制造一点能剪辑的东西，于是又支棱起来讨论下午能干什么。
　　“玩游戏吧。”有人提议。
　　“什么游戏？手游？桌游？常见综艺小游戏？”
　　游戏是个大分类，能细分出来的东西很多，所以大家没有一下子就拒绝。
　　不过两位中年人很自然地表态：“如果是那个什么精英什么荣耀的，我两只能看着你们玩了。”
　　不说手速，就连游戏规则他们都不太了解，不想掺和可太正常了。
　　年轻人们摆了摆手，表示绝对不会让他们为难。
　　鹿鸣在讨论组里当捧哏，有人提议他就应一声。
　　他确实是都行。
　　手游的话闲得没事干他也会来上两把，水平一般，属于是炸炸鱼塘的程度，碰上高端局也是两眼一黑。
　　桌游……那得看旅舍内的设施。
　　综艺常见小游戏就更别说了，他上了这么多综艺，也没被人按过游戏黑洞的名头。
　　最后，出于内容丰富性考虑，他们决定雨露均沾。
　　而在室内就不怕有人顺着直播间实时知道坐标跟踪了，大家毫无心理负担地开了直播。
　　这个时间点恰好是普通上班族的午休时间，没睡觉、正在刷手机的人看到提醒纷纷涌进直播间。
　　【嘿！瞧瞧！被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咦，看着像是在室内？是已经出去了还是没出去啊？】
　　【大家的穿着跟我好像不在一个季节……这就是北方暖气的威力吗（肃然起敬）】
　　鹿鸣被等解推出去做了临时MC，看到那条询问弹幕，简短解释：“外面下暴雪了，所以我们今天在室内活动。”
　　“室内什么活动……玩游戏，顺带直播唠嗑。”
　　“嗯，确实是我们刚刚才想出来的流程，粗糙得很，别介意。”
　　【暴雪天气啊……那如果这几天都是这天气，他们这次旅游不就算泡汤了？】
　　【那咱们的演唱会也泡汤了。】
　　【Oh，no！老天爷行行好，快点雪停吧qvq】
　　古有农人祈雨，现有网友赛博做法祈求雪停。
　　鹿鸣哭笑不得，把大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首先呢……是我们老少皆宜的小游戏——飞行棋。”
　　扑克麻将不一定所有人都会打，但是飞行棋，几乎人人都玩过。
　　而旅舍里正好有大型飞行棋毯子。
　　不过这次他们没有使用现成的飞行棋子，而是改用了人型飞行器。
　　说人话就是，等解全员都是棋子，两两一组，四队各占一角相互比拼，哪一队先全员到达终点，即为获胜。
　　所以在游戏开始之前，他们还得先分个组。
　　分组方式非常公平，抽签。
　　观众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一手一个长得一样的纸团，却莫名其妙地互相组成了最熟悉的四队配置。
　　【……命运？】
　　【有一种你们明明可以直接黑幕直接找好朋友却还要显示一下公正给我看的感觉。】
　　【笑死，黎永祥沈淮安，时野鹿鸣，章秋蝉潘沅君，蔡玲翎易尘雪，真熟悉的搭配啊。】
　　【四队锁死（确信）】
　　时野看着手上的签，只能说确实是命运。
　　他甚至让其他人先抽，自己最后抽，一副听从命运安排的样子，结果最后命运将他安排给了鹿鸣。
　　想分都分不开。
　　第一天没有开直播，观众自然不了解时野的小举动小心思，只说【时野又爽了】。
　　在座的各位没有人是手气特别差的，于是乎，喜闻乐见的无人起飞或者遥遥领先都没出现，不大不小的棋盘毯子上打得火热。
　　你恰好掷到一个数把我踩回家，我队友恰好掷到一个数为我报仇。
　　有来有往的，血气上来的时候，两双脚踩在不大的圆圈格子里，差点互相踩起来。
　　【哇，原来这就叫拉踩（字面意思）】
　　每队就两架飞机，一局结束的比正常四架快得多。
　　所以多来了几轮。
　　没有人是常胜赢家，多的是上一把冠军下一把垫底的。
　　站累了，众人索性换了个坐着就能玩的游戏。
　　游戏名字叫心有灵犀，不过游戏内容不是你画我猜，而是所有人根据提示词比划出相应动作，如果所有人都一致，那就……
　　那就可以吃口小零食。
　　如果不一致，那么就在那些格外不一致的人脸上贴小纸条。
　　也就是说，只要保证自己比划的是常见款，就可以相安无事。
　　鹿鸣设想了一下自己被贴了满脸的小纸条的模样，恶寒地抖了一下。
　　这局出题由听懂了规则的网友来出，宋乐言被拉了过来，做抽题人。
　　宋乐言扫了一眼弹幕，抓了一个关键词：“第一题，三。”
　　本来以为多简单的题目，结果居然还真有不一样的。
　　有的人竖起中间三根手指，有的人比了个ok。
　　四四分，一上来就打平了。
　　【？哈哈哈哈之前你们没说平局怎么办！】
　　【你说这题难吧，不难，你说这题简单吧，好像也不简单。】
　　【日常中我两个都比哎，纯看我是顺着123地比，还是直接比3。】
　　总不能一上来就全员贴纸，于是从善如流地表示这次就当试玩，直接进行下一题。
　　宋乐言对此不置可否，反正他们的彩头不涉及节目组，他安生当个工具人就行。
　　“下一题，比心。”
　　这次结果更是五花八门。
　　有拇指食指一起比的，有脸颊比心的，有双手十指一起比的，有两只手食指中指一起比的，有两条胳膊举起来比的。
　　最后，以蔡玲翎、鹿鸣的脸颊比心堪堪获胜。
　　【总算知道你们解散的原因了：毫无默契。】
　　【鹿宝身上的idol魂疑似没有散干净。】
　　【看了看隔壁准idol，是咱时哥不会吗！是他不肯！】
　　【但是时哥至少比心了哎……以前从来见不到的好吧！（疯狂截图）】
　　【哎呦这个食指中指真长啊……帅死了。】
　　毫无默契的等解众人，终于在“比耶”这个词上挽回了一波团体声誉，然后又在“手枪”一词上折戟沉沙。
　　来来回回，纸条上脸，等解垮脸，网友笑飞。
　　最后，宋乐言揪了一个词救了他们。
　　“嗯……最后一题，鹿角。”
　　齐刷刷的，每个人都在脸前比了个开大花的鹿角。
　　【哦哦哦！是鹿宝之前做的那个动作！】
　　【好好好，看在你们还是看过对方综艺的份上原谅你们的不默契了哈哈哈】
　　【我靠你们一个个的做得比粉丝还标准！】
　　默契小游戏到此结束，再之后上场的，是音乐版飞花令。
　　规则很简单，唱出带有指示词的歌即可。
　　不得重复。
　　第一轮是【亲朋好友】，第二轮是【颜色】，第三轮是【爱】。
　　【哇趣……不愧是搞音乐的曲库这么足……】
　　【有好多首我都没听过……感觉不是同个时代的曲子。】
　　【原来你们一紧张也会卡壳啊哈哈哈！我看沈淮安嘴巴张了又张，就是没能吐出一句词！】
　　【嗯等等，刚鹿鸣唱的什么？这句我是真的没听过？】
　　【好消息是，我也没听过。坏消息是，搜不出来。】
　　宋乐言注意到了弹幕指出的某人现场作词作弊，还没拉人出来好好批判一番，就收获了人无辜的小眼神：“没说不准现作词曲啊。”
　　确实没说。
　　就连最开始的飞花令，也是现场作诗词的。
　　等解其他人瞪大了眼睛。
　　不讲乐德！
　　仗着自己有才了不起啊！！
　　……还就是了不起。
　　只要能站到最后尽可能少被贴纸条，鹿鸣是真的可以“不择手段”。
　　曲库比拼到最后成了作词曲能力比拼，现场一片混乱。
　　最后一轮，观众听着各种没听过的“爱”语，神情逐渐麻木。
　　而有人则注意到了那位冷淡着脸的白毛酷哥，在接令的时候，眼神时不时会瞟向对面的粉毛。
　　【哥们你……】
　　【眼神，注意眼神！】
　　【有人在借着游戏悄悄说爱哎。】


第132章 
　　大概是网友的赛博做法起了效用，在等解众人快把极其简陋的策划案上的游戏都玩个遍的时候，外面呼啸着的风雪总算停了。
　　听了几乎一整个白天的呼呼声，周遭突然安静下来，还有点不太习惯。
　　勇士小易再次一马当先地去探查外部环境，最后带回来一个“雪彻底停了”的喜报。
　　室内的其他人多看了一眼天气预报，看见之后几个小时都不会再下雪，昨晚就蠢蠢欲动的玩雪心思又升了起来。
　　玩雪的心再强烈，装备也要先穿戴齐全。
　　于是，原本穿得薄薄的宛如在夏天的嘉宾们，回屋里把自己裹成了个没那么臃肿的球，从脑袋到脚，全副武装，网友一截图，就是标准的冰城游玩OOTD推荐。
　　节目组定的旅舍自带一个很大的院落，除去节目组停车占着的地，还有很大的空地可以让这群心理年龄人均5岁的人瞎闹腾。
　　刚下的雪十足松软，南方小土豆下雪锅里一下就是一个不吱声。
　　这场暴雪持续的时间够久，积雪自然够高，易尘雪率先倒摔进雪里，啪叽一下，除了雪面上那个人形痕迹，人堪称一秒消失。
　　随后，她应该是在雪堆里踹了踹脚，雪堆动了一动。
　　然后就是一场人为雪崩，把始作俑者埋了个干净。
　　【？？我那么大一个小易呢！！】
　　【快救人哈哈哈哈！！】
　　雪还没玩上，一个个就成了不专业不业余的雪地救援队。
　　好在雪不是土，易尘雪被挖出来的时候，脸上还笑嘻嘻的，手臂往边上的雪堆上一挥，平等扫射所有人。
　　打雪仗正式开启，雪球砸在厚重外套上的声音夹杂在乱七八糟的怪叫和嬉笑声中，更有甚者不知从哪拿了脸盆来舀雪泼人。
　　【？我也是看到泼雪节是怎么过的了。】
　　打雪仗是个很看准头的事。
　　有些人动作气势汹汹，其实人体描边战绩为零。
　　有些人动作轻描淡写，其实弹无虚发招招必中。
　　鹿鸣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时野的准头简直准得离谱。
　　白毛酷哥的脸并没有因为剧烈运动而有太大的波动，甚至隐隐有被冷空气冻结成真冰的趋势。
　　而他的肢体动作幅度也不大，鹿鸣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缺乏润滑油以至于动作僵硬的小机器人。
　　但很显然，时野不是这种临近报废的小机器人。
　　他只是借着漫不经心的动作进行猎杀时刻罢了。
　　只见时野再次击中一人后，微微弯腰，从地上挖了一捧雪，双手合在一起随意捏了几下。
　　那雪球不太圆，看着也不太实，总给人一种扔到半途就会散架的预感。
　　不过，这雪球着实可以顶得上一句不中看但很中用。
　　时野那双在一片白皑皑中显得格外突出的黑眸左右转了转，最后锁定了逐渐向他靠近、还在回头躲避蔡玲翎攻击的沈淮安。
　　没几秒，他手上的雪球就被他随手一扔。
　　沈淮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闪不及，被这个雪球砸中了肚腹。
　　紧接着，是肩背上雪击中又散开的触感。
　　沈淮安错愕回头，结果发现背后偷袭的不是原来的蔡玲翎，而是鹿鸣。
　　鹿鸣被沈淮安这不可置信的控诉眼神一瞪，无辜地吐了吐舌。
　　他准头没那么好，只能找一些不动靶咯。
　　而时野隔着沈淮安，远远地给鹿鸣比了个大拇指。
　　被夫夫双面夹击腹背受敌的沈淮安：……
　　玩不起他躲得起好吧！
　　【是我们沈哥天生不爱笑吗？不，他只是被某些人逼得生无可恋罢了（大笑）】
　　【沈哥：我服了时野你不是孤狼吗怎么还有隐形队友！】
　　【沈哥看小鹿那被背刺的哀怨眼神哈哈哈哈沈鹿友情破碎三分钟。】
　　可能真的是综艺玩多了，本来还是单兵作战的雪地大混战，最后还是成了两队抗衡。
　　打得比之前更激烈了。
　　像章秋蝉和黎永祥这样受不太住长时间折腾的，干脆给自家当弹药补给后勤，两个人甚至就捏雪球的速度和大小，暗自比了起来。
　　以至于，这个在直播间里只占了很小一个角落的部分，看起来格外精彩。
　　最后，年轻人也气喘吁吁地玩累了，一个接一个瘫在雪地里。
　　有易尘雪被活埋的前车之鉴在，鹿鸣瘫之前，特意找了一块没那么深的雪堆。
　　整个人陷在雪里面，被冷雪怀抱住，是一种蛮新奇的体验。
　　鹿鸣躺在雪里喟叹一声，呼出的气白花花的，糊了视线。
　　在这白气后，似乎有人走到了他身边，跟着一块瘫了下来。
　　对方没有出声，只有同样埋在雪下，向鹿鸣这边摸索过来并紧紧握住他的手，彰显着来人的身份。
　　“玩得开心吗？”
　　鹿鸣听见时野的声音绕过一堆雪传来。
　　鹿鸣下意识点了点头，脑袋蹭着软雪，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声音很细微，但时野听见了。
　　他哼笑了声：“在申城确实玩不了这么尽兴……”
　　“我印象中申城就没下几次大雪。”鹿鸣搭话。
　　“毕竟在沿海，真下大雪说明冷空气很强了。”
　　“小雪也没几次好像……大多都是雨夹雪，早上下的中午就化了。”
　　说着说着，鹿鸣眼睛弯了起来：“之前上学那会，有次大概在第三节课的时候下起了雪，大家注意到后都特别躁动，想着赶紧下课赶紧玩。”
　　“结果？”
　　“结果也就第三节课课间有人摸到过雪，第四节课下课，除了一片湿漉漉的地，啥都没留下。”
　　还打雪仗呢，直接因为下雪又化雪的，被冻个半死。
　　时野嘴角勾了勾，从记忆里拉出这一次下雪天，当时他对此是没什么反应，但周围的同学确实很兴奋。
　　于是，他问道：“那鹿老师什么心情？很遗憾？”
　　鹿鸣眼睛眨了眨，斟酌了一下：“好像也没有？被冻得有点懊恼是真的。”
　　附着在地面上的冰冷潮湿，即使是毛茸茸的雪地靴也阻隔不了，冷气直往脚趾缝里钻，把鹿鸣双脚冻得冰凉僵硬。
　　在去吃饭的路上，他恨不得跺出恐龙走路的动静，好让自己的脚回回暖。
　　跑是不敢跑的，万一脚底打滑摔个屁股墩，那就不只是手脚冰凉了。
　　时野幻想了一下小恐龙鹿鸣的模样，眉眼笑得都舒展开了。
　　【？有两个人在背着我们说悄悄话？】
　　【直播镜头过去一点啊！等那摄影大哥的素材放出都不知道要过几周了……孩子等不及了！】
　　时野没让鹿鸣在雪里躺太久，两人又随口唠嗑了几句，他就把人拉了起来。
　　彼时，另一边的其他人，已经堆了好几个雪人。
　　其中最瞩目的，大概是那个十个球组成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没塌的高大雪人。
　　作者蔡玲翎擦了擦自己的鼻头：“在漫画里这得叫十头身！比八头身还多两头呢！”
　　潘沅君掐指一计算，锐评：“一头大的脑袋，三头长的上半身，三头长的大腿和三头长的小腿？”
　　确实四六分了，但这个比例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蔡玲翎不管，哼唧反驳：“可它有两米多！”
　　最上面的脑袋还是她搬凳子站着才放上去的呢！多么魁梧！
　　时野仰头看了看这个比他还高出一个头多的雪人，沉默不语。
　　【咱小蔡也是做出来了个身高测量仪了。】
　　【哈哈哈哈建议娱乐圈所有人来底下站一站，身高真假一眼就能看出来哈哈！】
　　玩雪玩了个尽兴，众人带着直播间的观众回了室内。
　　周身凉意十足，直播间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化身成了从头到脚冒白气的仙人。
　　【与其说仙气飘飘……】
　　【不如说是一堆蒸好的南方小土豆出锅了。】
　　在网友的撒泼打滚下，等解众人没有关闭直播间，只不过，他们将主播权，给到了两个要做晚饭的人身上。
　　鹿鸣和时野对此无所谓，端着设备就进了厨房，找个不容易误伤设备的地方将它架好，各自围上围裙，开始清点晚上要做的菜。
　　【？稀奇。】
　　【啊？你们两会做饭？】
　　【好娴熟的模样，看起来确实不会是炸厨房的亚子。】
　　【哦哦哦！时哥下厨的珍贵影像总算是被我吃上了！】
　　Fire中，时野是个不太营业私生活的——营业了也多半跟鹿鸣有关。
　　可这不代表其他人不营业。
　　比如袁年，就是个分享欲爆棚的。
　　在几个月前，他就晒过一桌好菜，当被粉丝问起是外卖还是自炒，他直接公布了答案。
　　带着众粉丝一块震惊。
　　现在终于有机会看看这个冷酷厨子是怎么做出“超级好吃”的菜的了。
　　点餐是等解众人在中午的时候就点好了的，他们要做的就是进一步备菜制作。
　　然后观众就发现，这两人备菜的分工还挺分明。
　　【我还以为时野会把刀工活全拦了，怕人受伤什么的……】
　　【你要说他不怕吧，这人洗一把菜看一眼的，感觉也没完全放下心。】
　　【但鹿宝这刀工唰唰唰的，比起担心他会不会受伤，我只想看看底下那土豆丝到底有多细。】
　　时野的活轻松些，于是还有点心力去关怀一下直播间。
　　看到弹幕疑惑，他解释：“鹿老师苦练刀工已久，怎么可以被我剥夺展现的机会。”
　　上次在鹿家被踹的那一脚，他记得可牢了，于是这回鹿鸣还没开口，他便直接将菜刀案板推到了鹿鸣面前。
　　鹿鸣欣然接受，人一开心，刀刃接触菜板的声音节奏都带着股欢快动感。
　　“他确实比我切得好，不用太担心。”
　　【那你老看他！】
　　时野抬了抬眼皮：“因为我也好奇到底有多薄多细。”
　　话音刚落，鹿鸣那已经落下了最后一刀。他将切好的土豆丝放进边上盛着水的碗里，将碗端到镜头前，骄傲地扬了扬小脑袋：“喏！”
　　原本成堆泡在水里的土豆丝渐渐飘散开来，根根分明，肉眼可见的纤长细薄，赢得直播间哇声一片。
　　【看了看自己手上切的手指粗土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事姐妹，大不了扔空气炸锅里做炸土豆！】
　　做饭的过程本身说有趣有趣，说无聊也无聊，但在座的各位围观得特别起劲，而冷酷厨子颠勺颠锅的模样，被不少人截图到超话里调侃。
　　鹿野仙踪超话里。
　　【冷酷的厨子做出来的菜也会是冷酷无情的吗？】
　　【主人鹿：呵，你这只是冷冰冰的机器翻炒出来的标准答案，根本没有任何情感！（bushi）】
　　【机器人身体中好似有股电流穿过，刺啦了一下，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因为他没有心，自然不会知道这或许是失望带来的心痛。他只能按照主人的指令，开始学习如何做有感情的菜（不是真的有这玩意吗）】
　　【机器人什么时候能做出充满“爱”的菜，赢得主人的一句认可呢？到时候机器人会开心吗？】
　　【对不起岔开一下，机器人爆炒主人的时候也是“冷冰冰”的“毫无感情”吗？】
　　【？这破路你都能开？】
　　……
　　正主忙着做菜，没空上超话围观这些虎狼之词。
　　等开饭之后，等解其他人，跟着弹幕一起哇哇直叫。
　　光盘行动贯彻得彻底，洗起盘子都轻松不少。
　　【跟了半天下来，我更好奇他们能为今天写出什么样的歌了。】
　　【平平淡淡又热热闹闹的，就算不去名胜地玩，我也能看几十集。】
　　【拜托，原班人马一定要长长久久拍下去qwq少一个我都会哭的OK？】
　　第三日，是个无雪的晴天。
　　关于究竟是实行没能玩成的第二日计划，还是直接实行第三日计划，八人意见不太统一，最后纷纷选择顺其自然，俗称摆烂。
　　但其实要玩的项目一点都不摆烂。
　　鹿鸣看着雪茫茫的或高或低的山坡，发出了没来玩过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介于大家都是初学者，节目组干脆盘了一个初级道，这坡道除了上高下低，整体也左高右低——左边链接的是另一块熟手爱滑的中高级道，其中只是被铁网分隔开了而已。
　　是一块，在纯初级道学会了基础技巧，还能去稍高一块的坡过一把没什么危险的瘾的初学者友好场地。
　　场地确定，之后要整顿的就是装备。
　　即使大概率只玩一天，也按耐不住几个人耍帅的心。
　　除了黎永祥和章秋蝉以及潘沅君选了双板，其他一个个的都选择了单板。
　　选完合适的板，大家的目光转移到了护具上。
　　很意外的，时野看那边的眼神，比其他人还认真。
　　鹿鸣注意到时野的视线，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落点在了一套完整的小乌龟护具上。
　　……还是粉色的。
　　鹿鸣的脑子还没有被雪冻住，当然不会觉得这是时野在给自己看的东西。
　　果不其然，时野扭头看向了鹿鸣，平时冷冷淡淡的眼眸里，居然亮起了一丝期待。
　　鹿鸣：。
　　“那玩意难道穿身上很好看吗？”时尚因子开始作祟，鹿鸣藏在鞋子里的脚趾开始抠地，浑身上下写着抗拒。
　　时野歪了歪头：“很可爱。”然后他的视线落在鹿鸣挺翘的屁股上，“而且单板的话还是戴个护臀比较好……你不是怕痛吗？”
　　鹿鸣哑口无言。
　　他确实怕痛，不然他不会还在护具区停留，早就去雪道上浪了。
　　来之前他看过不少滑雪失误名场面，屁股着地滑行千里的确实不少，鹿鸣可不觉得自己今天能做到零失误……
　　最后时野成功给鹿鸣绑上了粉色小乌龟，代价是他自己也绑了一个同款粉色小乌龟。
　　如果说鹿鸣身上的这些粉，跟他的粉毛还算能呼应起来，时野身上的粉可谓是突兀至极。
　　其他人看到都傻眼了两秒，随后纷纷拍着雪地大笑。
　　鹿鸣已经过了最开始那个略微尴尬的阶段，见大家笑得夸张，他非常自如地朝大家抖抖屁股上的小乌龟，把众人逗得直瘫在地上。
　　不过他两还不是护具佩戴最多的，蔡玲翎从护肘到护臀到护膝，一应俱全，五只绿色小乌龟趴在身上，画面一度很美好。
　　为了让大家玩得尽兴，节目组直接找来了教练们，一对一教学，力求能让他们快速上手上脚，体验上滑雪的快乐。
　　不过滑雪的快乐有没有还不知道，围观别人失误摔跤的快乐是十成十的。
　　你永远不知道这帮初学者在初级道上能捅出什么样的篓子。
　　刹车不稳直接摔个屁股墩都是小事，前摔拜早年的，摔了个倒插葱的，滑着滑着把隔壁人也给一道滑走的，刹不住车直接把底下的人扑倒的，比比皆是。
　　“啊——”“闪开——”“让让让——！！”的叫唤声充斥着不小的场地。
　　刹车失灵，但喇叭叫得还挺响。
　　这时候头盔和护目镜帮了挺大忙，至少把脸遮了大半，除了摄像机在忠实记录每一位嘉宾的出糗瞬间，隔壁的路人雪友认不出来他们。
　　而鹿鸣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整个人都已经摔麻了，大腿酸得很，单板上又很难长久站立，于是干脆坐在雪道边上修整。
　　小乌龟狠狠派上用场，至少他现在并不觉得屁股有多冰。
　　时野在这些运动上似乎颇有天赋，教练教完，他自己多练了几下，现在已经滑得有模有样了。
　　时野又自己来了一次下坡滑行，在靠近鹿鸣的时候，扭身侧板推雪，稳稳停在了鹿鸣跟前。
　　时野讲护目镜往上一推，蹲下来靠近他：“怎样？还好吗？”
　　鹿鸣瞥了一眼时野一派轻松的神情，又歪头看了看他屁股上那个没沾雪的小乌龟，撇了撇嘴：“你怎么都不带摔的……”
　　这句嘀咕声音很小，但时野还是听见了。
　　他哭笑不得：“鹿老师怎么还盼着我摔啊？”
　　鹿鸣哼唧：“小乌龟绑都绑了，总要试试它的好嘛。”
　　时野乐得眉眼弯弯，非常顺从地往鹿鸣跟前一坐，仗着摄影大哥还没有过来这边，他撑着脸笑着说：“嗯，挺软乎的，还不冻屁股，租得值了。”
　　回应他的是鹿鸣洒过来的一捧雪，很难说其中没有恼羞成怒的成分。
　　鹿鸣眼神瞥到过来抓两个落单人员的摄影，再看着时野逐渐收敛脸上的神情，不自禁鼓了鼓脸颊。
　　哈，披着酷哥皮囊的幼稚鬼！
　　酷哥包袱比他的耍帅包袱还重！
　　摄像离得越来越近，时野干脆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并将鹿鸣从地上拉了起来。
　　“再滑滑？哪不太会我教你。”
　　鹿鸣听到这话哈了一声，时野顿了顿，补充：“我也不会的我去找教练一起教我们。”
　　要不是时野现在戴着头盔，鹿鸣真的很想撸一把他的狗头。
　　不过时野说的不算大话，他目前的水平教鹿鸣怎么站得更稳滑得更稳实在绰绰有余。
　　从时野步步紧跟到放手任他滑，时间花费得并不多。
　　在此期间，鹿鸣再没摔过。
　　因为总有人在他快摔的那一刻，稳稳地把住了他。
　　只是这不摔战绩没能持续多久，这两人岁月静好认真学习，不妨碍另外有一波人已经自暴自弃开始疯玩。
　　那时鹿鸣刚刚滑到底下稳稳刹车，时野还没走上前道声恭喜，后方就传来了非常高亢嘹亮的一声：“啊啊啊刹不住了刹不住了快让让让让让小鹿哥快走开啊啊啊啊！！！”
　　鹿鸣一愣，一回头，就看见易尘雪和蔡玲翎坐着滑雪圈朝他飞速袭来。
　　人一慌，就容易忘记自己当下的处境。
　　完全没记起来自己脚上固定着单板的鹿鸣下意识抬腿想往边上跑，结果就是一脚起了另一脚扯了后腿，直接给他干趴下了。
　　眼见滑雪圈越来越近，鹿鸣一个人在地上爬不起来，时野脑子一嗡，快步上前，扯住鹿鸣的胳膊往前一拽。
　　拉扯的惯性作用下，鹿鸣一头栽进时野的怀抱中，脚下的单板仍旧没能踩稳地面，这么一冲击，终于把没摔过一次的时野扑摔在地。
　　身后是两女生坐着滑雪圈擦身而过吱哇乱叫的声音，可鹿鸣却觉得，耳边这道心跳声比那喊声还要响亮。
　　这一扑，时野不仅身上全是雪，头盔也脱落在地，白色的头发融入雪地当中。
　　好像落进雪地里的萨摩耶。
　　鹿鸣一时间有些看呆了，直到他听见耳边的心跳逐渐加快，震得他耳朵发麻，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而时野在鹿鸣直白的目光下渐渐红了耳朵，碍于摄像机想亲又不能亲，鹿鸣又没有从他身上起来的意思，甜蜜的负担翻倍了。
　　鹿鸣抿嘴偷笑了两下，双手撑在时野的身侧，将自己撑离开来，待到变成坐着的姿势，鹿鸣动手解起单板，躲时野那能吃掉人的视线躲得非常彻底，好似解单板是多难多需要专注的一件事一样。
　　那边的易尘雪和蔡玲翎在来了个自由飞翔之后，终于打着滚在雪地上停了下来。
　　护具到位，这一摔没多疼，俩小姑娘向上爬到鹿鸣他们那边，关心道：“怎么样？有受伤吗？”
　　鹿鸣看了看她们满头满身的雪，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来回走了两下，又跟时野确定没有扭脚之类的，调侃：“幸亏今天这块被我们包圆了，不然刚才那一下就是保龄球结算现场了。”
　　易尘雪挠了挠脸颊，讪笑两声。
　　确认无辜人员没事，她两便回去拖滑雪圈了。
　　玩滑雪圈的不止她两，下一个滑下坡的就是沈淮安和黎永祥。
　　黎永祥绷着一张脸往下冲，布了些许皱纹的脸皮都紧绷了许多。
　　而沈淮安摘了眼镜，此时半眯着眼确定着方向，但就从那越来越歪的滑道来看，这哥们的近视度数是真的不低。
　　下一对是章秋蝉和潘沅君，两位女士刚开始都还挺淡定，谁知这滑雪圈半路打起了转，好好的直道滑行成了旋风陀螺，等人下圈，似乎已经晕得站不稳了。
　　看完了其他人的热闹，重新戴好头盔的时野看向鹿鸣：“要试试吗？”
　　鹿鸣眨眨眼：“我们应该不会比他们出更大的糗吧？”
　　这说不好，全看天意。
　　好在两人的游玩过程非常安稳，没有打转没有自由掉队没有山路十八弯没有跳楼机式颠簸，稳得跟之前不太像一个项目，把成片放出去就是项目宣传片——包安全的那种。
　　大家复盘的时候将原因归结到了坐姿和重量总和上，遂多次尝试组合，希望自个儿也能玩上一回没那么刺激的。
　　虽然大部分人没能正儿八经地学会滑雪，可不得不说，今天依然是相当开心且充实的一天。
　　“雪场能不能出观看票啊，感觉我下次来，光是看别人滑就能看一天。”
　　“看别人怎么摔然后笑一天是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之前隔壁高级道有个单板小哥超帅的，妥妥的视觉享受好吧！”
　　“那个我也看到了！最后刹车的时候直接扬起了一大片雪雾，看着超级带感！”
　　车上的讨论不停，有人参与有人旁听。
　　鹿鸣锤了锤自己渐渐反上酸痛感的腿，缩在外套里，听着大家念叨雪场的名场面。
　　时野注意到他的动作，但没敢上手帮忙捏，只是凑近悄悄问道：“晚上回去帮你按按？”
　　鹿鸣的视线落在时野那紧实的大腿上：“？你都没感觉的吗？”
　　时野一脸“我该有感觉吗”的无辜，斟酌说：“还好？可能最近练舞强度也挺大。”
　　更何况他没怎么摔，摔倒再爬起稳住要花费的力气比单滑大不少。
　　鹿鸣沉默地跟时野对视两秒，认命地承认自己脱离男团后越发成了菜鸡的事实。
　　“……不行，回去我就得锻炼起来了，不然以后开演唱会都没体力支撑……”
　　时野轻笑，应了声：“那鹿老师需要监督员吗？”
　　鹿鸣睨了他一眼：“时老师要远程线上监督吗？”
　　时野叹了口气：“也可以。”说着，他用膝盖碰了碰鹿鸣的腿，“不过，线下监督的话，包陪练拉伸按摩饮食一条龙，鹿老师真不考虑一下？”


第133章 
　　时陪护倾情推销，鹿顾客十动然拒。
　　理由也很简单。
　　鹿鸣：“你要不算一算我们录节目之前有几天没见了？”
　　鹿老师还是那么的善解人意，连扎心的话都说得没那么直白。
　　但是时小野觉得鹿老师这一招可太残忍了，亲自在心里掰着手指好好数了数的他，默默流下两行泪来。
　　但是时陪护的推销没能就此终止，线下没可能，线上的机会还是被他软磨硬泡了来。
　　鹿鸣看着某人自顾自在酷哥皮囊下傻乐，靠着椅背回想了一下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在本来就高频率的视频通话中加入监督元素……
　　很难说是不是时野想搞什么奇怪的play。
　　回去之后，颤着腿的鹿鸣最后还是被时野摁在了床上好好按摩了一番，省得明天床都下不了。
　　鹿鸣承认时技师的按摩技术确实不错，但要是别按着按着开始按奇怪的地方、开始按着他亲的话，他大概会更相信时技师的职业素养。
　　双腿发酸其他地方发软的鹿鸣最后给了时野不轻不重的一脚，把人踹到另半张床上，卷了自己的被子，不再给某人可乘之机。
　　第四天的行程是去冰城的一所音乐学院。
　　由于冰城室外的天气并不适合表演，所以此次旅行演出定在室内——就是在这所音乐学院的大礼堂里。
　　他们这次去，不仅是参观，也算踩点。
　　学生一向是个很奇妙的群体。
　　有时会被学业压得死气沉沉浑身布满隐形尸斑，有时能阳光开朗到热爱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至于嘉宾们会碰上哪种形态，那得是开盲盒。
　　不过因着之前那场暴雪，大部分人的状态其实处于中间态。
　　没法阳光开朗，因为地是真的滑。
　　也没法死气沉沉，因为地还是真的滑。
　　嘉宾们一开始没打算起那么早去学校，但是在看到学校内那漫长的企鹅长征和随机发生的意外事（乐）件（子），突然觉得起早一点也是值了。
　　这不就把之前没去的极地公园想看的企鹅给看了么。
　　企鹅们——啊不是，穿着厚重外套一步一停的冰音学子们，全神贯注地走在滑不溜秋的道路上，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把自己一身脆骨摔个稀碎，压根没空去关注那些站在边上停着不去上课的压根是谁。
　　关注的早就摔了，作为人形冰壶已经滑出去数米，身体是否安好，不知道。
　　嘉宾们不着急去上课，好整以暇地边参观校园边看乐子。
　　冰音的建筑风格带着鲜明的隔壁R国的建筑艺术特征，大部分是陡坡屋顶，小部分采用了洋葱顶设计，看上去颇有层次。
　　而墙壁的色系也是以米色、淡黄为主，在白雪的覆盖下，依然透着一股暖意。
　　而内部空间则高大宽阔，层高普遍较高，即使是普通的声乐教室，整体的声场设计也相当在线。
　　一行人逛了一圈，在教室外蹭听了不少课，最后兜兜转转到了要演出的大礼堂。
　　大礼堂的纵向高度跟之前去的教堂有得一比，众人光是想象一下在这儿演出的效果，就能直接爽得头皮发麻。
　　他们到的时候，礼堂里恰好有一帮学生在排练。
　　是一场交响乐团演出。
　　各位乐手已经相当熟练，一乐章从头到尾很完整地拉了一遍，中途没有叫停，直到全部结束，各部各自反馈复盘自己的小毛病，稍作休整之后再继续。
　　之前各位学生都在专心致志排练，休息的时候，精神一松，眼神到处乱飘，反正就是不看同伴不看乐器不看谱子，倒是瞥见了在角落里围观旁听的众嘉宾。
　　不说所有人都认识他们，但总会有几个看过节目的。
　　于是原本的窃窃私语声逐渐变大，注意到的人越来越多，社牛点的直接喊了嘉宾的名字伸手招呼他们上前。
　　“哇……真人哎！现实中原来真的那么水灵。”
　　“你有没有带笔？我待会能不能找他们签个名啊……就签我歌谱夹上，传家宝有了。”
　　“嘶，我就一支笔！你别跟我抢！”
　　社牛学生在其他人犹豫打不打招呼要不要签名的时候已经直接平A上去，跟嘉宾们聊了起来。
　　“你们之后的演出地点就在这？那之后几天是不是有人要来挂音响立led屏什么的？”
　　“哦我们在排新年音乐会！咱们管弦系的节目就是这个！还有啥？声乐系那边好像今年准备整联合节目，民乐那边也有个大的，钢琴系那边是推人搞solo还是双人合作来着不太记得了，咱还没整体彩排过……到时候你们是不是已经回去啦？看不到真可惜……”
　　社牛学生叽里呱啦输出一堆，嘉宾颇以为然，点头点成小鸡啄米。
　　鹿鸣边点头边思索，最后试探问道：“那不知道能不能找你们合作？乐器也好，和声也好……不会很难，上手很快。”
　　第一天逛完那么多地方之后，有一段偏古典的旋律就一直在他脑子里转，虽说之后出专辑可以好好整一整，但是一想到自个儿表演就一个键盘可以作为平平平替，实在是磕碜。
　　可如果，能有外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真要说的话，鹿鸣其实对学生们的回应不抱太大期望。
　　因为能给到的排练时间太短了，他能保证可以把人拉到他满意的程度，也得看人乐不乐意试一试。
　　果不其然，听到他这话，那位社牛学生的嘴都打了结，唇形变换多次，最后愣是只说出了一声：“啊？”
　　鹿鸣歪了歪头，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不答应也没关系，不用有压力。你们是音乐会的主力，精力还是要更多投在那边。”
　　那句“可以当我没问”还没说出口，本来蹲在舞台边缘的社牛学生噌得一下站了起来，一个跳跃从舞台上稳稳跳下，彻底跟鹿鸣站在同个平面后，激动地抓上了他的肩：“真真真的？？！我可以！请不要怜惜我！！！”
　　声音太大，台词太羞耻，以至于本来还嗡嗡响的团瞬间安静了一下。
　　随后是更大声的讨论和询问爆发。
　　“啥？你们在聊什么悄悄话！”
　　“什么真的假的，什么可以，什么怜惜？好糟糕的台词啊！”
　　“我靠这什么劲爆的话题给我赶上了，大声点让我听听！”
　　当一堆人开始喧闹起来，那可不是一个人的大喊大叫能压得住的。
　　社牛学生恨不得从天而降一个喇叭：“安静！！你们在那说我怎么说！！”
　　指挥看戏似的看着社牛学生急得上蹿下跳，最后他拿指挥棒敲了敲歌架，做了一个强收的手势，已经看指挥看出条件反射的乐手们下意识一收，尽管这次响的不是乐器，是他们的嘴巴。
　　相当训练有素，嘉宾们叹为观止。
　　尤其黎永祥啧啧叹道：“要是我们学校那群兔崽子能这么乖就好了……”
　　这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各位安静下来的学生听了个完全。
　　如果鹿鸣没看错，这群人的胸脯都挺得更厉害了。
　　果然是个人多少都会有点胜负欲。
　　并且有时会在奇怪的地方生出这种情绪来。
　　指挥控了场，将说话的舞台给到了鹿鸣。鹿鸣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想法又说了一遍，怕大家对新歌伴奏的难易程度没有个概念，鹿鸣还借了一把琴演奏了一段。
　　“大概就是这样的一段，不复杂，最后编排有solo有齐奏，人数要求不多，如果有愿意的可以跟我说……要不我们面对面建群也可以。”
　　别看一个个的表面不吱声，实际上鹿鸣报完建群的四位数，新群人数就开始狂飙。
　　学生之间的消息传播很快。
　　听到管弦系这边有部分人要参与到周日的演出中，其他系的人有的扼腕，有的直接试探。
　　【？怎么就赶巧你们碰上了？！还缺人不！】
　　【缺不缺合唱的缺不缺和声的！我可以！我现在就可以去大礼堂！！】
　　【缺钢琴吗老师们，我可以直接解放钢琴位送老师们上前多唱唱的ovo】
　　【？就我今天满课？啊？？】
　　社牛学生很实诚地将这些问话转达给了鹿鸣，鹿鸣一度觉得这个阵仗很熟悉，宛如自个不是在冰音，而是在申音。
　　浓烈的熟悉感让鹿鸣放下了一些隐约的客气，很直白地说了自己的需求，之后他又回头看了看其他人，询问是否还有其他需要。
　　外援团猛地便壮大起来。
　　这意味着他们的一些编排难度可以更高一些了。
　　不说鹿鸣，喜欢拉学生搞大事的黎永祥，已经开始手痒起来了。
　　过了一段时间，见群人数不再增加，鹿鸣在群里发了一些公告，例如分工分组，例如排练时间。
　　群人员又一次增增减减，最后稳定在了一个鹿鸣觉得刚刚好的数字。
　　等到给一些想要签名的学生签完名，一行人暂时离开了冰音，准备前往下一个行程点。
　　在车上，鹿鸣很敏感地察觉到时野的情绪有些怪怪的。
　　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生气什么的，总之是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他两依旧是窝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见没人注意，鹿鸣捅了捅时野，小声问道：“怎么了？”
　　时野凉凉的眼神飘到了鹿鸣的手机上，那里还亮着微信的界面。
　　他着重看了看第二个图标，确认那里没有数字红点后，哼了一声：“只是没想到，鹿老师的微信其实也蛮好知道的。”


第134章 
　　好浓烈的一股酸味。
　　鹿鸣边瞅着时野眨了眨眼，边皱了皱鼻子。
　　再根据时野的话扩散一下，鹿鸣很快揪出了那个醋桶导火索——今天新建的学生交流群。
　　这事其实鹿鸣没少干。
　　之前在申音，每逢期末，他基本都要来这么一次。
　　毕竟一个个发消息肯定没有群通知方便。
　　前几年他人还比较火的时候，确实会有人试着通过群聊加他好友，后来他直接关了通过群聊加他好友的渠道，新好友列表便清净了很多。
　　没他好友就无从说起通过群聊知道他微信号了。
　　不过这操作也就防君子不防小人，真想知道他微信号的，不乏有人从黄牛那高价购入。
　　别家可能是私生，他遇到的是黑粉。
　　说来好笑，那会陷入舆论风波，鹿鸣不怎么上微博后，其实很多时候看不到那些恶意攻击。
　　但有一天，他的微信突然被读作新好友申请实则污言秽语谩骂所充斥，除此以外，还有被各种脏话问候全家的言论塞爆的短信箱。
　　鹿鸣看这阵仗，哪能不知道自己的隐私被卖了。
　　他懒得点开，直接上设置里关掉了所有加他好友的方式，短信管不着，只能关掉提醒，定时闭眼清空。
　　虽然没看几个字，但心情却down了不少。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改掉这些设置，直到渐渐成为糊咖，在外头跑兼职遇上没法他扫别人微信的时候，会挑着开几个。
　　再之后，他放平心态开始随机补一些自己的瓜，恰好看到了这场攻击的首末。
　　看完后，鹿鸣从无语陷入了另一种沉默。
　　无他，因为他的号码当时卖价还挺好，黑粉拉了个群，几百个人aa开盒费。
　　人家拼好饭，他们拼开盒。
　　在发现他的微信没法查找后，群主甚至还想过去找黄牛退费。
　　大家提倡理智追星，不过这个前提是，有些追星的人得有脑子。
　　乱七八糟的回忆在鹿鸣的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直接点开设置，摊开给时野看：“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他们加不了的。”
　　说着，鹿鸣撅了撅嘴：“而且是谁之前不敢上来问的……”
　　假设他们某次工作有在同一个群里，难道时野就敢A上来加好友了吗。
　　限时社恐的时野：。
　　他伸手捏上鹿鸣还撅着没有收回去的嘴唇，微微用力，物理封口。
　　好了，可以不用再说了。
　　拥有了一个小鸭子嘴的鹿鸣唔唔两声，努力把嘴唇从某耶的魔爪中收回来，最后用鼻子哼了声，靠在了椅背上不理人了。
　　不是吧不是吧，这醋桶居然也有破防的一天啊:)
　　后面的时间过得很快，众人除了特种兵式游玩一圈著名景点，其他时间就是抓着学生们一块排练。
　　在此期间，节目组也在一点点搭建舞台，丰富设备。
　　因着这回日常排练都在可以清场的室内，节目组在温陵演出的基础上，搭配大礼堂本就有的灯光，又多增加了几组，效果看起来十分炫酷。
　　某种意义上，观众们确实是越吃越好了。
　　正式公布演出地点的时候，有网友问起了观众入场的问题。
　　比起更宽阔、灵活性更高的户外，大礼堂的座位是本身固定好的，虽说可以额外加椅子，但容纳量摆在那。
　　这就意味着，入场的人十分有限。
　　而且这次选在学校里……外人能不能入校，这是个好问题。
　　不会名额全都落在冰音学子身上吧？
　　拜托，给其他人一点机会啊喂！
　　最后，节目组开通了观众线上报名通道，随机挑选观众，收到入选短信的，届时可以凭借短信入校观看演出。
　　群聊中。
　　【哎，你们有谁这回被抽中了？】
　　【无。】
　　【呃啊我也没有！】
　　【到底都是谁能去看啊！！】
　　【@小王有只小耶耶小王小王，你这次能去吗？】
　　【哎是哎，小王从追耶开始好像就都是全勤，音旅记前两次都去了，这次没去成的话岂不是有点可惜。】
　　被艾特的小王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也没抽中，这次运气不太好。】
　　【啊，摸摸你，天公不作美啊……】
　　【我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结果还是败在了天的手里。小王你的钞能力这次也不好使了吗？】
　　【钞能力也使不到音旅记的节目组上吧……】
　　成为众人话题中心的小王没再回话，她放下手机，拿过搁置在椅背上的红马甲套上。
　　“哎小王！过来这边帮忙！观众快要进场了！”
　　小王将手机塞到兜里，嘴角一扬：“来了。”
　　今天的直播通道开得也早，观众一波一波地涌入直播间，看着逐渐落座的现场观众，发出了酸的声音。
　　再看到台上那些明显比上次还好的设备，发出了更酸了的声音。
　　【所以有一说一，为什么在场的观众就不能多我一个:)】
　　【去不了北方的南方小土豆安生躺在家里看直播，也挺舒服的。】
　　【有我惨？本身明明是冰音的人，但是这会却被拒在大礼堂外面！！我恨！】
　　【是说啊……志愿者都抢不到名额，气死我了！】
　　【以前抢志愿的时候大家手速没这么快的，我作证:)】
　　【哇，那些红马甲的都是本校的志愿者吗？一看还挺多的哎。】
　　【对的，场内引导有，后台也有。】
　　【后台也有？那岂不是比别人更容易看到嘉宾了吗？】
　　【理论上确实如此。[柠檬]】
　　有时候，拉大学生当劳动力，确实挺有用。
　　他们没怎么经过社会的毒打，对一些工作还存留着些许热爱和热血，总之精神面貌看上去就很积极向上。
　　大概是因为节目组这边有更多人能腾出手来帮忙，节目组在妆造上都有点飘了，给众嘉宾安排了不少华丽的演出服，美其名曰，跟大礼堂更搭一些。
　　不仅是跟大礼堂搭，还是跟充当乐团的学生们搭。
　　学生们一个个都穿着板正的西装礼服，要是他们是休闲私服，这上台也不好看啊。
　　不好看=不合适。
　　鹿鸣脑子里将这两个词划了个大大的等号。
　　于是他对节目组的安排欣然接受。
　　但是华丽的衣服很多时候都意味着难穿。
　　自己试了下，连衣服构造都没整明白的鹿鸣，最后认命地站在某块空地上，任造型师们围着他摆弄衣物。
　　奇迹鹿鹿被套好衣服后，紧接着就被化妆师拉到了椅子上坐下。
　　在闭眼任由化妆师动作前，鹿鸣好好打量了一番看起来斗志满满的化妆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晚要参加的是什么红毯晚会，化妆师即将赌上自己的一切也要让他艳压全场呢。
　　节目组的摄影师没在这个时候闲着，到处乱窜拍摄加更花絮，偶尔还随机采访艺人或工作人员，问些常规话题。
　　在后台帮忙抬完东西的小王转头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摄像机。
　　她一愣，下意识对着镜头礼貌点头。
　　摄像机很懂事，也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藏在摄像机后的摄影师随口问道：“你是今天的志愿者吗？”
　　闻言，小王露出了一个开心的微笑：“是啊，这次学校下发的名额不多，我抢名额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呢。”
　　摄影师嚯了一声：“这么卖力？是比较喜欢哪位嘉宾是吗？”
　　然而小王摆了摆手：“哪有啊，这次志愿者专挑了‘路人’，学校也怕大家碰见偶像太激动不干事呢。我就是这个学期志愿者时长还差很多，正好这次活动的能给的时长很多……”
　　摄影师带着摄像机点了点头，调侃道：“懂了懂了，原来是，‘实在是给得太多了’啊！”
　　小王被摄影师搞怪的语气逗笑，乐呵呵的，一点也不怯场。
　　摄影师离开的时候还想着，现在素人上镜的心理素质都能这么强了吗。
　　果然人外有人啊。
　　演出顺利地进行着。
　　通过几天的紧急加训，学生乐团和嘉宾们配合得相当不错。
　　多乐器的伴奏、大合唱、多声部和声，只要这些音乐技巧的运用足够扎实和谐，就能给音乐作品上大分。
　　【哇趣，跟前两次的风格好不一样。】
　　【更古典了些！感觉到了某两位的舒适区。】
　　【大胆点！这明明是黎鹿师生的统治区！】
　　【章老师的民族唱法也好带感啊！特别磅礴大气！】
　　【不是时野，这种歌你都能加rap进来？！】
　　【我看着站在最后面敲大鼓的沈淮安笑倒在地，怎么其他人都从乐器位上解放出来了，就他还混在乐器堆里面一敲一个不吱声啊！】
　　【沈淮安：谢邀，唱歌给专业的，打鼓我是专业的！】
　　由于这回唱的部分比以往多得多，嗓子自然更累些，再加上室内过于充足的暖气，鹿鸣感觉上台前喝的那点水，压根不顶事。
　　撑了大概有大半场，鹿鸣实在是有点受不住了，趁着别人talk的时间，环视了一下舞台各个角落，寻找事先预备给艺人的水。
　　寻找的过程很顺利，鹿鸣成功在靠近他的某个音响边上找到了水，快步上前拿起，叼着吸管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他这个动作并不隐秘，在座的都能看见，看他急切补水的模样，众人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本来在做talk的黎永祥更是溺爱地呵呵了两声：“看把小鹿干的，小鹿，下次再来北方，自己注资准备一个加湿器啊。”
　　鹿鸣这时候还叼着吸管，含糊地应了一声。
　　在这种调笑下，大家的气氛更加轻松，在台下观众“你们也喝点水”的催促声下，等解有一个算一个的，都从台上找了一瓶水喝喝。
　　有人喝得多，有人喝得少，但是等大家准备放下的时候，就鹿鸣水杯里的吸管最突出。
　　章秋蝉很无奈地戳了一下鹿鸣的脑袋：“你啊，怎么还是那么喜欢咬吸管。”
　　明明喝水的时间并不长，但鹿鸣的那根吸管从头开始往下好一段，都被他咬得布满了齿痕，扁扁的，特别好认。
　　鹿鸣吐舌：“这样待会再喝也不会弄混了嘛。”
　　演出继续。
　　之后的歌曲要说强度，其实并没有前半场的大，但是鹿鸣却越发觉得，自己唱着有些力不从心。
　　不至于吧，虽说体力比一年前要下降了些，可不至于两个小时的演出他都撑不下来啊。
　　莫非是因为没休息好？
　　也没有啊，为了保持状态，他和时野连钻在自己房间里鬼混的时间都砍了。
　　可是……
　　心跳好快。
　　怦怦怦怦的，比后面沈淮安敲的鼓还要响亮。
　　连带着，耳膜似乎也跟着心脏一块震动起来，摩擦着戴在耳中的耳返，耳鸣嗡嗡，比任何噪音来得都明显。
　　眼睛也好累。
　　鹿鸣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闭眼再睁眼，眼前甚至隐约发黑。
　　脚步随着视线的弱化而变得有些飘忽不定，鹿鸣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有些不受控制，身体往前一晃，差点就要向前倒去。
　　意识又猛地清醒了一瞬，鹿鸣稳住自己的身子，没让自己真的出现严重的舞台事故。
　　鹿鸣晃了晃脑袋，想将那种不适感甩出自己的脑子，可是这么一动作，本来还只是有点迷糊的脑袋，竟是泛起晕来。
　　这几天排练形成的浅显的肌肉记忆在操控着他进行走位，但随着演出的推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越来越糟。
　　腿有点软。
　　好像要站不住了。
　　最后强有力的一声鼓声作为乐曲的结尾，而这也像是某种信号，鹿鸣强撑了许久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眼前一黑，鹿鸣向前倒去。
　　而他站位的前方，就是舞台的边缘。
　　这次走位的编排，时野和鹿鸣中间差了些距离，等他注意到前方的鹿鸣不太对劲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小心！！！”
　　一晚上都在刻意控制距离的身体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
　　时野下意识伸出胳膊揽住鹿鸣倾倒的身体，但却无法拉着他再稳稳站回舞台上。
　　时野咬咬牙，扭了个身子，以自己的背部作为肉垫，替已经失去意识的鹿鸣做落地缓冲。
　　□□与地面碰撞发出一阵闷响。
　　前排的观众惊讶愕然，随后哗然一片。


第135章 
　　肩背砸在地上，骨头撞击疑似错位传来的疼痛让时野不禁龇牙咧嘴起来。
　　索性大礼堂的舞台不算特别高，是注意一下落地姿势，直接跳下来也不会轻易受伤的高度。
　　但很显然，时野情急之下的动作并不算注意了落地姿势。
　　可他现在也没心思去关注自己身上那钝痛感了，因为即使经过这么一摔，鹿鸣依然毫无反应。
　　穿着华服的粉发青年此时面色惨白，软在时野的怀里，眼睫毛都不曾动一下。
　　这情形让时野大脑空白了好一会，紧接着，一些平日里被硬塞进脑子的急救知识浮现在脑海中，他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支棱起来，将鹿鸣的姿势从趴在他身上，改换成侧卧在地。
　　一系列动作牵扯到受伤的后背，可时野没有为此停过一秒。
　　直播间里的网友也跟着线下观众一块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突然晕倒了！！！】
　　【摄影师罢工了吗……视角能不能变一变啊！舞台上的学生想动不敢动的模样看得我更慌了……】
　　【我靠我之前看就总感觉鹿鸣这首歌的状态不太对，脚步很虚很浮，有些音也有点飘……】
　　【但上半场他的状态都还好啊……】
　　场外有人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在等待的过程中，工作人员和等解众人围了过来。
　　这种情况下，显然没有任何人还有心力去关注演出是否能继续。
　　“怎么回事？”黎永祥走在最前头，脚步急促，手上不停地挥手示意大家别围得太密，保持一定的空气流通，“之前不都好好的吗？”
　　大学的培训会，各种各样的都有，并且面向全体师生，生怕哪天遇到意外大家会跟无头苍蝇一样。
　　之前开会的时候觉得无聊枯燥，但黎永祥也没想过，这些硬核知识点有一天会用在自己的学生身上。
　　时野或许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抖：“……不清楚，演出前他没任何异样，也没吃什么奇怪东西……”
　　黎永祥的手指探到鹿鸣的刘海下，摸到了一手冷汗。
　　又转而去探了探大动脉，心率缓慢。
　　黎永祥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演出前没吃东西？”
　　“嗯，说是今天唱的部分很多，为了保持嗓子干净，就只喝了水。”
　　其实时野也没吃。
　　但他不进食演出是常态化行为，鹿鸣未必有他那么习惯那么能熬。
　　黎永祥起身环顾四周：“校医在不在？有没有血糖仪？”
　　被从后台拉来的校医生拎着药箱火急火燎地拨开人群，听到黎永祥的问话，急忙答道：“有有有！来了来了！”
　　学校体测的时候不乏有学生不吃饭外加运动过度晕倒的，校医生虽然心率还没缓下来，但手上的动作相当平稳熟练。
　　他拿出采血针，捏起鹿鸣的一根手指，在指尖扎了一下，将冒出的血珠滴到试纸上。
　　时野眼睛发直地看着校医这一系列的动作，等他结束，时野的手又紧紧地抓住了鹿鸣冒着冷汗湿哒哒的手。
　　如果只是低血糖……
　　血糖数值结果出得很快。
　　“确实是低血糖。”他听见校医说。
　　可大家都还没来得及松了一口气，校医的眉头皱了起来，严肃的声音让众人的心再次咯噔了一下：“但是这数值太低了。不正常。”
　　时野觉得自己的大脑此刻已经丧失了大部分思考能力，唯有那句不正常在脑子里反复横跳。
　　不正常……
　　那就不只是单纯的低血糖。
　　有问题。
　　肯定哪里有问题。
　　但鹿鸣确实没吃过什么……
　　啊。
　　水？
　　时野的视线转移到前不久鹿鸣喝过的水瓶上。
　　可是那个水所有人都喝过。
　　鹿鸣那一瓶也是随机拿取的。
　　那是演出前喝的水有问题？
　　什么东西隔一个多小时才起作用啊。
　　……头好痛。
　　时野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大脑里齿轮生锈运转生涩发出的咯嘣声。
　　与此同时，救护车那尖锐急促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大礼堂外。
　　救护人员熟练且专业地判断了鹿鸣的情况，将人放上担架，运送到救护车上。
　　能陪着上车的人员有限，时野在上车前，拽了拽准备回去继续控场的黎永祥。
　　黎永祥能感受到时野不仅声音在抖，连手都在抖。
　　但他顾不上稀奇，时野语速很快地跟他说了句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话。
　　“报警……这事不对。保护好现场，尤其是鹿鸣……不，还有等解所有人碰过的水。”
　　时野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话不因着颤抖而变形。
　　“吸管也不要丢。”
　　“都让警方查查。”
　　时野这么一通话，瞬间将黎永祥拉回到一周前，他们围坐讨论如何预防私生的时候。
　　可如今看来，即便之前有所防备，现在还是太松懈了。
　　平安了一星期，在最后这个节骨眼出了事情。
　　黎永祥面色凝重地看着时野钻进救护车，边调头往回走，边发消息让等解其他人把那些水看牢，别让人提前拿走处理。
　　等这些做完，他拨通了报警电话。
　　“您好，我要报警，有人涉嫌故意伤害。地址是……”
　　节目组的直播此时已经中止，在场的观众被硬控在各自的座位上，谁动一下都很明显。
　　志愿者是除了工作人员以外还能走动的人员。
　　“您好先生，还请稍安勿躁，在座位上等待片刻……节目组已经在处理了，很快就好。”
　　志愿者的劝导声时不时响起，没人发现有人在试图靠近舞台。
　　小王再次劝下前排的一位观众：“好的，我去问问节目组进度，您稍等片刻。”
　　说着，她往节目组人最多的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可以经过嘉宾们的放水区，那有幕布，稍微做点什么也不是不行……
　　只是小王还没走到那，收到信息的等解成员已经站在了那。
　　是易尘雪。
　　虽然性子跳脱可爱，但易尘雪的脸其实隐隐带着一股英气。
　　再加上吉他手女主唱等等看着就帅的标签，她在姬圈里其实掀起过不小的风浪。
　　此时她的眉头紧皱，爱笑的嘴角也耷拉下来，看着比以往不好靠近很多。
　　易尘雪注意到面前站着不动的红马甲人士，眼神一瞥，似是在问做什么。
　　小王眨了眨眼，走上前低声询问：“易老师，请问节目组那边处理得如何了？有些观众已经很不耐了，可能管不了太久。”
　　易尘雪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着她逐渐绞在一起的手指，声音没什么起伏：“快了，还请你再多费费心，让大家再等一会。”
　　小王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像是回去传递信息了。
　　但易尘雪总感觉哪不太对。
　　此时节目组人均焦头烂额，就算这个志愿者的态度挺好挺有礼貌，但上赶着催促也不怕被冲。
　　而且这个人的路径……
　　如果再往前走，肯定会经过这里。
　　易尘雪脑子里闪过黎永祥在群里发的消息，又转头看了看身后那些水。
　　他们说待会要让警察来查一查这些水。
　　可她也喝了。
　　但是到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如果不是水的问题，那为什么要查？
　　易尘雪的目光在八瓶水上左右转动，最后盯着鹿鸣那被咬得扁扁的吸管不动了。
　　这次演出，为了压住华丽的演出服，妆造上做得也很齐全，就算是黎永祥，也被抹了合适颜色的唇釉。
　　演出到中途，基本上所有人都出了不少汗，再怎么用防沾杯的唇釉和化妆技巧，也难逃沾杯命运。
　　八根吸管上，唇釉的痕迹大多都在吸管口附近。
　　就鹿鸣的唇釉痕迹在比较靠下的位置。
　　鹿鸣喝水喜欢把吸管从嘴角处插进去，侧着喝，这样一来，吸管进得深，侧边的牙就特别容易咬上吸管。
　　进得深……
　　易尘雪的表情一下子如遭雷击。
　　鹿鸣这个习惯是从他男团时期带过来的，没那么容易改，而且全等解就他一个喜欢这么干。
　　就他一个。
　　所以不是水的问题。
　　是吸管？
　　不用管鹿鸣挑哪瓶水，因为每根吸管上其实都被抹了东西。
　　但只有鹿鸣会因为他那个破习惯被害到。
　　这得多恨啊。
　　回去“复命”的小王将观众不耐烦下的不安尽收眼底。
　　没有人喜欢自己像“嫌疑人”一样被管控起来。
　　小王的目光又看向易尘雪那边，大拇指的指甲抠了抠食指指腹的肉。
　　为什么会突然站在那边？
　　起疑了？
　　可所有人都碰了都喝了不是吗。
　　有些人运气不好，怪谁呢。
　　现场的秩序被赶来的警察接管，另一边医院，时野站在急救室外，垂着头看着地上白花花的瓷砖，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放在兜里的手机好像震动过，又好像没有。
　　时野没有拿出来确认过。
　　他的后背似乎从摔打的发麻中彻底缓过了神，现在细细密密地泛着疼，稍稍一动，痛感加倍。
　　但时野不敢离开，他得第一时间知道鹿鸣的情况。
　　……反正应该没骨折，治不治无所谓。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在时野站得浑身僵硬时，急救室的灯灭了。
　　此时的鹿鸣脸色不再如刚来时那样苍白，恢复了些许红润，只是还没有完全醒来。
　　护士将鹿鸣推往普通病房，医生则喊住了时野。
　　“你是他的同事？朋友？”医生问道。
　　时野张了张口，脱口而出：“家属。”
　　医生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患者是低血糖引发的昏迷，但血糖值低得超乎寻常。除了没有及时进食、大量运动以外，我们判断他可能误食了降糖药物。”
　　时野一愣：“降糖药物？”
　　医生：“对于糖尿病患者来说，降糖药物是控制血糖的常用手段。但对于非糖尿病患者来说，误食会引发较为严重的低血糖。更何况……”
　　更何况，鹿鸣那状态本来就有低血糖的风险。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时野感觉自己的后背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直往上蹿。
　　医生还在继续说：“低血糖通常会导致心慌、手抖、出汗、头晕等症状，严重的就会像他一样引起昏迷、脑损伤，甚至危及生命。”
　　“不过他对葡萄糖吸收良好，目前血糖回升到了正常范围，身体机能也在逐渐恢复。但还是要持续监测血糖波动，也要检查一下其他指标，排查是否有其他潜在问题。你现在去帮他办一下住院手续……”
　　时野想，他应该是点了头的，因为医生好像朝他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
　　医院对于时野来说也不算熟悉，更何况是冰城的医院。
　　他跟个游魂似的，多方询问下来才帮鹿鸣办好了住院手续，之后又飘荡回鹿鸣的病房。
　　病床上的鹿鸣呼吸清浅，面容放松，宛如陷在一场好梦当中。
　　但时野却不可抑制地去想医生所说的更坏的情况。
　　脑损伤。
　　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他的小鹿今年年中才逃过一次死劫，现在十二月，快年末了，居然还有人想要他的命……？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啊。
　　“靠近你的人都该去死。”
　　时野的眼神滞住。
　　啊。
　　原来是因为我吗？


第136章 
　　平日里时野并不觉得自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
　　想不通的就不想，实在得不到的东西就放弃。
　　但这种豁达的性情在有关鹿鸣的事上可以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会暗自剖析鹿鸣跟他说的每一句话，或是从中品出甜味奖励自己，或是咬到玻璃渣，呸出来后又不长记性地继续品下一句话。
　　上辈子，尽管从事实上来说，他已经彻底失去了鹿鸣，可他依旧念念不忘，常常回味，并试图带着过往的鹿鸣再一同向前走。
　　更何况这辈子从重生以来似乎都一切向好。
　　鹿鸣躲过了致命一刀，彻底踹了映日，事业东升再起。
　　他和鹿鸣的关系拉得比以前更近，他袒露了自己的心意，鹿鸣回应了他的心意。
　　即使中间也有苍蝇乱飞，可状况都在能够解决的范围内。
　　直到今天。
　　难道每个人真的都会有躲不掉的命数吗？
　　就算是重来一次改变了剧情线也会以其他方式代偿回来？
　　想到这，时野的思绪岔开，回想起自己为什么会重生。
　　哦，因为舞台事故，他从舞台上掉了下来。
　　从舞台上啊……
　　演唱会的舞台比大礼堂这个舞台高多了，跌下来不死也半残。
　　他大概就是运气不太好的情况，脑壳先着了地。
　　只不过那一瞬间他就回到了过去，没有感受过那致死伤的痛楚。
　　那鹿鸣呢？
　　他被割喉的时候痛不痛啊……
　　应该是痛的。
　　之前的视频也显示，他事后还特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他知道自己在被割喉过后，还被凶手在肚腹上捅了数刀吗？
　　时野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看到那张血肉模糊的照片的了。
　　至少不会是在公开的网络信息上，那种不打码的照片一发出来就会被屏蔽。
　　可能是私信吧，不知道谁在现场，拍了张高清现场照发给他。
　　那时候时野就在想。
　　人身体里到底有多少血啊。
　　照片上，鹿鸣躺在一片血色当中，新染的粉发沾点别的就特别明显，更何况是刺目的红。
　　他的眼睛还睁着在，但已经瞳孔涣散失去光亮，本来就大的眼睛因着不可置信瞪得更大了些。
　　死不瞑目。
　　再往下，就是脖子上被血糊住也能看见的一道极深的刀伤。
　　时野看到这，他的手就已经在抖了。
　　可手指还是忍不住继续下滑，到了鹿鸣的肚腹处。
　　凶手的动作毫无章法，只知道在那柔软又紧实的肚腹上疯狂捅刺。
　　肉都要尽数捣烂了。
　　时野自虐一般，透过衣服碎裂的痕迹，记下了鹿鸣的每一个伤口。
　　就是现在，他都能比划出，鹿鸣哪里受过伤。
　　深陷在极端黑暗的记忆里，时野的意识逐渐屏蔽了外界的信息。
　　渐渐地，视野中病房特有的全白多出了一片红。
　　他好像看见，躺在床上的人被红色慢慢包裹。
　　甚至有血在顺着床单滴下。
　　不……
　　不可以……
　　时野下意识伸手按上那些冒血的位置，下一秒，他通红的眼睛跟鹿鸣睁开的眼睛对视上了。
　　刚刚恢复清醒的鹿鸣，神色里还带着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更不知道为什么时野的手会捂在他的脖子上。
　　那力道是按，不是掐。
　　所以鹿鸣除了喉咙被按得有些挤压的难受，呼吸倒没受太大影响。
　　时野愣愣地看着鹿鸣勾起一抹很浅的笑，手掌下的喉咙因着发声轻微地震动着：“干什么，时老师谋杀亲男朋友啊？”
　　那手掌离开的动作像是落荒而逃。
　　醒过神、收回手的时野坐回床边的椅子上，神情带了些窘迫。
　　仔细看的话，还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鹿鸣除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觉得有些好笑。
　　他尝试将自己半撑起身，环顾四周：“我这是在医院？”
　　时野关注到他的动作，先是帮他把床摇了起来，随后又把枕头垫在他的腰后：“那首歌唱完你就晕倒了，演出暂停，我们在医院，其他人还在现场处理后续。”
　　时野顿了顿，接着说：“是低血糖引起的晕倒。”
　　鹿鸣歪了歪头：“……虽然我确实没吃饭，但我的身体应该没那么脆……？”
　　鹿鸣看见时野低下了头：“所以是有人给你下了套。医生说你误食了降糖药，所以情况更糟，差一点……差一点就……”
　　在这种略带晦气的未尽之言上，鹿鸣总是更敏锐些。
　　也难怪时野急得双目通红。
　　“那时老师刚才是……？”
　　是什么特殊的判断他还活没活着的方法吗？
　　时野：“。”
　　这时野暂时没法解释。
　　毕竟是他癔症犯了在发癫。
　　眼前鲜活的鹿鸣，一脚把他脑子里冒出来的黑泥再次踹回了记忆深处，比起悲伤，现在他尴尬更多一点，惹得他浑身刺挠。
　　时野下意识动了动僵硬的脊背，骨头肌肉活动发出的酸疼，像是在提醒他，他自己现在也是个病号。
　　鹿鸣没有漏掉他这一刻的表情扭曲。
　　他眉头一紧：“你受伤了？”
　　晕倒之后的记忆鹿鸣是一点没有。
　　但他没忘自己是差点要摔下舞台的。
　　“你抱着我摔下去了？”
　　鹿鸣这么一猜，心里一急，伸手抓上时野的胳膊，想把人掰过来看看，但又怕扯着人的伤：“你快转过去，我看看背！”
　　时野拗不过，乖乖转了过去。
　　他的演出服是偏宽松那一挂的，比鹿鸣自己的要好掀开一些。
　　背上没有血痕，但是有隐约的乌青。
　　鹿鸣脸皮拉了下来：“去挂号看看。”
　　时野下意识想拒绝：“不行，你……”
　　“我已经醒了，有事会自己按铃。你赶紧去。”
　　不然他真的要生气了。
　　时野读出了这句，将嘴边的逞强咽了回去。
　　“好，我去找医生看看。”
　　虽然上辈子时野的运气不太好，但这次他伤得确实不重。
　　软组织挫伤，前一两天只能多休息多冷敷，中期才能用上一些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物。
　　比起骨科内其他断胳膊断腿的，时野这个能直立行走、外表看不出问题的病患可以说是有些特立独行了。
　　鹿鸣看完时野递过来的报告，松了口气。
　　鹿鸣的目光又落在时野从医生那取过来的冰袋上：“我帮你按着敷一下？”
　　自己冷敷后背对于现在时野来说难度确实很高，于是他没有拒绝。
　　鹿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拿了块毛巾包着冰袋，在时野的指示下按上伤处。
　　时野也没闲着，在冷敷的过程中，被鹿鸣催着看看群消息。
　　“警方已经开始着手展开调查了。小易她猜测凶手可能是从吸管上下的手，那些水和吸管已经被带去检验了。”
　　“现场观众被有序疏散了，但是跟艺人及其物品有接触志愿者和工作人员暂时都被留了下来。”
　　“网上……”
　　要说之前网上的局面是乱成一锅粥，现在这锅粥已经被炸得到处都是了。
　　音旅记紧急预案被迫启用，官博很早就发布了相关声明，表示艺人的健康状况他们会继续跟踪，同时会配合警方严查到底。
　　【警方？？？】
　　【现场观众不是说有可能是鹿鸣低血糖吗？怎么扯上警方了？？？】
　　【本来还有人借机大喊音旅记压榨嘉宾，或者是在喊话鹿鸣不好好爱惜身体出事怪不了谁，警方两字一出，这群人都被掐了脖子。】
　　【细思极恐……】
　　【所以，是有人打算借着“低血糖”害完人美美隐身？结果不凑巧，鹿鸣身上自带debuff，天直接给捅破了？】
　　【凑不凑巧不知道哈，我只知道这贼人真歹毒:)恶意就是恶意。】
　　【啊啊啊音旅记你说你跟踪嘉宾健康那你能不能把鹿宝的状况放出来啊啊啊啊我要急死了！！！】
　　冰袋的温度透过毛巾传到皮肤上，凉意镇压了痛意，时野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看了看时间，时野叫了停，转身捂住鹿鸣变得有些冰凉的手，牵着人拍了一张合照。
　　随后一条微博跳进大众视野。
　　@Fire时野：目前鹿老师已经脱离危险，身体正在恢复中，感谢大家的关心。
　　很抱歉，等解这次没能为大家展示完整的演出。
　　鹿老师的昏迷原因，经医生诊断，除了为保持演出状态进食不多，外加演出体力消耗，还误食了降糖药物，导致情况恶化。
　　这件事我们绝不会轻拿轻放。
　　害人者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合照图片]
　　这么一段话，从受害人视角，给这件事定了性。
　　在鹿鸣那蹲不到报平安的鹿角纷纷涌向时野这边。
　　然而这平安报得让人忍不住掐人中。
　　【降糖药？脱离危险？！我靠丧心病狂啊！！！】
　　【去查了下误食降糖药的反应……好可怕好歹毒……】
　　【宝宝你再好好查查身体有没有其他损伤qvq演唱会未来还会有，身体就这么一个命就这么一条啊啊啊】
　　【降糖药是处方药，非病患没那么好拿的，支持严查。】
　　【瞧瞧这合照，倒下的是鹿鸣，但感觉野哥也碎了个彻底（。】
　　微博下的评论还在持续增长，转发区里的情绪更是义愤填膺。
　　时野刷了没两下，就被一个视频电话打断。
　　不是音旅记的嘉宾，刚刚时野已经在群里报过了平安，并且发送过医院的定位和病房的房号。
　　也不是潘万州，得知消息后，他正火急火燎地联同公司一块跟节目组打公关。
　　是何依依。
　　之前时野去鹿鸣家做客时，何依依看时野越看越喜欢，便跟他加了微信。
　　鹿鸣的手机还在大礼堂的后台，应该是那边怎么都打不通，看了微博才打给了陪诊的时野。
　　时野接通视频，画面中是一位哭得双眼红肿的女性。
　　鹿鸣借着时野的手机看到了母亲的失态，他张了张嘴，最后只唤出了一声：“妈……”
　　何依依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其实已经“死过一次”。
　　但她知道她两次差点失去她的孩子。
　　本来情绪已经稍有平复的何依依，在听到儿子这么一声呼唤后，眼泪又哗得一下流了下来，喉头哽住，说出的话支离破碎，听不太清。
　　可鹿鸣好似听懂了，隔着手机、隔着大半个华国，不停地哄着哭得不能的母亲，详细地描述着自己的身体状态，好让母亲感到心安。
　　好一会，何依依才能说出比较连贯的词句。
　　“你要……好好检查，听医生的话啊，不要逞强。”
　　“你、你……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在历经第一次危险后，何依依其实就想过要不要劝鹿鸣彻底退圈算了。
　　他不退，有些人就是会一直盯着他的。
　　可是那会是什么时候啊，是孩子离开了半年，又毅然决然地想要继续的时候。
　　她说不出那样劝人放弃的话。
　　就是到了现在，她也依然说不出口。
　　直播她一直在看，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舞台上到底有多闪亮。
　　那是他的梦想啊。
　　所以何依依只能借着翻来覆去重复的叮嘱来宣泄自己的不安。
　　世事难料，她知道的。
　　也正因为知道，她不想让孩子小心翼翼地过活。
　　边上的时野没有打断两个人的交流，只是一直握着鹿鸣的一只手，时不时拍一拍捏一捏，安抚着鹿鸣也被带得有些波动的情绪。
　　但时野想，他眼下的状况，也是需要人安慰的。
　　只是三个人中，一个情绪崩了，一个情绪隐约要崩了，他不能再把自己的崩溃流露出来了。
　　要成为一个可靠的大人……
　　视频在何依依的关怀和鹿鸣的回应中结束。
　　时野刚收回手机，肩上就多了一份重量。
　　时野偏头，看着鹿鸣将头侧倒在他的肩头上，蹭了蹭，柔软的发丝划过脖颈，有点痒。
　　随后，他听见鹿老师说。
　　“……这次让时老师担心了。”
　　“可以不用一直压着情绪的，想哭就哭吧。”
　　时野那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的弦终是断了。
　　什么可靠的大人。
　　他现在就是个怕得要死的小孩。


第137章 
　　人的情绪或许会因为插科打诨暂时被压下。
　　但绝没有那么容易彻底翻篇。
　　得了“许可”的时野坐在床边，将头埋在鹿鸣的脖颈处，泣不成声。
　　刚涌出的眼泪带着体温的热度，可没一会又转凉，落在鹿鸣的皮肤上，又热又凉的。
　　时野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状态也说不出什么连贯的人话，所以只是哭，偶尔会有几声呜咽从克制不住闭合的唇齿间泻出。
　　在这种场合下，很多言语是无力的。
　　鹿鸣其实也想不出能说什么话可以安抚到亲眼看着他落入生死困境的时野，但凡时野在旁听他安慰何依依时就能完全平复下来，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个局面。
　　鹿鸣只能避着他背上的伤处，抬手，手掌覆盖住他的后脑，时不时抚摸轻拍。
　　在鹿鸣肩头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的时候，时野终于停了。
　　好巧不巧，等解那拨人进来了。
　　不，应该不算巧，他们完全不像是刚来的样子，应该是在外面听了一会了。
　　只是，知道给酷哥一个哭哭的空间，和毫不避讳撞上酷哥哭哭后的核桃眼，很难说这行为究竟是体贴还是不体贴。
　　总之，只有一点体贴的等解众人，在看到时野的五官现状后，非常默契地将注意力都放到鹿鸣身上：“身体怎么样？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鹿鸣还没去做全身检查，但自我感觉良好。
　　感谢那半年的离职期，给了他调理身体的机会。
　　但凡是之前那个破烂身体遇到这事，他都用不着挨后头那一刀，这点药就能给他彻底药倒。
　　不过这种事向来不是鹿鸣觉得可以就能随意略过的。
　　护士见他清醒了，便将他喊走去做全身检查去了。
　　鹿鸣拒绝了伤患时野的陪同，但是拿走了时野的外套。
　　不是什么以物代人，只是他总得找什么东西遮一下肩头那一大块看着就打眼的泪痕。
　　那就只好找“罪魁祸首”咯。
　　最后是沈淮安自告奋勇跟鹿鸣一块去的。
　　病患一走，剩下的人只能跟顶着核桃眼的时野面对面。
　　黎永祥先咳了一声：“……宋导还在跟警方进行详细对接，那些水杯的检验结果还没出，但我觉得小易猜的应该没错……”
　　时野垂了垂头，让刘海稍微盖住了些眼睛：“小易的猜测是？”
　　他没在群里看到相关信息。
　　时野敢问，可易尘雪没那么敢说。
　　她怕她时哥听了会疯。
　　可惜就算时野顶着的是一双眯眯核桃眼，里面那黑沉沉的眼瞳还是压得易尘雪支支吾吾把话倒了个干净。
　　在吸管的同一深度涂抹药物……
　　看似无差别攻击，其实精准针对。
　　有时候，黑子的观察力真的比粉丝还强。
　　时野沉默了两秒，又问道：“目前有嫌疑对象吗？”
　　潘沅君点了点头：“接触过那些水和吸管的人并不多，有几个是我们内部的工作人员，还有几个冰音的志愿者，只是从监控上看，所有人的行动都很正常。”
　　“那些志愿者的身份信息有登记吗？”
　　“有。不过有一点，冰音志愿者负责人说，他们这回特意招的是没粉籍的人……”
　　“可是在不侵犯个人隐私的前提下，他们也很难查得清楚，演一演遮一遮改改删删，总能蒙混过去。”
　　但是由警方那边彻查的话就不一样了。
　　时野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而泛白的关节再次被血色充满，他又握紧了些。
　　时野在心里也不断地劝自己。
　　要相信警方……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会抓到那个害人不浅的家伙。
　　但是然后呢……？
　　会不会又因为各种原因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打击私生这么多年，要说时野没有过无力感，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严重的处罚，就没有杀鸡儆猴的作用，一批又一批私生，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
　　而且，就算是上辈子的鹿鸣案……
　　17岁的未成年，手持精神病病历，所谓的神志无法控制……
　　最后从轻处罚到了一个令人唏嘘的程度。
　　可法律天平的另一端，是鹿鸣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这辈子，这家伙甚至因为鹿鸣没死，只是被多加管教、必要时送精神病院看守而已。
　　想到这些，本来哭得就有点犯头疼的时野，头更痛了些。
　　另一边，沈淮安跟着鹿鸣走过一个又一个科室，在间隙时刻不停念叨着：“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你跟时野一块掉下去的时候我差点吓死了……”
　　棒槌在手上都要拿不稳了，更别说跑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放稳了。
　　鹿鸣回想了一下沈淮安当时的站位。
　　唔，人群最后端的大鼓处，同样也是舞台中最高的位置。
　　那看他们两个栽下去确实怪吓人的。
　　鹿鸣安抚地笑了笑：“幸好舞台没那么高。倒是你，当时如果冲下来了的话，没把其他小孩的乐器给撞了吧？”
　　沈淮安：。
　　“小鹿你的关注点总是会偏得很奇怪。”
　　“？我这明明叫转移你注意力。”
　　而且，别到时候他还没从嫌疑人那要到多少补偿，沈淮安和节目组就得先赔小孩们乐器钱了。
　　那是真的得不偿失。
　　做完一系列检查，鹿鸣将检验单递交给护士站。
　　具体分析报告还要等一段时间，鹿鸣先跟沈淮安回了病房。
　　鹿鸣刚把门推开，就有一声问话传来：“怎么样了？”
　　那声音带着些电流的失真，鹿鸣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众人中间的那个外放着语音通话的手机上。
　　是人还在冰音，但是心已经劈了两、有一半飞了过来的宋乐言。
　　鹿鸣实话实说：“具体报告还没出，但医生说，各项指标还算正常，没有发现药物对身体造成的明显损伤，但还需要留院观察，以免有潜在问题。”
　　鹿鸣听见病房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宋乐言那边该是身体松了下来、靠在了椅子上，椅背发出了很明显的吱呀声：“那就好……”
　　鹿鸣走回床边坐下，在众人的厚实包围下，跟宋乐言交流起案件进度。
　　水确实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吸管上。
　　八根吸管上都有一小节被涂抹了药物，分布的地方几乎相同，只是含量有些许不同。
　　含量呈递减状态，像是下药人一口气触碰了八根吸管，中途没有做药物补充。
　　这块药物区域，只有鹿鸣的那瓶因为唇齿的摩擦被破坏，更不巧的是，鹿鸣挑中的是药物含量比较大的那瓶，所以反应也比较大。
　　除了吸管，瓶身上也有药物残留，只不过瓶身触碰的人更多，经过一系列的摩擦，留的不多。
　　也就是说，八位嘉宾手上，如果还没洗手的话，有可能也还沾着药。
　　宋乐言正是被告知了这件事，打电话来做一个提醒，让大家注意清洁手部和其他触碰过的东西，别误食。
　　至于凶手，还没有正式确定。
　　*
　　有了这么一个讯息，搭配监控给到的画面，嫌疑人员范围又缩小了，几乎就钉在了那位负责准备水瓶、插吸管的人身上。
　　这位负责人捏着吸管的位置，跟药物分布位置相同。
　　可警方问话的时候，这位负责人竭力否认下药一事，并且因为周围人质疑的目光，情绪隐隐有些崩溃，最后有些歇斯底里地喊着：“真不是我！为什么没人信我！！”
　　本人的声嘶力竭和被冤枉后的怒气恐慌不像是演的，再加上查询到的个人信息，这人是真路人，日常不怎么关注娱乐圈，就这回嘉宾的名字还是选上志愿者后现背的，没理由借机残害鹿鸣。
　　因此，警方只好再看看其他线索。
　　比如这位负责人在准备水瓶时佩戴的手套。
　　倒是在这有了线索。
　　当询问负责人手套是从哪里来的时候，这位已经有些崩溃的负责人呢喃出一个称谓。
　　“是小王……”
　　这个名字似是给了她脱罪的底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小王给我的！小王说今晚晚餐大家吃炸鸡剩了两包新手套没用，我找不着手套的话用这个可以凑合……”
　　手套早就被丢进垃圾桶，又因为小垃圾桶满得有些快，那垃圾袋很早就被丢进礼堂外的大垃圾桶去了。
　　甚至怕晚上人多，大垃圾桶的承载量有限，演出前，大垃圾桶也拉去处理过。
　　翻垃圾桶需要一些时间，找人问话倒是快很多。
　　原本因嫌疑不大而被放过的小王又被召了回来，她抠着指腹的软肉，对眼下的状况感到有些紧张：“警察叔叔，是怎么了吗……？”
　　警察询问起手套的时候，小王愣了愣，摸了摸自己各个兜儿，翻找出另一包手套：“……就是炸鸡店给的手套，这种用不完的一次性用具我习惯性收着，想着有机会再用。这个我们都没有拆过，您有调查需要尽管拿去。”
　　可那只是一包很普通的手套。
　　非常普通，毫无稀奇。
　　*
　　鹿鸣在医院躺了几天。
　　虽然急救完当天晚上，他觉得哪哪都好，可后续几天，身体表示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他整体血糖水平不太稳定，低血糖复发时，除了头晕目眩，还会伴随恶心呕吐。
　　即使症状在逐渐减轻，鹿鸣也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过饭了。
　　本来就没多少肉，一下子又消瘦了许多。
　　期间警方派人过来了解了些情况，做了笔录。
　　至于节目组那边，宋乐言在这事结束之前，没有心情重录。
　　而且在这个节骨眼，如果让鹿鸣以这个状态跟着大家重开一场音乐会，不用想，粉丝都能先把宋扒皮喷死。
　　就连音旅记表示冰城站的直播和录播都只能以意外画上句号，完整歌曲还请期待等解各位老师制作的第三张专辑的官博，也被暴躁粉冲了。
　　话里话外就是专辑多久都可以等，但节目组下次能不能不要找陌生人外包。
　　就算是自己人，也要多注意。
　　外面的坏人那么多，自己的艺人还是需要自己多看着点。
　　于是乎，这回拍摄工作戛然而止，等解有些还有其他工作安排的，再不舍再不放心，也纷纷打招呼飞往其他城市了。
　　时野没走。
　　一是他实在对鹿鸣放心不下。
　　二是，他的肩背这几天居然越来越痛，别说去工作去跳舞了，抬个胳膊都能痛得他一哆嗦。
　　潘万州唉声叹气，说幸亏临近年终，最大头的工作只有申城卫视的跨年晚会彩排，不然这段时间，时野要么出好多好多的违约金，要么带伤上班。
　　鹿鸣那可以算不可抗力，时野这不算。
　　时野听完扯了扯嘴角，等鹿鸣给他抹好药，他拉下衣服，跟潘万州又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何依依从外头回来了，手上拎了些给时野和鹿鸣买的吃食。
　　今天鹿鸣的状态比前几天要好多了，至少吃东西没再反胃，很顺利地感受到了食物的美味。
　　能正常吃饭原来是这么爽的事。
　　见鹿鸣这次没吐，何依依和时野都暗暗松了松神经。
　　何依依是那天晚上订机票飞来冰城的。
　　儿子要住院，她没心大到让他隔着大半个华国自生自灭。
　　儿子男朋友也是个伤员，她照顾一个是照顾，照顾两个也是照顾。
　　说起来，时野本来想继续在何依依面前装成熟大人的，但自从某次他贴着鹿鸣撒娇被何依依撞见，尴尬了好一会后，他也就不装了。
　　这边“呦呦呦呦”地跟鹿鸣撒娇卖乖，那边“阿姨阿姨”地跟何依依“撒娇卖乖”。
　　把鹿鸣弄得无语，把何依依逗得直乐。
　　为此，何依依还好奇过时野的家庭。
　　说来也巧，八百年不会给时野弹电话的姐姐时霁，这次事发后给弟弟去了一个视频通话。
　　时野接电话也没避着鹿鸣和何依依，两个人的对话，其他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前头都还算正常，至少鹿鸣听过来挺正常。
　　伤情关怀、工作关怀、案件进展关怀……
　　嗯……
　　至于“你小子还有为爱受伤的时候啊啧啧啧感天动地的爱情我猛猛歌颂”什么的……
　　姐弟两会拌嘴，是很正常的事吧？
　　就是时霁的形象，跟鹿鸣所想的小小年纪就女强人的模样有点点偏差。
　　本来这点偏差没什么，稍稍修正一下就可以了。
　　直到时野受不了地转了个身，靠坐在病床上的鹿鸣意外入镜。
　　电话那头的时霁发出了一声爆鸣。
　　时野：？
　　鹿鸣：……？
　　何依依：？？？
　　鹿鸣疑惑地看过去，小小的粉色脑袋从时野的肩头探出，头上疑似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时霁对着这个糊了吧唧的像素小人发出了第二声爆鸣。
　　时野：“你叫什么啊？家里有蟑螂？”
　　时霁：“你才蟑螂！”
　　时野：“。”
　　时野：“那你干嘛啊？”
　　时霁：“弟，你能不能往后退一点，带着你的手机。”
　　时野照做，直到他注意到身后的鹿鸣在画面中占比越来越多，恍然大悟：“你想看他？”
　　在时野说这话的时候，鹿鸣已经耐不住好奇悄悄探头，看见视频那头，一位基本上就是时野性转版的女性，正托着下巴，满脸心疼：“哎哟宝宝怎么这几天瘦成了这样……”
　　好熟悉的话。
　　好熟悉的偏方。
　　鹿鸣和时野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那头，时霁啧了一声：“你们秀恩爱能不能别当着我面秀，我就是想多看几眼鹿宝。”
　　是活的妈粉。
　　还是会要求孩子自己避嫌的已知恋情妈粉。
　　时野无语：“你以前不是不关注娱乐圈吗？”
　　时霁呛声：“怎么，关心你看看你的作品还不行了？”
　　时野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确定你是在看我？”
　　时霁嘿嘿了两声：“一开始是，后来就是看鹿宝了。”
　　一家人的眼光总是有点相似的。
　　时野喜欢鹿鸣，时霁一看音旅记，也很喜欢这个小粉毛。
　　时霁没当着鹿鸣面讲的是，他们全家其实都挺喜欢他的。
　　没工作的时候，一家三口一起看电视投屏追综艺，已经是固定家庭时光了。
　　另一边，亲妈本妈的何依依也凑了过来，时霁瞧见了，嘴很甜地喊了声“阿姨好”。
　　再之后，这手机就落到了何依依手里，亲妈和赛博阿妈聊了个痛快，小两口坐在视频角落相看无言。
　　何依依没从时野那问出来的东西基本被时霁抖了个干净。
　　时野合理怀疑，要不是现在时霁不在家，大概他们能直接来个双方会谈，在线上就把见家长这个流程走了。
　　这一面见了之后，时霁就让时野把她的微信号推给了鹿鸣。
　　鹿鸣边跟时霁聊天，边跟时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成了病房里很常见的事。
　　“我记得你两是龙凤胎的吧？”
　　“对。”
　　“每次听你喊姐，我都下意识想喊，但是又想起来好像是我更大点……”
　　“……其实我觉得，你喊她妈她都能爽。”
　　“那也不必吧……”
　　“所以你喊她名字吧。”
　　……
　　经此一役，鹿鸣对时霁的人物画像干脆了当地换了一幅。
　　*
　　在鹿鸣身体状况稳定得差不多可以出院的时候，警方那边总算来了消息。
　　这消息不仅告诉了当事人，还编辑了公示放在了官网和官博上。
　　鹿鸣还没出院这事粉丝是知道的，许多人都在持续关注此事，维持着话题的热度。
　　公示一出，大家纷纷一拥而上，很快，这通报就上了热搜。
　　这蓝底通报文件并没有让人感到大快人心，只叫人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警情通报很详细。
　　不仅披露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信息，还对作案工具、作案手法等细节进行了阐述。
　　评论区炸开了锅。
　　【我靠，不是说志愿者都是路人吗，这怎么还混进去了个时野的极端毒唯兼私生[裂开]能装那么好？？】
　　【王某某交代，当晚她点了某外卖，利用外卖赠送的手套作掩护，把同包装自制带药手套递给了别人，借他人之手完成下药操作……请求中译中[白旗]】
　　【我更在意 “借他人之手” 这一点。每个人戳吸管的姿势都不一样吧，她居然连这个人戳吸管的习惯都观察过……】
　　【她还观察了等解所有人咬吸管的习惯，只有鹿宝会受害……这完全就是精准作案、蓄意谋害啊。】
　　【不是，你们到底是哪来的渠道非法购入药品的啊？？？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
　　【从寥寥几句私生群聊天摘录来看，她是真的觉得她可以为所欲为……】
　　【19岁，想出这种害人的行径……恐怖如斯……】
　　【感觉判轻了。】
　　时野将这则通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他的视线在摘录的恶毒聊天记录上顿了顿，又转到最开头的那句“系男子偶像团体Fire成员时野的忠实粉丝”，内心五味杂陈，最终无言转发。
　　紧接着，宋乐言给时野发了一条消息。
　　是一段视频，摄影师在后台随机采访的part。
　　视频当中，一位面目清秀且时野十分眼熟的女生，正落落大方、神色自然地表示自己并非任何明星的粉丝，只是冲着志愿者时长来的。
　　时野捏着手机的手不自然地僵硬起来。
　　女生在签唱会时、见面会时、还有很多很多时候，很激动地冲上前来，笑着说“时野我真的很喜欢你啊”的模样在时野脑子里闪回。
　　怎么，敢在节目组的采访里撒谎，是觉得他不会记得她吗？
　　还是觉得就算看到也不会揭发她？
　　不过这次音乐会期间，时野确实可以肯定，他没有见到过她。
　　甚至在以往的私生群体中，他也没看见过她。
　　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横冲直撞地想让他看见她。
　　她知道自己在干坏事。
　　所以在自己的偶像面前，她将自己极力隐藏起来。
　　不贴脸不示好，不暴露粉籍，甚至动手害人都是假他人之手。
　　真是处心积虑啊。
　　既然那么怕被他发现，为什么就不能收手不做？
　　嘴上说着爱他，可实际行动却是成为私生、并不择手段地去伤害全体粉丝公认的他很喜欢且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至于恋情，还没公开呢，就这么急着铲除。
　　这次受害的是鹿鸣，下一个是谁？
　　其他嘉宾？队友？偶尔会来找他的家人？
　　这哪里是爱他。
　　这是恨他吧。
　　恨他为什么站在高处被众人看到，恨他为什么不能只为她所有。
　　于是恨不得他众叛亲离，恨不得他落入谷底。
　　好让她有可乘之机。
　　视频结束，时野挪了挪僵硬的拇指，按灭了手机屏幕。
　　随后，他吐了一口长气。
　　这口气，是尘埃落定后的舒缓，也是再生气愤怒也无可奈何的叹息。
　　如果可以，时野也希望这种情节恶劣的罪犯能够受到更重的惩处。
　　但时野清楚，鹿鸣的伤情报告，在这次案件中，一定程度上给这女生降了不少刑。
　　然而，时野不能像某些网友说的那样，用鹿鸣的健康去赌不知道会增加多少的刑罚。
　　……这样也挺好。
　　至少鹿鸣现在已无大碍。
　　而罪魁祸首已经绳之以法。
　　挺好……
　　*
　　某时野后援会群聊内。
　　【那个王某某，不会是咱们群里的人吧？】
　　【@小王有只小耶耶，小王……？你好一段时间都没说话了哎？】
　　【……不会吧……】
　　【莫非那个王某某就是……？】
　　【咱不能瞎猜，王也是个大姓了，万一误伤了不好。】
　　【那她出来说两声就好了啊，自从上次问她有没有抽中，就再也没吱声了。】
　　【就是说，谁也不想被误解成罪犯吧？】
　　【总不可能是因为一次缺席心里不甘心于是无言退坑了吧？】
　　【那这群留着干嘛？退坑了就退群啊。】
　　群里一度要就这个问题吵起来，直到群主禁了言。
　　管理员们收到了一条提醒。
　　群主已将小王有只小耶耶移出群聊。
　　感觉到了什么的群友，再搜索小王，已经不见人影了。
　　可群主并未多做解释，或是摆出什么证据，只是留下了一句话便解开了禁言。
　　【理智追星，私生勿扰。】
　　没人再在群里讨论这件事。
　　心照不宣的沉默下，似乎藏着另一种人声鼎沸。
　　*
　　办理好出院手续，拎着助理给收拾好的行李箱，滞留冰城许久的一行人，坐上了返回申城的飞机。
　　在整个飞行途中，鹿鸣感受到了时野的极度沉默。
　　但鹿鸣能理解，遇上这种事情，作为正主最不好受。
　　时野不想多说，鹿鸣也就不问，在外套的遮盖下，鹿鸣握着时野的手，一直没松开。
　　下机后，潘万州开着一辆SUV来接人了。
　　他先是把鹿鸣母子送了回去，再把两个助理送走，最后将时野载回宿舍。
　　潘万州看了看时野，斟酌了几秒，开口问道：“肩背的伤怎么样了？”
　　时野隔了一会，才哑着声音回复：“差不多好了。”
　　不算全好，就是没之前那么痛了。
　　不妨碍干活的意思。
　　潘万州点了点方向盘，感觉在这种氛围下谈工作，他两都是无情的狠人。
　　但潘万州感觉其他的话题他更不能提，提了时野可能会炸。
　　于是，潘万州只能顺着时野的话，继续说一些后续的工作安排。
　　等把人放下车，潘万州欲言又止：“……也别太压抑自己，该发泄发泄，该休息休息。”
　　他其实还想说，别太难过或者自责。
　　鹿鸣也绝对没有要怪时野的意思吧。
　　潘万州想。
　　但很显然，时野还是没有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脱离有鹿鸣拉着他哄着他何依依安慰着他的环境后，他再次被一拳打回了情绪谷底。
　　一种以往不太会有的自我否定，伴随着无法遏制的痛苦，缠上了他。
　　时野发烧了。


第138章 
　　时野上一次发烧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以至于，他对自己此刻身上的症状，都感到有些陌生。
　　起初，是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思绪转动变得迟缓起来。
　　不过，时野的情绪本就低落，正被某种偏激极端的思绪充满，压根没察觉这个问题。
　　再之后，是身体逐渐发冷。
　　即使缩在打着暖空调的房间里，即使裹紧了外套，也无济于事。
　　时野是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生病了。
　　可他暂时不太想动。
　　又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了一会，时野站起来，走到那个满满当当、却从来没给鹿鸣看过的柜子前，打开自带马赛克的长虹玻璃。
　　这里确实藏着时野的小秘密，但要说有多见不得人，倒也没有。
　　这个在房间里显得顶天立地的柜子，从上到下，摆满了有关鹿鸣的物件。
　　之前映日官方出的周边，同人周边，还有后来他跟鹿鸣一起相处时渐渐积攒起来的纪念品……
　　逐渐攀升的体温，让时野的眼神有点涣散。
　　他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一排又一排，最后，时野从里面薅出来一个棉花娃娃。
　　是个粉毛皮肤版，今年下半年才开的团，他刚拿到手不久。
　　巧的是，这只娃的名字就叫呦呦。
　　粉丝并不知道鹿鸣的小名，但不妨碍大家发挥聪明才智，给这些娃娃起各样与之相关的名字。
　　为了还原鹿鸣现在的狼尾发型，娃娃的头发用的是发排。时野拿到手后，光是把头发梳成不炸毛的模样，就花了好一些功夫。
　　时野的手指先是rua了rua他自己给扎的小揪揪——尽管在正主头上都试验过，可给娃娃扎头发还是不太容易。
　　之后，他又抚过娃娃面皮上的精致刺绣。
　　又大又亮晶晶的眼睛，咧开笑得灿烂的嘴巴，看着特别可爱。
　　那颗痣也没被落下，刺绣线微微突起，摸起来存在感十足。
　　最后，时野拽了拽娃娃身上的小卫衣抽绳。
　　其实裸娃也很可爱，不过时野自认不是变态。
　　他还有一排娃娃衣服，这套看腻了可以再换。
　　乱捏了一通娃娃，时野感觉心里某种东西消去了一些，本打算把它放回去，可转念一想，又把娃娃放在了枕头上。
　　布置好娃娃今晚的睡觉窝，时野去客厅翻出了医药箱。
　　额温枪一滴，快38℃了。
　　时野看着已经变成橙色的显示页面，神色淡淡。
　　他又从医药箱里翻出退烧药，最后抱着额温枪、药品，端了一杯水，回了房间。
　　洗漱完，时野把自己妥帖地塞进了被窝。
　　闭上眼睛，时野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药没吃，今晚有一定概率会烧到38.5以上。
　　可能又要做噩梦了。
　　幸亏明天没活，他能直接一觉睡到自然醒，到时候要是还高烧不退，吃了退烧药再睡一觉也可以。
　　唔……不知道其他人明天早上会不会过来叫他。
　　随便吧，如果叫醒了直接吃药也行……
　　不过没活的话，曾云肯定又会睡到大中午，陈礼林和袁年也不会特意来打扰他。
　　鹿鸣……
　　时野又睁开眼，侧头看了看安然躺着、在一片黑暗中依然笑得灿烂的呦呦娃娃，伸手把它抱进怀里，全然不顾自己之前给它精心整理的小窝。
　　鹿鸣就算给他打电话打视频也得是晚上了，他到晚上肯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会露馅。
　　他可以把自己照顾好的。
　　鹿鸣在家也一定会被他妈妈照顾得很好的。
　　坏事都过去了，不用太担心。
　　大不了以后明面上他离鹿鸣再远一些。
　　不可以，他不要。
　　他明明好不容易才……
　　但是会伤害到鹿鸣哎……
　　不知不觉间，时野的意识逐渐下坠。
　　他睡着了。
　　可噩梦蜂拥而至。
　　刀光闪烁，却比不上模糊的血肉刺眼。
　　他看见了鹿鸣至死都没闭合的眼睛。
　　下一秒，在新世界活下来了的鹿鸣又对着他笑。
　　但是没一会，鹿鸣陷入昏迷，双目紧闭，再也没有醒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来回交错，中间还穿插着他们感情不断升温的细碎片段。
　　他看着鹿鸣靠近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往常这时候，鹿鸣都是打算亲吻他的。
　　可此刻，鹿鸣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神色无辜而疑惑，好似被这个问题困住了很久。
　　时野听见他问。
　　“我明明好不容易活下来了，怎么又死了？”
　　“之前是因为映日，因为祝团，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我只是想好好活着呀，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好不甘心。”
　　“好委屈。”
　　“到底是为什么啊？”
　　时野知道答案，但是他说不出口。
　　他怕。
　　他怕梦里的鹿鸣会直白地讨厌他。
　　然后舍弃他，离开他……
　　再不给他见面的机会。
　　可梦里的鹿鸣最后还是离开了他。
　　无论他如何挽留。
　　时野觉得，他已经承受过四年生离死别的痛苦了，或许他还能继续忍受。
　　可是，没得到就失去尚且痛苦万分，谁又忍得了得到了又失去呢。
　　梦境的撕扯搅得时野脑子生疼，随后，疼痛延伸到四肢百骸。
　　被子如同一张火网，笼罩住时野的全身。
　　浑身炙热，但他逃脱不得。
　　汗液浸湿了头发，浸湿了枕头，浸湿了衣物。
　　等时野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只知道浑身湿漉漉、黏答答的。
　　房间里外都很安静，没有人打扰他。
　　如果手机没在亮的话。
　　时野略有迟钝地看向手机，是视频电话的预览画面。
　　画面里是他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和角落里冒了点头的他自己。
　　来电人显示为鹿鸣。
　　他睡了一整天……？
　　时野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是早上。
　　残存的理智告诉时野，他现在这个状态并不适合接电话。
　　可是梦里怎么都留不住鹿鸣的经历，又让他情感上很想见见鹿鸣。
　　热烘烘的手指最终还是赶在视频挂断前点上了接通键。
　　画面一变，穿着毛茸茸睡衣的鹿鸣出现在了画面中，背景很亮堂，看布置应该是在客厅。
　　鹿鸣见时野过了好一会才接通电话，又看了看那边堪称黑黢黢的画面，歪了歪头，问道：“还在睡吗？我吵醒你了？”
　　和梦中过于相似的神情让时野不禁一愣。
　　完全不一样的问话又将他拽回温暖的现实。
　　时野张了张口，回应着鹿鸣的问题：“没有，正好醒了。”
　　高烧让时野的嗓子干涩无比，尽管只说了六个字，鹿鸣也能听出他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
　　时野看见鹿鸣的脸离摄像头更近了些，秀气的眉微蹙：“你怎么了？”
　　时野顿了顿，拿过前一天晚上倒好的水，咕噜噜喝了两口，又清了清嗓子：“没怎么，空调开太久了，有点干。”
　　放了一晚上的水早就凉透了，不过此刻喝起来，倒比热水更降温些。
　　没等鹿鸣再问，时野抢先发问：“怎么了吗？大早上打过来？”
　　“我妈今天准备做些芋圆西米露，一锅会很多，你要有空的话，喊你来吃来玩……”鹿鸣简单说明了自己打这个视频的原因，可话一说完，他就把自己的邀请否决掉了，“不过我觉得你今天大概是来不了了，我去找你。”
　　鹿鸣说得相当干脆，丝毫不给时野拒绝的机会。
　　说完这话，鹿鸣就挂了电话，匆匆去换衣服出门了。
　　而时野看着因通话结束跳转回聊天界面的屏幕，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蛋。
　　被发现了。
　　在时野对着手机发呆的间隙，鹿鸣已经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于此同时，时野的房门也被敲响。
　　没等时野自己下床去开，外面的人像是知道他的状况似的，礼貌的三下扣门后，自己开门探进头来。
　　是陈礼林。
　　他一只手拿着一杯水，另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鹿老师跟我说你好像生病了，让我帮忙拿□□温计啊药啊什么的……”他的视线在床上的时野和他床边书桌上散乱放置着的东西上游移，“不过我都没找着，只能帮你倒杯热水了。”
　　陈礼林走上前，将水杯放到桌上。拿起额温枪往时野额头上一碰，昨晚还是橙色的显示屏现在已经是刺目的红。
　　陈礼林眯着眼看清了上面显示的数字，叹了口气：“得了，昨晚没吃的药现在必须得吃了。”
　　他一边抽出药盒里的药给时野掰了一粒，嘴上一边碎碎念着：“知道自己发烧了怎么不说，我们还是不是你的好队友了？你水喝没了但是药没吃，是不是刚才还想干什么骗过鹿老师啊？可惜鹿老师火眼金睛没那么好骗，待会他来了看他怎么训你……”
　　“明明有人疼有人关心还把自己藏得那么紧，臭弟弟。”
　　时野沉默了一瞬，开口仍旧是那干涩得有些哑的声音：“……我比你大。”
　　陈礼林哼了一声：“以我团妈的身份，现在说你一声不孝子也是可以的。”
　　要不是时野现在双手使不上什么劲，高低拿枕头把陈礼林轰出去。
　　监督完时野吃药，陈礼林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准备走时，他看了看那个柜门大开的展示柜，又看了看时野：“那个要帮你关上吗？”
　　时野靠坐在床头看了几秒，缓慢地摇了摇头。
　　“那成，有事再叫我。”
　　房门被关上，房间内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陈礼林没帮时野把窗帘拉开，屋子里还是一片昏暗，很适合接着睡觉。
　　只是时野暂时睡不着。
　　一想到鹿鸣在来的路上，他想着，怎么着也得把自己捯饬出一个人样。
　　时野翻身下床，站着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没什么力气，动一下就有种浑身发麻的感觉。
　　脑子转一下也有点累。
　　确实应当静养。
　　时野慢吞吞地想完，脚下动作不停，去卫生间把自己好好洗漱了一番。
　　镜子里的青年面目烧得通红，黑漆漆的眼睛也蒙了一层水光，刘海因为汗湿，一缕缕地黏在额头和太阳穴上，看起来蛮糟糕的。
　　刷牙、洗脸，把头发吹干。
　　接着，时野又从衣柜里翻找出新的一套衣物，拿毛巾擦了擦浑身的汗，换上了新衣。
　　等做完这些，时野把自己的被子掀开，人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没力气换床单被套，只能掀开让空调风吹吹了。
　　看着床单上被浸湿的一块，时野有些无厘头地想，但凡他是裸睡，现在床上该是一个完整的人形了。
　　鹿鸣来得很快，来的时候手上还拎了碗粥。
　　大门是陈礼林给开的，待鹿鸣进到时野的房间里后，陈礼林很自觉地回了房间。
　　时野的房间鹿鸣进过很多次，什么构造他心里都有数。于是，一进门，他的目光便都集中在坐在椅子上的时野身上，没注意到其他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时间点也不算早饭了……喏，早午饭。”鹿鸣走到桌子前，将袋子里面的粥拿出来，给时野拆开，“这家店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吃，尝尝看，我觉得你也会喜欢。”
　　时野没让鹿鸣喂，自己拿着勺子舀了一口粥。
　　软糯的米粒，鲜嫩不腥的瘦肉丝，清甜的青菜……
　　确实好吃。
　　时野无言地吃下第二口，鹿鸣就在一边瞧着他吃。
　　“白粥太淡了，小米粥南瓜粥我怕对你来说太甜，这粥正正好，好吃不腻还补充营养，好得更快些。”鹿鸣一一评价着店里的粥品，把自己选粥的小心思抖得一干二净。
　　平日里鹿鸣不这样的。
　　他更喜欢等别人琢磨到一半琢磨不下去了再抖出这些小心思来，有些邀功的可爱意味在。
　　但他也怕自己自作多情。
　　所以更多时候，其他人不想猜或者干脆不细究的时候，鹿鸣就闭口不言，纯当做好事不留名。
　　好在时野是个会把鹿鸣的言行拆解细碎的人，在这点上跟鹿鸣意外的合拍。
　　以至于，这样的直白的不同，连脑子转不动的时野都看得出来。
　　可能是想他省点脑力劳动专心养病吧。
　　说起来，本来时野也和陈礼林一样，觉得鹿鸣进来的时候会是被瞒着的怒气更多些。
　　但鹿鸣没有。
　　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说任何一句带责备的话。
　　为什么会生病？是没照顾好自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都没问。
　　时野在他眼里，现在就是个脆弱的病患，需要耐心照顾。
　　在时野喝粥的时候，鹿鸣没闲着，伸手摸了摸床单，问了时野备用床单被套的位置，帮人拆下来换洗。
　　好在他们宿舍的洗衣机是洗烘一体，洗完烘干就能接着用，如果待会又出了一身汗，也好接替换上。
　　忙完这些，鹿鸣才注意到那个展示柜。
　　很难形容被满柜子的自己贴脸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只是鹿鸣对此并没觉得多意外。
　　就时野在微博晒的那些东西，总得有地方放，全藏起来，鹿鸣估计时野也不乐意。
　　至于之前藏着不给他看……
　　怕不是觉得自己的狂热会吓到他吧。
　　那现在怎么就给看了？确认关系后时野都没第一时间开柜来着。
　　鹿鸣想不透时野的心血来潮，只能捏着自己的娃娃解闷。
　　等人吃完粥，鹿鸣给时野又测了测体温。
　　亲眼看到这数字，跟听陈礼林汇报，还是有些许差异。
　　鹿鸣当机立断，把时野团吧团吧塞进干燥的被窝里。
　　塞完，他还不忘安抚他男朋友：“今天我就呆这照顾你，不走，你安心睡。”
　　被子被鹿鸣捻得齐齐整整，时野现在就一个脑袋露在外面：“那阿姨的芋圆西米露……”
　　“她说等你好了一块去吃，现在她跟小姐妹出去玩了。”
　　时野眨了眨眼，又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隔着被子有些发闷：“我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鹿鸣眉毛一挑，一把揉上了时野那毛茸茸的白毛脑袋：“瞎想什么，我乐意。”
　　“就像你乐意留在冰城和我妈一起照顾我一样，我同样很乐意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
　　“如果我不愿意，我早就装作被你骗过去那样不来了。”
　　好难得啊，酷哥一副这么脆弱敏感的模样。
　　趁机多ruarua。
　　又rua了把时野的头发，鹿鸣收回了手：“睡吧。”
　　这一觉时野睡得不长，将近一个小时就醒了。
　　鹿鸣不在房间里，看时间，可能是在底下准备午饭。
　　时野自力更生拿额温枪自测了一下，由红转橙，温度下来了不少。
　　低烧又持续了大半天，晚饭后再测，时野的体温降到了37.5℃。
　　只是病情反复无常，夜间，高烧再次席卷而来，温度比早上还要吓人。
　　鹿鸣是被时野细碎的呢喃声唤醒的。
　　没睡够的疲惫裹挟着鹿鸣，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只得手先伸过去拍一拍时野，以作安抚。
　　等鹿鸣再清醒一些，他听清楚了时野嘴里的话。
　　“对不起……”
　　“别走，别离开我……”
　　“求求你了，别抛下我……”
　　“不，不……！别死……求你别死！！”
　　鹿鸣听了前面几句还在发愣，时野已经喊着最后一句话惊醒了。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时野大喘着气的声音。
　　鹿鸣喉头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话，伸手贴了贴时野的额头，掌心的温度烫得他指尖一颤。
　　鹿鸣收回手，沉默地拿过床头的退烧药和保温杯，将它们送到了时野跟前。
　　但时野只是眼睛发直地看着他。
　　鹿鸣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能将时野的一切表情看得清楚。
　　他莫名被那双黑瞳盯得有些脊背发颤。
　　他听见时野哑着嗓子问他：“你是鹿鸣吗？”
　　……完了。
　　这回是真烧傻了。
　　鹿鸣抿了抿嘴，嗯了一声：“不仅是鹿鸣，还是你男朋友。你烧太高了，先把药给吃了。”
　　时野大概是在解析男朋友这三个字的含义，隔了好一会，伸头过去，就着鹿鸣的手，把药吞进了肚子。
　　药物擦过舌尖舌根，有些犯苦。
　　这里也没有备好的压下苦涩的糖果。
　　等鹿鸣把东西放回桌子上，时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男朋友的话，可以亲一下吗。”
　　“药苦，要亲。”
　　这问题甚至都用不着鹿鸣回答，时野的语气更像是报备，说完就凑到鹿鸣跟前，张嘴啃了上去。
　　对，是啃。
　　力道不重，像是怕把他咬伤了。
　　啃完上唇啃下唇，吃了个遍后，时野捧着鹿鸣的脑袋深吻下去。
　　唇舌纠缠间，鹿鸣尝到了一丝苦涩。
　　不知是药物的苦，还是时野心里泛上来的苦。
　　等鹿鸣里里外外被时野亲透，时野也没松开手。
　　他紧紧抱着鹿鸣，嘴唇凑在鹿鸣的耳边，颠三倒四地絮叨着。
　　“刚刚你又走了。”
　　“我怎么留都留不住你。”
　　“好多血啊……”
　　时野嘴里念着，一只手抚过鹿鸣的身体，先是脖子，后是肚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这里……全都是洞，流了好多好多血。”
　　“他们说你没能被救回来。”
　　“怎么可能救得回来，那么多血。”
　　“你现在是被救回来了吗？”
　　鹿鸣艰难地理解着时野描述的这些完全不在他记忆里的画面，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脖颈，一只手带着时野的手钻进宽松的衣物里：“没有，我没有受伤，你摸，这里完好无损，没有伤疤的。”
　　时野被带着一一摸过他刚才隔着衣服指的那些位置。
　　触感细腻柔软，确实没有纵横的伤疤。
　　哦对，脖子上也没有。
　　时野的脑子卡了一下，想起什么，手从鹿鸣的腰腹部抽出，撸起鹿鸣左胳膊的袖子，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条略微下陷的疤痕。
　　“哦对……你复活了。”
　　“你躲过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鹿鸣在听到“复活”二字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这件事他谁都没告诉。
　　包括母亲何依依。
　　甚至他自己对这件事的实感都没有很强烈。
　　毕竟小说里都是什么回到过去几年，他直接原地复活，好像死亡经历都是上天赐他的一场白日预知梦，提醒他要努力躲过死劫。
　　可从时野的嘴里，好像不是这样……
　　时野的脑回路已经切换成了现在这个世界的版本，没再提之前的死亡，反倒念叨起之前的那场事故。
　　他一遍又一遍地跟鹿鸣道歉。
　　说要不是因为他，他的粉丝不会对鹿鸣做出这种事。
　　说明知如此，但他还是很自私，并不想要离开鹿鸣，想要跟鹿鸣长长久久。
　　他说，他实在是等这个机会等了太久太久。
　　鹿鸣知道，时野从六年前就开始喜欢他了。
　　等了六年，确实久。
　　“你知道吗。”时野的声音打断了鹿鸣的思绪，但他的脑回路这次不知道又搭哪去了，鹿鸣反应了好一会，“我之前有段时间，很后悔在练习生时期没有跟你表白过。”
　　“虽然那时候你估计也不会接受我，但是说出来对我来说也是一个结果。”
　　“可是我没有。”
　　“我那时候怕你拒绝我，怕你对我说你喜欢的是别人，所以想着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能成则以，成不了拉倒。”
　　“后来分开了，我没能加上你的微信，没能送出给你的生日礼物，甚至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墓碑不会对我说拒绝或是接受。”
　　“他们都说，人走茶凉，该放下放下，人总要向前看的。”
　　“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四年，我每天都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你。”
　　“我学会了你喜欢的菜，想着你要能吃到的话，或许会夸赞我。我还学着你作词作曲，但我在这块实在没什么天赋，东西搞出来稀烂，就rap词能看。”
　　“我其实想过把你所有歌都买下来，不给那帮讨厌鬼用，可是这件事我也做不到。”
　　“真的好无力，好像，就算没有生死相隔，我也追不上你。”
　　“就算是现在，我也保护不好你，甚至会害了你。”
　　“我好像很没用，你教教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大概是退烧药起了作用，时野絮叨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他埋在鹿鸣的脖颈处昏睡了过去。
　　鹿鸣保持着跪坐在床上的姿势，双手圈着时野，大脑疯狂转动处理解读着时野的这些“胡言乱语”。
　　时野的自责他能理解，但鹿鸣从来没有怪过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想到要分开。
　　毕竟人的恶意从不会因为这些轻易转移。
　　只是时野对这件事的反应有些太超过了。
　　像是……应激了。
　　对什么事应激？
　　对鹿鸣的死。
　　在时野的记忆中，他是切切实实死过一次的人。
　　死于那场激情杀人。
　　他没能躲过去，时野带着对他放不下的爱多走了四年。
　　所以他真的在害怕，他会再一次失去鹿鸣。
　　那时野这是……？
　　他复活了，时野也重生回到了过去吗？
　　这是最合理的一个猜测。
　　不过正主没法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
　　鹿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带着时野一块睡过去的，再醒来的时候，时野已经醒了，正盯着他猛瞧。
　　这是在鹿鸣睁眼前。
　　鹿鸣睁眼后，这人就匆忙地挪开了视线。
　　一阵沉默蔓延在两人中间，谁都没开口说话。
　　时野这副模样，鹿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高烧时神志不清地发疯，退烧后全被大脑清醒地记着。
　　时野或许是没想说这件事的，他不说，鹿鸣不说，两个人都会把这次当作唯一的人生线走完。
　　但没想到嘴巴有点不受控，在情绪驱使下，把秘密抖了个干净，还把鹿鸣的秘密一块揭了。
　　最后还是鹿鸣开得口：“好些了吗？”
　　时野顿了顿，点了点头。
　　鹿鸣起身拿过额温枪又给他滴了一下，颜色已经转绿，体温回到了正常。
　　鹿鸣点了点头，嘀咕了一句“是退烧了”，把额温枪放回去，摆出一副问询的架势：“你是因为什么重生回来的？”
　　一句话把沉默的遮盖布彻底扬了。
　　时野也从床上爬坐起来，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老实说：“舞台事故。”
　　“疼不疼？”
　　时野愣住了，想了一下才对上鹿鸣问的什么，摇了摇头：“从舞台上掉下来后就回到了现在，躺在床上，没什么痛感。”
　　可好好一个人又是因为什么掉下来的呢？
　　鹿鸣没敢问。
　　但是时野很敢说：“说出来有点灵异，我当时在舞台上，好像在观众席看见了你。”
　　“四年没见你，我真的很想你。尽管那可能只是我幻想出的虚影。”
　　“但现在想想，指不定是另一种召唤呢？我虽然踏空舞台，却踩在了一个有你的世界。”
　　“当时一回来就看到你活了下来，我真的很高兴。”
　　闻言，鹿鸣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所以你对舞台事故没ptsd，对我的死有ptsd是吧。”
　　时野：。
　　虽然感觉鹿鸣的重点似乎又有些歪了，但这话确实没毛病。
　　他当时抱着鹿鸣一块摔下去的时候，是真没想那么多。
　　只想着别让鹿鸣受伤。
　　“我现在能理解一些你的心情了。”鹿鸣重重叹了口气，“如果我看到过你因为坠下舞台身亡，那我再看你因为我摔下舞台，我也会很自责。”
　　哪怕那个舞台并不算高。
　　“但你也要明白，这件事其实不是你的责任。”
　　“偏激的人永远都有，就算这次不是你的粉丝，我跟其他人关系好一些，也有可能是他们的粉丝，就像之前那个祝团团粉一样。”
　　“我还是之前那句话，个人行为不应当上升群体及其偶像。我不会因为那个人的过激行为讨厌祝团那帮人，我只会因为他们伤害我的行为讨厌他们远离他们。”
　　“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拒绝私生反抗私生，你没有纵容过她们的越界。”
　　“防不胜防的意外，我们不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非要说的话，只能说下次我们都需要再小心一些，仅此而已。”
　　“不要把自己跟那群人渣相提并论啊。”
　　两个人就这件事谈了很久，直到时野跟鹿鸣保证，他不会再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鹿鸣才放过他。
　　也没完全放过。
　　鹿鸣对他死后的世界竟意外地有些好奇，让时野挑些能讲的讲。
　　时野只能摘掉恋爱脑十足的未亡人滤镜，从那段时光里捡一些事情说说。
　　比如音旅记。
　　上辈子音旅记的企划跟这辈子做得一样早，但是宋乐言没有机会邀请到他最想邀请的人。
　　连带着，时野和黎永祥也没能邀请成功，那段时间，作为暗恋者和老师的两个人，都还沉在鹿鸣死亡的哀恸中，没心思去旅游。
　　还比如鹿鸣的粉丝。
　　鹿角的粘度一直很高，鹿鸣一身黑泥的时候，他们冲锋陷阵，为他讨一个清白；鹿鸣无辜死去的时候，他们锲而不舍地向映日、向杀人犯讨一个公道。
　　何依依也在此列。
　　尽管最后效果平平，但阵仗闹得很大，更多路人愿意来看一看反黑条，算是给了鹿鸣一个清白的身后名。
　　再比如Blessing。
　　那帮人跟这辈子一样讨人厌，甚至更讨厌。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不仅团多活了几年，最后各自单飞，活得都还行。
　　如今的Blessing看起来像是要殉得更快更早了，要时野来说那得是好事一桩。
　　鹿鸣听完，眨了眨眼睛：“听上去跟现在很难重合到一起……”鹿鸣又看了看时野，调笑，“不过我们阿野哥哥确实是二十五岁了。”
　　时野哼笑了一声：“我也可以还是21岁。”
　　“从你获得新生的那一天开始，我已知的未来都可以不作数。”
　　“因为有你的存在，我的未来一定会天翻地覆。”
　　事实证明。
　　确实如此。


第139章 
　　心结打开之后，时野的高烧自然而然地就退了。
　　别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是Fire的其他成员却总觉得时野现在干劲十足，丝毫没有生过病的样子。
　　明明大家都在为跨年晚会的节目排练，时野却恨不得每一次排练重跳都是正式演出一样，跳舞使出的力道丝毫没有松懈过，使得其他人也被迫卷了起来。
　　因为不卷的话，会被作为队长的时野骂。
　　……谴责。
　　一定要谴责！！
　　早就累趴的曾云，暗搓搓用眼神杀死时野的小动作一直没停过，可时野根本不在意，还踢了踢把自己大字摊开在舞房地上的人形二哈，催他赶紧起来进行下一遍练习。
　　再爱跳、再会跳的袁年也对这个练习强度有些无语了：“他吃错药了？谁把他的退烧药换成了大力菠菜？”
　　陈礼林拿毛巾囫囵擦了一把汗津津的脸，从地上撑了起来，锤了锤自己有些泛酸的双腿，没好气道：“丘比特。”
　　袁年：？
　　完了，陈妈妈都开始说胡话了。
　　时野老贼，你还不结束？？
　　已经站到自己站位上的陈礼林，边听着再一次响起的伴奏声，边心里冷笑。
　　呵，不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他扛得住。
　　艺人们在马不停蹄地准备跨年晚会，粉丝们也陆陆续续地，在各大app收到了自己的年度总结报告。
　　音乐app、视频app、产粮app，一个赛一个的数据清晰，一年干了什么，都一目了然。
　　这时，有鹿角在鹿鸣个人超话开了一个帖子。
　　配图是她自己的各个app总结报告，配文是——【捍卫鹿宝年成功[耶]】
　　这条帖子的评论区意外的热闹。
　　评论画风分成两派。
　　一派在发恭喜。
　　另一派在发【。】。
　　这无语的模样，显得那些恭喜的人，都有些虚情假意起来。
　　所有粉丝都知道，今年比以往难守，自然是因为鹿鸣消失了整整半年。
　　当时大家都不确定鹿鸣还会不会回来，热情或多或少都有减退。
　　而且，别人就算是闭关，那至少还有不定期营业。这人几近退圈，只给粉丝留下了之前的物料可以刷一刷。
　　但自担都跟老东家决裂了，他们刷到Blessing都嫌恶心。
　　所以，有些人刷着刷着，就刷出了别的墙头。
　　不过也有些人还在坚持。
　　以至于，鹿鸣个人向视频被猛刷，数据比以前涨得还多。
　　——如果博主能给其他人统统打码，还会收获一波好评。
　　app上，鹿鸣个人曲也被猛刷。
　　可毕竟，数量不多。
　　按鹿角的话来说，都要听烂了。
　　就算鹿鸣年中复出，这小子的新歌也都是在年末才陆续放送，他们得单曲循环好一段时间，才能让这些新生曲压过自己列表里其他的歌。
　　热情集中在下半年，可大数据它不会忽视上半年。
　　于是有不少人没能把鹿鸣送上“年度最喜爱xx”这一位置，自然也就拿不到那个来自鹿鸣给所有粉丝的感谢信和感谢视频。
　　虽说肯定会有人截图录屏放出来……
　　但终归不一样。
　　羡慕，嫉妒，不甘，悔恨。
　　最后鹿角纷纷含泪打开其他人发出来的视频，看着宝宝感谢这感谢那感谢朋友感谢粉丝，抱着手机呜呜哭。
　　明年一定！送鹿宝上喜爱宝座！
　　也因着这事，还有粉丝跑到了鹿鸣微博底下喊话。
　　【鹿宝！明年你别太累！也别太闲着！我的年度报告靠你的勤劳顶着了！】
　　鹿鸣对此：？
　　一个月一首还不够吃吗你们！
　　贪得无厌！
　　隔壁鹿野仙踪超话则在感慨另一件事。
　　【妈耶，鸣野食苹老师的厨力恐怖如斯。】
　　【……该说不说，不愧是开圈镇圈的太太。】
　　【质量确实高，如果太太也剪音旅记cut，我一定会优先选她的看。】
　　【今年下半年的产量比以往少好多了已经……但还是umm……其他太太也要继续加油啊！！！现在吃饭靠你们了！！！】
　　【有大太太喂饭还要我做饭？躺平好吧[瘫]】
　　时野没空去关注自己被惦念的马甲。
　　所以那些催更他没看见。
　　时野太太正忙着把一个个app的年度报告全截下来，随后一股脑发给了鹿鸣。
　　鹿鸣先是回了他一个[哇]和[赞]，然后，礼尚往来地，把他自己的年度报告也打包发给了时野。
　　鹿鸣的音乐app报告可以说是什么都有，不同语言、风格、歌手……
　　这是因为词曲人的创作也是需要大量输入才能更好输出的，所以鹿鸣什么歌都听，听到厉害的就会循环听。
　　尽管如此，Fire也在其中占了一席之地。
　　时间轴拉在了七月和十一月，是鹿鸣跟Fire两次合作的时间点。
　　虽说没有时野那满屏的鹿鸣那么夸张，但总比没影要好。
　　到了视频app的报告，时野的存在感就高多了。
　　自从鹿鸣年中开始补时野的物料，给了大数据深刻的印象，后来首页会自主给他推时野相关，这为最后的数据总结贡献了不少。
　　时野对此欣慰无比，并给鹿鸣发去了一个[贴贴]。
　　今天也是聊天框里充斥着幼稚的一天。
　　时间慢慢拨到了跨年晚会当晚。
　　鹿鸣不是第一次上跨年晚会。
　　但这是他第一次以个人身份上跨年晚会。
　　在节目单上，他的节目表演人是“鹿鸣”，而不是“Blessing”。
　　倒是Blessing那边……
　　鹿鸣看着他们的节目单，陷入了一丝沉默当中。
　　第一首是合唱，后面正常标着团名Blessing。
　　可再之后，却是一首给到董文清独唱的单曲。
　　这是前几年都没有过的事情。
　　如果官方给到Blessing两首歌的表演时间，那一定都是团体唱跳。
　　即使是鹿鸣跟他们已经闹得很僵、单飞言论满天飞的时候，也不例外。
　　这无疑透露着一个讯号。
　　边上还做着妆造的时野透过镜子注意到了鹿鸣的沉默，好奇地问：“怎么了？节目单上有异样？”
　　这话其实调侃居多，毕竟在人跨年晚会后台质疑人已经定稿公布的节目单有问题，这跟上赶着打人家脸没什么区别。
　　但时野看到鹿鸣点了点头。
　　很快鹿鸣又摇了摇头：“也不是说节目单有问题，是Blessing那边有问题。”
　　时野闻言，挑了挑眉：“哦？说来听听。”
　　离得更远一些的Fire其他人一同竖起了耳朵。
　　好歹也是“对家”，听一耳朵对家的八卦，没毛病。
　　这叫知己知彼！
　　鹿鸣没觉得这不能说，言简意赅地指出了映日让董文清个人独唱的安排，可能是有逐渐让团员单飞解散的意思。
　　鹿鸣说完，眨了眨眼：“可能……他们的团粉终于死绝了？”
　　这句话勾起了半年前他们听到的Blessing的瓜的记忆。
　　众人纷纷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
　　时野更是节奏稳定地拍了三下手，嘲讽开大：“殉得好。”
　　可惜还只是解散征兆，但凡是那几个人陆续混不下去退圈的消息，时野高低要在他们的赛博坟头上蹦一曲。
　　尽管这一年，鹿鸣都没太关注Blessing那边的具体情况。
　　但事实确实如鹿鸣判断的那样。
　　年初那会，Blessing的状况就已经够糟糕了，只是因为映日太子盛初的空降，无论是出于哄一哄太子爷的目的，还是为了与之交好为自己的未来铺路，Blessing众人再怎么看互相不顺眼，都得捏鼻子忍着。
　　可盛初再怎么说，都不是单纯来体验偶像人生的。
　　他本就是为了董文清而来。
　　要说起这两人的渊源，大概可以追溯到两三年前。
　　那次是盛初第一次以映日太子的身份来自家公司参观。
　　他一开始只是很随意地跟着经理一个个功能区看过去，熟悉一下公司的布局和环境。
　　偶尔也会碰上路过的艺人，他们点头哈腰致意，又赶着时间匆匆离开。
　　盛初也没对这事说什么，只是转身去往下一个地方。
　　好像没有什么能让盛初停下有些散漫的脚步。
　　可他最后却在董文清所在的舞房外停住。
　　当时Blessing处于绝佳的上升期，全团的曝光因着鹿鸣的爆火一块增多，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舞台。
　　事业心还没丧失的他们，这时还会多多打磨自己的业务能力，而董文清绝对是整个Blessing中实力最强的那个。
　　实力的强硬，搭配上练习的认真，这魅力十足的模样，吸引到盛初的注意力是意料之中。
　　一曲结束，董文清按惯例去镜子前拿水喝。
　　也是这时候，他与站在舞房外的盛初对视上了。
　　董文清没见过盛初，但是他见过他边上的经理。
　　经理都这么恭恭敬敬……
　　察觉到这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些的青年——甚至可以说是少年的身份，董文清的脸下意识地挂上了微笑，朝盛初点了点头示意。
　　盛初回以礼貌一笑，说了句“打扰”，便开始问起了董文清一些他所在的男团的事。
　　好像小少爷对男团业务很好奇想多了解了解似的。
　　盛初每个问题都问得巧妙，董文清虽然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自在，但还是条理清晰地一一回复着。
　　直到盛初顺着他的话题问到了鹿鸣，董文清万年不变的笑脸终于有了波动。
　　能让常年笑面的人面目扭曲，肯定不是简单的人。
　　盛初定睛，更仔细地观察了下董文清的微表情。
　　他从董文清的眼神中，看到了野心。
　　也看到了深深的嫉妒。
　　盛初琢磨了一下董文清的情绪，不着痕迹地继续套着话。
　　董文清大概是被刺激得情绪上头了些，后来讲出来的，倒更偏向于真心话了。
　　盛初将这些规整了一下，总结出一个结论——董文清嫉妒现在热度最高的鹿鸣，并恨不得能将他拉下来，乃至于消失，他好取而代之。
　　非常直白的心愿。
　　而这点他可以帮忙实现。
　　盛初从口袋里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刚练完舞、脸上直冒汗的董文清，待他接过，盛初很轻地问了一句：“你想实现你的愿望吗？”
　　董文清拿纸的手一顿，眼神复杂地看向他。
　　盛初笑得轻松：“我可以帮你。”
　　就这样，两个人达成了秘密交易。
　　一开始，盛初装成新的练习生混进映日，在与他同期的练习生中，以“所见所闻之实”的黑料谣言，动摇了鹿鸣的名声。
　　再之后，他借着太子的身份，向上级传递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信号，比如，鹿鸣想趁着热度正好单飞这种事。
　　摇钱树确实有资本让映日花代价挽留，但是不代表他们乐意挽留大概率不会留下的摇钱树。
　　他们更乐意将这个摇钱树直接砍掉，谁都别想好。
　　于是就有了鹿鸣后来的那些事。
　　其实那时候，董文清就时常觉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就让盛初上上下下为他扳倒鹿鸣，这事不太对劲。
　　皮囊、身体、钱财，统统没有。
　　好似盛初是真的单纯想“帮帮”他而已。
　　结局末了，也只是盛初顶替了鹿鸣的位置、这个对董文清来说不痛不痒的变动。
　　可能这就是偏爱吧。
　　董文清想。
　　这个观念在脑海里扎根，董文清甚至觉得，盛初对他的偏爱会一如既往。
　　——帮他继续清扫前路，如果他自己走不了花路，盛初就给他走的路上撒花。
　　这是整个Blessing都心知肚明的事。
　　但是，董文清很敏锐地发现，之前一直无所求的盛初，在成为Blessing的一员后，很快就对一切兴致缺缺。
　　不想好好搞事业，无所谓粉黑的态度和言论，无所谓圈内艺人之间的人际关系。
　　包括对董文清。
　　就有一种，得到了就没意思了的，公子哥常有的臭毛病。
　　更何况本身就不是盛初渴求的东西。
　　他们被盛初再一次推到了注视的视野外。
　　尽管盛初的态度如此，可他指缝里随意流出来的一些资源，就够他们再红火一段时间了。
　　无论怎么说，为自己保留一条娱乐圈上层的路，不会有坏处。
　　Blessing的其他四人乐得再捧捧他。
　　在这一年中，他们也确实从盛初这得了不少好处。
　　后来，盛初表示出，他需要回归管理层，准备退团了的事情。
　　Blessing众人面面相觑。
　　当个人的个资充足，却互相之间领域各异，想借机彻底分道扬镳，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更何况，粉丝之间的争吵一直没有停过。
　　一个团里总想争个高低的话，那这个团存在的意义就不大了。
　　仅剩的团粉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和端水中心疲力竭，要么干脆退圈，要么确定一个最喜欢的继续粉。
　　提纯得很彻底。
　　于是，这一次跨年团体唱，倒像是表示解散的终场演出一般。
　　至于剩下的那一个名额，也只是因为董文清是队长，给到了他。
　　仅此而已。
　　带着Blessing要解散了这种认知，再去看他们的演出，这种既视感就会更加明显。
　　团体唱有多敷衍，个人唱就有多认真。
　　鹿鸣合理怀疑，就算不是董文清，其他人上去也会在个人秀上大展身手。
　　董文清个人超话里，果不其然，出现了“团队都是拖累，独美超越一切”的言论。
　　这想法，或许会在未来不久，辐射到其他所有人。
　　再之后，大概就彻底看不见Blessing了，只会看到五个个体。
　　唔……也有可能是……四个？
　　鹿鸣看着面前很明显是朝着自己走来的盛初，思绪顿了下，将之前的想法划去。
　　盛初还是那副在他看来有点柔柔弱弱茶茶的模样：“可以聊聊吗？”
　　已知，对方可以说是他最大的仇人，现在仇人要跟他单独聊聊。
　　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没安好心。
　　鹿鸣拒绝得很干脆：“我并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盛初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恼羞成怒，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格外仔细地将鹿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烈火把你养得非常好。”
　　无论是从身心状态上，还是从职业规划发展上，这都是一个很客观的结论。
　　鹿鸣眼皮子都没抖一下：“能看出我们公司企业文化的好，只能说明你眼睛还不算瞎。”
　　盛初听完这话，倒是笑得很开心：“你很讨厌我？你这种吃枪子一样的语气可不多见。”没等鹿鸣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也对，毕竟你是被我整到之前那地步的，不讨厌我，你的脾气也太好了些。”
　　鹿鸣没作答，准备错开他离开了。
　　就在鹿鸣跟他要擦肩而过的时候，盛初又开了口：“其实你能变成这样，我挺意外的……毕竟一蹶不振的人，在这个世界太多太多。”
　　“大多数人都在为了钱、为了权拼命往上爬，一旦失去，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可你在意的不是这些。”
　　“我当时注意到你，我就在想，我可以用什么样的方式毁掉你？剥夺你的资源？毁谤你的名声？斩断你的人际关系？”
　　“但事实证明，我即使把你压进泥里，你却依然能爬出来把自己洗干净。”
　　盛初微微转身，看向已经迈过去背对着他的鹿鸣。
　　“真厉害啊。”
　　“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鹿鸣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最后他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往前走。
　　盛初没再叫住他，只是看着他一步步走远。
　　鹿鸣好像没信。
　　但他说的就是实话啊。
　　一开始盛初确实是抱着帮董文清的念头去动鹿鸣的。
　　可有些人，他火，自然有他的个人魅力在。
　　鹿鸣比董文清火，很直接地证明着，他就是比董文清更吸引人。
　　很难有人可以拒绝太阳。
　　后来的一系列行为，盛初个人的意愿更多些。
　　他想知道，能让太阳熄灭的方法是什么。
　　他太好奇了。
　　他本以为，将太阳的现状拨弄到天翻地覆，就可以了。
　　但不是的。
　　日落月升，日升月落，这是最最常见的自然规律。
　　没有绝对的永夜。
　　太阳终会升起。
　　就算他让太阳失去了一切，太阳抖抖身子，总会在机会到来的时候，重新发出光亮。
　　资源、人脉、情谊，他都会凭着自己再重建起来。
　　更何况，他遇上的还都是一帮很好的人。
　　没有带着笑脸面具的暗影在他身边诅咒他早日陨落。
　　他身边所有人都在希望他可以越来越好。
　　红气养人的根本，是爱啊。
　　啧，有些羡慕。
　　因为他没有感受过这种爱。
　　盛初敛下眼眸，朝鹿鸣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他出身富贵，从小到大都是被捧着的那个。
　　可父母为利益联姻，自己之间都没什么爱，更遑论分点爱给他。
　　周围的人也更多是因为利益与他相交，没什么真正的情谊可言。
　　这种东西是最好斩断的。
　　也是最好放弃的。
　　走着走着，盛初停了下来。
　　他想起刚才鹿鸣的沉默。
　　对于是否讨厌这个问题，鹿鸣没有否认，更没有承认。
　　伤害本身摆在那里，要鹿鸣像圣子一样爱所有的仇敌，有点难，可是鹿鸣显然也没太把他放在心里。
　　平时不会想起，只有碰上了才勉强从记忆里找出这么个人。
　　原来是这样啊。
　　他斩断了，鹿鸣接不起来，干脆就不要了。
　　恨和讨厌，反而还占用他的心绪。
　　像鹿鸣那样的人，怎么会做这种对自己无益的事呢。
　　更有意思了。
　　盛初这么想着。
　　有什么办法可以被太阳注意到、存在心里呢？
　　*
　　没到Fire上台，时野一行人还在休息室待着。
　　鹿鸣回来后，时野很快就发现了他面上的一言难尽。
　　时野：？
　　“上个厕所碰上谁了吗？怎么这副表情？”
　　鹿鸣抿了抿嘴，不吐不快：“遇到了个神经病。”
　　潘万州：。
　　Fire：。
　　好熟悉的评价。
　　时野只是微微一愣，就反应了过来：“遇到Blessing了？”
　　鹿鸣点了点头：“嗯，遇到了盛初，这家伙自顾自跟我说了一堆……屁话。”
　　鹿鸣拉开椅子坐下，手指捏了捏有些胀的太阳穴：“果然现在的映日没一个正常人，咱们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些比较好。”
　　鹿鸣都这么给这次见面定义了，Fire众人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对鹿鸣的劝诫疯狂点头。
　　不要试图共情傻逼。
　　剖析傻逼的行为动机也不是明智之举。
　　除去这个小插曲，跨年晚会的进行还算顺利。
　　……倒计时没卡上点不算。
　　这个小问题还是鹿鸣无意间发现的。
　　因为这次他的节目只是唱，附带了一点点新编的舞蹈动作，所以在妆造配饰上，造型师给他的搭配可以说是珠光宝气满身，完全不怕他动作太大饰品乱飞。
　　比如，手上就有一只流光溢彩的表。
　　还不只是装饰，它是真的在走。
　　所以，到了大家聚在一起倒计时的时候，鹿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表。
　　也是这个时候，鹿鸣才发现，其实离跨年还有两三分钟。
　　鹿鸣：。
　　原来以前自己都是跨了两次年啊。
　　不过考虑到直播延迟，确实能理解官方的这一波操作。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鹿鸣也只是挨着时野跟他分享了一下这个小发现而已。
　　官方直播镜头这个时候没有正对着他们，所以两个人讲起小话非常的自然。
　　但是在底下做直拍的粉丝：？
　　你们两个人，在交头接耳些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这个交头接耳小视频很快传到了超话和b站，大家发完一波问号后开始猜测解密。
　　【我猜是想跟对方第一个说新年快乐！】
　　【人家都还在数数啊喂！你们两个有点太旁若无人了吧！】
　　【嗯？鹿鹿好像指了指表？】
　　【懂，待会xxx见，你懂我懂大家都懂。】
　　【不，我不懂，解码听听。】
　　【可是时野看完表笑得又开心又无奈的，感觉不是在对颜色暗号。】
　　【oi，我刷到了一个内场观众，他说其实现场倒计时的时候压根就没到跨年的时候！】
　　【？所以……他们两个也是在指着表说这个事？】
　　【。应该是的了。】
　　【……两个幼稚鬼。】
　　新的一年，这两家伙也还是三五岁的模样呢。
　　可是交头接耳小视频之后，这两个幼稚鬼又是另个画风了。
　　待到现场倒数到三，两个人总算舍得分开了，跟着大家一块数完最后三个数，又于全场的“新年快乐”声中，互相拥抱到一起。
　　肉眼可见，不是虚抱，他们是实打实的相拥。
　　或许是碍于移动机位，两个人并没有黏在一起太久。
　　更何况，还有不少其他圈内友人过来跟他们拥抱拍肩。
　　只是，观众注意到，没过一会，鹿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随后，他毅然决然地拔步走到时野身边，凑过去跟他说了一句话。
　　直拍离得有些远，现场也太过吵闹，没有人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头部的遮挡，也没有给粉丝解读唇语的机会。
　　可是，所有人都下意识觉得，鹿鸣一定在跟时野说，新年快乐。
　　一句真正的新年快乐。
　　事实确实如此。
　　只不过，鹿鸣贴着时野的耳朵，在千万人注视下，悄悄地，多加了男朋友三个字。
　　新年快乐，男朋友。


第140章 
　　跨年后，鹿鸣和时野的日子一如往常。
　　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该恋爱恋爱。
　　丝毫没有因为跨到新年了而有多大的变化。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跨完年，时野的生日就快到了。
　　跟生在夏天的鹿鸣相反，时野生在冬天。
　　cp超话常有人戏称，可能就是因为如此，一个性格温暖些，一个性格冷冰冰的。
　　没什么不好，挺互补。
　　随着日子的临近，鹿鸣犯起了愁。
　　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呢……
　　鹿鸣盘腿坐在房间的飘窗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来回切换着社交软件和购物软件。
　　看着五花八门的首页推送和词条推送，鹿鸣痛苦了半个小时，最后把手机扔到一边，整个人瘫在柔软的抱枕堆里。
　　“太难了……”鹿鸣闭着眼喃喃自语。
　　在娱乐圈浸淫这么久，他还是没学会精准挑礼物的本事。
　　不像时野，想送给他的东西无底洞一样的多，而且，鹿鸣一看就很喜欢。
　　轮到他给时野挑，就成了这不合适那用不上的，烦躁得他看着灭屏了的手机映出来的自己，都觉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要不，还是回归老本行吧。
　　反正时野应该……挺喜欢听他给他写新歌的。
　　有了创作的念头，创作的灵感来得很快。
　　鹿鸣趁着今天没工作，自己窝在房间里，唰唰唰地写，写完又一点点地磨。
　　这首鹿鸣预计的编曲很简单，就吉他加钢琴。可吉他部分他又不太想假以人手，只能自己扒拉出落灰了的琴包里的吉他，重新捡起弹奏记忆。
　　调音、和弦、指弹……
　　鹿鸣在家抱着吉他开始想时野了。
　　如果时野在这，说不定他看一眼他写的谱子，就能很顺畅地弹出来。
　　修长的手指按在琴弦上，看起来会十分的游刃有余。十指翻飞间，就能弹出一串让人惊叹的旋律。
　　最重要的是，有99.9%的概率，时野弹完就会用鹿鸣很喜欢的嗓音夸他，夸他写的真好听。
　　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只有被琴弦磨痛的手指。
　　鹿鸣叹了口气，把变调夹又调整了一下位置，认命地继续练继续录。
　　中午的时候，时野在百忙之中给鹿鸣call来一个语音电话。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午饭关怀，但两个人都挺开心。
　　“吃饭没？”时野在那头问。
　　鹿鸣小心翼翼地把吉他放回架子上，倒在床上，叹了口气：“还没呢。”
　　那一系列动静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时野脑子稍稍一转，就知道他今早在干嘛了：“在写歌？写到现在？”
　　鹿鸣脑子里的雷达响了一下，把手机拉远，看了一下已经十二点半的时间，吞了口唾沫。
　　他没否认，但在给自己疯狂找补：“是在写歌……不过我之前就把饭煮上了！现在下去炒个菜就能直接吃！”
　　今天何依依出门工作不在家，鹿鸣只能自力更生。
　　要是现在他连饭还没煮上，免不了时爹爹一顿碎碎念。
　　时野嗯了一声，算是勉强被他糊弄过去了：“今天合作商提供的午饭还挺好吃，而且不是很油，哪天我试试做给你吃。”
　　鹿鸣来了兴趣，可是仔细问完食材，鹿鸣又倒下了：“算了，买完菜我也要饿扁了，我还是直接炒个菜吃吧。这菜就有劳时大厨下次复刻了——”
　　鹿鸣出房门去做菜的时候，时野的电话也没挂，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今日见闻，直到时野那边传来曾云的一句“野哥给你放这了哈”。
　　鹿鸣歪头：“什么东西呀？”
　　时野那头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拆包装声：“饭后甜点？好像是申城新开的一家网红店的。”
　　“哦，那个我知道。”鹿鸣把切好的菜呈到盘里备用，“他们家最近还挺难买的，外面队伍排了老长，人山人海的。”
　　时野吃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下：“味道不错，甜而不腻。”
　　鹿鸣呲溜了一声：“时老师认证的甜品那得是真好吃了！”
　　他刚一说完，时野那边就笑了一下，低沉的笑声在电流的加持下，越发磁性，鹿鸣莫名觉得自己的耳朵被电了一下。
　　热热的，可能还泛起了红。
　　下午的时候，安岚来了一趟。
　　鹿鸣对此感到很意外，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更意外：“岚姐，你这是……？”
　　今天中午才跟时野讨论过的店，下午店中的产品就端到了他面前。
　　安岚把包装袋一一拆开，将里面那个小巧蛋糕拿出来，递给了鹿鸣：“我赚个跑腿兼职的钱。”
　　鹿鸣：？
　　姐姐，做他的助理已经闲到这个地步了吗？
　　安岚看他神色略微有些一言难尽，直接把客户信息抖了个一干二净：“是时老师喊我来的。他说许卓远今天在他那边忙，走不开，我要有空的话就去他那一趟拿东西——反正大家小蛋糕吃不完也是浪费，给家属带些完全没问题。”
　　安岚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且，他也怕有人创作过于投入，不小心把自己再整成低血糖。”
　　鹿·家属·被迫拥有低血糖前科·鸣：就，怪害臊的。
　　安岚也没说错。
　　时野叫她来一趟，不仅给安岚发了个数额不小的红包，还让安岚也带了盒蛋糕回去。
　　除了要出门左右跑这一点，安岚觉得自己血赚。
　　经过时野认证的蛋糕确实好吃。
　　至于有多少是因为时野那份心意的加成，就不得而知了。
　　安岚离开后，吃完小蛋糕的鹿鸣正拿着手机、瘫在客厅的沙发上，边刷超话，边对这爱心小蛋糕进行回味。
　　也是刷超话的时候鹿鸣才发现，粉丝们对时野生日的活动策划还挺五花八门的。
　　市里几个知名的可以投广的户外led屏已经被富婆粉丝沟通下来了，各大商场里也有不少零零碎碎的生贺大屏，想就近打卡的完全可以抽时间去。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以时野名义发起的公义活动。
　　鹿鸣在时野超话逛了一圈，筛出来几个或许他能伪装一下去打个卡的大屏地点，还跟着公益活动的教程，捐了点钱。
　　Fire超话里则是比较官方的活动宣传了。
　　男团成员的生日，至少在Fire这，不会厚此薄彼。
　　要么大家都开生日会，要么大家都不开，礼物很统一，生日曲质量也尽可能拉在同一水平线。
　　属于是，粉丝生贺有不同那是人气原因，公司生贺不能搞那套。
　　十分团结，无可指摘。
　　由于时野是团里面第一个过生日的，所以其他人的粉丝看一看今年时野怎么搞，自家担的生日怎么过就有数了。
　　今年时野没有整生日会那一套，而是从简，最多开个生日直播。
　　甚至直播时间还是在中午。
　　粉丝：？
　　【咋的野子，你打算边吃生日餐边跟我们聊吗？】
　　【还是说你要哄我们睡午觉？】
　　【楼上真猛啊，也不怕被咱耶翻牌子冷嘲热讽。】
　　【今年这么早？是晚上准备跟其他人过吗？】
　　【也行，愿意开直播说明心里还有我，晚上跟朋友跟家人过生日也是很正常的事。】
　　另一头的鹿野仙踪超话，也在讨论这事。
　　【wow，容我猜测一下……晚上跟谁过[嘻嘻]】
　　【如果跟Fire一起过，鹿宝也肯定会在的吧嘿嘿。】
　　【跟家人一起过的话，唔，也没关系，他们可以煲电话粥嘿嘿。】
　　【说起来野子哥的家庭条件一直没明说过哎……】
　　【就他那鹿宝周边同款库库买的模样，不说家里，至少自己肯定有钱（。】
　　【22岁生日，嘿嘿！是可以结婚的年纪了！】
　　【鹿宝22岁生日也只开了直播，嘿嘿！】
　　鹿鸣刷完一圈讨论帖，已经快不认识嘿嘿两个字了。
　　他退出去，刷了刷其他的讯息，发现cp超话里也有生贺活动。
　　是一个生日产粮集结活动，画文曲剪辑都可以，超过一定转赞评数量，还有生日定制款周边放送。
　　鹿鸣放大周边图，看着相当可爱的鹿野捏捏团子，突然有些心动。
　　他小号是产过粮的。
　　鹿鸣想。
　　这好事他不得凑个热闹。
　　用于同人活动的曲子，写起来比时野生贺曲快多了，钢琴边上的录制设备一开，几乎是不间断的，鹿鸣一口气给它录完了。
　　再回过去听一听，略有些粗糙，不过够用了。
　　再细一点，会有掉马的风险。
　　至于露手……
　　比起他的脸，他的手算大众手了，也没什么细节特征，应该还好。
　　应该。
　　但这不包括时野。
　　当@深时见鹿的曲子视频冲上超话热门的时候，时野刚好下班在刷手机放松脑子。
　　这个ID有点眼熟，但没那么熟悉，许是不常见。
　　时野定睛看了两秒，才想起来，是之前有一次，这人说他的视频勾起了ta的创作灵感，他还转发给鹿鸣看过来着。
　　那个混沌邪恶的cp人。
　　第二印象冲进脑海，跟缰绳一样，拉住时野没第一时间点进视频。
　　转头，他点进深时见鹿的个人主义，打开其关注的超话列表，发现他的关注列表干净了很多。
　　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cp都没了，就留了鹿野仙踪、鹿鸣、时野、Fire。
　　可能这人嗑cp嗑到大彻大悟，与其他的蟹脚彻底割席了。
　　cp洁癖被狠狠抚慰的时野满意地点进新视频。
　　曲子的风格还是很鹿，不过就如鹿鸣评价，依然略显粗糙。
　　夜里车子中本就没什么光，手机调太亮眼睛不舒服，又是曲子，时野一开始只是闭着眼睛听。
　　直到他突然想起什么，仔细去看了看这人的手。
　　这手是好看的。
　　十指修长，骨肉匀称。
　　但这手在手控人眼中，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可时野这几个月，没少牵过这双手。
　　在有人没人的时候，他都会将这双手拽过来，或是捏一捏，用他的手指丈量这双手手指的指围，或是直截了当地紧紧相扣。
　　它没什么特别。
　　但胜在熟悉。
　　脑子里蹦出来的那个猜测，一旦冒出就挥之不去了。
　　时野又凑近仔细看了看，还切去其他露手的视频再看了看，不用跟鹿鸣对证，他也能敲定结论了。
　　想起之前这个号关注的繁杂超话，在与现在干干净净的关注列表两相对比，时野一阵哭笑不得。
　　原来鹿老师说自己在乱嗑自己的cp是真的啊。
　　还真荤素不忌。
　　幸好现在已经明白，唯有鹿野仙踪是仙品了。
　　之前死活不肯给人家点关注的鸣野食苹，终于给深时见鹿送上了一个关注。
　　还给人的曲子视频点赞转发评论，配文就两字，好听。
　　粉丝见他旷日持久终于诈尸，礼炮都拉了起来。
　　【天呢，奶奶你关注的博主终于冒泡了！】
　　【我的剪辑top太太转了我新晋作曲top太太的微博，你们什么时候合作！】
　　【之前见鹿老师就是看了食苹老师的视频有感而发的吧！我真的好期待你们能一起来个原创bgm的视频！感觉一定超赞！！】
　　时野暂时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鹿鸣掉这个马，但他下意识觉得，真的以鸣野食苹的名义去邀请合作的话，鹿鸣未必不会同意。
　　就是得看鹿老师有没有空。
　　时野没给粉丝一个明确的答复，任他们在微博底下欢呼雀跃去了。
　　转眼到了时野生日当天。
　　快零点的时候，鹿鸣还没有把跟时野连着的视频挂断，直到零点，鹿鸣卡着点跟他说了句“生日快乐”，两人才絮絮叨叨地纷纷下线。
　　早上是一些简单的采访工作，结束后，时野就收拾收拾开了直播。
　　哄睡是不可能的，陪吃倒是可以。
　　于是粉丝一进来，就看见时野面前摆了一盒快餐，虽然每一道小菜看起来都还不错，可是要说这是生日餐，蜜汁有些磕碜。
　　不说上千上万的大餐，你好歹，吃点好的吧！
　　粉丝瞪大了眼睛，有人甚至开始艾特起烈火。
　　【@烈火娱乐，你家艺人今天是过生日！特殊对待一下不可以吗！】
　　时野看见了这类喊话，统一回复了一下：“都别骂，我自己要求的。”
　　时野送了一筷子饭菜到嘴里，嚼吧嚼吧下咽后，稍稍挪开身向粉丝展示：“后面的东西看见了吗？是今天的工作人员送的花，烈火的艺人礼物直接寄到我宿舍去了，我之后回去给你看拍开箱看看……午饭我觉得这样就够了，吃太好晚上没胃吃更好的。”
　　听时野难得好声好气地解释，本来还暴脾气嚷嚷的粉丝乖了下来。
　　有人注意到他的说法，追问。
　　【跟谁吃大餐哇？朋友？家里人？】
　　时野也不瞒着：“今晚是家宴。”
　　他跟时霁是龙凤胎，他生日，时霁自然也是今天生日。
　　以往家里会借着这种机会搞主要以社交为目的的生日宴会，那种时野一般不怎么去，但今年，家里人特意嘱咐说只是家宴。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也可以把相好带回来看看。
　　时野觉得，家里那三个人的主要目标还是鹿鸣。
　　今年他的生日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可鹿鸣很显然，还没到过年的时候来他家过的程度，他们就寻思着，年前找个由头能见一见也是好的。
　　说不定还能提前塞点红包。
　　但这事时野还没跟鹿鸣提。
　　他怕鹿鸣会不会压力太大。
　　谁家小情侣才在一起没三个月就见家长了的啊。
　　他们又不是闪婚。
　　反正也只是说有机会，没说一定要把人抬过去。
　　大家见时野没有细说家宴是什么样的意思，很知趣地不深问，转而问起了其他话题。
　　在这样一来一回的互动中，时野把这盒盒饭吃完了。
　　他拿过一边的水壶喝了喝漱了口，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和随身物品，跟着助理许卓远离开了工作地。
　　期间，直播镜头一直从下往上对着时野，粉丝就看见，已经戴上口罩的时野时不时跟边上路过的工作人员打声招呼，在别人跟他说生日祝福的时候，眼睛微弯表示感谢。
　　当看不见嘴唇和面颊的时候，眼睛倒成了笑意表达的唯一通道。
　　【oi，哥的眼睛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可惜哥他不常笑。】
　　【那现在还愣着干什么，截图啊！录屏啊！】
　　【好多人送祝福啊，虽然有可能只是客套，但是heart暖暖。】
　　【谁说我哥性格冰凉人缘差的！出来！】
　　就这样一路下来，时野坐上了车。
　　镜头依然对着他的脸，没有给周围的环境太多出场机会。
　　以至于，粉丝看着直播，都不知道他们在往哪开。
　　【这是准备回宿舍了吗？还是准备回家？】
　　时野摘了帽子，揉了揉自己的白毛：“去朋友家一趟，他说有礼物。”
　　【哇，什么礼物需要你上门去拿？】
　　弹幕或多或少有些惊讶和奇怪，可时野的情绪却很高涨：“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很好奇，也很期待。”
　　就像他知道，朋友给他准备的一定会是好东西一般。
　　他认定跑这一趟他不会失望。
　　【嘶，这态度……得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吧。】
　　【圈内有谁跟野子是这么个关系？】
　　【首先排除Fire，不然耶耶就直接回宿舍了。】
　　【那不就只剩下……】
　　【鹿宝？】
　　时野没有回答，他笑而不语，转头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在快下车的时候，他不顾粉丝的震怒和挽留，关了直播间。
　　敲响鹿鸣家的门，站在门外略有些忐忑紧张的时野，隐约听到了棉拖在地板上踢踏过的声响。
　　有人要来开门了。
　　在防盗门锁发出锁舌移动的声音，门自主向外弹开，时野稍稍拉开房门的那一刹那，里面发出了“砰砰”两声什么东西炸开的响声。
　　漫天的彩纸和细彩带兜了时野满头满脸。
　　五彩缤纷的小玩意挂在略有些懵逼的时野头上，配上他雪白的发色，画面不算太凌乱，就是一度静止得有些好笑。
　　一直在家里等着的鹿鸣和何依依放下手中的礼花，拉着还没回过神的时野进屋。
　　“小野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啊时老师！”
　　这两声总算把时野的魂喊了回来。
　　他手下意识地扒拉头上的那些细碎，无奈地笑了：“这也是惊喜的一环？”
　　鹿鸣踮起脚帮他一块拍掉那些絮絮，吐了吐舌：“是啊，一直没玩过这个玩意，今年在你身上试一试。”
　　时野微微弯下身，好方便鹿鸣动作：“那今年你生日，我也安排一次？”
　　鹿鸣哈哈大笑：“那我肯定会被吓一跳！”
　　虽说时野是来鹿鸣家收鹿鸣的生日礼物的，可鹿鸣并没有第一时间将礼物交给他。
　　等到两个人将身上的彩纸清理干净，何依依也将厨房里烧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两碗芋圆西米露。
　　之前说请时野一起来鹿鸣家吃，可是时野发烧没能吃成的东西。
　　时野也没想到，这碗芋圆西米露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这不是一种弥补。
　　是一种承诺兑现。
　　当初鹿鸣就说，等他好了，再一块吃。
　　鹿家的烹饪基因大概都不错，接替掌勺的鹿家父子做饭都很好吃，相较而言，不怎么下厨的何依依做的东西也不赖。
　　应该是考虑到他们的身材管理，何依依糖并没有放很多，喝起来刚刚好。
　　心里还甜滋滋的。
　　等这碗迟了快一个月的芋圆西米露喝完，鹿鸣才把时野拉进卧室，正式揭开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鹿鸣统共有两手准备。
　　他录了完整版的音频，整合了一些其他的小东西，统统塞进一个U盘里。
　　那个U盘是定制的，外形是一只苹果鹿，没有刻字，但时野就是知道这是他们名字相关的产物。
　　里面的东西鹿鸣让时野回去再听，眼下，鹿鸣要为时野弹奏一版现场版。
　　只不过，钢琴单轨。
　　可依旧很好听。
　　鹿鸣说，这首歌名字叫《第五分钟》。
　　里面有一句，唱作，你是我逆转时间的唯一理由。
　　时野知道他在唱什么。
　　以至于，他差点落下泪来。
　　这是鹿鸣遇害的第五分钟。
　　也是时野唱响那首歌，又跌下舞台的第五分钟。
　　他们谁都没有逆转的能力。
　　可是走到如今，没有人不庆幸时间的逆转。
　　如果真的拥有这样的功能……
　　时野觉得，自己会在去年的七月五号，一遍又一遍地回溯时间。
　　无论代价如何，只要他能看到鹿鸣安然度过劫难。
　　后来时野得知这其实是一首吉他钢琴合奏，毫不犹豫地，他跟鹿鸣要了谱子、要了吉他，开始弹奏起来。
　　跟鹿鸣想的一样。
　　时野的十指在吉他上流畅地弹奏的模样非常赏心悦目。
　　在音旅记里锻炼出来的默契让两个人的合作几乎没有磨合期。
　　时野将谱子从头到尾顺了一遍，便经过鹿鸣同意，开始摄像。
　　这条合奏视频被时野传上微博，配文简单利落。
　　@Fire时野：今年最棒的礼物。
　　大家看到这，才把直播最后留下的小悬念彻底坐实。
　　【又是一首新歌，难怪这小子这么开心。】
　　【你看他开心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好听，爱听，多合奏谢谢，自产赛高。】
　　时野发完微博就没再管评论如何了，他正忙着和自己的男朋友亲亲。
　　他还没有在钢琴前亲吻过自己的男朋友。
　　鹿鸣背脊微微后仰，连片压下几个琴键，发出的声响惹得鹿鸣立马挺直了腰。
　　可那姿态就像是把自己往时野怀里送一样。
　　时野非常理所应当地接收了男朋友的投怀送抱，环着他腰的手更紧了些，呼吸交换的深度也更深了些。
　　直到鹿鸣实在喘不过气，时野才堪堪放过他。
　　这不是结束，时野只是给了鹿鸣一个喘息的机会，他的唇舌依然没有离开鹿鸣的脸颊。
　　他在鹿鸣柔软的面颊上留下一连串的吻，接着，他亲吻鼻尖，眼睛，额头，唇下痣，最后又亲回嘴唇。
　　唇舌的厮磨已经能给时野带来足量的喜悦了。
　　更何况，在这么快乐的日子，他还收到了最好的礼物。
　　他的22岁，有鹿鸣了。
　　这比什么都好。
　　黏糊够了，时野也没放开鹿鸣，而是抱着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恨不得永远不分开。
　　他不想走，鹿鸣倒是记着一件事。
　　“你不是说今晚是家宴吗？还不回去？”
　　鹿鸣直播守得跟粉丝一样勤快，时野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还记着。
　　时野想起这茬，支吾道：“是，要回，就是……”
　　时野磕磕巴巴的样子并不多见。
　　鹿鸣转了个身，跨坐在时野的腿上，直视他：“就是什么？”
　　时野揽着鹿鸣的腰不让他掉下去，嘴巴又张合了一下，声音很轻很轻地说道：“就是……你愿意跟我一块回去吗？”
　　放在平日，鹿鸣指不定就答应了。
　　毕竟他可以说服自己，这就是去做客去玩玩而已。
　　但今天是家宴。
　　时家两个孩子的生日，怎么突然要邀请他这么个身份的人去……
　　果不其然，时野补充：“我爸妈和我姐想趁这机会见见你。”
　　透过时野和时霁两个孩子的描述，对时家父母，鹿鸣是没多少惧怕的。
　　虽然是豪门，但他不至于担心被他父母甩脸子甩钱要求离开时野。
　　可是紧张一定是有的。
　　谁见家长不紧张。
　　时野第一件何依依女士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拉响着十级防备警报的。
　　而且很突然，伴手礼也没有准备……
　　时野轻而易举地看透了鹿鸣现在眨巴的眼睛下是什么样的心思。
　　“不需要伴手礼，是他们想邀请你去吃顿饭。”
　　“你自己就是最大的一份礼物了。”
　　“当然。”时野抿了抿唇，“要是还没准备好也没关系，下次再约时间，他们不会介意的。”
　　哪成想，这话一出，坐在他腿上的人神色彻底正色起来。
　　“我想去。”


第141章 
　　虽然时野说不需要伴手礼，但何依依知道这件事后，还是从家里扒拉出了一些适合送人的东西。
　　在此期间，何依依把预备役亲家的喜好问了个遍。
　　“你爸妈是喜欢酒还是茶？”
　　“喜欢茶是吧，那我这正好有几盒好茶，没开过。”
　　“哦对你爸妈商业应酬肯定也参加得不少，多少要喝些酒……喝酒伤胃，我这儿还有一些养胃的东西，呦呦你待会一块带过去。”
　　鹿鸣和时野再出门的时候，两人手里都拎满了东西。
　　鹿鸣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家里还有那么多可以直接出手送人的礼品。
　　搞得跟他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似的。
　　不，这不怪他。
　　还得是因为何依依女士能囤。
　　你怎么会知道松鼠的坚果都藏在哪呢。
　　之前是许卓远把时野送到了鹿鸣家，现在依旧是他负责把时野送回本家。
　　经历过这几个月来自老板的或明示或暗示，当许卓远看到时野给鹿鸣开了车门、让他先上车的时候，都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一副看惯了、这事稀松平常的模样。
　　但许卓远也是第一次到时家。
　　跟着导航，许卓远只觉得越走越不对劲，最后车子颤颤巍巍停在时宅前，许师傅绷了一路的平淡无波彻底崩塌，在鹿鸣下车后，他毫不犹豫给了隐瞒家世的老板一个仇富的中指。
　　都说人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
　　那豪门少爷来当爱豆赚钱，这事就对吗:)？
　　时野知道自家助理就是一时情绪上头，对他的国际友好手势都生不起任何不满，说了一句辛苦，就让人回去了。
　　鹿鸣觉得，许助理离开的时候，连车尾气都在大放厥词。
　　这让他的紧张一下子就散了很多。
　　鹿鸣看着眼前这座富有金钱气息的别墅，拿胳膊肘捅了捅时野：“待会不会有一位面目慈祥的管家伯伯站在门口说，‘恭迎少爷回家’吧？”
　　时野理了理手上礼品盒纠缠的带子，笑了：“管家在屋里，门口大概是保安会说这句。”
　　鹿鸣扭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点了点头：“但之后管家伯伯一定会说，‘少爷好久没这么开心地笑了’。”
　　时野差点笑倒在自家男朋友身上。
　　整体入宅流程倒没有鹿鸣想象的那么夸张。
　　时野作为时家少爷，虽然因为职业原因，造型隔三差五就要换一个，但门口那些经过正经培训的保安还不至于因此就认不出他来。
　　保安满脸笑意地给两人开了大门，站在保安亭里朝他们挥了挥手，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时少爷，生日快乐啊！”
　　时野嘴角上扬，即使手上拎着礼品袋不太方便，他还是抬起来挥了挥作为回应：“谢谢张叔。”
　　从别墅大门往里走，还需要穿过一片不小的庭院。
　　一路上，有几个分散打理庭院的园艺师纷纷跟雇主家的少爷打招呼，时少爷毫无架子地一一回应。
　　时野看起来跟所有人关系都还不错。
　　鹿鸣跟在一边，有的没的地想，或许这是时野的职业给他带来的影响。
　　毕竟，就算是再怎么走冷酷人设的爱豆，也要定期营业饭撒的。
　　时野口中的管家已经在房门口等候多时，见两人手上拎了不少东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欢迎回家，少爷，生日快乐。”他先是跟时野如此说，接着，他微微转身，转向边上的鹿鸣，礼貌而温和，“欢迎鹿先生来做客，玩得愉快。”
　　鹿鸣被喊得暗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时野出于情趣这么喊他是一回事，长辈以这么恭敬客气的口吻这么喊他是另一件事。
　　管家伯伯说完，便微微欠身，双手轻轻拉开了房门。
　　紧接着，是非常熟悉的“砰砰”两声炸响。
　　几个小时前刚被炸过满头彩带的时野再次挂彩。
　　边上的鹿鸣也没能躲过。
　　如鹿鸣自己跟时野调侃说的那样，这礼炮把他吓了一跳，鹿眼瞪得圆溜溜的，配上五颜六色的彩带，十分喜感。
　　“啊……好可爱哦。”两个罪魁祸首看着这样的鹿鸣，嘿嘿笑了起来。
　　时霁和潘婧乐呵呵地把一脸无语的弟弟/儿子拨开，一左一右地，把正无意识伸手拨弄着彩带的鹿鸣往屋子里面带。
　　时霁的形象滤镜早在之前的视频通话中碎了一地，但是鹿鸣没想到，潘婧也是这么个跳脱画风。
　　跟财经杂志上写的雷厉风行完全不一样。
　　只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被故意丢在一旁的时野叹了一口气，吩咐依然在边上乐呵呵的、完全没有因为帮着夫人和大小姐隐瞒而愧疚的管家方伯，让他喊人来收拾一下这凌乱的地板。
　　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的鹿鸣，正发挥着自己几年积攒下来的和姐姐粉妈妈粉聊天的绝技，笑嘻嘻地盖过了自己刚才的混乱和无措。
　　“哦！刚才你们在家也给阿野放了礼花啊？”
　　“哈哈哈哈那时野岂不是被轰了两次！”
　　“咱们这叫心有灵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哎——”
　　两位女性边调侃着，边帮鹿鸣摘掉身上的纸屑，语气有多豪放，动作就有多轻柔，深怕一个不小心给人压碎了一样。
　　时野在家里阿姨的帮助下把自己清理了个大半，看着沙发上相谈甚欢的三个人，眼里慢慢涌起一丝温柔和宠溺。
　　看得阿姨悄悄在心里惊呼。
　　看来这个小男孩，少爷是真的很喜欢了。
　　也是，她偶尔跟着时家人一块看电视，也挺喜欢这个粉毛乖崽。
　　全身上下都清理干净后，时野走到沙发边，挑了个单人座坐下，没有去打扰他们的聊天。
　　他们的话题已经从时野在鹿家发生的趣事，转到了两个人带来的礼物上。
　　潘婧虽然嘴上说着“干嘛这么客气”，但面上不减的笑容却不是这么个意思。
　　倒不是何依依准备的礼物有多贵重，是何依依那重视这件事的心思让她感觉特别熨帖。
　　有种说法或许没那么恰当，但潘婧就是觉得，她这个未来亲家，是可以跟她一块策划准备孩子婚礼的——如果时野他们有需要的话。
　　快到饭点时间，家里的厨师已经陆陆续续将晚上要上桌的餐品准备好了。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饭菜，潘婧瞥了一眼儿子，故作可惜：“哎，要不是阿野太忙，不然我可得让他早点回来好好露一手……家宴家宴，还是得自家人做饭才是真家宴嘛……”
　　时野感觉他老妈在点他。
　　他还有证据。
　　听阿妈这么说，时霁也装模作样叹气起来：“是哎……我还没尝过我亲爱的弟弟的手艺。”
　　时野：。
　　时野这个大少爷的厨艺是在Fire的宿舍自己练出来的，上辈子回来做过几顿，这辈子他还没找着过机会。
　　目前吃过他做的饭的，也就Fire、鹿鸣、潘万州、何依依、还有等解那几个。
　　时野回想了一下音旅记的播放进程，应该是刚过在冰城做饭的那一期，难怪自家阿妈阿姐开始念叨。
　　时野自知他在这个家没什么反抗权，起身，撸了把袖子，一副认命的模样：“我现在去给你们再炒一个？”
　　潘婧眨了眨眼，随后摆了摆手让他去了。
　　也不在意自己得逞的狡黠有没有被儿子看了去。
　　这可是他自己主动的ovo
　　等时野进了厨房，潘婧笑嘻嘻地转身继续跟鹿鸣聊天：“鹿宝啊，我一直很好奇，你喜欢我们家阿野什么呀？”
　　“他被我支开了，你大胆说！不用害羞！”
　　鹿鸣乐了：“您喊他去做饭，为的是听这个啊？”
　　时霁做足了吃瓜看戏的模样，手里就差一捧瓜子，附和的同时还不忘点自家弟弟一下：“我也想听！刚才他就算不说话也一直看着你，眼睛就差用胶水粘你身上了，深怕一转眼你就跑了一样……哪敢让他听到你对他的评价啊。”
　　时霁笃定，鹿鸣肯定不会说时野坏话。
　　那好话要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她是真怕弟弟上头，直接第二天拉人去领证。
　　时霁这么直白地描述时野刚才的情况，饶是鹿鸣知道时野就喜欢这样，在长辈面前还是红了脸。
　　他脸一红，又惹来两位女性的笑。
　　鹿鸣的手指不自觉地绞起了衣摆，咳了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我最喜欢……他的直白和坚持。”
　　潘婧：wow。
　　时霁：oh——
　　这两特点，跟时野熟的都知道。
　　家里人也狠狠领略过这小子的这两点特征。
　　论直白，小的时候，这小子就不会把话藏着掖着，有事直说，因此自己犯错的时候也都是自己责任自己担，没往别人身上推过。
　　长大后虽然慢慢的在外人面前讲话不多了，但对自家人，他也依旧没学会“客气”。
　　时霁就被自家弟弟一针见血揭过不少次老底。
　　她也知道他的粉丝是怎么被他那张嘴气个半死的。
　　唯一不那么直白的，大概就是头两年对鹿鸣的暗恋。
　　坚持也确实坚持。
　　坚持得可以说是有点倔了。
　　无论是一定要在娱乐圈混出个名堂这事，还是几年雷打不动地喜欢鹿鸣这事。
　　鹿鸣从时家母女的脸上品出了一丝深以为然，抿了抿唇，压下莫名其妙生出来的一丝别扭：“我之前……在感情上确实不太开窍，所以其实如果他没那么直白，我可能还要过很久才发现。”
　　“在这点上，我很庆幸他一直在坚持。”
　　是的，庆幸。
　　即使鹿鸣对时野上辈子苦守无望的恋情不肯放下这事很心疼，但他依然对时野的坚持感到庆幸。
　　如果时野早早放弃，他们就不会有现在。
　　或许鹿鸣会在这半年的共事中对这个优秀的男生慢慢动心，但时野会再次捡起少年时的感情吗？
　　鹿鸣不想去深想这个可能性。
　　可心里就是有一个隐约的猜测在告诉鹿鸣。
　　如果时野放下了，那就是真的彻底放下了。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要么一直牢牢抓着，要么放手不再强求。
　　“现在回想过去，其实他每一次对我的表白我都记得很清楚。”
　　“我听到后的情绪波动我也记得很清楚。”
　　“我并不是谁喜欢我我就要喜欢谁的那类人，但我好像一开始，就没有对此感到‘是个麻烦’，为怎么拒绝苦恼。”
　　“大概是因为每一次我都看到了他明确的不虚空的爱意，也看到了他有点坦然的态度吧？”
　　精心准备的礼物也好，工作上的合拍也好，生活细微之处的关怀和照顾也好，对他的鼓励也好，为他的不公遭遇发的脾气也好……
　　都在告诉鹿鸣，这个人是在活生生地爱着他的。
　　可是时野从来不要求鹿鸣一定要回应他。
　　也没要求过鹿鸣一定要答应他。
　　他就像一只大狗狗，摊开柔软的肚皮，给出自己绝对的爱意和信任，如果鹿鸣乐意接受，可以过来摸一摸他，如果鹿鸣不接受，挥挥手离开，他也不会反咬一口。
　　他给了鹿鸣完整的权利。
　　接受也好、拒绝也罢，全看鹿鸣。
　　“我对这种真的很没有抵抗力。”鹿鸣垂下眼眸，看了看进来前被时野牵过的手指，“所以我决定转身奔向他，回应他，想要给他他值得的爱。”
　　“想告诉他，他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等了。”
　　“我们可以一起手牵手走更远的路啦。”
　　说到这，鹿鸣想起什么，眉眼弯弯：“不过我之前想通的时候，以为我们会在第一次录节目的时候就在一起，结果硬生生拖了好久。”
　　不过这件事时野自己都肠子悔青了，这时候也就不必再拉出来让男朋友再社死一次了。
　　然而潘婧和时霁对他参加过的综艺的熟悉度远超鹿鸣所想，两人像是get到了什么，很贼兮兮地长哦了一声。
　　三个人都没说破，但好像都明白了。
　　这些，在厨房里吭哧吭哧做饭的时野都一无所知。
　　等他做完菜端盘出来，见三个人已经在饭桌上坐好了。
　　时野放下三盘他们仨各自爱吃的菜，环顾了一圈：“爸呢？还在加班？”
　　说时迟那时快，方伯听到声响后提前开了门，时野还没看见他爸的身影，就见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冲了进来。
　　潘婧这时才悠悠回答他的问题：“哦，遛狗去了。”
　　时野看着这只边牧，跟他大眼瞪小眼。
　　鹿鸣也在一旁好奇地看：“你家原来还养了狗啊？”
　　时野：。
　　不，他也不知道。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狗。
　　边牧对这两个没见过的新人类也有些好奇，见他们没有攻击的意思，就挨挨蹭蹭在边上狂闻气味。
　　鹿鸣没忍住，上手rua了一把。
　　边牧脑袋晃晃，任他揉捏。
　　时野看着边牧那几乎跟他之前那发型差不多的毛色，一言难尽地看着慢悠悠踱步进来的老爹：“……咋的，这是养狗思儿？”
　　时国丰挑了挑眉：“谁让你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次家？”
　　这就是承认了。
　　时野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感觉他爹在骂他。
　　然而时国丰已经不再去看有些破防的儿子，跟坐在另一边时不时逗个狗、时不时看看他的鹿鸣点头示意，收获了一声脆生生的“叔叔好”。
　　嗯，比自家这兔崽子看着可心多了。
　　饭局的氛围并没有因为时国丰的加入而变得僵硬。
　　时总不会像某些人那样热爱当爹，该说说该闭嘴闭嘴，整个氛围领导人还是潘婧。
　　他偶尔会提几个娱乐圈相关的话题，也算是投两孩子专业对口了。
　　总之，这顿饭吃得谁都很快乐。
　　饭后，潘婧从房间里搬出了一箱看起来很重的东西。
　　鹿鸣见了，忙上去帮忙，接过后从上面没有封口的空隙往里一看，发现居然是一本本相册。
　　潘婧看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笑得开怀：“我留下这些照片的时候，一直在等这一天！”
　　潘婧的母亲是个很喜欢存留相片的人，潘婧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下，也养成了留相片的习惯。
　　衣食无忧的生活也让她可以肆意地去记录生活，不用担心设备太贵、花销太过等问题。
　　她拿出来的这些，还只是双胞胎的成长历程。
　　第一本从两个小娃娃的出生开始。
　　拍下的出生证上写着孩子的出生时间和重量，小瘦猴一样的娃娃们窝在一边，根本看不出现在的这个模样。
　　随着年岁的增长，皱巴巴的面皮逐渐长开，两人有了俊秀的模样。
　　时野和时霁长得真的很像，穿同一套衣服的时候，第一眼总会让人看成是同性双胞胎。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两个人还留下了一张，一起穿裙子的照片。
　　时霁看着弟弟略微有些窘迫的神情大笑，时野扶额，不敢去看鹿鸣投过来的眼神。
　　潘婧在边上将照片背景婉婉道来：“因为当时阿霁头发短短的，就总是跟时野一起穿男装，被认成过好几次男孩子。后来她跟我闹，说要弟弟跟她一起穿一次女装，她倒要看看弟弟会不会被认成女孩子。”
　　鹿鸣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结果呢？”
　　潘婧想来，也觉得是件很有意思的事：“结果，遇见他们的小朋友说，他们怎么两个男生穿女孩子的衣服，差点把阿霁气哭了。”
　　那时候两个孩子还只是幼儿园小班的年纪，性别意识其实没那么强。
　　他们自己在家有爸爸妈妈时常引导分辨，其他同龄小朋友分辨男女倒是简单粗暴——看头发长短。
　　他们都觉得，女孩子都是会扎小辫子的，哪个女孩子跟时霁一样，头发短短的呀。
　　时霁抖了抖自己如今的大波浪，哼了声：“我那时候头发就是长不太长，过了几个月就能续起来扎小辫了！”
　　潘婧点了点头：“后来她穿着公主裙扎着小辫子戴着小王冠，大家都追着喊她公主，没人再说她是男孩子了。”
　　鹿鸣则看着照片上穿着蓬蓬公主裙、表情一看就是有些羞耻不适应的时野，心里想着，如果他小时候遇上这么好看的弟弟，会不会把他认成短发妹妹。
　　但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他可能都会喜欢。
　　这脸看着也太嘟了，一看就很好亲。
　　再之后，两个人长大些的，就分开成了两人独立的相册。
　　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乃至于大学的，应有尽有。
　　鹿鸣是第一次那么直观地看一个人因着长大而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小时候嘟嘟的团子，渐渐长成了装得酷酷的少年，再到事业有成、学业有成的、表情淡淡可浑身上下有一股内敛的自信的青年。
　　就算后来时野因为工作不怎么回家，潘婧也从网上收集了很多饭拍，一一珍藏着。
　　有人在悉心收集着他成长的每一步印迹。
　　而鹿鸣好像也跟着相片里的人一起，走过了年年岁岁。
　　看照片是一件可以有效消磨掉时间的事，配合上潘婧对照片故事的阐述，几个小时也不会让人觉得无聊。
　　等到翻完最后一本，鹿鸣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只是时野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他制止了男朋友再准备翻回第一本的手，把人带回了自己房间。
　　即使已经离开了刺激源，鹿鸣一看就是还没从相册里回过神来。
　　鹿鸣看着时野的眼神，都像是在透过现在的他，去看几年前的小时野似的。
　　这让时野有些吃味。
　　他伸出双手捧上鹿鸣的脸颊，揉搓着青年肉感十足的娃娃脸，语气不善：“在透过我想谁呢？”
　　鹿鸣眨眨眼睛，脸颊被挤压，说话也有些含糊：“想你。”
　　这话错也没错，但时野就是依依不饶：“你骗人。”他凑过去咬了鹿鸣的嘴唇一口，“让我猜猜……你在想十五岁的那个话都不太会讲的臭小子？”
　　这人怎么破防起来自己都骂啊。
　　但鹿鸣没敢把这话说出口。
　　不过还真让时野猜对了。
　　那会的时野，在鹿鸣面前话不多，可胜在足够贴心。
　　但在相册里，他看起来凶凶的，特别不好惹的样子。
　　实打实的叛逆期，可在心上人面前，他不自觉地就将浑身乱杵着的刺一一收了回来，就怕一个不注意把人扎痛了扎跑了。
　　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现在这个也很可爱。
　　外人面前冷淡得像冰山，在他面前热情得像火山。
　　好喜欢啊。
　　这么想着，鹿鸣稍稍垫脚抬头，又亲上时野那翘得能挂油壶的嘴：“那现在的时野很会说话了吗？”
　　时野叼着柔软的唇嘬了几口：“你想听什么，我现在都能跟你说。”
　　鹿鸣乐了，真的开始点菜：“想听你说喜欢我。”
　　这话对现在的时野来说毫无难度，他亲一口说一句，好似鹿鸣没听腻，他就能一直讲下去。
　　鹿鸣在一次次爱意冲击和亲吻攻势下，防线渐渐撤离。
　　“喜欢你。”
　　“嗯。”
　　“真的好喜欢你。”
　　“我也是。”
　　“今天比昨天更喜欢你，明天或许也会比今天更喜欢你。”
　　“那我也要更加喜欢你。”
　　句句有回应。
　　*
　　因着时间的缘故，鹿鸣当晚在时家安顿休息。
　　说来很妙，给鹿鸣安排的客房一看就不是临时整理出来的，好像是有人在知道相关的讯息后，就命人整顿了出来，后来又一点点地从其他地方了解他的喜好，将各种极具偏好特色的物件放置其中。
　　好似在透过角角落落，告诉鹿鸣，他完全可以把这儿当作第二个家。
　　时野对于鹿鸣住他家但是不跟他睡一个房间这事没有异议。
　　一是不敢有异议，二是如果真的擦枪走火搞出什么事，在家不方便极了，最后憋得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现在分开睡有什么关系。
　　以后婚房的主卧必定只有一张双人床。
　　客卧有没有床再说。
　　鹿鸣的那个客房里也有浴室，所以鹿鸣就没再特意跑到时野这边洗澡。
　　睡衣据说是时野给了码子、潘婧帮忙买的，至于内裤……
　　他还是不要去想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问题比较好。
　　想来，也肯定是一些很羞耻的原因。
　　天地良心，时野也就是帮鹿鸣收拾行李的时候稍微注意了一下而已。
　　说起来，烈火给时野的生日礼物，还有一天假期。
　　虽然生日当天怎么说都得营业一下，但生日第二天可以全天不营业不上班，当作假期好好玩好好休息。
　　鹿鸣前不久才问过时野打算怎么过。
　　前几年，时野的这一天都是要么在家、要么在宿舍、要么在舞房，总之没出过门。
　　今年他也想着，要不就在家跟鹿鸣好好呆着，聊天也好打游戏也好甚至睡觉都可以。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他就不怕无聊。
　　但鹿鸣突然有了些想法。
　　彼时，两个人都躺在了各自的床上。
　　鹿鸣给时野弹去了一条消息。
　　【Luuu：明天要不要出去玩？】
　　【Sduu：？出去？】
　　【Luuu：对！】
　　【Luuu：来一场没有人会发现是我们的户外约会！】
　　【Luuu：可以尽情地放肆地好好玩一天！】
　　先不说鹿鸣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不被认出来。
　　光是约会那两个字，就让时野狠狠心动了。
　　他打下字的手都有点抖。
　　【Sduu：好。】


第142章 
　　当最初被约会激起的激动稍稍减弱，时野还算清醒的脑子便想起了鹿鸣那堪称可以换脸的化妆技术。
　　之前鹿鸣就是靠着那手操作在外头晃荡的。
　　带个他好像也轻轻松松。
　　于是，在生日当天的这个夜晚，时野带着满满的期待入睡。
　　等到鹿鸣和时野起床下楼，时家其他人已经穿戴好坐在餐桌前准备吃早饭了。
　　哦，今天是工作日。
　　时国丰要上班，时霁要跟着老爹去公司实习，而年前各种事情一堆，又杂又多，忙得很。
　　潘氏最近倒还好，潘婧前几天加班加点多做了些，今天可出门可不出门。
　　……好像也不是。
　　毕竟边上那只叫“踪踪”的边牧也已经做好出门的准备了，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
　　潘女士表示，她今天的首要任务就是跟踪踪培养感情。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干，于是一顿温馨的早饭后，各自挥手分别。
　　潘婧对鹿鸣多有不舍，牵着踪踪看着他两上了车，多嘱咐鹿鸣常来。
　　还说，要是有机会，何依依也可以多来来联络感情。
　　昨晚潘婧跟鹿鸣要了何依依的微信，两个人当晚就开了视频，聊了个畅快。
　　那相见恨晚的模样，宛如两个人是分别许久的亲姐妹似的。
　　鹿鸣应了声，又跟潘婧挥了挥手。
　　许卓远启动车子，将这两人从哪来的送回哪去。
　　何依依这会儿已经出门了，鹿鸣径直带着时野进了自己的房间。
　　鹿鸣的装备那是真的多。
　　只不过平时用不到的时候全都收纳了起来，时野来了几次都没注意到。
　　时野坐在桌子前的靠背椅上，看着自家男朋友跟掏四维口袋一样，从那个看着不大的箱子里，掏出两顶日常色假发，掏出一堆会用到的化妆品，掏出一些鸡零狗碎的装饰物，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应该是当作填充物的硅胶垫。
　　光看这个架势，时野就觉得，之后要是没大变活人才奇怪。
　　鹿鸣这也是第一次给别人换头。
　　之前临时充当过好几次时野的化妆师，折腾起这张帅脸来，鹿鸣还算得心应手。
　　不过这次的根本目标不是怎么在时野的面部基础上把他变得更帅，而是怎么在他的面部基础上把他改得不像他。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抛弃个人特征……
　　上挑的眼尾改成微微下垂，识别度90%的痣遮掉，再在其他地方点一个……脸型再改改，稍微圆润一些……
　　最后再戴上看起来蓬松又乖顺的假发。
　　鹿鸣看了看，又从乱七八糟的饰品堆里翻出一副茶色框架镜给他戴上。
　　时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点恍惚。
　　以前这个时候，他会收获一个更帅更凌厉的自己。
　　现在，他收获了一个，看起来超乖的自己。
　　跟鹿鸣的夫夫相直线上升的那种乖。
　　平日里眨个眼都能让人觉得在散发冷气，现在光散发无辜气息了。
　　好不适应。
　　现在他这张脸肯定过不了任何需要刷脸的机器。
　　鹿鸣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拿过手机开始对着时野猛拍。
　　收到照片的潘婧和时霁：？
　　这谁？
　　怎么鹿宝一回家就发了新男人的照片过来？
　　两人多看了几眼，最后以一种血缘带来的直觉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听取哇声一片。
　　时霁在聊天框里疯狂震惊。
　　潘婧直接弹了个视频过来。
　　为了节省准备时间，鹿鸣将手机交给了时野，开始火速整容自己。
　　“哇塞，真的是阿野吗？”潘婧在那头问。
　　“是我，如假包换。”时野在这头无奈地答。
　　“感觉我拥有了第二个儿子。”
　　“……您说是那就是。”
　　潘婧带着踪踪坐在一个地方歇息，边rua着狗头，边乐道：“其实我之前看你一直肉嘟嘟的，也以为你会长成现在这个模样。”
　　哪成想后来婴儿肥开始渐渐褪去，搭上他那不近人的性子，彻底成了“表里如一”的酷哥。
　　时野听到这话，眼神瞥向了鹿鸣。
　　想到鹿鸣曾多次表达没能rua到他肉嘟嘟的脸的遗憾，时野严重怀疑这个妆面带了鹿鸣百分百的私心。
　　鹿鸣心虚目移，专注手上的动作，当没听见。
　　后来潘婧起哄想看鹿鸣的动手进行时，时野就转了摄像头，凑近，当一个称职的转播摄影师。
　　鹿鸣的脸型摆在那，再怎么修饰，也达不到时野那种效果。
　　于是，鹿鸣没有硬往那个方向凹，从原本的阳光可爱，朝清润温柔的方向改了改。
　　圆润的眼稍稍拉长了些，削弱了原有的顿感。
　　脸型靠着修容和腮红内收些许，娃娃脸也成了半个鹅蛋脸。
　　那颗痣也被一键消除，改在眼下点了颗泪痣。
　　跟原来的他有点像。
　　但就是不一样。
　　配上那会说话的眼睛，似乎更加回眸一笑百媚生了。
　　时野甚至在想一个地狱笑话。
　　比如烈火的星探扫街逮着两个人将烈火大夸特夸结果发现两个人就是烈火艺人什么的……
　　潘婧在视频那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夸上两句，把鹿鸣都夸害羞了，老司机一般平稳的手都带上了些许颤抖。
　　一切准备就绪，准备出门的两人看着自己的对象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然后相视笑了起来。
　　“你个好高，顶着这张脸有种金刚芭比的感觉哈哈哈！”
　　时野更欠一些，仗着自己现在是一张乖脸，凹出了一副茶香四溢可怜兮兮的表情：“阿鸣哥哥不喜欢这样的我吗？是这样的我没法给到哥哥足够的安全感吗？”
　　“停，打住！请不要拿你的脸做这样的事！我受不了——”
　　顶着这么两张脸，两个人肆无忌惮地出行，打车、公共交通、各种公共场合，平日里基本躲着走的地，这回可以光明正大地在里头穿梭了。
　　两张脸还是帅的，路人的注视依旧不少，但不会有人冲上来问“你是不是xx”了。
　　鹿鸣对周遭的视线视若无睹，拉着时野先去了潮玩店。
　　跟前台兑了币，两个人在成排的娃娃机面前奋战起来。
　　娃娃机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就算最开始你并没有一定要抓到娃娃的信念感，可是几个币下去，看着爪子一次又一次抓住娃娃，娃娃一次又一次逃离抓捕的时候，那种不甘心的情绪就会直线上涨。
　　俗称，容易上头，容易死磕。
　　时野挑的是某一排最外边的一个机子，鹿鸣就站在机子的侧面，透过玻璃，给时野当其实派不上太大用场的外援。
　　“爪子再后面一点点，过头了过头了！”
　　“再前移一点点，对对！停！”
　　“放爪子试试！”
　　结果就是又没抓到。
　　平时没怎么接触这东西的两个人，看了看小篮子里的币，又对视了一眼，决定上网偷师。
　　在把各种抓娃娃技巧都试了三遍以上之后，两人总算没有空手而归。
　　一百个币，两币一次，出来五个。
　　百分之十的命中率，也，还行吧。
　　两个人又兑了一些币把其他的一些游戏玩了一圈，玩得最好的，居然还是跳舞机。
　　鹿鸣在时野边上一块跳完一个双人合作，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假发下的汗：“但凡编舞老师也给我来个动作提示，当年我学舞蹈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自己踩自己。”
　　时野低下头任鹿鸣凑过来给他擦汗，闻言笑了：“那下次小鹿老师申请一下，跳舞机舞王的实力不该被限制。”
　　出了潮玩店，肚子还不算饿，两人就转向了精品店。
　　虽然时老师曾经被精品店坑过，但去试一试还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鹿鸣就拿了个狗狗耳朵发夹，让时野的假发上一夹。
　　黑色的毛发与黑色的假发融为一体，看着还挺像回事。
　　时野偏头照了照镜子，眯了眯人工打造的下垂眼，看起来居然比原来的上挑凤眼还危险。
　　他转回头，搭上鹿鸣的肩，小声地给了他进一步的穿搭建议：“感觉还缺个项圈，黑色的，可以是纯色皮质，也可以是带点铆钉等金属材质的……”
　　然后时狗就被鹿老师捂了嘴。
　　他看见鹿鸣斜眼瞥了过来，眼下的泪痣在精品店暖色灯光的照耀下十分夺目，配上他的轻笑，好似在看一只挑衅主人的大型犬：“这儿没这玩意，银链倒是有，需要吗？”
　　没有项圈，狗牌还是可以凑合有的。
　　当然，如果主人的耳朵没红的话，他的这句话在狗狗听来或许会更有训斥度。
　　这么三两句，好似给后面的约会行程定下了某种人设剧本。
　　但两人都乐在其中。
　　后来，他们尝试买了许多平日里不太会碰的小吃，逛了超市，甚至还逛了逛家居城。
　　最后，两个人看到一个大头贴机，想了想还是钻了进去。
　　大头贴机的操作设定都很简单，而拍照对两个人来说压根不是难事。
　　至于成品……
　　鹿鸣看着手上的大头贴，很认真地思考：“如果以后做合照墙，这张混在里面会不会太突兀了。”
　　感觉会被来访的友人指着问“这谁啊怎么混在你们里面了”的程度。
　　时野想了想，换了一种思路：“那我们可以整一块都不是我们原皮肤的墙，有人问起，就说，这些都是我们。”
　　百变鹿野，想想还挺酷。
　　吃饱喝足，时野跟着鹿鸣一块回家卸妆。
　　在卸之前，时野打了个亲亲申请。
　　鹿鸣本来手都搭在他的假发上准备帮他取下来了，听到这个申请，手自然而然地下滑，环住了他的脖颈：“我还以为你会亲不下嘴，毕竟……”
　　话还没说完，时野就含住了他说话的唇。
　　眼睛闭上前，时野看到的是那颗泪痣。
　　他又吻深了些。
　　他想，无论鹿鸣是什么模样的皮囊，他都可以接受。
　　他爱的是他的灵魂。
　　从来都是。


第143章 
　　时野的生日假一过，转头又投入到了陀螺旋转般的排练中。
　　因为今年Fire还有春晚要上。
　　这工作结束，今年的工作才算正式画上句号。
　　鹿鸣没这份工作，非常安心地在家陪何依依。
　　鹿家何家的老人不住在申城，且是两个距离不近的城市，所以他们小家庭的过年习惯就是一年去鹿家一年去何家还有一年自己家过。
　　何依依没有再嫁的念头，便一直将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今年正好是在自家过。
　　虽然年味一年比一年稀薄，但何依依自己对于过年的热情倒没怎么减少。
　　年前几天她就开始囤年货，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有。
　　她趁着商场年底大清仓，还给鹿鸣淘了几件特别喜庆的红衣回来。
　　那种把穿好衣服的鹿鸣端门口就能当吉祥物的喜庆。
　　此时此刻，鹿鸣就穿着其中一件红毛衣，坐在客厅跟何依依一块包饺子。
　　起因是鹿鸣刷到了据说很好吃的饺子馅攻略，于是自己去买了食材，回来切丝、剁馅儿、开拌。
　　他一开始没打算喊何依依一起，但耐不住何依依想要动手尝试。
　　虽然不至于把饺子包得露馅，但何依依女士目前最熟练的手法还是饺子皮对折后直接一通捏。
　　白白胖胖，就是立不太住。
　　在儿子的手把手指点下，她终于能顺利按出四个褶子了，可饺子放在盘子里还是会脚崴了似的东倒西歪。
　　跟边上鹿鸣包得宛如站军姿一样的排排饺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有点好笑。
　　何依依笑着把自己的饺子按高矮、崴脚程度排了个序，拍了张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何依依：【是谁站得不认真，出来罚站啦！】
　　何女士的人脉说广不广说窄不窄。
　　也就是发出去不久便有好多小姐妹点赞评论的程度。
　　【这么有闲情逸致？今年自己动手包饺子啦[偷笑]】
　　【边上谁包的？你儿子？反正肯定不是你哈哈】
　　刚加上何依依好友不久的潘婧也迅速评论。
　　【看到了边上的馅儿，感觉会很好吃，我也想尝尝~】
　　看到这条评论，何依依抬头看向鹿鸣：“今年小野是不是除夕不在家来着？”
　　鹿鸣的动作不停，放完馅抹圈水，捏褶子的手法干净利落：“对，今儿晚上他在燕京录春晚，连夜回来怎么说也得初一白天了。”
　　“啊，那不就是没法跟家里人一块过了。”
　　“有工作嘛，前两年我去跑春晚的时候不也没法回来。”
　　何依依撇了撇嘴，又包出一个肚子溜圆的饺子：“那你之后要不要去时家一趟？你潘姨刚在我朋友圈评论想吃，你去给他们家送点饺子过去？”
　　鹿鸣探过头去看了看何依依的朋友圈，点了点头：“可以，算是一点过年的心意了。”
　　反正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么多饺子得解决好久才能吃完。
　　而且潘婧时不时和时霁透露出想他再去玩玩的想法，跑这一趟也不麻烦。
　　鹿鸣从手机上收回视线，转移到何依依脸上：“那妈你要不要一起去？”
　　何依依手上动作一顿，嘴上只磕巴出一个字：“……啊？”
　　“潘姨不天天念着想见见你？一块去聊聊天也可以嘛，不想打扰人家过年那就赶晚饭前回来。”如果人要留他们吃饭……两家人一块吃确实会比两个人吃要热闹一些。
　　也是神奇。之前鹿鸣第一次去时家还很紧张，这还没过多久，都能非常淡定地说出除夕夜上人家家里去的话了。
　　于是，上一次鹿鸣紧张、何依依张罗礼物的情形，在今天倒了过来。
　　鹿鸣非常有序地整理着要带的东西，还没忘跟潘婧提前报备，何依依则紧张得衣服都换了五六套。
　　“呦呦——快帮妈妈看看哪一套好看——”
　　“那套红白配的，喜庆还很温润。”
　　“耳环配哪个？”
　　“那个，珍珠的那个……项链就不用了太多了！”
　　等何依依彻底结束打扮，鹿鸣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穿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随意了一些。
　　不，不是他的问题，是何依依女士太隆重了。
　　今天给鹿鸣他们开大门的是另一个保安。
　　据鹿鸣询问，张叔回家过年了，他不回，于是在这上班了。
　　整个宅院确实比上次来要冷清了一些，大抵是因为很多人都回家了。
　　还没进去，鹿鸣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一回头，发现是下班回来的时国丰和时霁。
　　“今年这休假日怎么调的，怎么除夕还上班……东西多的要死，大家还都赶着回家心也静不下来，爸，咱明年除夕还是干脆放假得了……”
　　下车时的时霁嘴上本来还骂骂咧咧地吐槽着，却在看到门口的鹿鸣和何依依的时候一下子就顿住了。
　　她吞回所有的抱怨，先是跟鹿鸣打了声招呼，随后乖巧地向何依依点了点头：“阿姨好。”
　　虽然她线上当着何依依的面尖锐爆鸣过，但不妨碍她在线下装乖。
　　何依依见到时霁真人的时候也惊讶了一下，小姑娘比视频里看着还要漂亮不少，而且看样子性格是真的挺好。
　　没什么千金大小姐的脾性。
　　看人下菜碟的时霁不知道何依依对自己的评价如何，作为时家的小主人，她很自觉地揽过了互相介绍的责任：“阿姨，这是我爸，时国丰先生；爸，这是鹿鸣的妈妈，何依依女士。”
　　时国丰外面穿着一件大衣，里面还是板正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有种严肃感。
　　何依依虽然也因为乐团接触过一些大人物，但私交上从来没有。
　　以至于她伸出手的时候带着十足的紧张和板正，声音都有些许僵硬：“时总好。”
　　时国丰礼仪式地握了一下，很快就松开了，语气上则带了一些安抚：“以后会是亲家，不用那么拘谨，喊名字就行。”
　　何依依嗯了一声，但心里还是没那么快松下。
　　时霁看了看两个大人，觉得有些插不上话，就看向鹿鸣：“你这回来玩怎么又提了一堆东西啊？”
　　话里话外有一丝对他这么客气的埋怨，但鹿鸣听过来应该还是开心多点。
　　鹿鸣举了举手上装饺子的盒子：“潘姨给我妈朋友圈评论说想吃我们包的饺子，干脆就过来送些。”说完，他还眨了眨眼睛，“我对我的手艺还是蛮有自信心的，这饺子差不到哪里去。”
　　“哇！那我高低要吃上十来个！我看嘉宾们当时吃你们做的菜吃得可开心了，这次轮到我快乐了哈哈！”
　　四个人有一搭每一搭地聊着进屋——当然主要还是鹿鸣和时霁在聊，落在后面的时国丰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何依依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题，干脆沉默。
　　这回依旧是方伯开的门。
　　方伯笑眼弯弯地为他们拿拖鞋，本来在客厅里转悠的踪踪听到声音立马冲了过来。
　　尽管只相处过一晚上和一点点早晨时光，但踪踪还是很喜欢鹿鸣。
　　在踪踪扑过来之前，鹿鸣就眼疾手快地将东西交给了边上的人，稳稳接住了这颗黑白色的炮弹，没让踪踪扑倒他。
　　鹿鸣双手上下快速撸了踪踪一把，踪踪欢快地汪了几声。
　　原本待在厨房的潘婧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看到何依依的时候脸上都笑开了花。
　　“进来进来，快进来。哎呀饺子给我，阿姨还在，让她帮忙做一下……你们习惯怎么吃？蒸着煮着还是煎着？”
　　被潘婧拉进屋的何依依本来还想先说几句客套场面话，结果被潘婧这这一连串的问给堵了回去，回答道：“呦呦喜欢煎着吃，我都可以……”
　　潘婧耳朵灵得很，听到何依依这下意识的称呼，她迅速转头看向跟踪踪玩起来的鹿鸣：“鹿宝~你小名叫呦呦呀？”
　　鹿鸣很坦然地嗯了一声，毫不意外地，这个家里剩下两名女性也开始拿这个可爱的小名喊他了。
　　问题不大，呦呦跟鹿宝这种称呼比起来，没差。
　　本来何依依还打算聊聊就走，但是潘婧已经做足了留人的架势，连年夜饭也把他们两个人的份算上了。
　　丰盛的不得了。
　　母子两包的饺子也在其中。
　　蒸煎两种都有，按需取用。
　　鹿鸣为此还借了厨房调了几盘蘸料，最后，他的饺子馅收获了一波众人的夸赞。
　　时霁又往嘴里塞了个煎饺，挑着眉啧啧道：“可惜啊，某人今晚还有工作，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饺子咯——”
　　人大概都是不经念的，时霁话音刚落，鹿鸣的手机屏幕就亮了。
　　是时野打来的视频电话。
　　鹿鸣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想了几秒，还是接了这个电话。
　　那边的时野已经是妆造完备的状态了，他就是赶着开场前，想跟鹿鸣再聊聊。
　　当然，要是男朋友能夸他今晚造型帅，他能更开心。
　　见鹿鸣接了，时野稍微拿远了些镜头，好让自己出镜的部分更多，让鹿鸣看清楚今晚他的大致妆造：“鹿老师——年夜饭吃了没？”
　　鹿鸣叼了叼筷子：“正在吃。”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某时姓孔雀的开屏进行时，煞有其事地点评夸赞，“你今晚这套很好看哎，比例衬得很好看，妆容也很贴合……真帅。”
　　要是鹿鸣余光没看错，他好像看见时霁表情隐隐扭曲了一下，还搓了搓手臂。
　　而对面的时国丰依旧没什么大表情，潘婧则一脸姨母笑。
　　被夸了的时野自然很开心，听见鹿鸣还在吃，顺势转了话题：“你晚上都吃了什么好吃的？我们这今晚的晚饭是……糙米饭配蔬菜豆腐汤，我现在饱归饱但是嘴里淡得没味。”
　　鹿鸣挑了挑眉：“那我现在拍给你看的话岂不是很报社，你真的不会看饿吗？”
　　时野半撒娇地道：“让我饱饱眼福也是可以的，可怜可怜我这个除夕夜都吃不上年夜饭的可怜人吧——”
　　时国丰听到这，眉毛终于跳了跳。
　　他儿子在他面前一般怎么说话来着？
　　一身反骨，偶尔示弱，总之有点欠打。
　　这个撒娇精是谁啊？
　　鹿鸣眨了眨眼，说了句“好吧”。
　　随后，他倾斜了一下手机，准备调整前后摄像头。
　　在这一闪而过的画面中，时野总感觉鹿鸣的背景有点眼熟。
　　但是，下一秒出现在他面前的黄金煎饺，拉走了他的注意力。
　　更何况，鹿鸣说：“在吃自己包的饺子。”
　　自己包的。
　　自己，包的。
　　鹿鸣看见对面的时野嘴巴都撅得能挂油壶了：“我要打申请！鹿老师给我留几个吧我明天就回申城了！给我个吃上的机会——”
　　鹿鸣想，他自己有时候确实挺坏的。
　　因为他卡着时野的话音刚落，很自然而然地接上了一句：“还有你家阿姨做的满汉全席年夜饭。”
　　鹿鸣的镜头跟着他的这句话一起上移，桌上的其他菜、桌边的其他人，一览无余。
　　时野总算明白为什么他看鹿鸣的背景有些眼熟了。
　　他自己家！能不眼熟吗！！
　　还有他的那些家人。
　　他爹依然吃着菜，偶尔抬头看一眼镜头。
　　他娘笑嘻嘻地朝着镜头挥了挥手。
　　他姐更可恶，当着他的面，把最后一个黄金煎饺扫入了肚子。
　　……还有何依依，他未来的岳母，坐在他娘边上矜持地吃了一口菜。
　　这口菜也没能遮掩住她的笑意盈盈。
　　时野：……
　　要不是地点不太合适，他真想学时霁一样尖锐爆鸣一下。
　　这像话吗！！！
　　两家人背着他一起吃年夜饭！！！
　　亲家见面，他这个男朋友不在场！！！
　　啊！！！
　　电话那头沉默太久，潘婧怕儿子憋太狠，主动先开了口：“阿野啊，燕京今天冷不冷啊？”
　　时野闭目，生无可恋：“零下十度，但我现在的心比我的身体更冷。”
　　时霁猖狂地笑出了声。
　　鹿鸣也没憋住：“别伤心了，我和我妈也是临时起意来的。”
　　时野想，他估计也是临时起意，之前他们都信誓旦旦地觉得今年没可能让鹿鸣来串串门过个年，结果人水灵灵地自己送上门了。
　　时野作为唯一被隐瞒的受害人，有气无力地对自己男朋友指挥道：“不行……给我加个座，手机搁手机架上就行，当我在一下，行吗？”
　　餐桌上的笑声更大了。
　　时野不语，只是一味地破防。
　　本来还各自坐着给家里人打电话的Fire成员早挂了电话，他们也察觉到了时野前后大反转的心情，好奇心一起，凑过来一看，被对面热闹的场景吓了一跳。
　　他们没入镜，就是悄咪看了一眼，对面的人脸都没看清，只知道对面有很多人。
　　他们三个窝在一遍嘀嘀咕咕。
　　“时哥在给谁打电话来着？鹿老师？我看这段时间他给鹿老师打电话蛮频繁的……”
　　“鹿老师这是回家过年了？那边好多亲戚的样子。”
　　“那野哥是，紧张？不对啊，刚才他好像说了什么心比身冷……”
　　“他戴着耳机我们也听不见对面说了什么啊。”
　　陈礼林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开始时野肯定是在跟鹿鸣打电话的，他也不可能对鹿鸣的亲戚做出这种表现……
　　那就是……
　　他对自己家人？
　　鹿鸣在时野家？
　　这个念头让陈礼林脑子都空白了一下。
　　我靠。
　　我嗑的cp都已经见家长了吗？
　　都已经到过年可以一起吃年夜饭的程度了？
　　那是不是过不久他都要收到婚礼请帖了？时野确实到可婚年纪了……
　　啊不是，他要结婚的话，Fire怎么办？原地解散吗？
　　为Fire操碎了心的陈妈妈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他一把揽过另两个弟弟的肩，把人带得更远了一些：“嗨，不管他了。我们再对对歌词，让他再聊一会。”
　　袁年给陈礼林投去了一个困惑的眼神，陈礼林疯狂眨眼。
　　袁年从这个微表情中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脑子里电光一闪，明白了什么，眼睛瞪得老大。
　　他眨眼：那些人是时野的家人？
　　陈礼林回眨：应该是的。
　　袁年瞳孔地震：这么快！！！
　　陈礼林崩溃：我也不知道怎么能这么快！！！
　　曾云见两人突然不说话，扭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也沉默了。
　　“那个……”曾云开口。
　　袁年和陈礼林停止暗号交流，齐刷刷看向他。
　　曾云又看了看两人的眼皮，困惑：“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们两刚才双眼狂跳怎么说？福祸相依？今晚我们会出事但是会大火？”
　　陈礼林：……
　　袁年：……
　　罢了，跟单纯的弟弟解释那么多干什么呢。
　　只要时野别今晚整出什么大事他们哪有什么祸。
　　“赶紧呸呸呸，这都什么话啊？”
　　时野这个电话直到他们要去准备的时候才挂。
　　家里人把他狠狠调（嘲）戏（笑）了一遍，终于舍得放这个破防成碎渣渣的人工作去了。
　　在挂点电话之前，鹿鸣终于将镜头又转回前置，对准自己。
　　时野见他起身说了一声，离开餐桌到了另个没人的地方。
　　时野蔫蔫的：“鹿老师还有什么话要说？”
　　鹿鸣听他这语气就还是想笑，但是总要给自己受伤的男朋友一些面子，遂忍住：“就是再私人关心一下你……”
　　“工作辛苦啦，舞台要加油哦。”
　　“我家还有很多饺子，明天你回来了可以去我家，我烧给你吃呀。”
　　时野日常反思一次，他在鹿鸣面前是不是太好哄了些。
　　被鹿鸣三两句就拉回状态的时野唉声叹气，认栽。
　　他挂断前也补了一句：“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机会……”
　　“总之，提前跟鹿老师说一声，新年快乐。”
　　鹿鸣眼睛弯了弯：“嗯，新年快乐。”
　　挂完电话，鹿鸣就出去回到了客厅。
　　其他人吃饱了也下了桌，围坐在沙发上，边调出春晚，边聊着天。
　　一顿饭下来，何依依的一些紧张不安总算被彻底抚平了，跟着时国丰没什么话说，但她跟着潘婧倒有不少话聊。
　　鹿鸣坐到时霁边上，还能听到时霁时不时损自己弟弟两下。
　　之后的观“影”体验有些微妙。
　　鹿鸣不是第一次和长辈看这类节目，之前在家，他有时候也会和何依依一起看自己上的综艺。
　　但跟男朋友的家人一起看男朋友上电视还是第一次。
　　倒也没有自己看自己的尴尬，就是有点，说不上来。
　　如果说何依依看节目是夸夸类，那么时家人就有点偏向于锐评类。
　　该夸夸，该批批。
　　时野上台的时候已经完全调整好了状态，完全看不出上台前那种蔫了吧唧的模样。
　　气场全开的时野，将自己完全融入到了唱跳当中。
　　动作、眼神、音准、气息，经历过千锤百炼后，彻底展现在大众面前。
　　因为全开麦不置换音源，多少还是能听出一些瑕疵，但很显然，瑕不掩瑜。
　　时国丰也不是第一次看儿子舞台了。
　　虽然他其实欣赏不太来这一类唱跳，但他能感觉，儿子这样子还怪好看的。
　　他的视线瞥向在座的其他人。
　　时霁手里拿着砂糖橘边吃边看，时不时拍一拍鹿鸣，说这个镜头怪帅的。
　　何依依则和潘婧挨着，镜头给到谁就说这小孩长得水灵，给到时野的时候，潘婧还就时野的表情管理，评价了一句：“这小模样，肯定很会媚粉，难怪那些小姑娘知道他什么德行还那么喜欢他。”
　　何依依就在一边笑：“什么什么德行啊，小野这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啦。”
　　再看鹿鸣……
　　眼睛都直盯盯地看着，一点都不被他人影响。
　　当初儿子以鹿鸣为标杆一直往前跑，那他现在知道他的标杆在以这副姿态看着他吗？
　　知道的话肯定得乐死。
　　挺好，至少时野不是一直在单向付出。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回应。
　　鹿鸣他们没有呆到最后。
　　看完Fire的节目，鹿鸣看了看时间，就带着母亲告辞了。
　　时家人直接安排了司机负责把他们送回去，走之前，潘婧还特意嘱咐，如果没其他安排的话明天还可以来，到时候和时野一块吃一个完整的饭。
　　何依依应了声，和鹿鸣一块与时家人挥别。
　　鹿家没有硬要守岁的习惯，困了该睡就睡，能熬再熬熬也成。
　　何依依晚上的神经至少绷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安全的自我领域后整个人都被疲累包裹，跟鹿鸣打了声招呼，就洗澡睡觉去了。
　　鹿鸣也没再开春晚。
　　要不是时野在，他未必会看。
　　鹿鸣钻进房间，把自己上下洗了个香香，随后钻进了被窝。
　　没睡，他在跟摸鱼的时野聊天。
　　【Sduu：到家啦？】
　　【Luuu：嗯，已经洗完澡钻进被窝啦。】
　　【Sduu：困了？】
　　【Luuu：也不是，只是呆在外面也不会有烟花看，还不如钻被窝里暖和。】
　　申城这几年的烟花禁令一直没有撤销，今晚估计不会有漂亮烟花看了。
　　至于会不会有人冒着被逮的风险放……
　　那另说。
　　【Sduu：实在冷就开暖空调，过年生病很遭罪的。】
　　被窝确实凉凉的。
　　鹿鸣伸手摸过空调遥控，对着空调摁了一下。
　　空调启动发出嗡嗡的响声，但暖空调总要预热一会，许久后，才有暖风从出风口吹出。
　　在此期间，鹿鸣回复。
　　【Luuu：会场肯定开了十足的暖气吧，想想就很暖和……】
　　【Sduu：确实暖和，我看有些穿得厚一些的在不停地擦汗。】
　　【Luuu：那实在是很受罪了哈哈哈】
　　两人有一搭每一搭地聊，期间时野会被叫去干什么事情，鹿鸣就自己上网冲浪。
　　春晚总会有人看，也总会有有才人截出片段精准吐槽。
　　有一种别样的热闹。
　　鹿鸣还在其中看到有人提到了等解。
　　起因是有一队表演者也是出自于综艺，音旅记的粉就开始做梦，希望哪天等解也可以上春晚，这可是大喜事！
　　鹿鸣想，对时野来说或许算，毕竟那样就是鹿鸣跟着他一块加班了。
　　但对黎永祥绝对是个噩梦。
　　黎老师还是传统一些，几十年了依然觉得除夕夜就是要一家人团聚的，一个都不能少。
　　要他自己除夕夜去加班，他估计得先吹胡子瞪眼然后抱着老婆哭。
　　时间一点点走向零点，鹿鸣掐着点回了微信聊天框。
　　时野不用上台一起倒计时，于是这次他没有错过准时恭贺的机会。
　　几乎是同时，在00:00的时候，这个聊天框中出现了两条，新年快乐！
　　还有很多人在给他们发新年祝福，但两个人的目光依然定睛于这个聊天框。
　　时野说。
　　【Sduu：我明早的机票，中午前肯定能到！】
　　鹿鸣回复说。
　　【Luuu：好呀，我等你回来。】


第144章 
　　工作回来后的时野如愿吃上了鹿鸣包的饺子。
　　大年初一的晚上，两家人也如愿吃了个完整的饭。
　　之后的日子，鹿鸣和时野两人该走亲戚的走亲戚，该营业的营业，没事的日子要么宅家，要么再换个装出去溜达。
　　贺岁档的电影好看的不少，平日里绝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鹿野两人，愣是在过年期间把好评率高的电影看了个全。
　　只不过，年后要忙的事情就很多了。
　　年间有多黏糊的小情侣，年后就有多怨念。
　　被工作棒打鸳鸯，但又不能不工作。
　　烦。
　　陈礼林见时野暂时还没有掏出请帖的架势，稍稍松了口气。
　　Fire不至于突然暴毙，挺好的。
　　说起暴毙，那就要谈谈Blessing了。
　　自去年的跨年晚会开始，整个组合明面上都出现了分崩离析的趋势，他们Fire频繁出没各大节目舞台的时候，Blessing那边组合唱几乎没有，只能看见单个成员活动了。
　　不出半年，翻腾得很快的娱乐圈，大概就不会再看见Blessing的身影了。
　　至于一个个单飞发展的成员……
　　只能说祝他们成功吧。
　　音旅记年后也开了新一期的录制。
　　天气尚冷，冰雪也算是玩过了，宋乐言思考了下，最终选址在华国南端的穗城。
　　沈淮安和易尘雪这回算是呆在了快乐老家，当导游当的不亦乐乎，早茶、景点、还有些其他的七零八碎，都极力压缩在一星期的游玩内，让其他人体验了个遍。
　　久违的完整演出也让最后一晚的音乐会观众热情不已，节目效果比第一期还好。
　　再之后的日子，音旅记节目组还带着他们走过了云滇，体会少数名族的特有风情；去过了沙洲，感受大漠的辽阔震撼和其中承载的千年文明的厚重。
　　在九个月中，他们走过了六个地方，留下了五六十首歌曲。
　　还带走了许多稀奇的文化体验。
　　宋乐言想着，是时候开一次音旅记总结汇报演出了。
　　粉丝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一种失落。
　　【？总结汇报？宋导你别想不开啊！这节目还能续很久很久呢！！！】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有嘉宾要退出常驻了吗？不要啊我真的能看你们八个到处玩看很久！！】
　　【讲真的，华国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就算华国走遍了，还可以去国外！我们世界巡演不好吗！等解不能解散啊！！！】
　　宋乐言：点烟的手有点颤抖。
　　这群观众怎么能就几个字发散那么多。
　　他无语地看着底下粉丝的疯狂挽留，很无奈地转发了音旅记最新官博浅作解释。
　　@宋乐言：倒也没说结束的意思，只是五六十首歌了，给你们开个嘉年华、开个全国巡演不好吗？//@音旅记：……
　　粉丝这才冷静下来把官宣又完整看了一遍。
　　oh……原来是这么个汇报演出的意思。
　　有黑粉趁着粉丝还在发愣的时候，开始蹦跶起来。
　　【嘉年华？全国巡演？哥们，这就是开始割韭菜了啊！】
　　【九个月的韭菜肯定长得很好了吧，一次门票几百上千，一次几千上万人，全国巡演，哈哈，他们旅游经费都要从你们口袋里掏走回本咯[剔牙]】
　　【割完这波之后再录新的再来下一波，爽。】
　　【？上面的，没去过哥姐现场难道家里还没有电子产品吗？】
　　【他们不穷游，他们玩得开心我们看得开心；他们还免费给我们听新歌听专辑，去次演唱会给点钱我也乐意。】
　　【音旅记！速速把票抬上来！让、我、去、玩！！！】
　　也不知道是宋乐言财大气粗还是怎么，最后音旅嘉年华的票价不算很高。
　　第一次的地点定在了申城最大的一个公园里，票价跟寻常的音乐节相比没有高上太多，再其次就是预售票和正价票之间价格有些差距。
　　至于除了演唱部分的嘉年华，具体还有哪些活动，宋乐言暂时保密。
　　但是这价钱光是听歌就已经很爽了，买它！
　　真到了嘉年华这一天，来玩的粉丝不免又觉得……
　　那啥，小音旅。
　　要不我再给你们点钱吧……？
　　官方通告中只说了嘉年华的地点、交通路线、几点开场、演唱会几点开场、哪些东西可以带哪些东西不能带、以及一张二维地图。
　　这张二维地图，只有亲临现场，才能真正将其具象化。
　　这个公园被短暂地打造成了一个游乐园，游乐设施并不大型，它们以一个个小店铺一样的形式存在在每一条道路旁。
　　除了必要的吃喝供点，以及几个不同类型的纪念品店，其余的都是嘉宾们挑出来的“特产”。
　　有在燕京时，他们试玩的自带投影实体音游版古琴。
　　以及隔壁配套的减字谱破译小游戏。
　　某一块空地上建设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它有多个出口，但只有一个出口是正确出口，其指示线索是东南西北走xx米这种让人头晕目眩的信息。
　　有一家对联现写铺子，提供关键词，写对联的人就能给你出一副独一无二还乐趣无穷的对联。
　　还有能拍拍立得、写明信片的地方。
　　更多的，是一些稀奇“乐器”体验。
　　有些是不太大众的、存在于少数民族间的乐器。
　　有些原本就不能称之为乐器。
　　比如那些个锅碗瓢盆、装水的杯子、一些七零八碎组成的叮叮当当……
　　拿这些东西去演奏指定歌曲，礼崩乐坏感特别强烈。
　　这一大块得叫用乐器犯法区。
　　但是大家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因为他们也曾在节目里，看那帮人玩得不亦乐乎过。
　　在游客入场时，他们还会得到了一张集章卡，当在游戏区集满一定数额的游戏章，即可在兑换区兑换一份伴手礼。
　　后来，第一个兑换成功的游客在众目睽睽下拆开，发现里面是一份成套礼盒，由茶、香薰、杯子这种实用小礼物组成，外加一份等解所有人的签名折页。
　　折页正面是八人大合照，背面是八张单人照。
　　这把边上人馋得直流口水，火速去其他游戏点抓紧打卡。
　　这份礼物发到微博上后，本来只打算去听歌的部分粉丝，也纷纷赶来。
　　除了这些，还有部分游戏是跟嘉宾一块互动的。
　　嘉宾们入场的时间较晚，大概下午两三点才开始，给足了那些从上午就开始打卡的朋友集章的时间。
　　每个人负责的小游戏内容各不相同，自备的纪念品也不同。
　　沈淮安那边宛如开了个太鼓达人，粉丝只要能敲对60%他即兴敲的片段，就能拿走他准备的礼物。
　　鼓手的粉丝自然也有因着他而去学鼓的，有人拿到他准备的礼物后，笑着吐槽：“居然是项链，我还以为你会准备一堆棒槌！”
　　差点被沈淮安用棒槌敲脑袋。
　　易尘雪那边设的是伴奏猜歌，她自己弹一小段伴奏，让玩家来猜，最先猜中的观众得分，满三分即可获得未公开demo和签名拨片。
　　黎永祥和潘沅君则一块办了个乐理问答竞赛，不过考虑到大部分观众并非内行人，准备的问题都很浅显，有时候蒙都能蒙对。
　　就是礼物拿出来前，有人提心吊胆，生怕两位大前辈直接塞他一本基础乐理教材。
　　好在还没那么丧心病狂，是以等解为主要内容设计的金属徽章。
　　章秋蝉和蔡玲翎开设的是音域和气息挑战，能跟着她们唱对音、并保持一定的平稳气息，就可以拿到一个六站印象绘图案的编织袋。
　　用来装今天拿到的东西特别好使。
　　时野那边自然而然开了个rap相关，不要求rap多有味，能把词读顺不嘴瓢就算胜利。
　　而送出的帽子便代表着一位位reader的诞生。
　　鹿鸣那边没准备实体礼物。
　　因为他开设的是对唱part，话筒直接内录生成mp3，粉丝可以直接导到手机里去。
　　但是鹿鸣对唱的时候并不老实。
　　大家以为他会乖乖合唱主旋律，其实他特别爱给大家唱和声。
　　以至于有不少不坚定的粉丝直接被他的和声带跑了。
　　粉丝：。
　　你赔我录音啊喂！！
　　鹿鸣：嘻嘻:P
　　整个嘉年华中，还有两个非常显眼的版块。
　　一个是超大歌词墙。
　　根据不同的歌词风格分了几块区域，粉丝可以自由接力歌词。
　　有可可爱爱的，有富含诗意的，还有rap专区。
　　听说留下的歌词会给等解晚上即兴演唱。
　　另外一个是即兴demo投稿区。
　　这儿摆了几个常用乐器和收音设备，有灵感的大可以上来来一段以作投稿。
　　用途暂时保密，但是会留下投稿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总之，白天来这玩一趟，总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快乐。
　　到了晚上，便是演唱会专场了。
　　游客纷纷从游戏区集合到舞台前，还是拿着统一的应援灯，在舞台下静静等待开场。
　　毕竟是正儿八经的演唱会了，舞台搭的比每次旅行搭的要正式很多，即使是站在前排的观众，也因为舞台太大，与嘉宾的距离变得远了起来。
　　但也不用担心什么都看不见，led大屏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放置了不少，力求让每个人至少能透过大屏看清嘉宾的脸。
　　开场曲毫无疑问的是燕京首唱首曲——这首最后成了音旅记的主题曲，但凡跟了音旅记两站以上的都会哼点。
　　这首歌，从最开始的无人跟唱——当然也没法跟唱——到现在的近乎全场大合唱，其中包含的，是岁月的流逝和热爱的增长。
　　只有音乐结束后落下的那句整齐划一的：“大家好！我们是，等一下就解散——！”
　　好像在说，无论过去，现在，将来。
　　你，我，都将一直在。


第145章 
　　如同第一次路演舞台一样，鹿鸣再一次被推出来做了主持人。
　　鹿鸣拽了拽左右小臂上的袖套，摘下耳返，很无奈地叉着腰开始说话：“感谢音旅记节目的栽培，让我这么一个其实不太会讲话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非常能叨叨的模样。”
　　下面观众一阵哄笑，有些人高喊。
　　“才不是！”
　　“你本来就很会说话！”
　　台上的鹿鸣装太远了没听见，继续维持自己的自闭变开朗人设：“真的，搁几年前你们谁见过我当主持人啊，也就在这了吧？”
　　观众立刻转了风向：“那谢谢宋导！”
　　台上有人吐槽：“你们叛变好快啊！”
　　这一pa三两语就带过去了。
　　鹿鸣走在舞台前端，扫视了一下靠近舞台的观众，指了指他们身上那很好看的编织袋，笑得很甜：“大家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
　　鹿鸣笑得更甜了：“开心就好……当然我也刷微博了，有人吐槽这什么七零八碎的玩意，我可都看见了！”
　　“没有！”
　　“你看错了！”
　　“好啦开玩笑。”鹿鸣摆了摆手，走回到大家边上，“最开始宋导是只想开演唱会的，但是我们觉得，我们一路上玩了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不给大家试一试玩一玩有点可惜，所以我们几个合计了一番，又让宋导多加了个嘉年华的环节。”
　　“谢谢等解——”
　　鹿鸣等大家喊完，接着说：“虽然有些东西看上去是很稀奇古怪，但是这些，也是我们所创作的歌曲的一部分。它们有它们存在的意义，同样又很有趣，所以我们想分享给你们……这叫什么？”
　　有个男生的声音特别突出：“音旅记有自己的特产！”
　　紧跟着，边上的观众齐声将这句话喊了出来。
　　“好好，音旅记有自己的特产，你们说的啊，宋导——给大家安排一个热搜——”
　　其实都用不着宋乐言特意买，鹿鸣这段话被人往微博一传，再结合白天的嘉年华活动，这个词条的热度自然而然地被带了起来。
　　现场很热闹，网上也很热闹。
　　【呜呜呜我跟个留守儿童似的看着大家跟等解一起玩呜呜呜我也想去】
　　【宋导！嘉年华能不能一块巡了！我真的很想玩！[抓狂]】
　　【怎么什么大型活动申城都有份！燕京作为首都不配吗不配吗不配吗！】
　　【啊啊啊我们小城市配不配拥有一次嘉年华！我们这也有不小的公园的求求了！我也想带音旅记的特产回家！】
　　网上的热闹，现场观众无人顾暇。
　　因为鹿鸣讲完话，串完词，就开始新一轮的演唱了。
　　整场演出从现有的五六十首歌曲中挑选了二十来首，合唱占一半，独唱占一半，每个人的高光都很平均。
　　没有了首唱时介绍歌曲的talk环节，自然要增设一些新的互动环节作为填补。
　　观众在现场作的词就派上了用场。
　　这些词由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初步整理过，词很多很长，分成八首绰绰有余。
　　鹿鸣拿到手上的歌词后，看了几眼，没绷住乐了：“怎么给了我一张那么甜的歌？”
　　整体歌词风格可可爱爱，是那种，鹿鸣第一反应会夹起来唱的歌。
　　观众听到他的话乐坏了：“甜！就要甜！”
　　甜甜的鹿宝唱甜甜的歌！有什么问题！！！
　　鹿鸣捏着歌词在脑子里套了一段旋律，拿起话筒，先咳了一声：“那你们待会不要笑我太夹。”
　　“不笑！”
　　“真的假的，感觉你们忍不住。”
　　粉丝怒：“你不信任我们！！！”
　　鹿鸣抿了抿嘴憋住偷笑，坐到键盘前。
　　他把麦克风架上麦架，把歌词纸在谱架上放好，双手摸上黑白键，很随意地弹了一段旋律。
　　紧接着，就是和着伴奏而出的颇为甜腻的嗓音。
　　这段即兴发到超话的时候，反响果然热烈。
　　【噫！好夹！】
　　【嘶，好久没听鹿宝这么甜丝丝地唱歌了。】
　　【看出来真的很即兴了哈哈哈大致听是他爱用的那套，但有几个音就是会突然拐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哈哈哈！好听！】
　　【这首能不能也发行一下专辑，我真的很需要[合十]】
　　至于台下观众。
　　说着自己不会笑，其实脸都快笑烂了。
　　鹿鸣也不戳破，继续夹着嗓音串词，把环节移交给了下一个人。
　　除了即兴创作pa，还有一个是交换唱段pa。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音域和擅长的唱法，交换唱段，往往是个很考验唱功也很容易翻车出糗的玩法。
　　鹿鸣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实在算不上好。
　　因为他抽到的时野的片段。
　　rap。
　　这给他搞沉默了。
　　之后，大家一一公布了自己抽到的选段。
　　有人要唱章秋蝉老师的花腔段，有人要尝试易尘雪的撕裂音唱段，有人要尝试鹿鸣之前某段低音区桥段……
　　总得来说，节目组其实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轮到鹿鸣展示手上的纸条，纸条内容出现在大屏幕上后，观众又是一阵惊呼。
　　鹿鸣生无可恋道：“宋导，是我们八个之前跟你有什么私仇需要公报吗？”
　　底下笑声一片，宋乐言在后台忙不迭给自己澄清：“别瞎说，这可是我们全节目组工作人员一起投出来的，怎么能是我一个人的锅？”
　　观众笑得更大声了。
　　其他工作人员：？宋导你拉人下水的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但人都站台上了，总不好甩手不干。
　　时野这段词是他自己写的，鹿鸣后来帮着润了一下，还算熟悉，倒不至于出现歌词烫嘴的现象。
　　可是……他的rap功底……
　　时老师教归教。
　　他学归学。
　　这是两码事。
　　别人在挑战的时候，鹿鸣就在一边默默念词。
　　随着一个个嘉宾挑战结束，鹿鸣的心难得越来越紧张起来。
　　等到他出列，自己一个人站在所有人的视线下，这种紧张却像是被扎了洞的气球，漏了个一干二净。
　　他深深地，先呼出了一口气：“事先声明，我rap很烂。”
　　鹿鸣在这种情况下，突然间就学会了放下自己身上隐形的包袱，非常坦诚地表露出自己的弱点。
　　这一预防针下去，大家原本的期待变成了一种看戏的期盼。
　　最后收获了一份比read好不少的半rap答卷，观众竟觉得：这不比他们大部分人好嘛？哪烂了。
　　时野听了粉丝一下午的舌头打结，这会儿在旁边偷笑，等鹿鸣视线转过来，他煞有介事地点评道：“挺好的鹿老师，我那还有多的帽子，待会下去得给你一顶。”
　　鹿鸣扬了扬嘴角，回道：“那还是时老师教得好。”
　　cp粉闻言，无声地开始尖叫。
　　至于时野，要唱的便是章秋蝉的花腔。
　　花腔他在声乐课上学过，但是这种唱法一般用不到Fire的歌里，所以时野唱得并不多。
　　这对他来说也是个挑战。
　　风水轮流转。之前他看鹿鸣紧张，现在轮到鹿鸣看他紧张得嗓子都快劈了。
　　无论是观众还是嘉宾，现在都是个听着乐的态度，等时野那算不太上花腔的花腔结束，立马有人调笑道：“鹿老师！下次给Fire写歌的时候可以开拓新领域了！”
　　这半年，鹿鸣渐渐成了Fire的长期合作伙伴，Fire粉丝都对词曲人的名字见怪不怪了，也不奇怪有人会这么调侃。
　　鹿鸣则看了看脸一下子有些紧绷的时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好的，我会考虑的。”
　　然后他的腰就被时野悄悄戳了一下。
　　是某人在偷偷表达抗拒呢。
　　后来有粉丝按耐不住问起了demo投稿是干什么用，本来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结果宋乐言捂着嘴不说的“惊喜”被这帮嘉宾抖了个干净。
　　“哦那个啊。”黎永祥乐呵呵地解释，“我们这一路上除了看风景，也遇到过很多可爱的观众，我们就想，我们节目的作品可以不止由我们来创作，也可以由你们来创作。”
　　潘沅君在边上补充道：“今天投稿的demo作品我们会选择、整合、制作成一张专辑，届时被选用的创作者，节目组会联系你们进行版权沟通和合同签署。”
　　“如果有词作想投稿的，官微刚刚也公布了词作投稿链接，大家可以去看看哦——”
　　台下投了稿的、没投稿的都愣住了。
　　也就是说，音旅记打算出粉丝合作专辑？
　　那未免有些太酷了吧。
　　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出一张他们共同创作拥有的专辑……
　　这些歌若是在演唱会上唱响，都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当然，这个demo还有一个小小的用处。”沈淮安在观众惊呼声小了些后接话道。
　　易尘雪非常懂地开始拔高气氛：“因为再过不久，就是我们键盘手鹿鸣老师的生日——”
　　蔡玲翎俏皮地比了个wink：“所以，这也是到时候小鹿生日会上的一个惊喜环节。”
　　“我们会挑选一两段demo让小鹿即兴发挥。”章秋蝉本来还端着前辈的架势，但是一想到这个坏主意，愣是没忍住笑。
　　最后由时野故作淡定地说：“但是我们不会提前告诉鹿老师。”
　　鹿鸣：？
　　鹿鸣拿起话筒，不可置信：“你们就这么当着未来寿星的面大声密谋？”
　　别人生日抹寿星蛋糕，他生日居然要他即兴作词？！
　　这对吗！
　　这不对吧！！
　　黎永祥这时候转过来帮腔：“没事的小鹿，别怕，你要相信自己。”
　　连潘沅君都没站在鹿鸣这边：“毕竟是玩飞花令能自己现编的厉害人物呢。”
　　？
　　潘君！
　　你居然是这么记仇的人吗！
　　鹿鸣在排山倒海的“哈哈哈哈哈”中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这算什么。
　　这算苦果自尝，fine:)
　　这个消息是talk环节的小插曲，笑完了，他们还有最后几轮歌要唱。
　　最后一首是他们在沙洲站作的一首歌，大合唱，可是歌曲内容却是被观众评为“非常有盛大落幕的味”的一首。
　　把它作为结尾曲，让人有一种，好像真的要到此结束了的预感。
　　尽管宋乐言说了，音旅记不会就此结束，但还是有人没忍住落了泪。
　　可在歌曲尾音结束，全场再次响起的伴奏续段中，他们听见台上的人说。
　　“我们是，等一下就解散。”
　　“我们，下次见！”
　　“……下次见！！！”
　　首站那被拉出来的解散调侃，这回没有人再提。
　　至于这个等一下的一下到底有多久？
　　谁知道呢。
　　或许是永远吧。
　　等一下就解散？
　　永远不解散。
　　你、我，一起去走这未来的旅途呀。


第146章 
　　音旅记嘉年华演唱会的余韵还没完全过散去，鹿鸣的粉丝们已经带着这种如火团一般温暖的余韵，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下一个派对狂欢中了。
　　今年鹿鸣的生日办得比去年要隆重盛大得多。
　　——至少终于不再是只有个空降直播，连粉丝要不要帮着搞应援都犹犹豫豫了。
　　鹿鸣作为烈火娱乐近一年商业价值飙升的新星，公司给办一场正式的生日会简直是情理之中。
　　并且考虑到鹿鸣这一年又有所上升壮大的粉丝量，生日会的人数规模预计拔高了不少，随之确定的，便是面积不小的场地。
　　当鹿鸣在潘万州那看完生日会方案后，自己都觉得有点恍惚。
　　他这要开的是生日会吗？
　　怕不是一场个人小型演唱会吧。
　　但无论鹿鸣怎么惊讶傻眼，粉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开心。
　　烈火娱乐的官宣博的评论区，几乎快被粉丝的热情炸锅。
　　甚至有人编起了歌，花样夸烈火。
　　夸公司一些好话算什么！
　　这可是多多多的座位！
　　座位多意味着可以去的人多！意味着他们能抢到生日会的票的几率更大了！
　　烈火娱乐！快开票！立刻！马上！
　　至于生日会的地点，定在申城的某处会场。
　　【？虽然我知道生日会一般都就近举办……但……又是申城……！】
　　【我放暑假了！！我可以去！！！】
　　【这会场就在我家门口……啊啊啊这票我一定要抢到！！！】
　　【会场的隔音怎么样，在外场有没有机会听见一丝半点的声音？】
　　【室内场，难说。建议烈火直视你家艺人的粉丝体量，下次直接在体育场开谢谢。】
　　前一天还在超话互相讨论着生日物料搞什么好的粉丝们，在开票的这一天短暂开启六亲不认buff。
　　但这种情形大家早已习以为常——每次有限量的东西他们都这样，分分合合，这回打完之后有物料交换应援什么的，还是你亲我爱的兄弟姐妹。
　　某晚19:05，生日会售票通道开启。
　　可眨眼间，系统便显示售罄。
　　【？啊？啊？啊！】
　　【又！秒！没！】
　　【我都卡进购票人详情页面了！结果！！没票了！！！】
　　【？最可怕的是回流票都没有？？？你们……（欲言又止）】
　　有人尖叫晒票，有人咬牙切齿，还有人不甘心地盯着售票界面，准备抢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回流票。
　　这次时野没有去凑抢票的热闹。
　　他可没鹿鸣那混在粉丝堆里还不被发现的本事，更何况生日那天鹿鸣肯定会忙得不可开交，也没空帮他伪装。
　　而且，他的工作还不以鹿鸣的生日为转移。
　　是的，那天他还有班得上。
　　他去潘万州那边申诉过，申诉无效。
　　只能下班后含泪补直播了。
　　虽说现场的人数众多，但考虑到无法到场的粉丝基数更大，而且生日的热闹和快乐要一起分享才最为圆满，所以鹿鸣向公司申请了生日会直播。
　　对此，抢到票的粉丝没有丝毫不满。
　　这回生日会的票价本就不高，用这点钱近距离看看心心念念的鹿宝，顺带感受一下线下被爱充满的氛围——那是线上感受不到的！
　　这种事情在音旅记那已经认证过很多次了！
　　再说，超话里怎么可能会没有人传视频。变相延迟直播罢了，官方直播还能打击一下非法盈利直播，挺好。
　　生日会前夕，粉丝和官方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应援项目，现实中声势大不大鹿鸣不清楚，但是在超话里云游览的时候，看起来热闹极了。
　　全国有不少城市的粉丝发起了各样应援，要论数量和种类的话，那还是申城最多最丰富。
　　看得鹿鸣心痒痒，恨不得自己亲身去线下打打卡。
　　可是他在生日会结束之前，是没这个时间了。
　　之前的日子过得有多咸鱼，这段时间就有多忙。
　　互动设计、演出彩排、礼物准备、签名等等……
　　真要说强度，那其实比之前在映日要小很多。
　　但是人不上高强度班久了，突然猛上班……
　　鹿鸣体感非常不适应。
　　并且，自己的生日自己最忙……鹿鸣幻视了一些在婚礼上忙得晕头转向这辈子不想再累第二次的新人。
　　人一忙碌，要么没时间瞎想，要么有大把的时间脑子放空精神摸鱼。
　　鹿鸣现在属于第二种，他甚至开始想，未来他和时野如果要办婚礼的话，还是从简的好。
　　他不想在那种快乐日子忙得连嘴都没力气亲。
　　虽然他觉得潘婧女士一定会着手操办个大的。
　　日子在忙碌和快乐中飞逝而过。
　　生日会当晚，粉丝陆陆续续检票进场，直播设备也已开机预热。
　　没法来现场的粉丝正聚在直播间一块唠嗑。
　　【一眼望去，好多青色衣服。】
　　【鹿宝这个应援色选的哈哈哈真的有点为难大家了！但是有些偏绿有些偏蓝的，看上去跟渐变似的也挺好看！】
　　【我有一件跟他应援色一模一样颜色的衣服，但我没票:(】
　　【前面的！链接给我一个求求！】
　　【咦，他们手上还拿着一个礼盒哎。】
　　【大胆猜测！生日会伴手礼是不是！】
　　【应该是的，官宣里写了，全员有礼物，但是没说是什么。】
　　【让我瞅瞅……有人拆了！过一会超话里应该就有消息了！】
　　【也是，能拿到这种好东西怎么会有人能忍不住不炫。】
　　会场中拆开礼物的人越来越多，超话里关于伴手礼的消息随之喷涌而出。
　　有人发博，言简意赅。
　　全博只有一片的啊，还有一张配图。
　　评论区也被“啊”字刷屏占领，围观粉丝看清图片中的东西后，屏幕后的面容都有些扭曲变形了。
　　【？我刚说完我没有应援色的衣服……？】
　　【还是CE联名……这个设计我好喜欢啊！！CE你通不通贩啊！！】
　　【边上的香水和防晒也都是大牌子，那副耳机你别看它外观简约，价格不低，音质很不错，我看有好多音乐区up在用。】
　　【最边上那是……？新设计的应援棒？】
　　【里面的图案是鹿角生花啊谁懂啊！他心里真的有我们！！！】
　　【报！最大的那个盒子里是《LM》的实体专辑！CD盘、USB盘都有，还有小卡、签名海报、歌词卡……】
　　【通贩！求你！！通贩！！！】
　　距离生日会开场还有一点时间，但是没有人觉得这个等待的时间无聊。
　　甚至一个算一个的，都有点疯球的倾向了。
　　不过，大家再怎么兴奋激动，在生日会开始前的三五分钟，都把自己收到的礼物整理干净，只拿出新款应援棒，等待正式开场。
　　晚上七点整，会场的大灯光骤然暗下，舞台上的舞美灯光缓缓亮起，并随着响起的音乐变换着。
　　这首音乐大家也熟，是鹿鸣那张专辑里的那首intro。
　　线上听的时候觉得这歌空灵，在现场听，这种感觉更甚，还因着非常nice的音响效果，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大家跟着LED屏中的小鹿，奔跑过山川、森林、洋海，最后停在那片宛如一面镜子的湖泊前。
　　画面一转，如梦如幻的仙气童话散去，浮现在大屏幕上的，是一面镜子。
　　不知道烈火是怎么做到的，舞台上并不见鹿鸣的身影，但是他的面容出现在了大屏幕的镜子中。
　　他的手里拿着那款岩彩画一样的麦克风，双耳佩戴着耳返，穿着一袭白衣，闭着眼，随着伴奏开始演唱。
　　后来，鹿鸣慢慢睁开了那双好看的眼睛。
　　可粉丝却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目光从期待变得破碎，从明亮如星变得暗淡无光。
　　不是。
　　一上来就搞这么心碎的吗？
　　之后，鹿鸣按着三部曲第一部分的顺序，演唱了后两首歌。
　　虽说基调没有第一首那么破碎了，但是整体还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三首歌曲结束，全场陷入了一片静默。
　　连弹幕都空白了好一段，仿佛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了之前的悲伤当中。
　　别人家都是上来先嗨翻全场，怎么他们家一上来先是一记重锤啊。
　　在大家有些迷茫有些难受的时候，之前暗下去的舞台灯又亮了起来。
　　这次没有音乐随之响起。
　　只有那个，从站在升降机上，从台下慢慢升起的人。
　　刚才大家都是通过LED的舞美看到鹿鸣的，他的全貌其实大家都没怎么看清。
　　现在他完完整整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才看到，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还有什么东西……
　　纹身？
　　就在他左小臂上，疤的位置。
　　直播看到的观众不比现场的观众少多少惊讶，甚至因为有官方机位怼着鹿鸣上半身拍，他们能看到的画面更清晰。
　　可是走出升降机、站在灯光下的鹿鸣，好似没听见大家的惊呼声一样——不，或许他听见了，因为他特意换了只手拿话筒，好让自己的“小创意”彻底展现在观众的视线当中。
　　但是他开口要说的，并不是他这个“小创意”。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些从过往走出的疲惫，带着一丝再见故人的欢喜。
　　“大家好，我是鹿鸣。”
　　“谢谢你们来爱我。”


第147章 
　　这场生日会的名字沿袭了鹿鸣的专辑名，就叫LM。
　　当鹿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鹿角们就渐渐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应半年多以前，粉丝对他专辑名字的解读。
　　可以是love myself，也可以是，love me。
　　来爱我吧。
　　于是他们来了。
　　所以现在他说，谢谢他们来爱他。
　　【这个出场设计……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这个爱有两层意思啊家人们！既是今天生日会，有人线下去见他，有人线上来看他的爱；也是对应他的歌的时间线，一切好事坏事沉寂过后，他转头一看，居然还有粉丝存留，这件事给他的爱啊！】
　　【三部曲的第一部唱完了，后面就是一切转好的当下了……他在后台、在屏幕后面唱完了他的曾经，站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脱离了泥潭的他啦[大哭]】
　　【我以为开场即小锤子敲心已经很痛了，结果更痛的在这里……】
　　直播间里哇哇哭的有，解读的有，疯狂示爱的也有。
　　线下也是如此。
　　本来三首歌，加起来一刻钟多点的时间，粉丝泡在满溢的情绪里头已经很难过了，这下鹿鸣的开场直接跟把杀手锏似的，不少人直接绷不住大哭起来。
　　边哭边喊话。
　　“不用谢！”
　　“鹿鸣你值得被爱！”
　　“谢谢你也爱我们！！”
　　“我们一直在——！！！”
　　站在台上的鹿鸣摘了耳返，静静地去听台下此起彼伏的呼喊。
　　其实他站在最前头，左右前三方声音杂在一起，他不太能完全分辨大家说了什么。
　　但是他能感觉得到，这些言语有一个词汇可以概括。
　　那就是“爱语”。
　　置身其中，爱如滔天巨浪，将他席卷，将他裹挟，最后又轻柔地将他放在高高露出的礁石上。
　　没有人舍得伤害他。
　　鹿鸣又等了一会会，大概一两分钟，他又开了口：“好啦，再哭下去，有些人的妆都要哭花啦。”
　　这句话很好使，一下子，会场的哭腔停了一下，有些人咽得太急，反倒打起了哭嗝。
　　这位鹿角：……
　　大家紧急打开手机前置确认妆容，放下手机后，非常有默契地开始声讨：“还不是你害的！！”
　　这回很整齐，鹿鸣把每一个字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鹿鸣：目移。
　　鹿鸣：“好，我的错，对不起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叫妈！”
　　“我是你爹——”
　　鹿鸣：？
　　总感觉有人在骂他。
　　但是鹿鸣特别能屈能伸：“好的，对不起爹地妈咪。”
　　悲伤的氛围一扫而空，会场一下子就被快活的气息充满了。
　　直播间也快被笑死了。
　　【他真的很懂自己的粉丝构成！】
　　【别人这个时候都开始喊粉丝宝贝了，就他喊上爹妈了哈哈哈】
　　【怎么回事！现场难道没有一个男友粉吗！老婆！我是你老公=3=】
　　【我看了！时某人现在还在上班！你大胆喊！我给你打掩护！】
　　笑了一场后，大家的注意力又转回到鹿鸣手臂上的纹身上。
　　有前排的大嗓门粉丝代替众人问出了他们想问的问题：“宝宝！纹身痛不痛啊——”
　　因为离得很近，鹿鸣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个声音。
　　闻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小臂，诚实道：“不痛。”他顿了顿，接着说，“因为这是纹身贴。”
　　说起这个他来劲了：“之前音旅记演唱会那次我不是戴了袖套嘛，本来前几天设计造型的时候我也考虑过，但是现在天气比那会热很多，就算室内开了空调，那玩意戴久了还是有些闷热——普通冰袖又不太好看，所以我就跟设计师商量说，要不整个纹身贴。”
　　“这个纹身贴也是真的很贴合这次的主题。”鹿鸣又把手臂对折抬起来，让导播切了个近景，“你们看，最上面是一朵玫瑰，下面这根花茎其实是一串文字——courage，勇气。”
　　“爱别人需要勇气，爱自己也需要勇气，不是吗。”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把疤遮住……”鹿鸣垂下那只手甩了甩，“因为不想那条疤吓到你们啦。”
　　其实鹿鸣一直没有把伤情照片放到微博过。
　　除了最开始有媒体围着他采访拍下的、整个左小臂都缠满了绷带的样子，之后无论是直播还是工作活动，鹿鸣都没再让伤口露到鹿角眼底下过。
　　以前不会露，现在也不会。
　　粉丝只能从最初的照片中判断，那条疤，或许很长，长到无法完全祛除痕迹，以至于鹿鸣做了医美后，还需要用物理手段进行遮掩。
　　“我知道，这条疤，对我，对你们来说，或许都是一个无法好好跨过去的坎。”
　　因为它的存在就在一次次提醒所有人，鹿鸣曾经身处生死关头，这一道疤，如果没有落在小臂上，可能就已经落在了别处。
　　一个会夺走他生命的别处。
　　“所以我不太想让它一次次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你们面前，把你们一遍遍拽回当时的记忆中。”
　　“但我刚才也在想，或许我们可以赋予它一个新的含义。”
　　“它确实是一条有点丑丑的疤痕，但它也可以是我新生的记号——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哪天我觉得它不影响我的帅气了，我再把它放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家在底下安静地听，还没回应些什么，鹿鸣就又话头一转：“不过还是要在这里感谢所有私信给我推荐祛疤膏的粉丝，让我在护理上少走了不少弯路！”
　　一位大概是真推荐过的姑娘听了，很大声地回复：“不客气！！”
　　之后，鹿鸣将话题转回了之前演唱的歌曲，开始解释三部曲的第一部的那三首讲的是什么。
　　“其实很多人猜的很准，这三首就是在写我的曾经。”
　　“我的曾经比较冗长复杂，我就不在这一一叙述了。我想说的是，当初写下这三首，我的初心并不是为了用过往讨得谁的同情和怜悯——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完全没必要。”
　　“第一首的镜子，第二首的拼图碎片，第三首的‘其他人’，我一直尝试用我自己以外的视角去阐述那些经历，并从中表达我的反思。”
　　“对，是反思。我在歌曲中尝试解构过去的自己，去剖析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个境地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像镜子为什么会碎？拼图为什么无法契合？而这些种种，有人知道，更多的‘其他人’，无从知晓。”
　　“当初有人透过表面来谴责我，有人透过内里来怜惜我，我也透过我的里外、人际、工作，去看自己是怎么长大。”
　　“最后我得出一个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的结论。”
　　“我无法让全世界都爱我。”
　　“有人喜欢我，有人对我无感，有人讨厌我甚至恨我，太正常了，而这些，都不一定是我的问题，毕竟我不知道别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和准则来看我的，或许在有些人眼里，我今天用了右手拿麦，就是犯了天大的错误。”
　　“所以我也想将这个结论告诉你们。”
　　“不用自我内耗，亲爱的。”
　　“你无法让全世界都爱你，但一定有一群人在你的背后喜欢你支持你。”
　　“愿你们都在这份爱中继续成长。”
　　“在爱或不爱里，都要肆意地，去做自己。”
　　“接下来这首歌，《亲爱的，请听》。”
　　伴奏响起，大家边听，边就之前的话在直播间里发弹幕。
　　【哥们，我是真的很喜欢听他讲自己的歌。】
　　【+1，这会让我觉得他的每一首歌都有出处都有意义，不是随意拼出来的口水歌。（这也导致我越听越上头）】
　　【啊啊啊这首！三月份出的时候我当时正狠狠陷在人际关系的迷茫里，可以说是这首歌治愈了我……那会边听边哭，哭完后我当机立断跟那些让我困扰烦恼的人断了，之后才发现那都是一群吸我血的烂人！PUA我！他们坏！鹿好！】
　　【我也是啊啊啊谢谢鹿鹿救我[流泪]】
　　共情的人很多，短短一首歌之间，弹幕上多了不少小故事。
　　有人专注听课没注意，有人一张张截图，放在了超话里。
　　配文就是鹿鸣最后讲的那几句话。
　　生日会仍在继续。
　　二三部曲的风格轻快很多，也没有那么连贯的故事情节，所以之后的环节设计，便是说一首，唱一首，中间穿插一些其他talk和过生环节。
　　比如，鹿鸣谈到了给大家准备的伴手礼。
　　鹿鸣按照talk惯例摘了耳麦，笑着发问：“你们伴手礼拿到后拆了吗？”
　　“拆啦！”
　　“谢谢鹿宝！”
　　“很喜欢——”
　　“喜欢就好。”大屏幕上，鹿鸣的眼睛弯起，眼下的卧蚕微微鼓出，其上被化妆师抹了爆闪眼影，在灯光的照射下特别闪亮。“香水是我最近很喜欢的一款水生调，好像是海盐味？总之前调很像加了柠檬橘子薄荷的气泡水，之后就是阳光沙滩、由浅入深的海的味道。很夏天。当然如果有人晕水生调的话还是别用、送人比较好。”
　　“不可能送的！”
　　“我不用我也要把他摆着供起来！！”
　　鹿鸣笑了：“供起来倒也不至于……因为是夏天嘛，所以没送护手霜送了防晒霜。这个牌子的防晒很牛，我当时去沙洲玩的时候带了好几瓶这个……哦我记得你们有人扒出来过。”
　　“那个耳机也是我心头好之一了，音质很不错，听歌都感觉能听到一些没注意到过的细节。”
　　“应援棒是新设计的哈，这个以后开个人演唱会的时候会再贩的，没拿到的朋友也别着急。”
　　“CE的那件上衣？啊也有的，他们家特意做的生日联名款，库存我记得是不少的，之后几天会上架店铺，想买的话关注一下。”
　　“至于实体专辑，这一批是全部现货啦，等数字专辑全部解锁后，会开通实体专辑预售通道——哦里面有张小卡片，你们有人看了吗？”
　　有粉丝在台下挥舞着那张小卡片，鹿鸣就近借用了一下。
　　他蹲在舞台的边缘，指着上面的小字说：“你们可以当这是一张歌词征集卡……我给了前半句，后半句你们自己随意发挥。写完后，有意愿的可以带前半句这个词条，并艾特我——我会看的哦，别以为我不会看。”
　　鹿鸣让工作人员把卡片送了回去，站了起来：“之后我会把大家的歌词编成一首歌……对，这次是属于‘我们’的歌。”
　　【哦我的天，他真的很喜欢搞这套……】
　　【但是真的好心动啊啊啊上次音旅记的歌词其实很直白很简单可他唱得也好好听……】
　　【我甚至都想好了，快让我买！！】
　　至于过生环节，也很热闹。
　　虽说看过策划案，但是鹿鸣还是想吐槽，唱完即兴才能解锁蛋糕，他这个寿星怎么还把生日过成闯关模式了。
　　等解那帮人的嘴真的是薛定谔的严，有时候大嘴巴得跟大漏勺一样，有时候严丝合缝不透露半点机密。
　　反正鹿鸣多方试探都没能提前偷到题目。
　　以至于，demo放出的时候，鹿鸣的脑子短暂地出现了空档。
　　啊？
　　不是。
　　这啥？
　　不是说这demo不好听，实在是有风格得过了头，以至于鹿鸣脑子短路到蹦不出一句词。
　　一遍放完，鹿鸣甚至都没要求导播再放一遍。
　　自从上次坦然承认自己rap很烂之后，鹿鸣学会了示弱。
　　他举起话筒，神色无辜且可怜：“我可以吟唱吗？”
　　虽然粉丝笑着说不可以，但是最后还是给鹿鸣放了大洪水。
　　吟唱怎么了，吟唱也很好听！建议宝宝买下版权回去好好填词！
　　解锁后拿到的生日蛋糕，模样跟鹿鸣去年给自己订的蛋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去年订的是坐在钢琴前、漫天彩纸下的小人，公司订的是小人被一堆爱心围了起来，还有一些青色的应援棒夹杂在其中。
　　完全是当下情景的具象化。
　　于是，鹿鸣选择先吃哪里都不带任何犹豫，抹了一块爱心直接塞到了嘴里。
　　他也只是吃，只是笑，不说话，全由粉丝自己品。
　　【哦哦哦！】
　　【他！把！我们的爱！吃掉了！】
　　【宝宝我会永远爱你在你体内也会一直爱你……（阴湿女鬼版）】
　　【前面的吓我一跳！！】
　　时间一点点划到了最后。
　　《LM》专辑里已经公开的歌全部唱完，只剩下那首还未公开的，《那天温暖的光洒在我身上》。
　　惯例talk环节，粉丝听得格外认真。
　　“当初应该就有人疑惑，怎么这首歌会在这个专辑里，而且会在最后一首。”
　　“毕竟它其实，嗯……说实话挺压抑挺疯的。”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首歌的播放量和评论都不算高，现在高了些，还是因为专辑发了之后，有人看了歌名好奇去听的。”
　　“这首歌的话，只能说是沿用了它的名字的完全重制版。我确实很喜欢这个名字，就像之前有人一看到就觉得这该是一首温暖的歌。”
　　“所以，在心态完全转变后的现在，我将给你们带来一首全新的、真正温暖的歌。”
　　“请听——”
　　与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伴奏响起。
　　虽然都是钢琴起音，可这首的调子，要欢快明亮了上百倍。
　　轻柔的弦乐为之铺底，像轻风，不忍搅扰这场灿烂的梦。
　　就连灯光也比之前更亮，整个舞台上几乎没有暗处。
　　像是为了实现鹿鸣一年前的心愿一般，曲快到终了时，全场的照射灯大开。“砰——”的一声，舞台前预备好的喷射装置里喷出数不尽的彩纸，涌上高空，散落各处。
　　有人伸手去接，抓到了整整一把。
　　其实真要说的话，彩纸的材质没什么特殊——甚至为了能飘得远，它相当轻薄，易皱、易坏。
　　可眼下这个氛围，谁还在意这个呢？
　　鹿鸣的“圆梦”时刻，跟着他一块开心就好啦。
　　最欢快的段落过去，旋律回到了轻巧的钢琴独奏。
　　鹿鸣走上前，站在射灯下，迎着灯光抓了一把缓慢飘落的彩纸，缓缓结束这首落幕曲。
　　“那天阳光正好，我为过往画上句号。”
　　“我接触到那切实的温暖。”
　　“我也看到那光明的未来。”
　　最后的最后，鹿鸣在跟着升降台降下去前，他与全场所有人合了张影，并由衷地说道。
　　“祝我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
　　生日会结束的时候，和落幕曲唱得不一样，外头下起小雨来。
　　有些人为了遮阳带了伞来，有些人没带，于是现场工作人员紧急发放雨衣，至少不能让他们淋着雨回家。
　　为了不与散场的粉丝冲撞到一块，鹿鸣在下台后就快速上了保姆车回了家。
　　与工作人员确认了后续的紧急措施后，提起的心放回了肚子。
　　此时是晚上将近十点。
　　鹿鸣想起那些自己都没肉眼看过的大屏，心里又有些遗憾。
　　那些都是粉丝的心意哎……
　　嗯，走！去看！
　　新的一岁，第一件要学会的事就是满足自己，不留遗憾！
　　决定好一件事的鹿鸣行动力一向很强。妆还没卸，他直接掏了一顶假发一个黑口罩，拿了把伞出了家门。
　　雨该是下了好一会了，再加上时间已晚，鹿鸣家附近已经看不到什么路人了。
　　好在车还算好打。
　　晚十之前他是到不了哪个商场了，去看看市中心的户外大屏好了。
　　司机师傅开得又稳又快，没多久，就把鹿鸣送到了目的地。
　　这里意外的还有不少人。
　　有些人是刚从商场里出来准备回家，有些人是在躲雨，还有一些人，跟他一样，在等大屏。
　　大屏一向是几分钟轮一次，还没到鹿鸣的，鹿鸣就先给时野打了个视频。
　　虽然今天很忙，但是一天没见到时野没听他说话，怪想念的。
　　尤其是唱完最后一首歌的时候，鹿鸣心底涌起一股子强烈的冲动，哪怕不聊天，让他看看时野也好。
　　然而理智拉扯住了他。
　　一是他这边的时间地点不合适，二是他不知道时野那边方不方便。
　　就在刚才来的路上，时野给他发了信息，说他下班了。
　　所以，现在这个电话鹿鸣便打得肆无忌惮。
　　视频电话很快被接通，时野的帅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他可能在车上，鹿鸣这边忽亮忽暗的，时野那边也忽亮忽暗的。
　　时野听见鹿鸣雀跃地说：“你猜猜我现在在哪？”
　　时野看他这一身行头和脸上变换的光影，大概知道了答案：“在看某处的大屏？”
　　“Bingo！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这种东西，但今年我格外想看，所以一结束我就跑来了。”
　　然而鹿鸣的雀跃只维持了一会会，很快，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失落：“可惜烟花没有了——下午的时候这一块好像新增设了无人机表演的电子烟花。可因为晚上下雨，临时取消了。”
　　这也是鹿鸣在来的路上查到的。
　　即便鹿鸣已经在努力调整情绪，但他的心底还是隐隐有一种自己来晚了的懊恼，以及淡淡的、像是糖果被收走的委屈。
　　可这时，时野在那头说了一句：“呦呦，低头看。”
　　鹿鸣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话走，低头看到了一滩积水。
　　积水倒影着大屏的光亮，原本平整的水面，却被细雨砸出圈圈水花。
　　那些水花在灯光的映射下，竟好似在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噼里啪啦的。
　　一朵炸了又一朵。
　　鹿鸣意识到了什么，不自主地屏住呼吸，眼也不眨地看着这场水中花火。
　　“雨送了一场属于它的烟花给你。”
　　鹿鸣听见时野在那头这么说。
　　时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但是更温柔，透过电流钻过耳机，将鹿鸣全然包裹。
　　“它在代表着世界爱着你，所以不忍心让你失落。”
　　“我也是。”
　　这句话说完，时野那边停顿了很久。
　　久到鹿鸣的视线从水上烟花那转移回了手机。
　　可还没等他看仔细，他的伞就被碰了一下。
　　鹿鸣抬头。
　　伞沿下，他看见了打着伞的时野，站在大屏前。
　　他明明是逆着光站着，可鹿鸣就是能看清他眼底的爱意。
　　大屏此时正好切换，鹿鸣的面庞出现在LED屏上，很有漫画感的设计，理所应当的还写着“鹿鸣23岁生日快乐”的字眼。
　　但他的注意力被劈成了两半。
　　因为时野又向他走近了一步，借着伞的遮掩，在他愣怔微张的唇上落下一吻。
　　“生日快乐，男朋友。”时野这么说。
　　与大屏几字之差，却惹得鹿鸣心跳更甚。
　　“从今往后，我也将一直爱着你。”
　　雨珠顺着伞骨坠落。
　　爱侣在霓虹下的暗处中拥吻。
　　鹿鸣知道时野说的都是真的。
　　过去六年，未来四年。
　　他一直都在。
　　而鹿鸣还知道。
　　他们未来的路还很长。
　　很长，很长。
　　番外集


第148章 
　　【一】
　　虽说鹿鸣和时野在去年十月就签了选秀综艺《闪耀未来式》的合同，但直到今年八月，他们才正式开拍。
　　别的先不说，单是学员报名这一环节，战线就拉得极长。
　　到处摇人的秀粉主打一个有热闹看、有新人能捧着玩就够了，可那些个公司练习生总得多考虑一些。
　　当初消息刚放出去的时候，鹿鸣的形象着实有些微妙复杂。
　　不只是作为导师，他大概率会严厉指点这一点。
　　更是因为，鹿鸣作为刚刚转行复出不久的单飞前偶像，自己的人气都还没回到巅峰不说，转行后再回来指点前本行……？
　　感觉哪哪都不太对劲。
　　有点别扭。
　　有些人心里还犯起了嘀咕：他真的配当这个导师吗？
　　这些嘀嘀咕咕从一个人那传到一群人那，以至于那些心动的、犹豫的、质疑的，都陷入了沉默。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报名链接发出去的前一两个月，报名人数寥寥无几。
　　秀粉不知道报名具体情况，一开始还盼星星盼月亮地希望这节目赶紧上线，可几个月下来，官微都没有新的动静。
　　只有报名链接挂在置顶，一动不动。
　　其实按理说，选秀综艺最忌讳的就是过于细水长流。
　　大家都在你争我抢地分流量蛋糕的时代，谁会顾念你尚未发育完全就手下留情呢？
　　有些秀粉甚至都开始觉得，邹导是不是终于遇上综艺滑铁卢了，这节目或许要彻底殉了。
　　可是，邹导很沉得住气。
　　毕竟，能开那么多档综艺捧出那么多流量爱豆的人，眼光能差到哪里去。
　　不出邹导所料，《音旅记》这档旅游音综的热度在今年上半年持续走高，“等一下就解散”的旅游历程圈粉无数，他们每一次的演出更是备受观众喜爱。
　　现场Live一向是个照妖镜。
　　有人在上面被照出依赖调音的本相，有人在上面光芒四射魅力四溢，就算没有伴奏只是纯清唱都能动人心弦勾人魂魄。
　　刚好，等解是后者。
　　他们在舞台上挥洒汗水尽情歌唱，就算舞台再简陋，也能闪耀无比。
　　毕竟，舞台的魅力从来都不是来自镁光灯的施舍。
　　而是源于演出者的自我献祭。
　　再瞧瞧之后办的嘉年华演唱会，多么盛大，多么让人心潮澎湃。
　　想当偶像的，就没有不向往那样让人挪不开眼的舞台的。
　　每一次音旅记舞台过后，未来式的报名链接里，待处理消息就会多上一波，直到嘉年华那次，后台彻底爆满。
　　邹导看着后台看似停滞实则还在上涌的报名信息，很平静地喝了口茶。
　　是时候开海选了。
　　邹导如此想着。
　　半年多的时间，足够那群犹豫的小孩想清楚自己会面对什么，以及自己想要什么了。
　　【二】
　　海选环节用不到鹿鸣和时野。
　　他俩抵达节目组录制场地的时候，已经是要开录第一期的定级了。
　　中央空调的冷气簌簌弥漫在整个化妆间，吹过鹿鸣刘海下汗津津的额头时，让他冷得打了个激灵。
　　时野的纸巾到位的很及时。
　　当然，要不是边上还有别人，时野估计会直接上手擦。
　　鹿鸣自主擦完汗，将湿透的纸巾扔进一边的垃圾桶，坐到了化妆镜前。
　　他看了看镜子里自己还散着的头发，想了想还是跟造型师要了根发带。
　　等那边时野确定完大致的妆造，转头就看见鹿鸣正叼着一根红色发带，低着头盘弄着自己的发尾。
　　鹿鸣的脖子很是细长，时野在和他接吻的时候把过很多次。
　　现在，他像是饮水的天鹅一般，头颅低垂、伸长脖颈，后脖颈那片常年不见光的白皙特别晃眼，再搭上因为汗水而细碎地黏着不肯走的发丝，倒有种别样的涩情。
　　鹿鸣完全没注意到时野那已经浮现了些许欲念的眼神，他手指翻飞，专心地给自己编了个小辫，并把发带绑成了一个精致漂亮的蝴蝶结。
　　现在他扎头发的技术跟去年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他甚至都能给自己上难度比较高的编发了，手不可谓不巧。
　　不知不觉间，时野已经走到了鹿鸣身边，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蝴蝶结。
　　鹿鸣下意识转头，脑后的蝴蝶结微微一动，像一只真蝴蝶一样飞了起来，跟时野玩起了捉迷藏。
　　鹿鸣没说话，但那双扑朔眨着的眼睛里却在问“你干嘛”。
　　恋爱半年多的小情侣对于这些眼神电波相当敏锐，时野喉结微动，扑空的手垂下，悄悄捏上了鹿鸣精瘦的手腕，声音有些低：“我也想让鹿老师帮我扎个头发。”
　　醉翁之意不在酒。
　　鹿鸣很明确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眯了眯眼睛，笑得开怀：“黏黏糊糊成何体统啊时老师。”
　　时野看着他也笑了：“不给黏？”
　　“这天真的很热哎……”
　　小两口在这头嘀嘀咕咕，那边围观吃瓜捕捉到了些许关键词的造型师已经默默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把小皮筋。
　　最后亲亲不得抱抱不得的两人，只能真的开始实行时野的“请求”。
　　时野这回染成了银灰色的头发在鹿鸣的手指间交织着，当发尾扫过脖子，或者手指误触到的时候，那块皮肤疑似还泛起粉来。
　　鹿鸣看着这块粉开起了小差，一心二用地，边编着头发，边有意无意地撩拨着时野。
　　这行为直到时野脸都快憋红了才停止。
　　还是不能玩得太大。
　　鹿鸣想着，手指的动作收敛了不少，比起之前，那可以称得上“老老实实”。
　　毕竟在人前，总要给男朋友一点面子的。
　　可惜，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时野已经不在意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没啃成脖子反被男朋友如此玩弄，怪遭罪的。
　　想狠狠亲他。
　　要他不敢再这么肆无忌惮地招惹自己。
　　【三】
　　粉丝本就眼巴巴地蹲守着节目组的直播提醒——没错，第一期定级就会全程直播，导师批人这个噱头直接拉满——自担发博的特殊提示音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更惊喜的是，时野发的开工微博里，是满满当当的九宫格。
　　有他的单人帅照，也有和鹿鸣的合照。
　　鹿鸣不仅给时野扎了个半扎揪揪，还精心给他编了几根特别rock的小辫。
　　好在时野的头发还算柔顺，小辫子不会因为发质太硬直接支棱起来，而是随着刘海一同垂在额带两侧，潮流感拉满。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几万条评论。
　　【啊啊啊这个新造型哥你焊在头上行不行！】
　　【造型师！长期聘请！Please！】
　　时野断不会放过这种可以暗戳戳秀恩爱的机会。
　　翻了几个夸他帅夸造型师厉害的牌子后，他在请求长期聘请的那条评论底下非常有目的性地艾特了鹿鸣：【@鹿鸣Luuu 那得看鹿老师乐不乐意成为我的专属造型师了？[爱心]】
　　鹿鸣刚点进手机上跳出来的特关提醒，就被缀在后头的、以及粉丝跟着发疯发的一堆爱心emoji糊了一脸。
　　讲实话，鹿鸣觉得耶耶姐对他的态度越来越被时野同化了。
　　但这没什么不好。
　　鹿鸣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些，打了串字，转了微博：【那时老板什么时候给我发工资？[玫瑰]】
　　鹿角在这个新转发微博下嘎嘎笑。
　　【哈哈哈哈时老板不可以拖欠工资压榨童工！我们鹿鹿还是个宝宝——】
　　鹿野仙踪超话也有人迅速搬运了合照和喊话互动截图，广场一下子变得热闹极了。
　　【男团idolx他的专属造型师，好嗑，爱嗑，摩多摩多！】
　　【这种打情骂俏算什么！红发绳！多好的东西！给我做！[涩图+1]】
　　【耶耶你的脖子怎么红红的！你们背着我们还偷偷干了什么！】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是在谈恋爱！！！】
　　【救命啊我这是吃到快一年前的梗的售后了吗哈哈哈鹿老师手艺突飞猛进！时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黏人！】
　　时野自然不会漏掉鹿鸣的转发微博。
　　他先是给评论top点了个赞，转头便往鹿鸣的微信转了一笔大额款项。
　　这把鹿鸣惊得抬眼：“？”
　　时野晃了晃手机，嘴角还噙着笑：“鹿老师，这是您的工资，可得收好咯。”
　　收款的提示音混着鹿鸣的笑声轻快响起，给这场玩笑一样的转款悄然染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暧昧。
　　随后，时野的对话框里出现了一条新信息。
　　【Luuu：我还以为会有工资卡全部上交的戏码呢。】
　　这话一出，时野还真的开始设想起自己上交所有卡的画面来。
　　但打下的文字却是另一回事。
　　【Sduu：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
　　【Sduu：工资卡不也早就是你的了？】
　　而另一边，正在做妆造、候场、紧张得完全可以说是无目的式刷手机的练习生们：……
　　他们在紧张之后要怎么面对导师们的指点。
　　导师们却在另一边毫无顾忌地秀恩爱。
　　靠。
　　【四】
　　两位导师开播前的玩闹，也不耽误他们一开机后就换了张面孔。
　　腿都快蹲麻了的粉丝涌进直播间，看到的就是已经过了学员自评级、导师介绍互动的、已经坐成一排排的四位导师和身后的100位练习生。
　　除了时野和鹿鸣，另两位导师，一位是从隔壁槿国选秀厮杀出道归国继续发展的大dancer前辈，一位是前几年被邹导最早捧出来的限定男团的C位，定位是vocal，但其实秀粉都觉得他担得起ACE这个夸奖。
　　四个人的气氛还算和谐融洽，那位前辈蛮喜欢这三个后辈，那位后辈曾经也很崇拜过三位前辈。
　　商业互吹三两语就会吹不下去，真心话倒是可以倒个几轮。
　　大家之前在导师会议室的一波你来我往之后，已经摸清了未来可以是个怎样的相处模式，眼下，则一块看起了学员资料。
　　鹿鸣低垂着眼去看那一张又一张资料的时候，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
　　粉丝其实没怎么见过鹿鸣这副，看上去很冷淡很严肃的模样。
　　就算是在音旅记里，他认真的时候摄像机也能拍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会很亮，那种亮足以冲破这种冷感。
　　就连排练批人的时候，他批着批着脸上也会露出类似于无奈无语之类的小表情。
　　总之，现在的鹿鸣，很有压迫感。
　　粉丝隔着屏幕都忍不住屏息，打下弹幕的手都有些颤颤巍巍。
　　【感觉鹿老师看的不是他们的简历资料，是他们出道决赛前的所有数据……】
　　【灭绝师公——（尖叫）】
　　【果然是没看到鹿宝的脸啊，后面的好几对练习生还在悄咪咪讲小话。】
　　【好凶的鹿……我连宝字都喊不出来了……我靠他比边上的时队看着还凶啊这对吗！！】
　　【摄像机！机位再下去一点行不行！我们鹿鹿其实没那么凶的QvQ】
　　但这个机位显然是个固定好的定点摄像机，完全不为粉丝意念所动。
　　邹导办了几期选秀综艺，也很知道秀粉爱看什么。
　　当第一组学员被喊到名字上前准备评级表演的时候，邹导就把直播间分成了大小框，大框对准学员，小框从上到下分别放着四位导师。
　　可以说是所有人的神态都能一目了然了。
　　第一组的学员们看上去相当紧张。
　　其中的一位大男孩，在知道这是直播后，本来讲话就是很需要琢磨的人，在镜头前甚至变得有些结巴起来，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在第一期就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鹿鸣听完这可以说是有些磕绊的自我介绍，抬起了眼。
　　就这一个动作，让观众都不免松了口气。
　　就像高位视角看猫猫会觉得猫猫很凶，其实它的眼睛只是被毛发挡住了一样，鹿鸣眼睛这么一抬，原本溜圆的形状全然暴露，之前那个灭绝师公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头发粉粉的可爱弟弟。
　　他甚至拿起话筒，安抚那位紧张到爆炸的学员：“别太紧张，把自身的实力全部展现出来就可以了。”
　　【呼……是我熟悉的鹿鹿……】
　　【虽然但是我也怕这哥们紧张到待会直接卡词。】
　　【边上的导师别笑了！感觉弟弟要钻地缝里去了！】
　　然而，事实证明，无论是学员还是观众，气都松早了。
　　鹿鸣认真看完这一组的节目之后，提笔在面前的纸张上写写画画，边上的其他导师凑过来，跟他一块讨论着评级结果。
　　鹿鸣边写，边点头，偶尔出声说上几句，很快，导师讨论就结束了。
　　鹿鸣作为话事人，重新拿起话筒。
　　他安抚学员的模样就在几分钟之前，然而现在的神情，已经是一派认真严肃的模样了。
　　所有人听见他用清冽的嗓音评价道：“我可以理解你们作为第一个表演的那种压力和紧张。”他顿了顿，歪了歪头，“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你们舞台几乎完全变形的理由。”
　　紧张、压力大确实会出很多岔子。
　　没卡上拍子、走音破音、突然忘词想不起动作、甚至跟队友的走位撞上，都有可能。
　　可是鹿鸣在这些细碎的失误之下，看到的是他们的不熟练。
　　不一定是敷衍，但就是不熟练。
　　歌词不熟练，动作不熟练，在熟练度本就低的情况下，一紧张，一不自信，直接原形毕露。
　　鹿鸣很平静地述说完自己和其他导师的总评价，将这帮子学员送去了D级。
　　一上来的低评级让后头本来还在嘀嘀咕咕的学员们鸦雀无声。
　　鹿鸣一边把这组简历换置到最下方，一边转身说话打破这有些冷凝的气氛：“表演时间很短，我希望之后的学员能把最好、最厉害的你展现在我们面前。”
　　“不要因为我们是导师是评委，就有些畏畏缩缩不敢动不敢唱。”
　　“要知道，未来给你们打投的粉丝也不是一群没有脑子的人，他们一定会是先看到你身上的闪光点，才会慢慢喜欢你。在喜欢上你之前，他们不是你们的粉丝，只是观众，只是评委。”
　　“如果你们给不了他们哪怕一点值得喜欢的地方，谈什么做偶像，谈什么喜欢，谈什么出道。”
　　“我想看到你们值得我喜欢的地方。”
　　【五】
　　评级表演持续进行着。
　　鹿鸣放话放得很早，后面上来表演的学员很明显比祭天的第一组放开了不少。
　　可有些就是基本功的问题，这些就算鹿鸣不说，其他导师也会点破。
　　有人拿了高评价，有人拿了低评价。
　　人数过半，鹿鸣已经把节目组的赞助品牌饮料喝完一瓶了。
　　讲实话，自己开演唱会都没这种工作累。
　　开演唱会那是体力上、情感上的大消耗，可也容易被现场的回馈和自身的热爱支撑着，中途不会那么疲惫。
　　这工作得是心累。
　　边上的时野第N次注意到了鹿鸣咽回去的叹息，悄悄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的腿。
　　鹿鸣瞥了过去，对着时野摇了摇头。
　　【？你们两在打什么哑谜？】
　　【让我猜猜，没满意的学员？】
　　【也不是吧，之前也送出去了两个A，看那时候鹿宝的表情还算明朗哎。】
　　【在问累不累？】
　　【有可能哎，鹿鹿其实除了真渴不太爱喝水来着，现在就他面前的饮料最少了。】
　　【以前看剪辑的时候没感觉，觉得自己能看完全部舞台，现在跟着直播一起走，才觉得这活没那么轻松……】
　　【毕竟有些宝子真的……难绷。】
　　【快了快了，剩下的我记得同个公司的多些，一组一组来会比一个个来要快点的！】
　　下一组成员上台，鹿鸣已经调整收敛好自己的表情。
　　这一组的练习生就业务能力而言都挺不错，虽然舞蹈歌曲都还有一些瑕疵，但在鹿鸣看来是个比较完整的、男团偶像的表演。
　　鹿鸣心里已经有了基本的评定分数，表情都从一开始的隐隐绷着变得放松起来。
　　直到在ending pose时，鹿鸣看见跟他对视上的C位，朝他wink了一下。
　　鹿鸣那双圆眼流露出了些许惊讶。
　　边上的时野眉毛一挑，敲着桌子的手指速度都快了一倍。
　　后头的学员和观众都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纷纷发出起哄的声音。
　　【我靠！他好猛啊！他居然敢朝鹿鸣抛媚眼！】
　　【那可是小鹿导师啊！（那种语气）】
　　【我还觉得这个挺加分的？C位哎，最后摄像机基本都会对着他，媚眼抛得好的话，很能媚到粉的吧。】
　　本身确实如此。
　　或者说，鹿鸣惊讶，是因为这也是他当年在男团的一个习惯。
　　只要他的结束站位是在C位，他总能想出各种ending pose去电一下粉丝。
　　wink也好，其他或帅或色气的表情也罢，用得好就是能让人忍不住尖叫且印象深刻的。
　　鹿鸣琢磨了下语言，拿起了话筒：“挺棒的一个表演。”这是他今天比较好的评价了，“本来我觉得我可以不用评价你们的细节了，但你，朝我wink了，我就得说说了。”
　　C位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心思惹来了鹿导师的锐评，非常不好意思地捂了下嘴，皱起的包子脸似乎在表达自己的后悔。
　　可鹿鸣才不管他后不后悔，该说的一字不落：“其实讲实话，这个wink没电到我。”
　　【笑死我了难怪鹿宝只是稍稍瞪大了一下眼睛哈哈哈哈】
　　【边上的时野！你松了口什么气！】
　　【这回是真锐评了哈哈哈哈哈】
　　【其实我也感觉功夫没太到家，有点点心动，但不多。】
　　【谁给他的勇气在鹿老师面前秀wink啊！】
　　鹿鸣接着说：“wink的时候你的面部还是有点太僵硬了，像是想起来要wink了，眼皮子被迫眨了一下笑肌跟着被迫抬了一下，不自然。”
　　鹿鸣眨了眨眼睛复刻了一下这位C位刚才的wink：“就是这样……看起来其实更像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鹿宝复刻起来更像被绑架了哈哈哈】
　　【他在忍着自己不使出自己那套wink大法哈哈哈】
　　【快！鹿宝！我要看示范！】
　　喊着要鹿鸣示范的，不只是观众，还有后头的学员。
　　导播很懂民心，之前只是用来投放学员公司logo的大屏幕，变换成了正对着鹿鸣面部的机位。
　　鹿鸣笑着吐槽：“这摄像头离我是不是有点太远了，对着空气wink还是有点难度的好吗？”
　　说着，鹿鸣稍稍转了个身，跟身边的时野面对面，指了指时野身后的某个机位，示意导播可以切那个：“我对着时老师做几种示范可以吧？时老师说是我粉丝，我好媚得自然一点。”
　　【为什么！要！奖励他！！！】
　　【我也是你粉丝啊鹿宝！媚我！！！】
　　但鹿鸣看不见弹幕，就当自己没听见群众“愤怒”的呐喊了。
　　他和时野的距离不近不远，一个足够让摄像机和时野，都足以看清他整个面部表情和眼睛变动的距离。
　　“wink不能模板化啊，要根据你的歌曲表演和你现在的造型去变化的。”
　　鹿鸣扬了扬头，微微侧着，先是对时野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人设定位偏开朗大男孩的，可以像这样体现出自己的年下感——别管自己是不是真年下，要的是这种感觉，然后wink的速度要快，可以再多牵动一下鼻头，上扬嘴角，总之要有种开朗又俏皮的感觉。”说着，他朝时野比了个特别甜的wink。
　　【我靠……】
　　【啊啊啊啊啊啊他朝我wink了！！！】
　　【妈妈，我的心化了妈妈……】
　　面对面的时野受到的冲击更是不小。
　　这种wink他看过不少次，鹿鸣的wink合集大半是这种。
　　可面对面的，他没感受过几次的。
　　鹿鸣注意到了时野的些许僵硬，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从几年前的少年，慢慢转变成现在最常见的温和青年的模样：“如果定位是暖男，那么可以稍稍低头，这样会让你的眼尾看起来更下垂更温柔一些，再配合轻轻地点头，就像这样……”说着，他朝时野比出的wink，比上一个更具安抚性。
　　其中似乎还有一点点狡黠，好似之前在跟时野商量什么秘密，用wink来表明两个人都同意了、他达到目的了的结局一般。
　　时野的胸口再中一箭。
　　“第三种，如果你是想走sexy路线，那你的wink包含的意味就不能太清纯。”鹿鸣又挪了挪身体，微微前倾，离时野更近了一些，“你要想着，你是要得到他的喜欢的，你要用尽浑身解数去魅惑他……你可以想象自己是魅魔一样的角色，拥有着好看的脸蛋、有些迷离危险的气质、以及……不怀好意的目的性。”
　　“这个时候眼睛就不能眨得太快，慢一些，这可以使得对方体感上的时间流速变慢……慢一些也更能让人看到你的细节，你颤动的眼睫、直视他又带着笑意的眼眸、甚至是慢慢泛起的红晕……”
　　“你要透过这个动作告诉他……”
　　鹿鸣突然伸手，轻轻触碰时野的唇周，离那吻过很多次的柔软的唇，只差几毫米。
　　接着，他的手又转离开来，轻触自己的嘴唇。
　　他缓缓眨眼，轻扯嘴角，连嗓音都变得慵懒起来，像是被泡在了晃荡的红酒里。
　　“我希望你喜欢上我。”
　　“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来爱我，来吻我。”
　　“我亲爱的。”
　　等鹿鸣坐正身子，整个现场，包括线上观众，都一片静默。
　　时野在众人呆滞的注视下，忍不住抿了抿唇，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下。
　　【……鹿老师你放过时老师吧……】
　　【感觉他真的快要倒地不起了……】
　　【谁不是啊，谁受得住啊，这是魅魔闯进新手村了吧……！！！】


第149章 
　　【六】
　　鹿鸣也不管之后会不会真有练习生对着镜子去练这几种wink，他在报完当前组的练习生评级后，就把注意力给到了下一组。
　　肉眼可见的，在这次wink教学之后，鹿鸣身上的那种导师的凌厉感少了一些。
　　虽说点评依旧犀利，但没那么吓人了。
　　倒是时野，不知道是不是被鹿鸣勾了三次又无从发泄，只能借点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前半场他其实对rap的指点只是点到为止。
　　可是后半场，基本上，只要那学员敢说自己是团队里的rap担，他就一定会念上几句。
　　夸奖也好指导也罢，总之嘴没停过。
　　“团队里任何一个位置，都得有自己的特长和记忆点。你既然说自己是队里的rap担，那你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对你的rap有印象吧？”
　　“你的音色，你的咬字，你的节奏，你的flow，总得有一块是要突出的，不然不抓耳朵还糊成一团的rap在这首歌里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唱歌有情绪rap也是要有情绪的啊，你的唱法变化、节奏转换、肢体语言的运用，都可以设计到里面，不然太干巴太突兀。”
　　“既然是freestyle，你太紧绷怎么可能free得起来？词想不出节奏踩不稳，整个freestyle没有核心也没有跟观众的互动。”
　　“如果你们要采用rap和vocal的结合双线演唱那就必须把控好两者的比例，两个都想突出自己你们到底要观众听哪个？”
　　【我靠，时老师下半场是才被鹿老师的wink叫醒吗，突然火力全开。】
　　【你别说，我这个耶耶粉都没听他这么像机关枪一样吧嗒吧嗒个不停过。】
　　【鹿老师在边上的表情哈哈哈→o.0？】
　　【鹿鹿欲言又止，又想让他少说点又想让他多说点好偷师一样哈哈哈哈】
　　时野这么一干，剩下两位老师也开始了。
　　别说台上表演的学员，就是在台下看的学员，都恨不得找节目组要个纸笔把这些干货全记下来。
　　又是一组评级，其他三人依次对学员输出一通，鹿鸣拿着写了评级结果的纸，有些无奈：“你们这是准备跟我抢魔鬼导师的人设定位了？把我的话都说完了要我说什么？那我只能给大家念一下成绩了……”
　　时野在旁边靠着椅背抱着臂，似是反驳一样地咕哝：“我们这是对他们负责……”
　　然后，坐在时野后头的学员，就看见这位上麦开麦下麦嘀咕的rap担队长被边上的鹿鸣在桌子下踢了一脚。
　　时队长被踢后，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其实在桌子底下，非常委屈地把脚挨了过去蹭了蹭鹿老师的小腿。
　　学员：……
　　我这是录节目录太久了眼花了吧。
　　【七】
　　之后的一组学员，公司logo一出，后边的学员先惊呼起来。
　　鹿鸣看着眼前的资料，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接下来，有请映日娱乐的练习生。”
　　本来看直播久了都有点疲了的观众跟着这道声音清醒了。
　　【？映日的小孩还真敢来啊？】
　　【不知道该说是鹿老师表情管理真的强，还是他真的已经完全放下了，一点都没有跟撕破脸的老东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
　　【？他甚至在笑？？】
　　【废话，这回他是导师！他是上位者！老东家的小孩在他这跟质子有什么区别！】
　　鹿鸣确实在笑。
　　因为他看见了算得上熟悉的人。
　　看见鹿鸣这模样，时野本来就有些黑下来的脸更黑了。
　　最边上的那位vocal导师探头过来看了看鹿鸣的表情，见他在笑，小声试探：“鹿老师，真认识啊？”
　　dancer前辈今年才回国，对鹿鸣和映日的爱恨情仇不是很了解，但人类爱八卦的天性让他竖起了耳朵。
　　鹿鸣看了看他两，再次抬眼跟对方的C位对视上，主动拿起了话筒。
　　“好久不见。”
　　【八】
　　映日的这位小C位，他的名字比盛初还像映日太子爷。
　　他叫应日。
　　少年时期他机缘巧合被星探挖掘入了映日，刚进公司当练习生那会，正好是Blessing当红的时候。
　　所以应日对鹿鸣这位前辈印象很深。
　　在映日的男团业务这块，鹿鸣毋庸置疑是根标杆。
　　就算这根标杆后来被自己人人为地砍了，他依旧是标杆。
　　应日跟鹿鸣是有接触过的。
　　第一次接触是惯例的前辈指导。
　　鹿鸣很烦其他人那种看似指导实则炫耀的模式，轮排到自己的时候，他便是真情实感地教。
　　太过真情实感，有时候就会恨铁不成钢，批起人来自然而然地，看起来会有些凶。
　　说他霸凌后辈的黑料里，这一批的小孩有不少被拉去作过证。
　　当中没有应日。
　　因为应日能感受到，这个知道自己名字后，开始拿“小太阳”叫自己的前辈，是真的希望他可以出道。
　　鹿鸣每一次给他的指导，都能让他受益良多。
　　所以在工作人员问起“鹿鸣有没有霸凌过你”的时候，他对此矢口否认。
　　为此，他还受到了一些打压和排挤。
　　指责鹿鸣的名单里没有他，要鹿鸣奶的新人名单里也不会有他。
　　其他新人扒着鹿鸣吸血踩着鹿鸣上位，他除了几个月轮一次的前辈指导，只能远远地看着鹿鸣来去奔波。
　　应日在映日娱乐硬生生耗了三年多。
　　他的同期早两三年就出道或者退出了，可他不甘心放弃，也没能力跳槽。
　　时至今日，才再次借着这个机会站到鹿鸣面前。
　　鹿鸣看着他的资料，想起来了一件事：“我听邹导说，你是第一个，在报名链接出来后就填了表的人。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鹿鸣可以理解其他人的犹豫，但他其实有点点没法理解应日的毫不犹豫。
　　鹿鸣不知道应日在公司的那些遭遇。
　　他只是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想。
　　就算映日作为一个大公司，出于各方考量，可以假装和气粉饰太平，把未出道的小孩送到这个节目里，那应日自己呢？
　　正是因为他映日娱乐练习生的身份，才更该多考虑一些不是吗？
　　看这节目的观众肯定有不少是鹿鸣的粉丝，若是观众恨屋及乌，对他的出道才是真的不利。
　　想述说他与鹿鸣的过往经历打感情牌？
　　就算他自己身上没有污点要洗白，但是公司的大锅也不是那么好掀开的。
　　莫非是打算走黑红路线？借着爱恩情仇博个眼球？
　　可看他性子不像这样的人。
　　到最后，如果没多少人为他打投，想让映日娱乐其他艺人的粉丝帮他拉票，那更是天方夜谭。
　　应日垂了垂眼眸，举起了话筒。
　　虽然鹿鸣之前会叫他“小太阳”，但他的性子其实有些冷，吐出来的话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原因，听起来有点硬邦邦的。
　　“我想出道。”
　　“我想成为偶像。”
　　“我想见你。”
　　听到最后一句，时野的脸彻底黑了。
　　【九】
　　应日的“表白”语出惊人，在现场乱成一锅粥之前，鹿鸣及时控场让他们开始了表演。
　　成品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鹿鸣、以及熟悉鹿鸣舞台风格的时野，从这小子身上看到了不少鹿鸣的影子。
　　还不是拙劣的模仿，是他把鹿鸣当初教给他的一些技巧，在这几年间，好好内化成了自己的东西。
　　除此以外，更让鹿鸣惊讶的，是映日他们其他成员之间的配合。
　　鹿鸣很清楚映日的养蛊文化，若说前几年他还是练习生的时候，这点不太容易察觉，那么后来几年，借着他的事，映日是装都不装了。
　　连带着，公司里的新人们，大多都跟后来的Blessing一个德行。
　　映日这帮小孩站上台的时候，鹿鸣还以为自己要看到一个小Blessing的表演呢——各唱各的，毫无默契可言。
　　……是也不是。
　　他们确实是小Blessing。
　　却是头两年的Blessing。
　　彼此互搭，高光平均，不争不抢。
　　在这帮小孩喘着气调整着气息的时候，鹿鸣拿起话筒，先问了个问题：“这场表演，是谁在当中做一些调和分配的工作的？比如分词、走位编排、C位确定、效果把控什么的……”
　　鹿鸣看见其他人指向了应日，应日自己也举起了手。
　　鹿鸣又笑了。
　　这笑比他们刚出场时真情实意多了。
　　之后他说的话，比起应日的表白，也没平淡到哪里去。
　　鹿鸣说得隐晦又直白。
　　“我蛮喜欢你们这次的表演，保持住这样的彼此顺服和默契，你们未来可以做得比你们公司的前辈更好。”
　　“我期待你们可以顺利出道，更期待你们可以不局限于公司——飞向更广阔的天地。”
　　原本准备对映日的小孩冷嘲热讽、之后又因着鹿鸣的态度有些举棋不定的鹿角们，都沉默了。
　　【啊这……】
　　【这？这是能说的吗？好像吃到了一些瓜？】
　　【这算拉踩吧……？】
　　【但Blessing后期团魂稀碎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你说鹿宝不记仇吧，但这时候看上去还是挺记仇的。】
　　【这怎么算记仇！这是过！来！人！的！忠！告！】
　　【哥哥好像在怂恿他们跳槽哎……】
　　【说起来这C位好像是鹿宝的迷弟，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可以试试pick一下他了……？】
　　【但我还是不想给映日送钱（痛苦面具）】
　　应日听懂了。
　　他甚至在想，节目结束他的合同差不多也到期了，如果顺利出道，能不能借着这个作为跳板去烈火……
　　可明面上，他无法在节目直播中，对鹿鸣的话回以如此大逆不道的表态。
　　他只是朝鹿鸣深深鞠了一躬。
　　其他人也跟着深深鞠了一躬。
　　本来还痛苦着的粉丝，好像从他们的行为中读出了什么不可说。
　　唉，再看看吧。
　　【十】
　　几个小时的录制，学员等累了，导师评累了，观众也看累了。
　　只有邹导精神抖擞，在纸上写写画画，赫然有了粗剪的雏形。
　　初次评级结束，紧接着的是二次评级的任务。
　　要求学员三天内学会主题曲，并录制。导师会根据视频再次评级，这次评级直接关联第一个主题曲表演舞台。
　　鹿鸣看着有人已经困到打哈欠，咳了两声：“事先提醒一下，录制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中途出错，不可以从头再来。歌词、旋律、舞蹈动作，都是评分标准。所以这非常考验你们的短时记忆和熟练度训练——如果掉到F班，是没资格上舞台的。”
　　“有人觉得这很难，那就加油去练习。”
　　“也别太担心自己学不会，明天会有大课，之后两天会有小课，所有导师带着你们一起练。”
　　“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可以登上第一个表演舞台。”
　　【十一】
　　正式下班的时候，鹿鸣的腰已经快直不起来了。
　　在导师位上坐了一天，可谓是身心俱疲。
　　夜色在车窗上弥漫开来，鹿鸣揉了会酸胀的腰侧后，就像一块站不稳的黏糕一般，彻底把自己倒在了时野身上。
　　他自己身上残留的海盐香水味混着时野身上清爽的气息，让鹿鸣打了个绵长的哈欠。
　　他拽过时野的手臂把自己抱牢，自己则窝在男朋友怀里，吸一吸男朋友回血。
　　然而，时野对应日的态度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他抱着鹿鸣的手微微收紧，下巴抵在鹿鸣的发顶上，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皱着眉撇着嘴，闷声开口：“那小屁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鹿鸣脑子已经快转不动了，下意识反问：“哪个小屁孩？”
　　“就映日那个，C位那个，说想见你的那个。”
　　一连三句，鹿鸣再糊的脑子也清醒了。
　　“那个啊……”鹿鸣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就当时完成公司任务时随手教的小孩，要不是他这次来，其实我已经快想不起他了。”
　　“你随手教教，但人家对你念念不忘。”时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又低了些，满是怨念，好像在不满鹿鸣“处处留情”似的。
　　鹿鸣好笑地拍了拍他：“那你哪天去申音的时候不得醋死？那儿的学弟学妹比他还惦记我。”
　　“这不一样。”时野倔道，“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那眼神，就跟当年我在后头默默看你一样。
　　他当初喜欢上鹿鸣是一见钟情外加日久生情，那那个所谓的随手教教的小孩呢？怎么喜欢上的？
　　理智上，时野觉得是因为鹿鸣实在优秀，为人温和又有细致严格的一面，这种反差，他人一向是爱的爱恨的恨。
　　可情感上，他就是嫉妒就是吃醋，一些隐秘的占有欲已经快濒临爆炸了。
　　他没有参与到鹿鸣的那段人生中。
　　于是他忍不住去想，鹿鸣在教这些后辈的时候，除了认真和细心，有时候着急了，会不会也像对他那样，会把温热的手掌覆在后颈、点在鼻梁眉心、划到胸腔腰腹这些位置，帮人找发声共鸣的位置？
　　唱错或者弹错跳错的时候，除了指点，会不会很无奈地去轻敲他们的额头？
　　除了这个臭小子，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也在喜欢着他？
　　现在的小孩还很会来事，谢礼说不定没少送，奶茶咖啡甚至一块吃饭……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鹿鸣戳了戳明显出神的时野，把他叫了回来。
　　时野垂下眼，握住了鹿鸣戳他的手，诚实地将自己的疑虑全盘托出：“……你当时怎么教他的？”
　　鹿鸣很艰难地回忆了一下：“该夸夸该批批？该示范示范该纠错纠错——我先说明，我没上手的。”
　　最后几个带着保证力度的字眼，瞬间顺了时野炸起来的毛。
　　“那教完之后呢？还有什么后续吗？”
　　“没了吧……？他的微信和企鹅我都没加……谢礼什么的我也拒绝了。”
　　鹿鸣察觉到了时野突然平和下来的情绪，哭笑不得：“你觉得我会像教你一样的去教他啊？”
　　时野哼唧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的时老师啊——”鹿鸣笑出声来，“你知道吗？所有教学示范里，我只对你有过肢体触碰。”
　　时野闻言抬起了眼。
　　鹿鸣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内也亮晶晶的：“那可是我给时老师的独家教学，别人没有的。”
　　“毕竟那些触碰里都藏着我当时的私心，懂？”
　　时野第一万次想，他的呦呦真的很会哄人。
　　他把鹿鸣的手举起，贴到自己脸上，嘴里说着很任性的话：“好吧，我知道了……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鹿老师再教教我。”
　　“可时老师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呀，我还能教你什么呢？”
　　时野闻言抿了抿嘴。
　　他头脑风暴了一圈，最后想起来一个。
　　“你教教我词曲吧。”
　　时野摩挲着鹿鸣的手。
　　“手把手地教，我会认认真真跟你从头学的，鹿老师。”


第150章 
　　【十二】
　　给到练习生的两节大课，一节是声乐，一节是舞蹈。
　　这首主题曲里没有rap，所以时野跟dancer导师一块去教舞蹈，鹿鸣跟那位vocal导师一块来教声乐。
　　这位vocal导师叫曲明远，他对于鹿鸣的事情知道的挺多。
　　包括他词曲很厉害唱歌唱也好听，以及，跳舞实在笨蛋这件事。
　　很难说，他来这边教声乐没有这个原因在。
　　哎，如果鹿老师去隔壁教舞蹈的话，会不会自己跳着跳着先轴起来了？
　　鹿鸣注意到曲明远的视线，转头看他：“……曲老师，不可以在心里蛐蛐我。”
　　曲明远乐了：“我没有！鹿老师不能冤枉我！”
　　“我鼻子都有点痒了，想打喷嚏，两个的那种。”鹿鸣皱了皱鼻子。
　　“哈，你还信这个啊？”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大课教室——也就是昨天评级的地方，A到F班的学生已经一排排站立整齐，穿着各色的衣服，还蛮好区分。
　　邹导的选色很简单粗暴，从彩虹色里面挑了五个颜色，所以鹿鸣一进来，就感觉看见了一个硕大的彩虹。
　　就是这个彩虹有点畸形。
　　鹿鸣对着这道彩虹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拿起话筒：“歌都听了吗？”
　　“听了——”
　　“有已经会唱了的吗？”
　　部分学员举起了手。
　　“那你们这些会唱的人中间，有已经把词背下来了的吗？”
　　学员犹犹豫豫地，手几乎全放了下来。
　　鹿鸣挑了挑眉，又点了点头。
　　本来就有点怂的小鹌鹑们，看见他这副样子更怂了。
　　鹿鸣抖了抖手上的歌词纸，安抚道：“没背下来也很正常，昨天晚上都困成那样了你们如果还有人能背下来，那你不该在这，该去隔壁最强大脑。”
　　大家被他的话逗笑了，气氛一下子又稍稍活跃了起来。
　　但鹿鸣接着说：“现在没背下来不要紧，但是三天后要是还没背下来，就很要紧了。”他把昨天讲得评级规则又讲了一遍，生怕有人昨天困蒙了没听见，“咱这次评级是没有提词器的，如果你词背不下来，没记住，到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我先说好，四五句要是都唱不出来，等级肯定是不会高的。”
　　“毕竟你们上台是要当偶像的，不是上去当伴舞的，明白？”
　　想起来以前看的选秀综艺的再评级中部分学员的“整活”，鹿鸣想了想，还是掐断了一些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侥幸念头：“并且，这次是默写题，不是命题作文，别到时候给我们来一出freestyle，那不会给你们加分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
　　刚才还支棱起来些的练习生们回答得有气无力，听起来就压力山大。
　　但这个压力鹿鸣必须给到他们。
　　没压力不把这当回事的话，结果会教他们做人的。
　　“好了，那我们现在正式上课。”
　　鹿鸣教过很多人，有公司后辈，有学校后辈，两者的差距大概就在于，是不是科班、具不具备专业的乐理知识。
　　鹿鸣轮流听每个班唱了一遍后，心里大概有了点数。
　　不至于有五音不全的，但绝对有不会科学发声拿嗓子纯喊的，以及记不住旋律线唱着唱着就拐弯走音的。
　　更多的，是高音上不去扯着个破锣嗓子的。
　　“每个人习惯的唱法不一样，用的发声位置也就不一样，但这几个位置……是最基本的，自己多去练习，找对位置，并适应用这些位置唱不同的歌。这三天形不成系统不要紧，但这些知识点你们要记。”
　　鹿鸣眼睛看向一个碰到高音就虚了怂了的学生，正色：“还有，既然我们要求的是完整的表演，那么这首歌里的高音就是不可避免、你们不得不迎难而上的东西。不要怕，现在是练习就大胆地去唱，破音也好太飘太虚也好，总比你不唱要好。练习的时候偶像包袱都这么重，上台这包袱能直接砸死你。”
　　“包袱实在太重的，要不就把歌词纸当你粉丝，想象着破音了ta就要不喜欢你，多破几次总能成功的。”
　　对着歌词，鹿鸣又说：“有人词唱不顺的，就先去读，像朗诵一样先去念。念的时候去感受每句歌词之间的逻辑和对应，以及每一句的呼吸口，这会有助于你们的演唱和记忆。”
　　自由练习时间，鹿鸣耳边破音声此起彼伏。
　　还有唱着唱着唱崩溃的，呜咽哀嚎声都出来了。
　　鹿鸣揉了揉耳朵，想着，这首他也没写太难啊。
　　他看向边上哼着歌看戏似的曲明远，凑过去嘀嘀咕咕：“我写的很难唱吗？怎么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备受折磨的样子？”
　　曲明远挑着眉耸了耸肩，随口唱了一段学员唱得最烂的副歌：“还好啊？挺朗朗上口挺洗脑的。我听了两三遍就记得差不多了，唱起来也很轻松？”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至少离得近的学生都听见了。
　　他们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更难绷了。
　　鹿鸣眨了眨眼。
　　懂了。
　　这就是实力碾压下的差距。
　　【十三】
　　比起鹿鸣那宛如《死了都要爱》（真实崩溃live版）的课堂表现，时野这课上得还算轻松。
　　他和温哲老师按照课程顺序把舞蹈分解教了就行了，还没到被学员奇行种一样的舞姿一遍遍扎眼的时候。
　　时野下课后，没在导师会议室看到鹿鸣，愣了愣，去隔壁其他教室转了转。
　　最后，他在一个舞蹈房里逮到了消失不见的鹿老师。
　　鹿鸣的手机被放在地板上外放着主题曲伴奏，他自己边小声唱着歌词，边跳着舞。
　　舞到底不是鹿鸣编的，有些地方就是跟他的肢体习惯犯冲。
　　时野靠在教室门口，看着鹿鸣第五次在同一个节点卡住，脸上都露出了咬牙切齿的懊恼，无奈地弯了弯眉眼，走上前。
　　“这里得放松，对，软下来，别还没做出动作自己就先下意识绷紧了……忘掉别的舞蹈加给你的肌肉记忆。然后啪、哒，手再甩出去，这样不就做得很漂亮了？”
　　鹿鸣顺着时野的指导，慢速来了一次，原速来了一次，第三次的时候，之前一直存在着的疙瘩好像消失了。
　　鹿鸣脸上的懊恼散去，露出欣喜的表情。
　　“还得是我们时老师厉害啊——”他这么夸着时野说。
　　时野被夸爽了，把自己刚刚悄悄记下来的其他细节一点点跟鹿鸣掰正。
　　“这里，腰背还需要再弓一点……”他一手摸上鹿鸣的腹部，一手按上他的脊背，稍稍施力，“对，就这个角度，动作最到位。”
　　接着，他又摸上鹿鸣的小臂，将他的手举高，调整到某个位置：“然后这个动作，你的话摆在这是最顺也是最好看的，这点小细节倒不用跟着编舞老师的走。”
　　他的手在鹿鸣身上到处游走，最开始的教学，到最后都慢慢变了味。
　　在开足了冷空调的舞蹈室里，时野这个热源的存在感都非常强。
　　鹿鸣感觉自己出汗的速度更快了。
　　灼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很烫。
　　指尖划过的皮肤也泛起了一阵阵的痒。
　　下一个动作，时野抚上了鹿鸣的手腕。
　　他的拇指好巧不巧搭在鹿鸣的脉搏处，感受了会皮肤下的强烈跳动，时野笑道：“心跳这么快？”
　　没等鹿鸣回应，他的手又上下抚了抚鹿鸣的背：“放轻松鹿老师，不然容易受伤……”
　　走廊传来了学员说话的声音。
　　并且声音越来越大，跟这间教室的距离越来越近。
　　鹿鸣回头瞪了时野一眼，时野会意，双手做投降状，后退了两步。
　　此时，那俩学员正好走到了这间教室的门口。
　　他们看见有两个导师在对镜练习，颇为惊讶地出声。
　　鹿鸣快速调整回平日里的表情，点头跟他们打了声招呼。随后，他弯腰拿起自己的手机，推着时野一块出去了。
　　走的时候，鹿鸣有意无意地，在后头踩了时野一脚。
　　时野没有避开。
　　他只是轻声叹了一句：“要不下次穿双AJ来给你踩？”
　　然后他又被鹿鸣踩了一脚。
　　那么爱撩。
　　又不能灭火。
　　这狗男人真可恶啊。
　　【十四】
　　有鹿鸣在的大课，有些人就已经很崩溃了。
　　没成想，小课能让他们更崩溃。
　　若说大课是统筹教学，那一对一就是名师问诊。
　　学员听着鹿鸣毫不客气地将他们身上的不足点一一全点出来，整个头就差低到胸腔里头再也不见人了。
　　鹿鸣还不让他们低。
　　鹿鸣拿着笔敲了敲键盘的歌谱夹：“头抬起来听，现在是记干货的时候。”
　　“学艺术的不能脸皮太薄，甚至你还要学会不耻下问——怎么，觉得我只比你们大没几岁觉得被我说很丢脸吗？可我接触音乐比你们早太多了。”
　　“按我刚才说的，再来一遍。”
　　“这不对，想着刚才教你的位置，声音往那个地方去冲，再来一次。”
　　“歌词唱错了，看着歌词也能唱串吗？你自己听听你这两句之间有关联吗？”
　　“这一遍很好，保持住，我们再来一遍。”
　　一个班一个班轮下来，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皮被扒了一层。
　　时野来上某个班的小课时，那帮子学员还坐在镜子边上眼神放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时野仔细去听了听，发现是主题曲的歌词，对了98%的那种。
　　时野瞅了眼他们空空如也的手，夸道：“这么厉害，已经把歌全记住了？”
　　学员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夸赞是出于谁，脸上就已经因为陷入某种回忆而戴上了痛苦面具。
　　然后他们发现，昨天还一副不会怎么管他们的时老师，今天也变得非常严格。
　　时野能一下子察觉到他们动作哪哪不对哪哪不行。
　　所以他列出来的舞蹈不足清单，跟他们的声乐不足清单有的一比。
　　学员又被扒了一层皮后更崩溃了。
　　怎么他的眼睛能捕捉到那么多细微的东西！怎么他的脑子能记那么多他们犯错的点啊！！
　　怎么他跟鹿老师一样恐怖啊！！！
　　等另两位老师轮他们小课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从鹿野那取了经，他们上起课来，手段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学员都不知道这三天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或许也没挺过来，现在他们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见他们身上的尸斑都若隐若现了，鹿鸣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在他们录制考核视频前，好好慰问了学员一番。
　　学员这三天哪里见过这么温柔可亲的鹿鸣，一下子如沐春风，精神抖擞。
　　视频都录得极其有干劲。
　　摄影组忠实地记录下了他们打满鸡血上考核的一幕。
　　鹿鸣在第二天去看他们的考核视频的时候，心情也很好。
　　他在某学员的定级册上敲下一个A章，数了数边上堆着的定级册的个数，摸了摸下巴。
　　“不知道A能站的舞台够不够大哎……”
　　“人好像有点点多。”


第151章 
　　【十五】
　　虽然@今天看什么这个博主是第一个发起让鹿鸣去做导师的人，但其实本人看《闪耀未来式》的时间很迟。
　　她的粉丝都知道她喜欢一口气看完所有剧集，包括连贯性很强的综艺，所以当时未来式开播，他们只是知会了她一声，没有催着她re这档节目。
　　但没过几天就是未来式的决赛出道日直播了，粉丝觉得，@今天看什么可以开动了。
　　毕竟邹导给出的节目容量真的不吝啬，一集完整版动辄三小时起步，当完下饭BGM还可以继续当干活BGM的程度。
　　@今天看什么很宠粉，粉丝喊她来，她就捯饬捯饬准备开吃了。
　　正好这几天没什么其他工作，@今天看什么直接开了reaction唠嗑直播。
　　【我来！今今今天看什么！】
　　【我的手已经准备好开视频app了！】
　　【今天又是哪个幸运宝贝将被锐评哈哈哈】
　　博主今今凑过去看了看弹幕，笑道：“我没有很锐评吧？今天看《闪耀未来式》，你们不是这几天催得紧嘛，我也想努力赶赶最后的决赛。”
　　因为版权问题，今今的直播re从来不会放综艺视频，但是声音会外放，看过的没看过的可以自己开视频匹配画面。
　　老粉早就熟练这套基操，新来的粉也经过几次《音旅记》的直播re，动作并不迟钝。
　　今今给了观众一两分钟，点开了第一集。
　　选秀综艺的开头一般爱放一个混剪励志视频，但是未来式没有，在鸟瞰完拍摄地后，直接切入到了导师会议画面。
　　就这，还先整了四位导师的出场画面。
　　其赏心悦目程度，让今今忍不住咧开了嘴：“邹导这么干，会让我觉得未来式的主角不是那些练习生，是这几个导师。”
　　“但你们真别说，鹿宝这一套好正经好好看啊，如果是站在课堂讲台上，我绝对会好好听的。”
　　【今今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你已经用几分钟看透了这档节目的华点。】
　　【我也很喜欢鹿宝这套小西装！有点正式又有点休闲，蛮少见的[嘿嘿]】
　　四位导师陆续到了会议室中，除了鹿野两人，彼此之间是真不熟，你来我往一阵嘘寒问暖，好一会才放下各自的包袱开始真情实感地夸人。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从后期配的字幕和特效来看，可以看出剪辑师在剪这段的时候自己都快笑得不行。
　　今今摸了摸下巴：“虽然看过好几次音旅记了，但我还是会怀疑，鹿宝这样的小甜豆真的能对一百号人拉下脸来吗？”
　　还真能。
　　尽管初评级舞台十分漫长，但是邹导的剪辑节奏把控得很好，紧张有，笑点有，悬念包袱也有，该加速加速该减速减速，观众不会很疲惫很无聊。
　　而且，他很会塑造人设。
　　这人设不是无中生有，是基于已有素材的强化。
　　至少今今从中深刻感受到了，鹿鸣在面对跟他实力差距有些大的小鸡仔们面前，到底是个什么严师形象。
　　什么小甜豆。
　　这都得是最苦的咖啡豆。
　　粉丝见今今已经换了一副有些愕然的表情，起哄，嫌热闹不够大。
　　【还有好多鹿言鹿语被邹导忍痛割爱了，但是当时直播有人录屏了，剪出来过鹿导师批语合集纯享，今今可以去看看！】
　　今今看了看弹幕，看了看被自己暂停的节目，舔了舔唇，真去搜了。
　　合集是真合集，还分了p，一p是有画面版，一p是无画面版。
　　标题起得正经，但是弹幕和评论区不太正经。
　　今今被满屏的【鹿宝骂我】突了脸。
　　字体还是黄色。
　　要不是弹幕不能发emoji，感觉这个弹幕也不会只有文字。
　　瞅瞅评论区，裤子满地，爱心漫天。
　　今今将视频看完，表情已经有些无法管理。
　　不能怪弹幕个个黄芯。
　　任谁看了这个严慈并济、批评和夸奖来回切换，上一秒冷脸下一秒满意地笑着夸“真棒”的反差剪辑都会多想。
　　更别说，博主还花了些小心思，把一些呼吸声和闷笑声也给剪了进去。
　　跟调那啥教似的。
　　【今今你别不说话啊[对手指]】
　　今今抹了把脸：“我跟鹿宝的母子关系还是比较坚固的，我们接着看。”
　　但别说，鹿鸣后两期的表现，是真的配得上“调.教”两字。
　　如果看初评级还觉得有些学员的实力有些一言难尽，那么到了主题曲考核，个个都能算得上突飞猛进。
　　“感觉这会的评级已经很难评了……A-F你要说有多大的发挥差距可能还真没有，都是因为很细微的小点被分。”今今看着因为舞台真没那么大被迫开始细筛人的鹿鸣，眨了眨眼，“后面几期的观众打投是不是也很焦灼？这个给我剧透点没关系。”
　　【确实很焦灼，眼睛完全不够看。】
　　【这个时候考验的就是谁更抓眼球了。】
　　【公演是，日常训练镜头也是，训练时有做出吸睛行为的练习生后来票数也不低。】
　　今今大概知道了后面的走向。
　　别说，这么一看，这一期最后出道的偶像质量还真不会差。
　　今今继续re着。
　　带着学员经历了第一次舞台、让他们感受过一波舞台魅力后，鹿鸣的指导策略对比前几期明显有了变化。
　　在专业知识上他依旧严格，但在此之外，他变回了那个小甜豆。
　　他会在路过学员训练室的时候帮忙看看问题，不全是唱歌问题，有时候是小组分pa的不合适，有时候是学员的舞蹈——舞蹈笨蛋在快速扒舞和短期练习上的学习心得比那群舞蹈天才的指导还要好使，甚至他还会悄咪咪教点歪门邪道。
　　都初代门面了，总是知道自己可以用哪些小技巧盖掉自己短期内无法弥补的不足的。
　　有时候，他还会不知从哪冒出，好言好语安抚心态有些紧绷的学员们。
　　鹿鸣以为的不该被剪出来的细微点，全被邹导善解人意地剪了出来。
　　这给他自己吸了不少粉不说，也让共同出镜的学员被更多人看见。
　　鹿鸣的行为还让观众感觉，这个庞大的练习生团体，隐隐被一股力量凝聚着。
　　——要不是节目规定只能有9人出道，指不定华娱可以迎来第一个百人男团。
　　可这也使得后头的公演淘汰更为残酷。
　　第一场公演淘汰掉了40%的人，那些人不是纯粹的小透明，观众看着他们的脸，多少都能记起来一些这人干过什么，有哪些亮点。
　　pass掉没印象的人这不会让人有多少难受。
　　但是pass掉自己有印象甚至有好感的，这让人有种止不住的难过。
　　可能这也是另一种营销策略，利用这种情绪，去催逼每一个练习生的粉丝不停地为其拉票打投。
　　看过这么多选秀综艺，今今可以说，自己从来没发现自己记人能力有这么强。
　　看着那些留在落选区的一张张并不陌生且眼含泪光的面孔，今今也垂下了眼。
　　弹幕也被泪水淹了，有些人在哭自己的新墙头就这么被刷了下去，当时拉票拉了很久但还是没打过别家等等事迹。
　　今今斟酌了下措辞，开了口：“我觉得，至少他们已经借着这档节目，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就算他们没有站到最后，但都是被看见了、被人喜欢的，他们的未来已经被撕开了一条透光的口子……”
　　“离开了节目，依然会有一帮人选择继续喜欢他们。”
　　“这是他们被淘汰后，最需要心怀感恩的一点。”
　　不仅是从四位导师那学到了专业的东西，更是被四位导师和导演拉扯着在观众面前刷了存在感，没有人被恶剪，只要是个人高光都尽数保留着。
　　这样的节目不多了。
　　后续的几次公演，今今这样的感觉更强烈了。
　　第一次公演是同曲AB组对决，第二次公演，就是同位置竞演。
　　第三次，第四次……
　　她甚至开始庆幸，自己没有早早入局成为打投的一员，而是现在处于旁观者的视角去看一个个少年的涨落起伏。
　　不然她会受不了的。
　　比起以前有些人会觉得的“菜就多练”，这次倒是很少人这么说了。
　　只能说，每个人都很好，但有人在不停地变得更好。
　　那些发着光的少年，值得大家为他们投出那么多票。
　　看完目前的最后一期，已经是今今开re《闪耀未来式》的三四天后。
　　今晚，正是最终决赛，打了几个月的比赛，总算要有个出道结果了。
　　有人在wb底下问她。
　　【今今，你觉得今晚的出道位是哪九个人？】
　　今今没有正面回答。
　　虽然从目前的排名和票数上看，九名至少有一半的名额被基本预定，但剩下的四名，包括C位究竟是谁，有点难说。
　　以前能看见的大断层在这次基本消失，每个人之间的票数咬得很紧，瞬息万变。
　　截至目前为止，投票通道尚未关闭，粉丝想拼的话，还有半天时间去拼。
　　于是今今回复。
　　@今天看什么：无论是哪九个人出道，我都为出道的、没出道的人鼓掌。
　　【十六】
　　厮杀如想象中一般特别激烈。
　　今晚的终演所有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每个人身上，除了对出道的渴望，还有一种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横冲直撞不回头的猛劲。
　　但那只是他们出场时给人的感觉。
　　真正在表演中，他们牢记着导师教导的气质要与表演相合，多少收敛了一些尖锐的野心，让自己彻底融入到演唱当中。
　　感觉所有人都可以组成一个个比较成熟的男团了。
　　直播弹幕里也有人纠结地到处乱窜。
　　【啊啊啊就不能所有人都出道吗！！！】
　　这喊出了很多观众的心声。
　　比起今今，很多观众都是从初评级一直追到现在的，三四个月的时间，很多已经有明确粉籍的粉丝都过着醒来就是新一天的打投拉票的日子，还有很多纯节目粉导师粉，跟着节目投一个自己喜欢的小孩，就这样，也培养出了不少的感情。
　　舍不得任何一个人就这么黯然退场。
　　到最后的排名公布环节，别说现场的练习生了，屏幕前的观众都忍不住屏息。
　　今天的鹿鸣穿得很正式。
　　他很少穿黑色，今天却从头到脚都是黑色。
　　黑衬衣，黑外套，黑西裤，黑皮鞋。
　　外套上面只缀了少许金线，以及简单的银饰胸针，让这套不至于太过沉闷。
　　甚至还带了一顶黑色假发，盖住了原来亮眼的樱花粉。
　　他几乎将自己融入了那个公布排名的讲台角落，将所有的光亮，都归给今晚即将正式成团出道的练习生。
　　练习生们常说鹿鸣在公布排名的时候很调皮，让人心惊胆战的。
　　但是他们发现，今晚单刀直入的鹿鸣也很让人心惊胆战。
　　前者是钝刀磨肉，后者简直就是刽子手在行刑前特意换了一把新的锋利无比的铡刀。
　　第三到第八名的进程快得不同寻常。
　　与以往最后公布最后一个晋级位不同，这回是倒数第三个公布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也是投票打得最激烈的位置。
　　有些自认无法争取top1和top2的练习生，纷纷将目光投在了第九名的位置上。
　　他们紧张的目光宛如化成实质，直直投向低着头的鹿鸣。
　　鹿鸣接受到这个目光，抬眼，扫视了下面的人一圈。
　　他扫视的目光很慢，每个人身上都停留几秒。
　　但是从他的眼神中，他们看不出第九名的答案。
　　他们每一个人，只看出了，鹿鸣满心满眼的欣慰。
　　这个眼神，或许在《音旅记》很常见。
　　但是在《闪耀未来式》这几个月的录制中，很少见。
　　还是那句话，在业务能力上，鹿鸣始终是个严格的导师。
　　尽管中后期与他们的相处柔和了许多，但是他们能从鹿鸣眼中看到的，更多的是“不够”。
　　有些音唱得还不够漂亮，舞蹈动作还不够整齐到位，rap的节奏咬字也需要再练。
　　——或者说，作为一名偶像，还没完全够格。
　　他们也正是在这种眼神的催逼下，不停地去练习，不断地磨炼自己的能力，一次次在排练中打磨自己的表演。
　　然而现在，他们接收到了鹿鸣的欣慰。
　　他们很努力。
　　所以鹿鸣为他们感到高兴，甚至骄傲。
　　在公布最后一名之前，鹿鸣将手上的背卡盖在了讲台上。
　　他拿着话筒，身体站得笔直，迎着亮眼的灯光，对着台下眼睛睁得老大的学员们，一字一句地说：“无论你们谁要坐到第九名的位置上，我都想要告诉每一个人，今天的名次并不是你偶像生涯的终点。”
　　“就算你今天是第十名，第十一名，你未来不会永远都是这个名次。”
　　“抓住未来的任何一个机遇，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成为巨星。”
　　“我希望你们不要给自己下定义，更不要气馁。”
　　“我为你们这几个月来的成果感到骄傲和自豪，我看到，我们华娱的偶像，还存在着无限的可能。”
　　“恭喜你们，你们已经离梦想更近一步了。”
　　第九名的位置落在了某个学员身上，他上台发言的时候，几近哭成泪人。
　　而下面知道自己已经落选的学员，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一步之遥的不甘心，没能出道的失落，还有对不起粉丝的愧疚。
　　这些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感染力非常强。
　　连鹿鸣，镜头移过去的时候，也捕捉到了从他眼角掉落的一颗泪珠。
　　看着面前这个有些伤感的画面，鹿鸣不禁回想起了当初的Blessing出道考核。
　　他自己作为出道位之一，喜悦自然更多一些。
　　现在回想自己的情绪，也依旧能想起来当时的那股子忍不住的开心。
　　可透过这帮孩子，鹿鸣在想，那时候的时野是不是也是如此失落和难过。
　　明明论实力，其实是不输别人的。
　　可就是因为一些很小的，小到甚至看起来有些荒谬的原因，被断送了出道机会。
　　鹿鸣的眼睛转向那些学员，又从他们的泪眼朦胧中，看到了他们对已经确定出道之人的羡慕。
　　十六岁的时野，也会羡慕十七岁的鹿鸣吗？
　　鹿鸣如此想着。
　　现场还需要他来控场，鹿鸣收拢了自己发散开的思绪，将众人的视线拉回top1、2的确定。
　　这两位的投票数目咬得也很紧。
　　或许是自知不相上下，预定1、2的两个人，互相对视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忐忑。
　　应日站在台前的靠左的位置，借着看向对手的目光，擦过更远处的鹿鸣。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top1，成为C位，成为队长。
　　但他希望自己是。
　　说不上来，不只是野心驱使，似乎还有私心暗藏。
　　鹿鸣不是Blessing的队长，但他在团期间，他的所作所为比队长还要称职。
　　还有时野和曲明远，他们也是各自团的队长。
　　他想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
　　……好像这样追逐的距离就可以更短一些。
　　可他在最初的集体主题曲舞台的时候，就没选上C。
　　包括之后的投票，他甚至是从尾巴开始追起，绝地反击追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而另一个人不一样。
　　他从最开始，排名就一直数一数二。
　　这么复盘一番，应日的心情突然又有些平静下来。
　　成为队长最好，没成为的话……他可以作为副队，作最棒的协助者，跟鹿鸣一样。
　　虽然会有些不甘心……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空档，第二名的名字已经被鹿鸣念出。
　　不是他的名字。
　　应日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他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鹿鸣，鹿鸣也看着票数挑了挑眉，朝他微微一笑。
　　应日听见鹿鸣喊了他的名字，对着他说。
　　“恭喜你，成为了这个限定团的队长。”
　　“继续加油，不要辜负粉丝，更不要辜负队友。”
　　“带着其他人一起，飞得更高更远吧。”
　　【十七】
　　节目录制彻底结束，但是鹿鸣却有些陷在最后的情绪中走不出来。
　　八月开始录制，现在已经是寒风凛冽的十二月，鹿鸣站在寒风中，脑子里还在想着场馆中最后喷洒出来的彩带、高高抛起又落下的花瓣、和情绪各异的眼。
　　选秀综艺，归根结底是一场比赛，有欢笑，有泪水。
　　可他这次是导师，每一个学员他都教过，名字他都记得，甚至性格、脾气、一些他们自己都没完全察觉的表演风格，他都能娓娓道来。
　　他亲口报着他们的名次，很难说，自己花了多少力气才克制住细微的颤抖。
　　到最后，离开前，他只能给需要的人，一个宽慰意味的拥抱。
　　当时很多人涌上来抱他。
　　出道的，没出道的。
　　有人哭着哭着就笑了，也有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但他们很合一地说，谢谢鹿老师。
　　谢谢他塑造了更好的他们，谢谢他让更多的人看到了他们。
　　还有人终于突出了真心话：“虽然有时候感觉鹿老师很吓人，但鹿老师果然还是最可爱的。”
　　“如果能pick导师，我一定pick鹿老师！”
　　应日夹在人群中甚至接了个茬：“我可以把队长位给鹿老师！”
　　鹿鸣回想了下自己的反应。
　　好像是憋不住情绪锤了他们离得近的人肩膀一拳。
　　他们嘻嘻哈哈。
　　而鹿鸣忍了半天才没在镜头前冒出个鼻涕泡来。
　　现在身边的热闹归于无有，他们有他们的未来，他也该开启新的工作了。
　　有什么事要去做呢……
　　新团有一两首歌他是要帮着写的，算是导师给到他们的出道礼物。
　　Fire那边好像也有新专辑要出了，他还没开动。
　　影视那边似乎也多了很多OST词曲合作，有些有灵感，有些一点灵感都没有……
　　哦，自己也该筹备二专了，粉丝敲着碗开始天天在他微博下喊饿了。
　　鹿鸣在寒风中吐了口气，转头回去，准备离开。
　　撞上了出来找他的时野。
　　时野今天就在台下看着，将鹿鸣的情绪一五一十地捕捉了完整。
　　他率先给了鹿老师一个紧紧的拥抱。
　　今天时野的服饰跟鹿鸣可以说是反着来，鹿鸣全黑，他几近全白。
　　此刻白色的他包裹着黑色的鹿鸣，鹿鸣本来还在多愁善感的脑子，突然打岔，想着他们两个现在一定很像漏了馅的芝麻汤圆。
　　这里没有摄像机，也没有狗仔，鹿鸣十足放松地把自己埋进了时野的颈窝。
　　可能是觉得他一身白配上他的气质过于冷酷，化妆师给他喷了点木质调的香水。
　　自然不会是雪上加霜的雪松之类，是那种很温暖的，像是靠在壁炉边上烘烤的木质调。
　　鹿鸣绷了一晚上的精神在这种味道的烘烤下逐渐迷糊，连回抱着时野的手，都几欲下坠。
　　时野察觉到了他的疲惫，伸手揉了揉他的脖颈：“还在想那帮孩子？”
　　鹿鸣黏糊地回应：“嗯……也在想你。”
　　“想我？”时野似乎有些讶异。
　　鹿鸣接着说：“想你当时没出道是什么心情，想我为什么当时没有好好安慰你……”
　　时野笑了，笑得有些无奈，又笑得有些被爱后的得意：“之前说过，我当时在为你高兴。”
　　但他知道这个说法肯定无法完全说服鹿鸣，于是又自顾自补充：“也有些小难过啦，没能跟你成为队友，无法跟你一起登台演出……毕竟我当时就很喜欢你。”
　　时野察觉到鹿鸣本来都快松开的拥抱变紧了些。
　　他眉眼弯弯，蹭了蹭鹿鸣还没摘下的假发：“但是除此以外，我想得更多的是，我还可以怎样追上你。”
　　“换公司？还是等下一个机会？”
　　“后来我发现我压根等不了。”所以跑掉了，又以Fire队长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时野将这个芝麻馅从自己怀里挖出来一些，捧着他的脸，很认真，也很温柔地说：“放心啦鹿老师，当初的小时野压根没空悲春伤秋，也不太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安慰，你不用为此自责。”
　　“他满心满眼都是你，希望你开开心心，希望你走得更远，也希望自己能快快追上你。”
　　“而现在，他真的，追上你了。”
　　“他很开心。”
　　“也很幸福。”


第152章 
　　《时野的小秘密被Fire发现了！》
　　（一）
　　陈礼林一直觉得，时野自Fire成立开始，就揣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平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人，居然会背着他们这些队友，对着手机露出堪称迷恋的、一看就是坠入爱河的表情。
　　于是，陈礼林合理怀疑，时野在谈恋爱。
　　（二）
　　当时陈礼林的脑子里在天人交战。
　　他一边想着，当偶像的怎么可以谈恋爱，另一边又想着，这个队长他是揭发好，还是帮他打掩护好。
　　可是时野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捅出来过，这一两年他也是天天跟他们一起训练，陈礼林没见过他出去见什么人。
　　这意味着，完全没有眼见为实的证据，他这么去打小报告不好。
　　于是，陈礼林按捺住这个纠结，决定再观察观察。
　　（三）
　　这个秘密正式被揭露，就是曾云直播日常意外成了reaction对家那次。
　　当曾云宛如被丧尸追赶逃也似地冲进陈礼林的房间，并喊着“大秘密”的时候，陈礼林已经做好了听到什么天崩地裂坏消息的准备。
　　然后经过曾云一顿乱七八糟的描述，陈礼林确信。
　　时野确实恋爱了。
　　而且是单恋。
　　时野暗恋着他们的“对家”鹿鸣。
　　一时之间，陈礼林都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为时野揪一把心。
　　鹿鸣，陈礼林知道，对家门面，vocal担，男团偶像中的热度top，近期开始自作词曲，引来了众多好评，可谓是正值风光无限的时候。
　　喜欢他的人很多，但好像是妈妈粉姐姐粉为主。
　　那时野喜欢他什么呢？
　　脸？才华？性格？
　　他们之前有接触过？
　　这些细小的问题挤满了陈礼林的脑袋，他希望时野能给他一个答案。
　　部分答案来得很快。
　　自从曾云把“时野喜欢鹿鸣”这个消息直接在团内揭了之后，时野藏都不藏了，鹿鸣一有作品就带着他们一块听，一有物料还会让他们帮着抢。
　　以一种非常强势的姿态，将自己的喜欢宣泄得彻底。
　　可至于为什么喜欢，说来说去就是那几个，很细节的东西陈礼林怎么套话都套不出来。
　　累了，随他去吧。
　　陈礼林瘫在床上如此想着。
　　他倒要看看时野这段单恋能持续多久。
　　（四）
　　不等不知道，时野这么一恋，就是五年。
　　陈礼林见识过时野对鹿鸣舞台和作品的连连夸赞，见识过他购买物料时的上头和激动，见识过他为鹿鸣反黑冲锋陷阵，也见识过他对鹿鸣的遭遇共情痛苦。
　　直到现在，鹿鸣都从高峰坠到了被雪藏的地步，这哥们还是非常喜欢他。
　　甚至因为鹿鸣半年没什么消息，时野整个人的状态都消沉了不少。
　　一切的一切，陈礼林都看在眼里。
　　其他人或许只觉得鹿鸣是时野的偶像，可以牵动这位小粉丝的心魂，可一贯敏感的陈礼林却知道时野的感情并不止于此。
　　唉，他是希望鹿老师能够有再次复出的机会。
　　这样，时野的茫茫爱情路还有些许未来可言。
　　（五）
　　这个机会来得说早不早说晚不晚。
　　当陈礼林明确知道，鹿鸣即将成为他们的新同事的时候，他由衷地为时野感到开心。
　　对家身份的时候不好说出的话，在同事身份下总能说了吧？
　　陈礼林直觉，他或许能看到这场单恋结出果子。
　　可在此之前，陈礼林又发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六）
　　虽说因为练习过度昏倒这种事放在偶像身上并不少见，但那次时野自己说着再来，下一秒就晕了过去，还是把大家吓了一跳。
　　公司里的医生紧急过来看了一下，说是没什么大碍，处理了一番，就让他们把时野带回去休息了。
　　医生说没大事，Fire等人就没太担心。
　　又碰上鹿鸣出事，三个人的心神都被新热搜占去。
　　最开始，时野醒了自己下楼的时候，陈礼林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他最先觉得不对劲的，是时野捏爆了那瓶水。
　　陈礼林深知鹿鸣在时野心中的重要性，可他们啥都没说呢，袁年之前甚至还能嘻嘻哈哈地跟时野打招呼，怎么看都不是出大事的样子。
　　他们又不是见人出大事还能幸灾乐祸的小人。
　　但时野就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就很奇怪了。
　　于是，陈礼林带上了一种审视的目光，边跟时野说明情况，边观察他的反应。
　　一次比一次奇怪。
　　遮掩不住的惊恐，震惊，不可置信，最后是喜极而泣。
　　就好像……时野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可是事实上没发生一样。
　　当下的场景和氛围不好将这些疑虑摊开说明，陈礼林再一次将这些疑问藏在了心里。
　　（七）
　　其实很多时候时野藏得都很好。
　　除了那次情绪抑制不住有些许崩坏，他看起来就是二十一岁的时野。
　　声带和肢体的开发程度就到那里，就算是二十五岁的时野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硬掰把自己掰到二十五岁全盛期的那个程度。
　　四年后的他因为鹿鸣一事性子比少年时期更加沉默，放在现在的这个年轻躯壳里，也能浑水摸鱼。
　　如果他的厨艺没有突飞猛进的话。
　　比起其他技能，这真的是时野最难抑制住的东西。
　　切菜可以因为肢体不熟练切得丑些，颠锅颠勺这种技能没点亮也不妨碍做饭——但是烹饪时间和调味料的比例他是真的已经有一套自己的心得了，这又不受肢体的限制，他也很难容忍自己把菜故意做得难吃……
　　好在当年时野本身就不是厨房杀手设定，Fire其他人也没吃过几次，纯当他开窍了也可以——
　　但这个小变化还是被陈礼林抓住了。
　　陈礼林当晚第一筷子下去，就觉得，这菜像同一个人做的，又不太像同一个人做的。
　　就连袁年都说：“今天的比之前的要好吃些哎！”
　　曾云也哈哈大笑：“是啊！如果这土豆没这么粗，大概更色香味俱全！”
　　一个人的料理味道把控水平真的可以在短时间内进步吗？
　　莫非时野真是什么做菜天才？
　　（八）
　　后来，陈礼林又观察了时野很久。
　　大体上没什么变化，但时野身上偶尔会流露出些许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所以，陈礼林还是找时野谈了一次话。
　　他上来就开门见山。
　　“你是时野吗？”
　　这话过于直接，把时野都问得吓了一跳。
　　两个人脸上都是类似于见鬼的表情。
　　时野最后哭笑不得：“我是啊。”
　　陈礼林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听着特别哲学的话：“嗯，你是也不是。”
　　陈礼林觉得，他面前的这位，确实是时野没错，但应该已经不是纯粹的原来的二十一岁的时野了。
　　他或许是，来自未来的，知道了更多东西的时野。
　　陈礼林这话一出，时野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时野问：“为什么这么说？”
　　陈礼林只回答：“你破绽有点多。”
　　时野没问他到底有哪些破绽，只是把收到桌子底下的椅子拉了出来，示意陈礼林坐。
　　这就是长谈的意思了。
　　陈礼林听完时野的一系列讲述后，只觉得时野太不够朋友。
　　时野说，他在之前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这个梦从鹿鸣出事那一天一直延续到他二十五岁、Fire毕业的那一天，其中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最后时野因为舞台事故，在下坠过程中惊醒过来。
　　梦里的故事在时野醒来后仍旧清晰，所以他听到鹿鸣的相关信息后，才会那么激动。
　　陈礼林只觉得他在胡扯。
　　预知梦不预知不说，这梦还能连带着赋能不成。
　　除非这个梦自带VR沉浸式体验功能。
　　看着陈礼林眼里明晃晃的“不信”，时野半是无奈，半是苦笑。
　　“就当它是一场梦吧。”
　　陈礼林听见时野这么说。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一声对已逝过往的叹息。
　　其中，还带了一些，不易察觉的恳求。
　　陈礼林沉默了。
　　他眼里的“不信”慢慢淡去，点头接受了时野的这个“提议”。
　　重生也好，做梦也罢。
　　活好当下，就行了。
　　（九）
　　陈礼林之后没再提这件事。
　　这个秘密被他深藏于心。
　　后来，这个秘密被时野捅娄子似的告诉了鹿鸣。
　　三个人共同为这件事保密着。
　　至于时野和鹿鸣之间的恋情……？
　　除了曾云那个傻大白，现在Fire其他人包括潘万州都知道了好不好。
　　算什么秘密。
　　《关于鹿野仙踪这个cp到底是怎么建设起来的》
　　就算是元老级的Dorothy，也只知道鹿野仙踪的cp创建人是鸣野食苹，但是这位究竟是怎么嗑上的，无人知晓。
　　其实原因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就是因为时野当时吃醋了。
　　那会儿Blessing全团都已经是一个比较火的状态，以至于，全团五个人互相之间排列组合拉的cp，不说cp榜前十全占，前五是完全被霸榜的状态。
　　而鹿鸣相关的cp最多。
　　鹿鸣作为Blessing当中的粘合剂，自然跟每个人的互动都很多——比起其他人的偶尔对视，他对每个人的关怀可谓是雨露均沾。
　　这一点完全可以从Blessing团综以及各自cp的cut中看出。
　　……见过同一个人不同cp镜头差不多丰富的吗？
　　时野见过。
　　然后时野差点没把自己放在醋缸里泡坏。
　　尤其是看到那些cp大粉，将鹿鸣和那些人之间的情愫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他们天生一对，时野就止不住地冒酸水。
　　特别是董文清x鹿鸣这对。
　　董鹿，懂鹿，连个cp名都要取得那么黏糊。
　　好死不死的，当时鹿鸣是真的挺“喜欢”董文清的。
　　这也是董鹿党最津津乐道的。
　　——你看鹿鹿那亮晶晶的眼神，这不是在说爱是什么？
　　时野抓狂，一遍遍跟自己重申，那只是鹿鸣的“崇拜”，可他又忘不了之前自己被董文清比下去了的事实。
　　于是，在经历过看了一次又一次董鹿向视频的自虐行为后，时野决定，自己开一个时野x鹿鸣的cp先河。
　　讲实话，当时喜欢鹿鸣的以及喜欢嗑cp的，团内的都嗑不过来，谁没事干去嗑鹿鸣和对家。
　　而且那会两家就经常因为专辑打擂台这事彼此之间不太友好，说得好听叫竞争对手，不好听点就是数据死敌。
　　嗑这对，不是蟹脚是什么。
　　最开始，时野的剪辑功力不太行，没法一下子就让人get到这对cp的美妙之处，于是，早期视频底下骂声一片。
　　可是嗑男团拉郎cp这件事，本身就是自由的。
　　不少混沌邪恶cp人在一群人的反对下有了些许逆反心理，愣是成了鹿野仙踪的元老级拥护者。
　　时野也从这件事上尝到了些许快乐。
　　本来这一年多的时间，没人跟他一块唠嗑鹿鸣就已经很痛苦了，现在能宣泄这种快兜不住的情感，他才不要停。
　　别人越骂，时野越要剪。
　　剪到让人感到“真香”的那一刻，时野就赢了。
　　而且，来自别人的认同，以及一句“鹿野仙踪99”，能让时野开心上一整天。
　　……尽管现实当中，鹿鸣和时野两人可谓是0交流。
　　但这是他凭本事讨来的祝福，不算偷来的幸福。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个月。
　　直到曾云意外把他的小秘密捅到众所周知，时野这相当于于自娱自乐的行为才算告一段落。
　　有人理解，有人不解，有人纯好奇，有人纯看热闹。
　　总之，突然之间，就多了一帮人来看鸣野食苹的视频。
　　这几个月，鸣野食苹足够勤奋，本来一个北极圈cp，愣是被他放了一个巨大饭桶在这。
　　无论是什么属性的人，来这，只要愿意吃，能一下子吃到撑。
　　最初get不到的人，吃着吃着，就品出了这对对家cp的妙来。
　　再加上时野正主的下场，这对0互动的cp也变得暗恋感十足。
　　点下关注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鹿野仙踪的超话也建立了起来，有越来越多的人，下场产起了粮——当然，以暗恋饭居多。
　　鸣野食苹脱离了自娱自乐的范畴，但是没停下产粮的步伐。
　　他依旧是圈里最大的剪辑手太太。
　　并且，随着Blessing和Fire的物料越来越多，剪辑手法越来越娴熟，鸣野食苹剪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好吃。
　　从暗恋到暧昧期，各种AU各种paro，甚至欲向车车，只有大家想不到，没有鸣野食苹剪不成的。
　　质量好的饭往往最容易出圈。
　　再匹配上正主时不时的下场，这对cp直接踢掉了蟹脚的名头，与其他cp有了一席竞争之地。
　　更别说，后来鹿鸣和Blessing闹出了不愉快，但是时野依旧一如既往地力挺鹿鸣。那时，Dorothy都在喊，只有他们是真的。
　　至于时野那边，原本他冷情的模样就跟Fire任何人都扯不上cp感——应该说，Fire全团的cp感就蛮弱的，一眼望去就是一群狗狗汪汪叫，很难想象几个人互相贴贴。
　　……别打起来就已经很团结了来着。
　　所以，Fire那边的cp发展起步本来就很晚，再加上后来爆出时野对鹿鸣特别双标的那一幕，Fire那边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个新cp。
　　就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cp的命居然这么长。
　　即使其他x鹿cp都被鹿鸣这个正主盖章离婚，这对cp依旧欣欣向荣，并且有发展得更好的趋势。
　　只可惜，当初鹿鸣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关注到时野更没有关注到这个cp，不然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或许可以升温得更快？
　　不过无所谓，他们这帮人，有饭能继续吃就够了。
　　《鸣野食苹与深时见鹿的大合作》
　　（一）
　　其实深时见鹿的产粮频率并不高。
　　可耐不住人家的质量高得吓人，并且还是很少数的cp粉能做到的作曲类。
　　音乐类的cp作品自然有，可无论是策划也好，还是唱见也好，都没深时见鹿那么一体机。
　　所以，尽管深时见鹿只是极其偶尔地上来发个曲子，但几乎每一条，点赞评论转发数量都很惊人。
　　尤其是鸣野食苹和深时见鹿互关后，深时见鹿发的每一首曲子，都被鸣野食苹赞过。
　　于是有人把很久之前的妄想拉了出来。
　　【食苹太太！你考虑过跟见鹿太太合作吗！】
　　【考虑一下吧太太！很难想象吃到合作饭的我能有多开心——】
　　太多Dorothy如此请求，时野想了想，还是去找深时见鹿问了问意向。
　　当然是拿鸣野食苹这个号问的。
　　马甲不能一上来就揭，不然多没意思。
　　时野的语气也特别正儿八经。
　　【鸣野食苹：见鹿老师您好，快到鹿野仙踪超话生日了，我有计划剪一个纪念视频，但是BGM上找不到特别合适的，想问问您是否有空有意愿合作？或者我能否找您约曲子？】
　　鹿鸣看到这条私信的时候他还跟时野挂着语音，他快速看完私信，脑子转了两圈，才明白对方的来意。
　　听见鹿鸣在那头惊呼，时野暗自挑了挑眉：“怎么了？”
　　鹿鸣挠了挠脸颊，嘀咕道：“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合作找上了门……”
　　但是介于他自己的马甲没有在时野面前主动掉过，鹿鸣将这话说得含糊其辞。
　　时野了然，套话追问：“你最近有空接？”
　　鹿鸣看了看自己的工作行程：“还真有……但是我还是得具体问问，这一类的我没做过，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得出来。”
　　时野心里想，这事80%成了。
　　但他嘴上还是假装着不知情，一边鼓励鹿鸣大胆去尝试，一边继续套话。
　　这时候鹿老师的嘴巴又是出奇的严，相关的只言片语愣是没透露出来的一点。
　　时野也不灰心，轻巧揭过这个话题，跟鹿鸣聊其他的去了。
　　挂断语音之后，时野收到了来自鹿鸣的私信回复。
　　大体内容就是询问视频BGM的大致风格需求和其他注意要点，并且对方明确表明，可以合作，不必花费钱财约曲。
　　两人的沟通很顺利。
　　但是在微博上交流总归是有一些不方便的——毕竟微博没法发文件这一点，就已经是合作的最大阻碍了。
　　于是时野试探地询问是否可以加其他联系方式。
　　鹿鸣同意了。
　　但鹿鸣给出的不是常用的微信，而是好久不用了的企鹅。
　　这个号的使用痕迹停留在了六七年前鹿鸣还是练习生的时候，他的空间也开了三天可见，可以说是扒不到一点他是鹿鸣的痕迹。
　　只可惜……
　　时野并不打算开小号加他。
　　他非常自然而然地用自己那个也好久不用的企鹅号，给鹿鸣发去了信息。
　　【见鹿老师，我是食苹。】
　　【好巧。】
　　（二）
　　掉马就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不只是鹿鸣自己掉了马，他甚至想不通，为什么时野和鸣野食苹会是同一个人。
　　这给鹿鸣带来的绝对是惊吓，以至于他直接又打了一通语音给时野。
　　时野从接起来开始就忍不住笑。
　　鹿鸣只觉得这世界小得离谱：“你是食苹太太？！”
　　时野故作矜持：“嗯，是的，见鹿太太你好。”
　　鹿鸣还是那句：“你怎么会是鸣野食苹？！”
　　时野反问：“我还没问你怎么会是深时见鹿呢？要不是这个□□号，我是不是还被你蒙在鼓里？我都不知道我们鹿老师还亲自下场做过cp饭……”
　　鹿鸣率先被责问，稍稍落入对峙的劣势，可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我才是被蒙在鼓里更久的吧！您可是cp鼻祖啊鸣、野、食、苹、老、师！”
　　“你、你在我们还没重逢的时候，还剪过那啥啥的视频呢……！”
　　车向视频这几个字轮到这个时候说简直无比烫嘴，鹿鸣将这几个词汇囫囵过去，却听见时野在那头低笑起来，忍不住又骂了句：“……你个痴汉。”
　　结果时野承认地非常大方：“嗯，对，因为喜欢你，超级喜欢你，几年前就很喜欢你，想牵你的手，想拥你入怀，想亲吻你，所以忍不住剪了你跟我在一起的视频……鹿老师要怎么惩罚我胡乱意淫这个行为呢？”
　　鹿鸣啐了他一口：“你都美梦成真了我还能罚你什么。”
　　掉马的尴尬在两人来回的斗嘴中慢慢褪去，虽然鹿鸣还是有一些对不上号的别扭，但他转念一想，其实鸣野食苹的作品中，很多小细节和世界观已经透露出了他对时野的十足了解，是时野本人的话，这点就能说通了。
　　这么一来，鹿鸣突然就接受了时野这个马甲。
　　语音通话的起因是质询，不过现在倒方便了两个人开始交流合作。
　　鸣野食苹难不难合作鹿鸣不知道，但时野一向是不难合作的。
　　依旧是熟悉的pdf和清晰的思路，鹿鸣很快从中找到了灵感，并跟时野敲定了细节和截稿日期。
　　（三）
　　鹿野仙踪超话生日当天，两人合作的成品横空出世。
　　当众人看清楚是谁跟谁合作后，差点乐疯了。
　　两位产粮大手合作的饭吃起来是一种什么体验？
　　怎一爽字了得！
　　以前有人觉得鸣野食苹的作品偶尔会在BGM上不太完全对味，现在，这个问题也解决了。
　　这期视频，连数据都比以往要高了一截。
　　下面的呼声最大的是：请你们以后多多合作！
　　鹿鸣自然没有落掉这些评论。
　　他啧了一声，戳了戳时野的马甲头像，在他的主页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回复。
　　【深时见鹿：那得看食苹老师的时间安排了，毕竟老师是个大忙人——】
　　鹿鸣没有提及他或是她，算是帮时野最后遮掩一下。
　　时野回复得也很快。
　　【鸣野食苹：彼此彼此。以后请多指教，见鹿老师。】


第153章 
　　《鹿鸣与OST的那些事》
　　比起给偶像和歌手写歌，给OST写歌，初期能得到的反馈可谓是少之又少。
　　当时鹿鸣给那两个剧组写完歌录完音后，就把它们抛之脑后了。
　　毕竟钱已经到手，除了后期的宣发，基本没鹿鸣什么事。
　　甚至因为离拍完都还有好一段时间，并且拍完剧本还得走上头的审核，什么时候能面世都不知道，鹿鸣便干脆不记挂它们了。
　　也是在许久后的某一天，剧组的对接人从茫茫列表中翻出了鹿鸣，跟他说明需要他配合主题曲宣发预热，鹿鸣才想起来这些尘封已久的歌。
　　压稿这么久，这些玩意没成黑历史已经足够庆幸。
　　鹿鸣按部就班地做完自己该做的任务后，忙其他事去了。
　　出乎鹿鸣意料的是之后的发展。
　　那两部剧的阵容本就算得上豪华，除了演员们各自的粉丝买账，很多路人，以及被主题曲吸引过去的鹿角，也乐得捧上一捧。
　　当然，这两部剧能越来越火，还是因为本身质量过硬，扛得起观众的审视和评价。
　　但不可否认的是，两部主题曲，以及鹿鸣多写的那些角色个人曲，在音乐效果上，为其锦上添花了不少。
　　效果好到，BGM一响，就能想起某某某的经典剧情，或甜或刀，总之让人忘也忘不掉。
　　而且这些歌很好唱，听上几次，观众就会哼了。
　　堪称新的洗脑神曲。
　　鹿鸣本来没太关注这些歌在音乐app上的爬榜情况，他是在之后悄悄溜出去吃饭，在饭店里听见了这些歌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些歌确实火了。
　　难怪这段时间OST的邀约暴增。
　　更令鹿鸣意外的，是他还靠这个拿了一两个OST相关的奖。
　　……当初写的时候鹿鸣完全没有想这么远，以至于这奖跟捡来的一样，体感上特别玄幻而不真实。
　　除了鹿鸣本人，还有人在获奖之后提起了他。
　　是那个饰演容桓的演员。
　　演员姓颜，是个影视圈初出茅庐的新人，他坦言说，容桓是他出道至今接到的最好的角色，尽管只是一个配角，却给了他不亚于主角的关注度。
　　“在此，我还要特别感谢一下鹿鸣老师。在我知道我这个角色居然还拥有一首个人曲的时候，我就很震惊。后来剧集播出，我敢肯定，如果没有这首BGM，或许我还无法用容桓这个角色一举拿下新人奖。毕竟……”这位演员哼了一两句自己的个人曲，本来有些正气的长相，被他做出了一个带着些狡黠的表情，“听几句就能想起容桓的名场面，这非常厉害，不是吗？”
　　当晚，相关话题冲上热搜，鹿鸣成了剧粉口中“那个能让角色成为白月光的男人”。
　　鹿鸣对此哭笑不得，但也没放过这个扩大业务渠道的机会。
　　@鹿鸣Luuu：有没有剧组需要给反派写歌的？让我来试试成就一版黑月光[勾手指]
　　粉丝在下面哇哇笑他10G冲浪，剧粉还真的发挥各自“人脉”帮鹿鸣艾特了诸多剧组和导演。
　　一时之间，鹿鸣的邮箱变得更拥挤了呢。
　　《谈一谈申音作曲系的那节公开大课》
　　给申音学生上一节大课，是黎永祥在很久之前，为了让学生多帮鹿鸣出出头，应许下的承诺。
　　鹿鸣确实觉得应该感谢一下这帮学生，没有推拒，找了空就去了。
　　术业有专攻，鹿鸣毕业于作曲系，自然能教的也是作曲系。
　　不过当时来的学生不止作曲系的就是了。
　　教室里，至少有一半的人，是曾经受过鹿鸣指导的学弟学妹，剩下一半，才是慕名而来的学生。
　　因为教室座位不够，有些人还从其他教室拖了椅子过来，把过道通通挤满。
　　里面挤不下，前门后门甚至窗边的走廊，都还可以站人。
　　鹿鸣被这个大阵仗吓了一跳。
　　他还看见，有人在第一排架起了机位。
　　鹿鸣傻眼：“这又是在……？”
　　学生乖巧回复：“我室友这堂有课，特意吩咐我要录下来，回去给她看。”
　　鹿鸣又看向边上另个机位：“你也是？”
　　学生乖巧摇头：“不是，我在直播。”
　　鹿鸣：……
　　压力突然就变大了。
　　鹿鸣推了推为了增加成熟度特意配的银边眼镜，深呼吸了几下，才稳住心绪，正式开始今天的“授课”。
　　与其说是授课，倒不如说是经验分享。
　　本来鹿鸣只准备了作曲系相关的内容，可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些很眼熟的面孔，于是额外做了一个系别调查。
　　并顺着课堂气氛，加了很多其他内容进去。
　　比如，乐器系别的，怎样能从作曲系的手底下活着出来。
　　整体氛围相当好，以至于两节课的时间飞逝，下课了这帮学生还意犹未尽。
　　有人不死心地问道：“鹿老师，你真的没可能来我们学校任教吗？”
　　鹿鸣最后理了理讲台桌面，笑着回复：“我也说不好，万一呢。”
　　《时野歌单大公开》
　　说起来，耶耶姐们经常能在各大综艺的花絮中，抓到一个在后台等待休息时戴着耳机的时野。
　　可每次工作人员上去采访提问他在听什么，时野只说在听歌。
　　至于具体是什么歌？
　　时野从来没分享过。
　　虽然耶耶姐们本就不指望时野除了和鹿鸣相关的事，还能生出什么其他分享欲，但看得多了，她们心里难免生出几分好奇。
　　这份好奇，在Fire参加某综艺的时候，被狠狠满足。
　　那是一个游戏惩罚环节，惩罚内容就是MC随机报数，嘉宾公开被报数的那个歌单，并阐述收藏或建立这个歌单的原因。
　　起初，观众觉得这惩罚简直不要太温和，压根算不上惩罚，但没想到，还真能吃到瓜。
　　Fire其他三人被爆的那些歌单都还算正常，无非是被爆出来：其实是个老二次元、或者是小视频爆曲爱好者、再或者是钟情于sexy感拉满的歌曲，也没其他的了。
　　轮到时野的时候，MC不假思索地报了数字1。
　　是指，除了系统自带的喜欢列表，第一个，最新的，歌单。
　　MC的理由还很正当：“没别的想法，我就是想知道时老师最近的新欢是什么样的歌单。”
　　其他几个人点开app的时候，动作可以说是毫不拖泥带水，可这个向来行事果断干脆利落的冷面队长，在听了这个数字后，却有了些许的迟疑。
　　“哦——”
　　大家不傻，眼睛也不瞎，从他的这份迟疑中品出了猫腻。
　　在大家的起哄中，时野还是认命似地慢吞吞地打开了那个被指定的歌单。
　　曲名是有点眼熟的曲名，歌手是个完全没见过的网名。
　　MC曾经跟Blessing合作过，靠其中几首眼熟的曲名，判断出了这些歌的属性：“嗯……Blessing的歌？这是，对手歌单？”
　　可是歌手又不是Blessing。
　　另外一个MC打量了下时野的神情，试探地问：“可以播放一首听一听吗？”
　　时野随便挑了一首，将话筒对准了外放口。
　　然后大家就知道为什么歌是Blessing的歌，但是歌手不是Blessing的名了。
　　因为这是被人处理过的，只有鹿鸣单人声轨的版本。
　　而在这些被处理了的团曲之下的，就是一堆鹿鸣的个人曲。
　　所以，与其说是对家歌单，倒不如说，是实打实的鹿鸣个人歌单。
　　还被放在top1的位置……
　　MC看时野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可以问问，时老师刚才在犹豫什么吗？”MC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
　　时野这个时候倒是显得老神在在了：“在想会不会有祝团粉看了节目冲过来骂我。”他顿了顿，又说，“也在想，大家看完之后，对我的刻板印象会不会加深。”
　　“什么印象？”
　　“时野？哦，那个鹿鸣的死忠粉。”时野在讲这句话时，表情还是一贯的冷淡，跟他那颇为抑扬顿挫的口吻对比起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
　　随即，他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但我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标签没什么不好。”
　　“时野就是很喜欢鹿鸣老师。”
　　“希望大家也能多多支持我担。”
　　台下观众当中自然是有火团姐的，她们听了他这话，纷纷噫了一声。
　　在笑闹中，这件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就这样翻了篇。
　　只有时野自己悄悄松了口气。
　　因为再下面一个歌单，就是他自建的录音歌单，里面可都是鹿鸣跟他打语音时有意无意说的情话。
　　要不是今早无意间被推送了这个单人纯享版歌单，他还点了收藏，现在潘万州得火急火燎地开始公关恋情了。
　　好险，好险。
　　《时野的物料拥有清单》
　　拥有复数的、部分展出部分收纳整齐的、常规类物料：各类柄图漂亮的吧唧、海报、小卡、明信片、写真PB……
　　拥有多数但不同款的：棉花娃娃（造型好几款，有祝团鹿、粉毛鹿、带磁吸鹿角的鹿拟娃……）+一柜子娃衣（里面甚至有小裙子，其心昭昭。）
　　非常实用的：围裙、小风扇、热水袋、挎包、雨伞、夜灯、餐具、毛毯、毛巾、抱枕……
　　（但某人其实很难用到，工作不允许其一，环境其二，他曾尝试使用毛巾，然而再怎么小心也耐不住申城有时潮得要命的天。在毛巾受潮发霉后某人毅然决然买了新的彻底封存。）
　　（餐具倒是常用，他舔勺子的模样常常被陈礼林锐评变态。）
　　还有很多乱七八糟无法很好归类的物品。
　　时野统一将它们称为，爱的具象化。


第154章 
　　虽然陈礼林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他一觉醒来，就看见时野捏着两红本到处炫耀，并宣告Fire解散的噩耗。
　　但其实，时野并未这么做。
　　虽然他已知的未来跟眼下已经完全对不上号，可这并不妨碍从热恋中冷静下来的时野，想为Fire的历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跟上辈子大致相同的时间节点，Fire正式毕业。
　　但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是，他们在毕业演唱会上唱的很多歌，都出自鹿鸣之手。
　　而鹿鸣本人，就坐在舞台的第一排。
　　那不是时野情至深处看见的幻想。
　　鹿鸣实打实地坐在那里，拿着火团专属的荧光棒，融在其他粉丝中，跟着唱，跟着喝彩。
　　当Fire成员cue到鹿鸣的时候，导播还会给鹿鸣切一个镜头。
　　大部分粉丝的反应都很热情。
　　氛围好得不可思议。
　　所以，时野的情绪全程都很稳定，也就没有发生那所谓的舞台事故。
　　一切都圆满落幕。
　　几天后，Fire的官号发了最后一条官博，是Fire这几年的成绩汇总。
　　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数据、图片，粉丝们才真切地感受到，这四个人从少年走到青年，经历过的事，品过的甜，尝过的苦，都太多太多。
　　而落在尾巴处的耀眼的实绩，为这段过往盖上了一个有力的章。
　　他们可以借此飞向更远的远方。
　　事实上，每个人的出路其实在前几年就已经很鲜明了。
　　陈礼林作为全团大vocal，近几年的唱功发展逐渐向专业歌手靠拢，自身的嗓音本身又是柔和且带着些疗愈气息的，后续出的专辑收割了一大波专属歌迷。
　　曾云在说唱界开辟了一片新天地，酷炫的现场和他本人过于单纯的性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以至于粉丝包括节目同事，都喜欢狠狠调戏他，算是从Fire团欺变成了说唱圈圈欺。
　　袁年大概是四个人里活人感最强的那个，个人生活的吐槽分享堪称井喷，只有行程变得特别满的时候，粉丝的微博主页才变得清静些。
　　于是有人感慨：之前Fire得忙成什么样子才让这个娃子丧失了80%的分享欲。
　　至于时野，本来大家以为他会和曾云一样，继续走说唱的路子，或者再去某个综艺里当导师，可是耶耶姐们却很清晰地感觉到，自Fire毕业后，时野在圈内的存在感猛地一下就弱了下来。
　　时野本来就不是个爱营业的人，没了通告要求的宣传转发，此人的微博动态近半年少得可怜。
　　……从营销号和鹿鸣那抓到时野的身影的可能性，都比在时野的个人博客看到他的可能性高。
　　于是耶耶姐纷纷猜测，时野是不是打算转幕后了？还是干脆准备退圈？
　　值得一提的是，鹿鸣今年创建了个人工作室，时野在这出现过不少次。
　　深知时野尿性的耶耶姐们雷达直响。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时野被拍到出现在鹿老师的工作室了？这小子在干嘛？】
　　【从此成为鹿老师的兵……？】
　　【有没有人知道，鹿老师的工作室里到底有没有时野这号人？？[这不对劲]】
　　【别的不说，他跟鹿老师的同框照，笑得别太灿烂……这是我们的冷酷野子？[地铁老人看手机]】
　　耶耶姐们注意到的事情，另两拨人自然也有察觉。
　　但介于鹿鸣和时野谁都没正面回应，鹿角只咬死说是朋友见面，可能会有合作，静等官宣。
　　Dorothy则开始拿放大镜去观察每一张同框，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其实都不用找，能嗑的嗑点早就被正主们摆在明面上。
　　论同款，这是某人前几年就在干的事情。
　　论眼神，除了因为“偶像毕业”这事，变得更加火热直白以外，跟以前似乎也没多大差。
　　倒是两人在不断地长大，褪去了当年的些许青涩，合照中都有一股子沉淀感。
　　……俗称，老夫老妻。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家总算知道时野近乎消失的这段日子到底在做什么了。
　　他在准备个人专辑。
　　全自制的那种。
　　按照时野官宣专辑时的说法，他这几年一直在跟鹿鸣以及其他专业老师学习作词作曲，由于以前行程太满，学习进度断断续续，毕业后，他便潜心闭关，总算磨出来了这份答卷。
　　尽管成品依然有鹿鸣的润色，可无论是作词还是作曲，那写着的名字都不再只是鹿鸣，而是加上了时野的名字。
　　此时此刻，大家终于知道时野的转型方向了。
　　同鹿鸣一样的，唱作人。
　　鹿野仙踪超话。
　　【十耶的新专辑听了没听了没？】
　　【听了，能说吗，一股子鹿野味。】
　　【鹿野味啊哈哈哈！又鹿又野的是吧！】
　　【讲真的，看着词曲那边的时野/鹿鸣，我都觉得在看新人名单。】
　　【鹿鹿成了近几年炙手可热的唱作人，十耶毕业后也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我要造谣他们夫唱夫随了。】
　　【大胆点，这是事实，哪是谣言。】
　　随着时野同鹿鸣在唱作领域的稳步前进，两人之间的互动也越来越不遮掩。
　　是除了cp粉以外的人，都能一眼察觉的亲密。
　　于是，有人回看时野之前毕业后发的为数不多的微博，发现其中有一条中的某一句，确实提到了恋情相关。
　　大致意思就是毕业后会正常恋爱，算是给粉丝打了一剂预防针。
　　所以，现在是，演都不演了？
　　就在大家半信半疑的时候，鹿鸣那边给了一击实锤。
　　鹿鸣发表了一首歌。
　　一首听了就能让人催生恋爱脑的甜度爆表的情歌。
　　这不多见。
　　鹿鸣这几年创作下来，情歌的比例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给电视剧的OST除外。
　　所以鹿角看到这首歌，就接收到了一个信号。
　　【鹿宝，告诉妈妈，谈恋爱了是吗？】
　　【哪个野男人？】
　　【我猜是名字带野的那个野男人。】
　　【（挑剔）（检阅）罢了，这个野男人对鹿鹿确实不错，勉勉强强，妈妈同意了。】
　　后来有人截到，时野给最后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他们没有人发恋爱官宣文案，可这份关系，却成了双方粉丝之间心知肚明的事。
　　艺人恋爱，免不了一些毒唯脱坑回踩，但两人的艺人性质和业务方向跟以往已经不同，尤其是在路人盘逐渐壮大后，大家比起关注他们的私生活，都更关注于两人的作品了。
　　剩下一部分人则好奇，时野和鹿鸣他们两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确切的结果。
　　关于这件事，Dorothy一直在数着。
　　【鹿野仙踪恋爱520天，这么甜的日子，你们不领个证庆祝一下？】
　　【都520天啦？这日子过这么快……总感觉我还停留在他们悄咪咪透露恋情的时候。】
　　【今天鹿野仙踪领证了吗？没有。】
　　【十耶你到底在等什么，等我们帮你把民政局搬过去吗？】
　　【？我靠！等下！十耶发博了！】
　　【？我靠！】
　　【？我靠！！！】
　　还没等反应慢的粉丝点去时野个人微博，微博率先瘫痪了。
　　程序员连忙抢救一番，服务器堪堪喘了口气。
　　但这个趋势，已经给了粉丝一个近乎直白的预告。
　　果不其然，时野的置顶微博更新，文字很简单，艾特了鹿鸣，后面跟了个戒指的emoji。
　　配图是几个红本本。
　　p1的红本本，是cp粉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的结婚证。
　　p2的红本本，是一本两人名字并列的房产证。
　　至于p3的红本本……
　　是个很粗糙的手工制品，看上面的照片，该是很久以前，可能两个人还是练习生的时候。
　　两个小萝卜头的红底证件照，被人小心翼翼地对齐贴在一起，边上是手写的结婚证模拟信息，从其上的名字，可以看出这两个人是时野和鹿鸣。
　　这张图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可不小，元老级耶耶姐都难免有些瞳孔地震。
　　有人颤着手问。
　　【你两？这么早？啊？】
　　时野淡定回复。
　　【@时野Sduu：那倒不是，是我当年练习生时期的小幻想，对于这个小玩意，鹿老师刚知情不久。】
　　Dorothy们大脑也跟着宕机了一会，随后呢喃着搬运。
　　【知道十耶你是鹿宝死忠粉……】
　　【但没想到你真是梦男粉啊……？】
　　【所以说，这人当年就是梦男，还顺手摸走了一张鹿宝的证件照？】
　　【这什么梦想照进现实？啊？手工红本本变国家敲章红本本？什么时候我也能做个这么权威的梦？？？】
　　时野这头发完力，轮到了鹿鸣那边发力。
　　他直接发了九宫格，乍一看，姿势都相同，但是两人的造型一直在变。
　　是当初鹿野两人为亲亲打掩护拍的捏脸合照。
　　从同为练习生，到鹿鸣再度复出，到后来多次同台，路人来看，就着这些照片中牵连不断的宿命感，都得说一句这两人不在一起才奇怪。
　　双管齐下，微博今日注定非常热闹。
　　圈内好友的新婚祝福，粉丝的新婚祝福，路人的新婚祝福……
　　可谓是万人道贺。
　　时野看着不断刷新的评论区，偏了偏头，将脑袋搁置在了鹿鸣的颈窝里。
　　鹿鸣手上还拿着那张陈年旧本，抚摸纸张的力度，轻柔得像是怕把它碰碎。
　　他的手指抚过手工结婚证上写着的“5201314”，心底暗笑时野的仪式感也蛮强。
　　在恋爱1314天的时候公开恋爱关系，在公开后的520天领证。
　　这日子，跟他们的恋爱纪念日，正好隔了一周。
　　时野垂眸看了看鹿鸣手上的纸，又看了看他，嘟囔：“别看啦……当时工具有限做得还是比较糙的，而且两个小萝卜头的结婚证，看起来就跟过家家一样。”
　　鹿鸣乐了：“那你还留这么久？”
　　“那还不是因为你那时候特别可爱，我舍不得丢。”
　　鹿鸣闻言，转头戳了戳证件照上小时野嘟嘟的脸颊：“那时候的你也特别可爱，我也舍不得丢。”
　　时野没再跟鹿鸣就这张小纸片继续争下去，想了想微博的现状，喟叹道：“呦呦，他们都在祝我们新婚快乐哎……”
　　“感觉幸福得像是在做梦？”
　　时野嗯了一声。
　　鹿鸣空着的手拍了拍时野环着他腰的手，头轻轻侧偏，跟时野的脑袋靠在了一起。
　　“那么祝贺你。”
　　“美梦成真啦。”
　　两个人的婚礼办得不复杂。
　　贯彻不想做累得要死的新人的理念，婚礼能省的步骤全省，但尽管如此，仪式感依旧很强。
　　这场婚礼还在微博上进行了一个简短的直播。
　　好巧不巧，在这段时间，两位新人的小名，都被情难自已的妈妈们暴露。
　　粉丝听到两个可爱小名后哈哈大笑，随即送了一个词条上热搜。
　　#尊嘟呦是尊嘟哟#
　　迷茫的路人点进这个不明所以的词条，最后看着新婚现场哭笑不得。
　　当晚，结束了一天婚礼流程的两人瘫在了喜庆的红被上。
　　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吻到了一起。
　　那么，就祝这对新人，新婚夜快乐。


第155章 
　　时野很难说，看到眼前给自己开门的人的那一刻，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这人头发养得有些长了，随意地用发绳扎了一个辫子，搭在一侧的肩膀上，随着开门的动作，轻轻蹭着他的脖子又滑落了些许。
　　颜色是黑粉黑的渐层染，顶上的应该是自己新长出来的头发，但时野没见过有人这么染，有点新奇，也很好看。
　　最重要的是，这人还长着时野最近几乎要刻进脑子里的五官以及唇边痣。
　　鹿鸣……？
　　不对，虽说这人也是娃娃脸，可时野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少说比自己大了七八岁。
　　难道是，长大后的鹿鸣？
　　此时，时野的脑子完全被面前的放大版鹿鸣占据，压根没空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边，鹿鸣看着跟前这位时·缩小版·野也有些傻眼了。
　　十几分钟前，时野就给他发了信息说买了些东西，马上到家，结果到的却是……
　　十五岁左右的时野？
　　这什么情况，时空又混乱了？
　　鹿鸣越过小时野的肩头，瞧了眼后方正在缓步下落的夕阳。
　　……子不语怪力乱神。
　　好在，心思相当干净的小时野，怎么也不会是什么要害他的脏东西。
　　小时野最终还是被鹿鸣领进了家门。
　　这套房子是鹿鸣和时野之前买的新房，这一段时间住下来，已经相当有活人气息。不用鹿鸣介绍，小时野都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房子里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成双成对的生活用品，风格迥异的衣服配饰……
　　一系列的猜测，在小时野接过鹿鸣给他递的水杯，看到他无名指上戴的戒指时，尘埃落定。
　　心情从惊艳、怔愣、些许无措，到警觉、嫉妒，最后变成现在的失落无比，前后大概只用了几分钟。
　　鹿鸣注意到了小时野的情绪变化和关注点，却没打算做出解释。
　　没必要。
　　难不成他还要在一个十五岁小孩面前坦言，“我是你未来的合法丈夫”吗。
　　鹿鸣自顾自先喝了一口水，然后拿出手机装作查看信息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问小时野：“嗯……你就是时野提到的，今晚一起过来吃饭的亲戚家小孩？”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时野本能地想做出回应，但听完完整的话，小时野生生抑制住了自己反驳的冲动。
　　什么我就是时野。
　　说出来岂不得把对面这人吓死。
　　小时野别别扭扭地，应下了这个说法：“嗯……我叫时平，鹿哥好。”
　　至少目前看来，时野跟鹿鸣的关系很不错，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也挺方便套近乎。
　　鹿鸣听到这个名字，挑了挑眉，转头又仔细看了看他的面庞，故意对着他的五官比划了一下：“那你跟时野十五六岁的时候长得还真是一模一样。”鹿鸣顿了一顿，“连痣长的位置都一样……”
　　说着，鹿鸣朝他歪了歪头，打趣道：“你该不会是他十岁就生出来的儿子吧？”
　　明知道鹿鸣是在开玩笑，可小时野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我是他堂弟！”接着，他又顺着之前鹿鸣给他的话头硬着头皮补充，“我爸妈今晚出门有事，家里没人，就把我丢到堂哥那边，他带我到这来。”
　　鹿鸣听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他说给我买的东西呢？”
　　小时野看着自己空空的两手，闭眼胡诌：“临到门口他突然有电话，就让我先敲门。东西在那家伙手上，打电话的时候顺道抱走了，压根没给我的打算。”
　　鹿鸣长哦一声，就将这事轻拿轻放了。
　　小时野见状，不免有些震惊。
　　信了？
　　这他都信了？？？
　　啊？？？
　　鹿鸣侧目看他瞳孔地震的模样，满肚子坏水又晃了晃。
　　他放下水杯，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腮，看着小时野轻笑道：“很奇怪？可他这人就是这样哎，要送我的东西很少会假以人手，能亲手送绝不让别人代送来着。”
　　小时野闻言呆滞，嘴巴都微微张开。
　　而鹿鸣只是无辜眨眼，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般。
　　小时野的眼神顺着鹿鸣的手，再一次黏在他指根处的戒指上。
　　满脑子只剩下几个字。
　　死恋爱脑。
　　伦理在哪里道德在哪里法律在哪里！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鹿鸣的对象不会介意吗！！！
　　许是小时野内心质问的声音过于大声，鹿鸣总算有意无意透露出了一丝丝讯息。
　　“你也觉得你哥挺粘人的，是吧？”
　　亲昵的口吻，爆炸的信息量。
　　小时野的脑子彻底宕机。
　　*
　　另一头回到过去的时野，看着面前隐约生出警惕之意的小鹿鸣，思索自己到底该怎么说，才不会被当成怪叔叔报警抓走。
　　小鹿鸣见面前这高大的男人抱着一束花、拎着一个礼品袋，盯着他不说话，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拳头，又悄咪咪往后退了一步。
　　随后，他歪了歪身子，绕过时野，却没看见小时野的身影。
　　可恶，时野这家伙跑哪去了，刚才不还跟在他后头的吗？
　　这个人又是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的，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在小鹿鸣脑子里疯狂跑火车的时候，时野总算开了口：“你好，你是鹿鸣吗？”
　　小鹿鸣：。
　　更糟糕了，这人怎么还知道他的名字。
　　他可以说不是吗。
　　在小鹿鸣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时野已经把手上的东西倒腾到一起，空出一只手，从怀里抽了一张名片出来：“别太紧张，我是烈火娱乐的……星探。”
　　小鹿鸣没接，只是保持警惕地说：“可我已经签公司了。”
　　没成想，时野非常自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你可以当我是来撬墙角的。”
　　小鹿鸣：？
　　听听，这话对吗？
　　这不对吧！
　　时野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时空待多久，见小鹿鸣没掉头就跑，赶紧顺着话头继续往下说：“论搞男团的话，我们烈火会比映日更适合你——这不是单纯的拉踩，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其实映日手下的艺人个人主义色彩很浓的，这不只是艺人个性原因，更多是公司文化导致的。所以，就算未来你在映日顺利做男团出道，这个男团也不会健康地长久地活。”
　　小鹿鸣也没想到，一脸清冷乃至于冷酷，看着就话不多的人，说起话来能跟机关枪一样：“但我们烈火不一样，我们烈火是非常人性化的公司，尊重每一位艺人，包括练习生的所有意愿——如果你不想当偶像，想当歌手想当演员，公司也会给你重新规划职业道路。”
　　说着，这位表面酷哥还歪了歪头：“毕竟未来是要做公众人物的，如果工作都不是自己喜欢的，怨气一重，包袱可就撑不住了。”
　　小鹿鸣离谱地察觉到，他竟然觉得这人说的句句都在理。
　　时野看出小鹿鸣的些许松动，又将名片往前递了递：“总之，名片先留着也无妨，可以跟你的小伙伴……时野对吧？一起观察商量，决定后，他会有办法的。”
　　小鹿鸣又看了时野几秒，见他一副他不接他就不收回手的架势，出于心软外加隐秘的心动，将名片接了下来。
　　然后，他就看见时野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悄悄泄了一口气。
　　也是这时候，小鹿鸣才拨开自己的警惕，察觉出这人身上的一点熟悉。
　　尤其是他左眼角靠近山根的那颗痣，跟时野那颗痣的位置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就连五官也……
　　小鹿鸣略有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人跟时野的关系。
　　小鹿鸣的眼神又往下移，落在了对方抱着一堆东西的手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因为抱着物品，手指微曲，青筋尽显。
　　很好看的一只手。
　　无名指上还戴着戒指。
　　不是普通的装饰戒，倒像是婚戒。
　　时野随着小鹿鸣的视线，抬了抬自己的手。
　　此时，他感受到了一股不易察觉的牵扯力，跟来时一样，时野便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差不多要离开了。
　　时野又恢复了一开始一手抱花一手拎袋子的姿势，朝小鹿鸣浅浅一笑：“好了，我要回去了，我的爱人在家要等急了。”
　　小鹿鸣的猜测被证实，没说出口的好奇心被小小满足，他终于态度自然地朝时野点了点头。
　　时野转身离开前，又留下一句。
　　“希望你和时野，都有更光明美好的未来。”
　　*
　　小时野回到自己的时空的时候，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离开前的那一刻，他颇为拘谨地试探地问鹿鸣，时野跟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鹿鸣朝着他笑，笑得很温柔，很满足。
　　也很……幸福。
　　他听见鹿鸣说：“是非常非常美好的生活，我希望可以一直延续，直到生命尽头。”
　　其实真要说他和鹿鸣的交谈，从来没有一句明话在说，时野和鹿鸣未来在一起了，可是小时野就是觉得，那个时空的未来，他们一定是那般。
　　“时野？”比之前那道声线更加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时野回过神，看向面露担忧的小鹿鸣。
　　小鹿鸣收回在他眼前晃悠的手，小声嘀咕道：“你刚刚去哪啦？我回头没看见你，吓了我一跳。”
　　小时野垂了垂眼眸，飞速道歉：“对不起……”随后他反应过来，这次交换或许是双向的，他立刻抬头直视小鹿鸣，“那你刚才有遇到什么人吗？”
　　小鹿鸣弹了弹手上的那张名片，将时野跟他说的话，都跟小时野复述了一遍。
　　小鹿鸣说完，见小时野陷入一阵沉思，眼睛转了转，撞了撞他的肩膀，小声密谋：“这件事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未来的他回到过去，光讲这件事就花光了所有交换时间，肯定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重要到，他和鹿鸣的关系这件事，都可以暂且不提。
　　小时野立刻做出判断：“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再观察观察，确定后，我们再换。”
　　小鹿鸣长吟一声，说出了自己最后的顾虑：“但映日的违约金不低……”
　　“钱不是问题。”小时野脱口而出，小鹿鸣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上了震撼之情。
　　小时野被这个眼神看得噎了一下，给自己找补：“他们都能来挖人了，违约金这种事肯定也想好了解决办法吧……？”
　　小鹿鸣撇了撇嘴：“也是。”
　　说着，两个人继续之前未完的觅食之路，最后找了一家面馆，面对面坐下。
　　小时野看着小鹿鸣小嘴叭叭地讲着一些他今日训练时听到的八卦，又想起了未来的鹿鸣那挠得人心痒痒的神情。
　　小时野定了定心神，心里开始盘算。
　　……哼，他也可以凭实力追到自己的老婆。
　　他绝对绝对，会让鹿鸣更幸福的。
　　*
　　时野回到自己的时空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鹿鸣靠着门框，笑盈盈地看着他。
　　鹿鸣瞅了瞅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乐了：“原来我们时野哥哥，给我准备的是鲜花和小礼物啊~难怪没让弟弟代送~”
　　时野听这么一耳朵，哪还不知道鹿鸣干了什么：“以前的我好玩吗？”
　　鹿鸣哈哈大笑：“特别好玩，逗一下就浑身僵硬的那种，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容易宕机哈哈哈——”
　　时野啧了一声：“真是让那小子提前吃到好的了……没老婆的人就是喜欢盯着别人的老婆看。”
　　鹿鸣给了他肩膀一拳：“说什么呢。不过那时候的我肯定对你的戒指没有任何反应。”
　　时野挨着鹿鸣进门，将东西放在玄关柜子上后，搂着鹿鸣就是亲一口：“这倒是真的，我们没开窍的小小鹿眼里只有好奇和八卦，完全不在乎我跟谁在一起……我猜小时野在看到你的戒指的那一刻已经醋得要死了。”
　　说到这个鹿鸣就想笑：“不止吃醋，他差点以为你在跟我搞婚外情——”
　　闻言，时野又凑上去亲了鹿鸣一口：“鹿老师怎么趁我不在，在小小的我面前造我的谣啊？”
　　鹿鸣为自己辩驳：“他自己认领了堂弟身份，你们时家当时谁没来婚宴啊，我再在他面前提一嘴我们结婚了不是很奇怪吗？”
　　时野无言以对，轻轻扯着鹿鸣的唇瓣，含糊道：“客厅里那张结婚照还是太小了，下次打份大的。”
　　之后鹿鸣又问时野，他跟小鹿鸣又说了些什么。
　　时野耸了耸肩：“远离映日，远离渣人，烈火欢迎你。”
　　鹿鸣捅了捅他的腰窝：“关于自己一句没提？”
　　时野逮住他的手，翻身压住鹿鸣，义正言辞：“自己的老婆自己追，我干嘛给他打助攻。”
　　当下那两小子，该做的就是好好生活，好好长大。
　　等到一切都稳定发展，时野能不能追到鹿鸣……
　　那可得看他本事了。


第156章 
　　时野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白色。
　　紧接着，消毒水味钻进鼻腔，躺着盖着的床单与被子也不是特别舒适，手背有些微疼痛——因为有针管置入，连接着还有一半药液的点滴。
　　其他倒没什么不适了。
　　时野重启大脑，开始回想前情提要，想起什么后，他猛地坐起。
　　离床不远处的座位上坐了一个人，被他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
　　时野转头看去，就看见自己在演唱会上看到的那个影子，正拘谨地捏着衣角，十分紧张地看着他。
　　他没眼花。
　　真是鹿鸣。
　　只不过……是半透明状态的阿飘鹿。
　　时野没有出声，眼神顺势落在床头边上的呼叫铃，摁了下去。
　　对面的阿飘鹿，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时野听到他嘀咕了一句：“应该也是看不见我吧……”
　　不。
　　看得见。
　　甚至还听得见。
　　护士来得很快，Fire其他人也火速赶到。
　　潘万州首当其冲：“我的祖宗啊！你怎么唱着唱着自己摔下台去了！要不是下面有好几个工作人员接住你给你当缓冲垫，你人就没了知道吗！”
　　时野垂眸听着，视线侧偏穿过人群，往站到了最外围的鹿鸣身上看了一圈，回道：“鬼使神差。”
　　真是各种意义上的鬼使神差。
　　但潘万州觉得时野又在说鬼话搪塞他。
　　不过人没事就好，要是出了事，Fire毕业日得成所有人的噩梦。
　　之后，Fire众人一块开了直播，跟广大粉丝报平安。
　　慰问结束后，大家纷纷离去，让时野好生休息——虽然挂完水，再做个检查，时野也可以回家了。
　　整个病房又恢复了安静。
　　鹿鸣没有跟着他们一块离开，而是回到了自己之前坐着的椅子上，双腿蜷缩，双臂抱膝，直勾勾地看着时野。
　　时野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的阿飘鹿，浑身上下是如此的干净——没有血迹，没有伤痕，除了半透明这个灵魂特征，好似没遇到过那糟心事一样。
　　但他肯定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也清楚这是几年后的未来。
　　时野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背，任由鹿鸣打量。
　　尽管他的手机就在边上，可现在，它就是一块板砖，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
　　鹿鸣却不这么觉得。
　　他甚至惊呼：“居然有人就是发呆都不看手机……”
　　时野：……
　　手机瘾挺重啊鹿老师。
　　之后的一些流程，时野体感微妙。
　　护士给时野拔针，鹿鸣在一边探头看。
　　护士带时野去做检查，鹿鸣在后头跟。
　　其亦步亦趋的模样，让时野不禁怀疑，鹿鸣是不是有什么不能离开自己多少米的禁令。
　　……事实上还真是。
　　在时野昏迷的时候，鹿鸣尝试过走远，但这个世界就像是给他在时野周身划了个无形的结界，一旦离开时野十米，鹿鸣就会碰上无形的墙壁。
　　以至于，他只能守在这位老朋友身边。
　　当然，很难说，有没有一些心虚和愧疚在里头。
　　毕竟他当时亲眼看到时野朝他这边走来，然后失足摔下舞台。
　　所以鹿鸣一开始觉得，时野可能是看得见他的。
　　要真如此，那他就是导致时野舞台事故的罪魁祸首。
　　好在他看不见。
　　来得有些晚，没能听见时野那番倾情告白的鹿鸣，拍了拍胸脯，放下了一些自我谴责，战战兢兢又坦坦荡荡地，跟着时野飘回了家。
　　Fire毕业后，大家都选择了分开独居。
　　所以时野回的是自己的新家。
　　这套房子，其他不说，离鹿鸣家是真近。
　　近到，跟鹿鸣家就是上下层。
　　鹿鸣发现这点的时候都震惊了。
　　他看了看时野，又低头看了看地板，不敢相信，自己跟着时野，反而到了离家最近的地方。
　　灵魂体的他是可以穿墙的。
　　这意味着，他可以穿过地板，回家看看。
　　时野在医院呆了一晚，现在只想先洗个澡。
　　当他瞥见鹿鸣跟着他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差点没绷住。
　　正想着要不要戳穿，时野就见鹿鸣自己先背了过去，捂住眼睛，嘴上不停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然后唰得一下，消失了。
　　……？
　　时野拿在手上的东西都吓掉了。
　　而穿过地板回到自家浴室的鹿鸣，正看着洗漱台发呆。
　　他知道现在已经是四年后了。
　　可他四年前用的那些东西，仍被何依依摆在架子上，没有收起来。
　　上面没有水垢，显然是有人在小心维护着。
　　浴室外传来关门声，鹿鸣走出浴室，看见了刚回来的何依依。
　　仅仅四年，她看起来却比之前老了许多。
　　乌黑的头发中掺了许多白发。
　　从前爱笑的她，如今眉间却有了深深的皱痕。
　　她正低头看着手机，过了一会，发了条语音：“没事，Fire那边有关鹿鹿的热搜不用管，正向的，时野那孩子跟Fire其他人这几年帮了不少忙，我们还得谢谢他们。”
　　期间，鹿鸣尝试靠近何依依，却因为距离限制，停在了离何依依比较远的地方。
　　他只能看着何依依放下手机，惯性打开电视，却没有去看，而是径直走进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那面很素，除了煮得软烂的面条，就堆了一点焯水后的菜叶子。
　　何依依一向搞不来麻烦的菜式。
　　尽管她已经独身多年。
　　吃完晚饭，何依依坐到了客厅沙发上，拿电视当背景音，关注着微博上的风吹草动。
　　鹿鸣看不清她究竟在点点弄弄什么，只看得出，她的动作熟练至极——明明她以前不玩微博的。
　　忙活了一通后，何依依随手揪过许久没换样式的靠枕，叹道：“呦呦本来也该站在那么闪亮的舞台上啊……”
　　很随意的一句话。
　　可鹿鸣听得心都快碎了。
　　他后知后觉地想，在没有他的这些年岁里，何依依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当初父亲离开，何依依花了很久才走出来。
　　那么透过热搜知晓孩子死讯的母亲，又该有多崩溃。
　　又是什么，能让一位不接触粉圈的母亲，成了粉圈里掌管自己一切信息动向的人？
　　鹿鸣不知道。
　　他无从知道。
　　他是来自过去的一抹幽魂，突兀地出现在这个未来。
　　不知来处，不知去向。
　　何依依的作息比以前晚了些，但到底身体扛不住，十一点就回房休息了。
　　鹿鸣只能走到何依依的房门口，隔着房门，对她说一声她听不见的“晚安”。
　　他在门口又站了好一会，才穿回时野家。
　　刚一回去，就正面撞上还没有睡觉的时野。
　　四目相对，鹿鸣心头一跳。
　　他不知道时野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绷了一晚上的心瞬间松了下去。
　　时野怕是幻觉。
　　又怕不是幻觉。
　　他只能在不可告人的惶恐中，贪婪地将鹿鸣看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顺路走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然后领着鹿鸣回卧室。
　　……鹿鸣被卧室的布置惊呆了。
　　他以前看过一些房间晒图，什么海报满墙专辑满墙谷子满柜。
　　时野这个房间也不逞多让。
　　满满的，全是鹿鸣。
　　鹿鸣没能在演唱会上接收到的爱意，在这个绝对私人的领域，接收到了。
　　时野并没有对着满墙谷子自说自话的习惯，只是随手摸了摸娃娃，就躺回了床上。
　　鹿鸣却有种，他也被时野摸了脸的共感。
　　有点奇怪。
　　但不算排斥。
　　见时野闭上眼，鹿鸣开始欣赏自己的谷子。
　　时野不喜欢自说自话。
　　但鹿鸣是有点喜欢的。
　　于是，时野躺在床上，把鹿鸣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小动静听了个全乎。
　　“这个娃娃好可爱啊……好精致，手感超赞，ruarua……”
　　“现在徽章都卷到有这种复杂工艺的程度了？感觉好贵。”
　　“这张图我怎么自己都没见过……”
　　“好多我，我要开始晕自己的脸了。”
　　时野转了个身，面向鹿鸣，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看着说“晕脸”的鹿鸣，窝到了角落里的懒人沙发上，开始假寐。
　　阿飘不需要睡眠。
　　但阿飘可以闭眼逃避。
　　之后的日子，一人一鬼相处得非常和谐。
　　时野不语。
　　只是一味地让鹿鸣跟着自己跑。
　　后来时野也知道，鹿鸣会在晚间，回自己家一趟。
　　时野就会估着何依依的行动轨迹移动，方便鹿鸣离妈妈更近一些。
　　直到鹿鸣来的第七日，时野发现，鹿鸣的身影越来越淡了。
　　接近中午，鹿鸣淡得几乎透明。
　　鹿鸣似有所感，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时野。
　　时野此时倒是不演了，看着鹿鸣，同他说了第一句话：“你要离开了吗？”
　　鹿鸣震惊，最后还是开口回应：“应该是？”
　　时野闻言点了点头，低语：“或许是好事呢？”
　　如果是去投胎轮回的话，鹿鸣不觉得算一件好事。
　　……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可那股力量由不得他舍不得。
　　在他开口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牵扯力，把他拉入了另一片黑暗。
　　时野能感觉到，自己面前已经空无一物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
　　“至少我还能再见你一次。”
　　“挺好的。”
　　另一边，鹿鸣下意识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
　　他感受到了高悬的日头带来的灼热。
　　听见了嘈杂的群众的惊呼声。
　　还看见了。
　　闪着冷光的刀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