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男妻养崽崽 作者:软檬 阮寒山娶了一个小土包子。 小土包子土里土气又傻乎乎的,阮寒山给他钱不用,给他买衣服也不穿,就连养娃也要AA制。 一段时间后小土包子大发光彩,一跃成为了知名美食博主;那胖乎乎的小团子也成为知名萌娃网红,拥有100万粉丝。 只有3万微博粉丝的阮寒山:??? 阮寒山:秘书,立刻马上给我微博买200万粉丝。 重生后的开昕决定要努力赚钱,给儿子团团最好的生活。 为了庆祝微博粉丝过百万,他决定抽奖送一个粉丝自己的秘制菜品,每天一道菜,连送一个月。 抽奖结果出来后,中奖人ID竟然是ruanhanshancool233。 看着转发记录里阮寒山让秘书注册的299个小号,开昕:??? 1、主受视角,淳朴人.妻受vs腹黑闷骚攻 2、@软檬檬檬,更新请假吸猫日常 3、16:00更新,其余时间是捉虫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第1章 开昕认得这个人 烈阳高照下,工地里闹哄哄的,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们来回搬运着钢筋和水泥,空气一片灰蒙。 隔着口罩也能闻到那股尘土的气味,开昕拽住穿着尖头小皮鞋的工头,说:“工钱已经四个月没结了,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开昕在厨房里从早上蹲守到现在,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在工地匆匆露了一面的工头。 工头的胳膊又粗又黑,与开昕白皙的细手腕形成鲜明对比。工头用力狠狠一甩,却没甩开。 工头面色难堪,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鲜红的槟榔汁,露出发黑的门牙,狠狠道:“怎么着,还动上手了啊?” 开昕眼睛没眨,手依旧牢牢抓着,平静地说:“不是动手,就是讨个说法。” “没钱!凯恩集团不把工程款给我,我哪有钱给你们结工资?!”工头瞪着眼珠子答道,“一个两个的天天来催催催,催魂啊!” “凯恩集团没给工程款,那你的宝马是怎么换来的?”开昕手指朝工地门口一指,那里赫然停着一辆白色宝马X1。 工头双手并用,使劲掰开开昕的手,恼怒道:“他妈.的老子花自己的钱买车关你屁事!你要是不想带着孩子在这当厨子就趁早说!要滚就赶紧滚!” 他一顿痛骂后,抬脚就往外走,见到身后的开昕果不其然没有追上来,嘴里又嚼了嚼槟榔,嘟囔着道:“给你脸不要脸……” 如果不是他好心收留,开昕带着孩子还能去哪里做工!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开昕听见了工头含在嘴里的那句话,定定地站在原地半天,才转身往回走。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他就不应该心软,还想着给工头一个机会。 走着走着,从旁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开昕一看,是工友德子。 德子黝黑脸上两条粗眉紧紧皱起,问:“开昕,怎么样?他给了吗?” 见开昕摇头,德子气得将手中的铁铲在地上狠狠一跺:“太不是玩意了!扣我们的工钱就算了,但是团团还要吃奶,他怎么能扣着你的钱!” “他要是给,早就给了,”开昕摇摇头道,“机会也给他了,是他自己不把咱们当人看。这条路行不通,咱们就走另外一条。” “能行吗?”德子面露忧色,“马哥他们都报过好几次警了,都被警察用‘去法院起诉’这句给推了回来。” “我有把握,你去让大家准备好。”开昕让德子安心,自己转身回到了板房宿舍。 开昕摘下口罩,外面一层厚厚的黄灰。 他对着纸上昨晚记下的电视台热线电话,用德子留在宿舍充电的老人机拨通了电话:“我是齐阳区百昌商场工地的工人,我想举报包工头恶意拖欠工人工资……对……一百多人……我这里有证据……” 听见对方说要即刻派人过来,开昕挂断了电话。 宿舍里那台沾满油腻污渍的老式电风扇缓慢地摇着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团团躺在开昕的床铺中央,身体周围是开昕担心他掉下来,用衣服垒成的“小城堡”。小家伙睡着了,小肚子一起一伏,很有节奏。 开昕紧紧地盯着那起伏,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团团还没死,自己也还没死,真好。 一天前,开昕发现自己重生回到了两年前,团团才六个月大的时候。 上一秒他躺在医院急诊大厅走廊的临时病床上,费劲地喘息干咳着,边咽下口中咳出的血,边听着护士在自己耳边大声询问“你这是肺尘肺结核,你有没有家属要来给你交钱住院”; 下一秒他猛地惊醒,就回到了两年前,他生下团团才六个月的时候。 此时,工地工头还没有跑路,他还没有因为极度缺钱带着团团去山城的煤矿上给人家当厨子;此时,他还没有因为长期吸入粉尘患上肺尘病,团团也没有出现说不出话的毛病。 在刚刚好的时机,开昕回来了。重新获得了一次机会,这次他无论如何要护好自己的命,更要护好团团。 首先,他不再在工地上当厨子了。当初他选择工地做工,是因为工地上要求不高,只要按时按点把工人的饭做好,别的什么都不管。 开昕本以为这样会方便带团团,但没想到自己长期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工作,会得肺尘病,甚至病情逐渐加深变成了肺尘肺结核,根本无药可医。 好在他回来了,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开昕轻手轻脚地将宿舍房门掩上,带回口罩站在板房宿舍屋檐下,静静地望着工地大门的位置。 正午的日头很烈,开昕却并不觉得晒,反而觉得这阳光看起来美极了。 没过多久,他瞧见工地门口出现了一辆面包车,几个人纷纷从车上跳了下来。 开昕迅速迎了上去,对方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 “你、你好?你就是打电话举报的人?”一个举着话筒穿着阔腿裤的小姑娘,疑惑地问开昕。 开昕温和一笑:“对,我是这工地的厨子。工头这会不在,我带你们进来。” 开昕在前面带着路,那姑娘打前阵,跟在开昕身后,踟躇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道:“你真的是厨师啊?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帅的……” 开昕的确不像个厨师,他身材纤瘦,不像一般的厨师那样富态;而且开昕的脸蛋也长得特别学生气,眼睛圆圆的,一笑露出一口细细小小的小米牙。 但开昕并不喜欢自己这副模样,他个子一米七出头,皮肤又白,总觉得自己这样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开昕只当这女生说客套话,随便应了声,将三人带到了尚未完工的建筑楼下。 姑娘举着话筒以建筑楼为背景,刚说了句“大家好”,身上的电话就大声响了起来。 她刚一接起电话,对面大声的吼叫声就差点吼穿了她的耳膜:“你人呢!我不是说让你等我汇报吗?!” 姑娘瞄了开昕一眼,凑近话筒小声说:“时间紧急,我先过来——” “紧急什么紧急!你是不知道这是凯恩集团的工地,还是存心要把广告赞助商爸爸给得罪了,让我们都喝西北风啊?!” “可是副台长,这个新闻真的很大……”姑娘的声音又小了点。 一个摄像一个助理大致猜到了电话那头在说什么,脸色都有些难看。 姑娘也知道自己这次没等台长指示,率先过来不妥。但她做《焦点时事》这档节目,有着这么上好的爆料线索却不调查,简直是浪费热点。 大名鼎鼎在全国一线城市建有多个中、高档楼盘及大型商场,股票自上市以来一路狂涨三百倍的凯恩集团竟然有拖欠工人工资的负面新闻,今天晚上的《焦点时事》收视率绝对能破五! “没说不让你报,不然我能让小张、小王跟着你嘛!你先问着,把素材收集着,等下我陪着凯恩集团的人过去!” 姑娘喜笑颜开地应了声,挂掉电话对开昕说:“开始吧。” 开昕听出来采访有些受阻,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他冲德子挥挥手,自己开始介绍工地上的情况: “我们这个工地有134个工人,从4月份开始,大家的工资就再也没拿到过了。我统计了下,一共310万的工钱,被工头扣在了手中。” “这么多!”三名记者都吓了一跳。 “是的,同时因为我们日常负责施工,发现最近运来的建筑材料也有问题,”开昕招招手,身后两个工人运上来两条钢筋,开昕示意摄像机凑近了拍,“这是钢筋,从横切面来看,能够看出质量存在极大的不同。” 高清摄像拍摄下,两条手指粗的钢筋横切面,存在着巨大的差距:一条是崭新的铁灰色,一条是却是带着锈迹的暗红色。 “这条是锈了吧?这样子建的搂,岂不是很容易出事?”姑娘的表情愈发凝重。 已经出事了,开昕在心里默默地说。上辈子有一块楼体就因为钢筋出现问题发生了塌方,当时砸伤了三个工人,工头也是在那个时候跑路的。 开昕又带着记者去采访工人,几个工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工地上的施工安排有多不合理,以及自己家中的经济困难情况。 正说话间,开昕隐约听见门口传来汽车的声音。 该不会是工头回来了吧?开昕心咚咚狂跳,急忙走近了去敲,没看到那辆白色宝马X1,只看到了一前一后两辆黑色轿车的影子。 他稍稍放下心来,再定睛一看,前面的黑车上下来一个头顶微秃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小跑到后车门处,帮忙打开了车门。 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从车上踏了出来。 开昕的心莫名漏跳了一下,眼睛无法从那人身上离开。眼看着男人越走越近,脸部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开昕却僵得浑身动弹不得。 开昕认得这个人,他是凯恩集团的总裁阮寒山。 也是和自己有过一夜风流,让自己怀上团团的男人。 第2章 娃娃哭了 开昕愣了下,立刻转身就往回走。 那天晚上,开昕凭借名片知道了和自己发生关系的人是凯恩集团的总裁阮寒山。 但开昕也仅限于知道这个名字,第二天一早,他便匆忙地逃走了。 后来团团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开昕曾经动过去找阮寒山的念头。 但煤矿极度偏远,到阳城要坐牛车转小巴最后换火车,路上要整整四天四夜。开昕的肺已经有了问题,身体极度虚弱,根本没法带着团团,应付这么长时间劳累的路程。 现在开昕回来了,却万万没有想到,阳城竟然这么小,小到连这样都能遇到。 电视台陈副台长小心翼翼地打开宾利车车门,恭敬地道:“阮总,您下车。” 阮寒山长腿一伸踏下了车,他穿着剪裁得当的深蓝色西装套装,肩宽腿长,仅仅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 阮寒山五官长得硬朗,鼻子高挺,眉眼英气十足。此时他表情冷峻,不怒自威,那双黑眸轻轻一瞥,就让人觉得心跳加速。 陈副台长额头带汗,万分小心地斟酌语句道:“新招的这小姑娘挺有头脑的,赶过来先收集证据了,到时候我让她将所有视频、照片都拷贝一份,您这边先审一下。” 阮寒山“嗯”了声,表情不变,径直往前走去。 陈副台长怀揣着忐忑,小心翼翼地跟上了阮寒山一行人的步伐。 阮寒山心里是带着火气的。 百盛商场项目是他叔叔负责的项目,阮寒山当初在项目刚立项时,就曾经以旁敲侧击不落面子的方式,提醒过他叔叔几次。 百盛商场是凯恩集团新创的系列高端商场品牌,董事会希望它能在十年内在几大一线城市站稳脚跟。 阳城是华国经济发展最为迅猛的城市,位于阳城齐阳区的这个百盛商场,就是凯恩集团用来打头阵的。 行业里诸多双眼睛都盯着这个项目,有投资人也有竞争对手的,有期待合作共赢的,更有看热闹落井下石的。 这么重要的项目,阮寒山本来准备自己亲自盯的。可他那个不成器的叔叔这次不知道怎么说动了阮老爷子,把这个机会要到了手中。 阮寒山千叮咛万嘱咐,还派了个人帮忙,结果还是出事了。 阮寒山带头,领着秘书、下属还有电视台的两个人绕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个工人。 阮寒山拧着眉,看着不远处还湿润的水泥堆,侧回头去吩咐:“徐秘书,你进去找找。” 徐秘书踩着高跟鞋往里面的建筑楼走去,半晌乌拉拉一堆人跟在她身后出来了。 阮寒山脸色一黑,眼睛在一群黝黑沧桑的面孔里扫过,问:“谁是领头的?” 人群静静的,却没人开口。片刻,一个男人突然高举右臂,高声吼道:“还我血汗钱!” “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一百多号人齐声喊道。 这边好几个人被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有阮寒山站在原地定定的没动。 阮寒山不怒反笑,等他们吼完了悠悠开口道:“知道你们讲义气,但总得有个清楚情况的人,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吧?” “不然,我就站在这等你们再喊几声口号?”阮寒山挑眉问。 刚刚安静的人群此时有些骚动,但依旧没人说话。 阮寒山最烦跟不明道理的人讲道理,正准备再激几句,人群倏地出现了波纹,众人让出一条道来,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走了出来。 阮寒山正欲开口,看见那男人的脸时,却停住了。 这男人皮肤细白细白的,身材也瘦,看起来不像个工人,反倒像个大学生。 男人微低着头,阮寒山看不清他的五官,却莫名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在哪里呢? 开昕用指尖狠掐手心,耗费了十二分的自制力,才让身形保持稳定,没有露出一丝端倪。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阮寒山头顶上方道:“我是领头人,要问什么?” 阮寒山看见对方那双圆圆的眼睛,刚刚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更甚,他脱口而出问道:“你叫什么?” 开昕顿了下,回答道:“我叫开昕,我是这工地的厨子,现在这工地上有134个人,全部都被工头欠了工资。” 开昕,姓这么特别,名字也这么特别,可阮寒山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眼前的这个人,却又实实在在地给了他强烈的熟悉感。 阮寒山相信自己的感觉,他打断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开昕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没见过,您可能记错了。” 阮寒山心头的那种感觉反而强烈了,但此时并不适宜探究开昕说的是真是假。 他清了清嗓子,道:“工资的事,凯恩集团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我是凯恩集团的总裁阮寒山,今天来这里,就是给诸位保证,该给大家的工钱,一定会到位。” “我们凭什么信你!”一个工人喊道。 “就是!凭什么!” “如果要解决,为什么不早点来?偏偏等我们举报了才来!” “谁知道你会不会转身就把我们忘了!” …… 工人们大声吼叫着,情绪有失控的趋向,有些脾气火爆的工人已经开始推搡着身边的人向前涌来。 “电视台的人在拍着,”阮寒山神色未变,指了指旁边正在拍摄的电视台工作人员,“你们也有人在录像,这些不都是证据?有证据你们怕什么?” “凯恩集团作为甲方,权益也同你们一样受到了侵害,这件事我们是站在同一方的。”阮寒山继续说。 他镇定自若的态度安抚了躁动的工人们,噪杂的吵闹声渐渐小了下去。 阮寒山问开昕:“你们举报说这里有偷工减料,违规操作的情况,怎么回事?” 开昕点头:“是使用生锈的钢筋材料,您看一下。” 开昕让几人将差别极大的两条钢筋展示给阮寒山看。 肉眼可察的差别,阮寒山一看,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正说话间,工地大门处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开昕一眼就瞄到了白色的车影。 是工头张伟国的宝马车。 “张伟国回来了!”开昕扭头就想叫工友上去拦住车,别让张伟国跑了,身侧的阮寒山却突然抓住了开昕的手腕。 阮寒山捏了下开昕的手腕,说:“别慌,你先报警。” 开昕不落痕迹地轻轻挣脱,掏出了手机。 阮寒山带着两个保镖上前,同从车上歪七扭八下来的工头张伟国正好打了个照面。 工头一愣,原本有些发红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忙道:“阮总,您怎么来了!” 阮寒山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重的酒气,表情一凛:“你喝酒了?” “一点点,一点点。”工头面色尴尬,狠狠搓了下脸。 阮寒山招招手,身后两个保镖立刻意会,一左一右将工头的胳膊紧紧钳住。 工头一脸无辜,干笑着问:“阮总,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弄错了?” “弄错?”阮寒山冷冷笑道,“于公,你酒后驾车,我作为公民有向公安机关举报的义务;于私,……” 他盯着工头浑浊的眼珠,一字一句道:“工程款一、二期都如期转给你了,建筑材料外包也是交由你做的,现在工人的三百万工资欠着没发,工地的钢筋以次充好——” 工头早已没了刚刚的淡定,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双脚发软,如果不是那两个保镖架着,他已经瘫倒在地了。 呼啸的警笛声逐渐近了,阮寒山不再看工头,淡淡道:“凯恩集团27楼的律师团最近很闲,可以好好陪你玩一玩。” 及时到达的警官迅速了解了现场情况,在听说阮寒山说工头可能涉及职务侵占时,严肃道:“工人派个代表,阮总也劳驾您,同我一起去警局做个笔录。” 阮寒山让秘书先去开车,扭头去找工人代表开昕,却没看到人影。 “开昕呢?”阮寒山问。 一个面色黝黑的男人答:“他家娃娃哭了,进去哄了。” 阮寒山一怔,开昕看起来才20出头吧,这就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他老婆也在工地上?”阮寒山问。 “他老婆早跑了,把娃娃丢给他养的。”男人啧道,“也就是开昕老实,自己辛苦把娃养大。” 阮寒山点点头,呼出一口气,道:“今天的事情开昕最清楚,你去叫他,让他把孩子带上一起去趟警局。” 他侧头瞄了眼工地外停着的那辆破旧的雪铁龙警车,又道:“让开昕带着孩子坐我的车,宽敞一点。” 第3章 去警局 开昕转身往宿舍走时,才发觉后背上全是湿冷的汗。 阮寒山的气势太强,开昕同他说话时,不自觉地保持警惕,生怕被他发现什么端倪。 开昕在宿舍床铺上坐下,怀里抱着不停抽噎的团团,轻轻地顺着团团的后背:“团团乖,不哭不哭。” 团团一只小手紧紧攥着开昕的白色T恤不松开,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泪花,拼命往开昕的怀里拱。 开昕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猜是刚刚外面吵闹的人声吓到了团团,此时安静下来,团团应该就不怕了。 可不知怎的,团团的泪水越来越多,像是洪水泛滥一般,把开昕的T恤蹭得湿漉漉的。 开昕心疼团团,担心他哭得嗓子难受,边低声哄着边拿湿巾给他擦眼泪。 开昕手忙脚乱地收拾,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开昕,我是德子,警官让你和阮总裁一起去警局做笔录。” 和阮寒山一起?开昕不想去,他不想和阮寒山再有更多的接触了。 开昕抱着团团打开门,一脸无奈:“团团不知道怎么了,哭得停不下来,要不你过去一趟好了。” “不行不行,”德子一听,脸蛋瞬时黑里透红,“我讲不好的,万一漏说了什么,不能把张伟国关进去咋办。” “团团离不了我,我得哄着他,不然他会就一直哭下去。”开昕说。 团团的确是这样,可能是因为开昕当初怀他的时候过度劳累,团团的身体一直都比较弱,也爱黏着开昕。 但开昕也有私心,他不想去面对阮寒山。 德子以为开昕真的是在担心团团离不开,憨厚笑道:“没事的,阮总裁让你带着团团坐他的车呢,说他的车宽敞!” 这意料之外的话让开昕一怔,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德子拽着离开了宿舍。 外面密密麻麻的工友们都望着自己,阮寒山的女秘书也还在等着,如果此时坚持不去反而会更奇怪。开昕只好抱紧了团团,跟上了阮寒山秘书的脚步。 “开先生,您坐后排。”徐秘书贴心地打开车门。 开昕看见了坐在里面的阮寒山,摇头道:“不了吧,我坐前排就好。” 说完,不等阮寒山和秘书开口,径直打开了副驾驶座车门坐了上去,还将安全带“咔嗒”一声扣好了。 坐在后排的阮寒山:…… 阮寒山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就这么招人嫌吗?亏他刚刚还特地挪到里面那个座位,好方便开昕坐上来——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 “走吧。”阮寒山冷冷地吩咐司机。 秘书同下属跟在阮寒山后面的那辆别克七座车上,因此黑色宾利上除了司机,便只有阮寒山和开昕,外加小团团。 团团是第一次坐车,此时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哭,湿润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来回直转,身体在开昕怀里也不安分起来。 开昕紧紧地抱着团团,用手护着他的颈椎,尽量不要让他受到颠簸。 忽地后面传来阮寒山磁性低沉的声音:“老林,开慢点。” 司机老林应了声。 车速慢了,开昕却觉得心跳反而快了。他能感受到身后的视线,那视线一直牢牢地锁定着他,让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十分钟后,汽车开进了警局大院。车刚一停稳,开昕立刻抱着团团下了车。 此时身旁没有了阮寒山,开昕觉得舒服多了,他深吸了口气,抱着团团往前走去。 面无表情的阮寒山:…… 他身上是有什么味儿,臭得连同他在一个空间里的开昕都没法呼吸了吗? 徐秘书同保镖也下车跟了上来,阮寒山低声问秘书:“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一头雾水的徐秘书嗅了嗅,答道:“阮总今天选的这款大地男士很好闻。” 阮寒山点点头,边往警局大厅走边吩咐道:“你跟老林说下,车子要经常送去洗,不然容易有味儿。” 徐秘书应了声,说好。 工头张伟国已经先他们一步,被警官带回了警局进行处理。阮寒山他们进去后,刚刚出警的警官问道:“阮总,今天人手不够,没法同时安排做笔录,不然您先?” 阮寒山瞥了开昕一眼,开昕正抱着孩子,身体慢慢地摇着,好像正在哄孩子。 “我先做吧,他还不太方便。”阮寒山点头道。 警官笔录做得很快,确定了工头的劳动合同和工程款的下发情况后,就让阮寒山从办案区出来了。 阮寒山接过秘书递来的湿纸巾,边将手指上的红色印泥擦净,边对开昕说:“你进去做吧。” 经过刚刚好一顿的安抚,团团的眼皮已经渐渐耷拉下来了。开昕轻手轻脚地跟在警官身后,可开昕刚一跨过办案区的大门,怀中的团团却突然大哭起来。 团团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边哭边一直往开昕怀里拱。 警官面有难色:“小孩子这么吵,待会没法做笔录的。” 开昕心里着急,但是又心疼团团,小孩子不能哭太久,会对身体不好的。 站在一旁的徐秘书开口道:“不然我帮您抱着哄哄他,您先进去做笔录。” 徐秘书看起来三十岁出头,气质温柔娴静,让人觉得很亲近。 开昕迟疑了下,他并不放心把团团交给外人。但警官还在等着,便只好点点头,将团团递给了她。 徐秘书看起来很熟练,用手托着团团的脖子后方将团团牢牢地抱着。 团团换了个怀抱,半睁开糊满眼泪的眼睛,暂时忘了要哭,盯着徐秘书的脸直看。 开昕稍稍放下心,转身要跟警官往里面走,却忽地听见团团爆发出更大的哭声。 开昕回头一看,团团皱巴着小脸,两只小肉手拼命地推着徐秘书的肩膀,非常抗拒她的怀抱。 “团团!”开昕心里一疼,转身就往回走。团团肯定是害怕陌生人,自己刚刚哪怕多哄哄他,也不该让别人抱他的。 “我试试。”阮寒山突然开口,伸手从徐秘书那接过了团团。 奇迹般的,团团立刻不哭了。 怀中的孩子好小好软,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阮寒山担心手劲大了弄疼了孩子,边小心托着边问徐秘书:“该怎么抱?” “一只手托着屁股,一只手托着脖子……” 阮寒山按照徐秘书的指示调整着姿势,怀中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舒服了,甚至将小脑袋轻轻地靠在阮寒山的胸口上。 阮寒山学习刚刚开昕的姿势,轻轻摇晃着身体,手心里的孩子似乎十分信任他,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阮寒山的脸看,小嘴巴突然张开,笑眯眯地“啊”了一声。 阮寒山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宝宝竟然笑了……”徐秘书说。如果不是跟在阮总身边,知道阮总一直是单身,徐秘书差点以为他是职业奶爸了。 团团在笑时,脸颊右边有一个特别深的小酒窝。徐秘书看了会,觉得那酒窝特别面熟,一抬头看见阮寒山勾着嘴角,右脸颊赫然也是一个深深的酒窝。 “阮总,这宝宝的酒窝和你一样只长在右边诶……” 开昕离他们有些距离,没听见秘书的这句话。他看着阮寒山抱着团团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 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羁绊吗?所以才会让团团即便是第一次见到阮寒山,也如此亲近他。 开昕同警官进去做完了笔录,出来时团团已经在阮寒山的怀里睡着了。 阮寒山站在那一动不动,外面进来两个人,说话没注意音量,还被阮寒山狠狠地瞪了几眼。 开昕走上前去,说:“辛苦阮总了,还是我来吧。” 团团此时窝在阮寒山的怀中,眉眼舒展呼吸平稳,看起来睡得很香。 阮寒山压低嗓门说:“没事我送你们回去,万一动了孩子又醒了。” 这次,开昕没能拗过阮寒山,同他一起坐在了汽车后排。 阮寒山将团团稍稍向前,露出胸前的空隙,对开昕道:“麻烦你帮我系下安全带。” 开昕咬了咬牙,身子向前一倾,抓住了靠近车门的安全带。 此时他的身体离阮寒山非常近,几乎都快贴了上去。开昕屏住呼吸,小心控制自己避免和阮寒山产生肢体接触,速度极快地将安全带从阮寒山的胸前穿过,插.在了底座上。 直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昕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车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憋闷极了。开昕将头靠在车窗上,眼睛盯着路边不断向后移动的人群和店铺,努力忘记身边阮寒山的存在。 “这车好久没洗了。”阮寒山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开昕脑袋很乱,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警局离工地并不远,车没开一会就到了。开昕着急下车,从阮寒山手中接过团团,手却同阮寒山的碰到了一块。 开昕觉得接触的那一块皮肤微微发烫,他绷着脸说了声“谢谢”,就忙不迭地下了车。 “等等。”阮寒山叫住了他,表情严肃,“我赶着回公司去安排后续的事,不进去了。下午会有新的工头过来领导施工,至于欠大家的工资,最迟明天下午会整理清楚发到大家手中。劳烦你同工人们解释安抚下。” “好的。”开昕点点头,往工地里走去了。 阮寒山将车门关上,立刻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徐秘书,马上调查开昕,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刚刚开昕同自己靠得很近时,那种强烈的熟悉感愈发浓烈了。 阮寒山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无法忍受这种线索明明就在脑海中,却无法想起的感觉。 他总觉得,他同开昕一定曾经在哪里见过。 第4章 离开工地 阮寒山的许诺很快就兑现了。 当天下午,顶替张伟国的新工头就来了。 新工头是个四十多岁头顶微秃的男人,看起来很严肃,刚到工地就把所有工人聚集起来,在建筑楼前的空地上开了个会。 他向工人们表示,凯恩集团一定会迅速解决大家的工资问题,请大家不要担心。 紧接着,工人们轮流被叫进了新工头的办公室,逐一核对工资的支付和拖欠情况。 轮到开昕时,说完自己的情况后,他又表达了自己想要辞职的意愿。 新工头不解:“阮总说明天就要工资了,干嘛还要走?” 就是因为阮寒山啊,开昕心想。 开昕找了个借口:“我带着孩子,在工地上还是不方便。” 新工头一开始没同意,说现在临时招工不好招,还说可以给开昕加工资。 可开昕打定了主意要走,也很坚持。 新工头后来想了想,开昕是带头闹事要工资的人,算是个刺儿头。虽然上面没交代要特别注意他,但他走了肯定能少不少事。 这么一想,新工头就松口了:“那你给我点时间,我得去招人顶替你。” 开昕回去告诉了同宿舍的工友们,开始提前收拾行李了。 第二天中午,新工头带来的会计连夜加班终于将账目算好,通知工人们逐一去领自己被拖欠的工资。 三大口袋的百元大钞,终于发到了工人们的手中。 开昕拿回了四个月的工资,一共三万块钱。他拜托回宿舍休息的德子帮忙照看熟睡的团团,去银行把三万块钱都存进卡里,然后踏上了公交车。 工地的工作辞了,他得尽快找到新的工作来赚钱。团团还小,身边一刻都离不开人,他这两天认真想了想,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去大学城的夜市摆摊卖小吃。 位于阳城崇山区的大学城里,有五家全国闻名的重点大学,汇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导致阳城大学城周边的餐厅、小吃摊也很多。 开昕还记得上辈子时,大学城的夜市因为太过火爆,曾经被诸多媒体大幅报道。 虽然后面政府进行了整改规范,但那也是一段时间以后的事了。 开昕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目前当务之急,是得在大学城附近租间房子作为落脚点。 开昕坐车到了大学城,从几个大学校园里的公告栏上,找到了一些出租房屋的信息。他拽了些印有联系电话的小纸条,就先回到了工地。 开昕打了十几个电话,可电话那头的房东们听到开昕说带了个孩子,还要开伙,都说不租。 到了晚上,总算有两个房东说可以,开昕约了房东第二天去看房。 第二天,开昕先去找第一个房东。房东说是自建房安静又干净,结果开昕到房子那一看,是栋民房的顶楼,房间里的空气阴暗潮湿,墙壁上还长着霉。 团团不能住这种地方,久了要得病的。开昕说不满意,紧接着去找了第二个房东。 开昕按照的地址找过去,一个穿着碎花连衣长裙的阿姨正站在单元楼下等他。 “你就是小开是吧?”阿姨笑眯眯地问。 开昕点头:“是的。” 阿姨在前面带路,边爬楼梯边说:“这小区是凯恩集团建的,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房屋质量没问题的。我住在顶楼8楼,9楼阁楼就是我要出租的房子。” 开昕边跟着她往上走,边观察着楼道。这里虽然是老单元楼,但楼道里一点也不脏乱,开昕很满意。 两人走到了最顶层,阿姨掏出钥匙来打开门,让开昕进来看。 这间阁楼面积看起来有三十多平方,一室一卫,里面单人床、柜子、书桌、冰箱、空调一应俱全。只是屋顶有点矮,看起来就两米出头一点点。 但开昕也就一米七二,还是能站直的。 开昕点点头,问道:“阿姨,你说这里能做饭,是另外有厨房吗?” 阿姨得意一笑,拉开书桌前的窗户跨了出去。 开昕跟着她,才发现窗户外面是一个巨大的露台,上面还搭了个遮阳棚。 “本来准备夏天在上面烧烤的,结果我家老头子从没弄过。你可以弄个煤气灶或者电磁炉在这做饭,通风还好。”阿姨说。 开昕应了声,这条件比他想的要好太多了。 他怕电话里没说清楚,又问了一次:“阿姨,我还带了个孩子,可以吧?” 阿姨摆手:“没事,这里隔音效果好,不影响的。” 开昕问她:“这周边有什么超市或者商场吗?” 阿姨告诉他:“小区南大门右转直走两公里左右,巴黎广场负一层有个沃尔玛。” 开昕又问了菜市场的位置,走路要10几分钟才能到。 “阿姨,你这房子楼层高又没电梯,离旁边的超市、菜市场又远,2200一个月有点贵了。” 阿姨有些迟疑,开昕忙说:“您把零头给我抹了吧。” 阿姨想了想道:“行吧,看你挺面善老实的,那就2000吧。” 开昕当场就和阿姨签了合同,然后跑去楼下的atm机上取钱押一付三交了房租,并从阿姨手中接过了钥匙。 “我和我老伴就住楼下,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和我们说。”阿姨很和蔼地说。 开昕道了声谢,然后照着阿姨说的路线找到了超市,买了奶粉、厨具和日用品,满满当当装了四大袋。 简单安置完后,开昕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和团团现在终于拥有一个家了。 第二天,开昕忙乎完工地上的晚饭,先坐公交车去了大学城旁的夜市一条街考察。 夜市上的小吃种类丰富,烧烤、凉皮、麻辣烫、烤鱼、小龙虾、奶茶、砂锅粥一应俱全,唯独没有卖豆花的。 豆花做起来方便,又有咸甜两种口味能够满足不同人的口味,开昕立刻确定了要卖豆花。 开昕找人打听了下,找到了夜市的管理处,说要租摊位摆摊卖豆花。 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拿出张地图,让开昕看:“这上面没划叉的就都还能租。” 开昕看了看,地图上剩的位置不多,有几个位置太偏,也有几个位置不错的。 开昕挑中一个位置,在夜市入口处,旁边挨着的是奶茶摊和凉皮摊,没什么油烟对团团比较好。 开昕指着地图上的位置问工作人员:“这个摊位要多少钱?” 工作人员看了看说:“一天30。” 开昕点点头,又指了比较靠里面的一个问:“这个呢?” “那里位置次一点,一天20。” 开昕想了想,10块钱的差距,多卖两碗豆花就回来了。他便指着一开始挑中的位置说:“我就租这个,先租一个月的。” 同管理处签好了合同,开昕最后领了个小牌子就算完工了。 开昕紧接着去市场将做豆花要用的不锈钢桶、保温桶都买全了,考虑到他还得带着团团去夜市摆摊,他又花了700块钱买了辆三轮车专门用来运货。 有个工友的亲戚原本也是厨师,听说开昕所在的工地上要招厨师待遇又不错,便过来应征了。 那人看起来憨厚老实,手艺虽比不上开昕但也在及格线之上,新工头还算满意,就同他签了合同。 开昕将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了新厨师,手中拿着简单的行李,身上背着团团回到了位于大学城的家。 刚到的那天晚上,团团哭到凌晨一点才睡着。 开昕心里记挂着团团,没睡踏实,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就醒了。 团团也醒了,小鼻头还红通通的。开昕给他喂了奶,将他背在身上,便下楼去了菜市场。 开昕先去买了黄豆、内酯,又买了老母鸡、香菇、辣椒、桂花蜜、葡萄干、桂圆等食材,同调味料一起提在手上。 然后他又去买了点自己吃的青菜、鸡蛋,便背着团团回家了。 开昕用房东阿姨的铁架子当做底座,再把电磁炉放上去,就成了一个简陋的料理操作台。 开昕先自己煮了碗青菜鸡蛋面对付着吃了,就开始忙乎做豆花。 处理干净的两只老母鸡同生姜、葱、香菇一同放在不锈钢桶里,放在电磁炉上先炖着。 开昕仔细将黄豆里的坏豆、瘪豆挑了出来,剩下粒大饱满的黄豆泡在温水里,这样子可以快速泡发黄豆。 等待的过程中,开昕将葡萄干、桂圆肉、山楂片分别装到小瓶子里,这是甜豆花的浇头。再将香菇丁、胡萝卜和豆豉勾芡炒香,这便是咸豆花的配菜。 三个小时后,开昕揭开了电磁炉上的鸡汤锅的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开昕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将浮着一层金黄色鸡油的鸡汤倒进了保温桶,然后将炖得烂烂的母鸡肉撕成鸡丝,一并放进鸡汤里。 黄豆已经泡发了,开昕用搅拌机搅拌成豆糊,再用纱布过滤出生豆浆,放入不锈钢桶里煮开后,与用温水划开的内酯搅拌均匀,豆花就做好了。 最后开昕炒热了油锅,用辣椒粉做了辣油。抬头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大学生们下午下完课后就会出来觅食。赶早不赶晚,开昕背着团团,骑着小三轮就往夜市里赶。 担心团团不舒服,开昕骑得很慢。到了夜市,人还不是很多,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摊位,将车停在了奶茶摊和凉皮摊之间。 第5章 夜市初试 凉皮摊是一对中年夫妻在经营的,两个人正在忙乎。凉皮摊位旁边摆放有几张简陋的餐桌和塑料矮凳,有几个客人坐着在等。 左边的奶茶摊后面是个一头银发的男生,开昕冲他笑了笑,对方却像没看见开昕似的,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开昕将三轮车摆正,把写有“咸、甜豆花”的硬纸板招牌放在了车上,接下来就是等客人上门了。 开昕忙了一天,此时终于有时间陪陪团团了。 开昕将背后的背带转到前面,团团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也不知道是看到什么,团团用小拳头锤着小腿,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开了。 开昕看见团团这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低头在那肉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开昕抬起头来后,又守了会摊子。他发现很多女生经过摊位前,眼睛会一直盯着自己看。是因为团团吗? 开昕看见路人多了,扯开嗓门喊道:“咸豆花、甜豆花,好吃的豆花!” 开昕喊了几声,吸引来了不少目光,但依旧没人光顾他的摊位。 “切。” 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开昕转过头去看,却只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开昕没放在心上,又断断续续地叫了二十分钟。终于,有个矮矮瘦瘦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走到了开昕的摊位前。 “那、那个,豆花怎么卖的?”女孩支支吾吾地问。 开昕露出个灿烂的笑:“十块一碗。” 女孩明显一愣,犹豫了下说:“我买一碗,要咸豆花。” 开昕用大勺挖了一大块豆花放在一次性碗里,加上浓浓的鸡汤、鸡丝和配菜,又问:“能吃葱蒜香菜和辣椒吗?” “一点点辣,只要香菜。”女孩盯着开昕的脸说。 开昕又挖了一小勺辣椒油,撒了点将做好的豆花递给了女孩。 白嫩软滑的豆花上铺有鸡丝和红黑相间的配菜,红色的辣油和翠绿的香菜作为点缀,看起来十分诱人。 女孩付了钱,站在原地就用勺子挖了一口。豆花在口中轻轻一抿就化了,微辣的汤汁混合了多种味道,鸡丝有嚼劲,胡萝卜和香菇十分脆香,还有豆豉、辣油充满层次的味道,全部在女孩的口中融合在了一起。 第一口豆花还没咽下,女孩就迫不及待地将碗里的豆花搅拌均匀,又往嘴里送了一勺。 混合后的味道层次更加丰富,鲜香辣软脆非常好吃。女孩顾不上走路了,站在路边一口气将整碗咸豆花都吃完了。 喝完碗底的最后一口汤汁,女孩还觉得意犹未尽。可是刚刚那份豆花的分量并不小,如果再买一碗她肯定吃不完。 她问开昕:“小哥哥,你明天还会来摆摊吧?” “会的,每天都来的。”开昕知道她还想再来买豆花,心里高兴不禁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女孩被那抹笑容闪到,原本就有些微红的脸蛋此时变得通红,低低应了一声就走了。 正说话间,隔壁凉皮摊有一个年轻男生吸溜完红通通的凉皮,正伸着舌头不停地喊辣。 他的同伴说:“隔壁这个豆花看起来不错,你要不买一碗解解辣。” 男生给了开昕十块钱,要了碗甜豆花。听开昕说没有冰的,男生抱怨了一声。 “今天第一天摆摊没准备好,明天就会有冰的。”开昕忙说。 看来明天要去菜市场再买个保温桶专门存冰豆花了。 男生点点头,边看开昕做甜豆花边问:“这都放的是些什么?” “放的有桂圆肉、山楂片、葡萄干,”开昕放完料,又浇了一勺蜜,“这是桂花蜜。” 豆花本身是没有味道的,如果要做的好吃,配料必须要出彩。 开昕在配料上花足了心思:咸豆花用鸡汤和配菜来丰富味道的层次,甜豆花就靠酸甜可口的果干和香味浓厚的桂花蜜来增色。 特别这桂花蜜,开昕选的是用冰糖做的,虽然比白糖做的贵一些,但会更加清甜,香味在嘴巴里停留的时间也会更久。 男生接过甜豆花,大刀阔斧般地搅拌了下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他比刚刚的女生要直接多了,刚吃一口就对开昕说:“酸酸甜甜的,好好吃!” 他的同伴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也点了一碗甜豆花。 两人边吃边夸像说相声一样,你一句“天啊太好吃了吧!”,我一句“真的!我附议!”,在凉皮摊前现场卖起了安利。 凉皮摊的生意很好,客人有坐下来吃的,也有外带走的。看见这两个小伙子如此发自肺腑的夸赞,有几个客人也让开昕做了端过去。 渐渐的,开昕的摊子前面有了人气。 刚刚那两个男生吃完甜豆花还觉得意犹未尽,商量了对开昕说:“再来两碗咸豆花。” 两人狼吞虎咽将两碗咸豆花吃了个底朝天,一个男生瘫软在凳子上说:“三哥,我快撑死了。” “我也是,可是我还想吃……” “不,你不想。” “……” “不过真的太好吃了,打包几份回去给大哥他们也尝尝,明天再叫他们一起来吃。” …… 两个小时后,开昕准备的一大桶豆花就全部卖光了。 开昕想着回去清点今天的收入,骑着小三轮就匆匆回家了,临走前他瞄见奶茶摊的男生狠狠瞪了自已一眼。 开昕骑着三轮车回到了家楼下,锁好车后,他跑了好几趟才将摆摊的家伙什全搬上了楼。 开昕将团团轻轻放到床上,团团迷迷糊糊醒了,嘴里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开昕知道他是饿了,冲了奶粉将他喂饱。吃饱喝足的团团终于闭上了眼睛,甜甜地睡了。 开昕坐到书桌前,将小腰包里的钱全部倒在了桌子上。他仔细数了三遍,才终于相信他今天晚上一共卖了1600块! 黄豆、配料和的租金加起来的成本差不多200块,今天净利润有整整1400块! 在工地上给一百多号人做一日三餐,一个月才赚7500块。可是卖豆花六天的钱就能抵工地一个月的工资! 开昕激动得又把钱来回数了两遍,再三确认无误后,收好了准备存到银行卡里。 第二天,开昕多做了一桶豆花,备足了配料赶到夜市时,发现昨天摆摊的位置前站了好多人。 昨天凉皮摊上买豆花的两个男生远远望见开昕,喊道:“来了来了!老板来了!” 开昕被吓了一跳,背着团团从小三轮上下来:“你们都是来买豆花的?” 男生回他:“昨天带了四碗回去,结果隔壁宿舍的人来串门闻见味道,为抢那四碗豆花差点打了起来。” 他指了指身后的十几个男生:“我怕今天再打,就把他们都带来了。” 开昕忙将三轮车上的小马扎和折叠桌卸了下来。昨天他没有准备桌椅,很多人都是站着吃的,还有些人跑去隔壁凉皮摊的座位上坐着。 开昕笑着说:“谢谢支持,你们先坐会,我这就给你们做豆花。” 很快,摊位前就出现了一幅景象:十几个男生坐在小马扎上,每个人伸长了脑袋紧紧盯着开昕的手。 一碗豆花做完端过去时,他们就开始争抢起来: “我先!” “我是大哥,我先。” “我是六弟,你们应该都让着我!” …… 一顿厮杀之后,那碗豆花才能落在桌上。 男生吃东西吃得快,好几个男生吃完了一碗不满足,又买了另一种口味。 十几分钟里,开昕已经卖出了二十几碗豆花。 过了会,旁边又出现了五六个女生,打头的是昨天第一个光顾的女生,今天还扎着马尾辫。 开昕认得她,笑着招呼她:“妹妹,今天也来买豆花吗?” “wow~~”女生的同伴们发出莫名其妙的欢呼声。 开昕一头雾水,不懂她们在叫什么。 女生脸颊爆红,点了点头小声道:“我们六个,三碗咸豆花、三碗甜豆花。” 开昕低着头做着,另一个女生凑近了开口:“小哥哥你真的长得好帅啊!小萱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马尾辫女孩脸更红了,低声唤了同伴下:“雯雯!” 开昕这是第二次听女生夸自己帅,虽然他觉得对方只是客套,心里也还是有些开心。所以在给女生们装豆花时,开昕故意多舀了半勺。 “谢谢小哥哥!”那个叫雯雯的女生笑弯了眼,问开昕,“小哥哥,能不能给你拍张照片啊?我回去学校给你打广告!” 开昕求之不得有人帮忙打广告,在雯雯的指挥下,对着手机镜头摆拍了几张照片。 女孩们提着打包好的豆花走了,没走多远突然又爆发出叽叽喳喳的呼声: “啊啊啊啊真的好帅啊!” “你看见没,他刚刚冲我笑了!” “可是他已经有孩子了……” “也有可能是弟弟啊,他看起来同咱们差不多大,怎么会有孩子!” …… 开昕忙乎着卖豆花时,阮寒山也忙得焦头烂额。 百盛商场的烂摊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阮寒山处理的思路十分清晰:那些劣质钢筋尚未使用,只要换成质量达标的即可;让工人多加班几天就能赶上工程进度,相对应地多付点加班费就行了。 工头张伟国危险驾驶罪、职务侵占罪两项罪名证据确凿,与他勾搭的建材供应商也被一并抓获,接下来就是等待公诉审理判决,追回损失。 真正让阮寒山忙的,是调查开昕一事。 第6章 孩子的妈妈是谁 商场上有些不适宜拿到台面上的背景调查,阮寒山都是让徐秘书去联系私家侦探的。 徐秘书将开昕的信息报给侦探,那边立刻反馈过来说开昕就是一年多前同阮寒山有过一夜情的男生。 阮寒山一直洁身自好,唯独一年多前被竞争对手陷害下了药,迷迷糊糊间抓了个小男生去开房。 第二天醒来,小男生不见了。阮寒山以为那小男生是竞争对手派来的,担心后续有麻烦上身,还特地让徐秘书调查并料理后事。 结果徐秘书告诉阮寒山,那男生同阮寒山被下药一事毫无关联,只是个出现在KTV里的路人。 KTV老板说男生是来应聘夜间保安的,叫张强。老板看他不够强壮就没招他,张强随后就走了。 等待了一周,竞争对手没有任何动作,阮寒山成功地拿下了项目。同张强的一夜情因为没有产生别的后果,也被阮寒山抛在了脑后。 阮寒山明白了自己看见开昕时,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了。 没想到单身这么久的唯一一次经历,竟然是同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直男。 徐秘书说那孩子也就五六个月大,应该是去年春天怀上的。 自己和开昕去开房,也差不多是同一时间。 自行在脑海中脑补这一系列过程的阮寒山,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徐秘书,调查出来开昕的孩子妈妈是谁了吗?”阮寒山问。 “没查到孩子的母亲,”徐秘书摇头道,“不过开昕自从那天晚上后消失了大概十个月,有可能是陪孩子母亲怀孕生产去了。” 阮寒山听到这句话,心情更加不好了。 因为是第一次,阮寒山对那晚发生的一切印象深刻。 虽然不记得开昕的脸,但床上的开昕很乖很可爱。阮寒山将开昕翻来覆去地吃干抹净时,开昕也只是像小猫一般,发出糯糯软软的呻.吟。 阮寒山怎么也无法想象,在自己身下那样柔软可爱的开昕,同另一个女人生了孩子。 “你通知开昕来找我。”阮寒山对徐秘书说。 他想问问,开昕如果是喜欢女人的直男,为什么那天晚上不拒绝自己。 徐秘书立刻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后徐秘书说:“阮总,开昕昨天从工地辞职了。” “辞职了?”阮寒山脸色不悦,“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说,自己带着孩子走了。”徐秘书答道。 阮寒山可以肯定,开昕肯定记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之所以离开,是想要躲着自己。 可是开昕为什么要躲呢?阮寒山不明白开昕那小脑袋里在想什么。 他想当面好好问问开昕。 阮寒山吩咐徐秘书道:“查下开昕去哪了……还有他孩子的母亲到底是谁。” *** 开昕摊位上的生意越来越好,第二天他做了两桶豆花,一桶热的一桶冰的,没到晚上八点就全部卖光了。到了晚上清点收入,扣去成本开昕一共赚了3000块。 开昕在露台上蹦跶了好几下,才压抑住喉咙里想要尖叫的冲动。 接下来的几天,开昕加大产量,每天供应三桶豆花,依旧是每天不到九点就全部卖光。 开昕的豆花在夜市里迅速打响了招牌。每天下午四点多都会有慕名而来的客人在他的摊位前守着。 开昕不知道他们从哪得到消息的,马尾辫女孩小萱告诉开昕:“雯雯把你的照片放到了学校论坛里,帮你宣传了一下。” 雯雯等小萱说完,又加了一句:“我还把你的照片放在微博上民间帅哥征集博文的的评论里,现在已经有万赞了!” 开昕脸红了。 这几天好多人在买豆花时,都会说开昕长得很帅。可开昕自己不觉得,当做客套话一笑置之。 因为男人帅就一定要有肌肉,可是开昕无论怎么吃怎么练,即使天天颠勺,胳膊上的肌肉也还是小小一块。 摊位前等待的客人很多,自觉地排起了长队,一直延伸到夜市外面去。 有些排在末尾的人买不到,但开昕任他们怎么说,也不愿意再多做一桶了。 “我还带着孩子,不能太晚回去。您明天早点来,肯定能买到的。”开昕这么说。 然而开昕发现,隔壁的奶茶摊也开始卖起了豆花。 开昕看见奶茶摊上竖着的“咸、甜豆花,五块一碗”时,笑了笑没说话。 开昕相信自己卖十块钱的豆花,一定能比这五块的好吃。 果不其然,有几个嫌弃开昕卖得太贵的人,转身去奶茶摊上买了豆花。 开昕瞄了眼那碗里的豆花,看起来不怎样。那几个买了奶茶摊上豆花的客人,没吃几口就扔了,转过来就在开昕的摊子上重新买了一份。 奶茶摊的男生将一次性碗丢在了摊位台面上时,开昕忍不住偷偷勾起了嘴角。 开昕以为这样便完了,却没想到紧接着有人来砸场子了。 两个穿着紧身裤小皮鞋的油头男买了两碗豆花,胖的那个刚吃一口,忽地就指着碗大叫起来:“这豆花里有苍蝇啊!” “不可能!”开昕瞬间就急了,冲过去一看,白嫩嫩的豆花上果然躺着一只死掉的绿头苍蝇。 开昕慌了下,一时没想到如何应对,两个油头男立马扯着嗓子嚷开了: “豆花有苍蝇,太恶心了!” “卫生不过关,还卖这么贵,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艹,退钱!我还要去医院做检查!我现在就觉得肚子痛了!” …… 开昕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撒泼耍无赖的模样,刚刚还有些发懵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 他们是故意来找茬的。 可是自己做生意光明正大不偷不抢,有谁会跟自己过不去? 身后的团团动了动,开昕侧回头去确认,一眼瞄见奶茶摊男生嘴角勾着笑,脸上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察觉到开昕的视线,他迅速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地擦着本就空无一物的台面。 开昕心里冷笑了一声,一切原由都清楚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看着斜对角方向杆子上的监控探头,提高音量道:“赶紧报警抓我!” 那两个闹事的油头男均是一愣,围在摊位前看热闹的人们也静了下来。 做小吃生意,一是要好吃二是要干净。这件事他越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人越会觉得是他心虚,最后会直接认定他做的豆花不干净,即便味道再好也不会再光顾了。 所以开昕今天晚上一定不能让他们给自己扣上这顶帽子。 “夜市一条街上都有监控,你们赶紧报警,让警察来查监控。”开昕说。 胖油头男表情变了变,依旧梗着脖子道:“你别搅浑水,我在问你怎么赔我的损失!” “警察说我的豆花有问题,我立刻陪你去医院做检查,洗胃都行!”开昕不慌不忙道,“大家谁有手机帮我报个警,然后都在这里做个见证。如果真是我的问题,我给所有买过豆花的人退钱!” 最后这句话一出来,围观的人像潮水一样全都涌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将开昕的摊位彻底围住。 两个油头男往后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被人围在中间走不了,便说:“报警就报警,谁怕谁!” 有人打了电话,吼了一嗓子:“警察说马上就到!” 有经过的路人看着这里围成一团,一边询问着一边凑了上来,人群迅速扩大,快要将整条路给堵上了。 突然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人,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让让”,挤到了最里面开昕的面前。 挤进来的是那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小萱。 她漂亮的马尾辫此时挤乱了,但她丝毫不觉,红着脸高声喊道:“那个苍蝇是他们两个自己放进去的!” “放你娘的屁!你哪只眼睛看见了!”胖油头男冲到小萱面前。 小萱吓得一躲,开昕立刻冲出去拦在了她的面前。 围观的人虽然是来看热闹,但见不得一个大男人欺负女孩子,纷纷指责起胖油头男来,将他说得连连后退不敢再上前。 “哇哇哇!!”开昕背后的团团也被吵闹声惊醒,可怜巴巴地哭了起来。 “团团乖,团团不哭。”开昕心疼地将团团抱回到怀中,一边哄他,一边带上耳机看着小萱递过来的手机屏幕。 手机上是一段视频,拍摄的人一开始对准的是开昕的脸。镜头摇晃时能够看到摊位旁站着的是那两个油头男。 视频将开昕做豆花的过程详细拍了下来,最后还特地对焦了两碗豆花,画外有个女生的声音在说话:“小哥哥真的好帅啊!做的豆花也超级好吃!姐妹们我命令你们现在就赶过来!” 拍摄仍在继续,女生好像在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手中的镜头朝着人群的方向。 小萱此时将视频放大,开昕看见视频中那两个油头男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紧接着便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放进了手中的碗里。 接下来便是两人的高喝声,镜头此时一阵胡乱抖动,视频到此彻底播完。 “警察来了!”有人喊道。 开昕抬起头,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一男一女两名警官站在开昕面前,一脸严肃。 “有人报警,说在豆花里吃到了苍蝇?”男警官问。 第7章 找到他了 胖油头男抢在开昕前面开口,将手中的豆花递到男警官面前:“您看,就是这碗。” 男警官看了下,皱着眉道:“碗里有苍蝇,也不能证明就是老板的问题吧?也有可能是飞进去的啊。” 胖油头男的脸色变了:“警官,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陷害他了?” “我没说啊,但是现在是法制社会,凡事都得讲证据。”男警官抬起头环视了一圈,瞄到了杆子上的监控探头,“走吧,你们俩跟我一起回去看看监控。” 警官果然没有相信胖油头男的一面之词,可这会去了警局,无论在警局调查的结果如何,一定会有人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哪怕只是一个人,一传十十传百,流言也会传出去的。 开昕忙喊住男警官:“警官,我有视频能够证明苍蝇是后面放进去的,不用去警局。” 胖油头男脸色一变,正欲说什么,男警官拦住他道:“着什么急,我看看视频。” 小萱忙将手机和耳机递给男警官。 几分钟后,男警官摘下耳机,满脸怒火地问胖油头男:“你吃着豆花,在里面发现苍蝇了?” 胖油头男没看见手机上的是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刚刚做得很隐蔽不会被发现。只是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虚:“对……反正我拿到豆花就发现里面有苍蝇……” “编!再给我编!”男警官怒喝道,“视频都原原本本拍下来了,你还真敢睁着眼说瞎话!” 男警官将手机递到胖油头男的面前,将视频进度条拉到了后面。 胖油头男看见视频画面时脸色都变了,他移开视线,干干地冲男警官笑道:“警官,我跟他开玩笑呢!” “开玩笑?有自己放苍蝇开玩笑的?”男警官怒道,“有当着执法人员的面开玩笑的?!”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们立刻懂了。搞了半天这两个人是栽赃陷害豆花摊老板的! “什么人呐!” “刚刚还嘴硬得很呢!要不是有人拍到了,这老板就要被冤枉死了!” “就是啊!这是断人家的财路啊!警官同志,这算不算违法?” “抓起来!把他给抓起来!” …… 胖油头男瞳孔微震,肩膀刚动了动还没抬脚,就被眼明手快的男警官一下子从背后钳住。 “那个瘦的!”开昕手里抱着团团放不下,见另一个人要走忙喊道。 他话音刚落,那位长发女警官一抓一拽,就将瘦油头男按倒在地。 油头男二人组被拷上了手铐,围观的人们纷纷拍手叫好。 “你现在涉嫌寻衅滋事罪,我们要带你回警局进行调查。”男警官告知两人后,又转过头来对开昕说,“你也带着手机同我们回趟警局,要做个笔录。” 开昕将团团背回身上,正准备收拾桌椅,几个男生已经快手快脚地帮他把桌椅放回三轮车上了。 开昕有些感动,如果不是小萱和其他人的帮忙,他今天未必能够这么顺利地解决这个麻烦。 开昕对着已经渐渐散开的人群高声说道:“谢谢大家帮忙,今天的豆花全部免费,愿意赏脸的等会儿记得过来!” 因为存有视频的手机是小萱的,因此开昕同她一起去了警局。 警官将手机视频拷了出来,又简短地给开昕做了笔录。 半个小时后,开昕率先回到了夜市。 开昕回到摊位一看,果然还站着许多人。他将桌椅摆好招呼大家坐下,紧接着动作迅速地将一碗碗豆花摆上了桌。 留下来的人当中,有些人是开昕的老顾客,知道今天能够免费再尝一次美味的豆花,立马馋得没心思再去逛别的摊位了;有些人则是经过的路人,但本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也都留了下来。 渐渐的,摊位前围满了人,开昕刚做完一碗,就立刻有手接过他手中的豆花。 摊位前的人越来越多了,一个老客人着急了:“老板,免费的我抢不到,我先出钱买一碗行不行?” 十块钱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个小钱。知道豆花好吃又难买的客人们想到还有这招,纷纷都道:“老板,我也用买的,你先给我做!”“我也是我也是!” 开昕摇摇头笑道:“说好了免费就免费,大家别担心我明天还会来摆摊!” 半个小时后,开昕准备的三大桶豆花全都见了底。 开昕最后还留了几碗,他送了两碗给隔壁的凉皮摊老板夫妇,为自己耽误他们做生意表示歉意。剩下的全部都给了小萱。 开昕对她说:“要不是你和你朋友,我今天可能真的要被泼脏水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以后你和你朋友来吃豆花,我都不收钱!” 小萱红着脸说什么都不要,开昕硬是塞到了她的手中。 正说话间,有个吃豆花的客人突然喊了一声:“诶!怎么那两个警官又来了?” 开昕朝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是刚刚的两位警官,两人在奶茶摊前停了下来。 “你是张威吗?”男警官严肃的问。 银发男生低垂着视线,点了点头。 “刚刚你的同伙已经招供了,我现在以涉嫌寻衅滋事罪的理由,带你回警局接受调查。” 开昕的直觉告诉他,此时跟奶茶摊的男生脱不了干系。但没想到狗咬狗这么快,那两人到了警局就把张威给供了出来。 周围还在吃豆花的客人们也懂了,好奇地问两名警官:“警官,他跟刚刚抓住的那两个人是一伙的啊?” 男警官答道:“是的。” 人们还想问细节,被警官用“案件尚在调查中”给拒绝了。 开昕一直看着银发男生张威的脸,却没从那张脸上发现丝毫的愧疚和后悔。 相反,张威还嚣张地向开昕扬了下下巴,挑衅意味十足。 不过下一秒,就被女警官狠狠地按下了脑袋:“狂什么狂!做坏事还敢嘚瑟!” 两名警官押着张威和他的奶茶摊走了。 隔壁凉皮摊的男老板凑过来小声对开昕说:“你这个摊位之前是个卖糖水的小姑娘租的,本来生意做得好好的,有一天突然就没出现了。” “现在想来,搞不好也是那个人搞的鬼。”男老板说道。 开昕点点头,心里觉得张威还真有可能是惯犯。 一场风波就此结束,开昕收拾好家伙什,背着团团回到了家。 只要做生意就可能会有这种小摩擦,开昕并未将这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他依旧早起去菜市场买食材做豆花,可等他晚上到了夜市时,却发现摊位前排队的人更多了。 雯雯看见开昕来了,从队伍后排跑过来热情地同他打招呼:“豆花小哥哥你来了!” 开昕笑了下,看着长长的队伍问她:“怎么回事,这次是你又帮我去学校论坛上宣传了?” 开昕还记得她上次帮忙打广告的效果。 “哈哈哈哈你怎么猜到是我的!”雯雯瞪大了眼睛,随即狡黠一笑,“不过你猜错了,我这次没发学校论坛,而是发在了微博上。” 她说话间,开昕已经将桌椅摆好,排在第一位的客人开口道:“老板,我要两碗咸的,两碗甜的带走。” “你先忙!等排到我再和你说!”雯雯说完,风一样地跑回了队伍。 *** “微博?”阮寒山正在签字的右手停了下来,抬起头问,“所以找到他了?”  “找到了,他在崇阳区大学城的夜市上摆摊卖豆花。昨天晚上好像有混混去他摊子上闹事,今天有网友把视频和事情经过传到了微博上,就传开了。”徐秘书说。 阮寒山捏紧手中的万宝龙笔,手下的那份文件却再也看不进去了。 “微博给我看看。”他说。 徐秘书将手机递了过来,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微博: 【梦千辞爱吃肉:崇阳区大学城夜市的豆花小哥哥昨天晚上被人诬陷豆花里有苍蝇,还好最终有视频为证,原来是恶霸自导自演恶意栽赃的戏!警官处理及时,点赞!附送几张豆花小哥哥的豆花图和小哥哥的帅照,想吃的快来!@阳城新鲜事@吃喝玩乐在阳城@阳城街头巷尾】 微博正文下附了九宫格图,一张是视频截图,能够清晰地看到一个胖子正往手中的碗里放着东西。接下来的三张图中,是警官将两人制服及将奶茶摊后的男生押走的情况。 接下来的几张,则是卖相十足的豆花照和两张开昕的照片,照片中的开昕背着孩子正在做豆花,侧脸的线条清秀帅气。 “他从工地上离开,就是要带着孩子去卖豆花?”阮寒山咬着牙问。 宁愿这么辛苦地赚钱,也不愿意告诉自己孩子的事情吗? 阮寒山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想要将手机摔出去的冲动。 这几日他被连番的信息轰炸,侦探查出了开昕消失那段时间的去处,送来了相关资料。 徐秘书将资料袋拿过来时,脸色有些微妙,几番看见阮寒山都欲言又止。阮寒山不懂她在纠结什么,可当他看见资料里的内容时,却发现自己认得纸上的每个汉字,却不明白那些字合在一起的含义。 开昕怀孕了,还生下了一个孩子?这是在糊弄自己吗? 阮寒山正欲发火,却在看见文件后面的照片时哑口无言。 照片上开昕应该是在城中村里的土路上,他的肚子极大,衣服的下摆被撑得很大。照片上的开昕好像很不舒服,两只手撑在了后腰处。 徐秘书告诉阮寒山,开昕和他一夜情之后,过了一个多月就跑到了阳城郊区的村子里生活,这些照片是被一些村民拍下来的。 孩子是自己的,阮寒山几乎可以肯定。所以他命令徐秘书一定要尽快找到开昕和孩子。 “你把豆花摊的位置发给我,”阮寒山站起身来,扣起西装的第一颗纽扣,“再通知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让他们过来。” 第8章 阮寒山发现了 开昕摊位前的队伍向前不断移动着,很快,雯雯就排到了开昕的面前。 开昕冲她笑道:“以后你的豆花也免费了,感谢你这么大力帮我宣传。” 雯雯嘿嘿笑了下,边看开昕做豆花边和他搭话:“小哥哥,你会不会一直在这里卖豆花啊?” 一直卖豆花?开昕的手顿了下,语气迟疑地答道:“额……至少还会卖上一段时间吧。” 现在才6月,夜市上的人还很多,开昕想先好好摆摊赚点本钱,等到天冷了再租个铺面开店。只是到时候要卖什么他暂时还没想好。 “哦。”雯雯的语气有点失望, “我们已经快期末考了,等到考完试回家可能就没法来买你的豆花了。” “没事,你们9月份开学吧?那时候天还热着呢,我应该还在这里摆摊。”开昕答道。 “也是,只是我是你的颜粉嘛,一个暑假见不到帅气的小哥哥好难过。”说到这里,雯雯突然灵机一动,“小哥哥你有微博吗?我可以关注你吗?” 开昕现在连手机都没有,更不要说微博账号了。 他知道接下来微博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很多商家和品牌都紧跟潮流地开通了官方微博。当中的一些会在微博上和明星、网络红人们合作,宣传自己的产品,扩大知名度。 雯雯这么一说,开昕觉得自己也可以试一试。既然已经重活了一次,一定要想尽办法好好赚钱,这样才能给团团最好的生活。 开昕回她:“我还没有,不过我准备注册一个。” 雯雯眼睛一亮忙道:“可以可以,然后发点你的照片和日常!还有我觉得你可以每天边摆摊边直播,绝对能吸引很多粉丝!” “好,我记下了,谢谢你。明天记得再来吃豆花!”开昕将做好的豆花端给她,一抬头却发现摊位前站了个高大的身影。 是阮寒山。他冷着脸一声不吭地紧紧盯着开昕,身边的空气好像都变得寒冷起来。 开昕心中一紧,原本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也没了。 阮寒山怎么会来?他来做什么? 开昕感受到背后团团小小软软的身子,不自觉地挺直了背。阮寒山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阮寒山没有妨碍到排队的客人,朝旁边站了站。他移开了视线,开昕倏地觉得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 “你什么时候收摊?”阮寒山的话里听不出语气。 开昕心慌得不行,说:“还要一会,豆花还有两桶没卖完。” 阮寒山“嗯”了一声,停顿了片刻道:“我等你。孩子先给我,我帮你背着。” 开昕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明白阮寒山话里的意思了。 阮寒山肯定发现了。但是他是怎么发现的? 排在队伍首位的客人出声询问,开昕才收敛回心神。他深吸了口气,将身后的团团卸下,递到了阮寒山的手中。 躲不过的就干脆去面对,反正无论阮寒山怎么说,自己都绝对不会离开团团的。 阮寒山将团团背在身前,身上的深灰色西装外套被背带压出了痕迹,他却丝毫不觉,只是用双手护住了团团的脖子。 夜市里的人们都穿得T恤、短裤和拖鞋,看起来十分悠闲;对比之下阮寒山全副武装地穿着整套西装,显得极为突兀。 团团因为挪动位置醒了,黑亮水润的眼睛直愣愣地向前看着,长而翘的睫毛扑闪扑闪,不哭也不闹,乖巧得像个洋娃娃。 他的眼神与阮寒山对视上后,眼睛突然一弯,红红的小嘴巴扬起,小肉手抬起来就放在了阮寒山的胸前。 阮寒山心中一软,轻轻地将那只小手握在了手心。 开昕心里装着事,手上的动作却反而更快了。一个小时后,所有的豆花都卖完了。 没买到的客人们散了,开昕正准备收拾东西时,阮寒山突然开口了。 他对着身后穿着黑西装的保镖说:“把东西收拾好,你把三轮车骑回去。” 说完,他转过身来面对开昕,开口道:“走吧,去你家说。” 开昕只好将车锁钥匙递给了保镖,跟在阮寒山后面走出了夜市,坐上了黑色宾利。 开昕没有指路,可司机走的正是开昕回家的路线。 一路上,阮寒山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抱着团团。 很快他们就到了,开昕在前面带路进了单元楼。 楼道很黑没有灯,开昕平日里没觉得不便。可是今天却有点不一样了,阮寒山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了开昕脚下的楼梯。 开昕回到家打开灯,阮寒山也跟了进来。 阮寒山将门关上,把团团放到床铺的正中央,一回头,看见开昕低垂着脑袋,他便心口发堵根本说不出狠话来。 开昕像个高中生,一头浓密的黑发看起来很柔顺,胳膊细细的,穿着最朴素的白T恤黑长裤。单单看他现在这副模样,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出他曾经怀孕并且生下一个孩子的。 阮寒山懒得兜圈子了,开门见山地问:“这孩子是不是我的?” 开昕迟疑了下,阮寒山以为他还想瞒着自己,又接了一句:“该查的我都查出来了。” 开昕对上阮寒山那双深邃的眼睛,点头道:“是你的。”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告诉我?”阮寒山烦躁地耙了耙头发,没了平日的镇定。 这不大的空间里,摆着几张劣质家具,地板上摆着锅碗瓢盆,走路都费劲。 阮寒山不懂,开昕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带着孩子来找自己? “我……我能怎么说?”开昕也有些激动,“一个男人跑去找你说怀了你的孩子,你会不会把我当做疯子抓起来?即便你发现是真的,你会不会让我把孩子打掉?” 开昕永远无法忘记他是怎么度过那些日子的,他的肚子一天天大了,开昕只能在屋子里躲着,根本不敢出门。 开昕从村子旁的工厂里接了串珠子的手工活,得对着小孔一个个地将珠子串起来。因为费眼睛,所以报酬还不错。 买菜的事就拜托房东了,有时候缺斤短两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怕拆穿了房东就得自己去市场。 他何尝想过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可是肚子里的是一个生命,是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开昕不敢赌阮寒山的态度。 他得先把孩子生出来。 开昕的眼圈红了,他紧紧地咬住牙关,想把眼底的湿意逼回去。 “可是……”阮寒山被开昕的话问住了,他的确没想过这些问题。 想到资料里开昕的那些信息,阮寒山心口微微一酸。即便很辛苦,开昕却坚持把孩子生了下来。如果换做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他那种地步。 阮寒山摇摇头说:“不去设想没有发生的事,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如果孩子是我的,我要让他进阮家的门。” “我不会把孩子给你的。”开昕拼命喘着气,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团团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离开他的。” 阮寒山看着开昕的眼睛,那是双充满愤怒和勇气的眼睛。开昕此时像只受到威胁的兽,拼了命地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阮寒山知道自己的话可能产生了歧义,将语气放轻放柔道:“我不会让你和团团分开,你听我说好吗?” 开昕眼里的戒备变淡了些。 “如果我要夺走他,我有一百种方法。我今天来见你,就是想要和你好好商量。”阮寒山继续说。 开昕深呼吸了几次,嗓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商量什么?” 阮寒山说:“我们假结婚,真领证,一年后分开。我会给孩子最好的生活和教育,将他养大成人。今后看他自己的意愿,他想进入凯恩集团,或者发展自己的事业都可。同时我答应你,你可以随时和孩子见面,无论在法律上还是在现实中,你都是孩子的父亲。” 听完,开昕沉默了。 阮寒山口中的“最好的生活和教育”,即便开昕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也知道普通人有多难企及。上流人的世界,会让团团经历很多别人无法经历的事,也能让他长很多见识。 而这些,不是仅仅靠自己赚钱就能买来的。 开昕问:“如果要认回团团,我们为什么要结婚?” “我爷爷定的家规,非婚生的孩子一律不得入籍。”阮寒山眸色暗了暗,随即迅速恢复了正常,“我不想我的孩子变成私生子。” 华国三年前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法律,很多同性夫妻会采用试管婴儿和代孕的方式,孕育属于自己的孩子。 阮寒山见开昕一直不说话,又道:“你可以生孩子这件事,我会帮你隐瞒,不用担心。我会告诉所有人,这个孩子是我们代孕生的。” 开昕没有说话,脑袋里在迅速思考着。阮寒山实在是太懂得如何蛊惑人心了,每一句话都针对着开昕内心深处最在意的点,开昕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阮寒山的条件。 “在这一年里,我们要做什么?”开昕问,他觉得并不会这么简单。 阮寒山勾起了嘴角:“在所有人面前,扮演一对极其恩爱的夫夫。” 第9章 住在一起 “都要演些什么?”开昕的睫毛颤了颤。 “在面对我家人的时候,会有一些必要的肢体接触,我可能会叫你的昵称,同你说一些私密的话……”阮寒山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喉咙发哑。 开昕轻轻“嗯”了声,垂下眼帘故作镇定道:“只是在其他人面前演戏,对吧?” 可那对红通通的耳朵已经出卖了他。 阮寒山看着那抹红色,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痒痒的。他清了清嗓子道:“是,但是你得和我住在一起,我爷爷是个非常敏锐的人,我们绝对不能在他面前露馅。” 阮寒山又说:“我们两个人都要和孩子做下亲子鉴定。” 开昕按照阮寒山说的,揪了两根带毛囊的头发,头皮一阵刺痛。可到团团时,两人都发愁了。 床铺上的团团还睡着,嘴唇微张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开昕心疼团团,自己刚刚揪头发的时候都觉得很痛,团团肯定受不了。 “明天再弄吧,你们先休息。”阮寒山道。 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趁团团睡着了,不然醒了他更不愿意。开昕这么想着,叫住了阮寒山。 团团头上的都还是胎毛,又细又软还有些发黄。开昕小心地捏住两根头发的底部,使劲一揪将头发扯了下来。 “哇!!”团团被突然的痛意惊醒,嚎啕大哭起来。 “团团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开昕将头发放到纸巾中,赶紧把团团抱在怀里哄他。 阮寒山将两人的头发仔细包好了,轻声说:“那我先走了,明早再来接你们。早点休息。” 阮寒山走后,开昕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团团哄好,趁机给他喂了夜奶。团团脸上还带着泪痕,终于沉沉地睡了。开昕怕吵醒团团,简单地洗漱了下就躺在了床上。 房间的灯关了,开昕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一片,没有丝毫的睡意,脑海中全部是阮寒山刚刚讲的话。他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翻过来覆过去,几乎一夜没睡。 早上六点,开昕条件反射般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才想起昨晚已经答应了要同阮寒山结婚,阮寒山是凯恩集团的总裁,接下来自己肯定不能再去夜市摆摊了。 开昕起床,先给团团喂了奶、换了尿布,再用纱布沾了温水帮他擦洗干净。团团咧开小嘴冲着开昕笑,一滴清澈的口水瞬时滴了下来。 “团团真可爱。”开昕温柔地擦干净团团的嘴,将他放回了床上, 团团的小手抓住枕头旁的小猪玩偶,一下一下地摇着,玩得十分自得其乐。 开昕一边看着他,一边开始收拾东西。除了厨具之外,开昕并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东西,加上团团的衣服玩具,总共也就一个行李箱。 收拾好后还没到七点。开昕今天没心思做饭,背上了团团就准备下楼买点早饭。 结果门一打开,就看到了楼道里靠着墙的阮寒山。 他身上还是昨晚那套灰色西装,头发有些微乱,嘴里叼了根烟,橙红色的火光一明一暗。 他看见开昕愣了下,又瞄见开昕胸前的团团,立刻将烟头按熄了扔在楼道的垃圾桶里。 阮寒山边用手里的资料夹扇着空气中弥漫的烟雾,边问:“你这么早就醒了?” “习惯了,进来说吧。”开昕担心团团吸到烟,已经转身退进了房间。 阮寒山跟上他,将烟味拦在了门外。他站在玄关处,挥了挥手上的透明资料夹:“鉴定结果出来了,没有问题。家里已经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开昕说:“能不能再等等?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但房子还没退。” 阮寒山匆匆扫了,点点头道:“房子我让人帮你退,地板上的这些东西都是要用的吧?我让他们一起运回去。” 地板上除了开昕的行李箱,还有做豆花用的各种工具。虽然这些东西总共没用几天,但开昕知道接下来肯定用不上了。 “厨具不用拿了,送给房东阿姨吧。”说完,开昕跟在阮寒山身后下了楼,坐上了车。 大学城所在的崇阳区算是郊区,开昕看着司机一路往市区开,拐进一个路口后就开上了盘山公路。 山坡上高大葱郁的树木飞快朝后退去,阮寒山开口道:“我没住在老宅子,自己一个人住在丘阳山上的房子里。” “有公交车下山吗?”开昕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阮寒山笑了笑道:“丘阳山上都是别墅,都是自己开车的。你如果不想开,我给你配个司机,有事你叫他送你就好了。” 司机?!开昕被这个词惊了下,手直摆:“不用不用,我就是想下山买点东西。” “家里有保姆,想买什么告诉阿姨就可以了。而且你不能总在家里呆着吧,多无聊。”阮寒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下道,“昨天说的那件事,在阿姨面前也是得做的。” 开昕看见阮寒山的眼神在司机的后脑勺上转了转,便知道这个“外人”的范畴,实在是很大了。 车子很快便开到了一道闸门前,旁边的岗亭里走出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看清车牌后他立刻打开闸门,随即姿势标准地敬了个礼。 安静靠在开昕胸前的团团瞬间来了精神,眼睛一直盯着保安,车子都开过去了,他还将脑袋转了过去。 开昕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一把,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随后他们又拐了两个弯,终于开进缓缓升起闸门的自动车库。 车库里还停着好几辆车,阮寒山带着开昕从车库的电梯直接上了三楼。 阮寒山在电梯里向开昕介绍:“这房子我一个人住所以有点小。三楼是主卧、客房、书房和更衣室,二楼是客厅、厨房和健身房,一楼是游戏房、收藏室。院子里有个游泳池,每天都有人换水的。” 开昕:……这叫小?有钱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阮寒山不觉,带着开昕和团团到了一间房间。房间里有些空荡,正中间摆着一个看起来很贵的婴儿床,床边的护栏处摆着色彩鲜艳的围挡,上面印有狮子、鳄鱼等可爱的卡通图案。 “啊!”团团叫了一声,肉肉的小胳膊挥着,拼了命地想要去抓。 “让他先进去玩吧。”阮寒山凑到团团面前问,“你是不是想进去玩小狮子?” 团团的视线被他的脸挡住了,原本黑亮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委屈。他换了个语调又“啊!啊!”叫了两声,可面前的脸还是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团团嘟起嘴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好像被气到了似的,随即就挥起胳膊,一巴掌打在了阮寒山的脸上。 阮寒山:…… 团团的力气并不大,但手拍在阮寒山的脸上,还是发出了“啪”的轻响。 开昕看着阮寒山的臭脸,拼了命地压下嘴角,用平静的语调说:“团团刚刚是想让你让开,他不是故意的。” “那他为什么不说?”阮寒山的脸色还是不好。 开昕终于憋不住了,笑道:“他才六个月大,他现在连爸爸都不会叫呢。” 这是阮寒山同开昕再度重逢后第一次见他笑,开昕的杏核眼弯成了两道,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小米牙,显得乖巧极了,让阮寒山心猛跳了一下。 团团趴在婴儿床上,小手摸着小狮子,嘴巴憨憨地笑着;而阮寒山和开昕两人之间那股不自在的氛围,也因为这个小插曲而缓和了许多。 婴儿床旁有柔软的围栏,团团在里面很安全。开昕便同阮寒山先出去了。团团的房间隔壁就是开昕的卧室,里面的家具、床单也都是新换的。 “团团先交给保姆带,我们去领证。”阮寒山看了眼开昕身上的T恤裤子,皱了皱眉道,“你这身衣服不行,结婚证的照片得好好拍,我爷爷肯定会看。” 阮寒山带着开昕去了更衣室,挑了一套西装让他换上。但他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明明两个人都是男人,可开昕却感觉莫名的害羞。他手心全是汗,脸上很烫:“我去卧室换一下衣服。” 开昕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到了卧室。衣服上了身,开昕才发现衬衫和西装都是自己的尺寸,肩膀、腰身都很合适,想来是阮寒山提前准备的。 穿完衣服后,开昕才想起自己压根不会打领带。 他只好握着那根暗红色的领带,回到了更衣室。 “我不会打领带,你能不能教下我?”开昕问。 换了衣服的开昕气质瞬间变了。之前的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像一汪清澈的水,干净单纯;换上了这套暗红色西装后,他白皙的皮肤被衬托得愈发温润如玉,整个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阮寒山看着他白皙修长的脖颈,心尖一阵莫名的痒。 阮寒山走过去,接过开昕手中的领带绕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根细细的领带将开昕圈了起来,开昕略一抬头就看见阮寒山线条分明的下巴,上面还有青青的胡茬;而鼻尖全是阮寒山身上夹杂着淡淡烟草气息的木质香水味。 开昕不禁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谁知道闭上眼睛后触觉更加明显,他感觉到阮寒山温热的手在整理自己的衣领,然后将领带绕了一圈…… “好了。”阮寒山低沉的嗓音响起。 开昕睁开眼睛,突然变亮的光线刺得他双眼微眯,却在朦胧间看见阮寒山嘴边迅速闪过的一丝笑意。 阮寒山轻轻地说:“我们连孩子都生了,你怎么还害羞啊?” 第10章 去领证了 开昕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脸蛋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阮寒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这么说你就脸红了?之后咱们俩要演得比这更亲密,你该怎么办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原来只是演戏。开昕赶紧攥了攥手心,告诉自己别多想。 阮寒山转过身打开另外一个衣柜,边挑衣服边说:“你先去看看孩子,我换好衣服过来找你。” 开昕回到婴儿房,保姆阿姨守在在婴儿床旁,团团正在小床上开心地滚来滚去,同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阿姨朝开昕恭敬地鞠躬:“开少爷。” 开昕记得阮寒山提醒过的“演戏演全套”,绷着脸点了点头,交代道:“团团每天要喝五次奶,每次200cc,早上那顿我已经喂了,下一顿应该是10点左右。” 开昕又说了团团平时的一些习惯表现,比方团团喜欢吃奶味小饼干,不太喜欢喝水之类的,阿姨都记了下来。 正说着,阮寒山轻轻敲响了门,挑眉笑道:“宝贝,走吧。” 开昕刚刚降温的脸又热了起来。 阿姨唤了声“少爷”,开口问两人:“早饭我已经备好了,要用一些吗?” 阮寒山一问开昕早上还没吃饭,拽着开昕便坐到了餐桌前。 “早饭一定要吃,不然胃都弄坏了。”阮寒山将一碗燕窝鲜贝粥端到开昕面前。 开昕心中一股暖流漾过,说了声“谢谢”,将温热的粥送下了肚。 阿姨的手艺的确不错,开昕又吃了她包的两个肉包和一些小菜,才放下了筷子。 “怎么才吃这么一点?”阮寒山拧着眉头问,“是不是不合胃口?” “没有,真饱了,咱们走吧。”开昕摆手。 两人坐车下了山,到民政局领了号。因为目前同性夫妻生孩子尚不是主流,不强制要求婚检,两人便直接去拍结婚证照片。 大红色的背景下,摄像师指挥着两人:“再近一些,对对对,两个人的头都朝中间歪一点……” 阮寒山主动靠了过来,他厚实的肩膀和手臂紧紧地贴着开昕的,温暖的温度一路向上,也传到了开昕的脸上。 开昕听着摄影师的“笑一笑”,扬起了嘴角。 接下来的流程十分迅速:确认完双方信息准确无误后,工作人员将钢印盖在了红色的小本里,笑眯眯地递给两人:“恭喜两位,新婚快乐!” 两人分别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本结婚证,阮寒山率先向开昕伸出手来,笑道:“合作愉快!” 开昕握住了他的手:“合作愉快。” “现在我们已经是正式夫夫了,结婚的事我会告诉家人。你要重点提防三个人,一个是我爷爷,还有就是我叔叔婶婶,千万别在他们面前穿帮。还有阿姨、司机,因为是从老宅子过来的,也得注意下。” 阮寒山眼神暗了暗,继续说:“至于我父母,他们不管我的事情,也基本上不回老宅子,你不用在意。” 开昕感觉到阮寒山身上此时有一股低气压,知道这当中肯定有什么故事。他没有多问,点点头介绍自己的情况:“我现在没有亲人,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开昕的语气平静,阮寒山却想起了调查资料里的那些信息。 开昕的父母在他三岁时便离婚了,母亲从此改嫁外地再无音讯,他的父亲也外出打工了。开昕是长在奶奶身边的,奶孙两人靠着低保救济金和父亲并不多的汇款生活,十分困顿。 后来开昕的奶奶和父亲接连因病去世,开昕在高二那年彻底变成了孤儿。 开昕低着头盯着电梯里的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寒山心中一软,手便在开昕的脑袋上顺了一把,低声说:“你刚刚说的不对,团团也是你的亲人。” 开昕抬起头,眼睛弯了:“是。” 回到车上,阮寒山交代司机先回家,然后侧过脸来告诉开昕:“送完你后我要去公司。等下徐秘书会去家里,你的东西会一并送过去。” 开昕回到了家,团团玩累了躺着在睡觉,开昕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一时之间对自己目前的状态有些迷茫。 虽然要照顾团团,但除此之外他还是得想办法赚钱。 现在同阮寒山结了婚,成为“豪门丈夫”的自己再去夜市摆摊显然不妥。可自己脑袋瓜不聪明,只有一门做菜的手艺还能拿得出手,不卖豆花他要怎么赚钱呢? 去餐厅当厨子?可是他之前就是因为没有厨师资格证,才去工地上打工的:开店?但是租铺面的本金他还没攒够。 开昕像团团一样在宽大的床上滚来滚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能够实行的点子。 突然他想起了昨晚在夜市上,大学生雯雯说的话。 当时说到开通微博来宣传自己的豆花摊,现在豆花摊虽然没了,但微博和直播一样可以开啊! 开昕细细思考了一下:很多人都热爱美食,也想要自己尝试去做。如果自己能够提供美味又易懂的教学,肯定能吸引到一批粉丝。 开昕用房间里的电脑上网,看了一些美食直播和吃播。当他发现有些人靠着川菜、家常菜的做饭视频,就能在微博上拥有几十万粉丝时,便愈发觉得这个点子可行了。 正好徐秘书来送他的行李和退回来的房租,开昕便拿了钱,麻烦她去买手机、电话卡以及直播要用的摄像头、支架等。 徐秘书送完东西回到公司,向阮寒山汇报:“阮总,开先生的行李和钱都送过去了,开先生还让我买了手机和摄像头、支架、声卡、麦克风,刷的是他的卡。” 阮寒山正在看文件,闻言抬头挑眉:“声卡?麦克风?他这是要做什么?” “好像是要直播,但是具体什么内容不清楚。”徐秘书回答道。 阮寒山点点头,开昕年纪还小,喜欢这些很正常,让他玩玩也挺好的。他想了想吩咐徐秘书:“如果开昕有什么需要的,你都帮他处理好。” 本来开昕还担心天天要演戏,自己会招架不住。没想到阮寒山非常忙,这几天从未出现在家中,让开昕放松了不少。 徐秘书将东西送来了之后,开昕除了照顾团团,便在网上研究要如何直播。学了几天,他决定要先试试水。 开昕让阿姨买了新鲜的食材,在阮寒山家超大的厨房里架起了摄像头。 摄像头架在开昕的左手边,正对着开昕的身体和料理台。厨房的料理台很大很宽,台面上不仅有整套的锅具、刀具,还有烤箱、电磁炉、蒸箱、料理机等设备。 开昕给直播室取了“鸡丝凉面快手做法”的名称,便开始处理食材。 开昕烧开水放入葱姜将鸡肉煮熟,又将花生炒香,放在一旁备用。鸡蛋取三个分成蛋白、蛋清,分别打散放在平底锅里摊成蛋饼晾凉,开昕唰唰唰几刀落下,便将蛋饼切成雪白、嫩黄的丝。 开昕手脚麻利地操作完这些,才抽空瞄了眼手机上的直播界面。 直播室里已经有300多个观众了,左下角刷过几条留言: 【大猫:新主播吗?侧脸很帅欸!】 【白仓仓:哇⊙⊙!夏天吃凉面很爽的】 【哭唧唧:想吃想吃,哭唧唧,主播加油】 【墨缓:刚刚切蛋皮那段也太快了吧?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 开昕还算满意这个效果,正准备继续,突然听到团团的大哭声。阿姨抱着团团走到了厨房门口,一脸歉意:“开少爷,打扰你做事情了,可是团团一直哭,我怎么也哄不好他。” 团团哭得小脸发皱,眼眶里盈着泪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看见开昕后,他在阿姨身上更加用力地扭来扭去,小肉手一直向前伸,嘴里发出奶味十足的叫声:“叭!叭!” 开昕知道团团黏糊劲上来了,想让自己抱。可是自己还在直播,手上也不干净。 他想了想,让阿姨把婴儿凳摆在自己的右手边,再将团团放了进去。 “团团陪着爸爸好不好?”开昕擦干净手,用湿纸巾把团团的小肉脸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团团的哭声停了,但还一抽一抽的,小嘴巴委屈巴巴地嘟了起来。开昕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说:“团团饿了吗?要不要吃超好吃的蛋羹?” 团团已经六个月大了,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字眼,特别是对“吃”这个字异常敏感。平时阿姨问开昕要吃什么时,团团都会瞬间竖起小耳朵,黑珠子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两人。 此时团团听到了“吃”,眼珠子瞬间亮了,刚刚还能挂油瓶的小嘴此时扬起了弧度,还偷偷吞了吞口水,模样可爱极了。 开昕笑着拿了团团最近的新宠玩具小猪不倒翁放在他面前,哄他道:“那团团再等等,爸爸这会帮你做。” 开昕冲摄像头说:“团团饿了,我先给团团做辅食,大家稍等下。” 团团的蛋羹做起来很简单,把胡萝卜用料理机打碎成糊,同蛋液混合再加半碗水,上锅蒸熟即可。小孩子还不能吃盐,开昕连调味的步骤都省了。 蛋羹很快就蒸好了,橙黄色的蛋羹冒着香喷喷的热气。开昕瞄见团团眼睛一直盯着碗,知道他馋得不行,轻声道:“还烫呢,团团再等等。” 开昕回头去看手机,担心网友们会因为他中断做菜而离开直播间。可他一看就愣住了:屏幕左上角的数字从刚刚的300多瞬间变成了3000多,并且还在不停地上涨。 第11章 团团直播 伴随着直播间人数的上涨,屏幕左下角的评论也成倍地增加,一条条文字迅速向上滚动: 【料理台上的那些厨具全是wmf的,我家也有一套,全套下来5万差不多】 【看起来菜做得还行,先关注看看】 【我发现了啥!这么帅气的主播简直是猫掌直播美食频道的一股清流!主播每天什么时候直播?】 …… 开昕对着摄像头,弯起嘴角:“谢谢大家的支持,目前是每天中午直播,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内容,可以去微博关注@开昕的小厨房,在评论里留言,我会挑大家想看的先做。” 开昕说话的时候,左下角的评论刷得更快了: 【好的,立刻去关注了!】 【微博会放日常吗?想看小哥哥平时都做些什么?】 【多放点团团的小视频吧,太可爱了!】 …… 因为蛋羹还没晾好,开昕便先继续做鸡丝凉面。 他先把黄瓜、胡萝卜切成丝,又将袋装拉面煮熟过冰水晾凉后沥干,再拌入一点点芝麻油搅拌均匀,防止面条黏连。 厨房窗外明媚的阳光撒进来,在开昕的身上罩上一层柔光。开昕左手拖住碗,右手纤长的手指握着长筷利落地搅拌着碗中的食材,显得十分娴熟。 开昕将芝麻酱、生抽、盐醋和温水按照比例搅拌均匀后与配菜一同拌在面里,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鸡丝凉面就做好了。 开昕夹了一筷子凉面送入嘴中,面条十分冰凉爽滑,配料又清新解腻。开昕回味着那种口感,对着镜头露出甜甜的笑容: “我自己都觉得很好吃呢!凉面做起来并不难,大家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配菜,做起来都会很好吃。调料里的芝麻酱也可以换成花生酱,如果大家喜欢吃辣,还可以加点辣油。” 团团一直坐在婴儿凳中,用两只小肉手玩着不倒翁,听见开昕突然出声说了一长串话,立刻接了一句:“啊?” 开昕回头一看,团团歪着脑袋,小包子脸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疑惑地又叫了一声:“叭?” “我在同摄像机说话,不是和团团说话。”开昕揉着团团毛茸茸的小脑袋,将手机屏幕递到团团面前,解释道,“团团你看,这里面的小人是你哦。” 团团眼睛咻地就亮了,满脸好奇地看着花花绿绿的屏幕,小肉手就想往屏幕上摸。 开昕突然想起直播软件上有卡通特效效果,他把直播的摄像头切换成手机前置摄像头,半蹲下身子将前置摄像头对准了团团。 团团突然在屏幕里看见自己的小肉脸,表情一怔浑身僵硬像是受到了惊吓,小嘴巴一瘪就想回头找开昕。 “团团别怕,这是你自己啊,”开昕顺着团团的背,不停地安抚着团团,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则点开了直播软件上的卡通特效,“团团你看。” 一只肥嘟嘟的小白猫兀地在屏幕上出现了,它与屏幕上的团团轻轻一碰后便突然消失,在团团的脑袋上留下两只白色的小耳朵。 “呀!”团团眼睛睁得浑圆,小手指朝着屏幕一指,十分惊奇。等到他发现屏幕中的小人也比了一样的动作时,团团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沉思了片刻,随即缓缓地将小手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一只小手没摸到耳朵,团团看起来十分疑惑,又把另一只小手放了上来,两只小肉手还在自己的脑袋上捏了捏。 手中并没有什么东西,团团小眉毛一皱,两只大眼睛瞬间就垂了下来,嘴里的叫声也带上了委屈的小奶音:“叭!叭!” 没能找到猫耳朵的团团十分委屈,可是他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开昕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团团你脑袋上没有猫耳朵的……” 团团虽然听不懂开昕说的话,但知道开昕的笑声是在嘲笑自己,小嘴巴立刻噘得老高,不开心地将小脑袋扭向一边。 “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错了,爸爸不该笑你的……”开昕急忙哄团团,可是团团的自尊心还挺强,硬是拧着脑袋不搭理开昕。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突破5000了,屏幕左下角的评论飞快地刷过,有夸团团可爱,也有和开昕一样笑团团呆萌的,还有一些在给开昕支招,教他要怎么哄团团的。 开昕瞄见一条【蛋羹呢?我想问蛋羹能吃了吗?】的评论,他灵机一动,对团团说:“团团,别生气了,爸爸喂你吃蛋羹好不好?” 团团毛茸茸的后脑勺微微动了动,却依旧没理开昕。 可惜直播间里的大家全都识破了团团,一条条评论疯狂地刷过: 【团团刚刚咽口水了,我看见了!】 【哈哈哈哈哈嗝我也看见了】 【快用蛋羹诱惑团团,我想看团团还能演多久】 …… 开昕瞄见评论,憋着笑将手机支在婴儿凳的桌面上,站起了身。 开昕摸了摸盛着蛋羹的碗,碗外侧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他拿了个小狮子图案的小勺,轻轻地将蛋羹搅拌开后,便回过身子准备去找团团。 团团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开昕拽了个小板凳坐在团团身旁,用勺子轻轻敲了敲下碗,轻声道:“团团,团团,你理一下爸爸嘛~” 网友立刻向开昕打了小报告:【你刚刚去拿碗的时候,团团偷瞄你了,别被团团骗了!】 开昕假装没发现,用勺子挖了一勺蛋羹,小心翼翼地伸到团团嘴边:“跟爸爸生气,但是别和蛋羹生气嘛。这蛋羹可好吃了!” 团团依旧别着头不看开昕,却不知道自己的模样被摄像头全部拍了下来:他的圆眼睛向下紧紧盯着勺子上橙黄色的蛋羹,小嘴巴一直在咽口水,显然内心十分煎熬。 开昕盯着屏幕,将勺子向前一送,便将蛋羹送进了团团的嘴巴。 团团的眼睛立刻幸福地眯了起来,小嘴慢慢地动着,两侧的肉肉脸蛋也一鼓一鼓的,像极了一只正在进食的小仓鼠。 一口蛋羹下肚,团团彻底被美食俘获,顾不得再装出生气的模样,急忙转过头来眼巴巴地望着开昕手中的碗,同开昕对视上时,还咧开嘴巴露出右边脸颊的小酒窝,甜甜地唤着开昕:“叭!叭!” 开昕笑着将小碗里的蛋羹一口一口地喂给团团,发现直播间里的人已经超过10000了,还有几个人给开昕刷了礼花等礼物。 蛋羹很快就吃完了,开昕正准备收拾时,团团却用小手抓住了碗沿,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不能吃撑了,之后爸爸再给你做别的好吃的。”开昕哭笑不得地劝团团,随后将脏碗放进了洗碗槽里。 团团吃饱了便开始犯困,眼皮渐渐耷拉了下来,小脑袋也开始点起了黄豆。 开昕叫来阿姨,让她抱着团团去睡觉。开昕跟直播室里的网友们告了别,告诉大家明天的直播时间,便关上了直播。 他原本以为直播观看人数能够1000便算是很好了,却没想到能够超过10000。 直播平台后台的打赏也有了30000点猫豆,按照10:1的比率,差不多是300元人民币。 开昕切回到自己的微博一看,已经瞬间涨了1000多名的粉丝,他刷新了下页面,粉丝栏的数字依旧在不断地上涨中。 他刚刚发的微博【大家明天想看什么内容?请在评论里留言】下方,也立刻有了200多条的评论,有人评论希望开昕明天做的菜色,也有人强烈要求团团明天继续出镜。 开昕回看了下直播的过程,再度被团团可爱的举动逗笑了。他决定从明天开始每天直播,不仅可以赚钱,还能够记录下团团成长的变化。 三天后,开昕的直播间人数已经达到了50000,后台的打赏也在不断增加。开昕对这种状况十分满意,此时却突然收到了一条微博私信。 对方的昵称是“盛辉娱乐-沈青”,在私信里说看了开昕的直播很喜欢,觉得开昕很有发展的潜质,询问开昕有没有意向签约盛辉经纪公司。 开昕点进他的个人主页一看,微博里的博文是一些工作内容,安排手下签约主播进行培训,或者是商演的信息,配图的公司背景看起来十分高大上。 开昕又去白度上搜索了一番,盛辉娱乐的确是一家经纪公司,好几个直播平台上的热门主播都是该公司旗下的,也没有什么□□。 开昕在研究直播行业时了解过,许多直播博主都会签约经纪公司,经纪公司会对博主进行培训,提高博主的直播质量,也会为博主争取商业资源,提升博主知名度。 签约后,直播博主会获得更好的发展和收入,但是相对应的,经纪公司也要从签约博主的打赏中拿走一部分分成。 开昕同对方聊了几句,对方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对于开昕的问题有问必答,提出签约后公司就会帮开昕宣传,并表示希望能同开昕面谈,最好能够尽快签约。 开昕心里有所戒备,并没有答应见面,而是提出想先通过视频聊一聊。 对方没有表示出不满,欣然答应。开昕加了对方的微信,拨通了视频。 沈青是一个三十多岁灰色短发,打扮新潮的男人。开昕同他细细聊了一个小时,对方提出的各种条件都十分合理,公司对于主播的规划和管理也有明确的思路。 开昕有些心动,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决定看下经纪合同的具体条款再做决定。 可原本和谐的沟通到此时卡了壳,沈青不同意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电子合同,要求必须面谈。 第12章 给你特训 开昕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但如果是为了保密,公司不提供电子合同也无可厚非。 盛辉娱乐公司总部就在阳城,开昕便答应了沈青的邀约,第二天去公司与他面谈。 第二天一早,开昕如约到了盛辉娱乐公司,刚一进去,迎面就撞上两个穿着紧身绷带裙,裙子下摆连屁股都盖不住的年轻女生。 两人胸口都露着白花花的肉,开昕觉得不太舒服,赶紧挪开视线,随即就看见沈青迎了上来。 开昕打了声招呼,问道:“刚刚那两个也是你们公司的主播?” 那两个女主播是沈青撒大网招聘主播时签的,但是并不争气,胸口开那么低,人气也没见长多少。沈青舍不得给她们砸钱,肯定亏本。 但是今天招新人不能自揭老底,沈青面不改色地点头道:“是啊,她们俩是新人,每个月公司都要砸很多钱培养他们。”说完,他生怕开昕多问,带着开昕进了会客室。 沈青笑容和善,给开昕倒了杯茶,又将一份打印好的独家经纪合同递到开昕面前:“你慢慢看。” 开昕从第一条开始逐字逐句地看着合同,沈青坐在隔壁的沙发上喝着茶,边喝边同开昕闲聊:“你的外型真的很好,怎么才想起来要当主播?” 开昕专注地看着合同上的文字,随便应了他一句:“之前没空。” “原来是这样。我看视频你有孩子,你是已经结婚了吗?”沈青又问了一句。 “嗯……”开昕被他接二连三的问题连续打断思路,忍不住开口道,“沈先生可以去忙工作,不用费心照顾我,我先看看合同。” 沈青细长的凤眼微微一眯,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没事,那你先看。” 这份合同有十页,上面全是晦涩难懂的法律术语。开昕没有急躁,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才将全部条款看完。 合同的内容与沈青昨天视频中说的签约条件并无太大区别,却唯独多了两项条款。 一条是“乙方要服从甲方的一切工作任务安排”,另一条是“如果因为乙方原因,单方面中止经纪合同,乙方需返还甲方支付的培训、宣传费用,如果该项费用无法估算,乙方须一次性支付甲方300万的违约金。” 开昕指着第一条问沈青:“沈先生,这个‘一切工作任务安排’是指什么呢?” 沈青温和一笑:“因为项目内容太多了,所以用概括的一句话写在了合同里。” 开昕眉心一拧,没说什么,转而翻了两页,指着另一条问:“那这300万的违约金又是根据什么来定的呢?” “公司签了艺人,肯定会投入大量的资金来培养,如果每个人都能够随意地同公司解约,那公司如何收回付出的成本?”沈青面色有些不悦,“我们公司的经纪合同是固定条款,别的签约主播都没什么意见。” “贵公司都是怎么培养主播的呢?”开昕顺着沈青的话问他。 沈青说:“唱歌、跳舞、直播氛围的培养以及如何诱导观众送礼物,这些我们会聘请专门的老师进行培训。” 开昕上辈子曾经看到过一些艺人被公司压榨,长期高负荷工作身体出现问题的新闻。 刚刚他看见那两个穿着过度性感的女生主播,就隐隐觉得这间公司心术不正。现在又看到了“服从甲方的一切工作任务安排”这条合同条款,便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签进来后,自己就要无条件服从公司的安排;即便自己想要解约,也要付没有任何依据的巨额违约金。 只怕到时候,自己就成了一只盛辉娱乐圈养的老黄牛,只能完成他们安排的工作任务。 开昕说:“我觉得不太适合我的情况,麻烦沈先生了。”话落,将合同放回桌上。 开昕没说原因,但沈青已经从开昕一连串的问题中猜到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说道:“你又想有资源,又不愿意付出,我们公司是要做慈善来培养你吗?” 开昕笑笑道:“我也没有让贵公司为了我改合同。大家不适合合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说完,他便起身准备离开。 沈青也站起身来,语带讽刺:“所有经纪公司的合同都是这种条款,这是直播圈的潜规则。直播平台上的主播,九成以上都签约了经纪公司,特别是登上首页热门榜的那些主播,是因为有经纪公司在他们背后拼命砸钱,他们才能上到那个位置。” 他冷哼道:“你以为你这样子能火吗?不签约就没有公司扶持你,你很快会被网友遗忘的。” 开昕虽然脾气好,但并不是任人揉搓拿捏的软柿子,他有自己的坚持和傲气。 此时听到沈青这么说,开昕忍不住怼道:“主播火,又不是砸钱就能火的。沈先生既然对公司的运作能力这么有信心,又何必多此一举非要签我呢?您自己去当主播,自己捧自己不是更好?” 沈青被开昕这番话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开昕没理他,推开门径直走出了盛辉娱乐公司。 开昕心里带着火气,脑海中一直回想着沈青的话,如果今天他是个自带流量的主播,沈青绝对不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压榨自己。 开昕不想自己的直播只是昙花一现,所以他得好好调查研究一下,如何让自己的直播内容与众不同,让观众一直对自己的直播保持兴趣。 阮寒山这几日忙得脚不点地,先是飞去德城花了十亿抢了块地,又飞去宁城参加一个企业家峰会,今天下午才飞回了阳城。 阮寒山到家时是晚上六点了,保姆阿姨提前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为阮寒山接风。 阮寒山冲了澡换了套灰色家居服,平时总是整理得分毫不乱的前发柔软地垂在额前,整个人的气场显得温和了许多。 他在餐桌前坐下,却没发现开昕的身影,便问阿姨:“开昕人呢?出去了?” “没有,开少爷在房间里呆着呢,”阿姨回答道,“我刚刚去叫他吃饭,他说在忙,等忙完了再吃。” “忙?忙什么?”阮寒山这几日不在家,对于开昕的情况并不了解。 阿姨回他:“开少爷这几天好像在弄什么直播,今天早上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 开昕直播的事情徐秘书有告诉阮寒山,阮寒山只当那是开昕的兴趣,没有干涉。但如果为了玩连饭都不吃,这样子就不行了。 阮寒山英气十足的浓眉一拧,问道:“中午出来吃饭了吗?” “没有,他说忙完了再吃,我给他拿了糕点和热牛奶进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吃。” 阮寒山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我去叫他,阿姨你把汤热一热。” 阮寒山走到开昕房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来一声应答:“门没锁,可以进。” 他拧开房门,一眼就看见坐在电脑前的“网瘾少年”。昏黄色的灯光亮着,开昕瘦弱的后背直直地挺着,脑袋对着屏幕,看起来十分认真。 开昕没回头,边盯着屏幕上的文字,边说:“阿姨,我等会再吃。团团我喂过了,这会已经睡了。” 阮寒山看见开昕的右手边摆了一盘糕点和一个玻璃杯,玻璃杯里乳白色的牛奶依旧很满,看起来丝毫未动。 这是中午也没吃吗?阮寒山眉心蹙起,嗓音立刻沉了下来:“忙什么忙得连饭都不吃了?” 开昕本以为敲门的人是阿姨,阮寒山突然发出的男声吓得他身子一抖,霎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忙什么,我就查点资料……”开昕吓得声音都细了,像个被老师批评的学生一样垂着脑袋不敢看阮寒山。 阮寒山觉得开昕像个小猫似的,自己稍微大点声或者有些动作,就能将他吓得一惊一乍的,全身的毛仿佛都炸开来。 阮寒山把声音放轻放柔道:“再忙也不差这半个小时,先出来吃饭。” 他话音刚落,开昕立刻乖乖地从书桌前离开,跟着他坐到了餐桌前。 开昕低着头夹菜,阮寒山让阿姨端了碗石斛乌鸡汤给他:“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汤暖暖胃。” 看着满桌丰盛的菜,开昕这会儿才感觉到肚子的确饿了。 开昕“嗯”了一声,拿了勺子开始小口小口地喝汤,跟小猫吃饭一模一样。 阮寒山觉得有趣,便没忍住逗弄起了小猫:“宝贝,我这几天没在家,你有没有想我啊?” 开昕手中的勺子立刻磕在碗沿,发出“当”地一声脆响,阮寒山立刻看见他的脸蛋变成了一颗熟透的番茄。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有意思?阮寒山心口一阵发痒。 阿姨还在桌子旁立着,阮寒山不落痕迹地碰了碰开昕的拖鞋,示意他赶紧接话。 “想、想的。”开昕磕磕巴巴地往外吐着话,整颗脑袋越来越低,都快埋进汤碗里去了。 阮寒山忍住喉间的笑意,侧身对阿姨说:“很晚了,阿姨你先回去吧,碗筷明天再来收拾就行了。” 阿姨知道要给小两口私人空间,没说什么立刻就走了。阿姨走进电梯后,阮寒山感觉到开昕立刻松了口气。 阮寒山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觉得我要给你特训下演技,不然以你现在的状态,绝对会被我爷爷立刻看穿的。” 开昕脸蛋还红着,抬起头来正准备说些什么,阮寒山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见屏幕上的名字,阮寒山微微一笑:“特训要尽快安排了,我爷爷终于打电话来了。” 第13章 被人勾了魂(捉虫) 结婚的事,阮寒山没有直接告诉家里人。 老爷子同自己那个风流老爸斗了大半辈子,硬是没让阮家出现一个私生子,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 自己身边一直没人,冷不丁地突然变成了已婚身份,还冒出个六个月大的孩子。如果自己乖乖地去主动坦白,老爷子肯定会觉得这其中有猫腻,等到他去调查,自己所做的一切就露馅了。 所以阮寒山按兵不动,故意在老爷子叫自己回去吃饭时找借口推三阻四,又在老爷子打电话过来时说自己在外地很忙故意不接电话,三番两次之后,老爷子果然生疑了。 老爷子肯定会先找阿姨了解情况,因为阿姨是他特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这么一问,就问出了家中突然冒出的“开少爷”和“团团”。 老爷子打电话给徐秘书,用徐秘书的职位逼迫她坦白。 孰不知,了解老爷子的阮寒山将他的每一步都想到了。老爷子问出来的信息,全都是阮寒山想让他知道的,不过是借徐秘书的口罢了。 阮寒山刚下飞机那会儿就接到了徐秘书的通风报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老爷子还挺能忍,硬是过了两个小时才打电话过来。 阮寒山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接起了电话,立刻切换成了不耐烦的语气:“爷爷,我不是说我很忙嘛,有事过几天再说。” “忙什么?忙到连我电话都没法接?”电话那头的老爷子与平日里并无区别。 阮寒山支支吾吾:“就是公司的事,最近有几个项目——” 对面的老人可能是被阮寒山连日来的躲避彻底惹火了,提高嗓门吼了出来:“公司?我看你是被人勾了魂!” “爷爷,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谁说的?阿姨吗?”阮寒山的语气显得极为慌乱,但实际上表情却十分悠然自适,还用唇语示意开昕赶紧喝汤。 “徐秘书说你找了个大学生当男朋友,花钱养着人家,还跑去国外代孕生了个孩子!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听筒里的声音越来越大,阮寒山把手机拿远了点,语气切换成了忐忑模式:“我怕你生气嘛。”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粗重的喘气,过了片刻,老爷子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明天早上九点带他回来,就你们两个人。” 老爷子说完不等阮寒山回答,直接按断了电话。 阮寒山满意地放下手机。完美,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即使隔了段距离,开昕也能听见话筒里的怒吼声。但此时阮寒山的嘴角为什么带着淡淡的笑意? 自己是不是看电脑太久了,所以眼花了? 看见开昕嘴巴微张两眼出神,阮寒山在他面前招了招手:“想什么呢?赶紧吃饭。” 开昕的腮帮子动了起来,阮寒山点点头,继续道:“明天早上九点要回老宅子见我爷爷,早上六点我会让徐秘书来帮你做准备。等下吃完饭就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是场硬仗。” 随后,阮寒山便将自己对付老爷子的那套说辞提前告诉了开昕,让他务必记住自己的角色定位,明天一定要按着剧本演。 开昕越听越觉得一头黑线,虽然阮寒山有提前告诉过自己,说他会编造一些两人认识相恋的情节。但开昕怎么也没想到,最终竟然是这种剧本。 “我本来想编个咱们俩一见钟情爱得如胶似漆的剧本,但是显然你更演不来,所以就换成现在这个版本了。”阮寒山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么解释。 “被包养的男大学生?金丝雀?”开昕圆圆的脸蛋上满是迷茫,“我要怎么演?” “性格内向,容易害羞,不爱和陌生人交流,特别黏我。”阮寒山一一数着,愈发觉得这个人设很贴近开昕本人的性格,“除了最后一点,其他的你本色出演就行了。” 开昕被突如起来的一切搞得晕头转向,急匆匆吃完饭后就回房间休息了。 还好平日里为了保证晚上能起来喂夜奶,开昕一直睡得比较早,白天他又累了一天,躺在床上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到了晚上两点钟,开昕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团团的哭声,睡梦中一个激灵立刻就醒了。 他晚上睡觉时不关门,为的是能够及时听见隔壁房间团团的动静。可此时门外的走廊里一片漆黑,静得出奇,好像刚刚那哭声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差不多也到了喂夜奶的时间,开昕踮起脚尖走出去,准备到隔壁房间看看团团。 结果他刚踏进去,就被房间里一个黑漆漆的高大人影吓了一大跳。 开昕瞬间就想到了是小偷。小偷来团团的房间做什么?该不会是要偷孩子吧! 开昕心脏一紧,看见门边摆着凳子,抄起凳子就要冲上去同小偷决一死战。 那高大的人影在黑暗中突然回头,轻声道:“是我,阮寒山。” 开昕瞬间松了心神,才发现自己双腿吓得发软。他放下凳子压低嗓门问道:“你干嘛大半夜不开灯地站在这里啊?” 开昕此时说的每个字都打着颤,听起来特别像只受惊的小绵羊,糯糯软软的。 阮寒山在黑暗中扬起嘴角,回道:“我听到团团哭了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一抱上他,他就在我怀里睡着了。” 开昕将走廊里的夜灯打开,昏黄的灯光立刻洒进了房间。 他走到阮寒山的身边,果然看见团团的小脑袋一动不动地埋在阮寒山的胸口。团团的一只小肉手还抓着阮寒山的上衣,看起来很是依依不舍。 看到团团同阮寒山如此亲近,开昕有些嫉妒。 但阮寒山一只手托住团团的小屁股,一只手护着团团后背,嘴唇紧紧抿起看起来紧张又笨拙的模样,又让开昕的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或许答应阮寒山假结婚,是个不错的选择。 开昕轻手轻脚地去冲了奶,回来将奶嘴对准了团团的小嘴。 睡梦中的团团抽了抽小鼻子,张开小嘴,一口就含住了奶嘴。 团团幸福的吸着奶,一幅陶醉的小表情,攥着阮寒山衣服的小手微微松开了些。 开昕戳了阮寒山一下,示意他接过自己手中的奶瓶。 阮寒山疑惑地挑了挑眉,还用唇语问他“怎么了”。 团团的小肉手此时彻底松开了,开昕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直接抓住了阮寒山放在团团背后的手。 开昕的手十分柔软,因为握过奶瓶的关系手心还带着温暖的余温。阮寒山心尖微微一跳,又看向了开昕。 开昕那张嫣红水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就像可口的樱桃…… 开昕用唇语说完“你来喂”后,见人还是没有反应,索性把阮寒山的手拉过来,将奶瓶塞给他拿着。 双手解脱的开昕迅速走到婴儿床边拿起毯子,赶紧将小狮子毯子的一角塞在团团的手中。 阮寒山回过神来,这才明白开昕刚刚握住自己是为了这个。心里升起一股不明原因的失落,却又不明白那股失落究竟是因为什么。 团团很快就喝饱了,阮寒山将团团连同毯子一起轻轻放在了婴儿床里。 突然离开温暖怀抱的团团哼哼了两声,小脸皱了起来。但团团手中的小毯子安抚了他的情绪,他揉搓了好一会,终于沉沉地睡着了。 开昕轻轻地笑了,冲阮寒山比了个手势就先回房休息了。阮寒山一个人站了许久,才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六点,徐秘书准时来了。 同徐秘书来的还有一男一女,男的穿着飘逸的黑色长衫、宽松的黑色长裤,脑袋后面扎了个黑色长马尾,看起来像个得道修仙的现代隐士;女的则是一身帅气的黑色连体裤,脚踩十厘米红底鞋,脸上的烟熏妆十分美艳。 徐秘书冲他问好:“开先生早,今天要给您做个造型,麻烦您配合一下。” 开昕点点头,按照长发男的要求去冲了澡弄湿了头发,坐在了客厅的木椅上。 长发男将插满剪刀的腰包往腰间一系,左手拿梳右手握剪就往开昕脑袋上招呼。 他边剪边同开昕闲聊:“开先生的发质很软很顺,我只简单给您修个型,弄出点纹理。” 开昕说了声好,便静静地坐着任由他剪。开昕的面前没有镜子,他光能看到不断落下的碎发,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被剪成了什么发型。 过了一会,长发男点点头,将开昕的头发吹干后又抹了点发蜡抓了抓,造型便做好了。 徐秘书递过来面镜子,开昕一看发现自己有了刘海,但这刘海并不厚重呆板。他又往侧边照了照,发现后面的头发也比之前更有层次,看起来更灵动了。 开昕挺满意的,对等在一旁的黑衣女说:“我可以了。” 黑衣女点点头,一言不发酷酷地打开她随身携带的超大化妆箱,用海绵和各种刷子在开昕脸上各种涂抹。 开昕总觉得脸上被糊了一层东西,捂得难受。而且那美艳女还拿了根笔在他的眼皮上画了好几道,也不知道有没有画得跟她的眼皮一样黑。 徐秘书看出了开昕的不适,安抚他道:“妆一点都不浓,别担心。” 开昕就着她递过来的镜子看了看,没在眼皮上看到黑黑的两道,便放下了心。 开昕又按照黑衣女的指示换上了衣服,这冗长的过程终于结束了。 阮寒山打着哈欠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见开昕的瞬间就怔住了。 开昕的皮肤本身又白又透,此时穿上了极衬肤色的蓝白条纹衬衫,轻薄的刘海搭在额前,显得十分干净乖巧。 再细看开昕的脸,会觉得他今天的五官轮廓显得立体精致了许多,眉眼之间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明明看不出与平日里的区别,却莫名的……有点勾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明天更新前本章留言的有红包~030 谢谢宝宝们投的雷和营养液,作者一定努力榨汁好好更文! 田田田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08-18 09:35:13 奶味小饼干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27 13:55:37 渐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30 11:30:51 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9-01 08:33:27 白仓仓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9-06 03:33:56 读者“海以南不再蓝”,灌溉营养液 902018-09-05 11:59:17 读者“ぃ倾魂蓝颜゛至死悔_”,灌溉营养液 202018-09-03 00:46:53 读者“Virgo”,灌溉营养液 12018-09-02 20:04:18 读者“阿寒啊”,灌溉营养液 102018-08-31 14:28:18 读者“joy”,灌溉营养液 22018-08-30 08:24:03 读者“梦长辞”,灌溉营养液 202018-08-26 20:26:17 读者“?懒懒”,灌溉营养液 12018-08-18 06:54:02 第14章 二夫人回来了 阮寒山喉咙有些发干,清了清嗓子道:“这样就可以了。徐秘书把情况给他说说,我先去换衣服。” 阿姨刚好到了,开昕让她去楼上看看团团,给团团把早上的辅食和奶喂了。 徐秘书留在了楼下,将阮寒山开昕两人相遇的“时间线”仔细解说了一遍,从时间到地点,甚至两人当天穿的衣服、鞋子这种细节,都没有丝毫遗漏。 随后,她将文件夹递给开昕,让他在路上慢慢看。 说话间,阮寒山已经换了一声铅灰色的西装走下来,他整了整手腕上的表,对两人说:“我们过去和老爷子一起吃早餐,走吧。” 开昕跟着阮寒山坐车下山,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阮家本宅。 这爷孙俩的品味倒挺像,阮家本宅虽然不在山上,但别墅大院外有片湖,湖边还建有好几个玻璃花房,远远望过去里面一片翠绿。 车子穿过自动开启的的黑色铁门,在草坪中央的柏油路面上又行驶了几分钟,终于缓缓停在了一栋大别墅的门前。 这栋别墅有五层高,外立面是用未经处理的原色石砖砌成的,一片灰白中间点缀着深深浅浅的红,整栋建筑充满了历史的气息。 开昕跟着阮寒山下了车,阮寒山捏了捏开昕的手腕,凑在他耳边低声说:“别害怕,不知道怎么说就交给我。” 阮寒山的声音沉稳,让人很有安全感。开昕点点头,深吸了口气,跟在阮寒山身后走进了别墅大厅。 几个佣人正在打扫房间,看见两人立刻停下行礼:“少爷!” 阮寒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了其中一个佣人,问道:“我爷爷呢?” 一个年轻的男佣答道:“刚刚在书房看书。” 老爷子在书房时不爱被人打扰,阮寒山没让人上楼去叫,也没坐到餐桌前等,而是让佣人送来了茶水和点心。 别墅大厅里全是红木雕花的家具,柜子、架子上摆着花纹精致的瓷器和开昕叫不上来名字的古董摆件,整体装修风格充满了古代的韵味。 两人坐在雕花红木沙发上,就着温热的红茶分别垫了两块马蹄酥进肚。开昕正拿着纸巾在擦手上的糕点碎屑,忽然听见一个苍老却不失洪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两个人倒挺会享受,自己先吃上了。” 开昕一扭头,看见从楼梯上下来的老人,立刻站起了身。 阮寒山也站了起来,脸上展开笑容,唤了声:“爷爷,我们来了。” 开昕也笑着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爷爷好。” 阮老爷子身材高大脸色红润丝毫不显老态,只有一头半白的短发泄露了他的年龄。老爷子没看开昕,随口应了一句“嗯”,摆明了不想搭理开昕。 阮寒山却像没看到老爷子的脸色一样,为两人互相介绍:“爷爷,这是开昕。开昕,这是我爷爷。” 开昕又恭敬地鞠了个躬,老爷子点点头,打招呼的环节就算完了。 老爷子眼睛一瞥,瞄见了黄梨木茶桌上拆封的糕点盒,瞪着阮寒山道:“一来就搜刮我的好东西!” 他眉目间的英气与阮寒山如出一辙,十分威严有气势。 开昕心里有些紧张,阮寒山却笑道:“吃您两块送您两盒行不行?我去宁城出差时买了当地有名的龙须酥,给您拿了几盒过来。” 阮老爷子嗜甜,尤其喜欢精致的各式糕点,平日里家里备了不少。此时他听到阮寒山的话后心里高兴了些,但脸还绷着,哼道:“算你还有孝心。” 他又说:“饿了就开饭了,过去坐吧。” 三人在宽大的红木餐桌前坐下,阮老爷子坐在一边,开昕和阮寒山坐在他的对面,两人挨着彼此。 厨师将一个个冒着滚烫热气的小蒸笼放在桌上,有虾饺、萝卜糕、榴莲酥、排骨等各式茶点,散发着不同的香味。 三人选了要喝的茶,阮老爷子喝的是普洱,开昕不太懂茶,便跟着阮寒山一同选了不伤胃香气又足的滇红。 阮老爷子年轻时在南方打拼,爱上了喝早茶。只是凯恩集团一直是由他主持事务,每天有开不完的大会小会,老爷子忙得团团转根本抽不开空好好喝口茶。 现在凯恩集团交给阮寒山打理了,阮老爷子终于卸下重担,终于能享受悠闲的退休生活。 老爷子表情平和地招呼着两人用点心喝茶,却对于阮寒山和开昕的事情只字不提。 开昕没有傻乎乎地以为这一关就过了,反而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更加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阮寒山心里也清楚得很,不过他不着急主动往枪口上撞,想先看看老爷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个年轻人心里都装着事,手上的筷子就慢了下来。 老爷子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一转,轻轻啜了口茶,悠悠道:“小开,我想吃芋头糕,你给我夹一块。” 开昕被突然点名,心里一跳就立刻反应过来。他在桌上找了一圈,发现那盛芋头糕的蒸屉正好摆在他的面前。 开昕用公筷夹了块芋头糕,放进了阮老爷子的碗中。 “还剩一块,给寒山夹了。”爷爷突然又道。 开昕应了一声,公筷刚夹住芋头糕,瞬时就停了下来。 早上徐秘书好像说过,阮寒山最讨厌吃芋头…… 开昕脑袋里的一根弦突然波动了一下,这是老爷子事先安排过的吧? “寒山不爱吃芋头,还是我吃吧。”开昕微微一笑,将那块芋头糕夹进了自己的碗里,又夹了个虾饺给阮寒山。 “谢谢宝贝。”阮寒山冲开昕眨了眨眼,语气中满是宠溺。 开昕根本不需要演戏,整张脸瞬间就全红了。 阮老爷子像没看到似的,慢悠悠地吃着碗里的芋头糕。 随后的餐桌氛围十分诡异:阮寒山像是被开昕的那个虾饺点醒了一样,开始贴心地为开昕倒茶夹菜,嘴里还“宝贝”“昕昕”喊个不停;开昕又尴尬又害羞,偏偏还得把阮寒山夹的菜全部吃光,吃得肚子都撑了。 阮老爷子的面色却越来越黑,到最后气得连饭都不吃了。 早茶很快就吃完了,老爷子对阮寒山说:“你跟我去书房。” “我也有话想跟爷爷说,”阮寒山应道,又回头唤佣人,“把我房间收拾下,带开少爷过去休息会。” “行了行了,别折腾他们了。”老爷子睨了阮寒山一眼,“开昕在客厅坐着还能被吃了?” “我怕他不自在嘛。”阮寒山笑笑,随即凑到开昕耳边低声说,“应该就是问问咱们俩的情况,你等我一会。” 爷孙俩一前一后上了楼,进了书房。 老爷子在书房的皮质沙发上坐下,冷着脸说:“怎么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个人,以前也没听你透露过什么。” “我怕您不同意,他就是一个普通小孩,跟咱们家不一样。”阮寒山背着手站着,垂下脑袋乖乖答道。 “你还知道我会不同意?一年多前就去代孕生孩子,我看你是赌定了生下来我就会认是吧?”老爷子眼睛都瞪红了,“ “我没赌,我也没奢望您能把他认做您的孙子。我只是太喜欢开昕了,喜欢得想要有个共同的孩子,喜欢得冲动地做了这件事。但是我没后悔过,我看到团团的时候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阮寒山最后那句话,是发自内心的。他一开始见到团团只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后来等他知道团团是自己的孩子时,才明白这种亲切感是不可磨灭的血缘羁绊。 团团的身上流着属于自己的血,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更没办法弃团团于不顾。所以他才会计划了这么多,只是因为他要让团团名正言顺地进阮家的门。 “孩子叫团团?”老爷子突然问道。 阮寒山唇角勾起一抹笑,点头道:“小名叫团团,大名等着爷爷来取,所以还没定下来。团团跟我可亲了,看我就要我抱,不过现在还不会叫爸爸。” 老爷子盯着他看了会,又问:“这孩子是你的,还是他的?” 阮寒山明白他的意思,答道:“是我们俩的。我们做的是试管婴儿,团团同时拥有我们两个人的基因。” 老爷子的脸色不怎么好:“你倒想的周全。” “我们真的很相爱,所以我们更想得到爷爷的祝福。”阮寒山如是解释道。 “我不同意。”老爷子毫不犹豫地立刻拒绝了,“我不会管你和这个男孩子怎么相处,但是他和孩子别想进阮家的门。” “爷爷!” “我看你真的是当总裁当得自大轻狂了,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擅自做了这些决定,”老爷子目光凌厉地看着阮寒山,“既然孩子生下来了你就好好陪陪孩子,我会让你小叔接手一部分你的工作,给你解解压。” 小叔叫阮承凯,是老爷子的小儿子。 阮寒山没有反驳争辩什么,深深地看了老爷子一眼应道:“是,我听从爷爷的安排。” 阮寒山同老爷子上了楼,开昕便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 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大门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那身影越走越近,开昕看清了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披着栗色的波浪卷发,气质十分高贵优雅。 她扭着身子晃进来,看见开昕后先是一愣,随后便嚷嚷开了:“小王!小王!” 叫小王的男佣小跑着过来,冲她问好:“二夫人您回来了。” 女人将手上的黑色链条包往小王身上一丢,问他:“这是谁带回来的客人?” 第15章 “什么孩子?” 开昕听见佣人叫她“二夫人”,便立刻知道她就是阮寒山叔叔的老婆徐文婷。 小王表情尴尬地瞥了开昕一眼,迟疑了片刻回道:“开先生是少爷的朋友。” “朋友?”徐文婷柳叶眉一挑,一脸诧异,“阮寒山什么时候会带朋友回来了?” 阮寒山自从成年以后就搬出去住了,平日里只有老爷子想要见他时才会回本宅。这是他第一次带朋友回来。 恐怕不是朋友,而是男朋友。 徐文婷的视线在开昕身上打转,笑着问:“怎么称呼?” 对方是阮寒山的婶婶,辈分上算是长辈。开昕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回她道:“婶婶好,我叫开昕。” 听见开昕叫自己的称呼,徐文婷的眼睛微微一转,嘴边的笑意更深了:“开昕,好特别的名字。你是寒山新谈的男朋友?” 开昕眉头紧蹙,答道:“我不是他的男朋友,我是——” “是我丈夫。”阮寒山的声音兀地响起。 阮寒山从楼梯上缓缓走下,英气十足的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 “丈夫?!”徐文婷一脸错愕,“你结婚了?” 阮寒山瞥都没瞥徐文婷一眼,径直走到了开昕的身旁。 徐文婷不是第一次被阮寒山无视了,但她这会顾不上生气,因为她必须得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她瞄见刚刚从楼梯上下来的阮老爷子,快走两步靠近了问道:“爸,寒山说他结婚了?” “是结了。”阮老爷子言简意赅地答道。 听到老爷子的话,徐文婷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先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看似十分开心地笑道:“这真是件大喜事!寒山的婚礼要什么时候办?我知道一家公司做得很不错——” “等孩子大一点吧,现在腾不开时间。”阮寒山微微眯起了眼。 “孩子?!”徐文婷的声音兀地变了调,十分尖锐刺耳。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清了清嗓子声音发哑地问道:“什么孩子?” “我和开昕的孩子啊,”阮寒山将徐文婷的神情全部看在眼中,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我们结婚后就去希国找人代.孕,生了个儿子。” 徐文婷嫁进阮家这几年来,肚皮一直没有动静,她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见效。此时听到阮寒山口中的“儿子”,想到阮家的偌大家产要被分走,她的心像被无数根针扎到一样刺痛,原本精致的妆容瞬间蒙上了一层灰雾,嘴唇张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该说的都说了,阮寒山懒得呆了。他对老爷子说:“爷爷,我们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开昕也跟老爷子道别:“爷爷再见,您保重身体。” 阮寒山带着开昕一走,老爷子就转身要上楼。徐文婷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全部脱口而出:“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寒山怎么突然结婚还有了孩子?怎么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阮老爷子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此时听到徐文婷叽叽喳喳个没完,心里更是烦闷,没理她背着手就上楼了。 当着家里佣人的面被公公无视,徐文婷的面容一阵扭曲,她雪白的牙齿紧紧咬住大红色的嘴唇,半晌才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开昕一坐上车,就觉得呼吸松快了不少。 阮寒山按下控制按钮,将车内前后排之间的隔音格挡缓缓升了起来。 阮寒山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想了下还是没拿出来,咬着后槽牙侧头问开昕:“刚刚我婶婶都问你什么了?” 开昕回想了一遍,答道:“没说什么,就问我是不是你朋友。我正在想要怎么回她,你就下来了。”后面的一切阮寒山便都知道了。 阮寒山哼笑了声,眸子里却全是冷意:“以后遇见她和我叔叔想搭理就搭理,不想就当没看见,他们俩不敢把你怎么样。” 阮寒山的语气中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开昕瞥了他一眼,想问为什么又觉得逾越了界限。 阮寒山看穿了开昕的心思,主动挑起了话题,将将阮家的情况娓娓道来。 阮老爷子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阮寒山的爸爸阮文宇,小儿子比大儿子小了整整十五岁,叫阮承凯。 阮寒山的奶奶在生完阮承凯的第二年就走了,将两个儿子丢给了阮老爷子。阮老爷子前半辈子在商场打拼炼出了一身铮铮铁骨,却在面对两个儿子时彻底没了招。 大儿子阮文宇这时正在读高中,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绘画才能,一连在好几个国内知名大赛中摘得桂冠。但同时,阮文宇也惹了不少的风流债,给老爷子添了不少麻烦。 老爷子对大儿子屡教不改的行为心灰意冷,便给当时才一岁多的小儿子起名叫阮承凯,希望阮承凯今后能够承担起凯恩集团的重任。 阮承凯刚上小学时,阮天宇就和雕塑系的才女一见钟情,闪婚生下了阮寒山。 所以阮承凯虽然是阮寒山的小叔,但却只比阮寒山大8岁。 老爷子本来是想把凯恩集团交给阮承凯的,但阮承凯做起事来毛毛糙糙,反倒是阮寒山对于数字和商业极其敏感。老爷子改变了想法,一路培养阮寒山并将凯恩集团总裁的位置交给了他。 阮承凯从此便怨恨上了阮寒山。 阮寒山的父母都醉心于艺术和感情生活,并不管他。小时候阮寒山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只大几岁的小叔,经常黏在他的身后,却没想到长大后有了利益纠葛,两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说完后,阮寒山沉默地看着窗外,后排的气氛一片沉闷。 开昕心中也有些郁郁,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变得凝重严肃了许多,坐在阮寒山身侧沉默不语。 阮寒山看他一副正经的小模样,心头的那股郁闷瞬时消散了许多,伸手揉了揉开昕的脑袋:“年纪轻轻的别皱眉。” 开昕的身体瞬间僵住了,阮寒山的表情却十分轻松,并不觉得这动作有何不妥。 阮寒山很快就松开了手,靠在了椅背上。开昕告诉自己别多想,开口道:“如果不开心,就找点事情来做。” 阮寒山被他笨拙的安慰逗笑了,扬起唇角问:“做什么事情?” “自己喜欢的事啊,像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做一桌吃的,吃饱了就忘记不开心的事了。”开昕一脸正经。 阮寒山笑着捏起开昕的手腕,问他:“你这么能吃,怎么还是这样瘦?” 开昕细白的手腕被紧紧握住,阮寒山宽大厚实的手掌传来微烫的温度,开昕的心瞬间就停摆了。 车里变热了,开昕轻轻地挣开了阮寒山的手,强行扭回话题:“我这是遗传。反正你可以试试。” 开昕的动作很明显,阮寒山嘴角的笑意淡了,点头道:“好,我试试。” 车内再度陷入了沉默,有一股诡异的氛围萦绕在两人周围。 阮寒山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黑卡递了过来:“这张副卡是给你用的,每个月有10万的额度。” 开昕瞪大了眼睛,摇头道:“我还有钱花的。” “给你和团团一起花的。”阮寒山硬是将黑卡塞进了开昕的手中。 开昕圆圆的眼睛眨巴了下,点头道:“那我给团团收着。” 阮寒山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无奈道:“别收着,我这两天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去给团团买点东西。” “好!”开昕笑着点点头,“团团现在长得很快,刚好缺衣服了。” 阮寒山心里也有些期待,弯起唇角道:“行。”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家,开昕下了车,在车门处弯下身子笑着同阮寒山告别:“那我先回去了,路上小心。” 开昕被一片明亮的光罩住,阮寒山看着他露出的一口小米牙,心脏狠狠地一跳。 “嘭!”车门被关上了,开昕目送车子开远了。然后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摸了摸发烫的耳垂,走进了家。 阿姨正抱着团团在客厅里转圈,团团看见开昕眼睛一亮,咯咯地边笑边叫:“叭!” 开昕笑着亲了他一口,问阿姨:“团团吃过了吗?” “睡了一上午,我刚刚才给他喂的。”阿姨抱着团团跟开昕上楼边走边问,“开少爷今天还要直播吗?你早上没说要买什么菜,我就自己挑着买了点。” “要。”开昕索性不换衣服了,直接去了厨房。他看了看阿姨买了牛腩,决定今天就做炖牛肉。 开昕将摄像头摆好,在微博上发了直播通知,随即打开了直播软件。 第16章 奶味小饼干 车门关上后,阮寒山怅然所失地轻叹了口气,便让司机开车去公司。 到了公司,阮寒山从地下车库坐着专用电梯一口气上到58楼。“叮”的一声后,亮得像镜子一样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了,阮寒山正好看见了从秘书办公室走出来的徐秘书。 徐秘书鞠了个躬,说道:“阮总您来了。项目部提交了一些德城郊区土地开发的项目计划书,我正准备送到您办公室去。” “好,再给我倒杯茶。” 徐秘书很快就进了办公室,先将一大沓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又出去端了杯热气腾腾的茶进来放在了桌上。 “阮总,您的茶,今天泡的是滇红。” 阮寒山略微有些闪神,刚刚在老爷子那喝的就是滇红,开昕还问自己什么茶好喝,后来也选了滇红…… 阮寒山微微眯起眼道:“行,放着吧。” 徐秘书点头,又开口了:“到午饭的时间了,要给您订餐吗?” 阮寒山看了看腕表,时间刚到十一点。今天中午没有安排应酬,下午还有两场视频会要开,便同意了。 阮寒山不去凯恩集团的员工食堂吃饭,倒不是因为他放不下架子,而是他一旦出现普通员工肯定会不自在。 阮寒山的餐食由专门的小厨房和厨师提供,为了方便阮寒山点餐,公司技术部还特地做了个小程序,每周都会按照时令食材更新菜单,全面保证总裁大人的营养均衡摄入。 徐秘书打开ipad上的点餐软件,点了几个阮寒山平日里爱吃的菜,递给阮寒山确认。 松茸鸡汤、清蒸东星斑、上汤时蔬和白灼斑节虾。 阮寒山点头,提醒道:“中午不吃米饭了,下午要开会会犯困。” “那我让小厨房把斑节虾做成虾饺吧,您当成主食垫垫肚子。”徐秘书提议道。 虾饺?阮寒山怔了下,又走神了:刚刚在老爷子那他也吃了虾饺,最后一个还是开昕夹给他的…… 徐秘书见阮寒山不说话,以为他不满意,开口道:“阮总,不要虾饺那就换点粗粮?” “就虾饺吧,可以了。”阮寒山轻咳了声,将iPad还给了徐秘书。 徐秘书抬起头瞥了一眼,发现阮寒山盯着桌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阮总今天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一直在走神?该不会是刚刚送来的项目书出问题了吧? 徐秘书惴惴不安地拿着iPad出去了。 阮寒山低头继续看着桌上的文件,两分钟后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袋里全是开昕。 他这是怎么了?早上吃多了这会血液都从脑袋涌到胃里去了吗? 阮寒山对于自己工作如此没有效率,进行了强烈的谴责和批判,可大脑非但没有知错就改,反而愈加不受控制地天马行空了。 开昕这会在干嘛?阮寒山想了下,开昕这会应该是在带团团……对了,开昕还有可能在直播……上次徐秘书说那个直播平台叫什么来着? 阮寒山在白度搜索框里依次打下了熊掌、狗掌、仙人掌,最后终于输对了打开了猫掌直播的网页。 阮寒山在网站内搜索了“开昕”,在弹跳出来的搜索结果中立刻就看到开昕笑得十分灿烂,露出一口小白牙的脸。 阮寒山扬起唇角,打开了标题为“红烧牛肉面和奶味小饼干”的直播间。 画面卡了一下,紧接着就跳出了团团肉肉的小脸。团团被阿姨抱在怀里,他亮晶晶像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好奇地观察着镜头,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阮寒山笑了,团团也这么喜欢直播的吗?阮寒山往屏幕左上角一瞥,发现直播间现在的人数是57668人。 阮寒山有些惊讶,开昕不是播着玩的吗?竟然已经有这么多的粉丝了? 左下角的评论刷得很快,阮寒山正看得眼花时,开昕的声音突然从电脑音箱中传了出来: “好啦团团,快来看兔子形状的奶味小饼干。” 阿姨抱着团团从镜头前挪开了,屏幕里立刻出现了开昕的身影。 开昕还穿着早上的那套衣服,只是蓝白条纹衬衫的袖子此时被他挽到手肘,胸前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他笑得十分温柔,将烤箱托盘中小兔子形状的面糊递到摄像头下,解说道:“是不是很可爱?接下来放到烤箱里用上下火150度,烤20分钟就可以了。” 阮寒山看着屏幕里那一片白皙的皮肤,突然觉得后槽牙发痒,轻轻舔了一下。 屏幕左下角的评论彻底疯了,阮寒山没看清具体文字,只看到了一连串的感叹号不断地向上滚着。 开昕边收拾料理台,边瞄着屏幕上刷过的评论,偶尔还回答几句:“能吃辅食就可以吃了,糖按照我说的量来放就行”、“时间可以灵活一些,第一次做要盯着些避免糊了”…… 烤箱里亮着温暖的橘光,开昕身后的团团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突然像是跟开昕告状一般,举起小胳膊指着烤箱叫道:“呀!叭!呀!” 团团这是在说啥?阮寒山看得一头雾水。 屏幕里的开昕回头看了下,竟然听懂了团团咿咿呀呀的叫声,对着镜头笑着解释道:“烤了几分钟香味出来了,团团馋了。” 团团叫了好几声,见爸爸还是对着面前的东西说话不理自己,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两只小肉手用力的往前伸。 可阿姨站得离烤箱很远,团团怎么伸手都够不到那冒着甜甜奶奶香气的小箱子。 团团失望地嘟起了小嘴巴,但一双大眼睛牢牢盯着烤箱,他靠在阿姨的身上,不哭不闹静静地等着,用行动表示自己一定要吃到小饼干的决心。 看着这一幕,阮寒山忍不住笑出了声,眸子里漾着温暖的笑意。 屏幕里的开昕将团团抱进怀里亲了好几口,团团不开心地用小胳膊勾住开昕的脖子,小脑袋轻轻搭在开昕的肩膀上磨蹭着,不自觉地撒着娇。 屏幕里的这一幕太温暖了,温暖到让阮寒山很后悔,为什么他今天才想起来要看直播,为什么他没能挤出时间来和团团相处。 徐秘书敲门进来时,阮寒山正摩挲着下巴,对着电脑屏幕露出意味不明却温柔至极的笑容。 阮寒山瞬间回过神来,虽然没做不该做的事,但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就点了暂停。有环绕立体声效果的音箱也立刻静了下来。 徐秘书不知道阮总在做什么,但是她不敢好奇,说了句 “我来给您送午餐”,将五个纸质餐盒放好就赶紧带上门出去了。 几乎是门关上的瞬间,阮寒山立刻点开了直播。 开昕正举着手机,笑容灿烂地说道:“红烧牛肉这会儿应该炖得差不多了,我带大家看看。” 画面翻转了下,变成了手机外摄像头的拍摄画面:一片蒸腾的热气中出现了一锅牛腩,肥瘦相间看起来已经炖得软烂的牛腩在酱色汤汁中不断地翻滚着,看起来十分诱人。 屏幕中的团团表情愣了下,盯着冒着热气的锅,又回头瞧了瞧烤箱,如此来来回回了好几次。 阮寒山想,他儿子这会是在犹豫到底要吃哪个菜吗? 开昕关火,将牛腩盛出来装进了一个纸质包装盒中,说道:“昨天我有发抽奖微博,刚刚已经抽中了一位叫【渐临】的阳城网友,我待会会叫车把这份热腾腾的牛腩送给她品尝。” “欢迎大家关注我的微博‘开昕的小厨房’,昕是日斤昕,今天的食谱会用视频和图文两种方式上传上去。同时我还给团团开了个微博账号,专门记录团团吃吃喝喝的日常,名字叫‘绒绒团团吃胖胖’,等下会将团团吃小饼干的视频发上去。” 说完后,开昕就同网友告别,关上了直播。 原本回荡着开昕糯糯声音的办公室瞬时安静了下来,阮寒山靠在皮椅上,感觉胸口的位置空空的。 他以为自己饿了,将徐秘书拿来的午餐打开却没有任何胃口,脑袋里想的都是开昕炖的那锅牛腩。 如果他现在赶回家,应该是能吃到的吧?但是他下午一点就有一场视频会,这会回去肯定来不及了。 阮寒山食不知味地将午餐吃完了。 下午开完两场视频会后,阮寒山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和合作方洽谈,等到忙完工作,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徐秘书坐在前排问他:“阮总,您回公司还是回家?” 阮寒山眸色一闪:“回家,你待会儿把要签阅的文件让司机送到家里来。” 车子遇到了红灯,在路口停下了。车窗外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一间间店面亮着明亮的灯光,路上的人们行色匆匆。 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带着孩子从车窗外走过,爸爸用肩膀驮着儿子,妈妈手里拿了串棉花糖在给两人喂,一家三口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阮寒山不自觉地盯着看了会,不禁想开昕和团团在做什么。开昕这会大概在吃完饭,团团大概坐在他的婴儿床里玩小玩具…… “老林,开快点。”红灯刚一变绿,阮寒山就开口吩咐司机。 车子很快就开到家了,阮寒山坐上电梯到了三楼,电梯门刚开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他沿着楼梯下到二楼,一眼就看到了正从厨房出来的开昕。 开昕穿着白色体恤,白瘦的两条胳膊从宽大的袖口中露了出来。他手里端着碗面,看见阮寒山先是一愣,随即绽放出一个明朗的笑容:“你回来啦。” 第17章 红烧牛肉面 看见开昕的一瞬间,阮寒山整个胸腔像被棉花糖填满了一样,蓬松柔软又冒着丝丝的甜味。 他摸摸鼻子大手挡住了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顺着楼梯继续往下走:“回来了。阿姨呢?怎么你自己在做饭?” “阿姨说她儿子晚上要回家,我就让她先回去了。”开昕把碗放在垫子上,手指迅速捏上了耳垂,嘴里边轻轻呼气边问道:“你吃了吗?” “还没。”阮寒山摇头。 开昕皱了皱眉,冲阮寒山招手:“这碗面我没动过,你先吃,我再去煮一碗。” “别,”阮寒山松了松领带,叫住就要进厨房的开昕,“你先吃,吃完了再帮我弄,我上去冲个澡换身衣服。”说完,就上楼去了。 阮寒山经过团团房间时看了眼,团团穿了一身麋鹿装,帽子上有两根驼色的小鹿角,像只刚幻化成人的小鹿精。团团呈“大”字型躺在婴儿床里,小肚子一起一伏的睡得香极了。 阮寒山笑了,把小狮子毯子搭在他的小肚皮上,才转身去了更衣室。 这间更衣室很大,四面墙上一共有八个柜子,放着阮寒山的西装、便装还有一些定制的礼服。其中有一个大玻璃门柜子,每一层都细分成了4x4的小方格,里面放着的全是阮寒山收藏的名牌表。 阮寒山披上一件深蓝色真丝睡袍,腰间用一条带子系着,就往外走。走到门边时他突然脚步一顿,打开了左手边的那扇柜子。 这柜子是专门腾出来给开昕用的,阮寒山还特地让徐秘书按照开昕的尺码订购了一些当季的衣服和礼服。 但打开柜门后,阮寒山发现里面的衣服被分成了两部分:靠左边的那些是开昕自己带来的,没有品牌的白T恤的领口袖边都被洗得微微起毛了;而徐秘书送来的T恤衬衫裤子被全部推到了右边,每一件上都有崭新的折痕,一看就从来没穿过。 阮寒山原本带着微微笑意的脸,瞬时冷了下来。他定定地又看了一眼,关上了柜门。 开昕心里记挂着要给阮寒山煮面,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阮寒山换好衣服下来时,开昕刚好喝完了碗里的面汤,正在收拾碗筷。 开昕炖牛腩时加了一点点花椒和胡椒调味,此时嘴巴被刺激得火辣辣的,不由自主地用舌头舔着嘴唇企图降温。 因为辣味的刺激,开昕红润水亮的嘴唇此时微微发肿,圆圆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脸颊浮起一层极淡的红晕,显现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艳丽。 阮寒山的心狂跳了好几拍,两条腿开始不听大脑使唤,跟在开昕身后就进了厨房。 开昕自顾自地打开双开门冰箱,拿出冷冻层里分装好的炖牛腩,又从上面拿了生菜、拉面和黄瓜,准备再给阮寒山做道凉拌黄瓜当小菜。 开昕关上冰箱门,眼角的余光便立刻捕捉到两道炽热的视线。 他侧过头一看,眼睛正对上阮寒山胸口的位置,那里露着一片蜜色的皮肤,隐隐还能看见深蓝色的真丝布料下鼓鼓的肌肉。他视线往上轻轻一瞄,就能瞄到阮寒山眼底的亮光。 开昕耳根一热,立刻转过身走到洗碗池前,声音低不可闻:“你去坐着歇一会吧,我很快的。”说完,打开了水龙头。 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阮寒山此时才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要和开昕说的话。 他皱着眉问:“你怎么不穿我买的衣服?” 开昕像是没听到,在哗啦啦的流水声中,低着头一片一片地认真清洗着手中的生菜。 阮寒山往前走了好几步,站在开昕身后又问了一遍。 开昕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见阮寒山像鹰一样牢牢地盯着自己,眼神锐利又充满压迫感。 厨房很大,可开昕却觉得自己被阮寒山困在了洗碗池前,根本动弹不得。 开昕紧张得脑袋一片空白,话也说不利索了:“什、什么衣服?” “我让徐秘书送来,放在你柜子里的那些。”阮寒山语气冷冰冰的,但视线依旧牢牢地锁在开昕脸上。 开昕立刻想起来了。衣柜里那些衣服都是大牌的,他上网查过价格,随便一件T恤就要5、6000,其他的裤子、鞋子就更贵了。开昕一想到那一柜子差不多价值三、四十万的衣服,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他和阮寒山只是假结婚,哪能随随便便乱花别人的钱。 “那些衣服太贵了,我天天在厨房里会弄脏的。”开昕不敢看阮寒山,垂着脑袋盯着鞋尖,“你让徐秘书退回去吧。” 阮寒山心头窜出一股火来,这小孩儿怎么跟自己算的这么清?给他卡他不要,给他买的衣服也不穿,是不是家里的水费电费他也得跟自己一人一半平摊? 阮寒山想了下,开昕的小脑袋瓜思路这么清奇,搞不好真能干出这种事。他嗓音低沉地发问:“这段时间家里的花销都是怎样的?” 这话到了开昕的耳朵里,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开昕自小跟奶奶相依为命,奶孙俩日子虽苦却也承了不少人的好。奶奶常常跟开昕念叨,即使人家好心帮忙咱们也不能随便占便宜,能还的恩情一定要还,如果自己能力够还要加倍地还,不能让好人寒心。 开昕一直记着奶奶的话。团团是他偷偷生下来的,他从未妄想过阮寒山会认团团。可阮寒山不仅主动找上门来还愿意接纳团团,要给团团最好的生活和教育。对开昕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开昕不知道如何去还,但他决定不能再欠阮寒山什么,特别是在钱上。 “也没什么花销,就是买菜花了一些。因为你基本上没回来吃,我就让阿姨从我这拿钱……”开昕边说边瞄着阮寒山,却发现对方的脸色越来越沉了。 阮寒山生气了?自己省了他的钱,他生什么气? 开昕一头雾水,阮寒山冷着脸出去了。 开昕忐忑不安,想问问阮寒山究竟怎么了,又隐隐觉得对方的答案会让自己更加不安。 想着阮寒山还饿着肚子,开昕决定先做饭。他先将牛腩和一碗水放入锅中煮着,又烧了一锅清水,便同步做起了凉拌黄瓜。 阿姨买的黄瓜很新鲜,外面有一层刺刺的小尖尖,整根黄瓜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开昕将切成小段的黄瓜和大蒜用刀背拍开放入碗中,紧接着将生抽、香醋、蚝油、糖、香油和盐混合成的酱汁与食材一起搅拌均匀,最后撒上一点点香菜碎和他自己特制的辣油,快手菜凉拌黄瓜就做好了。 锅里咖色的牛肉汤咕咚咕咚地翻滚着,另一个灶台上的清水也开了。他用清水将拉面和青菜烫熟铺进碗中,再将加热好的牛腩连汤倒入碗中,牛肉面就做好了。 开昕将牛肉面和凉拌黄瓜端出厨房时,阮寒山正靠在楼梯边打电话。他远远看见开昕,挑了挑眉毛,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走了过来。 阮寒山面无表情,开昕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气,说话带着三分小心:“我怕你吃得腻,又拌了个黄瓜,你趁热吃吧。” 阮寒山的确被开昕气到了。 但此时他看见开昕那副忐忑不安又透着可怜气的模样,心立刻就软了,轻轻“嗯”了一声坐下来说:“谢谢你,辛苦了。” 开昕见他脸色缓和了不少,这才松了一口气。 桌上那碗牛肉面冒着诱人的香气,肥嘟嘟的牛腩旁铺着翠绿的生菜,雪白细长的面条在酱色的汤汁中若隐若现。 阮寒山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入口浓郁鲜香还带有一点点麻辣,因为工作忙碌而有些麻木的味觉迅速被调动了起来。 他又夹了块黄瓜,脆生生的黄瓜裹着调料,轻轻一嚼清爽的汁液就在口中爆开,身体中的渴仿佛也因此被迅速安抚了。 牛腩软烂入味,面条爽滑筋道,一口面一口肉一口汤,间或再来块黄瓜解腻,阮寒山头都没抬,迅速将两个盘子一扫而空了。 开昕见他吃得爽快,心里也十分满足。阮寒山放下筷子后,开昕将碗筷拾掇进厨房,走出来时却发现阮寒山还在餐桌前坐着,好像……在等自己? 开昕一秒怂了。 阮寒山瞥了开昕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衣服不穿就算了,我明天让徐秘书过来收拾扔了。” 开昕眼睛瞪得混圆:“扔了?干嘛扔了?那些都是新的!” 阮寒山不落痕迹地勾了勾嘴角,回他:“买的都是你的尺码,我又穿不上,那么贵捐给慈善机构他们也不会收的。这样一来,你不穿就只能扔了。” 他的话轻飘飘的,好像扔掉三、四十万的衣服跟扔垃圾一样。 开昕心一阵刺痛,不要的东西说扔就扔,有钱人都是这么浪费的吗? 过惯了勤俭节约日子,开昕无法容忍浪费的恶行在自己的眼前发生,咬咬牙道:“我穿,你别扔。” “别勉强自己,也是我考虑不周,扔了没事的,那些衣服不值多少钱。”阮寒山皱着眉摇头道。 不值多少钱?开昕心都要滴血了,他赶紧说:“不勉强。我刚刚想了下,我直播也需要经常换衣服出镜,刚好能用上。” “真的?”阮寒山挑眉,似乎不信。 开昕拼命点头,表情真挚诚恳:“真的!” 阮寒山心中酸酸的。开昕自己的衣服洗得都起球了也不舍得扔掉,如果不是用这种方式,开昕可能还会一直节省下去,根本舍不得穿好衣服,舍不得对自己好。 阮寒山故意皱起眉心,半晌才道:“那行吧,那就留下。” 他起身拨通了电话:“徐秘书,不用过来了。” 电话那端的徐秘书一头雾水:刚刚阮总不是已经打电话说过不用过去送文件了吗? 她以为阮寒山忘了,又重复道:“好,那我明天把文件送到您办公室。” “嗯,那衣服不扔了。”阮寒山说完,将电话挂了。 开昕这才放下心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阮寒山捏在手心里一样,一会儿紧一会儿松,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经历了剧烈的起起伏伏,开昕后背上全是湿凉的汗。 开昕找了个要剪视频的借口,逃命似的先回房了。 阮寒山看着他像兔子一样一路小跑跳上楼的模样,故作严肃的表情一秒崩塌,唇角不禁扬起了弧度,也慢悠悠地上楼了。 阳城某间公寓里,徐秘书还抱着脑袋在苦思冥想:什么衣服?阮总什么时候说过衣服的事?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第18章 评论大乱 开昕回到房间,剪辑好牛腩制作视频和团团吃奶味小饼干的视频分别传到两个微博上,匆匆洗漱了下就睡了。 他睡得并不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快一个小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没一会儿便被喂夜奶的闹钟震醒了。 害怕吵醒阮寒山和团团,开昕踮着脚尖去厨房冲好了奶,走到了团团房中。 团团白天玩得时间有点长,今天晚上睡得特别沉。开昕用双手轻轻托住团团肉肉的后背,让团团变成侧躺的状态,将奶嘴递到了团团的嘴边。 团团虽然在睡梦中,但含住奶嘴便吮吸了起来。 香甜的奶水一点一点地少了,团团吸得入迷,小肉手不自觉地覆上了开昕拿着奶瓶的手,好像生怕奶瓶突然消失似的。 喂了一会奶瓶空了,团团的小眉毛皱得紧紧的,小嘴又用力地吸了好几下,小手还将奶瓶往嘴里推。 以前开昕带着团团住在工地宿舍时,晚上总会有人起夜、磨牙,团团睡眠浅经常被吵醒。现在阮寒山家环境安静了许多,团团似乎能一觉睡到天亮了。 开昕翘起嘴角,慢慢地将奶瓶挪开了。团团没有被惊动,他吧唧了两下小嘴,双手捏住小狮子毯子又沉沉地睡着了。 开昕回到房间后,原本那点微薄的睡意彻底消散了,他睁着眼睛一直躺到了闹钟再次响起。 开昕躺得浑身难受,换上黑色运动服去健身房跑步机上跑了半个小时,出了一身汗又冲了个澡,一夜未睡的疲劳终于消散了大半。 阿姨已经来了,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杂粮粥,蒸红薯、玉米和小南瓜,还有煎的太阳蛋、香肠和牛奶、果汁。 开昕笑着打了招呼,坐下来喝了口牛奶,打开了手机上的微博客户端。 他先登上了“开昕的小厨房”账号,他现在已经有两万多的粉丝了,昨晚上传的牛腩制作视频下有了2000多的评论。 开昕一一看过去,挑了几个询问具体操作流程的评论回复了。他拿起一根玉米啃了一口,将账号切到了“绒绒团团吃胖胖”的账号上。 这是他昨天才为团团开的微博,开昕一看个人主页就愣了:粉丝数是20000多,第一条视频微博下也有了3000多的评论。 开昕觉得有些怪异,这粉丝和评论也太多了吧? 团团吃饼干视频的封面是开昕特地挑的,选的是团团两只小肉手握住小兔子形状的饼干,像只小仓鼠一样在啃的照片。视频里的团团鼓着和蜡笔小新一模一样的小肉脸,开昕忍不住又看了一遍,才点开了评论。 开昕往下刷了几下,原本扬起的嘴角渐渐垂了下来。 他没想到,评论里会是这番景象: 【这宝宝看起来才六七个月大,博主就给他喂烤饼干了?小孩子不能吃煎炸烤的食物的!】 【看评论吓得我赶紧吃包饼干压压惊~】 【饼干里面含有丙烯酰胺,这种物质已经被WHO国际癌症研究中心列为致癌物质了。博主不应该做出错误的示范和引导。】 【楼上太夸张了吧?你们这么养生干脆自己弄块农田给孩子种菜吃吧,对了还要自己养鸡养鸭养猪养牛,不然外面买的肉都有激素呢,呵呵。:)】 【吸烟能致癌 也没看人少抽】 【@珠珠的宝贝,看评论】 …… 开昕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种几乎一面倒的评论,不像是正常的网友评论,反而像是有人别有用心刻意引导的。 开昕点进那些人的微博主页,发现他们主页里不是转发的心灵鸡汤和星座运势,就是微商广告和抽奖自动转发,一看就知道是僵尸粉小号。 这突然暴涨的粉丝数和□□,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所为。 但开昕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能是黑粉,可能是和自己有竞争的其他类似博主,也有可能是现实中与自己有过矛盾的人。 但当务之急是要立刻应对,否则势态会越来越失控的。 开昕一口气喝干玻璃杯中的牛奶,板着小脸擦擦嘴上楼回到了房间。 他先去研究关于丙烯酰胺的科学论文,发现高温处理食材时,蛋白质中的氨基酸分子重排就会产生这种化学物质,在正常饮食中随处可见,即使是水煮的食物也一样会产生。 虽然丙烯酰胺的确有一定的神经毒性,但得短时间大量摄入才会对身体产生危害。 也就是说,一个50kg的成年人要吃掉58吨、团团这种7个月4.5kg的小宝宝要吃掉5.3吨的小饼干,才会对身体不利。 而昨天开昕给团团吃的两块饼干,总共只有15g,换算成吨只有0.000015吨。 脱离剂量谈危害,这些黑子真是搅得一手好浑水! 开昕气得肺疼,心中充满了打倒黑子的强烈斗志。他收集科学论文中的理论和数据,并将自己微博粉丝和评论的异常增长情况、僵尸粉的评论和主页内容一一截图附在文后,写成了一篇条理清晰简单易懂的文章。 文章发出去后很快就有了评论。 评论里有支持有反对,还有提出询问和质疑的。开昕全部都认真的看了,认真的回了,进一步详细阐述了科学研究得出的结论。 开昕跑进房间后没多久,阮寒山也起床了。 经过开昕房间时,看到房门紧闭阮寒山以为开昕还在睡,便先下楼吃早餐了。 结果阮寒山一眼就看到餐桌上空掉的牛奶杯。他问了下阿姨,才知道开昕下来匆匆喝了杯牛奶就跑回了房间,似乎有急事。 阮寒山叹了口气,他总算知道这小孩儿为什么长不胖了,天天不好好吃饭能长胖吗? 阮寒山早上要参加公司董事会,他吩咐阿姨要盯着开昕吃饭后,便先赶去公司了。 会议结束后,阮寒山估开昕已经开始直播了,没打电话给开昕而是打开了直播网页。 可开昕直播间显示的是一排横字:“主播现在没有直播。”直播间的评论区纷纷在说:“主播在宝宝的微博跟粉丝撕逼呢”、“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播”、“我怎么看着像是黑粉”…… 阮寒山眉头紧蹙,打开微博找到了“绒绒团团吃胖胖”的个人主页。 三分钟后,看完了标题《含有“剧毒物质丙烯酰胺”的烤饼干,孩子到底能不能吃?》的置顶文章后,阮寒山打通了内线电话:“徐秘书,过来下。” 徐秘书踏进总裁办公室时,立刻就感觉到整个房间都被笼罩在浓浓的低气压下,坐在办公桌后的阮寒山像被一层浓浓的黑雾笼罩住似的,阴沉冷酷十分可怕。 徐秘书心底一凛,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待阮寒山的指示。 阮寒山面色如冰,叫徐秘书来看电脑上的网页。 徐秘书迅速做出了判断:“这评论里面跳的大部分是水军,发表的评论都是抹黑和引战的内容,肯定是有人指示的。” 阮寒山眯着眼,咬了咬牙道:“叫公关部和法务部的来处理。” 徐秘书看了眼微博视频封面上肉嘟嘟的团团,快一个月没见,团团看起来比在工地上要白白胖胖多了。 阮寒山肯定很疼团团,舍不得团团遭受这样的事情。秘书小心翼翼地问:“不控制成本?” 阮寒山沉着嗓音重复了一遍:“不控制成本。” 阮寒山发了话,凯恩集团的法务部和公关部立刻联动合作,启动了负面舆情应急处置预案。 法务部负责收集评论中涉及诽谤、侮辱的内容,先行固定证据;公关部为开昕那条文章买热搜,并联系粉丝多有权威的大V博主及微博官方帮忙发声辟谣,为开昕扭转局面。 因为开昕的文章标题取得很有话题性,“致癌”是很多人的关注重点,再加上又上了头条加大了曝光,文章的阅读量和转发、评论量迅速飙升。 有几位热衷在微博上传播食品科学的营养师、食品科学专业教授及营养学会成员看到后,相继转发了开昕的科普微博,表示文章中关于丙烯酰胺的内容有理有据真实可信,请网友们不要相信谣言,不要造成恐慌。 看到这些转发后开昕微微松了口气,有专业人士的发言背书,网友们应该不会轻信黑子了。 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了开昕的预料。 先是一个拥有600多万粉丝的公益科学博主再度转发辟谣,紧接着是新浪新闻、科学周刊、阳城日报…… 开昕眼看着那条原本只有2万的转发数一路狂跳,到了中午十二点,转发数已经变成20万了。 开昕觉得自己的血压也一路狂升:这只不过是为自己和团团辟谣的文章,怎么一瞬间就传遍全网了? 伴随着文章的广泛传播,“绒绒团团吃胖胖”仅有的两条微博的评论也越来越多,原本乱跳的黑子言论彻底被压了下去。 而开昕和团团的微博粉丝数也迅速破了十万,眼看还有继续上涨的空间。 开昕觉得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结果了:谣言被击破,黑子的计划落空,自己扩大了知名度,接下来的直播也会因为增长的粉丝获得更多的收入…… 但当开昕看到微博私信时,开昕觉得自己太鼠目寸光。 他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捏紧拳头咬紧牙关,才压抑住想要尖叫出声的冲动。 一个叫“弘熠经纪-陈飞光”给他发来了私信,询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一档美食节目。 而开昕之所以想尖叫,是因为他知道这间经纪公司,它幕后的大老板是华国公认的第一影帝——关昱。 第19章 “战友”阮寒山 影帝关昱在华国娱乐圈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上到八十岁的阿婆,下到刚上小学的小孩,无人不知关昱的大名。 关昱5岁以童星身份出道,8岁那年就获得金鹿奖最佳男配角的殊荣。接下来他一路开挂,在大荧幕上屡屡露面,15岁时凭借在电影《凶手》中饰演的五重人格反社会少年杀手一角获得人生中的第一个影帝奖杯。 从此关昱每一年都横扫国内外各大电影奖项,拿奖拿到手软,成为了华国家喻户晓名副其实的第一影帝。 但有一天关昱突然失踪了。 第一影帝离奇失踪,警方在接到关昱父母和经纪公司的报警后迅速开展了全方位的调查搜索。 全国的人们都在关心关昱究竟是死是活,娱乐记者们更是绞尽脑汁地挖掘着与关昱有关的一切新闻。弘熠经纪公司的幕后大老板是关昱,就是那时被一家娱乐杂志爆出来的。 开昕记得自己当时看过有关弘熠经纪公司的爆料,这间公司虽然不是华国第一大的经纪公司,却绝对是华国最有眼光的经纪公司。 弘熠经纪公司旗下的艺人并不多,但个顶个地能打:有入行两年就拿下双料影后的女演员,有第一张唱片就连续霸占排行榜首位长达半年的天才歌手,还有…… 这些艺人固然本身就拥有很强的个人能力,但能够一炮而红也离不开弘熠经纪公司的严苛培训和眼光独到的宣传扶持。 大家对这间神秘的经纪公司充满了好奇,就连公司的艺人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大老板是谁。 直到爆料出来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关昱纵横娱乐圈三十年的经验、资源和人脉,才是弘熠经纪公司最大的金手指。 开昕现在接到了弘熠经纪公司抛来的橄榄枝,知道这是一个万万不能错过的绝好机会。 只是上一次和盛辉经纪公司不愉快的经历,让开昕愈加小心了。 开昕询问对方美食节目的情况,对方没有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这么回答开昕: 【我们公司想要自己推出一档美食网络选秀节目,我们会与比赛的前三名签约,将他们打造成素人明星,并为他们推出系列真人秀节目。】 对方表示想要和开昕约个时间,见面详谈具体的细节。 开昕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好像上辈子媒体在报道关昱生平事迹时,曾经提到过这档美食节目,说是关昱眼光独到,率先在华国开辟了“素人明星”的娱乐概念,将彻底改变综艺节目被艺人霸屏的现状,让普通人的闪光点也能被人们看见。 可是开昕当时只是一扫而过,此时无论怎么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节目的名称和当时的冠军是谁了。 因为有自己的记忆作支撑,开昕觉得这个经纪人比上次盛辉娱乐的沈青要靠谱多了,于是约了下周一上午与对方在弘熠经纪公司见面。 微博被黑的事情也终于告一段落了,虽然开昕仍然不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但他相信恶人自有天收,那个人一定会受到报应的。 今天的直播时间也错过了,开昕索性陪团团在婴儿房里玩。 整间婴儿房的地板上都铺着柔软的鹅黄色爬行垫,穿着白色连体衣的团团趴在垫子上扭动着肉肉的小屁股,像只肉乎乎的蚕宝宝一拱一拱地朝前移动着。 开昕也坐在垫子上,冲团团喊道:“团团,阮团团,来爸爸这!” 团团能听懂爸爸是在叫自己,咯吱一笑露出右边脸颊上深深的酒窝,双手双脚并用颤巍巍地往开昕的方向爬。 他每动一下都要动用全身的力量,但速度并不慢,扭着扭着就扭到了开昕的面前。 团团的小肉手离开昕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时,开昕身子朝左边轻盈一滚,便立刻拉开了自己和团团之间的距离。 “团团我在这里!”开昕露出笑容趴在地板上唤他。 团团转动毛绒绒的小脑袋,那双像黑珍珠一样闪亮的大眼睛刚一瞄到开昕,便开心地眯成两条缝,嘴里“咯咯咯”的笑声一连串地冒了出来。 团团用小胳膊撑地调转了方向,继续直直地向开昕的方向爬来。 这是上辈子团团最爱和开昕玩的游戏——捉迷藏。 上辈子团团到了两岁多还不会说话,只会从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 开昕曾经带团团到医院做过检查,医生没有发现团团有什么身体上的缺陷,只能将团团不会说话归结于后天的环境因素影响。 开昕曾经想了很多办法帮团团开口,包括每天跟团团聊天对话、跟团团玩文字游戏等等,但都见效甚微。 到后来团团也隐隐知道自己因为说不出话所以和别人不一样,他开始会躲避开昕,不愿意再玩学说话的游戏。只有在玩捉迷藏时,团团才会露出笑容,愿意用单字的喊叫声表达自己的情绪。 开昕想得出神,等到他收回思绪时,团团的小肉手已经紧紧地将开昕T恤的下摆攥在了手心里。 “团团真棒棒!”开昕扬起唇角,用力地在团团肉呼呼的脸蛋上吧唧了一口。 团团笑了一声突然停下,将小脑袋扬得高高的,似乎在看开昕身后的什么东西。 开昕侧过头去,看见阮寒山穿着沉稳的定制西装,一言不发地站在房门口。 开昕一愣:这个点,阮寒山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他抱着团团起身,朝阮寒山的方向走去:“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东西落在家里了吗?” 阮寒山的表情十分镇静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开昕,胸口起伏得有些快:“公司的事忙完了,所以回来休息了。” 开昕总觉得那双眸子里似乎带着什么情绪,他下意识地将视线挪开,就看见了阮寒山鬓角薄薄的汗。 开昕皱皱眉道:“家里很热吧?我去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开昕怀中的团团盯着阮寒山看了会,就朝阮寒山的方向伸出了两只小肉手。 阮寒山稳稳地从开昕怀中接过了团团,团团的小手立刻牢牢地抓住了阮寒山的蓝黑暗纹领带。 阮寒山任由团团抓着,眼睛依旧盯着开昕:“不热。我们带团团出去吃饭,顺便给团团买点新衣服。” 团团听到“吃”耳朵竖了起来,抓住阮寒山领带的小手也不自觉地用上了力气。 “可以啊,团团是十点钟喂的奶。”开昕担心团团不小心扯到阮寒山,边说边轻轻抽走了小手中的领带。 开昕近在咫尺,阮寒山不禁深吸了口气,鼻尖萦绕着的是开昕身上好闻的青草气息和团团的奶香味。 那股强烈的愧疚感此时再也压抑不住了,阮寒山低低地说道:“微博上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没有保护好团团,让你们受委屈了。” 阮寒山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开昕心底激起了阵阵的涟漪。阮寒山都知道了?那上午的那些博士、大V和媒体…… 开昕瞬间懂了。 被黑子攻击时开昕心中只有气愤和不忿,脑袋里想的全是要如何一击必杀,从没觉得自己“受委屈”了。 可当阮寒山说出这两个字时,开昕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担忧不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了一般。 重生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他还有一个“战友”,就是阮寒山。 “谢谢你,”开昕垂眸敛回眼中的湿意,再抬眸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我们带团团出门吧。” 阮寒山家所在的这片别墅区曾经出现过绑架事件,阮寒山和开昕都一致认为外面不安全,便让阿姨带着团团在家中的院子里溜达,不要出门。 但这次有阮寒山和开昕两个大男人在,又有两个保镖随身跟着,就没那么危险了。 开昕背了一个蓝白相间的大书包,将团团出门要用的奶瓶、保温壶、湿纸巾、纸尿布、磨牙零食等等全部装了进去。 司机将儿童座椅在车后排上安好后,开昕将团团放进去扣好安全带,才回到副驾驶座位上坐好。 车子刚一启动,团团就兴奋地挥着小肉手,眼睛里闪烁着光,好奇地盯着窗外的一切。 阮寒山坐在团团的侧边,嘴角噙着笑,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小团团的模样。 下山的路上没有什么车,司机老林将车速放慢,稳稳地经过了一排排高大葱郁的树木。 树间突然有一道小小的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那是什么生物。 团团眼尖地发现了,夸张地“咦”了一声,肉肉的小胳膊着急地在空中乱挥着。 开昕一直关心着车后排的动静,扭头看见团团一脸兴奋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团团看见什么了?” 阮寒山深邃的眼睛望了过来,他轻声说道:“可能是松鼠,从树枝上跳了过去。” 阮寒山的视线十分灼热,开昕心中一跳脸蛋发热,忙转过头去坐正了身子,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象,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20章 醉竹居 阮寒山让徐秘书在嘉荣百货顶楼的醉竹居定了位置。醉竹居定位高端,餐厅环境清幽安静,客人不会太多。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嘉荣百货的地下停车场。另一辆车上下来的保镖将车后厢里的婴儿车取出来,阮寒山将团团抱进婴儿车里,两个男人推着团团坐着电梯上了商场顶楼。 嘉荣百货的顶楼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亮得反光的白色地板。 到了醉竹居餐厅门口,婴儿车里的团团看到了立着的几根翠绿的竹子,两只小手捏住自己的小胖脚,在婴儿车里兴奋地扭来扭去。 “这是竹子,团团知道吗?”开昕一字一顿地跟团团解释道。 “呀!呀!”团团叫了两声,两只小肉腿在空中兴奋地蹬了一下,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开昕无奈地笑了笑,推着婴儿车和阮寒山一同走进了餐厅。 餐厅的内部装修以竹子为主题,竹椅竹桌随处可见,大厅正中间还摆了个一人多高巨大的竹制流水观景模型,构造十分复杂精巧。清澈的流水顺着竹管源源不断地流淌着,只是看着就能让人的心情迅速平静下来。 餐厅十分注重客人的隐私,大厅里的桌子都被翠绿笔直的竹排巧妙地分隔开来,通行的过道上也挂着透明的白纱,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人影。 穿着麻衣麻裤的女服务员迎了上来,笑容甜美:“先生您好,这边请。” 两人跟着女服务员经过大厅,沿着走廊走进了“竹风阁”包厢里。 餐厅大厅里的一张竹桌后,一个男人紧皱着八字眉,似有所思地看向掀起的白纱后匆匆一闪的两道人影。 他对面的女伴身穿紧身红裙,低垂着姣好的脸蛋正在研究手中的菜单。 男人出神地望着透明白纱后空无一人的走廊,三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女伴抬头唤他:“张建。” 名叫张建的男人回过神来,笑了笑问:“选好了吗?” “不知道吃什么,你点吧。”女伴将颈后的长发拨到一侧,举起手机开始寻找合适的光线自拍了。 张建磨了磨牙,拿起了自己桌前的那份菜单。他越看越觉得肉痛,但一想到今晚就能带这个女人去开房,便觉得值了。 张建唤来服务员,来回翻着菜单最后说道:“竹叶鸡、小炒黄牛肉,再来两碗米饭。” 女伴不乐意了,撇着嘴问:“怎么都是肉啊?我想吃点青菜喝喝汤。” 张建嘴角一抽,想了下道:“那就再来一个蚝油生菜,汤不要了。” 服务员记完走了,张建看见女伴冷着脸似乎不悦,解释道:“咱们就两个人,三个菜够了,点汤就浪费了。” 女伴的表情依旧不太好看,张建安抚她道:“等下吃完了,带你去喝下午茶好不好?” 女伴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些。张建心里冷笑了一声,随即抻着脖子往刚刚走廊人影消失的方向又看了几眼。 “怎么了?”女伴问。 “好像遇见了一个朋友,我过去打声招呼。”张建转转眼珠子答道。 他走到通往包厢的走廊那一瞄,就瞄见了站在门口的两个穿着西装高大威猛的保镖。 心中的猜测有了大概,张建拽住一个经过的服务员,笑眯眯地问:“阮总在哪个包厢?他给我说了我忘了。” “在——”服务员口快地说出了一个音节,随即闭上嘴狐疑地看着他,“您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张建神情未变:“阮俊,他说定了包厢来吃饭,我想问问他来了没。” 服务员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很抱歉我们不能泄露客人的信息,您打电话问下朋友吧。” 张建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好的,那我再问问。麻烦你了。” 开昕一进到包厢,便发现了包厢被一道竹制的屏风隔开了,屏风外面是个小型的竹子流水模型,看起来虽然没有那么气派却透着小巧可爱。 屏风里侧的正中间摆了一张宽大的四人竹桌,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圈盆栽小竹子,颇有竹林的意境和韵味。 开昕看见了竹桌旁提前备好的竹制婴儿凳。那样子和家里的婴儿凳有点相像,团团躺在婴儿车里看见了,以为可以吃饭了,急得嘴里开始哼哼唧唧。 开昕担心团团坐久了累,哄他道:“等饭来了再抱团团出来好不好?咱们先喝点水。” 阮寒山盯着团团,眼睛含着笑意说:“我来吧。” 在开昕的指导下,阮寒山从书包里拿出小奶瓶,将保温壶里的温水倒进去后,把小奶瓶放进了团团的手心里。 团团现在会自己喝了,两只小肉手抱着奶瓶举得高高的,小嘴巴一嗦一嗦,边喝边好奇地望着房间里的一切。 阮寒山喜欢团团乖巧灵气的模样,忍不住拿手指碰了碰他肉肉弹弹的脸颊。 开昕坐了下来,眼见阮寒山也走过来了,呼吸一窒,忙将书包放在了自己的身侧。 阮寒山看在眼里,嘴角翘了翘,坐在了开昕对面的位置上。 “想吃什么你先看看。”阮寒山将西装外套脱掉搭在旁边的椅背上,按下了桌上的服务铃。 服务员很快进来了,开昕指着菜单问她:“可以麻烦厨师用竹香鸡汤做个蛋花汤吗?一小碗不加任何调料,我想给宝宝吃。” 服务员用内线对讲询问了下,点头笑道:“可以。您还要点什么?” 开昕将菜单转到了阮寒山面前,轻声说:“你点吧。” “有忌口的吗?”阮寒山问开昕。 见开昕摇头,阮寒山略一思考后点了八个菜。 服务员走了,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微妙,开昕踟躇了下,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微博的事情谢谢你,这顿饭我请。” 阮寒山哑然失笑:“你跟我客气什么,团团也是我的儿子。” 开昕点点头,心里却决定等下要找个借口出去,先把单买了。 早上微博上的阵势那么大,开昕知道阮寒山肯定动用了不少的财力物力。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开昕心里过意不去。 服务员很快就先送了两道菜进来了,团团的那碗特制蛋花汤也一并端上了桌,开昕见还很烫就放在桌上等待晾凉。 团团喝完水躺在车里玩着自己的小胖脚,不吵也不闹,玩得开心了还会乐呵呵地笑出声;阮寒山和开昕两人边吃边漫无目的地聊天,大多数都是阮寒山问开昕答。 自从开昕来到阮寒山家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聊得这么深入。开昕将自己的直播以来的情况跟阮寒山说了,末了小心翼翼地问他:“我带着团团直播,你会不会不喜欢?” 阮寒山夹了只虾放进开昕碗里,扬起嘴角回他:“不会,我儿子这么帅气可爱,是该让网友们多看看。” 开昕的杏核眼弯了弯,又将弘熠经纪公司联系自己的事说了。 阮寒山挑了挑眉,有些惊讶:“这公司我知道,业内的评价似乎很不错。需要我去联系一下吗?” “不用不用,我下周一先去看看。”开昕忙摇头。他只是当做饭桌上闲聊的话题提起,压根没想动用阮寒山的关系去打点什么。 阮寒山点头,叮嘱他道:“让家里的司机和保镖一同跟着,自己小心点。” 开昕应了一声,心里觉得暖暖的。他摸了摸团团的碗发现还有些热,心思一动对阮寒山说:“我去下洗手间,顺便给团团拿个喝汤的小碗。” 开昕出了包厢,没去洗手间径直走到了前台。他拿出随身带着的银行卡递给了服务员,说道:“竹风阁,先买下单。” 服务员在电脑上核对了一下,迟疑道:“阮总的账单都是月结的,您不用付的。” “这次是我请,还是刷我的卡吧。”开昕坚持道。 开昕拿着银行卡的手悬在空中,服务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之间僵持住了。 “您是阮总的朋友?”开昕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 开昕回头一看,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三角眼蒜头鼻,嘴角吊儿郎当地带着抹笑,一看就让人觉得心术不正。 开昕没接他的话,将卡又往前递了递对服务员道:“你先刷吧,我等下跟他说。” 那男人被开昕忽视了也不恼,靠在前台边继续搭话:“上周我去拍德城郊区那块地时还和阮总见过,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在这遇上了。自我介绍下,我叫张建。” 服务员正在刷开昕的卡,开昕走不了。偏偏身旁这个叫张建的男人一直在套近乎,开昕只好含糊地应了声,想一付完钱就赶紧走。 张建目光一直在开昕身上打量着,问开昕:“您在哪高就啊?” 开昕抿了抿唇,眉心透着不悦:“先生我们不认识,你认错人了。” “您别生气呀,我没恶意就是想多认识认识新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张建笑着递过来一张名片。 伸手不打笑脸人,开昕只好双手接了过来,又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 张建不以为意:“没事没事,怎么称呼?” 开昕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开昕朝着包厢的方向看了下,和门口的一个保镖对上了视线。 阮寒山说过他的保镖都是退伍军人,此时敏锐警惕的保镖仿佛发现了开昕这边的异常,两人低语了一下,其中一个就抬脚要往这边走。 开昕忙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过来。 那保镖投来疑惑的视线,但接到开昕肯定的手势后,便停下了脚步。但他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开昕的方向,似乎一有不妥就会立刻冲过来似的。 开昕松了口气。他不想让愉快的出行被面前的男人影响,也不想让阮寒山费心处理这种小事。 张建瞄见了保镖的动作,表情惊慌不停地来回看着开昕和保镖,解释道:“您千万别误会,我没有恶意的。” 开昕瞪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建腆着脸笑:“我想跟阮总说句话,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搭个线。” 第21章 英国绅士詹姆斯·团 开昕心里很清楚,如果张建真的和阮寒山认识,何必要自己帮忙介绍? 这人肯定是看见了阮寒山和自己一起,凑过来想要撞撞运气罢了。 开昕回答张建:“这会不方便,我还得回去吃饭呢。” 张建本以为开昕会好说话,自己多磨一磨就能让他替自己搭线,却没料到阮寒山那两个贴身保镖这么警惕,自己不过说了两句话就被盯上了。 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张建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不打扰您了,您拿着我的名片,方便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我。”说完,便往大厅的方向走了。 开昕压下心中的怒火,找服务员要了小碗,顺手将张建硬递过来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这才回到了包厢。 进门前他轻声对两个保镖说:“刚刚那人是推销保险的,这事不用跟阮寒山说了。” 保镖立刻明了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听见门声,阮寒山抬头问道。 开昕不想给阮寒山添堵,含糊答道:“出去找人帮忙拿碗,等了一会。” 阮寒山笑笑道:“下次按铃就行了,不用亲自去拿。” 团团听见动静睁大黑亮亮的眼睛望着两人,开昕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扬起唇角对团团说:“团团我们吃东西好不好?” 阮寒山见开昕眉眼带笑,放下了心:“你出去那么久,你先吃饭,我来喂团团。” 阮寒山用消毒湿巾将手擦干净后,把团团抱进了婴儿凳里。团团咯咯笑了两声,露出右脸颊上的小酒窝,两只小手在面前的小桌面上轻轻拍着。 开昕放心不下,指导阮寒山道:“书包里有团团的围兜,要给他穿上。还有团团的餐具也一起拿出来。” 阮寒山将淡蓝色的硅胶围兜围在团团脖子上,又把小狮子软勺子塞进团团的右手心里。 团团开始吃辅食后,就对自己吃饭充满了兴趣,很喜欢自己捧着磨牙的零食吃,有时候还会握住小勺子往嘴巴里放。 开昕索性给他买了围兜、餐具,让他自己动手吃饭,这样还有助于团团肠胃的消化。 嫩黄色的蛋花散在撇去油花的清亮鸡汤里,轻轻一搅还飘出淡淡的竹叶清香。阮寒山试了下发现温度刚好,便将倒了一些蛋花汤的小碗放到了团团的面前。 发现爸爸的嘴巴在动,团团就眼巴巴地紧盯着阮寒山手上的动作,还偷偷咽了好几下口水。 此时团团看到面前出现的蛋花羹,肉肉的右手捏着小狮子勺子就往碗里挖。 可他把勺子的方向拿反了,勺子的凹槽变成了朝下的方向。小勺子一进一出,只在勺子上留下点鸡汤的湿痕,一丁点蛋花都没舀上来。 团团皱着小眉毛,又舀了一次,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以为是勺子的问题,干脆伸出小舌头将勺子上沾着的鸡汤舔掉。小馋猫团团为了吃毅力惊人,用这种沾上舔掉、再沾上再舔掉的方法,喝了好几口鸡汤。 阮寒山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开昕也用手遮住嘴角,怕被团团发现。 阮寒山将团团手中的小勺子转了半圈,声音带着笑意:“团团,你再舀一下。” 团团似懂非懂,捏住勺子下意识地一舀,小勺子里立刻有了黄.黄.软软的蛋花。 团团黑湫湫的眼珠子瞬间亮了,摇摇晃晃地将勺子放进小嘴里,一口将勺子里的蛋花含进嘴里。 团团鼓动着小嘴巴,脸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嘴里的蛋花还没咽下,他就颤巍巍地抖着小肉手又去舀碗里的蛋花。 团团吃得很香,香得小脑袋都快埋进碗里了。阮寒山赶紧边托着团团的脑袋,边拿出湿纸巾帮团团打理“战场”。 团团吃完大半碗蛋羹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勺子。阮寒山将他身上的围兜取下,用湿纸巾帮他擦干净嘴四周,才将团团放回了婴儿车里。 团团吃饭不过才短短二十分钟,却需要全神贯注地小心看护着,阮寒山觉得比在电脑前看两个小时的文件还要累。 想到开昕曾经付出的辛劳,阮寒山心里酸酸的。 团团今天格外的兴奋,吃完饭后没有丝毫困意,东瞅瞅西看看,发现没见过的东西就“叭!叭!”地唤开昕看。 阮寒山主动挑起了照顾团团的职责,看见团团指着的东西就字正腔圆地为他说明讲解:“那是桌子,那是屏风……” 两人一娃吃好饭后,在清幽舒适的包厢里休息了一会,便准备去给团团买衣服。 走出包厢后,开昕立刻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没看到张建的身影后才松了一口气。 开昕推着婴儿车走在阮寒山身旁,两人一同离开了醉竹居餐厅。 张建自从被开昕拒绝后就一直关注着餐厅门口的动静,此时见到白纱后隐隐约约有黑色的人影经过,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就往外走。 等他撩起白纱时,恰好看见阮寒山和那个推着婴儿车的年轻男人的背影。 他探头探脑地跟了出去,发现两人身后的保镖并没有发现自己,掏出身上的手机举高了假装在自拍,实际上却是用外摄像头对准了阮寒山的背影,并偷偷按下了录像键。 直到看到那几道身影消失在电梯前,张建才结束了拍摄。 嘉荣百货的楼下几层都是大牌奢侈品的专柜,阮寒山带着开昕走进了一家。这家店里灯光明亮,内里分为三个区域,分别是男装、女装和儿童装。橱窗、货架上的衣服以棕色系为主,深浅不一的驼色看起来十分温柔。 穿着黑色制服妆容精致的店员立刻迎了上来。店员看见阮寒山的脸时明显一愣,随即便露出无懈可击的专业笑容:“两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阮寒山指着婴儿车里扬着小脑袋的团团,扬起嘴角道:“这位先生需要。” “小先生”团团丝毫不知大人正在议论的正是自己,抓着小肉脚一脸单纯迷茫地望着头顶的脸庞。 柜姐满脸带笑,领着他们走到了儿童区的一处货架前,指着货架道:“这边都是0至24个月宝宝的衣服,两位可以先看看款式。” 阮寒山是第一次逛童装店,此时看着各式各样小小人的衣服特别新奇。他眼尖地瞄到一套小怪兽套装,指着那顶绿色的怪兽帽和一双带着怪兽“利爪”的绿色小袜子,叫开昕过来看:“我觉得团团穿这个肯定特别好看。” 开昕也觉得那带着假爪子的袜子特别可爱,但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毛线帽吧?这套应该要到秋天才能穿,到时候团团肯定又长大了。” 阮寒山紧蹙着眉,看了半天也舍不得放弃:“那就买大一点的。” 站在一旁的女店员忙上前道:“先生,我看宝宝的模样,可以挑9个月大小的,再过一个多月刚好可以穿。” 阮寒山点头:“可以,你拿一套。” 接下来阮寒山父爱泛滥,看一套选一套,很快将店内的收银台堆得满满当当的。 店员笑得合不拢嘴了,干脆跟在两人身旁殷勤地介绍:“其实很快天冷了,宝宝可以带一件风衣……” 开昕在旁边哭笑不得,团团才七个月大,哪里要穿风衣呢?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阮寒山便点头道:“风衣可以试穿吧?拿个合适的尺码试一试。” 团团正躺在婴儿车里,手里捏着冰淇淋模样的咬胶玩得开心。阮寒山将他抱起来,在店员的帮助下套上了一件浅驼色的风衣。 玩具小团团立刻化身成为了英国绅士詹姆斯·团! 开昕被团团呆萌又正经的样子萌化了,脸上漾起笑意道:“团团穿这个真的很帅!” 阮寒山呼噜了一下帅儿子的脑袋,也笑了:“我也觉得。” 团团似懂非懂,看着两人也咧开小嘴笑了起来,下门牙位置露出两颗若隐若现的白色小牙尖。 从刚刚一直跟着的店员忍不住偷瞄两人。身材高大的男人是凯恩集团总裁阮寒山,刚刚一进门她就认出来了。真人比照片里看起来更加英俊帅气,只是身上有一股长期处于高位的气势,让她不敢靠得太近。 比他矮一头的小帅哥是腼腆清秀型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一双圆眼笑起来弯成月牙,甜甜糯糯的让人心生亲近。 两人偶尔对视一下眼神就会迅速移开,方圆三米内萦绕着一股冒着粉红泡泡的气息。 就连那个叫团团的小宝贝也长得十分讨喜可爱,随便看哪个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帮孩子拿一件风衣,挑两个月后能穿的大小。”阮寒山对店员说道。 “成人男装也有同款风衣,您两位要不要也试试?”店员大胆的提议,心里暗暗希望这两位风格迥异的帅哥能够让她这种颜控再多欣赏一会。 “我不用……”阮寒山瞄到正在逗团团的开昕,眸光微微一闪道,“给这位先生拿一件大小合适的。” 店员去找风衣了,开昕皱着眉对阮寒山小声道:“别给我买了,我那些衣服都穿不完。” 阮寒山说出的话很有说服力:“那些都是夏装,而且你不觉得这风衣很适合做亲子装吗?” 开昕竟无法反驳。 店员拿来一件风衣,开昕在阮寒山的催促下只好将风衣穿上了身。 开昕本来就长得小,此时圆圆的小脸在浅驼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加乖巧可爱。 阮寒山的指尖暗自摩挲了几下,点头道:“可以,一并包起来吧。” 阮寒山让开昕带着团团在休息区等着,自己跟着店员去柜台前付款。 等到离开昕有些距离了,阮寒山清了清嗓子问店员:“刚刚那款风衣有没有我的尺码?” 店员点头:“有,我去拿一件给您试下。” 阮寒山远远望了开昕一眼,摇头道:“不用试,直接包起来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评论,每一条我都有认真看,大家的支持和意见我都收到了,接下来会继续努力的! 感谢上周宝宝们的投雷和辛勤浇灌!爱你们030 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9-08 09:24:24 读者“joy”,灌溉营养液+12018-09-13 08:49:02 读者“joy”,灌溉营养液+12018-09-12 08:27:52 读者“Virgo”,灌溉营养液+52018-09-11 09:14:25 读者“梦长辞”,灌溉营养液+102018-09-10 08:53:56 读者“咚噔咚”,灌溉营养液+12018-09-10 08:20:36 读者“鹿佳客”,灌溉营养液+22018-09-08 08:59:17 读者“将离”,灌溉营养液+102018-09-08 08:33:38 读者“不爱吃草的羊羊羊”,灌溉营养液+12018-09-08 08:04:41 第22章 阮寒山猛咳了一下 阮寒山付好钱,两个保镖提着如同小山般的包装袋,笨拙地跟在两人身后走了出来。 阮寒山往前走了几步,长腿一迈又要拐进一家专柜。开昕急忙拉住他道:“已经买了很多件了,不用再买了。” 阮寒山表情十分不舍:“这才逛了一个店,团团的衣服太单调了。” 开昕嘴角抽搐:一口气买了二十件小衣服,哪里太单调了?! “团团现在长得很快,你买的那些衣服两个月后就小了。”开昕耐心解释道,“等快入秋了咱们再来买。” 阮寒山想了想同意了,并立刻将下一次购物行程定在了一个月后。 阮寒山边走边和开昕说道:“要提前准备,万一天气突然冷了,团团就没衣服穿了……到时候我让徐秘书提前送一些品牌的新品目录来,多看看……入秋了应该要准备小外套了吧?鞋子也得买厚实点的……” 此时的阮寒山浑身仿佛被一道圣洁的耀眼光辉笼罩住,硬朗英气的帅脸上满是慈祥的父爱。 开昕心里暖乎乎的,他原本以为阮寒山是个很严肃很冷酷的人,但是面对团团时却十分温柔,是个好爸爸。他勾起唇角轻声附和阮寒山的话:“是……到时候你也看一看……” 回到家后,阮寒山激动的心情尚未平复,迫不及待地想让团团试穿今天买的新衣服。 开昕像哄团团一样哄阮寒山:“新衣服要过水洗一下才能给团团穿呢。团团穿的时候我拍照给你看。” 阮寒山叹了口气,一脸失望:“好吧,到时候记得也拍几段视频。” 阿姨在拆新衣服的包装盒,每拿出一件都忍不住夸赞道:“哎呀,这套小怪兽真乖,团团穿上肯定好看!”、“这件小风衣太酷了,到时候再给团团配个小礼帽,精神得不行!”…… 阿姨拆着拆着,拆出两件款式一样大小不同的驼色风衣。阿姨拿出来和团团的小风衣一比,发现三件是同样的款式。 “少爷,这是亲子装吧?”阿姨将三件风衣依次排在沙发上,啧啧道,“要我说啊,一家三口一起穿上再拍个照,洗出来摆在客厅里肯定美极了!” 阮寒山正坐着喝茶,听见阿姨的话被口中的水呛到,猛咳了一下。 沙发上的三件大小不一的风衣依次摆着,最左边的那件的胸围明显要比中间的宽了两寸,最右边的则是团团小小的那件,光从衣服来看的确像温馨的亲子装。 开昕的心尖微微骚动了一下,忍不住看向了阮寒山。 阮寒山是特意买的亲子装吗? 阮寒山脸上发烫,心里埋怨阿姨今天怎么这么多话,清清嗓子胡诌道:“店员说配货多买三万就能升钻石会员,我就让她给我也拿了一件。” 阮寒山瞥了眼开昕,发现对方的目光原本还停留在自己身上,此时却像受了惊的小鹿一样慌乱地躲开了。 开昕是不是挺讨厌这样的?阮寒山的心脏瞬间一紧。 阿姨没发现两人的眼波流动和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暧昧氛围,边收拾沙发上大大小小的衣服边问开昕:“开少爷,这两件我也一起送去干洗吗?还是直接挂起来?” 阮寒山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待着开昕的回答。 开昕其实更愿意自己手洗,但阮家的衣服都是送洗的,他也得慢慢习惯才行。 一想到这三件风衣要同时送去洗,不知怎么的开昕觉得面颊忽地发烫,含糊道:“送去洗好了再挂。” 阮寒山盯着开昕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瞬间觉得像喝了一大杯柠檬味的汽水,心脏的位置朝外噗噗冒着酸甜的气泡。 第二天直播的时候,团团立刻就换上了爸爸买的胸口印有熊脸的可爱连体衣。被乳白色布料包裹住的团团肉嘟嘟、粉嫩嫩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软糯弹牙的糯米团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昨天的一场微博风波后,开昕因祸得福,直播间里迅速涌入了六万多的新粉丝,现在已经有十二万粉丝了。 此时正是乘胜追击反击黑子的最好时机,开昕在直播时用口述的方式又澄清了一次关于饼干致癌的虚假谣言。 渐渐的他发现随着粉丝的增加,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也涌进了他的直播间。这些人在评论里打广告卖衣服,发布兼职、微商招聘启事,甚至还有人发布违法信息。 开昕试着自己去管,可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单薄,根本无法应对源源不断涌入的垃圾账号。 开昕去别的主播的直播间里看了下,发现他们都找了房管帮忙管理。 开昕也从平时与自己互动较多的粉丝里征集了几位房管,请他们帮忙将这些垃圾账号踢出房间,维护好直播间里的秩序。 到了周一早晨,开昕很早就起来了,为上午去弘熠经纪公司面谈做准备。 接到弘熠经纪公司的邀请后,开昕便去网上调查了。新闻、微博和论坛上的确有弘熠经纪公司即将推出美食节目的新闻,还有小道消息说届时的明星阵容非常豪华。 但是节目的赛制和具体播出时间,全网上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甚至连这档节目的名称,也没有向大众透漏。 为了表示重视和礼貌,开昕换上了一身暗蓝色的休闲西装,脚上穿着是亮棕色的牛津鞋,年轻活泼又不失正式。一头短发稍微上了点发胶,看起来利落了不少。 开昕挺着背端正地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早餐。阿姨一大早用砂锅炖了鱼片粥,大米煮出了浓稠的米花,中间铺着雪白晶莹的鱼片,上面还洒有金黄的薄脆。 只是开昕的心思明显没放在面前的粥上,一双杏核眼直愣愣地望着前方,手中蓝色的瓷勺在碗里搅了几下,也没舀起来一勺。 阮寒山知道开昕心里紧张,在他的圆脸前挥手道:“别太担心,先好好吃饭。” 开昕乖乖地点头,食不知味地吃完了碗里的粥。 团团也起来了,喝完阿姨冲的奶后躺在爬行垫上,自己玩托马斯小火车玩得津津有味的。 开昕抱着团团亲了下,定了定神,这才和阮寒山一道出门了。 车子率先停在了弘熠经纪公司所在的湖滨大厦楼下。开昕下了车,阮寒山摇下车窗笑着安抚他道:“等下我让老林过来接你,自己小心点。” 开昕深吸了口气,走进大厦跟前台确认了预约,拿到了进入弘熠经纪公司的临时通行卡。 弘熠经纪公司位于湖滨大厦的75至85楼,需要乘坐专属的独立电梯才能进入。 开昕刷了卡上到75楼,电梯门刚一打开,公司门口半人高的银色“弘熠”两字就闯进了视线中。 开昕走到明亮干净的玻璃自动感应门前,按照门上的指示刷了手中的通行卡,便走进了公司内部。 早已接到楼下电话通知的前台妹子笑盈盈地躬身问他:“您是开昕先生吗?” 开昕扬起嘴角点点头,前台妹子打了个内线电话,很快从走廊拐角处急匆匆地走出一个人。 来人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偏胖,笑意盈盈的脸蛋带了点佛相,看起来十分和善。 他看见开昕眼睛一亮,快走两步到开昕面前伸出手来,热情地说:“开先生你好,我就是联系你的陈飞光。” 开昕笑着握住了他的手:“陈先生你好,我是开昕。” “来来来,到我办公室说。”陈飞光说话语速很快,带着开昕往里面走。 经过一间有十几个工位的大办公室时,里面的人凑成好几堆,好像正在商量着什么。陈飞光抬高音调喊道:“小蓉,泡两杯咖啡送到我办公室来!” 陈飞光转身推开对面办公室的厚重棕红色木门,将开昕请了进去。 陈飞光的办公室不大,但办公桌很大。桌子几乎被好几叠厚厚的资料堆满,正中间的烟灰缸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烟头。 陈飞光可能是怕热,不过走了短短一小段路,他的脸色就变红了许多,额角也渗出了汗。 陈飞光请开昕在房间里的皮质沙发上坐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额头,满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跑一趟,我这边实在是太忙抽不出空来。” 开昕笑笑道:“没事。” 陈飞光皱着眉对开昕说:“我直入主题了,跟您联系是因为我们这临时缺了个参加节目的素人。节目还有一周就要录制了,所以我们非常急。” “有人退赛了?”开昕问。 陈飞光深深叹了口气,回答道:“本来我们邀请了一位酒店的行政总厨,但他上周腰椎间盘突出严重恶化去做了手术,必须卧床静养一个月,就赶不上我们的拍摄了。” 开昕便明白了:自己是来救场的。 开昕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想法,毕竟自己和行政总厨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开昕随之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节目组是怎么选择参赛选手的?您又为什么觉得我适合呢?” 办公室的门突然响了几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一名穿着牛仔裤的女生推门而入,将托盘上的两杯咖啡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随后便退了出去。 陈飞光倒了两包糖,边用小勺子搅拌边说:“这档美食节目是半真人秀的形式,节目全程会有明星参加,也会有户外挑战的内容,所以对参赛者的形象、应变能力和体能都有要求。” “微博上做美食的大v博主我们基本上都联系过了,但是因为拍摄期较长、报酬不满意等很多原因,很多人都拒绝了。” “说实话,你的那个澄清饼干致癌的文章突然上了头条,我才发现你的。我觉得你短时间内的应变能力很强,如果来参加节目,一定会有很好的表现。” 开昕点了下头。原来是因为微博谣言,才让陈飞光注意到了自己,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开昕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问他:“参赛的报酬是怎么算的?” “参加节目的路费、误工费、住宿费、伙食费都是按票报销,此外每次录制我们会给您1万块的报酬。”陈飞光一口气喝了半杯咖啡,又抽了张纸擦汗,边瞄开昕的脸色边问:“这样的报酬,您能接受吗?” 1万块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笔不少的收入,但对微博上那些粉丝过百万的博主来说,甚至比不上他们发一条广告的收入。 但开昕知道这个节目以后肯定会火,如果闯进前三还有可能和弘熠签约,即便报酬只有2万,那也是只赚不亏的买卖。 “报酬我可以接受。但是我不明白,您说比赛结束后前三名能和弘熠签约,为什么那些博主也不愿意参加呢?”这个问题梗在开昕的胸口,让他不吐不快。 陈飞光面有难色,咬咬牙道:“为了保密,比赛的赛制我没法跟您透露,但是比赛竞争非常激烈,我们邀请的素人中有几位专业厨师,并且第一场比赛结束后就会刷掉一半的选手。您还有兴趣参加吗?” 第23章 第一个吻 有专业厨师参加,并且第一轮就要淘汰掉一半的选手? 开昕眉心一跳,瞬间明白为什么那些美食大V博主不参加比赛了。 美食博主虽然在网络上拥有极高的人气,但他们发在网络上的视频和图文食谱,都经过了精心的剪辑和排版,删减了不精彩和出现错误、失误的内容。 与专业厨师比较起来,美食博主的刀工、翻锅、颠锅、勺功、配菜等基本功要差上很多,在比赛中压根没有什么竞争力。 在比赛中,美食博主的这些不完美和缺点根本无处可遁,还会通过摄像机的镜头发散、扩大,被更多人知道。 美食博主们厨艺精湛的完美形象,会因为节目中的表现而崩塌,再也不能让网友们信服。 所以对于这些美食大V博主来说,为了一个不太可能获胜的比赛去破坏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人设,并不是一个合算的买卖。 但开昕并不这么觉得。 在工地时,因为后厨只有他一个人,每天的工作强度都很高。在这种长期磨炼下,他的肌肉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他相信自己的基本功,不会比那些专业厨师差。 他目前的名气也不大,虽然直播、微博会为他带来网络流量,但肯定比不过一档有明星参加的美食节目的流量。 更何况凭借上辈子的记忆,他知道这档节目一定会火。 如果他能有幸冲入前三,就能和弘熠签约拍摄真人秀,到时候还会有更多的观众通过节目认识他。 开昕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我愿意参加。” “真的?!”陈飞光惊喜地从沙发上瞬间站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一度。 见开昕再度点了下头,陈飞光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容,快走到办公桌后面,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 “这是参加节目要签的合同,你先看看。”陈飞光将A4大小的合同递给了开昕。 开昕接过合同,认真地浏览了所有条款。除了参加节目的方式、时间、报酬等基本条款外,合同里还规定了选手在参赛期间要配合节目组的拍摄,不得签订任何经纪合约,也不得擅自接受媒体采访。 合同还明确规定,如果参赛选手进入前三名,将会获得和弘熠经纪公司签约的机会,在一年内拍摄真人秀节目。 这些内容与陈飞光所说的没有任何出入,开昕接过陈飞光递来的黑色签字笔,在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式两份的合同,开昕拿了一份,陈飞光拿了另一份。 陈飞光小心翼翼地将合同塞进文件袋里,随即长吁了一口气。他目光炯炯,热情地握住开昕的手:“谢谢你愿意参加,我先预祝你在比赛中有一个好成绩!” 开昕也十分兴奋,心跳都加快了:“谢谢,接下来要做什么?” 陈飞光笑着说:“正式比赛是下周一,在这之前我们要先为你录制个人介绍。” 陈飞光给节目导演打了个电话,询问什么时间方便。 电话那头的节目导演发出欢呼:“找到了?太好了!这两天摄像师和主持人都在彩排,周四行不行?” 开昕没有异议,于是节目导演将拍摄时间定在了周四上午,并要求开昕在周二中午前提交一份个人档案,方便导演设计安排拍摄内容。 陈飞光对面前这个年纪轻轻做事却特别爽快的小帅哥很有好感,他看过开昕的直播回放和微博,知道开昕还有一个孩子,提醒他道:“记得带妻子孩子一起来拍摄,好爸爸的形象会为你加分的。” 带着阮寒山一起拍摄? 开昕原本带笑的脸僵了下,尴尬地回他:“我妻子工作很忙,不太方便。” 陈飞光没在意,转而说:“没关系,那你就带孩子来吧。这也是一种很有意义的纪念呢。” 开昕心里微微一动,没有立即答应。 但这件事他得回去问问阮寒山,不能现在就做出决定。 陈飞光同意了。两人互留了手机、微信和电子邮箱,约好之后随时沟通联系。 开昕没让陈飞光送,自己坐着专用电梯下了楼,将临时通行卡还给了大厅前台。 踏出湖滨大厦时,开昕一眼就瞄到了停在路边车位里的加长林肯。 司机这么快就送完阮寒山回来了?开昕有些疑惑,加快脚步朝车子走去,突然后排的车窗缓缓下降,露出阮寒山线条硬朗的侧脸。 阮寒山侧过头,唇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墨黑的眸子灼灼地望了过来。 开昕呼吸一顿,在阮寒山的注视下觉得四肢都不听使唤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同手同脚,晕乎乎地走到了车旁。 “你、你怎么在这?”开昕磕磕巴巴地问。 阮寒山从车内打开车门,往里面挪了下示意开昕进来。 开昕坐进车里,感觉到真皮椅垫上遗留的阮寒山的体温,脸上止不住地发烫。 阮寒山示意司机开车,缓缓降下隔音格挡,嘴角含着笑意回答开昕的问题:“我猜你应该会很快结束,就干脆等你了,看来谈得很顺利。” 开昕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手上捏着那份合同。 开昕将合同递到阮寒山面前,像个上交考卷的学生一样忐忑不安:“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签了,你看看呢?” 阮寒山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脸上的笑意深了:“没什么问题。我有找朋友帮忙问过,弘熠不是那种压榨旗下艺人的公司,你别太担心。” 原来阮寒山还特地去调查过,开昕心里瞬间热热的。 开昕告诉阮寒山自己周四要去拍个人介绍,用商量的语气问道:“我想把团团带过去一起拍,可以吗?” 去录制个人介绍和直播不同,节目一旦播出,所有人都会知道团团是自己的儿子的。 阮寒山肯定会觉得太过了。但开昕又实在想用这种方式,在团团的生命里留下痕迹。 等到团团长大后,这些视频和照片可以提醒团团,他还有另外一个爸爸。 开昕像黑色小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嫣红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缝,紧张地等待着阮寒山的答案。 阮寒山看着开昕这副忐忑的模样,胸口却莫名涌上一股烦闷的情绪,嘴角的笑意没了。 虽然他和开昕定下了假结婚的契约,并承诺要让团团进阮家的门,但这并不代表团团只是阮家的孩子,与开昕再无半点干系。 可开昕好像误会了。上次开昕就问过自己能不能带团团直播,这次他又问自己能不能带团团去录制节目,好像关于团团的一切事,都得征得自己的同意才行。 可如果不是开昕忍受了身心的双重折磨将团团生下来,团团甚至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付出了那么多的开昕如此不安,让阮寒山觉得十分心疼。 “团团的事情我们是应该互相商量,”阮寒山轻轻叹了口气,皱着眉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开昕的表情发愣,阮寒山这是不高兴了吗? 开昕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慌乱道:“我只是问问你,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带他去了。” “我没有不同意,”阮寒山无奈道,“咱们这不是在商量吗?” 开昕重复道:“如果你觉得不行,我就不带他去了。” 开昕的小脑袋瓜怎么就这么轴呢?阮寒山被他打败了,说道:“不是我说行不行,是咱们俩一起商量行不行。” 开昕两眼迷茫,似乎没听懂。 阮寒山放软口气,轻声道:“咱们都是团团的爸爸,都有发言权,以后所有事都应该商量着来,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阮团团就算姓阮,他也是开昕的儿子,现在是以后也是。”阮寒山定定地望着开昕说道。 开昕眼眶酸胀,豆大的泪珠瞬间滚了出来。 和阮寒山假结婚后,虽然开昕一直替团团高兴,心底却渐渐生出了担忧。 团团这辈子能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说话?自己和阮寒山分开后,团团能不能健康快乐地长大?他长大后会不会忘记自己? 他甚至开始担心自己做的事情对团团好不好,开始怀疑自己算不算是一个称职的爸爸。 这些复杂的想法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开昕的心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可此时阮寒山的话,让他觉得自己像只被撬开蚌壳的蚌一样,心底这些隐秘的担忧、恐惧、脆弱全部被看得透彻,看得一览无余。 阮寒山只用了几句话,就将他的克制和隐忍杀得溃不成军。 开昕拼命想要压下喉咙里的哽咽,他低垂着脑袋拼命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捏成拳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被拥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一只大手轻柔地抚着自己的头顶。 阮寒山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对开昕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他的声音慌了:“别哭呀,我是不是说得太严肃了?我不是凶你的意思……” 开昕在阮寒山的怀中扭了扭头,带着哭腔糯糯地说:“你没有凶我,我就是想哭……” 阮寒山心都化了,托着开昕的小脑袋轻声说:“别哭了,眼睛都哭红了……” 开昕身体还一抽一抽的,因为阮寒山的动作扬起了脸。 那双圆圆的杏核眼此时哭得通红,眼底水光盈盈,迷蒙又可爱地抬头望着阮寒山。 阮寒山胸口鼓荡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已经自行做出了行动。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的唇已经印在了开昕眼下的泪痕上,舌尖还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 咸咸的泪水顺着舌尖渗进了嘴中,在阮寒山的脑袋里炸响了一声惊雷。 轰! 也炸傻了他怀中的开昕。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和编辑商量了一下,本文将于明天入v,届时会掉落大肥章供大家享用! 明天入v章节24小时内评论将会掉落小小红包一枚,以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帮助! 同时还劳烦大家动动小手,帮忙收藏一下作者专栏和新文预收~爱你们!(0333333330) 第24章 开昕懵了 开昕看着阮寒山的脸越来越近, 他那乌黑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法, 让开昕停止了思考。 太近了, 太近了…… 开昕脑中警铃大作, 心脏疯狂地鼓动着,几乎要冲破胸膛跳了出来。可他被阮寒山抱在怀里, 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阮寒山微凉的唇印在开昕脸上时, 开昕甚至感觉到他的舌尖还轻轻地舔了一下。 阮寒山的吻像在脸颊的位置上点燃了一枚炸.弹, 巨大的冲击力通过血液、皮肤、肌肉、骨头瞬间蔓延开来, 将开昕炸得彻底懵了。 开昕迅速回过神来,猛地向后一弹, 瞬间挣脱了阮寒山的怀抱。 车后排的空气凝滞了。 开昕偏着头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哭泣的情绪被打散后, 只能感觉到脸上滚烫的温度。 他不敢看阮寒山现在的表情,更不敢问阮寒山这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 一思考就罢工。 阮寒山迅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火了。 刚刚的吻完全是下意识的, 那一瞬间他想, 于是他就做了。 他甚至想要再亲一次, 好搞清楚心口那股汹涌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只是刚刚的吻好像对开昕的冲击力太大了,把小孩儿吓得都不敢看自己了。 阮寒山眸色暗了暗, 从置物板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递到了开昕的面前:“擦擦眼泪。” 开昕垂着脑袋默不吭声地接了过来, 纸巾按到脸上时瞬间又想起刚刚阮寒山嘴唇的触感, 脸蛋霎时像被火烧了一样, 火辣辣的。 阮寒山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道:“团团的事负担不要太大,只要你觉得可以,告诉我一声就好了,不用征得我的同意。” 开昕垂着脑袋,弱弱地应了一声。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言,车子停进家里车库时,开昕几乎是瞬间打开了车门,匆匆丢下一句“我先回家了”,便落荒而逃了。 阮寒山看着车库里缓缓关上的电梯门,静静地在车内坐了好久,才对前排的司机说道:“老林,去公司吧。” 从那天开始,开昕便一直躲着阮寒山。 他会早上五点起来给团团喂奶换尿布,然后就躲在房间里,直到早上八点半听见阮寒山出门才出来吃早餐。 晚上的时候,他会早早地帮团团洗好澡,确保七点前回到房间。 阮寒山的作息依旧是早八晚九,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直到周三晚上,开昕都没有和阮寒山见过一次面。 因为那个吻而引起的慌乱,也在开昕刻意的躲避中渐渐平复了下来。 开昕回想了下,阮寒山当时的动作那么自然,应该是曾经这样安慰过别人,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自己不断提起,反而会更加尴尬。 开昕不再胡思乱想了,将心思全放在了比赛前的准备上。他恶补了一些烹饪的知识和原理,希望比赛时能用上。 周四早上,因为要带着团团去录制参赛时的个人介绍,开昕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 为了让团团美美地上镜,开昕为他挑了一套精神的新衣服。 上半身是印着小鸭子的嫩黄色T恤,下半身是米驼色棉布长裤。担心宝贝的小肉脚在空调房里被冷风吹到,开昕还给他穿了一双黄色小鸭子图案的袜子,和上衣十分呼应。 团团自己也喜欢得紧,肉敦敦地坐在爬行垫上,一直低头看着T恤上的图案,两只小肉手紧紧地捏住小鸭子的嘴巴,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开昕翘起嘴角,开始往随身的书包里塞要带的纸巾、奶瓶等。 忽然走廊里响起了门声,紧接着阮寒山的脚步声就传了出来。 这两天为了躲阮寒山,开昕早就练就听音识人的能力:“啪啪”的声音是阿姨穿着软布平底鞋发出的;“哒哒”的清脆声是阮寒山穿着皮鞋发出的;而现在“刷刷”响的轻轻脚步声,是阮寒山早上起床后穿着室内拖鞋发出的。 开昕停下手上的动作,屏住呼吸听着那“刷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在身后的门口处停下了。 开昕心脏狂跳,咽了口口水,再吸气时那“刷刷”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朝楼梯的方向走去了。 阮寒山肯定看见自己了,但是他没跟自己说话。 这明明是开昕想要的结果,可此时他又觉得心里酸酸的,涩涩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胡乱翻滚着。 开昕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才七点二十。阮寒山不是早上八点才起床吗?为什么今天这么早? 节目导演与开昕约定的拍摄时间是九点,为了不迟到,开昕八点前必须得出门。 开昕本来准备七点半吃早餐,赶在阮寒山八点钟起床前带着团团出门的。 可今天阮寒山不按常理出牌的起床时间,彻底打乱了开昕的计划。 阮寒山刚刚下楼,应该是去餐厅了。开昕想了下,立刻放弃了吃早餐的想法。 现在让他和阮寒山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他肯定会紧张得胃痉挛的。他也不想让阿姨拿上来,那样的话,自己躲避阮寒山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让阿姨把团团装温水的保温壶送上来就行了。 开昕弯身将正在玩自己小肚子的团团抱进了婴儿床里,给阿姨发了信息。 阿姨很快将小狮子模样的水壶送了上来,看见开昕背上书包抱起团团要走,忙叫住他:“开少爷,你不吃早餐吗?” 开昕怕阿姨看出来,编了个理由:“不吃了,我怕时间来不及,路上随便买点东西吃吧。” “你也不吃了?”阿姨表情十分失望,“那一桌子好东西都浪费了,只能全扔了。” 也? “寒山没吃吗?”开昕停住,拧着眉头问她。 阿姨点头道:“对啊,少爷昨天晚上还特地叮嘱我早点煮早餐,可是刚刚又说公司有急事要赶过去,急急忙忙就走了。” 开昕愣了下,没有接话。 阿姨还在念叨:“这些都是好东西,扔了太浪费了。开少爷,我还煮了你爱吃的煮玉米,要不要我用保鲜盒帮你装两根,你在车上吃?” 阮寒山早餐是不吃煮玉米的,嫌吃起来慢耽误时间。 心中有个猜测呼之欲出,开昕哑着嗓子问阿姨:“今天的早餐是寒山点的菜吗?” 阿姨笑了:“是啊,我记得这些都是开少爷喜欢吃的吧?少爷真的很关心您呢。” 阮寒山为什么这么做? 开昕的心猛跳了好几下,想到阮寒山特地吩咐的一桌早餐可能要全部扔掉,突然不舍,忙叫住阿姨:“浪费的确不好,我下去赶紧吃两口。” 阿姨瞬时眉开眼笑:“好好,我抱着团团,你下去慢慢吃不着急。” 开昕下到二楼,餐厅的桌上摆着煮玉米、杂粮粥、煎蛋和培根,是他最喜欢的早餐组合。 开昕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坐在桌前拿起煮玉米咬了一口,又喝了口杂粮粥。 煮玉米很香甜,杂粮粥的温度也刚刚好。开昕很快就填饱了肚子,接过阿姨怀中的团团和书包,就去车库了。 车库里司机已经启动车子等着了,保镖在前排坐着。开昕将团团抱进安全座椅里,对司机说:“去阳城电视台。” 据陈飞光说,这档节目棚内的拍摄都是在阳城电视台的演播厅里进行的,节目摄制组的工作人员目前都常驻在那里,进行第一次现场录制前的调试和彩排。 早高峰的阳城马路上挨挨挤挤的全是车,但司机还是赶在八点五十前,将车子停进了阳城电视台的大院中。 随车的保镖将婴儿车拿了下来,开昕将团团抱进去后,推着婴儿车往主楼走。 阮寒山的保镖身材高大强壮,表情又很严肃,走在路上十分引人注目。开昕不想给人留下话柄,让保镖远远跟着就好,不必太紧。 但今天保镖的视线似乎格外有存在感,在车上时就一直时不时回头看自己,下车后则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比平日里更加谨慎。 节目导演提前跟大厅的前台引导人员打了招呼,当开昕报出自己的名字时,就有一个前台女生要带开昕上楼。 但她拦住了开昕身后的保镖:“不好意思,我只能带开先生上去,您可以在外面等一会。” “这是我的保镖,不能上去吗?”开昕问她。 女生一怔,表情有些惊讶,随即恢复了甜美的笑容:“我问问,您稍等一下。” 女生回到前台,用固定电话打了个电话,压低声音跟电话那头的人嘀咕了几句,才将电话给挂了。 “不好意思开先生,因为楼上别的演播室里还有艺人在录节目,可能没法让您的保镖跟上去。”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让您的保镖在大厅的休息区里休息会?我们内部也有保卫人员,您不用担心自身安全的。” 保镖手里攥着手机,表情凝重:“但是我要保护开先生。” 开昕看了下,大厅门口坐了两个保安,通往楼上的楼梯和电梯都有门禁系统,没法直接上去。 “在电视台不会有事的,”开昕指着大厅的休息区说,“你去那边坐着等吧,我一会就出来了。” 保镖面有难色,立刻对着手机按了几下,随即点点头道:“那我在这等您,您有事一定要打我电话。” 开昕说了声好,便在前台女生的带领下坐电梯上了3楼。 3楼的走廊里空荡荡的见不到人,两边的房间也和普通的不太一样:房门是推拉式的巨大铁门,最顶端都快要挨到天花板了。 婴儿车里的团团乖巧地看着头顶的一切,眼神里满是纯真和好奇。 带路的女生在一间挂着“room 3”的房门前停下,回头笑着对开昕说:“开先生,这就是拍摄的演播室,您稍等一下。” 女生轻轻地拉开巨大的铁门露出一条窄窄的通道,走了进去。 开昕透过那一小段缝隙,将内里的情况看了个大概样: 演播室里面看起来很大,被灯光分成了两块区域:最靠近门边的地方全是黑漆漆的一片,但能看到各种人头和设备的轮廓;被好几束不同方向的灯光照亮的区域里,两个人正面对面地聊着。 距离离得有些远,开昕看不清那两人的长相,只能从身形和服装判断出是一男一女,被采访的好像是个穿着一身白的男人。 女生很快就带了个年轻男生出来了,男生带着黑框眼镜,看见开昕便了然地点了点头,让带路的女生走了。 那道巨大的铁门被黑框男生轻轻关上,他站在走廊里小声问开昕:“开先生您来了,前面这个选手快拍完了,您要不要先去化妆?” 开昕推着团团跟着黑框男生上了四楼,进了一间正常大小的房间。 房间里灯光明亮,靠墙的位置摆着三张化妆桌和配套的椅子,桌后的移动衣架上挂着一些用防尘袋护住的衣服,全是不同的鲜艳颜色,看起来像是演出服。 “您请坐,我让化妆师上来帮您化妆。”黑框男生笑了笑,便出门去叫人了。 等了两三分钟,黑框男生拿着手机进来了,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开先生,今天上午是拍摄两个选手的个人介绍,所以我们只安排了一名化妆师。现在前面的那位选手临时需要补妆,还得麻烦您再多等会。” 反正也得等前面的人拍完了才能拍,开昕并不着急,让黑框男生先去忙,自己就在这里等好了。 黑框男生连连道歉,给开昕端了一杯热茶和一杯水,便先下去演播室里忙乎了。 一连换了好几个环境,团团躺在车里却不哭也不闹,十分安静。 开昕从保温壶里倒了半奶瓶温水,让团团自己抱着喝。团团的小肉手抱着奶瓶,嘴巴一嗦一嗦地喝水。喝了一会,小手举的累了,团团就把奶瓶放下来搭在肚皮上,左边的小肉脚一翘,左手就抓住了脚上的小黄鸭袜子。 团团学会了抓的动作后,手里很爱握着个什么东西。现在小小的手指抓住了袜子,立刻一提一提地玩着袜子。 开昕帮团团拿奶瓶,又将手探到他后背摸摸有没有出汗。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团团就将脚上的小袜子拽了下来,“biu”的一下扔到了地板上。 团团咯咯咯地笑开了,一只白嫩嫩肉乎乎的小脚扑腾扑腾直蹬。 开昕无奈地笑了,从地板上捡起那只袜子,把灰拍干净后给团团套上,伸手在团团的小脸蛋上轻轻拨了一下:“团团不能玩袜子,扔到地板上都脏了。” 开昕从书包里拿出小摇铃玩具塞进他手里,这才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门外才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是刚刚的黑框男生,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剪着利落短发的女生,看起来二十八九岁大。女生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化妆箱,精致脸蛋的瓜子脸上有一双大眼睛,只是表情很不好看。 “开先生,化妆师先来帮您化妆,下面的拍摄还没结束,您可能还得再稍等一会。”黑框男生连连躬身道歉,“耽误您的时间了,实在不好意思。” 开昕知道拍摄会有不受控制的情况发生,笑着安抚他:“没事,别放在心上。” 黑框男子先下去了,短发女生走了过来。她抿了抿嘴调整了下表情,但唇角勾起的笑容却依旧牵强:“开先生您好,我帮您化妆。” 开昕猜测刚刚可能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他没多问,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让短发女生在自己的脸上化妆。 渐渐的,短发女生脸上的表情变得专注了。她眉心微微蹙起,仔细打量着开昕的脸部,开始拿出不同的产品在开昕脸上涂抹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可以了,”女生开口为开昕解释道,“您皮肤很好,我只轻轻上了点粉,又帮您加深了一点轮廓,您看看满意吗?” 开昕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能感觉到整个人精神了很多,但又不会有很明显的化妆痕迹。 开昕弯了弯眼:“谢谢,我很喜欢。” 女生脸上展露了温和的笑意:“不客气。” 因为拍摄的是个人介绍,节目组希望参赛选手都能穿着自己的衣服,这样能体现出不同年龄、身份的选手之间的差别。 不用换衣服,黑框男生又还没来叫自己,开昕便捏着团团的小肉手玩。 短发女生不知为什么没走,坐在椅子上刷着手机。 半晌她摸了摸牛仔裤口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将烟盒又塞了回去,随即有些烦躁地用力拨了拨短发。 过了几分钟,黑框男生敲门进来了,但叫的不是开昕,是短发女生。 “扬姐,还得去补下妆……”黑框男生镜片后的双眼不敢看女生,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短发女生拨了下头发,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这次是什么要求?” “他说演播室的灯光太热,照得他总出汗,妆就花了,”黑框男生叫了好几次人,心里也过意不去,话里就带了点安抚的意味,“我看没怎么花,应该很快就补完了。” 短发女生撇了撇嘴,没说什么站起身和黑框男子出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黑框男子又上来了,这次终于是来请开昕了:“开先生,实在是太对不住您了!现在可以拍了,您和我下去吧。” 开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 黑框男生瞥了眼开昕,苦着脸不停道歉,说他们没控制好时间让开昕等久了。 开昕等得很久的确有点火了,但他知道对方只是个干杂活儿的,没什么决定权和发言权,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就推着婴儿车跟他下楼了。 回到演播室门口时,里面乌拉拉涌出来七八个人,将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男人护在在中间。那男人估计四十多岁,身宽体胖,泛红的脸部正中央是一颗巨大的蒜头鼻。 开昕知道这人就是刚刚被采访的选手。架子这么大,怪不得要一拍再拍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这个选手视线移过来打量了一番开昕,嘴角微微弯起了诡异的弧度,便在那堆人的簇拥下走了。 那抹笑容看起来十分轻蔑,开昕心头腾地冒起一股火来。 但他今天是来拍个人介绍,不是来吵架的。开昕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平静下来,推着团团走进了演播室。 光线瞬间变暗,开昕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下。远处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胡子男握着一瓶矿泉水走了过来,黑框男生立刻躬身唤他:“李导。” 李导将整瓶矿泉水全灌进喉咙里,嗓音却依旧沙哑地吩咐他:“你去把给孩子准备的婴儿椅搬过去。” 黑框男生小跑着去了,李导转过来同开昕握了下手,叹气道:“不好意思开先生,临时有了变故一拖再拖,让你久等了。” 开昕笑笑道:“没事。” “你去布景里面坐着休息,顺便看看问题脚本,咱们十分钟后开拍。”导演对开昕说完,瞅见一个经过的长马尾女生便扯开嗓门唤她,“小陈,把打印好的问题拿给开先生!” 开昕将自己的简要情况发给导演后,导演很快就将可能会提及的问题发给了开昕,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开昕推着团团走进布置成接待室的场景中,先将团团放在白色的婴儿凳里坐好,便坐在沙发上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A4纸看了起来。 这些问题的答案开昕提前背过好几遍了,此时也只是再回忆下而已。离他不远处,短发女生扬姐正在给女主持人补涂口红,没一会儿就提着化妆箱走过来了。 扬姐微微点头,微笑着说:“麻烦你将头稍微抬一下,我给你补下妆。” 开昕听话地扬起脸蛋,视线却依旧向下瞟着纸上的字。 开昕的皮肤细滑白皙,虽然已经带妆了近一个小时,却没有什么出油脱妆的现象。扬姐没发现问题,便只是轻轻给他扫了点粉,就搞定了。 面前这个清秀帅气的小帅哥比起之前那个顺眼多了,扬姐收拾化妆箱时轻声说了句:“加油!” “谢谢!”开昕翘起嘴角回以一个笑容。 十分钟很快就结束了,导演一声令下,拍摄正式开始。 开昕在女主持人的引导下,简要介绍了自己当厨师的经历,以及自己对于参加比赛的信心。 当被问及擅长的料理类型时,开昕笑着对镜头说:“中餐我比较在行,但是我一直认为西餐中香料的运用是一门艺术。希望在比赛中我能有幸和擅长西餐的选手切磋,大家共同进步共同提高。” 团团坐在开昕身旁的婴儿凳里,一点也不怕生,虎头虎脑好奇地转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打量着从未见过的演播室。 收音师举着长长的收音设备从女主持人处移到靠近开昕的位置时,团团迅速发现了头顶的异常,奶声奶气地“咦”了一声。 开昕余光里的团团小脑袋固执地仰着,似乎在同那黑黑长长的杆子进行意志上的抗衡。 摄像机还在拍摄,女主持人和开昕继续着对话,没有因为团团的动作而分神。 团团发现爸爸并没有理自己,那黑黑长长的东西又一直悬在头顶,似乎很容易就会掉下来似的。 团团着急了,肉嘟嘟的小脸委屈巴巴地皱成一团,眼眶里含着泪花,小身子在婴儿凳中扭动着,伸出两只小胳膊就要让开昕抱。 开昕瞄见他那副可怜样,心里一紧正欲开口询问李导能不能让自己哄哄团团,没料到李导率先喊了卡。 李导走过来笑呵呵地说:“孩子可能有点害怕。单人的画面刚刚已经拍了很多了,开先生如果不累的话,可以抱着孩子一起录,画面效果会更好的。” 开昕双手刚撑住团团的小身子,团团立刻搂住开昕的脖子,往他身上扑,埋在开昕肩膀处的小肉脸温度也有些偏低。 开昕急忙摸了摸他的胳膊和额头,发现温度正常时才放下心来。团团应该只是受了惊,不是受凉冻着了。 “团团害怕了吗?”开昕心疼孩子,一手托着他的小屁股,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道,“不怕不怕,我们在玩呢,一会就结束了。” 开昕有些歉意地向工作人员们说道:“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小孩子有点紧张。” “没事没事,这样挺好的,年轻的帅气奶爸。”李导在监视器后面一直点头,“开先生你也放松点,在镜头面前不用太拘谨,像平时和孩子相处那样就行了。” 对面的女主持人笑道:“你家宝宝真的很乖了,之前好几个选手带了孩子,都是又哭又闹的。” 团团被开昕抱在怀里,虽然还能看见头顶那黑黑的怪东西,但因为有爸爸陪着自己,所以一点也不害怕了。 他乖巧地依偎着开昕的胸膛,静静地陪着开昕直到拍摄结束。 开昕的视频录制的很快,20分钟就结束了。李导喊了卡之后,走过来时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不少,笑着道:“拍的很好,您的孩子很可爱,到时候我帮您多剪一些孩子的镜头。” 开昕心里也很期待,感谢了下导演、主持人和其他工作人员,便推着团团下楼了。 与此同时,阳城凯恩集团58楼总裁办公室里。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阮寒山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他薄唇紧抿,深邃的双眼此时牢牢盯着手中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敲打着。 【Aldo】:出来了吗? 【老兵】:还没,半个小时前开先生说还在等。老板,我去跟前台问问。 …… …… 【Aldo】:怎么样? 【Aldo】:没事吧? 【Aldo】:问到没? …… …… 【老兵】:不给进,前台打了个电话,说楼上正在录呢,让我等着。 【Aldo】:……你守着,我这会过来。 第25章 阮总还没吃饭 阮寒山迅速站起, 表情凝重地将搭在衣架上的深灰色西装穿上身。正在扣纽扣时, 桌上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老兵】:不用了老大!开先生出来了。 【Aldo】:好, 看起来怎么样? 【老兵】:挺开心的, 我们这会往车上走,应该要回家了。 【Aldo】:嗯, 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老兵】:好。 阮寒山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他把西装脱了挂好, 坐回桌前,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阮寒山将手机放回桌上, 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就看了起来。 徐秘书走进来,手里拿着几个蓝色文件夹, 递到了桌边。 她一眼就瞄到了阮寒山频频看手机的动作,当做没发现, 轻声道:“阮总,这是需要您签阅的文件。” 阮寒山示意她站着等一下, 收敛心神翻开最顶上的文件夹, 认真地看起了关于在林城郊区开发商业—— 嗡!嗡嗡! 阮寒山心头一跳, 就去看桌上的手机。 屏幕上什么新消息都没有。 嗡!嗡嗡! “不好意思是我的, ”徐秘书急忙拿出修身西装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看清屏幕上的画面后倏地一愣, “阮总,是开先生的电话。” 阮寒山也愣了:开昕给徐秘书打电话?他这会不是刚结束拍摄吗? 之前阮寒山担心自己在忙时, 开昕有事要联系自己联系不上, 便把徐秘书的电话给了开昕, 让他有事随时打。但开昕从未打过。 但他这会打电话,是要做什么呢? 手机还在嗡嗡地震动着,徐秘书投来疑惑的目光,询问阮寒山要不要接。 阮寒山没有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咽了口口水:“接,用外放。” 电话接通了,对面短暂的安静了两秒,随即传来开昕软软的声音:“徐秘书,你现在忙吗?” 徐秘书在自家老板目不转睛的盯视中,有些紧张:“不忙,开先生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没有什么事,就是……”开昕似乎有些犹豫,语调拖长了些。 阮寒山觉得血液里流淌的全是肾上腺素,心跳都加快了。他紧抿着唇,焦急地等待着。 徐秘书看见自家老板额头上全是青筋,忙接话问道:“您随便吩咐我,不用担心。” 开昕轻轻“嗯”了一声,迟疑片刻问道:“我就是想问问……寒山今天去公司后有没有吃早餐……” 吃早餐?徐秘书记起来了,今天早上阮总的确是来公司吃的,吃的是小厨房送来的鲍鱼鸡汤面,汤底清亮,鲍鱼个个又大又饱满,看起来就很弹牙…… 阮寒山双手交叉,直接明示。 “没、没吃,”一点就通的徐秘书艰难地撒了谎,为了演得像还加了句解释,“阮总早上挺忙的,没顾上……” 徐秘书默默腹诽:忙着对着手机点了一个早上,也不知道在点什么。 “那午饭呢?”开昕立刻又问道。 徐秘书见自家老板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回道:“他还在……开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开昕“啊”了一声,听起来有些着急:“到现在还没吃?徐秘书,我让阿姨做好叫保镖送过去,你让他一定要吃。” 阮寒山心里七上八下的,偏偏又渗出一丝丝的甜,为开昕关心自己而感到开心。 开昕应该已经不生气了吧? 对话到现在,徐秘书已经懂了,这两个男人肯定正在闹别扭,在通过自己传话呢。 “不行,保镖是进不来的。”徐秘书兀地打断了开昕的话。 阮寒山赞许地点了点头。 开昕应道:“好,那我让司机送。” 徐秘书煞有其事:“也不行,总裁办公室这层权限很高,他也进不来。我这会在外面,别的行政秘书和阮总都在开会,也没人下去接。” 阮寒山觉得,要给徐秘书加薪了。 电话那头的开昕好像呆住了,随即问道:“那怎么办?” “麻烦您跑一趟送过来吧,我会通知前台让她们给您通行证。”徐秘书说完,忽然转换成了匆忙的语气,“开先生,我有点事先挂了,您到了再联系我吧。” 徐秘书把电话挂了。 阮寒山不知道要怎么夸了。不愧是他的秘书,临机应变的能力超一流。 徐秘书收拾桌上的文件夹,和阮寒山说:“阮总,我突然想起来下午要带孩子去打疫苗,想跟您请半天假。” 阮寒山轻咳道:“可以,明天也给你放个假吧,好好休息一下。下个月的工资给你上调10%。” “谢谢阮总,那我就先走了。”徐秘书说完就要走。 “等等,”阮寒山叫住她,搔搔鼻尖道,“等下开昕打电话来时马上通知我。” 徐秘书轻轻带上了房门,将一室安静的空气留给了阮寒山。 伴随着那声门响,阮寒山心尖的那抹清甜直冲脑门,脑中一朵朵五彩绚烂的烟花依次绽放,将他彻底美晕了。 开昕不仅没有生气还担心自己有没有吃饭,听到自己饿肚子就要送饭来…… 怎么会有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小孩儿! 阮寒山眉梢眼尾带着喜色,嘴角更是翘得老高,根本坐不住了,在办公室的地毯上来回踱步。 待会见到开昕了要说什么?先解释下上次亲他的事情? 阮寒山迅速摇了摇头:不行,万一旧事重提开昕又生气了不是又回到原点了。 那就问问他今天去拍摄的情况怎么样。对,这个好,顺便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心情激动的阮寒山没心思看桌上的文件,在办公室里像个青春期的躁动少年,东整整书架上的书,西喷喷定时有人浇水的发财树,脚上像长了陀螺,一时都停不下来。 放在桌上的手机早已从震动模式切换成了铃声模式,一会儿一个“叮咚”的信息就往外弹。 【老兵】:开先生到家了,他上楼去了。 阮寒山从发财树那快走几步过来看完,冷静地回了一句。 【Aldo】:好。 没过一会,保镖又发信息来了。 【老兵】:开先生出门了,我跟着一起了,说是要去您公司。 信息里的阮寒山霸道冷酷言简意赅: 【Aldo】:好。 现实中的阮寒山左右开弓分别拿起两套西装,站在休息室里对比着颜色。 左手这套是铅灰,右手这套是碳灰,同他身上穿的这套深灰的比哪一个更好? 阮寒山几乎将办公室里所有东西都折腾了一遍,终于把体内那股四处流窜的激动情绪消耗完了。 又是“叮咚”的一声响。 【老兵】:老板,我们拐个弯就要到公司了。 阮寒山迅速起身,径直出门走进了专属电梯。 他按下印着“1”的银色按钮,十几秒后身上的手机便叮铃铃地响了。 阮寒山接起来,听见徐秘书在电话那头说:“阮总,开先生联系我说他到了。” 阮寒山还没开口,“叮!”的一声,电梯已经抵达了一楼。 银白色的电梯门缓缓打开时,阮寒山正好看见了提着两个保温袋站在大厅里的开昕。 开昕依旧穿的是他平时最爱穿的白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白皙的脖子和后脑勺漆黑柔软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让人难以挪开目光。 开昕转了转头,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忽然他像感知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那双黑亮的眼睛瞬时和阮寒山对视上了。 阮寒山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开昕怔住了,眼睛眨了好几下像是十分意外,随即无措地转头看了看四周。随即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轻轻咬了下嫣红的下唇,迈开脚步朝阮寒山的方向走了过来。 “叮!” …… “阮总好!” “阮总中午好。” “阮总,您好!” …… 隔壁电梯里突然涌出一大堆人,他们胸前都挂着凯恩集团的员工工作牌,很有礼貌地接连和阮寒山打着招呼。 阮寒山抿着唇站在原地一一点头回应,视线却牢牢锁定着越走越近的开昕。 电梯出口和大楼大厅之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那些员工遇见自家老板后心里不由自主地发怵,见阮寒山立着没动,全都蜂拥着往外走。 开昕与人潮正面撞上,便微微侧身让大部队先走。 他立在那里,表情有些局促,白皙的脸上泛起淡粉色的红晕,视线与阮寒山几次对上便立刻移开。 开昕心跳得很快。怎么是阮寒山下来了?他为什么一盯着自己看? 阮寒山嗓子干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刚刚在办公室里的雀跃激动刹那间消散,只留下胸口噪杂的心跳声。 员工们终于走完了,开昕也慢慢近了,最终停在了阮寒山的面前。 开昕脸上那抹红晕更深了,长而黑密的睫毛垂下盖住了眸子:“徐秘书说你一直在忙还没顾的上吃饭……”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开昕轻轻摇了摇手中提着的两个深蓝色保温袋。 “去……”阮寒山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可怕,用力地清了清嗓子道,“去我办公室说吧,这里人太多了。” 阮寒山按了指纹后走进专属电梯,开昕站在那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跟了进来。 第26章 间接接吻 电梯里淡淡的柑橘味香氛十分好闻, 开昕深呼吸了几下, 觉得紧张的情绪也因此平复了许多。 看到阮寒山的瞬间开昕便明白了, 徐秘书肯定把自己打电话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了。 身侧的阮寒山穿着不知道是什么灰的西装套装, 宽阔的肩膀将上衣肩线撑起,后背看起来十分挺拔。 开昕觉得空气有点闷, 不自在地动了动提着保温袋的手,发现手心里渗出了湿凉的汗。 阮寒山倏地开口:“沉不沉?我提着吧。”说完, 便伸手过来要接。 电梯里的空间并不狭窄, 可阮寒山身上强烈的威压却充斥了整个空间。 此时他猛地靠近, 开昕鼻尖的柑橘香霎时被阮寒山身上的木质香水味霸道地冲淡,开昕迅速后退两步, 身体紧紧贴着电梯,声音结结巴巴道:“不、不用啦……” 开昕还在生气。阮寒山心里一沉, 捏了捏拳,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电梯瞬间顿了一下停住了, 显示屏上的数字停留在58。 “到了, 跟我来。”阮寒山淡淡开口, 率先踏出了电梯。 那股强烈的威压瞬间消散, 开昕松了口气,也走了出去。 整层楼静得出奇,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也被暗棕色的地毯全部吸走了。 左手边的几扇办公室的房门都紧紧关着,走到最深处阮寒山推开右手边一扇深灰色木门, 微微笑道:“进来吧。” 阮寒山的办公室大得出奇, 靠门的位置摆放着沙发茶桌, 紧接着便是堆满了文件资料的办公桌。开昕瞄到左手边的墙上还有一扇门,似乎是个隔间;而右手边是一整块巨大的落地窗,远远眺过去就能看见阳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群。 开昕见茶桌上有地方摆菜,便在沙发上坐下了,边从保温袋里拿出热腾腾的饭盒,边和阮寒山介绍道:“阿姨今天煨了老萝卜排骨汤,你先喝一碗……” 阮寒山立在一旁,心里想的却是该怎么哄开昕。 虽然开昕主动过来了,但他肯定是因为人好心善,知道自己没吃饭所以心里过意不去,而不是对那天的事情没有了芥蒂。 阮寒山不敢再有什么逾越的动作,更不敢旧事重提,只好默默看着开昕。 开昕觉得很不自在,想要快点弄完就先回家,他很快将十个保鲜盒全都摆在了茶桌上,将保温袋放在旁边便起身道:“你先吃,之后让司机收拾带回去就好了。我先回去了。” 阮寒山忙道:“你送过来肯定也没吃吧?留下来一起吧。” 如果开昕走了,两个人之间肯定又会恢复成之前的那种相处模式的。 阮寒山平日里总是自信镇定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恳求,开昕又想到阮寒山早上为自己做的那些,心中一软便点了点头。 阮寒山满脸高兴,只差摇起身后的大尾巴了,他喜滋滋地坐在开昕对面,就去拿桌上的碗筷。 可桌上只有一份用餐具袋装好的筷子和勺子。 开昕也看见了,尴尬道:“阿姨应该以为我会回去吃……” 小厨房里有阮寒山常用的碗筷,但此时如果叫人送来,开昕很有可能就改变主意不想留下来了。 阮寒山心思一转,镇定地将那双筷子递给了开昕:“你用筷子,我用勺。” 除了餐具外,菜、汤和米饭倒是一点都不少,阿姨应该是怕阮寒山不够吃,每个保鲜盒都装得满满当当的,连米饭都装了两份。 只是阮寒山手中的勺子实在是不好用,挖米饭、喝汤倒是挺顺手,夹菜时就遇到了麻烦。 阮寒山举着勺子在清蒸黄花鱼的上方僵了半天,眉头一皱,转而将勺子伸进了旁边的盒子里舀了一勺蟹黄豆腐。 开昕看见了,轻轻嚼着米饭的动作慢了下来,垂下眼帘夹了条鱼放进自己的饭盒里,筷子灵巧地动了动,没把鱼翻身就将鱼头连鱼骨一起去掉了。 他脸颊微红,将那条没有鱼刺的黄花鱼夹进了阮寒山的碗里。 阮寒山筷子一顿,开昕用他的筷子给自己夹了鱼,这不就相当于…… 阮寒山看向开昕的视线瞬间变得滚烫。 开昕盯着碗不看阮寒山,夹了块盐焗鸡自顾自地继续吃。 阮寒山嘴角一翘,香喷喷地连鱼肉带米饭将黄花鱼吃得干干净净,轻咳一声道:“今天的黄花鱼很嫩,你再帮我弄一条呗。” 开昕没接话,脸蛋红红的,又帮阮寒山夹了一条剃干净了放进了他的饭盒里。 阮寒山心里甜甜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忙礼尚往来给开昕盛了几勺蟹黄豆腐。 开昕看着阮寒山将勺子拿回,淡定自若地用勺子吃菜、喝汤,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和阮寒山这样互相夹菜,简直就是间接接吻啊! 开昕的脸像颗快要爆炸的番茄,彻底红透了。 这一来一往,顿时让之前两人之间那股尴尬的气氛变成了暧昧。 阮寒山怕喜极生悲,把开昕逼得再缩了回去,忙主动挑起话题询问开昕比赛准备得如何。开昕羞得要命,却还是一一答了。 当听到开昕说在看书和视频学习西餐时,阮寒山立刻摇了摇头。 “这样太慢了,你下周一就要比赛了吧?如果只是看书没有操作过,到时候万一出错了怎么办?” 开昕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在西餐方面的经验几乎为0,必须得打好基础。 茶桌上的饭菜才空了一半,两个人却已经吃得很饱了。 阮寒山放下手中的勺子,沉吟道:“我有个朋友开了间西餐厅,听说主厨是从国外挖回来的,我问下他能不能让你去取取经。” 开昕的眼睛亮晶晶的,身子向前倾,用力地点了点头。 阮寒山立刻给发小黄嘉宁打了个电话。 黄嘉宁也是个富三代,从小学时和阮寒山就是同学,两人因为都喜欢户外运动所以很合得来,经常会一起开游艇去冲浪、潜水。 但唯独有一点他和阮寒山不同:黄嘉宁十分排斥接管家里的公司,一心想要通过自己的双手打拼出一片天地。 所以他读完MBA后,便用自己做期货投资赚来的钱在阳城开了家西餐厅,还从国外挖了主厨回来坐镇。没想到餐厅的口碑非常不错,仅仅半年就收回了前期投资。 黄嘉宁有了信心,决定要在阳城再开两家分店,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新店的选址、装修等事宜。 阮寒山同他许久未聚了,也还没告诉他自己已经“结婚”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黄嘉宁笑道:“您竟然亲自打电话,真难得。” 阮寒山也笑了:“找你商量个事,我这边有个人想要学学西餐,你看能不能让你那宝贝主厨教教。” “哟,”黄嘉宁语调拖得老长,“什么人啊能动用您老人家?” “少贫了,你在没在店里?这会还忙吗?”阮寒山边说边给了开昕一个安抚的眼神。 黄嘉宁恢复了正经:“我在呢,你把人先带过来吧。厨房里的事我做不了主,要看主厨自己的意思。来了直接到后厨找我就行了。” 阮寒山知道黄嘉宁什么事都由着那个人,说了句等下就过去,就挂断了电话。 开昕一直忐忑地听着,这会儿知道成了,那张小圆脸藏不住心事,眉眼都带着喜悦。 开昕又有些忐忑:“不会给你的朋友添麻烦了吧?” 阮寒山轻笑道:“不会,走吧。” 阮寒山带着开昕坐上了自己的那辆车,司机在高楼大厦林立的市中心里开了十分钟,开进了蒂斯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蒂斯大厦和凯恩集团公司大楼离得并不远,都位于阳城市中心的CBD商业中心。这里鳞次栉比的大楼里全是金融、保险、地产、网络等高端企业的公司本部,汇集着全阳城的高端人才和精英人士。 阮寒山和开昕带着两个保镖一同上了55楼,刚一出电梯门就看到了一面由黑至红逐渐变亮的墙,让人眼前一亮。 那面墙上挂着古铜色的金属招牌——N’PEOPLE。 阮寒山来过这里,熟门熟路地带着开昕往里面走。 走进餐厅内部,差不多五百平方的空间一览无遗:古铜色的吊灯,黑色方桌和渐变红色的沙发椅,视觉效果极佳。 餐厅里有很多人用餐,空气中飘荡着悠扬的古典乐,时不时能听到清脆的刀叉声。 一个高瘦穿着黑西裤黑马甲的waiter看见两人,立刻迎了上来,微微躬身:“阮先生您来了!老板这会儿还在后厨,我带您过去。” 阮寒山点了点头。 Waiter在前方带路,穿过大厅后,古典乐的声音越来越远,开始能听见丁零当啷地金属声,空气的温度也上升了不少。 拐过两个弯,三人和两个行色匆匆端着餐盘的服务员擦肩而过后,终于停在了后厨的门口。 厨房里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十几个厨师动作迅速又有条不紊地配合着,有人负责配菜,有人负责灶上的煎锅,还有人在汤锅里煮着什么汤。空气中弥漫着复杂又独特的香味,像是鸡汤又带了点蔬菜的香味。 突然出现在后厨门口的三人吸引了厨师们的注意,但他们大都瞄了一眼就低头继续手上的操作,只有一个人笑着挑了挑眉,同身旁的人说了句话便朝阮寒山他们走来。 那是个看起来很阳光的男人,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呈现着好看的光泽,一双桃花眼水波盈盈,笑容让人觉得十分亲近。 只是他身上那件白色的厨师服明显不是他的尺码,穿在他身上显得有点空荡。 他瞄见阮寒山身旁的开昕时,原本开朗的笑容里带了一丝狡黠,对阮寒山说:“总裁您来了!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阮寒山扬起嘴角,伸出拳头和他击了一拳道:“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还有新朋友,也不介绍介绍。”男生眨眨眼睛,热情地冲着开昕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黄嘉宁,是阮寒山的朋友。” “你好,我叫开昕,是……”开昕握着他的手,抬眸有些犹豫地瞥了眼阮寒山。 阮寒山笑容未变,伸手搂住了开昕的肩膀:“是我的丈夫。” 第27章 吻(捉虫) 开昕整个人靠在阮寒山的怀中, 被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一笼罩, 心脏兀地快了好几拍, 脑袋默默地低了下来。 开昕的骨架比较小, 搂起来软软的,阮寒山心中微微一动, 手上使了点力气,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又带了带。 黄嘉宁瞄了眼两人的小动作, 挑了挑眉笑道:“怪不得消失了这么久!恭喜恭喜!” 阮寒山淡淡笑道:“谢谢, 仪式还没办, 所以还没放消息出去。” “明白,我的嘴巴很严的。”黄嘉宁了然地点了点头问道, “你说想要学西餐的人,就是你丈夫?” “对, 开昕也是厨师,他过几天有个厨艺比赛, 想多了解了解西餐。”阮寒山侧头看了眼怀中的开昕, 声音里带着宠溺, “我就想尽我所能帮帮他。” 开昕咽了口口水。阮寒山演得太像了, 开昕自己都差点相信,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非常的新婚夫夫了。 黄嘉宁第一次见好友如此深情, 差点没憋住笑:“可以可以,嫂子的忙我必须得帮, 你等等我问问主厨。” 开昕怕影响餐厅的营业, 忙道:“不方便就算了。” “没事没事。”黄嘉宁摆摆手。 他转身走回刚刚所站的灶台前, 那里站了一个高个子男生,正蹙着眉紧紧盯着灶台上的煎锅。黄嘉宁对着他说了几句话。 开昕有些意外,那个男生就是主厨?看起来二十六七,一米八几的个子,眉眼很英气表情却有些冷淡,看起来不太好说话。 听到黄嘉宁的话,那男生抬眸看了眼开昕的方向,便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句。 开昕心里一紧,主厨是不愿意教吗?他看着黄嘉宁脸上笑嘻嘻的,主厨男生却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片刻后,黄嘉宁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他答应了,但是没有客人的时候才能亲自教嫂子,这样可以吗?” 仅仅是如此,开昕便喜出望外了:“没关系的,他在忙的时候我就跟着看,也能学到东西的!” 黄嘉宁莞尔:“嫂子不用这么拼的。” 阮寒山捏了捏开昕的肩膀,低低地问:“会不会太辛苦了?” 开昕脸上发热,摇头道:“不会,我怕时间不够。” 距离比赛只有三天的时间了,开昕不知道自己能学到什么程度。但只有抓住每一次的机会,只有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事,他才不会后悔。 刚刚看见后厨忙得热火朝天的景象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兴奋感。 他很期待能从这里学到的一切。 阮寒山明白开昕是为了比赛在着急,点头道:“那你一定要注意不要太拼,不要影响了比赛时的状态。我让司机和保镖跟着你,要是累了就回家休息。” 开昕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黄嘉宁笑道:“那我让人去拿套厨师服给嫂子,应该还有新的。” 黄嘉宁长得阳光帅气,可能是与人打交道惯了,脸上一直带着笑意,说话做事都让人如沐春风,感觉十分亲切。 没一会儿,学徒就拿了一套崭新的厨师服来递给了开昕。开昕换上衣服,似乎也有些大厨的架势了。 阮寒山本来已经可以走了,此时却像个送孩子去学校的家长,心中满是担心。 开昕会不会不自在?开昕会不会太累?开昕会不会…… 开昕低头整理袖口时,发现阮寒山站在门口还没走,脸上似乎还有些担心,忙安慰他道:“你回去忙吧,我在这没问题的。” 阮寒山只好微微笑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嗯嗯!”开昕乖巧地点了点头,露出一口小米牙。 开昕往厨房里面走了些,跟在主厨身后几步的位置,仔细观察着主厨处理食材的方法。 他集中了全身心的注意力,脑袋随着主厨的动作而随时转换着角度,嘴巴紧紧抿着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认真做事的男人最帅——阮寒山突然get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黄嘉宁有些好笑地唤他:“寒山,要不要我给你也拿套厨师服?” 阮寒山俊脸难得一红,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走吧,你送送我。” 两人踏出了声音有些噪杂的厨房,黄嘉宁率先开口发问:“两个月没见,你怎么就结婚了?” “缘分到了自然就结了。”阮寒山这么回他。 从一开始决定要“假结婚”开始,阮寒山就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只有没有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才会永远是秘密。 黄嘉宁一脸不满:“喂,对兄弟还这么敷衍啊!” “下次喝酒的时候再细细说,行不行?”阮寒山只好先糊弄过去。 “三十年原桶麦芽威士忌,”黄嘉宁慢悠悠地比了两根手指,“两瓶。” “成交。”阮寒山赶紧岔开话题,“你自己呢?家里还是不同意?” “如果突然同意了,我反而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黄嘉宁耸耸肩,表情不以为意,“他们总以为停了我的卡就能逼我就范,呵呵。” “如果有需要,随时开口。” “谢谢,不会跟你客气的。”黄嘉宁噗嗤一笑,“话说回来,你家老爷子知道你结婚吗?他没发火?” 阮家的矛盾黄嘉宁很清楚,现在阮寒山小叔还没生出孩子,阮寒山又找了个同性伴侣,阮老爷子一心想抱金孙、抱金曾孙的想法接连落空,肯定气得不行。 “别提了。”阮寒山想到老爷子,也是十分头痛。 黄嘉宁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阮寒山的肩膀,深有同感道:“慢慢熬吧,兄弟。”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餐厅门口。临走前,阮寒山再度回头叮嘱好友:“麻烦你照顾好他。” “放心吧!”黄嘉宁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心里却在默默嘀咕:果然男人陷入爱情中都会变啰嗦。 黄嘉宁的话不是嘴上说说,他对开昕的确很好:一日三餐水果点心茶水一应俱全。黄嘉宁又担心开昕累了没地方休息,便给了开昕一把休息室的备用钥匙。 但是开昕没心思休息,餐厅后厨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藏满宝藏的山洞,而那位叫顾尧的主厨,高超的厨艺更是让开昕在内心连连咂舌。如果不是要吃饭睡觉,开昕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泡在厨房里面。 开昕听负责配菜的小哥说,顾尧在法国米其林三星餐厅里担任厨师长,厨艺非常了得,是黄嘉宁去法国读书时挖回国的。 厨房里有好几个厨师甚至是因为顾尧,才会选择在这里工作的。 在这几天的接触中,开昕发现顾尧是个很淡漠的人,除了备餐基本上不和厨房里的其他人交流。 顾尧虽然不爱说话,但对开昕提出的问题却是有问必答的。 开昕在这里见到了许多他从未想过的烹饪方法:将用陈皮和粗盐腌制过的鸭肉煎好封在鸭油里,鸭肉能长期保存,并且时间越长鸭肉越香; 还有用低温水浴的方法处理牛排,能够做出低失败率的完美三分熟牛排,里层的牛肉呈现鲜嫩的粉红色,一口咬下去香气十足。 还有百里香、罗勒、迷迭香等与中餐风味截然不同的各种香料,柠檬、苹果、百香果、牛肉锅等滋味丰富的各式水果也被充分运用在菜品中。 顾尧没有对开昕有任何隐瞒,开昕在三天半的学习中进步良多。开昕自己独自一人完成了餐汤、前菜、主菜和甜品后,内心更是充满了极大的成就感。 顾尧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但终于点了点头:“做得不错,可以回去了。” 开昕抬头一看,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九点半了。 这几天开昕早出晚归泡在厨房里学习,但明天一早就要去阳城电视台录制第一天的比赛,今天必须早点回去养精蓄锐了。 “谢谢你,这几天占用了你那么多的休息时间。”开昕发自内心地向顾尧道谢。 顾尧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没事,共同进步。希望你在比赛里有一个好成绩。” 这是开昕第一次见顾尧笑,那近似于无的笑意,像在一片平静无波的水面中掷入一颗石子,顾尧原本冷情的五官瞬间变得温和起来。 开昕愣了一下,顾尧脸上的笑便消失了。 开昕回过神来,想起今天晚上没见到黄嘉宁,便问顾尧:“老板今天晚上没来吗?我想跟他道个别。” 顾尧睫毛抖了抖,垂眸道:“他晚上没过来。” 开昕点了点头便脱下厨师服,同顾尧道了别,就离开餐厅坐电梯下楼了。 开昕倚在电梯里,想要给黄嘉宁打电话告别并且感谢他这几天的照顾。可他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摸,没摸到手机。 开昕眉头一紧,急忙在身上的口袋里都摸了一遍,还是没有手机的踪影。 他一整天都呆在厨房里,手机会放在哪里了? 开昕突然想到了:对了!中午手机没电了他就放在休息室里面充电了。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地下二楼。开昕又按了电梯上的数字,回到了55楼。 大厅里正在做最后清理工作的waiter看见开昕,跟他打招呼:“开先生,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我手机落了。”开昕冲他笑了笑,往休息室的方向拐。 走到门口,透过玻璃开昕看见里面黑漆漆的没开灯,掏出钥匙一插一拧就打开了房门。 走廊里暖黄色的灯光洒进房间里,也照亮了贴着墙壁交缠的两人, 那两人正在热烈地吻着,其中一人的手已经伸进了另一人的上衣下摆中。 开昕脚步一顿,瞬间就想把房门阖上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那两个人影已经迅速分开了,一个满是不悦的声音响起:“谁?” 开昕已经看清了两人的脸,心中满是震惊。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餐厅的老板,阮寒山的好朋友黄嘉宁,另一个则是……餐厅主厨顾尧。 第28章 阮寒山早就知道 在隐隐约约的暖黄灯光下, 那两人的视线同时投了过来, 恍惚间开昕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放出刺眼的光线。 他讷讷地开口:“是我, 开昕……我手机落这了……” 昏暗中黄嘉宁发出一声轻笑,他走到门边按开了灯, 问开昕:“记得放在哪儿吗?” 瞬间亮起的白色灯光让三人都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开昕最先适应了光线,他一睁开眼睛, 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黄嘉宁。 黄嘉宁表情轻松自在, 半长的短发微微乱了, 嘴唇因为亲吻而微微发肿,整个人显得又慵懒又性感。他上半身那件黑底白花的丝质衬衫的纽扣被解开了大半, 露出蜜色胸.膛上深深浅浅的红色吻.痕。 开昕的脸腾地就热了起来,急忙移开视线, 直奔房间里那张暗红色的皮质沙发。 黄嘉宁被开昕的反应逗乐了。阮寒山从哪找到这么一个小可爱,看到别人kiss就害羞得不行了? 他走神了几秒钟, 身前忽然出现一道黑影, 紧接着上半身就被披上了一件白色厨师服。 白色厨师服是顾尧借给黄嘉宁穿的那件, 原本有些大, 此时却恰好将黄嘉宁的上半身遮得严严实实的。 站在黄嘉宁身侧的顾尧冷着脸,紧紧拧起的眉心和紧抿的薄唇显现出他此时心情极度不悦。 黄嘉宁知道, 顾尧吃醋了。 黄嘉宁最爱他这副表面上冷冷淡淡,实际上却嫉妒得不行的模样, 唇角一勾, 抬头就在顾尧的嘴边亲了一口。 顾尧神情和缓了些, 对上黄嘉宁那双水光盈盈的眼睛,低下头回亲了一下。 开昕拿着从沙发缝里抠出来的手机,一回头正好看见两人再度拥吻的模样。 开昕又羞又气,这两个人就不能等他走了再亲吗? 他再也不想多待一秒钟,匆匆说了句“黄先生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先回去了”,顾不得听黄嘉宁的回话,便火急火燎地冲出了休息室。 直到冲进了电梯间,开昕靠在电梯里的墙面上拼命喘气时,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脸蛋也烫极了。 他万万没想到,黄嘉宁竟然和顾尧是一对,但联想这几日观察到的事情,便又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气氛的确很微妙。 黄嘉宁是餐厅的老板,本来应该坐在办公室里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指挥手下的员工干活就好。可在餐厅的这几天里,开昕发现黄嘉宁只要一有空就往后厨跑,有时候甚至会换上厨师服搭手帮忙。 开昕本以为他是因为太过于认真负责,所以才会紧盯后厨;现在他才明白黄嘉宁跑那么勤,根本原因是为了去看顾尧! 电梯突然一顿,身体传来微微的超重感,开昕发现电梯到了地下二楼。 走出电梯间,开昕发现平时接送自己的那辆黑色卡宴正好停在旁边的车位里。 开昕像往常一样拉开后排车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座位上的阮寒山。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灰暗,开昕只能看清阮寒山的身形,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阮寒山招了招手,用丝绒般的低沉嗓音道:“今天结束的挺早的嘛。” 开昕心尖微微动了动,坐上了车:“你怎么过来了?” “明天就要比赛了,怕你忙得忘记早点回家,我就让司机拐过来一起接你,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就下来了。”阮寒山答道。 电话?被阮寒山这么一提,开昕脑海中立刻浮现了顾尧抱着黄嘉宁的景象。 司机此时将车开出了地下停车场,路面上昏黄的路灯将车内空间照亮了大半。 阮寒山侧过脸来,深邃的双眼被路灯一照亮得灼人,一眼就发现了开昕的不对劲:“你脸怎么这么红?” “有吗?”开昕用手背贴了贴脸颊,发现温度的确很高。 阮寒山皱起了眉,面有担忧:“该不会是累得发烧了吧?”说完,就要用手去碰开昕的额头。 开昕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闪躲开了:“没有没有,没发烧。” 阮寒山默默收回了手,眼神黯了下来:“那是怎么了?后厨很热吗?” 开昕脑海中全是在休息室撞见的景象,没发现阮寒山的情绪变了,垂着脑袋答道:“我刚刚回去拿手机,结果碰见黄先生在和主厨接吻……” 阮寒山这下明白开昕为什么脸红了,语气平静地答道:“和顾尧?他们俩是一对。” “你知道?”开昕猛地抬起了头,见阮寒山点头,不禁有些懊恼,“你应该告诉我的,这样我就会更注意些……”可能刚刚就不会发生那么尴尬的一幕了。 阮寒山笑了:“我要是告诉你,你这几天还能安心呆在厨房吗?” 开昕一愣:阮寒山说的没错,如果自己知道的话,肯定会觉得不自在的。 阮寒山见开昕苦着小脸,安慰他道:“黄嘉宁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顾尧更是什么事情都由着他,他们俩肯定没放在心上。” 被阮寒山一开解,开昕也放宽心了。下次等到再见到这对情侣时,再跟他们道歉好了。 墨蓝色夜幕之下的阳城灯火通明,道路较白天顺畅了许多。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回到了阮家。 那栋三层小别墅依旧亮着灯,开昕心情急切地同阮寒山坐电梯上了三楼,正巧碰见阿姨抱着团团从楼梯走上来。 阿姨小声唤他们俩:“少爷、开少爷,你们回来啦。” “团团要睡了吗?”开昕快步走上前去,刚想接过团团却想起自己身上满是油烟,只好作罢。 “团团玩玩具累了,这会想睡了。”阿姨小声答道。 团团穿着一身和风式的蓝色条纹亚麻家居服,俨然是一个帅气儒雅的小帅哥,他眼皮紧闭靠在阿姨的怀中熟睡着,一点都没被开昕和阿姨的对话打扰。 开昕这几天早出晚归,阮寒山工作也忙,便让阿姨加班帮忙照顾团团。之前几天回来时团团都睡了,开昕只能窝在团团的床边看看他、亲亲他,才回房休息。 开昕看着团团那副模样喜欢得不行,忍不住凑上去在团团奶奶香香的小肉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团团睡梦中似乎有所触动,眼睛微微撑起一条缝来,好像有些要醒。开昕憋住呼吸吓得不敢动,眼看着团团的小眼皮又闭了起来,这才放下心来。 阿姨轻手轻脚地带团团去睡觉了,阮寒山小声地对开昕说:“挺晚的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还要去参加比赛。” 开昕心里暖暖的,应了声“好”,回房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就睡了。 开昕一夜无梦酣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就被生物钟叫醒了。 阮寒山知道上次开昕因为电视台化妆师紧缺而等了很久的事后,便帮他安排了造型师,让他在家准备好了再过去。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衣男女组合再度出现了,两人今天依旧还穿着黑色的衣服,男生推了一个黑色大旅行箱,女生则提着黑色的化妆箱。 在两人的装扮下,开昕换上了一件在左胸口位置绣有小锅铲的浅蓝色T恤和一条侧边蓝红条纹的灰色休闲裤,看起来是个阳光型的运动潮男; 开昕脸上的妆容则重点加强了眉眼,眉峰修饰得棱角分明,那双可爱的圆眼被眼线稍稍拉长了些,整张脸添了些锐气,显得更有自信了。 阿姨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虾仁粥、芦笋虾仁蛋饼、三明治和热牛奶,特地为即将参加比赛的开昕增加营养。 团团睡醒了被阿姨抱了下来,他见到换装后的开昕似乎有些不认识了,眨巴着黑湫湫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开昕直看。 “团团,我是爸爸呀!”开昕扬起嘴角,放下手中的筷子,向团团伸出双手。 团团听出了开昕的声音,小拳头激动地在空中挥舞着,嘴巴张开露出下面两颗刚刚冒头的小门牙,边咯咯笑边发出“叭!叭!”的叫声。 开昕心中蓦地一暖,将团团软绵绵的小身子抱在怀里腻歪了好一会,这才恋恋不舍地出门了。 阮寒山想要送他过去,开昕一想到电视台可能出现的长.枪短.炮们就担心给阮寒山添麻烦,坚持只让两个保镖跟着。 车子开进电视台大院后,开昕下了车。早晨的空气还带着微微的凉意,开昕在两名保镖的陪伴下往3号演播厅的方向走。 因为今天参加比赛的选手多,电视台主楼的演播室空间太小没法容纳所有选手,节目组便将录制地点选在了电视台的3号演播厅。 视线里出现了挂有巨大亮黄色“3”标志的灰色正方体建筑,开昕发现在演播厅的门外拥着一堆人,有站在演播厅门口往里面瞄的,也有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的,还有将头凑在一起嘀咕着些什么的。 开昕走到了门口,感觉到从四周投过来的视线,也听见了人群里的声音: “那两个西装墨镜男是保镖吧?这人阵仗这么大是明星还是选手啊?你认识吗?” “哎呀妈呀这小伙子还化了妆,看起来不男不女的!还是我儿子那样干干净净才好看。” “我怎么觉得昱哥不太可能会来,他很少参加综艺节目的。” …… 演播厅的入口是一扇巨大的铁门,10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卫人员守在门口。而铁门靠左的位置开了道小门,紧缩的小门前站着一位穿着橙黄色制服胸口挂有工牌,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的女生。 开昕冲她笑了笑道:“你好,我叫开昕,是来参加比赛的选手。” 女工作人员说了句“稍等”,便从文件夹中的一沓选手资料里翻出一张,又对着照片比对了一下开昕的脸,确定无误后讲一个印有开昕照片的通行证递了过来。 她微笑着答道:“开先生你好,等下进去会有工作人员引导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抱歉的是,您的同伴不能跟您一起进场。” 开昕刚刚看着门口的一大票人便料到了是被拦在门外的亲友们,他问道:“他们能在这里等吗?” 对方面有难色地摇了摇头:“为了避免影响节目录制,等会就要请外面等待的亲友们离开。” 开昕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些保卫人员,知道节目组肯定会保证嘉宾和选手的安全,便让两名保镖去停车场的车上等着自己,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开昕拿着通行证,踏进了演播厅的大门。 第29章 不要轻易立flag 女工作人员为开昕打开她身后的那道2米高的小门, 示意开昕进去。 开昕穿过那扇铁门, 眼前兀地一黑,耳朵却立刻听到了噪杂混乱的人声。 “机位都对好了吗?有没有问题?” “小王,确认下选手的妆!” “再检查一遍每个料理台上的设备, 不能有任何差错。” …… 开昕适应黑暗后, 发现眼前的这间演播厅差不多有一千多平方, 里面被布景和来回奔跑的人们填满, 因为距离太大, 每个人都是用吼的方式进行交流。 从布景方向跑过来一个男生,走近了开昕认出他是上次见过一面的黑框男生。 黑框男生露出和善的笑:“开先生您来啦, 我带您过去。” 开昕点了点头, 跟上了他的脚步。 黑框男子边走边向开昕讲解:“待会您抽完号后, 请您到休息区稍作等待。同时麻烦您将手机关机,避免影响节目的录制。” 开昕应了声好, 远远观察着演播厅里已经布置好的比赛场地: 4*8排列的32个料理台依次列开, 料理台下方是原木搭成的, 不锈钢台面泛着银白色的亮光,上面摆放着刀具、锅碗瓢盆和各式调味料的瓶瓶罐罐。 在料理台前方是四个嘉宾坐席,嘉宾位的黑色大椅子看起来又软又舒服, 椅子前面是一张黑色大理石长桌, 应该是呈现菜品用的。 在料理台和嘉宾席的背后, 都摆放着巨大的原木色背景墙, 墙面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橙色标志, 用中英文分别写着“厨艺大师”和“master chef”。 看到比赛名称的标志, 开昕心跳快了好几拍,终于感觉到临赛前的紧张心情了。 在比赛场地的四周布满了摄像机等设备,众多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黑框男生带着开昕走到场景外的选手等候区,让开昕在这里稍作休息等待化妆师化妆,便又赶去门口等着迎接其他选手了。 等候区摆着几十个靠背椅,已经有十几个选手坐着在等了,每个人的相貌装扮都很有特色。开昕出现后,那些人探究、好奇的视线便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开昕点头示意,挑了个第二排的位置坐下后,也开始观察已经到的选手。 选手的面孔以中青年为主,但是也有头发里都混入银丝的大婶;大部分人都穿着自己的私服,但也有几个人穿着款式各异的白色厨师服,一看就知道是专业厨师。 开昕没看到上次拍摄个人介绍时见过的蒜头鼻子男,不过他上次那么有排场,也不像是会提前到的人。 开昕给阮寒山和保镖分别发了短信报了平安,便将手机关机,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没一会儿走过来一个短发女生,询问还有哪位选手没化妆。开昕和她一对视上,便认出来是上次帮自己化妆的扬姐。 扬姐也认出了开昕,嘴角含着笑点了点头,问他:“开先生化妆了吗?” “已经化过了,谢谢!”开昕回以一个笑容。 扬姐比了个“OK”的手势,带着另一位刚刚到的女生去化妆了。 陆陆续续有选手过来了,等候区的空位越来越少,选手互相交谈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开昕紧张地手心里出了汗,正等得心焦的时候,黑框男子带着一个男人走近了。 终于来了个开昕认识的人——上次提前见过的蒜头鼻男。 男人今天依旧是一身白色厨师服,头发梳得锃亮反光,站在黑框男子身后倨傲地扫视了一遍坐下的选手。 “王建章也来了?!”开昕听到身后传来的一个女生的惊呼。 蒜头鼻男原来叫王建章,但是王建章又是谁?开昕并不认识,但听那个女生的口气,好像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似的。 开昕旁边一个长相偏阴柔身材却很高大的男生从鼻子里发出哧哧的气音:“这种已经出名的厨师也来跟我们比赛?那还比个屁啊!” 黑框男生使劲拍了拍手,扬声道:“所有选手都齐了,现在请大家一起来抽签,确定每个人的料理台序号。” 他身后有个男生抬着一个木头箱子,闻言走了上来。 所有选手都起身上前来抽签,就站在黑框男子身旁的王建章,第一个摸进了箱子上方的开口,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张白色硬纸卡片。 “2号。”王建章勾起一侧的嘴角,扬了扬手中卡片。 开昕听到身后有人重重地“切”了一声。 开昕知道早抽晚抽的概率是一样的,没急着往前面冲,在后面慢慢排着。等排到他的时候,开昕抽到了8号。 寓意不错,开昕点了点头。 接下来选手按照抽中的号码进入对应的料理台等待录制,开昕在第二排最右边的8号料理台前站定,发现除了台面上的厨具调料外,台面下方还为选手准备了烤箱和蒸箱。 开昕低头确认了下使用方法,抬头时发现左手边的7号料理台前站着一位黑色齐肩发的年轻女生。 女生五官精致有一种古典韵味,挺翘小巧的鼻子极其完美,美貌跟很多女明星比也不遑多让。但她站在料理台前便立刻开始检查台面上的厨具和下方的烤箱、蒸箱,动作熟练流畅,显现出极高的专业素养。 开昕远远看见扬姐提着黑色的化妆包走了过来,走到左前方2号料理台前停下了。她从包里拿出粉扑,抬手在王建章那张看起来十分油腻的胖脸上轻轻拍打着。 开昕:……王建章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形象啊。 导演走过来,举着扩音喇叭喊道:“五分钟后开拍,大家听我的口令,开始录制后请各位务必手机关机,并且注意个人形象!” 没一会儿,身穿黑色粗花呢连衣裙的漂亮女主持人踩着七厘米的裸色高跟鞋走进了布景中,站在了嘉宾席旁。 开昕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不断加速的心跳平复下来。 五分钟后,导演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录制。 女主持人对着摄像机露出优雅的笑容:“大家好,欢迎大家收看厨艺大师,我是主持人吴婧。” 女主持人例行介绍了节目的赞助商后,继续道:“有句俗语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其实我们身边的普通人中,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厨艺大师。经过一番海选,我们请来了32位年龄、职业都截然不同的素人厨艺达人来一决高下。” 开昕发现有摄影师抬着摄像机对准了自己的脸,压下心中的紧张,对着镜头露出了笑容。 “对于他们来说,每一场比赛都会是极为困难的挑战,但最终胜利的果实也格外地甜美。”女主持人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介绍了前三名能够拿到的奖金及与弘熠经纪公司签约的丰厚报酬。 女主持人开始邀请嘉宾入场,开昕屏气凝神,注视着一旁的入口处。 第一位入场的是来自国外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Sabina。她五官深邃一头红发,进场时碧绿色的双眸里含着笑意; 第二位是国宝级烹饪大师、粤菜泰斗石天华。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了,颤巍巍地在第二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第三位是在众多美食节目中都曾经出镜过的著名美食评论家、作家陈惠芳。著有多部美食著作的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分严厉。 临到第四位嘉宾进场时,女主持人看着手中的提示牌故作惊讶:“这一位,我觉得是很多人都认识并且喜欢的……” 开昕咽了口口水,心中想到了一个人——关昱。 “欢迎第四位嘉宾,华国著名男演员,人称‘第一影帝’的关昱先生!” 这个名字的冲击力实在太强,后排已经有几名选手惊呼出声;而开昕即便早有预感,听到女主持人念出这个名字时,也不禁心跳加速手心出汗。 关昱不仅仅是嘉宾,还是拥有决定权的弘熠幕后大老板,他的想法很有可能决定一个选手的去留。 关昱穿着一身浅灰色格纹的范思哲定制西装,他深邃的眸子刻在脸上,唇角带着一抹如微风般的笑容,向选手们点头示意,便淡定自若地落座了。 开昕感觉到关昱的视线轻轻飘了过来,在所有选手身上扫了一圈,又不落痕迹地移开了。 粤菜泰斗石天华老人家在主持人的邀请下,开始宣布第一场比赛的规则:“厨师最重要的一项素质,是要会‘变’。今天第一场比赛,就请大家利用有限的食材,展现出自己‘变’的能力。” 四名工作人员将两个巨大的货台推了上来,只是货台上盖着红色的丝绒布,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石天华老人家步履缓慢地走到了左边的货柜旁,举着话筒道:“中国人餐桌上最常出现的的肉是猪肉。猪肉性味甘咸平,营养价值高又好消化,也有很多种烹饪的方法。”他话音落下,揭开了左手边货台上的红色绒布。 一头白白胖胖的猪,安安静静地躺在货台里。 开昕开始在脑海中飞快地回忆关于猪肉的一道道食谱。 石天华扫了一圈,皮肤微微发皱却面色红润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缓缓道:“大家先别着急想做什么,再看看这边。” 他走到右边的货台上,将上面的红丝绒布揭开,露出颜色、形状各异的蔬菜瓜果来。 “请大家任选一个部位的猪肉,搭配这边的一种蔬果,用45分钟的时间烹饪出一道菜,展现出各位‘变’的能力。”石天华宣布道。 这么简单?开昕有些意外,猪肉的做法很多,即便要配合蔬果来做也没有难度。 “但是——”石天华话音一转,嘴角的那抹笑意怎么看都有点诡异,“今天只有一头猪,每种蔬果也只有一份,32名选手要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谁能先挑选自己想要的食材。” 开昕心中猛地一沉。 32名选手要分一头猪身上的肉,如果不幸排在后面,能够选的可能只有猪肘子、血脖肉这种三级肉了。 血脖肉里面都是淋巴,吃了对人体有害,肯定不能选;猪肘虽然不会,但因为皮厚筋多,用45分钟的时间烹饪绝对不够。 他应该不会运气那么差吧? 第30章 木瓜骨边肉沙拉 石天华老人家接过工作人员送上来的锉刀、拆骨刀和斩刀, 开始表演分解整猪。 石天华已经有七十高寿了, 可拿起刀来却丝毫不现老态,刀在他的手中,像是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似的,十分和谐。他的每一次下刀都精准到位,每一次分解都恰到好处, 五分钟之后便将整只猪都分解完毕了。 猪身上最特级的肉是里脊肉,口感最嫩;臀尖肉全是瘦肉, 品质次之;五花肉虽然要再差一些, 但肥瘦相间口感香味极佳,也是厨师做菜爱用的肉。 货台上的那只猪看起来有200斤左右, 分解后差不多有20斤的里脊肉、5斤臀尖肉、25斤的五花肉。一共50斤的好肉,无论如何都够32名选手分了。 但是节目组显然不想让选手们太过顺利。 开昕眼睁睁地望着石天华割了下2份里脊肉、1份臀尖肉和3份五花肉,就让工作人员将剩下的好肉给收走了。 开昕:…… 紧接着,其他部位的猪肉也被石天华一一再分割,只恰好留下部位迥异的32份猪肉。 开昕远远看了下, 货台上没有猪血脖、猪内脏, 也算是节目组仅存的仁慈了。 石天华用纸巾擦干净手, 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签筒开始抽签。 第一个抽中是12号选手,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 穿着亮眼玫红色T恤和黑裤子的中年大婶。 大婶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干脆地选了五花肉和生菜, 就回到了自己的料理台前。 紧接着一个个选手被叫到号码, 依次上去挑选猪肉和蔬果。 轮到2号选手王建章的时候, 开昕见他挑走了猪后颈肉,和一个金黄的芒果。 女主持人叫住了他,对着摄像机介绍道:“王建章厨师想必很多人都认识,他在阳城电视台还有一档美食节目。我想问问王厨师,您挑这两种食材有什么用意呢?” 开昕有些意外,有韧性的猪颈肉和软烂的芒果搭配,是要做成什么菜呢? 王建章直视摄像头,表情充满自信:“我要做咖喱猪颈肉,而这颗芒果则是我的秘密法宝。”说完,他便下台去了。 “哇,芒果和咖喱,我好期待!”女主持人侧过身问道,“胡作家对美食研究十分透彻,有没有想到这位选手要怎么组合这两种食材?” 胡慧芳对着话筒笑道:“我目前只想到了一起煮或者拿芒果做酱料,不过芒果和咖喱的组合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很期待最后的成品。” 签筒中的签越来越少了,货架上的猪肉和蔬果一样样的地被选手挑走,可开昕却一直站在原地。 饭可以多吃,话不要乱说。不仅不能乱说,想一下也不行。 开昕第一次极为痛彻地领悟到了这个真理。 等到台面上只剩下三块猪肉时,开昕终于听到石天华的口中说出的“8号”。 他跑到货台前,可看见台面上的食材时,却发愁了。 猪肉只剩下三种,一对猪手、一对猪脚和四条带肉的筒子骨。开昕朝旁边一看,蔬果只剩下木瓜、苦瓜和柠檬。 开昕想了一下,挑中了筒子骨和木瓜。临要下台前,他被女主持人叫住了。 “这位选手叫开昕,真是个寓意极好的名字,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不挑猪手猪脚,而是选择猪腿骨吗?”女主持人笑着将话筒递到了开昕的嘴边。 四个评委嘉宾和剩余31名选手的视线,立刻移到了开昕的身上。 开昕保持镇定,微笑着对主持人说道:“因为我想要做两道菜,所以选择了筒子骨和木瓜。” “两道菜?”女主持人有些惊讶,但因为比赛尚未正式开始不方便继续问下去,便让开昕先回到了料理台。 下一位被叫到的是7号选手,正是开昕左边那位具有古典美气质的女生。 女生选了猪手和几颗黄.黄的柠檬,转过身来时脸上带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而最后一名男生,愁眉苦脸地选走了和他脸色十分匹配的苦瓜和猪脚,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关昱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说道:“除了各位亲自选中的两种食材,其余的香料、调料全部都不限制使用。我很期待各位奉上的饕餮大餐。” “计时开始!”女主持人一声令下,悬挂在嘉宾席上方的计时器立刻开始倒数。 开昕刚才挑选食材看到筒子骨时,立刻想到了奶奶曾经做过的凉拌骨边肉。 筒子骨上没有什么肉,价格比排骨便宜很多。开昕小的时候,猪肉店的老板知道开昕奶孙俩日子过得清苦,经常会送两根筒子骨给他们。当时奶奶会用筒子骨炖汤,希望能给开昕补钙让他长高一些。 吃多了肉汤没想到开昕更馋肉了,奶奶就想了一招,将炖好的筒子骨上的骨边肉剃下来,给开昕做拌面吃。 炖得软烂又不会松散的骨边肉,淋上用葱头炸出来的香油,再配上裹了花生酱的细碱面,构成了开昕童年时最美好的回忆。 所以开昕决定选筒子骨,配合清甜的木瓜,做个一“骨”两吃—— 一吃是炖汤,二吃是沙拉。 开昕迅速地将四条筒子骨放在流水下洗净,紧接着放入灶上的冷水中,大火烧开去除骨头上残留的血水和淋巴。最后将筒骨和姜片一并放入高压锅中加水炖煮。 煲汤应当用砂锅小火慢炖,汤才会比较浓郁。但今天比赛的时限是45分钟,开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高压锅。 高压锅炖汤时食材中的蛋白质和油脂会因为高温迅速析出,汤会稍显油腻。 开昕选择的另一种食材木瓜,恰好能够中和掉这种油腻。 节目组提供的这两个木瓜尚未熟透,表面还带着微微的青色,捏起来也比较硬。这样的木瓜还不能直接食用,入菜却刚刚好。 将木瓜清洗去皮,开昕把一个木瓜切成块放进高压锅中一起熬汤,另一个切成细丝放置待用。 开昕抬头时发现已经有选手将做好的菜品端上去了,心里不禁有些着急,急忙加快手上的动作。 这时候一架摄像机出现在了开昕面前,开昕对着黑洞洞的摄像头,不自觉地开启平日里的直播模式: “将白糖、鱼露、辣椒、大蒜、白胡椒粉、香芒和白葡萄酒醋一起捣碎搅匀,沙拉的酱汁就做好了。” 他冲镜头微微一笑,边说边用擀面杖用力碾压塑封袋里的混合酱汁,白皙修长的手背上显出微微凸起的青筋。 摄像师小哥眼尖地将镜头对准了开昕的手,拍下了这一幕。 时间已经过去了30分钟,压力锅里的大骨汤已经炖好,开昕松开气压闸门,滚烫强劲的热气立刻哧哧向上冒出。 锅里的骨汤香味浓郁,呈现淡淡的橙红色,中间点缀着橙红色的小块木瓜。接下来加入少量的盐调味,第一道木瓜筒骨汤便做好了。 开昕将取出来的筒子骨放入冰水中晾凉后,用小刀剃下筒子骨边缘的骨边肉。 骨边肉和切成丝的木瓜,同调好的酱汁搅拌均匀,第二道木瓜骨边肉沙拉就完成了。 嘉宾席旁的大屏幕捕捉到这个画面,石天华看着近镜头下的两道菜品,点了点头说道:“汤算是老火汤,沙拉又加入了东南亚菜爱用的鱼露和香芒,我很期待成品的口感。” 盛汤、摆盘后,开昕举起手示意自己完成了。时刻关注着选手动态的主持人道:“8号选手完成了,现在请他为四位嘉宾呈上他做的菜。” 开昕将托盘摆到嘉宾席前的那张黑色大理石长桌上,发现已经有一些选手的作品被品尝过了,被摆在边缘的位置。 四位嘉宾盯着开昕,摄像机也在侧面拍摄着开昕和嘉宾们的反应,开昕后背出了一层薄汗,有些紧张地放下了托盘。 美食评论家胡慧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问开昕:“8号选手为我们介绍下你的菜品吧。” “我选用的食材是筒子骨和木瓜,”开昕边说边将四碗清香四溢的骨汤摆到四位评审手边,又将那一盘沙拉摆在了四人的正中间,“请四位评审先品尝沙拉,再喝汤。” 石天华最先动筷,夹了一筷子沙拉放进了口中,慢慢咀嚼品尝着。 清脆鲜甜的木瓜丝上沾着酸辣的沾汁,骨边肉软硬程度刚好,不柴不烂,轻轻咀嚼一下竟然还有些弹牙,强烈的刺激瞬间将口中的味蕾全部打开。 石天华忍不住又细细回味了一下,才端起面前的那碗淡橙色的清汤喝了一口。 木瓜香味全部融进了汤里,吃不出来调料修饰的痕迹,只有甜、鲜、暖、香,仿佛整个人都被安抚了,汤汁顺着口腔一路向下,沿着喉咙直达胃部,让人觉得十分舒坦。 石天华放下碗,表情很满意:“这道沙拉和汤完成了餐前开胃的职责,将食客的胃口充分调动了起来。” 一旁的胡慧芳也放下了筷子,道:“我本来以为你会做酱大骨或者仅仅是煲个汤。木瓜骨边肉沙拉让我很意外,但是很好吃。” 开昕深呼吸了一口气,不敢松神,转而看向剩余两名嘉宾评审。 米其林三星餐厅主厨Sabina弯起了碧绿的眸子,通过翻译同样表示了对沙拉中加入骨边肉这一创意的赞赏。 “这两道菜很合我的口味。”轮到关昱时,他脸上漾着笑意,“说实话我挺想再多吃几口,但是肚子不够大。” 开昕弯起了嘴角,向四位嘉宾评审鞠了一躬。 听到四位嘉宾评审的一致好评,开昕略微松了口气,可是没听到最终宣布的结果,仍然没有放下心来。 回到自己的料理台前时,45分钟的计时刚刚结束。开昕看着一名名选手依次将自己的作品送上去,又带着或喜悦、或沮丧的神情走了下来。 大家心中都十分紧张,静静地待在原位等待最终的评审结果。 四位嘉宾品尝完32名选手的菜肴后,在嘉宾席后经过商量,将一份用红色信封包住的最终结果,送到了女主持人的手中。 “紧张而又精彩的第一轮比赛正式结束了,嘉宾们根据‘变’这一主题选出了晋级的16位选手,进入下一场比赛。下面我来宣布晋级的选手名单。恭喜2号选手王建章,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感受?” 蒜头鼻男王建章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得意洋洋地答道:“下一场比赛我一定会继续赢的!” “我们也期待你接下来的突出表现。”女主持人笑着说,“下一位是7号选手贺嫣,恭喜你。” 贺嫣微微一笑:“谢谢老师们的肯定,我会继续努力的!” …… 开昕听着女主持人念出的一个个名字,从不知道自己的心跳有一天可以跳得这么快,快到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女主持人看了眼手中的晋级名单,抬头笑着对摄像机说:“恭喜8号选手开昕也晋级了!” 第31章 “爸爸!” 第一场比赛的录制历时3个小时终于结束了。开昕出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手机开机。 屏幕亮起后,一连弹出了好几条通知,有阿姨发来的团团的小视频, 有保镖发来的个人定位,最后是阮寒山发来的询问情况的信息。 开昕弯起了嘴角。工作人员搬运着各种设备、厨具, 像水中的鱼儿一样在开昕的周围不断穿梭着。开昕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提着节目组发的赞助商华天厨具送的全套刀具小心地避开他们, 边往外走边给阮寒山打电话。 阮寒山心神不宁了一上午,虽然知道开昕只是去参加比赛, 也和自己报了平安,可一想到他手机还关机还没把保镖带在身边,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起来。 节目组应该没人刁难他吧?选手会不会给他使绊子?还有做饭的那些明火,会不会把录比赛的地方给烧了? 他灌了好几杯黑咖啡,不但没有镇定下来, 心跳反而跳得更快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阮寒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怎么样?顺利吗?” 开昕下意识点了下头,脸上带着压不住的兴奋和激动,翘起唇角道:“第一轮过了, 导演说下周一再录制第二场比赛。” “太好了!”阮寒山立刻笑了,心中觉得比自己签了一个亿的合同还要开心,“你做得很好,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晚上好好给你庆祝一下!” 听到阮寒山毫不余力地夸赞自己, 开昕有些不好意思, 可心里像有只小麻雀在跳一样, 走路都轻快了许多,脸上带着笑意回道:“好,那我先回家了。” 阮寒山忙叮嘱开昕道,“让司机和保镖送你,小心安全。” 开昕应了声好,让阮寒山不要担心,就挂断了电话。 周一录制的比赛,要到周五晚上才会播出。开昕坐到车上后,将节目组发过来的宣传照和个人介绍视频,上传到了自己的微博上,号召大家到时候准时收看节目。 评论里一片撒花、支持,有人询问开昕是不是要转行当艺人了,还有人问开昕什么时候做直播。 开昕挑有代表性的问题一一回了,终于回到了家。 从三楼电梯出来后,开昕便直奔团团的婴儿房,结果压根没看见宝贝的小身影。 开昕有些着急,没换衣服就顺着楼梯往下走,唤道:“阿姨!” 阿姨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开少爷,你回来了!我和团团在下面呢!” 开昕循着声音下去,果然看见了一楼起居室里的阿姨和团团,这才放下心来。 起居室的外墙是整片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游泳池。正午金色的阳光洒在碧蓝的水面上,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水面泛起了层层褶皱,那粼粼的波光便因为光线折射照进了室内。 团团肉嘟嘟的小脸被印上了金色的光斑,他微微眯起眼睛,两只小肉手在面前一捏一捏地想要抓住碍眼的光。 开昕被他那副可爱的模样萌到了,连日来的疲劳和紧张瞬间一扫而空,笑着唤他:“团团!” 团团小手一顿,侧过头来看见开昕,原本还皱起的小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个又甜又乖的笑容,挥着小手喊道:“叭!叭!” “是爸爸,团团要叫爸爸,懂吗?”陪团团坐在爬行垫上的阿姨,一字一顿地说道。 团团歪着小脑袋,眼中满是疑惑,小小的手指指着开昕,又喊了一声语气词:“叭!” 开昕的心咯噔一下,脸上的笑也淡了。 团团现在已经快8个月了,可依旧只能发出这种单音节的叫声。可团团平时和大人之间的互动,却又处处透着机灵,一点也不像智力发育有障碍的孩子。 开昕不禁想起团团上辈子一直不会说话的情况,心中更加担心了,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凝重了。 阿姨瞥了好几眼开昕,迟疑了半天道:“开少爷,团团其实应该已经会叫爸爸了。” “什么?”开昕回过神来,一颗心瞬间提得老高,语速也加快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当时我正在厨房里给团团做辅食,团团在外面看你的直播视频,远远的我似乎听到他喊了声爸爸。”阿姨有些愧疚地继续说,“我当时听得不清楚也不敢确定,所以就没跟你和少爷说。” “那后来呢?团团有没有再说过别的话了?”开昕忙问。 阿姨摇了摇头:“没再听到,所以我才怕我那次听错了。” 开昕的心又沉了下去。 阿姨自觉自己说错了话,惹开少爷不开心了,忙道:“开少爷别担心,团团这么聪明,过段时间肯定就会喊爸爸了。” 开昕知道她是安慰自己,扯开嘴角笑了下,岔开话题问阿姨白天都带着团团做什么了。 傍晚阮寒山回来时,开昕正陪着团团在游戏房里玩小汽车。他边帮团团组装小汽车模型,边想着宝宝说话的的事情。 正常的孩子都是七八个月大的时候会说话,时间前后会有些浮动,所以现在团团没说话,也不代表他就有问题。更何况上辈子医生给团团做过精密的全套检查,结果显示团团没有任何身体缺陷。 阿姨说曾经听到过团团开口喊爸爸,虽然她说不敢确定,但开昕隐隐有一种直觉,那就是阿姨没有听错。 所以他决定再等等看。如果等到九个月大时团团还不能说话,那时候再带着团团去医院。 阮寒山回到家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开昕,想问问他今天比赛的具体情况。 阿姨看见他回来了,忙叫住他:“少爷,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怎么了?”阮寒山边问边松开束缚脖子的领带。 阿姨将中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将开昕闷闷不乐连午饭都没怎么吃的状况告诉了阮寒山,随后满脸歉意道:“都是因为我的话,让开少爷不高兴了。” 阮寒山的动作一顿,眉头皱起:“开昕呢?” “在游戏房里陪小少爷呢。”阿姨答道。 “你去准备晚餐吧。”阮寒山没有指责阿姨,转身便往楼下走。 游戏房本来是阮寒山专门用来休闲娱乐的房间,300平方米里布置了投影仪、家庭影院幕布、各种游戏主机和高级立体声环绕音响设备,听音乐看电影打游戏都可以。 可团团来了以后,阮寒山就找人重新装修了一下游戏房。房间正中的区域用乳白色的儿童安全围栏围住,里面铺上舒适的爬行垫;里面还搭了一个房子形状的小帐篷,变成了团团的专属小城堡。 阮寒山下到一楼,轻轻敲了敲游戏房的房门,随后拧开了门锁。 房间里,团团趴在绿色屋顶的小帐篷里,露出个小脑袋,直勾勾地看着正在组装小汽车模型的开昕。 一人一娃听见门响,不约而同地侧头看了过来。 开昕直起身子,眼睛亮亮的,笑着唤阮寒山:“你回来啦。” 团团也稍稍抬起了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呀!” 阮寒山心中一暖,忽地涌上一股冲.动,想把这一大一小一并抱进怀里好好揉搓一番。 可开昕是个成年人,不可能让自己抱。阮寒山跨进围栏里坐下时,怀里只有一只软糯的小团团。 团团依赖地靠在阮寒山的怀中,小手轻轻抓住阮寒山的西装外套,目不转睛地盯着开昕组装小汽车模型的动作。 开昕将最后一个零件装上,用手心托着亮黄色的小汽车递到团团的眼前,扬起嘴角道:“团团,这是送你的小汽车。” “呀!呀!”团团发出喜悦的呼喊,伸出右手将小汽车一把捏住了。 阮寒山笑了,对着团团肉嘟嘟的脸颊猛亲了一口。 见开昕开始收拾垫子上的杂物,阮寒山极为自然地提起了下午的事:“我听阿姨说团团之前开口叫爸爸了?” 开昕闻言动作一滞,声音也低沉了下来:“阿姨也说可能是听错了。” 阮寒山话锋一转,悠悠道:“我以前说话就挺晚的,到了一岁还不会开口说话。我爸妈一直没管过我,只有我爷爷急得帮我联系各地的名医,但是都说我没问题。” 开昕看着阮寒山脸上淡淡的神情,莫名有些心疼,又有些焦急地问:“后来呢?” 阮寒山顺了顺团团的背,继续道:“后来就是等,老爷子说等到我三岁终于学会说话了,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开昕怔住了,即便觉得很不科学,却仍忍不住想:团团会不会是因为遗传了阮寒山,所以说话也要等很久呢? 阮寒山继续道:“咱们找儿科医生给团团做个检查,如果没问题咱们就耐心地等,好不好?” 阮寒山表情和语气充满着让人信服的能力,开昕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稳定了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阮寒山和开昕便带着团团去了高级私人医院。 自从开昕带着团团到了阮家后,团团就不再在公立医院里打疫苗,而是换到了这家高级私人医院。 团团有了专门的主治医师,负责他的成长发育和接种疫苗,确保他能健康地成长。 主治医师了解了他们的来意后,点了点头道:“虽然孩子开口说话有早有晚家长不必过于担心,但进行全面细致的检查还是很有必要的。” 温柔的主治医师带着团团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后,又对两个爸爸说道:“团团现在正好八个月大,已经可以接种麻疹疫苗了。你们要不要趁这次过来一起做了?” 之前的疫苗都是开昕和阿姨带着团团过来打的,阮寒山还从未参与过,便答应了。 于是两人带着团团在医生的办公室里等着,让徐秘书和医师一道去办理了相关手续。没一会儿,徐秘书带着负责接种疫苗的护士进来了。 护士小姐将疫苗吸进针管里下,柔声细语地对团团说:“宝宝,阿姨轻轻地给你打针,好不好?” 团团依偎在开昕的怀里,瞥见护士小姐手中的针管,小脸立刻皱巴成一团,小脑袋埋进开昕的怀里试图逃避。 “团团别怕,一点点疼,打了以后才会健健康康的。”开昕轻轻拍着团团的背哄他道,“我们是男子汉,一点点疼不算什么的。” 团团像只小鸵鸟,依旧埋着脑袋。 阮寒山见团团这副可爱的模样不禁失笑。但针是一定要打的,于是他也开口道:“团团,打完后咱们吃好吃的好不好?特别香特别好吃的小饼干,一想到就忍不住流口水。” 团团的小脑袋动了动,半晌才转过脸来,用一副“英勇无畏”的眼神直视着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笑了,抓住团团的小胳膊,拿消毒棉球在上臂的位置轻轻擦了几下,轻声道:“宝贝不要怕,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一样。” 她边说话边给了开昕一个眼神。开昕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紧紧抱住了团团的身体,避免团团挣扎伤到了自己。 护士小姐立刻找准机会,轻轻将针头推进了血管里。 团团的小身子一震,随即眼眶里立刻盈满了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开昕。 开昕内心充满了愧疚,怜爱地亲着团团的脸颊,不断地安慰他道:“一点点疼,团团一点都不怕。” 团团听到爸爸的话,憋着眼泪硬是没有流出来。 护士小姐很快推完了针管里的液体,拿棉花按住皮肤轻轻将针管抽了出来。 这一下的疼痛太强了,团团没忍住,立刻哇哇地大哭起来,整张小脸上满是泪水。 开昕心慌了,不停地拍着团团的后背,安慰他道:“结束了结束了,团团真的很勇敢!” 护士小姐按压了一会后,便帮团团贴上了圆形的创可贴,又在接种疫苗记录本上写下了下次接种疫苗的时间和类型,交给开昕后就离开了。 阮寒山听见团团那奶声奶气的哭声,仿佛那痛觉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心立刻揪成了一团。 阮寒山半弯下身子,将坐在椅子上的开昕和他怀里的团团一并揽入怀中,连声道:“团团不哭了,咱们回家吃小饼干好不好?” 团团抽噎了好一会儿,哭声渐渐弱了下来,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看起来可怜极了。 开昕想要从随身的包里给他拿点水喝压一压,这时才发现阮寒山和自己的那种奇怪的姿势了。 开昕脸上一热,声如蚊呐地开口道:“我要给团团拿水喝。” 阮寒山刚刚抱住开昕和团团时,便觉得怀中的感觉很好,因此即使姿势并不是很舒服也没有松开。 现在开昕开口,他也不好死皮赖脸地巴着不放,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甚至还不忘给自己个台阶下:“终于哄好团团了。” 开昕低低地“嗯”了一声,正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时,护士推门进来打断了一室暧昧的气氛。 医师接过护士递来的一沓报告,低下头细细地看了一遍。 开昕脸上愈发滚烫了,他和阮寒山竟然在医师的面前抱作一团…… 医师抬起头,表情明朗地对两人说:“团团没有任何身体缺陷,智力也不存在问题,你们不必太担心,慢慢引导培养他说话就好了。”说完,又叮嘱了他们要注意和团团说话的方式。 团团没有问题,开昕只好暂时将担心压了下去。 时间在开昕准备比赛、直播和照顾团团中很快就过去了,一眨眼就到了周五。 周五晚上八点,《厨艺大师》比赛在阳城电视台和飞酷视频网站同时播出。 阮寒山提前让人布置好了游戏房里的音像设备,晚上七点半,他便迫不及待地抱着团团进了游戏房。 开昕又紧张又害羞,但还是想看看自己和其他选手的表现,便也进去坐在了阮寒山的身旁。 团团坐在小帐篷旁,好奇地仰着脑袋看着前方的荧幕。 八点一到,充满节奏感的片头音乐响起,墙上的银幕也出现了《厨艺大师》的橙红色标志。担心吵到团团,阮寒山还特地将音量调小了。 紧接着是节目的嘉宾介绍,不同参赛选手的个人介绍。 开昕看着屏幕上闪过了一张张曾经在赛场上见过的选手,听着他们依次介绍自己的个人经历,心跳得越来越快。 突然屏幕上出现了开昕的脸,开昕笑容清澈地回答着主持人提出的问题:“中餐我比较在行,但是我一直认为西餐中香料的运用是一门艺术……” 阮寒山在身侧发出一声轻笑,夸赞道:“很帅,回答的也很好。” 开昕脸上一烧,侧过头去正准备和阮寒山说话,忽然听见了一个奶声奶气却又脆生生的声音: “爸爸!” 第32章 芒果辣椒面 开昕像被冻成了冰块一样,霎时顿住了。 胸口的位置激荡着一股暖流, 惊讶、开心、幸福和不敢置信全部都夹杂在一起, 让开昕变得不知所措。 他生怕自己听错了,语不成调声音微微发抖地问阮寒山:“你刚刚有听见……” 阮寒山点了点头, 眼中也闪动着耀眼的光,喃喃道:“我听见团团叫爸爸了。” 如果两个人都听到了, 那肯定不是听错了。 两辈子的辛苦和担忧, 因为团团喊的这一句“爸爸”,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开昕的泪水冲垮了眼眶, 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他起身跨进围栏里,轻轻抱起了地板上那个小小软软的团团。 “呀!”银幕上此时播到了开昕抱着团团的片段, 团团正好奇地看着自己出现在墙上,突然被人抱进怀里, 发出了一声哼唧。 他转头看见是爸爸,而且爸爸在哭, 哭得满脸是泪。团团的表情出现了一点困惑, 片刻后将小肉手轻轻地贴在了开昕的脸上。 开昕哭得不能自已,哽咽道:“团团, 你刚刚是不是叫爸爸了?你再叫一次好不好?” 团团舔了一下手上的湿润,味道咸咸的。那种伤心的感觉似乎传染给了团团, 他小嘴一瘪,两只小肉手攀住爸爸的脖子, 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开昕定是长久的压力过后突然松懈, 难以控制情绪才会哭成这样。阮寒山知道他这几天一直担心着团团说话的事情, 却没料到他有这么大的压力,心中不禁有些发酸。 可转而看到团团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 开昕的哭包属性,是不是和自己的酒窝一样,也是会遗传的? 他也跨进围栏递了几张纸巾给开昕,并将团团接到了自己的怀中。 阮寒山轻轻拍着团团肉肉的小后背,企图平复他的情绪,声音则含着笑意对开昕说:“别哭了,擦擦眼泪。” 开昕脸上一红,赶紧用纸巾盖住自己的脸,闷着声音嘴硬道:“我刚刚就是有点激动。” “我也很感动,”阮寒山唇角一勾,转而压低声音故意叹气道,“唉,可是团团没叫我爸爸。” 没想到阮寒山这么在意,开昕急忙安慰他道,“没、没事的!很快也会叫的!” 他用纸巾擦干眼泪睁开眼睛,却对上了一双满是笑意的墨黑眸子。 “不哭啦?”阮寒山问他。 开昕的脸更烫了,急忙移开视线,支支吾吾替自己挽回颜面:“我、我那不是哭,是激动时的条件反射……” 阮寒山没戳穿他拙劣的小谎言,岔开话题道:“快看节目吧,比赛就要开始了。” 两个男人盘腿坐在爬行垫上,阮寒山拿了毛绒玩具和抱枕过来,将团团放在两人中间围住。小哭包团团早都忘了自己刚刚还在伤心难过,又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了。 因为刚刚的小插曲,比赛直播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选手们已经开始上前挑选食材了。 开昕边看边将比赛规则解释给阮寒山听,阮寒山看着接二连三上去的选手和一直不见身影的开昕,淡淡道:“我找人给你驱驱霉运吧,你这手气……” 开昕:…… 终于轮到开昕上场,货台上已经没有什么食材了。电视里的开昕皱着眉头,凝视着几样食材,脸上突然绽出了笑容来。 挑选好食材的开昕被主持人叫住了。听完主持人的问题后,开昕直视摄像机回答了问题。他的眼神十分清澈,让人仿佛在热天里饮下了一大杯冰水,瞬间变得极为舒爽。 阮寒山目光贪恋地停留在那张小脸上,轻轻翘起了嘴角。 开昕全神贯注地看着比赛。虽然他已经亲自参加了,但是比赛时他的心思都在自己的菜品上,没有看到别人是怎么做的,现在正好通过直播节目取取经。 开昕越看觉得这些选手都很强。 长相古典的7号选手贺嫣,选择的食材是猪手和柠檬。她利用柠檬的香味去除猪手的腥味,同时柠檬汁的强酸也能软化肉质,使猪手能在短时间内快速软烂。 经过这样处理过的猪手不再是棘手的食材,贺嫣成功地在45分钟计时前就将一份柠檬酸汤猪脚端到了嘉宾席前的长桌上。 而那位拥有蒜头鼻的王建章,虽然态度趾高气昂,但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他制作的菜肴是咖喱猪颈肉配芒果莎莎酱。咖喱并非采用节目组提供的盒装咖喱酱,而是将香茅、橙叶、肉桂粉等香料调料混合做成后,与煎炒好的猪颈肉一并翻炒,最后加入椰奶和浓缩高汤进行炖煮。 而那颗香软的芒果,被他切成了芒果丁,与辣椒、香菜、青柠叶等香料一起搅碎变成了莎莎酱,成为咖喱完美的搭配。 胡慧芳那张有些严肃的脸第一次露出满意的表情,一连点了好几下头,并对王建章在接下来的表现表示了期待。 开昕也一样,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参加下周的比赛了。 画面很快就播到了开昕端上来作品的那段。 开昕满心期待团团再叫一声爸爸,可团团扬着毛绒绒的小脑袋盯着的却是开昕手中的两道菜。 开昕见团团吞了下口水,笑着问他:“团团是不是想吃了?” 团团听懂了“吃”,立刻侧过头来,表情一脸期盼。 “团团馋了。”阮寒山笑了,拿手指碰了碰团团的小肉脸。 “呀!呀!”团团垂下脑袋像是不好意思了,用小拳头轻轻打着身旁的小猪抱枕。 开昕揉了下团团的小脑袋,站起了身:“我去给团团冲奶吧。” 阿姨已经提前回去了。前段时间阿姨一直守着团团,这几天开昕就让阿姨晚上做完晚饭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阮寒山叫住他:“家里还有什么吃的吗?” 阮寒山晚饭吃得挺饱的,但这抵挡不了美食节目的强大杀伤力。看着屏幕上不同的菜品和嘉宾品尝完后脸上餍足的表情,阮寒山不禁也觉得肚子里有些空了。 开昕心想这两父子在这一点上倒是挺像,想了想道:“冰箱里有水果,我切点下来,正好团团也能吃点。” “辛苦了,”阮寒山一把抱过团团,把他稳稳地举到半空中,“团团也能吃水果了!” 团团喜欢跟爸爸一起玩耍的感觉,立刻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开昕也笑了,起身出门上了二楼。 开昕调了温水给团团冲了奶粉,从冰箱拿了火龙果、香蕉和芒果分别切好,又用碗装了一份自己做的蘸水辣椒面,用托盘全部装好端到了楼下。 阮寒山给团团喂过几次饭后,已经对准备工作驾轻就熟了,提前将团团的蓝色硅胶小围兜给他穿上了。 团团望着开昕手上的托盘,伸出肉肉的小手在空中着急地抓着。 开昕将奶瓶递过去时,团团两只小手一抓,握着奶瓶将奶嘴放进嘴就开始吸了。 阮寒山接过开昕手中的托盘,看见上面那一碗红色粉末,不禁提出了疑问:“这该不会是辣椒粉吧?” “是我自己做的辣椒面,里面加了辣椒、胡椒、花椒和一点点盐,是搭配芒果吃的。”开昕解释道。 阮寒山的表情有些僵硬:“芒果?芒果配辣椒面?” 开昕噗嗤一笑,那叉子叉了块芒果沾了一点点辣椒面,递到了阮寒山的面前:“你尝尝,不会难吃的。” “那我试试。”阮寒山就着开昕的手就将那块芒果咬进了口中。 开昕看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手,脸摹地红了。 刚刚这个动作,就好像是自己在喂阮寒山吃芒果一样。 阮寒山咀嚼了几下,眉心微微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紧接着将芒果吞了下去。 他惊讶道:“酸辣甜,带着一点点微微的咸,虽然有点奇特,但是挺好吃的。”说完,便看着开昕手上的叉子,挑了挑眉示意开昕再喂他一块。 开昕心跳漏了一拍,忙将手上的叉子塞进阮寒山的手中:“那你多吃两块。” 阮寒山唇角一翘,接过叉子慢悠悠地开始吃芒果了。 团团喝着奶瓶里的奶,眼睛却一直偷瞄着两个爸爸的动作,看见阮寒山往嘴里送着什么,立刻可怜巴巴地望了过来。 “团团也想吃芒果?”开昕看穿了自家儿子的意图。 团团松开了奶嘴,“呀!”了一声。 他想吃,他都想吃。爸爸吃的是什么?看起来香香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开昕拿了很小的一块芒果递给团团,轻声道:“团团喝奶了不能多吃,尝尝味道。” 递给团团的那块芒果是没有沾辣椒面的,团团抱着奶瓶,轻轻舔了一口开昕手中叉住的芒果。 这团团一舔就舔到了芒果的酸味,小肉脸立刻皱成了小肉包,猛地打了个激灵,小身子就开始往后躲。 阮寒山被逗乐了,叉了块比较熟的芒果又递过去,可团团没有吃反而继续往后躲,直接躺到那一堆抱枕里面去了。 “哈哈哈!”阮寒山被团团逗得也倒下了。 开昕笑着将团团从抱枕堆里扶起来,改叉了一小块香蕉递给他:“这个不酸,团团吃这个。” 团团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但见爸爸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不像是在撒谎,便迟疑地又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 这一次的味道,的确是甜的了。 团团眉开眼笑,自己抓着那一小块香蕉,用还没长好的小门牙,一小口一小口地啃了起来。 阮寒山止住笑坐起身,身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看清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提醒,阮寒山脸上的笑意彻底散了。 他那位婶婶徐文婷,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是要做什么? 第33章 各怀心思 开昕听见了电话铃声, 忙将直播节目的声音调成静音, 方便阮寒山接电话。 小团团低着毛绒绒的小脑袋, 正忙着啃手中的那一小块香蕉。 徐文婷没给阮寒山打过电话,阮寒山担心是关于老爷子的事,便接起了电话。 “寒山, 在忙吗?”电话徐文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空旷。 阮寒山连招呼都懒得打, 开口直接问道:“什么事?” 此时的阮家老宅里,徐文婷穿着香槟色的真丝家居服坐在单人红木沙发上, 手里举着开着公放的手机。而她的公公阮老爷子坐在120寸电视对面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小杯茶水轻轻啜着。 对面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厨艺大师》的比赛,只是声音被关掉了, 只有无声的画面不断地跳动着。 阮寒山的话音刚落,徐文婷就瞥了眼公公的表情。 阮老爷子喝着茶, 双眼闪动着黑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电视。 徐文婷知道老爷子虽然没看向自己,但实际上正在听着。她清了清嗓子轻笑道:“刚刚我和爸看电视看见了开昕, 就想打电话问问你们现在的情况。” 看电视看见了开昕?阮寒山在电话这头嘴角讥讽地勾了勾。 他哪里不知道徐文婷的那些小把戏, 怕是费劲了心机才制造出了这种“巧合”。 一旁的开昕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忧,阮寒山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不带情绪地对着电话道:“嗯, 挺好的。” 徐文婷意外于阮寒山平和的态度, 见坐在一旁的公公还没有发话的意思, 只好继续开口:“我们还看见宝宝了, 爸说宝宝和你小时候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阮寒山懒得和她再绕弯子了, 直截了当道:“这么晚了, 婶婶这是特地打电话来和我闲话家常的?” 阮寒山的声音透过手机喇叭,在阮家老宅空旷的客厅里响起,阮老爷子喝茶的动作停住了。 徐文婷立刻说道:“承凯出差回来了,明天你带着开昕和宝宝一同回来吃个饭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阮寒山暗自冷冷笑了一下,应道:“过段时间吧,这几天我没空。” 阮寒山心里是有计划的,他要等到老爷子忍不住开口再带开昕和团团回去。那时候老爷子处于劣势,自己就能顺势为团团争取一些条件了。 电话这头的徐文婷早就料到阮寒山是这样的反应了。 自她嫁入阮家后,阮寒山便没有掩饰过对她的厌恶。徐文婷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安安心心地当她的豪门贵妇,从没主动招惹过阮寒山。 可这次的情况与往日大大不同,如果她再不为自己做打算,以后阮家的家产可能再也与她未来的孩子无缘了。 她虽然与阮寒山相处不多,但从新闻杂志上的报道和阮承凯的描述中,对阮寒山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商业上雷厉风行的阮寒山绝不是为爱痴狂便昏了头脑的男人,因此那个叫开昕的男生和那个孩子,肯定有蹊跷。 她偷偷找过私人侦探去调查开昕和那个孩子,可侦探查到的信息没有丝毫破绽:开昕是阳城大学的学生,一年多以前和阮寒山在机场相识陷入热恋,两人现在的确是已婚夫夫。 那孩子是去希国代孕生的,亲子鉴定的结果也没问题。 一切都毫无破绽,阮寒山也没有故意撒谎的理由,可徐文婷隐隐有一种直觉,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如果阮寒山有心要隐瞒,即便是侦探也未必能查出真相。所以当徐文婷发现开昕是个小网红,并且还要参加《厨艺大师》的比赛时,心中立刻想到了一个办法: 让老爷子开口,叫阮寒山和开昕带着孩子回来住。 资料可以造假,但眼神、语言和行为做不了假。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发现阮寒山想要隐瞒的事。 “周末不回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阮老爷子兀地开口道,随即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了茶桌上。 阮寒山听见电话里突然传出的老爷子的声音,倏地一愣,反应过来后迅速扬起了唇角。 没想到徐文婷偶尔也能做对一件事情嘛。 阮寒山声音里立刻带上了三分委屈:“爷爷说过的话我还记得,您没开口,我哪敢再回去。” 开昕正竖着耳朵听着阮寒山的话,听见“爷爷”、“回去”两个字时,圆圆的杏眼微微睁大了。 阮寒山的爷爷也在旁边?“回去”说的是让谁回去? 电话里的阮老爷子哼声道:“我不开口,你就准备永远不回来见我了?” “那哪能呢?其实我本来想过段时间就回去看您的,但是最近工作太忙了。”阮寒山忙解释道。 阮老爷子话锋一转,问道:“开昕参加厨艺比赛,是不是也挺忙的?” “是,”阮寒山冲开昕挑了挑眉,对着电话说,“他的比赛爷爷看了?是不是超级厉害的?” 老爷子沉默了片刻,应道:“还行吧。” “爷爷就别害羞了,我一定转达您对开昕的夸奖。”阮寒山太了解老爷子口是心非的性格了,这句“还行吧”翻译过来就是“很不错”的意思。 开昕正静静地听着,突然发现自己不仅被点名了还是被夸,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 “别岔开话题,你们这么忙,孩子是怎么照顾的?”阮老爷子开口问道。 阮寒山露出老爷子看不见的笑容,却叹气道:“只能让阿姨带了,就是阿姨年纪也大了,我们心里还是不太放心。”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随即传来阮老爷子的声音:“老宅子佣人多,能照应得开,你们这段时间先搬回来住吧。” 阮寒山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想到徐文婷还在一旁听着,便遮遮掩掩地道:“我带团团回去,爷爷不是……” 他这一招叫以退为进。从一开始打算要假结婚瞒住老爷子时,阮寒山就没有担心过老爷子会不认团团。 他自小跟着爷爷长大,知道老爷子嘴硬心软,其实最疼孩子了。以前爷爷虽然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但每天晚上都会起夜到他的房里,确认他有没有乱踢被子。 “我怎么了?反正就这么说定了,”阮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又强调道,“明天就回来。” 老爷子身旁的徐文婷偷偷撇了撇嘴,但立刻恢复了笑容,也应和道:“是啊,寒山,你就带孩子回来住吧。” 阮寒山笑道:“明天我收拾好东西就回去,爷爷早点睡吧,再见。” 老爷子在电话里说了“再见”,阮寒山便径直挂断了电话,压根没管电话那头的徐文婷。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徐文婷的笑容霎时僵住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咬了咬后槽牙,挤出笑容对阮老爷子道:“爸爸,我这就吩咐佣人们做好准备。” 阮老爷子点了点头,起身上楼去了。 他知道徐文婷有自己的小心思,才会故意让自己看见开昕的比赛。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才会顺水推舟地让阮寒山带着孩子回来住。 至于徐文婷,在自己的眼皮子下,晾她也不敢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开昕一直放轻呼吸不敢吭声,等到阮寒山挂断电话,忙问道:“爷爷怎么了?要让你回去吗?” “不是我,是我们。”阮寒山笑道。 开昕的表情僵了:“我们?” “我、你,还有团团,”阮寒山耸耸肩,“其实这样挺好的,趁这次机会让团团跟老爷子多相处相处。” 开昕知道他说的是让团团进阮家的事,心中一喜,但他瞬间想到了另一件事,脸突然变得通红。 阮寒山还在想徐文婷这么做的目的,看见开昕的脸红成番茄有点懵:“怎么了?” “就是……”开昕支吾了半天,“就是……我们回去要怎么住啊?” 阮寒山眉头一挑,嘴角扬了起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住?” 开昕心头一跳,垂下眼眸道:“我带着团团睡一个房间吧,突然换了地方我怕他不适应。”说完,却偷偷地用余光瞄着阮寒山的反应。 阮寒山见他那瞟过来的小眼神,心尖上突然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搔了一下似的,痒痒的。 阮寒山忍不住搔了搔鼻尖,勾着嘴角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 开昕吞了下口水,声音越来越轻:“晚上偷偷地也不行吗?” “老爷子、我叔叔婶婶、佣人们……那么多双眼睛,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阮寒山说得特别正义凛然,“那我们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开昕红着脸蛋,喃喃道:“是,可是……” “所以还是住一个房间吧,到时候我们再随机应变。”阮寒山直接定下了结论。 心尖的那股痒更甚了,甚至他莫名地期待起来,和开昕长时间同处一室,甚至同床共枕…… 某些画面迅速不受控地跳进了脑海里,阮寒山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了。 其实早就应该想办法说动爷爷的,阮寒山这么想。 第34章 团团吃糖 听到阮寒山的话, 开昕的心脏便怦怦狂跳, 连自己是怎么抱着团团从游戏房里走出来的都不清楚了。 开昕将团团送到婴儿床上后,才浑浑噩噩地游荡回了房间,跌进绵软的床铺, 用蓬松的被子自暴自弃地将自己整个人盖住。 明天到了阮家老宅,他要怎么和阮寒山相处啊! 上次阮寒山光是喊两句“宝贝”就让他害臊得不行, 接下来要住在同一间房间里…… 开昕万分忐忑之中, 霎时想到了一句歌词:眼前的黑不是黑…… 第二天一早。 开昕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吃着早餐时脑袋依旧晕晕乎乎的,拿着筷子在虾粥里夹着米花,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困顿。 阮寒山眸光轻闪, 勾着唇角问他:“昨晚没睡好?” “啊!”开昕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怕被发现心事, 避重就轻道, “我怕爷爷不喜欢团团……” 阮寒山笑道:“这个你放心, 我有办法。” 两人吃饭的功夫,阿姨和徐秘书带领着一群保镖, 迅速将两人一娃日常要用的物品全部收拾好了。 开昕吃完早餐, 看着保镖接连拖出来的十几个大箱子, 表情有些抽搐:“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吗?” 阮寒山轻轻一瞥,不以为意道:“还好吧, 只带了些日常要用的, 反正只是过去小住一段时间。” 开昕:…… 开昕又看着七八个保镖问他:“要带这么多保镖吗?”为什么他觉得去的不是老宅子, 而是战场。 阮寒山告诉他:“他们都是我的人, 回去了就是照应你和团团的,这样我才比较放心。” 开昕心中一暖,低声说了声“谢谢”。 开昕将团团抱进婴儿车里,推着团团和阮寒山一道坐电梯下楼了。 团团今天穿了一身小老虎图案的连体衣,整个人虎头虎脑的充满了活力。 他躺在婴儿车里,发现爸爸又要带自己出门了,开心得小腿一蹬一蹬的,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笑眯眯的,像年画上的小福娃。 开昕将他放进车子最后一排的婴儿座椅,团团躺在安全座椅里时兴奋极了,好奇地瞅着车窗外的景象,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 阮寒山和开昕分别坐在前一排的两个座位上,关上了车门。 他们后面的两辆车上还有六个保镖,带着一家三口的行李箱们。 阮寒山对司机说:“老林,走吧。” 阮寒山今天没去公司上班,一上车就开始用邮件处理公务。 他的侧脸像是用钢笔勾勒过似的,十分硬朗帅气。开昕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又有胡思乱想的苗头,忙掏出手机打开了微博让自己分神。 昨夜的比赛播出后,一夜之间他的微博粉丝涨了近十万,团团的微博粉丝则涨了二十万。新粉丝们在微博下留言和点赞,表达了对开昕和团团的喜爱。 也有些人在评论里diss开昕,说开昕做的菜是垃圾,说开昕“卖娃求荣”。开昕眼睛都没眨一下,为他们送上了举报、拉黑一条龙服务。 车子沿着马路一路疾驰,穿过黑色铁门和一大片草坪,很快就开到了阮家老宅那栋五层的别墅门前。 远处草坪上有佣人正在用除草机除草,发出嗡嗡嗡的轰鸣声,团团好奇地将小脑袋贴在玻璃上观察着,开昕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了。 开昕推开车门,外面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青草香气,他深呼吸了好几次,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 阮寒山将团团抱在怀里也下了车,将行李交给保镖和佣人,对开昕说:“走吧。” 两人刚走进别墅大厅,就看见了正坐在雕花红木沙发上的徐文婷。 徐文婷今天穿了一身白色针织连衣裙,栗色的卷发在脑后挽成了髻,胸口带着一串深海珍珠项链,整个人显得十分高贵有气质。 徐文婷翘着涂着大红色甲油的手指,正翻着手中的八卦杂志,百无聊赖地在想阮寒山他们什么时候到。 当听到大门口的动静时,她迅速抬起头来,立刻发现了走进来的阮寒山和开昕,还有阮寒山怀中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已经长得很大了,只是远远地看着就觉得和阮寒山很像,而且一点也不怕生,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好奇地观察着客厅里的一切。 徐文婷心尖微微一刺,脸上却迅速堆起了笑容,起身迎了上去:“你们来了!赶紧坐下来喝喝茶,我去叫老爷子。” 阮寒山最烦她这副女主人的姿态,淡淡道:“不用叫了,我们直接去书房见爷爷。”说完,便转身抱着团团往楼上走。 阮寒山这番不给面子的举动,实实在在地打了徐文婷的脸。 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蠕动了好一会,没说出话来。 开昕虽然也不想和她牵扯太多,却也不想因为没礼貌而被她做了文章,礼貌地半弯身子唤了她一声:“婶婶好。” 徐文婷咬着后槽牙,冲开昕笑了笑,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热切道:“那你们上去吧,寒山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我让佣人把你们的行李拿上去。” “谢谢婶婶。”开昕应了声,忙快走两步跟上了阮寒山的脚步。 徐文婷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暗了暗,又迅速恢复了清明。她殷勤地招呼阮寒山带来的七八个保镖道:“行李搬到三楼最右边那间就行了,我叫佣人带你们过去。” 虽说让佣人带路,徐文婷却也跟着上了三楼。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了三楼最右边的房间。一个保镖推开了房门后,从手中中的行李箱中拿出一个金属探测仪。 他拿着那个顶端是一个黑色圆圈的金属探测仪,从房门口的地毯开始一路往里扫描,在经过沙发、床铺时还特地半弯下身体,将那个黑色圆圈伸进床底去扫描。 徐文婷的心猛地一跳,脸色却沉了下来,语带讽刺道:“这是什么意思?回到老宅子还不放心?” 她的心中却暗暗后怕起来:还好她让人买来的窃听设备还没来得及放进去,不然此时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门口立着的那个身材高壮的保镖表情严肃道:“这是我们的职责,要为阮总做好全方位的保护。” 徐文婷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时,房间里的保镖已经扫描完毕了,他点了点头,其余几人才陆陆续续将阮寒山带来的行李搬了进去。 徐文婷心中窝火,但不想和这些保镖说话跌了份,便让佣人继续帮忙着,自己则转过身下楼了。 下到二楼时,她忍不住朝阮老爷子书房的位置瞄了一眼,才慢慢地走下了楼梯。 阮寒山上了楼,抱着团团站在老爷子的书房门前,没急着敲门,而是小声对团团说:“团团,你来敲门好不好?” 阮寒山边说边用手比了个敲门的手势。团团现在正是爱模仿的年纪,露出小门牙,有样学样地也举起小拳头,在空中轻轻敲着。 阮寒山将团团抱得离门近了些,团团肉肉小小的拳头立刻在房间的门板上敲打出“噔……噔……”的声响。 “谁?”房间里传出阮老爷子的声音。 “爷爷,我是寒山。”阮寒山稍稍提高音量道。 门内的阮老爷子轻咳了一声,回道:“进来吧。” 阮寒山抱着团团拧开了房门,看见坐在书桌后阮老爷子,笑着道:“爷爷,我们来了。” 团团窝在阮寒山怀里,对刚进来的这间屋子好奇不已,转动着小脑袋瞄个不停,看见没见过的东西,便挥着小胳膊呀!呀!”直叫。 忽然他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那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头微微皱起地盯着自己。 团团很少看见有人是这种严肃的表情,瑟缩着往阮寒山怀里躲,头也埋进了阮寒山的怀里。 阮老爷子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阮寒山忙打圆场道:“团团怕生呢,团团,这是爷爷,会给团团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吃货团团的耳朵动了动,露出半张脸来,偷偷瞄着阮老爷子。 阮老爷子弯了弯嘴角,看起来有些牵强,却没刚刚那么严肃了。 阮寒山给开昕使了个眼色,用唇语说了句“糖”,又瞥了眼阮老爷子。 开昕瞬间懂了,从随身的书包里拿出团团爱吃的果汁棒棒糖,递到了阮老爷子的面前,笑着说:“爷爷,你递给团团。” 阮老爷子表情一滞,有些迟疑,开昕却将那棒棒糖又往前递了递。 阮寒山忙添了一把火:“爷爷,团团在等着呢。” 团团的确转过头来,和阮老爷子对视上了。他认出了棒棒糖,回忆起曾经吃过的甜蜜滋味,立刻吞了下口水,渴望地盯着阮老爷子的手。 阮老爷子今天本来是准备好好摆摆谱,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孙子的。可现在看到这曾孙,心就软了。 是孙子不听话,又不是曾孙。而且团团看起来挺想吃这个糖的。 阮老爷子接过棒棒糖递到了团团的面前,嗓音有些沙哑道:“团团吃糖。” 团团侧过脸去看阮寒山,看见爸爸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笑容后,犹豫着伸出了小肉手。 开昕忙道:“团团还不会撕包装袋呢,爷爷你喂他吧。” 阮老爷子撕开粉红色的包装袋,将棒棒糖递到了团团的嘴边。 团团闻见好闻的草莓味,立刻伸出粉粉的小舌头舔了一口。甜甜的滋味顺着舌尖一路蔓延,团团咧开了嘴,又舔了一口。 阮老爷子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35章 蛊惑的声音 阮老爷子就这么举着棒棒糖, 让小团团安安心心地舔了一分钟。 阮寒山嘴角勾了勾又迅速恢复, 将怀中的团团往阮老爷子的方向递了递:“爷爷,你抱着喂他吧。” 阮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却没解决,接过了团团, 抱着他坐在了皮质沙发上。 阮团团知道老爷子不是坏人,安心地坐在老爷子的怀里, 双手捧着棒棒糖一下一下地舔着。 阮老爷子表情温和慈祥, 还帮团团扶着棒棒糖下面的纸棒棒, 生怕他拿不稳弄掉了。 开昕觉得阮寒山真的是高手。 一分钟前阮老爷子还板着脸,一分钟后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哄着怀里的团团。 阮老爷子盯着怀中的曾孙,余光发现孙子和开昕都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轻咳了声道:“坐吧。” 阮寒山拉着开昕坐下了。 “团团多大了?”阮老爷子问道。 阮寒山笑着回他:“八个月了, 这几天都会说话叫爸爸了。” “这么快?”老爷子有些惊讶, “我记得你小时候, 是到了三岁多才会说的……” “看来团团比我还聪明啊。”阮寒山眉梢一挑。 老爷子笑了,又问:“别的还会说吗?” 阮寒山接道:“现在还不会呢, 但是多教一教, 应该很快就会了。” 小团团浑然不知自己成为了爸爸和曾爷爷的讨论对象, 垂着脑袋专心对付手中的棒棒糖,一个人吃得开心极了。 开昕见那糖已经被舔掉了不少, 担心对他牙不好, 便对团团说:“团团, 咱们不吃了, 等会要吃饭了。” 团团看见爸爸严肃的表情,舔着糖的动作停了下来。 老爷子摸了下团团毛绒绒的小脑袋,蹙着眉心道:“团团还没吃几口呢。” 阮寒山噗嗤笑了:“爷爷,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你都不让我吃糖的,说是怕我长蛀牙。” 阮老爷子知道孙子说得没错,但看着团团吃得满足的小模样,却舍不得将棒棒糖从团团的手中拿走。 “叩叩叩!”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门外响起了徐文婷的声音:“爸,承凯回来了,可以下来一起吃饭了。” “知道了。”阮老爷子应了一声,低头轻轻对团团说,“团团先吃饭吧,之后曾爷爷再给你买糖吃。” 说完,他便将团团手中的棒棒糖接到了自己的手中。 团团圆溜溜的黑眼睛眨了眨,没有哭闹,乖乖地靠在。 老爷子心中一片柔软,愈发觉得团团乖巧招人疼,抱着团团站起身来,笑眯眯地道:“团团和曾爷爷下楼吃饭。” 阮寒山走在前面打开了书房的门,三人一娃往楼下走。还没走到一楼,几人就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立刻停下了下楼的脚步。 阮寒山立刻用手先护住了团团的小鼻子,开昕则迅速从书包里抽出一张湿纸巾递给了阮寒山,给团团又加了一层防护。 阮老爷子面色一沉,扬着嗓子道:“承凯,把烟掐了。” 楼下客厅里的红木沙发上迅速站起来一个男人,慌忙将手上冒着红光的烟头按在了茶桌上的烟灰缸里,远远地唤了一声“爸”。 佣人在徐文婷的催促下,将客厅的新风系统开到最大,迅速抽走了空气中的烟味。 阮老爷子抱着团团继续往下走,开昕在他身后走着,渐渐看清了阮承凯的模样。 他穿着一身暗纹西装,头发梳得雪亮。他的长相和阮寒山有五成像,乍一看也是个很帅的男人,但对比一下就能发现两人气质的不同。 阮寒山英气十足,身姿挺拔,身上有一种长期居于高位的威压;阮承凯的气质却阴柔了许多,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一股公子哥的纨绔和散漫。 此时他虽然听了阮老爷子的话按熄了烟,也起了身立着表示尊敬,但是却依旧能看出他并不以为意。 徐文婷见阮老爷子表情不悦,忙挤出笑容,替自家老公打圆场道:“承凯这几天去雨城出差没休息好,抽了根烟提提神。爸咱们去厨房吧,厨师已经准备好午餐了。” 阮老爷子没说话,睨了一眼阮承凯,抱着团团往餐厅走。 几个小辈在后面跟着,跟着阮老爷子依次坐在了那张很长的餐桌前。餐桌上已经布好了十几道精致的菜肴,全部用青花瓷器一一装着。 阮老爷子坐在长餐桌最右边的那端,几个小辈分开坐在两边:左边依次坐着阮寒山、开昕,右边则分别是阮承凯和徐文婷。 团团的婴儿凳放在阮老爷子和阮寒山中间的拐角处。婴儿凳后的墙角里,站着阮寒山的两个保镖,两人穿着西装挺着胸,显得十分魁梧威猛。 阮承凯瞄了一眼,语气里带着刺阴阳怪调道:“寒山这是从哪学的做派,在家里还带着保镖。” 阮寒山正从开昕手上接过团团吃饭的围兜,闻言眼皮一抬,悠悠道:“临时决定回来住,家里的佣人我怕不够用,就让这些保镖顶上了。” 他对老爷子说:“爷爷,这些保镖都是退伍兵,身家历史都很清白的。” 阮老爷子眼睛顾着看坐在婴儿凳里的团团,轻轻点了点头道:“你查过就行了。” 徐文婷扬起一侧嘴角,轻笑道:“原来是退伍兵呀,我就说他们怎么还拿着仪器在寒山的房间里到处扫描,说不扫不敢住。” 阮老爷子回过头来,阮寒山皱着眉头问身后的保镖:“你们早上扫什么?” 他身后的一个保镖立刻声音洪亮地开口:“凡是阮总要去的地方,我们都要进行安全扫描的。这是例行程序。” 阮寒山沉下嗓音道:“在老宅子不必这样,下次注意场合。” “是!”保镖应道。 阮老爷子没吭声,看来这事就过去了。 徐文婷用指甲狠狠掐了下手心,微微笑道:“寒山这些保镖请得不错,很专业。” 她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要呕出血来:阮寒山会不知道他的保镖要去扫描房间?!这肯定都是他一手安排的,现在却用不知情混了过去。 她瞥向身旁的丈夫,希望他能说上两句,阮承凯却忽略了她的暗示,径直开口道:“爸,前两天跟你说的雨城的那块地,您觉得怎么样?” 阮老爷子举起了筷子,动了动面前的那盘玉树东星斑,淡淡地笑了:“你觉得怎么样?” 阮承凯以为老爷子这次满意了,眼睛亮了,忙道:“大师算了说那块地是个聚财的风水宝地,可以买。而且那块地只要5000万就能拍下,等到我们将产业园建好再租售出去,至少能赚5亿!爸,我们不要这块地,就是把放进口袋里的钱扔出去啊!” 阮寒山听罢,勾了勾唇角。 阮老爷子侧过头来,对阮寒山道:“寒山也知道这个项目吧?你怎么看?” 阮寒山一抬眸,和对面的阮承凯对上了视线,阮承凯随即立刻垂下了眼帘。 阮寒山咽下喉咙里的汤,悠悠道:“那块地不能投。” 阮承凯半垂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利光,却没开口。 “怎么说?”阮老爷子来了兴致,追问道。 “雨城政府对那块地的定位是文化产业用地,无论之后我们是租还是卖,都属于变相销售。宁城之前有块地和雨城这块情况类似,最后那个售卖专业用地的企业负责人被抓了。” 阮承凯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阮寒山顿了顿,又道:“最重要的是,凯恩集团未来三年的重心是在全国一、二线城市推广百盛商场。在这种背景下,花5000万去买一块文化产业用地,后续还要投入资金进行建设,这只是在浪费公司的现金流。” 阮承凯立刻侧过脸去看阮老爷子的反应。 阮老爷子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对面阮承凯时表情却严肃了许多,“承凯,各地政府制定的法律法规不同,对于土地的使用和出让的规定也不同。有空你还是要多研究研究,不能在这种问题上栽了跟头。” 老爷子的这番话便是否定了阮承凯的想法,阮承凯只好咬着牙回道:“爸,我知道了。” 饭桌上谈着公事,开昕和徐文婷都没有吭声。此时话题告一段落,阮家的三个男人也没再说话,偌大的餐厅便只有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显得十分安静。 阮承凯被阮老爷子说了一通,心头满是怒火,板着脸低头吃饭。阮寒山的脸上却带着微微的笑意,照顾着婴儿凳里的团团吃辅食。 家里的厨师知道少爷的孩子今天回来,特地为团团做了一份无油无盐的猪肝粥。 团团被阮寒山围上了鹅黄色的硅胶小围兜,手中也被塞入了小软勺。团团举着自己的小勺子,一点一点地将猪肝粥放进嘴里。每吃一口,那张小肉脸就幸福地皱成一团,显得十分陶醉。 阮老爷子忍不住一直转头看他,甚至还会拿手摸一摸团团的小脑袋。 徐文婷看着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再想想自己和阮承凯两人被阮寒山驳了面子的事,便觉得胸口憋闷,气愤不已。 她让阮寒山回来住,不是给自己找不舒服的,更不是要给阮老爷子和这个孩子制造机会相处的。 她就不信,天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对面这两人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这一顿午饭,就在这样明面上平静无波,实际上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度过了。 开昕听出了那些话语中的不平静,便愈发谨慎地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直到阮老爷子和其余三人放下了筷子说饱了,才说自己也吃饱了。 团团已经将一小碗猪肝粥吃完了,右手还握着小勺子,眼皮子就开始慢慢垂了下来。 阮老爷子露出慈祥的笑容,轻轻抽走团团手中的小勺子放在了桌上,开口道:“寒山和开昕带着团团上楼休息会吧,团团折腾了一上午肯定累了。” 阮寒山应了声好,没让佣人帮忙,亲自将团团身上的围兜拆下来,将团团抱进了怀里。 “爷爷,那我和开昕先回房了。”阮寒山道。 开昕吞了口口水,站起身来也说了一句:“爷爷我们上去了。” 两人沿着木质楼梯向上走。每走一步,开昕就觉得心跳加快了一拍。 到了三楼,踏着木质地板走到最后一间房间,门口的两个保镖立刻躬身唤道:“阮总。” 阮寒山摆摆手,示意他们撤了:“我们休息会,你们也下去吃饭吧。” 保镖应了声便走了,阮寒山打开房门,开昕看着里面宽敞的空间和精致的家具摆设,脚步变得沉重了。 这是阮寒山的房间,也等于是他的私人领地。即便阮寒山已经很久没有住在这里了,可开昕却依旧有一种被阮寒山的一切吞噬的感觉。 房间里的阮寒山转过身来,墨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开昕,声音里似乎带了一丝蛊惑:“进来啊,站在那干什么?” 第36章 午睡(修,务必重看) 开昕没有丝毫退路, 只能往里走,担心外面的声音会吵到团团, 他还把房门给带上了。 阮寒山的房间很大, 从摆设来看有两个功能区,一个是起居室,已经被保镖改造成了团团的房间,地上铺着爬行垫,中间摆着婴儿床和矮桌。 这是阮寒山特地要求的。阮家老宅不缺给团团当婴儿房的房间,但这里人多又杂,佣人里肯定有徐文婷的人。 还是让团团和他们一起,他才比较放心。 另一个区域则是左边的卧室,一张两米多宽的巨大床铺摆在中间,铺着暗灰色的丝质床上用品;床铺旁两张灰色沙发和一张茶几,旁边还立着一盏黄铜色的落地灯。 卧室里还有一个卫生间,开昕一瞄就瞄见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白色浴缸。 他的心跳了一下,急忙移开视线, 转过头来看见阮寒山将团团放进了婴儿床里。 为了让团团尽快适应新环境, 这张婴儿床也是从阮寒山家拆了运过来组装的。 阮寒山手脚很轻地将团团放进婴儿床里, 小团团动了动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 小手捏到熟悉的小狮子毯子,抓住后便沉沉地睡了。 阮寒山慢慢地起身, 一回头发现开昕还站在门口, 蹙着眉用唇语唤他:“进来啊。” 开昕咬了咬唇, 往里面挪动了两步。 阮寒山挑了挑眉, 冲他招了招手。开昕踟躇了下,又往里面挪了两步。 这是小猫咪学走路呢? 阮寒山心里觉得好笑,嘴角弯了起来,身子一转,大步朝开昕走去。 开昕心里本来就紧张,见到阮寒山嘴角带着笑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可阮寒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牵着他往卧室里走。 开昕的心脏都快要停摆了。阮寒山要干嘛?! 阮寒山的手宽厚又有力,开昕被他捏住手腕,就像蛇被捏住七寸一样,浑身的力气都施展不开。 开昕被阮寒山带到了床铺边。紧接着,阮寒山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黑色遥控器,按下了一个按钮,墙壁两边的格挡便无声地同时向中间移动,将卧室和起居室彻底隔开了。 阮寒山长吁了口气,用正常的音量开口道:“可以正常说话了,不会吵到团团的。” 原来自己想多了。 开昕松了口气,脸颊泛起淡淡的粉,可视线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后,脸上的淡粉又变成了红。 这卧室里除了床和沙发,连个电视都没有。他和阮寒山这会儿要干嘛?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聊天吗?! 开昕正在胡思乱想时,阮寒山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和领带,搭在了衣架上。 他转过身来,胸口的衬衫纽扣开了两颗,露出了里 面蜜色充满光泽的皮肤。 空气中的氛围瞬时变得暧昧了。 开昕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问他:“你下午不用去公司吗?” 阮寒山开始脱鞋了,低着头道:“不去了,周一再过去。 “哦,”开昕悄悄地往沙发的方向移动,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称赞道, “这沙发挺舒服的,我休息一会。” 阮寒山抬起头时,看见的正是开昕微红着脸,忐忑地坐在离自己十米远的沙发上的景象。 阮寒山乐了:“你跑那么远干嘛?” 开昕睁着眼说瞎话:“站累了,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会儿。” 阮寒山点点头道:“是累了,早上我就看你没精神。过来躺会吧,也不知道晚上团团能不能适应这里,如果适应不了,晚上咱们就有得熬了。” 团团刚到阮寒山家时,晚上就睡得不□□稳,半夜总会醒来哭着要找开昕。 开昕心中流过一阵暖流,没想到阮寒山记得这么清楚,考虑得这么周全。 阮寒山说得有理有据,但开昕却想将同睡一床的尴尬尽可能地延后。 开昕先想了个借口:“我还不太困。”结果刚说完,他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开昕:…… 嘴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非要跟我反着来! 阮寒山扬了扬眉,笑了。 开昕脸上一热,眼神慌乱地动了动,又道:“我还穿着衬衫呢,不方便睡。还是等团团醒了以后吧。” 阮寒山拉开了床头边的柜子,拿出了两套灰色真丝睡衣、眼罩,又从床下拿出了一双室内拖鞋,和阮寒山脚上的那双颜色一模一样。 开昕:…… “家里的佣人都准备好了。”阮寒山举起那套睡衣对着开昕比了比,点头道,“也是你的尺码。” 开昕刚刚想到的一句“睡衣尺寸不合适”,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阮寒山家的佣人,为什么这么敬业! 阮寒山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坦然,开昕反而觉得是自己太过紧张敏感了。 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的嘛!这张床这么大,就算两个人躺上去,也不会碰到对方。 而且现在也是情势所逼,自己和阮寒山是假结婚的事,无论如何都要瞒住阮家人。如果不一起睡,肯定会露馅的! 开昕经过了内心的一阵自我安慰,终于起身走到床边接过睡衣,脚步发软地走进了洗手间。 他三下五除二地换好了睡衣,将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拿着自己的衬衫长裤和鞋子,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了出去。 开昕去洗手间换睡衣的时候,阮寒山也在房间里换上了自己的那套。 他将厚重的灰色窗帘拉上遮住外面刺眼的日光,又打开床头的台灯,用淡黄色的灯光将房间里点亮,便躺上了床,靠在了床头上。 明明开昕只是进去换个睡衣出来睡觉,阮寒山却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他正想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一缕思绪,开昕却推门出来了。 开昕白皙的皮肤被浅灰色的布料衬得更加温润如玉,他纤细的手腕从袖口露了出来,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捏碎了一样。 开昕刚才没拿室内拖鞋,此时脱了鞋袜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白白小小的脚趾紧张得蜷缩成一团。 阮寒山躺在床上,喉咙一动,哑着嗓音开口道:“过来睡觉吧。” 开昕瞥了眼阮寒山,立刻垂下脑袋应了一声,从另外一侧上了床,躺了下来。 他的身体背对着阮寒山,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是阮寒山的模样。 穿在自己身上空空荡荡的睡衣,到了阮寒山身上却是另一种味道:阮寒山的肩膀很宽,将柔软的睡衣撑得十分有型;阮寒山的胸膛很广,看过去像是一堵宽厚的墙。 还有那布料下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 开昕拢了拢身上的蚕丝被,将脑袋往被子里面多。 “咔哒”一声响,房间陷入了黑暗——阮寒山关灯了。 床铺传来了震动,身后仿佛陷进去了一块——阮寒山躺下来了。 开昕屏住呼吸感受着阮寒山的一举一动,不仅没有丝毫困意,反而更加精神了。 黑暗让听觉和触觉变得更加敏感,开昕感觉到阮寒山在离自己有些距离的位置上轻轻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 开昕咽了口口水,将自己的身体往床边挪了挪。 床这么大,阮寒山就算睡相再不好,也不会滚到自己这边来的。 阮寒山又翻了个身,好像离自己更近了。 开昕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又往床边挪动了一下。 忽然,阮寒山出声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你往床边挪什么呢?是不是我挤到你了?” “没、没有,我这边空间还很多。”开昕低低地答道。 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 就在开昕以为阮寒山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后,身旁的床铺突然剧烈地动了几下,紧接着一条温暖有力的胳膊突然搂住了他的腰,阮寒山的身体几乎和他贴在了一起。 开昕:!!!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就听到阮寒山在他耳侧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这半个身子都出去了,还叫空间很多?” 阮寒山温热的呼吸搔弄着开昕的脖子,轻轻的又痒痒的,那感觉顺着肌肤一路蔓延产生了连锁反应,耳朵酥了,心跳快了,身体软了。 开昕使不上力气,但阮寒山的手臂即便隔着蚕丝被,也传递过来滚烫的温度,烫得他无法忍受。 开昕下意识地往床边一扭想要挣脱,可阮寒山搭在他腰上的手反而跟他的身体撞了一下,刚好碰到了开昕的两腿之间。 脑海中一阵噼啪乱响,开昕猛地僵住了。 他他他他竟然硬了! 开昕立刻将自己蜷成一团,浑身热得像是被点了火,疯狂跳动的心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阮寒山刚刚碰到了吗?他该不会发现了吧? 时间正是八月末,阳城的天气还十分闷热,两人身上盖着的蚕丝被薄薄一层,根本遮不住什么。 阮寒山也是男人,所以当手掌擦过开昕身上的某个部位时,立刻就懂了。 小家伙原来这么不禁撩啊。 阮寒山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大灰狼式的微笑。 他往开昕的方向移动,故意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完,伸手就去摸开昕的额头。 阮寒山兀地靠近,开昕立刻选择了最需要保护的地方——蜷起身体用双手护住了下半.身。 “没事。”开昕咬着牙挤出一句回答。 可阮寒山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额头,又摸上了他的脸颊。 手掌带来的温热在脸上仿佛燃起了一个又一个小火苗,开昕绝望地发现自己更硬了。 第37章 都怪羊肉煲 小昕昕你是有多饥渴啊!爸爸命令你立刻马上冷静下来! 正当开昕在心里对自己的小兄弟进行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爱国教育时, 阮寒山开口了。 “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阮寒山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十分焦急,“我还是开灯帮你拿□□温计,量一量吧。” 阮寒山所在位置的床铺往下陷了一点, 似乎是他要用胳膊撑着床铺坐起身来。 开昕瞬间急了:不行!灯一开,阮寒山肯定什么都会发现的! 他也顾不得护住下半身了, 赶紧抱住了阮寒山撑起身体的那只胳膊, 还特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后移了一点,避免被阮寒山发现。 “我真没发烧, 我就是有点热。”开昕担心阮寒山不相信自己,近乎于用哀求的语调说道,“别开灯, 赶紧睡吧。” 阮寒山听着他糯糯的小嗓音, 感觉到手臂上贴着的软软的身体, 心头升起了一把火, 哑声道:“那我用额头给你试试,不然我不放心。” 他侧过身子,低头在黑暗中用左手将开昕揽进自己的怀里,用额头贴住了开昕的额头。 两张脸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阮寒山的鼻息轻轻地抚在开昕的脸上,嘴唇更是只要往前靠一靠,便会直接碰到。 开昕的身体被阮寒山抱紧了,而他的双手还抱着阮寒山的右胳膊。阮寒山这么一搂, 那处滚烫便直直抵住了阮寒山的大腿。 开昕顿时觉得天打五雷轰, 人生无望了。 千防万防, 可还是被阮寒山发现了。阮寒山会怎么想? 开昕几乎是立刻想要挣脱阮寒山的怀抱,可阮寒山却将他搂得更紧了,紧到开昕只要轻轻一动,那里就会和阮寒山产生更多亲密接触。 开昕像被施了定身咒,霎时不敢动了。 阮寒山在他的头顶上方发出一声轻笑,像是在点评:“挺精神的。” 开昕羞得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脑子里一团混沌,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感觉到怀里的开昕快变成化石了,阮寒山知道不能再逗他了。 上次只是脸颊上的一个吻,就让开昕躲了自己好几天;如果这次做得太过火,开昕肯定又会缩进自己的小壳子里的。 阮寒山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若无其事道:“挺正常的,你要不要去洗手间处理一下?憋着挺难受的。” 开昕重获自由,急忙将自己弯成一只煮熟的虾,听到阮寒山的话,本以为不会更快的心跳,又加速了几分。 “不用。”他挤出声音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应该是午饭的羊肉煲……” 阮寒山悄悄扬了扬嘴角,替他解围道:“这么热的天吃羊肉的确有点燥了。那你冷静一下赶紧睡吧。” 开昕“嗯”了一声。 阮寒山没再说什么,呼吸渐渐变得绵长了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开昕松了一口气。小昕昕此时也深刻领悟了开昕脑中的核.心价.值观,终于偃旗息鼓了。 开昕蜷缩在床边的一小块区域,睁着双眼不断提醒着自己要注意和阮寒山保持距离,不能再发生这种情况。 可精神高度紧张后又忽然松懈,昨晚一夜未睡的疲劳迅速席卷而来,开昕最终没能抵挡住,沉沉地睡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阮寒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团团似乎也被他抱走了。 开昕拉开窗帘叠好被子,换下睡衣时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开昕忍不住又脸红了一下。 开昕对小昕昕再度进行了触及心灵的深刻教育:接下来还要在老宅住很久,小昕昕请你务必认清形势,不要再肆意妄为了。 开昕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楼。 阮寒山穿了一身浅棕色的运动款家居服,姿势放松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举着手机正在说着什么。 他看见开昕,又对着电话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笑着唤开昕:“你醒了?” 开昕忽略胸口乱跳的心脏,努力保持镇定回道:“嗯。” 开昕望了一圈,没看见团团的身影,问道:“团团呢?” “老爷子带去花房了,”阮寒山站起了身,“要不要过去看看?” 开昕忙点了点头,一下午没见团团便有点想他了。而且现在只要能够避免和阮寒山单独相处,让开昕做什么都行。 阮寒山唤来一个佣人,让他通知厨师要晚一会儿用晚餐,便带着开昕往花房走了。 开昕记得阮家老宅的别墅大院外有片湖,湖边就建着好几个玻璃花房。 阮寒山没让司机开车,带着开昕在草坪正中央的柏油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夕阳挂在天边,散发出暖红色的光线,将它周围的云彩都染红了,大地被洒上了一层金辉,就连草尖上都仿佛跳跃着金色的光点。 走在前方的阮寒山倏地回过头来,英气俊朗的脸上蒙着一层温暖的光晕,勾着唇角说道:“走快一些,花房看着挺近的,也要走上好一会呢。” 开昕心尖微微一动,忽略了心底的尴尬,快走两步跟上了阮寒山的步伐。 阮寒山边走边跟开昕聊天:“这一大片草坪,从我小的时候就有了。然后……”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草坪有些出神。 开昕应声问道:“然后呢?” 阮寒山的声音很缓慢,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喜欢上了露营,总想着背着帐篷和小锅小灶找个山头体验一下。但是老爷子那会儿特别担心我的安全,让司机和保镖天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地接送我,我根本找不到机会溜出去。” “后来呢?”开昕来了兴致,追问道。 夕阳的光辉在阮寒山的眼睛里跳动了一下,他笑了一声道:“后来我小叔就想了一招。老爷子去外地出差的一天,他带着我在这片草坪上搭了个帐篷,还用石头垒了一个小土灶。” 开昕也笑了:“你们做了什么?烤红薯?” “没有,是叫花鸡。当时我们看了射雕,特别想试试黄蓉给洪七公做的叫花鸡。就从冰箱里拿了一只鸡,抹了调料用锡纸包了放在土灶里面烧。”阮寒山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开昕想象着大男孩带着小男孩并排躺在帐篷里,紧紧盯着石头灶台的模样。两个人的心情,应该是又兴奋又期待吧? 开昕似乎能够感同身受,忙问道:“那鸡熟了吗?味道好不好?” “没熟。”阮寒山噗嗤乐了,转过头来看着开昕说道,“因为老爷子的行程临时有变化就回来了,结果把我们俩抓了个正着,别说鸡了,帐篷和土灶都被掀了。土灶下面的草坪被烧秃了一块,老爷子气极了,还惩罚我们俩把草坪补回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别墅大院,走到了门口的湖边上。 不远处的一间透明的玻璃花房里,影影绰绰地有两个人影。 阮寒山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 开昕一看,那两个人影一个是阮老爷子,另一个……似乎是阮承凯。 开昕立刻想到了午饭时,餐桌上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那种气氛。 不知怎的,他突然对之前的小阮寒山有些心疼。 小时候关系那么好的小叔,长大却因为争夺家产而和阮寒山彻底疏离了,阮寒山心里是不是曾经很难过很不解呢? 玻璃花房里。 一片葱葱郁郁中各种不同的花木高低错落地摆着,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花朵的气息,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森林一样。 阮老爷正抱着团团,指着花架上一棵形状奇特的罗汉松对他说:“团团,这叫罗汉松,是松树的一种。” 团团靠在曾爷爷的怀里,看着眼前歪歪扭扭形状奇特的松树,“呀呀!”地叫了两声,伸着小肉手就想往上面摸。 老爷子急忙把他的小手攥在手中,低声道:“团团不能抓,上面有刺。” 阮承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站在花房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他亦步亦趋地紧跟在阮老爷子的身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阮老爷子突然开口道:“雨城的那块地不要跟了,之后也不要再贸然听从下面人的撺掇,随随便便就决定要投某一块地。” 阮承凯没料到老爷子原来什么都知道,脸上表情一时有些难堪:“爸,我知道了。” “你到公司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做事情不能再这么心浮气躁毛手毛脚的。寒山虽然比你小了八岁,但这一点你要多学学他。”阮老爷子沉着声音说道。 阮承凯的表情立刻变了,不忿道:“爸,那是因为他坐在那个位置上。” “你的意思是,你坐在那个位置,就能跟他做得一样好了?”阮老爷子反问他。 “反正我不觉得我会比他差。”阮承凯不服气道。 阮寒山推开花房的玻璃门时,正好听见了这么一句。 阮老爷子立刻看见了走进来的阮寒山和开昕,挑挑眉扬声问道:“寒山,你怎么想?” 阮承凯立刻回头,和阮寒山双目对视上了,叔侄俩颇有些相似的两张面孔,此时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极为生分。 阮寒山看到阮承凯挑衅的视线,心底也被激起了斗志,淡淡道:“我当然觉得我比较好。” 开昕站在阮寒山的身旁,觉得这花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阮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和孙子,觉得十分痛心。两人从小几乎是一起长大,原本亲近的叔侄现在竟变成这副模样,阮老爷子觉得自己负有很大的责任。 只是现在还不算晚,还有机会扭转这一切。 阮老爷子沉吟片刻,开口道:“承凯,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气我把公司交给了寒山。今天既然已经彻底说开了,你们干脆比一比,谁有能力谁就坐总裁的位置,怎么样?” 第38章 我肯定会赢 阮承凯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亮光:“爸,你说真的?” 阮寒山心里五味陈杂, 抿着唇没说话, 深深地看了阮承凯一眼。 阮承凯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 他的脸颊因为兴奋和激动泛起了一阵红晕, 眼角的笑纹也更深了。 对比之下, 阮寒山的表情却变得凝重了,他蹙着眉头一语不发,浑身笼罩着一股低压。 阮老爷子看着两人的表情,眉毛动了动,随即道:“就用午饭时说的雨城的那块地来比。” 阮承凯一怔, 迟疑地开口:“中午那块地,您不是说不行吗?” “当然不是真金白银地砸钱去比,”阮老爷子话锋一转,“你们俩用两周的时间, 针对雨城的那块地, 亲自实地调查、研究并且独立做出一份项目书。” 阮老爷子又补充道:“你们俩下周一一起去雨城,不准带任何随从和秘书;在雨城的所有行动都要一起进行,每天都跟我汇报情况。公司的事务暂时由我代管, 等到两周后决定了胜利者, 再交还给确定的总裁人选。” “至于怎么判断输赢……”阮老爷子顿了顿, 又道,“本来我想交给董事会的, 但想到里面不少人是看着你们长大的, 难免会有所偏颇, 所以这场比试的最终评判者是我。” 阮老爷子说完,花房里倏地静了下来,阮承凯和阮寒山都在思考老爷子制定的这个比赛规则。 老爷子代管公司事务,要等两周后才交还给胜者,说明他提出比试绝不是嘴上说说。 他提出的几个比试要求也是别有用意的:不带随从和秘书,是为了让两人事事亲力亲为,避免借助他人的帮助;一起行动,是为了信息互通,让两人处于同一起跑线,确保绝对公平;最终独立做出一份项目书,是考验两人收集信息、分析信息和做出决策的能力,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考验两人有没有精准的商业眼光,能不能带领凯恩集团越来越好。 至于评审由老爷子来担当,他白手起家一手创建了凯恩集团,的确是最有资格做评判的那个人。 老爷子一生做人做事正直,在商场上的风格更是果敢坚决,他绝对不会因为感情因素而影响最终的评判。 这场比赛,会很公平,最终的结果也会很残忍。 赢了就是总裁,输了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阮承凯却一点也不觉得残忍,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要做生的那个人。 自己在公司中层摸爬滚打了那么久,经手了那么多项目,早就拥有了丰富的各种经验:而阮寒山没了总裁的光环,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阮承凯表情自信地率先开口:“没有问题,我接受。” 阮寒山见小叔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嘴唇动了动,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也开口道:“我也能接受。” 晚餐时,阮老爷子在餐桌前宣布了刚刚在花房里的决定。 徐文婷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便涌上一阵巨大的狂喜。 她期盼了那么久,老爷子今天终于松口了! 但她又觉得有些奇怪,老爷子从前一直坚定地认为只有阮寒山才适合担任总裁一位,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呢? 难道是因为中午吃饭时叔侄俩的那一出?还是老爷子一直对承凯心中有愧,所以才开口给了承凯一次机会? 无论如何,这都是承凯绝对要紧紧抓住的一个机会。 徐文婷不觉得自家老公比阮寒山差,承凯胜出以后,便是阮老爷子亲口承认的凯恩集团总裁。 徐文婷抿了抿唇压下笑意,关心地问道:“比试什么时候开始?” 阮老爷子没开口,阮承凯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语气里满是兴奋:“下周一,也就是后天。明天你帮我收拾好行李。” 徐文婷终是没忍住,眼睛弯了起来:“好。” 阮寒山这边的气氛,却和对面截然不同:阮寒山的脸上面无表情,就连他身旁的开昕,也只是默默地低头吃饭。 而坐在餐桌那端的阮老爷子,像是没发现这诡异的氛围,边吃饭边看着一旁的团团吃白玉南瓜泥。 团团越来越习惯用勺子自己吃辅食了,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碗,小手握着软勺一口接一口地吃,谁说话都不抬头,吃得香极了。 团团吃完了,阮老爷子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无论比试结果如何,输了的人都要心服口服,以后也不能再重提此事。” 阮承凯和阮寒山分别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吃完晚饭后,开昕和阮寒山便抱着团团回房了。 小团团下午睡得很饱,这会儿还没有困意,肉墩墩地坐在爬行垫上玩着黄色小汽车。 阮寒山坐在他的旁边,表情凝重,蹙着眉头用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团团的背。 开昕坐在一旁,能够感同身受阮寒山的感受。 阮寒山的父母没管过他,对于阮寒山来说,大八岁的小叔阮承凯肯定扮演了一部分父母和兄长的角色。 那是一种又尊敬又亲密的感情,和小阮寒山一起长大,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现在曾经一起搭帐篷的小叔,却因为凯恩集团的总裁一位成为了阮寒山的竞争对手,阮寒山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很不是滋味。 开昕不知道如何安慰阮寒山,便坐在他的身侧,也用自己的手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 阮寒山宽厚的背先是紧绷地一僵,随即便放松了下来,似乎接受了开昕这种无声的安慰。 团团边在爬行垫上爬,边用小手推着小汽车在垫子上行驶,肉肉的小屁股在前方一扭一扭的。 开昕不禁轻笑了一声,阮寒山这时兀地开口问道:“你觉得谁会赢?” 开昕没料到他会突然提了个问题,立刻下意识地答道:“你。” “答得这么快?”阮寒山侧过头来,嘴角终于出现了一抹笑意,“为什么觉得我会赢?” “直觉。”开昕被他的目光看得耳朵一热,急忙拖儿子一起来,“团团,你是不是也觉得爸爸会赢?” 团团抬起了毛绒绒的小脑袋,扭过头来,小嘴巴笑开了,举着手上的小汽车,中气十足地“呀!”了一声。 “这就是‘是’的意思。”开昕笑道。 阮寒山被逗乐了:“既然团团都发话了,那我必须得赢了。” 第二天早上,阮寒山和开昕抱着团团离开房间时,听见了三楼走廊最左端的房间里,传出了徐文婷的声音。 那房间是阮承凯和徐文婷的卧室,此时房门正大开着。徐文婷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笑,似乎正在让佣人给阮承凯收拾行李:“西装要带三套……肠胃药、感冒药、发烧药都要带的,以防万一……西洋参也带一点,在外面很辛苦的……” 阮寒山和开昕往走廊中间走,还没走到楼梯边,徐文婷就从房间里面晃了出来。 她穿着小黑裙,栗色卷发披在肩后,瞥见了阮寒山和开昕,笑着招呼道:“你们起来了?赶紧吃下早餐就收拾东西吧,也不知道这趟要去多久,东西一定要带全了。” 阮寒山看她那副喜笑颜开的表情,心中烦闷得很,随便应了一声便继续往前走。 开昕抱着团团喊了她一声:“婶婶早。” 徐文婷笑着点了点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阮寒山不冷不淡的态度了。 走到楼梯口,阮寒山瞧见从二楼上来了一个佣人,便问他:“老爷子是在书房还是在一楼?” 那佣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徐文婷便热情地抢过话来:“爸吃完早餐就去书房了。” 阮寒山没理她,带着开昕和团团径直下到了二楼,敲开了老爷子的书房门。 老爷子正带着老花镜对着电脑屏幕,表情严肃地看着什么。见到开昕怀中的团团后,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柔和了许多:“你们吃了没?团团喝奶了吗?” 团团今天穿着奶牛连体衣,变成了小牛团团,肉嘟嘟的小脸看见书桌后的曾爷爷,立刻乖乖地笑了一下。 阮老爷子看着团团,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阮寒山笑着呼噜了一下儿子的小脑袋:“团团刚醒,有事想跟爷爷说,我们就先过来找您了。” 老爷子心疼了:“饿着团团了怎么办?你先带他去喂奶吧,喂好了再过来。” “团团喜欢曾爷爷呢,”阮寒山从开昕的怀中接过团团,抱着走到了老爷子身旁,将团团交给了他,“爷爷你抱着吧,我让开昕去叫人冲奶。” 开昕看见阮寒山的眼色,便知道这爷孙俩肯定是要说些什么了。 开昕说了声好便起身了,离开时还不忘为爷孙俩关上了书房的门。 门咔哒一声轻响,阮老爷子先开口了:“昨晚也没来找我,是生爷爷的气了?” 阮寒山心中一暖,低低笑道:“没气,我肯定赢,有什么好气的。” 阮老爷子也笑了:“你就这么有自信?” “爷爷不是也对我有信心吗?所以才会都不问我的意见,就决定让我和小叔比了。”阮寒山嘴上说不气,但话里还是带了点情绪。 阮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黯然:“不这样,他永远都不服你。你们是叔侄、是亲人,我不想你们变成仇人。” 阮寒山没说话,站在老爷子身边,轻轻搂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又何尝不知道老爷子的用心良苦呢? 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一个是他最牵挂的长孙,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些年来老爷子肯定心里也不好受。 阮寒山不怕比,只是希望比完了以后,阮承凯能够彻底心服口服。 他还希望,他和小叔的关系能够恢复如初。只是这个希望,现在怎么看都有些渺茫。 阮寒山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爷爷,我一定会好好比,不会让你失望。但是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你还要给爷爷提要求?”阮老爷子抖了抖眉毛,脸上却没有不悦,“哪三件?” 阮寒山将团团的小肉手放进了老爷子的手中:“第一件事,是要麻烦爷爷帮忙一起照顾小团团。我去了雨城,开昕要参加比赛录制又很忙,您帮忙多顾着点。” 阮老爷子握住了团团的小手,还捏了一下:“这点不用你说,我肯定会照顾好我的曾孙团团。” 阮寒山笑着点了点头:“知道爷爷疼团团,我就这么一说。第二件事,是您多管着您那儿媳妇,别让她给开昕找事儿。” 阮老爷子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徐文婷娇纵的脾气,点头道:“文婷人不坏,就是有点小脾气,偶尔也不太懂事。行吧,这一点我也答应你了。” 有了老爷子的承诺,阮寒山放心了不少。 徐文婷肯定会听老爷子的话,不敢肆意妄为的;即便她私下给开昕不痛快了,老爷子也会从中调和帮帮开昕的。 “最后一件事是什么?”老爷子问道。 阮寒山那张硬朗英俊的脸,仿佛被注入了什么似的瞬间有了光彩,他轻声道:“最后一件,就是我不在的这两周,如果开昕有什么做的不好的,爷爷你多担待点,开昕肯定不是故意的;当然,如果开昕遇到什么困难了,我如果在雨城不方便处理,爷爷你能好心帮帮他,就更好了。” 阮老爷子挑了挑眉:“你就这么喜欢他?” 阮寒山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第39章 一张字条 阮老爷子哼了一声:“我承认团团是我的曾孙,可没说我承认了开昕。而且, 哪有孙子跟爷爷开口说这种事的?这不合规矩。” 阮寒山了然一笑, 搂着老爷子的肩膀, 特别真挚地问道:“爷爷, 我们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阮老爷子面色一僵。 这是阮老爷子小时候最爱问阮寒山的问题, 每当老爷子要让小寒山做什么,就总拿这个问题来说事。 一开始,是小寒山才四岁的时候。 老爷子笑眯眯地问:“寒山,你和爷爷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小寒山正往嘴里放着软糖,听到爷爷的话, 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便立刻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最喜欢爷爷,所以爷爷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阮老爷子那时才刚五十岁,头发中间只有寥寥几根银丝, 皮肤带着健康的红润, 笑呵呵地开口说道:“那你这包糖,能不能分给爷爷一半?爷爷也想吃。” 小寒山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整包软糖递给了爷爷, 表情严肃, 声音却奶声奶气地道:“都给爷爷吃。” 老爷子用这种方法, 成功扭转了小寒山喜欢吃糖的习惯。 后来就变成了让小寒山教老爷子英语——在老爷子隐瞒了自己精通英语、西班牙语等四门外语的情况下。 渐渐的,老爷子的要求逐步升级, “好朋友”小寒山只好开始帮老爷子看调研报告, 帮老爷子看项目书, 最后帮老爷子接下了凯恩集团。 老爷子没想到孙子记得这么清楚,现在还对着他使出了这一招。明知道这句话是个坑,可是老爷子却不得不跳了进去。 阮老爷子无奈地点头:“是,咱们俩是最好的朋友。” 阮寒山又问:“那朋友之间帮帮忙,是不是应该的?” “应该的。”阮老爷子叹了口气,不待阮寒山再说什么便应道,“行了行了,我答应你。但是我说好了,我只是答应你刚刚说的那些,可没答应要接受他。” 阮寒山不意外老爷子的回答,他等的并不是老爷子的承诺,而是老爷子的态度。 他没妄想爷爷能够立刻接受开昕,但只要爷爷愿意用平和的心态和开昕接触,愿意去了解开昕,肯定会喜欢上开昕的。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没把开昕拿下…… 想到自己昨天中午主动放走的那一次机会,阮寒山心尖一阵发痒,更是有些后悔。 他咬了咬舌尖,收敛回心神,接上老爷子的话:“我知道,爷爷,那咱们就说定了。” 阮寒山伸出了小指,冲老爷子比了比,脸上的笑容带着点孩子气的调皮,“拉钩、上调……” 老爷子哂然一笑,用右手小指勾住了阮寒山的小指,又将大拇指与阮寒山的拇指紧紧相贴,说出了那句童谣的最后半句:“一百年不许变。” 一只宽厚的年轻手掌,与一只已经皮肤发皱发暗的年老手掌,时隔许多年后再比出了打勾勾的手势。 窝在老爷子怀中的团团好奇地看着,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上下动了一下,突然咯咯一笑,伸出两只白胖的小手,搭在了两人的手上。 开昕带着冲好奶的奶瓶回到书房时,那爷孙俩已经没有再交谈了,而是一起在逗团团玩。 团团靠在老爷子怀里,两只小肉手分别抓着爸爸和曾爷爷的手,左捏捏右捏捏。他看见另一个爸爸拿着奶瓶回来了,两只小手立刻松开,挥舞着小胳膊想让开昕抱。 老爷子一只手护着团团的身体防止他滑下去,另一只手接过奶瓶,摸着温度正合适,便将奶瓶递进了团团的手中。 团团抱着奶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嗦着瓶中奶。 老爷子见阮寒山和开昕还立在一旁,忙摆手道:“我陪团团玩会,你们先去吃早餐吧,不用等我了。” 两个小辈应了声,便离开了书房,下楼去吃早餐了。 阮承凯和徐文婷还没下来,偌大的餐桌上便只有阮寒山和开昕两个人。 阮寒山接过佣人盛好的羊肝菌鸡肉粥,放在开昕面前,对他说道:“我刚刚已经拜托爷爷照顾团团了,你好好准备比赛,不要太过担心。” 开昕将阮寒山喜欢吃的煎火腿往他那边推了推,应道:“好。” 阮寒山应了声,可吃着吃着,他忍不住又叮嘱道:“有什么事处理不了的,给我打电话。” “好。” “如果我没接,你就找爷爷帮忙,别不好意思。” “好的,你放心吧。”开昕用力点了点头。 该拜托爷爷的都说了,家里的保镖也会跟着开昕,按道理不该再担心什么。可阮寒山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团团的小猪不倒翁,一直左右摇晃安定不下来。 匆匆吃完早餐,阮寒山便先回到了公司,和徐秘书整理下手上未完成的工作。 徐秘书先将明天的机票航班情况统计好了,送到了阮寒山的办公桌上。 因为阮寒山手上的事情比较多,叔侄俩出发的行程就交给了他来决定。 徐秘书指着航班列表中的中间一列说道:“明天上午十一点这班比较合适,波音777机型,到雨城刚好是下午三点,您两位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单看行程安排,十一点的这班的确最合适,但阮寒山想起了开昕明天早上有一场比赛,估计要到中午才能结束吧? 那时候自己正在飞机上,肯定没法第一时间知道比赛的结果。 阮寒山往下点了两格,用食指敲了敲:“定下午四点的这班。” 徐秘书心中不解,但还是按照阮寒山的吩咐定好了机票。 随后她将未完成的项目情况一一汇报完,又记录下阮寒山提出的发展思路,便于阮老爷子能够迅速了解整体架构和推进方向。 阮寒山觉得比试的这两周公司压根不用老爷子代管,自己即使在雨城,也能够顾好两头的事。 可老爷子眉毛一竖,明显不悦道:“你是觉得爷爷老了,不行了?” 阮寒山哪里敢置疑老爷子的能力?只好赶紧加班把需要处理的事情整理出来。 这番整理等于将大半年的工作从头到尾全都梳理了一遍,等到阮寒山确认完徐秘书整理的最后一大叠报告,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开昕也忙了一天,明天就是《厨艺大师》的第二次比赛的录制,开昕收到了节目组发来的通知,得知比赛要在阳城郊区的莫里斯度假村举行。 莫里斯度假村位于阳城郊区,度假村依山而建,山顶建有一间全玻璃外墙的莫里斯餐厅,餐厅占地五百多平方米,能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俯瞰整个阳城的美好景色,吸引了众多的食客和游客。 节目组将第二次比赛的场地定在了这里,肯定是要让选手在餐厅的后厨进行比拼。 自从上次去黄嘉宁的餐厅后厨跟着主厨顾尧学习西餐之后,开昕便一直和顾尧用微信保持着联系。 也许在外人看来,两个厨子之间关于厨艺的沟通十分枯燥,但两人却因此建立了不错的友情。 开昕会向顾尧请教在学习过程中的疑惑和问题,顾尧闲暇时会替开昕解答,也会将自己的心得和反思同开昕分享。 得知开昕第二场的比赛可能会在后厨进行,顾尧特地叮嘱了他一些关于时间、分工上的注意事项,让他多加注意。又将自己的主厨笔记拍给开昕看,让他参考。 过了片刻顾尧发了句语音,点开来是黄嘉宁带着笑的声音,说是先预祝开昕明天第二场比赛成功晋级。 开昕听到那语音里悉悉索索像是拥抱时布料摩擦的声音,独自一人拿着手机,脸红了好久。 阮寒山回到老宅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担心吵到团团和开昕休息,他便让佣人收拾了客房,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了。 翌日一早六点,开昕醒来发现身旁的床铺是空的,抱着团团下楼后,才从佣人的口中得知阮寒山昨晚回来得很晚,是在客房里睡的。 正说着话,阮寒山打着哈欠穿着家居服从楼上下来了。 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但还是关切地问开昕道:“准备好了吗?不叫造型师过来可以吗?” “节目组安排好了,”开昕蹙着眉心看他,“你再去休息会吧,等会还要赶飞机。” 阮寒山拗不过开昕,只好上楼继续睡了。开昕将团团交给阿姨照顾,自己匆匆用完早餐,便在司机和保镖的陪同下先行出发了。 车子开进莫里斯度假村的白色大门,沿着山路一路向上,树影飞快地向后奔去,开昕渐渐有些紧张了。 快开到山顶时,车子被一条黄色警戒带拦了下来。 佩戴着工作牌的一名工作人员透过车窗认出了开昕,才将车子放行进入了场地。 车子在餐厅的停车场停好后,一直充当引导员的黑框男生再度出现,带着开昕和两个保镖往餐厅里面走。 “您是第一个到的,我先带您去化妆。”黑框男生将开昕带到了餐厅里的一间包厢里,这里临时被征用成为了参赛选手的化妆室。 包厢里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化妆师,一头半长短发被染成了粉色。他脸上还带着困意,看见开昕后挤出了个笑容打了声招呼,打起精神来帮开昕化妆。 两个保镖被允许在比赛开始前暂时跟着开昕,便站在包厢门口守着。 开昕闭着眼睛任男化妆师在脸上扫着些什么,没多一会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开昕抬起眼帘看了一眼,进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发旧起毛的T恤和长裤,手里搬着两箱矿泉水,问道:“这水放哪?” 粉头发男化妆师翘着手指一指:“放墙角吧。” 男人应了声,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才搬完了水,临走前经过开昕身边却突然塞了一张纸条过来。 “有人让俺给你的!”男人丢下一句话,拔腿就跑了。 开昕心头一跳,立刻瞥了手中的字条 ,一张白色的便签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两行字: “醉竹居,阮,照片。2202,别带保镖。” 第40章 鱼儿终于上钩了 看到醉竹居那三个字, 开昕立刻便知道送纸条的人是谁了。 张建, 那个长着一双三角眼的男人, 曾经在醉竹居拦住自己, 希望自己为他和阮寒山牵线。 只是没想到, 他会找到了这里。节目组已经将餐厅及周边全部都用警戒带封锁起来了,张建是怎么混进来的? 粉头发的化妆师“呀!”了一声像是被吓到了,捂住嘴巴道:“刚刚这人是干嘛的呀!看起来不像是粉丝啊!” 他看见了开昕手中的字条, 问开昕:“纸条上写的是什么?要不要跟小赵说下?让他找人过来处理?” 小赵是那个引导选手的黑框男生, 如果告诉他,等于是告诉了节目组。 “不用, ”开昕笑了笑,将纸条收拢在手心里, “好像是替他女儿转交的, 让我加油呢。” 开昕不想把这件事搞大。 “哎呀,真的啊?”粉头发没怀疑,咯咯一笑,“不过小女生的确会吃你的颜。” 开昕笑了下, 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刷子再度拂上了脸,开昕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 字条里提到了“阮”和“照片”, 说明张建肯定拍到了什么。 虽然开昕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还是放不下心来。 凯恩集团并不是普通的小公司, 任何一点风水草动的小道消息, 都会对公司的股价产生极大的影响。 目前正是阮寒山和阮承凯竞争公司总裁一位的重要关口, 如果这件事爆出来, 会不会对阮寒山不利? 开昕不知道,但他不敢打这个赌。 无论如何,他得过去看看张建到底在耍什么花招,至于他说的“别带保镖”,开昕一点也没打算遵守。 还有两个小时比赛才开始录制,时间应该绰绰有余。 “化好了,你看看行不行。”男化妆师开口道。 开昕睁开眼睛,瞄了眼镜中的自己,发现挺精神的,便道了声谢后站起了身。 开昕走出包厢,站在人来人往的餐厅中间,对着门口的两个保镖说:“这里人太多了,吵得我头疼,我要先去酒店开个房间休息会。” 莫里斯度假村不仅有餐厅,还有设施豪华的酒店套房,那个“2202”的数字,肯定就是房间的号码,张建应该就在那等着自己。 开昕打算开一间22楼的房间,让两个保镖先进去呆着等着自己,如果有什么情况也好第一时间处理。 两个保镖有些不解,但还是应了声好,跟着开昕往往外走。 山顶餐厅和度假村的酒店是互通的,开昕照着指示牌走过一条玻璃房顶的走廊,就看见了酒店的专属电梯。 他将向下的按钮按亮,边等待着电梯,边四下看着周围的环境。 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了轮子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开昕下意识地一转头,就看到进包厢给自己塞纸条的那个中年男人,正推着一辆蓝色小推车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两个保镖也看见了,警惕地注视着那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站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位置,打了个电话。他的嗓门大得惊人:“老板,俺货都送完了,等下拍个空车的照片给你看。” 开昕心中一凛,稍加思考,便听出了那话里的言外之意。 “货”是纸条,“空车”是自己,而“照片”则是用来提醒自己,如果再不让保镖走,就会将手上的照片发出去。 没想到张建让他盯稍,还让他用这种方式威胁自己。 开昕气得心中冒出一簇火来,捏紧了拳头,但心中立刻涌上了一阵强烈的无力感。 这事报不了警,张建做的每一步都没有违法,更没有任何直接威胁自己的言辞,警察根本不会受理;也不能硬抗,虽然这男人在两个保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躲在别处的张建手上还握着照片,如果张建知道这男人出了事,难保不会铤而走险。 开昕不怕张建爆自己的料,但这事绝对不能影响阮寒山。 现在这两个保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了,自己可能有危险;留了,照片可能就要被发出去。 情况这么紧急,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忽然灵光一闪,开昕心生一计。 他缓缓对两个保镖说:“寒山昨天去宁城,临走前给了我一张副卡,我落在车上了。你们俩一道去拿过来,我在酒店的大堂等你们,等下一定要开个舒服的套房来休息。” “开先生——”一个保镖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却立刻被同伴拉住了。 那同伴和开昕对视了一眼,表情镇定,沉着嗓子道:“开先生,那您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去大厅找您。”说完,两人便一道顺着来时的路,往山顶餐厅的方向走。 开昕松了口气,那保镖应该是听懂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待保镖回来帮忙。 “叮!”的一声响,在楼下停了好几次的电梯,终于升了上来。 开昕和那推着小车的中年男人一前一后,踏进了宽敞干净的电梯里。 他们所在的这层是酒店的最高层,100楼。 那男人抽出一张金色门卡刷了下权限,先按了22楼,又胡乱按了其他的二十几个楼层,才停了下来。 “你就不担心等下电梯里进人了,我找人帮忙?”开昕冷冷地问他。 男人嗓音沙哑地开口了:“老板,俺也是帮人做事,张老板说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俺相信他的人品。” 电梯此时到了86层,有两个拖着行李箱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一个男人看到那被按得乱七八糟的电梯面板,用全部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切”了一声,嘟囔道:“谁按的啊?” 那中年男人低下了脑袋,没吭声,黝黑粗糙的脸上似乎泛上了一些红。 开昕也没说话,心里却有些焦灼。 也不知道这男人从哪弄来的门卡,拥有这么高的权限。这样一来,保镖们找到自己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就算他们能找到酒店的安保部门调取监控,那也需要一定的流程和时间。 男人一直紧盯着开昕,好像生怕他跟谁通风报信一样。开昕原本还有些苦恼,现在却被张建的这一系列骚操作激起了斗志。 张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想得这么周全。那么自己一定要给他个痛快,把他的狗头踩在地板上狠狠摩擦。 电梯关关合合,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人,开昕等得不耐烦时,22楼终于到了。 他和那男人一前一后地出了电梯。 在安静的走廊上,那中年男人踟躇道:“俺在这守着,你过十分钟就出来,不然俺就去帮你叫人。” 开昕又气又无语,觉得这人心眼不坏但又傻得出奇,忍不住问他:“张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愿意帮他干这种事?” “俺家娃娃今年考上大学了,我找他借了一万块钱给娃娃当学费,”中年男人掻着后脑勺,嘿嘿一笑道,“所以俺说他是个好人呢!你进去吧,俺就在这守着,肯定不会有事的。” 开昕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沿着右边走廊往里走,边走边抬头确认摄像头的位置。 这种高级酒店为了保护住客安全,每层都会安有高清录音的摄像头。 而刚刚在电梯里,他已经趁人多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开昕停在倒数第二间,敲响了2202号房间的门。 片刻后,厚实的红色木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张建贼眉鼠眼的脸露了半张出来,朝开昕身后看了看,才打开了门。 张建咧嘴一笑,一嘴歪七扭八带着黑黄烟渍的乱牙:“开先生,您可让我等了好久。” 他此时缩头缩脑得像一只老鼠,一双三角眼里闪动着卑鄙的精光。开昕仿佛闻到了他从嘴巴和骨头里透出来的那股恶臭,一股恶心的感觉立刻泛上了心头。 开昕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走廊里摄像头能拍到的范围里,开口道:“你费尽心思要见我一面,到底要说什么?” “您进来说吧,”张建压低嗓门,眼神四下瞟了瞟,猥琐地笑道,“那些照片可是对您不太好。” 开昕气得咬紧了牙,唇边却勾起一抹笑,反问他道:“是吗?” 对付这种无耻小人,绝不能称了他的意,按照他的节奏行动。 开昕不仅没有进去,反而往后退了两步,站在走廊的正中间:“我不知道你拍到了什么。不过你能找到这里,肯定是看到了我参加《厨艺大师》。那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些照片刚好能够让我爆火?” 开昕表现得毫无所谓,但此时心里却提着一口气。 不远处那个送矿泉水的男人,朝这边望了过来,还冲开昕点了点头。 张建缩着脑袋像一只王八不敢露头,听到开昕的话面色一变,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但他立刻想明白了,冷哼道:“你要是想让我爆料,还会过来找我吗?别想着要诓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和阮寒山的照片放到网上去!” “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张建阴恻恻地一笑,“凯恩集团总裁新欢——带着孩子同游的婚内出轨双性恋爸爸!” 他额前的几缕头发被汗湿了,油腻腻地贴在皮肤上,整个人极度地猥琐下作。 开昕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但那本来就只是个鱼饵。目前看来,鱼儿还挺喜欢的。 开昕的眸色暗了,看起来十分慌乱:“你到底要做什么!” “本来我也没想怎么弄你,结果你他.妈的这么不上道,”张建往门外走了两步,将一口黄黄的浓痰呸地吐在暗红色的走廊地毯上,“一百万买我的封口费,不然我立刻把这照片卖给娱记!” 张建本来只是想让开昕帮自己和阮寒山牵线的,但现在他不准备这么做了。开昕这么叽歪,以后肯定也是一堆屁事,自己还不如直接拿钱,省得好事多磨。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他今天来到这,就绝不会空手而归! 张建的反应不出开昕所料,开昕用余光瞥了眼头顶不远处的高清摄像头,微微动了动手腕——现在鱼儿终于上钩了。 第41章 开昕心虚了 开昕没开口, 他怒瞪着眼睛, 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着, 似乎气极了。 片刻后,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张建, 你真是个无耻小人!” 张建冷笑了一声:“做个交易而已,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也不会逼你的。只是你不买, 自然会有人要买这些照片。” 开昕垂眸思考了下, 像是让步了,开口道:“照片是什么样的, 先让我看看。” 张建以为命中了开昕的软肋,颇有些得意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打开相册远远地给他看。 那张照片里, 阮寒山和开昕背对着镜头,开昕手中还推着一辆婴儿车。两个人侧过脸来对视着,脸上都带着笑容。 张建划了几下,开昕又看到几张类似的照片。 开昕很快发现了这些照片的共同点:照片上的自己有时候正在看婴儿车, 有时候正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但阮寒山的动作出奇的一致,总是将视线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眼中仿佛含着温柔的笑意。 张建嘴里啧啧道:“阮总看起来挺喜欢你的啊。” 开昕不禁有些晃神,他从来不知道, 阮寒山竟然是用那种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的脑袋里全是阮寒山微笑的脸, 心里微微一动。 张建没有从开昕的脸上看到预想中害怕的表情, 有些恼怒地划到最后一页, 举着手机:“你再看看这张!” 开昕看了眼照片,脸色终于变了:那张照片里,阮寒山正在亲吻着自己。 可细细一看,开昕便发现那只是因为拍摄角度而造成了视觉错觉。但即便如此,这张照片发到网上,也会掀起轩然大波。 花边新闻永远是最夺人眼球的,网络不需要真相,只要话题点。 这张照片如果发到网上,所有的娱乐新闻、八卦微博号博主、微信公众号都会拿它当作热点,衍生出一大堆相关的文章。 “多亏了我的摄影技巧,才用镜头记录下了这样一个美丽的巧合,”张建将手机揣回兜里,笑道:“所以用一百万买这些摄影作品,挺划算的。” 开昕瞪着他,摇头道:“我真的没有一百万,能不能少点?” 张建没想到开昕到了这个份上还在死扛,气急败坏道:“你家里装得那么豪华,用的都是最贵的厨具,连一百万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那房子是租的,那些厨具都是买的A货。”开昕依旧摇着头,讨价还价道,“少一点行不行,我凑一凑能凑到十万。” “十万,你打发叫花子吗?”张建狠狠道,“你没钱,那阮寒山总该有钱吧?你去找他要!我看他挺疼你的,还带着你去买那么多东西……” 他正说着,22楼的电梯“叮”地一声响了。 电梯里走出来一个高个男人,正是刚刚主动说要走的那个机灵的保镖。 开昕大喊了一声:“小梁,我在这!” 在看到开昕的瞬间,那保镖就立刻拔腿冲了过来。 张建看着开昕的动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缩回房间锁上房门。 可开昕动作迅速地一脚踹上了门板,张建因为门的惯性踉跄退了两步。 “艹!”张建痛骂了一句,用手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他见开昕拦住了房门,便想躲进房间的卫生间里,却被迅速冲进来的保镖小梁按倒在了玄关处的地板上。 小梁紧紧压制住地上的张建,一脸担忧地问道:“开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他没伤到我,”开昕摇了摇头,问他,“小孙呢?” 小孙就是另一个保镖。 “我让他去叫人了,我一个人先来找你,”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有些后怕地说,“还好你们一进电梯,我就冲回去记了下电梯在哪几层停过,才能这么快就找到你。” 那面色黑红的搬水工刚刚想要拦住保镖小梁,被小梁一脚放倒在地。 他这会倒在走廊上站不起来,嘴里却还在念叨:“你们肯定是误会了,他们就是说说话!” 开昕实在对他无语,对小梁说:“他身上有手机,找出来。” 张建被按倒在房间的暗红色地毯上,身子拼了命地扭动,破口大骂道:“那是我的手机!你们他.妈的别乱动!” 保镖跪压在张建的身上,将张建的两只手控制在身后,手在他的兜里一掏,就掏出一把黑色手机来。 开昕接过手机,揣进自己兜里,问小梁:“报警了吗?” “报了,开先生你给小孙打个电话,让他等下直接过来。”小梁依旧四肢并用控制着张建。 张建身子瘦弱,在高壮的小梁身下根本不是对手。他像只突然被人抓住后背的小螃蟹,无力地抖动着干瘦的四肢却丝毫动弹不得。 开昕给小孙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开口便道:“小孙,我们在22楼的2202……” 电话传来的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开昕,你没事吧?!” 是阮寒山!他为什么会接小孙的电话?难道他过来了? 开昕心跳瞬间加速,忙解释道:“没事没事,小梁现在已经把人按住了,你怎么过来——” 开昕突然听到电话里和走廊里相同的“叮”的一声响,紧接着就看到阮寒山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他看到走廊上的开昕,迈开长腿就朝开昕的方向跑来,脸上的表情是开昕从未见过的慌乱。 他越跑越近,深邃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开昕,似乎要望穿开昕的眼底,额头上的汗水因为奔跑一滴一滴的坠了下来。 那汗水像落在开昕的心上似的,带着开昕的心脏也发出“咚!”“咚!”的重击声,耳朵里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阮寒山跑到开昕的身旁,立刻将开昕紧紧地抱在怀中,身体还带着不自觉的轻颤。 随即他像是在确认一样,松开开昕,目光不停地在他的身上打量着,声音发抖地问:“真的没事?真的没受伤?” “没事,碰都没碰到,”开昕紧紧握住阮寒山的胳膊,抬头看着阮寒山的眼睛,轻声安抚道,“我真的没事,别担心。” 阮寒山依然没能从惊吓和恐慌中恢复过来,将开昕牢牢地抱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开昕真的毫发无伤。 阮寒山早上回房后就没有了睡意,想到去机场时会经过莫里斯度假村,就想冲个澡换身衣服下来陪开昕一起过去。 谁知道开昕走得特别快,阮寒山想了下,还是让司机老林送自己去了度假村。他想去雨城前再多见见开昕,甚至在路上都编好了理由——就说自己过来酒店吃早餐,顺便见见他。 司机刚把车子开进莫里斯酒店的大门,阮寒山就接到了保镖的电话。 当听到保镖小孙说开昕现在可能有危险时,阮寒山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调动,后面上全是冷汗。 他狠狠地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恢复镇定,先是询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便立刻让小孙联系酒店查看电梯的监控,看开昕究竟是从哪一层离开的。 然后他便一遍一遍地打着开昕的电话,可是开昕却一直没接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阮寒山的心越来越沉。下了车后,他几乎是一路狂奔地找到了酒店保卫部门。 酒店负责人见到阮寒山,态度立刻变了从推脱变成了积极配合,开始调取电梯的监控。 这时候开昕打电话过来了,听到开昕说出的位置,阮寒山抓过保卫人员的门禁卡就狂奔而出。 直到看到开昕好好地站在那里,直到将开昕抱在怀中,阮寒山悬在半空中的心才彻底落了下来。 只是因为精神的高度紧张后又突然放松,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发抖起来。 开昕回搂着阮寒山,觉得此时他像个孩子一样。开昕一直认为阮寒山很强大,没有什么能够击垮他,可今天他却因为自己的安危如此紧张,开昕心底的感觉很复杂。 心尖冒出一丝丝的甜,还有一些轻盈的气泡不断上升,争先恐后地在身体里噼里啪啦地炸开,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可是又觉得很愧疚,自己不该让阮寒山这么担心的,如果当时能够处理得更妥当一些就好了。 开昕回抱着阮寒山,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开始说这当中的前因后果。 阮寒山此时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身体的颤栗也停下来了。但他却舍不得主动抱住自己的开昕,故意赖在对方的身上。 听完开昕的话,阮寒山沉着嗓音地说道:“你当时就应该直接打电话给我,我直接就找人就能把他给处理了。” 开昕拍背的动作停了下,随即声音小小地答道:“我没想到……” 开昕当时一心想着的是怎么把照片拿回来,怎么自己把这个问题解决,却没想到可以拜托阮寒山。 “其实你就是把我当外人看,上次微博的事情也是,你提都没提一句。”阮寒山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不是,真不是……”开昕立刻反驳,心里却有些发虚了。 阮寒山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没有将阮寒山纳入解决问题的考虑范畴之内。 阮寒山帮了自己很多忙,开昕总觉得自己一直在麻烦阮寒山:微博澄清谣言,让顾尧教自己西餐…… 这些事情都是开昕自己的事,可阮寒山却尽心尽力地忙前忙后。开昕一直努力地想要去偿还阮寒山对自己的好,却发现自己似乎越欠越多,越来越还不起。 第42章 豪华度假门票 开昕是个没法一心两用的人, 这会他脑袋里想着事儿, 顺着阮寒山后背的动作明显地慢了下来。 阮寒山立刻感觉出来了, 知道这小孩儿又要往壳子里缩了。 阮寒山皱了皱英气的眉, 闭上眼睛后重重地抱了下开昕,便松开了手。 见好就收,下次还有。对开昕这种很少出窝的兔子, 就得耐心地守着, 不然动作一大,他就吓得逃回去了。 起身时,阮寒山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变得冷静了许多。 开昕突然从温暖的怀抱中离开,表情还有些茫然, 因为心事耷拉着杏眼, 像极了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兔子。 阮寒山没忍住,摸了下他的脑袋, 轻声道:“下次有事, 一定要想着找我帮忙, 别什么都硬抗。” 阮寒山的眼睛里仿佛荡漾着温柔的水波,仿佛只要稍微多看一会,就会沉溺在其中。 开昕心脏一阵噗通乱跳, 顺从地点了点头。 阮寒山踏进了房间, 保镖小梁还压着张建, 看见阮寒山点头示意:“阮总, 您来了。” 张建万万没想到阮寒山会出现在这里, 吓得身子都开始发抖了,颤颤巍巍地开口道:“阮总,这一切都是误会……” 阮寒山不会在这种垃圾身上浪费一丁点时间,他瞥了一眼,淡淡道:“手上收着点力气,千万别把人伤到了。” 保镖小梁自然知道阮寒山不是在疼惜张建,在确保不会造成外伤的情况下,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张建疼得鼻涕眼泪立马就出来了,哭嚎着道:“阮总,真的是误会啊!” 阮寒山示意保镖用毛巾将张建的嘴巴堵上了。 因为保镖小梁在小腿上重击了一下,那送水工痛得到现在还躺在地上抱着腿没起来。保镖小孙很快就赶了过来,将他也控制住了。 酒店的负责人和警局的三名警官前后脚分别到了。 开昕放出手机中的录音,领头的男警官听完之后立刻沉下脸来,他的两名同事随即用手铐将张建紧紧拷住了。 “阮先生,发生这种事真的很抱歉,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穿着制服的警官面色凝重,又对开昕说,“开先生方便现在和我们去一趟警局吗?” 开昕回道:“我一个多小时后还有比赛,比赛结束后我再过去吧。” 警官说了声好,带着张建先行离开了。地板上被小孙控制住的送水工,也因涉嫌敲诈勒索的共犯,被一并拷走了。 酒店的值班经理向开昕和阮寒山鞠了躬,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满是歉意:“保卫部门报告了这件事,没想到酒店的住客给两位带来了这么不愉快的经历,我们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希望能用一点点心意,向两位表达最诚挚的歉意。” 她将手中的暗黑色的手提袋递到了开昕的面前,说道:“这是我们度假村两天两夜的豪华套票,可以畅想度假村的游泳池、温泉馆、水疗spa等休闲设施,并且还能享受花园景豪华双床间套房。” 开昕有些不好意思,推脱道:“其实跟酒店没有关系的……” 阮寒山接过了经理手中的手提袋,扬起唇角道:“谢谢贵店的体贴,今后我们也会多多光顾的。” 值班经理笑靥如花:“谢谢阮总理解,希望以后能跟贵司多多合作。” 值班经理又将两人带至了酒店三层餐厅的豪华包厢,对两人道:“请两位在此稍作歇息,用个早餐。”说完,便推开门出去了。 包厢里亮着金晃晃的灯光,一张六人位的长桌上也铺着金色的桌布,白色的餐盘和银色的刀叉反射着亮光。 阮寒山将手提袋放在桌上,轻声说:“下次我们和团团一起来住吧。” 他们仨?!开昕先是一愣,耳朵便有些发热:如果他们带着团团一起来,就像是真的一家人一样…… 阮寒山轻声细语怕惊到了开昕:“我们这么忙,都没有带团团出来玩过。等我从雨城回来,那时候这里的枫叶应该红了,可以让团团过来看一看。” 度假村的山上种满了枫树,入秋以后满山都是火焰般鲜红的枫叶,是阳城的一大著名景点。 团团如果看见这些枫叶,肯定会超级开心咯咯咯笑个不停吧?可能还会将枫叶抓在手心里,舍不得放开。 开昕想到团团那副可爱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好啊,那就等你回来。” 阮寒山眼睛弯了起来:“那我把这个收好了。” 酒店的服务员将早餐送了进来,西式中式的盘子摆了一大堆。开昕陪着阮寒山用了一点,吃完之后便同阮寒山告别,回到了录制节目的山顶餐厅。 因为刚刚开昕离开时和工作人员打过了招呼,所以工作人员并没有找他,更没有人知道他在酒店经历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其余的选手已经都到了,分别被安排在几个包厢里化妆做着准备。 开昕的妆发都好了,便坐在餐厅的大厅里等着,顺便观察今天的拍摄场地。 莫里斯山顶餐厅内部装修是法式风格,灰色木质地板、纯白色的桌椅、桌布和极具线条感的水晶吊灯将室内装修得简洁又不失典雅。 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能够将山下的翠绿葱郁的自然美景和度假村内的形状各异的白色建筑一览无遗。 在餐厅的大厅正中央还摆有一台老式古典钢琴,钢琴旁摆有一张白色长桌和六张白色靠背椅,长桌旁竖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显示屏。 开昕猜测那就是评审们的座位,可上次不是只有四名评审嘉宾吗?为什么变成了六个位置? 难道还会有新的两名评审加入比赛吗? 工作人员当中来检查过几次场地和灯光的布置情况,渐渐地有化好妆的选手从几间包厢里走出来,分别坐在餐厅大厅地座位上等着。 九点钟一到,比赛录制正式开始了。 女主持人穿着一身利落又不失温柔的白色连身阔腿裤,袅袅婷婷地站在嘉宾席前。 她请出了四位嘉宾,等待嘉宾落座完之后,才向摄像头和选手们宣布了第二场比赛的规则: “首先恭喜上周成功从第一场比赛中晋级的十六名选手,今天我们要迎来一个更加苛刻的挑战。” 开昕坐在下方的餐椅上,心跳微微加快了一些。 “这间山顶餐厅吸引了很多慕名而来的客人,这些客人们也会有自己对食物的独特喜好。请问下四位嘉宾也会这样吗?” 粤菜泰斗石天华率先开口:“我很看重食材的新鲜程度,而且食材本身的美味一定要烹饪出来。” “我偏爱酥脆的口感。”美食评论家胡慧芳说道。 米其林高级主厨sabima说一餐中必须有美味的甜品。 影帝关昱最后说道:“我不喜欢在菜里面吃到香料,特别是会伪装成土豆、酸菜、笋片等的生姜。” 他皱着眉头、表情纠结,仿佛刚刚才被生姜的辛辣味冲到了。 其余几位嘉宾和选手们低声笑了出来。 女主持人也笑了,接下去道:“本场比赛的要求,就是请选手们分成四组,在两个小时候内共同配合完成六人份的午餐,由评审们选出表现最佳的前八名选手。但是为了给我们的选手增加一点难度,比赛会有两个限制条件。” 所有选手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主持人的宣布。 “第一个限制,是有两名嘉宾会在选手烹饪结束后,才会露面告诉大家他们的独特喜好。所以请各个小组在烹饪时一定要多加考虑菜品的可接受程度。” 开昕明白节目组的用意,用未知的条件来增加比赛的难度,最终的胜负差距便会十分明显。 “第二个限制,”女主持人继续说道,“每个小组的四名选手依次上台选择三种食材,一共可以选择12种食材,但彼此不能进行沟通。” 用这种方式,选手只能通过观察同组选手的选择,来决定自己要挑什么食材。 大家能不能心意相通,能不能打好配合战,是节目组设置出的另一个看点。 微笑的女主持人开口道:“现在请四位嘉宾用抽签的方式,选出四个小组的组长。” 签筒被工作人员拿到了白色长桌上,石天华作为在场年龄最大的长辈,率先抽出了第一组的组长:2号选手王建章。 王建章今天依旧是一声白色厨师服,脸上带着极为自信的表情,起身站了上去。 第二组的组长是一个在教堂工作的女牧师,穿着黑色的齐踝长裙。 开昕对她有点印象,第一次比赛好像是用香嫩多汁的煎猪排取得晋级资格的。 第三组的组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家庭主妇阿姨,个人介绍时说过她有五个儿子,为了应付儿子们巨大的食量而锻炼出了一手好厨艺。 最后一组的组长是由影帝关昱来抽的,他拿出签条后突然和开昕对视上了,薄唇扬起一抹微笑,开口宣布道:“第四组的组长,是8号选手开昕。” 开昕:! 开昕急忙起身,没想到去超市买满168抽奖连包纸巾都没抽中过的他,竟然会有中奖的一天。 他在家庭主妇的阿姨右侧站定,女主持人随即道:“下面按照刚刚抽签的顺序,请四名组长选择自己的组员。” 王建章没有丝毫犹豫,率先点了一个人:“9号陈德水。” 9号选手穿着和王建章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色厨师服,走上台站在了他的身后。 这是要组建专业厨师队吗?开昕在心中默默猜测。 二组、三组组长依次选择了组员,轮到开昕时,他挑中了7号选手贺嫣。 开昕从节目中知道她是在国外学习西餐的厨师,在上一次比赛时的临场反应能力也很强,所以立刻选中了她。 贺嫣穿着白色衬衫裙走上来,向开昕露出了一个微笑。 接下来王建章又选了一个专业厨师,二、三组组长选完轮到开昕后,开昕立刻抢下了还没有被选上的一位大婶。 这位大婶叫张兰,上次以一身枚红色上衣和切五花肉薄片时展现的出神入化的刀工而让开昕印象深刻。 今天张兰大婶穿的是荧绿色的运动上衣,表现了她对亮色一如既往的热情。走到开昕身边时,拍了拍开昕的肩膀。 最后一轮选择组员时,开昕作为最后一位组长,“被”选择了一名身高一米九五的瘦高个男模。 男模没有料到没有任何一个组长选择自己,俊秀的脸蛋上表情十分难看,连招呼也没和开昕打,就站在了队伍的最后一排。 分组确定后,各组的组员依次上台去挑选食材。 和第一次比赛不同,这一次的食材供应十分充足,每组都可以任意挑选想要的食材。 开昕让其余的组员先挑,自己最后再进行查缺补漏。 男模第一个上场,挑选了牛排、土豆和芦笋;荧绿色大婶紧接着选择了鸡、南瓜、蘑菇;贺嫣随后上台,选择了虾、哈密瓜和淡奶油。 开昕大概能够理解他们的选择的思路,男模的牛排和土豆是为了主菜,张兰大婶的鸡和蘑菇可以搭配出美味的汤,而贺嫣的哈密瓜和淡奶油肯定是为了制作甜品。 开昕思考了下,回忆了下几位嘉宾提出的要求,又选择了小番茄、洋葱和一袋饼干。 他看了下,其余三组选择的食材差不多也都是肉类、蔬菜、水果等,从烹饪的角度来看难度并不大。 难的是,从未有过配合的四名选手,如何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迅速磨合,并且为嘉宾呈上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午餐。 第43章 神秘嘉宾 白色长桌最右端的两个位置依旧是空着的, 两名神秘嘉宾尚未登场。 影帝关昱坐在第四个座位上,他穿着深棕色的缎面衬衫, 一手托腮闲适地微笑着, 那笑容显现出一股泰然自若的淡然,好像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掌握之中? 开昕的脑海中似乎突然出现了一根轻盈却又缥缈的线头, 他使劲想要抓住它…… 想到了! 开昕眼睛倏地一亮:《厨艺大师》是由弘熠经纪公司负责拍摄的, 关昱作为弘熠的幕后大老板, 如果要让节目更有看点,应该邀请谁? 肯定是娱乐圈里的明星,而且十有八九是弘熠旗下的艺人。 开昕在调查弘熠经纪公司时,对弘熠的艺人也做了相应调查。据说这些艺人都具有极高的自我管理能力, 定期皮肤护理、坚持健身、保持健康饮食, 甚至有一个女艺人能够坚持好几年只吃白水煮青菜和肉来维持自己的体重。 在这种长期清淡的饮食习惯下, 他们对食物的要求会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不能接受太过油腻和重口味的食物,否则肠胃会难以负担;同时要严格控制糖的摄入,避免造成反弹和皮肤衰老。 开昕的目光又在石天华、胡慧芳和sabina的身上扫过。 石天华喜欢品尝食物的原味, 这一点倒是和健康饮食的理念不谋而合;至于胡慧芳和sabina的对于酥脆口感和甜品的要求…… 开昕嘴角露出淡淡的笑。他已经想到要怎么解决了。 四组选手分别换上了颜色各异的红黄蓝绿四色的厨师服, 一起进入了后厨开始进行录制。 莫里斯山顶餐厅能够同时容纳800余人用餐, 餐厅后厨设有两个200平方米的厨房。为了便于节目组录制节目,餐厅提前将两个厨房的中间用隔板隔开,一共分出四个独立的区域,便于四个小组独立操作。 开昕和第四组其余三名组员穿着绿色的厨师服, 带着白色的厨师帽, 进入了四号厨房。 “大家好, 我叫开昕,是8号选手。”开昕率先介绍了自己。 古典美女贺嫣、荧光色大婶张兰和男模闻一飞也各自做了自我介绍。 四人头顶的数字倒计时器上,鲜红的数字跳动着,昭示着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减少。他们挑选的食材被装在一个超市里常见的红色手推车中,放在了料理台的旁边。 “咱们要怎么做?两个小时的时间要做六人份的午餐,时间太赶了!”张兰一直盯着倒计时器,语气颇有些焦急。 “别急,大家先说下自己的想法,咱们确认好菜单再开始。”开昕注视着其余三人,“张姐你先说吧。” 两个扛着黑色摄像机的大哥一直跟在四个人的身边,此时一个人将摄像头对准了张兰。 张兰没有丝毫扭捏,爽朗地开口道:“鸡和花菇一起炖,味道鲜得不行,我是想把这个当做我们的汤;南瓜本来我想要做南瓜饼的,但是我发现你们都没拿面粉、糯米粉,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高高瘦瘦的男模闻一飞杵在三人身旁,像根竹竿一样。他似乎还有些发懵,说起话来十分简单:“我选的就都是基本食材,煎牛排配烤土豆、烤芦笋。” 贺嫣将齐肩发扎成一个高马尾,显得十分干练,她说起话来出人意料地简洁干脆:“虾的味道鲜美,做成盐焗虾,可以用粗盐烘托出虾本身的甜味;而哈密瓜和淡奶油则可以做成哈密瓜奶冻,清新又解暑。” 哈密瓜奶冻?听起来味道很不错。开昕挑了挑眉,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开昕将自己对嘉宾要求的判断说了一遍,隐去了他猜测另外两个嘉宾身份的部分:“我建议菜品的口感以清淡、鲜美为主,避免油炸和爆炒,那样需要加入大量的油脂。” 男模闻一飞提议道:“那就以西餐的菜色为主吧,前菜、汤、主菜、饭后甜点这样的顺序上菜。” 贺嫣开口道:“倒不用局限于中餐、西餐,我建议每道菜要有一个特色,几道菜品的口感之间要有层次。” 四个人的意见没有冲突,于是煎牛排配烤土豆、芦笋,鸡肉蘑菇鲜汤,盐焗虾和哈密瓜奶冻这五道菜就先确定了。 开昕拿着节目组提供的纸笔做好记录,随即道:“食材本身的美味、甜品这两个要求都满足了;避免香料在菜品中出现,大家烹饪的时候注意挑去香料也可以做到。现在就是酥脆这一点,有点棘手。” 开昕本来想要将饼干碾碎当做油炸的面衣,可以炸虾天妇罗、蘑菇天妇罗等。但等到他拿完食材后,想到可能出现的明星嘉宾,就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天妇罗搭配酱汁的口感很不错,但是一旦放凉了油味会很重,可能反而会引起食客的厌恶。 闻一飞突然开口道:“咱们还缺一个蔬菜沙拉,可以将饼干作为酥脆放进沙拉里。” 贺嫣有些迟疑:“总觉得这个方法不是很完美……你们还有别的想法吗?” 张兰摇了摇头,说:“太牵强了吧,口感估计也会不好。” 闻一飞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开昕苦思冥想了片刻没想出来,时间又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他只好道:“一时半会咱们都想不出来,那就先暂定做鲜虾番茄洋葱沙拉吧,用饼干作为酥脆的口感。如果等下有更好的想法,再替换掉。” 四人都同意了,开昕便将这道菜记在了纸上。 餐厅大厅里,四名评审正看着大屏幕上分为四宫格的画面,一一开始进行点评。 胡慧芳开口道:“目前来看,只有第一组的选手们开始了动作,其余三组都还在进行讨论。” 屏幕左上角的第一组选手们,已经开始动作熟练地分工处理食材了。一组组长王建章表情严肃地正在说着些什么,看起来很有架势。其余三名厨师边听边继续着手上的操作。 石天华点了下头:“第一组里有三名选手都是专业厨师,后厨备菜的经验丰富,果然将其余三组甩在了后面。2号选手王建章的领导能力很不错,我很期待一组的菜品。” sabina指着屏幕的右上角,黄色的第二组选手们似乎有些争吵,女牧师组长正抓着一男一女两名选手的手,表情慈祥地在说些什么。 Sabina不住地摇头,一双绿眸里满是不赞同的神色:“二组选手不要再进行team building团队建设了!2个小时的时间非常宝贵,你们还选择了蹄筋这种很难烹饪的食材,更要珍惜时间啊。” 关昱见屏幕右下角的第四组选手突然停止了动作,对女主持人说:“咱们看看第四组选手,他们好像碰到难题了。” 屏幕上的画面切到了四号厨房,摄像头对准了张兰,她正指着手推车中那个胖胖的橙色大南瓜问其余三人:“南瓜还没用!挑选的食材没用上,我们会不会被判成没有完成任务啊?” 山顶餐厅白色长桌旁,女主持人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第四小组听不到我现在说的话,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一定要用上挑选的所有食材!否则就算是犯规,将会影响小组的最终成绩。” 她身旁的大屏幕里,身穿绿色厨师服的四名选手还在讨论: 贺嫣皱着眉:“南瓜一煮就软烂了,没法跟其他菜品搭配,会毁了摆盘和口感。” 张兰叉着腰,长叹了口气:“南瓜一定要和淀粉类的搭配,早知道我就不选蘑菇,改选糯米粉了。” 闻一飞从鼻孔里出了两道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要不就干脆拿南瓜当摆盘装饰吧,这样也能算作是用上了吧?” 厨房里的开昕和餐厅嘉宾席后的石天华,几乎是同时开口:“不行。” 石天华看着屏幕,脸色颇有些不悦:“摆盘只是利用了食材的形和色,却没能将食材本身的‘味’发挥出来,这不能算是成功的烹饪。” 闻一飞的表情僵硬了下,随即便别开脸,避开了摄像机镜头的拍摄。 屏幕里的开昕摇头道:“选了就要用上,一定有办法的。如果南瓜没法成型,那就找个能让它成型的东西……” 他边说边将观察着手推车中的食材,随后又将视线移到了料理台区。 突然,他看到了料理台上的调料区,清秀帅气的娃娃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想到了!” “用生粉!那是玉米淀粉,将它和南瓜泥混合就可以成型了!”开昕激动地握起了拳头。 贺嫣先是一愣,表情便立刻变得明朗:“对啊,我也想到了!做成南瓜牛奶小方,和哈密瓜奶冻搭配成为甜品!这个就交给我吧!” 关昱看着屏幕,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问题这么快就解决了?我开始有点期待第四组的表现了。” 胡慧芳推了推无框眼镜,边在她面前的本子上记录着,边点头道:“第四组选手的创意和应变能力我觉得都很强,不知道他们会为我们展现什么样的菜品。” 在四号厨房里,棘手的问题解决后,四人立刻按照分工开始了烹饪。 一共有四组选手,每组选手都会准备至少五道菜品,一共便会有二十多道菜需要嘉宾品尝。 所以一定要赶在最后一刻前恰好完成烹饪,尽可能减少菜品放置的时间,避免影响最终的口感。 张兰的刀功最好,腹心牛肉、鸡肉等食材的处理就交给了她。南瓜小方和哈密瓜奶冻都是需要冷冻处理的甜品,贺嫣便先开始做甜品。 张兰将腹心牛排多余的油脂去除,切成薄厚几乎一致的厚片,交给闻一飞煎制。 开昕则开始处理其余的食材,将鲜虾在锅中用葱姜煮开的水迅速白灼去生后,放在冰块中晾;将小番茄、蘑菇、洋葱、芦笋等蔬菜一一洗净。 六人份的食材分量并不少,光是处理食材就要耗费非常多的时间。好在开昕有过后厨处理大量食材的经验,手上的动作非常麻利。他边迅速冲洗着菜,边留神观察其余三人的操作。 贺嫣将南瓜去皮榨成糊状,与水、少量的糖混合后在锅上煮开,随即加入玉米淀粉冲成的水,边小火熬煮边不停地搅拌,不时挑起橙黄色的浆状糊糊确认粘稠度,看起来一切顺利; 张兰正在去除整鸡身上的鸡皮和鸡油,避免汤中的油脂过多,影响口感。她用小刀灵巧地在鸡身上划着,鸡皮的韧性很大,但在却很轻松地将它割断了,露出下面没有任何痕迹的鸡肉。 开昕看着那白嫩嫩的鸡皮,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沙拉中加入酥脆饼干虽然符合胡慧芳的要求,但酥脆毕竟变成了配角,不一定会让她满意。 这剔除下来的鸡皮可以做成鸡皮串烧,将鸡皮中的鸡油煎出来,鸡皮煎得又酥又脆,富含满满的胶原蛋白,一口下去满是咸香…… “张姐,”开昕忙叫住张兰,笑着说,“这鸡皮你不要扔,等下我做个串烧。” 张兰洋气地比了个“OK”的手势,将鸡皮洗净放进另一个碗中。 开昕又去看闻一飞对牛排的处理。闻一飞将一块牛排放置在煎锅中后,锅里冒出大量的白烟,接下来过了好久都没有动作。 开昕急忙放下手中清洗的蔬菜,关掉水龙头,走到了他的身边。 锅中的牛排和黄油加热后冒出白烟,味道有些呛鼻子,开昕避开煎锅捂住嘴咳了一声,问他:“你准备怎么煎?” “两分钟后翻面,煎另外一面。”闻一飞边说边看着一旁设置的计时器。 “这样不行,翻得太慢了,肉的温度不均匀,入口会老。”开昕摇了摇头。 闻一飞固执地说:“我之前都是那么煎的,这样才能把肉汁锁住。”说话间,他依旧没有将牛肉翻面。 一旁的贺嫣走了过来,看了着锅里上表层还是血红色的牛排,也摇了摇头,表情凝重:“这样受热不均匀,下面的牛肉表层过度焦化,造成口感发苦。” 闻一飞的表情不太好看,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摄像机镜头,冷淡道:“这道菜不是我在负责吗?你们有你们的方法,我有我的方法,最终保证能够将菜做好不就行了?” 闻一飞的话虽然说得斯斯文文,但语气里却是满满的不配合。 张兰刚刚也凑过来了,听完闻一飞的话,没忍住直接哧了一声,说道:“小伙子,虽然我不会煎牛排,但是两个人都说你煎的有问题,你不应该听一听吗?” 闻一飞带了火气,“啪”地一下把灶台上的火给关了,双手环臂问道:“那你们说要怎么弄?” 他心里很是不爽,从刚刚进来开始,开昕和贺嫣两个人就一直在抢风头,没想到自己现在来煎牛排,他们也要过来指手画脚。 虽然这是小组赛,但是依旧是表现突出的人才会被评审注意到。现在都是他们两个人表现,等会评审压根不会注意到自己。 他的五官本来长得就比较距离感,凤眼薄唇,下巴的线条十分凌厉;此时冷着脸面无表情,更像是在发火了。 “咱们是团队,每一道菜都是四个人的共同成果,”开昕扬起脸来直视着他,并没有因为身高的差距而减弱自己的气势,“别的组并不比咱们差,如果我们不能发挥所有人的优点,每个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那这场比赛只会全部都输了。” 厨房陷入了沉默中,只有墙壁上的通风机还在拼命转动着,发出“呼呼呼”的声响。 闻一飞开口了,声音里却带着火气:“行吧,那你说要怎么煎?” “每一面煎15秒就换一面,包括侧面都要煎到,等到外层煎好后,将平底锅倾斜,不断地将黄油浇到牛肉的表面,确保每一处的温度都均匀。”开昕将自己从顾尧那里学到的方法教给闻一飞。 闻一飞没说什么,重新打开了灶炉,按照开昕所说的方法煎着牛肉。贺嫣先回去做南瓜小方了,开昕依旧没走,注视着闻一飞的动作。 确认闻一飞的手法没有太多问题后,开昕又提醒他道:“等下煎到五分熟用探针确认下里层的温度,然后放在烤箱里开暖灯醒一下肉。” 闻一飞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没抬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开昕回到料理台前,将剩下的蔬菜洗好后,交给张兰去处理,自己则开始清理鸡皮,将鸡皮切成小块,用一点点盐和胡椒粉腌上了。 闻一飞正将一块牛排放入一旁的烤箱中,瞥了一眼开昕的动作,蹙着眉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第44章 中医五行菜 摄像头捕捉到了这一幕, 女主持人立刻将画面切到四号厨房。 开昕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胡慧芳老师说喜欢酥脆的口感,我觉得咱们并没有满足她的这个要求, 所以就想做个鸡皮串烧,当做前菜。” 闻一飞听完,嗤了一声,就差翻个白眼了。 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还不是开昕你自己想要出风头? 刚刚还说了要为团队考虑, 现在就为了让自己表现任意妄为, 厨艺倒是其次,双标这一套玩得最溜了。 闻一飞气不过, 指着不锈钢料理台面上已经拆封的那袋奶盐苏打饼干,讥讽道:“这饼干不是你选的吗?现在你说这个不行?” 他的声调本来就比较高, 此时语气急促听起来更是十分尖锐,像铁勺刮在锅底的那种刺耳声, 让人心里感觉毛毛的。 “饼干还会用, 但是我认为再多加一道菜,会让我们的表现更好。”开昕平静地说道。 闻一飞的态度十分挑衅,开昕知道他十有八九还带着火气。 但是现在是在比赛, 每一步都影响到四个人最终的成绩,所以在这一点上他绝不会退让。 他没有理会闻一飞的话,开始将腌好的鸡皮串在木签上。 屏幕外, 女主持人一脸紧张地问胡慧芳:“胡老师, 好像您提出来的要求, 给第四组的选手带来了很大的难题啊!” 胡慧芳露出淡淡的笑:“这就是我们设置小组赛的原因。大家的不同理念发生碰撞时, 怎么样去发挥团队的最大能力?这是我希望能从选手身上看到的东西。” 屏幕里,两人的争执引来了另外两名组员的注意。 “怎么了?”张兰放下手中的刀,探着头望了过来。 贺嫣正在往碗里倒淡奶油,闻言也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开昕边串着鸡皮边解释道:“饼干充当酥脆的口感,我还是觉得有点勉强,就想用干煎的方式,做个串烧鸡皮,当做酥脆的开胃小菜。” 闻一飞立刻想从另外两人身上找到认同感:“你们不觉得太标新立异了吗?我们现在已经完成了节目组的要求,为什么还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张兰也有些不太认同,但她想的和闻一飞不一样:“开昕,如果要做串烧,为什么不用鸡肉直接做呢?裹上面衣直接油炸就可以了。鸡皮真的有点上不了台面。” 开昕摇摇头道:“那样就要用大量的油,而且这油会残留在鸡肉里,到时候口感会不好。” 贺嫣关上了灶台的火,接上了开昕的话:“那味道会过于浓烈,抢去其他菜的光彩。” 开昕点了点头,贺嫣说的正是他所在意的点。 酥脆很重要,所有菜品的连续和统一性也很重要,选择用鸡皮是他认真考虑过后才决定的,并不是单纯为了做而做。 贺嫣的话有些撼动了张兰的立场,她想了想道:“那就先做,做出来咱们四个尝尝味道不就行了,好吃就加进来,不好吃就算了。” 开昕和贺嫣赞同了她的说法,闻一飞表情不太情愿,但还是嘟囔着说了句“随便你们。” “第四组选手,只有不到三十分钟了,快点行动起来啊!”女主持人看着屏幕里迟迟没有动作的四人,不禁也开始焦急起来了。 好在这一小段过后,四人立刻又继续做未完成的菜品。 开昕开着小火,将串好的鸡皮放入锅中,用低温将鸡皮中的脂肪慢慢逼出。 因为时间紧急,贺嫣将稍微晾凉的南瓜糊放入保鲜盒中,直接放入冷冻层降温速冻;同时将吉利丁片和少量糖用温水融化后,与半打发的淡奶油一同混合,倒入挖掉籽的哈密瓜正中心。她负责的两道甜品便顺利完成了制作过程。 闻一飞煎制牛排需要时间,其余三人便承担起其余几道菜品的制作: 烫熟的虾剥壳取虾仁,与切好番茄一同淋上洋葱糊,再加上张兰特别调制的调味汁,鲜虾番茄沙拉便完成了; 土豆蒸熟成泥与淡奶油、黄油、淡盐和白胡椒混合,便制成了牛排旁的主食搭配土豆泥,芦笋放入烤箱用中温烘烤; 石板的底部先铺上一层姜片,再放上一层湿湿粗盐,最后将新鲜的斑节虾放在最上方,大火烹烤熟就成了一盘盐焗虾。 闻一飞负责的牛排已经煎好,他用红酒、黑胡椒、百里香、盐等熬制成了黑红的酱汁,主菜牛排也基本上完成了。 时间还剩下20分钟,其余三人在等待芦笋烤制完成时,开始对菜品进行摆盘。 开昕用厨房纸巾将平底锅内的鸡油全部吸干,用筷子确认了下鸡皮的触感,便招呼另外三个人来试吃. 三人用筷子分别夹了一块鸡皮放入口中,张兰轻轻一嚼,酥脆得像薯片一样的鸡皮就在口中碎开了。 鸡皮的焦香带着淡淡的咸味,迅速刺激了口中的味蕾,张兰点了好几下头道:“这个真的行,比小饼干的口感好多了!” 贺嫣也夹了一块,脸上漾起满意的笑:“是很好吃,而且不会太腻。” 闻一飞看着那焦黄的鸡皮,半信半疑地将鸡皮放入了口中咀嚼了几下。片刻之后他不情愿地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开昕知道这便是全票通过了,露出一口小小白白的小米牙,将鸡皮串烧摆盘。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10分钟时,第四组选手的菜品全部烹饪摆盘完成,全部盖上了用于保温的铁盖。 四人紧接着合作,将六人份的菜品依次摆到了推车上的三张大木板上。 这木板是节目组为了减少上菜时间,确保各组的菜品都能第一时间被品尝而特别设计的。 四人小心翼翼地推着推车到了餐厅大厅,却发现第一组已经先他们一步完成了。 评审席最右边的两个位置依旧空着,看来节目组要将悬念留到最后一刻。 王建章穿着一身大红色镶边的厨师服立在旁边,整个人红光满面,脸上的自信感快要满溢而出;他身后的其余三名选手也是一脸兴奋,好像胜券在握一样。 开昕立刻听到身后的闻一飞悄悄地“切”了一声。 开昕没太在意,和组员三人列好队,扶好身旁推车上的木板,静静地等待剩余两组选手出来。 评审席旁边的大屏幕被分成了两部分,分别呈现着二组、三组厨房里的情况。 二组女牧师组长依旧边处理着摆盘,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些什么,其余三人脸上都是不耐的表情,还有一个男人好像顶了女牧师一句,只是没有接入声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三组却有点手忙脚乱,四个人急急忙忙地还在进行摆盘,那头发带着点点银丝的主妇阿姨脸上已满是晶莹的汗珠。 “十、九、八……”女主持人看着计时器上的数字,一秒一秒地开始倒计时。 第二组的选手们已经将他们的小车推了出来,站在开昕身旁时不住地喘气。 “三、二、一!”急促的提示音兀地响起。 女主持人对着话筒宣布道:“时间结束,请所有选手停下手上的操作!” 第三组选手的料理台上,依旧有几盘未完成摆盘的菜品,四名身穿蓝色厨师服的选手慌了,对着摄像机不知所措,还有一个人试图偷偷将用纸巾将盘子外边缘的酱汁擦掉。 女支持人的声音通过音箱喇叭再度在三号厨房中响起:“没有完成的菜品请不要再进行操作,一起送过来便好了。” 三组成员的脸色都很灰败,将没完成的菜品端上了车,一并推了出来,站在了最后一列。 四组选手都已经就位,女主持人指着还空着的两个评审座位,笑着道:“终于要揭开最终的谜底了,有请第一位评审登场!” 从餐厅的另一侧缓缓走过来一个身穿香槟色礼服长裙的高个女人,开昕还没看清她的脸,身后的闻一飞已经低呼出声了:“是韩安曼!” 听到名字,开昕便立刻知道了。韩安曼以超模出道,后来展露了极强的表演能力,便打入了影视圈。她现在三十多岁已经生了两个孩子,身材却依旧保持得非常好,一米八五的身高,腿长条顺,脸蛋却很精致,让人没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身旁的其他选手也陆陆续续认出了她,暗自发出惊叹和激动的话语声。 开昕也露出了笑容,但并不是因为看到了韩安曼,而是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韩安曼所属的经纪公司,就是弘熠。看来最后一位嘉宾是艺人的可能性也很大了。 “欢迎安曼,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美,快请入座!”女主持人热情地寒暄完,转身继续道,“接下来邀请最后一名嘉宾,请他登场!” 人称“舞王”的顾呈骁也登场了,他的一头金发十分吸睛,身上则是一套限量款的黑色运动装,黑色布料中夹杂着金色拉链,看起来又酷又有个性。 根据开昕上辈子的记忆,他似乎和关昱的私交很好,在关昱失踪后一直在积极地寻找关昱。 他走到评审席前,笑着跟在座的几位评审打了招呼,临落座前还和关昱交换了一个眼神。 “嘉宾现在全部到齐,请几位好好地享受由我们选手带来的美味吧!”女主持人比了下大屏幕,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四组选手的比赛用时。 “我们按照完成的先后顺序来依次品尝,首先有请第一组的作品!” 身穿深灰色套装的几名餐厅服务人员,依次将盛有第一组选手的菜品三块大木板抬到了那张白色长桌上。 王建章嘴角带笑,缓缓开口介绍道:“我们组的菜品,是将中医的五行学说融入了菜品中。《黄帝内经》指出:“肝木青色宜酸,心火赤色宜苦,脾土黄色宜甘,肺金白色宜辛,肾水黑色宜咸。内为五脏,外主五行,色配五方。各位请看这五道菜——” 他走上前去,边揭开白色瓷盘上的铁盖,边一一讲解:“这道老醋莴笋花生沙拉以青色入肝,爽口开胃;这道乌鸡黑豆汤以黑入肾,滋养精气……” 青红黄白黑,对应肝心脾肺肾,同时每一色对应的味道也都丝毫不差。五道颜色迥异的菜品简直是一道绝佳的艺术品。 胡慧芳一贯严肃的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笑意,其余几名嘉宾也全神贯注地听着王建章的介绍,充满了兴味。 开昕心中一沉,不禁暗暗咂舌:不愧是专业厨师队,竟然能够在短时间内想到将菜品与五行结合。不知道这几位评审会不会喜欢第一组菜品的口味? 第45章 严厉的胡慧芳 王建章将五道菜品其中的原理娓娓道来, 说完后比了个请的手势,那张肉脸上满是笑容:“请各位尝一尝吧,建议按照青红黄白黑的顺序。” 几位评审拿起筷子和叉子,分别开始品尝面前那盘莴笋沙拉。胡慧芳率先夹了沙拉里的一颗花生放进了嘴里, 刚一嚼下眉头就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石天华一直没有什么表情,按照王建章的说法将五道五色菜依次品尝完,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端起右手边的一杯水清了清口,点头道:“每道菜的味道的确都发挥了五行的特点, 让人印象深刻, 我很喜欢这个创意。” 关昱接过话来,轻轻吐了好几口气, 性感的薄唇此时有点发红:“豆花鱼非常嫩,而且很香却没吃到一丁点香料,太让我惊艳了!就是稍微有点辣。” 那道豆花鱼是用内酯豆腐、龙利鱼为主食材制成的, 上面漂浮着一层清亮的红油,光是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王建章微微一笑, 站在嘉宾席前比着下方的组员说:“这是由我们组的川菜厨师舒和做的。” 那名叫舒和的厨师黑黑瘦瘦的, 一开口就是让人无法忽略的□□:“川菜很讲究香料, 但是关昱影帝说了不想吃到香料,所以我就改用油炸和水浸来处理香料,避免直接入菜。” Sabina侧耳听完身旁翻译的话,绿眸中闪动着好看的光:“这个辣味非常有层次, 如果有机会, 真的想和你探讨探讨。” 这样的评语无异于高度的赞赏, 舒和脸上闻言边笑边点头,表示十分乐意。 桌子的另一头,超模韩安曼却夹着裹满红油的鱼肉,在纸巾上点了好几下才放入口中,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女主持人凑过去问她:“味道如何?” 韩安曼斯文地吞掉口中的鱼肉,用纸巾沾了沾嘴角,才缓缓开口道:“味道很棒,不过我不敢多吃,太油腻了。” 王建章一直观察着评审席的反应,此时听到韩安曼的话,脸色稍稍变了一下,便立刻笑着介绍道:“那您可以尝尝这道黄金元宝虾饺。” 那虾饺外皮因为混入了胡萝卜汁,色泽橙黄却透着晶莹感;整个虾饺捏成了元宝形状,看起来又可爱又讨喜。 韩安曼微笑着夸赞道:“这个我尝了,很鲜。” 她一旁的顾呈骁不住地比大拇指,跟女主持人开玩笑道:“等会儿能不能帮我打包?” 因为还有三组选手在等待,六位评审依次品尝完菜品后,便先记录下评审意见等待最后决定。 餐厅服务人员将第一组人员的菜品撤下后,终于轮到了开昕所在的第二组。 开昕看着餐厅服务人员的动作,心里有些紧张,心脏砰砰直跳。 女主持人笑意盈盈地说:“有请第二组的选手为我们介绍菜品的情况。” 开昕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评审席前。 服务人员将白色瓷盘上的银色盖子一一取走,露出了餐盘中色彩鲜艳的菜品,六名评审一边品尝着,一边听着开昕的介绍。 “我们的菜品是鲜虾番茄洋葱沙拉、白蘑炖鸡汤、鸡皮串烧、盐焗虾、黑曜石牛排和南瓜小方拼哈密瓜奶冻。” 几位评审开始品尝面前的菜品,开昕适时地插入自己的解说:“各位不用搅拌沙拉,直接品尝就好了。” 开昕这么说是有独特用意的。 这道沙拉的酱汁使用的是油醋汁,酱汁呈液体状,口感清爽同时渗透性极强。 沙拉利用奶盐苏打饼干来达成酥脆的口感,但淀粉很容易吸水,一旦被泡进酱汁里,就会变成一坨软趴趴烂糟糟的面糊,让人兴趣全无。 所以开昕是在搅拌好沙拉最后摆盘时,才将掰成指甲盖大小的饼干洒在沙拉表面的。 几位嘉宾闻言便直接品尝了,sabina“wow”地轻呼了一声,诧异地对开昕说:“我刚刚还在想为什么沙拉里没有洋葱,原来你将它打成茸了!” “这是贺嫣想出来的点子,洋葱虽然不属于香料,但本身的辛辣刺激却很重。我们就将洋葱打茸,让它与空气充分接触,降低它的刺激性,却一样保留了它独特的香味,让菜品味道的层次更加丰富。”开昕微微一笑,解释道。 关昱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看出来你们很用心,作为一个嘴巴很挑剔的食客,我觉得很幸福。” 开昕又扫了一圈,看见几位评审脸上都是满意的表情,便知道第一道菜没问题了。开昕心中稍稍稳了一些,继续道: “接下来各位请用鸡汤清口,紧接着品尝我们的鸡皮串烧。” 开昕咽了下口水,这道菜是他坚持要加进来的,如果评审们不喜欢,就会成为一道败笔,拉了全组人的后腿。 胡慧芳第一个拿起了竹签,轻轻咬了一块烤得焦黄的鸡皮。她轻轻一嚼,便立刻满意地点了点头。 “胡老师,是不是很脆?”女主持人举着话筒走近了问道。 胡慧芳又吃了一块,表情却颇有些遗憾,道:“如果今天节目组有配酒就好了,这道鸡皮串烧实在是绝佳的下酒菜,用唇齿留香四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原本紧紧盯着评审席的开昕和其余三位选手,这才终于将提到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 开昕朝贺嫣三人的方向瞥了一眼,视线立即同最高的闻一飞对上了。 闻一飞怔了,嘴唇微微一动,便极其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顾呈骁示意女主持人过去,对着话筒嘴巴一动,一声极其清脆的响声立刻传了出来。 “鸡皮串烧,好吃的味道我知道。”顾呈骁挑了挑英气的眉,像在拍广告一样,一口气将竹签上的最后一块鸡皮也放入了嘴中。 他看起来性格就很友善,此时又不顾及形象主动活跃气氛,下方本来皱着眉忧心忡忡的选手们都被逗乐了,比赛现场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盐焗虾和黑曜石牛排都获得了好评,sabina更是不吝啬语言地夸赞了闻一飞调的酱汁: “这个酱汁的味道调得刚刚好,红酒激发了牛肉香味却又不会太过抢戏,而且牛排的口感也很嫩。我看到你们后来改了煎制的方法,我想说改得很好,牛排中心的肉质非常柔软,水分充足。” 橡根竹子插在选手们中间的闻一飞,脸上泛起不自然的微红。 到了最后一道甜品,由贺嫣上来做最终介绍。 贺嫣神情镇定,轻轻抿了下嫣红的唇,有条不紊地解释道:“这两种甜品均用到了淡奶油,奶制品可以去除之前菜品中洋葱、虾肉中的气味;南瓜、哈密瓜本身具有甜味,在烹饪时我只加了一点糖,所以不会腻。” 听完贺嫣的话,韩安曼拿起了叉子。 她将叉子插入那软Q的橙黄色小方块,轻轻放入口中,南瓜的甜香和淡奶油的奶香立刻充斥在口中,只有一丝丝微甜,口感十分清爽。 发现的确没有什么甜味后,韩安曼的心理负担少了许多,又叉了一块哈密瓜奶冻品尝了下,五官精致的脸上露出了笑:“这道甜品很适合女生吃,过了嘴瘾又不会发胖。” 第四组选手的菜品此时全部品尝完了,从嘉宾口中的反馈,似乎都很受好评。 甚至开昕隐隐觉得,六位嘉宾可能更喜欢他们这组的表现。 接下来,就是第二组和第三组的菜品了。 第二组是掐着时间完成的,端上评审席的菜品中以一道简易版佛跳墙最为显眼。 他们在选择食材环节,选择了海参、蹄筋、鱼翅这三种富含角质的食材,便决定要做一道简易版的佛跳墙,发挥出食材的鲜美。 只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石天华品尝完一口后,皱着眉叹气道:“这三种食材的确很名贵,可是我没从这碗佛跳墙中感觉到他们各自的特点。他们就像是被你们强行组合在一起,空有外表没有灵魂。” Sabina则道:“所有的菜,都很表面化。我刚刚从屏幕里看你们的表现时,就一直感觉到你们很松散,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站在那发呆。” 这样的评语让二组选手很是沮丧,女牧师垂首,脸上满是愧疚:“是我这个组长的问题。” 餐厅里的氛围瞬间变了,而一直在等候的第三组选手,却愈加心慌了。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菜品存在的问题更多。 果然,看到第三组选手的菜品,所有嘉宾的脸色都很难看了。 没有烤熟的羊排、甩在瓷盘边缘的酱汁、还有调味过咸的浓汤…… 如果说第二组的作品没有灵魂,那么第三组的半完成品简直就是飓风过境后的灾难现场。 几名嘉宾接连指出了诸多问题,第三组选手全是一脸菜色,不住地点头承认问题。 至此,四组的菜品全部都品尝完了。 女主持人示意嘉宾可以做总结性点评。 石天华作为老前辈,最先开口了:“今天四组的表现,我最满意第一组和第四组。” 开昕心跳得有些快,有些紧张地听着他的话。 “第一组是用中医五行的框架,融入了每位选手自己的特色,每一道菜的个人风格都很强,让人印象深刻。”他顿了顿,又道,“第四组却柔和了很多,每一道菜里都体现了合作,将每个人的优点完美融合。” “小组赛中,配合是很重要的一点,这两个组做得很好。相比之下,二、三组的选手失去了非常多的分数。”石天华总结道。 所有选手都表情严肃地看着石天华,不少人不停地点头,身体力行地表示赞同。 紧接着是胡慧芳,她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揉了揉眉心又带了回去,眼神清明凌厉:“石老说的比较委婉,我来说说问题。” “第一组:沙拉里面的花生被汤汁泡成了煮花生,小细节做得不好;那道豆花鱼的味道太过浓烈,没有考虑到食客对不同菜系的接纳程度,这点也是不足。” 胡慧芳话音刚落,王建章的脸就青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 他认为自己的创意精巧,却没想到胡慧芳一下子就给他挑了两个毛病。 花生泡软了的确是做的不到位,但用接纳程度来说事,也太牵强了。 他紧咬着牙关,垂下了眼帘,心中不服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胡慧芳敏锐地发现了他的情绪,缓缓道:“今天比赛开始时,主持人宣布比赛规则,就明确了各组要满足嘉宾的用餐喜好。虽然韩安曼、顾呈骁两位嘉宾并没有在一开始出现,但你们要预见到做出来的菜,是要给不同的人吃的。 刚刚我观察了下,石老、韩安曼都只尝了一口豆花鱼就放下筷子了,而且因为太辣一直在喝水,顾不得品尝其他的菜色。 豆花鱼很好吃,但是在今天的比赛规则下,它却是一个不符合规则的作品,甚至遮盖了同组菜品的光芒。” 王建章面色铁青地点了点头,他身后那个高高瘦瘦的川菜厨师舒和皱着眉低下了头。 “第二组、第三组的问题刚刚几位老师都点出来了,我就不再赘述。接下来说说第四组。” 开昕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炸开了,神经绷成了一条紧绷的弦。 胡慧芳慢慢道:“第四组一开始的食材选择,选了南瓜没选淀粉,说明你们组的前瞻不足,但是这一点在实际烹饪中用小方法解决了,包括后面临时起意的鸡皮串烧,体现了你们组的应变能力很强。当中队伍虽然出现了几次小争执,但组长和队员都能就事论事立刻解决,没有跑偏。总体来看,表现还是很出彩的。” 本以为要挨上一顿猛批的开昕,发现胡慧芳竟然明贬实褒,反倒夸了第四组,不禁有些愕然,随即脸上便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他忙不迭鞠躬:“谢谢胡老师!” 接下来,其余的几位嘉宾都发表了四组选手表现的看法。韩安曼特别点到了第四组:“第四组的六道菜,是让人没有心理负担却又很美味的一餐,我真的很喜欢。” 开昕再度向她表示了感谢。 接下来,嘉宾离席去一间休息室里讨论比赛结果。十分钟后,石天华将晋级结果递给了女主持人。 女主持人浏览了一下,随机开始宣布结果。 她按照顺序,一个一个地开始念名单:“恭喜2号选手王建章!” 王建章还没从被胡慧芳指出问题的窘迫中回过神来,他走上台前,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接下来我会更加努力的!” “恭喜7号选手贺嫣!” 贺嫣温和一笑,欠身向各位嘉宾示意,便站在了王建章的身旁。 开昕提起了一口气,全神贯注地盯着女主持人。 女主持人嫣然一笑,再度开口:“恭喜8号选手开昕!” 第46章 再次直播 开昕心情激动地走上台,声音有些微微发颤:“谢谢评委, 谢谢我的伙伴!” 他站在贺嫣的身旁, 注视着前方那些尚未被念到姓名的选手, 心中默默地期盼第四组选手能够全部晋级。 一个又一个序号被念了出来,第一组和第四组全数通过,二、三两组全军覆没,第二场比赛16进8的选手名单正式确定了。 这比赛结果差不多在开昕的预料之中。 今天的比赛不仅仅有能力的因素, 更有运气的成分。二、三组中可能也有表现不错的选手, 但因为团体的分数过低,直接影响了他们的成绩。 女主持人甜甜地对着摄像机念完了赞助商名单,这才宣布《厨艺大师》第二场比赛到此结束。 节目导演从监视器后面走了出来,走到布景中依次感谢了参演的嘉宾, 又对劳心劳神进行比赛的16名选手表示了慰问,这才宣布录制正式结束, 请各位选手去领节目组为大家准备的纪念品。 莫里斯山顶餐厅顿时变得嘈杂, 因为餐厅还需对外营业, 所有工作人员都紧锣密鼓地开始整理拍摄工具和布景。 开昕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餐具纪念品,正准备往外走,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是闻一飞。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拨弄着半长的黑色短发,眼神飘忽不定,半晌才小声地开口道:“刚刚在厨房……” 身旁突然有一个工作人员搬着箱子经过, 闻一飞下意识地一避, 回过神来仿佛下定了决心, 脱口而出:“刚刚在厨房,是我的不对。还有就是……谢谢你。”说完,他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 如果不是开昕坚持,自己负责煎制的牛排肯定会太老,比赛结果可能就不是刚刚宣布的那样了。 现在他回想起来,开昕当时的确是为了全组考虑,并不是出风头。只是自己有些生气,所以当时才会那样想他。 开昕笑了,他没想到这个大高个倒还挺直率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说道歉也能立刻道歉。 他压根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摆摆手道:“都是咱们四个人共同的努力,我也要谢谢你。” 闻一飞搔了搔鼻尖,还有些别扭:“恭喜你晋级,不过下次咱们就是对手了,我不会让着你的。” 开昕倏地一愣,随即便勾起唇角应道:“好,那下一场再见了。” 开昕出了山顶餐厅回到车上,第一时间就打开手机,想给阮寒山发条信息,告诉他自己成功晋级了。 可手机开机后,他却反而先收到了阮寒山的消息,说他已经登机了,预计下午四点才会到雨城。 开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距离阮寒山落地还有三个半小时,距离阮寒山知道他夺冠的消息也还有三个半小时。 开昕鼓着脸颊,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一阵莫名地失落。 他像个跟家长汇报考试成绩的小孩,心中满是得意和骄傲,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对方的夸奖,却没能第一时间告诉对方。 心口那股激动的情绪汹涌澎湃得快要涌出来,开昕给阮寒山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通过了。 随后,开昕给刚刚带走张建的警官打了个电话,询问了警局的位置,便让司机送自己过去。 到了警局,开昕做完笔录后,又将自己手机中的录音一并拷给了警官。警官告诉开昕,张建涉嫌敲诈勒索的罪名已经基本成立,警方会尽快搜集证据侦办案件。 在警局耽搁了一个多小时后,开昕急忙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开昕踏进阮家老宅的客厅时,客厅里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 他在客厅里唤了一声,从厨房的方向跑出来一个佣人,对着他欠身行礼:“开少爷您回来了。” 开昕将手中的餐具纪念品递给他,问道:“团团呢?” “小少爷上午十点多喝了奶就困了,老爷让李姨带他回房休息了。”佣人答道。 李姨是在阮寒山家带团团的阿姨,因为那边没人住了就和开昕他们一起过来老宅了, 开昕点了点头:“好,让厨师给我煮碗面,我还没吃饭。” 他神经高度紧张了一个上午,又在警局里呆了很久,饿过了劲没什么胃口,只想吃点清淡好消化的。 阮家的厨师是一直备着的,此时很快就将一碗汤面端上了餐桌,还为开昕做了三道爽口的小菜。 开昕细嚼慢咽地正吃着,楼梯的方向传来了动静。开昕抬头一看,是阿姨抱着团团下来了。 现在已经是夏末了,小团团穿着长袖长裤的浅蓝色连体衣,软软地靠在阿姨的身上,小嘴巴打着哈欠,眼皮还耷拉着不舍得睁开。 开昕扬起嘴角,轻声唤他:“团团。” 小团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露出一条缝来。他还没睡醒,但知道坐在餐桌前的是爸爸,在阿姨的怀中扭动着小胳膊小腿,想离开昕近一些。 开昕心中一片柔软,对阿姨说:“把团团放在婴儿凳里,搬在我旁边坐着。” 团团坐在婴儿凳里,被阿姨用温热的纱巾擦了下小肉脸,迷瞪的眼睛这时终于睁开了,黑长的翘睫毛扑闪扑闪,看起来精神极了。 他闻见空气中飘着的浓郁香味,看见爸爸的嘴巴一鼓一鼓的,坐在婴儿凳里着急了,嘴里“呀!呀!”地叫着,还用小肉手拍了几下小桌面。 “团团饿了?”开昕轻笑了声,将手中的筷子递到团团鼻子旁。 厨师煮面用的是用多种蔬菜和猪骨一起熬制出的浓汤,香味十分醇厚。筷子上沾着汤汁,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团团立刻像只小猫咪一样,凑过来闻筷子上的味道,鼻子一抽一抽的;当闻到香香的高汤味时,小喉咙就动了下,咽了口口水。 紧接着,他伸出了粉嫩的小舌头,试图舔一下筷子尖。 开昕收回筷子,没让团团得逞,笑着安慰他道:“爸爸吃的有盐,我让厨师叔叔再给你做一碗。” 团团委屈地瘪着小嘴,眼巴巴地看着开昕手中的筷子。 厨房里还有煮好的高汤,厨师很快就为团团专门煮了一碗无盐的蝴蝶面。 那蝴蝶面是用菠菜汁、胡萝卜汁等果蔬汁和面,最后压成小蝴蝶的形状,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十分漂亮,厨师特意将面煮的非常软烂,方便团团吃。 可是面条还很烫,开昕只能拿着团团的勺子,帮他搅拌晾凉,免得他烫到嘴巴。 宝贝盯着爸爸的动作,看到爸爸把小勺子递到嘴边吹气的时候,以为爸爸要吃他的面条,急得“呀!”地叫了一声。 阿姨担心他是饿了,给他冲了奶,确认好温度将奶瓶塞到了小宝贝的手中。团团将奶嘴含在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嗦了几口,视线却一直没从爸爸身上移开过。 开昕晾凉了一小碗端到团团面前,给他套上了硅胶围兜,又把一只小软勺塞到了他的手中。 团团奶瓶也不要了,喜滋滋地握着小勺子,一下一下地将蝴蝶形状的面喂到自己的嘴巴里。 开昕揉了揉团团的小脑袋,想起自己也许久没有直播了,便将手机架在餐桌上,将摄像头对准了团团的小肉脸。 微博上的直播通知发出后,网友们很快涌入了直播间。 【我的团团!呜呜呜阿姨想你!】 【这是主播参加比赛以后第一次直播啊,好好奇第二次比赛的情况。】 【这是换了直播地点?是在餐厅吗?】 【姐姐粉上大课时看到团团的美食秀,饿的想立刻冲出阶梯教室_(3」∠)_】 …… 团团看见手机屏幕里自己的小肉脸,咧开小嘴笑了,又低下头聚精会神地吃着蝴蝶面,身体力行地卖着安利。 开昕这时已经吃完了,在旁边坐着陪着团团,同时看着屏幕上的网友评论,跟网友们互动。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网友砸的九百九十九朵礼花,五颜六色的礼花占满了整个屏幕,开昕凑近了去读网友的名字表示感谢,突然听到几声清脆的高跟鞋声渐渐近了。 原来是穿着藕粉色连衣裙的徐文婷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了。 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嘴唇涂着粉色的唇膏,看见开昕的动作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开昕发现是她后,立刻就将直播给关了,避免将徐文婷的话也播了出去。此时听到徐文婷的话,站起身来礼貌地答道:“婶婶,我在和团团直播呢,这会关掉了。” 徐文婷撇了撇嘴,扫了一眼还在吃面的团团,转而问开昕:“寒山他们到了吗?有没有和你联系?” 徐文婷没从阮承凯那得知航班的具体信息,从上午自家老公出门就一直担心到现在,偏偏还联系不上。 明知道飞机很安全,可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开昕看了下信息,阮寒山还没有回复,便答道:“应该是没有,寒山说下午四点才到,这会应该还在飞。” 阮寒山把航班时间告诉了开昕?徐文婷心里微微一刺,颇有些不自在地应了一声,便要往外走。 走到半路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淡淡道:“年轻人的爱好我不干涉,但要知道分寸,别什么东西都拍了放到网上去。” 第47章 为了团团 徐文婷这话说得着实尖锐直接,餐厅里的气氛瞬时就变了。 厨房里有好几个佣人, 听到她的话都垂下了头, 默不作声地装聋作哑降低存在感, 生怕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误伤了。 开昕注视着徐文婷眉梢眼角流露出的轻视,心情却很平静。 如果开昕和阮寒山是因为有感情而结婚,此时看到对方的家人不喜欢自己甚至给自己挑错,心里肯定会纠结难受。 但事实上, 开昕和阮寒山只是假结婚, 一年之后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徐文婷对他是什么看法,开昕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至于她说的不能什么都往网上放,撇开她话语中的情绪不谈,倒是与开昕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直播的内容都是自己做饭和萌团团的日常, 直播时都尽量避免透露个人隐私,更是极力避免泄露阮寒山家的相关信息, 防止被别有用心的人扒皮炒作。 无论如何, 她是团团的叔奶奶, 何必同长辈计较太多呢? 但是他不会因为徐文婷的话,就畏手畏脚再也不直播了。 开昕乖巧地“嗯”了一声,紧接着又开口道:“那我以后注意点,就只在厨房直播。” 徐文婷见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以为自己拿捏住了,便故作姿态地慢慢点了下头, 等待开昕乖乖低头认错, 答应以后不再家里直播。 结果听到开昕后面的那句话, 她顿时气得一口闷气梗在胸口,吞不下吐不出,说不出来的膈应。 她脸上没了气定神闲的贵妇神态,一双柳叶眉拧得紧紧的,提了口气正欲开口,想到什么却又顿住了。 自己能怎么说?直接开口不让他直播了?他如果因此闹到老爷子那里去怎么办? 老爷子喜欢他那曾孙喜欢得紧,最近对开昕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再加上阮寒山还会时不时地帮开昕赚取印象分,老爷子对开昕直播是什么态度,她真的摸不准。 万一弄巧成拙惹老子对自己发火了,就得不偿失了。 徐文婷咬着鲜艳的唇,纠结了再三,还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只是她实在气得很,又觉得自己在佣人面前丢了面子,咬着牙冷着脸没接开昕的话,径直上楼回房去了。 开昕面子上的礼貌做足了,没将此事再放在心上,就这么过了。 陪团团吃完面后,他仔细给团团擦了小脸和小肉手,便让阿姨抱着团团和自己一同回房去了。 阿姨将团团放进婴儿床里后就退出去了,开昕冲了个澡将一身的灰尘和油烟全部洗去,这才换上舒适的T恤长裤去抱团团。 团团刚睡醒,此时又吃饱喝足了,整个团精神地不行,小手拽着爸爸胸口的布料,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微风轻轻将窗口的白纱撩起,在空中飘荡。团团盯着那不断飘起又落下的白纱,伸出米其林轮胎似的小胳膊,小手手一捏一捏地想要抓住窗纱。 开昕将团团抱得离窗户近一些,让他的手能够着,顺便能晒一晒洒进室内的阳光。 上次带团团去医院时,医生说要多带宝宝晒晒太阳。阳光可以促进身体合成维生素D,帮助宝宝更好地吸收钙。 轻扬地纱打在团团的脸上,团团闭了下眼睛,随即一把握住了窗纱,咯咯地笑了好几声。 开昕在他肉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便听到了手机铃声。 是不是阮寒山? 他的心跳快了几拍,发现屏幕上果然是那个名字后,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开昕按下了通话键,听到阮寒山似乎十分激动的声音:“我刚刚落地,看到你发的信息了,太好了恭喜你!” 阮寒山的周围听起来有些噪杂,还有“感谢乘客搭乘本次航班,请带好随身物品” 的喇叭播报声。 所以飞机落地,阮寒山打开手机后,第一个联系的就是自己吗?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开昕,脸上有些发热,突然觉得有好多话想和阮寒山说。 第二场比赛中自己做了什么菜,几位嘉宾怎么夸他的,还有其他选手是怎么表现的……那话在胸口翻腾着,叫嚣着想要一一告诉阮寒山。 可话到了嘴边,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羞,“嗯”了一声后,只问出了一句:“雨城热不热?” 雨城在华国最南边的小岛边缘上,当地的气候属于热带气候,一年四季炎热如夏,雨水也比内地要多,间或还会有台风到访。 现在已经是八月末了,雨城室外却依然是四十多度的高温,人只要被那火热的太阳一烤,瞬间就满身是汗。 “热。”阮寒山踏出机舱门,立刻感觉到一股蒸腾的热浪扑面而来。 他英气的剑眉皱了皱,轻轻拉了拉系着领带的领口,继续对着电话问道,“你回到家了吗?有没有吃午饭?” “在家呢,吃过饭了,这会儿和团团在一起呢,”开昕将手机免提打开,“我开了免提,你跟团团说几句话吧。” 阮寒山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笑意道:“团团,我是爸爸,你有没有想我呀?” 团团正抓着窗纱在玩,此时听到另一个爸爸的声音,毛绒绒的小脑袋立刻转了过来,盯着手机一动不动。 开昕有些惊喜于团团的反应:“团团好像听出来了,你再喊下他。” 阮寒山又叫了几声团团,声音十分宠溺。 团团突然“呀!”了一声,小肉手拍在手机上,将肉嘟嘟的小脸凑近了,仔细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当发现只能听到却看不到爸爸时,他便皱起小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开昕。 开昕轻笑了声,给阮寒山描述团团的模样。 那一声笑软糯糯的,勾得阮寒山心痒痒,没心思听开昕说了什么,脑海里全是开昕的脸。 这会儿那双圆碌碌的眼睛,肯定变成了两道弯弯的小月牙。还有那比樱桃还要红润的唇…… 阮寒山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了。 他又扯了扯领口,哑声道:“之后咱们每天视频一下吧,我怕这么久见不到团团,他会忘记我。” 听到阮寒山说要每天视频,想到能够每天看见他,开昕的心情莫名有些开心,应道:“好啊,团团肯定也想见你。” “嗯,那我有空了打给你,”阮寒山的话语染上了一丝笑意,“晚点再细说,我先给爷爷打个电话报下平安。” 开昕说了声好,挂断了电话。 团团原本一直竖着小耳朵听着,发现声音断了后,没能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小手捏着手机不愿意松开。 开昕轻轻地将手机从团团的手里抽出来,蹭着他肉嘟嘟的脸颊道:“之后再给团团看爸爸,我们现在去玩好不好?” 开昕从玩具箱里拿了一个蓝色的小摇铃递到团团手中,团团握着手柄轻轻一摇,清脆的铃声就传了出来。 团团立刻忘记了自己刚刚还想要手机,咯咯一笑,开始玩起了手中的玩具。 阮寒山挂掉开昕的电话后,转而给老爷子拨了过去。 虽然儿子和孙子都是两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但两人只带了几个保镖就去了雨城,老爷子还是放心不下来,在电话中一直叮嘱阮寒山要注意安全,不要让保镖离开身边。 阮寒山连声应着,再度放下手机时,却发现阮承凯还在自己身后五米远的位置慢悠悠地边打电话边走着。 阮寒山索性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他。 阮承凯表情柔和地叮嘱电话那头道:“让厨师提前给你熬中药……要是真疼得厉害了就吃止痛药,别忍着……” 阮寒山听到了他的话,颇有些意外。听这对话的内容就知道电话那头肯定是个女人。 他印象中阮承凯和徐文婷的感情很不错,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叔又有很多事没告诉过他,所以那女人是徐文婷,还是另有其人,阮寒山就不得而知了。 阮承凯瞥了眼面无表情立在那里的侄子,对电话那头道:“好了,晚上再给你打电话。”说完,便结束了通话。 两人站在原地,彼此看了看对方,谁都没做先开口的那个人。 随即倒很有默契地一前一后乘电梯下到了停车场,和保镖一同坐上老爷子安排的黑色厢型车。 一上车,一股清亮的冷气就铺面而来,冷静了两人因为燥热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变得心烦意乱的情绪。 老爷子让人安排的司机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大叔,一开口却是嗲嗲的雨城腔:“两位先生要去哪里呀?” “去——” “去——” 叔侄俩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了下来。 车内的气氛忽地诡异了起来,两个人彼此看了下对方就移开了视线。 还是阮寒山先出声了:“去酒店吧?” 阮承凯拿湿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低着头道:“嗯,行。” 阮老爷子连酒店也提前帮两人安排好了,定在了市中心的华尔斯夫酒店。司机爽朗地应了一声,确认了目的地,平稳地在雨城干净宽敞的马路上开了二十分钟,将两人带到了酒店门口。 两人带着保镖,踏进酒店的玻璃自动感应门,绕过大堂正中央五米高的线行概念雕塑,一同站在了酒店的前台前。 身材高大的两人面容相似,此时都穿着剪裁合身的定制西装,身后还跟着六名穿着黑色西装拖着行李箱的壮汉,十分吸人眼球。 穿着米色制服前台女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笑容温婉地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两位的?”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叔侄俩这次反而都没开口。 女生挑了挑眉,有点疑惑地看了过来,阮寒山往前走了一步:“阮正祥先生预定的房间,麻烦查一下。” 前台女生确认了姓名的写法,在电脑上输入后问道:“一间豪华标准套间和三间高级标准套间,是吗?” 只有一间豪华标准套间? 阮寒山太阳穴一跳,老爷子该不会是想让他们俩住同一间吧? 好几年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叔侄俩要住同一间房,只怕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阮寒山清了清嗓子道:“有没有多余的豪华间?或者别的房间也行。” 只要能不和阮承凯尴尬地住在一起,住差一点也能忍了。 前台女生瞄了眼内部订房系统订单后的几行字,片刻后微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是旺季,我们的房都已经订满了。” 阮承凯显然也不想同住,对侄子道:“不然就换一家住吧。” 身后一个理着寸头的保镖走上前来,欠着身子对两人道:“临行前阮老先生叮嘱过,请二位必须住在这里,并且得住在同一间。” 叔侄俩的脸色,瞬间都沉了下来。 第48章 雨城第一夜 其实即便老爷子这么安排了,两人依旧可以说“不”, 打给老爷子说不愿意一起住, 或者不理会保镖的话, 坚持去新的酒店重新开房,一个人住一间房。 但一想到这场比试的最终评审是老爷子,叔侄俩都没吭声了。 老爷子是不会因为住酒店这种小事就影响对自己的评判,但为什么是自己去说?为什么不是对方去说? 两个人都抱有同样的心理, 谁都不愿意去做那出头鸟, 去试一试老爷子的枪。 万一被老爷子说了怎么办? 阮寒山揉了揉太阳穴,侧回头来问道:“那就按照老爷子的安排住吧?” 阮承凯不太情愿地撇了撇嘴,却没有拒绝。 最终,两个人还是住进了老爷子安排的豪华标准间。 叔侄俩这次出来是为了实地考察, 行李主要是电脑和衣物,因此一人只带了一个行李箱。 身边熟悉的人都没跟着, 两人也不愿将私人物品交给老爷子派来的保镖帮忙收拾, 办完入住手续后只让保镖将行李箱拖到房间里, 就叫他们先回自己房间休整去了。 阮寒山和阮承凯一同踏进房间,看见房内的摆设,两人的脸上又是不约而同的一黑。 这房间看起来有一百多平,面积倒是宽敞,头顶繁复精致的水晶吊灯,简约大方的米色沙发、桌椅和床铺, 看起来典雅精致。窗户也是巨大的落地窗, 让人能够一览南国小城的美丽景色。 房间的标准和两人之前住的酒店都差不多, 但唯独有一点不同。 他们出差时因为带着手下的人一起做事,难免要在房间里讨论项目情况和进展。 所以各自的秘书在给两人订酒店时,都会定那种休息区和会客区有区隔的套房,会谈时能够避免一些个人隐私被下属看到。 但老爷子不知道是觉得两人是一家人没必要,还是故意为之,给他们定的这间房间是大通透的一整间,坐在床上就能看到会客区的沙发茶几。 原本还幻想在房间尽量避开彼此的叔侄俩,这下希望的泡泡彻底破灭了。 两人身上的手机同时响起了铃声,是从保镖那掌握了最新情况的老爷子发来的信息。 老爷子再度强调了“所有行动都要一起进行”的含义:考察得一起,睡觉得一起,就连吃饭也得一起。 他还提醒两人不要忘记手机上安装的监控软件,更不要企图用其他方式进行作弊,一旦他发现了就会直接取消作弊者比试资格。 看完信息后,房间里立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阮寒山先动了。 既然答应了老爷子,就没什么好讨价还价的。 他迈开长腿,托着藏蓝色行李箱率先走到两个衣柜前,打开了左边那个的门。 阮承凯在他身后,拉开了行李箱的拉链拿了东西,紧接着就去了卫生间。 阮寒山将西装和休闲装放进衣柜里时,卫生间传出了淋浴的水声。 阮承凯很快冲好澡换完衣服走了出来,阮寒山紧接其后进去了。 两人全程默不作声,却很有默契你先我后地收拾妥当了。 只是当没有事情可做时,房间里气氛又凝结了起来。 阮寒山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阮承凯靠在床铺的床头,一人占据着一块区域,仿佛在进行无声的拉锯战。 阮寒山觉得胸口闷得难受,想打破这份尴尬,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瞥了阮承凯一眼,对方垂着脑袋摸出了手机。 “Kimi!”阮承凯的手机里传出了一声清脆的童音。 阮承凯立刻眼明手快地将手机锁了,像是为了掩饰一样,还将手机塞回了裤兜了。 阮寒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勾了下单侧的唇角。 那是游戏的提示音,没想到小叔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喜欢玩游戏。 阮承凯瞄见了阮寒山脸上的笑意,却觉得那抹笑异常的刺眼,心底一直以来的痛处仿佛又被狠狠戳了一下。 阮寒山是不是在笑自己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轻重地在玩游戏? 阮承凯从小就喜欢玩玩具,也都很有天赋和耐心,一千片的复杂拼图,七岁的他只用两天的时间就能拼好了。 老爷子觉得这些益智游戏有助于阮承凯的大脑发育,再加上心里愧疚自己工作太忙不能天天陪着小儿子,因此在玩具和游戏方面从未限制过他,甚至还让阮承凯带着小寒山一起玩。 叔侄俩的感情,就是从玩玩具开始逐步建立的。 那时候在老宅的三楼,老爷子给两人布置了一间巨大的玩具房,里面摆满了各式玩具,房间地板上还有一组超大的电动赛车赛道模型。 阮承凯从小学放学回家后,就会冲到小寒山的婴儿房里,给他一个大大的亲亲,再让阿姨抱着小寒山和自己去玩具房里一起玩。 阮承凯渐渐长大,在学业上表现却一直不佳,老爷子认为是电脑游戏玩乐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便开始限制他玩电脑。 阮承凯那时候迷上了《仙剑奇侠传》,放学一回家就想窝在电脑前,琢磨着怎么通关。 可老爷子让佣人看着他,不让他进书房用电脑。 阮承凯便趁佣人不注意偷偷地溜进去,还用糖果和小寒山达成协议,让他帮自己打掩护。 夏日的傍晚,夕阳的斜晖透过书房的窗,少年的阮承凯端坐在笨重的电脑前,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屏幕,手指在鼠标上不停地点击着。 小寒山跪在他身旁的老板椅上,嘴里含着棒棒糖,手中拿着铅笔,皱着小眉毛在爷爷安排的数学计算作业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阮承凯时不时会抬头望向房门,生怕佣人或者爷爷突然回来了。 估摸着老爷子差不多要下班了,阮承凯才恋恋不舍地将电脑关机,还要拿湿毛巾给显示器和主机降温,避免被敏锐的老爷子发现。 之后,阮承凯玩的游戏越来越多,技术也越来越高超,可是在功课上却一直没有开窍,对于老爷子所说的公司事务也半知半解,经常答不上来老爷子提出的问题。 阮承凯知道自己名字的意义,更明白老爷子对自己的期待,可是他越努力就越觉得吃力,那些复杂的报告和表格看得他头脑发晕。 相比较而言,小他八岁的阮寒山却好像什么都得心应手,在学校成绩好经常拿奖,在家面对老爷子提出的问题,也能从善如流地全部答上来。 老爷子对阮承凯越来越失望,将精力转而放在培养阮寒山这件事上,不再对小儿子有所期待了。 阮承凯却感觉到了父亲的想法,惊慌了起来。也是从那时起,他和阮寒山之间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阮承凯觉得阮寒山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他不忿,他不服,他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面对阮寒山。 他明明一直在努力,可老爷子却直接让阮寒山当了总裁。 凯恩集团所代表的,不仅仅是钱财或是家产,而是一种肯定,来自老爷子的肯定。 阮承凯不甘心,他依旧想向老爷子证明自己。证明他并不比如阮寒山差。 阮承凯没松懈过,一直努力学习商场上的一切。除了工作外,他没有什么休闲爱好,只是偶尔玩一玩时下流行的游戏,纾解一下工作中的压力。 可阮寒山刚刚的那抹笑,却仿佛在嘲笑他一样,嘲笑他是个没有长进的叔叔。 阮承凯暗暗咬了咬牙,决定这两周一定要奋力直冲,做出最好的项目书,打败阮寒山。 阮寒山并不知道阮承凯误会了自己,主动打破尴尬,表情柔和地问:“去吃饭吧?雨城我来过几次,知道几家很不错的店。” 阮承凯心里带着情绪,又知道阮寒山不能撇下自己,故意给他找不痛快,蹙眉道:“外面太热了,就叫客房服务吧,我想在酒店看看资料。”说完,他就走到行李箱旁,拿出了电脑。 阮寒山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让步道:“好,那你看看想吃什么。” 阮承凯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打开,盯着屏幕没抬头:“你随便点吧,凑合吃了。” 阮寒山脸上的笑意淡了,点点头,看着客房里的点餐单打电话订好了餐。 阮承凯不愿意出门,阮寒山便也拿出电脑开始研究雨城那块地的资料来。 半个小时后,酒店的服务员将阮寒山点的晚餐送了进来。 两个硬邦邦的大男人对坐在餐桌前,分别吃了一份牛排套餐,就将雨城的第一顿饭解决了。 吃完饭后,服务员收走了餐具。阮寒山看了会资料发现已经晚上八点了,就戴上蓝牙耳机给开昕发去了视频邀请。 他心情有点紧张,但视频接通后看见屏幕上团团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和他身后露出半张脸的开昕,立刻弯起了唇。 “你们在干嘛呢?”阮寒山问道。 他贪恋地看着屏幕中的两人,一大一小这时候应该是在卧室里,开昕靠在床头,用手举着手机,;团团则肉敦敦地坐在他身前,两只小肉手拍着手机屏幕。 卧室暖黄色的灯光下,开昕和团团看起来都又柔软又美好。 屏幕里的开昕凑近了些,脸蛋看起来红扑扑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洗过澡,笑意盈盈道:“陪团团看动物卡片呢,团团特别喜欢小兔子。” “呀!”团团立刻应和了一声,挥舞着小胳膊跟爸爸示意。 阮寒山轻笑了一声,瞥了眼房间里窝在卧室区里的阮承凯,想了下给开昕打字: 【Aldo】:我和小叔住同一间,老爷子安排的。老爷子还给我们的手机装了监控软件。 屏幕那头的开昕拿起手机看了下信息,随即表情了然地点了点头。 阮寒山便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不会嘴漏说出不该让阮承凯和老爷子知道的事情了。 两人开始聊起开昕白天的比赛情况,开昕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阮寒山问一句他答一句。 后来他越说越兴奋,忍不住和阮寒山分享自己做的菜: “那个鸡皮串烧真的超级香!我煎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吃一块。可是一想到摄像机在旁边拍着,就没好意思下手,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 开昕皱着小脸,嫣红嘴唇不自觉地嘟了起来,表情看起来十分遗憾。 阮寒山偷偷咽了下口水,但不是为了鸡皮串烧。 他清了清嗓子道:“听你说的我都想吃了,回去做给我吃吧。” 开昕露出白白的小米牙:“行,我觉得我第二次肯定能做得更好。” 阮承凯看着电脑上的字,耳朵却一直忍不住听着阮寒山的话,听到他和开昕腻歪,还逗着儿子,心中更是烦闷极了。 他和徐文婷之间,已经没有这种新婚伴侣的甜蜜氛围了。 第49章 徐文婷怒了 阮承凯和徐文婷自由恋爱结婚的。 徐文婷也是富家子女,生活优渥地长大。她和阮承凯在一次酒会上认识后彼此有了眼缘, 之后便陷入热恋, 她很快就嫁入了阮家。 两人一开始也很甜蜜, 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在阮承凯因为事业感到失意时,徐文婷给予了他很多关心和支持,鼓励他继续努力不要泄气。 但热恋和新婚的激情褪去后, 生活渐渐趋于平淡, 阮承凯开始忙于工作,经常忙得很晚回来;徐文婷一直没有工作过,整日在家呆着无聊,便开始和上流圈里的小姐太太们出去聚会。 那些富家千金和太太们立刻接纳了她, 认为她是未来凯恩集团总裁夫人,对她十分殷勤友好, 希望能在今后攀上这层关系。 久而久之, 在她们的影响下, 徐文婷也真的认为阮承凯要接管凯恩集团,成为新一任的总裁。 不料阮老爷子突然宣布 ,让孙子辈的阮寒山坐上了总裁之位。对比之下,阮承凯却还是公司的高层主管,显得可有可无。 原本殷勤的太太小姐们换了态度,上流圈里也开始有了风言风语。 有人说阮承凯是扶不起的阿斗, 在事业上毫无建树, 所以才被老爷子放弃了;还有人说是因为徐文婷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阮老爷子才不愿意把总裁一位传给阮承凯。 这些流言不过是捕风捉影,但却越传越像那么回事,后来连老爷子在某次酒会上说过“凯恩集团的继承人必须有子嗣”这种话,都传了出来。 徐文婷像中了魔怔一般,开始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她的生理期一直不顺,痛经非常严重。她认为是体质不好,试了各种方法甚至偏方去调养,可痛经一直没有好转,孩子也没能怀上。 后来她想是不是两人身体有缺陷,便硬拉着阮承凯去私人医院做了检查,还想做试管婴儿。 医生检查完后,说他们俩没有任何问题,不用压力过大,也不需要做试管婴儿,放宽心继续备孕就可以了。 可是医生的话没能让徐文婷宽心,她每日愁眉苦脸的,和阮承凯说话时三句离不开怀孕、孩子,更是将外面传的那些流言拿到阮承凯面前说叨。 阮承凯自己本就因为老爷子的决定感到烦躁不已,回到家后还要听徐文婷源源不断的负能量,渐渐地就不爱和徐文婷说话了。 他开始天天在单位加班,有时候宁愿坐在车上玩手机游戏,也不愿意回家见徐文婷,听她说话。 阮承凯行踪不定,徐文婷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后来甚至联系阮承凯的秘书,让秘书将阮承凯的行程告诉她。 秘书立刻禀告了阮承凯,阮承凯讨厌被人监视,和徐文婷大吵了一架,命令秘书不能透露任何自己的信息给徐文婷。 徐文婷也知道自己错了,主动向阮承凯求和,但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再也回不到之前新婚时的甜情蜜意。 下午下飞机后,阮承凯给老爷子打电话报平安时,不知道为什么徐文婷也在旁边。 电话开了公放,阮承凯不好在老爷子面前表现夫妻不和,让徐文婷难做,只好顺着徐文婷的话说了几句,便匆匆挂了。 此时阮承凯看到阮寒山主动给开昕打电话,还聊了那么久,又看到了自己手机上徐文婷发来的好几条信息。 他蹙着眉头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 【TING】:到酒店了吗? 【TING】:雨城天气热,多喝水,多吃蔬菜水果。 【TING】:我们已经吃过晚饭了,爸让我问问你们吃了没? …… …… 【凯】:吃完饭在酒店休整,明天再出去了。 他刚发出去没多久,徐文婷就迅速回复了,好像守在手机旁边一样。 【TING】:好的。老公辛苦了,好好休息。 徐文婷回完之后,便再也没发什么了。 阮承凯却觉得心安了不少,开始继续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了。 第二天一早,阮寒山先醒了。他昨晚和开昕打完电话就早早睡了,长途跋涉的疲劳已经彻底消除。 他冲了个澡,换上了轻便的黑色T恤和长裤,没穿皮鞋而是传了一双黑色休闲鞋。阮承凯也紧跟着起床,穿了一身休闲服。 今天他们要去实地考察,要走不少路。 两人在酒店三层的自助餐厅用完早餐,便让司机开车载着两人和保镖前往那块土地。 那块土地位于雨城郊区,规划用地占地面积约200万平方米,同时靠近国家5A级风景区堰湖、灵山等好几个自然景点,当地政府一直想将那一大片的荒地利用起来,却苦于没有合适的规划项目,迟迟未能如愿。 两人来雨城,是为了确认那块地的地理情况,确保合理利用土地;同时实地调查雨城的文化产业规模、结构等情况,决定土地的投资方向。 此次比试是私下的,为了避免消息流出,所以两人到雨城调研一事并未通知当地分公司的人陪同。 因为并不准备真正投资,也不方便让当地政府官员接洽,两人在雨城的所有调研都得亲力亲为。 司机带两人及保镖穿过喧闹繁华的市中心,沿着平坦笔直的海边公路一路向北。 叔侄俩在车上一路无言,一个小时后,司机开到了目的地。 从车窗向外放眼望去,碧蓝的天空下是一大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还能看见不远处灵山几座山脉连绵的轮廓。 阮寒山下了车,立刻感受到强劲的海风,湿润又带着淡淡的咸味,头顶的阳光毒辣,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阮寒山眯了眯眼睛,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 司机是本地人,对这里很熟,露着一口白牙向两人介绍道:“从这里往北再开半个小时,就到堰湖了。” 阮承凯非常怕热,才下车几分钟额头就满是汗水,用手挡着阳光问司机:“能开过去吗?过去看看。” 司机说可以,两人便上了车,让司机继续往堰湖的方向走。 这一路上的风景极好,蓝得像水洗过一样的天空,道路两旁高高的棕榈树,美得像一副风景画。 很快到了堰湖附近,司机找了个高地停下,从上方俯瞰下去,堰湖像个半月形状的镜子,清澈的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明亮的波光 阮寒山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开昕,开昕很快回了,感慨了下真的很美,并发过来一张照片,是开昕和团团的自拍照。 父子俩正在老宅的厨房里,开昕穿着浅灰色的卫衣,眼睛闪亮亮的,他身后有架起的直播支架等工具;团团一身小狐狸套装坐在婴儿凳里,粉白的小脸蛋鼓鼓的,低着头在玩小猪不倒翁。 【Aldo】:今天要直播吗?要做什么? 【昕昕】:是的,准备尝试下顾尧告诉我的方子,做个薄脆披萨。 开昕回完信息后,紧接着就看到阮寒山发来的表情包。表情包是用团团的照片做的,上面的肉团团正将一大勺米粥塞进小嘴里,配文是“真香”两个字。 开昕低着头盯着那表情包,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收藏了表情包,便继续调整直播支架,寻找合适的高度和角度。 昨天徐文婷在厨房里说过别有意味的一番话后,开昕担心老爷子反感自己直播,便特地去问了他的意见。 老爷子在书房里,带着金丝边的老花镜,正对着电脑看阮寒山整理的公司资料,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认真。 开昕有些忐忑地说完自己想要直播,会借用家里的厨房拍摄,便静静地等待老爷子的答复。 老爷子挑了眉,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到开昕的脸上,随即点头道:“做吧,这种事不用征求我的同意。” 开昕有些意外,立刻露出笑容应了声好,退出了书房。 既然老爷子不反对,开昕便决定一边直播,一边多尝试下不同的菜谱,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 因为昨天突然中断了直播,不少人在直播间和微博评论下留言询问博主是不是出事了。开昕找了个借口解释了下,并通知大家今天早上九点准时开播。 老宅厨房的食材备得很齐全,开昕确认了下需要的面粉、酵母、奶酪、蔬菜和肉类等都有了,便在九点准时打开了直播软件。 网友们立刻蜂拥而至,并且发现了画面中与往日不同的景象。 老宅的厨房比阮寒山家的还要大,大概有一百多平,透过四扇玻璃窗还能看到外面的一大片草坪;厨房里的各种设备齐全,双开门的大冰箱就有三个,里面长期备有各种新鲜食材。 直播间的评论区瞬间炸开了: 【主播家换厨房了?呸,应该是主播搬家了?】 【窗户外面难道是草坪吗!!word天啊!】 【团团小宝贝,啾啾啾~】 【我真是狂了膨胀了,竟然敢看这种主播了:)】 【已经买好了食材,今天准备试下和主播一起做披萨】 …… 头顶的水晶吊灯放出柔软明亮的光,将开昕照得十分温柔。他扬起唇角跟网友们打了声招呼,便开始讲解今天的食谱: “这是我朋友告诉我的方子,今天第一次尝试,万一失败了大家不要笑我。首先我们将高粉、低粉及其他饼底所需的食材一起混合……” 因为厨房太大,开昕担心话筒收音效果不好,特地提高了音量。 徐文婷从楼上下来吃早餐时,便听到了从厨房位置传来的说话声。 “谁在厨房说话那么大声?”她问在客厅里的佣人。 佣人心中暗暗叫苦,垂着头答:“是开少爷在直播……” 徐文婷心头的火瞬间就起来了:她昨天才那样说过,开昕今天就直播,是不是故意和她对着干? 第50章 演技团上线 她往厨房的方向走,开昕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大家如果家里没有高筋、低筋面粉, 也可以直接用普通的面粉代替, 不会太影响口感……” 徐文婷拢了拢肩膀上披着的蓝白条纹针织衫, 气得手都抖了起来,涂着豆沙色甲油的长指甲在手心掐出了几道白白的痕迹。 开昕说归说,现在真正看到他这么做了,徐文婷还是被气到了。 自己被他顶了嘴没发火, 他是不是就觉得自己好欺负, 然后真把老宅当成自己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老爷子还没开口让他进阮家的门,他就这么狂了,以后万一老爷子糊涂了松了口, 开昕岂不是要爬到她的头上去了! 徐文婷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冲进厨房, 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分寸的小辈;但一想到开昕现在还在直播, 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总不能在网友面前吵架吧? 身后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是老爷子从楼上下来了。 徐文婷心中一喜,立刻转身迎了上去,甜甜唤了一声:“爸!” 老爷子穿着藏蓝色的中山装,将手里的紫砂茶杯递给佣人,听见儿媳妇的招呼抬了下手, 随即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拿起了今天的阳城日报。 徐文婷眼波一转, 走到老爷子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问道:“爸你听见了吗?开昕好像在厨房里直播。” 一楼静得很,坐在客厅里依旧能听到厨房里隐隐的人声。 老爷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又瞥了下徐文婷,“嗯”了一声便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报纸。 徐文婷偷偷勾了下唇角,故意叹气道:“爸,我昨天见他在直播时,就提醒过他了,咱们毕竟不是普通人家,这样岂不是白白给人提供话柄嘛!” 徐家是名门大户,家里一直很注意言辞作风,徐文婷也受到影响,一直谨言慎行不敢过分张扬。 她从不公开发自己的生活日常,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拿来当做攻击徐家和阮家的把柄。 豪门里也有一大堆规矩,开昕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哪里懂? 徐文婷点出这一点,就是想让老爷子敲打敲打他,让他少作妖给阮家惹事。 老爷子老花镜后的眼睛眯了下,翻了一页报纸,淡淡道:“话柄?能留下什么话柄?” 老爷子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徐文婷怔了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道:“直播太上不了台面了,而且家里的东西万一播出去了……” 她眼见着老爷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里一紧,不敢再说下去了。 老爷子眉心皱起,阖上了手中的报纸:“上不了台面?” 徐文婷没敢接话,心里直打鼓:老爷子该不会是要帮开昕说话吧? 老爷子看见徐文婷低头默不作声,缓缓道:“我倒觉得挺好的,开昕靠自己的能力赚钱,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 老爷子一人白手起家创建了凯恩集团,知道少年创业的艰辛和不易,因此对一直对踏实做事的年轻人很有好感。 这几日他一直观察着开昕,发现他除了照顾团团就是钻研厨艺,穿着打扮也不虚荣,一点没有时下年轻人的浮躁。 倒是这儿媳妇…… 老爷子瞥了徐文婷一眼,眸子里的眼神让人看不清:“他这么年轻就能在比赛里一路闯关晋级,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老爷子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徐文婷听出来了。 不就是她这个做长辈的,还不如开昕吗? 徐文婷紧咬着牙,偏偏还得挤出笑容,装作听不懂,一边附和公公一边给自己找台阶下:“您说的没错,我担心的是视频里露了财,不太安全……” 佣人此时正好将加满热水的紫砂杯拿了回来,老爷子接过了杯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才应道:“开昕那孩子有分寸的,已经提前和我说了,不用太操心了。” 徐文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开昕和老爷子说过直播的事情?那他有没有说昨天的事?老爷子该不会早都知道了吧? 徐文婷有些慌了,尴尬回道:“那是我多虑了。” 老爷子点了下头,继续低头看报纸了。 徐文婷觉得屁股下方的沙发硌得慌,根本坐不住,开口道:“爸,那您先看着,我回房了。” 见老爷子点头应了,她便起身了。 徐文婷压着火气回了房,刚一将卧室的门关上,就将贵妃椅上的几个抱枕扔了一地。 开昕究竟给老爷子吃了什么迷魂药?他那直播和小孩子家家玩泥巴有什么区别?上了个电视就把自己当成大明星了! 徐文婷掐着手指,望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过去拿了起来。 她就看看开昕能直播出什么花来! 厨房里。 开昕将披萨的饼底揉好等待发酵,开始炒制披萨的酱料:将西红柿去皮和蒜末、洋葱一起炒出香味,加入黑胡椒、盐和罗勒调味后就完成了。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气味,小狐狸团团早已放下手中的不倒翁,抽着小鼻子不停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嘴里还发出“呀!呀!”的叫喊声。 开昕举着一颗红通通的西红柿,递到团团面前,笑着问他:“团团喜欢西红柿吗?这个很甜的。” 团团的小肉手放在了西红柿上,使劲想往自己的怀里抱。 开昕把手上的西红柿放在婴儿凳上,让团团当玩具玩着;又另拿一个,用开水烫了下去了皮,切小块捣碎成糊,给团团盛了一点点放在小猫图案的碗里。 团团原本抱着红通通的西红柿,看见爸爸手中的小碗和小狮子软勺,眼睛笑成了月牙,手一松,伸着小胳膊就想拿勺子。 开昕帮团团握好勺子,团团立刻迫不及待地将勺子伸进了碗里,舀起一勺红色的西红柿糊,闻了闻味道,却突然停了下来。 开昕将团团玩的那个西红柿放回料理台上,转身就看见团团迟疑不决的小表情。 “怎么了?”开昕蹲下身子,摸了摸团团毛绒绒的小脑袋。 团团的视线在勺子上定了会,小嘴巴动了两下咽了口口水,随即便将勺子朝开昕的方向递了递,一脸期盼地注视着开昕。 开昕挑了挑眉,扶着团团拿着勺子的小手往自己的嘴边放了下,问他:“团团是要给爸爸吃吗?” 小宝贝立刻点了点头,又将勺子往爸爸嘴边推了推。 开昕一愣,顿时感觉整个人像被泡在温暖的水中,暖洋洋的轻飘飘的。 没想到团团已经开始懂事了,知道关心爸爸了。 开昕在他的小脸蛋上吧唧了一口,笑道:“团团吃吧,爸爸吃另外一颗。”说完就要起身。 谁知道小宝贝看见爸爸要走,急得小手就要挥了起来,开昕忙握住他的右手,防止他把西红柿糊不小心颠出来。 开昕看着那横在面前的小软勺,颇有些哭笑不得。 见团团一脸希冀,开昕拗不过他,只好一口吞下了勺子里的西红柿糊。 清甜的香味立刻充盈在口中,开昕喉咙动了下,无奈道:“爸爸吃了,团团可以自己吃了。” 团团盯着开昕的脸,露出一个喜滋滋的笑,便低下头去吃西红柿糊了。 开昕弯着唇角,站了起来,回去继续准备放在批萨上层的蔬菜和肉类,顺便看看手机上网友们的评价。 【乖巧的团团,知道疼爸爸了】 【主播快回来,你停下来我也只能停下来了,肚子好饿啊……】 【emmm,我有一个猜测,团团会不会是怕酸啊?所以让主播给他试一试[哭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会吧!昕昕快去试试团团!】 …… 开昕看到团团怕酸的那条评论,瞬间一愣,回头发现团团的小脑袋都快埋在碗里了,吃得不亦乐乎。 团团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开昕半信半疑地走回去,蹲在团团面前,问他:“团团,爸爸饿了还想吃。”他。 团团右手的动作略微一顿,随即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埋头苦吃了。 “团团。”开昕又唤了一声,见团团还是没反应,便碰了下小碗。 团团立刻用左手护住了碗。他的小肉脸抬起来后,勺子依然塞在嘴巴里,翘翘的睫毛扑闪了下却不看开昕,似乎有点心虚。 开昕被他可爱的小模样萌化了,憋着笑故作受伤地问团团:“团团不给爸爸吃吗?” 团团闻言小脸皱成一团,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勺子从嘴巴里拿出来,颤巍巍地舀了一勺糊糊递了过来。 开昕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握着他的小手,将勺子轻轻地放进他的嘴巴里。 团团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吃下勺子里的糊糊,继续低头“奋战”了。 开昕回到料理台前,直播间的评论里,网友们已经彻底笑开了: 【想研究下主播的心理阴影哈哈】 【崽崽太聪明了,是不是以前吃过酸的?】 【演技团上线!】 …… 开昕笑着回道:“以前给团团吃过酸芒果,估计他还记着呢。” 说话间,他已经把切好的青椒圈、香肠、培根等和芝士一起撒在了披萨上,将烤盘放入了烤箱。 在烤制的时间里,开昕做了个小问答的环节,回答了一些网友们提出的问题。 很快,香味就渐渐从烤箱中散了出来,奶香味中夹杂着番茄、青椒和肉类的味道,让人垂涎欲滴。 小团团仰着脑袋闻着味道,还不忘将勺子往嘴巴里塞。 二十分钟结束后,烤箱发出“叮”的一声响,披萨终于烤好了。 酥脆的面饼带着一点点焦黄的色泽,上面五颜六色的馅料卖相十足。 开昕将披萨给网友们展示了一下,笑着说:“今天的直播就到这了,大家记得把自己的作品发在最新一条微博的评论里,三天后会抽奖。”说完,便和网友们告别,关掉了直播。 开昕打开厨房门,示意几个佣人进来收拾一下,端着那烤好的披萨就去了餐厅。 徐文婷看着直播间变成一片黑暗后,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开昕的直播都看完了。 她明明只是想看一下他到底在播什么,谁知道被那个肉敦敦的小鬼头吸引了眼球,不知不觉就…… 那个披萨看起来的卖相挺不错的,但是……肯定特别难吃! 想起刚刚被老爷子训的事,徐文婷一脸不悦,将手机丢在贵妃椅上,捡起茶几上的奢侈品新品目录看了起来。 房门忽然被“叩叩”敲了两声。 “谁?”她有些疑惑,提高嗓门问道。 门外响起了开昕的声音。“婶婶,我是开昕,我刚刚烤了披萨,你要不要吃一点?” 第51章 暗中较劲 徐文婷一早只吃了一碗佣人端上来的燕窝, 刚刚下楼就是想去吃早餐的。 可她被气了一下早餐没吃成,回到房间里又看了开昕的直播,这会感觉更饿了。 但自己昨天才训过他,现在又答应去吃披萨, 也太没面子了。 徐文婷正准备拒绝, 门外开昕的声音再度响起:“爷爷已经先吃了,让我上来叫您。” 徐文婷倏地一愣,老爷子说的?老爷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老爷子是要当着开昕的面给自己训话? 想到这里, 她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但老爷子都发话了,无论如何也得下去。 徐文婷整理了一下仪表, 再打开门时已经看不出刚刚的神色,淡淡道:“好, 下去吧。” 开昕在前徐文婷在后, 两人下了楼梯到了餐厅,老爷子正将小狐狸团团抱在怀里逗着玩。 徐文婷打了声招呼:“爸。” 老爷子点点头, 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笑着对开昕说:“团团有力气了,刚刚还想去够披萨呢。” 小团团被曾爷爷抱得紧紧的,黑亮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桌上那一大块披萨, 小嘴巴委屈地瘪了起来。 开昕也弯起了嘴角:“他天天在垫子上爬来爬去, 所以都练出来了。” 团团听见爸爸的声音,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开昕, 小胳膊挥舞着指着桌上的披萨, 嘴里恳求着:“呀!” 开昕摇了摇头, 故意皱起眉:“小宝宝现在还不能吃披萨,爸爸拿别的给你吃。”说完,从冰箱里拿了两块专门给团团做的奶味小饼干,递给了团团。 那两块小饼干被做成了小熊猫的样子,白色的圆脸是用小麦面粉做的,黑色的耳朵、眼圈和鼻子则是用黑麦面粉捏的。 团团吃过那小饼干,知道特别香特别好吃,此时一看立刻咽了口口水,举得高高的两只小手一边一个握住了两块小饼干。 他立刻将右手的小饼干放进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老爷子把他放进婴儿凳里,摸了下他的后脑勺,表情慈祥道:“行了,团团和我们一起吃,大家都开动吧。” 徐文婷心里一酸,不想再看老爷子是怎么疼曾孙的,将视线移开了。 她扯开嘴角笑着应了,带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块微烫的披萨。 批萨的面饼非常薄,但并不会很硬;最表层的芝士轻轻一拉就变成了白色的丝状,与下面的蔬菜和肉类混合在一起,色泽鲜艳丰富让人立刻就有了食欲。 徐文婷感觉到胃蠕动了下,便尝试着咬了一口。 酥脆、多汁、香浓的味道立刻在口中蔓延,面饼、酱料和芝士的比例刚好,西红柿清新的甜味将油腻解去了大半。 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色。这批萨并不比她在高级餐厅里吃的要差。 老爷子肠胃不好不能多吃油腻,只是切了一小块试了试口味。他咀嚼完后眉眼舒展地点头道:“小开做得不错。” 开昕面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做,火候掌握得还不够好。” 第一次做?徐文婷咀嚼的动作顿了下,随即看向了开昕。 开昕看起来十分腼腆,眼神却很清亮,并不像是在故意卖弄装样。 徐文婷以前在徐家时心血来潮做过饭,对照着食谱做了几道最简单的家常菜,结果西红柿炒鸡蛋的蛋是黑的,青椒牛肉里的牛肉硬得咬不动,甚至连最简单的炖鸡汤都有一股怪味。 没想到开昕也是第一次做的披萨,就能做成这副模样。 徐文婷随即立刻打消了自己的找个念头。怎么了?人家一块披萨就收买你了? 像是为了向自己证明什么,她放下手中的小半块披萨,边脱手套边说:“味道还成,就是吃多了会腻,我吃不下了。” 开昕心中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点头道:“爷爷和婶婶尝一尝就好了。” 开昕自己吃了三块,可肚子里的早饭还没消化,他也吃不动了。 他见盘子里还剩了许多块,颇有些遗憾地说:“还剩了这么多,扔了倒是可惜了。” 以往开昕直播时做的菜,要不当顿就进了他的肚子,要不就放进冰箱里留到下顿再吃。 但这几日他在老宅子吃饭,发现哪怕一顿饭剩了不少菜,下一顿在餐桌上也绝对见不到它们了。 勤俭节约惯了的开昕,想到那些扔掉的食材就十分心痛。 老爷子正和小团团玩着,闻言道:“分给小王他们吃吧,你辛辛苦苦做了一早上,扔掉的确可惜了。” 开昕扬起嘴角,脆生生地应了声“好”,便叫佣人小王他们来吃。 佣人们受宠若惊,少爷的丈夫亲手做的披萨要给他们吃,怎么会有人不愿意?他们一个个嘴巴很甜地说着“谢谢开少爷”,争先恐后地来拿披萨,甚至厨师都拿了一块来尝一尝。 桌上那14寸的大披萨很快就被拿光了。 徐文婷回味着嘴巴里残留的披萨香味,其实很想再多吃几口。可她自己刚刚亲口嫌弃“吃多了会腻”,便再也没法拿起白色瓷盘里的那半块披萨了。 但她的食欲被批萨激发了出来,胃里实在空得难受,便唤厨师:“小陈,给我煮碗清淡的面来。” 厨师小陈嘴里还塞着披萨,支吾着点了点头,迅速吃完后就进了厨房。没一会儿他就将一份鲍鱼清汤面端在了二夫人的面前。 徐文婷慢条斯理地吃完了。 接下来的几天,徐文暗暗和开昕较着劲,不是对开昕做的菜表示嫌弃,就是使唤他去帮自己端茶倒水。 可不知道开昕是真傻还是装傻,每次都乖巧得很,从没有过一句怨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徐文婷觉得自己伸出去的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一点劲也没有。 雨城那边,阮承凯也被阮寒山激起了斗志。 叔侄俩短短几日几乎将雨城所有地方跑了个遍,不仅仅是要投资的那块地,为了了解当地产业结构,就连雨城的其他区域也一并跑了。 阮承凯今年三十五,每周都有健身运动,身体素质比同龄人要好许多,可即便如此还是有点受不住这从早九点到晚五点的不停颠簸。 他在车上坐得腰酸背痛,回到酒店后,便一下子倒在了床铺上。 他听见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动静,撑着身子抬起脑袋一看,阮寒山竟然换上了一套黑色运动装。 “我要去健身房再运动一会,小叔和我一起吧。”阮寒山如是说。 阮承凯看着丝毫没有疲态的阮寒山,心里默默地吐槽阮寒山的体力简直不是人,又觉得自己的气势不能被比了下去。 他站起身来,装作很轻松地活动了下脖子,说道:“走吧,我也刚好动一动。” 酒店的健身房占了整整一层,跑步机、椭圆机等各种健身设备一应俱全。 阮寒山先上了跑步机,先用10公里每小时的配速跑了二十分钟,用以热身。 阮承凯因为憋着一口气不能输给侄子,也用的是一样的速度。 可阮寒山只是气息微喘,脸色微微泛红,阮承凯浑身却像被水浇过一样全是汗,脸蛋红成了猪肝色,呼吸更是和拉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根本停不下来。 他觉得自己的肺都快爆炸了,双腿酸得抬不起来,一屁股就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 阮寒山像没事人一样,去器械区举铁了。 阮承凯歇了好一会儿,过来一看发现阮寒山正在卧推。那杆子两边分别挂着3大片黑黑的铁片,在阮寒山的手中却变成了轻飘飘的海绵,一下子就举起来了。 阮承凯只能推一片的重量,他也不敢贸然尝试。卧推可不是普通的器械锻炼,不自量力地去举不能承受的重量,非常容易拉伤肌肉。 这一场男人之间的体力较量,阮承凯输了。 他心里不忿,却又比不过阮寒山,只好安慰自己:这次出来是为了老爷子的比试,只要能想出打败阮寒山的企划,比什么都强。 阮承凯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他查了资料得知雨城当地有很多少数民族的村落,如果可以集这些少数民族村落的生活特点建一个民俗文化度假村,肯定能够吸引到很多来雨城度假玩乐的游客。 他暗地里观察了一下阮寒山,发现对方好像没有什么思路,每天晚上回到酒店后只是对着电脑屏幕在看着些什么,一个字也没写。 除此之外,他连和开昕、孩子视频的时间都少了许多,只是说个几分钟的话便匆匆挂断了。 看到阮寒山的项目还没有丝毫进展,阮承凯心中顿时松快了不少,也不在别的方面和侄子较劲了,连洗澡都开始哼起了歌。 朝夕相处之下,阮寒山自然能感觉到阮承凯的情绪,也能猜到他的想法。 不过,事实总是残酷的,恐怕他不能如阮承凯的愿了。 到了周五晚上,阮寒山和阮承凯在外面吃了饭后,就立刻回到酒店守在了电视前。 虽然已经知道了开昕的比赛结果,但他还是忍不住想了解开昕的一切。 阮家老宅里,开昕也和老爷子、徐文婷一起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观看《厨艺大师》的第二期节目。 小团团还没困,开昕便把他抱了下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开昕已经帮他洗了澡,用的是牛奶味的婴儿沐浴露。团团穿着一身奶白色的连体衣,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变身成了一只牛奶团团。 老爷子看见软绵绵的小宝贝就想抱他,但开昕怕团团坐在老爷子身上压得他不舒服,便自己抱着团团坐在了老爷子的身边。 老爷子捏着团团的小肉手,眼睛笑眯眯地弯了起来。 徐文婷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别过脸不去看三人,边瞄着屏幕边心不在焉地确认着手机上有没有新消息。 她担心会影响到阮承凯,这几日一直压抑着想要主动联系的想法,但心里又希望阮承凯能够主动给自己发信息打电话,说一说他在雨城的情况。 可是阮承凯直到今天,都还没有主动发联系过她。 她黯然地又看了一遍手机,将视线移回到那几乎占据一整面墙的巨大电视上。 片头曲响过后,电视上立刻出现了十六强选手的简短介绍,很快就到了开昕。 团团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屏幕,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抱着自己的爸爸会出现在墙上。他甚至转动脖子,想要回头看一看身后的爸爸是不是假的。 开昕有些好笑地扶着他转过身来,让他能看到自己,又想到上次团团电视屏幕喊的那声“爸爸”,便柔声问道:“团团,我是谁呀?” 团宝贝定定地盯着开昕,睫毛动了一下。 老爷子呵呵一笑,也逗他:“团团,抱着你的是谁?” 团团突然咧嘴一笑,伸开小胳膊扑进了开昕的怀里,奶声奶气却又异常清晰地说道:“爸…爸爸!” 第52章 第三声爸爸 开昕的眼眶瞬间酸了, 一股热热的湿意漫了上来。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没让眼泪豆子滴了出来。 这是团团第二次开口叫爸爸,却是第一次看着自己叫的。 上一次团团对着电视叫爸爸,开昕虽然激动, 却觉得好像不真实似的。 后来开昕想让他对着自己再叫一次, 可团团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将电视上的影像和现实中的爸爸联系起来,任凭开昕怎么哄,他皱着小眉头就是不开口。 现在怀中冒着奶香味的小宝贝, 终于知道自己是他的爸爸了。 开昕笑了下,哑着嗓子道:“团团真聪明, 再喊一声。” 团团像是开了窍,又糯糯地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在。”开昕情不自禁地在团团的脸上亲了一口。 不是巧合也不是侥幸, 团团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了。 老爷子摸了下团团的小脑袋, 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团团真聪明,比你寒山爸爸还要聪明。” 团团好像听懂了曾爷爷在夸自己, 有些不好意思地勾住爸爸的脖子, 将小脑袋埋进了爸爸的颈窝。 徐文婷心中一酸,藏在背后的手直接捏成了拳,眸色黯淡了不少。 老爷子瞥见了她的脸色, 摸着团团脑袋的手微微一顿, 随即对着徐文婷说:“文婷,你给寒山打个视频电话, 让他也听听。” 徐文婷被老爷子点到名后倏地一愣, 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讷讷应道:“好。” 她掏出手机拨了阮寒山的电话,电话一连响了几十秒,都没人接。 徐文婷脸色有些尴尬,不知道阮寒山是有事没听到,还是看到是自己的电话故意没接。 老爷子瞧见了,淡淡道:“给承凯打,他肯定和寒山在一起。” 给承凯打?徐文婷也不喜欢这个选项。她知道阮承凯还生着自己的气,万一他也不接,自己岂不是在老爷子和开昕的面前丢脸丢大发了? 徐文婷有些迟疑,但老爷子还在等着,只要咬咬牙拿起了电话。 电视变成了静音,偌大的客厅里瞬间静得出奇,只有五颜六色的画面不断闪动着。 视频电话开了公放,“嘟……嘟……”的连线音此时听起来异常地折磨人。 声音一下一下地响起,徐文婷的心也越来越沉。 正当她准备主动挂断电话时,对面却突然接了起来,屏幕上出现了阮承凯的脸。 他穿着徐文婷为他准备的黑色短袖亚麻睡衣,好像正靠在酒店的床上休息。电话那头传来微弱的音乐声和人声,不知道是什么。 阮承凯的脸比刚走时黑了不少,好像还瘦了一圈,一双眼睛倒是炯炯发亮显得十分有精神。 徐文婷仔细看着他瘦了一圈的脸,有些心疼。在外吃住都不如家里舒服,还要费心费力地去做调查写报告书,怎么能不瘦呢? 阮承凯的态度有些不耐,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响起,语气里的情绪根本无从遮掩,就被客厅里的三人全数听见了。 徐文婷身子一僵,忽略余光里另外两人投过来的视线,故作镇定问道:“寒山在吗?老爷子想和他说说话。” 阮承凯唤了侄子一声,很快画面一阵摇晃,屏幕上的人脸就变成了阮寒山。 徐文婷将手机递了过来,像没事发生一样笑道:“爸,寒山来了。” 开昕还抱着团团,老爷子接过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和开昕的方向。 屏幕上的阮寒山看起来清瘦了些,五官显得更加深邃了,他露出了一口白牙:“爷爷,有什么事吗?我正在看开昕的比赛呢。” 听到阮寒山的话,开昕的耳根热了,心尖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又麻麻的。 老爷子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没在忙怎么不接你婶婶电话?” 虽然他知道阮寒山和徐文婷不对付,但徐文婷毕竟是长辈,该有的礼貌还是不能忘的。 阮寒山挑了下眉,起身去拿了手机,看到屏幕后才恍然大悟,解释道:“小叔在写东西,我怕吵到他就把手机调成静音了,刚刚没听到。” 他说的话也通过喇叭传了出来,徐文婷的脸色立刻变得好多了。 “嗯,”老爷子切回主题道,“团团刚刚对着开昕叫爸爸呢,我们就给你打了电话。” “真的?”阮寒山惊讶地动了动眉,随即笑开了,“团团又叫爸爸了?” 躲在爸爸怀里的团团自从听到阮寒山的声音,就转过头来了。此时他听见阮寒山叫“团团”,立刻附和般地“呀!”了一声。 开昕勾起唇角将团团转个身,随后将团团抱着自己喊爸爸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阮寒山的脸朝镜头凑近了些,语气夸张地称赞道:“团团真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爸爸了!” 团团向后靠在开昕的身上,有点害羞地扭了扭身体,偏过脸去不看屏幕。 阮寒山随即又叹了口气:“团团,那我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小宝贝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不敢确定地回头想问问爸爸。 开昕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团团,这也是爸爸呀,你叫叫他。” 这也是爸爸?团宝宝被弄糊涂了,目光在开昕的脸上和屏幕里的阮寒山之间来回移动,小嘴巴却闭得紧紧的没有开口。 气氛霎时间冷了下来。 阮寒山笑笑道:“看来我陪团团还不够多,所以团团还没记住我是爸爸呢。” 他虽然语气轻松,但神情却显得有些失落,从接起视频时就一直上扬的嘴角也垂了下来。 开昕能够理解他的感受,忙安慰他道:“团团记得你呢,估计是还没反应过来,过段时间就好了。” 两人说话间,团团一直瞅着开昕和视频里的阮寒山,小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老爷子在团团的后脑勺上摸了一把,清了清嗓子道:“团团才八个月大,已经很厉害了。你之后要多陪陪他,别总是让小开一个人带。” 阮寒山的注意力,放在了老爷子的后半句话上, 已经叫小开了?看来开昕和团团已经快将老爷子拿下了。 他弯了弯眼,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好转了不少。 开昕却还想再试一试,用手举起团团的小胳膊,跟屏幕里的阮寒山挥手,教他说话:“这是团团的另一个爸爸,团团也该叫他爸爸。” 开昕话音刚落,团团突然开口唤了声:“爸爸!” 阮寒山在屏幕里一脸不可思议,喉咙一动喃喃问道:“团团那声是叫你,还是叫我啊?” 开昕也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搂紧了怀中的奶香团子,对他说:“团团再喊一声。” “爸爸!”小团团喊得又脆又响,咯咯一笑,肉乎乎的小胳膊就在空中挥舞了起来。 那声清脆的叫声透过小小的手机喇叭,在相隔几千公里的雨城酒店房间里响了起来。 阮承凯在笔记本键盘上敲打发出的声音停住了。 阮寒山坐椅子上,第一次觉得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心脏疯狂跳动的“砰!砰!”巨响充斥了整具身体。 团团认得自己,还知道自己是他的爸爸,关键是还叫了出来。 这句“爸爸”带来的强烈幸福感堪比烈酒,阮寒山只喝了一口就上了头,变得晕陶陶飘乎乎了。 屏幕那头的老爷子笑着不住地点头,眼角似乎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开昕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看起来情绪十分激动。 阮寒山嘴唇动了好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沙道:“早知道团团会喊我爸爸,我就该把视频录下来的。” 他那副懊恼的神情,把老爷子逗乐了,老爷子忍不住开始揭他的‘短’: “以后天天喊你爸爸,就把你喊烦了。你小时候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我身后‘爷爷’、‘爷爷’叫个不停,追着我问东问西,我头都被你喊晕了。” 阮寒山听完哈哈笑了,回道:“那我得赶紧教会团团喊‘曾爷爷’,以后让他烦您去。” 老爷子噗嗤一下笑开了,无奈道:“你呀你!你们俩在雨城呆了快一周了,你的项目书有没有进展了?” 阮寒山表情淡定,微微一笑:“爷爷到时候等着看吧。” 老爷子含着笑意摇了摇头,又问道:“承凯呢?” 阮承凯的脸凑到了镜头前,还是一脸严肃正经:“我不会让爸失望的。” 老爷子仔细端详了下他的神色,发现他比出发前精神了不少,赞许地点头道:“好好努力,我等着。在外两个人都保重身体,遇事彼此多照应一些。” 儿子和孙子都应了声“是”,老爷子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们去忙吧,我们也要看比赛了。”说完,便将手机还给了徐文婷。 徐文婷接过手机时,视频通话还没挂断,还能看到阮承凯的脸。 团团的存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刺激着徐文婷,阮寒山和开昕之间的互动,更是让徐文婷感到隐隐的嫉妒。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怀不上孩子,如果有了孩子,是不是自己和阮承凯之间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屏幕里阮承凯眉心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徐文婷又觉得自己的那番假设丝毫不成立:她和阮承凯没有孩子,现在的关系也依然是一团糟。 她心里一团乱麻,咬了下舌尖收敛心神,对阮承凯道:“赶紧去忙吧,再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雨城的酒店里,阮承凯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脸上却出现了担忧的神情。 第53章 骗子和尚 阮承凯对着发着白光的电脑屏幕,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的黑字, 却突然没有了任何思路。 刚刚他看到阮寒山因为听到孩子喊出“爸爸”而狂喜的表情时, 心里升起了一股嫉妒的情绪。 他嫉妒阮寒山,嫉妒对方能听到孩子叫的“爸爸”。 紧接着他便立刻意识到, 对于一直没有孩子这件事, 他其实和徐文婷一样在意。 但是他不想给徐文婷太多的压力, 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受,却在徐文婷将她的焦虑、担心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时,彻底崩盘了。 阮承凯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想给徐文婷发条信息。可他打了几行字,又全部删掉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么久了, 他已经忘记该怎么像以前一样和徐文婷说话了。 阮承凯一夜未睡, 睁着眼睛迎来了天明。 第二天,叔侄俩安排的行程是去雨城的历史文化景点走一走,了解当地的历史文化气息。 雨城不仅自然风景好, 也有许多文化遗迹和寺庙道观, 位于雨城市中心的万福寺是当中最有名的一个。 司机大哥这几天和叔侄俩朝夕相处, 在公子哥面前不再畏手畏脚, 开始给两人介绍雨城大大小小的事了。 这会儿虽然过了早高峰, 但路上的车依旧不见少, 一条四车道的马路被挨挨挤挤的车塞得严严实实的, 阮寒山他们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司机直视着前方, 右脚控制着刹车, 脸上是难以压抑的兴奋:“万福寺真的特别灵!求什么应什么,只要心诚就行了。我小舅子的儿子今年不是参加高考嘛,小舅子就去万福寺拜佛祖,希望他儿子能考上一本。结果你猜怎么着?” 阮寒山和阮承凯尚未开口,司机就兴致勃勃地继续道:“不仅考上了一本,还上了提前批次的军校!夫妻两个高兴极了,这大学毕业出来就是军官了!” 阮承凯眼睛一亮,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直了起来,嘴唇动了下却没说什么。 阮寒山倒是开口了:“这么灵,那岂不是天天都有好多人拜,佛祖能忙得过来吗?” 司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瞧见前方的车流动了下,不慌不忙地跟上,才慢慢道:“佛祖不看钱多钱少,也不看官大官小,只看心够不够诚。去拜的人多,心诚的可真没几个。” 阮寒山笑着点了点头,却没再说什么了。 因为老爷子喜欢佛教文化,他和阮承凯跟着耳濡目染了解过一些。阮承凯受到老爷子的影响,对佛教很有好感;阮寒山的态度却一直很中立,不相信但也不排斥。 和将希望寄托于佛祖、菩萨相比,阮寒山觉得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 车里又变得安静了,只有冷气不断地从出风口朝外冒着。 阮承凯坐在窗边,望着外面静止不动的车流,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皮质座椅的表面。 过了片刻,他突然问道:“那要怎么心诚地拜佛祖呢?” 司机闻言愣了下,搔着头想了下,随即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听我小舅子说,他当时把他儿子怎么苦怎么累怎么熬夜读书全说给佛祖听了,絮絮叨叨地说了快半个钟头才说完。可能佛祖看在他那么真诚的份上,就答应他了吧。” 阮承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盯着窗外没动了。 原本只要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堵了一个小时才到。司机将黑色厢车停进寺庙外的公共停车场里,便和阮寒山他们一起下车了。 万佛寺虽然没有万佛,但也供奉了不少,所以占地面积很大。寺庙里是回字形的建筑结构,一间间佛殿里供奉着高大耀眼神态各异的金佛。 今天是周六,跨过斑驳的木门槛走进寺中,就能看到拥挤的人群,空气中飘荡着檀香燃烧后飘出的烟雾,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闻到就让人的心情变得宁静了许多。 司机指着那间门口挤满了人的佛殿,对着叔侄俩道:“这里面供的就是最灵验的如来佛祖。” 那佛殿门口放有三个用来垫膝盖的垫子,有人跪在上面对着房间里的金佛拜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念着些什么。 在三个垫子后则排了三条队伍,看起来都是排队等“跪”的。 阮寒山观察了下人群的构成,又远远地看了看佛殿里的景象,就想迈步沿着回字形继续往后面走,但他走了几步,才发现跟上来的只有司机和一个保镖。 他回头一看,阮承凯正站在跪拜的人们之后,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嘴唇微动自言自语说着些什么。 阮寒山便站在原地等着,等了快十分钟,阮承凯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阮寒山有些意外。以前两人陪着老爷子一同去佛寺时,阮承凯虽然也拜,但从未拜过这么久的时间。 他想到了司机在车上说的那番话。阮承凯该不会也想用那种方法求佛祖保佑吧?他究竟都求了些什么? 阮寒山又等了七八分钟,阮承凯终于结束了。 阮承凯睁开眼睛,眼神一瞬间有些茫然,但很快就发现了站在侧边走廊上的侄子和保镖,快步走了过来。 两人在司机的带路下继续往里面走,司机介绍着佛殿里供奉的佛祖:“这是观音菩萨……这是地藏王菩萨……” 阮寒山态度恭敬地双手合十,向高大的金佛们一一表示尊敬。 阮承凯没像刚刚那么正式,只是为每位佛都点了三支香,举过头顶拜完之后插在了金佛前的香炉里。 走完了一排佛殿,阮寒山瞥见右边有好几棵枝条交错葱葱郁郁的玉兰树。树下有一张老旧的木桌,木桌后的条凳上坐着一个身穿棕黄色和尚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老和尚面前的木桌上摆了一个竹制的签筒,旁边还有一叠一叠放好的白色的小纸条。 木桌前则站了一长队人,差不多有二十几个人。 “这是在解签吗?”阮寒山低声问司机。 司机也压低了嗓门:“这和尚每周三、周六专门在这帮人免费解签,听说也很灵的,不过大家好像还是愿意去拜如来佛祖。” 阮寒山点点头,瞧见队伍打头的妇人拿了张白色的签纸,脸上带着笑不住地躬身道谢。她走了之后,后面的那个人立刻一脸忐忑地往前走了两步。 阮承凯也看见了,抬手看了看表,随机道:“时间还早,我去求个签。”说完便站在了队伍的尾巴。 两人要一起行动,阮寒山只好站在原地等他。 他今天一身黑衣黑裤,面孔英俊身材又高大,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不少经过的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他。 阮寒山甚至觉得那桌后的老和尚都看了自己几眼。 阮承凯排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排到了老和尚的桌前,他立刻欠身行了个礼表示尊重。 老和尚抬起头来,视线在阮承凯的脸上扫了一下,随即便皱起了花白的眉毛。 阮承凯心中咯噔一下,正欲开口询问,老和尚却一抬手抢先问他:“施主和那穿着黑衣的年轻人是一道的?” 阮承凯顺着他手掌指着的方向一看,老和尚手指的正是站在玉兰树下的阮寒山。 阮寒山发现两人的注视,疑惑地挑了挑眉。 “是。”阮承凯点头应了声。 老和尚缓慢地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十分凝重。 阮承凯生怕打扰他,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老和尚叹了口气,点头道:“看两位都是印堂发暗,又是同行之人,最近务必万事多加小心,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阮承凯被他这句话说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忍不住想问出更多细节,但老和尚却不愿再多说什么了。 “我是因为学艺不精,才按照我师父的要求在这求签修行的,实在是看不出更多了。”老和尚不住地摆手,满是皱纹的脸上表情十分苦恼,“施主,你莫为难我了。” 阮承凯还想再问,可身后的人却已经开始催了。 “施主,求签吧,”老和尚将签筒递给了他,“想着你所求之事,从签筒里抖出一根签就行了。” 阮承凯接过那已经被人摩挲得十分光滑的签筒,心情莫名有些紧张,心跳也快了几拍。 他心里想着这个问题,开始抖动签筒。细长的竹签在签筒里发出“唰唰”的响声,很快一根竹签就落在了木桌上。 老和尚拾起竹签,微眯起眼睛看了下竹签上刻着的字,从左手旁许多叠的签纸中拿出一张,递给了阮承凯。 阮承凯急忙拿过来一看,白色的签纸上用楷体印刷着两列小字,写得是: 内藏无价宝和珍,得玉何须外界寻;不如等待高人识,宽心犹且更宽心。 老和尚呵呵一笑:“好签好签,施主是求子?” 阮承凯:…… 他摇了摇头道:“问的是姻缘。” 老和尚立刻改口道:“一样一样,这姻缘中带着子,我先恭喜施主了。” 阮承凯的脸瞬间黑了。 他还没有听过这么牵强扯上关系的说法,虽然他也想要孩子,但他问的是自己和徐文婷之间的感情该怎么重修旧好。 他现在强烈怀疑眼前的这个和尚是个骗子了。 他撇了撇嘴,匆匆接过老和尚递过来的签纸,顺手塞进裤子口袋里,转身就走回了阮寒山的身旁。 阮寒山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颇有些疑惑地问他:“怎么了?算得不准吗?” 被侄子一问,阮承凯的脸色更难看了:“不准。还说我们两个最近要小心,我看是他想哄我捐香火钱。” 第54章 意外扭伤 阳城老宅中,三楼徐文婷的卧室里。 徐文婷同样一夜未睡, 脑海中翻来覆去想的全是和阮承凯昔日恋爱的种种细节。 她喜欢拍照, 她觉得只有照片记录下来的细节,日后才不会遗忘。 从恋爱到结这几年她换了好几部手机, 每次换之前都会把旧手机里拍的照片存到电脑里;还会特地挑出特别满意的, 打印装订成册, 平日里有事没事就翻一翻。 特别是装有生日、求婚、结婚纪念日等重要日子相片的相簿,都用锦盒装好,放在卧室衣柜的最上层。 徐文婷没拉卧室的窗帘,侧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眼看着窗外的天从漆黑一片到鱼肚泛白, 突然就想起了放在衣柜最上层的那几本相簿。 她这才发现, 自己已经很久没看那些照片了。 天才刚亮, 等值夜的佣人收拾好过来帮自己拿,可能都要半个小时以后了。 她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小台灯, 用眼睛估摸了一下白色衣柜上方的高度, 随后又扫了一圈房间里的摆设。 视线最终在那张香槟色的贵妃椅上停住了。 她下了床, 将贵妃椅拖到衣柜前, 用涂着鲜红甲油的脚踩了踩椅垫, 才试探性地将右脚踩了上去。 发现脚下的椅垫能够承受重量后, 她用手扶着贵妃椅的椅背, 整个人慢慢地站了上去。 徐文婷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后, 才伸手去摸衣柜最上方的柜门。打开柜门后, 她却因为不够高看不见柜子里的锦盒。 她用力地踮高脚,将右手伸高费力地往柜子里面摸,可用尽全力却只摸到了锦盒侧边的盒壁。 就还差一点点。 徐文婷一咬牙将脚踮得更高了些,身子往前靠在衣柜上,右手拼命延伸—— 摸到了! 她心中一喜,用手指扣住盒子用力往外一拉,那锦盒也朝外动了动。 她掌握了方法,一点一点将锦盒挪出了大半,这才用右手抓住盒子想要拿下来。 没料到那锦盒因为装了好几本相簿特别重,徐文婷一下子没拿稳,那锦盒就突然从手中丢了出去。 徐文婷又想躲又想接,慌乱之中重心不稳,整个人朝后倒去。 她急得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抓住就“砰!”地一声和锦盒一起摔在了实木地板上。 徐文婷的眼泪刷地一下就出来了。 整个后背结结实实地摔了个正着,火辣辣地疼,疼得她脑袋都懵了,坐在地板上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么丢人的场景可不能让别人看见,徐文婷咬着唇想用右手撑起身子,可上半身刚动了下便瞬间僵住了。 腰部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那痛像几十根针捆成一团狠狠扎下来来的感觉,疼得她头皮发麻,额上的冷汗霎时就渗了出来。 徐文婷整个身体丝毫不敢动,余光里瞥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懊恼地叹了口气,便张口喊道:“有没有人!快来帮帮我!” 她一连喊了好几声,声音越喊越大,喊到嗓子都有点发痛发哑了。 徐文婷停了下,咽了口口水正准备继续再喊时,房间的门突然被“叩叩”敲了两声。 门外传来了开昕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婶婶,我是开昕,你怎么了?” 开昕?他怎么起这么早? 徐文婷眉心一皱,低头看见满地散落的相簿和照片,又看了看自己僵着不敢动的下半身,咬了咬牙才开口道:“我摔倒了,好像扭到腰了,现在动不了了。” 开昕是被团团吵醒的,小团团昨晚看电视看了一会就累了,连奶都没喝便睡着了。结果今天早上五点多,开昕就被团团在婴儿床上委屈巴巴的哼唧声吵醒了。 小团团手里握着小狮子毯子,垂着大眼睛望着爸爸,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好像是饿了。 开昕抱着他安抚了一会,拿了个摇铃塞在他手里让他先玩,自己下楼去厨房给团团冲奶。 结果快走到楼梯时,他就听见了徐文婷在房间里发出的呼救声。 开昕心猛地一跳,立刻跑了过去。 听到徐文婷的回答,开昕心里慌了,不知道一门之隔的徐文婷伤得到底重不重。他立刻尝试着扭动了下门锁。可门从房间里反锁起来了,发出“咔咔”的金属声,门上又没有钥匙能够开门。 徐文婷说话了:“佣人那里有房间的备用钥匙。” 开昕闻言说了句“稍等”,立刻跑到了一楼找到了值夜的佣人,让他立刻联系医生过来,自己拿着钥匙准备上楼。 想到徐文婷说自己扭到腰了,开昕便又跑到厨房,用保鲜袋装了一大袋冰块。 他上辈子给自己处理过扭伤,知道冷敷可以有效避免伤势加重。 他提着冰袋跑回了三楼,用钥匙刚一打开房门后,就看见徐文婷用手臂撑着身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地板上。 她穿着logo图案的豆粉色长袖长裤睡衣,身旁是一张贵妃椅,衣柜上方的柜门开着,地板上还掉了乱七八糟的一堆相片和相簿,十有八九是为了拿相簿而摔下来的。 开昕急忙走到她身旁,半蹲下身子,喘着气焦急地问她:“婶婶,你没事吧?现在能不能动?” “腰扭着了,别的应该没事。”徐文婷咬着牙摇了摇头。 “我叫小王去叫医生过来了,我拿了些冰块上来,先帮你冰敷一下。” 徐文婷看见他手中提着的一大袋冰块,眸色微微一动,没说什么。 因为不知道伤处的情况,冒然移动可能会造成伤势加剧。开昕从床上拿了枕头和毛毯垫在地上,扶着徐文婷慢慢侧过身去躺了下来。 开昕的手脚很轻,并且特意顾及了徐文婷的伤情,徐文婷几乎将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压在他的双手上,慢慢地躺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紧咬的牙关,紧接着就感觉到开昕将另一条毛毯轻轻地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身上兀地一暖,徐文婷心中漫上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却因为侧躺着根本看不到开昕。 身后的开昕喘着粗气,应该是刚刚快跑的缘故,他轻声说:“婶婶,我帮你冰敷下,你稍微忍一忍。” 徐文婷听完开昕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等了一会,预料中的冰冷却并没有贴上腰部,徐文婷正有些疑问,却听到开昕说:“这冰袋挺硌的,我去拿个毛巾裹一下。” 开昕小跑着又出去,徐文婷继续保持一动不动,却看见了面前地板上的几张照片。 那几张照片是她和阮承凯两人的合照,应该是他们刚恋爱那会儿拍的。照片上的两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脸上漾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这些相片如果被开昕看到,他心里肯定会嘲笑自己吧? 徐文婷盯着照片正出神,开昕便立刻回来了。 她收回视线,感受到柔软的毛巾裹住的冰袋轻轻贴上了腰的位置。过了一会,腰部的刺痛好像真的缓解了不少。 佣人小芳通知完医生很快就上来了,看见开昕半蹲着在给徐文婷冰敷,急忙要接过冰袋。 “我来吧,要一直举着的。”开昕用空着的手指了指地板,“你把这些东西收好了,免得待会医生过来踩到了。” 佣人小芳按照吩咐将照片、相簿一一捡起来,仔细地收好放进了盒子。 徐文婷看着小芳的动作,感受着腰部的冰袋。那冰袋覆盖的面积很大,肯定有很多冰也很重。可开昕却一直稳稳地抱着冰袋,一点儿也没动过。 腰部的位置很冰,可她此刻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私人医生很快就赶来了。 阮家有专门的私人医生团队,一共有四名专业的医生,专门负责照顾老爷子和阮承凯夫妇俩的身体健康。 因为提前就得知徐文婷是扭伤,医生带了护腰带,见到徐文婷躺在地板上,立即用护腰带护住了她的腰,和开昕一起将她扶到了床上。 躺在床上,徐文婷依旧不敢动,侧着身子让医生检查腰部的伤处。 开昕背过身去,听着医生和徐文婷通过对话确认了伤处,才回过头来。 徐文婷蹙着眉头,有些担心的问道:“医生,没什么问题吧?” 医生在带来的病历卡上一边记录着,一边说道:“摔伤的只有腰,也只是轻微的扭伤,不是很严重。” “那怎么疼的这么厉害?”徐文婷尝试着动了下,立刻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阮夫人你千万别乱动,会加重的。”医生急忙劝住徐文婷。 医生看见开昕冻得发红的手及那一大袋冰袋,又道:“要不是刚刚这位先生及时冰敷,恐怕会更严重的。” 开昕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笑了笑没说话。 徐文婷也瞧见了。开昕的手指很细长,此时却冻得整只手都通红,像个细长的红萝卜。 她心里百感交集,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本以为开昕看见自己摔伤了肯定会幸灾乐祸的,但他非但没有,还热心地帮自己盖毯子、冷敷伤处。 自己都那么训他了,他怎么还会这么热心呢? 医生给徐文婷开了涂抹的药膏和口服的药,都是活血化瘀散瘀止痛的。他还嘱咐徐文婷,让她卧床静养三日,三日后他再来复查。 开昕立在医生身旁,表情专注地听着,等医生说完还问了下中药的煎法和忌口。 医生仔细说清楚后,提着药箱便先回去了。 小芳拿着医生的药方去给徐文婷买药熬药去了,偌大的房间里便只有徐文婷和开昕两人。 徐文婷心里想说谢谢,却拉不下脸来,便躺着一声不吭。 开昕见她想要休息,便对她说:“婶婶先休息一会,有什么事要帮忙就叫我。” 徐文婷应了声“好”,就听见开昕脚步很轻地离开了房间。 第55章 团团哭了 老爷子昨晚看完了开昕的比赛, 到了晚上十二点才回五楼卧室睡觉。 隔着一层楼, 老爷子对三楼的混乱没有丝毫察觉;徐文婷又只是扭伤, 开昕便暂时没让佣人跟老爷子禀告, 免得他跟着一起担心。 现在医生来过了,诊断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开昕便准备上楼告诉老爷子。 没想到他刚上了两层楼梯, 老爷子就迎面走下来了。 开昕忙将徐文婷受伤的事情告诉了老爷子,并且将医生诊断没有大碍的情况一并说了。 老爷子闻言眉心一皱, 当听到只是腰部扭伤时, 才长吁了口气。 “还好只是腰扭了。”老爷子的表情舒展了不少, 但似乎想起了什么, 眸子里满是不解,问开昕道, “怎么好端端地从椅子上摔下来了呢?” 开昕抿紧了唇,却立刻想起了徐文婷卧室地板上散落的那些照片和相簿。 他视力很好, 刚才蹲在徐文婷身边时,就看清那些照片全是徐文婷和阮承凯的合照。再结合房内开启的柜门和那张贵妃椅,心里对前因后果有了大概的猜测: 徐文婷应该是为了拿那些照片, 才会不小心摔下来的。 昨晚徐文婷和阮承凯打电话时, 只在通话首尾说了两句话,而且徐文婷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 开昕那时就看出来了:他们两个人之间肯定出了问题,所以才会这样。 那些照片再度印证了他的猜测。 开昕不知道老爷子知道多少, 但他知道徐文婷肯定不想让老爷子担心, 也不想让老爷子知道她是为了拿照片才摔的。 开昕决定替她先瞒着。 但在老爷子这必须有个交代, 开昕便想了个借口:“可能是冷了准备拿衣服,结果不小心就摔了,不过我刚刚没问婶婶。” “嗯,”老爷子点头应了声,看起来是信了,转而对开昕说,“早上辛苦你了,我过去看看,你先去休息吧。” 开昕笑着说了句“不会”,便先回房了。 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听见一道房门里团团委屈巴巴的哭泣声。 开昕急忙打开门,发现阿姨正抱着大哭的团团,一边轻轻摇晃一边用手拍着他的后背。 开昕刚刚下楼拿备用钥匙时,就让佣人通知阿姨过来照顾团团。 阿姨听见门响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立刻从焦急变成了欣喜:“开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团团一直哭,怎么哄也哄不好。” 团团的小脸上满是泪水,看起来委屈极了。他看见开昕后,小嘴一瘪,边抽噎边奶声奶气地叫道:“爸…爸!” 团团一直很乖,平日里很少哭,也很少哭得这么可怜。 开昕心脏一揪,胸口酸酸胀胀的,快走几步走到阿姨身边,从她手里接过了团团。 小宝贝到了爸爸的怀中,立刻用小胳膊将爸爸搂得紧紧的,小小软软的身体因为哭泣一抽一抽的,又可爱又让人心疼。 开昕轻轻颠着他,嘴里念叨着“团团乖,团团不哭”,抽空问了阿姨一句:“怎么突然哭了?” 阿姨满脸愧疚:“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进来要给团团喂奶,结果他一看到我就哭了起来,我怎么哄都停不下来,给他喂奶他也不喝。” 开昕瞥见婴儿床旁茶几上的奶瓶,里面的奶装得满满的,丝毫未动。 他猜团团是看不到自己,所以才哭了。 没想到这小团团忽然有了脾气,让平日里一直照顾他的阿姨都没招,甚至连奶也不喝了。 开昕一下一下地顺着团团的背,帮助他调整抽噎的呼吸,不停地哄着他。 团团的哭泣声渐渐弱了,身子也不抖了,只是脸上的泪水全都蹭在了开昕的T恤上,将他的衣服都蹭湿了。 团团抬起皱成一团的小脸,泪眼朦胧地撅着嘴,看着被濡湿的布料。他好像很嫌弃自己的泪水,紧接着便将脸蛋埋到了爸爸的另一边肩头。 开昕忍不住笑了,接过阿姨拧干的温热纱巾,给团团擦脸。 温暖的小纱巾在脸上擦过的感觉十分舒服,团团试过一次后,就主动扬起肉肉的小脸蛋,微眯着眼睛让爸爸帮自己多擦几次。 开昕发现小宝贝的眼皮哭得有些红肿了,还特地帮他热敷了一会。 被爸爸进行照顾了一番的小团团心满意足了,也不哭了,乖乖靠在爸爸的怀里。 他望见茶几上的奶瓶,知道那是自己的,伸出穿着连体衣的小胳膊,细细小小的手指指着奶瓶,嘴里“呀!呀!”地叫了起来。 阿姨从开昕手中拿过纱巾,转身将奶瓶拿起来,递给了团团。 团团全神贯注地注意着阿姨的动作,看见那奶瓶离自己越来越近,急忙想伸出身子去抓奶瓶。 开昕急忙稳住他,阿姨也将奶瓶塞进了团团的两手之中。 团团两只小手抱着奶瓶的左右两个手柄,立刻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 当尝到香喷喷的奶味时,他自己乐得咯咯笑了一声,笑完之后便抱着奶瓶专心致志地喝了起来。 开昕和阿姨都被团团这副可爱的模样逗笑了。 开昕忍不住拿食指轻轻摸了下团团的小鼻尖,弯着嘴角对他说:“又哭又笑,团团真羞!” 团团双手捧着奶瓶,小嘴巴一动一动嗦得十分认真。此时听见爸爸笑着跟自己说话,还以为是在夸自己,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也笑得弯弯的。 开昕在小可爱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抱着他陪他喝完了奶,才将他抱回至婴儿床里。 可小团团表情立刻变了,两只小胳膊紧紧地搂着爸爸,说什么也不松开。 开昕猜团团是受了惊吓,所以不想和自己分开。他忙安抚他道:“团团不想和爸爸分开是不是?那爸爸抱着你。” 开昕抱着团团下了楼,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原来厨房里正在给徐文婷在熬活血化瘀的中药。 团团皱着小鼻头往开昕怀里直躲,看起来很讨厌这味道。 开昕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小脑袋,见佣人将两个白色瓷碗放在了托盘上,应该是要给徐文婷送去的。 一个碗里是养胃好消化的小米红枣燕窝粥;另一个碗里则是熬好的中药,那药汁又黑又浓,远远就能闻到苦涩中还带着一股酸味。 他叫住端着托盘的佣人:“冰箱里有我给团团做的果汁棒棒昂,你给婶婶一起拿过去吧。” 佣人点头应了声是,拿了颗橙色包装的棒棒糖放在了白色瓷碗旁。 团团看见棒棒糖眼睛霎时亮了,小手指着托盘中的棒棒糖,嘴里“呀!呀!”地跟爸爸说着话。 开昕知道他的意思,无奈地摇头道:“团团才喝过奶,这会儿不能吃糖。” 团团见爸爸板着脸,知道爸爸不高兴了,可还是忍不住悄咪咪地一直瞄着那托盘中的棒棒糖。 开昕忍不住勾起唇角,让佣人拿了块用包装袋装着的小熊猫饼干,塞进了团团的手中。 “团团先拿着玩,等会可以吃的时候,爸爸帮你打开。”开昕这么哄他道。 小宝贝立刻喜笑颜开,两只小手抱着小熊猫饼干,眼睛一直盯着舍不得移开视线。 团团不舍得离开爸爸的怀抱,开昕便抱着他简单用了点早餐。 端着托盘上去的佣人没一会儿就下来了。托盘里的粥只喝了一小半,另外一碗中药倒是全空了,碗旁边还有一张棒棒糖包装纸。 开昕蹙着眉心问他:“婶婶吃不下吗?” 佣人躬着身子答道:“二夫人侧躺着不敢动,小芳喂她她也吃不太下,所以只是将药喝了。” 开昕点了点头,让他进厨房收拾去了。 生病的人最容易心情低落、胡思乱想,徐文婷吃不下肯定不仅仅只是因为疼。 他又想起了不小心看见的那几张合照,阮承凯不在身旁,两人的关系还那么僵,徐文婷现在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得找点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才行。 他瞥了眼团团,团团正捧着那小熊猫饼干,用才冒出一点点白尖的几颗门牙努力啃着。他那牙一点也不锋利,只是在包装袋外面留下了一点口水,食用级的高质量包装袋一点也没破。 开昕将团团抱回怀里,轻声问他:“咱们去找叔奶奶玩,好不好?” 团团手里抓着饼干,埋着头只顾着啃。 开昕当他默认同意了,抱着他上了三楼,往左手边拐去。 佣人小芳正在徐文婷的卧室外守着,见到开昕欠身行了个礼。 房门漏了条缝,透出里面的亮光和安静,徐文婷不知道在做什么。 开昕压低嗓门问她:“婶婶睡了吗?” 小芳还没答,房间里的徐文婷却出声了:“我没睡,进来吧。” 开昕抱着团团推开了门,和侧躺在床上的徐文婷对视上了。 开昕笑着道:“我来看看婶婶,您好点了没?” 徐文婷躺在床上,脸色发灰,额前的青筋微微凸起,虽然嘴里含了根棒棒糖,但看起来并不好受。 她连头都不敢点,生怕动到了腰,僵着脖子答道:“涂了药膏稍微好些了。” 开昕点了下头,瞥见床铺旁边的梳妆台上已经没有了照片和相簿,想来应该是收起来了。 他想了想,组织了下措辞,又问道:“我要不要跟寒山说您受伤的事。” 阮寒山和阮承凯现在一起在雨城,告诉了阮寒山便等同于告诉了阮承凯。 开昕没有直接问,是怕徐文婷不自。毕竟他们夫妻俩现在的关系不是很好。 徐文婷眸色动了动,紧接着便垂下了眼帘,应道:“别说了,再有一周就回来了,别误了他们的正事。” 第56章 表情包团团 徐文婷这么说, 开昕就明白了, 应了声好没再说什么。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这间房和阮寒山那间的构造、摆设差不多,也分成了卧室和起居室两个区域, 卧室里虽然摆了床、梳妆台和沙发, 可看起来还是很大。 那对比之下, 体型瘦弱的徐文婷孤零零地躺在大床上,看起来有些可怜。 开昕心思一动, 笑着对徐文婷说:“婶婶,我在这陪你一会吧。” 徐文婷知道他是怕自己闷, 才故意留下来的。 她心头一暖, 一句“谢谢”到了嘴边, 却偏偏别扭地变成了另一句话:“你去忙吧, 我一个人躺着就行。” 说完,她便和开昕对视上了。开昕的眼神清亮,仿佛能看清很多东西。 她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开昕依旧笑眯眯的:“我不忙,我看会书,回房也是一个人待着。” 徐文婷这次没再解决,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她昨夜一夜未睡身体已经非常疲倦了,但此时腰上的伤处还在一跳一跳地疼着,疼得她根本睡不着。 时间也因为磨人的痛感好像被无限拉长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煎熬。 这时候开昕愿意陪着她, 哪怕不说话, 她也觉得仿佛有了依靠, 腰伤的疼也没那么难熬了。 舌尖棒棒糖的橘子甜味一路蔓延, 甜到了心上。 开昕叫小芳去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相机拿过来,顺便将团团的婴儿床和几个小玩具也一并搬过来。 婴儿床搬来后就摆在徐文婷床边,虽然床不大并不占地方,可房间却瞬间好像没那么空。 开昕将团团抱进去后,小宝贝立刻坐在了床铺中央,手里还抓着没能成功吃成的小熊猫饼干。 开昕将百宝书盒放进了婴儿床里,小团团眼睛一亮,立刻松开手去抓绿色的手提箱。 开昕将被团团放弃的小饼干收起来,冲徐文婷笑了下,便回到沙发上开了电脑,戴上了耳机。 他这会儿来继续剪昨天没完成的披萨直播视频。 小团团肉墩墩地坐在婴儿床里,有些好奇地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和躺在床上的叔奶奶,歪着脑袋似乎在疑惑自己现在在哪。 他转头看向后面,发现爸爸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便安心地低头去玩百宝书盒。 那书盒是塑料材质的,盒子可以打开,里面有形状各异的大小卡槽,卡槽上插着不同颜色的物品模型:有小门、插线板、衣架等,全都是可以取下来的。 这是来老宅后,老爷人让人买给团宝贝的益智玩具,可以训练小宝贝对不同形状物品的理解能力和动手能力。 团团先是拽着最外面的黄色塑料小T恤,将它从模型晾衣架轨道的左边拽到了右边;紧接着,他看见下方的橙色小门,用小肉手轻轻一拉,便将书盒打开了。 看见盒子里红色的插座、黄色的插头,还有其他的小模型,团团开心得咧开小嘴巴一笑,两只小手迫不及待地便摸了上去。 婴儿床正对着徐文婷的脸,她透过床的围挡将团团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此时看见宝宝脸上露出的笑,一直紧抿的嘴唇也流露出丝丝笑意。 开昕看见一大一小两人的模样,嘴角偷偷弯了弯,便继续注视着电脑屏幕剪辑直播视频。 视频剪好配好字幕,他将视频上传到微博后,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已经涨到了三十万了。 开昕看着那六位数字,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使劲眨了眨眼睛。 他又切到团团的微博一看,发现团团的微博粉丝涨到了二十万,俨然是一个网红小团子了。 评论下的粉丝们纷纷评论表示是看了《厨艺大师》后过来关注的,还有些话痨粉在每条微博下打卡留言,将评论数刷高了许多。 开昕点开评论,发现不少粉丝将团团吃播时可爱的小表情做成了表情包,发在了评论里,表情包上的文字都很逗趣,有【小可爱来了.jpg】、【埋头苦吃团.jpg】、【请给我一点点饭.jpg】等等等等。 开昕看着团团的那些小表情,忍不住乐了,一张一张地存了下来。 小团团不知道爸爸偷偷存了自己那么多的表情包,还在一脸认真地注视着两只小肉腿中间的塑料书盒。 书盒上面的东西已经差不多都被他扣下来了,只是还剩一个蓝色的小圆块依旧紧紧地卡在上面,怎么也弄不下来。 他将用小手掀起书盒抖了下,那圆块丝毫不动;又用手去抓,却发现根本抓不动。 小宝贝急了,眉头皱成一团,没心思去玩别的模型一心想要跟小方块死磕到底。 徐文婷一直看着,见他不得其法,心里也跟着一直着急。 眼看着团团又没成功,她忍不住了,轻声道:“用转的,把它转下来。” 团团听见叔奶奶说话的声音,抬起毛绒绒的小脑袋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抓小圆块,没听懂徐文婷的话。 虽然抓不下来,团团却一直没放弃,不停地尝试着。 徐文婷是个急性子,看着团团不急不忙的模样,觉得心尖上仿佛有蚂蚁在爬一样,忍不住又开口道:“用转的,转的。” 她见团团又投过来疑惑的小眼神,咬着牙抬起搭在被子上的右手,给他示范,一边强调:“这样就是转,你试一试。” 小团团盯着徐文婷的手看了半天,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低下头看见书盒上的蓝色圆块,又将小手盖了上去。 徐文婷心跳不禁快了几拍,屏住呼吸盯着他的手。 团团依旧用力拽着小圆块,拽着拽着,他的手腕不自觉地一转,那蓝色圆块就从书盒上掉了下来。 团团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小手举起小圆块,咯咯地笑了两声。 徐文婷松了口气,忍不住也笑了。 团团看着床铺上散落的模型们,用右手捏起一个,递给自己的左手,紧接着放在了左边床铺上空白的地方。 他很有耐心地将十来个小模型全部移到了左边,看见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床铺,才将身子往右边一歪,躺在了柔软的小毯子上。 团团手里捏着一个模型玩着,眼皮渐渐就发沉了,一点一点地垂了下来,小嘴巴一张就打了个哈欠。 那哈欠仿佛会传染似的,徐文婷看着他,觉得一股困意袭来,忍不住也打了一个哈欠。 她觉得脑袋愈发昏沉,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昏暗,安静极了。 徐文婷的眼睛适应了下,发现开昕、团团和婴儿床都不在了。 她尝试性地轻轻动了一下,腰部的疼痛缓解了不少,出声唤佣人:“小芳!” 佣人小芳立刻推开了门走了进来,打开灯后扶着徐文婷进卫生间洗漱了下,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上了床。 徐文婷躺了一天,觉得腰酸背痛的,便让小芳用软垫给自己垫好了腰背靠坐在床上。 小芳出去后,很快用托盘端了四菜一汤和一碗粥进来了。 徐文婷看了眼碗里的菜,凉拌木耳、荷兰豆炒牛肉、柠檬虾、酸辣藕丁,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很开胃。 那汤是清炖乌鸡汤,粥是山药红枣粥,都炖得十分软烂。 徐文婷一天只是早上喝了一点点粥,此时闻到香味觉得饿了,在小芳的帮助下用了不少。 小芳见徐文婷有了胃口,开心地笑着道:“开少爷让厨师这么弄,说您能多吃点,果然有用。” 徐文婷喝汤的动作一顿,抬眸问道:“开昕让厨师弄的?” 小芳帮徐文婷托着汤碗,点头道:“是的,开少爷说您没什么胃口,就让厨师做点开胃清爽又好消化的。” 徐文婷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堵堵的,她接连喝了好几口热汤,才将那股感觉压了下去。 徐文婷这段时间因为心事重一直没休息好,下午的一觉像是开启了瞌睡的开关,吃饭时忍不住又打了好几个哈欠,困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吃完之后,小芳给徐文婷擦了药膏,又将另一帖中药端给她喝了,才替她关上门出去了。 临睡前,徐文婷看了眼手机,发现阮承凯没有再发短信后,叹了口气关上了手机。 雨城华尔斯夫酒店,阮家叔侄两人的房间里。 会客室沙发前堆了两摞包装盒,黑色的五六个橙色的七八个;几个保镖拉着一辆小推车,推车上还有好几个盒子。 阮承凯吩咐保镖道:“临走的那天用快递把这些都寄回家里。” 这些都是他给徐文婷买的。 今天在万佛寺差点被骗后,他心里窝着火气看完了其余景点,但脑袋却一直想着徐文婷。 那老和尚说的“子”实在太不靠谱,阮承凯又知道自己不会说好听话,又不知道如何哄徐文婷开心,便想到了给徐文婷买包。 他知道徐文婷最喜欢两个牌子的包,晚上和阮寒山去商场吃饭时路过专柜时看见了,就拐了进去。 让柜姐将最新的几款的每个色都包了,看着二十个纸盒,他觉得心里稳了不少。 回去徐文婷看见了,肯定就不生气了。 他看着那两摞包装盒,想了想还是没有拍照发给她。 回去再给她一个惊喜吧。 第57章 暗中交易 叔侄俩在雨城待了近一周, 已经差不多把雨城当地的社会经济、风土人情摸透了。 阮承凯经过调查研究, 愈发觉得自己一开始设想的民俗文化度假村的方案可行。他还决定还能够根据雨城独特的热带气候,在度假村里设计一些水上娱乐项目。 阮寒山的思路却和他截然相反,他想把那块地建成一个高新产业小镇。 雨城不缺文化古迹,也不缺自然景点, 但这都属于旅游产业范畴。但对雨城来说,在发展浪潮中不能再只依靠单一的旅游产业, 亟需寻求更多突破。 雨城政府提供税收减免、人才安居各项优惠政策吸引高新企业进驻, 就是一种尝试。 高新企业的办公和产品研发需要依托云计算大数据, 如果能将那块产业用地建成以云计算服务为核心的产业特色小镇,吸引各大明星企业进驻, 对雨城社会、经济的发展绝对会是一大助力。 凯恩集团下属的科技子公司有好几家,在云计算领域拥有丰富的经验, 这些经验也会成为助力。 叔侄俩对自己的方案都极其满意,将各自所需的资料收集好后,便用近乎于“闭关”的方式, 一起窝在酒店里开始写项目计划书。 阮寒山想开昕想得不行, 阮承凯则一心念着回去和徐文婷当面和好,两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想要尽快完成, 提前回阳城。 *** 徐文婷周日起床后, 腰伤已经好了小半了,只是还得在床上静养着。 开昕依旧带着团团过来陪她。徐文婷发现开昕坐在那一直没闲着, 一会儿看书做笔记, 一会儿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 她自己看时尚杂志看得无聊, 便问开昕在忙什么。 开昕闻言停下手中的笔,笑了下道:“我在看胡慧芳老师写的《食材宝典》,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 徐文婷“哦”了一声,没再打扰他了。 当她再度翻完一本杂志后,开昕依旧捧着烹饪书看得入迷,动也没动过。 他微微皱眉仔细看着书上的文字,红润的唇紧紧抿起,偶尔还点下头,看起来认真极了。 徐文婷瞥了眼被子上散落的其余几本崭新的杂志,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一点也看不下去了。 她过惯了舒适自在的日子,结婚前有父母宠,结婚后有老公疼,从没考虑过生计问题。 但和阮承凯吵架,同时又遭遇腰部扭伤这后,她的想法却变了不少。 如果一直生不了孩子,她和阮承凯继续这样冷战下去,说不定会分开。虽然她并不想,但如果真的如此,她以后该怎么过?回家继续依靠爸妈吗? 如果以前她肯定不会觉得花父母的钱有什么——爸妈就她一个独女,他们的就是她的。 但现在她看到开昕直播、为了比赛而努力之后,却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她好像连这个小辈都不如。 这一周开昕恶补了许多烹饪知识,像迎接考试的学生一样,仿佛这样才能心安。 周一一早,他嘱咐阿姨照顾好团团,上午的时候再带团团去陪陪徐文婷,这才让司机和保镖送自己去参加比赛。 第三场8进4晋级比赛的录制地点又回到了阳城电视台的3号演播厅,开昕不禁好奇节目组这次又会有什么安排。 司机将开昕送进了电视台大院,开昕下车后被两个保镖护着往演播厅走,隔着老远就看见演播厅外拥着乌泱泱一大群人。 他正纳闷着这次比赛只有8名选手,哪里来的这么多亲友时,和人群中的几个年轻的女生对视上了。 那些女生眼睛瞬间亮了,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喜神色,吵闹地喊叫起来: “开昕!是开昕!” “啊啊啊啊!真的是开昕!” “快快,我们的展板呢?快举起来!” …… 几个女生的声音像热油般掉入了人群中,黑压压的一群人立刻躁动起来了,有个人高声喊了句“一二三”,人群中立刻传出了整齐划一的喊声: “开昕开昕,一定能晋!开昕开昕,冠军拿定!” 开昕被这像军训口号似的应援吓了一跳:这些都是他的粉丝?! 还好黑制服的电视台保卫人员原本就守在人群外围,此时及时将人群围住,避免了场面的失控。 两名保镖将开昕小心护在了身后,一同往演播厅的正门走。开昕走近了才发现,这些粉丝们手上都拿着一些小礼物,有毛绒绒的玩偶、印有他照片和名字的展板,甚至还有人带了自己亲手做的甜点。 粉丝大多都是年轻女生,有几个胆大的叫喊着和开昕搭话,语气中都带着难以压抑的激动;大多都是不停地拍照、录像,咔嚓咔嚓的相机快门声一刻不停。 开昕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走到人群前方停下,冲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支持我,我一定会努力的!谢谢!” 人群发出了欢呼声。 开昕让保镖帮忙将粉丝做的那些展板收下了,食物和其他礼物却没要。 人群里发出失望的叹气声,还有人求开昕收下礼物,说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开昕笑开了,眉眼弯弯得像月牙般:“心意我已经接收到了,但是你们都还是孩子,这些礼物我不能要。谢谢大家!” 被保卫人员拦住的粉丝们高喊着“好!”“开昕加油啊!”“加油!你今天一定能晋级的!” 开昕接连鞠了好几个躬,才转身跟工作人员拿了通行卡,走进了演播厅中。 隔着演播厅的巨大铁门,他还能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和加油声,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黑框男生小赵迎了上来,他笑着跟开昕打招呼:“开先生您来了,我带您去等候区。” 开昕笑着点了下头,跟在他身后往后走。 经过布景时,他发现现场的布置和上次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料理台变成了8个而已。 等候区的椅子都是空的,好像他是第一个到的。他刚坐下,化妆师扬姐就过来叫他去化妆室化妆了。 因为合作过一次,再加上开昕的皮肤很好不需要过多修饰,扬姐很快便帮开昕化好了。 开昕笑着跟她道谢,正准备回去坐着等,没想到刚推开门就感觉肚子传来一阵绞痛。 开昕有些尴尬地捂住肚子,问扬姐道:“麻烦问下,洗手间在哪儿?” 扬姐正在整理化妆刷,抬头看见开昕脸皱成一团好像挺急的,想了下道:“有两个,一个比较近但是只能容纳一个人,我同事刚刚进去还没出来。你去另一个吧,外面这条走廊向右走到底,安全出口那出去往右拐再直走,就能看见了。” 开昕忙谢谢她,找她借了包纸巾,沿着走廊一路小跑地去找洗手间。 他沿着有点昏暗的走廊走到了底,看见了一个闪着绿光的“安全出口”标识,推开有些厚重的消防铁门,发现外面还有一条明亮的走廊,地上铺着白色瓷砖。 他继续往右手边走,没碰到一个人,空旷的走廊上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走到尽头拐过一个拐角,才发现尽头有两间洗手间。 他急忙跑进左边那间门上画有蓝色小人的洗手间,找了个最里面的隔间就进去了。 结果刚坐下,肚子就不疼了。 开昕:…… 肚子你是不是在耍我? 他准备起身回去,却又突然停下了。万一待会比赛时又疼了怎么办? 厨艺比赛不是考试,不能不管锅里的菜就去上厕所,更不可能让全部选手和嘉宾一起暂停等自己。 开昕这么想着,肚子突然又痛了一下,仿佛在进行不服输的抗议似的。 开昕沉默了。 过了几秒钟,他乖乖地再度坐了下来。 还好他来得早,现在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准备刷一刷最新的评论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两个人急促的脚步声。 其中一个声音比较重,另一个轻一些,听声音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咚!”的一声,卫生间的木门被关上了。 开昕愣了下,随即就听到一个男人厚重的声音,语气有些紧张:“这里不会被人发现吧?” 这间卫生间面积不算太大,里面有六个隔间,开昕听得清清楚楚,一点也没有遮拦。 他正觉得这男声有点耳熟,另一个人开口了。 “这边没有监控,而且他们都嫌这远不会过来的。”另一个听起来稍显稚嫩的男声答道,感觉像是个年轻男生。 厚重男声紧随其后道:“那还是不行,万一突然有人过来呢,速战速决。” 开昕听完第二句话,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张红光满面的肉脸,脸正中间是个大大的蒜头鼻。 这人是王建章! 开昕心中一凛:他来做什么?听这两人的语气,感觉不像是在说什么好事。 王建章话音刚落,年轻男声道:“东西我都布置好了,你先把钱转给我,我再告诉你怎么找到那个签。” 开昕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这两人是来做地下交易了。 而他们所说的“签”,很有可能就是待会比赛时的抽签! 开昕的心跳得飞快,他立刻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打开了录音软件。 王建章语气急了,却还压着嗓门怕被人发现:“我不是已经给你5000了吗?说好今天比赛录完以后再给你剩下的15000!” 年轻男声丝毫不退让:“上次说好了比赛完就打钱给我,结果一拖拖到了周五。” 他顿了顿,斩钉截铁道:“这次必须先把全款都付了。” 第58章 防着关昱 卫生间突然静了。 过了片刻, 王建章用含着怒气的声音说:“行,我给你, 但今天这事你必须办妥了。” 年轻男生的话里带了笑意:“哥,上次不是挺顺利的, 你还不信我吗?” 王建章从鼻子里出了口气, 却没再说什么了。 两人悉悉索索地捣鼓了半天, 空荡的卫生间里很快响起了一声转账完成后清脆的钱币声。 年轻男生嘿嘿笑了一声, 说道:“哥你就是爽快。sabina主厨的签纸,我用一点点502胶水黏在箱子的底部。到时候你肯定是第一个上台抽签的选手,直接去摸就行了。” 王建章的声音里带着不安:“不会被发现吧?” “绝对不会,你拿到签纸后,记得把那一点点胶水扣掉再把签纸还回去,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年轻男声信誓旦旦答道。 “那就好。”王建章出了口气, 突然嗤笑了声,“你小子挺有主意的啊!” “嘿嘿, 不敢当——” 年轻男生的话突然顿住了。 卫生间门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似乎是有人过来上厕所了。 年轻男生慌了, 低声喊道:“快躲起来!” 开昕呼吸瞬间一窒:他们俩肯定是要躲进隔间里, 万一他们来拉自己这个隔间的门, 自己岂不是就被发现了! 他心脏噗通噗通狂跳, 急忙将双脚从地面上抬起, 紧接着就听见年轻男生迅速拉开了自己对面的隔间门, 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而卫生间的木门立刻被推开了。 王建章没能及时躲进隔间, 只好转身回头。 竟然是关昱! 王建章心头一颤,声音也不稳了,打招呼道:“关先生,你好。” 关昱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英俊的脸上微微一笑,应道:“嗯,你好。” 关昱走到小便池前开始放水,王建章松了口气,开始洗手。 他不能先走,得看着关昱别让他发现隔间里还有人。 镜中的王建章穿着白色厨师服带着厨师帽,通红的脸上全是汗。他忙用水泼脸将脸打湿,才关上水龙头走到了烘手机前。 烘手机的嗡嗡声响起,关昱结束了过来洗手了。 王建章边烘手边用余光瞥着镜中的关昱,却不小心和对方对视上了。 关昱和善一笑:“我看你流了不少汗,是不是挺紧张的?” 王建章咽了口口水,点头道:“是。” “别紧张,加油!”关昱依旧弯着嘴角。 王建章干笑着答道:“谢谢您!我一定努力!” 开昕听着两人尬聊完后,木门再度被打开了。两人的脚步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卫生间里终于安静了。 不知道是哪个水龙头没关紧,卫生间里发出“滴答滴答”水滴落下的声音,开昕憋着呼吸举着双脚,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对面的那人也和他一样,悄无声息的。 就在开昕双脚举得发麻快要支撑不住时,对面的人终于动了。 那人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后,在卫生间里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才推开门离开了。 卫生间门关上的那一刹,开昕松了一口气,将已经发麻的双脚踩在了地面上。 而他后背的衬衫,已经彻底被汗湿透了。 开昕关上了录音软件,却暂时不敢出去。他担心王建章两人再回来,正面撞上就糟了。 刚才王建章和年轻男生的计谋太卑鄙了,如果让他们俩得逞的话,对自己和其他的参赛选手来说太不公平了。 他一定要在比赛开始录制前破坏王建章的计谋。 但是该怎么做?开昕脑袋中飞速运转思考着: 直接把这件事告诉节目组的人,揭发他们俩?但是开昕并不知道这年轻男生在节目组中有没有同伙,万一找到的人也是和他们串通好的呢? 这招不稳妥。 在比赛录制刚开始时,现场告诉所有人?这样倒是不用担心,但这次比赛录制毁了,为了这场比赛耗费的人力财力物力也毁了。现场的工作人员中搞不好还会有人对外爆料,《厨艺大师》比赛的名声也可能会一落千丈。 这招太冒失。 找个信得过并且有话语权的人,让他想办法先毁了计谋?王建章两人的计谋并不高级,只要换一个抽签箱或是抽签方法就能破解,也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录制。 这招好像不错! 开昕眼睛一亮,瞬间就想到了刚刚凑巧走进来的关昱。 关昱在卫生间见过王建章,录音中有他的声音,听到录音一定不会怀疑真假;他还是弘熠经纪公司的幕后大老板,是这场比赛的真正策划人,没有谁会比他更紧张这场比赛。 他满心欢喜地想到了要去找关昱,可紧接着就突然丧气了。 他该怎么见到关昱? 嘉宾有自己的休息室,为了保证比赛的公正,比赛前不允许选手和嘉宾有任何私下的沟通交流。 自己的确可以硬闯进去,将录音放给关昱听,但只怕到时候关于自己“抱大腿”、“有后台”的传闻就要传出来了。 究竟该怎么办?开昕抱着脑袋皱着眉,却想不出办法。 突然间,放在大腿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阮寒山发来的信息—— 【Aldo】:别紧张,加油! 开昕脑海中瞬间一道灵光闪过:他可以找阮寒山帮忙啊! 阮寒山之前说过他认识娱乐圈的人,能够帮自己打听到弘熠经纪公司的情况,那他肯定能要到关昱的联系方式。 开昕看了下时间还来得及,立刻编辑信息将这一切和录音音频一并发给了阮寒山,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开昕】:你能不能找到关昱的联系方式?他刚刚也来过这,肯定会相信这份录音的真实性的。我想请他出面跟节目组说,在比赛开始前解决这件事。 阮寒山回得很快。 【Aldo】:他是弘熠的老板,他一定会解决的。给我十分钟,我联系一下。 阮寒山知道关昱是弘熠的老板? 开昕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但这样他就不用费力解释为什么一定要找关昱了。 他回了句好,便在隔间里等着阮寒山的回复。他这会也不着急出去了,在外面人多眼杂,反而不方便做这些事。 没想到,三分钟后阮寒山就回信息来说找到了。但他并没有直接将电话号码发过来,而是给开昕提了个建议。 【Aldo】:我来联系他如何?你现在毕竟是选手,不太方便。 阮寒山话只说了一半,开昕却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 选手和嘉宾私下联系的事违反规则,如果被人发现,即便能用“揭发选手作弊”一事来解释,也绝对会有人跳出来说自己有黑幕所以才会有关昱的联系方式。 而这种黑幕,恰恰是媒体最喜欢的,甚至一些无良媒体还会曲解丑化,添加更多无中生有的细节。 知道阮寒山是在关心自己,开昕心中一暖,给阮寒山回了句:【好,谢谢你了。我等你的消息。】 阮寒山坐在酒店的沙发上,看到开昕的这条消息,嘴角微微一勾。 开昕遇事终于想到可以来找自己帮忙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又往前进了一步? 他瞥了一眼还在卧室区奋笔疾书的阮承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阮寒山想要由自己来联系关昱,一方面的确是如开昕所想,为了保护开昕;但另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他看了两期《厨艺大师》,不仅看了开昕的表现,也看到了关昱的风采。 平心而论,关昱实在是一个风度翩翩毫无瑕疵的男人,外貌、身材、气度、谈吐全都极佳,但恰恰是因为这点,让阮寒山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因为他曾经听到过消息,知道关昱喜欢的是男人。 开昕那么可爱乖巧善良,有颜值菜还做得好,关昱尝过开昕的菜,难免不会有好感。 阮寒山很不放心。万一关昱和开昕说过话后,发现开昕很可爱怎么办?万一他对开昕产生了兴趣怎么办? 阮寒山对自己很有自信,但他也很谨慎。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种给这种可能性滋长发芽的机会。 阮寒山点开了手机屏幕,拨通了关昱的私人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就被接通了。 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您好,哪位?” 阮寒山淡淡道:“您好,关先生。冒昧打扰,我是凯恩集团的阮寒山。” 嘉宾休息室内。 空气加湿器里的水雾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薰衣草精油香味。 关昱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的皮质沙发上,正拿着iPad刷着微博,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这个号码是他的私人号码,只有家人和亲近的朋友才知道,很少有陌生号码打进来。 他犹豫了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当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自报姓名时,他不禁惊讶地挑了挑眉。 凯恩集团?阮寒山? 这两个名字实在是太过响亮,但他没想到阮寒山会给自己打电话。而且他是从哪要到了自己的私人号码的? 关昱的手指在iPad屏幕上敲了两下:“阮先生您好,久仰大名。您找我有事?” “是,情况紧急,所以唐突了。”阮寒山迅速切入正题,“我给您发一段录音,是有关《厨艺大师》的选手和工作人员串通作弊的事,您一定得听听。”说完之后,他便挂断电话将录音文件发了过来。 关昱点开了音频,很快就听出了音频中的一个人,就是和自己刚刚在洗手间见过的王建章。 很快,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紧接着便听见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所以他刚才是恰好撞上了? 可阮寒山为什么会有这个录音?他又是为了帮谁? 关昱迅速回拨过去,问道:“阮总,您怎么会有这个录音?” 阮寒山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下,缓缓道:“我丈夫开昕参加了比赛,这是他发现的。” 第59章 团团打电话 关昱闻言, 英气的眉梢迅速一挑。 丈夫开昕?阮寒山和开昕是一对夫夫? 他迅速想到那个叫开昕的参赛选手,感觉十分意外。 关昱对开昕很有印象:出众的外表,烹饪时展露的灵气和超越同龄人的沉稳, 即便面对经验丰富的老厨师也不遑多让。 关昱私下里对八强选手做过分析,认为开昕很有夺冠的希望。 但是开昕既然是阮寒山的丈夫, 为什么不告诉节目组自己的身份呢? 但他立刻想到了开昕还有个孩子,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 那孩子在开昕个人介绍中短暂露脸,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好像在开昕本人的直播中也十分受网友的喜爱。 阮寒山和开昕是夫夫, 那这个孩子是谁和别的女人生的? 关昱在心中暗暗咂舌:不是吧……豪门婚姻这么刺激? 他想到录音里的对话, 脸色又沉了下来, 对电话道:“谢谢阮总特意联系我, 我会尽快让节目组处理的。” 关昱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这种不入流的伎俩,根本不用费力就能破解了。 阮寒山应道:“谈不上谢。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他顿了下, 随即长叹了一口气,好似十分担忧:“这件事, 我希望您能替开昕保密。” 关昱是明白人, 知道这件事会惹来的麻烦。即便阮寒山不说,他也不会让人知道此事与开昕有关。 但听阮寒山这个语气, 他好像很疼着护着开昕, 不舍得开昕受一丁点伤害。阮寒山这么出名, 也一直没听说过他有绯闻男女友, 更别提私生子了。 那个孩子——该不会是开昕和别人生的吧? 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的开昕, 竟然还有这种魅力和手段, 让阮寒山心甘情愿地做别人的后爸! 阮寒山丝毫不知自己和开昕在关昱的脑袋里上演了一场虐心虐身的狗血大戏,再度对关昱表示了感谢并表示希望今后有合作的机会,便将情况回给了开昕。 开昕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手机上立刻收到了阮寒山的消息。 【Aldo】:这事别想了,关昱肯定会好好处理的。安心参加比赛,你一定可以晋级的! 【开昕】:嗯嗯! 开昕给阮寒山发了个表情包【我爸爸超棒的.jpg】,表情包上的肉团团举着小拳头,露出白白小小的牙尖,笑得特别可爱。 阮寒山回了个笑脸,便先去忙未完成的项目书了。 开昕从隔间里出来,回到了选手等候区。 等候区里其他七名选手已经都到了,大婶张兰今天穿了件荧光橙色的休闲外套,热情地跟开昕打招呼:“开昕,今天怎么来晚了?” 她嗓门有些大,等候区的选手们都看了过来,包括王建章。 担心王建章生疑,开昕迅速想了个借口,笑着回张兰:“家里有点事,去打电话了。” 巧的是,他话音刚落,手中的手机屏幕就亮了。 是徐文婷,而且还是视频通话。 开昕立刻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却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团团肉嘟嘟的小脸,他的小肉手挥舞着,脸上带着满满的好奇。 开昕嘴角一弯,拿出蓝牙耳机带上,对小宝贝说:“团团,你是给爸爸打电话吗?” 团团黑湫湫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咧开一个笑容,对着屏幕喊:“爸…爸!” “乖团团,”开昕心里甜丝丝的,开始好奇团团是怎么打开视频电话的,即便知道团团听不懂,却还是问他道,“团团你和谁在一起呀?” 一个女声响起,代替团团回答了开昕的问题。 徐文婷惊讶的声音有些远:“团团,你在给谁打电话的?” 屏幕一阵摇晃,画面上多了徐文婷的脸,她看见开昕先是一愣,随即眉心微皱地问道:“开昕,没打扰到你吧?我去了下洗手间,团团就把我的手机点开了。” 开昕笑着摇摇头:“不会,现在还在等着录制。” 团团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肉敦敦地坐在床上,又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爸爸。 徐文婷摸了摸团团的脑袋,对他说:“咱们和爸爸说再见了。”说完,摇着手掌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小肉团睫毛动了动,看着叔奶奶不断摇动的手,有模有样地学着也摆了起来,嘴巴里“咯咯”地笑了好几声。 开昕也笑着摆了摆手,说了句“团团再见”才将电话挂掉了。 很快就到了九点,黑框男生小赵通知选手们进入布景准备。 灯光音乐也各就各位,节目导演一声令下,《厨艺比赛》节目录制正式开始。 女主持人照例介绍了节目的赞助商和上次比赛的情况后,开始邀请嘉宾入场。 sabina主厨、胡慧芳、关昱依次入座,可粤菜泰斗石天华的位置却还空着。 女主持人微微一笑,对着摄像头道:“大家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没有邀请石天华石老?” 女主持人顿了下,继续卖关子道:“那是因为,石老今天也要参加比赛。” 石天华要参加比赛?选手们的好奇心全都被调动起来了,全神贯注地听着女主持人接下来的话。 除了一个人——王建章。 王建章自从看到坐在嘉宾席座位上的绿眸红发的sabina主厨后,就开始心慌意乱起来了。 马阳不是说sabina要参加名厨作品复刻吗?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嘉宾席上?难道比赛的规则变了? 王建章心脏跳得快了好几拍,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 女主持人看了眼手中的提示牌,却话锋一转,说道:“石老待会就会出场,我先来介绍比赛规则。今天的比赛对所有选手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中国有八大菜系,分别是鲁菜、川菜、粤菜、苏菜、浙菜、闽菜、湘菜、徽菜。每种菜系都有各自烹饪的特点。今天我们就邀请了八位分别来自八大菜系的名厨,由他们为我们展示八道经典菜品。” 开昕一下子怔住了。中国的八大菜系?全是中国菜? 他刚刚明明听到王建章和年轻男生说的是要选择sabina主厨的签纸,可现在sabina主厨不上场了? 他开始思索着这当中发生的变化。 女主持人还在继续念着比赛的规则:“待会我们要先请八位选手离场等候,等待八位烹饪大师做好之后,再请他们上台来品尝,并进行复刻。最终每道菜的分数,由烹饪大师和三位台上的嘉宾共同打分决定。” 听完女主持人宣布的规则,现场的气氛瞬间凝重了。 王建章那总是红光满面的大脸上瞬间失去了光彩,只剩下一片灰败。 不是八位名厨吗?为什么变成八大菜系了! 还有sabina主厨,为什么不参加了?那他付出的那些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开昕站在王建章的斜后方,看着空着的那个嘉宾席,却突然明白了关昱是怎么应对的了。 看来关昱为了杜绝王建章抽到sabina主厨的可能性,彻底将一名名厨由sabina换成了石天华。只是为什么能凑成八大菜系呢?这未免也太巧了! 两人心思各异,场上的其余选手却在为比赛规则感到发愁。 做菜不像数学题,数学题照着公式代入数字就能得出正确答案,可做菜讲究刀功、火候、调味,切得粗或细,火候大或小,调味轻或重,都会影响到最终成品的口感。 更不要提这些烹饪大师磨炼了那么多年,在烹饪上已经有了自己专属的一套流程,在不了解不观摩仅靠品尝的情况下做出一模一样的菜,对所有选手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摄像机立刻对准了选手们的脸,捕捉下了他们脸上复杂的表情。 胡慧芳靠近话筒,扶了扶脸上的眼镜,悠悠道:“八进四这场比赛,已经是强者之间的战斗了。各位选手要尽最大的努力才能脱颖而出。” 开昕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这场比赛虽然很难,但无论如何不能从心理上先退却了。 关昱接过话来,笑道:“这有点像以前我为了训练演技模仿经典桥段一样,越是觉得自己做不到,就真的做不到;可如果不去考虑成败,相信自己的能力,反而有可能会有好的表现。” 他的目光在选手中游走了片刻,最后状似无意地落在了王建章的身上,似笑非笑道:“2号选手,你有没有信心?” 王建章知道规则后,越想越觉得是被发现了,已经彻底慌了。他脑袋里嗡嗡直响,恍惚得根本没听清两位嘉宾的话。 此时突然被关昱点了名,他心头猛地一跳,一抬头就对视上了关昱的眼睛。 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让人难以猜到那其中到底包含了哪些情绪。 一滴汗水顺着额角落下滴进了眼睛里,王建章狠狠眨了下眼,咬紧牙关应道:“我一定会尽我最大努力的!” 关昱淡淡一笑道:“很好。” 女主持人随即邀请八位烹饪大师登场,石老穿着一身白色厨师服打头,带着七位年龄性别各异的厨师登场。 开昕立刻认出了其中的好几位,有川菜泰斗臧望华、浙菜名厨陈君文…… 女主持人一一介绍了八位名厨的姓名和所代表的菜系,随即笑道:“下面是抽签环节,首先请2号选手王建章上前抽签!” 第60章 石天华摇了摇头 抽签箱被一个工作人员搬了上来。 王建章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用袖子抹了把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上了前方。 摄像机黑洞洞的镜头正对着他在拍, 王建章紧咬着牙, 将手伸进了箱子里。 手摸到了最底部,却没有摸到马阳所说的“黏在底部的签纸”。 箱子肯定被换掉了。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底,面上却努力保持镇定, 随便摸出一张签纸递给了女主持人。 “2号选手王建章抽到的是浙菜, 浙菜讲究刀功, 注重本味,不知道我们的浙菜名厨陈君文会不会为2号选手出一道难题呢?”女主持人笑着说完,将话筒递给了陈君文。 陈君文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皮肤白皙气质温雅,说起话来也很温柔:“我要做一道南宋名菜,希望2号选手能够领会这道菜的精髓。” 王建章心慌得厉害, 干干一笑:“我会努力的。” 接下来轮到的是贺嫣, 她抽中的是川菜。 终于到了开昕,他颇有些紧张地将签纸递给女主持人, 随即就看见她惊讶地挑起了眉: “原来你就是那个‘幸运儿’!8号选手抽中的是粤菜, 也就是他要复刻石天华的菜品。石老,您有什么想对开昕说的吗?” 石老穿着白色厨师服, 苍老的面孔在白色布料的反衬下,看起来却意外地有些黯淡。 他开口了, 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希望开昕看仔细想清楚再动手。” 开昕恭敬地应了声“好”, 便回到了自己的料理台后。 剩下的五名选手很快就完成了抽签, 女主持人随即宣布道:“下面请八位选手到休息室稍作休息,我们先来看看八位名厨的风采。” 八名选手在黑框男生的带领下,进了演播厅内的一间休息室。 休息室内灯光明亮,摆着几张全皮沙发,选手们各自挑选座位坐下后,两个摄像师便开始拍摄选手等候的画面。 摄像机一刻未停地拍摄着,还有两名节目组的监督人员全程监督,避免选手有违规行为。 时间过得很慢,大家虽然很着急,但都缄默不言静静地等待通知上场。 一个小时后,工作人员敲开了休息室的房门,将八名选手请回了现场。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八名名厨已经从料理台前离开,坐在了嘉宾席旁新添的椅子上。 “请各位选手回到各自的料理台前,品尝名厨们的菜品并进行复刻。倒计时一个小时,现在开始!” 一声令下,所有选手都动了起来。开昕小跑着回到自己的料理台,率先发现了台面上的菜。 白色长形瓷盘中铺了一层翠绿的生菜,上方摆着红色龙虾的头和尾尖。中间的龙虾肉放在西红柿片上,龙虾上方是火腿和水煮蛋白。瓷盘旁摆了一个白色小蝶,碟里是棕色的浓稠酱汁。 开昕立刻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潮州名菜——生菜龙虾。 他先是一喜,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知道这道菜的做法,但石天华的方法肯定有他的独到之处,不能先入为主掉以轻心。 他拿起公筷,小心地夹起一块西红柿、龙虾、火腿片和蛋白做成的“另类三明治”,沾了一下小碟中的棕色酱汁,放入了自己试吃的小碟。 龙虾肉弹鲜甜,火腿味淳软烂,清新的西红柿和Q脆的蛋白,每一种食材的处理都堪称完美,在微辣酸甜的酱汁烘托下,这一奇妙组合混合出独一无二的美味。 他不禁在心中感慨,石天华的粤菜泰斗之称真是实至名归。 他第二次动筷时,是一样一样地品尝每个食材。 龙虾近乎无味,也没有水汽,应该是隔壳用水氽熟的;火腿则是切薄片慢炖,确保了口感和外形。 番茄和生菜是生的,蛋白则是水煮蛋剥开,难度都不大,唯独那碟酱料,酸甜微辣却不刺激,送入口中还有沙沙的口感,应该并不是单纯将调味料混在一起就能做成的。 他扫了一眼料理台上调味料的瓶瓶罐罐们,希望能够从使用痕迹上发现些什么。 可是细心的节目组已经将所有的调味料和厨具都换成了全新的,不给选手们任何投机取巧的机会。 开昕只好用筷子尖蘸了点酱汁点在舌尖,细细地去品味琢磨。 酱料里有芝麻和花生的油香味,好像是混合了芝麻酱和花生油;酸甜是因为有白醋、白糖,辣味则是芥末。 开昕大概品尝出了酱料中的几种调料,立刻开始进行尝试。 女主持人看到开昕这里还没开始操作,举着话筒便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开昕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开昕点头道:“我在研究酱汁,但是目前只能确定其中的几味调料,总觉得还差一点什么。” 女主持人了然一笑,随即道:“酱汁的确很重要,但是不要忘记比赛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一定要在规定时限中完成。” 开昕应了声好后,女主持人看见王建章的料理台上已经冒出蒸腾的热气,边走边对着摄像机镜头说道:“看来王建章选手已经开始动手了,咱们来看看他在做什么。” 摄像机紧随其后,很快将镜头对准了王建章和他的台面上的那道菜。 那菜有些独特,几颗橙子从上面挖出了一个盖,中间被掏空,放入了馅料,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王建章面前的蒸锅里正在蒸着什么,暂时还闻不到锅中的香味;台面上还放了一个计时器,上面的电子数字正在不停地跳动着。 女主持人自然知道这道菜是什么,但还是举着话筒问王建章:“你知道要复刻的这道菜是什么了吗?” 王建章正在水龙头下冲洗橙子,用袖子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答道:“这道菜应该是蟹酿橙,属于浙菜中的一道经典名菜。做法将蟹肉挑出和橙子肉一起混合,再放入橙子皮做成的小蛊里上锅蒸熟。”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上的小刀熟练地在橙子皮上挖出了一个小盖子。 女主持人不再打扰他,回到了嘉宾席旁。 石天华坐在椅子上,目光注视着嘉宾席旁的巨大屏幕,将开昕和王建章的操作全部看在眼里。 随后,他以拳掩嘴轻轻地咳了一声。 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所有选手都在紧锣密鼓地操作了,唯独开昕这边还在琢磨酱汁的味道,迟迟没有动手。 他试了好几种搭配的比例,可和一旁石天华所调的酱汁一比,还是差了点什么。 突然,他瞄到了白色瓷盘里的主菜。 龙虾肉上叠放着粉色的火腿薄片和白色的蛋白,那蛋白被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小块,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 开昕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瞬间想到了关键所在。 是蛋黄!酱汁里缺少的味道应该是蛋黄! 蛋黄煮熟后会有一种沙沙的口感,而且其中蕴含的脂肪和蛋白质会增加酱汁的层次和粘稠度,丰富口感。 他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一路小跑冲去了食材区,将龙虾、鸡蛋、火腿、生菜、西红柿等食材拿过来,立刻开始了操作。 开昕烧了两锅水。鸡蛋和龙虾要等水烧开后才可以处理,西红柿也要过水去皮,他便将生菜洗净擦干生水后,开始切火腿。 呈暗红色的鲜火腿非常硬,开昕尝试了几次,终于切出了他满意的薄片,紧接着用白糖抹在火腿的表面。 这是他钻研胡慧芳的《食材宝典》时学到的经验。火腿作为干制品很难炖烂,但如果在烹饪前用白糖抹过的话,不但容易软烂,味道也会更加鲜美。 估摸着时间,他先将火腿和鸡蛋分别放入两个开水锅中炖煮;待鸡蛋煮熟以后,重新起了一锅水烧开,用筷子插进龙虾的尾部将龙虾放入锅中烫熟后,等待晾凉。 煮熟的蛋黄被取了出来,碾碎后和开昕调的酱汁混合在一起。 开昕怀着紧张的心情再度试了下石天华和自己的酱汁,当发现舌尖上弥漫开的相同味道后,终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锅上的火腿也炖烂了,开昕迅速捞出,将生菜、番茄、龙虾、火腿、蛋白按顺序摆在黑色长形瓷盘中,装好酱汁,便举起了右手。 女支持人看见了他的示意,对着嘉宾席道:“没想到一开始落后的开昕,竟然是第一个完成的。请他将石天华厨师和他的菜品一并端上来!” 女主持人将石天华请到嘉宾席的空位上坐下,开昕则用托盘小心翼翼地将两份生菜龙虾端了上来。 黑白迥异的长盘及小碟摆在原木色的长桌上,盘中的菜品的外观却几乎一样,让人不禁好奇两者的味道究竟有何差别。 开昕捏紧拳头,忐忑地盯着几位嘉宾的表情和动作。 石天华第一个动筷了。他径直夹了一块开昕所做的龙虾,在浓稠的酱汁中滚了一圈放入了口中。 其余三位嘉宾也动了,先是细细品尝了石天华的那份,紧接着又尝了开昕的那份。 石天华咀嚼得很慢,眉心一直皱着,让人猜不透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开昕提着一口气,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表情。 石天华终于将那口龙虾咽下了肚,皱着眉头道:“单纯从口感来看,龙虾嫩弹,火腿软烂,生菜跟我一样是用手撕的,西红柿过水去了皮,我没有找到不足。” 开昕点了点头,紧张地等他继续点评酱料。 石天华紧接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至于酱料,我尝不出来。” 开昕错愕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石天华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没有差别,还是压根没法评价? 第61章 团团莫名哭了 在场几位嘉宾的脸上却没有意外之色, 女主持人面色凝重地说:“石老上周突然感冒了, 味觉也失灵了。为了保证公平, 酱料将由其余七位名厨品尝后进行评判,取平均成绩。” 开昕听到她的话时, 先是一愣,随即便立刻反应过来了。 他原本以为是巧合的八大菜系原来并不是巧合, 而是一开始的节目环节设置。只是后来石天华出了状况, 才让sabina主厨代替其顶上。 自己将王建章作弊的消息告诉关昱后,关昱才又让石天华重新回来的。 七位名厨依次上台,分别品尝了两道菜品。 开昕回敛心神,仔细地观察着几位名厨的表情。有几人赞许地点着头,也有几人面无表情, 让开昕猜不透他们究竟是什么想法。 很快,七位名厨和三名嘉宾在打分板上写下的成绩便公布了。 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 开昕复刻的这道生菜龙虾的最终成绩是98.13分。 分数看起来很高,可没有别的选手作为对照, 开昕并没有放下心来。 他回到料理台后, 忐忑地等待着。 好几名选手都依次完成了烹饪, 上台将自己的菜品交由评审评判。 贺嫣的怪味鸡因为不差分毫的调味,受到了评委和名厨的一致好评, 得分97.60分;而上一场比赛以一道豆花鱼让所有人印象深刻的川菜厨师舒和, 也成功地复刻出了经典苏菜清炖狮子头, 获得了97.33的分数。 闻一飞、张兰也依次上前接受了评判。闻一飞所做的湘菜血鸭没能控制好鸭血的火候, 鸭血过老毁掉了整盘鸭肉的口感,只拿到了94.26分; 张兰则因为缺乏经验,一道经典闽菜鸡汤氽海蚌没能做出其中的精髓,变得混浊又寡淡,最后也只有94.35分。 开昕一方面为自己一直稳居第一感到开心,另一方面也为曾经的队友成绩不佳而感到难过。 场中忙乎的身影越来越少,王建章却依然低着头拿着小刀在剃着蟹肉。 他所做的这道蟹酿橙,需要厨师用工具将螃蟹里鲜美的蟹黄蟹膏和蟹肉一一剃出,不仅考验刀功,更考验速度。 王建章满脸是汗,一边不停地瞥着嘉宾席前正在接受评判的选手,一边跟手中坚硬的螃蟹壳作斗争。 他此时已经顾不得去想太多,一心只希望能够在规定时间里完成烹饪。 距离倒计时结束还有十分钟时,他终于完成了剃蟹肉这道工序。时间紧急,他没时间再耽搁,立刻开火烹饪。 香油、姜末、蟹肉、橙汁橙肉等调味料和食材依次下锅,小火炝炒出极香的香味,在演播厅里弥漫着。 开昕从王建章的方向移开视线后,忍不住看了一眼关昱。 关昱正在品尝16号选手曾毅所做的九转大肠,边吃边表情平和地看着身旁的鲁菜名厨做点评。 开昕蹙着眉心,心里思索关昱究竟会如何处理王建章作弊一事。总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了吧? 还有最后三分钟时,王建章终于将四个圆墩墩的橙子放进了黑色瓷盘中,端上了嘉宾席的桌子。 他此时顾不得脸上被汗弄花的妆容了,拿袖子将脸抹干净,忐忑地等待着几位嘉宾和浙菜名厨陈君文的评判。 陈君文舀了一勺蟹肉,动作一顿没有急着放入口中,将蟹肉放在自己的盘中后,紧接着又舀了一勺。 他看着两勺蟹肉的质地,温润的脸上表情却严肃了起来。 女主持人忙上前问他:“您哪里不满意?” 陈君文又舀了一勺蟹肉,放在了另外两勺旁,示意摄像机近一些拍摄:“2号选手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我做的蟹酿橙,蟹肉是分了三层的,由下到上分别是蟹肉、蟹腿肉和膏黄。” 王建章闻言,脸色沉了下来,心中更是懊恼极了。 他为什么没察觉到这个重点! 一旁的胡慧芳用公勺将陈君文所做的蟹酿橙一层一层地舀了出来,果然是有三层。 陈君文紧接着尝了一勺橙子皮中的内馅,刚一入口就摇了摇头。 “香油的量没控制好,盖住了蟹肉的鲜美和橙肉的清甜。” 其余三位评委一一尝完后,脸上也都是不满意的神色。 四位打完分后,交由工作人员进行计算,最终平均得分是95.55分。 王建章刚刚一直在专心做菜,不了解其余选手的情况,听完分数后恭敬地鞠躬感谢几位嘉宾的点评,心却沉到了谷底,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淘汰了。 开昕却怔住了。 刚刚做九转大肠的曾毅,好像也是95.55分…… 八进四的比赛出现了并列第四! 女主持人也十分意外,但还是稳住了场面,宣布道:“王建章和曾毅两名选手出现了同分的情况,现在我们暂停一下,请节目组确定如何选出一位晋级四强。” 王建章这才反应过来,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所以他还是有机会的! 他激动地看向场外,发现节目导演从监视器后起身,走了进来。 导演板着脸拿着话筒开口道:“这个结果真的在我们意料之外。但是比赛也有一些状况,两名选手不需要再比赛了。下面请关昱代表节目组宣布结果吧。” 场上的选手们和名厨们都一脸茫然,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王建章却霎时懂了。他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原本心里燃起的那一丁点儿火苗彻底灭了。 “谢谢导演将这个重任交给了我,”关昱冲导演点了下头,随即看着所有参赛选手缓缓道,“比赛开始录制前,节目组找到了我,告诉我这场比赛中出现一个事故。” “一名选手试图通过在抽签作弊,来确保自己能够顺利胜出。” 关昱的这句话像个炸.雷,将所有人都炸懵了。再一联系平分待定的王建章和曾毅两名选手,大家便都明白了。 关影帝的意思是说他们俩中间有人作弊? 关昱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节目组为了确保比赛公平,绝不会让作弊者晋级。可是今天的比赛必须如期录制,这才将因为感冒离开的石老重新请了回来,让大家公平地比完,给其余认真参加比赛的选手一个交代。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一幕。” “你说是不是,2号选手王建章?”关昱冷冷一笑,看向了王建章。 王建章慌了,那张通红的脸变得煞白,嘴唇蠕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 整个场地里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王建章身上。 关昱见他不吭声,便跟节目导演使了个眼色。 演播厅内的音响里很快传出了两个男人的声音,大家听出来了其中一个便是王建章。 对话逐渐深入,一个男人详细解释着作弊方法,紧接着就听到王建章说:“不会被发现吧?” …… 两人的对话进行时,胡慧芳愤怒的瞪视,马天华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还有各位选手的鄙夷、不屑的眼神…… 那些眼神带着刺,看得王建章面上发臊,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面前的摄像机还在对着他拍摄着,这一段视频肯定会随着节目一起播出,会被全国的观众都知道。 他的名声和身价,他和阳城电视台合作的厨艺节目,他以后的发展肯定全都毁了! 他感到羞耻悔恨的同时,又不禁心中暗暗怨恨起那个揭发自己的人。 究竟是谁?这段录音究竟是谁录下来的?难道是马阳坑了他吗! 王建章咬紧了牙。 这事他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所有人还在等待自己的回答,王建章垂下脑袋,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诚恳些:“我错了,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 关昱勾了下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那你就得承担做错事的后果。各位嘉宾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人开口说话。 关昱冷冷道:“我宣布,第四名晋级选手为曾毅!” 比赛很快便录制结束了,节目导演刚喊了一声“卡”,王建章便像屁股上着了火一样,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开昕看着他离开,确定这场闹剧终于结束,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抬眸和关昱对视上后,发现对方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开昕以第一名成功晋级四强,距离前三名只有一步之遥。他内心充满了激动和兴奋,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想要和阮寒山分享这个好消息。 可刚一开机,他就接到了阮寒山的信息。 【Aldo】:我们俩提前完成任务了,现在去机场回家了。坐MF8787,下午三点到。 发送时间是上午十点,两个小时前。 阮寒山要回来了?! 开昕心脏狂跳,急忙回了电话过去,可电话里提示的却是“您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 这肯定是已经起飞了。开昕边往外走边用手机查了下航班情况,果然MF8787航班已经在中午十一点起飞了。 他点了下软件,关注了MF8787航班的情况,紧接着便踏出了演播厅,在前来迎接的两名保镖的护送下回到了车上。 开昕觉得心中仿佛冒着酸甜的气泡,一路嘴里哼着《厨艺大师》的片头音乐,回到了家。 不料刚踏进大厅,就听到了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了团团的哭声。那哭声中气十足,好像受到了什么委屈似的。 团团难道受欺负了?! 开昕心瞬间揪成了一团,拔腿就往厨房冲,紧接着就看到小团团坐在婴儿凳里,整张小脸哭得皱成了红红的一团。 “爸…爸!”团团看见开昕,顿时哭得更甚了,拼命伸长肉肉的小胳膊想让开昕抱。 开昕眼眶一酸,急忙将他抱进怀里,就看见阿姨从厨房里端着一碗南瓜粥走了出来。 “开少爷!你总算回来了!”阿姨换了他一声,一脸得到解脱的神色,“团团刚刚还在睡觉,结果突然惊醒就开始大哭,怎么哄都不停。我就抱他下来喂他点吃的。” 阿姨平日里很疼团团,不可能欺负他;开昕看了看团团身上的嫩皮肤,也没有受伤的痕迹。 “哇!”小团团被爸爸抱着,却依然没有停下哭声,小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得委屈极了。 开昕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道:“怎么了团团?是不是想爸爸了?” 团团不会回答,只是用小胳膊搂住了开昕的脖子,依旧哭得特别可怜。 开昕安抚了好一会,情况却一点没有好转的迹象。 身上的手机突然“噔”地响了,是新消息的声音。 开昕没管,继续哄着团团,可手机又“噔”“噔”响了两声。 开昕坐在椅子上,让哭成湿团团的小宝贝坐在腿上,掏出了手机。 他随意地瞟了一眼,在看清屏幕上的字后,却瞬时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一路向上,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停止流动了。 【MF8787航班突遇紧事故,目前正在紧急迫降,机组人员及所有乘客暂时安全。】 第62章 失重感 怀中的团团还在哭闹着, 开昕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只是事故, 现在还是安全的,别慌别慌…… 他心里喃喃念着, 在搜索引擎里打下了“MF8787 事故”几个字。 迅速弹跳出来的搜索结果中,最上方就是阳城航空的官网通报。点开一看,航空公司只说了今天的MF8787航班突遇事故正在迫降, 却没有详细的情况报告。 开昕在脑海中回想上辈子的记忆, 不记得有看过任何飞机失事的新闻。 上辈子没有飞机出事, 所以阮寒山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 开昕这么安慰着自己, 放下手机想抱着团团起身, 却发现脚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不行, 他不能慌。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年轻男人, 他得照顾好团团, 还有老爷子和徐文婷。 开昕深呼吸了好几下, 努力让失序的心跳恢复正常, 站起了身。 阿姨从厨房拐出来时, 被开昕的脸吓了一跳。 开昕紧咬着唇, 额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小脸煞白煞白的。 “开少爷,您没事吧?”阿姨关切地忙问。 开昕摇了摇头, 将怀中还在抽噎的团团递到阿姨怀中, 哑着嗓子道:“阿姨帮我哄哄团团, 我去楼上一下。” 徐文婷正在床上躺着闭目养神, 突然听见门被敲响了几下, 睁开眼睛唤了声“进来”,就看见开昕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徐文婷撑起身子,眼尖地发现了他脸色极差,便立刻想到了刚刚嚎啕大哭的团团,心中一紧:“怎么了?是不是团团哪里不舒服了?” 开昕缓缓摇了摇头,咽了口口水,面色凝重道:“婶婶,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千万别慌。” 阮承凯也在那架飞机上,他不能瞒着徐文婷。 徐文婷闻言太阳穴猛地一跳,紧接着就听见开昕说道:“寒山说他们早上提前坐飞机回来了,刚刚飞机遭遇了事故……” 徐文婷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泪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她像是不敢相信一样,抖着嘴唇重复道:“飞机遭遇了事故?” “乘客都是安全的,”开昕的眼眶也湿了,颤着声音安慰她道,“现在飞机正在紧急迫降,暂时还没有别的消息。” 开昕走到她身边,给她看手机上查到的信息。徐文婷垂下头看着,紧接着一滴泪水就滴到了屏幕上。 一滴、两滴、三滴…… 徐文婷突然抬起头来,满面泪水哽咽着问开昕:“没有消息,就还是安全的,是不是?” 开昕握住了她的手,那手冰得可怕。 开昕也不知道,但他现在必须稳住徐文婷。 “不会有事的,婶婶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开昕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着,既是在安抚徐文婷,也是在告诉自己。 开昕的话让徐文婷安心了不少,她渐渐止住了泪,用纸巾按干脸上的湿润,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他:“这件事,你有没有和老爷子说?” “我不敢说,”开昕声音发涩,“我怕老爷子情绪激动,受不住。” 徐文婷点了下头,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暂时先别说,等有消息了再告诉他。” 二楼书房里。 老爷子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却一直心口发慌看不进去。 他端起手边的紫砂杯,饮了两口杯中的浓茶,正准备沉下心来好好分析上季度各子公司的财务情况,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董事会的刘董。 刘董比老爷子小两轮,也有五十多岁了。刘董占着公司5%的股份,算是除了阮家人之外的集团第二大股东,平日里就很热衷于插手集团内的大小事。 阮寒山和阮承凯一同去雨城的消息没法瞒住董事会,阮老爷子代管凯恩集团的这一周里,就接了两次他的电话。 刘董以为老爷子耳聋眼花脑子转不动了,一次是想探听出叔侄俩一同离开的缘由,一次则是想从老爷子的嘴里挖出点公司的消息,好倒腾倒腾手上的股票赚点快钱。 阮老爷子看得透彻,每次都是四两拨千斤地将他绕了回去。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老爷子烦得很却又怕是董事会有什么事,只好接起了电话。 刘董没像往日里那样绕弯子,开门见山道:“阮老,小阮总他们俩是不是还在雨城?” 老爷子懒得理他,随口“嗯”了一声。 “那就好那就好,”刘董在电话那头出了口气,用放下心来的口吻道,“我刚看新闻说有一班从雨城飞阳城的飞机出事了,生怕小阮总他们在飞机上。没事就好,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杞人忧天?怕是担心自己口袋里的股票跌吧? 阮老双眼微眯,淡淡道:“没那回事。” “哦,那小阮总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公司的担子全压在您身上也不合适,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这些董事帮忙的,尽管开口!” “就这周吧,得看他们俩考察的情况。”老爷子敷衍地应了一句,就借故挂掉了电话。 他看了眼手机信息,发现今天还没收到寒山汇报情况的信息。 平日里孙子都会告诉自己今天要去考察的地点,怎么今天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老爷子心里莫名有些慌,找到通讯录里阮寒山的号码拨了过去,却听到了机主关机的提示音。 心头的那股不安愈发强烈了,老爷子紧接着给阮承凯也打了个电话。 阮承凯的电话也关机了。 老爷子的呼吸加重了,看了眼时间,便给开昕去了个电话。 这回通了。 电话刚被接起,老爷子就忙问道:“开昕,寒山今天和你联系了吗?怎么俩个人电话都关机了?” 开昕呼吸一窒,声音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应道:“没、没有啊。” “没有?他们也没和你联系?”老爷子的声音急了,音调也高了,“两个人联系不上,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开昕还没来得及回答,老爷子便把电话给挂了。 “糟了!老爷子可能要发现了!”开昕眉心一跳,拔腿就往楼下冲。 万一老爷子知道了,承受不住了怎么办! 老爷子挂掉电话就找到了保镖的电话号码,立刻拨了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个人关机可能是没电了,可两个、三个都关了机,老爷子心底隐隐有一种直觉,儿子和孙子可能真的在那架飞机上。 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头皮一阵发麻,刚准备给徐秘书打电话就听见了敲门声。 开昕直接推门进来了,脸蛋微红,胸口微微起伏着。 老爷子眉眼一松,唤他道:“你已经回来了?你赶紧给徐秘书打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帮寒山他们买今天早上从雨城飞回来的机票。” 从雨城飞回来的机票。老爷子肯定是知道什么了。 开昕心猛地一沉,知道肯定瞒不住了,缓缓走到了书桌旁,从抽屉里取出速效救心丸,递给了老爷子一颗。 开昕的动作太过反常,老爷子急火攻心,问道:“到底怎么了!” 开昕抿紧嘴唇,示意老爷子含上。 老爷子将药往嘴里一丢,脸上满是焦急,声音也拔高了:“快说!到底怎么了” 开昕垂下眼帘不敢看他,轻轻道:“他们早上飞回来了,坐的就是遇到事故的那架飞机,但是现在人没事的。” “啪!”的一声,老爷子手边的紫砂杯摔碎了。 老爷子微张着唇,一脸不敢置信,捂住了心口。 开昕扶着老爷子的身子就给他顺气,忙安慰他道:“只是遇到事故,乘客都没事的!现在飞机正在迫降中,肯定能够安全着陆的!” 老爷子紧紧按住绞痛的心脏,急促地喘着气,脑袋里嗡嗡直响。 那飞机上有他的儿子和孙子啊!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开昕被老爷子的模样吓到了,声音里染上了哭腔,大喊道,“爷爷,他们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千万别着急……” 徐文婷在佣人的搀扶下进来了,看见开昕抱着老爷子在哭,才止住的泪水又汹涌而出,撇开佣人的手,哭喊着冲到了老爷子的身旁:“爸您别吓我!” 开昕急忙松开老爷子的领口,徐文婷则用手指掐着老爷子的人中。 老爷子身子颤了一下,眼珠子终于动了。他深出了一口气,缓慢道:“我没事……” 话落,一滴泪珠却沿着脸颊滑了下来。 *** 阮寒山帮开昕联系完关昱后,就在项目书初稿的文档里打下了最后一个句号。 阮承凯比他写得要快,此时已经在修改润色了。 阮寒山想到开昕揭发王建章一事,心情根本没法静下来。如果这个王建章发现了什么,对开昕不利怎么办? 他放不下心,便向阮承凯提议今天早上就飞回去。 阮承凯先是一愣,随即便看向了会客区沙发旁叠起来的那几沓包装盒。这一周他都没怎么和徐文婷联系,如果能早些回去也是好的。 阮寒山查到中午十一点就有一个雨城飞阳城的航班,顺手就给自己和叔叔定了票,并且通知了保镖。 阮寒山怕老爷子操心便没让保镖通知他,只是给开昕发了个信息,便收拾行李和阮承凯、保镖们往机场赶。 机票定得仓促,商务舱只剩两个并排的座位,叔侄俩无可奈何只能坐在了一起。 一上飞机,阮承凯便戴上了眼罩盖上了毯子,一副不想和阮寒山有任何交流的态度。 阮寒山心情激动根本睡不着,便拿出电脑继续修改项目书的稿子。 飞机飞行了一个小时,空姐推着餐车过来,站在阮寒山身旁笑容甜美地问他:“阮先生,您要用餐吗?” 阮寒山正欲开口,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失重感,手中的电脑和餐车上的食物就向上飞了出去。 刺耳的尖叫声充斥了整个机舱。 第63章 阮寒山回来了 机舱里的灯光瞬间暗了, 阮寒山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怎么了!”阮承凯喊道,随即就把脑袋上的眼罩扯了下来。 “飞机出事故了——”阮寒山话还没说完, 头顶的氧气面罩霎时就弹了下来。 机舱内失压了! 失压状况下, 人体会瞬间膨胀, 缺氧窒息而死。他们得赶紧带上氧气面罩! 阮寒山立刻拽下头顶的面罩,一挂一拉将自己的口鼻护住。 阮承凯还在发懵, 阮寒山便帮他带上了他头顶的那个, 随即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左手。 飞机下降的速度极快,巨大的噪音响起, 阮寒山的耳朵传来了剧痛。 阮寒山坐在窗边,看着云层不断向上远去,黑色的大地越来越清晰,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脑海中突然走马观花般浮现出各种画面。 他想到了开昕, 那张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小脸,那双含着璀璨星光的杏眼。 他还没跟开昕表白。 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再也不会想着要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地攻陷对方;他一定会立刻告诉开昕自己有多喜欢他。 还有爷爷,自己还没能多陪一陪他,没能告诉他自己有感激他这么多年来的抚育; 团团小宝贝才刚刚记住自己的脸, 叫了自己一声爸爸。他们本应该有更多美好的父子时光。 还有爸妈, 他们虽然对自己不闻不问,但现在自己真的想要见一见他们。 如果自己出了事, 他们该怎么办? 阮寒山心中一片悲凉, 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勇敢和坚强。 他舍不得这些人。 他怕死, 怕得不得了。 机舱内的温度因为凉风的灌入骤降了许多,阮寒山的手心和后背全是湿凉的汗,左手被阮承凯捏到发痛。 一片轰鸣声中,空姐们扯着嗓子让乘客们务必冷静,扣好安全带戴好氧气面罩,可回应她们的却只有乘客们的呜咽的哭声。 阮寒山侧头去看阮承凯:对方的脸被黄色的氧气面罩遮住了一半,额头上全是汗水,双眸通红。 阮寒山满心悔恨。 是他害了小叔,如果今天不是他提议要提前走,他们俩根本坐不上这趟飞机。 徐文婷如果没了阮承凯,该怎么办? 阮寒山有好多话想跟阮承凯说,可他没法开口,只能紧紧地回握住阮承凯的手。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即便小叔对自己心有隔阂,他也不会避开对方。 即便会打架会争吵会勾心斗角,会把内心□□裸的想法暴露出来,他也不会逃避了。 只是现在来看,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阮寒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可突然之间,飞机的降落速度变慢了。 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飞机拉了起来,阮寒山立刻睁开眼睛,发现飞机渐渐停止了下降,紧接着窗外的地面开始变得越来越远。 还有希望!他们还有希望! 阮寒山的胸口立刻涌上一阵巨大的狂喜,紧紧地盯着窗外。 阮承凯的眼睛则迸发出亮光,将阮寒山的手捏得更紧了。 机舱里有人喜极而泣,紧接着广播中就传来了机长的声音:“请乘客们不要担心,我们已经联系到地面,飞机即将在宁城机场进行迫降。” 空姐从临时座椅上站起身,开始安抚乘客并提供帮助。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煎熬,但飞机再也没有失去控制了。 二十分钟后。 “各位乘客,飞机即将迫降。请各位再次确认安全带是否系好……” 在机长播报声中,飞机开始缓缓降低高度,城市的高楼大厦和道路车辆越来越近。 轰鸣声越来越大,阮寒山看着窗外飞速向后略去的跑道,心跳跳得极快,紧接着就感觉到身子猛地一顿。 飞机安全落地了。 身体还在随着机身颠簸抖动着,机舱里却已经响彻着欢呼声、哭泣声。 阮寒山眼眶一酸,扯下氧气面罩,侧头哑着嗓子对阮承凯说:“小叔,我们活下来了。” 阮承凯也拉下了面罩,嘴唇颤动着,将另一只手放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 *** 阮家老宅里。 三人搂着哭了一会,年近八旬的老爷子第一个平复了情绪。他让两个小辈不要担心,耐心地等待消息,阮家人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出事的。 阿姨过来敲门,说团团哭得太累已经睡着了,她将团团送回了房间。 老爷子坐在书桌后闭目养神,调整过于激动的情绪,防止身体承受不住;开昕和徐文婷坐在沙发上提着心,盯着手机屏幕不停刷新着网页。 一直没有消息,开昕在忐忑之余,又有点庆幸。 因为这也代表没有坏消息,阮寒山他们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开昕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就看见了屏幕上的“阮寒山”三个大字。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开昕浑身的血液激动得沸腾了起来,他露出笑容叫了一声:“爷爷!是寒山!”随即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将电话拿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老爷子原本黯淡的脸色瞬间有了神采,抖着声音问电话那头:“是寒山吗?你们现在安全了吗?” 老爷子的声音? 阮寒山倏地一愣,便意识到老爷子知道了。 他的舌尖泛上了苦涩。快八十的老人为了他和小叔担惊受怕,他们俩实在是不孝。 他忙道:“爷爷,我是寒山,我和小叔没事。” 紧接着,他便将电话调成了公放,凑到了阮承凯的嘴边。 “爸,我们没事,一点儿伤都没有,现在安安全全的到了宁城机场。”阮承凯鼻子一酸,狠狠地用手背抹了下眼泪,哽咽问道,“文婷呢?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徐文婷双手撑腰走到桌边时,听见阮承凯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眼眶霎时红了,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开昕忙搀住了她。 徐文婷哭着问道:“我没事,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阮承凯心疼极了,他最听不得徐文婷哭,急忙放柔声音哄她:“宝贝别怕,我好好的。我们下午三点的飞机就飞回去了。” 徐文婷却哭得更伤心了,阮承凯又哄了好几句,才将她哄得稍微平静了下来。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不住地念叨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可唯独开昕一个字也没说。 阮寒山在一旁看得着急。本来他准备一接通电话就跟开昕表白,告诉自己有多喜欢他的;可现在老爷子和徐文婷在旁边,这些话都没法说了。 他瞧见一个空挡,忙插话道:“开昕你在吗?” 这五个字没有什么稀奇的,可开昕一听到这句话,就听见心跳在胸腔里“咚!”“咚!”“咚!”地重重跳动起来。 阮寒山真的还活着,而且他刚下飞机就给自己打了电话。 对于阮寒山来说,自己不是可有可无的路人甲,而是他大难过后第一个想要联系的人。 这个事实,让他感觉到甜蜜,甜蜜得心脏都微微发痛。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上阮寒山了。 可老爷子和徐文婷还在一旁,开昕只能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不让情绪外露:“我在,你没事就好。” 老爷子立刻接过话来,详细询问了出事的经过。 阮寒山将发生的一切细细说了,老爷子不住地叹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等你们回来了以后,我要去庙里给佛祖上香。” 老爷子对飞机还是心有余悸,问他们能不能坐火车回来。可是宁城到阳城没有直达的高铁动车,十分不便。 阮寒山宽解了老爷子几句,告诉他今天出事也是十分罕见的,让他千万别担心,一定和开昕、徐文婷安心在家等着。 机场的工作人员开始召集乘客统计基本情况了,阮寒山只好和老爷子他们告了别。 挂掉电话,老爷子露出笑容,吩咐佣人道:“让厨师现在就准备晚餐,给寒山和承凯接风。” 开昕满脑子都是自己喜欢上了阮寒山的事,可是阮寒山呢? 他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他帮自己吻掉过眼泪,他给了自己那么多的帮助和支持,他在自己遇到危险时那么着急害怕…… 开昕控制不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听见老爷子的话后忙道:“爷爷,我也一起去准备。” 他得找些事情做才行。 他到了厨房,和厨师商量了一下晚上的菜色,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烹饪中。 时间过得特别快,天很快就黑了。 漆黑的夜空挂着圆月,皎洁的银光洒在院中,一片静谧中偶尔响起阵阵虫鸣。 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菜品端上了餐桌,墙壁上的时钟指针一点一点地转动着。 开昕虽然做着菜,但心神一直放在了院子里。突然他透过厨房的窗户,看见两辆黑色的轿车亮着刺眼的车灯,从大门处驶进了大院。 是阮寒山他们回来了! 开昕心中猛地一跳,立刻放下手中的刀,穿着灰色的围裙就跑了出去。 徐文婷也看见了,满脸喜色地在佣人的搀扶下,从客厅的红木沙发上站起了身。 黑色的汽车停在了别墅门前的空地上,开昕跑下台阶时就看见了从车上下来的阮寒山。 他穿着一身有些发皱的西装,脸上有些疲色,一双墨黑般的眸子映着别墅门口昏黄的路灯,却亮极了。 看见开昕跑了出来,他嘴角一扬,长腿就朝向对方的方向迈了过去。 “你回——” 开昕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阮寒山一把紧紧搂进了怀中,紧接着阮寒山的大手便托在了他的脑后,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第64章 我喜欢你 开昕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属于阮寒山的气息瞬时将他包围了。 他觉得心脏跳得极快,对方的舌尖很热很烫,带着蜜糖般的甜味。 阮寒山亲自己, 应该就是喜欢自己吧?想到这一点, 开昕脑袋便晕陶陶的。 他被亲得喘不上气来, 身体化了手脚软了, 一松力就要往后倒去。 阮寒山宽厚的手掌立刻有力地稳住了他的身子。 紧接着, 开昕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和老爷子激动的声音:“都回来了吗?” 他心中一跳, 睁开眼睛就对上了阮寒山温暖的笑眸。 开昕的脸红了,移开了视线,双手用力想从阮寒山的怀中挣开。 老爷子和叔叔婶婶都在看着呢,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 阮寒山知道他羞了, 松开开昕却牵住了他的手, 冲着老爷子灿烂一笑:“爷爷,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爷子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 “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就好。” 阮承凯下了车, 却没看见徐文婷的身影,忙问:“爸, 文婷呢?” 他话音刚落, 就看见徐文婷着一身香槟色真丝家居服, 腰上 缠着一圈黑色护腰, 在佣人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 “怎么了?”阮承凯心中一紧, 三两步就跨了过去, 表情焦急地问她:“你的腰怎么了?” 即便是刚伤到腰的那会儿,徐文婷也没掉一滴眼泪。可此时看见阮承凯如此担心自己,她却觉得眼眶酸胀,再也忍不住了。 “扭伤了,特别疼……”徐文婷的眼泪流了下来。 阮承凯一听急了:“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徐文婷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委屈道:“出去这么久,你也没问过我怎么样……” 不仅没问过,连个电话和信息也没发过。 阮承凯心中满是愧疚,徐文婷是和自己赌气所以才不说的,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 他伸手想擦去她脸上的泪,却被躲开了。阮承凯没放弃,转而将她搂进怀里,双手小心翼翼地护住了她的腰。 徐文婷这回没挣扎了,梨花带雨地哭着,将拳头打在他的胸膛上。 阮承凯全都接下来了,放软语气:“宝贝,是我错了,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 徐文婷发泄完情绪后,才发现老爷子几人都还站着看着自己,脸上一热,点了点头。 看见儿子儿媳能够冰释前嫌重归于好,老爷子心中宽慰了许多,忙招呼他们道:“好了,先进来吃饭吧。” 一家五口人坐在了餐桌前,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氛围了。 阮寒山牵住开昕的手一直没松开,改成用左手拿筷,开昕臊得抬不起头来,红着耳朵低着头吃饭;阮承凯一个一个菜地给徐文婷夹,徐文婷也给他回夹,腻腻歪歪甜蜜极了。 被他们四个喂狗粮的老爷子也不恼火,和团团搭成了一对,笑眯眯地给小萌宝喂饭擦嘴。 团团这会儿不伤心了,捧着自己的小猫碗吃着爸爸给做的土豆豆腐泥,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笑得弯弯的。 晚饭时老爷子不忍破坏气氛,没提叔侄俩比试的事。他还体贴地为儿子、孙子腾出空间,晚饭一用完就带着团团回书房去玩了。 开昕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阮寒山拉着回了房。 房间里没开灯,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穿过白纱照在地板上,房间里的家具摆设落了一地黑影。 阮寒山紧紧握着开昕的手,拉着他坐到了卧室里的沙发上。 开昕心跳得跟擂鼓似的,下意识就想将手抽回来,却没想到阮寒山一点没泄劲,轻笑了声问道: “躲什么?” 那声音低沉中带着磁性,听得开昕耳后根一麻,脸蛋的温度更高了。 还好有黑暗作为遮掩,阮寒山看不清楚自己的脸,开昕嗫喏应道:“我没躲。” 阮寒山又笑了一声,紧接着往前移动了点,用身体将开昕困住了。 开昕根本无处可躲,紧接着就听见阮寒山哑着嗓子开口了: “我现在要亲你了。” 哪有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的! 开昕的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了,看见他垂下了头。 他的动作很温柔,仿佛开昕的唇是一件珍贵的宝物,要好好怜惜把玩一样。 开昕羞得身体都在颤抖,没有丝毫抵抗力,连嘴巴里面也被攻陷了。 口腔内的每一寸都得到了疼爱,酥麻的电流随着飞速流淌的血液蔓延到了全身,他迷迷糊糊的勾住了阮寒山的脖子。 阮寒山的手便顺着自己的T恤下摆摸了进去。 开昕的身体像只受了惊的鱼立刻弹了一下,可从嘴唇相接的缝隙中发出的声音却软绵绵的一点杀伤力也没有,还带着点鼻音:“别……” 阮寒山本来就只是想亲一亲他,这会儿听见开昕这糯糯软软的求饶声,觉得身体简直快要爆炸了。 他已经快要没有控制力了,可是现在太仓促,他没有任何准备,肯定会伤到开昕的。 阮寒山只能将对方柔软的身体压进怀里,不停地喘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再继续下去,他真的会失控的。 开昕这时才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刚刚差一点就要和阮寒山发生点什么,害羞得将小脸埋进阮寒山的肩窝里。 沉静的房间里两人相拥,只有微弱的喘息声。 半晌,阮寒山率先开口了:“开昕,我后悔了。” 后悔?他后悔什么?后悔亲自己吗?还是…… 开昕呼吸一窒,心脏立刻揪成了一团。 阮寒山喉结滚动了下,低头看着脸下方开昕的后脑勺,乌黑的眼眸里有月亮的光:“我后悔跟你签了那一纸合约。我喜欢你,我不想只是和你假结婚。” 怀中的开昕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抬起脑袋。 阮寒山亲了下他的后脑勺,柔声道:“你先听我说。” 开昕轻轻点了下头。 阮寒山唇角一勾,话语随着胸口满涨的情绪,像流水般一起流淌了出来:“本来我想的是慢慢和你培养感情,但是今天飞机出事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我之前太傻了。我应该早早地告诉你,应该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哪怕你觉得太唐突,觉得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我,但是我也该说。” “现在我死里逃生又获得了一次机会,我只想好好地和你、和团团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真正地成为一家人。” 他摸索着打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啪嗒”一声,昏黄的灯光立刻亮了。 阮寒山的心跳快了,紧张地吞咽了下,轻声问道:“开昕,你愿意吗?” 开昕听着阮寒山的话,便回想起自己听到阮寒山出事时的恐惧惊慌,得知阮寒山没事后的庆幸狂喜。 当时的他,其实和对方是一样的心情。 他已经错过一次,才换来了和阮寒山相遇的第二次机会。 开昕抬起头来,被灯光刺得微微眯了下眼睛,紧接着就看见了阮寒山小心翼翼又充满忐忑的表情。 他身上罩着一层柔光,像个脆弱的孩子一样眼中含着渴求,却因为没有得到开昕的允许,不敢再向前一步。 “我也喜欢你,”开昕抬起头主动吻住了阮寒山的唇后又松开了,“我愿意。”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不会错过了。 细腻甜蜜的吻不断延续着,开昕被吻得浑身无力想要偷个空档喘息一下,可迎来的却是更加紧密的亲吻和抚摸。 直到他像一滩化掉的水躺在对方的怀中时,阮寒山才放过了他。 开昕急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行了,匀了好几口气才微弱地开口道:“团团还在爷爷那呢,咱们得把他抱回来洗澡睡觉……” 阮寒山闻言本来想吃下儿子的醋,可一想到小肉团那可爱的模样,便生不出气来了。 开昕的唇都被吻肿了,有些火辣辣的。他不好意思下楼去见老爷子,便让阮寒山去接团团,自己则去浴室里准备。 将浴室里的暖灯打开,再准备好毛巾、温水、婴儿沐浴液和小板凳,阮寒山就抱着团团回来了。 团团穿着鹅黄色的连体衣,两只小肉胳膊紧紧地露着爸爸的脖子,咧开小嘴笑得开心极了,只是还能看到他微微红肿的眼皮。 开昕心中一酸,想起团团白天莫名的大哭,觉得真是父子连心,便将发生的一切说给了阮寒山听。 阮寒山表情一愣,心里像是有一股暖流流过,随即便在宝贝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搞不好今天飞机没出事,也有我们团团的一份功劳。” 小宝宝咯咯一笑,甜甜地叫了一声:“爸…爸。” 开昕弯起了嘴角,伸手去抱他:“好了,团团来洗澡准备睡觉了。” 团团平日里很喜欢洗澡玩水,一听到洗澡两个字就笑开了。 可他今天却没那么配合,皱着小眉头望着冲自己伸出手的爸爸,又看了眼抱着自己的爸爸,犹豫了一会,却没松开抱着阮寒山的手。 “团团是不是舍不得爸爸?”阮寒山被乖巧的宝贝要萌化了,又亲了一口,“那今天爸爸帮你洗澡。” 开昕只好指导阮寒山,教他怎么护住团团的脖子和头部以及要怎么洗。 肉团子格外兴奋,两只小肉腿在洗澡盆里踢着,将水溅在了两个爸爸的身上。 “团团!”开昕躲闪不及,被溅起的水花泼了一脸。 团团咯咯一笑,阮寒山也忍不住乐了,抖着肩膀给宝贝洗好澡擦好身,又将他抱到婴儿床上抹好乳液穿好连体衣,才算完事了。 阮寒山帮他盖好小薄被,才转身回到了卫生间。 开昕正在收拾洗澡的家伙什们,突然听见门一响,刚一起身子,就被人抱在了怀中。 阮寒山炽热的呼吸扫在开昕的脖子上:“团团洗好澡了,可以轮到咱们俩了。” 第65章 “呃!” 开昕面上发烫,差点没拿住手中的毛巾, 挣扎着道:“你、你先洗吧, 洗了早点睡……” 可是他越挣扎, 身后的阮寒山反而贴得越紧, 某一处炙热隔着布料没有丝毫阻碍地传递了过来。 开昕立刻不敢动了, 整个脑袋都快要沸腾了。 阮寒山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我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你帮我洗好不好?” 那句话被阮寒山说得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开昕脑袋一懵差点就被他哄得点了头,转瞬间突然反应过来。 什么手都抬不起来!明明刚才还稳稳当当地抱着团团! 开昕摇头正准备开口拒绝,不料阮寒山伸出舌尖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的耳垂。 开昕腰眼一阵酸麻,霎时便说不出话来, 被阮寒山将身子一转,再度吻住了嫣红的唇。 阮寒山的唇极具侵略性,开昕抵抗不了,只能乖顺地迎合着;那亲吻的感觉太过刺激, 舌尖被吮吸了几下, 开昕便眼尾发红,溢出了点点水光。 他被阮寒山按在了浴室的墙壁上,冰冷的瓷砖贴在身后,可他丝毫感觉不到冷,反而从皮肤到心脏都变得十分滚烫。 紧接着,阮寒山就打开了淋浴的开关。 浴室里很快生起氤氲的水雾, 一片朦胧之中, 开昕被阮寒山轻轻一拉, 便站到了淋浴喷头下。 阮寒山将湿掉的头发向后一拨,温暖的水流便沿着他硬朗的脸、修长的脖颈一路向下,让人不禁脸红心跳地幻想那水流会流往何处。 阮寒山突然松开了唇,性感的薄唇忽然一弯,开昕便感觉到他的手握住了…… …… 平复时,开昕几乎快要晕了过去,多亏了阮寒山才没有瘫坐在地板上。 他脸蛋红红地嗫喏着问对方,要不要自己帮忙;阮寒山的眸色突然暗了,紧接着便牵住了他的手。 …… 这个澡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结束时开昕已经浑身脱力,就差晕过去了。 勉强吃饱的阮寒山放过了开昕,帮他擦干身上的水,将他用浴衣包住抱到了床上。 身子刚一接触到柔软的床,浑身酸软的开昕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紧接着便缩着脖子像只小鸟躲进了被窝里。 阮寒山撑着身子,表情餍足,轻轻啄了他一口:“渴不渴?” 开昕羞得不敢看对方,垂着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阮寒山打了个内线电话,很快就有佣人敲响了房门。 阮寒山怕吵醒团团,轻手轻脚地接了水和点心进来,才又关上了隔音格挡。 开昕喝了半杯水后便够了,摇了摇头又缩了回去。 阮寒山将他喝剩的半杯水喝完,关上灯后躺进被窝里,将开昕搂在了怀中。 余韵还在身体里激荡着,两人睡不着觉,便开始闲聊起来。 阮寒山心中记挂着开昕揭发王建章作弊的事,询问他情况如何。 开昕将比赛时的情况细细说了,想到王建章和曾毅并列第四的排名,虽然他并不同情王建章,但还是叹了口气道:“其实他如果没有做这件事,搞不好也进四强了。” 阮寒山温柔地亲了他一口,语气却很淡然:“那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肯定知道会有这种后果,可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做了。” 开昕点了点头,阮寒山说得没错。 “而且我通过看比赛能感觉出来他是个特别自傲,名利心特别强的人,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这段时间小心点,我也多安排几个人护着你,以防万一他用什么方法查出来是你,对你不利。”阮寒山蹙着眉心,担忧地说道。 开昕心中暖暖的,将毛绒绒的脑袋往他的怀里埋了埋,乖巧地“嗯”了一声。 说了会话两人都困了,开昕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快睡吧,晚安。”阮寒山轻声道。 开昕低低地应了一声:“晚安。” 这边温情脉脉,三楼走廊另一头的房间里,阮承凯夫妻俩也敞开了心扉。 两个人以前都揣着傲气,不愿意做吵架时先低头的那个人。可经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意外后,却都明白了和面子相比,对方更重要。 徐文婷跟阮承凯道了歉,说自己不应该不信任他,在背后偷偷查他,更不应该拿孩子的事去折磨他;阮承凯则坦白了自己晚上不回家躲在车里打游戏的事,再三表明自己绝没有二心,以后也不会让徐文婷担心了。 这段时间以来没能向对方坦诚的心理话,在这一夜全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两个人之间的寒冰,终于融化了。 *** 第二天早上六点,开昕便被生物钟叫醒了。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阮寒山的睡颜,对方即使闭着眼睛,那张硬朗的脸蛋也十分迷人,散发着诱人的荷尔蒙。 开昕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又脸红心跳了好一会,见对方还没醒来,便轻手轻脚地起床了。 他穿好衣服走到团团的婴儿床旁,发现团团已经醒了,正嘴里含着左手大拇指,一脸好奇地拿右手拨弄着头顶的动物玩偶挂饰。 那是阮寒山从雨城给他带回来的,六个颜色外型迥异的小动物在团团小肉手的轻拨下摇摇晃晃地转着圈。 团团喜欢极了,小嘴巴笑得弯弯的。 开昕拿手指碰了碰他的小脸颊,笑着道:“早安,团团。” 虽然开昕将格挡放下了,但团团声音太大还是会吵到阮寒山睡觉的。开昕轻轻将宝贝放进嘴里的大拇指拿出来,拿了个咬胶让他含着,同时手掌在他的小屁股上摸了下,便发现要换纸尿裤了。 有了咬胶团团更乖了,小嘴巴一动一动地认真含着,两只小肉手还开心地在空中摇晃着。 开昕勾着唇,动作熟练地帮团团换好纸尿裤,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拿鼻子磨了磨他的鼻尖:“咱们先下楼吃早饭。” 团团现在已经九个多月了,需要的营养更多,吃辅食的比例也加大了。 开昕这段时间换着法儿地给团团做各种食材,希望培养他什么都能吃,什么都爱吃的好习惯。 爸爸做的东西好吃,小宝贝又是个不挑嘴的,每次都很给面子地将小碗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还挥着小勺子向爸爸讨称赞。 开昕便用力地在他左右两边脸颊上各亲一口,以示鼓励。 今天开昕给团团做的是鸡肉末碎菜粥,是将打成蓉的鸡肉和切碎的青菜同大米一起熬成浓稠鲜香的粥,刚一开锅就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香味。 小宝贝闻见味道便迫不及待了,挥舞着小软勺嘴里“呀!呀!”地叫着,着急地让爸爸给自己赶紧盛一碗。 开昕将粥放凉后端给他,团团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团团很快就吃完了小半碗粥。 他皱着小眉头看着空空的小猫碗,似乎十分遗憾,随即便抬起小脸充满希冀地看着爸爸,想再吃一点。 开昕被他那水汪汪的眼神看得心软了,只好又给他盛了一点。 团团咯咯笑了声,便专注地低头开吃了。 没想到他这次吃得急了,刚吞下最后一口粥,就打了一个嗝。 “呃!”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团团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小宝贝第一次听到自己发出这种声音,霎时愣住了,捏着小软勺举在半空中的小手一动也不敢动。 开昕也有些意外,团团只有刚出生那会儿打过奶嗝,之后再也没听过。 “呃!”那穿着蓝色波点连体衣的小身体,又抖了一下。 团团被这反常的行为吓到了,眼眶里迅速盈出泪光,小嘴巴一撇伸出胳膊就要爸爸抱。 开昕被他可爱又冒着可怜气儿的反应逗乐了,赶紧将他抱进了怀里,边用手给他顺背边安慰他道:“团团只是打嗝了,没事的。”说完,就去给团团准备温水,让他喝两口。 团团的打嗝声很有节奏,“呃!”、“呃!”了好几下,终于喝上了爸爸准备好的温水。 开昕教他:“团团一口气喝几口水就不打嗝了。” 团宝贝咕噜咕噜吞了好几口温水,松开奶嘴后颇有些期待地静静等待了两秒钟。 “呃!” “噗!” 伴随着团团顽固的打嗝声,是一个压抑不住的笑声。 开昕疑惑地回过头去,发现是阮承凯站在餐厅门口。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真丝睡衣,顶着一头蓬松的半长短发,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微微皱起的眼角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和开昕对视上后他抿了下唇,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不自在,问道:“我来试试吧?” 开昕点了下头。他总觉得阮承凯从雨城回来后,气质变了不少,看起来更豁达坦然了。这样的阮承凯,不像是会对团团不利的人。 阮承凯看着团团,唇角一勾,伸出两个食指头就开始逗弄他的胳肢窝里。 “咯咯!咯咯!”团团被逗到了痒痒肉立刻便笑了,他扭着胖嘟嘟的小身子想要避开叔爷爷的手,可一点也避不开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阮承凯见他笑得差不多了,这才松开了手。 小团团还乐得在爸爸的身上一抖一抖的,等到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会发出怪怪的声音了。 他笑眼弯弯地抱住了爸爸的脖子。 开昕这下心安了,忙对阮承凯说:“谢谢小叔。” “不谢,”阮承凯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迟疑了一下,嘴唇动了几下才又开口道,“开昕,我反而要谢谢你照顾文婷,她的腰伤多亏了你。” 第66章 关昱发微博了 徐文婷昨天晚上将自己为何受伤和开昕如何照顾自己的事情, 全都告诉了阮承凯。 在阮承凯眼中, 开昕是一个腼腆又不多话的年轻人, 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他能够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文婷, 让她的伤势能够受到照顾,得以尽快恢复。 这句“谢谢”如果不能说出口,他实在内心难安。 开昕听到他的话蓦地一怔, 随即便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婶婶现在好多了吧?” “好多了。”阮承凯也扬起唇角,“今天让医生来家里复查下。” 团团终于不打嗝了,神色轻松了许多, 抓着开昕胸前的衣襟甜甜地喊“爸爸”, 小胳膊便朝院子里面指。 “团团想去院子里玩吗?”开昕问他。 小宝贝立刻点了点头, 眼中满是兴奋之色。他听见外面有小鸟叫的声音,想要出去看鸟。 阮承凯进厨房倒了两杯温水便上楼去了,开昕便带着团团去了大院。 清晨的太阳洒下金辉,阮家大院里的树木草坪上还沾着湿漉漉的露水味,深吸一口气便觉得清新极了。 不知道是哪儿的树枝里钻着鸟儿,团团一听十分开心, 挥舞着小肉手小肉脚就想要往鸟声的方向走。 开昕抱着他去找小鸟,可刚刚走到围墙下的几棵榕树下,便听到鸟翅膀扑腾扑腾的声音,紧接着几个小小的黑影就从头顶密密丛丛的绿叶子里面飞走了。 团团着急了, “呀!呀!”地指着小鸟飞走的方向, 想让爸爸带着自己去追。 疼爱团团的开昕变成了团团的“马”, 抱着着小将军团团“勇往直前”,一连追了好长一段路。 可鸟儿彻底飞得无踪无影,开昕也因为抱着他小跑了好一段,跑到了大院的门口,呼吸有些急促地站在原地小歇了片刻。 远远的,他看见老爷子穿着麻布衣裤,脚上踩着一双布鞋,背着手从院门外进来了。 “爷爷!”开昕唤了他一声,迎了上去。 老爷子应了声,看见开昕怀中的肉团团,眼睛立刻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走过来将团团接了过去。 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走着走着老爷子突然开口问道:“开昕,下周是最后一场比赛了?” 见开昕点头称是,老爷子略一沉吟,继续问道:“那比赛结束完以后,你准备要做什么?” 他知道开昕除了参加比赛,还有在直播和经营微博,但之后呢?难道要一直继续在网上直播吗? 开昕有些意外于老爷子的关心,乖巧地答道:“一是看最后一场比赛的成绩,如果能够进入前三,我想签约尝试一下;二就是等到手上的资金充裕时,开个养生餐厅。” 开昕是个性格稳妥的人,他知道网上的流量终归是浮在空中的泡沫,如果自己没有持续的曝光,很快就会被人们所遗忘。 他并不打算将鸡蛋都放到同一个篮子里,经过几番深思熟虑,便决定要开个餐厅。 还有一点是,在餐厅里能够直接感受到客人对自己菜品的喜爱,开昕很喜欢这种感觉。 老爷子眉毛动了动,随即赞许地说:“想法不错。虽然现在实体经济不太景气,但衣食住行依然是所有人都无法摆脱的。你好好计划,让寒山也帮你出出主意。” 说话间他们回到了老宅。 没多久阮寒山和阮承凯夫妇便下楼来了,一家人坐在餐桌前用餐时,老爷子终于提及了叔侄俩比拼的事。 老爷子吃完了一个奶黄包又喝了口粥,开口道:“说好了给你们两周的时间,现在还有六天,你们完成的怎么样了?” 昨天叔侄俩回来时还气氛融洽得很,此时说到比试一事,两人却都有些不自在了。 阮承凯清了清嗓子,率先道:“我的项目书已经快写完了,再润色一下便好了,时间来得及。” 他动笔早,只需要再用一天的时间便能完成初稿,接下来再多加一些实例加以丰富佐证便好了。 阮寒山的神情却变得凝重了。 本来他已经完成了大半,也能赶上规定的两周时间的。可昨天飞机出事时他的电脑狠狠地摔了一下,没来得及保存的文档文件就彻底损坏了。 如果想要赶在deadline之前完成,只能接下来的几天熬夜挤时间再写一遍了。 他将文档损坏的情况说了下,紧接着便道:“我的时间有点紧,我会熬夜努力赶完的。” 闻言,阮承凯的眸色暗了暗,若有所思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如果是去雨城之前,他听见阮寒山说来不及,知道自己远远地将阮寒山甩在后面,心里肯定开心得不行了。 不管阮寒山有什么意外情况,只要他没能在老爷子规定的时间里完成项目书,就算输了。 那时候自己便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凯恩集团的总裁。 可是阮承凯现在却没有了那种想法,反而觉得如果自己真的靠这种方式赢了,实在是胜之不武。 从阮寒山在飞机上帮他戴氧气面罩、握住他的手的那一瞬,他便知道这个侄子虽然嘴上从没说过,但一直将自己放在心中很重要的位置。 也是那一瞬,让他意识到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家人,不应该为了身外之物坏了亲人之间的感情。 自己作为长辈,在这个时候该让阮寒山一步。 阮承凯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目光炯炯地看着老爷子:“爸,既然寒山有了不可抗力的意外,再按照之前的规则来要求他不公平,您再多给他三天时间吧。” 阮寒山在雨城写了三天,这样他的时间就够了。 徐文婷倏地愣了,偏头瞥了眼阮承凯表情严肃的侧脸,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阮寒山挑了挑眉,意外于阮承凯的话,心里却又感受到了一股温暖,道:“谢谢小叔,但是这样我就算违规了。” 阮承凯摇摇头望向了老爷子:“爸,您还没说行不行呢?” 老爷子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他睨了阮寒山一眼,淡淡道:“那就多给寒山三天时间作为机动,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赶一赶。你们俩回来的事,随着飞机出事新闻的播出,很快就会被公司的人知道。接下去公司再由我代管,就没法给董事会一个交代了。” 阮寒山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说了声会尽力赶,争取如期完成。 这天上午的时候,阮寒山接到了来自父母的电话。阮父在冰岛取景,阮母在意大利采风,看到阮寒山报平安的信息才知道他和阮承凯差点出了事。 两人一直醉心于艺术,同阮寒山之间的亲情淡薄得近乎于无,得知阮寒山和阮承凯毫发无损后,两人便又各自忙于自己的艺术作品了。 阮寒山不像之前那么在意了。这世界上有许多种父母孩子之间的相处模式,或许他们之间就是很独特的一种模式。 他有爷爷,有开昕和团团,便就足够了。 接下来的几日,阮寒山为了写项目书,几乎泡在了书房里。 好在是他记忆力惊人思维又清晰,之前的思路记得七七八八,将项目书的框架搭好以后便往里面填充内容。 因为老爷子说了必须亲自完成,开昕没法帮他搜集资料或是检查修改,便只好用别的方式给他加油鼓劲。 担心阮寒山一直思考耗费心神,开昕便变着花样给他煲汤,今天是莲子猪心汤,明天便是木耳海参汤; 又因为阮寒山一直对着电脑没有移动过,开昕便在他身后帮他按摩紧张的肩颈部肌肉,让他能够放松放松。 只是按着按着阮寒山便心猿意马起来,一把将开昕搂进怀里耳鬓厮磨。 阮寒山美其名曰“这是放松心情的一种方法”。开昕禁不住哄,被他哄走了好几个吻,眼看着气氛越来越不对了,赶紧找借口从书房里“逃”了出来。 团团对爸爸一直坐在书房里感到十分好奇,靠在开昕怀里,拿小肉手指着紧闭的书房门,咿咿呀呀地用自己的语言和开昕交流。 开昕怕他打扰阮寒山,便带着团团回房间练爬行。 天气入了秋,时不时就会有一阵秋风吹过,带着些许萧瑟和微凉。 阮寒山之前特地为团团挑的小怪兽套装终于能穿了,开昕便帮团团穿上连体衣,带上绿色的帽子,脚上套上怪兽脚掌模样的小袜子,将他打扮成一只奶凶奶凶的小怪兽。 小怪兽现在手脚灵活了许多,在垫子上爬得快极了,爬到柜子旁时还跃跃欲试地想要用两只小肉腿将自己撑起来。 可是他现在力气还不够,只好乖乖地继续趴下用怪兽脚掌爬行。 到了周五晚上,《厨艺大师》八进四的比赛准时播出了。一家人在饭桌上听到开昕说有个选手作弊被节目组发现了,便都在饭后坐到了电视机前。 只有阮寒山一个人孤零零地继续在书房里奋战着。 看到开昕在节目中的突出表现,老爷子频频点头;王建章作弊被揭露的片段播出后,徐文婷直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等到比赛播出去以后,我看他的名声是彻底毁了。” 开昕也料想是如此,准备去微博上搜搜大家对这期节目的评价,却在看到那突然从二十多万飙升到五十万并且还在不停上升的粉丝数时,被吓了一跳。 他的微博粉丝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 他急忙点开消息列表一看,才发现了原因:原来是关昱关注他了。 有六千万粉丝的关昱是最好的宣传,他的粉丝们通过他的关注发现了开昕的微博,紧接着便被开昕微博里的内容吸引了。 开昕无意间将屏幕向下一拉,就看见了关昱新发了一条微博: 【今天播出的《厨艺大师》,你们最喜欢哪道菜?我最喜欢@开昕的小厨房做的生菜龙虾,有没有人和我一样的?】 开昕这下彻底呆住了:关影帝又发了条微博,是什么意思? 书房里的阮寒山点开手机屏幕上超级星饭团推送的提示,看清了关昱的最新微博内容,一双墨黑眸子霎时眯了起来。 他就觉得这个关昱有问题,现在果然露出马脚来了! 第67章 我吃醋了 自从阮寒山觉得关昱可能是个隐藏对手后, 想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名言,便仔细了解了下对方的信息。 关昱的所有资料都显示他是个毫无缺点的人:演技精湛、投资精准、为人自律…… 就连在感情上也洁身自好,和女艺人拍戏时从没传出过绯闻。 但是关昱越是完美无缺,阮寒山反而越觉得不放心。 万一关昱实际上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特别会经营自己的人设该怎么办?抑或他是个花花公子,对开昕图谋不轨呢? 人心毕竟隔着肚皮, 开昕那么单纯,搞不好就被他骗了。 现在因为关昱的行为,阮寒山心中的危机感愈发强烈了。 开昕肯定能在《厨艺大师》比赛中进入前三,到时候和弘熠一签约,关昱便是他的大老板。 大老板要和员工搞好关系, 员工根本没有拒绝的你有。 他面色凝重地点进了开昕的主页, 发现开昕已经转发了关昱的微博,转发内容是: 【谢谢关影帝的夸奖,更谢谢大家的喜爱。这两天便为大家送上生菜龙虾美味食谱,喜欢的一定别错过~】 阮寒山盯着那个小波浪号, 又发现了开昕关注列表里新增的关昱后,眉毛彻底拧成了一团。 他和关昱之间的待遇,差的也太多了。虽然为了开昕着想, 自己与他的关系不方便广而告之, 可阮寒山还是忍不住吃醋了。 他心中憋闷, 敲打键盘的动作都用力了许多。 开昕路过书房时, 听见阮寒山还在书房里挑灯夜战奋笔疾书, 便没去打扰他, 回到房间后又确认了下涨粉的情况。 点开微博主页后,他便发现自己的粉丝已经超过60万了;团团的微博粉丝也一路狂飙,涨到了40万。 开昕倚在床头的靠垫上,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眼中满是惊讶。 这上涨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很快他便找到了原因:原来在关影帝的超级流量带动下,“厨艺大师开昕”的关键词登上了微博热搜,排在了第48位。 大家都在好奇开昕到底是什么背景,能够让千万流量级别的关昱主动@提及。 当他们点进微博发现开昕不输于艺人的俊秀外表和精巧娴熟却又富有创意的厨艺后,便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开昕在微博里发的团团日常,也戳中了许多粉丝的萌点:英俊帅气的爸爸和可爱乖巧的萌娃这种组合,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心生亲近。 开昕和团团的微博粉丝迅速增长后,原本评论里的团团表情包就像细胞分裂一样,在微博上传开了。 粉丝带着表情包去关昱微博下评论,表示已经吃下了偶像的安利,关注了帅气的美食博主和小萌娃;更多的网友看到了评论里的可爱团团后,对开昕和团团产生了兴趣。 与此同时,开昕的微博私信里出现了许多品牌商家发来的信息,都在询问他有没有意向接一些商业推广。 而随着“厨艺大师开昕”登上热搜后,王建章在八进四比赛中运用不正当手段作弊的□□,也迅速扩散开了。 王建章之前和阳城电视台合作办了一个美食节目,赢得了五六万的粉丝。现在这些粉丝知道他作弊的事后,纷纷取关拉黑。 有些正义感强烈的网友还特地发评论、发微博谴责他这种行为,说他品性恶劣根本不配做公众人物;还有些人说他是丑人多作怪,长相油腻心地也脏。 关昱的这一条微博,可谓是一箭多雕:既宣传了厨艺大师这档节目,又感谢提携了揭发作弊者的开昕,最后还在不损坏自身形象的情况下将王建章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彻底断了他作为公众人物的生涯。 开昕心中暗暗咂舌:关昱不愧是在娱乐圈摸爬打滚了三十年的“老”影帝,处理这种事情果然得心应手自成一套。 他将私信里寻求合作的品牌方和厂家的情况一一记下,准备明天好好研究一下。 阮寒山还没回房,开昕确认团团安稳地在婴儿床里睡得香喷喷后,便自己先去浴室里冲了个澡。 二十分钟后,开昕穿着浴袍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发现阮寒山终于回来了。 开昕见他甜甜一笑:“写累了吧?赶紧洗澡休息了。” 看见开昕的笑颜,阮寒山便觉得身体的疲劳消解了许多。 但他还记着关昱的事,哪怕是他多想了,他也得防患于未然。 阮寒山长腿一迈走到开昕身边,将他搂入了怀中,语气有些闷闷不乐地道:“我不开心。” “不开心?”开昕抱住他结实强壮的手臂,一脸担忧地问他,“为什么?是因为写得不顺利吗?” 阮寒山将脑袋埋进开昕的颈间,闻着他身上沐浴液的橘子香气,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不是,和项目书没关系。” 开昕心中一紧,那难道是身体不舒服?该不会是飞机出事引起的后遗症吧! 阮寒山听到开昕焦急的询问,感受到了对方的关心和在乎,心中一暖急忙安抚他道:“我没生病,你别担心。” 开昕这才松了口气,软软地靠在阮寒山的怀里,正准备再问问阮寒山时,却听到了对方似乎有些忐忑的话:“我吃醋了。” 阮寒山刀刻般的俊脸带着一抹微红,面对开昕疑惑的视线时,还眼神闪躲地偏过头去不和他对视,好像十分害羞似的。 开昕蓦地怔住了,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 阮寒山该不会是在吃关昱的醋吧?! 开昕心里又甜又酸,觉得吃醋的阮寒山太可爱了,放软语调问他:“是因为微博吗?” “嗯,”阮寒山抖了抖睫毛,声音听起来有点可怜,“我们都没这么互动过。” 阮寒山说的没错,开昕知道他有微博,是刻意避开和他互动的。 以前他们俩是假结婚的关系,肯定不能让网友们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免得对阮寒山、对凯恩集团不利; 现在两人虽然互相表白了心意,但老爷子毕竟还没发话接受自己和团团,如果在网络上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会惹老爷子反感的。 只是没想到因为这个,阮寒山竟然吃醋了。 “关昱应该是为了感谢我揭发了王建章,所以才在微博提到我,帮我带一带人气,”开昕不想让阮寒山有所误会,认真和他解释道,“至于微博互动的事,我是不想给你惹来麻烦。” 网友和媒体们并不了解内情,但他们一旦知道凯恩集团的总裁阮寒山和自己有关系,再一联想到团团,肯定会编扯出什么豪门多角恋情的狗血剧情来。 阮寒山自然明白开昕的考量,他也不愿意将开昕和团团放在风口浪尖上,让他们遭受许多不必要的困扰。 相信自己这么一提点,开昕肯定会意识到要和关昱保持距离的。 “我明白,”阮寒山温柔地吻了下开昕的鼻尖,轻声道,“我就是觉得和你、和团团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要是能多陪陪你们就好了。” 开昕的心里像开了无数朵花,他仰头亲了阮寒山一下,提议道:“等你和小叔的比试结束以后,咱们就带着团团一起出去玩吧。” 阮寒山加重了这个吻,带着性感的鼻音道:“那就去莫里斯度假村吧,上次他们还送了咱们豪华套票,刚好可以用上。” 开昕被吻得晕晕乎乎的,没有过多思考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一想到能够和开昕一起度假,阮寒山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因为有了充足的动力,阮寒山写项目书的进度加快了不少,竟然赶在周六晚饭前写完了。 叔侄俩将项目书一并交到了老爷子手上,等待老爷子的最终评判。 老爷子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开口道:“给我一天的时间好好看看,明天晚上我再宣布结果。” 周六晚饭后,老爷子便将自己锁进书房里,仔细地研究叔侄俩的项目书。 阮承凯十分紧张,提着一颗心坐立难安,吃饭也没什么胃口;阮寒山却十分淡然,抱着团团弥补这几日以来未能尽到的关心和照顾。 小团团许久没被阮寒山抱了,小肉手紧紧抓着爸爸的衣襟不舍得松开,粉嘟嘟的小嘴唇在爸爸的脸上亲了好几口。 开昕说好了要给粉丝们写一份详细的生菜龙虾的菜谱教学,便让佣人买了新鲜的波士顿大龙虾回来,放在了厨房的水池里。 团团很喜欢小动物,看见水池里有东西动来动去十分好奇,在阮寒山怀里扭来扭去,着急极了。 开昕小心翼翼地捏着龙虾的后背,将张牙舞爪的大龙虾举到距离团团两尺远的地方,让他远远的看一看。 团团没见过龙虾,也不知道那两个大钳子的杀伤力有多大,竟然上手想去摸。 还好距离够远,小宝贝没能碰到。 阮寒山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模拟钳子的动作,夹住了团团的手,教他道:“被龙虾钳子夹到可是很痛的,比打针还痛!” 小团团听见打针两个字,小肉脸立刻皱成了一团,肉肉的小胳膊立刻将爸爸抱得紧紧的。 他最怕打针了!这个龙虾比打针更可怕,他以后要离得远远的。 小宝贝表情变得很快,开昕被他可爱的模样逗乐了,立刻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准备当做菜谱教程的花絮。 到了周日下午,老爷子终于看完了项目书,将四个小辈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老爷子坐在书桌后,取下脸上的老花镜,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这两份项目书我一字一句地认真看完了,现在就来宣布承凯和寒山比试的最终结果。” 第68章 比试结果 阮寒山开昕坐在真皮沙发上, 阮承凯徐文婷一并坐在他们对面,四人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老爷子的话。 阮承凯和徐文婷的表情十分紧张,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开昕稍微好一些,只是坐得有些拘谨。 只有阮寒山气定神闲,似乎已经对比赛结果胜券在握了。 老爷子将四人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率先拿起了蓝色封面的那一份文件, 偏头对阮承凯说:“承凯,先说说你为什么想要将那块地建成民俗文化度假村?” 阮承凯没料到自己先被点了名,紧绷的后背又挺直了些,咽了下口水,边想边组织语言答道:“我是发现雨城浓厚的文化氛围后, 才想到了这个点子。” “雨城本身的定位是旅游城市, 当地也有非常多的历史古迹和风景名胜,吸引了非常多的游客和本地居民。民俗文化度假村作为同类型的旅游产品,肯定是有市场的。” “同时雨城的气候四季宜人,民俗文化度假村的户外设施也能全年营业无休, 前期投资也能尽快收回。” 阮承凯说完以后,颇有些紧张地睨着老爷子的脸色,想知道他的看法。 老爷子略一沉吟, 微微点头道:“想得挺仔细的, 我看你将雨城各大景点的营业情况也一并作为样本进行分析;还提出了民俗体验项目, 让游客亲身感受不同民族的风俗习惯。这些都算是亮点。” 阮承凯下了功夫和心思的地方都被老爷子看了出来, 还得到了夸奖, 此时嘴角便忍不住扬了起来。 但他立刻将雀跃的心情压了下去, 姿态谦虚表情诚恳地开口道:“爸,您再说说有没有什么问题。” 老爷子“嗯”了一声,话锋一转道:“这个项目和别的度假村之间有什么区别?” 区别?阮承凯忽地愣住了。 度假村之间能有什么区别?度假村不都是让游客来游玩、休闲的吗? 他搞不懂老爷子想要的是什么答案,只能绞尽脑汁想了一点区别出来:“主题吧,我设计的度假村主题是民俗文化,展示的是不同少数民族的风俗特点,我上网搜了下,国内好像还没有人做出这个概念来。” 老爷子没有进行评价,而是问徐文婷和开昕道:“你们两人如果知道雨城有个民俗文化度假村,会想去吗?如实说啊,不然撒谎让我看出来,我就扣他们叔侄俩的比试分数。” 徐文婷的表情有些僵。她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民俗文化听起来很没劲,度假村那么大肯定还要走很久的路,还不如窝在酒店里做spa。 但是她又不能给阮承凯使绊子,踟躇了半天想到了个理由,如实说又能哪边都不得罪:“雨城的紫外线太强了,我不愿意去度假村,肯定会晒黑的。” “那如果是迪士尼呢?你去不去?”老爷子随即便问道。 迪士尼?徐文婷这下没法顾左右而言其他了,她上半年才和闺蜜团去过迪士尼的。 她只能乖乖应道:“去……”说完,还颇有些愧疚地捏了捏阮承凯的手,为自己没能替他说话感到抱歉。 阮承凯回握住了她的手,用手指安抚性地摩挲了下她的手背,但眉心却紧紧皱了起来。 轮到开昕了,他想了想自己的感受,如实答道:“如果我知道这个度假村,我会有点好奇,但不会为了它特地飞到雨城去。我会想等有机会去雨城的时候,看能不能挤出时间去参观一下。” “开昕去不去迪士尼?”老爷子又问道。 “去!我小时候看过不少迪士尼的动画,一直很想再重温一下。”开昕的眼睛亮闪闪的,含着兴奋的光芒,“团团肯定也喜欢,我还想带着他一起去。” 老爷子将视线移到了阮寒山身上,阮寒山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唇角一勾答道:“小叔的项目我不评价,但如果是迪士尼,我会和开昕、团团一起去。” 看着可爱的小萌娃置身于童话世界中,给他买一堆王子小礼服和动画玩偶,想来都觉得有趣。 听到其余三人的话,阮承凯原本挺得笔直的背,突然变得有点弯了。 他的太阳穴猛地一跳,脑海中好像有根线头若隐若现,却又抓不住那缕思绪。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民俗文化这个点子,我只能打30分。它有一点点亮点,却没法让顾客心甘情愿迫不及待地掏钱买票。” “如果凯恩集团投了这个项目,至少有90%的可能性要亏本。”老爷子最后总结道。 阮承凯自己闷着头写项目书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当老爷子点出来时,他脑海中的那根线弦狠狠地抖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了。 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如果他能再聪明一些,能像老爷子那样有阅历些,是不是就会想出来了? 他垂下眼帘,语气沮丧地应了一句:“爸,您说的对。”说完,脑袋也低了下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老爷子转面向了阮寒山:“寒山介绍介绍你的项目吧。” 阮承凯抬眸望向了阮寒山,想要听听他想出了什么项目。 阮寒山点了点头,表情自信条理清晰地开始介绍:“我的项目是打造一个高新企业产业小镇,以云计算大数据作为小镇的卖点,目标客户不是终端消费者而是企业客户。” 企业客户? 阮承凯一时之间没能转换过来思路,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他之前想要建个园区再分租出去,阮寒山的思路和这个不是一模一样吗? 阮寒山见他一副欲言又止又不断瞥老爷子脸色的模样,便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立刻解释道:“雨城政府大力扶持高新企业,曾经有过类似的先例,也有具体规定的政府文件,所以政策方面肯定没有问题。” 阮承凯有点懵:在雨城的那几天他不是和阮寒山一直寸步不离吗?为什么信息和文件自己从没听说过? 阮寒山见老爷子赞许的神色,便知道在这一点上自己拿到了分数,唇角一弯继续道:“以云计算服务为核心的产业特色小镇和雨城政府针对高新企业的税收优惠政策,绝对能够吸引国内许多明星企业进驻。小镇一旦形成了规模,进驻企业之间的联系也会更加频繁、更加紧密,也会进一步促进企业们的发展。” “国外有硅谷,国内也能建。这个产业小镇一旦建成,不仅会有租金和参观门票的收益,还能为凯恩集团带来一系列的附加利益:政府的支持,企业之间的友好关系……” 阮寒山没有再说下去了,可房间里的几人也都明白了产业小镇的意义了。 如果凯恩集团真的建成了这个小镇,绝对会直接一跃成为国内的龙头企业,集团的未来发展也会随之跨上一个新的台阶。 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握成拳头的手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看到这个项目,想到自己能在晚年看着自己亲手创建的企业进一步发展强大,他的心中就心潮澎湃极了,恨不得能够立刻看见这个产业小镇建成。 老爷子眉眼舒展开来,脸上漾着淡淡的笑意:“好,很好。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方案,我们就应该去拍下雨城的那块地了。”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因为土地不适合放弃的地,现在也能因为有了好项目再去争取它。 老爷子此话一出,虽然还没宣布正式的结果,但也没有差别了。 一个是只能打30分没有什么亮点的民俗文化度假村,一个是能够让凯恩集团变得越来越强,一举多得的高新企业产业小镇,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徐文婷虽然信任自家老公的能力,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份项目书里的确是阮寒山的更胜一筹。 可是这样一来,承凯这辈子就和总裁一位无缘了。那他以后该怎么办?继续在凯恩集团呆着做一个高管吗? 徐文婷担忧地看着他。 阮承凯的背彻底弯了下去,好像主心骨垮了一样,身体周围的气场也变得压抑了不少。 他的视线直直地盯着书房里的原木地板,好像在思索什么一样。 徐文婷心疼地摸了摸他的手臂,却仿佛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了。阮承凯猛地抬起了头,回眸对上妻子的关切的眼神,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经过这一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比试,他终于明白自己和阮寒山之间有多么大的差距,也终于明白了老爷子之前开解说过的话—— 不是屁股决定脑袋,而是脑袋决定屁股。 这里的屁股指的是能坐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阮寒山有能力才会坐在总裁一位上,自己没能力才坐不上去。和自己努不努力一点也没关系。 可是这样浅显的道理,他之前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他双手在脸上狠狠地揉搓了一下,语气里充满疲惫和沮丧:“爸,我输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他不愿让承凯受到这样的打击,可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如果还不能认清自己,以后只会活得更痛苦。 但是他不想让阮承凯从此一蹶不振。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严厉:“输了就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摔倒了就爬起来!” 阮承凯双手掩面,没有回答老爷子的话。 之前的他一直追赶着阮寒山的脚步,可是现在他发现两人之间的差距后,却瞬间没有了动力。 他追不上阮寒山的。 一想到这一点,他便没有了“爬起来”的动力。 看见小儿子颓废沮丧的模样,老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太重了。可是他说惯了严厉的话,现在要安慰儿子,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半晌终于开口道:“你是我的儿子,你只是还没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阮承凯闻言愣住了,心头猛地一跳。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自己真的会有用武之地吗? 第69章 团团:真香! “爸, ”阮承凯的声音带着迟疑,又有一丝丝迷茫, “那我该做什么?” “想想你喜欢什么。”老爷子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嘴角带上了淡淡笑意:“我以前创业时,一开始涉足的运输物流就是喜欢的行业, 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创业苦, 每天早上都迫不及待地起床做事,每天都费尽心思地琢磨怎么样才能做到最好。” 他朝开昕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又道:“像开昕这样,也是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老爷子同开昕聊完后, 发现他其实很有想法,对他不骄不躁踏踏实实的态度也很有好感。 被老爷子突然点名, 开昕的脸刷地红了起来,脑袋上都快要冒烟了:“谢谢爷爷,但是我和小叔不一样的……” 想想你喜欢什么。 阮承凯的眼睛亮了一下,瞬间被老爷子的这句话点醒了。 老爷子喜欢物流, 开昕喜欢美食,他们都是做自己得心应手的事, 并没有勉强自己去挑战别的。 那自己呢?自己喜欢什么呢? 阮承凯立刻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唯一一个从未放弃过事情——那就是游戏。 从小时候起, 他就特别喜欢游戏, 喜欢去体验别人创造出来的神奇世界, 喜欢从游戏中获得快乐和感动。 如果自己去做了游戏, 将游戏的快乐传递给别人, 肯定会很有趣! 心中有了个大致的方向,阮承凯的脸上恢复了奕奕神采,望着老爷子道:“爸,我不想在公司做事了,我想去试一试别的。” 他有几个在游戏行业工作和创业的朋友,想先去了解了解情况,看看自己有没有用武之地。 老爷子顿了下,随即勾了勾唇角,提醒他道:“可以。不过离开公司后,你的薪水也要停了。” 阮承凯的工资除了承担老宅一部分的日常开销,就是给徐文婷买买东西,自己花的不多,手上现在还有好几百万的存款。 阮承凯神情未变,点头应允道:“我知道,我这还有存款。”说完,又有些愧疚地偏头对徐文婷说:“只是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徐文婷没料到阮承凯是这样的想法,她内心一团乱麻,不知道阮承凯会不会碰壁,会不会再次受到打击。 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却在望到阮承凯的眼神时怔住了。 那双总是疲惫不堪的眸子里,此时像点燃了两簇火苗一样闪闪发光。虽然知道自己即将陷入困境,却没有丝毫退却。 她才发现,原来阮承凯已经从失败中振作起来,准备去迎接挑战新的一切了。 徐文婷的心情松快了许多,摇了摇头:“不会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最后,老爷子为了体现比试的严肃性,还是按照流程宣布了阮寒山是最终的获胜者。 阮承凯输得心服口服,他眉眼之间的阴郁彻底散去了,只剩下坦然接受的平静,还有一丝丝解脱。 他起身主动走到阮寒山的身边,嘴角微微弯起,伸出了自己的手:“寒山,恭喜你。” 阮寒山起身握住了他的手,轻轻说道:“谢谢小叔,如果有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 这两周时间里,代管公司的老爷子宝刀不老,得心应手地处理了公司的大小事务。 现在确定了总裁依旧是阮寒山后,老爷子便忙不迭地将权力交还给他了。 老爷子眼睛笑得弯弯的,脸上的皱纹也展开了不少:“明天你去公司吧,我带着团团好好地玩一玩,最近都没怎么陪他。” 开昕真心真意地为阮寒山高兴,为他顺利赢得比试,也为他和阮承凯之间缓和了许多的气氛。 第二天一早。 今天的比赛是四进三,也是最后一场比赛。比赛结束后,晋级的三名选手将会与弘熠经纪公司签约,成为弘熠旗下的素人明星。 开昕有一点点紧张,同时又觉得十分兴奋。 如果有了公司的助力,他的事业将会发展得更好,未来也会有更多的可能性。所以他很希望今天能够顺利晋级三甲。 他醒得很早,准备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洗漱换衣时,被床上的男人一把拉住了。 阮寒山抱着开昕,贴着他的小脸脸蹭了蹭,声音慵懒地问道:“几点了?” “六点了,”开昕呼吸发烫,不自在地动了动,“你再多睡一会吧,这几天忙着写项目书都没能好好休息。” 阮寒山低低一笑,笑声的震动随着身体传递到了开昕身上,惹得开昕心跳加快了许多。 阮寒山道:“谢谢老公的关心,今天要去公司了,等下刚好顺路送你。” 开昕被那句“谢谢老公”羞得脸都快要爆炸了,“嗯”了一声便赶紧躲到了卫生间,用冷水不停地泼面,过了好几分钟才将降下来一点温度。 开昕洗漱完后便先去照顾团团。 小宝贝醒了,一晚上没看到爸爸很是想念,窝在开昕怀里后便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开昕亲了亲他的小肉脸,给他换好了纸尿裤后,又接过阮寒山递来的温热纱巾给他擦了擦脸。 湿漉漉香喷喷的小团团这下舒服了,和两个爸爸下楼一起去吃饭。 因为开昕要提前到录制现场,所以照顾团团吃饭的任务就交给了阿姨。 阿姨给小宝贝盛了一小碗菠菜三文鱼粥,给他穿好硅胶围兜,随即便将小软勺塞进了他的手中。 三文鱼的鱼油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团团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皱了皱小鼻头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开昕边喝着杂粮粥边观察团团,发现他迟迟未动便问他道:“团团不是肚子饿了吗?赶紧吃啊。” 宝贝听见爸爸的催促,犹豫了片刻将勺子放进了碗里,颤颤巍巍地舀起一勺绿黄绿黄的粥,可临到要放进嘴里时,突然停住了。 他转头去看开昕,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里透着可怜气,好像在问“我能不能不吃?” 这是团团第一次吃鱼。 以前开昕给他喂的辅食以蔬菜瓜果和肉泥豆腐为主,就是怕他不能适应鱼和其他海鲜的腥味,从此对吃辅食有抵触情绪。 现在团团越长越大,需要的营养也越来越多,便不能再这样限制食材了,否则他就会养成挑食的坏毛病。 开昕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不行,团团不能挑食哦。” 宝贝的小嘴巴嘟了起来,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手上的勺子却慢慢地朝嘴巴移动了。 开昕换了轻柔的语气,哄他道:“你尝尝嘛,只是闻起来有点怪,但是味道很香很香的。” 团团皱着眉头,小勺子离嘴巴已经很近了。 开昕将勺子往前推了一点点,让勺子里的粥沾在团团的嘴唇上,继续哄他道:“团团先舔舔味道。” 团团下意识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下嘴,几秒钟之后,突然开心地“咯咯”笑了一声。 这下也不用爸爸催促了,自己将勺子里的粥放进了嘴巴里,肉嘟嘟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开始吃了起来。 阮寒山瞧见团团瞬间被三文鱼粥征服的小模样,立刻乐了:“我还以为团团要再坚持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美食征服了。” 开昕也笑了:“坚持不过三秒。” 宝贝顾不得爸爸们调侃自己,一勺接一勺吃得香极了,很快便将碗里的粥都吃完了。 开昕和阮寒山也用完了早餐,便让阿姨照顾好团团,他们俩要先出门了。 团团原本还很乖巧地坐在婴儿凳里玩着自己的小指头,却在看见两个爸爸头也不回地往餐厅外走时突然急了,奶奶的腔调里带了点焦急:“爸爸!爸爸!” 开昕回头一看,就发现团团急得小胳膊在空中直挥。 开昕心软了,回头抱起他哄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将他哄好了,可刚一交给阿姨要走时,团团又委屈上了。 小宝宝的黏人劲儿上来了。 开昕一脸无奈,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小脑袋:“爸爸们有事要出门,不能带着团团的,团团乖乖在家里等我们回来,顺便陪陪曾爷爷好不好?” 团团没回答,只是将小脑袋轻轻地搭在了爸爸的肩膀上。 开昕舍不得让团团哭,可比赛录制又不能迟到,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办法来了。 阮寒山想了个招:“先带着团团走吧,腻歪一会儿他可能就困了,你走也就没反应了。” 只能这么办了。阿姨去收拾了小书包,将团团要用的东西带好;开昕抱着团团上了车,将他放在安全座椅上,扣好了安全带。 团团坐在熟悉的座位上,知道今天又能坐车出门了,也不黏开昕了,开心地将小手贴在车窗玻璃上,兴致勃勃地朝窗外看。 阿姨带着宝贝的小书包也上了车,司机便开车出发了。 两辆黑色厢车一前一后出了大院,沿着道路平稳地朝阳城电视台的方向开着。 阮寒山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和开昕带着团团出门了。 没一会儿,徐秘书的电话进来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阮总,您和开先生在一起吗?” 阮寒山闻言立刻紧张了起来,心中一凛,忙问她:“在,怎么了?” “那就好,”徐秘书松了口气,语气却依旧急促,“盯着王建章的侦探给我发来消息了,说是看到王建章的好几个徒弟带着铁棍铁棒上了车,就跟上去。现在侦探发现这辆车是朝着电视台去的,肯定是要去找开先生的麻烦了!” 第70章 身败名裂 “一共几个人?”阮寒山眉心一皱, 忙问道。 “五六个,每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听侦探说那铁棍有小孩儿手腕那么粗。”徐秘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抖,“我已经报警了, 但是警察不一定能那么快找到他们。” 侦探虽然第一时间通知了徐秘书并驱车跟上了那些人坐的车,可对方的司机开得特别飚,没几分钟就在高架上将侦探的车给甩远了。 现在他们不知道对方的位置, 阳城电视台又位于市区繁华地段, 想要在人群中找到那些人实在不易。 阮寒山面色凝重,瞥了身旁的开昕和团团一眼,对徐秘书道:“我们现在去公司, 你通知几个保镖在地下停车场和我们会合。” 徐秘书应了声是, 阮寒山挂掉电话, 通知司机改路线去公司,便立刻将情况告诉了开昕:“王建章的事情发生后,我便找人盯着他, 以防他有什么异动。现在发现他的几个徒弟带着凶器朝电视台去了, 很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开昕头皮一麻,侧头看见正玩着小手手的团团, 后背上立刻渗出了汗。 万一团团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办? 他拧着眉心,一脸担忧:“那刚好把团团送到你公司, 我怕有什么意外伤了他。” 阮寒山颔首, 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我也是这么想的, 让阿姨带着团团在公司避一避, 我陪你去电视台。警察应该很快就到,我们这边还有保镖,不会有事的。” 开昕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这样的话团团就安全了。 他还有比赛要录制,时间十分紧急,车子一路疾驰十几分钟就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 徐秘书已经在专用车位旁等着了,身旁的黑色厢车上坐着七八个保镖。 保镖将婴儿车搬了下来,阿姨便将团团抱进去,在徐秘书和两个保镖的陪同下,一起走进了专属电梯。 开昕不舍地看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深吸了一口气,对阮寒山说:“我们走吧。” 阮寒山让徐秘书将汽车换成了三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厢车,和另外两车保镖一起启程了。 还有五个街区就要到达电视台时,徐秘书终于打电话过来了:“阮总,警方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我把刑警大队长的电话发给您,他们需要您的配合。” 阮寒山将电话拨了过去,和对面的大队长简明扼要地沟通好后,便挂了电话对开昕说:“现在警方正在对电视台内部及周边进行搜索,暂时还没发现那帮人的踪影。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警官会着便衣跟着你,你一定要紧紧跟在他身边。” 过了两个路口,两个警官穿着黑色运动装上了车。 两人看见阮寒山时忍不住偷偷瞥了好几眼,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的男警官说道:“阮总,等下请你们和保镖听从我们的安排” 阮寒山应了声好,眼见着车子离电视台越来越近,却一直没能发现王建章徒弟们的踪影。 开昕心跳得很快,不停地看着手上的表。今天早上耽误了好几次,现在距离比赛正式录制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 他还没化妆准备,如果赶不及,对节目组和几位嘉宾的影响都会非常大。 他正想着,前面的那辆厢车缓缓地停在了电视台的大门口。 一个中年短发男人探头望了眼车牌,开始询问司机车辆信息进行登记。 车子突然停下来后,大家的神经变得高度紧张了,都在隔着玻璃注意周围的环境,生怕遗漏了什么线索。 突然,从旁边的拐角处突然冲出来六个手持铁棍的男子,个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脸上带着恶狠狠的杀气。 好像就是侦探发现的那几个人! 两辆车上的保镖们立刻下了车,迎面冲了上去。 眼见着可能要演变成集体斗殴,两个警官暗呼了声“不好”,也拉开车门跟在了保镖们的身后。 隔着窗户能够看到保镖和警官在和那几个男人对峙,场面有些混乱,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阮寒山当即立下对司机说:“通知前面那辆车,我们先进去,免得待会儿人多走不了了。” 三辆黑色厢车缓缓驶入了停车场。 因为六个保镖去对付那几个男人了,两辆车上只剩下了四个保镖,同开昕一道下了车。 距离演播厅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却已经能听到那边传来的熙熙攘攘的人声了,听起来好像来了不少粉丝。 阮寒山本来并不准备和开昕一起过去,免得被人发现给开昕和团团带来不便。 可当开昕在四个保镖前后左右的保护下往演播厅的方向走去时,他额前的青筋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了心头。 阮寒山找出车上的黑色口罩带上,站在他身旁低声道:“我还是陪你一起过去。” 很快,他们便看见了乌压压的一堆人全部被保卫人员拦在了警戒带外。通过他们手上举得展板、LED小灯牌能发现大部分都是开昕的粉丝。 开昕今天穿了一身藏蓝色丝绒西装套装,白皙的皮肤被衬得愈发如玉一般,黑长的睫毛像个小扇子一样,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粉丝们看见他后,立刻高声欢呼了起来,同时忙不迭举起手中的相机,快速按了起来。 “开昕辛苦了!加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哥哥今天也是美颜如玉啊!本颜狗早起来应援太值了!” 但也有人一些注意到了开昕身旁另一个帅气高大的男子,带着黑色口罩穿着深灰色西装套装,和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气质截然不同。 而他护着开昕朝前走,那些保镖又似乎隐隐护着他,让人不禁好奇他是什么身份。 “这个人看着好面熟啊……是谁?” “有点。你再想想。” “我也觉得脑海中有个名字!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 但她们手中的相机快门却按得越来越快了。 人群中有一个身穿黑色卫衣黑牛仔裤的短发女生,看见围在开昕身旁的几个人后,眼中含着火焰般的怒火,拉高了警戒带径直朝开昕的方向跑去。 “哎!拦住她!”保卫人员急得高声大喊,立刻追赶她;两个保镖直接迎了上去,剩下的两个保镖紧张地将开昕和阮寒山护在了身后。 那女生跑得比一般女生要快很多,但肯定比不过特种兵背景的阮家保镖,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按在地上了。 保镖发现她左手手心里有一个棕色的小瓶子,立刻警惕地掰开了她的手,将那瓶子拿到了手中。 那瓶子中装了大半瓶液体,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干嘛啊这个女的!是不是脑子有病!” “这是要袭击开昕吗?” “这人谁带来的?难道不知道后援会的规矩吗!回去好好查查!” …… 那女生被按在地板上,有些硬朗的方脸上满是不忿,狠狠瞪着开昕喊道:“都是你的错!都是你毁了一切!我一定要让你还回来!” 她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围观的人们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可阮寒山和开昕对视了一下,便懂了对方眼神中的想法。 十有八九,她也是为了王建章的事情来的。 开昕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上全是汗,阮寒山不便过于亲昵,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女生已经被制服住了,阮寒山先送开昕进了演播厅,便联系警官前来处理。 警官用警车将女生和那几个黑衣男子一并押回了警局,阮寒山作为在场的当事人也一起去做了笔录。 没一会儿,几个做笔录的警官互通了信息,便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搞清楚了。 那女生是王建章的女儿,那几个黑衣男子是跟着王建章学艺的徒弟。王建章微博被曝光以后,好几个节目的合约都吹了,之前聘用他的五星酒店也将他给辞了。 他的女儿正准备出国,因为家中断了经济来源黄了,对向节目组举报的人心怀怨恨;几个徒弟都是没什么文化的混混,因为嘴甜又好吃两口才跟着王建章学艺。这下师父受了委屈,一定要替师父打抱不平。 而这一出闹剧的始作俑者却是王建章。 他的同伙马和丢了工作,却买通了电视台监控室的工作人员,从监控视频中发现了先他们一步走向偏僻卫生间方向的开昕。 所以当关昱提携开昕时,王建章彻底愤怒了。 开昕害自己丢了晋级的机会,偏偏他还因为此时得到了关昱的注意,让关昱对他另眼相看! 王建章下定注意要对付开昕,可他不方便出面,便让他的女儿和徒弟一起上了。 听完警官的话,阮寒山心有余悸,如果刚刚伤到开昕了该怎么办? 他紧紧咬着后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着嗓子问警官:“那棕色小瓶里装的是什么?” “应该是盐酸,”警官一脸后怕的神情,感叹道,“还好您的保镖反应迅速先按住了她。” 盐酸的腐蚀性极强,能够迅速烧伤皮肤,留下难以愈合的丑陋疤痕。那一小瓶盐酸虽然分量不多,可一旦飞溅到人群中,肯定会伤到非常多人。 阮寒山面色如冰,声音更是带着刺骨的寒意:“请你们一定要抓到王建章。” “放心吧,我的同事已经定位到他的位置,现在准备前去抓捕了。这件事被很多群众看到了,事后我们也会发布一个官方通报,讲清楚前因后果的。” “谢谢了。”阮寒山双手紧紧握住了警官的手,“有什么要配合的您尽管说。” 辞别了警官,阮寒山坐上车后立刻联系了徐秘书。 他睨了一眼湛蓝色的公安分局牌匾,冷冷道:“警方出案件通报后,一定要将它送上热搜。我要让王建章这一辈子都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处!” 第71章 坏人的逻辑 《厨艺大师》最后一场的比赛规则回到起点, 以中餐厨师的三项基本功——刀功、勺功和面点作为评判对象,从中选出前三甲。 四名厨师一路过关闯将,实力都十分不俗。这场比赛中谁的心理素质和临场发挥更好,谁就能够进入前三。 第一轮刀功比试中, 四人站在长桌前,每人的面前都有一个竹筐,里面盛有各式的鸡鸭鱼肉和蔬菜瓜果。 20分钟的倒计时开始后, 四名选手立刻火力全开, 对所有食材进行处理。 切、砍、劈、剁、斩、削……厚重的刀片在四名选手手中轻如薄翼,十分灵敏好用;那些软硬不同、形状各异的食材在选手们的刀下,依次变成形状整齐大小均匀的半成品。 倒计时结束时, 含开昕在内的三人都提前完成了, 只有贺嫣的刀功稍显生涩, 尚未将一条大黑鱼完全片成薄鱼片。 这一轮,开昕位居第二,贺嫣是第四。 第二轮勺功比试中, 选手们要将刚刚切出的食材快炒成菜品, 在炒制过程中展现小翻勺、大翻勺、晃勺、悬翻勺等多种技巧,并将成品菜交由四位评审评判。 四位选手的表现并无太大差异, 了贺嫣以外的其余三位选手分数咬得很紧,开昕依旧暂居第二名, 第一名是舒和。 第三轮面点比试中, 虽然中餐中的面点包含了多种类型, 但为了便于进行比试, 节目组要求所有选手在四十分钟内做出一碗面条来,不限类型和口味,好吃就行。 面条家家都吃,人人会煮,但要在四十分钟的时间里从和面开始做出一碗好吃又富有新意的面条,并不是易事。 开昕听到女主持人宣布规则后,短暂地犹豫了半分钟,考虑要不要做最擅长的牛肉面。 牛肉需要烹饪的时间比较长,再加上做手工面复杂的工序,四十分钟内很有可能完成不了。 但是他又对自己琢磨了许久的特制牛肉面很有信心,相信那独特的味道一定能够征服几位嘉宾。 权衡了利弊后,他决定要努力拼一把。 倒计时刚一开始,开昕就一路小跑地冲去食材区将牛肉及必需的香料拿了回来。 女主持人看见后,立刻惊讶地对着摄像机说道:“开昕刚才拿了牛肉,只有四十分钟,他能来得及吗?” 石天华、胡慧芳几人也十分好奇,通过屏幕观看着开昕烹饪的情况。 好在这牛肉面开昕已经做过非常多次了,所有步骤都烂熟于心,他飞快地切牛肉、过水去血水并将牛肉和香料一同放入高压锅中炖煮,便开始和面。 其余三位的进度都比开昕要快,料理台面上的面团已经初步成形了。 开昕没有慌,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步来,加盐水、蛋黄将面粉揉成金色面团后醒面,在等待的几分钟内一边在两个锅中烧水,一边清洗西红柿并去皮。 将西红柿丢入一个锅中小火熬煮出汁,开昕开始擀面做面条。 还有最后五分钟时,开昕一心多用,将牛肉和汤汁加入锅上的西红柿汁中烧开,同时还将煮好的面条过水。 赶在最后一分钟内,他终于将四份热气腾腾的西红柿牛腩面摆在了嘉宾席前的长桌上。 其余三名选手已经提前在嘉宾席前站定了,开昕带着满头的汗,站在了队伍的最后一位。 曾毅做的是本帮葱油拌面,细面仅靠葱油和酱油调味,但葱油的香味十分霸道,在空气中都能闻到; 舒和做的是油泼扯面,鲜红的辣椒芝麻油和宽宽的扯面及黄瓜丝拌在一起,看起来香辣诱人; 贺嫣则做的是什锦蔬菜炒面,用碱水面加七八种新鲜蔬菜菌类炒制而成,菌菇的鲜美和蔬菜的甘甜与淀粉完美搭配,丝毫不显油腻。 而开心的那碗料足味浓的西红柿牛腩面,棕中带红的酸甜鲜美汤汁,又有花椒、辣椒和胡椒作为调节,吞下一口汤后便忍不住又舀起新的一勺。 面条容易坨,四位评审先将选手们的菜品一一品尝了一遍,才开始打分点评。 胡慧芳抿了抿嘴,扫了一眼桌上的四份面,开口道:“四份面的味道都很不错,而且面条都经过了处理,不会过于软烂。现在来说说问题。” “曾毅做的这道葱油拌面,是道非常经典的菜色,我的期望值非常高。但是我不知道你自己尝过了没有,葱油的味道不纯正。” 曾毅的脸色一僵,在胡慧芳的建议上上前尝了一口,眼中的神采立刻黯淡了下来。 胡慧芳推了推眼镜,严肃地问他:“什么原因你发现了吗?” 曾毅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是油的问题。油有豆腥气,应该是刚刚的调和油里面掺有大豆油。” 大豆油是十分常见的食用植物油,但在高温状态下不稳定,会产生一股奇怪的异味。 葱油拌面的香味全靠葱油来体现,现在葱油被毁了,这份葱油拌面也毁了。 曾毅无法想象自己竟然犯了一个如此低级的错误,归根结底是他过于紧张,没有考虑到任何可能影响到菜品的因素。 他的肩膀丧气地松了下来。 石天华紧接着点评了舒和的油泼扯面,指出他的面本身有点软了,应该是加多了水导致的。 舒和的表情不太明朗,但还是低头应声表示下次会改进。 对于开昕和贺嫣的作品,几位评审都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说无论配菜和面条都做得很好,挑不出毛病来。 关昱特地夸赞了开昕的牛肉面,说让他吃出了家的味道;胡慧芳也对开昕进行了表扬,赞赏他尝试挑战艰难任务的拼劲。 三轮比试结束后,四名选手的最终得分已经确定了,女主持人微微一笑,对着表情紧张的四人宣布道:“历时这么久的厨艺大师比赛在今天就要落下帷幕了。感谢节目组的进行策划,感谢几位嘉宾的精彩点评,更要感谢所有选手的积极参与和认真比试。现在我先公布《厨艺大师》比赛的第二名——恭喜舒和选手!” 舒和黑瘦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紧接着便挤出笑容接过了礼仪人员送上来的奖杯:“谢谢几位评审老师的肯定和这段时间以来的赐教。” 女主持人鼓励了一下他,紧接着道:“接下来便是第三名,她是——我们的美女厨师贺嫣!” 贺嫣眼睛一亮,似乎意外于自己竟然能够顺利晋级,樱桃小口弯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谢谢老师们!” 接下来就要宣布第一名了,开昕觉得自己应该是,可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最后,让我们恭喜今天的冠军,人如其名惹人喜爱的开昕!” 开昕被女主持人突然拔高的声音震了一下,随即心脏便疯狂地跳动起来。 他是第一名!他真的做到了! 这个冠军意味的不仅仅是他在比赛的胜利,还是他获得“新生”后里程碑式的节点。 开昕接过礼仪人员的奖杯,带着灿烂的笑意激动对摄像机说:“这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接下来我会更加努力的!” 比赛刚结束,弘熠经纪公司的经纪人陈飞光出现了,告诉前三甲回去休整几天,公司会尽快和他们联系签署合约。 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各项器械设施,开昕感谢完节目导演和几位嘉宾后准备往出口走时,却被陈飞光叫住了。 “开先生,恭喜您!”陈飞光慈眉善目的脸上漾着温和的笑容,语气真切地道,“我现在万分庆幸,当时我联系了您。” “我也很感谢陈先生给我发的私信,给了我一个机会。”开昕圆圆的杏眼变成了两道月牙,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陈飞光指了指后台的方向,对他道:“有些事想单独和您聊聊,可以吗?” 开昕有些疑惑,但看着周围人来人往,便跟着他往演播厅那一排休息室的方向走。 开昕跟在陈飞光身后进了一间休息室,才发现房间里坐着关昱。 关昱应该是刚进来,穿着格纹西装站在沙发旁。他指着对面的沙发对开昕道:“开昕来了?赶紧坐下吧。” 陈飞光退了出去,整个房间里只有关昱和开昕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一张茶几。 这里应该是关昱的个人休息室,空间很大摆着舒适的真皮沙发,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香气。 关昱叹了口气,蹙着眉心率先开口了:“你刚刚在外面差点出事是不是?” 开昕想起那一身黑衣的女生,还有她手中的棕色小瓶,还心有余悸,点头答道:“是,刚刚有个女生冲了过来。” “我是刚刚比赛录制间隙才知道的,警方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已经抓到所有涉案嫌疑人了,主犯王建章也抓到了。”关昱面有沉色道。 王建章?开昕倏地愣了,这件事是王建章主谋的? 关昱见开昕一脸迷茫,便将自己得知的信息告诉了开昕,末了又叹了口气,一脸愧疚地道:“如果没有我那条微博,可能也不会激化他的情绪。” 王建章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上次被揭露后立刻诚恳道歉,关昱便觉得他应该已经认识到了错误的严重性,从此要改头换面做人了。 没想到他内心如此阴暗极端,还策划了这样可怕的事。 开昕见关昱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忙摆手道:“您千万别这么说。坏人做了坏事,反而怪到好人头上!哪有让好人将坏人供着捧着,呵护他脆弱小心脏的道理!” 这种坏人的逻辑便是——我过得不好,都是你们害的;我遇到挫折了,都是你们找事;你过得好,都是因为抢了我的东西。 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更不想想自己做过什么腌臜事。 关昱被开昕的话惹笑了,嘴角一勾,随即又恢复了严肃:“虽然这么说,但这件事和我也有一定关系。所以我得补偿你点什么,不然我良心难安。” 开昕觉得关昱实在是太仗义了,但自己已经平白赚了好几十万粉丝了,再承关昱的情实在受之有愧,便道:“真不用……” 关昱抬了下手示意开昕稍等,打了个电话:“小陈,进来下。” 没一会陈飞光推门进来了。 关昱略一沉吟,随即道:“和开昕签的经纪合同,分成比例从五五改成三七,我们三;然后上次说的暂时延后的网络美食节目,就安排开昕单独做主持人。” 说完,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侧回头来对开昕说道:“最关键的忘记和你说了,弘熠经纪公司的老板是我,以后你就是我手下的艺人了。” 第72章 办公室团 关昱一开始对开昕的看法,是觉得他外表不错又有厨艺, 是获胜的种子选手, 也有一定的商业价值。 但是在比赛过程中, 他愈发觉得开昕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开昕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场,看起来踏实乖巧,惹人亲近;做菜时又沉稳不缺创意, 总会给人带来惊喜,让人忍不住一直关注他。 关昱在娱乐圈这么久,眼光十分毒辣, 知道开昕日后肯定会有所成绩的。 所以关昱给开昕这样好的条件, 一方面是为了补偿开昕,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确有对应的能力和价值。 陈飞光应了一声退出去准备了,开昕本想拒绝关影帝的好心, 却在听到关昱后半句要让自己主持一档美食节目时,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如果自己能够主持好这档节目, 知名度一定会越来越大。 关昱看着开昕低头不语的模样, 靠在沙发上笑道:“怎么了?被我是弘熠老板的事吓到了?” 开昕早就知道了, 但又不能告诉关昱,弯了弯嘴角冲关昱笑了下,便听到对方问自己道:“你有没有兴趣签弘熠?” 一开始开昕便是奔着和弘熠签约才来参加《厨艺大师》的,现在他成功夺冠, 关昱又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 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开昕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当然愿意签。” 关昱笑着将身子向前倾, 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陈飞光很快便将打印好的合同送了进来,关昱和开昕两人分别落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合同交给陈飞光带回公司去盖章。 “虽然还没盖章,但你已经是公司的艺人了。陈飞光是弘熠最有能力的经纪人,你之前见过的韩安曼就是跟着他的,所以让他先带着你吧。” 开昕也对陈飞光和善的个性很有好感,再加上陈飞光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立刻应承了下来。 关昱又提及了比赛前的那一场骚乱,面色十分凝重:“今天是《厨艺大师》的最后一场比赛,你得了冠军又遭到了袭击,娱乐杂志和营销号们肯定会借此做文章,博取眼球。你这段时间不要接受任何采访,好好在家休养一周,应对媒体的事情就全交给小陈。” 关昱考虑得十分周全,陈飞光也肯定会不打折扣地执行,将此事化解。 习惯了一个人单打独斗后,开昕突然发现有公司能够依靠原来这么有安全感。 他站起身来,诚恳地冲关昱鞠了一躬:“谢谢老板!”紧接着又对陈飞光灿烂一笑:“谢谢光哥,以后要麻烦你费心了!” 陈飞光对开昕的印象很好,闻言乐呵地笑了一声,直说应该的。 关昱清了清嗓子,提醒开昕道:“以后别叫我老板了,免得在外人面前不小心说漏嘴了。” 开昕立刻领会了,忙应道:“那我就叫您关哥。” 关昱蹙了下眉,瞬间表情一凛,眉宇间满是英气,一张口却是雄厚的腔调:“吾于千枪万刃之中,矢石交攻之际,匹马纵横,如入无人之境;岂忧江东群鼠乎!” 开昕被他突然一变的气场和□□震住了,怔愣着听完后才反应过来拍手叫好,脸上满是兴奋:“您这演的是关羽吗?” 关昱一瞬间卸下了面上的伪装,嘴角勾起了笑容,语气轻松道:“你一叫我关哥,我便觉得心中生出一股霸气来,一定要说出刚刚那段台词。” 开昕原本还有些拘束,这会儿彻底放松了下来,声音含笑地说:“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您的名字和关羽很像,只差了一个音调。” 关昱也乐了,低笑道:“我从小就出道,因为名字被片场的叔叔阿姨们调侃了好多次,后来便特地学了这么一段特地演给他们看。后来他们便再也不说了,你刚刚这么一叫,我突然就找回了当初的那种感觉,不由自主地来了一段。” 关昱5岁出道,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泡了很久,早就长出了一层厚厚的保护壳。 面对开昕时,他却不由自主地敞开了心扉,甚至将自己童年的事情拿出来调侃。 关昱想了下原因,可能是因为开昕拥有极强的亲和力,让自己感觉他是个乖巧的邻家弟弟,所以便忍不住轻松地和他相处了。 闲聊了几句后关昱看了看表,提议道:“我猜外面肯定围了你的不少粉丝,你如果现在直接出去,肯定一两个小时都走不了。我带你从另一个出口走吧?” 开昕知道他是好心替自己解围,却还是有些犹豫:“我和您一起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自己是选手,关昱是嘉宾,按道理是要避嫌的。 关昱笑着摆手道:“别担心,那通道连着电视台的附楼,而且我有电视台给的通行卡,直接就坐电梯下去地下停车场了,碰不到人的。” 开昕这才放心了,开了机告诉司机和保镖去附楼的地下车库等自己,便和关昱在对方保镖的护卫下。从演播厅休息室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出去,一起往附楼走。 几人步履匆匆,很快便安全顺利地进了电视台附楼的电梯里。 “叮”的一声后,电梯门缓缓打开,几人出来便往停车场里走。 开昕一眼就瞥见了不远处亮着明黄色灯光的两辆黑色厢车,回头笑着对关昱说:“谢谢昱哥,那我先回去了。” “不谢,路上小心。”关昱点头示意,便站在原地等司机将保姆车开过来。 不料那两辆应该是来接开昕的黑色厢车蓦地动了,朝这边开了过来,最终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黑色的自动车门缓缓打开,阮寒山一身深灰色西装坐在车门边,车内暖色的灯光罩在他的身上,却有一股冰冷的气场。 关昱立刻敏锐地感觉到了。 开昕看见阮寒山,表情瞬间明朗了起来,笑着说:“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回公司了。” “处理完警局的事,我看时间差不多就干脆过来接你了。”阮寒山长腿一伸,走到了开昕的身旁,身体若有似无地停在了关昱和开昕的中间。 开昕没发现他的小动作,想起上次阮寒山还同关昱打过电话,便主动承担起了介绍人的角色:“寒山,这是关昱;昱哥,这是阮寒山。” 阮寒山听见“昱哥”,眉心迅速一皱便恢复了,主动侧身伸出了手:“关先生,终于和您见面了。” 阮寒山的语调听起来有点用力,好像隐藏着什么情绪。关昱没从他的脸上发现端倪,只好压下心中的猜疑,握住了对方的手,笑着打招呼道:“阮先生,终于能当面和您道声谢了。” “您客气了。”阮寒山微微颔首,随即便将手收了回去,表情充满了疏离感。 关昱正不解,便看见阮寒山一点也不顺手地用手臂揽住了开昕的肩膀,用宠溺的语气道:“昕昕,累了吧?咱们走吧。” 关昱看着开昕肩头的那只手,还有阮寒山亲昵的叫法,忽然一个想法出现在了脑海中: 阮寒山该不会是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吧?! 听见阮寒山亲昵地唤自己,被一堆人听着看着,开昕的一张小脸瞬间变得通红,尴尬地和关昱道了别,便和阮寒山上了车。 阮寒山轻轻一按车门上的按钮,缓缓关上的车门便将停车场的景象全部挡住了。 司机将车子朝出口开去,阮寒山勾了勾唇角,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怎么和关昱一起走到这儿了?” 开昕压根不知道阮寒山的心思,兴致冲冲地将自己在比赛里得了第一的事,以及关昱为了补偿自己所提出的条件全部都告诉了他。 知道开昕和关昱签了合同,阮寒山虽然替他感到开心,但心中还是有些吃味。他又想到自己刚才用余光瞄到的关昱的反应,好像没什么异常,便暂时将不安压了下去。 开昕激动地说完后,想起来阮寒山去解决王建章的事,便问他究竟是什么情况。 “王建章在家里等他女儿的好消息,被警方直接破门而入就抓到了。听联系我的警官说,王建章看起来比之前在节目上瘦了三十多斤,整个人都瘦脱形了。”阮寒山冷冷地说道。 开昕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接下来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阮寒山让司机将车开到公司,夫夫两人下了车便直接坐电梯到了总裁办公室那一层。 听阮寒山说团团和阿姨在休息室里待着,开昕便直奔阮寒山的办公室,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坐在阮寒山老板椅上的肉团团,和一旁陪着他的阿姨和徐秘书。 小团团今天本来就穿了一件带着黑色小领结的连体衣,此时坐在桌后露出了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看起来像颗刚出土的小土豆。 他黑湫湫的眼睛看见开昕和阮寒山后瞬间亮了,甜甜地叫道:“爸…爸!爸爸!” “团团今天好乖啊!”开昕被宝贝的叫声叫得心里软绵绵的,走过去将西装外套脱掉担在椅背上,将抱进了怀里。 徐秘书识趣地带着阿姨出去了。 小宝贝最近又重了,开昕便坐着抱他。阮寒山走过来,弯身先在团宝贝的脑门上亲了一口,紧接着便抬起开昕的脸,亲上了他的唇。 直到将开昕亲得浑身发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时,阮寒山才餍足地放过了他。 他搂住了开昕和团团,勾了勾单侧嘴角,轻声问开昕道:“你比赛结束了,又有一周的休息时间,不如我们去莫里斯度假村放松两天吧?” 第73章 阮寒山很满意 去度假好好接触下大自然、放松一下疲劳的身心, 还能有更多时间陪陪自家老攻和团团小宝贝…… 阮寒山的提议很有诱惑力, 开昕立刻心动了, 却也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这么突然就走, 会不会影响公司啊?” 开昕面有担忧,一双杏眼里水光盈盈,又问出这么贴心的问题来,实在是惹人喜爱。 阮寒山忍不住在他樱桃般红润的嘴上亲了一口,淡定道:“没事,徐秘书把事情处理得都很好,而且也能电话沟通。” “那就好, ”开昕露出一排小米牙,脸上充满光彩,将团团轻轻举了起来,“团团,咱们要出去玩啦!你开心不开心!” 宝贝突然被举到半空中又落下, 身体像在飞一样刺激极了, “咯咯”笑得不停。 阮寒山含着笑意, 吩咐了徐秘书一些工作上的事,便和开昕带着团团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两人都还没吃午饭,让厨师简单弄了几道菜,吃完了饭。 小宝贝在阮寒山办公室里喝过奶了,此时被老爷子紧紧抱在怀里;他还用又小又软的肉手手捏住老爷子的手指, 惹得老爷子心中无限爱怜。 两个年轻人只带了点换洗衣物, 倒是团团的奶粉、奶瓶、纸尿布、小毯子、衣服鞋袜等装了一整个行李箱。 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保镖和阿姨将行李和婴儿车装上车后,阮寒山两人才和老爷子、徐文婷告了别,一行人出发了。 车子迅速开向莫里斯度假村,团团咧开小嘴,心情无比激动,硬是将车上的钢琴曲变成了电子舞曲,有节奏地挥舞着肉墩墩的小胳膊小腿儿。 阮寒山的心情也一样雀跃不已,这次一定要和开昕好好享受两人世界,玩开心了再回去。 他们很快便到了,在大堂办完入住手续后,阮寒山让保镖和阿姨先去休整,便和开昕、团团回到了房间。 上次酒店经理送的是花园景豪华双床间套房套票,阮寒山直接加钱将房间升到了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位于酒店的最高层100楼,房间有四百平大,豪华舒适的主卧、走入式的更衣室,还有一间单独的spa室可以让酒店的spa按摩师□□。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向外眺望,可以看见远处满山遍野火焰般鲜红的枫叶,美得像一副油画。 团团看得眼睛都挪不开了,两只小肉手巴着窗户,一张小脸快要贴上去了。 但他玩了一上午有些乏了,眼皮子渐渐地耷拉了下来,开昕便将他放进了酒店特地准备的婴儿床里,给他披上了小狮子毯子。 团团睡着了,开昕两人在房间里不敢大声说话,便用信息商量这会要去做什么。 酒店提供的度假村介绍手册摆在会客区的桌上,开昕看了下,发现这里不仅有泳池、温泉水疗、私人影院、户外烧烤等,山脚下竟然还有一个马场,能够在里面骑马。 马场要带着团团一起去,他肯定喜欢小动物;他们吃过饭了,户外烧烤也不适合;早上参加比赛已经很耗费心神体力了,也不想去爬山或者游泳健身。 比较了一番,还是去看电影最合适。 阮寒山也看了册子,看见开昕的信息却摇了摇头,发来了信息: 【Aldo】:估计要看两个小时,团团醒过来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干脆明天带他一起去。 开昕心想说的也是,紧接着便看见阮寒山又发了一条: 【Aldo】:还是去泡温泉吧,团团是婴儿泡不了,咱们刚好将时间利用起来。 温泉能够放松肌肉,缓解疲劳,的确是个不错的放松方式,可是开昕一对视上阮寒山满是笑意的眼睛,脸就刷地红了。 去了温泉池他们俩就要坦诚相见,到时候岂不是…… 脑海中出现了可能发生的场面,开昕越脑补脸蛋越红,到最后脸上都快烧起来了。 他总算知道阮寒山为什么要特地提醒自己带泳裤了! 阮寒山被察觉出了计谋也不尴尬,单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神色自若地开始脱西装解领带,蜜色的皮肤一点点露了出来,看得开心愈发心跳加快,急忙移开视线自己也换起了衣服。 阮寒山几乎是盯着开昕的一举一动,将他身上的白皙肌肤也看得发红,直到开昕用白色浴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不舍地移开了视线。 两人换好衣服,阮寒山发信息叫阿姨过来照顾团团,便拉着开昕的手下楼去了。 度假村的温泉水疗区设在山脚下,两人带着两个保镖沿着度假村里的小路和指示牌七拐八拐,终于走到立着一块“温泉水疗”字样石牌的白色大门前。 这会儿是下午三点,温泉区里几乎看不到人,阮寒山将总统套房的房卡递给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换到了特级VIP温泉房。 这间温泉房是专门提供给总统套房的住客使用的,房内有两眼温泉,每天都会清洗池子更换泉水,还有淋浴、更衣室等设备,充分考虑了高端客户的隐私需求。 两个保镖守在不远处的亭子里,阮寒山拉着开昕的手便走进了温泉房。 一开门就能感觉到房间里偏高的温度,两眼温泉冒着袅袅的白色热气,将整个房间烘托成仙境一般。 木屋的房顶开了一扇天窗,那一小方透进来的光线不多,昏暗的房间里气氛暧昧。 阮寒山站在衣柜前,神色自若地脱下白色浴袍,笔直的大长腿向前走了几步,用脚探了探池子里的温度后,便进了右边的那眼温泉。 开昕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能一直干站着,只好迅速脱下了浴袍将自己泡进了左边的池子里。 温暖的泉水立刻将他紧紧裹住,浑身的肌肉霎时放松了下来,开昕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阮寒山听着那声软糯糯的喘息,某不可言说的位置忽然一紧,墨黑色的眸子瞬间眯了起来。 泡在温泉里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开昕整个人暖融融轻飘飘的,已经忘记了不好意思的想法,烦心事也全部都抛在了脑后,只想好好地享受此刻。 他闭上眼睛,将毛绒绒的脑袋靠在身后的池沿上,静默不语地泡着。 突然他听到隔壁池子里一声巨大的水声,刚睁开眼便看到阮寒山起身进了自己这个温泉池。 开昕的心猛跳了一下,双手双脚下意识地用力了下,不料被温泉水的浮力影响了平衡,身子一歪差点要呛到水,还好迅速被阮寒山抱住了。 两人肌肤毫无遮掩地相贴着,开昕觉得他的体温比温泉水还要高,烫得自己脑袋发晕浑身发热。 阮寒山的手抱上便不松开了,手指毫不客气地游走起来,将开昕撩得气喘连连。 “别……”开昕发出一声微弱的求饶声,紧接着便被阮寒山的唇堵住了。 温泉水的热气,阮寒山的体温,还有那轻易便能挑动起火.苗的舌尖,让开昕在多重的刺激下只能被阮寒山操纵着自己的身体,毫无抵抗地彻底放松了自己。 开昕的体质特殊,阮寒山舍不得让他再承担一次怀孕生子的辛苦,只好硬压下了那股邪火,利用滑.腻皮肤和温热泉水的刺.激满足了自己。 左边这池温泉水迅速变得浑.浊了,开昕羞极了,将小脸埋在了阮寒山的肩膀上。 阮寒山微微一笑,抱着他换到了右边的池子,双手捧着他湿漉漉的脑袋吻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底的珍惜疼爱传递过去;开昕也热情地回应着他,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了才分开。 泡温泉本来就会让心跳加速,现在两人又激烈地运动、亲吻了好久,两个人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脸也都红成了大番茄。 开昕看着阮寒山难得脸红的模样,觉得他像个可爱的孩子,眼睛一弯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轻声道:“咱们回去吧,团团该醒了。” 阮寒山应了声好,两人在房内的浴室里冲了淋浴,这才裹上浴袍出去了。 外面的光线比较刺眼,阮寒山迅速适应了一下,侧头一瞥就看见了开昕白皙脖子上的点点红痕。 他好像太激动了点,没控制好力度。不过这样倒是挺好,刚才从进酒店开始,他便发现总是有人一直盯着开昕看,这样可以让他们知难而退。 开昕见保镖一直避开自己的目光,服务台的工作人员一直偷瞄着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刚刚叫得太大声被发现了,红晕直接从脸蛋一路蔓延到了脚趾尖。 往房间走时,他感觉到了酒店工作人员和其余住客不停投过来的好奇目光,却又十分不解。 难道自己的头发乱成鸡窝了?不然他们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他们回到房间后,阿姨看见那明显的痕迹,那张有着不少皱纹的脸也红了,匆匆地回自己房间了。 开昕走进浴室正准备再冲一遍澡时,便在洗手池前的大镜子里看见了脖子上一大片的痕迹。 “寒山!”开昕第一次拔高嗓门唤阮寒山,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羞愤,“我脖子这些,是不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阮寒山穿着白色浴袍站在了开昕的身后,看着镜中的对方,紧接着便扯开了对方的浴袍。 深浅不一的痕迹星星点点落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像是雪地里的红梅,美得让人难以忽略。 开昕害羞得脑袋上都快要冒烟了,嘴唇嗫喏动了好几下,却没能说出话来。 阮寒山对自己的作品更加满意了,笑弯了眼:“我印了这么多章,他们应该知道你是我的了吧?” 第74章 团团玩滑梯 开昕臊得整颗脑袋变得滚烫, 无法想象刚刚回来路上所有人的想法。 他心里有些恼阮寒山, 觉得对方让自己丢脸了,可看到阮寒山那张硬朗帅气的脸蛋时又发不出脾气,只好抱着睡醒了的团团坐在床边独自生闷气。 阮寒山知道过火了,虽然心里暗暗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面上还是乖乖认错, 不停哄着开昕:“我刚刚太激动了, 所以才没控制好,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开昕扭着脑袋不看他, 阮寒山就蹲下来用小狗般可怜的眼神无声地表示求和。 阮寒山黑色的半长短发看起来像狗狗的毛毛一样软绒绒的,开昕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 皱成一团的小脸才舒展了些,小声说道:“下次别亲脖子了, 我都没法穿衣服了。” 阮寒山立刻连点了好几个头,起身搂住他:“听你的,别生我的气了。” “不生气,”开昕侧脸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表情又迅速明朗起来, “既然团团醒了,咱们带他出去转转吧。” 时间已经临近傍晚, 外面起了萧瑟的秋风, 将一些枯黄的树叶卷到了半空中。 开昕将团团的小风衣给他穿上, 又给他戴了顶乖巧的报童帽, 才将他放进了婴儿车里。 小宝贝两只手握着喝水瓶, 一嗦一嗦地喝着温水,琉璃般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爸爸将一条驼色围巾在脖子上裹了一圈又一圈。 虽然外面气温凉了,但还没到戴围巾的时候,开昕被布料围着脖子,又将夹克拉链直直拉到了下巴下方,才推着婴儿车和阮寒山出门了。 出了酒店大堂的侧门,入目的就是被晚霞染成粉色的天,树木花草建筑小路全都蒙上了一层滤镜,看起来温馨极了。 不远处有孩子嬉闹的声音,小团团听见了,嘴巴里“呀!呀!”好奇地叫着,激动地踢着两只穿着蓝色棉袜的小脚脚。 他们推着团团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便看见了一个竖着 “儿童乐园”牌子的白色建筑,门口一左一右分别摆着狗先生和猫小姐的卡通雕塑,充满童趣。 建筑里的孩子们玩得好像特别开心,尖叫声、笑声一刻没停,小宝贝听得心痒痒,嘴里开始奶声奶气地唤道:“爸爸!” 距离吃饭还有一会,两人便带着保镖,推着团团进了儿童乐园。 儿童乐园里的白色屋顶高高的,里面摆放的游乐设施都是五颜六色的,有小吊桥、小木马等,还有一个巨大的多人滑梯,滑梯的底部是蓝白相间的塑料球海洋。 儿童乐园里的家长们不少,都站在过道里看着自家的孩子,叮嘱着“小心点注意点!”、“哎!看着头,别把自己磕了!”。 开昕将团团抱进怀里,好方便他看清楚乐园里的情景。宝贝一看到这么多鲜艳的玩具设施,咧着小嘴“咯咯”直笑,伸出小胳膊就想要去摸一摸。 用铁丝网做防护的镂空房间里,有几个五六岁的小朋友从滑梯上“嗖”地一下就滑下来了,直接掉进了塑料球堆里,发出“哈哈哈哈”的笑声。 在塑料球海洋里扑腾了一会儿后,几个小朋友又互相搀扶着爬上了滑梯,再度滑了下来。 团宝贝没心思看别的东西了,紧紧抓着开昕的衣襟,“爸爸”“爸爸”地叫个不停,想让爸爸带他去和小哥哥、小姐姐们一起玩。 那滑梯有两三米高,团团这样才九个多月的小婴儿根本玩不了。 开昕冲团团摇了摇头,轻声哄他:“你太小了,现在还不能玩滑梯,等你长大了一点再来玩好不好?” 萌娃知道爸爸一摇头就是说不行,可他特别特别想从那个长长的东西上滑下来。 他侧过脸去,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地用眼神和阮寒山对视。 阮寒山看不得儿子撒娇,率先松口了:“开昕,要不你抱着团团进去滑一下?” 滑梯的坡度并不大,而且下方又有厚厚的塑料球们作为缓冲,团团自己一个人玩不了,但开昕抱着他就行了。 两人正说着,就看见有一个爸爸抱着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婴儿钻进了滑梯间,站在过道上的安全引导员并没有阻止他。 “去吧去吧,团团难得出来和小朋友们一起玩。”阮寒山怂恿开昕道。 撒娇团立刻将可爱光波的发射对象换成了开昕,用肉肉的小胳膊搂着开昕的脖子,二话不说先亲了一口。 开昕被他暖乎乎又萌萌的小动作打动了,穿上挂在婴儿车上的婴儿背带,将团团小心地在自己胸前固定好后钻进了滑梯间。 他十分小心地护住了宝贝的小脖子,可脚下圆滚滚的塑料球不受控制,左脚用力一踩就陷了进去,身子便晃了一下。 团团丝毫没有受到惊吓,白嫩嫩的小脸上反而泛起了淡淡红晕,“咯咯咯”笑得开心极了。 开心找准了平衡,猫着身子踏上滑梯手脚拘束地坐下后,让宝宝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肚子上,用手护好他的身体和包子后,心跳微微加快地说:“团团,咱们要滑咯!” 身子突然一轻,开昕便带着团团轻盈地滑了下去。耳边响起了风的声音,他还没反应过来,双脚便滑进了一池子塑料球中。 虽然平时开昕和阮寒山都有陪宝宝玩玩具,但玩的大多是玩具、看绘本等比较静态的游戏,像这样心跳加速刺激的玩法还是第一次。 小团团的尖叫声里充满了兴奋,小胳膊小肉腿不停地挥舞着,笑声像是装了发条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从隔壁滑梯滑下来的五六岁大的小姑娘被团宝的笑声吸引了,盯着团团的小肉脸便挪不开视线,嘴里喃喃地和开昕搭话:“叔叔,弟弟好可爱啊,我可以和他一起玩吗?” 团宝贝在爸爸的引导下和新认识的小姐姐握了握手,便一起坐上了滑梯。 滑了三次后,开昕担心一直在笑的团团会嗓子疼,和小姑娘道了别,带着团团走出了滑梯间。 阮寒山笑着将自己手机里拍的照片和小视频给开昕看了一遍,又发给了老爷子。 团团疯玩了好一会儿,后背上垫着的小方巾早就被汗湿了。秋日晚上风大气温又低,两人担心宝贝吹风受凉,便带他回房间擦了身,给他换上一身干爽舒适的新连体衣,才往莫里斯山顶餐厅走。 开昕上次来这里参加比赛时,就很想有机会来吃顿饭,尝尝山顶餐厅的主厨们做的菜,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黑色夜幕降临,山顶餐厅里的灯光特意调得很暗,这样就能透过餐厅四面的巨大落地窗,看清黑色幕布上点点的星光。 餐厅里只有分散开来的几张桌子上坐着人,人们在闪动烛光的照耀下低声私语着,气氛十分暧昧。 阮寒山为了能带开昕和团团欣赏美丽的夜景,提前订了窗边最好的位置。身穿深灰色套装的女服务员将两人领到位置上坐下,又去为团团搬来了一张白色的婴儿凳。 开昕将团团小心放进婴儿凳里,女服务员很快拿过来两份菜单,安静地立在一旁介绍着今晚的主厨菜色。 开昕听着她介绍了好几种菜品搭配,都是自己没听说过的菜色,心里纠结了一下,最终选了她特别推荐的白松露套餐。 阮寒山好笑地看着他,点了另外一个蓝龙虾套餐,又特别为团宝贝点了一份特制龙虾鸡肝粥,给小宝贝也补充一下营养。 团团的粥因为无需过多加工调味,很快便送了上来。 切成碎碎的小块龙虾肉、鸡肝和米粒一起炖得浓稠,味道香气十足。 开昕给团团带上硅胶围兜,又将从家里带来的小软勺放进他的手心里,盛了一点点最表层的粥晾凉放进小碗里递给了他。 团团下午和两个爸爸开心地玩了好久,这会儿肚子早都饿得咕咕叫了,拿到勺子和碗就自顾自地开吃了,根本没心思管爸爸在做什么。 他舀起一勺放进嘴里,果冻般QQ的小嘴巴一动一动地咀嚼开了;这一口顺着喉咙进了肚子,手上的勺子便又迫不及待地动开了。 阮寒山给团团又拍了几张照片和视频,给老爷子发了过去。不过半天没见到宝贝,老爷子就想他想得不行了,一直在说让阮寒山把团团送回去,两个年轻人自己爱怎么玩便怎么玩。 阮寒山将照片、视频转发给开昕,两人看着团团的萌态乐了好一会儿,便开始商量明天去玩什么。 餐厅里很静,他们俩便凑近了脑袋小声私语,颇有点说悄悄话的感觉。 阮寒山定定地看着开昕,余光里瞄着正埋头苦吃的宝贝儿子,觉得此刻分外地温馨甜蜜。 突然有“咔哒”、“咔哒”的高跟鞋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阮寒山没抬头专心地和开昕说着话,却发现那脚步声在自己的左边停下了。 紧接着一个娇媚造作的女声便响起了,带着惊喜的语气道:“阮总,您也来这儿吃饭啊?真是好巧呀~” 开昕听见那用撒娇般语气喊出的“阮总”两字,心尖便觉得微微一刺。他一抬头,就看见桌边站了个女人,穿着银灰色紧身鱼尾连衣裙,裙摆上折射出银白的亮光;她一头亚麻色卷发披在胸前,似乎是在特地强调自己火辣的身材似的。 那女人涂着红唇的娇媚脸蛋和开昕对视后倏地一愣,话语随之脱口而出:“你、你是厨艺大师比赛里的那个开昕?!” 第75章 开昕醉了 那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大, 餐厅里为数不多的人全都看了过来,气氛一瞬间凝固了。 开昕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无奈应道:“我是。” 女人闻言忍不住仔细地看了看开昕。她在网上看到过开昕的视频和微博,网友都说他是“最年轻最帅的奶爸”。她不以为然,觉得直播博主都是化妆和加了滤镜的,真实生活中还不知道是人是鬼呢。 只是现在近距离一看才发现, 开昕是真的长得好,那张素颜在餐厅没有任何修饰作用的昏暗灯光下, 依旧找不到丝毫瑕疵。 阮寒山听见她和开昕搭话,周遭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 这女人该不会是开昕的女粉丝吧? 女人没察觉到,视线在阮寒山、开昕和团团身上来回打转,不停地眨着黑长的假睫毛, 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开昕和阮寒山在一起?还有旁边婴儿凳子上坐着的孩子,那不是开昕的儿子吗?难道他们是在约会? 可她对阮寒山的事迹一直有所耳闻, 好像没听说过阮寒山喜欢男人。 她对阮寒山一见倾心,想要让他做自己的老公,这对凯恩和德辰也是一大助力。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没什么好在意开昕的。 他不过是一个小网红而已。即便他是阮寒山的朋友,自己是千金小姐, 根本没必要降下身份主动搭话;如果他是阮寒山的伴儿。自己更不需要将他放在眼里。 像她和阮寒山这种家庭和身份不玩才不正常,大家各玩各的就好了。她的男伴还在那边坐着等她呢。 阮寒山的好心情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彻底破坏了, 他抬起眼帘瞥了她一眼, 冷冷道:“这位小姐, 你有事吗?” 尤一燕没听懂阮寒山语气里的疏离和冰冷, 将心中的疑惑抛在一旁,将胸前的长发撩到肩后,甜笑着道:“阮总,我是德辰公司尤一燕,咱们之前在酒会上见过的!” 阮寒山对这个名字和这张脸的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一听到德辰公司和“尤”这个姓,便大致猜到了她的身份。 这女人应该是德辰公司老董事长的千金,上次在酒会上老董事长还想撮合两人,但阮寒山在她出现后便找了个理由走了。 凯恩集团和德辰公司有商业合作关系,阮寒山给尤一燕留了一分情面,微微点头:“尤小姐。” 开昕本以为尤一燕是刻意贴上来和阮寒山套近乎的,可当他听到阮寒山和对方打招呼,心中不禁吃味了起来。 所以他们俩以前真的见过,还是在酒会上…… 尤一燕听见阮寒山的客套,弯着红唇熟稔地和他拉关系套近乎:“上次阮总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留你的联系方式。我爸爸经常说阮总是我们这一代人中的典范,让我多和阮总学学怎么经营公司,怎么把祖上传来的家业发扬光大。” 尤一燕说完将颈后的长发拨到了一旁,露出白皙的皮肤,笑靥如花地望着阮寒山。 这是她最常用的一招,无论对方是什么性格喜欢什么女人的男人,但凡她用过这招,那些男人全都主动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阮寒山静静地看着尤一燕搔首弄姿的模样,眸中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嘴角嘲讽地一勾:“谢谢,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说完看到团团碗里的粥快吃完了,便帮他再加上一些。 开昕听到他的回话忍不住笑了,但又觉得这样对女孩子不太尊重,便将小脸稍稍侧过去一些。 尤一燕歪着脖子在餐桌旁站了半天,穿着高跟鞋的脚都酸了,就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她的表情有些僵,以为是阮寒山不解风情,便不顾矜持主动道:“我能留个您的联系方式吗?以后有机会能一起聊聊。” “不用了,我和尤董事长一直有联系的。”阮寒山淡淡道。 尤一燕被他驳了面子,顿时觉得又恼又羞觉得再也待不下去了,捏紧拳头就准备离开。 不料身旁婴儿凳上的孩子突然冲着阮寒山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 尤一燕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阮寒山不是单身吗?为什么这个孩子叫他爸爸? 阮寒山拿食指摸了摸团团的肉脸颊,一脸宠溺地道:“团团着急了?爸爸又给你盛了点,但吃完就不能再吃了。”话落便将加上薄薄一层米粥的小碗放回了团团的面前。 他看团团已经吃了两碗了,担心他吃得太多了不消化,便刻意限制了一下。 尤一燕看着他十分熟练的动作,丝毫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做,心中猛地一沉,扯着嘴角问道:“阮总,这是您的孩子?” 阮寒山悠悠道:“是啊,我介绍一下——” 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握住了开昕放在桌上的手:“这是我的丈夫开昕,这边的是我的儿子。” 丈夫。 儿子。 这两个词砸的尤一燕眼前发花,恍惚间以为自己幻听了。阮寒山和开昕是夫夫?阮寒山还把这孩子当作自己的儿子? 开昕意外于阮寒山大胆直接的坦白,但心尖却也渗出了丝丝甜意,在身体里蔓延了开来。 阮寒山见尤一燕依旧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开口唤回了她的思绪:“尤小姐,麻烦向你父亲问个好,再见。” “再见。”尤一燕失神地喃喃应道,才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她又看了看阮寒山三人,发现他们一家三口间甜蜜温馨的氛围后,一脸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这女人走了以后,阮寒山忙不迭地和开昕解释,生怕他误会:“我就在酒会上见过她一面,根本不认识的。” 他的语气急促,表情诚恳,墨黑眸子直直地看着开昕,好像生怕开昕误会了什么似的。 开昕弯着杏眼点了点头,心里已经不介意了,但又有些放心不下:“你和她说了那些,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会,”阮寒山捏了捏他的手,“咱们的确结婚了啊,随便她说去。” 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好在两人吃饭的心情尚未被破坏,服务人员也很快将他们点的餐送上了桌。 开昕的白松露套餐里包含了三道用白松露做的特色菜品,白松露椰花浓汤、白松露培根水波蛋和白松露意面,充分地利用了白松露这一食材香味浓郁的特点,每一道都十分美味。 他餍足地品尝着,在口中细细咀嚼感受菜品,却把一旁的小团团馋到了。 团团喝粥已经喝得肚皮圆滚滚的,连体衣肚子位置的布料被彻底撑开。他闻着爸爸方向传来的香味,还是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爸爸在吃什么?闻起来好香啊。 宝贝甜甜地唤了声:“爸爸。” 开昕知道他想吃,但不能让他吃多了,便安抚地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 开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没一会等来了阮寒山的餐。 他闻着那有些熟悉的龙虾香味,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爸爸,企图能混过去捞点吃的。 但阮寒山也决定不能让他再吃,便假装没看到他渴望的眼神,拿起刀叉自己享用了。 既然是度假不用工作,阮寒山便开了瓶99年的莎普蒂尔隐修士干白葡萄酒,让服务员倒了两杯。 干白葡萄酒适合搭配海鲜等清淡的菜品,能够更好地品到干白本身甘美醇厚的滋味。 开昕的酒量不好,但啜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后就被那绝妙的口感吸引了,忍不住喝完了一整杯。 酒精很快就上了脸,开昕的小脸泛着红晕,眼睛里水光盈盈的,笑容也开始变多了。 他觉得身体很轻,脑袋晕乎乎的却又感觉很开心,便想要将这种感受说给阮寒山听:“寒山……我、我好开心哦……” 阮寒山看着他双眼迷离眼角微红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觉得今天开这瓶酒是最明智的决定。 喝醉酒的开昕,比平时还要可爱一万倍。 阮寒山起了坏心思,自己拿起酒瓶又给开昕倒了小半杯干白,递到了他的手边。 “谢谢,”开昕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地道谢,端起酒杯便喝便和阮寒山倾诉衷肠: “这个酒真好喝……” “寒山,有你和团团在我身旁,我真的太幸福了……” “唔……酒没有了……” “老公,你再帮我倒一杯嘛……” 阮寒山听到最后一句,眸色暗了下来,声音沙哑地开口问他:“叫老公做什么?” 开昕说话已经有点不利索了,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认真答道:“叫、叫老公再帮我倒一杯酒……” 他的脸颊已经彻底红成一颗红通通的苹果,眼皮也耷拉了下来,用小手托着不停往下点的脑袋,和他旁边婴儿凳里的团团简直一模一样。 阮寒山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自己真是错估了开昕的酒量,这才喝了两杯就醉倒了,以后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喝酒。 他抬手示意保镖过来照顾团团,告诉服务员将帐挂在房间的账单上,自己则搂着开昕往外走。 开昕手脚发软没力气,几乎是靠在阮寒山的身上向前移动着,两只胳膊顺势抱住了他的腰,小脸在阮寒山的胸膛上直蹭。 阮寒山动用十二万分的意志力,才把开昕带回了房间,轻轻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等到他将睡着的团团放进婴儿床里盖好小毯子后,才发现开昕已经沉沉地睡着了,怎么喊他都没反应。 阮寒山气得在他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今天晚上欠的,他一定要找开昕补回来, 第76章 爷爷的信息 第二天一早, 开昕是被洒在脸上的阳光照醒的。他想要抬起头来,却感觉十分昏沉太阳穴还一跳一跳地抽痛,赶紧用手指按住了。 他一转头恰好对上了阮寒山英俊的脸和清明的眼神,对方勾了勾唇角问他:“头疼了?” 开昕微微点头不敢用力晃得头晕, 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疼……” 阮寒山心疼他, 伸手轻轻将他揽进怀中给他揉着太阳穴。可一想到自己昨晚被吊在半空中的感受就气得牙痒痒,他便忍不住用牙齿含着对方的耳垂轻轻磨了磨,含糊道:“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开昕闻言倏地一愣,立刻皱起眉头仔细思索昨晚的行为。 可是他想了半天, 脑海中依旧一片空白,只依稀记着自己一开始在喝酒, 后来觉得酒好好喝……紧接着便断片了。 阮寒山清了清嗓子, 学着开昕糯糯的口音说道:“老公,你再帮我倒一杯嘛……” 那语气、重音和话尾拖长的声调, 都和开昕平时说话一模一样。 开昕的脸刷的一下就烧起来了。所以自己昨天是这样向阮寒山撒娇的…… 阮寒山揶揄地低笑了两声,贴着开昕的脸问他:“平时也没听你叫过老公,怎么昨天晚上叫得那么顺口?” 开昕:他、他也不知道啊! 他脸红得快要爆炸了,垂下眼帘不敢看对方,努力地想将自己往被子里面缩,仿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降低羞耻感一样。 但阮寒山眼明手快地制止住了他,还恶劣地摸了摸他滚烫的耳朵,催促道:“说呀, 是不是自己偷偷在心里喊过了?” 开昕这下羞得头顶都冒烟了, 可阮寒山一直咄咄紧逼, 一定要问出这句昵称的由来。 “我没喊……”开昕费了半天劲,才将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软绵绵的好似十分委屈,“黄嘉宁给我发语音总是说‘你老公’、‘你老公’……”所以他的脑袋里才会有这个词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不刚好证明开昕将黄嘉宁的话听进了心里,自己潜意识里也是这么想的吗? 阮寒山嘴角一勾,觉得怀里的开昕太招人疼了,将他按在怀中狠狠地亲了好久才放开。 等到两人从床上起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团团早上六点多就醒了,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想让爸爸抱。阮寒山睡得浅被他吵醒了,给他喂了奶又抱着哄了好久,才叫阿姨抱他到别的房间去玩免得吵到开昕。 两个大人洗漱完毕后在房间里腻歪着吃完了早餐,便带着团团开始了新一天的玩乐。 他们先去了马场。一大片翠绿的草坪边缘立着一间红色屋顶的长形建筑,从建筑的大门往里一看,便能看到走廊里两排长长的马厩,还有几只马晃着脖子后柔软垂顺的鬓毛探出了脑袋。 团团靠在阮寒山的怀中,望见活生生的马动来动去,一双黑湫湫的眼睛立刻闪动着亮光,“哇!”地叫了一声。 有一对年轻情侣换上了骑马服,正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将一只棕色大马从马厩中牵出来。 那只大马摆脱了拘谨的空间,立刻潇洒地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脑后的鬓毛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团团抓着爸爸胸前的衣服,伸出了肉乎乎的小胳膊指向了棕色大马,恳求般地叫道:“爸爸!” 昨天带他玩滑梯已经是格外的破例了,这次阮寒山直接摇头拒绝了宝贝:“你太小了,这个不能玩。” 小宝贝未能如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哥哥姐姐们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骑到了马身上,一颠一颠地往外面的草坪上走。 团团羡慕得脑袋都舍不得转回来,定定地盯着草坪里的移动的身影。阮寒山之前还对他十分严厉,此时又有些心软,询问工作人员道:“能不能让孩子摸一摸马?会有危险吗?” 工作人员小菲笑着扶了扶头上的牛仔帽,提议道:“可以在外面摸摸马头,这些马都经过驯化不会伤人的。” 为了避免小宝贝被会动的马吓到,小菲特地将一家三口带到了最里面的马厩旁,指着里面一只白色大马道:“它叫丽丽,是一只五岁的成年母马,非常温顺的。” 丽丽听到自己的名字,睁着有团团小拳头那么大的黑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的几人,两只柔软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团团“咯咯”笑了一声,径直伸出小手想去摸丽丽。 开昕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握住宝贝的小胳膊带着他慢慢往前移动,生怕他掌握不好力度惊到马后反而伤到了自己。 丽丽看着伸过来的小手,白色的长尾巴轻轻摇了摇,并没有避开。很快一只柔软的小手便贴在了它的脸上,紧接着轻轻地摸了一下。 小菲提醒开昕带着团团暂时别动,观察下丽丽的反应。 丽丽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等待脸上那只小手的下一步动作。当它发现这个人类小人儿没有再动时,主动抬起脸来用头顶了顶他的手。 “咯咯咯!”团团被丽丽的动作逗得笑开了。 小菲觉得这个可爱的小男孩特别惹人喜欢,笑眯眯地解释道:“丽丽这是在表示亲近呢,可以让宝宝多摸摸它。” 开昕这才放下心来,带着团团的手和丽丽互动起来;阮寒山就紧紧地抱着宝贝,时不时温柔地叮嘱团团别太用力,不要伤到了小马。 小菲对这颜值超高又看起来很有涵养的一家三口印象很好,主动从随身的腰包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方糖,让团团张开手掌:“这是丽丽最喜欢吃的方糖,宝宝可以喂给它吃。” 团团盯着手心里白色的小方块,听懂了姐姐说的“吃”字,还以为那是给自己的零食,喜滋滋地就将小肉手往回收,粉红色的小舌头迫不及待地伸了出来。 “团团!”开昕哭笑不得,赶紧拉住了他的手,“这是给马吃的,不是给你吃的!” 团团的小眉毛立刻就耷拉了下来,满脸不高兴。 丽丽瞄见了方糖,没等团团主动喂它就自己主动凑过头来,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轻轻一卷就将糖卷进了嘴巴里。 “呀!”团团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即便发现丽丽一边咀嚼着口中的糖,一边侧头用黑眼珠盯着自己。 阮寒山瞧见那眼神,乐了:“我怎么觉得这马好像在嘲笑团团呢?” “哈哈哈哈,”开昕笑得乐不可支,边拿消毒纸巾给宝宝擦手边说,“我也觉得那眼神看起来特别贼。” 笑闹了好一会儿,小菲询问两个大人要不要骑马体验一下。 开昕昨夜喝了酒,这会儿还有些晕乎乎的,不想在马上颠;阮寒山则觉得外面的草坪太小,骑起马来不够爽快还不如不骑。 于是两人一娃婉拒了她的好意。因为距离饭点还有一会儿,他们便在保镖的护送下,转换场地去私人影院看电影去了。 说是私人影院,其实就是一个VIP包间,二十多平的房间摆着舒适的真皮沙发和投影仪、音响设备,客人可以选取喜欢的影片进行播放。 因为带着团团,两人便挑了小猪佩奇动画片陪着他一起看。 没一会儿,阮寒山身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是老爷子打过来的。他将团团交给开昕,自己去门外接电话。 阮寒山在空荡的只有保镖的走廊上接起了电话,问道:“爷爷,怎么了?”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清了清嗓子,语带疑惑地问他道:“高新小镇建筑规划的电子图纸你有放在家里吗?我这会儿想仔细看看。” 电子图纸?阮寒山沉吟了片刻,想到了:“应该在我书房的笔记本电脑里,我记得当时把数据全部恢复到D盘了。” 那天在飞机上摔了下电脑后,他叫徐秘书将电脑硬盘里的数据全部恢复了。其余的文档都找回来了,可惜的是只有项目书没能恢复成功。 老爷子应了一声,又关心了下阮寒山准备什么时候带团团回去,才挂掉了电话。 阮寒山回到房间坐下,搂住开昕的肩膀,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自己忽略了。 可是他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呢? 房内的音响中传出了小猪佩奇的猪哼哼声,把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看的团团逗得咯咯直笑,小嘴巴都合不上了。 阮寒山也笑了下,可笑完后心中的烦躁感却愈加强烈了,忍不住握住了开昕的手。 开昕正盯着蠢蠢的佩奇在笑,突然感觉到阮寒山满是湿汗的手心,惊了下偏头看见阮寒山的脸色,忙问:“寒山,你没事吧?” 阮寒山摇了摇头,突然感觉到身上的手机震了好几下,好像是有信息进来了。 他解锁手机,发现是老爷子发来的几张图片。正欲点开图片看看究竟是什么内容时,却被突然跳出来的一行字吓得后背一瞬间全湿了。 【老阮】:结婚契约? 【老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77章 爷爷暴怒 车子前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来回移动着,一刻不停地将往下流的雨滴迅速刮走。 窗外的天际闪过一道亮光, 紧接着便是一声轰鸣巨响。 坐在安全座椅上的团团小嘴一瘪, 眼睛里漫上水光, 伸出肉肉的小胳膊想让开昕抱。 开昕笑了笑,捏住了他的小手安抚他,自己心里却七上八下十分不安。坐在前座的阮寒山转过头来, 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担忧, 笑得有些吃力:“团团别怕,咱们马上就到家了。” 他们刚刚经历的一个小时简直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老爷子发现了阮寒山电脑里因为数据恢复而出现的结婚契约后被气得不轻,让两人立刻马上带团团回家解释清楚。 两人一娃只好匆匆收拾行李,驱车赶回阮家老宅。 其实那结婚契约本身没有透露太多细节,只是商定两人假结婚一年后便分开,阮寒山保证团团今后的生活和教育,同时答应开昕随时可以探望团团而已。 但仅仅是这些信息, 就存在许多蹊跷的地方:两人之前有什么渊源,为什么要特地假结婚呢?而且是先有了孩子才假结婚, 偏偏孩子和两人之间都有血缘关系, 这一点就更加奇怪了。 如果要说实话, 就得把开昕的身体异于常人的事告诉老爷子。 阮寒山不想这么做。男人能生孩子实在是违背常理,他不知道老爷子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老爷子会不会觉得开昕是个怪物?会不会因此对开昕另眼相看?会不会因此不接受开昕和自己在一起? 阮寒山不忍心让任何人对开昕造成伤害,哪怕是爷爷也不行。所以他决定要瞒住这个事实。 他和开昕商量好了, 用阮寒山想要一个孩子所以才借了开昕的精子进行代.孕后来又假结婚给孩子身份, 作为签订结婚契约的理由。 虽然这个理由并不是很能站住脚, 但已经是阮寒山在短短时间里能够想到的最好理由了。 知道阮寒山是想护着自己, 开昕很是感动。虽然知道故意欺瞒老爷子不好,但是开昕也担心老爷子不能接受,强迫他们俩分开。 他很爱阮寒山,不想再错过一次了。 车子缓缓驶入了阮家老宅,划开滂沱的雨幕,停在了老宅的别墅门前。 几个佣人分别举着黑色大伞上前来护住了阮寒山两人和团团,将他们接进了客厅中。 空气中带着潮潮的水气,阮寒山抱着团团一眼便望见了坐在红木沙发正中央的老爷子。 老爷子穿着墨色中山装套装,双手环臂表情冷峻地直直看了过来。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A4大小的纸张,看起来像是打印出来的结婚契约。 阮寒山心中忐忑,微微低着头唤道:“爷爷,我们回来了。”开昕跟在他身后也唤了声“爷爷”。 老爷子“嗯”了一声,起身拿起桌上的纸张,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们俩跟我去书房。”说完便径直往楼梯的方向走了。 阮寒山知道等下的气氛肯定不会好,怕吓到团团就叫阿姨先带他去餐厅喝奶。 三人上了二楼,书房的门开了又合上了。 老爷子往里面走了几步,站在书桌旁背对着两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开昕你说说结婚契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子没坐下,两个小辈自然也并排站着,等待老爷子发话。 两人商量好的是由阮寒山开口来说,他比较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不料老爷子突然点了开昕打乱了两人的计划,阮寒山和开昕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慌乱。 阮寒山迅速镇定下来,侧头递过去一个“没事”的眼神,示意开昕别慌,就按照刚刚对好的话来说。 开昕点点头,紧张地捏起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寒山想要孩子,我想要赚钱,于是我们便在中介的介绍下认识了。我们俩约定,分别提供精子去希国代孕孩子,孩子生出来以后归寒山。但是当时我们并不清楚希国的技术能不能做到,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健康长大,所以一开始并没有签订协议。后来团团健康出生,又健康地长到了六个月大,为了让爷爷能够接受团团,我们便补签了那份契约。” 这段话有真有假,时间线也能对得上,所有可能被老爷子提问的问题也都提前想好了答案,不会露出马脚的。 开昕说完后心中满是撒了谎的愧疚,即便老爷子背过身去看不见,还是用力地鞠了一躬:“爷爷,我们做错了,请您别生我们的气。现在我和寒山是真心喜欢对方的,这一点绝对没有骗您!” 老爷子听完后缓缓转过身来,并没有提出任何问题,而是盯着阮寒山的脸问他:“是这样的吗?” 老爷子眼神盯得阮寒山头皮发毛,他身上的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彻底压制住了阮寒山,默默逼迫着他。 阮寒山顶住了这股威压,点了点头,诚恳地承认错误:“爷爷,一开始是我做错了,但是现在我们俩有了感情,这个契约已经作废了。” 老爷子的脸色却瞬间阴沉了下来,“啪”地一下将手中的纸砸在了木地板上,声音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到了这个时候你们俩还在骗我!我让人查了,开昕压根就没去过希国,更没有做过代孕!” 他的吼声极大,惊得阮寒山和开昕两人的心脏都猛跳了一下。 老爷子是怎么查到的?他还查到了什么?会不会连开昕能生孩子的事情也查到了? 阮寒山一抬眸便对上了老爷子的眼神。那双苍老却依旧清亮的眸子里,此时满是失望、痛心和愤怒的情绪。而老爷子显然被气得不轻,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着,身体也微微有些发抖。 阮寒山心里慌了,生怕老爷子被自己气到了,紧张地上前一步想要扶他:“爷爷,你没事吧?” “不用你扶!”老爷子喝住了他,用手撑住桌子慢慢挪到书桌后坐下,面如寒冰地说道,“今天你们不把事情原委讲清楚,以后就别再进这个家的门了!” 这话说得十分斩钉截铁,配合着书房窗外轰隆隆的雷声,带着些决绝的意味。 老爷子说别再进这个家的门,是再也不认阮寒山的意思吗? 开昕顾不得自己了,动了动嘴唇正欲将真相和盘托出,却被阮寒山拉住了手。 阮寒山的表情十分决然,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爷爷,既然您已经查到了一些事情,我就如实说了。事实的确不是刚刚所说的那样。” “我们签订过假结婚的契约,但是现在我和开昕是真心相爱的,团团是我们俩的孩子也是您的宝贝孙子。真相就是这些,骗了您我要和您说声对不起,只是这当中的细节我真的没法说。”他说完,拉着开昕一起躬身给老爷子道歉。 老爷子看着一直没有起身的两人,脸上皱纹的沟壑像是突然加深了一样,失望地摇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爷爷我代替你父母辛辛苦苦地将你养大,却没想到你一而再地骗我,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们俩现在就收拾行李走吧,过你们自己的小日子去,别再回来这里了。” 开昕急了,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他扯了扯阮寒山,示意他说点什么,对方却握了握他的手,紧接着直起了身子。 “爷爷,我知道你这会儿很生气,我就算说什么也不能让您原谅我。但是我想让您知道,这一切和开昕、和团团都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的错。”阮寒山朝老爷子又深深鞠了一躬,便牵着开昕往外走。 他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阮承凯和徐文婷。 两人肯定是听到了点什么,阮承凯皱着眉向阮寒山摇头示意他别走,侧身走进书房,替两人求情道:“爸,就算寒山做错了,也不用赶他们俩走吧。” 徐文婷也走了进去,面带担忧点头附和阮承凯道:“爸,承凯说的对,您赶走他们俩,难道以后连团团都不见了吗?” 这句话应该是戳到老爷子的心窝里了,他的表情变了变,可抬眸看到门口站着的阮寒山和开昕两人,心中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他又何尝想要赶他们俩走?可是他给寒山机会让他再解释一遍,寒山却根本不愿意说。 那不就是不将他这个爷爷放在眼里吗?这样不孝的孙子,不见也罢! 老爷子面色一凛,气道:“你们俩别帮他们说话!我给他们机会他们不说,那就说明他们压根不想,索性别让我看见惹我心烦!” 他这几句气话说得声音很大,震得几个小辈耳膜发痛。老爷子话音刚落,几人便听到楼下传来了团团大哭的声音,好像是听到了楼上的动静被吓到了。 阮寒山垂下了眼帘,又冲着老爷子鞠了一躬:“爷爷对不起,我们这就带团团回去了。”说完,便拉着开昕往楼下走去了。 一家三口来老宅时带了不少东西,走得时候却很匆忙,只把必需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团团哭得一噎一噎的,开昕抱着他看着跟上来的阮承凯和徐文婷,扯起嘴角告别道:“谢谢叔叔婶婶这段时间的照顾,希望还有机会能再见面。” 阮寒山和阮承凯紧紧地拥抱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阮承凯两人想再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作罢,只是叮嘱他们俩要注意身体,有事多电话联系。 开昕和阮寒山应下了,带着团团坐上了黑色的厢车驶进了大雨之中。 第78章 再击黑子 回去的路上, 阮寒山和开昕两人回想着和老爷子的对话, 心中都不禁有些黯然, 车内也一直被一股看不见的低气压笼罩着。 司机将车开得很稳, 很快便开回了市区山上那间小别墅的车库中。 一家三口在老宅住了几周,原本以为会一直住下去,自己的小房子就没叫人打扫。一行人冒着大雨往小家赶时,徐秘书也带着保洁阿姨上门打扫卫生去了。 等他们到家时,家里已经被打扫一新,紧接着他们带回来的行李和团团的各种物件也一一归到了原位。 小宝贝在老宅被紧张的气氛吓到了,眼泪流了一路怎么哄也不停, 回到小家后还缠着让开昕抱, 不愿意和爸爸分开。 阮寒山叫徐秘书回书房吩咐事情了,开昕就抱着团团在家里转悠,让他尽快平复情绪, 同时重新熟悉家中的环境。 保洁阿姨已经离开了,空气中飘着消毒水擦拭后的淡淡气味, 充满了陌生疏离的意味。室内一楼到三楼都安安静静的, 只能听到雨水打在树叶和窗户上“噼噼啪啪”的声音。 团团抽噎了好一会终于止住了泪, 终于明白自己又回到原来的家里了, 松开了攥着开昕T恤领口的小手,但依旧倚在爸爸身上。 渐渐的,他像小扇子一样的黑长睫毛越落越下, 小脑袋也开始往下耷拉了。 开昕知道他是哭累了困了, 轻手轻脚地将他放进婴儿床里, 给他盖好小毯子看着他睡熟后,才慢慢退出房间将房门留了个缝。 听声音阮寒山好像还在和徐秘书讨论公事,开昕便先下去二楼了。 徐秘书让人买了新鲜食材回来放进了冰箱,阿姨在厨房迅速煮了饭炖了汤炒了几个菜,看见开昕后忙招呼他道:“开少爷赶紧来吃午饭,现在都下午四点了,胃都弄坏了。” 开昕饿过了劲,坐下来吃了半碗饭喝了碗排骨汤便说饱了。他让阿姨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收拾。阿姨刚走,徐秘书也带着阮寒山交待的一堆任务离开了。 阮寒山解开了衬衫的领口,叹了口气,走过来抱住了开昕:“我放心不下老爷子的身体,想让徐秘书联系国外专家给他再做个全面的检查。” 老爷子的心脏一直不太好,阮寒山担心他这次被自己气得狠了,便让徐秘书去安排找专家。 外面还下着大雨,阮寒山坐下来开始吃午饭,开昕便陪着他。 两人摒除了所有外人的打扰,两人才静下心来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爷子是很生气,但阮寒山知道老爷子心软,接下来他们只能等老爷子气消了后再去哄他。 阮承凯夫妇俩也给阮寒山发来信息,让他们俩不要担心老爷子,他们会好好照顾的。但信息的结尾,阮承凯还是劝阮寒山有什么事情要和老人家讲清楚。 阮寒山回了句“好”,告诉他自己会找机会和老爷子沟通的。 生活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模式,只是现在开昕住在了阮寒山的卧室里,两人的结婚证也一起放进了存放贵重资料的保险柜中。 阮寒山开始将精力投入到雨城高新小镇的规划建设中,开昕和弘熠公司的经纪合约也开始履行,由他主持的美食节目《明星美食家》也开始了拍摄录制。 这档节目是邀请当下正红的明星艺人来做美食,开昕既是主持人也是协助者,帮助明星们在节目上顺利完成烹饪过程,避免他们把菜炒焦、把锅烧干、把演播室炸了。 将弘熠自己的艺人和关昱私下里邀请的朋友通通算上,《明星美食家》预定的明星已经有十几个人了。 开昕开始到弘熠去接受主持课程培训,为节目录制做准备;同时开昕、贺嫣和舒和三人也开始为《厨艺大师》的赞助商华天厨具拍摄视频和平面广告。 夫夫俩的时间都被工作挤满了,但都尽量抽出时间回家陪团团,带着他 这段时间里,阮寒山一直在试图和老爷子沟通,可老爷子这次好像真的被孙子气狠了,虽然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让阮寒山安排的医生做检查,但看到阮寒山的信息和电话一律不回。 阮寒山只好透过阮承凯、徐文婷了解爷爷的情况,同时经常在“阮家一家亲”的家族群里发团团小宝贝的照片和视频,希望能让老爷子心软。 两周后,开昕三人拍摄的华天厨具平面广告率先发了出来:开昕、贺嫣和舒和分别以年轻上班族、新婚小妻子、专业大主厨的形象,以三组图片生动地诠释了新时代年轻人如何告别外卖投身厨房,利用厨艺科技提高自身生活品质。 微博上早已掀起了一波健身热潮,不少年轻人、中年人已经改变了用外卖解决一日三餐的想法,他们想要利用科技节省时间,让自己吃得健康吃得瘦。 在开昕三人和《厨艺大师》节目流量的带动下,华天厨具推出的放入食材即可的自动炒菜机、蒸煮炖焗烤都能做到的蒸烤箱、全智能除菌烘干嵌入式洗碗机等高科技厨房设备迅速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那三组图的广告微博被网友们疯狂转发,大家都在评论中惊叹于高科技在厨房中的应用,也对广告中长相格外清秀帅气的开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开昕的微博粉丝从比赛过后就一直在涨,此时又迎来了许多新的面孔,直接从九十多万涨到了两百万,粉丝们纷纷在评论里询问开昕还有没有别的作品,什么时候会再直播。 陈飞光很有头脑,立刻将开昕即将主持拍摄《明星美食家》的宣传稿发了出来,再度为开昕和节目艹了一波热度。 小萌娃团团蹭了爸爸的热度,微博粉丝也涨到了一百万,“表情包制造机”的称号也彻底落实了。 开昕和团团越来越出名,网上关于他的流言也渐渐出现了一些。有人匿名在九组进行爆料,说开昕虽然有孩子但从未见过母亲长什么样,十有八九是红了抛弃孩子的妈,还说很有可能开昕干脆从一开始就没对孩子母亲负责,看小孩子长得可爱可以拿来圈钱,才负担起抚养的义务。 这毫无凭据的留言偏偏还有很多人信,自以为是地拼凑了一些开昕在直播中透露出的细节,流言传得愈来愈像那么回事。 开昕的粉丝一直企图扭转,以开昕和团团直播中的亲密互动细节作为证据,指出孩子是不会撒谎和演戏的,开昕在日常生活中一定对团团很好; 但也有一些路人回复反驳,说开昕好像有个很相爱的老公,自己曾经偶遇过他们俩带着孩子,一家三口之间的氛围很是温馨。 无聊的键盘侠们反而抓住了把柄,扭曲事实说开昕明明是gay却欺骗女生给他生孩子,带着孩子和男人谈恋爱实在是恶心至极。 这些黑子并不像上次饼干事件一样那么有组织性,他们更像是自发地发表言论,可能是开昕的迅速蹿红刺红了他们的眼,也有可能是他们只是想要辱骂。 短短几个小时,网上两派人马竟然将此事吵得沸沸扬扬,开昕的热度又上升了许多。 开昕知道这是成名路上必须经历的一切。网络太过迅速和便捷,他会受到很多人发自内心的喜爱,也同样会感受到陌生人没有缘由的恶意。 他不会将那些恶意放在心上,因为第二次生命中宝贵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用在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身上。 陈飞光却很发愁,虽然开昕更火了,但是此事如果处理不好开昕的形象肯定会有污点。他给开昕打电话,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开昕,现在咱们俩是一条阵线上,你应该没有什么会被人拿去炒作的事情吧?” 他对开昕的印象一直很好,又知道他和阮寒山在一起,压根不相信他是会玩弄别人的人。但是为了避免那一万分之一极为渺茫的可能性,在公司进行危机公关前还是要跟开昕确认好。 如果他们先一口咬死绝无此事,事后又被人爆出有凭有据的实锤黑料来,开昕的形象绝对会坠入谷底。 开昕告诉陈飞光所有的一切都是谣言,以及孩子是自己和阮寒山代.孕生下后,陈飞光终于放下了心。 他立刻组织弘熠的公关部发表通稿进行澄清,同时聘请律师对一名主动爆出身份证信息叫嚣的网友发出了律师函,告知他如果不尽快删除发表的不实言论,将会向法院提供他涉嫌诽谤的证据材料,提出自诉。 这名网友迅速怂了,火速删除了发布的所有微博并注销了账号一溜了之了。 弘熠经纪公司的这一击直拳狠狠打了黑子们的脸后,关昱、韩安曼、顾呈骁等三位在《厨艺大师》中出场过的明星大V也转发了弘熠的官方微博,为开昕背书。 阮寒山也没料到弘熠的速度如此快,凯恩集团的公关部还没动作,网上的言论已经迅速被压制住了,开昕的知名度反而进一步升高,粉丝涨到了260万。 他为开昕获得的成就感到开心,可心中却又隐隐的有些吃醋。 他的开昕终于张开了翅膀,要飞向更大更广阔的天空了。在开昕的生命中,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和事出现,自己占据的份额会被挤压变少了。 第79章 阮总中奖 陈飞光对这次反击的效果十分满意, 让开昕乘胜追击借助这波热度好好宣传下新节目。 开昕也正有此意, 开餐厅这件事已经摆在了他的日程上,如果想要餐厅有好的业绩, 前期肯定要花心思好好宣传。 他准备做个回馈粉丝的抽奖活动, 抽取一名粉丝,每天为他做一道秘制菜品快递上门, 连送一个月。 陈飞光听到开昕的主意, 笑得弯起了眼:“你愿意用心做当然好, 你是美食博主出身, 粉丝们肯定喜欢这个奖品。公司再给你加个码吧, 到时候再送这位粉丝探班《明星美食家》的机会, 随便哪一期都行。” 能吃到美食博主特制的菜品, 还能去现场和明星近距离接触, 网友们非常激动, 无论在不在阳城都积极转发了, 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美食明星家》早早就做了官宣,弘熠的几大顶梁柱明星会参加的消息已经放出来了,各家的粉丝都翘首以待,现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粉丝群里更是炸开了锅, 每个人大号、小号、抽奖号全都用上了。 开昕的那条抽奖微博发出去短短一个小时,转发量就超过了2万,半天就超过了8万。 凯恩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 阮寒山看着那不断上涨的转发数, 面色越来越沉了。 开昕发出微博后, 将他设为特别关注的阮寒山就得知了这一消息。看着“秘制菜品”和“探班”几个字眼,他的心思微微一动。 他早就想去看看开昕的工作环境了,看看他平时都接触什么人,当中有没有潜在的敌人。但是他的身份毕竟特殊,贸然出现不太好,又一直没有合适的借口只好暂时作罢。 但是现在有了这个抽奖,如果自己中奖了一切就都名正言顺了,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看开昕,还能在片场里和他互动。想到这里,阮寒山便让徐秘书赶紧帮自己多注册几个小号去参与抽奖。 徐秘书听完吩咐了忍不住看了阮寒山好几眼,差点没忍住嘴角的笑意,低头应了声“是”便要退出去。 “等等,”阮寒山叫住她,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再找人问问有没有……涨粉的项目,要真实一点的那种粉丝。”说完,便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徐秘书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即立刻点头道:“应该是有的,阮总您要买多少?” 买多少?阮寒山看了看屏幕上开昕的283万粉丝和团团的116万粉丝,想了下后清清嗓子道:“帮我升到100万出头就行了,记住了,一定要真实的粉丝啊。” 能和儿子在一个阶层就行了,不然团团都100多万粉丝了,自己才3万多,这当中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三天后,开昕的抽奖博已经达到了50多万的转发量,所有人都在期盼下午五点的开奖。 开昕也好奇究竟会是谁,在公司开完节目录制前的碰头会后,便坐在黑色厢车上打开了微博客户端。 他这条抽奖博设置了定时抽奖,只要到时间就会立刻抽出中奖人。 开昕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数字刚一跳转到“17:00”,他便刷新了自己的微博。 【恭喜用户@ruanhanshan233抽中【一个月特制菜品和探班机会】。微博官方唯一抽奖工具-@微博抽奖平台对本次抽奖进行监督,结果公正有效。公示链接:微博抽奖平台】 ruanhanshan233?开昕看着这一串英文字母,感觉莫名地眼熟,他将这个ID在心中念了一遍后,心脏便噗通噗通跳得特别快,脖子后面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阮寒山233?这难道是寒山的微博号?这、这也太巧了吧! 他急忙从ID点进去那人的微博,发现竟然是个没关注没粉丝没头像的“三无”微博号。 不对啊,这看起来像是个僵尸号啊?……难道是阮寒山注册的小号?! 开昕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根本不可能,但又觉得万一呢?便给阮寒山打了个电话。 电话的“嘟嘟”声响了好久,对面却一直没接;开昕又发了信息,寒山也一直没回。 阮寒山很有可能是在忙。开昕思索了一下,便对家里的司机说:“去寒山公司。” 如果真的是阮寒山,这个巧合也太奇妙了。开昕根本等不及了,他一定得亲自去问问。 司机很快便将车子开进了凯恩集团的地下停车场里,开昕刷了指纹便乘了总裁专属电梯直接上了顶层。 从电梯出来后,开昕往阮寒山的办公室走,迎面便遇到了徐秘书。 徐秘书有些意外,立刻躬身问好:“开先生您来了。” 开昕点点头,问她:“寒山呢?我刚刚打电话给他他没接。” “阮总和高管们在会议室里开会呢,现在快要结束了,您去阮总办公室休息一会儿?” 开昕说了声好,让徐秘书赶紧去忙,自己便进了阮寒山的办公室。 他等得无聊,又想到那僵尸号后面的数字“233”,便靠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在转发里面寻找其他的ruanhanshan 数字。 50多万的转发数量非常庞大,开昕的食指不停向上滑动,眼睛迅速扫视着微博账号,十几分钟后终于发现了一个“ruanhanshan199”。 越往下翻出现得越多,开昕现在不需要向阮寒山确认也能确定那个“ruanhanshan233”就是对方注册的小号。 他觉得阮寒山这样有些幼稚,要是想吃自己做的饭或者想去公司看自己,说一句就行了;他又觉得这样的巧合很浪漫,心里像喝了甜甜的汽水一样舒爽:原来在双方都忙于工作的情况下,寒山依旧在关注着自己的一切。 他捧着手机一个人甜甜地笑了几分钟后,点开了开奖微博下的评论。 评论里有人在嫉妒中奖人,有人发团团的表情包【宝宝不开心.jpg】,也有人在吵闹着说中奖人一看就是个专业抽奖的僵尸号,让开昕重新抽奖。 他正在一条条地往下翻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阮寒山穿着一身藏蓝色西装套装,手里还拿着蓝色的文件夹。他看见沙发上的开昕后眼睛一亮,唇角立刻扬了起来,关上了门:“你怎么过来了?”说完便坐在了开昕身旁。 开昕脸上漾着笑意,将手机递给他看:“我来恭喜你中奖了。” 中奖了?一个念头从阮寒山脑海中迅速闪过,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手机,便看见那条中奖微博。 当看清那个ID时,他先是惊讶,紧接着脸色便变黑了,脱口而出道:“徐秘书怎么给我取了这么一个ID?” 开昕乐不可支,歪在他的怀里:“不只这一个,还有别的数字呢,目前最大的是286。” 原来自己用小号抽奖转发的事情全被开昕发现了。阮寒山小麦色的脸蛋有些微红,但一想到自己真的中奖了,又藏不住心里的开心:“就算是小号那也是我中奖了,你得兑现奖励啊。” 开昕依旧带着笑,回道:“言出有信,我肯定会兑现的。” “一言为定!”阮寒山狡黠一笑,又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开口,“这条开奖微博删了吧,这僵尸号顶着我的名字看得我难受。” 开昕闻言,却有些舍不得。为了保护团团,为了避免留言,他们并没有公开婚姻关系,这条中奖微博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一样,带着不可思议的巧合。 他不舍地将那条微博又看了一遍,截图保存后才删掉。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新的,说是因为抽到了僵尸粉,晚上八点以后再重新开奖。 阮寒山看见开昕截图保存那条微博时,便觉得怀中的人儿太可爱太招人疼了,忍不住开始亲吻他的小脸。 开昕被他亲得发痒,边躲边集中精神在手机屏幕上打字,结果刚一点击完发送键,就被阮寒山按在了沙发上。 阮寒山的吻热切而深入,开昕应接不暇地回应着,双手不由自主地揽住了他的脖子。 阮寒山双手一拖,抱着开昕便站起了身。 开昕:! 他被突然升高的身体吓了一跳,急忙勾住阮寒山,两人的身体紧密地贴着,立刻便感受到了那处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 阮寒山将他往自己身上压了压,抱着他便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当看见休息室里那张大床时,开昕的脸瞬间烧得火烫,不自在地动了动,双手抗拒地推着对方宽厚的胸膛:“外面还有人……” “我刚刚已经将办公室反锁了,隔着两道墙呢,他们听不见。”阮寒山扬起脸来亲了他一口,紧接着便将他放在了床铺的正中央。 开昕穿着米色针织衫和蓝色长裤,针织衫的领口歪了,露出了里面光洁白皙的肩膀;而他绯色的脸颊在米白色的床铺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得鲜嫩可口。 阮寒山整个人罩在开昕的上方,用身体阴影盖住了他的身子,慢慢勾起了单侧嘴角:“谢谢博主亲自来给我发奖送美食,我会好好‘吃’的。” 第80章 旧疾复发 阮寒山的语气里充满了暧昧, 说到“吃”字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开昕的耳根瞬间红了。 在对方炙热的眼神下,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黄油,皮肤血肉骨头全都融化了,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阮寒山温柔的吻落在了额头上, 呼吸间全部是他独特的气息,开昕的呼吸乱了,心跳更是彻底失去了控制。 阮寒山践行了他说的“吃”字, 从嘴唇、舌尖开始认真地品尝, 然后沿着下巴、脖子一路向下。 开昕的呼吸愈发急促,喉间发出难耐的低.吟,心尖上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搔弄着,痒意迅速在身体里蔓延,让他不禁想要把整个人蜷缩起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负距离接触, 阮寒山疼爱怜惜开昕,用提前备好的工具仔细地做好了前.戏, 生怕将开昕伤到了。 …… “美食”被从头到脚吃得干干净净,然而品尝者显然还没吃饱, 短暂地休息片刻后便又继续。 开昕像一团棉花一样瘫软在阮寒山的怀里,用微微发哑的嗓音软糯糯地求他:“团团还在家里等……” “有阿姨在呢,”阮寒山边吻着他长长的睫毛,边含糊说道, “宝贝我还没吃饱……” 开昕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阮寒山不给他再拒绝的机会, 将他的话吞进了嘴里。 …… 等到阮寒山心满意足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开昕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酸的,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干脆放弃起身躺在床上。 阮寒山的脸上却丝毫不见疲色,刚才几个小时的剧烈运动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只有那被汗水弄湿的黑色前发。 湿着头发的阮寒山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帅气性感了,开昕和那双深邃的眸子对视了几秒,便觉得心跳好像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虽然已经和阮寒山在一起了,但是自己却好像比以前更喜欢他了。 害怕让开昕受伤,阮寒山其实克制了不少,但看见开昕满身的淡红色痕迹又累得起不来的模样时,心里还是有些心疼。 他抱着开昕去了休息室里的简易淋浴间,轻柔地帮开昕洗净身体换好衣服后,又从休息室的冰箱里拿出酸奶喂开昕。 开昕的确被做得都饿了,胃部传来空空的感觉。现在用酸奶垫了下后,终于感觉到消失的力气渐渐回来了。 阮寒山也不着急,用大手顺着开昕有些凌乱的头发,等他恢复。 十几分钟后,两人才坐专属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坐车回家。 窗外星星点点的各色灯光不断往后闪远,开昕靠在真皮座椅上,开始检查手机静音这段时间里错过的电话和信息。 他扫了一下,发现陈飞光打了一个电话、发了四条信息,信息说的都是关于《明星美食家》节目的第一期录制的事项;除此之外,徐文婷还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开昕有些意外,侧过脸去对阮寒山说:“婶婶给我打电话了,该不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阮寒山闻言心中立刻一紧,立刻查看了下自己的手机。当发现阮承凯和徐文婷并没有跟自己联系时,他才松了口气,摇摇头道:“应该没什么大事,不然打不通你的肯定要给我打的。” 开昕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给徐文婷回了个电话。手机听筒里“嘟嘟”响了两声,电话便被迅速接起了。 开昕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问道:“婶婶,我是开昕,刚刚没听到电话响,有什么事吗?” 阮家老宅里的餐厅里,开昕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徐文婷在跟开昕打电话? 老爷子正在用筷子夹盘子里的粉蒸肉,筷子突然一顿,随即便神色自若地继续吃饭了。 他的脸色不如之前那样红润了,眉心之间的皱纹似乎深了一些,但此时表情毫无波澜,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徐文婷手中捏着一尾斑节虾,瞄了眼老爷子的脸色,边慢慢地剥虾边对凑近手机话筒答道:“我这会儿正和爸一起在家吃饭呢。我在微博上看见你代言的广告了,所以刚刚打电话给你,想问问你们最近怎么样。” 徐文婷说到老爷子时,特地加重了语气。 开昕在电话这头立刻听出来了。徐文婷在和老爷子一起吃饭?那老爷子这会儿肯定也能听到吧? 他的太阳穴突地一跳,忙对阮寒山比了个“嘘”的动作,又用唇语说了“爷爷在在听”,随后便将通话调成了公放,开始回答徐文婷的问题: “我最近挺忙的,经纪公司安排了很多事情,接下来还有一个节目要录制;寒山最近也在忙着公司的项目,天天早出晚归的;团团很健康,吃得好睡得好长得也快,而且对走路很感兴趣,经常坐在学步车里摇摇晃晃地走着。” 开昕将一家三口这段时间的情况仔仔细细地都说了,也算是变相向老爷子汇报了。 老爷子虽然在吃饭,但一直仔细听着徐文婷和开昕的对话。他知道徐文婷是故意借剥虾将电话切成了公放,不过他也想知道孙子他们的情况,便没有开口说什么。 现在听到他们一切都好,老爷子终于心安了不少,可想到好久没见到可爱乖巧的团团,心中还是十分思念。 不知道他的曾孙这段时间有没有长胖?现在会说除了“爸爸”以外的话了吗? 他很想看看团团,但是阮寒山如果不跟他说实话,不跟他道歉,他也绝对不会主动低头和阮寒山联系的。 徐文婷听到开昕的话轻笑了声,继续剥手中的那只斑节虾:“团团之前在老宅子的时候,就一直想要走路了。我们最近也挺好的,我的腰伤已经彻底好了,承凯去朋友的游戏公司了,还有——” 她迟疑了下,余光里瞥见老爷子若有所思的表情,料他应该不会生气,便继续说道:“爸最近身体也挺好的,就是天有些凉了,膝盖又有些不舒服了。” 行驶的汽车车内,听到这句话的阮寒山双眸暗了暗,握紧了开昕的右手。 老爷子的膝盖不舒服?怎么回事? 老爷子年轻时因为家里条件差,冬天穿着一条薄裤在雪地里走路上学便把膝盖冻坏了,从此落下了病根,每到冬天天气严寒时就会不舒服。 阮寒山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些事,曾经找了不少专家主任帮他看过,医生们都说这陈年旧疾只能养着。 可是现在还是秋天,老爷子今年怎么这么早就不舒服了? 开昕知道阮寒山肯定是挂念了,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语带担忧地问徐文婷道:“爷爷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去家里帮他看看?” 老爷子没想到徐文婷自作主张,将自己的事情全给开昕说了。现在变成什么了?他这个老头子要靠装可怜来让孙子心疼了? 徐文婷看着老爷子皱着眉投过来的不满视线,终于将那只剥了许久的虾放进了碗中,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承凯有叫医生来帮爸爸看,还给开了药酒,这几天已经在涂了不用担心。你们自己多注意保重身体,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先吃饭了。” 开昕应了声“好”,徐文婷便用干净的小指将电话挂了。 偌大的餐厅又恢复了宁静,只有碗筷碰到时发出的小小声音。 老爷子喝了两勺鸭汤,突然抬起头清了清嗓子道:“以后吃饭别一心两用,对消化不好。” 徐文婷忙点头:“爸,我知道了。” *** 阮寒山知道老爷子膝盖不舒服后,便一直紧皱着眉心。 直到回到明亮温暖的家中,看到坐在学步车里一歪一扭晃荡着的团团,他的眉眼才舒展开来,一把将团团抱进怀中,在他的肉肉的小脸蛋上亲了好几口。 “爸爸!”团团弯起黑亮的大眼睛,甜甜地叫了一声,小手便抓住了阮寒山藏蓝色的暗纹领带。 阮寒山索性将领带解下放进他的小手里让他玩着,宽大的手掌摩挲着宝贝柔软的小后背,仿佛用这种方式能安抚心中的焦躁似的。 开昕将阿姨送走后,见阮寒山抱着团团神色有些游离,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阮寒山的肩膀迅速抖了一下,像是突然回过了神来,扬起了嘴角戴上了面具:“阿姨走了?” “走了,给我们做了晚饭,”开昕从他手中接过团团,用右手托住宝宝的小屁股,“在想爷爷的事?” 阮寒山的嘴角迅速垂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后道:“虽然小叔找了医生,但是我还是不放心。” 往年老爷子的病情一直很稳定,只要熬过最冷的那段时间就好了。可是今年老爷子这么早就难受了,天气越来越冷后,他该有多难熬? 老爷子的身体健康是阮寒山最牵挂的事,可是现在老爷子还在生气,也不知道回去会不会惹他更生气。 “那你明天回去看看他吧,”开昕想了想又道,“带着团团一起,爷爷肯定也想团团了。他就算冲你发火了,你也别跟他怄气,毕竟我们瞒了他很多事情。” 阮寒山高大的身躯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半晌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嗯,我明白,那我明天带团团回去一趟吧。” 第81章 飞行员团团 因为开昕明天安排了一整天的《明星美食家》的录制, 担心会耽误时间,所以就没说和阮寒山一起,阮寒山答应他帮忙跟老爷子解释一下, 免得误会了。 两人匆匆用完了晚餐, 又一起陪团团洗了澡读了绘本,便相拥着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 两人都起了个大早,用完了早餐,又给团宝宝换上了特别帅气的军绿色飞行员夹克和棉质长裤,将他打扮得精精神神的后,便一起坐上了加长凯迪拉克。 阮寒山让司机先送开昕到了摄影棚, 叮嘱他录制时注意安全;紧接着便带着萌萌的宝贝一起往老宅子赶。 阮家老宅书房里。 老爷子手里拿着一本古书手抄本, 指尖捏着泛黄发旧的书页, 看着竖行的小楷字出了神,久久都没有翻页。 昨晚徐文婷打电话给开昕后,老爷子便把这件事记挂上了, 心里一直琢磨着:开昕会不会告诉寒山?这会儿孙子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呢?如果他知道了, 怎么没来问问自己是什么情况? 老爷子带着护膝的膝盖处传来隐隐的刺痛,他瞥了眼书桌上一直没响过的手机, 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爷子收敛心神低头继续看书,却突然听见了楼下传来了汽车行驶的声音。 他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随即便捏着手中的书, 走到的窗边。 隔着擦得透亮的窗户玻璃, 能看到楼下停了一辆加长的轿车,家里的佣人迎到车边打开了车门,几秒钟后便看到一条穿着深灰色西裤的长腿从车门里迈了出来。 是阮寒山。 老爷子的眉眼瞬间柔和了,定定地看着孙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几周没见了,寒山看起来没瘦,精神也还行。 楼下的阮寒山冲佣人说了句话,便转身走到了车身的另一边,从保镖打开的车门里抱出了一个小人来。 团团一看见大大的院子和草坪,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了,靠在阮寒山的怀里指着远处的树丛嘴里说着些什么。 阮寒山也笑了,凑近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便抱着他进了别墅。 老爷子的目光贪恋地在曾孙肉肉的小脸蛋上打转,等到一大一小在窗户里消失时,才恍然回神发现开昕没来。 老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开该不会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有想法了吧?他回忆了下自己那天说的话,好像也没说开昕什么。 那是怎么了? 他还在想原因,书房的房门被人“叩叩叩”敲响了。 老爷子第一次觉得这么紧张,忍着膝盖的不舒服快走几步回到座位上坐好,调整了下呼吸才抬高嗓门问道:“谁?” 门外的人过了几秒钟才回道:“爷爷,我是寒山。我带团团回来了。” 老爷子稳了稳心神,悠悠地应了声:“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了,阮寒山抱着团团进了书房,第一时间就去看老爷子的精神状态。 老爷子原本只是点缀了几点银丝的头发变成了花白,额上的皱纹似乎深了些,但那双眸子依旧目光矍铄。 他看见了孙子后,嘴唇微微抖动了下,半晌道:“我上次说过了,不说清楚就别回来。” 话音一落,老爷子心里就后悔了,可他一想到孙子那样骗自己,心里的火气又升了上来。 阮寒山的表情未变,好像对老爷子的态度并不意外,答道:“今天是回来跟您汇报下雨城高新小镇的进展,有些细节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开昕本来说要回来看看您,但是他要录制节目,时间安排不开。” 这是阮寒山想到的借口,他知道老爷子好面子,如果没有一个借口肯定不愿意见自己。 既然是说公司的事,老爷子便不好训阮寒山,又听到孙子解释开昕没回来的原因,心里的疙瘩便解开了,舒坦多了。 他垂下眼帘淡淡道:“那你坐下说吧。” 阮寒山摇了摇头,往老爷子的身边走去,边走便说道:“有个PPT给您看看。” 他站在书桌旁,将怀中的团团递到了老爷子的怀中,示意爷爷接过去:“您帮忙抱下团团,我在电脑上操作一下。” 穿着飞行员夹克的肉团团看起来又酷又帅,他发现面前的是熟悉的曾爷爷后,便主动伸出了两条小胳膊,想让曾爷爷抱自己。 团团充满福气的可爱小脸望着自己,老爷子的心瞬间柔软了起来,顺手接了过来。 宝贝小手抓住曾爷爷的衣襟,肉肉的小屁屁自觉地挪了挪位置,便软软地靠在了老爷子的怀里。老爷子用大手帮助他调整了下姿势,见团团神色自然才用手臂将他护好。 阮寒山余光瞄着两人的动作,偷偷勾了下唇角,便打开了U盘里的PPT文件。 “爷爷,雨城那块地的整体规划已经全部出来了,我准备将小镇分成五个功能区……”阮寒山让佣人搬了个椅子坐在老爷子身旁,认真地向老爷子解释着幻灯片上文字图片的含义,并时不时询问他有没有什么疑问。 老爷子也摒除了个人情绪,严肃地审视整个项目规划的内容,并提出自己的疑问和看法。 爸爸和曾爷爷在谈正事,团团待得无聊了,转着毛绒绒的小脑袋好奇地在房间里看着。老爷子便抽空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宝贝之前落在这里的硅胶摇铃,让他抓在手里玩。 一个小时后,爷孙俩终于探讨结束了。 老爷子没有再抱着团团的理由,心中非常不舍,却还是示意阮寒山将宝贝抱回去。 不料团团在曾爷爷怀里玩游戏玩得开心了,见爸爸要把自己抱起来,不仅没有起身的意思,还往老爷子怀里靠了靠。 阮寒山:儿子真棒。 他故意装作难办的样子,提议道:“团团还想再坐会儿呢,爷爷再抱抱他吧。” 老爷子自然不舍得团团,便顺着孙子的话点了点头,又将团团抱紧了些。 两人刚刚一直交谈着,此时骤然停了下来,空荡的书房立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空气中的些许浮尘在阳光下跳动着。 阮寒山没从椅子上起身,穿着西裤的长腿和老爷子的腿靠得很近。他往老爷子的膝盖一瞄,便看出了那麻质布料下的膝盖上带着厚实的护膝,撑出了一两块隆起。 他的视线在上面转了转,眉心微微皱起,轻声问道:“爷爷是带上护膝了吗?是不是膝盖不舒服?” 老爷子心中瞬间一暖。 他就知道孙子还是关心自己的,只怕今天说是来谈公事,也是找的一个借口,实际上是为了来看看自己的情况如何。 想到这里,老爷子的语气便放软了,也不刻意说刺耳的话了:“可能今年入秋后温度下降的快,所以膝盖就提前有了反应。” 阮寒山继续问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担心:“除了带护膝,还有没有用药?” 老爷子拢了拢怀里的团团,答道:“承凯请来的老中医配了驱寒气的药油,让我每天坚持涂,说是长久以来能够改善。文婷每天都有帮我涂的。” 他话音刚落,书房的门便被再度敲响了,门外传来了徐文婷的声音:“爸,我过来给您涂药了。” 听见门里的应声后徐文婷便进来了,看见老爷子怀里正捧着硅胶摇铃在磨牙的团团后,露出了个笑容道:“寒山和团团回来了啊,那我让厨师午餐多准备些。”说完,便吩咐守在门边的佣人去通知厨师。 她就不信做成这样,老爷子还会将寒山往外面赶。 老爷子抿了抿唇,没对徐文婷自作主张的安排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药油等会再涂吧,团团在,不要熏到他了。” “医生说了一天三次,长久坚持才能有效果。”徐文婷知道他是怕麻烦,在这件事上毫不退让,“那让寒山带团团去下面玩会儿,等我给您涂好了药再抱进来。” 徐文婷自从自己受过伤后,便知道人生病时最希望身边有人照顾陪着,而且来自家人的关心比谁都重要。 阮承凯忙着新公司的事情脱不开身,老爷子又和寒山、开昕有了矛盾,徐文婷怕他多想心里不舒坦,便一天三次雷打不动地坚持帮老爷子涂药,一是治病,二也是关心宽慰 他。 她说完便在老爷子的腿前蹲下了身子,可手中的玻璃瓶却立刻被阮寒山接了过去。 阮寒山搭了把手将她搀起来,说道:“婶婶你抱团团出去吧,他也好久没见你了。我来帮爷爷涂药。” 老爷子和徐文婷均是一愣,徐文婷率先反应了过来,笑着去抱团团:“团团,好久没见叔奶奶了吧?” 团团正转注地玩着玩具呢,换了个怀抱也丝毫不在意,倚在了徐文婷的身上。 阮寒山将西装外套脱下担在椅子上,撸起衬衫衣袖后便将老爷子宽大舒适的麻布裤卷了上去。 老爷子没避开,两个膝盖上厚实的黑色护膝便露了出来。 阮寒山将护膝解下,发现老爷子有些衰老的皮肤被护膝勒出了痕迹,能看出来带着的时候很不舒服,皮肤上淡淡的药味也飘了出来。 阮寒山心疼了。老爷子这么大年纪还在受这种罪,肯定很难受。 徐文婷教阮寒山怎么按摩:“你把药油放在手心里搓热后,再涂在爸的膝盖上,将那一圈的皮肤搓红搓热了,让药油渗透进去就行了。但是要小心,那油很辣很刺激,别弄到你脸上或是眼睛里面了。” 阮寒山应了声好,等徐文婷带团团出去后,抬起硬朗的俊脸对老爷子说:“爷爷,我帮您涂药。” 第82章 医院偶遇 阮寒山将暗红色的药油倒进了手心。 刺激的味道霎时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光闻便觉得十分辛辣。阮寒山觉得刺鼻得很,用力将药油搓热,便感觉红通通的手心像是要烧起来了。 老爷子的视线在孙子的手心里打转,心中酸酸涩涩的,嗓音发哑道:“这药油涂起来会辣,你千万别弄到眼睛里。” 阮寒山“嗯”了一声,便将双手按到了老爷子皮肤有些发皱的膝盖上。老爷子腿上的皮肤不再紧实, 膝盖骨在他的手心留下坚硬的触感。 阮寒山的体温融在药油里,渗进了老爷子的膝盖里, 也渗进了他的心里。 他蹲在地板上,很有耐心地用双手轮番用力按摩,不仅仅是膝盖骨, 就连周围的一圈也都认认真真地按了过去。 老爷子看着他额头上沁出的一层薄汗,顿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孙子是真的很关心很孝顺自己, 即便自己发了那么大的火, 还把他赶走了,他也毫无芥蒂地主动回来了。 如果他不是刻意惹自己生气,可那天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实情呢?难道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爷子张了张嘴, 还是没把问题问出来。和孙子好不容易和平相处,还是不要破坏气氛了。 阮寒山又按了十几分钟,直到将左边的膝盖按得微微发红, 才又倒了一点油在手心里搓热, 转而换到了另一边的膝盖上。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 涂药的过程终于结束了。 老爷子原本觉得膝盖里面像含了一块冰, 那怕穿上了护膝也没法缓解那种寒冷;可此时被孙子上药按摩完后,却觉得原本寒凉的位置暖乎乎的,活动起来也比之前灵巧多了。 阮寒山叫佣人送来了热毛巾,将老爷子膝盖表面的药油擦净后帮他穿好了护膝放下了裤子。 他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滑进了鬓角,发根泛着湿湿的水光。他手上的药油擦掉了却还残余着辣辣的触感,想抬起手臂擦擦汗,不料被老爷子拉住了。 老爷子抽了几张纸巾,将孙子脸上的汗擦干了,眸子里含着慈祥的光,轻声道:“回房间冲个澡,你们的房间佣人每天都有打扫的。洗好了下来吃饭。” 原来老爷子也记挂着他们,阮寒山不禁扬起了嘴角,应道:“好的。” 他回到三楼走廊右侧尽头的卧室,发现自己和开昕匆忙留下的一些物品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家具床铺也被擦得一尘不染,甚至连浴室的毛巾都散发着阳光的温暖气息。 他洗净手冲了澡唤了身衣服,下到一楼发现老爷子他们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团团的婴儿凳搬回去了,这边又没有购置新的,团团便窝在了曾爷爷的怀里。 他嘴边就是老爷子递过来的软勺,哇呜一口吃掉了勺子里的糊糊,随即便眼睛亮亮地看着曾爷爷的手,准备迎接下一口。 餐桌上摆了十几个丰盛的菜,都是阮寒山爱吃的,都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徐文婷笑着招呼他:“寒山快坐下来吃,不然菜一会儿就凉了。” 团团小嘴一咧,嘴里还含着糊糊,囫囵唤了一声:“爸…爸!” 老爷子则用空出来的手主动拉开了身旁的椅子,示意阮寒山坐在他旁边。 或许是心境变了,这顿饭的氛围很好,大家有说有笑地逗着萌娃团团,开开心心地用完了这一餐。 可吃过了午饭,阮寒山想好的借口便全部用完了,团团也开始耷拉着脑袋发困了。 一家人都没从餐桌前离开,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杯香气扑鼻的大红袍。 阮寒山喝了两口,瞥了眼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爷爷,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那我就先带团团回去了。” 老爷子正拖着团团不受控制的小脑袋,闻言倏地一愣,嘴唇微张没说出话来。 徐文婷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给爷孙俩创造了和好的机会,结果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起点,语气颇为焦急地唤了一声:“爸!” 老爷子的嘴唇动了半天,只挤出来了一个字:“好。” 阮寒山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起身从老爷子怀里接过了团团,轻声说道:“爷爷记得坚持涂药……下周又要降温了,可以把屋子里的暖气烧起来了……” 他在老爷子身旁站了许久,直到再也想不到什么要嘱咐的,才对老爷子和徐文婷说:“爷爷、婶婶,那我们回去了。” 徐文婷起身送他,老爷子却依旧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着那一杯红茶久久没有动作。 皮鞋和高跟鞋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客厅大门处传来儿媳妇和孙子的说话声,紧接着便是汽车发动行驶的声音,最后是一片寂静。 徐文婷和阮承凯也没离开,别墅里还有许多佣人,可老爷子在这一刻却觉得家中分外地冷清空寂,让他不禁又想起了以前。 孙子和小儿子闹别扭,孙子一气之下搬出去住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当时他觉得一定得想个办法把这种局面扭转过来。 所以后来他故意让叔侄俩去比试,就是想让他们冰释前嫌。这一招走得没错,叔侄俩的矛盾解决了关系也缓和了,可现在怎么变成自己和孙子闹别扭了? 自从阮寒山带着团团回来一趟后,这个问题便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间。 寒山还是会在家庭群里发团团的可爱视频,开昕叫保镖送了高级食材和补品回来;徐文婷会在吃饭时念叨着开昕的美食节目播出了…… 可一家人依旧没能团团圆圆。 老爷子知道只要自己松口让寒山他们回来,这一切就会不一样的,可电话号码按了好几次都没能拨出去。 倒是这一天,他接到了许久没联系的老下属李爱华打来的电话。 李爱华是跟着他一起创业的,后来当了公司的高管也一直尽心尽力,老爷子很欣赏他将他视为得力助手。李爱华到年龄便退休了,一开始还偶尔和老爷子见一见,后来便失去联系了。 看到故人打来的电话,老爷子很开心,想着好好叙叙旧,可电话接起来后,对面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阮老总裁,冒昧打扰了,我是李爱华的女儿,”对面的女人语气里带着谨慎和小心,“我爸爸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他说临终前想和您见一面,我才打了这个电话。” 老爷子的心猛地一顿,急忙问清了情况。 原来李爱华两年前患了肝癌,经过长而折磨的治疗后,癌细胞还是没能控制住,身体的器官都癌变了。医生说他快不行了,下了病危通知书,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李爱华知道后很平静,只是跟女儿提了个要求,想要见一见自己跟了一辈子的老上司。他的女儿才打了这个电话。 老爷子立刻同意了,问清了医院和病房号,便让家里的保镖送自己过去。 在医院ICU病房见到李爱华的那一瞬,看着他极度衰老的脸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老爷子的眼眶瞬间就湿了,握住他松垮的手久久不能成言。 李爱华艰难地动了动嘴角,用微弱的气音说了几句话。 老爷子听不清楚,他的女儿倒是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抹了下眼角的泪代他开口道:“我爸爸说很感谢您当年的提携之恩,说在您手下做事很开心,觉得您像是他的朋友一样。” 老爷子拍了拍李爱华的手,声音发颤:“当初你也帮了我很多,你这个朋友当得真好。” 李爱华的眉眼染上了点生气,示意女儿靠近,又说了几句话。 李爱华女儿直起身来,又说道:“我爸爸说有件事非常后悔,就是退休后不该担心流言蜚语,应该多找您泡泡茶聚一聚聊聊天,而不是刻意躲着您快走了才找您见面。”她一直忍着,话落便泣不成声了。 “糊涂,老李你真的是糊涂!”老爷子的泪也落了下来,“还好你有这么孝顺的女儿,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变成了这样。” 两位老人六七年未见了,现在终于说上了话,便掏心窝地说了不少心里话。 护士发现后过来提醒了:“病人还是需要休息的,探望人员可以离开了。” 老爷子拿纸巾拭了拭泪,临走前将一张300万的支票递给李爱华的女儿。 女儿诚惶诚恐说什么也不愿收,老爷子却坚持让她拿着:“老李生病肯定花了不少钱,你们年轻人也受苦了,这些钱是我作为上司的心意,一定得拿着。” 推脱了一下,李爱华的女儿收下了支票,不住地感谢老爷子。 老爷子同她告了别,心有戚戚然地和保镖们坐电梯下了楼出了住院大楼。 走在院子里他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唤“爷爷”。 回头一看,竟然是开昕。 开昕穿着一身休闲服脑袋上压了个鸭舌帽,看见老爷子回头后挥了挥手,小跑到老爷子的面前,一脸担忧地问他:“爷爷,你怎么来医院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老爷子见他关心自己还特地追过来问,心中很是感动,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过来看了个老朋友。你怎么也到医院来了?” 听到老爷子没事,开昕心中一松,表情和缓了些:“节目嘉宾录制时不小心烫伤了,我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医院大院里人来人往,开昕的气质出众,两人身旁又跟了好几个保镖,行人经过时一直投来探究的目光。 开昕便跟着老爷子往医院的停车场走,准备送他走了以后再折回来。 到了停车场后,老爷子坐上了黑色加长厢车,把开昕也叫上去了。所有保镖都在车下,车门被拉上了,开昕便知道老爷子肯定是有话要说了。 第83章 恶心难受 刚刚从病房里出来时, 老爷子便心乱如麻有些恍惚, 一直想着老下属躺在病床上形同枯槁的模样。 李爱华说自己到临终前才意识到有许多事没做, 心里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让阮老爷子一定要保重身体。老爷子被他这么一点,才发现自己的日子也是一天一天越过越少了。 他今年已经快七十了, 可能再过个五年、十年也会像李爱华一样躺在病榻上受苦。一想到这里, 他便觉得自己有好多事没做。 没能和以前的朋友多聚聚, 没能养好花房里的几株兰花, 没能看到小儿子有所成就,也没能对陪陪可爱的曾孙团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寒山出差记得给自己带点心, 知道自己病了就立刻回家,可自己却把这样孝顺的孙子从家里赶走了。 被开昕在医院里叫住时,听到对方关切地询问自己是不是不舒服时,老爷子心头的那股寒意瞬间消融了许多。 是自己开口让他和寒山离开老宅的,可是开昕却好像一点没记恨自己。当自己说没事时, 开昕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笑得很明朗。 老爷子能感觉到,那笑容是发自他内心的。 寒山和开昕是这么好的两个孩子, 他们用那种理由欺骗自己,会不会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开昕看着老爷子眉心微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心中便猜测他应该是想问自己假结婚的事。 如果能将怀孕生子的事情告诉老爷子, 对方肯定会明白的, 也不会对阮寒山骗他这件事这么生气。 阮寒山为了保护自己却和老爷子闹成了这样, 开昕心中很是愧疚。 如果自己现在告诉老爷子, 他会是什么反应呢?是觉得荒谬,还是惊愕失色,亦或是根本难以接受? 开昕的心跳快了许多,手心里渗出了汗。 老爷子突然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问开昕道:“开昕,对你来说团团有多重要?” 开昕倏地一愣,没想到老爷子开口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下意识地答道:“非常重要。” “如果有一天团团和你因为矛盾有了间隙,你会怎么办?”老爷子又问道。 开昕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萌萌的团团现在还很爱黏着自己,看不见自己时便着急地哭,被自己夸一句就露出灿烂的笑。 开昕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团团不冲自己笑了气哄哄地离开……紧接着,他的心中便泛上了一股酸楚。 开昕瞬间明白了老爷子的感受,声音发涩地唤了一声:“爷爷……” 老爷子的肩膀像是被什么压垮了,整个人看起来失去了精气神十分疲惫。他轻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你和寒山现在是什么状况我都看到了,我现在想开了,之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再追根揭底了。” 老爷子的眼底好像泛上了些湿意,有些黯然:“我老了,现在就希望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 开昕预想的狂风骤雨般的质问并没有来临,老爷子反而先服了软,愿意揭过之前的那一篇。 开昕心中的愧疚感快要满溢而出,觉得那秘密也漫到了嘴边,再也忍不住了。 他脱口而出道:“爷爷,其实我们不是刻意骗您的……” 老爷子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开昕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将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掏了出来。 他解锁手机打开相册,拉到最顶上后点开了一张照片,将手机递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不解地接了过来,看见屏幕上的照片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的肚子怎么了?” 那照片的像素并不高,但还是能看清照片里那个人是开昕。他身处一间简陋的卫生间,侧身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上半身的黑色宽大T恤向上撩起,露出了一个像篮球那么大圆滚滚的肚子。 “那时候我怀着七个月的团团。”说完,开昕扯了扯嘴角,想要试图缓解一下紧张和尴尬。 老爷子的嘴唇微张,嘴唇抖动了好几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说你怀孕了?” 这、这怎么可能!开昕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怎么可能怀孕?! “是的,”将隐藏许久的秘密说出来后,开昕反而觉得心中的负担减轻了不少,他索性将事实和盘托出,“我和寒山意外有了孩子,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我将团团生下后,他偶然发现了便决定要认团团。” “他说您不接受非婚生的孩子,当时我们俩还没有感情,为了能让团团回阮家,就定下了假结婚的契约。” 开昕说完后静静地看着老爷子,准备迎接他的怒火。老爷子生气、发火都是应该的,无论当时他和寒山有什么原因,归根结底还是骗了老人家。 可老爷子却没说话,深深地看了开昕一眼,问他:“还有别的照片吗?” “有,但不是很多。”开昕心里像敲鼓一样忐忑不定,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我当时拍完照片后就把手机卖了,这些照片是传在私密相册里的。” 那把手机是邻居不想要送他的,开昕用它记录下了自己和团团共生存共呼吸的回忆后,便把它卖了充当生活费了。 几张照片里的开昕肚子越来越大,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负担很重。他身后的背景一直很破败,表情却没有丝毫不耐,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望向肚子时的眼神也很温柔。 老爷子震惊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大脑终于开始恢复运转。 他曾经设想过两个要隐瞒事实的原因,但没想到是因为这种事。 眼前的照片是真的,开昕说的话也是真的。他虽然是个男人却能怀孕生子,甚至在经济条件并不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生孩子发生意外时,毅然决然地生下了团团。 这一切,全是因为作为父亲的爱。 老爷子不禁握住了开昕的手,手掌在对方的手背上拍了几下,语带关心:“当时为什么不找寒山?如果我们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的。” 开昕眼眶一热,嘴里突然有些酸酸的,声音发颤道:“当时不知道寒山在哪,又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便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万分庆幸自己当时咬牙撑了过来,否则他不会有团团这么可爱的孩子,也不会和寒山相遇相爱。 老爷子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乖了让人心疼,嘴里一直念叨着同一句话:“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突然回想起过去,开昕情绪激动了一下,觉得从早上一直发闷的心口愈发难受了,嘴里也开始发酸发苦。 他咽了几口口水,调整呼吸想要将那股不适感压下去,却觉得更加严重了。 老爷子看出他脸色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小开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有一点。”开昕又吞了口口水,胸口一股恶心的感觉漫了上来,他立刻用手捂住了嘴。 老爷子一脸担忧地问他:“你想吐?” “有一点……”开昕话音刚落,一股恶心的反酸感又漫了上来。 该、该不会是又有了吧! 刚刚才接受开昕能够怀孕生子一事的老爷子心脏猛跳了一下,立刻紧张地询问他道:“小开,你该不会是又怀上了吧?!” 又怀孕了?开昕惊了下,胳膊上的起皮疙瘩全起来了,下意识就想要否定。可是一想到自己和阮寒山在温泉里发生的那次,便又不敢肯定了。 该不会是那次擦将走火,可是那次又没进去…… 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虚:“应该不会吧?我也不能确定……” 老爷子语带焦急,忙道:“你跟同事请个假吧,咱们赶紧回家,我叫家庭医生先来帮你看看。” 开昕是个男人,现在还是个公众人物,不方便在医院检查。阮家的家庭医生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倒是安全可靠。 开昕心里也有些忐忑,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他给陈飞光打了个电话,说了下自己有急事,要先回家一趟。 节目嘉宾被烫伤,上午的拍摄计划本来就搁浅了。陈飞光二话没说就应了,还让开昕不要太匆忙路上注意安全。 至于阮寒山,老爷子和开昕一致决定等医生看完了再说,免得是虚惊一场吓到了他。 老爷子让司机、保镖们上车,又叮嘱司机开稳当点,一车人过了四十分钟终于回到了阮家老宅。 家庭医生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徐文婷在客厅沙发上看见了老爷子走进来后便立刻起身,紧张地迎了上去:“爸,你哪里不舒服——” 她的话还没问完,便看见老爷子身后的开昕,脸上满是惊讶:“开昕你来了!” “婶婶。”开昕点头跟她打了声招呼,还没来得及跟她叙旧,便和家庭医生一同被心急如焚的老爷子叫上了三楼。 老爷子带着两人去了阮寒山的卧室,关上房门后将开昕曾经怀孕生子的情况简要地和医生说了,随即便道:“他这会儿恶心想吐,该不会是又怀孕了吧?” 医生表情错愕,刚想出口反驳这不可能,便看见了老爷子异常严肃紧张的表情,丝毫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他压下了自己的个人判断,从随身的医药箱里拿出了一个蓝色长盒,递给了开昕:“我没有诊断过怀孕的男人,但你可以先用验孕棒验一下。” 开昕接过了验孕棒的盒子,发觉自己整个后背都湿了。 第84章 真假怀孕 开昕拿着验孕棒进了卫生间, 老爷子和医生两个人在门外等着。 老爷子的心情很复杂, 他既想能再多个曾孙曾孙女,可是一想到照片里开昕大着肚子的模样, 又觉得心中不忍。 他双手紧握, 紧张地在房间里的地毯上走来走去,等了五、六分钟后,开昕拿着蓝色的电子验孕棒出来了。 老爷子听见门响急忙迎了上去, 语气急促地问他:“怎么样?结果是什么?” “没有怀孕, ”开昕将验孕棒的电子显示屏递给他看,心情放松的同时又有点空落落的,“两条杠才算是怀孕,这上面只有一条。” 老爷子凑近了看清楚,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也好也好,现在正是你发展事业的好时机, 怀了就影响了。” 老爷子话虽这么说, 但眉眼之间还是笼罩着淡淡的失落。 医生听到开昕的话, 心中暗想果然如此, 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这一老一少看起来都挺正常的, 不像是脑袋有问题的样子啊。 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阮老说的是, 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老爷子微微颔首:“是的。那你帮小开诊脉看看, 到底为什么反酸恶心。” 这医生是中医世家, 后来又读了西医, 两项业务都很精通。 他示意开昕在沙发上坐下将手腕搭在扶手上,蹙着眉把了一小会,又看了看开昕的舌头,终于开口道:“开先生的脉象滑数、舌苔有些厚,应该是胃动力不足又吃了不好消化的食物才导致的。” 开昕想起来了,他这几日在摄影棚录制节目,好几顿都是吃的工作餐。节目组怕工作人员饿,选的菜色都是油多肉多的,他的确是吃了那些盒饭后就有点不舒服了。 医生听完便明白了,说这症状不用用药,饮食调养一下就好,随后便把注意事项告诉了开昕。 开昕谢了他,一一记下了。 医生又给老爷子看了看膝盖骨的情况,把完脉后问他道:“您最近坚持用药,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是,膝盖没那么凉了,小王你上次配的药油很有效果。”老爷子点头赞许道。 医生微微笑道:“您继续坚持用,一天三次。今天给您把脉发现有几味药可以再调整下,回去我配好了新的再送过来,到时候就用新的药油就行了。” 老爷子应了声好。 医生说完后便起身离开了,开昕让老爷子在房间里休息,自己去送医生。 还没下到一楼,迎面就遇到一个神色焦急的佣人。他看见开昕两人眼睛一亮,忙对医生说:“医生,夫人一直在吐,不知道是怎么了!您快帮忙看看!” 徐文婷吐了? 开昕心中一紧,急忙和医生一道在佣人的带领下去了一楼厨房。 厨房门外拥着好几个佣人,全都一脸紧张地往里面望着;厨房里则传出女人不受控制的呕吐声,光从声音就能听出她十分痛苦。 佣人们见医生来了忙让出位置,开昕这才看见了双手撑在洗碗池上的徐文婷。 她脸色苍白,眼眶里含满了泪花,正拿着一杯水正在漱口。可一口水刚进嘴,便脸色一变直接对着池子吐出了水,紧接着就干呕起来。 据佣人说,徐文婷刚刚到厨房吩咐厨师中午多备些菜,说是要留开昕吃饭。可她一看到料理台上的生牛肉就突然犯恶心开始干呕。 现在厨房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生肉了,徐文婷却还在不停地干呕着,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医生急忙走上前去,说了句“唐突了”,便将手指按在了徐文婷的手腕内侧。 他的眉心越皱越紧,松开一只手后没说什么,又按住了另一只手腕,两三分钟后终于松开了手,张嘴欲说些什么,可看了看厨房里的几个佣人和厨师后便面有难色。 开昕瞬间明白了,开口提高了声调:“佣人和厨师都先出去吧,我来照顾婶婶。” 等到无关人士都离开了,厨房的推拉玻璃门也带上了,医生这才询问徐文婷:“夫人的例假是不是还没来?” 徐文婷不敢让脸离开洗碗池,脸上全是因为反酸恶心溢出的泪水。她点了点头虚弱道:“是,已经快五十天了……呕……我一直都不太正常的。” “我给夫人诊脉发现是喜脉,可能是怀孕了。”医生从随身的医药箱里拿出一盒验孕棒,递到了她面前,“夫人去验一下,再确认一下。” 怀、怀孕了?! 徐文婷一瞬间忘记了恶心想吐,抬起脸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医生,喃喃道:“我怀孕了?” “应该是的,脉象的确是喜脉。”医生又重复了一遍。 徐文婷这才回过神来,用发抖的指尖接过验孕棒,在开昕的搀扶下急忙往外走。 开昕听到医生的话也有些意外,但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这可是件大喜事! 出了厨房,开昕让佣人小芳接手扶婶婶回卧室去洗手间,自己则一路小跑率先跑上了楼。 老爷子正看着寒山房间里的摆设,思索着待会要怎么开口让开昕和孙子搬回来,就看见开昕一脸兴奋地回到了房间。 “爷爷!医生说婶婶好像怀孕了!”开昕气还没喘匀,便迫不及待 儿媳妇怀孕了?老爷子嘴唇微张,被这个消息震在了原地,久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开昕噼里啪啦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告诉老爷子,老爷子听完后脸上的皱纹霎时都舒展开了,不住地称“好”随即便心急如焚地唤开昕:“文婷现在去验了是不是?赶紧带我去看看!” 但他心中还是带有一丝丝怀疑,生怕儿媳妇这次和刚才开昕的一样,都是搞错了。 开昕怕老爷子太激动磕着绊着,搀扶着老爷子去了徐文婷的卧室。 医生在房门外守着,看见老爷子后带着笑意说道:“阮老,现在已经跟您可以说‘恭喜’了。” 老爷子点点头,脸上笑开了花,追问他道:“文婷人呢?还没有结果吗?” 他话音刚落,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徐文婷带着满脸的泪在小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满脸是泪泣不成声道:“爸,我怀孕了……” 验孕棒的准确率极高,当她看到上面的两条杠时便知道是真的怀孕了。这么多年来的担心纠结在今天终于如愿,她再也没法压抑激动的情绪,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这是好事啊,哭什么!”老爷子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用力眨了眨眼对开昕道,“赶紧给承凯、寒山他们俩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 徐文婷哭了一会儿终于平复了情绪,医生叮嘱了她一些怀孕初期的注意事项,又让她尽快去私人医院做全面检查。 开昕先给阮承凯打了电话,他刚说完徐文婷怀孕的事,对面就是一阵乱响,紧接着阮承凯说了句“我马上回来”就火急火燎地挂掉了电话;阮寒山听到消息后十分激动,说自己会尽快过来。 家里的佣人们也都知道了,老宅里洋溢着浓浓的喜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无法压抑的笑意。 阮承凯先赶回来了。 他这段时间忙于创业消瘦了不少,脸颊都瘦得有些凹陷了。他一双眼睛含着炯炯的光,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徐文婷便急忙跑了过来,伸手想搂她入怀又不敢用力,最后只是虚虚地拥住了她。 “这会儿不想吐了吧?”他脸上满是忧色。 徐文婷刚停住的泪又流了出来,哽咽着摇了摇头。 阮承凯心疼极了,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哑着嗓子道:“辛苦你了,这段时间我对你关心不够,都没注意到你身体不舒服。” 徐文婷擦了擦泪,终于找回了声音:“不怪你,我、我自己也不清楚……” 之前两人费尽苦心地想要怀上孩子,后来一直没成功便觉得希望渺茫,心里也抱了放弃的态度。 可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这久久不露面的孩子在这时突然给他们送上了一份大礼。 夫妻俩相拥着说亲密话,老爷子就拉着开昕上楼去看房间。 徐文婷卧室隔壁的那间房本来就是计划做婴儿房的,所以一直空着,现在可以直接用上了。老爷子站在空荡荡的大房间里,将自己的规划一一说给开昕听: “无论孩子和不和文婷睡,婴儿房都是要准备的,这边墙纸、地板都重新弄一下……这边摆床,这边可以摆个婴儿小帐篷……” 老爷子又想到了团团:“团团的房间也趁这个机会弄一弄,他是大宝宝了,可以搞个玩具区多摆点玩具……” 开昕知道他心里高兴,陪着他在房子里转悠,时不时还提点建议,比方说可以弄个公共玩具房,让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宝宝一起玩耍。 过了一会儿,阮寒山也回来了,进门先和阮承凯、徐文婷说了恭喜,让婶婶这段时间注意休息和营养,养好自己的身子。 得知开昕和老爷子在楼上,他说了声“失陪”便先上楼去找两人。到了三楼后,他看见老爷子笑呵呵地在开昕的搀扶下从一个房间里出来了。 可刚一和老爷子对视上,对方脸上的笑意便淡了,紧接着便对两个小辈道:“寒山回来了,你们俩一起来我书房吧。” 第85章 一家团圆 开昕和阮寒山打电话时, 就把遇到老爷子后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 阮寒山没料到开昕这么果断,但得知爷爷的反应后他又感到开心;现在看见开昕和爷爷两人关系如此融洽, 他更是喜不自胜。 自己担心的事情全部都没发生, 爷爷对开昕的态度还是同以前一样。他终于可以放下负担了。 三人进了老爷子的书房, 将房门关上后, 立刻被房间里的暖乎乎的空气包围了。 老爷子唤两人在真皮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在对面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们。他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临到嘴边时又咽了回去。 阮寒山为了给爷爷台阶下, 率先开口道:“爷爷, 之前的事骗了你, 是我错了。” 开昕也低下了头, 接了一句:“爷爷,是我们的错, 对不起。” 老爷子想到开昕大着肚子的那些照片, 又看着两个小辈诚恳认错的模样,心头最后一点的火气也没了, 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的确不好说, 我现在能够理解你们的想法了。咱们是一家人,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也不用再提了。”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那笑容带着融融暖意, 看起来是真的不在意了。 阮寒山本以为要被老爷子再训上一通, 闻言蓦地一怔, 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内疚, 正欲开口被老爷子拦住了。 “不必再说了,”老爷子摆了摆手,“现在有好多事要规划,你们接下来有的忙了。” 阮寒山和开昕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茫然:要规划什么? 老爷子一条一条地列了出来: “你们领了证是合法夫夫了,但婚礼仪式还没办,这个要补吧? 团团十个多月了,很快就要满周岁了,抓周和周岁宴也要办吧? 还有团团现在还没个大名,也是时候帮他取名字了……” 老爷子说出“婚礼”两个字后,开昕的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阮寒山听完了爷爷的话后,墨黑的眸子亮得像藏着星星一样。 爷爷是真的接受开昕和团团了! 他生怕老爷子变卦后悔,忙应道:“爷爷你考虑得真的是太全面了。之前我就考虑过婚礼的事,刚好这些都交给我来筹划吧。” 阮寒山考虑过婚礼的事?什么时候?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开昕胸腔里的小鹿站不住脚疯狂乱跳,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 他微微侧头,想偷瞄下阮寒山的表情,却撞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立刻羞得低下了头。 老爷子没在意小两口之间的暗潮涌动,皱着眉摇了摇头道:“婚礼、周岁宴就交给你了,但是抓周、取名这两件事我来办,这当中的讲究多着呢!” “谢谢爷爷!”阮寒山扬起了嘴角,紧紧握住了开昕的手,“团团知道曾爷爷给他取名字,肯定会很开心的。” 老爷子想起团宝贝肉嘟嘟的小脸,眉梢眼角的笑意更深了,叮嘱两人道:“好了,先下去吃饭。今天你们就带着团团搬回来住,家里的东西我都让佣人好好收着呢。” 三人一起下了楼,楼下客厅里的徐文婷已经止住了泪,阮承凯正用手隔着衣服贴着她的小腹,似乎用这种方式在和肚子里的宝宝沟通。 徐文婷闻不得腥味、肉味,开昕便让厨师将一个锅彻底洗净消毒,用萝卜、南瓜、娃娃菜等和大米一起熬成杂蔬粥,让她稍微吃点暖暖胃。 阮承凯坚持陪徐文婷回房用粥,其余的三人便先动筷子吃饭了。 饭后,阮寒山和开昕便回去收拾行李带团团回老宅了。 小宝贝早上在家喝了奶吃了辅食,又躺在床上捧着小河马玩偶美滋滋地玩了好久,见到两个爸爸回来后立刻甜甜地笑开了,伸出小胳膊要抱抱。 他刚靠进开昕的怀里,就看见自己的小床、小河马全部都被搬走了。 宝贝的长睫毛抖动了几下,眼眶里立刻溢出了泪花,小嘴一瘪就把脸蛋埋进了开昕的胸膛里,委屈巴巴地唤道:“爸爸……爸爸……” 他一边撒娇一边还用小肉手指着那些人,似乎在告状一样。 开昕哭笑不得。上次搬东西时没当着团团的面所以他没感觉,这次亲眼看到后宝宝就生气委屈了。 “不哭不哭,”开昕轻轻拍着团团的后背,安抚他道,“叔叔们不是要拿你的东西,是要帮团团搬家呢。”说完,他示意保镖将小河马玩偶递给自己,又将它放进了团团的手中。 小可爱握住软绵绵的玩偶后,泪花立刻就收了回去,小嘴一咧就笑开了。 有了小河马的团团不难过了,直到回到阮家老宅脸上也依旧是笑眯眯的。 老爷子好多天没见到宝贝曾孙了,发现汽车进了老宅院门后便焦急地在客厅等着。 看到团团乖巧地穿着一身驼色毛绒绒连体衣,像个小熊一样倚在寒山怀里时,老爷子霎时心化成了一滩水,快步迎上去接过了团团。 宝贝对眼前的曾爷爷还有印象,不哭不闹地乖乖任他抱着,又把老爷子萌得心肝乱跳。 如此一来,一切都算是尘埃落定了,一家人也算是团团圆圆了。 老爷子将给团团取名字排在了待办事项的第一项,先请大师来给团团看了八字,避开了忌讳;然后又将书柜中的诗经、楚辞等众多古籍全都搬了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 最终选出来一个脆生生的好名字:阮子安。 一是表达了对团团美好的祝福,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二也是老爷子对他的期望,希望他能像字号叫子安的古人王勃、施耐庵一样有所作为。 开昕特别喜欢这个名字,将“子安”两个字放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 他最大的期望就是宝贝能够一辈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家里人都开始叫宝贝“子安”、“阮子安”,可他还没记住这个名字,听到叫声时还没能反应过来,倒是听到“团团”两个字就立刻转过脸来。 至于老爷子说的另外几件事,他和阮寒山也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开昕心里又好奇又期待,想要问问阮寒山要怎么安排,可对方弄得特别神秘,一点信息都不透露。 他只好乖乖地等待谜底揭晓的那一刻,转而将精力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明星美食家》采用的是随拍随播的形式,第一期节目很快就上线各大视频网站,成为了各网站首页的首推综艺节目之一。 开昕极具亲和力的个性在节目中得到了充分展示,明星嘉宾在他的感染下十分放松,体现了真实充满生活气息的一面。 明星的粉丝们对于自家爱豆的隐藏属性充满了好奇和喜爱,自然也提升了对主持人开昕的好感度。 开昕和贺嫣、舒和三人为华天厨具拍摄的广告片也完成剪辑通过了审核,被投放在了电视台、视频网站等多种媒介上。 广泛铺开的广告为开昕带来了大量的流量和人气,他的微博粉丝一直在涨,已经涨到了近400万,个人商业价值大幅度提升。 猫掌直播平台用800万签下了开昕一年的独家直播权,很多厂商也找上门来想要和开昕合作。这当中不仅有厨房用品、家居用品,还有看中小萌娃团团的婴幼儿用品厂商,希望能请动开昕带着宝宝一起拍摄广告。 开昕和老爷子、阮寒山沟通了想法,大家一致认为团团现在还太小,大人不能不遵从他的意愿随意左右他的人生。 开昕便婉拒了这些邀约,并在微博上表示今后团团的视频也不会加入任何广告元素,“绒绒团团吃胖胖”这个微博也只是一个纯分享的账号。 其余的个人广告,开昕就全权交给陈飞光进行把关审核,严格筛选出货真价实好用的产品,绝不能为了钱就随意代言。 很快,开昕的钱包便迅速鼓了起来。算上直播签约费、好几个广告的收入、节目组给的拍摄报酬,再扣掉给弘熠的分成,开昕的账户瞬间多了近一千一百万的收入。 有了这笔资金,开昕计划的餐厅终于能进入筹划阶段了。 开昕因为还有节目、广告等工作,没法全身心地投入到餐厅的事务中,他便想为自己找一个合伙人,一个人品好、有经验又知根知底的合伙人。 他的脑海中迅速跳出了一个人——黄嘉宁。 开昕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黄嘉宁后,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自己是个外行人,从没做过餐饮业,虽然他们俩已经成为了好朋友,可黄嘉宁不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对方在电话里立刻轻笑了一声,调侃道:“你还在担心我不愿意?现在是我要蹭你的热度啊!有你这么出名的合伙人帮餐厅做宣传,餐厅一年的广告宣传费用不知道要省下来多少钱。” 开昕这才露出笑容来,跟他约时间见面详谈。 黄嘉宁想了想,提议道:“你和寒山一起来N’PEOPLE吧,我和顾尧替你们庆祝一下,顺便让我们取取经,到底是怎么过了阮老爷子的那道难关的。” 第86章 小王子团团 黄嘉宁是自由职业者, 地点又是约在自己的餐厅里,什么时间都方便;倒是开昕和阮寒山两人会有工作安排, 一时难以确定下来。 两人便说好确认下日程后再联系。挂掉电话后,开昕给阮寒山发了条信息,将黄嘉宁的邀约说了,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阮寒山看见信息时,心头猛跳了一下,先回了句“回家商量”便立刻给黄嘉宁打了个电话。 怎么这么巧?开昕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电话接起后,黄嘉宁带着笑意的声音立刻从话筒里传了过来:“我正等着你的电话呢。” 阮寒山没他那么轻松,提着一口气忙问道:“开昕没发现什么吧?” “我办事你放心, ”黄嘉宁听起来十分胸有成竹, “什么信息都没告诉他, 而且还帮你找到了借口。你周四带他来餐厅就行了。” 阮寒山终于松了一口气, 又跟黄嘉宁约好了周三布置场地的事情才挂掉了电话。 他已经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 开昕的经纪人、老爷子、叔叔婶婶、黄嘉宁……正在想如何和开昕开口约他周四去餐厅, 开昕就主动约黄嘉宁见面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这股东风主动上了门, 只用等待周四了。 开昕对此浑然不觉,当阮寒山提议周四去餐厅时,还和陈飞光确认了下自己的工作日程。 得知自己有空后便欣然答应,又想到有一整天的时间陪阮寒山和团团,眼睛一弯笑盈盈地道:“不如那天带团团一起过去?好久没带他出门了。” 阮寒山眉心微蹙, 难得地拒绝了开昕的提议:“你和嘉宁不是要谈餐厅的事?干脆下次吧, 免得分神。” 寒山说的有道理, 可开昕扬起的嘴角还是垂了下来,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周四早上用完早餐后,阮寒山换上了一套熨烫得极为笔挺的灰黑色西装,短发也用发蜡精心整理过了,整个人看起来极为英俊帅气。 当他迈着笔直的长腿从楼梯上缓缓而下时,开昕脸上迅速一热,胸腔里的心跳声大得像擂鼓一样。 虽然每天都和阮寒山见面,但他依然会被对方深深吸引。相处了这么久后,他心中的爱意不仅没有丝毫消减,反而愈发强烈了。 开昕今天本来只打算穿身舒适的休闲服出门的,此时看见阮寒山的精心打扮,他咬了咬嫣红的下唇,说道:“你稍等一会儿,我也上去换身衣服。” 很快,他便换上了一身深棕色格纹西装,头戴一顶既绅士又俏皮的报童帽,不好意思地走到了阮寒山的身旁。 阮寒山扬起唇角,牵 老爷子带着团团在书房里,阮承凯和徐文婷好像还没起床,开昕吩咐好佣人后才和阮寒山一同坐上了车。 黑色的轿车载着两人缓缓离开大院后,原本静谧的老宅突然热闹了起来。 “爸,您先把团团给我,我得赶紧给他换衣服……” “文婷啊,你小心点,让承凯抱着团团。” “爸,我来吧,您记得把老花镜带上,不然待会看不清楚。” …… 阮寒山牵着开昕的手,在保镖的护送下从蒂斯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上到55楼后,终于站在了N’PEOPLE的古铜色金属招牌前。 餐厅静悄悄的,透明玻璃大门紧紧锁着,里面不仅一片昏暗,连餐厅的工作人员也不见人影。 开昕看了看表,这会儿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难道餐厅今天不营业? 他侧脸去看阮寒山,发现对方也是一脸茫然,紧接着便看到黄嘉宁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了。 他穿着藏蓝色暗花纹休闲西装套装,看见两人先是灿烂一笑,便摇了摇手上的一串钥匙。 “咔哒”一声,大门被他从里面打开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开朗,笑着开口道:“先进来吧,你们俩再多站两分钟,我这门口绝对要被小姑娘们包围了。” 开昕笑着和他打招呼,阮寒山也勾了勾嘴角,可如果细看便会发觉那笑容有些僵硬。 两人进了餐厅后,开昕借着商场明亮的灯光终于将里面的一切看清了,惊讶问道:“嘉宁,你怎么用布把这里都围住了?餐厅今天不营业了?” 从餐厅大门进来后有一条小走廊,是通向餐厅的用餐区的,可此时走廊被一块厚实的黑布遮住了,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景象。 阮寒山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紧张地竖起来了;倒是黄嘉宁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用餐区的所有灯带全故障了,叫了工人加班加点来修,这几天都没开门营业。今天咱们要谈事情,我就让工人先休息一天了。” 开昕明白他的用意了,施工时餐厅太混乱了,用布挡着可以遮遮丑。他点了点头,将视线从布上移开了。 阮寒山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咱们去休息室说吧,顾尧也在。”黄嘉宁提议道。 等三人从另外一边拐过几个弯,走进黄嘉宁的休息室时,开昕看着沙发上穿着浅灰色印花西装的顾尧时,终于察觉到今天的不对劲了。 顾尧不是最讨厌穿西装吗?开昕还曾经在朋友圈里看见过黄嘉宁的吐槽,怎么今天他就穿了? 而且现在房间里的四个男人都穿的是西装套装,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顾尧起身和两人握手,到了开昕时,开昕便问他是不是今天有重要的事所以才穿了西装。 顾尧的手僵了下,随即便垂下了眼帘,“嗯”了一声:“等会有事。” 阮寒山和黄嘉宁则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彼此一定要稳住。 好在开昕没有多疑,四人在沙发上坐下后,黄嘉宁便将话题岔到了开昕的新节目和两人最近的夫夫生活上。 八卦了一番后,四人终于开始认真沟通新餐厅的筹建事宜。 开昕之前便和黄嘉宁、顾尧沟通过餐厅定位,三人一致认为健康养生新餐厅的创意很不错。 在餐厅用餐已经变成了常事,人们用餐从追求“好吃”转变成希望菜品“又好吃又健康”。如果能满足这种需求,餐厅的客户群体将大大扩大,从孩子到老人都会乐意光顾。 菜品会进行中西结合,具体菜式由开昕和顾尧一同研发,餐厅的资金投入则由开昕和黄嘉宁分配,股份则将技术入股和资金入股一同算入,具体比例按照最终出资情况来定。 黄嘉宁开N’PEOPLE时将阳城繁华地带的优质店铺几乎都走了一遍,迅速提供了几个适合的店铺位置,提议之后再约时间一同去看。 三人聊得很投入,阮寒山时不时会提点自己的建议,像是他认识几个大牌装修设计师,是凯恩集团一直以来长期合作的,可以牵线搭桥一下。 正说到某个设计师的设计风格时,阮寒山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了一下。 除了开昕以外的三人都静了,黄嘉宁和顾尧都看向了阮寒山。 阮寒山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不可察地轻点了下头,起身道:“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聊。”说完,拍了拍开昕的膝盖便出去了。 开昕没放在心上,和黄嘉宁两人继续聊设计风格的事。说着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孩子的轻笑声。 开昕瞬间顿住了。 黄嘉宁的餐厅里怎么会有孩子的笑声?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总觉得那笑声听起来像是团团的。 他拧着眉心问黄嘉宁:“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孩子笑?” 黄嘉宁一脸诧异:“没有啊,我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孩子?”说完他戳了戳身旁的顾尧。 顾尧深深地看了开昕一眼,抿着唇摇了摇头。 开昕心里开始发毛了。他可以肯定自己没听错,可是黄顾两人怎么都说没有呢? 黄嘉宁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道:“啊!我刚才忘记锁门了,可能是商场里的孩子跑进来了。咱们赶紧去看看。” 黄嘉宁和顾尧都起身了,开昕也起来了,跟在两人的身后走出了休息室。 外面悄无声息的,连阮寒山打电话的声音也听不到。三人顺着走廊的拐角往外走,拐过最后一个弯时正好看见了敞开的玻璃大门。 开昕心中一松,精神霎时没有那么紧绷了,刚刚自己应该不是幻听,可能是有孩子进来了。 黄嘉宁的声音染上了焦急,来回转头确认了下,开口道:“咱们分工下,顾尧你去后厨看看有没有孩子,我查下服务台的监控,开昕去检查下用餐区。” 开昕说了声好便往那块黑布走去。他担心自己将黑布彻底扯下,便小心翼翼地走到黑布边缘,掀开了布帘。 里面的一切让他怔住了。 用餐区里面的红黑色桌椅全部都没了,几百平的巨大空间被装饰成了一个奇幻神秘的森林。四周是葱郁的绿色植物,脚下是树叶和树枝,他轻轻一动,皮鞋下方便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而早上都没见到的老爷子、阮承凯、徐文婷全部都站在了森林里,身上穿着隆重的衣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开昕脑海中一片空白,看到不远处那个高大的背影后,便隐隐猜到了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是阮寒山。 阮寒山温柔地笑着,眼睛里藏着闪烁的星星,似乎有万语千言欲说。他怀中抱着穿着白色西装套装的团团,粉雕玉琢像个小王子一样,红扑扑的脸蛋上漾着笑,看见开昕后大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 他咯咯笑了一声,甜甜地唤道:“爸爸!” 第87章 求婚 开昕觉得自己脚下踩的不是树枝和树叶, 而是轻飘飘的云朵。那云朵将他托到半空中, 让他觉得自己晕陶陶的。 他呆呆地愣在原地, 眼看着阮寒山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近,然后向自己伸出了手。 开昕牵住了他的手, 在对方的带领下往场地中央走去。走近了他才发现, 他刚刚以为是用餐区边缘的地方也是用黑布遮挡住的。 这黑布后面还有什么?开昕一颗心跳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下意识地握紧了阮寒山的手,侧头看向了对方。 阮寒山唇角一勾,不知何时偷偷走到那块黑布旁的黄嘉宁比了个手势, 将那块布轻轻一拉—— 二十多个人有男有女, 全都穿着黑色正装坐在原木色靠背椅上, 手上各自拿着小提琴、竖笛等乐器;在他们前方的高木台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人,梳着一头艺术家最爱的中长短发, 用手指捏着一根指挥棒。 这是将一只交响乐团请到了黄嘉宁的餐厅里? 开昕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一切,生怕自己走神错过了阮寒山精心布置的一切。 中年男人看见开昕后微微一笑,欠身示意后便转过身去。他手中银白色的指挥棒在空中轻轻一扬,待所有人准备就绪后便挥了下来。 舒缓悠扬的交响乐缓缓响起,声音的大小恰到好处,在餐厅里并不会吵闹。 开昕觉得这前奏十分耳熟, 过了几秒后便反应过来了: 这是他剪自制棒棒糖制作视频时曾经用过的配乐,Maroon 5的《sugar》。 乐团刚好演奏到歌曲高.潮的部分,开昕依旧记着这段台词: “Sugar , Yes please, Won\'t you come and put it down on me?” 这糖分爆表的歌词带着浓浓的甜意, 一路渗进了开昕的心里。 寒山是在用这首歌跟自己表白吗? 老爷子他们似乎早就知晓了一切,一点也不意外突然出现的乐团,面带笑意静静欣赏演奏的音乐。 阮寒山也不着急开口,牵着开昕静静地听着演奏;倒是他怀中的团团从未见过叔叔阿姨手中这些奇怪的东西,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不停移动的提琴琴弦。 这首歌并没有完全演奏完,乐团指挥的指挥棒和手指同时一收,再挥动时音乐已经变成了下一首。 开昕的眼睛睁大了:这首《i’m yours》他也用过! 他是用在披萨的制作视频里,开头第一句“well you done done me”搭配的是披萨从烤箱里出炉的那个画面。 第一首歌时他以为是巧合,可是第二首也一模一样,寒山该不会是把他微博上所有的视频都看了一遍吧? 像是印证他的猜想似的,餐厅里的投影仪突然在白色墙面上投射出了彩色的视频画面,视频里全是开昕的脸,有他的直播片段,有他的比赛过程,有他和阮寒山、团团的合照…… 那些画面中,开昕总是在笑着,温柔的、灿烂的、腼腆的、兴奋的…… 这些都是阮寒山眼中的自己。一想到这里,开昕便觉得整个胸腔都被甜蜜的气泡填满了。 阮寒山转过身来,牵着开昕的手依旧紧紧握着,面上竟然难得地带了一丝紧张,开口道:“开昕,今天我请爷爷、叔叔婶婶、嘉宁顾尧一起来,是希望他们能为我们俩做一个见证。” 乐团将演奏的音量降了下来,阮寒山说的这番话十分响亮。 他说得并不流畅,个别字词还磕巴了一下,语气却极为真诚,深邃的双眸里映着开昕的倒影。 开昕也紧张了起来,和阮寒山相握的手心里出了汗。 阮寒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其实从再度与你重逢时,我就慢慢对你心动了,然后就陷得越来越深,根本不想履行一开始的约定。后来我捡了一条命回来向你表白,当我听到你说喜欢我时,我更是觉得这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得不真实。” 开昕眼眶一酸,一股湿意漫了上来。对他来说,能够看到阮寒山平安回来,能够来得及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这一切也像是在做梦一样。 小王子团团看见爸爸脸上的泪,立刻着急地“呀!”了一声,伸出小胳膊扭着肉肉的小身子,拼命想扑进面前的爸爸怀里。 开昕原本还有些伤感,此时却被团团萌萌的动作逗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场的其他人也笑了,老爷子边笑边摇头,阮承凯笑着搂住了徐文婷的肩膀,黄嘉宁则向后靠在了顾尧的怀里。 阮寒山的唇角也带着笑意,调整了一下怀中团团的位置防止他摔倒,紧接着在儿子的嘟嘟脸颊上亲了一口。 “开昕,我想再问你一次,你愿意和我成为夫夫吗?”他边说边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丝绒布的盒子,放进了小宝贝的手中,示意他递给开昕。 那盒子有成年人的手掌心那么大,团团的两只小手没法单手抓住丝绒盒子,只能双手捧着。 他低头好奇地看着盒子,手指触碰到盒子表面柔软丝滑的触感,小嘴裂开露出了嘴巴里尖尖的几颗小白牙。 阮寒山轻声对他说道:“团团,把这个给爸爸。” 穿着白色西装的小绅士团团很听话,乖乖地捧着盒子递到了开昕的眼前。 阮寒山捏了捏拳头,明知道对方不会拒绝自己,可他还是紧张得整个后背都湿了。 开昕定定地看着父子俩的动作,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伸出发颤的指尖接了过来。“咯噔”一响,红丝绒盒子便被打开了。 那盒子里装了两枚白金戒指,戒指的大小差了一个号,从外表看是同款,都只在戒圈中间低调地镶了一颗钻。 开昕捏起了稍大的那枚戒指,发现戒指的内圈里刻了三个英文字母:“RKR”。 阮寒山,开昕,阮子安,这是一家三口的姓氏缩写。 开昕眨了下眼睛,刚刚止住的泪又滴出来了。 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地点头,将阮寒山空着的左手接了过来。 乐团的演奏声变大了,家人朋友们发出欢呼声,戒指滑进了阮寒山修长的无名指,那颗钻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阮寒山笑得整张脸都在发光,接过开昕递来的另一枚戒指,将它戴在了开昕的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刚一戴好,他便将团团递给了走过来的老爷子,搂住开昕深情地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糅杂了太多的情感,阮寒山依依不舍地松开时,哑着嗓子低声在开昕耳边道:“谢谢你答应我,老公。” 开昕闭上眼睛扬起脸,送上了自己的唇,眼眶里含着泪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谢谢你,老公。” 第88章 番外一 阮子安小朋友6个月剃掉胎毛后, 便开始长出新的头发来。 可能是因为在阮寒山家休息得好, 营养也好, 团团新长出的头发不像别的宝贝那样枯枯黄黄的,反而异常的黑亮, 发量也特别多。 团团的头发长得快, 发质又偏硬, 很快一头极为浓密的秀发就像一根在水中飘荡的海带竖了起来,随着他脑袋的移动一晃一晃的。 一开始团团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竖得高高的头发,还会被猛地吓一跳。他呆呆地看着镜子, 似乎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是这副模样, 回过神来时便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地要开昕抱。 到后来他便不怕了, 用小手感受过毛绒绒的触感后,窝在小床上时还会自己主动地摸一摸。 但头发长了爱出汗, 一旦湿了还容易着凉感冒,为了宝贝的健康考虑,开昕还是决定帮团团减短一些。 没想到被阿姨拦住了。 她说给小孩子剪头发有讲究,3个月、6个月、9个月是剪头发的最好时间,错过了时间就不能减,让开昕再等一等。 开昕不太赞同, 可阿姨十分坚持,他又觉得信一信也无妨总归不会有坏处,便答应将。 等到了团团九个月大时能剪头发了, 阮寒山请了理发师来老宅帮团团剪头发。 这是个经常帮孩子剪头发的理发师, 很有经验, 他用定制的小围兜把团团的身子围住,让开昕抱好宝贝免得他乱动。 开昕便抱着团团坐在客厅正中央,老爷子、阮寒山则在一旁看着。 小宝宝一开始还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小手好奇地摸着身上滑溜溜的围兜,小脑袋也转来转去的。 可当理发师拿出推子打开开关时,听到“嗡嗡嗡”的响声时,团团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 开昕听他哭得可怜,心疼地哄他:“没事没事,是剪头发,不会伤到你的。” 老爷子皱着眉问理发师:“能不能不用推子啊?孩子都被吓着了。” 理发师面有难色,摇头道:“用剪刀剪得太慢了,孩子会被吓得更害怕的,而且也容易伤到他。” 剪刀太尖了,如果宝宝乱动很容易就会被戳到。 阮寒山明白,帮忙开昕扶住了团团,不忍地开口道:“速战速决吧,不然团团哭得更厉害。” 团团身子被禁锢住了,毛绒绒的小脑袋也被控制了,哇哇大哭时便感觉到头皮上一凉,紧接着便看到黑黑的头发从眼前落了下来。 理发师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将团团的脑袋剃成了一颗小卤蛋,松了口气关掉了推子:“这样就可以了。” 团团身上的围兜解开了,眼泪汪汪地想让开昕抱,企图寻求安慰。 理发师将一面大镜子放在他的面前,让他看看自己的模样。 宝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转了转头,抽噎的声音渐渐小了。突然他伸出双手去摸脑袋,当感觉到手下滑溜溜的触感时,突然眼睛一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 第89章 番外二(1) 老宅物品的采购一直是由佣人负责的, 无论是厨房的肉类蔬果还是家中的日常用品, 都不用开昕他们操心。 他带团团在夜市里卖豆花的时候,因为没法让团团一个人独自待着, 只背着团团去菜市场和超市买东西。 那时候的团团还不会说话,看见没见过的众多东西特别兴奋, 眼睛里闪动着星星般的亮光;有时候遇到别人带着的小狗在开昕脚边打转, 宝贝就会激动地“呀!呀!”直叫, 示意爸爸看。 那种父子间亲密互动的感觉特别好,让开昕很是怀念。 这天他休息,见外面阳光灿烂空气又好, 便和阮寒山商量带团团出门去逛逛超市。 阮寒山确认了一下日程,发现今天没有重要的事便让徐秘书将工作任务推后,好好地陪一陪开昕和团团。 团团被爸爸照顾换上了出门的棒球外套和黑色长裤, 听见楼下的人声车声, 便聪明地知道待会要出门了。 小宝贝笑得露出右脸颊的梨涡, 开心地挥舞着肉肉的小胳膊,兴奋得难以压抑自己。 坐上车后,开昕打开车载电台给团团放他常听的儿歌, 小宝贝伴随着音乐一路摇头晃脑, 终于到了蒂斯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蒂斯大厦的五楼有一间占据整层空间的大型进口超市, 里面的各国商品特别齐全,人也不是很多, 很适合带团团来逛一逛。 保镖从车上取下婴儿车, 阮寒山推着婴儿车和开昕一道在保镖的护送下上了五楼。 工作日的上午, 商场的超市里只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大型货架整齐地依次排开,分名别类摆放着各种商品,先是家电家具、日化用品,紧接着便是零食点心,蔬果肉类,还有一连排亮着白色灯光的大冷柜冻着各种食物。 家里的家电家具并不缺,日化用品也有用惯的品牌,两人便推着团团略过了这两区,直接到了食品区。 团团自从学会说爸爸后,说话技能便短暂地停滞了一段时间。开昕这次没有太过担心,一直按照医生的指导坚持教团团认字。 小宝贝很聪明,很快便适应了学习的过程,学会用简单的单字叠字说话了,也会叫人了。 现在到了食品区,看见花花绿绿的各式包装袋,还有形状各异的蔬菜水果等等,团团笑成了一个小福娃,在婴儿车里叫着:“七……七!” “是吃,”开昕乐了,从婴儿车里抱出团团,又重复了一遍,“chi,不是qi。” 团团长长的睫毛抖了几下,张开牙还没长全的小嘴,特别认真地跟着爸爸念,边说边用力点头加强发音:“七!” 阮寒山哧的一声笑了:“团团这个发音,到底是和谁学的?” 阮寒山的普通话很标准,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开昕虽然有点南方的嗲嗲口音,但是在字音上也没有出错过。家里的老爷子、阮承凯和徐文婷平时也说得没什么问题。 开昕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人:“应该是阿姨,她老家是福建的,平时说话就有点福建口音。” 阿姨从团团六个月大时就一直照顾他,现在团团已经快一周了,这半年的时间小宝贝被阿姨熏陶了这么久,可能就是这样被带上口音的。 他这么一说,阮寒山也意识到了,恍然大悟道:“前几天我带团团看动画片,看见花后我还没教他说,他就自己开口说‘发’,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想说花吧?” 开昕抱着宝贝慢慢地走,闻言回头笑道:“因为阿姨经常推他去花房玩,估计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团团的心思全放在货架里的虾条上,看见那画着卡通小虾米图案的包装袋便伸手想拿,发现自己的小胳膊太短后就着急地唤爸爸:“爸爸,七……” 宝贝见过开昕吃过这个牌子的虾条,经常会在开昕吃的时候眼巴巴地望着开昕的嘴,主动献殷勤地凑过来想要蹭一口。 孩子不能吃油炸和过咸的食物,会影响生长发育。开昕虽然可怜他,但还是没有满足他的请求。 他觊觎了这么久,现在在超市里看见了就想让爸爸买给他吃。 开昕很疼他,这个问题却是不能让步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咱们先逛一逛,后面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呢,先不着急买。” 阮子安小朋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虾条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还没来得及伤心,就被前方肉类区的动静吸引了。 几个超市员工穿着防水的工作服和胶鞋,正在合力将一条大鱼从盛满冰的塑料箱中抬上台面。 “鱼鱼!鱼鱼!”宝贝忙不迭和两个爸爸分享信息,小小的手指笔直地指向那里。 阮寒山用食指在宝贝的鼻子上轻轻一点,调侃地对开昕说:“咱们儿子在寻找食物这一点上,可能真的有天赋。” 团团扭着肉嘟嘟的小身子,着急地想走近了看大鱼,两人便带他走了过去。 为了避免有水溅到他身上,开昕抱着他站在距离台面的几米外,看着员工将大鱼在台面上方摆正。 员工发现有客人来,开始熟练地用磨刀棒磨刀,在“擦擦”的金属摩擦声中高声吆喝道:“现切三文鱼,现切三文鱼!来看一看,早上刚刚运来的!” 宝贝的注意力又被飞舞的刀光吸引了,一脸崇拜地盯着工作人员手中的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这时候的小宝贝对所有事情都特别好奇,开昕正是为了让他多见见不同的新奇事物才带他出门的,此时便稳稳地托住他,让他仔细地看。 负责切三文鱼片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发现不远处有个帅气的小萌娃定定地望着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小朋友想吃三文鱼吗?要不要买一点回去?” 大哥哥说了“吃”,团团咽了口口水,二话不说立刻点了点头:“七。” 工作人员哈哈笑了一声。 开昕哭笑不得,电视剧电影里的霸道总裁说的是“买买买”,他怀里的这个霸道萌娃说的全是“吃吃吃”,反正不管自己能不能吃,先说了再说。 但是鱼生的东西小朋友更不能吃,开昕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下:“谢谢,不过他还不能吃。” “没关系,你们随意看看。”工作人员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宝贝想吃的虾条没吃成,想吃的大鱼也没吃成,有点闹情绪了,气鼓鼓地嘟着小脸蛋生着闷气。 可当爸爸亲了自己一口后,那一点点不开心就像被风吹散了一样,瞬间没了。他软软地抱着爸爸的脖子,撒娇道:“饿……七……” 阮寒山呼噜了一下小馋猫的脑袋,示意开昕往水果区走,这里的东西是小宝贝能吃的。 团团迅速被一个货台上黄色长满刺的巨大水果吸引了,可那尖尖的刺看起来好像很硬,害怕被戳到的他犹豫了一下没有伸出手来,还主动往开昕的怀里躲了一下。 榴莲气味的杀伤力太大,家里的佣人从没买过,团团这是第一次见。 开昕教他:“这是榴莲,闻起来有点臭臭的,但是吃起来很香的。” 阮子安宝宝似懂非懂,开昕便小心地抱着他凑近了些,让他闻一闻榴莲的味道。 成熟的榴莲外壳微微裂开,凑近了便能闻到里面果肉的特殊气味。团团抽了抽小鼻子,闻到味道后一张小脸迅速皱成了一团,立刻把脑袋往后了缩。 开昕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问他:“团团,这个要不要吃?爸爸买给你吃好不好?” 小宝贝一脸惊恐,小嘴巴闭得紧紧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 这个东西闻起来好臭,一定很难吃!他不要吃! 阮寒山啧了一声,语气充满怀疑:“我觉得团团现在只是被气味蒙蔽了,等他真的吃到嘴里,肯定会很喜欢的。” 开昕也觉得以小可爱的吃货属性,肯定会迷上榴莲的。不过现在他这么抗拒,便笑着赶紧将他抱远了点。 团团闻到了新鲜的空气,皱巴巴的小脸蛋舒展了开来,表情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阮寒山朝开昕伸出了双手,对团团道:“爸爸累了,我抱你好不好?” 小宝贝点了点头,乖乖地窝进了另一个爸爸的怀里。 两人带着娃边逛边买,挑了不少水果,准备带回去和老爷子他们一起吃;又买了一些酸奶奶酪,便让保镖推车去付款了。 站在收银台前,阮寒山抱着团团,开昕拿出卡递给了收银员。收银员是个小姑娘,从发现开昕后脸蛋便一直带着绯红,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他看。 开昕猜她应该是粉丝,但对方没有开口便只好假装没发现她的注视。 刷完卡签完字,小姑娘用三个大袋子仔仔细细地将开昕买的东西装好,支支吾吾地开口了。 “开昕,我……”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微微发抖,整张脸红成了一个番茄,“我是你的粉丝,我一直一直在追你的直播和节目,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开昕并不介意,浅浅笑道:“可以啊。” 小姑娘眼眶都红了,手忙脚乱地开始在收银台上找能让开昕签字的纸张或是本子。 开昕耐心地等着,见身后还站着一个很有气质的阿姨,看起来很面善,便语带抱歉地开口道:“不好意思,耽误您一小会儿。” 那阿姨着粗呢套装,脖子上带着珍珠项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开昕,嘴唇微微颤抖,一双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 这个阿姨该不会也是自己的粉丝吧?开昕有些意外,见对方嘴唇微启后便扬了扬嘴角,正准备回答对方的问题时,却突然见她伸出了手。 开昕下意识地一躲,身旁的保镖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