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翻车指南 作者:洛拾意 文案: 一句话简介:前男友的头顶绿成大草原 身患绝症的影帝祁译年,一觉醒来却重生到了三年后,此时的他竟然还是一个惨遭渣攻抛弃,声名狼藉的小明星越辞。 从那天起,某位惯于玩弄感情的渣攻发现,“越辞”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从他的小情人、白月光、表弟的口中。 直到他的订婚宴……华国超一线巨星越辞挽着现男友的手出现在他面前,看着那个矜贵淡漠的男人,渣攻陡然喊出了一句:“父亲。” #被渣攻抛弃后,我成了他的后爸# #渣攻的头顶绿成大草原# #打脸渣攻只是顺带,我们的目标是苏遍娱乐圈# 排雷: 架空现代娱乐,此文巨苏,汤姆苏,苏破天,主角万人迷,会撩,撩的坦坦荡荡,全程修罗场,各色攻君为争受明争暗斗,介意的慎入。 正文最终抱得美人归的官配:位高权重心机深沉年上攻x自以为是总攻的撩遍全场万人迷受 内容标签: 强强 生子 情有独钟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越辞 ┃ 配角:傅培渊,卢溪,方中规,傅缙,司明修 ┃ 其它:传奇影帝重生,打脸逆袭,苏爽甜 第一章   缺氧的大脑在隐隐作痛,干渴的嗓子像是经历了一场沙漠旅行,祁译年从沉杂的噩梦中慢慢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书桌上打盹了。   “嘶……”   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半眯着眼睛靠在沙发椅上,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慢条斯理的响起:“杨桃,《黑雾封山》的影视投资计划案递上来了没有。”   出乎意料的是,本应该随传随到的秘书并没有回应,空气凝滞了一瞬。   祁译年不耐的皱眉,手腕微抬,却没有看到自己戴了数十年的手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条纤细雪白的胳膊,白皙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刺的他眼睛生疼。   他身患绝症卧病在床数年,如今早已骨瘦如柴,又岂会是这副模样?   祁译年惊醒,坐起来却意外的对上镜子里俊美至极的一张脸,柔软的碎发推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肌肤泛着病态的雪白,卷而翘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多情的目光正在和他对视。   饶是习惯了美人在怀左拥右抱的他,也不由得为之惊艳,失神一秒。   但,这并不是他的身体。   祁译年沉着的打量着这间陌生的卧室,头顶的吊灯散发着昏暗的灯光,四面墙壁上镶满全身镜,四面八方的倒影着他此时的模样,带来无端的压抑。   眼前的书桌被凌乱的剧本铺满,基本被翻烂的书籍被人丢在一边,隐约可以看到上面的书名:   《演员的自我修养》   《演员的基本功》   他迟疑的伸出手,指间在碰触到泛黄的纸张时,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进大脑,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便走马观花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原身名为越辞,是一名演员。   他出身贫寒,高中辍学后四处打工,后来因为出众的外貌被星探挖掘进入娱乐圈,凭借一部偶像剧的男三号迅速进入人们的视线。   出众的外貌,公司的大力栽培,在这样好资源的加持下他未来的道路本应该是一帆风顺,但所有的风光在他和前金主枫华传媒总裁傅缙反目成仇后开始破裂,直至如今演艺生涯几乎断绝。   能做到如此地步,导致原身从当红小生沦为如今声名狼藉黑红黑红的地步,完全要归功一档综艺节目。   《我是演员》是一档由傅氏集团旗下枫华传媒投资的网络综艺节目,以演员与素人同台竞技演技pk为噱头,称要打造一个业界的指标杆。   在收到节目组的嘉宾邀约时,原身尚未和傅缙分开,看在金主的面子上,不顾经纪人的大力阻拦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却没想到,没过多久二人反目成仇彻底决裂,原身浑浑噩噩的参加节目表演失利,节目组竟然趁势将他摆了一道,暗箱操作将人淘汰出局,并打着“当红小生演技差劲遭质疑”的名头迅速让节目火遍整个网络!   “嗡嗡”   突然传来震动声的手机,打断了祁译年的思绪。   银白色的手机安静的躺在书桌上,拇指压在屏幕上能感觉到上面一块又一块的碎裂痕迹,可以想象他的主人在愤怒之下曾经做过哪些撒气的恶行。   随意的用指纹解锁,手机自动登陆到微博的页面上,越辞的最新一条微博下面已经一片腥风血雨。   满屏尖酸刻薄嘲弄贬低的评论正对着他狂轰乱炸,少有几个粉丝在拼命地维护他,也被迅速淹没在汪洋大海里,看的他直挑眉。   “演戏永远只会面瘫耍帅,你自己不觉得尴尬吗?”   “感谢《我是演员》这个节目,让我看清了你毫无内涵的本质,你能红完全就是靠金主下手捧吧,呵呵!”   “还有脸下场和路人互怼,把被淘汰的锅甩给节目组,你当观众都是瞎子吗?”   “赶紧滚出节目,你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粥!”   祁译年出道时也曾因性格犀利直接,说话不留情面而获仇无数,他怼过不讲规矩的狗仔队,也怼过不够敬业的导演,负面新闻多的可以养活一个杂志社。   然而即便这样,他出演的电影依旧一部接一部的大爆,收割的奖杯大大小小几十个,傲人的实绩吸粉无数,看他不顺眼的黑粉们完全就是只有被吊打的份。   像现在这种一面倒的群嘲场面,还是头一次经历,一时间竟还有几分新鲜。   微博评论里的话题有两个,一是他参演节目后连续三期惨遭淘汰,这种稀烂的演技完全不配在娱乐圈混;   二是他在不久前被网友评价花瓶时,竟然脑袋一抽真身下水跑去和对方互怼,这种脑残的行径导致他的人气更是大幅度下滑,整个人直接沦为跳梁小丑遭人耻笑。   当初经纪人大力阻拦他参演这档节目,一心向着傅缙的原身不仅不听,反而和对方争吵决裂,却没想到对方的顾虑竟然成真了!   节目播出后引起轩然大波,原身的演技被质疑,而《我是演员》这个节目却借着他的热度迅速火起来,更因为公正的态度,耿直的将他淘汰而大受好评。   原身不甘心被人算计,竟然还要继续参加节目企图一雪前耻,却没想到连续三期都被算计的体无完肤,最后彻底被钉死在耻辱架上,永不翻身。   祁译年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以专业的角度来看这是一张可塑性非常高的面孔,用时下的流行语就是高级脸,极其适合在大荧幕上展现的明艳且大气的五官。   他斜眉上挑,唇角勾起,镜子里的昳丽青年看起来温柔且多情,宛若翩翩佳公子,令人目眩神迷。   收敛笑容,薄唇紧抿,贵公子顿时化身玉面罗刹,阴鸷的目光仿佛下一秒便会择人而噬。   祁译年不禁感慨,这张脸完全就是为荧幕而生,原身若非一路作死走到黑,迟早会在电影里大放异彩,成为国际知名大导们挣着捧着的好苗子。   这个时候,手机上多了一条未读短信。   祁译年打开看了看,经纪人冷淡且公事公办的通知了他下一期节目录制的时间地点,并无半点关心之意,显然已经决定放弃了他。   这个节目踩着越辞的身体往上爬,现在终于将他利用完,便决定顺应民意将他抛弃了,临了还要榨干他最后一丝剩余价值。   《我是演员》的官微上赫然写道:   “当红小生越辞三连跪,参演嘉宾位置岌岌可危,第七期节目将迎来一位新的挑战嘉宾实力派演员@卢溪,两位演员同台竞技,胜者为王败者退场!   正值影帝祁译年逝世三周年祭日,节目组决定本期的选题将在祁影帝的出名作品《刀剑春秋》中选取,让我们期待经典重映!”   这条微博发表不足三个小时,因为提到那位英年早逝的年轻影帝,顿时勾的对方庞大的粉丝群纷纷转发悼念,转发分分钟破十万。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了三年,泪目。”   “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卢溪的外形和祁影帝有五分相似,期待他为我们重现经典,至于某位花瓶就算了吧,呵呵。”   “卢溪的演技是毋容置疑的,节目组的非常有眼光,赞一个。”   祁译年的目光沉下来,黝黑的眼眸中搅动着诡谲莫测的暗涌,他的唇角勾起,艳丽的容貌隐藏在阴影里看不出情绪。   有意思,既然犯到他的手里,那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不是吗。   当天,微博再次炸开锅,因为在《我是演员》的微博下多了一条转发,使得刚刚消退的热度迅速又涌上来,某位声名狼藉的过气小生的微博下再次爆炸。   越辞V:我会努力的。【笑脸】 第二章   经过短短数月的时间,《我是演员》已经从最初的名不经传一跃成为时下最火爆的综艺节目,被称为业界标杆,多少演员以能参演这个节目为荣。   越辞的淘汰赛,就意味着一个新的空缺诞生,在无数人眼热的盯着这块蛋糕不放的时候,卢溪的横空出世足以说明他的后台有多硬。   此时少年正坐在椅子上,在执行导演陈珂喋喋不休的奉承,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他微微扬起下巴,俊秀的面容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的锐利,薄唇微动言简意赅的问:“什么时候开始?”   陈珂一愣,工作人员赶紧上前小声的汇报:“还有一位嘉宾没到。”   “谁?”   “越辞。”   听到这个名字,卢溪的眼底微冷,脸上罕见的流露出几分的厌恶排斥,和这种空有一副皮囊却毫无演技的花瓶对戏,实在令他提不起兴趣。   陈珂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见他脸上露出不喜的神色,立马站直了身体对着工作人员出言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到,节目还想不想录了?到底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连半点敬业的精神都没有!”   没有人接话,气氛逐渐有些冷凝,原因无他,卢溪生气了。   这位出道不过两年,却已经从最佳新人,最佳男配,到最受欢迎奖拿了个新人三满贯后起新秀,未来的影帝,竟然坐在这里等一个花瓶,还被放在一起品头论足。   换成谁,都要愤怒至极,更何况,卢溪是圈内出了名的坏脾气。   卢溪才艺双全,背后又有大佬做后台,越辞不过一枚被傅缙玩腻的弃子,又哪有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距离开场时间越来越近,越辞竟然还没有到场,而卢溪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窥,周遭开始慢慢响起众人的窃窃私语:   “越辞是不敢来了吧?”   “他那个演技来了也是走个过场,破罐破摔了吧。”   卢溪冷笑,随手丢开手里的剧本,狭长的凤眼不见任何温度:“不想来就滚,直接滚出娱乐圈!”   众人“嘶”了一口气,这句话简直就是变相的封杀了!   恰好此时接待室的门被推开,清亮的声音也随之而至,像是一道清泉,将室内的冷凝打破:“谁招我们溪少生气了?”   卢溪应声抬头,便见青年逆光而行,昳丽的五官比阳光还要耀眼夺目,唇角噙着笑意,一双桃花眼微微下弯,带着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他推门而入,步伐随意从容,却像是天然的发光体令人移不开视线。   “……越辞?”   陈珂惊诧的喊出声,却又不敢相信将眼前这个自信张扬的青年和昔日满脸阴沉闭口不言的越辞当做同一个人。   越辞微微颌首,目光看向刚刚放话的卢溪。   少年的模样非常的抢眼,即便是此时正冷冷的瞪着他,一张秀美的脸上显得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但依旧漂亮的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比在原身的记忆中看到的还要可爱。   卢溪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深邃的眼眸多情又专注,看得他心底一颤,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   但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脸色却更加难看起来,眼底的厌恶几乎毫不掩饰。   不愧是能够爬上傅缙的床的小情人,虽然演技烂到家了,但讨好人的本事但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说不清是恶心还是恼怒,令他格外的不快。   他站起身移开视线,冷淡的径直走出去:“准备吧。”   这态度,完全是将越辞视若无睹。如果忽略刚才被对方撩到失态的事实的话。   ……   《我是演员》节目前台的大屏幕上,适时的映出两行黑体字:   《刀剑春秋》   卢溪饰唐鲟   越辞饰秦诉言   《刀剑春秋》是一部经典武侠剧,讲述了一场以一本武林秘籍《春秋》掀起无数血雨腥风的江湖故事。   舞台上随机抽选的片段,竟然是一场兄弟反目的戏份。   男主角唐鲟回山的路上遭遇魔教伏击,一场血战后双方陷入僵持状态,关键时刻魔教后护法出现,唐鲟惊愕的发现对方竟是自己生死相托的好兄弟秦诉言。   剧情并不复杂,唐鲟面临兄弟的背叛雪上加霜,怒斥对方见利忘义,令秦家堡蒙羞。   秦诉言却将秦家堡惨遭灭门之祸的锅推在对方的身上,并放完要颠覆整个武林,更与唐鲟不共戴天。   片段的结尾,在秦诉言一剑刺进唐鲟的身体时结束。   台下的呐喊声一波高过一波,“卢溪”两个字响彻全场,甚至不少粉丝已经激动的站起来助威,气氛达到了空前的高点。   主持人念出最后的台词:“让我们欢迎接下来的嘉宾——卢溪,越辞。”   听到后面这个名字,台下的呐喊声停滞了一瞬,随后更为热烈的“嘘”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真是扫兴,越辞除了能玷污经典还能做什么?”   “幸亏他扮演的是丑角反派,要是角色颠倒,我一定忍不住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砸过去!”   “这个又毒又蠢的反派角色和他也算般配了,说不定能本色发挥呢?”   但这样的议论声中,越辞一袭白衣手持佩剑,从容不迫的走上台来,他的眉目如画灿若春花,像极了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贵公子。   这样出色的扮相令台下的扮相渐渐停止了躁动,直观面对这样的美人,很少有人会狠下心肠用恶毒的话语进行攻击。   舞台上两位演员相对而立,卢溪一身血衣半跪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好友,完全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是那个几次三番要置他于死地的魔教右护法!   惊愕、伤痛、遭遇背叛的痛心绝望,在短短几秒间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后台的嘉宾正密切的关注着这场戏,能够在这档节目中占据一席之地,足以说明他们的人气非凡,实力强横。   其中一人赞赏的点点头,低声议论着:“他才多大,就能把唐鲟这个角色表演的入木三分,这样的天赋真是罕见。”   这样的话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然而,很快另一位嘉宾却突然激动的惊呼出口:“快看,看越辞!”   其他人对他的反常很是诧异,顺着他的视线将目光投过去,本是可有可无的扫过一眼,但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奇异的场景一般,顿时脸色大变。   这……这怎么可能?   越辞眼底结冰,诡谲的情绪在里面翻云覆雨的搅动着,唇角却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悲悯的打量着唐鲟,微微叹息:“三弟,你又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称得上悦耳动听,却像是狂风暴雨般,浓重压抑的氛围席卷了整个现场,危险压抑的感觉在每个人的心底升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台下的观众倒抽一口冷气,隐约间仿佛看到了一头开闸放出来的猛兽,不安的情绪在蔓延,仿佛下一秒他便会择人而噬。   后台的嘉宾们更是惊掉一地的下巴,越辞的演技浑然天成,令人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便是秦诉言本人,而不是演员在扮演这样的角色。   但……但这怎么可能!   越辞不是连最普通的角色都演不好的差劲花瓶吗,怎么会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演技?   若这样的演技还要被称作花瓶,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要自称土坯了?   卢溪的感觉最为直观,在对方开口的一瞬间,沉重的压迫感便向他袭来,滔天的恨意不需要挑明,却已经令他身体战栗,完全提不起反抗的力气。   越辞步步紧逼,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残忍,他睥睨的俯视着狼狈的好友,“呵”了一声,不紧不慢的陈述:“是不是觉得很痛苦,这段时间武林盟死伤无数,所有人都怀疑是你漏泄的,却无人知道我才是那个内奸。”   “为……为什么……”卢溪的双手攥成拳,咬紧牙吐出这几个字,他的脸色煞白,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拼命地不让自己在对手面前失态。   但却绝望的发现,在对方强大的气场里,自己的演技被压制的早已溃不成军!   越辞俯下身,微凉的手指温柔的触碰着卢溪染血的面颊,沿着侧脸滑下,每一寸,都带着彻骨的杀意,让少年身体绷紧遍体身寒。   “你莫不是以为,秦家堡一百二十口的人命,会很轻松的被你蒙混过关吧。”   他的黑眸染上血色,扼住少年脖颈的手在寸寸收紧,脸色因仇恨而扭曲,像是来自地狱的嗜血厉鬼:   “唐鲟,我将你视为亲兄弟生死相托,你却为了苟且偷生任由我的父母惨死在围攻之下,你可知当我看到秦家堡血流成河,残肢遍野的一幕时,是怎样的心情!”   这一幕将整部戏送上高潮,白衣侠士俊美的面容在仇恨的浸染下如妖如魔,鬼魅的双眼勾魂摄魄,成为了所有人眼中最难忘最经典的一幕。   碾压,赤裸裸的碾压!   短短几句对话下来,被称作最年轻最被看好的实力派演员卢溪,便已经在越辞的手下输得一塌糊涂! 第三章   卢溪双手攥紧,雪白的手背上青筋凸出,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便是和出道二十余年的老戏骨对戏,都不如越辞给他带来的震撼大。   这样娴熟到浑然天成的演技,强大压迫的气场,又岂会是旁人口中一无是处的废物?   他的唇色苍白眉头紧皱,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在这样的压迫下迎难而上,一字一顿的说:“我与二哥为结义兄弟,二哥当真宁愿相信仇敌的挑拨而不去思考我的为人吗!”   话一出口,卢溪的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摸索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摸到,但即使这样,却仍然不愿意认输。   他盯着越辞的眼神倔强之极,似和自己较劲,又像是在和越辞较劲,像一头迷路的小老虎,倔强的要冲破迷雾找到出口。   这样的卢溪,漂亮的不可方物。   到底是一个可造之材,越辞一向最爱美人,碰到这样的大男孩心里也难免的多了几分柔软。   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既然看到了,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越辞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唇角却噙着温和的笑意,手中的长剑划过少年的脸颊,一路向下抵在他的喉咙上,轻笑出声:“三弟,这样愚蠢的谎言你也说的出口,真是傻的可爱。”   冰凉的温度和微微的刺痛令卢溪战栗,他被迫仰起头来,却看到对方幽深的黑潭中,失望,压抑,与世隔绝的冰冷在里面翻涌。   秦诉言看的不是卢溪,而是自己昔日的好兄弟如今不共戴天的仇敌!   在这样浑然天成的演技的刺激下,卢溪一瞬间便突破了那层看不清的迷雾,只觉得他仿佛与唐鲟这个角色融为一体,不再是游离角色之外的演员,而是那个遭遇亲友误会百口莫辩的少年唐鲟!   满腔的委屈和愤怒在心里激昂,唐鲟微微站起身,不顾眼前的利刃,身体猛的前倾,任由单薄的肩膀被长剑贯穿。   道具剑中的血包喷涌,半张脸颊被鲜血染红,带来惊心动魄的效果。   他攥住秦诉言的手,几乎嘶吼着说出来:“二哥,你若不信大可一剑杀死我,看我可有半句怨言!”   秦诉言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的失态,抬手抹开他眼角的血迹,唇角的笑意越发阴鸷,“你以为,我会手下留情吗?”   “你不会。”唐鲟闭起眼睛,男人手指尖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灼伤,心底却升上一阵悲哀,只道:“我的性命不值一提,只求你不要再与仇人同流合污,二哥……你是秦盟主的儿子,是声名斐然的正派君子,不要被人蒙骗害了自己啊!”   唐鲟只觉得自己被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个体,其中一个是惦念结义兄弟不惜牺牲性命的唐鲟,另一个而是着迷的看着自己在越辞的引导下入戏的卢溪。   但无论哪一个……视线都无法离开眼前的男人。   秦诉言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怔然,细看中还有隐藏极深的悔意和心疼,但这些最终都被埋藏在平静的笑容下。   他抽出长剑,任由唐鲟栽倒在地,冷漠的声音不起一丝波澜:“带走。”   这场戏终于拉下帷幕,卢溪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脸色恍惚,像是入戏太深还不能走出去。   他的薄唇无声的张合,疑问最终也没能问出口,台下却爆发出一阵汹涌的掌声,观众们激动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越辞!越辞!越辞!”   刹那间越辞两个字,成了全场唯一的声音。   后台的工作人员脸色微妙的看着现场,这是和开场时的无人问津,截然相反的一副场景。   越辞的胜利,毫无疑问。   ……   眼看着挑战赛落幕,陈珂的表情活脱脱的像是见了鬼!   他恍惚的走了两步,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一旁的工作人员连忙将人扶住,“陈导,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会没事?   陈珂的心里在骂娘,这事情大了去了,大到完全无法收场的地步!   越辞怎么可能会演的这么好,他若是有这样的实力又怎么会任由节目组算计摆布到身败名裂呢!   陈珂用力的抓着头发,心里一片绝望,这下完了……如果就这么播出去,整个综艺节目都要完蛋了!   眼见越辞和卢溪一前一后的走进后台,陈珂更是脸色大变,径直跑到卢溪的旁边,小心翼翼的问:“溪少,你还好吧?”   卢溪并未理会他,自顾自的坐下来,脑海中还在回荡方才被越辞带着入戏的心情,那是从未有过的玄妙感受,令他对演戏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越辞,对方仿佛有感应似的回头看过来,见是他,盛满笑意的双眸轻轻眨了一下眼。   卢溪顿时有一种被烫到的感觉,他先是一怔,努力忽略心里的奇异感受,别扭的移开视线。   陈珂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脸色大变连连保证:“溪少你放心,这场比赛做不得数,越辞分明就是用不光彩的手段提前得知了考题,通过作弊的行为赢得了胜利,我们一定会尽快拨乱反正……”   卢溪脸色微冷,好心情一扫而光,黑眸如同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身上,薄唇微动,说出的话却极为狠厉:“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关于越辞的污蔑,或者你想提前退休的话,大可以试试。现在,滚。”   他的年龄不大,说话却很有分量,若想让一个节目导演退出圈子,并非什么难事,所以这句话的真实性完全不需要猜测。   马屁拍在马腿上,陈珂却不敢有任何抱怨,顿时难堪的笑笑,迅速消失在卢溪的视线之内。   “溪少。”一旁的助理先生犹豫的开口:“陈导虽然小人行径,但他说的话还是可以采纳的,若这场节目播出,对你的人气一定会是很大的打击。”   卢溪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半晌后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一个实力强大的人会甘心的沦为另一个人的附庸,甚至不惜污名化自己?”   助理一愣,诧异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有的。   卢溪抿唇。   越辞一定是爱惨了傅缙,才会将自己的姿态低入尘埃去迎合那个男人,甚至不在乎外界将自己评价成一个靠潜规则上位的玩物。   但是这样卑微的爱,换回来的却是对方玩腻后的绝情抛弃。   他垂下眼眸,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怒火,为越辞感到不值。   傅缙那种善于玩弄感情的人渣,又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对待?   明明……明明演技如此出色的你,应该是站在舞台上万众瞩目,为所有人惊艳、赞叹的!   这一刻的他,已经分不清是为一个有着神乎其神演技的好的演员打抱不平,还是入戏太深,作为唐鲟的自己难以割舍对二哥秦诉言的感情。   但无论哪一种,都让他忍不住对越辞心生在意。   在助理惊悚的目光下,良久后他突然“呵”的轻笑出声,若傅缙看到这个如星辰般耀眼的越辞,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知会是何等的懊悔。   他很期待那一幕。   但他不会再给傅缙机会,让他去招惹越辞!   就在这时,后台突然一阵兵荒马乱,有人爆发出一声惊呼:“陈导不好了,观众把刚才的节目现场的事情都发到网上去了!”   国内最大的娱乐八卦论坛,首页飘着一个爆红的帖子,早已掐的腥风血雨:   【那些骂越辞是潜规则上位博资源的花瓶的人,现在脸疼不疼?】 第四章   蓬莱是国内最大的娱乐八卦论坛,首页几乎无时无刻不被顶级流量明星和各类劲爆八卦所充斥着,没有话题度的帖子往往上一秒发出去,下一秒便被挤到第N页,让人翻都翻不到。   洛姝正在百般无聊的刷着论坛,虽然不粉明星,但是作为路人她对各类八卦充满了热情,可惜最佳实在没有什么新料可见,连蓬莱的首页都变得很无趣。   这样想着,心不在焉的扫过首页的帖子,她的目光一凝,突然眼前一亮:   【那些骂越辞是潜规则上位博取资源的花瓶的人,现在脸疼不疼?】   楼主:节目一开始就听到几个小姑娘在骂骂咧咧的吐脏字,恨不能冲上去替天行道帮娱乐圈除了越辞这个花瓶。结果表演一开始越辞演技就碾压全场,连你们吹得神乎其神的卢溪都直接开口跪,楼主现在就想问一句,脸疼不疼,疼不疼?   这个帖子从标题到主楼,都透露出一股贱贱的味道,即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楼主幸灾乐祸的心情,洛姝“啧”了一声,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楼主的惨状。   先不说越辞现在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单说他竟然顺手踩了卢溪一脚,那就是非常之作死了,难道不知道蓬莱控场的几家粉丝里就有溪水吗?   “想红想疯了吧,还碾压全场,在你的梦里吗?”   “还TM敢拉踩我家溪少,补药碧莲,以后见一次黑一次你主子!”   “越辞一生黑,再拉着我家溪少出场,楼主你全家活不过今天晚上”   洛姝一口气看到底,不出所料的回帖一面倒的在群嘲越辞,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翻了三页,而幸灾乐祸的楼主早已被骂的不敢露头。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见没什么进展便想出贴了。正在这时,帖子下面突然多了一条回复:   尸油炒青菜:我在现场,说句公道话,越辞的演技的确没得挑,但卢溪也不是楼主说的那么惨,至少后期二人对戏的张力还是不错的。   洛姝瞪圆了眼睛,还未咽下去的温水顿时被呛到,“咳咳咳咳咳——”   开什么玩笑!   蓬莱版主之一的尸神竟然下场了,而且还是站队到越辞一方的?这真的不是被人假冒的?   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必定被嘲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好像楼主那副惨样,但是尸油炒青菜却不一样,他虽然为人低调很少出没,但过往诸多事件的公正裁决和神壕的名声,那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的话还是很有力度的,导致不少人在回帖之前都心生犹豫,虽然不可置信,万一是真的呢?   “真的假的,尸神总不会是某位花瓶的粉吧?”   “粉什么,颜吗,尸神没那么肤浅!”   “那就是说是真的喽?吓得我赶紧翻出越辞演戏合集又看了一遍,瞬间清醒了,如果瞪眼睛怒吼摔桌子算好演技的话,那他的确可以碾压卢溪惹。”   “楼上别说的那么绝对,同在现场的人忍不住要说话了,越辞的演技绝对是震撼全场,落幕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呐喊他的名字,这足以说明一切了!”   “ 1……捂脸,站起来的那群人里,就有我一个。”   在尸油炒青菜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现场观众纷纷回帖,回忆起现场的每一幕,不多时便扭转了整个局势,事情愈演愈烈,最后竟然连微博、贴吧上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洛姝半信半疑的刷着帖子,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作证,使得她越发的迷惘起来,难道越辞真的演技大爆发了?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   与此同时,《我是演员》节目高层迅速展开紧急会议   “不是说越辞已经没有后台可以随意摆布吗?怎么会出现这种纰漏?”   “出现问题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上报,不仅没有制止反而让事情发酵到无法收场的地步,负责人是干什么吃的?”   节目组高层的质疑声接踵而来,执行导演陈珂作为录制现场的负责人,这个时候正战战兢兢的坐在角落里汗如雨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总导演脸色难看的紧皱眉头,眼见会议室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立刻冷声呵止:“现在不行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还能怎么办,这事不能认下。”其中一个人冷笑出声:“节目好不容易造势出今天的好名声,若真让越辞赢了比赛,观众会如何看我们?   是收了好处所以和一个花瓶同流合污,还是之前一直在打压好演员,现在兜不住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点:“是这个道理,况且他的对手可是卢溪,若是真的这么播出去,该如何和投资方交代?”   “是啊,卢溪可是枫华总裁亲自打电话嘱咐要关照的人,若他输了比赛,那如何和傅总交代?”   提起傅缙,几个人的神情顿时微妙起来。   要知道,越辞当初和傅缙关系可是不一般,后来二人不知因何闹翻后,枫华甚至传递过来话要节目组必须搞死越辞,这也是节目组能够肆无忌惮的利用他而不担心出错的原因。   说到这里,陈珂突然眼神一亮,为了将功折罪急切的说道“没错,越辞这次说不准就是运气好才会歪打正着的演技爆发,但是前几期的节目大家都有印象,他若有这个实力哪里还会任由我们摆布?   现在只要后期人员将他的戏份胡乱剪辑,制造出他演技混乱的假象,再将网上的舆论公关一下,事情很容易就可以平息的!”   他越说越兴奋,甚至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能更妙:“越辞不就是被金主抛弃的废物吗,完全不需要担心他能翻出什么浪来,只待节目一播出便可以将他彻底碾死,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辩解的!”   其他人对视一眼,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倒是可以,这个提议我赞成。”   “我也赞成。”   “我也是。”   总导演揉揉眉心,眼下也没有过多的方案能够执行,他的心一横,冷酷的做下决定:“就这么定了,公关部立刻准备控制网络舆论,将那点小风小浪拍死在萌芽里,后期部门准备开始剪辑,成品交我过目。”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本应该身在国外的总制片人匆匆赶来,满脸阴沉的扫视了一眼全场,手中的商用提包在狠狠地掷在会议桌上,发出“碰”的沉闷响声。   “你们之前的决议全部取消。”他的声音格外的阴鸷,说出的话更如同惊雷一般将所有人炸的七零八落:“溪少刚刚打来电话,要求节目照实播放,不准搞小动作。”   “什么?”   “他疯了吗?”   “照实播放损失的可是他的人气!”   陈珂满脸绝望,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卢溪他妈就是疯了!   总制片人呼出一口气回想起刚才的电话,尚觉得像是在做梦。   卢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傲慢,还带着几分严厉的警告:“节目照实播,不要让我看到你们耍花招。”   他问:“溪少,你输了的事情怎么办?”   卢溪“呵”了一声,不见任何动怒,声音平淡的像是在说天气很好,他说:“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草!!!神特么的愿赌服输,他就知道这些戏疯子脑回路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他卢溪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会议室的喧哗还在继续,制片人的话完全不能令他们接受:   “不行,绝对不行,他卢溪愿意服输,但我们这个节目不能由着他乱来!”   “他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傅缙的新宠吗,我就不信拒绝了一个献媚的玩物,还能让傅缙翻脸不成?”   “玩物?”总制片人的脸扭曲了一瞬,冷声骂道:“蠢货,你懂个屁!他怎么可能是那种身份,傅缙……他就算胆大包天,也不敢碰卢溪一分一毫!”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非常的大,几个人的脸色微变,同时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大放厥词的那位公司高层,顿时噤声。   ……   引起轩然大波的越辞,却还在家具城里闲适的购物,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引起了怎么样的轩然大波。   当然,即便是知道了,他也只是淡笑一声,不放在心上。作为一手创建出庞大的商业帝国,经年娱乐前·总裁,像《我是演员》这种小打小闹的节目,不知收购了多少个,完全没有理睬的价值。   但是现在的穷·十八线·越辞,却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危机,这是过去三十来年都不曾遇到过的问题:   ——他没钱。 第五章   时间退回到十分钟前   “先生您是现金还是刷卡。”导购软声细语的询问声响起。   越辞从眼前的豪华双人床上收回视线,习惯性的打开皮夹,映入眼帘的竟只有不足十张的现金大钞。   他微微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家财万贯的经年娱乐总裁祁译年,而手里的这些现金也不过是原身仅剩的存款。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有一瞬的微妙,活了三十来年,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囊中羞涩的体验,毕竟昔日就算最穷的时候,他的卡里也会放着六位数备用,完全不会在金钱上产生任何烦恼。   而眼前这可怜至极的家当,甚至连他昔日的一顿饭钱都远远不够。   想到这里,那位在舞台上可以从容不迫掌控全场的王者,现在感受着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内心无比的惆怅。   越辞这样想着,正准备鸣金收兵回家凑合一顿,眼前却意外划过一道身影。   纤细矫健的身形,帽檐下隐约可见的傲慢帅气的面容,还有一如既往跟在身边的小跟班助理,正是那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傲娇小狮子——卢溪   越辞勾唇一笑,看着助理被他不耐烦的轰走,琥珀猫眼发怒时的模样一如既往的生动鲜活。   他上前两步,熟练的从身后搂住卢溪纤细的腰肢,暧昧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宝贝,请我吃饭吧。”   陌生的气息传来,卢溪的身体下意识的反击,正欲擒住对方的手却在熟悉的声音里慢慢僵住了身体。   是……越辞?   少年的手一顿,抿了抿唇,努力做出凶恶的表情,凶巴巴的说:“松。松开,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这句话,是从小叔叔身上学到的,可惜并未达到对方不怒而威的气势,反而在温热的呼吸声传递过来时,耳垂渐渐地染上红色,鲜艳欲滴的像红石榴。   越辞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却配合的松开手,可怜兮兮的道:“如今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不知溪少肯不肯赏饭充饥?”   明知道他演技精湛,这幅姿态不过是信手拈来,卢溪还是忍不住心软,就好像被顺毛撸的猫儿一样,僵硬的轮廓渐渐柔和下来。   见越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越辞哼了一声,率先朝门口的方向走去,没听到脚步声又迅速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跟上!”   这么不耐烦的说着,在背对着越辞的时候,嘴角却情不自禁的扬上来。   ……   望江阁是京都有名的老饕圣地,不仅是因为这里的粤菜最为地道,而且环境舒适服务周到,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越辞吃饭的动作不快,甚至称得上是行云流水,但桌子上的空盘子却越来越高,看得一旁的服务生目瞪口呆。   七分饱之后,他优雅的擦擦嘴角,淡定自若的吩咐一句:“上甜品吧。”   卢溪满脸的嫌弃的看着一桌的空盘子,毫不留情的毒舌:“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却灵活的剥下虾壳,不多会越辞的面前就多了满满一碗的虾肉,色泽鲜艳令人食欲倍增。   越辞从善如流的咬下一口虾肉,看着他口嫌体正直的模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的前世是一个卧病在床的倒霉蛋,虽然喜好美食却只能每天青菜白粥营养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以今生一定要将遗憾全部弥补才能罢休。”   卢溪看着他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一盘抹茶慕斯蛋糕,浅绿色的奶油在灯光下泛着亮光,顿时露出满脸的嫌恶:“你口中的美食,就是这种甜到让口腔都在发腻的东西?”   “看来你对甜品有所误解。”越辞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不自觉后仰的动作,优雅的切下一块蛋糕,“并不是所有的蛋糕都是你记忆中的味道,就如同我手中的这一块,甜而不腻,清新爽口,咬下一口便能维持一天的好心情。”   蛋糕抹入他的唇齿之间,舌尖扫过奶油隐而不见,洁白的贝齿一张一合,红润的薄唇让卢溪完全移不开视线。   “要不要尝尝?”   越辞的声音带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卢溪像是着迷了一样,迟疑的点点头,慢慢的靠过去,好一会才下定决心,一口咬下刀叉上的甜品。   来不及感受甜美的蛋糕,他突然想起这是越辞方才在用的餐具,间接接吻四个字在大脑中突然炸开,卢溪只觉得血液逆流而上,一张脸红的火辣辣的。   “你……你……!”   卢溪完全说不出来话,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越辞却并未理他,突然抬起头朝门口看去,那双平时最爱笑的桃花眼绽放出冷冽的光芒,如刀锋般的锐利,直接锁定站在门口举着相机的男人。   他的黑眸如刀锋般锐利,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狗仔队来不及躲避,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般,吓得动都不敢动。   越辞起身,毫不费力的从他的手中夺过相机,随意的看了一眼,似笑非笑:“连望江阁都能跑进来偷拍,本事不小啊。”   狗仔队回过神来,见命根子被抢走,顿时脸色大变:“还给我!”   一边说着,一边扑上来试图抢回照相机。   越辞不仅不退,反而上前一步,雷厉风行的的将人扣住,脚下一用力,狗仔队膝盖一软,“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嘴里骂骂咧咧的扬言要报警。   越辞俯身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样,哼笑:“想报警?别急,拘留罚款都少不了你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令男人身体一冷,一时间竟不敢再叫嚣。   没料到他出手如此厉害,卢溪要眼中划过一丝惊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已经全然顾不上生气。   这样张扬肆意的越辞,令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餐厅经理闻讯迅速赶到,看到包厢里的人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恭敬的喊了一声“溪少”。   而后目光严厉的看向地上的狗仔队,咬牙切齿的说:“这是我们的失职,您放心,我们会给您一个交代!”   卢溪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看了一眼相机里的照片,目光微微一凝,不动声色的说:“送警察局吧。”   经理应声,从越辞的手中接过相机,准备一并带走。   卢溪见状却突然出口:“把照片留下。”   经理不解的看他,却还是按照他的吩咐留下备份照片,转而目光阴沉的看着狗仔队,“带走。”   竟然惹下这么大一个篓子,他自然不会让对方好过!   包间里再次恢复了最初的安静,越辞看着心不在焉的卢溪,戏谑的开口:“我还以为你会说,打断四肢,丢出去!”   被这样逗弄,卢溪忍不住瞪他,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傅……我家可是正经商人,小叔叔更是时常教导我们,要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将事情完全解决。”   小叔叔……越辞眯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   当天晚上,越辞节目现场的事情尚未平息,网友们几乎将《我是演员》的微博爆掉的时候,一条新闻突如其来的进入人们的视线,然后彻底引炸了卢溪的粉丝,惊呆一干吃瓜路人。   【越辞卢溪一同出行,商场购物关系亲密】 第六章   最初爆料的是一位娱乐博主,称是逛街的时候看到两个气质不俗的男生一前一后的走出商场,走进一看竟是时下话题争议不断的两位当事人。   秉着有图有真相的真理,还特意放上来一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二人均是身穿休闲服,头戴鸭舌帽,一人容颜昳丽唇角含笑,如正午阳光耀眼的令人不可直视,另一个人眉梢上挑双眸清冷疏离,如皎皎月光高不可攀,站在一起却是出乎意料的般配。   同样的外貌出色气质不俗,同框的照片格外的赏心悦目,而且透过照片隐约可以get到他们的自然默契,完全将之前关于“节目现场撕逼,关系紧张”的谣言彻底粉碎,甚至在一时间圈粉无数。   “卢溪不是一向鄙视业界毒瘤吗,怎么会和越辞关系怎么好?”   “我现在信了越辞现场表现不俗的爆料,否则卢溪这种见谁怼谁的小炮仗怎么可能搭理他!”   “不管演技怎么样,冲这盛世美颜我也要转粉了!”   “只有我觉得他们站在一起看起来很般配吗,默默萌了这对真人rps……”   “#溪辞#台上是惺惺相惜的对手,台下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不能更带感!”   在这样的激烈议论下,不多时#越辞卢溪一同逛街#的话题便如同一匹黑马,迅速被送上热搜。   与此同时,宿舍里的林华华怒不可遏的将水砸在桌子上,看着营销号下的热门评论眼中喷火,恨不能冲上去把这种无脑腐的脑袋打烂!   她恶狠狠的敲动着键盘,和许多的溪水一样,拼命喷洒毒汁发泄怒火:   “臭不要脸,谁和你主子关系亲密,再来倒贴打断你的狗腿!”   “一看就是摆拍,节目组安排好艹热度的吧?”   “越辞再倒贴糊一辈子!越辞再倒贴糊一辈子!越辞再倒贴糊一辈子! ”   “般配你MB,花瓶也配得上我家溪少?”   “腐粉要点逼脸吧,别看见两个男的就嗷嗷叫萌,萌个屁啊!”   眼见着热门评论纷纷被这些评论占领,她才痛快的长出一口恶气,随意的打开粉丝群一眼,才发现竟然是大粉在指挥着一干粉丝群战斗。   林华华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撕的这么畅快,敌人就如同被鬣狗撵着跑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作为娱乐圈的顶级流量,卢溪的微博粉丝数高达五千万,粉丝群以亲妈粉和女友粉居多,战斗力在整个饭圈称得上前五名。   莫说是刚刚有点苗头的溪辞cp粉,便是名气与卢溪旗鼓相当的艺人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多短短几个小时,便迅速将刚刚转粉的网友们便打的溃不成军,开始慢慢偃旗息鼓,销声匿迹。   大粉还在号召大家一起去给工作室留言,拒绝再让溪少被安排炒作,和越辞这种垃圾捆绑在一起,实在是太委屈爱豆了!   对于这样的成果,林华华是很开心的,虽然她不在粉丝群聊天,但看着大家的战绩如此斐然,那也是与有荣焉的!   但是,这种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微博特殊关注提示声响起,林华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新首页,脸上甜美的笑却在瞬间凝固。   卢溪V:也没有多甜,哼!【图片】   配图极为劲爆,越辞手腕上的袖口卷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一手端盘一手拿刀叉,银色的叉上挂着色泽诱人的抹茶蛋糕,正朝面前的少年递过来。   俊秀的少年正犹豫的看着眼前的甜品,紧锁的眉头透露出他纠结的内心,琥珀色的猫眼流露出几分迟疑,像是在说:吃?还是不吃?   这样的亲密举动,还是由卢溪亲自发出来的,足以证明他和越辞的关系有多好,更是彻彻底底的打烂了那些叫嚣着“腐者见腐不要逼脸”的溪水的脸!   林华华只觉得呼吸一窒,眼前发黑,恨不能厥过去!   “面对甜品一脸纠结的溪少好萌啊,我的心都要萌化了!”   “哈哈哈溪水竟然被正主亲自打脸了,太搞笑了,脸疼不疼,丢不丢人?”   “够了吧,为什么要发这种引人误会的照片,你又想过粉丝的心情吗?”   她看着最后这一条评论,面露苦涩,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点赞,却发现对方已经被喷惨了。   “66666你骂越辞不要脸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卢溪的心情?”   “溪少交个朋友,还需要你来批准?”   “粉丝脸不要太大,你是粉丝不是他妈,没资格干涉他的交友范围,更没资格攻击他的朋友!”   “这种脑残粉和我们不是一种物种,本溪水拒绝被代表!”   林华华茫然,不就是攻击一个蹭热度的花瓶而已,难道真的是他们做错了吗?   与此同时,越辞在下面回复道:原来要走照片,是用来发微博。   这条评论迅速点赞破万,甚至还有不少网友在下面说:   “这相处模式……竟然……有点萌!”   “口嫌体正直的傲娇溪,却用实际行动打脸粉丝,维护了属于他的柔弱小美人,哎呦这对cp好嗑!”   卢溪瞪着这条微博不说话,仿佛透过手机就能看到对方揶揄的笑脸,顿时气的忍不住摔手机。   但目光触及到#溪辞#这个话题,眉梢间的得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然而不过一瞬,他的脸色又沉下来,他才没忘记,越辞的心里装着的是谁。   ……   经纪人办公室,电脑上的视频被暂停,定格在秦诉言双眸染血,俊美的面容似妖如魔的画面上,绝望的压抑和强烈的憎恨几乎要破屏幕而出。   男人西装笔挺,背对着越辞的身形挺拔如松,他回过头来,禁欲冷峻的脸上不露半分情绪,双眸锐利的看着他:“半个月没音讯,就是在家里磨炼演技?”   越辞挑眉一笑,随意放松的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丝毫不受他的气势影响,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没料到他的态度如此平淡,司明修的黑眸中划过一丝诧异,他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越辞,确定对方的确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不怕他。   的确是变了,无论气质还是心态方面,但能不能走的长远,却还要再观望一下。   想到这里,司明修拉开抽屉,上面是两个本子,左边是解约通知,右边却是一个广告邀约。   修长的手指在左边划过,最后微微一顿,还是抽出了右边的广告,放在茶几上,示意越辞来看。   越辞挑眉,随意的翻了两眼,耳边响起司明修慢条斯理的声音:“Time的广告你应该不陌生,轻奢手表,档次中上,卢溪的代言。广告商看中你和卢溪合照中的默契,想邀你去做下一个新品发布广告的助演嘉宾。”   说到这里,他微一停顿,看着越辞无动于衷的面孔,轻笑一声,说:“去不去,由你自己决定。”   助演和主演只差一个字,待遇却是天壤之别,以越辞的咖位,这完全称得上是一份羞辱了。   司明修完全可以想象,以越辞的脾气肯定会将剧本撕碎,大骂一句:狗眼看人低!   但是他抬眼,看着司明修审视的目光,淡笑:“我去。” 第七章   凌晨,总裁办公室   电脑屏幕上弹窗出一条新闻:   【卢溪越辞亲密合照,溪辞cp大火上热搜】   男人正在敲打键盘的手一顿,鼠标划过标题点开图片,映入眼帘的两个人耀眼的刺目,令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他冷淡的声音在办公室内突兀的响声:“季瑭。”   季秘书连忙上前:“傅总。”   男人的身体后仰,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衬衫上的领口被随意扯开,深邃的五官上带着些许的慵懒和不羁,竟是傅家太子爷,枫华娱乐的总裁傅缙。   他的目光投向合照时,流露出几分厌恶:“吩咐你的事情怎么没有进展,他怎么还在蹦哒?”   季秘书面露苦笑低声解释:“越辞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竟然在挑战赛上演技爆发,彻底打乱了节目组的计划。”   “演技?”傅缙的唇角流露出几分嘲弄,“继续。”   “事后竟然还引起溪少的另眼相看,主动出言维护他,甚至甘愿自己输掉比赛也要捧他上位,以至于现在计划完全进行不下去。”   提起卢溪,傅缙的眼眸黑雾沉沉,不见半分情绪,他按了按太阳穴,说道:“绕过他,继续计划。”   这么说着,突然抬头看向季瑭,目光冰冷语气冷酷:“我不想让越辞这个名字,出现在中规的面前,知不知道?”   季瑭被他狠厉的声音惊得打了个寒颤,心知越辞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连忙保证:“我会尽快让他滚出娱乐圈,再也没机会出现!”   ……   云城摄影基地   摄影棚的气氛非常的微妙,工作人员识趣的退出来,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听见一道慵懒的声线在说:   “我只拍风景实物,不拍人,这是原则。”   能够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也就只有导演花了不小的人情才请来的国际著名摄影师Ansel,多少大牌杂志捧着求着的鬼才,因为他的镜头完全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然而惊艳才绝的人都是偏执的,Ansel的偏执点就在于——他拍人只拍美人,绝色美人。   “Ansel。”季导满脸无奈:“卢溪的颜值在娱乐圈都属于中上水准,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Ansel挑眉,他的五官俊美异常,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非常邪气,漫不经心的说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卢溪虽然相貌不俗,但完全就是还没长开的大男孩,距离我的要求差着远呢。”   他顿了顿,眼见导演的脸色越来越黑,毫不走心的安抚道:“你们可以另找摄影师去拍他的脸,我自然会将你们主打的新品手表拍的美轮美奂,这不就足够了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透露出无比强大的自信,这就是顶级摄影师的底气。   卢溪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这句话,少年琥珀色的猫眼高傲的扫过来,带着十成的蔑视,薄唇绽放出浅淡的冷笑:“口气不小,若是没有相匹配的实力,你就可以卷铺盖滚回老家了。”   狭长的黑眸微眯,Ansel轻挑的态度渐渐褪出去,轮廓冷硬,声音平淡却毋容置疑:“你可以拭目以待。”   气氛骤然凝滞,季导满脸苦笑,偏偏两尊大佛都不能轻易得罪,只得自己费心费力的打圆场。   恰好此时,摄影棚的门被推开,满含笑意的声音如春风拂面,打破了僵住的气氛:“怎么好像又听到了溪少怒气冲冲的声音,这次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柔和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挪揄,却不显突兀,反而倍感亲昵。   众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过去,青年轮廓清晰五官分明,昳丽的面容如灼灼桃花,一举一动优雅天成。   Ansel被这样艳色的面孔摄住,愣了一愣,眼中的惊艳毫不掩饰,喃喃道:“这才是我想要的美人,不仅皮相出色,还有沉淀在骨子里的风度优雅,一个眼神、一抹笑容,就足以令人神魂颠倒……”   他侧头看向季导,眼中绽放出璀璨的亮光,问:“他是谁?”   季导还在发愣,完全没料到越辞竟然真的会来。   越辞上前一步,从容的自我介绍:“我是越辞,季导邀请的助演嘉宾。”   助演?!   几个人神色各异。   卢溪见到他时先是一愣,听到这个回答立刻反应过来,顿时将不善的投向导演,一双眼仿佛带着刀子似的,恨不能直接将人剁了!   季导面露尴尬,心知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但他本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发去邀约,完全没料到越辞真的肯答应。   相比其他的的复杂心情,Ansel的兴奋就直白多了。   他一反之前应对导演时的漫不经心,轮廓柔和,双眼望着越辞时温柔的几乎要溺死人,温文尔雅的介绍道:“你好,我是Ansel,一个追求极致美的摄影师,如果你不介意,今后我就是你的御用摄影师。”   话音未落,卢溪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冷声打断:“赶紧让开,他不需要你这种半吊子摄影师。”   Ansel完全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反唇相讥:“他更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替他做决定。”   眼见气氛又要凝滞,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不下,越辞轻笑一声,从容不迫的朝卢溪眨眨眼,安抚道:“好了,我还没有答应他呢,你生什么气。”   卢溪被哄的脸色微缓,随即高傲的朝Ansel“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得意的意味溢于言表。   Ansel和他怒目相对,不爽的磨牙,暗暗盘算着要接近越辞,必须先解决了这个碍事精。   这么想着,抬眼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越辞的声音微微压低,富有磁性的声线仿佛情人呢喃:“这件事,我们以后有很多的时间来探讨,嗯?”   不知是声音太勾人,还是眼眸太多情,以至酥酥麻麻的感觉竟从指尖窜到心脏,令他有一种恋爱的错觉。   桀骜不驯的大牌摄影师Ansel脸颊微红,像是被驯服了一般,乖乖的应了一声:“好。”   季导看着他一手哄一个,两尊大佛再顷刻间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完完全全的目瞪口呆。 第八章   化妆间   越辞将绘着暗纹的纽扣一粒粒系上,米白色的礼服穿在身上非常熨帖,更衬得他身形挺拔双腿修长,气度不凡,宛若从上一个世纪走出来的贵族。   卢溪打量着他,紧锁的眉头微微舒缓,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讽刺:“你已经沦落到要来做助演了吗?”   明明是在关心他,却一定要用这样咄咄逼人的口气说出来,越辞看着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唇角笑意加深,坦然的回答:“对,我穷啊。”   穷?   这个回答让卢溪顿时卡词,少年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琥珀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跟过傅缙还敢喊穷的,越辞真是独一份了。   这个笨蛋一定是爱惨了对方,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反而倒贴的让自己格外凄惨,以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这个认知令卢溪格外的不爽,他抬头怒气冲冲的瞪了越辞一眼,在对方满脸莫名其妙的疑惑下,从钱夹里拿出一张黑卡丢过去,下巴微扬:“拿去随便刷,没有限额,以后这种事情必须提前和我商量,知不知道!”   越辞下意识的接过,在意识到这是什么的时候,一向从容不迫的面孔上叶被他的不按套路出牌,搞得一愣。   摩擦着手里的卡,竟有种位置颠倒的错觉,一阵难以言喻的微妙涌上来。   作为一个顶级人生赢家,前世的越辞身边从不缺美人,他出手阔绰,从不委屈情人,像这样的卡不知给出去多少。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体验一把被“养”的感觉,而且好像还很有意思?   想到这里,越辞顿时有些忍俊不禁的笑出来。   他的笑声很低,但第一次送出黑卡的卢溪却顿时恼羞成怒的要作势翻脸。   在对方炸毛之前,越辞突然伸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身体微微前倾,真诚的抱了一下少年僵硬的身体。   狭长的桃花眼专注的看着他,潋滟多情,呼吸之间暧昧恒生,耳边是勾人的声线在说:“谢谢溪少,我很感动。”   肌肤相贴,温热的温度却烫的他血流上涌,红晕再次不受控制的蔓延上来,卢溪只觉得呼吸急促,身体僵硬的不能动弹。   他努力维持不让自己失态,语气不善的说:“我没有让朋友称呼自己为少爷的奇葩爱好,你可以喊我……青溪。”   “青……溪。”   越辞拉长语调,低哑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缱倦。   他每念一个字,卢溪的心脏便不争气的跟着跳一下,最后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个不停撩人的恶劣份子,落荒而逃:“磨蹭什么,还不出去拍戏!”   ……   “越辞不是当红小生吗,怎么会跑来给卢溪做助演?”   “什么当红,他早就糊到底了,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攀上了溪少,才博来这样一个机会。演技不行,抱大腿的功力倒是不一般。”   “网上不是爆料说他演技很好,和卢溪不相上下吗?”   “这种假的不行的谣言你也信?肯定是节目组放出来炒作的话题啊!”   空闲时片场里,几个人穷极无聊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言谈中的鄙夷溢于言表。   卢溪出来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原本被撩的面红耳赤的脸色顿时一冷,锐利的双眸在四周一一扫过。   他的眼眸冰冷摄人,和面对越辞时的手足无措截然不同,目光所到之处众人噤若寒蝉,一时间片场寂静的可怕。   卢溪唇角勾起冷笑的弧度,语气讽刺:“贵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在菜市场招来的吗?”   言下之意,却是明着在说一干人等便是说长道短的长舌妇。   这样的嚣张,全然不给剧组面子!   偏偏他是卢溪,没有人敢出言反驳,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全部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的这位煞星发火,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那可是卢溪,跺跺脚都能让他们活不下去的人物!   越辞紧随其后的走出来,伸手揉揉他柔软的脑袋,语气温和:“你和他们计较什么。”   他的神情平淡完全不见动怒,卢溪看得出来,这是他真实的情绪,完全做不得伪,一时间愤怒的情绪就好像被冷水浇下来,顷刻间熄了火。   他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态度就是一种全然的无视,丝毫不将这种小人物的看法看在眼里,那是属于一个纯粹的演员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这么想着,卢溪突然扬起唇来,心情莫名的好转,淡定的说:“开拍吧。”   ……   Time主打的新款手表以“贵族”为主题,广告围绕这个中心展开剧情,作为助演,越辞只需要以主角友人的身份送出礼盒,将其打开,露出璀璨夺目的手表。   很简单的一段剧情,放在广告里最多有10秒出现的时间,完全不需要技术含量,导演看中的也是他和卢溪的话题度而已。   抱着这样无所谓的心态,季导却在场务喊出“开始”后的一刻,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诧异神色。   随着开拍的声音响起,青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他站在阴影处,轮廓秀美身形笔直,修长的手指捏着手里的礼盒,唇角是恰到好处的笑意,举手抬足间流露出的是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   他的步伐不急不缓,礼仪动作无可挑剔,仿佛是从上个世纪走出来的真正的贵族,柔滑的声音如同上等的丝绸,华丽的腔调真诚的在说:“生日快乐。”   红色的礼盒,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遭的众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甚至方才那几个在闲言碎语的工作人员,都完全是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完全移不开视线。   Ansel看着镜头里的青年,玩世不恭的笑意已经褪下,神情间竟是少有的严肃认真。   他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拿着摄像机的动作却越发的沉稳,专业有素的录下青年的每一帧图像,力求以最完美的效果将其展现出来。   礼盒被轻轻打开,露出典雅大方的银色手表,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耀眼的令人炫目。   越辞出众的外貌并没有夺走手表的光彩,却也没有被手表衬托的黯淡无光,他卓尔不群的气质和这款高档手表放在一起,反而在镜头下分外的和谐,完全称得上是相得益彰。   Ansel狂热的看着镜头,痴迷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件浑然天成的完美艺术品,他的心脏在收缩,兴奋的心情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什么。   就是越辞。 第九章   越辞的戏份不多,很快便已经杀青,季导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竟升起几分心虚之意,若非趁火打劫,以对方如此精彩的演技,绝对不可能会屈尊降贵的来给卢溪做助演吧!   尽管卢溪的实力足够挑大梁,但这次广告超越预期的精彩出色,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归功于越辞。   他走上前,严肃的脸上一派真诚的道谢,又有些感慨的说道:“我是真没料到你会答应我的邀约,毕竟以你的咖位这的确是太过于委屈了。你能答应,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越辞淡笑,回握对方的手,只道:“没什么委不委屈,这是一份工作,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又不是义务劳动。”   季导一愣,想起签订合同时对方的要求“现结”,脱口而出:“你很缺钱?”   话音未落,顿觉唐突。   “我很缺钱。”越辞却极为坦然:“最近忙着装修房子,急需一笔钱来周转。”   Ansel懒洋洋的坐姿瞬间直起身来,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前段时间才装修了新家,可以帮忙牵线品位好的室内设计师,还有买家具、安排装修队这种小事,都可以交给我来做。”   卢溪身体倚靠着墙壁,双手环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献殷勤的样子,语气不善的出言嘲讽:“我可以安排专业的装修团队来做,他不需要你这种审美有问题的半吊子来添乱。”   Ansel冷笑,反唇相讥:“就是那个把傅家装修成性冷淡风格的团队吗?”   被戳中痛脚,卢溪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毫不留情的喷洒毒汁:“那也总比把家装修成乡村大宅门的风格要强!”   越辞满脸无奈的看着他们的争吵越发的幼稚,轻飘飘的开口打断:“好了,我准备自己安排装修设计,到时候有问题再请你们帮忙,如何?”   卢溪脸色稍霁,自认为战胜了对面那头蠢狗,勉强接受了越辞的说辞,下巴微扬,“我说过,黑卡随便刷,以后有事我会替你解决,知不知道。”   Ansel从不会违背越辞的意愿,全然无视卢溪的挑衅,懒洋洋的说:“我拍过两幅风景照,改天给你送过去当装饰。”   他说的轻巧,但谁不知道顶级摄影师Ansel随随便便拍个照片都能获奖,更别提拿来送人的作品,那必然是价值连城的精品!   越辞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宠溺的神情仿佛在看两个小情人在争风吃醋。   季导咋舌,这手段……不服不行。   ……   然而越辞招猫逗狗的美好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当天下午经纪人司明修便亲自开车来剧组接他,非常的雷厉风行。   男人一身西装三件套,扣子永远系到最上面一颗,英俊的脸像没有温度的冰块,冷冽的声音颇有质地,话语简短有力:“上车。”   越辞也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径直的坐在副驾驶席上,等他主动开口。   “广告拍的不错。”司明修的话一如既往的简单,但越辞毫不怀疑,若是原身听到这句话,必然会感动的热泪盈眶。   毕竟,这位可是冷面阎王,华清娱乐的王牌经纪人,有造星机之称的司明修,得他一句夸张,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经历了无数赞誉,踩着数不清的奖杯走到今天的越辞,却只是慵懒的靠在垫子上,短促的“嗯”了一声,权当回应。   司明修探究似的看着他无动于衷的面孔,竟有种琢磨不够的感觉,他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说:“过去你整出来的幺蛾子都可以既往不咎,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越辞,我不想再给你收拾烂摊子,懂吗。”   越辞突然睁开眼,狭长的桃花眼毫不迟疑的迎上他冰冷的目光,语气平淡却毋容置疑的反道:“给艺人收拾烂摊子,是你作为经纪人的义务,否则要你何用。”   没料到他如此强势,司明修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隐而不见。   这样的越辞,和之前那个又怂又不安分还一心作收拉都拉不住的他真是判若两人,难道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   他的黑眸清亮而犀利,冷冽的声线简单的“呵”了一声,便道:“想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还要看你够不够格。”   司明修冷峻的面容从始至终都不见变化,越辞却突然来了几分兴趣,他的唇角微勾,突然很想看对方卸下这幅冷酷的伪装后,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美丽。   “D.K影视最近投资了一部大制作的武侠剧,里面的男二号和你饰演的秦诉言人设较像,剧本在储物柜里,你可以自己翻翻看。”   这样说着,司明修突然转过头来,一双幽深的黑眸带着捉摸不透的情绪,他的唇角挑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却不是常见的冷笑,而是一个确确实实的淡笑,他说:   “拿下这个角色,你才有和我叫板的资格。”   越辞翻了翻剧本,一下就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这的确是最稳妥的一个角色,即是洗清他演技不行的污名,又能让他以此角色迅速吸粉,将颓废的局势挽回来。   这么想着,不等他说话,司明修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男人接通后,眉头一皱,脸色顿时有些冷凝:   “不合适?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他冷淡的脸上罕见的勾起一抹讥笑,眼底却搅动着暴风骤雨,“剧组刚刚来电话说你的外形不适合男二号,取消了试镜。看来,傅缙还是不肯放过你。”   越辞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不见半分惊慌,“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司明修抬眼看着他,冷声问:“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像疯狗一样咬着你不肯放,你不死他就真不肯罢休了一样。”   做了什么?   想起原身做的那些蠢事,越辞“啧”了一声,说:“威胁到了他的软肋,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吧。”   司明修面露诧异,不消直言便能看出他的意思:你还有这本事?   有的,越辞心想,原身野兽一样的直觉,还真是挖到了傅缙的白月光。   但这个时候已经无人注意这个问题了,因为短短片刻间,数不清的新消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两个人的手机轰炸到卡机。   【当红小生越辞被爆出柜,与同性恋人甜蜜拥吻!】   【小鲜肉靠潜规则上位,金主竟是男人,有图有真相!】   不同于以前捕风捉影的谣言,这次媒体头条上竟然直接爆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青年仰着头满脸深情的在亲吻一个人的侧脸,卑微的神态几乎低进了尘埃。   而照片上的另一个人,面部却被打了马赛克,但高大的体型和衣着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男人。   看着合照中的马赛克,越辞嗤笑一声,半点不意外:“是傅缙。”   与此同时,司明修关上手机,脸色凝重:“刚刚传来《我是演员》的内部消息,本来定好的这周日播出的节目向后延期,因为傅缙亲自下达通知,必须将你演戏的片段尽数剪辑,制造出你演技混乱被卢溪吊打的假象。” 第十章   最近关于越辞的话题完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网友们在反转与反反转之间看得眼花缭乱,最初还是吃瓜的热情,到最后已经开始审美疲劳。   ——直到,越辞出柜被包养的新闻传出来,尤其那张像素清晰的照片映入眼帘之时,彻底惊呆了一干吃瓜群众。   “真的假的,照片不是p的吧?”   “粉丝别洗了,看着爱豆倒贴男人的感觉如何,还喊的出来老公吗?”   “还吹什么演技碾压,果然有金主捧了就是不一样,没少给节目组施压吧?”   “希望《我是演员》能照实播,让我们看看他的演技到底有多烂,挺好的一个节目不要被一个死基佬毁了名声!”   “《我是演员》怎么一直不回应,不会一开始就在故意炒作了,这个节目真是越来越差劲了,以后直接改名叫《我是戏精》好了!”   “卖屁股博资源太恶心了,导致我现在对帮他说话的卢溪都感觉微妙了……”   在大量水军的煽风点火下,舆论愈演愈烈,越辞原本刚刚回温的名声又在这样致命的打击下跌入谷底,甚至连卢溪都被牵连的名誉受损!   而这个时候,《我是演员》节目组也面临一个极大的考验,甚至称得上是生死存亡的危机,节目组高层正满脸的如丧考妣,在两方势力的博弈下挣扎求存!   一方是投资方枫华总裁傅缙,不计一切代价要求封杀越辞,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另一方面却是傅氏集团的小少爷傅青溪,同时也是枫华股东,在第一时间向节目组施压,为越辞保驾护航!   那可是顶级豪门傅家,庞然大物的财阀集团,在整个雾都称得上是只手遮天的存在,跺一跺脚,都可以让一个小小的节目荡然无存!   偏偏,傅缙是傅家家主的养子,尽管现在暂时下放到管理傅氏集团旗下的枫华娱乐,但谁人不知以他的身份,必然是傅家的继承者,未来的掌权人。   而傅青溪,又是傅家家主嫡亲的侄子,傅二爷的小儿子,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少爷,身份贵不可言,更是得罪不起。   无论是听从哪一方的指派,都会得罪另一方大佬,从而迎来猛烈凶狠的报复,这样的前景令整个会议室一片愁云惨淡。   吴制作一手撑着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节目真是成也越辞,败也越辞。”   “我真是小看他了。”总导演满脸阴沉:“我以为他的出现会是节目组颓势的转机,却没想到这就是一块烫手山芋,如今烫的皮开肉绽却扔都扔不掉!”   “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扯扯嘴角,发自内心的后悔:“这就是反噬啊……”   ……   从新闻爆出来到现在不到一天的时间,未经过发酵,便已经直接爆发,形成了熊熊烈火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证据准备的很充分,水军也非常专业,看得出来对方蓄谋已久了,为的就是置你于死地,彻底断绝你翻身的可能性。”   华清娱乐,公关部的专业人士正在条理清晰的进行分析,说到最后无奈的摇摇头,做下总结:   “现在和枫华合作的电台已经出手封杀你,就连你刚拍的广告,如果还想播出的话都必须要删掉关于你的戏份,更别提《我是演员》节目组的落井下石,想要挽回颓势,太难了。”   司明修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看着越辞波澜不惊的笑容,若有所思的问:“他究竟为何突然沉不住气了,越辞你若还想公司出手保住你,就把你们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越辞看着他严肃的神情,眉梢上挑,反问:“你不准备放弃我?”   要知道,在原身被节目组算计后,司明修可是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去,甚至决然的连个中原因都不屑于去问。   “如果你还是之前那副不争气的蠢样子,我不会留你的。”司明修俊逸的面容非常的坦然:“但是现在的你,还是值得我去争取一下的。”   眼光何其毒辣,造星机之称名不虚传!   越辞唇角上挑,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手机铃声打断,是卢溪的来电。   “笨蛋,事情出来后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来势汹汹的气势却依旧没变,令人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现在瞪着猫眼气鼓鼓的模样。   越辞轻笑,好脾气的安抚:“怎么会,我不说你不是也知道了吗,毕竟你可是神通广大的青溪。”   卢溪“哼”了一声,或许是被最后两个字取悦到,并没有和他过多的纠缠于这个话题,只说: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平息,一切步入正轨,不准再自作主张的去做多余的事情,知不知道?”   霸道的口吻,完全是将越辞划在自己的保护圈里,不肯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次,不等越辞回话,随着刹车的声音响起,他便直接终结的对话:“我还有事要办,忙完了来找你,太晚了好好休息。”   挂上电话,越辞看着通话记录,眼中闪过琢磨不透的光,那只傲娇的小奶猫,仿佛在一夕之间成熟了。   另一边,助理拉开后车门,轻声的说:“溪少,到了。”   卢溪下车,看着眼前巍峨冷塑的建筑,忙碌了一天略显疲惫的脸上,划过一丝阴霾,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越辞,任何人。   ……   “溪少。”   “溪少。”   卢溪的身形穿过幽深的庭院,径直走进客厅,锐利的双眼在第一时间便对上沙发上的傅缙。   傅缙也在看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绵里藏针的打招呼:“堂弟看起来很辛苦,最近都在忙什么?”   卢溪唇角的讥讽加深:“这里可没有你的堂兄弟,表哥。”   一堂一表,代表的身份却截然相反,卢溪分明是在讽刺他的出身。   傅缙站起身来,眼底有墨色风暴在酝酿,冷声道:“堂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卢溪与他针锋相对,气势丝毫不输:“你是姑姑的儿子,我们当然是表兄弟,表哥别是在傅家住的太久,忘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吧!”   他的话掷地有声,傅缙的脸色却如同风暴交加,难看的可怕,一时间整个大厅的气氛凝滞的可怕。   一旁的助理先生忍不住抽了口凉气,同时为卢溪捏着把冷汗,要知道,傅缙最忌讳的就是他的出身了!   虽然这件事人尽皆知,但是从来没人敢拿他说事,有史以来,也就只有溪少这么嚣张的敢拿这种事来刺激他!   傅三爷不过三十出头,却已掌管豪门世家十余年,将傅氏集团发展成如今这个庞然大物,其雷霆手腕完全是令人望而生畏。   同时他洁癖成癌,难以忍受与任何人有肢体接触,更没有繁衍子嗣的打算,而是将自家亲姐姐的儿子过继到自己的名下,作为继承人培养。   傅缙被过继的时候已然有十二三岁,却因为父母贪慕傅家权势,就要喊比自己把七八岁的舅舅为“父亲”,其中的屈辱可想而知。   这样背景,他一直想淡化,却被卢溪毫不留情的掀开了老底!   傅缙冷笑,略过这个话题,满脸嘲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给你的小情人找回场子了?”   微一停顿,话语更为恶意:“被我玩腻的一个宠物,也值得你如此上心,堂弟,你还真是纯情的可爱啊。”   宠物?   卢溪“呵”了一声,眼底绽放出冰冷的寒意,反唇相讥:“方二哥要回国了吧,你这么不顾脸面的打压一个明星,是在怕什么,怕他在方二哥面前揭开你那点丑陋肮脏的心思吗?”   就在这时,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来,而后是管家恭敬的声音:“三爷。”   众人抬头,二楼上,面容清俊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台下的闹剧。   他的身体挺拔,浑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逼人气势,眼神不过淡淡一扫,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凝固如寒冰,顷刻间鸦雀无声。   原本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两位少爷,同时脸色一变,噤若寒蝉。 第十一章   傅家,即便是灯火通明都不能为冷肃的客厅带来半分热气,凝滞压抑的气氛将整个空间冰封,安静的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陈助理跟在卢溪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这还是头一次来到本家,更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外界传闻中心机深沉位高权重的傅家掌权人,傅三爷。   比想象中要年轻俊美的面容,但是周身不怒而威的气势却令人望而生畏,他从楼梯上走下来,每一步都令两位少爷脸色更白一分,浓重的心理压力几乎要击溃两个人的心理防线。   “父亲……”   傅缙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颤音,他欲解释自己的失态,却对上一双平静如一潭死水的黑眸,在这双眼的注视下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指间一颤,不敢再抱有侥幸心理,垂下头认错:“是我给傅家丢人了。”   不需要言明,但他和傅青溪那点小打小闹,完全逃不出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   “小叔。”卢溪抿唇,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乖巧的样子和平时的傲慢嚣张判若两人。   陈助理暗暗心惊,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高高在上的枫华总裁平时里是何等的肆意妄为,封杀一个小明星都只是一抬手的小事。   如今在傅三爷手底下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好像是老鼠遇见猫,在天敌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而混世魔王卢溪,更是横行霸道的小少爷,导演都要捧着哄着不敢招惹的人物,抬手就可以碾死一个综艺节目,就连在他的父亲傅家二爷面前,也是桀骜不驯的模样。   而现在……却像是一只拔了毛的小绵羊!   能够让两位天之骄子惧怕到程度,傅三爷的手段之可怕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没有人再说话,气氛恐怖的令人窒息。   陈助理小心翼翼的抬眼观察情况,就见沙发上的三爷抿了一口茶,他的侧脸轮廓清晰,下颌线条简单利落,远远看去如同一副隽永的山水画。   骨节分明的手指托着茶杯,慢条斯理的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微哑的声音低沉有质感,不紧不慢,却也不容置疑:   “明天开始,暂时取消你在枫华的职位,去M国和你二伯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傅家人。”   傅缙一惊,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这算什么,流放吗?就因为他和卢溪的博弈让外人看了笑话,就要抹杀他所有的功劳,剥夺他辛苦得来的一切?   他试图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寻找一丝一毫的线索,却毫不所获,握紧了拳,几次想张嘴却没有勇气提出质疑,最后喉咙一梗,屈辱的低下头,应声:“是,我知道了。”   现在的他,还没有质疑傅三爷的资格。   卢溪垂下眼眸,眼底划过一丝嘲讽,对小叔的裁决毫不意外,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若不然又岂会在本家,大庭广众之下故意激怒傅缙呢?   他清楚的知道,小叔可以容忍一个继承人花心风流、甚至是玩男人,却不能容忍他愚蠢的和自己家人搞内讧,更是废物的连自己的堂弟却搞不定。   这样的继承人,踩到了他的底线!   不过……卢溪扯扯嘴角,为了拉傅缙下水,他这次也是同样的出格了,只怕小叔不会轻易饶过。   这样想着,就听傅三爷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如同闷雷一样在他的耳边炸起来。   “青溪,收起你的小心机,用在正途上。管家已经为你收拾好的行李,晚宴过后,便会送你去《黑雾封山》的剧组,你也该好好磨练磨练了。”   《黑雾封山》?   那可是经年娱乐投资,国际大导洛阳亲自操刀的玄幻电影片子,从前期准备到现在开拍已经耗时三年之久,称得上是目前国内最顶级的大ip了!   以卢溪的咖位本还不够格来主演这部片子的男主角,甚至于洛导能看上的人选在整个娱乐圈都屈指可数,比如那位早已封神的影帝祁译年。   不过,傅三爷出手,自然不需要去考虑咖位的问题,无论卢溪够不够格,这个角色都非他莫属。   但是得到这样一个好机会,卢溪的脸上却未见喜色,反而青一阵白一阵,双眼近乎哀求的看着傅三爷,祈求他收回成命。   因为一旦进入《黑雾封山》剧组,必然是封闭式拍戏,未来一年里他是不会再有机会出来了,更别提再看越辞一眼!   小叔叔分明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分开他和越辞,让他对越辞的消息一无所知,对他所有的困境都无能为力,这才是最狠最毒的惩罚!   傅三爷无动于衷的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冷漠的面容如同经年不化的冰雕,若连这点挫折都经不起,那傅青溪便永远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见他态度坚定,卢溪的神情渐渐绝望,此时的他对权利无比的渴望,若他的实力强大,又岂会陷入这样无法反抗只能被迫和越辞分开的境地?   若他实力强大,又岂会让傅缙这种肖小来伤害到越辞!   卢溪抬头,琥珀猫眼中是一往无前的决然,他说:“我去。”   为了越辞,他会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这种在小叔面前无能为力的感觉,一次就够了!   ……   当天的晚宴,两个人都是机械性的在进餐,结束后更是迫不及待的离开本家,各自展开自己的行动。   书房里,傅三爷将手中的文件细细翻阅,微暗的灯光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   “三爷。”管家上前,低声询问:“越辞的事情要如何处理?”   越辞?   傅三爷握笔的手一顿,略一回想才忆这个名字是谁,傅缙和傅青溪矛盾的开端,一个名声不显的小明星。   “让节目组照实播,把水军都撤回来。”想起傅缙做的那些腌臜时,他的眉头微皱,吩咐道:“让景越过来暂时代理总裁一职,将枫华的风气好好整肃一番。”   傅景越,傅青溪的亲哥哥,同时也是傅缙在继承傅家家主位置上的强有力竞争者。   管家略有些诧异,几乎可以想象到傅缙得到这个消息时的愤怒和不甘。   不过那又如何,从来不会有人敢质疑三爷的决定,更何况——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三爷可以将一个偌大的娱乐公司给你,自然也可以在对你失望的时候收回去。   ……   另一边,华清娱乐   “暂且不要理会网上的舆论,不发声,不回应。”司明修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一条又一条的指令发出去,   “虽然卢溪保证会帮你处理,但不要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傅缙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付你,是吃定了华清不会为了你和他撕破脸皮,但其实他的计划漏洞很多,我们可以逐一攻克。”   “节目组曾经为了示好,将一份剪辑好的节目视频送过来给我。   如果他们这次出尔反尔播出对你不利的内容,我们完全可以将这份视频发出去作为证据,不仅可以洗刷你的污名,更可以借此机会踩着节目上位,大炒特炒,让你直接红遍整个网络。”   工作状态下的司明修,不复平时的惜字如金,此时的他口若悬河凯凯而谈,一字一句条理清晰直击重点,专注认真的神态使得本就英俊不凡的脸上越发的光彩多人。   这才是华清一哥,以敏锐的嗅觉和高超的手段,亲手打造出数位一线巨星的王牌造星机,战功赫赫的司明修。   傅缙的发难尽管突然,打的措手不及,但回过味来后,落得他的手里,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越辞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此时的模样,西装外套随意的搭在沙发椅上,白衬衫上的两粒扣子被随意的解开,但即使这样,那股严谨禁欲的气息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烈。   见司明修将目光投向自己,他眉梢上挑,微微一笑:“都解决了。”   “解决了?”男人将疑惑的目光投过来,审视打量着他慵懒的坐姿,甚至怀疑他的口出狂言,是不是失心疯又犯了。 第十二章   黑粉狂欢,越辞被包养搏上位的言论似乎已成定局,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万众瞩目的《我是演员》第七期终于播出了。   不同于以往播出前铺天盖地的宣传,这次该节目竟然悄无声息的播出了,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很不希望观众来观望本节目,这种姿态实属怪异。   然而,吃瓜吃到一般的群众们却有着如出一辙的火眼金睛,在节目播放的第一时间,点击率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在迅速攀升!   十万、百万、一千万、两千万、三千万!   这样夸张的速度,甚至突破了有史以来的一个小时之内网综节目最高记录!   与此同时,无论是黑粉还是看戏的路人,都炸开了锅。   “帅炸了……越辞笑起来的时候,我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秦诉言原著里不是个自私狠毒的大反派吗,我现在竟然觉得他很可怜又迷人……”   “不……不是说演技烂的扶不上墙,金主捧都捧不起来吗,那视频里那个和越辞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呵呵,这还用问,当然是金主给节目组施压,逼迫节目组剪辑成这个鬼德行的啊,越辞什么货色当谁不知道吗,粉丝还是去看看你越以前的演戏合集清醒一下吧,别被虚假的视频冲昏了头脑,呵呵”   “前面的闭嘴吧,视频假不假我们自己会看,倒是你们还有脸在这酸,被打脸打的不够疼?”   GAY又如何?越辞美颜盛世,粉丝只要负责舔屏就好了,又不会嫁给他!   而且,你不觉得溪辞很般配吗?台上张力十足的对戏,台下非同寻常的友谊,这糖多的让cp粉纷纷长蛀牙!   金主包养?你在开玩笑吗?   越辞演技这么屌,哪里需要金主捧,他什么也不用做,就有一大堆影视剧求着他来拍戏好吗!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舆论谣言都不堪一击。   除了脸都打肿到说不出来话的黑粉以外,路人或粉丝都在激动的狂欢。   这是和节目播出前,截然相反的两种状态。   华清娱乐   司明修双手环臂,居高临下的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动态,运筹帷幄的指挥着公关部门打起反击战:   “控制好舆论,将越辞出柜的事情轻描淡写化,引导网友的思维将重点放在他的演技上。”   “将话题炒热,既然是送上门的热度当然要大加利用,我要趁着这股东风让他直接红遍整个网络!”   ……   污名洗刷干净,一夕之间爆红于网络的当事人越辞,却比网友们要来的淡定的多。   从出租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祁家墓地,从重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直面自己死亡的事情,他的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清晰的映出男人俊朗多情的面容,潇洒的眉眼,不羁的笑容,如今看来已经恍若隔世。   越辞移开视线,将一束花放在父母的墓碑前,冷淡的面容逐渐柔和,轻笑一声:“好久不见,你们的儿子回来了,没有在地底下见到我有没有失望?   尽管躯体已经换了,但灵魂始终不变,你们也应该还可以认出来,我还是我。”   他还是他,无论是叫越辞还是祁译年,都没有区别。   他站直了身体,单薄的衣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昳丽的脸上却多了几分轻松自在,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肆意,张扬的神态似乎与之前的温和截然相反。   这才是真正的他,而不是那个包裹在温文尔雅的外壳下虚假的人。   他只觉得身体一轻,原身被抛弃、被封杀的遗留在这具身体里的那点不甘心,已经烟消云散。   “滴滴滴……”   手机铃声响起,越辞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司明修一如既往清冽的声线,却罕见的带着几分迟疑:   “如你预料,傅缙被外派到美国出差了。”   “这不难猜。”越辞单手插兜,一边向外走着一边解释:“虽然我没和傅家打过交道,但傅三爷的性情却早有耳闻,那样一个矜高冷酷的上位者,怎么可能会容忍傅缙在国内继续给他丢脸。”   “……那这是?”   “扔出去调教一番,以观后效吧。”   越辞不甚在意的想着,推己及人,若是他身处在这个位置上,自然会这么处理。   却听司明修又传递过来了一个消息:   “卢溪拿下了《黑雾封山》的男一号,连夜赶往剧组的事情你知道吗。”   这么问着,却是肯定句式,肯定他必然不知道。   越辞脚步一顿,下一秒忍不住晒然:“看来傅三爷比我想象的火气还要打,一个发配出国,另一个关进洛阳的剧组进行锤炼,他是要给这俩人一个狠狠地警告啊。”   洛阳这个人他熟悉,毕竟当年尚未病重之前一起合作拍过几部片子,甚至他最后一座金马奖男主角奖杯,就是对方主导的作品提供的。   这个人非常有才华,但同样非常棘手,在片场的霸道专制程度堪称暴君。   昔日合作的事情,他们也算是性情相投,论对艺术的追求一个比一个苛刻,为了一个镜头可以在雨中连拍六个小时,ng的胶卷都供不应求。   但是……卢溪能适应洛阳的节奏吗?   越辞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看来还是要找机会去见见老朋友了。   ……   而与此同时,黑色跑车停在路边,司机拉开车门,低声招呼:“方少,到了。”   从车上率先下来的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而后是男人出类拔萃的相貌,他的动作彬彬有礼,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贵公子,唯有温文尔雅的面孔上一双黑眸透着难以接近的疏离。   方中规看着墓碑前的雏菊,神情微微一愣,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先他一步来扫墓,虽然扫的不是祁译年的,而是祁父祁母的。   他下意识的站起来,目光向远处张望,就见一道身影正朝和自己来时的路线截然相反的道路往外走出去。   那道身影实在太过于熟悉,让他仿佛看到了祁译年的灵魂。   方中规目光一凝,几乎下意识的朝那道身影跑过去,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想,只想牢牢的将人抓在手里,再也不放开! 第十三章   距离越拉越远,熟悉的身影已经走出墓园,方中规眼睁睁看着对方拦下一辆计程车,挂掉耳边的电话,秀美的轮廓一闪而过。   他的脚步一顿,如同被一盆冷水直面浇下来,渗入骨髓的寒冷令他顷刻间清醒过来。   那不是……他。   祁译年已经走了三年,眼前看到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容貌陌生的男人,他怎么会将对方认错呢?   方中规眼中希望的火苗被熄灭,他自嘲的笑笑,难不成真的失心疯了不成。   “方少!”   助理小杨急匆匆的追过来,诧异又震惊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跟在老板身边已有两年之久,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如此的失态。   方中规收回视线,脸上已然恢复平静:“走吧。”   “好……”   回去的车上,小杨汇报完工作,将包里的光盘递过去:   “方少,华清的经纪人司明修让我将光盘转递给你,说是和你说好了,为争取新戏的男一号而来,”   靠在后座上闭目眼神的男人眉宇间略显疲惫,闻言还是撑着力气接过去,他看了一眼,背面用钢笔流畅的写着一行字:   “《我是演员》节目现场视频。”   他抿了抿唇,尽管刚刚回国又经历了一场大喜大悲,身体疲惫不堪恨不能躺下不管不顾的睡一觉,但工作的本能却还在驱使着他前进。   “我知道了,掉头回公司。”顿了顿,又纠正道:“以后喊方导吧。”   小杨一愣,“好。”   方中规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扯了扯唇角,却僵硬的难以露出半点笑容。   时隔三年,他又回来了。   ……   投影仪下,熟悉的音乐旋律响起,正是《刀剑春秋》的电视剧插曲。   方中规一怔,抬眼看向屏幕,在见到那张昳丽张扬的笑容时微微诧异——竟然是他?   那天在祁家墓园看到的身影,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侧脸,但也足够被认出来。   他收敛了漫不经心的态度,随着剧情的发展,目光越发的深沉。   秦诉言的隐忍狠毒,对唐鲟的疼惜与憎恨,在爱和仇恨之间徘徊不定的情感,透过大荧幕格外的具有冲击力。   一个骨肉丰满的角色,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方中规不由得想起一件往事——当年祁译年在出演《刀剑春秋》唐鲟时,便对秦诉言这个角色极为感兴趣,甚至在闲暇时间多次揣摩这个角色的心历路程,所做的笔记足足有半个本子的厚度。   后来那个男人去世,本子辗转流落到他的手上,他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段往事。   越辞演绎的秦诉言,却在很大程度上和祁译年笔记中的分析不谋而合。   甚至娴熟到出神入化的演技,收放自如的张力,都让他有种看到那个男人的幻觉!   越辞……祁译年……   方中规闭了闭眼,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看到的究竟是谁。   他突然站起来,忙碌了一天的嗓音带着些许的微哑:“小杨,调查一下越辞,速度快一些。还有……”   他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按耐住焦躁的情绪,说:“让他明天上午来试镜。”   小杨迅速应下来,翻了翻行程表,俊俏的小脸顿时皱成苦瓜:“方导,你明天上午还有其他行程。”   若是其他事,方中规定然会说出“推了”,但是……傅三爷到访的事情却怠慢不得,容不得他意气用事。   方中规略一迟疑,说道:“那就将试镜地点改成方家。”   他不想等下去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   另一边   越辞推开门,就见司明修的办公室里多出来一个小姑娘,人正怯生生的坐在一边,看起来颇为胆小。   “这是你的新助理,陈圆。”司明修介绍。   他的前一任助理,早在原身失势的时候提出辞职,公司当时对他采取无视措施,自然就没有再安排助理,一直拖到现在。   “越哥。”陈圆小声的打招呼,随后颇有眼力见的说:“我去沏茶。”   越辞睨着司明修,尽管未挑明,但其中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找这么一个小姑娘来,以后到底是谁照顾谁?   司明修从容不迫的为他解惑:“陈圆只是看起来胆小,实际上却练过柔道,绝对可以照顾好你。   而且她性格很好,不喜欢动脑子,基本上你下达什么指令她就会照实完成,不会违逆也不会质疑,绝对是你最满意的助理人选。”   越辞看着他胜券在握的样子,轻笑:“你看起来很了解我。”   “当然。”司明修顺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剧本,“好好看看,明天上午准备面试。”   越辞挑眉:“你这算不算自作主张?”   “这是你绝不会拒绝的我的自作主张。”司明修说着,言语间是强大的自信。   接过剧本,封皮上用方正字体写着两行字:   《楚明帝》   导演:方中规   看到导演的名字,越辞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   无论是他还是原身,都与此人素未谋面,偏偏这个名字在原身的记忆中却称得上是刻骨铭心。   原因无他,原身当初和傅缙在一起时,仅仅就是傅缙在对方中规求而不得时,用于排解寂寞的替代品,一个相貌与对方有着几分相似的替身。   原身与傅缙当初是在宴会上结识,因对方举手之劳的解围而爱上对方,而后来却得知傅缙有意包养他后,更是不顾司明修的阻拦,执意答应下来。   他爱的卑微,甚至卑贱。   不敢让傅缙察觉那点小心思,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点仅有的关系,甚至可以接受对方左拥右抱,将自己当成一个玩物。   这样的关系维持了小半年,直到他以野兽的直觉察觉到傅缙对发小方中规微妙的感情时,出现了转折点。   尽管方中规没有回国,他们不曾见过一面,但原身依旧凭借一张对方的照片,几分相似的眉眼,和傅缙平时的审美喜好,察觉到了真相。   然后就是彻底的崩溃。   原身可以接受自己只是个排遣无聊的玩物,却不能接受他在傅缙眼里甚至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仅仅只是方中规的人物投影!   傅缙看着他的时候,眼中看到的只有方中规,而越辞——仿佛从不曾存在。   然后就是争吵,决裂,原身在心态大变后甚至脱口而出“我要让方中规知道你这种肮脏丑陋的心思”这种话,更是彻底的激怒了傅缙。   迎来了一系列的凶狠报复,甚至为了以绝后患,不惜大动干戈将他逼上绝路!   而方中规,这个整件事情的导火索,却是彻头彻尾的不知情,完全无辜的很。   见越辞发愣,司明修解释道:   “方中规当年也称得上是才华横溢的知名导演,假以时日扬名国际不成问题。   可惜后来突然宣布退圈,出国三年,平白埋没了自己的能力,这次突然回国是受到枫华大力邀约,请他执导这部高投资的历史正剧《楚明帝》。”   三年   这个时间让越辞有一瞬间微妙,但又转瞬即逝,完全抓不住头绪。   “这是一部大男主戏,编剧曲筝,导演方中规,剧组班底很好,还有不少名气不菲的艺术家老戏骨来客串,只要能演就绝对会爆。”   “你要试镜的角色,就是男一号明帝。”   陈圆将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脸上露出几分诧异,这部影视剧在还没开拍就已经在网上炒的非常火爆了,男一号不是说已经定好了是刚刚拿过最佳男配角的实力派演员江之临吗?   看来都是在溜粉啊,完全不可信!   越辞听着他的介绍,随意的翻了几页剧本,剧情讲述的是楚明帝的一生,从少年时的天真烂漫,掌权时的迷失性格走向极端,到老后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他被人辜负过,为了皇位也辜负过旁人,在帝王垂暮时也见证了儿子们重演自己当年的历史,偏偏又无能为力,最后在遗憾声闭上眼睛。   人设称不上绝对讨喜,却是将历史上的楚明帝完全还原出来,一个有血有肉有私欲的真是帝王。   越辞抬头看司明修,问道:“可真是一块美味至极的奶酪蛋糕,你确定我能争取到这个角色?”   司明修淡然道:“不确定,试试看而已,就算拿不到这个角色,只要你表现够突出,我们也可以争取其他角色。”   这才是他在打的主意,当真狡猾的不行!   越辞忍不住笑出来,随意的将剧本丢在茶几上,双腿交叠身体微微前倾,黑眸中却带出几分认真:   “这个角色,我要了。”   司明修凝视着他的神态,找不出半点玩笑的痕迹:“你认真的?”   “当然。”   他从不拿工作开玩笑,对待看中的角色更是不会含糊。   ……   第二天,方宅   一辆银灰色lykan hypersport驶进庭院,方中规亲自迎出来,俊美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亲自拉开车门,招呼道:“三叔。”   傅三爷微微颌首,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半分喜怒:“还肯回来,不错。”   方中规垂眸,也不辩驳,恭敬的将人迎出来:“三叔,您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进屋吧。”   二楼,书房。   上锁的保险箱被打开,带着白手套的方中规将其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托盘上。   “这盘带子来之不易,父亲命我亲自交到您的手上,才能安心。”   男人坐在椅子上,右腿随意的压着左腿,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扳指,一言不发,却显得贵气天成。   他看着托盘中的录像带,黑眸沉沉,半晌后才淡淡的说:“可以了,转告你父亲,他有心了。”   “……那?”   “国内的事情,我会安排。”傅三爷的声音依旧不见波澜,仿佛再大的事情都不能让他动摇半分。   方中规不禁心生感慨,傅方二家也算是盟友关系,他与傅缙傅青溪等人是自由一起长大,但在仅仅大他们七八岁的傅三爷面前,却显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三爷这份从容大气,实数世间罕见。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击,小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方导,越辞一行人已经到了。” 第十四章   “司先生,越老师,方导正在书房会客,劳烦二位稍等片刻。”   将人领到接待室后,小杨一脸歉意的解释,他的年龄不大,举止谈吐得体有礼,接人待物周全妥帖,更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样子。   越辞单手撑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清秀的面容,竟有种看到青涩版杨秘书的微妙感觉。   杨秘书全名杨桃,祁译年的得力助手,做事周全圆滑不失分寸,贴心的宛若boss肚子里的蛔虫,又是一个十足的工作狂,和当时的他极为合拍。   方中规的助理小杨,还远远达不到那种程度,但已经隐隐有这个意思了。   不多时,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推门而入,清冽的声音如溪水碰撞凉石:“抱歉,二位久等了。”   男人面容俊雅,唇角含笑,一身白色休闲装更衬身形修长,气质出众斯文有礼,举手抬足间是浸透在骨子里的优雅贵气。   唯独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看似温润实则冷清疏离。   司明修起身,唇角挂着笑意:“方导,好久不见。”   “司先生。”方中规微微颌首,认出对方的身份。   他们以前有过合作,而且司明修这张完全不输于名流巨星的出众相貌,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两个人站在一起,同样出类拔萃的相貌,气质却截然不同。   司明修冰冷禁欲,目光咄咄逼人,对一人一物皆带审视的眼神,将这个世界完全分为有用和无用两种分类;   方中规却是看似温文尔雅,内敛低调,实则从未有人真正的入过他的眼,一双黑眸与世隔绝,将自己封闭在旁人无法接触的领域中,另一种意义的高高在上。   短暂的寒暄过后,便是直截了当的切入主题。   方中规并没有问“你对楚明帝怎么看”或者“你会如何演绎楚明帝这个角色”这类乏善可陈的问题,他只是简洁明了的陈述一个事实,却直击要害:   “全剧以明帝楚源身为皇子时,十六岁遭遇敌害惨遭父皇流放为开端,一直拍摄到楚源七十岁驾崩为终结,整个过程我只需要一位演员从头演到尾。”   言下之意,无论少年明帝还是老年明帝,都必须由一个人来演,而且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有替身。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苛刻的条件,老年明帝的状态可以用化妆来弥补,但由二十三岁的青年来演十六岁的少年却很难扮嫩,甚至很有可能因差距过大导致观众出戏。   越辞能感觉到,方中规看似温和的态度下,一双黑眸在打量他时,却是暗藏挑剔审视。   但,这种态度并不招人反感,反而勾起了越辞的兴味。   越是敬业、对艺术有追求的导演,面对艺人是便越苛刻,若他是得过且过的态度,反而会叫越辞失望。   他从不和庸才合作,方中规必然也是如此。   越辞迎上那双黑眸,不等经纪人说话,便笃定的回应:“可以,我没问题。”   见他态度如此自然,方中规眼中划过一丝微妙的情绪,他勾了勾唇角:“那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说着,下巴微抬,指向桌上的剧本,“剧本你应该看过了吧,随便挑一段,让我看看你的戏。”   没有指定哪一段戏,看自由度高,实则却最为困难,因为无法判断方中规的喜好偏向。   司明修看着他笑意吟吟的模样,又转而看向越辞不露声色的态度,眼底微暗:这场试镜的难度很高,越辞有的苦头吃了。   不过却是个好机会,他也很想探探,这个青年的潜力究竟有多大,值不值得他倾力培养。   越辞了然,扫了一眼桌上的剧本却并未拿起来,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身体已经毫不迟疑的站起来。   不需要挑选,就剧本上的第一幕足矣,因为他要展现的是演技,不是剧情。   第一幕的剧情很简单,少年楚源自幼在父皇母妃的宠爱下长大,养成了他随性又霸道的性格,锐利的锋芒使得几个兄弟人人退避,同时也成了夺嫡争斗中的第一个绊脚石。   在楚源尽情玩乐的事情,母妃宫中太监却急匆匆来报:皇宫有反贼出现,刺杀陛下未遂,逃进后宫,禁军无旨却意图搜寻贵妃寝宫。   楚源大怒,前往贵妃宫中,却反中了仇敌的算计,导致母后被打入冷宫,自己也受到了父皇的厌弃。   没有一分一秒的过渡,青年唇角挑起的一瞬,肆意妄为的气息流露出来,整张脸顿时鲜活又张扬——他已经入戏了。   不再是沉稳温润的青年,他的眉梢上挑双眸灵动狡黠,气质骤然一变,少年特有的朝气蓬勃尽现。   他微微侧头,桃花眼斜睨着沙发上的方中规,七分不屑三分凌厉,从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哼”声,问:“你说什么?”   一个动作,一句话,少年感十足。   没有等来方中规的回应,他却想听到了什么,好看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满脸的不耐烦还带着隐隐的戾气,大手在身边随意一挥,落地灯应声倒地。   “砰——”   灯碎,却无人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越辞的脸上,目不转睛。   “他敢!”越辞脸上的迟疑尚未褪去,便已化为冰冷的愤怒:“我倒要看看,谁给他的胆子,去搜一位贵妃娘娘的寝宫!”   方中规眼底的冷淡褪去,诡谲的情绪在悄然涌动,多年的隐忍让他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不至于露出失态的神情。   像,又不像。   但来不及失望,越辞浑然天成的演技已经彻底勾住的他的视线,惊艳的令他完全移不开视线。   少年眼中愤怒的火焰,在看到宫殿中的场景时化为满腔的错愕。   他的身体笔直而僵硬,甚至动弹不得,一双眼紧紧的盯着空气,却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他看到了什么。   母妃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父皇脸色铁青暴怒到极点的模样。   周遭宫女太监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口,几个衣着光鲜的嫔妃眼中露出强烈的幸灾乐祸,还有昔日兄弟们恶毒到了极点的目光。   他听见父皇说:“拖出去,打入冷宫,至死不能踏步半步!”   少年楞楞的看着父皇冷酷到了极点的面容,震惊到了极点甚至说不出话来。   越辞的双眸瞪圆,惊到呆滞的神态极其具有冲击力,不需要旁白,更不需要看剧本,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呼吸一顿,等待接下来的高潮。   ……   “三爷。”   傅三爷摆摆手,示意管家噤声。   他闲适的坐在沙发椅上,右腿压着左腿,清隽的眸子淡然的看着眼前的监控屏幕,高清设备下,接待室的情况,越辞的一举一动,举手抬足每一个细节都尽入眼帘。   他看着越辞的神态由呆滞渐渐转为清醒,清涟的桃花眼迸发出如血如泣的绝望,苍白的薄唇发出尖锐到崩溃的喊声,从监控旁的音响中清晰的传递到耳边:   “——不!!”   “父皇明鉴,母妃、母妃对你忠贞不二,这都是陷害!……陷害!”   他跪在地上,单薄的后背在微微颤抖,尽管不能看到此时的模样,却也能猜到他流泪绝望的神态。   不多时,他抬起头来,眼中已经被黑暗所侵染,带着刻骨仇恨的目光向四周一一看过去,仿佛要记住每一个仇人此时得意洋洋的模样。   傅三爷眼眸微眯,轻笑:“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本应该谢幕的越辞,却突兀有不露痕迹的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这一眼,穿过监控屏幕,仿佛在和他直接对视。   清艳的桃花眼中充满了挑衅和逗弄,薄唇上挑,口型分明在说:看够了吗,宝贝儿。   管家一愣,上前指着屏幕,一时失语:“这……”   傅三爷心里微动,把玩着扳指的手停了下来,他在笑,低低沉沉的声音罕见的透露出真实的愉悦。   “他察觉到我在看他了,非常敏锐的小家伙。” 第十五章   试镜结束   越辞若无其事的站起身,他的脸色平静自若,仿佛上一秒还满脸憎恨扭曲的少年皇子只是众人的幻觉一般。   接待室的监控安装在不易察觉的死角,同时又能将全局尽数收拢在镜头里,他方才那抹挑衅看似胆大,实则不着痕迹,在场的人无一发现这点小动作。   当然,这也和众人还沉浸在他收放自如的演技中有很大的关系。   司明修黑眸沉沉,打量着眼前的自家艺人,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这是他在越辞被公司决定放弃,事发之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对方的表演,与隔着屏幕的视频不同,现场亲眼所见反而更加震撼。   眼前的越辞,仿佛让他从未看透过。不需准备一秒入戏,明明是难度极高的少年角色,他却如同信手拈来一般,临场发挥也能如此惊艳,老辣的演技如同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然而司明修内心的疑惑不仅没有褪去,反而越发的在心里盘旋。   一个没有经历过科班授学的艺人,甚至在数月前演技还只能称得上是平平淡淡无功无过,难道真的可以在大受刺激之下,短短一个月之间便激发出如此大的潜力吗?   甚至性格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这根本说不过去。   除非……   司明修眼底微暗,除非过去的越辞都是在伪装,将自己伪装成一无是处的花瓶,但如果这样的话,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男人的眼中充满了探究的欲望,就像在发掘一处宝藏,随着越发的深入,看到的越多,兴趣也被堆积的越来越高。   方中规眼中的疏离不知何时已经消弭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   “签订合同的时间和地点,我会让小杨发给你。”   越辞侧头看着他,兴致盎然的反问:“这就足够了?不怕我后期的戏会崩?”   “不需要。”方中规的回答不带一丝迟疑,语气中蕴含着强大而不容置疑的自信:“如果演员面面俱到完美无缺,那还需要导演做什么?”   言下之意,你要不到的,我来教。   或许是得到了认可,所以触及到专业领域的时候,方中规一双丹凤眼中似有金黄灼热的火焰在烧,亮的惊人,甚至连一向看似温润实则冷漠的面孔,都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而现在这双眼,正专注且认真的看着越辞。   越辞坦然的接受了这样热切的目光,薄唇微勾,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请方老师多多关照了。”   方老师三个字在舌尖上轻轻打转,吐出来的时候带着说不清的缱绻旖旎。   方中规指间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窜到心头。   这三个字明明只是一个符号,同样的称呼不知听多少人喊过,但从青年的口中念出来……却带着说不清的暧昧。   ……   “这……”   书房里,傅家管家已经不知第多少次被惊到语塞:“他也太胆大了,连方少都敢撩……”   说到一半又卡壳,偷偷看了一眼家主,最后闭嘴不言。   别说方少了,这位最大的boss不是也被撩了吗,哪里还有什么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小明星不敢做的?   三爷看到这里低低的一笑,眼底有浓重的墨色晕染开,不紧不慢的吩咐道:“去查查他的资料,往深处挖掘。这只小狐狸太蹦哒了,以后要见面的机会不会少的。”   他,还是很期待的。   ……   枫华娱乐   会议室被一股凝重的低气压所笼罩,几个没有名气的艺人识趣的退出去,就见江之临迈着长腿急匆匆的走进来,“嘭——”的一声,门被狠狠地关上。   经纪人正在来回踱步,见他脸色难看的走进来,连忙迎过来安抚道:“别急,阿临,这还只是方导的一厢情愿,他想换人也要看傅总答不答应!”   江之临脸色阴鸷的可怕,冷笑:“越辞,又是这个越辞,当初用脸迷惑了傅缙,现在又故技重施爬上了方导的床,真是恬不知耻!”   “傅总不会同意的。”经纪人揉揉眉心,态度极为笃定:“傅景越不是傅缙,不可能会同意这么荒唐的要求。   这部戏是由枫华全面出资拍摄,最关键的大男主角色怎么可能会拱手让给竞争对手呢,总裁又不是慈善家!”   而且……现在网上铺天盖地的宣传都在为江之临造势,虽然并未官宣,但是江之临出演《楚明帝》男主一角已经深入人心,现在突然换人,那岂不是要将江之临的脸皮扔在地上踩?   江之临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对越辞的憎恨已经达到了顶端。   真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当初为了将人从傅缙身边挤走,他可是废了不少心力,最后越辞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他看在眼里不可谓是不痛快。   可惜这个人太顽强了,怎么打都打不死,现在傅缙走了,他竟然又爬起来重新开始了!   江之临的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他能整他一次,自然也可以整第二次,而且这次要将人彻底整死!   ……   办公室   “你这样突然要求换人,对公司损失很大的。”慵懒而华丽的声线带着几分宿醉后的沙哑,男人高大的身体仰躺在沙发上,半系的浴袍斜斜挎挎的穿在身上,他叹了口气,看起来格外的苦恼。   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我从来没答应定下江之临。”   傅景越身体微动,发丝上的水珠顺势滴下来落在性感的锁骨上,又慢慢滑进线条流畅的胸肌里,他伸手拢了一把碎发,“啧”了一声,道:   “那你也应该从公司签约的艺人中挑选,而不是去给枫华的竞争对手送温暖。”   方中规不为所动,甚至很不近人情:“你公司的艺人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要对作品负责。”   “罢了罢了。”男人这样说着,站起身拉开落地窗厚重的纱帘,晨曦的阳光倾洒进来照亮整间屋子,他仰着头,棱角分明的脸在阳光下更显俊美的惊心动魄。   傅景越伸手在眼前微微一挡,半眯着眼睛享受着温暖的气息,方才懒洋洋的说:   “惹不起你们这群戏疯子。再说方大导演回国后第一部作品,怎么也要尽善尽美不是?”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电话那头的方中规微微一顿,缓和了语气:“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用。也不是全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下来的,就当是还债了。”最后一句话,轻的几不可闻。   他摸摸下巴,暗暗感慨,这个越辞真不是一般的人物。   老三老四同时栽进这个深坑被放逐出境,他倒是顺风顺水丝毫不受影响,而且还扶摇直上搭上方小二的船,让这个向来严谨到一丝不苟的大导演都为他破了例,这手段也是了得。   像他这样善于明哲保身的身,当然还是不要轻易招惹对方的好。   方中规只当他说的“还债”是枫华和华清两个公司间的事情,并未往当事人身上想,只郑重其事的做下保证:“你放心,这部片子我会尽全力去拍好,不会砸了枫华的牌子。”   “无所谓啊。”傅景越慵懒的伸了伸懒腰,慢吞吞的说道:“反正我就是代理总裁,最后这个公司还是要回到老三手里的。”   方中规闻言轻笑,调侃道:“都说傅家嫡系继承权竞争激烈,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傅景越漫不经心大看着窗外的远景,洒脱一笑:“这不一样,枫华是小叔留给他的,我不会抢,况且你以为他能走多远,再这样蠢下去他迟早把自己作死,根本不劳我动手。”   说到这里,男人的黑眸里流露出野心勃勃的色彩,使得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不羁的野性,他道:“傅家家主的位置一向是能者居上,我岂有拱手相让之理。” 第十六章   《楚明帝》是枫华娱乐近年最为重视的影视剧项目,不仅斥资上亿占据百分之70的股份,前期筹备工作更是做了一年之久,剧中戏份比例稍重一些的角色都是请的老一辈的艺术家来演,唯独男一号角色拖到即将开机,才堪堪定下来人选。   然而官宣的时候,人们才发现,男一号竟然不是网上炒的最热门的人选江之临,更不是网友们心目中最贴切明帝形象的古装男神简七,而是最近流量爆火的小鲜肉越辞???   且不说被这把骚操作炸到蒙圈的网友们,单单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都是一脸蒙蔽,人人见面第一个话题就是——   “不是说楚源角色内定江之临了吗,怎么突然换成越辞了?”   “没有内定吧,方导不是一直不满意江之临的演技吗。不过枫华手里又不是没人,男一号这么重要的角色怎么会换成其他公司的演员呢?”   “所以说司明修手段高啊,王牌经纪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竟然能从枫华身上硬生生撕下这么一大块肥肉下来。”自认为了解内情的一名群演冷笑,带着几分酸意:“要不然,总不可能是越辞用演技征服了咱们方导吧,哈……”   轻微的笑声,带着十足的嘲讽意味。   这么说着,就见话题中心的当事人越辞正和导演一同抵达剧组,而且还是有说有笑的走进摄影棚。   顿时噎住的群演:“……”   同在现场看到这一幕的江之临,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   “如果从贵妃出事开始拍,虽然剧情冲突可以将紧张压抑的气氛调动起来,但是角色形象会很生硬,你怎么看?”   “我的想法是可以先加一段少年楚源意气风发的剧情,突出他的张扬自信和桀骜不驯,和后面的突逢巨变、一朝跌入谷底狼狈不堪的境地形成鲜明的对比,既可以展现人物性格,又便于引起观众代入感。”   陈圆跟在自家艺人以及方导的身后,眼看着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刚一碰面连寒暄都没有,就直奔主题开始讨论剧本,全神贯注的样子对周遭异样的目光完全视若无睹。   同是小跟班的方导助理小杨忍不住朝她使眼色,言下之意:你家艺人也是这种提起工作就不管不顾的工作狂?   陈圆不敢说话,只拼命地点头,顺便做了一个抹泪的动作。   她以前单单知道有工作狂这种品种,直到被分配给了越辞,眼见着对方自从定下这部戏的合同开始就过上了苦行僧的生活,日常除了跑步健身就是看剧本查资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手里的笔记已经厚到辞海的高度,这次认识到——什么是工作狂。   方中规微微侧头看着神情专注的越辞,对对方的认真态度颇为满意,他扯了扯领带,将剧本放在摄影机旁边,简洁的说:“说说你的想法。”   他的想法?   越辞挑眉,知道他是故意借这个话题在考验自己,像这种小儿科的试探自他成名后便嫌少接触到了,时隔多年再碰到这种情况,竟觉得有几分意思。   他微微勾唇,既不藏拙也不露怯,直言道:“我想加一段楚源和其他皇子的交锋,史书上有一段记载少年明帝曾因一个宫女的处置权而与兄弟交恶,埋下祸根,这段恰好可以化用到剧中最为开头。”   方中规正在摆弄道具的手一顿,他看向眼前淡定自若的青年,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竟然完全想到一块去了,他之前和编剧在讨论开头的时候,也是斟酌再三决定加上这一段剧情。   争夺宫女这一段在史书上确有记载,然而只是一笔带过,稍不注意便会忽略过去,越辞能够找出这一段,足以证明他是做足了功课的。   方中规的唇角上挑,笑意不明显,却是难得的真实,他微微颌首:“就按你说的办。“   就在这时,摄影棚内又走进来几位演员,为首的演员身形纤细,模样精致帅气,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酒窝,看起来真诚又无害,令人顿生好感。   他看向方中规,眼中带着亮光,“方导。”   方中规笑容不变,温和有礼的朝他点点头,又对着越辞介绍道:“这是江之临,剧中的五皇子。”   江之临……?   周遭有人小声的嘀咕:“不是说江之临是男一号吗,怎么现在变成男三号了?”   江之临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脸上却挂着真诚的笑容,仿佛毫无芥蒂一般,笑意吟吟的朝越辞打招呼,俏皮的喊道:“这便是七弟吧,我是你五哥楚逾。”   越辞抬眼看他,尽管对方已经努力做出真诚无害的模样,但声音中还是带出来几分微妙的不满恼恨,演技更是用力过度导致倍显虚伪。   这种演技,最多打30分,连外在包装的形象都演的不到位,真应该打包送去给他早已息影的戏精前辈教导一番。   身经百战的影帝挑剔的想着。   方中规却并没有理会摄影棚中的暗涌,简单的介绍后,他便将人放置不管,转而继续和越辞进行方才的话题:   “史书上关于那一段的记载只是一笔带过,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楚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桀骜不驯,他自幼在父皇母妃的过度宠溺下长大,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完全不将当时社会长尊幼卑的规矩放在眼里,无论兄长还是弟弟都要让他三分。”   方中规正在剖析楚明帝当时的心理,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条理有序,如同钢琴演奏的声音般悦耳。   越辞点头,对他的专业态度颇为欣赏:“争端的导火索或许只是一个宫女的处置权,和这个女人在他们心目中的重量无关,他们争的其实就是权利,小到这样一件小事,大到天子之位,这就是帝王家的残酷和男性弱肉强食的天性。   江之临看着默契十足的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在逐渐僵硬,他攥紧拳头,又嫉又妒的看向越辞,这个没脑子的花瓶到底哪里好,竟然连方导都对他如此的关注!   不甘在心底蔓延,这样想着,他重新扬起笑容,突兀的插进两个人的话题,带着几分腼腆羞涩,说道:“既然这样,不如让我和七弟亲自对戏试试看,找找感觉吧?”   他的语气真诚不作为,好似是为人着想才提出的这样的建议,但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捂了一下嘴,既尴尬又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一眼越辞,歉意的目光好像在说不是故意的。   不需要直接说出来,这种态度就已经清晰明了,完全像是怕冒犯了不会演戏的越辞一般。毕竟越辞的花瓶名声在外,哪怕《我是演员》新一期播出后圈粉无数,但是业界对于他的偏见却是根深蒂固,不容易消除的。   他心下得意,管你用什么手段笼络的方导,只需要一试戏就会被瞬间比下去,到时候再使些小手段,不愁把人赶出剧组。   答应男三号这个角色只是缓兵之计,他的目标从来都是男一号,不曾改变!   方中规微微皱眉,完全没想到对方的手段LOW到这种程度,照这样下去整个剧组都会被他搞的乌烟瘴气,之前答应公司安排给这个人的男三号角色,实在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不等他说话,越辞懒洋洋的声音已经响起:“好啊,那就来试戏吧。”   ……   另一边,M国   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傅缙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秘书急匆匆传来的报告:“傅总,方导的新戏已经开机了,主演是……越辞。”   最后两个字传到耳边,傅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眉头紧锁,冷冷的问:“怎么回事?”   “具体还没查到,仅仅知道方导亲自打电话给二少,强硬的要求将主演换成越辞。”   二少,指的自然是枫华现在的当家人,傅景越。   傅缙脸色漆黑如墨,“呵”了一声,眼中的讥讽加深:“越辞,他这是故意和我对着干呢。”   知道他倾慕中规,嫉妒之余便故意耍这样的手段引起他的注意力,甚至不计后果。   太蠢了,他以为这样就能拿捏的住他吗?   傅缙毫不怀疑越辞现在还爱着自己,但是他对这种空有一张脸的蠢货早已失去了兴趣,甚至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   这样想着,他抿了抿唇,为了防止对方在中规面前做出更愚蠢的事情,还是拿起手机,屈尊降贵的拨通了大洋彼岸的电话。   “嘟……”   电话响了两声,慵懒暗哑的声音传递过来:“喂。”   暧昧而色气的嗓音就像是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在拨撩着他的心脏,傅缙呼吸一顿,想到对方的所作所为顿时清醒过来,他冷着声音警告道:“越辞,管好你的嘴,不要说出不该说的话,否则我不会再留情。”   “嘟嘟嘟……”   电话被对方毫不迟疑的挂断了,只留下一连串的忙音。 第十七章   这场临时新加的戏,并没有准备过多的台词,仅仅是描述出大概的冲突和重点,其余的完全就是任由演员自由发挥,在实战对戏中寻找感觉。   剧组中的窃窃私语接连不断的响起,惊诧、看戏、幸灾乐祸等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摄影棚中的两个人。   “越辞行不行啊,一会开拍要是被男三号吊打,那就尴尬了。”   “网上不是都说他在《我是演员》这一期表现的非常出色吗,根本就不是别人口中一无是处的样子。”   “那是碰巧赶上演技爆发了吧,现在又不是次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来演男一号!”   “对啊,江之临好歹也是金狐最佳男配奖的得主,越辞别说一个奖项了,连代表作品都没有,演技完全是天壤之别嘛,一会对戏肯定是公开处刑,啧啧啧。”   听着四周或明或暗的恭维,江之临表面上不动声色,眼中却悄然划过一丝得意之色,这段日子被抢走男一号的愤恨不甘一下就释放了出来。   他的算盘打的很好,任你越辞花言巧语说的再好,床上讨得方导欢心又如何,只要在拍戏的时候被他碾压的毫无还手之力,在众目睽睽之下丑态毕露,再将视频录下来一份曝到网上去,另一份寄到傅总手上,届时剧粉们不会接受这样一个花瓶做主角,而公司那边更不可能让他来毁了一整部戏!   不需要他出手,自然会有人替他清理对手。   到时候越辞人人喊打,而他出色的表现就会被无限放大,再雇水军炒上一轮,男一号的角色自然是手到擒来,实至名归。   江之临看着不远处越辞和方导站在一起亲密的背影,心里发出阵阵冷笑,让你再得意一会,等接下来丢人现眼以后,方导肯定不会再看你一眼的。   到时候……他咬咬嘴唇,暗暗想着,到时候方导自然会明白,谁才是最适合站在他身边的人!   抱着这样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自信心,“action”响起。   国子监   一身粉色宫装的宫女“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柔弱的身体抖得像在筛糠,脑袋埋在地上不敢起来,啜泣的声音不断地在求饶:“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五皇子饶命!”   江之临满脸阴鸷,手中的茶杯被他狠狠地掷在地上,厉声吩咐:“拖出去,给我打!”   作为科班出身的艺人,像这样的表演于他而言不过是轻车熟路,不需多想便能随意发挥出来,绝非那些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能够比得上的!   这样想着,就听到门口传来“呵”的一声冷笑,这一声并没有多响亮,却其中的傲慢和不屑却清晰的传递出来,令人顿起一身鸡皮疙瘩,霸道专横的形象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众人抬头看去,少年身着金黄色常服,长袍下摆绣着张牙舞爪的九头巨蟒,更是将人衬着张扬霸道,他抬足迈进国子监,懒洋洋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宫女,唇角挂着傲慢的弧度,薄唇轻启,带着少年独特的清亮声线,字正腔圆气势十足:“五哥,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费心了?”   “费心”两个字说出口,更像是在说:“多管闲事”,一股逼人的气势汹涌而来,霸道专横的气场将江之临紧紧锁定。   江之临心里“咯噔”一下,完全没料到开场就会被对方压着打,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越辞的演技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在额头的冷汗渗下来的一瞬,他想到的只有不能输掉,将脸面丢在这里!   为了压下对方的气势,他冷哼一声,上前一脚踹向匍匐在地上的宫女,眼看着对方打了两个滚才堪堪停下来,发出微弱的哀鸣,气势十足的和越辞对视,“为兄惩戒一个小小的宫女,也值得七弟这般大惊小怪?”   “这……”有人暗暗嘀咕,“虽然是为了拍戏,但是下手也太狠了吧,那个群演小姑娘看起来摔得不轻啊。”   有人反驳:“也不能这么说,都是为了把戏拍好嘛,这才是敬业。”   方中规将一切收入眼底,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踹宫女这一段完全是江之临擅自加戏,而且不是为了将剧情演好,而是因不甘示弱的意气之争。   这一段不仅没有起到好作用,反而将五皇子的人设崩掉了,完完全全就是将一个天之骄子演成了地痞流氓。   看到他如此表现,越辞眼底结冰,对方在片场那点不入眼的小手段他还可以容忍,但是这种为了泄愤和意气之争完全不择手段的行为,却是令他彻底的惹恼了他。   这种人,完全不配做一个演员。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的他,都容不下这种毒瘤的存在。   越辞气场全开,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眼前的男人,锐利的双眸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直直的刺进他的心脏,将他狠狠地钉在原地,脸色惨白动弹不得。   “五哥瞧不上这个小宫女?”越辞短促的轻笑一声,突兀的走上前去,逼近江之临。   两个人不足半步之遥,明明身形相仿,江之临却能感觉到一股有种极端的压迫感,他张了张嘴:“你……”   却说不出话来,竟在这种强大的压迫下卡词了!   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肩上,越辞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他却听到对方轻柔的如同毒蛇发出“嘶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须知,你不过也只是个低贱宫女生下的杂种而已。五哥,你日后可是真要小心一点,莫要与这小宫女落得一样的下场,才好。”   江之临双眸瞪圆,被毒蛇缠绕的恐惧感蔓延至全身,一时间令他头皮发麻,甚至分不清戏里戏外,整个人仓皇后退,却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嘭……”   一旁的椅子被他慌忙的一拉,直接栽倒下来,狠狠地砸在他的腿上,江之临忍不住发出悲鸣的惨叫声。   事故?   片场哗然,方中规迅速喊:“卡”。   江之临的经纪人第一个冲上来,连忙将椅子扶起来,紧张的问:“怎么样,之临你没事吧?”   江之临本欲站起来,但想起刚才丢脸的一幕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他恨恨的看了一眼越辞,垂下头低声说:“不行,站不起来。”   经纪人顿时方寸大乱:“是不是骨裂了,那可要赶紧去医院!”   骨裂?   众人脸色微妙,单单摔一跤不至于摔的这么厉害吧,除非是被人狠狠推倒在地,猝不及防又被椅子砸到,才会这么严重。   再看江之临一边说,一边偷瞄越辞的动作,那刚才……岂不是……   众人这样想着,忍不住看向肇事者。   越辞挑眉,却并未理会他这点小动作,他转身,将无人问津的扮演宫女的小姑娘扶起来,四下看了一眼,问:“没事吧。”   小姑娘托着擦伤的手背,一抬头就对上那张昳丽雅致的面孔,顿时心跳加速,脸颊通红的咬着嘴唇轻声回应:“我没事。”   众人一怔,突然意识到这是刚才拍戏的时候被江之临一脚踹出去两个滚的受害者。   看看只顾着自己卖惨的江之临,再看看小姑娘浑身脏兮兮的可怜模样,那股为江之临打抱不平义愤填膺的心理顿时淡了下去。   算了吧,这个看似无害的大明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倒是越辞,反而和印象中的太不一样了!   忙完手头工作的方中规走过来,看着女孩手背上的擦伤,平日里温润的淡笑也褪了下去,神情间是一派严肃冷硬,转身吩咐小杨:“快去把医药箱拿过来。”   说罢,目光转向地上的江之临,冷淡疏离:“既然是骨裂,那就赶紧送去医院吧,我会和公司那边说明,让他们再找合适的演员过来,你就安心养病吧。”   什么意思?   江之临完全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周遭一片抽气声,这……这就是直接做主撤掉了江之临的男三号啊! 第十八章   片场鸦雀无声。   方中规没有发火,但冷冰冰的神态却让人无端的压抑,没有人去怀疑这句话的力度,枫华求着捧着请来的名导,还是有这个资格换掉一个小小的男三号的。   小杨打开医药箱,卷起女孩的袖子,就见白皙的胳膊上交织着两道青色淤痕,靠近手腕的地方被地面擦伤,血痂上隐隐有鲜血渗出来。   他倒抽一口冷气,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太狠了!能够伤成这样,足以证明江之临踹的那一脚力度有多大,速度又是何其的猝不及防。   蘸了消毒水的卫生棉在上面轻轻一擦,女孩顿时“嘶”的痛呼出声,同时也打破了寂静的气氛,惊醒了发愣的江之临。   江之临脸色苍白,大脑一片混乱,慌不择路的想扶着桌子站起来,一边结结巴巴的挽救:“方导,我没有那么严重,我可以继续拍的。”   他的身体动到一半,便被脸色漆黑的经纪人拦住重新坐下来,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双直到一半的腿早已将他并未受伤的事情暴露了出来,以至于片场四周隐隐传来众人的嗤笑声。   江之临的脸立刻火烧火燎的红起来。   经过最初的慌乱,经纪人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按住江之临,镇定自若的说道:“方导,之临的伤还要等检查过之后才能确定有没有大碍,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还没必要这么急着换演员吧。”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更何况,之临和公司都对这个角色很是重视,您的决定是否过于轻率了呢?”   作为处理过不少问题的经纪人,他的口吻无疑是老练而圆滑的,先软后硬,既给足了导演面子,又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让对方在做决定之前能够掂量一下这边的轻重。   若是换一位导演在场,这个时候怕就是会犹豫了,但是他碰到的不是旁人,而是在专业领域从来不会含糊,眼底不揉沙子的方中规。   江之临的行为已经玷污了他的戏,触碰到了底线。   方中规的态度不见一丝缓和,冷漠的面容如同精雕细琢的雕塑,俊美而高不可攀,清冷的声音怼起人来干脆利索、不留情面:“我不需要没有专业精神的演员,他更适合去舞台上表现喜剧,更不是将我的剧组搞的乌烟瘴气。”   喜剧?是在讽刺他的行为像个小丑吧。   江之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经纪人抓住的手都在颤抖,一面是方中规冷淡之极的神态,另一面是越辞全然的无视,巨大的羞辱涌上心头,令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少拿专业当借口,我的表演没有问题!”他推开经纪人,径直站起来,目光恶狠狠地投向越辞,冷笑一声:“说到底你就是在偏袒他,怕我抢了他的风头,故意找理由将我驱逐出去,何必说的冠冕堂皇!”   都是因为他,才害的自己落得如此田地……这样想着,江之临的眼中划过一丝怨毒,既然算盘落空,不如就大闹一场,谁也别想好过!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越辞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气音悠长缓慢的“呵”了一声,嘲讽的嗓音犀利的毫不留情:“你的表演烂的还不如旁边的小姑娘,哪来的自信说自己没有问题?”   “啊?”无故被提到的群演女孩楞了一下。   江之临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竟说不出来话。   “你要扮演的角色是一位受过皇家教育,自幼在帝王膝下长大的皇子,地位尊崇高高在上,即便是与兄弟间有龃龉,那也是暗流涌动,一个自持身份的龙子龙孙,岂会像你这样失态的颜面尽失。   ”越辞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三言两语便将这个角色分析的极为透彻,最后犀利的指出重点:“更何况,五皇子母族仅仅只是个地方小官,他本人在皇帝眼中又近乎透明,这种情况下岂会愚蠢的和一个备受宠爱的七皇子正面冲突!你根本没不了解你要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甚至于你连最基本的剧本都没仔细翻过。”   被戳中了内心,江之临脸色苍白哑口无言。   他从来不甘心被抢走男一号的位置,自然不会屈居第三去演一个五皇子,这个角色于他而言仅仅是个跳板,完全不值得在意。直到剧组开机前一天晚上,才在经纪人的催促下勉强看了两页剧本。   本以为胜券在握,对付一个越辞岂不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将自己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笑话!   越辞说完,方中规的声音再次响起来,默契的就好似经过无数次的演练:“你的确不如这个群演,在被你突然发难之后她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下来,胳膊腿上都有伤到,但即使这样依旧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将一个身份地位的小宫女演的非常到位,半点没影响到你和越辞的对戏。单单是这份专业,就是你所不能及的。”   不如一个群演专业。   这完完全全就是对他整个职业,再也没有比这句话更为诛心的了。   偏偏,江之临无法反驳。   ……   司明修来接越辞的时候,事件已然平息过去,片场的气氛却是寂静的鸦雀无声。   方中规坐在监视器前,俊美无俦的脸上不带半分人气,方圆百米内皆被低气压笼罩,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工作只管埋头苦干,只有道具搬运时碰撞发出的声音,工作效率高的令人咂舌。   “怎么没在拍戏?”司明修疑惑的看向正在翻剧本的越辞。   陈圆凑上来,小声的将来龙去脉讲清楚,最后做出总结:“所以江之临当场就被裁下去了,他的经纪人还想用公司压人,结果方导冷笑一声直接说:我的剧组不需要旁人置喙。他们就灰溜溜的走了。   现在大家连话都不敢多说,走路都是踮着脚尖悄无声息的,生怕步了江之临的后尘。“   回想起方才的场景,陈圆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并不奇怪。”司明修回想了一下,说道:“少黥以前也和他有过合作,我当时来探班的时候有幸见识过,他当时的剧组班底完全是一手调教出来的,上到演员下到工作人员,都处于一种高压工作环境下,做起事来是如他一样的雷厉风行,闲谈的话语一句也没有。“   “这、这么厉害啊。”陈圆惊叹,她也跟过其他艺人,见识过不少剧组,但司明修口中那种场景和氛围还是闻所未闻。   “你看方导平时彬彬有礼的绅士做派,但到了片场进入工作状态,完全就会判若两人。”他侧身看了看越辞,意有所指:“他自己是制片人也是导演,整个剧组完全就是以他为中心在运作,在这里他完全是说一不二,甚至有专制的暴君这样的名声。   江之临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便是求爷爷告奶奶,让枫华总裁亲自出马求情都于事无补。“   越辞放下手里的剧本,看着不远处忙的不可开交的方中规,轻笑一声:“我知道,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导演。”   好导演?   司明修被他的神来之笔说的一愣,他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分明是在警告越辞,无论什么事情下都不要和方导对着干!   相比司明修的心情复杂,陈圆的思维要简单的多,她赞同的点点头:“对啊,方导真的很好,公平公正,一点都不会因为江之临名气大,拿过奖项就偏向他,这种刚正不阿的导演真是太难得了!”   司明修:“……”   越辞看着他无语的表情,忍住笑意,岔开话题:“江之临拿过什么奖?”   “第10届金狐最佳男配接奖啊。”陈圆理所当然的回答。   越辞茫然的对司明修对视一眼,金狐?国内有这个奖项吗?还是他三年没接触娱乐圈,已经落伍了?   司明修不以为意的淡笑:“不是什么主流奖项,演员协会颁发的野鸡奖而已。“ 第十九章   深夜   《楚明帝》剧组财大气粗,在距离影视城最近的酒店包下了整整一层,最令越辞满意的,还是房间里的跑步机。   陈圆拎着糕点盒进来,就见跑步机上的青年还在稳扎稳打的日常健身,黑色运动背心紧紧地贴在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被汗水打湿,在灯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白的让人眼花缭乱。   “越哥,千层酥买回来了。”   越辞摁停跑步机走下来,随意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甩甩被打湿的碎发,拿出一块芒果千层塞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口感充盈着整个味觉,一天的疲惫顷刻间全消。   司明修放下手里的工作,看着他豪放却不显粗俗的动作,眼皮一跳:“你好像很喜欢吃这种甜品。”   陈圆赞同的点头:“对啊,连溪少这种一点甜都不沾的人,都被越哥带坏了呢。”   越辞懒散的靠在沙发上,身体后倾,慢条斯理的消灭掉手里的甜品,勾唇一笑:“高糖高热量的食物往往会令人感到身心愉悦,是减压的最好途径之一,你要不要来试试。”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逗他。   司明修冷淡的俊脸上露出不敢苟同的神色,却也没兴趣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和他争辩,话锋一转问道:“《我是演员》下一期的节目你还要不要参加,你和节目方的合约已经到期了,随时都可以退出。”   “当然要参加。”越辞懒洋洋的回答,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导演组当然希望我能直接退出节目,最好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将事件尽快平息,他们也好安安稳稳的继续拍节目,赚口碑。   但我们和他们的目的恰恰相反,不仅这一期要参加,整个第一季我都不会缺席,还要成为第一季的总擂主,把整个名字刻在他们的大屏幕上,让他们时时刻刻都能看到。”   司明修了然的挑眉,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那陈导演大概会被气得呕血。”   没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司明修,这个时候也会一本正经的开起玩笑来,越辞顿时忍俊不禁的笑出来,一双桃花眼像月牙一样下弯,眼波流转带着似醉非醉的朦胧感,笑道:“还真是头一次看到你这样的一面。”   司明修被那双眼眸一烫,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他干咳一声整了整领带:“心情好的时候,我也是会放松的。”话毕,转而道:“继续参加节目也可以,这个节目在你身上捞的不少好处,也是时候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了。”   说到最后,眼中已经泛起冷光。   越辞颌首:“你放心,我有分寸。”   “我知道。”司明修说:“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准备回去了,少鲸那边有新戏要上映,需要我去处理。”   宁少鲸是司明修手里咖位最大的艺人,也是华清的当红台柱,自然要比越辞来的重要的多。但司明修能够在临走之前解释一句接下来的行程,足以证明他对越辞的重视度在节节攀升。   越辞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起身送他出门。   作为历经千帆的影帝兼影视公司总裁,他自然不会和一位当红艺人争风吃醋,司明修的预防针明显就是打的多余了,但这其中的好意他还是心领了。   这样想着,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对面的客房门是敞开的,方中规站在门口,与身旁身姿窈窕、容貌妩媚动人的女人正在说话。   听到开门声,二人下意识的看过来,同时一愣。   青年站在门口,柔软的碎发上有水珠滴落,白瓷的脸颊泛着微红,卷翘的桃花眼像星光般熠熠生辉,更显得他整个人艳丽而张扬。   裸露在外的肌肤白里透红,性感的锁骨,肩宽腰窄,修长的大腿结实有力,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爆炸的荷尔蒙气息。   “……这是?”   身边的女人目不转睛的在盯着越辞看,连疑问声都在下意识的放柔。   方中规心里却升起了几分异样的情绪,他皱了皱眉,看着越辞贴身的运动衣:“外面温度低,怎么不换衣服就出来了?”   温度低……吗?   女人迟疑的四下看了一眼,怀疑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   越辞经过最初的诧异,已经回过神来,听到他别扭的声音顿时哑然失笑,带着几分纵容回应道:“好吧,我会记得下次出来多穿衣服的。”   说罢,目光转向方中规身旁的女人,一身嫩黄色职业装包裹着玲珑曲线,长长的波浪卷垂在身后,带着几分干练,却是他许久未见的老熟人。   越辞游刃有余的笑笑,对着女人道:“你好,我是剧组的演员,越辞。”   女人抿唇一笑,染着蔻红的指甲的手指递过来一张名片,妩媚的眨眨眼,说:“我是杨桃,经年娱乐的投资部总监,如果你想跳槽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方中规闻言并未说话,屋子里却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经年没人了吗,投资部也要亲自上阵挖墙角。”   司明修走出来,目光锐利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听到自己一手创办的影视公司被diss,偏偏攻击者还来源于友方,这种感觉着实酸爽,令越辞忍不住摸摸鼻子。   杨桃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的笑笑,却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落落大方的道:“看到好苗子,当然有心招揽一下,司先生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司明修似笑非笑,“我对杨小姐也是久闻大名,祁总亲自培养出的人才,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提及到祁译年,杨桃脸色微动,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只是在boss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学到些皮毛而已,培养还算不上,司先生过誉了。”   这只小狐狸狡猾的很,字里行间都是对祁译年的尊崇维护。   她的目光警惕的看着司明修,仿佛对方只要对说出半点不敬的话语,就会伸出爪子恶狠狠的挠上去。   越辞看在眼里心情颇为复杂,这还是重生后看到的第一个熟人,而且还是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秘书杨桃。   看到她的一瞬,关于方中规助理小杨的那点莫名的熟悉感顿时有了解释,那分明就是和杨桃如出一辙的处事方式。   却不知……她和方中规又是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走廊里的气氛已经在短短几句话里剑拔弩张起来。   越辞:“……咳。”   两个人同时看过来。   青年慵懒的斜倚着门,一只手撑着下巴,狭长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无奈:“这么晚了,明修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杨小姐和方导应该也有事情要谈吧,那也不打扰了。”   司明修身体一顿,第一次听他喊出如此亲昵的称呼,他克制着不露出异样的神态,状似冷淡的应了一声,结束了针锋相对的话题。   杨桃迟疑的看向他,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竟然也鬼迷心窍般的点了点头,就好像……无从拒绝。   ……   回到方中规的客房,杨桃眉目间的纠结依旧没有散去,她咬着手里的指甲,抬眼看向方中规,“他……”   方中规目光沉沉的看着对面的大门,扯了扯唇角:“是不是很熟悉。”   “……是。”杨桃的声音有一丝的哽咽:“太像了,他打断我和司明修争吵的时候,我竟有一瞬间仿佛感觉到……是他回来了。”   方中规凝眉,“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越辞出现吗?”   杨桃摇头:“没有。”   说罢又抬头瞪了他一眼:“你跟在他身后痴汉的年头不比我少,不也没见过这样一个人吗!” 第二十章   《楚明帝》剧组不声不响的换了男三号,江之临退出后,一个枫华新签不久的男明星顶了上来,拍摄开始步入正轨。   从凌晨开拍到深夜结束,几天下来整个剧组已经磨合的七七八八,在暴君统治下的压抑氛围,人们也开始渐渐的习以为常。   这天上午拍的是武打戏,威亚机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工作人员丝毫不敢大意。   这场戏讲的是男一号楚源因父皇厌弃被放逐到偏远的封地,途中遭遇刺客追杀,身边侍卫被杀的一干二净,他本人也在刺客首领的步步紧逼之下险死还生。   陈圆跟在一旁忙来忙去,看着越辞一身厚重的锦衣长袍,护具装备套在身上勒的紧紧的,在这闷热的摄影棚里汗水不停的顺着白瓷的脸颊往下落,格外的辛苦。   她心疼的皱眉,又抬头看看高耸的房顶,越辞一会就要在上面飞来飞去,不由得更为担忧:“越哥你有经验吗,这也太高了吧,不行的话能不能换武替啊?”   武替在这个行业里极为常见,毕竟演员们没有经过专业的武术训练,一些高难度的武打戏难免会受伤,只能求助于学武出身的专业武替来完成部分戏。   大部分剧组为了防止艺人受伤,也会主动提出使用武替,但这并不包括方导操刀的戏。   与越辞对戏的演员是经验丰厚的老戏骨关晟,虽然名气不大,但拍过的戏数不胜数,甚至多次和方导合作,对剧组的情况极为清楚。   听到陈圆的话,他笑了笑,好心的说道:“小姑娘别想了,方导从来不会让演员用替身的,文替武替裸体替皆被禁止,他要的是绝对的真实。”   陈圆一愣,“啊”出声来,目光投向越辞,眼中的担忧越发的浓厚,却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给他惹来事端。   越辞轻笑,不以为意的拍拍她的头,说:“只是吊威亚而已,用不着小题大做,去附近买点甜食回来,我很快就拍完了。”   陈圆扒拉了一下脑袋,心里莫名的安定下来,乖乖的点点头,应了下来。   关晟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的相处,再看越辞削瘦的身形,心里不禁摇摇头,还是太年轻,完全不知道事态轻重,身体这么单薄,接下来有的苦头吃了。   这种想法一直维持到随着“action”声响起,顿时转为不敢相信的诧异。   少年的身体骤然在木板床上翻过,身形伶俐而迅捷,他半跪在地上,身体暗暗发力,一双眼眸警惕的盯着对面的黑衣人,色厉内荏的冷斥:   “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本王的身份,谋刺亲王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他眉宇间稍显稚嫩,但皇族威仪却气势十足,一看便是惯于发号施令的龙子凤孙。   关晟被他的入戏之快惊的一愣,随即迅速入戏,目光阴沉的盯着少年看,上前一步,沙哑的声音尖锐冷酷:“我来,自然就是为了取你性命,晋王殿下。”   被一口点破身份,楚源已经心知肚明,对方必然是冲他而来的。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侍卫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却还是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长剑,虚与委蛇的和对方交谈,企图拖延时间。   刺客首领看穿了他的算计,怪笑一声,突然发难。   就在此时,已经做好准备的楚源,骤然转身,身体一纵跳出窗外。   片场有惊呼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越辞转身,身体用力,矫健的动作像是跃入水中的鱼儿,吊着威亚纵出窗外,缓缓落地。   监控屏幕前   杨桃看着屏幕,神情复杂,喃喃自语:“他跳下去的时候,真是像极了一个缩小版的boss,我现在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的私生子了。”   方中规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戳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越辞今年二十有三。”   祁译年过世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岁左右,哪里生的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   杨桃顿时声音一梗,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强行为自己挽尊:“他走后的日子太难熬了,度日如年,我都以为三十年过去了呢。”   方中规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监控屏,目光沉沉,低声道:“连演戏的时候都如出一辙,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像,也不像。”杨桃挑眉,说:“他还太小,气势不够。若是boss在这里,那种霸道强势的气场一放,对面的人早就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走,一点自我反应能力也没有了。”   她扬起下巴,带着一览无余的得意和骄傲。   杨桃当然不知道,此时的越辞心里也是微微叹气,这具身体实在缺乏锻炼,即使他重生后已经在有意识的健身,但依旧远远不够。   吊着威亚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显得力不从心,连应有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一半,这对于戏霸而言,着实很是憋屈。   ……   武打戏结束,工作人员连忙上前帮他解除护具,一旁的化妆师眼疾手快的为他擦汗补妆,开始准备下一场戏。   关晟站在一旁神情复杂,他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且自作多情的,而且拍戏过程中他认为的小年轻,却在气势上完全碾压他,占尽上风。   他才多大,演技已经如此精湛——关晟暗暗咋舌,完全被打击的彻底失去了自信心。   就在这时,喝完水的越辞突然转过头来看他,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意,说:“关哥,刚才还要多谢你的照顾,要不然也不能拍的这么顺利。   他的”声音亲切又不失分寸,完完全全令人如沐春风,舒适的好感倍增。   关晟一愣,刚一开拍的时候他的确有心照顾对方,但几个动作下来就发现完全是自己自作多情,对方动作如此娴熟老辣,根本不需要他自以为是的关照。   却没想到,越辞竟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甚至会恰到好处的出言感谢,就这份高情商真是……让人想不喜欢都难!   就在这时,陈圆一手拎着甜食盒子,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急匆匆的跑回来,来不及喘口气急忙汇报:“越哥不好了,那个……那个……”   一时太紧张卡住了次,她跺了跺脚干脆用代称来指:“那个原来的男三号在微博上内涵你抢角色,闹得可热闹了!”   原来的男三号,江之临?   越辞毫不意外,从她手上接过手机,随意的一搜,就看清楚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江之临过于是出于不甘心,竟然在被撤掉之后,发微博暗指越辞的男一号角色来路不正当,还将自己比喻成没有后台的炮灰来博取同情。   这条微博中提到的问题实在太过去劲爆,粉丝忙着为爱豆鸣不平,越辞的黑粉迫不及待的推波助澜,吃瓜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很快就把事情闹大了。   “《楚明帝》不是枫华出品的影视剧吗,江之临连自己公司的戏都抢不到,还会被别的公司截胡?这手段也是66666”   “真的假的,越辞本事有这么大?”   “呵呵,卖屁股求来的资源吧,死基佬还说没有金主,粉丝的脸日常被打肿,啧啧啧!”   “越辞有什么啊,人气都是炒出来的,一个代表作也没有,就这么空降成了《楚明帝》男一号,要说里头没点事情,傻子都不会信。”   这样的言论不在少数,然而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撕逼洗礼,越辞的粉丝蔓越莓们也早就不是最初被吊打的不能还手的软柿子了。   《我是演员》挑战赛播出后,越辞一战成名,不仅污名洗刷的一干二净,反而圈粉无数。不仅是颜粉,更多的还是事业粉,崇拜他的演技,钦佩他的实力,死忠的不得了。   以至于在江之临的微博发出来没多久,蔓越莓们便蜂拥而来,怼的他连妈都认不出来。   “呵呵,越辞能拿下角色说明实力不俗,还潜规则,你当方中规导演是死啊?”   “真当楚明帝这个角色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啊,官宣了吗?没有。导演认了吗?也没有。现在还有脸出来蹦哒,丢不丢人!”   “基佬怎么了,我越就算是gay那也是万人迷总攻,只有他潜别人的份好吗!”   “楼上你够了啊,越越分明是溪少的,高举溪辞大旗不动摇,我家官方认证,糖多粮多吃到腻,不拆不逆,蟹蟹。”   本以为是一面倒的群嘲,结果谁也没料到蔓越莓们战斗力如此之高,甚至还有卢溪家粉丝在一旁做助力,以至于对面的江粉越黑们,说一句话就会被怼回去十条,噎的不敢露头,只能暗搓搓的伪装成路人阴阳怪气的引导舆论,虽然效果不佳。   江之临自以为可以报复回去一把,哪里想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自己被搞得灰头土脸,难看的不行。   关晟也在刷微博,看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剩下一脸的无语:“这个江之临还敢挑事,他这下不仅是招惹了你,关键是枫华那边肯定要气死了啊。” 第二十一章   “没争取到角色就耍赖,你当你是小公举啊,全世界都要惯着你!”   “死心吧,没有越辞方导也不会用你做男一号的,就算枫华没人了,整个娱乐圈能吊打你的演员还是比比皆是~”   一条条刺目的留言在眼前划过,江之临愤怒的将鼠标掷在桌子上,精致的脸孔阴沉而扭曲,与平日里人前的纯良无害判若两人。   经纪人推门而入,见他对着电脑咬牙切齿恨不能冲上去同归于尽的架势,一肚子怒气都被惊没了,连忙锁上门快步走过来,低声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发微博之前怎么也不和我商量?”   江之临抬头看他,冷笑连连:“就是整一个小明星而已,有必要商量?”   ……可是现在被整的是你。   经纪人瞥了一眼屏幕上的留言,看在自家艺人骄横跋扈的样子,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暗道还是失算了,成名太早让他失去了平常心,以至于换角的事情落差太大,难以接受的失去了理智。   他沉着声音反问:“那你现在还想怎么办?”   江之临咬牙切齿:“抢走我的角色,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演下去!”   经纪人心里一惊,顿时猜到他又用了惯用的伎俩:“你找简单帮忙了?”   简单是个人名,却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却是目前娱乐圈手法最专业的营销团队首领,用时下的话来讲就是水军头子。   江之临当初能一夜爆红,就是花了大价钱请的该团队进行营销炒作,后来他却不思进取反而越发的依赖这种营销公司,不仅宣传的时候要用简单,对付其他竞争对手的时候更是要找简单帮忙。   简单的团队出手价格可不低,以至于他出道两年作品没少拍,口袋里的钱却少的可怜,因为都拿去雇佣水军了。   这种近乎病态的行为令经纪人很是头痛,但是眼下走进困境无法挣脱的时候,他愣了愣,突然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最起码,简单能解决这件事,不是吗?   简单的确很厉害,在接下订单后不足一个小时的时间内,网上的风向都开始渐渐地逆转。   越辞曾经演戏的片段都被8出来,擅长带节奏的微博大V们联动起来一起带节奏,用这些演戏片段来断章取义的黑越辞演技不行,将《我是演员》挑战赛上的表现定性为“并不稳定”的“一时的演技爆发”。   既然是一时的,那就不可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所以以越辞平日里的正常水准,真的能演出楚明帝这个极为复杂的角色吗?   “不能吧……听了博主的话,我现在心里充满担忧,越辞可千万不要毁了楚源这个角色啊TVT”   “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他说的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去演戏,还在这里蹭别人热度做键盘侠?”   “蔓越莓们先别急着争辩,博主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越辞现在名气都是炒出来的,一个代表作也没有,提起他除了金主还能想到什么?”   “越辞要是聪明,就赶紧辞了这部戏,楚明帝不是他能驾驭的角色,还是老老实实去演一些偶像剧锻炼一下演技,巩固巩固人气才是。“   “越黑滚滚滚,演偶像剧只会消磨灵气,锻炼个鬼的演技,这个时候还敢搅混水,贱不死你!”   在庞大的水军攻势下,刚刚才有了战斗雏形的蔓越莓完全不是对手,她们拼命的维护自己的爱豆,却在水军、江粉和越黑的三重夹击下,力不从心。   “越辞的演技能够撑起楚源这个角色吗?”   “《楚明帝》可是一部宏伟壮阔的历史剧,连配角都是启用的业界老艺术家们,越辞要名气没名气要演技没演技,放在里面很扎眼啊,他能撑得起这样一部大男主戏吗?”   “论演技恐怕还不如江之临呢吧,我现在是真觉得里面有内幕了!”   在舆论的引导下,关注这部剧的网友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楚明帝》官网,要求官方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楚明帝》官网 开机这么久了一直无声无息的,不说别的,最起码演员公布一下吧!心好累啊,这么久连个定妆照都没有,你们这算是独一家了!”   “@《楚明帝》官网 @方中规 @编剧曲筝 枫华娱乐传媒别一直装聋作哑下去了,楚源真的要由一个小白脸来演?少黑我英明神武的明帝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只能去举报你们黑历史名人了!”   “比起越辞,我宁愿选择江之临来演!”   “江之临 1,希望导演能尊重观众的意愿!”   ……   “现在网上闹得风风雨雨的,一直吵着不能接受越哥演楚源,这可怎么办?”拍戏中途休息时间,陈圆满脸担忧的刷着微博,时不时汇报进度。   经过一些天的磨合,关晟已经和他们混熟了,凑过来看了一眼微博,了然的说:“这手法一看就是简单做的,江之临还挺舍得下本?”   “简单?”陈圆一愣,连忙说:“就那个据说很厉害的营销公司吗!”   “一面黑越辞演技不行,一面捧江之临上位,这种情形下还能控制住舆论,不让网友对江之临产生反感。”关晟摸摸下巴,道:“简单的手法是越来越高了。”   陈圆“啊“了一声,突然想到:“可咱们剧组不是有越哥和江之临对戏的视频吗,只要放出去不就真相大白了!”   “视频可以被打上作假的标签,只要手法足够高明就让你连解释都没人听。”   越辞喝了口水,淡定的解释:“更何况即便最初枫华是不满江之临自作主张,将《楚明帝》推上风口浪尖的,但是在他雇佣了专业团队后,不仅整部戏不受影响反而热度越来越高,只有我的名气在连连受损。   这种情形下,枫华自然会改变态度,转而支持江之临,对剧组进行施压。   既能为旗下的艺人打出知名度,又能给《楚明帝》带来关注度,说不定还能顺手把我换下去,这种一石三鸟的好事怎么可能会放过。”   这么说着,顺手拉过一旁的板凳坐下来,身体后倾靠着墙壁,一双修长的大腿交叠搭在道具上。   关晟和陈圆不约而同的看着他,明明是又矮又小的木凳,楞是被他坐出贵妃塌的气势,慵懒而高贵,带着十成的漫不经心,却极为撩人。   下一秒,关晟干咳一声,移开视线。   陈圆一愣,拍拍脸颊,不让自己被美色所迷惑,回过神来后一双眼不停的往导演那边瞟:“那怎么办,剧组不会真的屈从于投资方的压力吧……”   “不会。”越辞笃定的回答,显然对方中规极为相信。   “不会。”关晟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响起,却是扬了扬手机,“官网发微博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微博就是——   《楚明帝》官网:   #楚明帝#少年皇子惨遭放逐,忍辱负重几经寒暑,一朝回宫杀尽仇敌,夺嫡太子隆重登基,平定叛乱开创盛世,几经轮回重蹈覆辙!   @越辞你们的楚明帝来了!【图片】   剧组竟然顶住压力,官宣主演,放出了定妆照!   照片上的越辞一身明黄色蟒袍,长发如墨,眉眼锐利薄唇冷笑,一张脸带着咄咄逼人的艳丽,手持御剑锋芒毕露。   即使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股浓重的杀气扑面而来。   即使是黑粉,面对这样一张照片张不开嘴骂一句:小白脸。   网友们面面相窥,面对剧组的不走寻常路,都有些懵逼,一时间竟不知是该继续骂还是如何反应。   与此同时,沉寂已有三年的方中规的微博,终于有了动静,却是为了转发这条微博。   方中规V:我的楚明帝。   言下之意,却是他亲自挑选的演员。   短短五个字,带着十足的霸气,以及……令人微妙的亲密。   “什么……情况?方导亲自挑选的?”   “既然是方导钦定的,那演技肯定有保证,之前那些叫嚣着要举报的人呢,出来让我看看~”   方中规在国内口碑一直非常好,昔日出品的几部作品无一不是经典,所以哪怕他已有三年没出现在大众视野内,但名气却一直都在。   有他这句话,足以为越辞正名。   部分被舆论引导的网友顿时清醒过来,纷纷表示相信方导的决定,以后会随时关注这部剧的动向。   但剩下一部分在最初跳的非常欢,扬言要举报电视剧的黑粉,这个时候就没办法下台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黑下去。   “你已经不是三年不畏权贵折腰的方导了,失望,转黑。”   “越辞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卖力的维护他?”   “越辞背后的金主,不会就是你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大概不知道,方导本身就是权贵,还敢自称粉转黑,答应我,下次说话之前先去百度一下好不好?”   “惊了,我竟然从黑黑的言论中发现了新思路,那个……你们觉不觉得,方导的话很暧昧啊,我的楚明帝……我的……”   “妈呀,这对cp看起来很好磕,继卢溪之后,我越后宫又多一美人!”   “方导和越越的cp很带劲啊,导演和手下的演员惺惺相惜,又都是盛世美颜,站在一起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越辞男神快说,卢溪和方导,你更喜欢哪一个?”   陈圆风中凌乱的放下手机:“越哥……你的粉丝越来越厉害了,她们不仅不care黑粉说你是基佬被潜规则的事情,反而把这种事当成梗了,还yy你和谁更登对……”   越辞还没说话,旁边却插进来一道清冷的声线:“谁和谁登对?” 第二十二章   越辞还没说话,旁边却插进来一道清冷的声线:“谁和谁登对?”   突兀的声音响起,众人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方中规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身上的白衬衫罕见的有些微皱,袖口上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拿着黑色封皮的剧本。   神情略有些疲惫,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说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投向越辞。   没料到他会听到,陈圆顿时卡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要怎么说?   总不能实话实说,蔓越莓们将您也当成越辞的后宫之一来yy了吧?   她就算再胆大也能分清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更何况方导一看就是一丝不苟的正派导演,万一听到网上那些污言秽语,对越哥产生了偏见怎么办?   就在陈圆左右为难的时候,越辞突然轻笑出声,他单手撑着下颌,微微侧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反问:“官博下面应该有很多关于这个话题的评论的,方导对比怎么看?”   狭长的桃花眼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星海般的眼眸中荡开丝丝魅惑,方中规心底一颤,异样的感受蜂涌而来。   他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率先移开视线:“我还没来得及看微博。”   说罢,在越辞盛满笑意的目光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定的转移话题:“这件事就算平息了,继续安心拍戏吧。”   杨桃一直跟在方中规的身后,见证了整个过程。   她的杏眼瞪圆,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大脑像是出了故障一般,不停的在刷屏:   太像了!   太像了!   太像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带着说不清的暧昧,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勾的人心跳加速,使得无数美人前赴后继的扑上来!   这种游刃有余的撩人手段,简直就和她那个风流多情的boss如!出!一!辙!   然而没有人知道杨桃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   眼见“登对”的话题被圆过去,陈圆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迫不及待的向方中规表达对他仗义执言的钦佩之情,末了还痛骂江之临行事卑鄙。   方中规只是礼貌的听着,脸上始终维持着淡淡的笑容,不见任何不耐烦,绅士而稳重。   “无妨,都是应该的。而且免费送上来的人头不要白不要,还要感谢他,为剧组剩下七位数的宣传费用,这笔钱可以用来多租用两台机器。”   他这样说着,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使得一张俊逸出尘的面孔顿时鲜活生动起来。   这……这还是严谨守规一丝不苟的方导吗?   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在场几个人顿时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人设崩裂的清脆响声。   越辞发出低低的笑声,带着满满的揶揄:“你们这是当方导不食人间烟火,还是将这部戏看做是曲高和寡的阳春白雪?”   方中规严谨认真,不代表他就古板的墨守成规,他只是不屑于用这种低端的方式炒作、喧哗取宠,但别人把热度送上门来的时候,却也不会推出门外。   在场的人都听懂了越辞的意思。   方中规闻言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他们认识时间并不长,越辞却是所有相识的人中屈指可数的,可以透过外面那层伪装,将他真正看懂的人。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多了一份真实的笑意,道:“为了庆祝省下的宣传费,晚上我来请客。”   ……   夜晚,蜀兰会   方中规将请客的地点定在蜀兰会,Y城最高档的私人会所,这里只对豪门名流开放,莫说是寻常人,便是一夜暴富的暴发户都难入其门,一个简简单单的会员身份,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尽管方导富二代的身份已经深入人心,但出手如此阔绰,还是很令人震惊。   趁着其他人都忙着参观会所的功夫,杨桃凑到方中规身旁,杏眼不断的打量着他,面色古怪的问:“你不会是对越辞产生了移情心态吧?”   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黑卡,方中规的脸上不见半分变化,他看了一眼杨桃,语气淡然却坚定:“越辞是越辞,他是他,我分的很清楚。”   是的,他很清楚自己面对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内心感受。   他追随祁译年的脚步进入娱乐圈,努力提高自己,梦想着有一天能站在对方的面上,得到对方的肯定。   因为那是祁译年,他仰慕、敬重,追随,奉若神明的存在。   但面对越辞……却是另一种感受。   提起这个名字,错综复杂的情绪悄然涌上来,他按了按心脏,一时间冷静平淡的脸孔上竟呈现出几分茫然。   “那就好。”   杨桃得到想要的答案,已经心满意足,她眨眨眼,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哼着小调走出去。   ……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热络,平日里一直端着的演员们在酒杯碰撞间也渐渐放松下来,兴致勃勃的讨论着网络上这场爆炸的事故。   越辞却自始至终都很清醒,他对红酒浅尝即止,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景,眉头皱眉,拉开椅子走了出去。   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   他有了健康的身体,继续去演绎自己喜欢的角色,撩能够入眼的美人,享受名利美食,纸醉金迷,但这种人生却使得他的内心涌上来一阵茫然。   这和上一世,有区别吗?   这样想着,他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把清水洗洗脸,整个人顿时清醒起来。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昳丽多情的面孔,不禁哑然失笑。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只有这这具健康的身体,能够一直尝试不同的角色,他就会一直乐此不疲,永远也不会腻。   这样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嘭”的响声,越辞回过头去,就见杨桃晃晃悠悠的朝这边走过来。   她的脸颊绯红,一身红裙热情如火,手上拎着半瓶伏加特,径直的朝盥洗池走去,目光专注的完全将洗手间里一个大活人视若无睹。   越辞挑眉,对自家秘书有了新的认识,三年没见,她连男性卫生间都敢闯了,本事的确见长。   杨桃和他擦肩而过,突然一个停顿,又退了回来,歪着头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迷离,红唇微动,轻声说:“我知道你,你是越辞。”   越辞脸色不变,淡定的看着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杨桃嘟唇,继续作妖:“你很像我一个故人,不对……”她挠挠头,纠结了一下继续说:“不能说是故人,应该是……祁爸爸?”   她蹲下身来,叹息一声,继续自说自话:“虽然他性格很恶劣,又坏又阴,还拿我当牲口一样使唤,但他的确很疼我,比我那个人渣爹更像亲爹,很多时候我是真的拿当爸爸了……”   这么说着,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越辞:“……”被迫喜当爹,心情却是有点微妙。   他当时明明是拿这小姑娘当妹妹疼了,怎么到她这里就自动换辈分了?   即便是缺父爱也不至于这样吧!   就在这时,杨桃又抬头看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们俩真像,如果不是年龄对不上,我一点都不会怀疑你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越辞无语的看着她,对她之前的“父亲言论”保持高度怀疑,更怀疑自己以前到底怎么调教的她,竟然完全没有敏锐度。   明明跟在他身边多年,但这个时候竟然没认出来他,还总冒出来一些古里古怪的想法。   算了。   越辞不想和她计较这种愚蠢的问题,俯下身拍拍她的脑袋,问:“”经年接下来要拍投资什么戏,竟然让你亲自出来和他洽谈?”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却保留着昔日里惯于发号施令的气势,杨桃不假思索,如过去日复一日的对着boss做汇报那般,下意识的回答:   “是《黑雾封山》,当时定好的是洛阳和方中规一同合作,拍摄这部电影,但方中规临时退出,洛阳现在一个忙的焦头烂额。”   《黑雾封山》的导演之一有方中规?   越辞诧异,回想了一下,却没找到相关印象。   不过也可以理解,他当时还没来得及了解全面班底,便已经命丧黄泉,自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   越辞沉思片刻,淡定的“嗯”了一声,又道:“醒醒酒,回去睡吧。”   杨桃“哦”了一声,突然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从懵懵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她四处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道削瘦的背影。   她站起来,心里有些慌乱,身体却出乎意料的镇定,径直的跑去休息室找到方中规,目光灼灼:“我好像看见boss了。”   方中规放下手里的本子,目光一沉,冷声说:“”你醉了。”   ……   而与此同时,越辞本欲随意逛逛,清醒一下大脑,却不知不觉的停在了射击室的门口。   他的目光投向室内,却再也移不开视线。   男人穿着一件暗色衬衫,西裤裁剪修身,更衬的他身形高大,背影挺拔,即使看不到正脸,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的气度不凡。   他握着手枪瞄准靶心,手指微动,动作干脆利索,丝毫不会拖泥带水,出手便是十环。   越辞眼眸微暗,不可否认自己被吸引了。   就在这时,门口的两个保安已经走过来,礼貌的对他进行劝退:“这位客人,不好意思,射击室并不对外开放。”   听到声音,室内的男人缓缓的回过头来,清俊的面容深沉如一潭死水,目光锐利如开刃的刀锋,直直的朝越辞射过来。   越辞脸色不变,不仅没被吓到,反而一双桃花眼越发的流光溢彩,他的唇角勾起散漫的笑,带着十足的挑衅:“如果我执意想玩的话,怎么办?” 第二十三章   气氛一下就僵住了。   保安的心里直打鼓,虽然他在会所三位数的会员资料中没有找到这人的相关信息,但是能够被安排来看守射击室这种重要的岗位,也的确是有几分眼力的。   眼前的青年衣着简单却气度不凡,身上散发着一股从容自信的底气,完全就是他这种小人物得罪不起的存在。   若是平常,他必然会顺势放行任对方玩个高兴,偏偏现在身处室内的那位却是一位更加不容冒犯的大佬,保安左右为难着,额头渗出点点冷汗。   就在这时,室内传来一道低沉缓慢的吩咐声:“请他进来。”   平淡,却带着上位者惯于发号施令的气势。   两个保安一愣,同时露出诧异到震惊的神情,对视一眼,连忙选择放行。   越辞推门而入,这才将男人的面容尽数收入眼底。   黑发被随意的梳上去,五官清俊疏朗,带着经过岁月的锤炼打磨出的成熟魅力,优雅自持。   衬衫上的纽扣解开两粒,露出白皙的肌肤,肩宽腰窄臀翘,削瘦的腰肢却带着隐隐的爆发力,修身的长裤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更显两条腿修长有力。   单看身材,自认阅尽千帆的越辞便觉得心底有些躁动了。   然而此时,男人也在打量着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深不可测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压迫感。   看到他,越辞顿时有一种被大型猛兽盯上的危险感,令人刺激的战栗蔓延在心底。   极度的美貌,同时也是极度的不好惹。   ——但这样的美人,才够带劲。   他的美不只是颜值,更重要的是那种高高在上凌驾一切的上位者气势,尤其当两者糅杂在一起,更是美得令越辞移不开视线。   面对这股逼人的气势,越辞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轻笑一声,赞叹道:“枪法很准,我在外面都看得入迷了。”   傅三爷很早就料到,今后必然还会和这只小狐狸见面,但机会来的如此之快,还是令他微微讶然。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青年,狭长的丹凤眼淡淡的扫过他的手指,问:“会玩吗?”   越辞微微挑眉,丝毫没有被美人看轻的屈辱感,他的手指在一排型号不同的木仓上划过,食指微微一敲,漫不经心的抄起一把精巧的短木仓,下巴微抬,斜睨着靶心,扣动扳机。   一下,又一下。   整整十下,把把十环。   木仓被随意的拎在手里打转,他转头,对上男人深不可测的眼底,眼尾微微上挑,轻笑反问:“还能入你的眼吗?”   他的身体微倾,与男人的距离不足一步之遥,呼吸声清晰可闻。   清涟的眼眸强势的迎上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丹凤眼,视线交缠,气氛暧昧又剑拔弩张。   傅三爷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只肆无忌惮的小狐狸,青年一双桃花眼带着道不尽的风流多情,白瓷的脸颊艳若桃李,张扬肆意的笑容美得惊心动魄。   即便是不近美色的人,都要为之侧目。   目光微微下移,修长的脖颈映入眼帘,优美的弧度,白皙的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不,比他手上的玉扳指还要细腻三分,完全可以想象到他的触感有多柔滑细嫩。   越辞的呼吸平缓有力,衬衫内白皙的胸膛在微微起伏,明明眼中已是柔情万种,心脏跳动的频率却依旧平稳自然,不见半分失态。   就是这样的游刃有余,反而越发的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想要打破他虚假的伪装,让他露出意乱情迷的失态。   傅三爷眼底微暗,墨色云雾无声的蕴开,他的喉结微动,那股冲动突如其来的涌上来,身上还有几分陌生的燥热。   然后就在此时,射击室的大门再次被推门,一道清冷中带着不容忽视的焦急迫切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越辞!”   两个人之间的波涛暗涌,若有若无的暧昧,势均力敌的争锋,顷刻间碎的四分五裂,随风飘散。   越辞扬眉,率先移开视线,就见方中规急匆匆的赶来,他的薄唇紧抿,一双黑眸紧紧盯着越辞,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躁和在意,还有微不可察的忐忑惊慌。   越辞诧异,方中规此时的模样就像是面对一个触不可及的美梦,一碰就会碎,偏偏内心又无比的渴望美梦成真,心脏在恐惧与期待之间拉扯徘徊。   他的身体微动,和傅三爷拉开距离,朝方中规有去,唇角含笑,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在,怎么了?”   就在这时,身旁的男人却突然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力度之重完全是将他定在原地,高大的身形缓缓逼近,浓重的侵略性将越辞包围。   方中规眼神一凝,焦躁迫切的心情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声音带着几分迟疑:“三叔……?”   越辞诧异:“你们是叔侄?”说着,目光在身旁的男人和方中规之间来回打转。   男人看起来与方中规年龄相仿,只是周身气度更为不凡,带着岁月沉淀的内敛魅力。   不同于方中规这样追求艺术的学者,他一看便是久居上位手握大权的上位者,言谈举止都带着惯于发号施令的凌厉气势。   方中规的眼中闪过一丝快到察觉不到的情绪,敏锐的感觉到越辞和傅三爷之间非同寻常的气场,那只搭在青年肩膀上的大手看起来更是格外的刺眼,令他一向淡薄的情绪瞬间涌上一阵烦躁。   明明内心的恼火足以燎原,但他的脸上却还是挂着优雅得体的笑,身体更是不着痕迹的隔绝了两个人的肢体接触,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傅三爷,态度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三叔,不好意思,阿辞打搅到你了。”   阿辞,这个称呼着实亲昵,仿佛一道屏障将傅三爷隔绝到他与越辞的世界之外。   方中规的态度罕见的如此强势,更何况面对的还是自己一向敬重的,方家世交,傅家家主傅三爷。   傅三爷眼眸淡淡的,不见半分情绪波动,声音低沉而有质地:“无妨。”   简单而淡漠,似是全然不将小辈的挑衅看在眼里。   复而看向越辞,淡笑一声,道:“不是喜欢玩木仓吗,过来,我陪你挑一把适合你的型号。”   方中规眉头紧锁,下意识的攥紧越辞的手,看向傅三爷的时候语气已然有些不善:“不必了三叔,阿辞今天饮了酒,不适合碰这样危险的东西。”   越辞眼皮一跳,将两个人的明争暗斗看在眼里。一个看起来喜怒不形于色,实不则气势恐怖凌厉逼人,另一个笑的疏离淡漠却强势的不肯后退半步,将他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美人们争风吃醋的修罗场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但像这对“伪叔侄”撕的战况如此激烈的,还是比较少见的。   就在这时,只听“三叔”低低的“呵”了一声,不带半分笑意,冰寒彻骨,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第二十四章   “方导?”   助理小杨推开门,向四周看了一眼,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只要一本黑色封皮的剧本安静的躺在桌面上。他迟疑的驻足,正欲关上门退出来,脸色却是突然一僵,视线死死地盯着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色身影,整个人一个激灵后退两步才堪堪停下。   “谁……?”小杨惊魂未定,大着胆子凑近两步,定睛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师傅,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一身火红色长裙,裙摆垂落在地面上如朵朵红莲,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蔓延至腰际,乍一看还真像是恐怖片里的女人。   如果忽略她不断地啃指甲的动作的话。   杨桃抬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失望的低下头,继续啃指甲。   “师傅,出什么事了,方导呢?”小杨赶紧问。   沉默,长久的沉默。   在小杨都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才听到杨桃慢吞吞的回答:“去找越辞了。”   “那你这是……?”   杨桃:“……紧张。”   小杨顿时也沉默了。   三年前影帝病逝,数位公司高层被敌对公司挖走,大杨只能赶鸭子上架担任投资部总监一职的时候,就是紧张成这个样子。后来渐渐地磨练出来能够独当一面,整个人越发的成熟干练,就再也没有露出过这般小女孩的姿态,眼下这是怎么了?   他暗暗心惊,但现在事态严重,也顾不上杨桃的事情,只能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肩膀,低声嘱咐:“你先休息一下,我忙完就回来找你。”   说罢,又急忙拿出手机,一边推门走出休息室,一边拨通了蜀兰会经理的电话:“陈经理,我是方导的助理杨舒,麻烦你调一下监控,帮我查查方导现在的具体位置。”   ……   射击室门外,小杨和陈经理匆匆赶来,却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推门,只能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室内气氛剑拔弩张,傅三爷和方中规相对而立,眉峰冷厉煞气毕露,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小杨顿时愣了,第一次看到方导如此情绪外露,而且还是和一向敬重、不会轻易招惹的傅三爷发生争执。要知道,他跟在方导身边两年多的时间,莫说是这般针锋相对,便是情绪激动都是鲜少看到,他就如同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冷漠的可怕。   但是,这样的平静,在回国后……不,应该是遇到越辞以后,就如同被敲碎的寒冰般分崩离析,冷漠在消融,人也渐渐地有了活人的气息。   室内,傅三爷看着挡在越辞前面的方中规,俊美如神祗的面容渐渐冷下来,陈经理看在眼里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的苦涩越来越浓重,完了完了,三爷真的生气了!   他今天来会所的时候,脸上虽然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但跟在他手底下干了多年的陈经理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他隐隐的不快,整个会所上下皆是战战兢兢,恨不能将身体缩在地缝里不敢露头。   没想到在射击室玩了一会,不仅没有发泄出来,反而被人惹怒了!   就在这时,两个人从门外的角度清楚的看到,身处修罗场的越辞仿佛毫无所觉一般,手里的木仓被他随意的丢在一般,青年走到沙发旁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笑着说了什么。   刹那间,两个人同时的脸色稍缓,傅三爷又恢复了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样子,方中规后退一步,移开视线,看向越辞,他紧抿的薄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被人打断。   小杨见缝插针的推门跑进来,打断了他的话,一脸焦急的将手机递过去:“方导,国外的电话。”   方中规看着他,脸色不善。   小杨心里打了个突,还是坚持将手机递过去,小声说:“出事了。”   越辞看在眼里,轻笑一声,安抚道:“先接电话,有事我们可以一会再谈。”   听到这句话,方中规眼眸微垂,最终还是在小杨紧张的神情中接过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渐渐冷下去。   挂掉后,眉宇间便多了几分疲惫,他看着越辞,神情隐忍而克制:“方家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不需要很长时间,等我回来后,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独处的机会,我们谈谈。”   谈什么?   越辞没问,含笑点点头,用肯定的态度做出承诺:“可以,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射击室少了两个人,顿时感觉空了一大半,陈经理之前不经大脑就跟着小杨一起进来,现在看着冷凝的气氛,只觉得后悔不迭,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生怕被三爷迁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越辞的身体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就见“三叔”将手中的木仓放下,从容不迫的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倾泻而下。   越辞凑到一旁,好奇的打量着他的动作。   他注意到很多人的手,卢溪的手指白皙的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方中规的手因为经常写字,总是带着浅浅的墨香。而眼前这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不似有钱人养尊处优的细皮嫩肉,反而带着隐隐的爆发力,极富危险性。   想起男人举枪时果决中带着杀气的动作,越辞若有所思,他毫不怀疑,这双手沾染过鲜血。   而眼下,男人却将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他洗手的动作很细致,拿过木仓的手被重点照顾,仔仔细细,像是对待一份极为认真的工作,清澈的水流将手冲刷的一干二净,不染一丝尘埃。   越辞看在眼里,只有两个字的评语:洁癖。   但是想到方才,男人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强有力的动作,又在洁癖后面打上一个轻微的引号,意味不明。   他若有若无的笑了笑,挑了挑眉故意问:“不是说要教我挑选木仓的型号吗?”   柔软的毛巾将水珠吸噬的一干二净,男人侧过头看他,深邃的眼眸一眼便将他看穿,淡淡的道:“你现在情绪不稳,不会再碰木仓。”   越辞一愣,然后点点头,开怀的笑出来:“你看的很准。”   他的身体微倾,和男人拉近距离,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越发的璀璨明亮:“我要回去了,今天和你相处的很愉快,这是一段很值得回味的经历。”   说罢,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摆摆手:“有缘再见。”   傅三爷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时毫不留恋的背影,眼底幽深,半晌后,才淡淡的吩咐道:“将会所的贵宾卡给他送过去。”   当然还会再见面,他以为招惹了他,还可以和以前对待旁人那般一走了之吗。   既然小狐狸自己送上门来了,岂有放过的道理。   陈经理连忙应下,悄悄地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服务生适时的将茶煮好,浓郁的茶香飘满整个房间。   三爷放下毛巾,喝了口茶,道:“继续查他的身份背景,上次的资料不充分。”   不充分?   陈经理惊愕,却还是识趣的没有问出声,只道:“是,我明白了。”   当然不充分。   傅三爷垂下眼眸,一个家境贫寒出身的孩子,高中时甚至因为母亲沉迷赌博欠下巨额债务,不得不辍学打工,若非被星探挖掘进入娱乐圈,只怕现在早已不知沦为何等凄惨的下场。   进入娱乐圈后,他的全部精力除了用来在培训班学习,参演电视剧拍戏,剩下的时间都是陪在傅缙的身旁做一个无怨无悔无私奉献的仆人。   他的木仓玩的如此之好,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也一看就是锻炼多年的熟手,他又是哪来的时间去玩木仓,哪来的机会去接触手枪?   更何况,眼前这只狡诈又花心的小狐狸,和资料中那个怯弱痴情的形象,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陈经理退出去之后,三爷攥了攥手,搭在越辞肩膀上的感觉似乎尚有余温,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排斥感。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清晨,片场   方导请假,副导演在安排一些不太重要的戏份拍摄工作。   “越哥。”陈圆递上来一个做工精致的礼盒:“这是昨天晚上,蜀兰会的经理亲自拿过来的礼盒,指名说要交给你。”   越辞放下手里的道具,随意的拆开包装,就见里面放着一张烫金的玄黑色贵宾卡,正面用特意设计的字体流畅的写着三个字:蜀兰会。   蜀兰会,即便他昨天是第一次光临这家会所,但是对这个名字也是如雷贯耳。豪门名流的聚会场所,以高雅舒适且安全性高为噱头,能够入驻会员的无一不是背景深厚的大人物,如方中规这样的家世。   这样的会所,为何偏偏对他这样的小明星另眼相看呢,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会员卡,而是地位更高、更受重视的贵宾卡。   他微微挑眉,从礼盒中又拿出一张做工精良价值不菲的卡片,入手触感极好,绘着画师手绘的大气磅礴的山水画,上面的钢笔字流畅蕴藉、游云惊龙,看似简朴平和,却又带着隐隐的凌厉之气,一如这行字的主人带给他的感觉:   下个月7号来会所,我陪你挑选适合你的型号。   落款:傅培渊   傅培渊?   越辞的脑海中浮现出那道清隽沉郁的身影,不由的摇摇笑笑,的确是他喜欢的美人,可惜侵略性太强了,这样的人习惯将所有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霸道而专制,上位者的通病。   而且,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较真,比起原身那样的死脑筋还要固执,和他好聚好散的原则容易产生冲突,所以尽管很对胃口,他依旧不愿意继续招惹下去。   “放起来吧。”越辞不以为意的笑笑,将盒子丢给陈圆。   陈圆收起盒子,四下观望,疑惑的问:“方导请假了,杨总监也没来,他们是一起出去办事了吗?”   “没有。”越辞收回思绪,淡笑:“杨桃还宿醉未醒吧。”   角落里,一晚上没睡的杨桃,顶着一双熊猫眼,满脸哀怨的偷瞄着远处的青年,看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不敢多看,生怕被对方敏锐的察觉到,同时心里还在不停地碎碎念:   “该死的方中规,关键时刻不靠谱,这个竟然竟然掉链子……啊啊啊我接下来怎么办!越辞到底是不是BOSS啊,如果是真的话怎么办,那我岂不是亲口喊出了爸爸……草草草太丢人了!!”   这样想着,头顶却被一片阴影笼罩。   小杨看着墙角的蘑菇大杨,深深的叹气:“师傅,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杨桃满脸深沉:“你不懂,这简直是耻辱。”   耻辱到让她分不清,到底是希望两个人是一个人,还是不希望他们是一个人。   ……   娱乐营销工作室   “老大,这是关于越辞的全部资料。”职员将一叠厚厚的A4纸放到书桌上,一脸懊恼:   “江之临是咱们的老客户了,而且这个越辞也不是他第一次搞。上次说要黑的他在娱乐圈混不下去,我们配合着《我是演员》节目的宣传,很轻松的就完成了任务,所以这次就轻敌了。”   简单懒散的靠在老板椅上,身体软的像没有骨头的毒蛇,他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下属,问:“他能在你们的围剿下声名狼藉,复而东山再起,怎么还能轻敌?”   声音不大,却尖锐而危险。   小职员额头的冷汗顿时流下来,连忙辩解:“他的演技是公认的烂,虽然这背后有我们的推波助澜,但和他本身实力不足也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后来他能在挑战赛上逆袭,负责分析风险的二哥就判定为是一时的演技爆发,只是一时,成不了气候。”   简单嗤笑一声,拿出遥控打开电视,屏幕上循环播出的正是挑战赛上那一幕,舞台上的主角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强大的演技掌控全场的气氛,被誉为未来影帝的卢溪完全就是在他的引导下演完了全场。   震撼的演技隔着屏幕冲击着观众的眼前,小职员的脸色顿时更白三分。   简单单手撑着下颌,嗤笑一声,重复他的用词:“一时的演技爆发?”   若没有长久扎实的基本功,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的效果。   “这……”小职员顿时语塞,他太轻敌了,仅仅是接到二哥的分析报告就妄下结论,甚至没有亲眼去看一看比赛的视频,否则也不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去对付目标,最后不仅被对方犀利反击,更是砸了工作室的招牌!   简单随意的翻了两眼资料,便将其丢在桌子上,发出“嘭”的响声,就好像砸在下属的心里,令他更为忐忑不安。   “工作室应该好好整顿一下了,你们最近实在太松懈。”简单眯起眼睛,吸了一口烟轻轻吐出来,俊美的面孔在烟雾环绕下模糊不清:“你们调查到的资料,完全没有价值,这个越辞,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接下来……?”下属试探着问。   他掐灭烟,淡淡的道:“先暂停动作,再等等。”   ……   江之临又输了,而且是输的一败涂地,直接被枫华雪藏,连再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经纪人都跟着受了牵连。   “现在怎么办?”江之临满脸惊慌,早已不复昔日去搞越辞的趾高气扬,意气风发。吃到苦头后,方寸大乱的跟在经纪人身后,完全将人当做救命稻草,死死攥住不敢松开。   经纪人满脸颓废,狠狠的抓了一把头发,早已顾不上去安慰昔日捧在手里的摇钱树,喃喃自语道:“太狠了,我真是小看傅景越了,他可比傅缙下手狠多了。利用的时候毫不手软,没有价值以后抛弃的时候更是心狠手辣!”   江之临咬牙切齿的瞪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现在手头上所有的代言都被截胡了,公司说好补偿的电影角色也没有音讯,再这样一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人气马上就要跌入谷底了!”   经纪人看着他方寸大乱的样子,冷笑一声,既解气又悲凉:“跌入谷底就对了,你之前那点蹦跶的小手段可以把方导恶心的够呛。以前你有价值,枫华容得下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当然就会拿来做讨好方中规的礼物。   枫华可以丢弃一个声名狼藉的小明星,却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得罪一个能够为公司敛钱无数的大导演。”   江之临对此早有预感,但是听着经纪人一字一句的说出来,还是感觉震耳发聩,他跌坐在地上,一脸灰败惨笑着想着,这种下场何其相似,好像很久之前有个人也是在他的算计下,经历过这种跌入深渊的绝望。   现在……位置颠倒过来了。   经纪人没有再看他,眼睛却像是黏上了胶水一般,死死地盯着不知播了多久的电视屏幕。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则新出的奢侈品手表广告,代言人一如既往还是卢溪,广告上的主人公多有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青年身穿一件裁剪熨帖修身的白色西装,衬的他更为俊美贵气,如同从上个世纪走出来的上流社会的名流贵族,一举一动都带着浸透在骨子里的优雅,令人移不开视线。   正是江之临视为仇敌的明星艺人——越辞。   他和卢溪站在一起,气质截然相反,却表现的都极为不俗,摆在同一画面下赏心悦目相得映彰,看在眼里极为舒服养眼。   广告的下面,显示出两行小字:   主演:卢溪,越辞。   经纪人神情复杂,撇开偏见来看,越辞这个人,演技卓越的能征服最为苛刻的方导,颜值惊艳的在这个美人如云的娱乐圈都称得上是顶级的美色,身后又有那么多大佬不计代价的在捧,运气与实力兼备,分明就是势不可挡的未来的天王巨星!   江之临当初,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一个人呢,他更是猪油蒙了心一般,明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对,还是坚持助纣为虐,帮着江之临一路作死到如今,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至极!   不止他在关注,在广告播出的同一时间内,就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网友们自发的用手机录下了电视上的广告,不约而同的发到网上去,分享给更多的人去看,点击率节节攀升,热潮越发的火爆激烈,夸张到让人随意的刷新一下微博,都能看到:   “你们看了Time的新广告了吗,我现在突然就爱上了手表……”   片场,越辞在拍戏,百般无聊下陈圆索性便蹲在一旁上网,作为专业的助理,掌握自家艺人在网络上的声名风向是必备课程,这样想着,她就恬不知耻的安心的刷起微博论坛来。   “自从溪少进组之后都没有消息了,溪辞已经很久没糖吃了,哭唧唧。”   陈圆看着留言,赞同的点头,没错,她也很久没看到溪少和越哥见面了。   “什么溪辞,辞溪,辞ALL好吗,没有卢溪,我们还有方导呢,辞方吃糖吃到腻!”   陈圆回头看看站在太阳底下俩小时不见失态的越辞,再次赞同的点头,越哥这么厉害,完全想象不到他受的样子,分明就是花心多情的越撩撩越总攻嘛!   这样想着,论坛上突然多出来一条新帖子:   【溪辞发糖!!卢溪越辞合作拍广告,盛世美颜双冲击,我的血槽已空……】   陈圆点进去,正是越辞前不久因为缺钱接下的助演广告,Time新品手表。   不对……   她看着下面的两行小字,突然“卧槽”了一声:“不是说是助演吗,怎么上面写的是双主演?” 第二十六章   一大早晨,在网友们熬夜一宿后正在补觉的时候,某知名八卦论坛上悄咪咪的出来了一个帖子:   【Time出新品广告了,你们横行霸道唯我独尊的溪少,竟然屈尊降贵和人合拍广告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仿佛透着无尽的震惊和心酸。   点开帖子,主楼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指路微博……   1楼:和谁合作?   2楼:无聊,又是哪个女星想趁机操作吧,溪水是不会上当的~   楼主回复:另一个主演是越辞。   越辞?   这个名字出来后,帖子内的疯狂增加的回复数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接下来就只剩:   “奥——溪辞党想吃糖想疯了吧。”   “卢溪在《黑雾封山》剧组进行封闭式拍戏呢,哪来的美国时间和越辞拍广告?”   “啧,莫不是越粉在自炒吧,倒贴卢溪给自家增加热度?”   这样的回复盖了上百层楼,就在整个事件即将被定性为湖绿(虚假)性质之前,楼里突然多出来一条视频。   198楼:【视频】懒死楼主算了,直接把视频贴出来不就P事没有了吗,这是微博上有网友用手机录制的电视上的广告视频,虽然画质一般,但完全无损两位主演的美貌和出众的气质!   竟然是真的?   正在关注帖子的网友们半信半疑的打开视频,先是“沙沙”的声音响起,但随着视频中的两个主人公映入眼帘的一瞬,顿时不约而同的被震了一下。   广告的开端,是美少年卢溪从睡梦中醒过来,困顿的睡意让那张精致的面容多了几分无辜,他掀开被子,梳洗换衣,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相同的动作不知做过多少次。   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每天戴在手腕上的手表坏了,俊秀的少年拧了拧眉,尚还青涩的面孔清晰的表达出他的不安和烦躁,但还是背起包迅速出了门。   没有了惯用的手表,少年显得格外的不习惯,对时间的掌握产生了错误,导致一整天都格外的不顺利,好不容易忙完,他坐在灯光昏暗的房间中,阴影处的面孔模糊不清,但整个人都散发着沮丧的气息,令人恨不能冲进房间抚平他所有的不快。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悄然推开,卢溪抬头看去,就见青年映着月光走进来,身穿米白色礼服的青年踩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镜头由下而上,一点点展现出他的真容,一张令人窒息的俊美面孔,和优雅得体的礼貌笑容。   坐在视频前的观众不由呼吸一顿,即使隔着屏幕依旧能感受到摄影师对这个人的偏爱,青年的每一帧画面都美得令人窒息,就如同在欣赏一部视觉盛宴。   “生日快乐。”   他的唇角勾起,礼盒被打开,露出璀璨夺目的手表。   对面的少年从最初的错愕已经转变成猝不及防的惊喜,一双琉璃色的眼眸惊艳的看着这份生日礼物,惊喜雀跃的心情透过屏幕清晰的传递到每个人的眼中。   在越辞的帮助下,低调中透露着奢华的手表戴在少年白皙的手腕上,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与此同时,屏幕上映出一行华丽的英文字体:freeze your time(锁定你的时间)。   231楼:帅、帅的我合不拢腿!   232楼:我只想做那个红色的礼盒,被男神握在手心里!   260楼:天惹噜,他们俩真的好般配啊,相视一笑的样子格外的有CP感!   300楼:Time官博已经放出高清的广告视频啦,点击率迅速破六位数,我的首页都炸了……   450楼:真的爆了……Time新品刚刚上市销售额就突破以往记录了,据说大部分买家在下单前第一句话就是:“这就是我老公送他小情人的那款手表吧?”???这操作太骚了   470楼:回450楼,溪水们也不甘示弱,现在客服接待的时候除了上面那句,还经常看到有人问:“这是我老公的小情人送给他的那款手表吧?”我要被这两家的粉笑死了!   600楼:我本来在睡觉,被基友一个电话叫起来,看完视频后就不知不觉的随大流的在狗东上买了一块手表,而且不仅肉疼,还很美滋滋……   ……   “越哥!”   越辞刚刚拍完这场戏,就见陈圆急忙跑过来,举着手机给他看:“Time的新品广告播出了,广告方竟然是把你和溪少并列放在一起称为主演,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越辞随意的看了一眼,顿时摇摇头,哑然失笑:“是青溪的手笔。”   会在这方面斤斤计较,不让他受到半点委屈,就只有卢溪这只口嫌体正直的小奶猫了。   陈圆愣了一下,知道他们关系好,但还是第一次GET到两个人竟然好到这种地步。   她刷了一下微博,整个首页已经被相关消息刷屏了,又是大批的颜狗在广告内的盛世美颜下纷纷路转粉,不过蔓越莓们的画风永远和别家不一样。   随意点开一个男星的微博,都能看到粉丝们嗷嗷叫着喊老公,但点开越辞的微博,看到的热门评论永远是…… “溪辞CP官方认证,高举溪辞大旗不动摇!”   “辞all总攻不拆不逆,劳烦腐粉和唯粉们都认清事实谢谢。”   陈圆看看若无其事的越辞,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感觉自家粉丝真是骨骼清奇。旁家都是闻GAY色变,明星要是敢出柜,那就妥妥的事业受到严重冲击,大批粉丝转黑,女友粉跳楼自杀抗议啊,怎么到他家这里,明明GAY的实锤还没出来,总攻形象就已经深入人心了呢?   粉丝们不仅不震惊失望绝望转黑,反而兴致勃勃的争论谁才是万人迷爱豆的真爱?   不仅陈圆友邦惊诧,黑粉们面临这种情况都是完全懵逼的,甚至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留言:“基佬好恶心,你们粉一个喜欢CPY的娘炮不觉得糟心吗?”   然后迅速就会被蔓越莓们怼到删微博:“我越总攻,就算是GAY那也是C别人PY谢谢!”   “他是我爱豆又不是我老公,我为什么要管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我又不是你这种总做梦嫁给偶像的女友粉,越神只要喜欢,是谁都可以,嫉妒死你嘻嘻嘻嘻嘻”   这个“嘻嘻嘻”笑的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粉丝们在疯狂舔屏,Time的销售额在节节攀升的时候,官博视频下突然冒出来一条留言:   “那个……你们觉不觉得,摄影师对你越绝壁是真爱啊,每一帧有他的画面,都充满了不可忽视的爱意。”   这条留言冒出来后,顿时开拓了网友们的新思路,不过片刻便被顶上了热评第一,而关于摄影师的资料也在第一时间就被热情高昂的群众们8了出来。   “摄影师名叫Ansel,是位国际著名的大佬巨巨,摄影作品拿奖拿到手软,各大畅销杂志求着捧着他来工作,然而这位恃才傲物,完全不care,而且早就放出话去非美人不拍。emmmmm,不知道手表家花了多大的代价把人请来的。”   “他拍的是真好,镜头下的越辞真是美如画,隔着屏幕都能get到那种浓浓的重视,爱意扑面而来(捂心口)”   当然也有看着不顺眼的黑粉故意挑刺:“蔓越莓们有完没完,和卢溪组CP,拉方导的瓜都不够,还是又想强行盖章摄影师爱上你越,艹什么万人迷人设,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但是这样的评论很快就被火眼金睛的粉丝们,8出来的实锤打脸:   “Ansel的微博叫美人在骨,往前翻差不多在广告拍摄期间的微博,有一条说【遇到了我的Muses】,还搭配上了一张男性的模糊背影图,但熟悉爱豆的蔓越莓们绝对能认出来这是谁。这下就对上了,这句话妥妥的就是在对越辞的表白啊!”   “卧槽给大佬跪了,这都能8出来,没想到大佬平时看着挺高冷,其实还挺浪漫的,你越万人迷人设不崩,再这样下去整个娱乐圈就都成他后宫了!”   “而且长得巨帅,我忍不住要买一股越辞xAnsel了。”   “他拍的真的好美啊,优雅而克制,我现在很想看他为越神拍一组活色生香的写真,又冷又欲的那种,想想鼻血都要下来了……”   陈圆不过接了个电话,再一刷新微博就看见下面的风向已经变成了:“@越辞傲娇霸道大明星,苛求完美大导演,痴心一片摄影师,你最喜欢哪个?”   她的目光下移,就见最上面一条回复就是:   越辞:各有风采,都很可爱。   陈圆虎躯一震,眼睛直直的看向准备收工的老板,喃喃自语:“word妈,越哥你这是趁火浇油唯恐天下不乱啊……”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赶上洛阳导演回老家探亲,剧组明天放假一天的卢溪,刚刚刷完微博,脸上的得意慢慢的变成阴沉恼恨,久违的手机被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发出“碰”的巨响,吓得助理一个哆嗦。   他冷冷一笑,怒火冲天,受过良好教育的小少爷难得的爆了出口:“妈的,我才不在他身边多长时间,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助理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小声提醒:“溪少,你该回本家了,三爷等着您用餐呢。”   卢溪抿唇,眼底一片坚决:“告诉小叔,我有事不去了,然后准备车,去旧镇影视城。”   助理身体一震,满脸惊骇,忍不住“嘶”了一声,连忙劝到:“溪少这样不好吧,你这是要公开违逆三爷的决定啊……”   卢溪正在看手机,俊秀的脸上微微动了动,薄唇轻启:“不去旧镇了。”   就在助理松了一口气,以为他终于想通了:“那我马上准备车,回本家。”   “不回本家。”卢溪看着微信上的留言,眼底荡起一抹笑意:“在这等着,不走了。”   “等?”助理一脸懵:“等什么?”   ……   另一边,剧组收工后,关晟朝不远处的越辞扬扬手,走过去打招呼:“怎么样,忙了一天了,晚上一起出去吃点夜宵?”   越辞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微微一笑,婉拒道:“下次吧,我今天有点事要办?”   “什么事?”看着他脸上明显的笑意,关晟好奇起来。   脑海中闪过那张精致而倨傲的面容,明明充满关切却装作无所谓的琥珀猫眼,越辞忍俊不禁:“把离家的奶猫接回来。”   关晟诧异:“你还养猫了啊。” 第二十七章   《黑雾封山》的拍摄基地绝对是近些年作为神秘的存在,剧组斥资上亿耗费三年时间搭建出完全属于自己的影视城,城外日夜有保安巡逻看守,演员出不去,探班的人也进不来,靠近摄影棚信号都会被屏蔽,称得上是全封闭状态。   偏偏制片厂是娱乐圈有名的捞金大鳄周丰,导演是拿过诸多国际大奖的真大牛洛阳,剧组背后的投资商又是财大气粗的经年娱乐,这种班底下,不知多少明星挤破了头想捞个角色,自此一飞冲天。   抢不到角色的明星一脸艳羡的看着影视城,得到出头机会的演员们却在封闭状态下压抑的苦不堪言,甚至连众星捧月的主演卢溪,都好不到哪去。好不容易等到洛阳回家探亲,大发慈悲的给大伙放了一天假期,卢溪这才有机会和越辞联系上。   一辆亮红色保时捷停在影视城门口,在众人的注视下,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一张美不胜收的俊颜,越辞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眼前的少年,唇角含笑:“还不上车。”   看到来人,卢溪的猫眼顿时一亮,随即收敛的过于明显的喜悦之情,他的下巴微抬,抿着唇淡淡的“嗯”了一声,待陈助理为他拉开车门,这才慢吞吞的走过去,俯身钻进副驾驶座上。   见他上门,陈助理关上车门,正准备开着备好的车跟上老板的时候,就见卢溪从车窗探出头来,不耐烦的说:“放你一天假,不用跟着了。”   陈助理一懵,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色令智昏的老板,眼睁睁看着保时捷一溜烟的就开出去没了影,甩他一脸汽油味。   另一边,卢溪侧着头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拧着眉问:“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敢惹你?”   越辞看着他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笑着打趣:“怎么会,有溪少罩着我,谁敢啊。”   被这么恭维,卢溪的手握成拳抵在下巴上,咳嗽一声,耳垂不争气的泛红,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争取到了方二哥的戏,不错,有进步。”   他被打包进剧组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笨蛋又去接什么助演角色,白白糟蹋自己的好演技,现在看来还是比较安心的。   越辞的眼睛看着前方,却完全能想象到奶猫此时的模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问:“你在剧组拍戏进展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说罢,将车停在无人的路边,转过头来好以整暇的注视着他,似是在等待对方一五一十的交代。   【有什么能难得住小爷的?】这句话在喉咙里几乎下意识的要破口而出,但触及到越辞不容撒谎的认真目光时,他抿了抿唇,竟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实话:“我和洛导在对角色的定义上有所分歧,拍戏的时候经常会发生争吵,很不顺利。”   越辞微微点头,对他的诚实很是满意:“说说,分歧在哪里。”   卢溪深吸一口气,靠着身后的垫子,慢慢放松下来,说:“《黑雾封山》的男一号身份是军人,因为意外被卷进一场人口贩卖的大案中,不得不闯进谜团重重的乌山,寻找一个真相。   在我的想法中,军人应该是恪尽职守、严肃正直的面貌,但导演却要我演一个放浪形骸的形象,即便是编剧已经写好了整个人物背景、心里路程,我已经无法认同这个形象。”   说着,他皱起了眉头,显然极为苦恼。   越辞看在眼里哑然失笑,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即便外界赋予了他诸多光环,但是他的阅历还是远远不够,在碰上不曾接触过的人设时,难免会束手束脚。   尤其,当他并不认可这个角色的时候。   卢溪不解的看着他,眉头皱的更深:“你笑什么?”   越辞不答,反问:“洛阳脾气那么爆,骂你了没有?”   “我会怕他这个?”卢溪扬眉,嚣张的回答。   很好,看来是对骂了。   越辞无奈的笑笑,又问:“动手了吗?”   这个问题让卢溪愣了一下:“没有。”   那还好。   越辞点点头,放下心来。   卢溪眼中的疑惑却更深了:“他还会动手?”   “当然会。”越辞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个老流氓在剧组完全就是横行霸道的混蛋,动手有什么稀奇的。有一次和演员在剧情上产生分歧,俩人谁也不肯退让,最后直接抄起道具打了起来,打得头破血流进医院。”   卢溪听得一愣一愣的:“和谁啊。”   谁这么胆大,可以和洛阳这种大牛打成这样?   越辞发动着车,随口丢出一个名字:“祁译年。”   他说起自己的八卦,是真的毫不嘴软。   卢溪对这个名字还是有印象的,闻言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你很了解这样?”   越辞抽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不止这些,我还知道等你们洛导后天回来上工,脾气会更爆,会喷火的那种。”   不一会,保时捷停了下来。   “到了。”   “什么地方?”   卢溪疑惑的问,说着推开车门走了出来,朝越辞的方向看去,顿时一愣:“酒吧?”   越辞已经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卢溪连忙跟上去,就见他熟练的将数张现钞塞进衣着火辣的女招待的抹胸里,说:“找个看风景的好位置。”   女招待媚眼如丝的看了他一眼,嗲嗲的说:“好的,跟我来。”   卢溪顿时涨红了脸,狠狠的瞪他一眼:“你、你、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越辞!”   这纯情的模样,显然不曾来过这种场合,大名鼎鼎嚣张霸道的溪少,其实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乖乖牌。   越辞哈哈大笑,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推着他坐了下来,低声解释:“你阅历太少了,想演好这个角色,就必须亲身体验一把他的生活,到底是放浪形骸还是纵情享乐,由你自己来判定。”   他的身体和越辞挨得很近,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廓,又酥又痒。卢溪的身体顿时弹了一下,却强行装作淡定的样子别开了脸,冷哼一声:“那就看看,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这么说着,动作依旧有些拘谨。   酒吧很热闹,重金属音乐声震耳欲聋,冲击着耳膜,美丽而年轻的男男女女凑在一起寻欢作乐,酒精的味道就是最好的催情剂,这完全就是堕落的天堂。   卢溪接过越辞递过来的酒杯,抿了一口,被吵闹的环境搞得很不耐烦。   不多会,便有身材火辣的漂亮女孩来搭讪,漂亮的眼睛专注的盯着他桀骜不驯的脸看,甜蜜的嗓音在问:“帅哥,请我喝杯酒好吗?”   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卢溪顿时横眉冷竖:“不好,你打扰到我看风景了!”   女孩顿时尴尬的脸红,悻悻的走开。   越辞已经在沙发上笑的直不起腰来,这反应……太可爱了!   女孩走后,不多会又有男人过来搭讪,目光却是紧紧盯着越辞在看,一脸的垂涎。   这次不等他说话,卢溪已经炸了,手中的空酒杯直接砸过去,恶声恶气的开怼:“滚,再瞎看挖了你的眼!”   男人被他凶恶的气息一吓,顿时缩了起来,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就在这时,已经盯着这边的座位有好一会的一群小混混,却突兀的站了起来,为首的黄毛吹了声口哨:“够辣,不过你们小情侣俩会不会玩啊,玩不起就回家过家家啊,在这里添什么乱?”   过家家?   卢溪脸色一黑,顿时要发作,却被拦住了动作。   越辞淡笑,丝毫不见生气,反问:“你们想玩什么?”   黄毛看着他精致艳丽的面容,顿生邪念,在兄弟们在撺掇下,不怀好意的用手指向桌上的水果刀:“掷飞镖会玩吗?现在没飞镖,用水果刀代替,让你的小男朋友头顶苹果,你来掷刀,敢不敢玩?”   这话一出,一群人顿时跟着起哄:   “敢不敢玩啊,小美人,不敢就陪哥们喝杯酒陪陪罪,哥哥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还让你穿男装出来,你男朋友这么小护不住你吧,还不如甩了他,跟了咱们大哥,保你吃香喝辣在这一带横行,没人敢欺负!”   却是在烟雾环绕的环境下,却将越辞那种美的过分的脸,认成女人了。   卢溪脸色更为难看,隐隐就要爆发。   越辞双手环臂,看着群魔乱舞的场面,眼底一冷。   ……   另一边。   “三爷,溪少的助理打来电话,说溪少临时有事不能来老宅了。”   傅培渊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甚在意的问:“干什么去了?”   管家低声答:“是被越辞接走的,去了帝都的酒吧一条街。”   酒吧?   想到那双肆意多情的双眼,傅培渊眼中一暗,手中的动作顿住,吩咐:“备车。” 第二十八章   酒吧?   想到那双肆意多情的双眼, 傅培渊眼中一暗, 手中的动作顿住,吩咐:“备车。”   “是。”管家擦擦额头的汗, 暗道溪少真是被带坏了,怪不得三爷如此生气。   傅家嫡系兄弟四人, 虽说是人人都有继承权。   但老大成家早,人也独立,早已自立门户去M国闯荡事业;老二和老三针锋相对角逐激烈, 偏偏一个比一个私生活糜乱, 虽然并不会影响继承身份, 但依旧不受三爷待见;唯独四少自幼在三爷膝下长大,最是单纯不过,虽然性情有些别扭,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孩子, 若培养起来, 反而是最有可能继承家主之位的人。   这么想着, 就听三爷冷冽的声音在说:“把放在我书房的那块手表带上。”   手表?   管家愣了一下,他会错意了?   ……   一辆黑色跑车停在酒吧门口,保镖拉开车门,恭敬的站在一旁, 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踩在地上,男人扫了一眼五光十色的长街, 眉头几不可察的微皱。   酒吧老板急匆匆的迎出来, 看到来人后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点头哈腰的喊道:“三爷。”   能在这个地方开起酒吧的,无一不是背景深厚的人物,但是即便是再有能耐,在面对这位手段狠辣心机深沉的商业巨擎时,都会感觉由衷的胆寒。   傅三爷的手段,那是任谁都不想领教的。   傅培渊不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迈着长腿走了进去,后面的一群人连忙跟上。   出乎意料的,酒吧里面并没有嘈杂内容的音乐,反而格外的安静,安静到让颤抖的求饶声都非常的明显。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会吧……”   黄毛男站在地面上,头顶着鲜嫩欲滴的红富士,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他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着,两股战战,求饶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真的会要人命的……救命啊……!”   黄毛就这样一个人站在正中心的位置,四周被酒吧保安环绕,虎视眈眈的震慑着他,令他不敢、也没有机会逃跑。方才和他一起叫嚣着挑事的小混混们,现在一个个的被镇压的大气不敢出一口,统统蹲在墙角看着老大被凌辱,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出头的都没有。   “闭嘴。”冷冷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耐烦:“再吵直接在你身上开几个洞。”   听到这个声音,管家连忙朝声音的来源地看去,就见他家单纯无害的小少爷一脸的煞气,说出来的话要多凶恶就有多凶恶,顿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身体不要动。”轻柔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却令人不寒而栗:“你一动,我就不能保证水果刀最终会扎到哪个部位了。”   傅培渊的目光,早已完全被这道声音的主人吸引住了。   青年的身体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眼上蒙着一层黑布,更衬他的皮肤如象牙白,姣好的薄唇上衔着一根烟,时不时的嘬上一口,烟雾环绕,美不胜收。   他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中的水果刀,听着黄毛吓到凄厉的惨叫声,完全不由所动,淡漠而冷酷,却美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一群看戏的人们正远远地旁观着这一幕,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唯独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越辞突然坐直了身体,手中的刀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飞了出来,直击黄毛的头顶!   “啊!”旁观者们紧张的喊出来,短暂的一瞬间完全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嘭。”   水果刀正中黄毛头顶的红富士,速度不见降低,力度之重直接钉在后方的墙壁上,发出闷重的响声。   黄毛身体一软,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一双眼茫茫然的放空,满脸的惊魂未定,尿骚味突如其来弥漫在酒吧内,引起阵阵惊呼。   “太……太准了吧!”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会直接把人戳死呢。”   “这群小混混在这条街为非作歹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收拾掉他们了,太解气了!”   “快看,他吓得尿出来了,好臭啊!”   唯独越辞不由所动,他随意的摘下眼前的黑布,看都不敢黄毛一眼,只是对着兴致盎然的卢溪挑挑眉,宠溺的问:“好玩吗?”   卢溪眯眼:“还不错。”   越辞笑:“还玩吗?”   还玩?不怕玩死人?   这句话顿时让全场静下来,所有人瞪着眼睛看青年从容自若的神态,竟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   傅培渊将这一幕全然收入眼中,目光沉沉,令人分不清喜怒,淡淡的吩咐:“避开越辞,带青溪来包厢。”   管家低声应“是。”   擅长察言观色的酒吧老板连忙道:“包厢在这边,您跟我来。”   傅培渊看着青年张扬肆意的面孔,慢慢的收回视线,迈着长腿走进走廊。   ……   “溪……溪少?”陈圆急匆匆的赶来,看到卢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本就放荡不羁的少年在迷幻的灯光下更显几分邪气,令人看的脸红心跳。   她咽了咽口水,好在跟在越辞身边这么久,对美色有一定的抵抗力了,深吸一口气,这才问道:“越哥呢?”   卢溪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脸蛋圆圆的,不怎么漂亮但是很讨喜,和越辞描绘的差不多,确定没有威胁后,这才放下心来,慢吞吞的说:“去洗手间了。”   都怪这个混蛋太招人,以至于他现在看见谁,第一反应就是防情敌。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嘱咐道:“你先自己玩会吧,不要喝酒,一会要开车。”   陈圆“哦”了一声,这才明白自己的任务。   她眨眨眼,又忍不住偷偷去瞄那张野性十足的面孔,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帅气逼人,气质也更加不羁,陈圆以前一直坚定的认为她家越哥大总攻,但是这一刻突然有点犹豫了……   越哥真的压不住这样嚣张霸道的溪少吗?   不多时,两个一身黑衣身形高大的男人突然靠近卢溪,陈圆看的心头一跳,连忙穿过拥挤的人群朝那边走过去,就见其中一个男人低声朝他说了些什么,卢溪神情诧异,拧了拧眉,满脸的严肃,他回头看了一眼陈圆,微微摇头,然后跟着两个男人走进了右边的走廊。   陈圆咬咬唇,生怕出事,连忙朝卫生间的方向跑去寻找越辞。   包厢的门被推开,卢溪走进去,眉头不自觉的一跳。   男人如帝王般坐在暗红色的沙发上,他的双腿随意的交叠在一起,修长有力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扳指,明明的廉价的包厢,在他压迫的气势下竟和傅家老宅的客厅别无二致,一样的令人窒息。   保镖分散的包厢四周的死角,傅家管家和酒吧老板分别站在沙发两侧,殷勤的伺候着男人。   卢溪喊了一声:“小叔。”   三爷抬头看他,淡淡的道:“坐。”   卢溪乖巧的坐下,笑的很自然,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淡定自若的解释:“本来想老宅陪陪您,但是因为工作缘故,为了揣摩角色的性格行为要来酒吧,所以只能无奈放弃一开始的打算,希望小叔不会介意。”   为了工作?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妥帖又不失身份,圆滑的很,真是长本事了。   傅培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的拆穿:“是为了工作还是为越辞?”   越辞   这个名字从傅培渊口中说出,令卢溪脸色一僵,但是随即便镇定自若的解释:“越辞是一位很出色的演员,在他的身边我学到了很多知识。”   管家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心里顿生感慨,小少爷真是长大了,这种话那里是以前的溪少能说出口的,那个单纯而稚嫩的他只会倔强的反驳:怎么可能,越辞算什么,怎么能左右我的意志!   再看现在,接起话来不紧不慢,令人挑不出一点错来,这才出去多长时间,就锻炼的如此成熟!   傅培渊微微颌首,却也没继续追究下去,道:“别玩太晚,你父亲回国了,早点回家陪陪他。”   卢溪和自家父亲即傅家二爷一向感情不和,相看两相厌,恨不能生命里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但是既然是小叔发话,他攥了攥拳头,还是轻声应下:“好,我知道了。”   现在的他,已经学会忍耐,顾全大局。他的大局,自然是越辞。   见小叔满意,卢溪又道:“既然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小叔。”   不能再拖下去了,越辞在外面肯定等的着急了,万一他闯进来被小叔看到就麻烦了。   傅培渊看他,深不可测的黑眸清冷而透彻,早已将他看穿,在卢溪倔强而紧张的神态中,似笑非笑:“去吧。”   卢溪出门的时候,正巧和一名黑衣保镖擦肩而过,他的身形一顿,迫不及待的迈了出去。   保镖站在傅培渊的身旁,轻声禀告:“三爷,越先生正朝这个走过来,是在寻找溪少。”   傅培渊眸色不变,淡淡的道:“让他们错开,请越先生过来。”   …… 第二十九章   越辞从洗手间出来,就见陈圆急慌慌的朝他跑过来,眉头一挑,问:“怎么了?”   “越哥,溪少刚才被两个黑衣男带走了。”陈圆一脸担忧:“我看见两个男人将他围堵在里面,然后说了什么,溪少当时脸色都变了,回头朝我摆摆手,就跟他们走了。”   越辞眉头微动:“他主动跟着对方走的,没有被胁迫?”   陈圆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胁迫,好像那两个人对他挺尊敬的,一直保持着半米远的距离,没有近身。”   这么一想,顿时冷静下来。   越辞点点头,短短几句话心里已经有了底,他道:“带哪去了,过去看看。”   “包厢!”陈圆迅速回答:“这边,我亲眼看见他们进了这边的走廊,但具体哪个包厢……。”   穿过拥挤的人群,看着眼前一排排的包厢,她迟疑了一下,一时间无法确定。   “越先生。”一位头发花白身穿西装的老人走了过来,微微弯腰,脸上含笑:“我家先生请您过去一叙。”   “谁?”   越辞不甚在意的问了一句,还是随着他的示意,推开了不远处包厢的门,目光顿时微凝。   男人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清俊淡漠,不见任何情绪。一身黑色唐装简朴沉重,不见一丝花纹,锦缎裁剪贴身,他随意的靠在沙发上,右腿压左腿,气度沉稳淡然,一身贵气。   平日里趾高气昂的酒吧老板,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身侧,四周保镖环绕,安静的像被定了身的雕塑。   越辞笑,淡定自若,不见半分撩完就跑被抓住的慌张,笑容中带着几分懒散不羁:“傅先生,好久不见。”   傅培渊抬眼看他,眸中黑雾沉沉,令人捉摸不透,微微伸手,低沉的嗓音响起:“越先生,请坐。”   包厢里气氛格外的冷凝,仿佛有危险在无形的弥漫开来,陈圆警惕的向四周扫过,这里的保镖站姿动作皆是练家子,她心生不好,伸出手小心的拉住越辞的衣袖,示意他赶紧走。   越辞却不理会她的不安,淡定的走进来,从容的坐在沙发的一侧,身体微微后靠,慵懒的漫不经心,轻佻的笑着问:“傅先生也来逗闷子?”   管家眼皮一跳,这小年轻真是胆大妄为,什么话都敢说。   傅培渊黑眸沉沉的看着他,不语,良久后才道:“我看了越先生拍的广告,很精彩,只是惋惜手表的款式不尽人意。”   管家适时的将礼盒递上来,放在茶几上,打开,铂金色中带着一抹暗红花纹的手表映入眼帘,雍容大气。   傅培渊的声音淡淡的,却霸道的不容置疑:“这款手表,更配越先生。”   越辞微微一怔,没想到傅培渊拿来的竟然是这款,Time的经典款手表,七位数的价格,问世近十年,款式经典大方,同时也是前世的祁译年戴了很多年的那一款。   重生后,一开始最为不适应的一点,就是没有了这款表,当然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越辞洒脱的笑笑,微微摇头并未接受,而是将礼盒朝傅培渊推过去,身体微微侧倾,清涟的桃花眼眨眨,唇角带着笑意:“萍水相逢,当不起这份大礼,心领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站起身来,干脆利索的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傅培渊眼底幽深,看着他的背影,未置一词。   包厢的门尚未推开,保镖已经出手挡在前面,将人拦下。   陈圆眼眸一厉,出其不意的抬拳打在对方的胸口,长腿一抬便是一个扫堂腿,迅速将人打了回去。   没料到她出手如此果决,保镖的身体踉跄的一下,后退两步,其他黑衣人已经迅速包围上来,气氛骤然间剑拔弩张。   陈圆呼吸一顿,不假思索的将越辞挡在身后,做出攻击的架势。   越辞拍拍她紧绷的身体,示意她放松,回头,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微微挑眉:“傅先生还有何指教?”   他的眉眼艳丽,神情镇定自若,呼吸平稳有力,竟丝毫不显害怕。   傅培渊和他对视一眼,唇角罕见的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朝下属微微摆手,道:“退下,送越先生出门。”   一群黑衣人顷刻间散在,退回到包厢的四周死角。   管家走过来,身体微弯,拉开门,满是歉意:“方才失礼了,越先生请。”   “无妨,我不介意。”越辞懒懒的应着,目光在四周一扫,笑中带着几分兴味,这个身份成谜的傅先生,的确很够劲。   大门再次阖上,傅培渊低下头注视着眼前的手表,脸色淡淡的。   青年看着手表中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纵然只有一瞬,依旧被敏锐的捕捉到,那不是惊艳,而是柔和的怀念,就好像面对这个极为熟悉的物品。   他放下手里的扳指,吩咐:“继续查,从这款手表十年来的销售名单上入手。”   管家低声应“是”,丝毫不会质疑,以三爷只手遮天的权势,再复杂的事情都会被查的一干二净。   包厢里再次恢复了最初令人窒息的寂静。   管家窥着他沉着自若的面容,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对方,就见向来运筹帷幄心机深沉的傅三爷,名副其实的财阀大佬,此刻却带着几分迷惑:“追求一个人的手段,都有什么?”   谈恋爱,这是一个他不曾接触过的领域。   头发花白,但一辈子没谈过恋爱的管家老爷爷顿时懵了,迟疑的回答:“送礼物,约会,共度晚餐?”   这都是什么?   傅培渊眉头微动,略一思索淡淡的道:“都试试吧。”   管家看着他罕见的带着几分不解的神情,竟有种感动到流泪的冲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注孤生的家主,为情爱所烦恼。   想起青年张扬邪肆的面孔,明明是最讨厌的轻佻随意,却在这个,在管家的眼中镀上了一层金边。   甭管是个什么人,能让三爷活的有点人气,那他就是傅家的神!   ……   推开门走出去以后,陈圆尚还有些惊魂未定,拍拍胸口小声说:“越哥,我真以为今天会栽在这里了。”   越辞笑:“不会,他若是想留下我,根本不会给你反应的机会,你当保镖腰间的木仓是玩具吗?”   “有木仓?”陈圆更惊悚了:“这还是法治社会吗!”   越辞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陈圆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天真。   她扁扁嘴,正欲继续说,就见卢溪急匆匆的朝这边走过来,满脸阴沉,眉眼带煞,看起来急的不行。   越辞对着他笑,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你慌什么?”   见他无事,卢溪脸色微微松动,浑身的煞气有所收敛,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噼里啪啦喷洒毒液:“你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一个成年人怎么活的像小孩子似的,走散了不知道要报备吗?”   明明是担心的不行,却还要跳着脚的凶。   越辞看了眼黑屏的手机,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安抚:“碰到个熟人聊了两句,手机没电了,别怕,我没事。”随意的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又说:“走吧,带你继续体验纸醉金迷的生活。”   这动作,俨然是将他当做小朋友了。   卢溪冷哼一声,心里有点挫败,却还是没有反驳,只是临走向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身后幽深的走廊,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酒吧的玩法其实并不多,抽烟喝酒跳舞掷骰子,这些对于越辞这种惯于享乐的花花公子而言,便显得有些小儿科,但是对于第一次接触这种生活的卢溪来说,却很是刺激。   最初,他还有点拘谨,甚至是质疑:“这里鱼龙混杂,肯定会有人拍照片发到网上去,到时候你的偶像名声还要不要了?”   喝了两杯酒,越辞的性格也渐渐暴露出来,他闻言挑眉,毫不在乎的反问:“你的公关团队是死的吗?高薪请来的队伍,不就是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吗。”   公关团队是用来收拾烂摊子的……?   卢溪怔了怔,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顿时就对“公关”二字有了新的认识。   少年从一开始的格格不入,在越辞的带领下尝试了一个又一个的玩法,人也渐渐地放开融入其中。   “这样真的好吗?”趁着休息的空隙,陈圆满脸担忧:“万一把溪少带坏了怎么办?”   越辞掐灭手里的烟,眼神冷静:“他不会沉迷这些,而且作为一个演员,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   想要演好角色,全凭想象是不可能的,亲身实践才是最好的老师,不去体验整个人的人生,又怎么可能将这个角色演活呢?   所有人都说影帝祁译年是天生的演员,他的天赋之高实属世间罕见,别人玩命钻研学习的时候,他在左拥右抱纵情享乐,别人穷极一生都发挥不出来的感情,在他手里不过是信手拈来。   但很多有人知道,甚至是那些自诩铁杆的粉丝都不曾知道,他为了演好一个神经病,可以潜进精神病医院,连续当两个月的精神病人,逼人的程度让医生都分辨不出真假;演一个身无分文的底层人员,他可以不带一分钱,去十八线的小县城打工求生,甚至是流落街头去要饭,来感受最落魄的滋味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些行为,在旁人眼中都是疯子行径,但只有追求艺术的人才懂,这是为了真实。   陈圆若有所思的点头,她虽然不太理解这些,但是态度一如既往都是“越哥说的都是对的”,小小的担忧很快就被放下,转而想起另一件事来。   “越哥,你觉不觉得围堵咱们的那个傅先生,和带走溪少的会是同一个人?”   越辞漫不经心的问:“带走青溪的那两个黑衣人,你在包厢里看到了吗?”   陈圆迟疑的摇头:“没有,里面没有那两个人。”   “那就不好说了。”越辞摸摸下巴。   傅姓,排行第三,这个身份令人联想到的一个人就是傅家家主傅三爷。   但是偏偏就是这个人选,在第一时间就被他排除在外,因为他多年前曾与傅家家主有一面之缘,这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   更何况,傅家明明是商人身份,最为忌讳的就是违法乱纪,而傅培渊给他的感觉,却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若非涉黑,便是涉政。   ……   卢溪丢掉手中的酒杯,揉揉头昏脑涨的太阳穴,刺激过后无限的空虚涌上来,看着四周一个个喝高到涨红,丑态毕露的面孔,突然就失去了兴致。   他心不在焉的转过头,就见越辞斜躺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灯光下的青年脸颊绯红似醉非醉,艳丽的面孔越发的勾魂摄魄,他闭着眼,就像他小时候梦想中的睡美人那样美丽,姣好的薄唇红艳艳,勾着人想要上去一亲芳泽。   他着了魔一样走过去,俯下身想在那张唇瓣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下一秒就被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玩累了?”   卢溪顿时清醒过来,看着对方似毫无所觉的态度,既恼怒又有些庆幸,他站直了身体,淡淡的“嗯”了一声,在对方的注视下抿了抿唇,转移话题说:“我好想有点理解男一号的心态了,他是在重重的压力下不堪重负,以刺激感官的玩乐来暂时性释放负面能量,但是这种快乐只是暂时的,当他清醒过来,压力和空虚只会双倍叠加。”   越辞微微点头,轻笑:“不错,不枉费我辛苦一大晚上来带你开窍。”   说罢起身,将车钥匙丢给陈圆:“走吧,太晚了,送你回家。”   卢溪下意识的抗拒,但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想起小叔的话,他眼底暗下来,最终还是沉着脸应声:“走吧。”   …… 第三十章   假期总是美好而短暂的,不仅对孩子们而言是这样,对于《黑雾封山》的剧组人员更是如此。   “这是什么道具,塑料的?你想让它飘在水里吗!”   “摄影准备好了没有,少TM墨迹,时间经不起你们浪费!”   “演员各就各位——”   洛导辛辣毒舌的嗓门,划破整个清晨的宁静,昭示着并不美好的新一天的开始。   从剧本中翻出今天的戏份,洛阳的眉头顿时拧成一团疙瘩,他嘬了嘬牙花,语气不善的问:“卢溪来了没有?”   真是提起这个名字牙疼。   “来了。”李副导连忙回答:“一大早就在看剧本,非常的认真。”   认真?   认真有个P用,这小子根本就不认同剧本中的角色!   他在心里咆哮,又不好发作,一张脸憋的通红,目光四周一看,却意外的看到一张昳丽秀美的面孔,顿时一怔。   “这是谁?”   李副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卢溪身边坐着一个男人,正欲解释,就听卢溪已经镇定自若的介绍:“洛导,他是我的家属。”   “家属?”傅家人?   即便是这样,洛阳依旧拧着眉,脸色不善:“剧组不允许任何人探班,谁放进来的?”   导演如此不给面子,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卢溪脸色骤冷,开口就要怼回去。   越辞却将搭在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同时唇角含笑,丝毫不显尴尬的打招呼:“久闻洛导大名,我是越辞,这次来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和您谈一下贺童童这个角色。”   贺童童?   卢溪眉头不着痕迹微皱,熟读这个剧本,他怎么没见过这个名字?   洛阳却是神色一怔,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贺童童这个角色在最初的剧本中是有的,一个戏份不多但能起到画龙点睛的角色。但这个角色太过于重要,却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后来祁译年走了,说好的搭档方中规也出国了,他一个人更加分身乏术,这个角色也就被暂时搁置了。   甚至到现在,这个名字都是一个谜,即便是男女主演都没听说过。   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青年,那是一张过分漂亮的面孔,但是他气质出众落落大方,不仅丝毫不显女气,反而美的令人忽略性别,这样的面孔若是放在电影大荧幕上,必然会美的惊心动魄。   青年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举手抬足间都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甚至令他荒诞的觉得这完全就是为他特意定制而来的演员。   洛阳惊疑不定,只能暂时搁置,他收回视线接过副导演递过来的道具,眼睛在四周一扫而过:“准备开拍!”   这……这就完了?   众人不可思议的朝这边看去,洛导不仅没将人喷的狗血淋头,指挥安保将人轰出走,反而是默认了对方在片场留下?   卢溪看看越辞不出所料的神情,心里突然涌上来一阵不快,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着他插不进去的秘密。   ……   这场戏讲述的是男一号蔺维宿醉一夜后,从酒吧后巷走出来,却发现两个男人准备强行将一个女学生掳走,军人的职责让他没有丝毫犹豫,上前出手相救,从而爆发了激烈的肢体冲突。   开拍之前,洛阳坐在凳子上看着监控器,一脸的烦躁,卢溪年龄太小了,气质也太干净,和蔺维这个角色完全不匹配,他们磨合了很长时间,依旧谁也说服不了谁,若不是怕得罪傅三爷,他早就炸了。   平心而论,卢溪的演技还是好的,若是给他成长的机会,日后必然前途不可限量,但他实在不是那种可以带着演员成长的导演,他只会挑选那种演技趋近成熟的演员来擦出火花。   若是祁译年当年还在,依旧是这部戏的制作人,倒是可以将卢溪带起来。   但现在人都不在了,当然都是一些空话。   这么想着,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将精神转移到工作上,示意工作人员打场记板。   卢溪换上了一件皱巴巴的衬衫,领口处还有美人留下的口红印,军绿色的外套大大咧咧的敞开,他推开酒吧的后门,宿醉刚醒的大脑头疼欲裂,通红的脸颊被凉风一吹开始微微泛白,下巴上冒出点点青茬,步伐倒是依旧稳当,挺拔的身形看起来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此时的他,经过化妆师的神之来笔,早已看不出戏外俊俏小鲜肉的模样,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沧桑大叔。   他用手微微撑起头,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呻吟,脸上带着细微的空虚和索然无味,一夜的刺激不仅没有让他成功解压,反而在醒酒之后令他倍加痛苦。   就在这时,前面隐约的拉扯声和女孩呼喊的救命声传来,蔺维眼神顿时一厉,如出鞘的剑,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洛阳目光微动,带着几分不敢相信,开窍了?   这才一天多的时间,谁这么厉害能让他这么短的时间里开窍,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表演还要好!   他的眼眸微动,不自觉的看向越辞,青年正双手环胸兴致盎然的看着这场戏,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是他吗?   这是罕见的一次就过的戏,当导演喊“过”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舒出一口长气。   卢溪眨眨眼,还未回味方才的戏,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情,站在摄影机下,他想到的是那天晚上越辞带着他在酒吧狂欢结束后,空荡荡的心情,压抑而空虚,令人心脏窒息,以至于不知不觉间就入了戏。   越辞将毛巾递过来的时候,卢溪看着他含笑的面孔,轻声问:“怎么样?”   “不错不错。”越辞毫不犹豫的点头:“孺子可教,没给我这个师傅丢脸。”   师傅?   卢溪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   “洛导,你考虑好了吧?”杨桃拿着手里的文件夹遮挡着太阳光,不紧不慢的劝说:“三爷那边我来解决,以经年和傅氏集团的交情,况且三爷还欠BOSS一个人情,这件事情一定可以让他退让的。卢溪真的不适合演蔺维,非要勉强的话一定会毁了我们的心血的。”   洛阳皱眉,未说话。   杨桃看了他一眼,胜券在握的说:“我有一个演员要推荐给你,只要他来试镜,你一定会和他擦出火花的,那才是最合适男一号的演员。”   当然合适,蔺维这个角色当初不就是为那位量身定做的吗。——杨桃暗暗的想着,只要越辞来试镜,他的身份就可以定性了。   方中规还在忙方家的事情,顾不上这边,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但是洛阳却打断了她:“不必了,卢溪演的很好。”   很好?   杨桃一脸的见鬼,不是前两天你们俩不还吵的天昏地暗,被他气得要上天吗?   洛阳没理她,目光朝树荫下的两个人看去。   杨桃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看,就见她刚刚还惦记的越辞,正将一瓶矿泉水递给身旁的卢溪,一脸宠溺的在说些什么。   这画面太刺激,也太熟悉。   杨桃喉咙一哽,忍不住骂出脏话:操……你连卢溪都搞到手了! 第三十一章   飞机降落, 助理小杨熟练的从提取大厅拿走行礼, 前往大厅外面与方导汇合。   银灰色的跑车停在路边,方中规坐在后座上, 双腿随意交叠,一只手扣在大腿上, 身体后倾靠在柔软的垫子上闭目养神,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疲态。   小杨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尽量不去打扰男人的休息, 但轻微的响声还是令对方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他坐上驾驶席, 轻声问:“方导, 接下来是去酒店还是?”   方中规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随即便已恢复清醒, 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 冷冽的声音多了几分低哑:“去旧镇。”   这么完了还回去?   小杨一肚子疑问, 却见男人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发出“嘟嘟嘟”的急促声,然后是机械女声标准的普通话:“您拨打的电话已不再服务区。”   方中规一怔,眼眸微垂, 温润的面孔顿时多了几分迟疑失落。   小杨跟在他身边时间那么长,很容易便揣摩到令他情绪发生变化的原因, 忙问:“方导是在给越老师打电话吗?”   方中规抬眼看他, 不言不语, 却让他压力倍增,连忙解释:“上飞机之前我已经查过剧组的行程表了,越老师请了三天假,说是有事去探朋友的班。”   “哪个朋友?”方中规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室内的气氛却骤然冷了下来。   小杨嘴角微抽,心道我又不是能掐会算,这种事情怎么会知道,但是面对明显情绪低落且不快的老板,还是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圆的电话,旁敲侧击的打探消息。   诶,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方导性格这么别扭呢!   不多会,小杨挂掉电话:“方导,陈圆说越老师去探溪少的班,剧组那边信号都被屏蔽了。”   当然,陈圆那边碎碎念着哭诉自己被老板抛弃,只能蹲守在山下的酒店等候差遣这种事,就不必说了。   他说完之后,车内的气氛渐渐的安静下来,小杨偷瞄着方导看似平静无波的神态,心里慢慢的开始打鼓,带着说不出的忐忑。   方导,心情好像更不好了。   良久后,方中规摩擦着手里的手机,低哑的声音淡淡的道:“去云城,宁康山。”   宁康山?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小杨一愣,这不是《黑雾封山》的拍摄地点吗,三年前方导突兀的舍弃自己的心血,仓惶逃到国外,自那以后有关这部剧的一切消息便都成了禁忌,现在怎么会……旧事重提?   他的大脑一团浆糊,还是应了一声,本能的发动车朝秦城的方向开走,开到一半突然福灵心至……卢溪正在拍摄的新戏不就是《黑雾》吗!   说到底,不惜揭开旧日伤疤,任由鲜血淋漓曝光在阳光之下,都是为了去见越辞!   ……   另一边 《黑雾封山》剧组   杨桃扭头看洛阳,压低了声音紧迫的问:“像不像!”   洛阳神色复杂的看着不远处浑身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青年,再看看杨桃随时可以昏厥回去的表情,嘴角微抽:“你想说什么?”   杨桃“嘶”了一声,就跟被万箭穿心过似的,狠狠的一跺脚,难得的小女人气:“你不觉得……他和那个人很像吗?不仅神态像,招蜂引蝶的本事更像!”   的确像,但那又如何?   洛阳冷哼一声,打断她的幻想:“那只招猫逗狗的开屏孔雀都死了三年了,你还在做什么白日梦,还是你想说他没死,整容成了这幅德行?”   这么说着突然声音一顿,脑海中闪过青年那张百年难遇的电影脸,心里突兀的划过一个不可能的想法,万一真的是这样呢?   这么一想,顿时坐不住了。   杨桃正抓狂的将手里的文件夹丢出去,碎碎念着:“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洛阳长眉一挑:“不确定就去问,我的椅子上有没有答案。”   越辞正陪着卢溪看剧本。   两个人坐在一条长凳上,距离挨得很近,越辞清亮柔缓的嗓音如同悦耳的钢琴曲传进他的耳朵里,温热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带着几分笑意,时不时的点评一下剧情:   “这一段,开拍的时候洛导肯定会要你吊上威亚,然后从后山的悬崖上跳下去,机器一拉你就上窜,一伸就下落,非常的刺激,免费的蹦极,到时候一定要好好享受。”   洛阳刚走过去就听到这句话,眉峰不由一动,熟悉感油然而生,就好像看见某个人幸灾乐祸的嘴脸,他的心一堵,冷哼一声,道:“你自以为很了解我的拍戏手法?”   越辞回头看到,脸上却不见任何惊讶,只是笑,一双桃花眼笑成月牙弯弯:“让洛导见笑了,我从出道后就非常钦佩洛导的才华,平时不免对您多多关注。”   这么说着,却听不出任何尊敬钦佩的意味,反而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调笑。   熟悉感再次涌上来。   洛阳皱眉,眼前的青年说话口吻行为方式,那种天赋异禀的自然熟,逮谁撩谁的荷尔蒙,还有看似温和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恶劣因子,简直就是个缩小版的祁译年。   这种念头在脑海中转瞬即逝,他的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你是艺人?”   “越辞是一位演技非常出色的演员。”杨桃插嘴,明里暗里的点透:“他现在在拍方导的《楚明帝》,两个人在工作上配合的极为默契,连方中规那样苛刻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称不上,都是为了工作尽责。”越辞对她的小花招感到十分好笑,却也不去计较,反而饶有兴趣的逗了一把老搭档:“方导的确才华横溢,是为不可多得的青年导演,但我最为钦佩中意的还是洛导,这一点是不变的。”   中意?   卢溪眼皮一跳,顿时脸色不善的看向洛阳,或许是因为洛阳脾气太爆竟然让人忽略的他的外貌,现在看看,这人分明长着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孔,年龄也才刚刚三十出头,身上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这个认知,顿时让卢溪的内心报上红色警笛。   中意?   洛阳被这个词秒的有一瞬间头皮发麻,越辞的口吻就好像是在安抚旧爱,而杨桃提起的方中规就是所谓的新欢。   艹,说着说着就没有正行了!   洛阳心里骂骂咧咧一声,火苗“噌噌噌”的窜上来,别的暂且搁置,越辞这副可以气死活人的轻佻真是和那只开屏的孔雀别无二致。   他哼了一声,满脸阴沉,怒火冲天:“你不是要和我谈谈贺童童这个角色吗,不用谈了,现在就演出来,演不出来后果你自己掂量着办!”   说罢,一个回头,招呼道:“李副,把我的剧本拿过来。”   “洛导这是什么意思。”卢溪站起来,眼眸锐利的射过去,冰冷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压迫:“你想为难越辞,也要先看看他身边站着的谁。”   拿着剧本连忙跑过来的副导演顿时一个哆嗦,只恨自己跑的太快竟然直接闯了过来。   不同于平日里和导演针锋相对的吵闹,这个时候的卢溪是真的生气了,也是真的认真了,傅家小少爷那也是自幼在阴谋权势的“蜜罐”里长大的,脸色一沉,整个片场四周顿时如坠冰窟,周遭的人生怕被牵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洛阳却不惧怕这个,冷呵一声,全然不将人放在眼里:“我和越辞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出头。”   眼见气氛越发凝固,杨桃完全是用文件夹将半张脸一遮,眼波流转,兴奋至极的看热闹,顺便偷瞄着越辞的反应,看他如何化解。   就见越辞用手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淡定的说道:“有什么好吵的,不就是一个贺童童吗,青溪过来好好坐着,洛导年纪大了,别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洛导年纪大了……洛导年纪大了……洛导年纪大了……洛导年纪大了……洛导年纪大了……   六个字在众人的脑海中无限循环,所有人满脸呆滞的看着他轻描淡写的面孔,仿佛自己幻听了。   唯独卢溪嗤笑一声,在这种寂静到窒息的环境下,完全不给导演面子。   良久后,脸色一片漆黑,额头青筋迸出的洛阳,缓缓吐出一句话:“好好演,别给我弄死你的机会。”   …… 第三十二章   《黑雾封山》讲述的是某市接二连三有人失踪,受害者年龄偏幼以学生居多,因作案频繁而导致人心惶惶。正在休假的军人蔺维阴差阳错撞见绑匪作案现场,一番激斗后遭遇暗算,被绑进乌山,从而牵扯进一件迷雾重重的大案之中。   乌山关着上百个受害者,人数还在时时叠加,又在重重危机下频频减少,蔺维结识了来自不同领域的各行精英,一起探索背后的真相,寻找逃离的机会,在这过程有人守住了良知底线,有人心理防线击溃走向极端,整部电影旨在揭露人类在生死危机下所暴露出的人性。   “蔺维代表的是一往如前的正义,秦园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毒,两个人形成不同的极端,而贺童童却是一个中和,他有冷酷自私的一面,也有柔软心肠的时候,体现出的人性也更为复杂。”越辞咬了一口苹果,咀嚼后咽下,瞥了一眼看似无动于衷的洛阳,犀利的直指要害:   “演员表里没有这个人,你是打算抹去他的戏份,因为这个角色无法驾驭?”   洛阳看着他,脸色阴沉,脏话脱口而出:“你懂个屁。”   越辞淡定反击:“不及洛导风采的十分之一。”   李副导将剧本递过来,越辞却摆摆手没有接受,他伸了个懒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必了,就随便来一场吧。”   哪一场?所有人带着同样的疑问看过来。   青年四下观望了一圈,最后在道具中找到一把带扶手的椅子,又从中挑出一条毯子和一把道具木仓,方才满意的坐下。   “这是干什么,怎么还要挑个舒服的坐姿?”杨桃低声问。   “那是轮椅。”洛阳瞥她:“你没看剧本?”   杨桃心虚:“……没看完。”   越辞坐下,毯子搭在腿上,又将领口的扣子尽数系上最上面的一颗,他的眼眸微垂,脸颊苍白,神色冷漠似无欲无求,看起来极为禁欲,修长的手指搭在腿上,轻轻地敲着手里的木仓,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用时下流行语来说就是:丧。   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他慢慢的抬起眼睛,声音冷且嘶哑:“抓到了吗?”   洛阳心里微动,旁的还好说,就这点嗓音的变化,是最难的。   虽说台词是演员的基本功,但是现在许多的演员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抛却的基本功,连台词都念不好,全靠后期配音来解决,像这种咬字清晰而嗓音说变就变的能力,已经鲜少有看到了。   在他一说话的时候,洛阳就明白了这是哪一幕。   贺童童是黑帮大佬,下属中出现叛徒并逃进酒店,在这座城市称得上是只手遮天的贺爷,自然不耐烦和酒店进行交涉,干脆就带着人直接闯了进来,强行抓人。   一群黑衣人上来就是挨个楼层的搜人,酒店管理完全被打得措手不及,所有妄想抵抗的人都被木仓顶着,吓得两股战战不敢再造次。   贺童童问:抓到人了吗?   下属答:x帮的五爷护着他,我们不好下手抓。   洛阳心下一动,干脆就接下了下面的戏,充当五爷的角色,来试试青年演技的深浅。   他由远而近的走过来,脸上挂着温和慈祥的笑:“童童,给五叔个面子,别为难酒店了,回去吧。”   短短一句话,却将一个倚老卖老,不知轻重的角色演得活灵活现。   轮椅上的青年抬眼看他,眼底泛着冷光,他名叫贺童童,一个黑帮老大却取名叫“童童”,听起来有些荒诞好笑,却从来没有人敢拿他开玩笑。   道上的人都会自觉的喊一声“贺爷”,同辈的大佬也会自觉的避开名字,只喊一个“阿贺”,因为后面二字是个忌讳,触之即死。   他看着对面的老头,神色不变,眼中却已不再是冷淡无波,而是凌厉,专注,杀气十足。   手腕微抬,不声不响的便扣动了扳机,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一瞬间,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进了五爷的胸口,正中心脏。   “嘭!”   四周的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中枪的人倒地不起,来不及留下遗言便咽了气。   这……这就完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面面相窥,再看导演躺在地上装死尸的样子,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青年的目光突然放柔,因为他看到从后院跑过来一个嬉闹的小孩,看到这样血腥的一幕被吓到哭泣,干净透彻的黑眸沾上泪珠点点,像极是一汪清水。   他伸出手,连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别怕,过来。”   狠心绝情杀伐果决的黑帮老大,也有着铁汉柔情的一面,他喜欢孩童白纸般的天真,更愿意倾尽一切去维护这抹纯真,所以在后面得知乌山的事情后,才会义无反顾的趟进浑水。   前一秒的杀意十足,和后一秒的绕指肠柔,切换自如而流畅,丝毫不显得突兀。   “李副,准备好合同。”洛阳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拧着眉朝越辞一指:“你,尽快进组!”   的确很像,洛阳决定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具体是正品还是仿造品,又或者有什么内情,那他会自己来分辨的!   越辞还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不动,笑道:“洛导,我好像还没答应你呢吧。”   洛阳这次接话接的很快,用他之前的话直接怼了回去:“你不是中意我吗,这种事情还需要考虑?”   这话一出,场面骤然一冷,卢溪原本专注的盯着越辞看,此刻眼睛已经迅速转过来,一副要杀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杨桃适时地喊了一声:“方导,你什么时候来的?”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见方中规已经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方中规正看着洛阳,眸子里是捉摸不透的眼神。   洛阳一时间有点寒毛直竖,再看方中规已经移开了视线,便只当那是他的错觉。   他看到方中规只觉眼前一亮,连忙朝他摆手,就像见到了好朋友:“方二,过来,给我介绍一个演员。“   洛阳兴致勃勃的介绍,带着几分和好朋友分享的得意:“这是越辞,贺童童的扮演者,你真该看看他的表演,绝对比我还满意。”   说罢又对着越辞介绍:“这是方导……哎不对,你们俩应该认识吧,杨桃刚才好像说你在拍《楚明帝》?”   “啊对,我说过。”杨桃满脸淡定,反正洛阳一兴奋就精神失常的毛病也不是头一次犯了。   洛阳颇有些遗憾的闭嘴,随即想到了什么又说:“那你知不知道,贺童童这个角色就是他设定的,那可是他的心血,本来说好得《黑雾》我们一起拍,结果这小子临阵逃脱,差点没坑死我。”   “方导写的?”越辞对此还真是不知情,他略带诧异的目光看向方中规,就见对方正看着他,一双凤眸专注认真,里面仿佛有星光,璀璨夺目。   见他看过来,方中规坦然的回答:“对,我临阵逃脱了。”   他仰望着那颗星星许多年,后来星星陨落了,所以他在难以接受之下而崩溃,临阵逃脱了。   最庆幸的事情莫过于今天会来到宁康山,感谢神明眷顾,让他再次有机会看到那颗星星。   他没有陨落,只是暂时沉睡,现在——他醒过来了。 第三十三章   不知是因为解决了“贺童童”这个心头大患, 还是看到老朋友开心, 当天工作到傍晚洛阳就大发慈悲的宣布了收工,当即收获了无数震惊/诧异/活见鬼/不可置信/洛导疯了吧/突然感恩戴德等等复杂的目光。   “都别走了, 晚上我请客。”洛导说道,目光瞥向疑似祁孔雀的青年, 补充一句:“山下有一家很有名的小吃店,川菜,带你们尝尝。”   洛导请客?洛阳不是一向很讨厌这些没玩没了的交际吗, 平日里哪个要是约他出去吃饭, 那必然会收获一通连珠炮:“吃饭还要约人一起, 你是小学生吗?下一步是不是要我喂你?!”   今天这是怎么了?   剧组骨干份子们不约而同的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却都很给面子的应了下来,毕竟是洛老大,不敢挪揄。   卢溪警惕的看着那张看似火爆炮仗没心眼, 实际上心机最多最会骗取越辞关注的脸, 心情还维持着白天的不爽, 恨不能拉着越辞一走了之,让这个老流氓算盘直接落空。   方中规也是同样的想法,那句“中意”就像是一根刺,让他怎么看洛阳都觉得不顺眼, 只觉得对方果然对他的星星图谋不轨。以前祁译年在世的时候,他们合作过不下三次的电影, 便一直有风言风语指向二人关系暧昧, 如今再看洛阳这副为老不尊的流氓架势, 祁不一定知道他的心思,但洛阳肯定有所想法!   但无论俩人有多不爽,心思有多纠结,都抵不过越辞懒懒的一声:“好啊。”   卢溪淡定自若的收起阴沉的脸,双手插兜:“那就走吧,看看洛导推荐的菜是不是像他本人那样火爆。”   方中规温和的笑笑,侧头看越辞,善解人意道:“你喜欢吃辣吗,不爱的话我们可以换一家店。”   卢溪今天还没来得及和从小一块长大的方二哥叙叙旧,就先遭受了二哥变情敌的重创,当即恼怒的一眼看过去,冷哼一声,心里暗骂马屁精!   洛阳看着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阴阳怪气,只觉莫名其妙满脸懵逼:??这俩人什么毛病?   但是这样的争端,依旧没有就此打住,就算越辞淡定的一手顺毛一个,表示很喜欢吃辣,在走出片场后,立刻又迎来了第二个修罗场。   卢溪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路左边,方中规一辆银灰色跑车停在路右边,颇有种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的的feel,驾驶席上的两个人同时直勾勾的看着门口的越辞,邀请对方上车,专属的副驾驶席座位。   正准备喊越辞上自己的保姆车的洛阳:“……”不喊了,破车拿不出手。   杨桃拎着包跟在后面跑出来,抬眼就看见两辆酷炫的车,顿时眼前一亮。   先是朝着方中规喊了一声:“方导,我上你的……”车没喊出来,在对方明明一脸温和笑,却透露出丝丝寒意的目光下,闭上了嘴。   转而看向另一个人,殷勤的喊:“溪少,我……”   卢溪满脸不耐烦,连着三个“不”将她怼了过去:“不行,不让坐,我不乐意。”   杨桃满脸懵逼:“……”   再看越辞,依旧是沉稳淡定不为所动,丝毫没有上哪辆车的打算,稳的一比。   就在这时,一辆亮红色保时捷从山下行驶而来,摇下的车窗露出一张圆圆的脸蛋,欢欣鼓舞的在喊:“越哥,上车。”   卢溪脸色一沉,暗暗磨牙:“好你个陈圆……”   方中规看似不动声色,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在暗暗收紧。   越辞看着俩人针锋相对,好笑的摇摇头,迈着稳稳当当的步伐,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陈圆见状,正准备发动车,就听见车窗被敲动的声音,一张桀骜不驯的面容映入眼帘,卢溪拉开驾驶席的车门,下巴微抬:“下车。”   陈圆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的走下来,充满了疑问:“啊……?”   卢溪坐上去,对着那辆黑色越野车示意:“你去开那辆。”   然后,方中规也从车上走下来,从容淡定的拉开保时捷的后座车门,坐上去:“走吧。”   陈圆:“……”   最后,这辆本来还算宽敞的跑车,坐满了五个人,挤得满满当当的,朝山下行驶而去。   ……   洛阳找的饭店的确是个小菜馆,但做出来的川菜都还算地道,像越辞这样吃遍天下美食的老餮,都尝的还算满意。   当然,吃的这么香的人只有他一个,尤其杨桃,完全是顾不上吃饭,一双眼就跟钩子一样紧张的盯着他,完全移不开视线。   越辞夹上一筷麻婆豆婆,她便要脸色放松长出一口气,神情略有得意:对,这就是BOSS爱吃的菜,没错就是他!   他在夹上一块糖醋里脊,杨桃顿时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公鸡,不仅发不出声音来,还一副要窒息的样子:我记得BOSS不喜欢吃这道菜的,这是怎么回事?是我猜错了还是他故意扰乱我的视线?   越辞看着她戏多的不行的样子,顿觉十分好笑,忍不住又夹上几块糖醋里脊,让对方的神情更加崩溃。   倒不是故意干扰杨桃的判断,对于身份暴露这种事情他看的还是很淡的,既不会担惊受怕,也不会刻意讲明。不过重生后他的确改变了很多,例如口味上,从前最讨厌的口味在卧病三年嘴里淡出个鸟来,一朝重生后,突然就爱上了。   不得不称赞,人真是奇妙的生物。   不止杨桃一心试探,洛阳更是如此,甚至亲自去吧台要了一坛烈酒,眼睛微眯,各样心思在脑海中闪过。   祁译年尚未患病之前,他们合作过一下三部电影,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老搭档,对彼此格外的了解。这只孔雀,极为贪,贪权贪财贪美人,贪吃又贪喝,在拍戏以外的时光,都用在了纵情享乐上面,且乐此不疲。   他掂了一下手里的酒坛,暗暗冷笑,若真是那个混蛋,就不信他看见美酒不动心!   洛阳这样想着,大摇大摆的回到包间,推开门,却是眼皮一跳,饭桌的格局不知何时已经变了,眼前这一幕真是熟悉的让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他家剧组的男主角大明星卢溪,正坐在越辞的左手边,亲手舀上一碗羹汤放在他的面前,声音一如既往的不耐烦,手上的动作却极为轻柔:   “少吃辣,多喝点羹汤补补,我才多久没盯着你,就瘦成这副德行了!”   方中规坐在越辞的右手边,微垂着头,用那双本应该挥毫泼墨的修长手指,优雅而专心的剥螃蟹,肥美的蟹肉尽数放进越辞面前的盘子里,笑意吟吟:“可惜这里的螃蟹不够鲜,你要喜欢,我让小杨从石湖运过来红膏蟹,你一定会喜欢吃的。“   两人一左一右,互不干扰,唯独在偶尔视线交汇的时候,气氛会有一瞬的冷凝,整间屋子弥漫着不可言喻的诡异气氛。   再看剧组的其他演员,一个个闷头吃饭不说话,偶尔抬下头都要注意幅度,左看右看就是不往修罗场那边看,洛阳毫不怀疑他们最初是看了,然后被卢溪怼回去了。   而杨桃,还是一副仿佛要窒息的模样,拍下照片完全可以做表情包使用了。   这一幕何其眼熟,眼熟的令他恨不能将手里的酒坛掷过去,打烂这副辣眼睛的场面!   然后并没有,他深吸一口气,为了大局着想,还是拎着酒坛走了进去,对着大伙招呼道:“快看这是什么,今儿晚上咱们不醉不归!”同时精神紧张的盯着越辞的反应。   越辞还没抬眼,两道锐利的视线已经朝他扫射而来。   卢溪脸色不善,辛辣的嘲讽:“喝什么喝,洛导怕是忘了明天还有工作,是想让大家明天都宿醉上岗吗,您的敬业精神都倒进酒坛子了?”   方中规眸中一动,淡淡的道:“越辞明天还要回旧镇拍戏,酒就免了,下次吧。”   一个硬钉子一个软钉子,明里暗里都是在维护越辞,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令人觉得这俩人是不是有仇,瞬间就因为在面临越辞的事情上开始同仇敌忾。   洛阳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再看越辞若无其事的吃螃蟹的样子,联想起白天在片场那一幕,这要是再不明白他就真的是棒槌了!   艹!   …… 第三十四章   包间内气氛很微妙,吃瓜路人们眼观鼻鼻观口,等待被怼的洛导化身哥斯拉,掀飞房顶直上云霄。   然而,洛导就好像吃错了什么药似的,明明气的暴跳如雷,一双英气的眉斜斜的挑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酒坛子砸下去,然而最后却突然冷静下来。   酒坛子被丢在桌子上,他随意的拉开一把椅子坐上去,翘着二郎腿,屈指敲敲桌面,道:“别的不说了,方二,现在贺童童的人选也找到了,你是不是该回剧组了?”   他是真的忙不过来,尽管剧组里已经有几个副导演在分担,然而一个个的连最基本的审美都没有,拍出来的实在不尽人意,这才开工多久,他就觉得自己苍老了十岁,和方二站在一起更像忘年交了!   回去吗?   方中规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年,薄唇微弯:“我考虑好给你答复。”   洛阳叹了口气,转而看向越辞,理直气壮的命令:“你,赶紧拍完方导的戏,尽快进组!”   越辞正靠在椅子上休憩,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骨子里的恶劣因子在面对昔日好友的时候,便忍不住窜了出来,他懒洋洋的道:“洛导,试戏归试戏,我可没答应你要进组。”   “你想干什么?”洛阳眯眼,只觉得这家伙笑起来的样子蔫坏蔫坏的。   果然,就听越辞说:“这种事情,还请洛导和我的经纪人谈一下。”这么说着,一边忍笑朝陈圆示意:“把司明修的名片给方导,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专业对口。”   司明修,华清娱乐的王牌经纪人,同时也是业界有名的标准商人,明明长着一张冷酷的冰块脸,偏偏在为艺人争取片酬的时候圆滑的要命,一步步试探你的底线,让你拿出比预算高出三分之一,偏偏即便是肉疼的要命也不会就此翻脸的价格。   听到这个名字,洛阳就忍不住嘬牙花了,妈的,经费又要不够用了!   ……   傅家老宅   “三少,欢迎回家。”   傅缙从车上下来,目光在四周一扫而过,这处象征着傅家权利核心的宅子数年如一日,不见任何变化,他的眸色微动,不着痕迹的笑笑,对着身旁的管家微微颌首:“明叔,家里可还好?”   “一切都好,劳三少挂心。”管家答道,同时抬头看了一眼男人平静英俊的面孔,不由心生诧异,三少出国不过短短数月,整个人却大变了模样,气质也是沉稳内敛起来。   傅缙笑笑,对旁人的惊讶了如指掌,回忆起昔日种种愚蠢行为,只觉得犹如被下了降头,实在太过于妄自尊大,竟愚蠢的以为继承人的身份便等于一切,殊不知自己也不过是几方博弈下的棋子,若这颗棋子足够出色尚有一拼之力,若一直浑浑噩噩不知所谓……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色,那M国的出差便成了永久的流放。   傅家嫡系子孙便有四人,更别提旁系分支的血脉,即便是没有合适的人员,三爷从现在开始亲手培养一个,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在M国的几个月,他最初是不服气的,甚至想着早日回来报复对他使绊子的傅青溪,还有那个不知所谓企图拿捏他的小明星也要碾死,直到后来傅景越在国内业绩卓然风生水起,公司内数名元老突然倒向敌方,他才清醒过来。   没有了继承人的身份,没有家主的看重,他便什么也不是!   一辆黑色跑车紧随其后停在门口,打断了傅缙的思路。   身形高大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他一身暗红色西装极为抢眼,挺拔的身形,笔直的西装裤,脸上的墨镜摘下来,冷风吹乱额发,露出一张英俊绝伦的面孔。   他径直的傅缙走过来,唇角勾着散漫的笑:“三弟回来了啊……”最后一个字,声调被无限拉长,意味深长。   看到来人,傅缙顿时眼皮一跳,厌恶感油然而生,他淡淡的道:“今天是祖母寿辰,我当然要回来。”   傅景越眯着眼看着,心里“豁”了一声,还真是不一样了,这要是往常早就高高在上的瞥他一眼,丝毫不顾及颜面,率先走人了,现在能迂回的给个软钉子,也算是进步斐然。   他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那就一起进去吧。”   两个人走在一起,看似兄友弟恭,实际上各怀鬼胎。   傅家向来不喜铺张,本应大办一场的祖母七十寿辰,却并未宴请旁人,仅仅是一场本家小辈们尽数到场的家宴。   向来冷清肃静的大厅,终于有了些许的人气,傅缙刚一进来,就见傅青溪正伏在祖母的膝下,满眼濡慕依赖的讲着笑话,逗得老人笑个不停。   他心中冷笑,若是将傅青溪平时那副横行霸道的姿态录下来给祖母看一下,不知她还能不能说出:“我家小溪就是太乖巧”这种话来。   这样想着,人已经走了过去,满脸微笑真诚而亲昵:“祖母,我回来了,您看起来气色不错。”   原本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骤然停下,傅家祖母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冷淡的应了一声,其中不欢迎的意味完全不加掩饰。   傅缙的脸色顿时有些凝固。   “咳”一旁的祖父咳嗽一声,出言化解:“能及时赶回来就不错,过来,让祖父看看瘦了没有。”   几个旁系看在眼里皆是心知肚明,祖母偏向四少,祖父却更为看重三少,大少早已宣布不参与继承角逐,二少是大爷的儿子,而且实绩优秀竞争力更强。   这个继承权具体会落到谁的手中尚未可知,更何况……若三爷旧疾不会复发,那距离下一任家主的交替还远的看不见尽头呢。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再次被推开,保镖站在两侧,男人在一干傅家嫡系元老们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狭长的凤眼私下一扫,气氛骤然静下来。   低沉平淡的响起不紧不慢的响起:“人都齐了吗?”   众人呼吸一顿,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只觉得在这种威压下连话都很难说出来。   管家低声回答:“方二少还在工作,说要晚一会才能到。”   “母亲邀请了中规?”傅培渊问了一句,随意的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看向沙发上的老人。   “他正好来这边取景,便说要来给我祝寿。”她哼了一声,带着和傅青溪如出一辙的别扭语气:“还算有点孝心,不枉我那么疼他。”   傅培渊心下一动,既然是取景,小狐狸应该也会跟着。   他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父亲身边的傅缙,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既然如此,就让三儿过去接一下吧。”   傅缙诧然,却从善如流的应下:“好的,我明白了。”   他也的确……很久没和中规见面了,这么想着,心里划过一丝怅然。   ……   “傅总。”见傅缙出来,秘书连忙迎上去。   傅缙拿着手机准备联系方中规,拨通电话的手却迟迟没有摁下,他深吸一口气,道:“联系中规的助理,问清楚片场的地点,现在过去。”   “好的。”秘书连忙应下,迟疑了一下又道:“你还记得江之临吗?”   江之临?   这个名字让傅缙想了一下,才隐约记起一双酷似方中规的眼睛,其余的再无印象:“怎么了?”   “您出国之后,他因为得罪了越辞而被整的混不下去,一直在盼着您回来。”言下之意,却是盼着他来翻牌临幸,找机会翻身。   又是越辞,这个名字令傅缙不禁眉头紧锁,烦躁感油然而生,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名字越来越多的在耳边响起,哪里都有他,令人烦不胜烦。   他“啧”了一声,满脸冷漠,什么兴致都没有了:“搁置那个江之临,我现在没兴趣搞这些东西。”   方中规已经回来了,还需要那些赝品做什么,至于越辞,希望他能识相点别惹是非,他现在虽然忙于正事,但想碾死一只蚂蚁,还是很简单的。   他以前真的太蠢了,打压一个小明星竟然只想着将人赶出娱乐圈,明明很干脆利索的处理方法,就是让人彻底消失不是吗?   如果越辞不够识相的话,现在的他,是丝毫不介意使用这些手段的。   傅缙这样想着,睁开眼睛,杀意毕现。 第三十五章   《楚明帝》剧本中极为关键的一段剧情, 即少年楚源登基为帝之后, 率先面临的便是内忧外患的危险境地,内有太后母党专政, 外有蛮夷虎视眈眈,明帝身旁竟无一能臣可用, 皇权已然呈现被架空的颓势。   为挽救颓势,明帝身边忠心耿耿宦官张公公进言,请归隐已久的前朝丞相俞羲重新入仕, 明帝求贤若渴, 微服出巡亲自前往俞羲归隐之地请先生出山。   为了能达到绝对的真实, 方导定下的外景拍摄几点,便是史记中俞羲的归隐之地连云寨。   天色微暗,连云寨后方层层叠叠的远山都蒙上了一层轻纱,湖水清澈树林茂密, 连呼吸中的空气都清新自在, 完全称得上是钟灵毓秀之地。   剧组工作人员正马不停蹄的在准备安置道具, 副导演忙的热火朝天,眼前A区的拍摄工作结束,这边就要立马用上,顿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   就在这时, 两辆车先后停在连云寨门外,奔驰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 而后面出租车上紧随其后的跑下来另一个人, 两个人很快便纠缠在一起, 副导演随意的往那边看了一眼,顿时愣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赫然就是这部剧的最大投资方,枫华总裁傅缙。   早在三年前他便是跟着方导做事,对这位总裁还是比较熟悉的,据说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友谊极为深厚,那段时间傅总还经常抽空过来探班,当然,绝大部分时间方导都是忙的没空招待这位投资方的。   而和傅缙纠缠在一起的另一个人,竟然是前不久才被赶出剧组,如今早已被枫华雪藏的演员江之临。   “傅总,您终于回来了。”江之临一脸惊喜,带着几分腼腆无措的解释:“看到您的车,我一时太过于激动就追了上来,希望您别介意。”   说的好听,其实都心知肚明,这是事先打探好了他的行踪,跟上来堵他。   傅缙满脸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有事回公司再说。”便要朝寨内走去。   江之临顿时惊慌不已,心知这次如果没能抓住他,恐怕以后便再无翻身之路了,这么想着便慌不择路的一把拽住男人的衣襟,声音中已然带出几分哀求:“傅总,您帮帮我,自从被方导从剧组赶出去以后,公司就直接断了我所有的通告,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完了!看在以前我陪您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您救我一回……”   傅缙本来毫不留恋的背影突然一顿,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脸色骤然冷凝,他转过头来盯着江之临看,语气依旧极为不善:“哪个方导?”   江之临被他一吓,顿时脸色苍白,呐呐的回答:“就是……方中规导演。”   下一刻,便被一只手攥住衣领,狠狠的掼在墙上。   “我不是说好,不让你去拍他的戏吗!”   傅缙的脸色漆黑,十足的阴鸷,浑身的煞气几乎要将人吞没,他扼住江之临的脖子,继续逼问:“你同他说过什么?”   江之临只觉得后背在墙上被撞得火辣辣的疼,却又被对方浓重的杀气吓得不敢反抗,只能慌乱的摇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   这么解释着,混沌的大脑突然福灵心至,祸水东引:“方导对越辞极为看重,我、我进组第一天因为得罪了他,就被方导轰了出去!”   又是越辞!   傅缙脸色依旧阴沉,却松开了钳制着对方的动作,看着他颤抖着身体失态的跌坐在地上的浪费模样,冷冷的警告:“管住你的嘴,否则会有人帮你解决话多的困扰。”   江之临拼命的点头,大口的喘着粗气,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满脸的劫后余生,他真是太蠢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当年傅缙掌权的时候,最为忌讳的,就是身边的人去参演方导的戏,《楚明帝》这个角色他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男人,都没能得到一丝的松动,直到高层换了总裁,出头的机会才来了。   以前只认为傅缙是不愿意他们去碍朋友的眼,如今看来……怕是另有内情啊。   远远便看见傅缙朝这边走来,满脸阴沉如阎罗,副导演顿时心惊胆战的迎上去:“傅总您回来了。”   傅缙眼皮一跳,今天听了无数次的“回来了”,只觉得无比的刺耳,他抬眼四下看了一圈,简单的问:“中规呢?”   副导演:“在A区拍戏,那边的工作应该已经在收尾了,我带您过去。”   “我自己过去吧。”傅缙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跟着,同时松了松脖颈的领带,略微收敛了身上的煞气,径直朝A区走去。   秘书跟在他的身后,低声解释:“傅总,江之临的事情像是被人刻意压了下来,不让我们知道。”   傅缙眼底一冷,道:“我知道。”   自他出国后,对枫华的掌控便一日不如一日,他苦心经营的公司仿佛成了傅景越的天下,许多消息根本无法从国内传到M国,不仅江之临这一桩让他措手不及,甚至越辞在国内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完全无从得知。   这种感觉让他厌烦透了。   脑海中闪过最后一次见到越辞的脸,却是对方在两个人的关系结束后,事业面临一次又一次的重大打击,失魂落魄的来枫华找他认错。他透过玻璃俯瞰着青年被保安轰出去的狼狈模样,脸色惨白神情恍惚,身体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一张削瘦的脸颊早已和中规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那副尊荣不仅没有让他起到半分怜悯,反而倍加厌恶,以至于可以毫不留情的下达赶尽杀绝的命令。   这样想着,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意气风发道:“朕愿效仿前人三顾茅庐拜访贤者,只盼先生能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助朕平乱,共创楚朝盛世!”   这段台词咬字清晰,声音清如泉水令人心灵舒畅,油然而生一种好感。   傅缙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就见不远处的望风亭上站着一抹少年身影,一袭白袍更显他的身形纤细而贵气,如墨的长发扎在身后被风吹的微动,秀美的侧脸如无暇的白瓷,隐约可见薄唇上扬,仿佛与这山清水秀的地界融为了一体。   傅缙一怔,猝不及防的就被美色迷了眼。   少年正在和对面的老戏骨对戏,年龄差距如此之大,气势却分毫不输,即便是他这样的外行人也能判断出来,这人的演技是何其的出色。   一旁的小厮凑上去低声说了什么,少年顺势转过身来,像是无意间的一眼朝他扫过去,转瞬即逝,张扬而锋利的朝气却令他下意识的呼吸一顿,而后在看到那张正脸时,更是如遭雷击。   比他想象中还要貌美的少年,面冠如玉色若春花,即便是在美色云集的娱乐圈,依旧称得上是佼佼者,却和傅缙记忆中懦弱隐忍的形象判若两人。   越辞!   傅缙的手搭在栏杆上微微收紧,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却听到旁边的秘书也是不可置信的惊呼:“傅总,这……这是越辞?”   短短数月未见,的确是变了模样。   傅缙眼神晦涩,不住的打量着眼前的人,漂亮,张扬,自信从容,身处片场的他有着完全吸引住全场目光的璀璨魅力,让他完全无法将他与记忆中的人联想在一起。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见过工作状态下的越辞,又或者说,他对身边床伴的生活分毫不会在意,又岂会注意到越辞如此发光的一幕,若他在生活中有这样的状态,也不至于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傅缙眯眼,突然对让自己觉得索然无味的旧情人,重新产生了兴趣。   随着导演喊“过”,这场戏终于拍到了尽头,傅缙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旧情人的一举一动,就听到身后冷冽的声音响起:   “傅缙,你什么时候到的?”   傅缙回头,就见好友那张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的面孔映入眼帘,淡然的态度如同夜晚皎洁的明月,高不可攀,不可亵渎,却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刚才都在想什么啊,明明眼前的皎洁明月,却是他守护在身旁二十年依旧隐忍付出,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爱情,他惧怕这份感情会令对方反感,避如蛇蝎,以至于从来不敢吐露真情,求而不得。   他自嘲的笑笑,却只道:“我刚到,特意来接你一起回老宅。”   方中规想起他方才盯着亭子内的人时的灼灼目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随即隐而不见,只是微微颌首,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走吧。”   两个人走在一起,傅缙看着身旁一如既往的熟悉身影,忍住回头再看一眼的冲动,状似无意的找话题:“剧组拍摄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方中规道,在认识多年的好友面前,颇为放松的开玩笑:“枫华给予的投资经费很大方,感谢傅总的大力支持。”   “不客气。”这本就是为让你回来,特意准备的项目。   傅缙在心里补充,却抓住这个机会试探道:“那演员方面呢,听闻你用了出道不久的新人演员做主演,演技如何,用的习惯吗?”   提及越辞,方中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道:“他的演技很好,而且足够敬业,我们很合拍。”   合拍?   这个词令傅缙脸上的笑一滞,没料到一向苛刻而冷漠的方中规会轻易的说出这个词,更令他心生不好的预感。   他强打着笑容,进一步试探越辞:“他的风评在业界不是很好,你……”   “他很好。”话未说完,已经被方中规果决的打断。   方中规波澜不惊的面容,罕见的认真起来,凤眸中摄出冷锐的光芒,又一遍重复:“他很好。我不希望从你、从任何人口中听到有关他只言片语的坏话。” 第三十六章   傅缙被他严厉的口吻震住了, 方中规这样的情绪外露, 在他的记忆中称得上的屈指可数。   傅家和方家是世交,他们年龄相仿, 从六七岁认识到今天,二十年的交情, 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方中规一直都是沉着冷静到没有情绪的淡漠,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是优雅斯文的贵公子, 但实际上却如同一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 他丝毫不怀疑若没有对艺术的追求, 这个男人早已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而现在,他和越辞才认识多久,几个月?竟然就如此看重、维护对方,甚至不惜冷下来对待二十年的老朋友, 这让他不禁怀疑, 越辞到底是他吃了什么迷魂药?   越是这么想, 傅缙的脸色便越难看,说不清是嫉妒还是不甘心,令他越发难以冷静下来,恨不能立刻抹去越辞在方中规心目中的地位!   他的心里被嫉妒的怒火焚烧, 思路却前所未有的清晰,说出口的每一个字每句话都直至要害:“你认为我说的都是坏话?不, 这些都是实情, 中规你太久没回国对这些完全不了解, 那个越辞看起来很无辜,实际上就是个心机很深性格扭曲的小人,表面上纯洁无害,其实暗地里藏污纳垢,甚至为了博取资源可以陪投资商上床,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   这样说着,便从手机上搜出一连串的新闻,递到方中规的面前,一脸为他好的真诚和恳切:“你自己看看,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中规,咱们这么多年的友谊,我只是不想你被人骗了而已!”   他知道,方中规最讨厌的就是小人行径,而且像他这样高洁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容忍身边的人是个卑劣的同性恋呢,只要看到这些资料,必然就会醒悟过来。   一切也都会回到正轨。   越辞,机关算尽的搭上中规的戏,他的算盘就是想博取中规的信任,然后向他示威吗?   那还真是打错算盘了,即便他再会装模作样,说一些甜言蜜语又如何,他和中规这么多年的友谊,又岂是他这样的小花招能抵得过的?   傅缙看着方中规专注的浏览着新闻的神情,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方中规的确没有注意过网上的评论,他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没有丝毫兴趣,更不会相信旁人口中对越辞的评价,但是眼前这一条又一条尖锐刻薄而不知所谓的爆料,却刺眼的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原来他不在的时候,他的星星就是被人这般污蔑羞辱的吗?   他捏着手机屏幕的手指在暗暗用力,手指骨节在微微泛白,力气之大恨不能将屏幕捏碎。那些令人发笑的虚假黑料,却在网上流传的极为广泛,一个个言辞凿凿的说他靠潜规则上位,睡遍投资商,就如同傅缙方才口中的话那般露骨,恶心的令人作呕!   他想起曾经让助理调查过越辞的背景,但后来越发的忙碌让他将资料搁置在一旁,并没有认真去看,后来发现真相后更不会去看,觉得这样的行为是在窥探星星的隐私。   但是现在他后悔了。   那个人曾经站在整个娱乐圈的顶峰,让所有人仰望,何其的骄傲,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什么玩意儿都敢见缝插针的踩上一脚。   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上来,和滔天的怒火交织在一起,他的面容冷峻,抬眼看向傅缙,声音冷静的出乎自己的意料:“还有吗?”   傅缙只当他是被欺骗而生气,当即道:“你若想看,我让秘书整理好,全部发给你。但是中规,你没必要为这种小人生气,他不配,明天我就让公司那边将他轰出剧组,违约金公司出,绝对不会再让他污了你的眼。”   “傅缙。”方中规的眼神冷的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不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朋友,而是面对仇深似海的死敌,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冷冽的声音不带半分情绪:“如果这只是你对越辞的误会,就收回刚才的话,否则朋友没得做,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在我面前诋毁他。   这件事情我不会就此罢休的,对他诋毁污蔑的人,我统统不会放过,希望这里面没有你的一份功劳,否则我不会顾念旧情。”   实际上以他刚才那番话,若非他们青梅竹马二十年的交情,现在也早就翻脸了。   傅缙来不及思考他态度的突然转变,便已经被他态度中的决然而震到,触及到那双冰冷绝情的眼眸,只觉得心底一沉,如坠冰窟。   ……   “去查,当时所有参与过针对陷害越辞的人,我需要完完整整的名单。”方中规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对着电话那头的助理吩咐:“你查不到,用方家的人脉去查,查的清清楚楚,不要有遗漏。查完之后联系公关,将网上所有的负面帖子都删掉,别留痕迹。”   电话那头的助理迅速应下来。   挂掉电话,方中规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的形形色色的黑料,眼眸一暗,从耍大牌、演技差到被包养的同性恋,甚至还有照片流出,虽然已经打过马赛克,但还是能辨认出他被人搂在怀里亲吻的模样,这变成了网友口中被包养的实锤。   方中规闭了闭眼,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幅画面,那张昳丽的面容脸颊绯红,因为沾染的情欲而分外妖冶,阖上的双眼随着呼吸而轻颤,殷红的唇一张一合像在无声的邀请他……   画面到这里,方中规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突然睁开眼睛,脸上带着几分惊慌无措,异样的感觉在心里翻涌,他抿了抿唇,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疯了吧……这种肮脏下流的思想,简直就是在亵神!   ……   傅家晚宴,平静的气氛之下却是暗潮涌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偏偏还要一群人坐在一起装作和和气气的样子为老夫人祝寿。   傅景越看了一眼对面恨不能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傅缙,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随即看向首座的傅培渊,嘴角噙着笑意,率先开口道:“小叔,既然三弟回来了,那我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吧,枫华也算完璧归赵。”   众人眼皮一跳,纷纷朝他看去,这是在做什么,老二竟然主动让出了枫华?枫华作为娱乐圈的龙头企业之一,完全称得上是一座钱生钱的金山,他就这么一点也不贪心的拱手相让了?   没料到他如此主动,傅缙也是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警惕的看他一眼,谦让道:“二哥这说的哪里的话,你我是自家兄弟,枫华是自家产业,谁打理都是一样的。”这么说着,心里不禁暗暗思考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傅青溪看在眼里不由心中冷笑,傅缙那一眼的警惕真是小家子气到了极点,和傅景越的从容退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蠢成这样能在傅家活到现在,也是小叔眷顾了。   傅景越的手段不可谓不高超,以退为进玩的非常溜,这样的姿态反而显得自己有能者的大气,而拘泥于一家小公司的傅缙便显得斤斤计较,不堪重用了。   不过那又如何,只要是对傅缙不利的事情,他都很乐于参与一把。   放下水杯,傅青溪扬起一抹笑容:“我还以为堂哥回来只是为了祝寿,原来已经反省好了吗。”   反省什么?   傅缙脸上的笑容一滞,顿时差点挂不住,傅青溪真是字字句句都在戳他的痛处,这话分明是提醒众人,他们俩上次闹得不可开交,丢人丢到外面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才会遭到厌弃,现在提及明显是暗示他不堪重用,当真是用心歹毒!   气氛诡异,火药味十足,其他身处核心的人如几位少爷的亲生父母们,却仿佛毫无所觉一般,任由他们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傅家两位岁数最大的老太爷和老夫人,更是摆弄着手里的茶,一个劲的装聋作哑。   旁系的小辈们看在眼里暗暗吃惊,二四联盟,后面的靠山却像是忌讳什么,只是隔岸观火,不肯出手救援,这趟水真是越来越深了。   傅培渊坐在首座,将众人的心思一览无遗,却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晚宴过后,老宅终于恢复了最初的清净。   傅家老太爷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叹了口气:“你啊,今天表现的太过分了。”言下之意,却是指的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了傅缙面子的事情。   老夫人气恼的回瞪:“继承人本就应该在嫡系中选出来,你答应培荣将他过继来做养子,就是最错误的决定。”   “你懂什么!”   “我不懂。”老夫人哼道:“你心疼女儿可以,但傅缙绝对不行,老二和老四哪个不比他优秀!”   说着,又看了傅培渊,埋怨道:“你要是有一个亲生子,哪轮到他们在这闹成一锅粥!”   傅培渊淡笑,从容不迫:“闹起来,才有看头。”   要闹起来?   老夫人看他,暗暗心惊:“培渊,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她真是从来没看透过这个儿子,哪怕是她亲生的,但这孩子却的心机之深,手段之狠,完全没有遗传她的耿直,有的时候,甚至让她都不寒而栗。   老太爷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叹气:“我知道你想将那些欲孽一网打尽,但无论如何,对自家亲人也要留点余地,不要赶尽杀绝。”   两个人不停地打哑谜,老夫人听着极为不耐烦,拧了拧眉,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算计,但傅缙那小子就是不行,养不熟的白眼狼绝对不能继承这个位置!”   说着话锋一转,又道:“培渊,你的洁癖还没好?若是怕旧疾发作,不如早点去找代孕,孩子生下来我来养,绝对不会抱到你的跟前晃,刺你的眼,好歹……给自己留个后吧!”   说着,满脸的担忧。   提及洁癖,傅培渊脑海中却闪过一张笑意吟吟的面孔,明明是花心多情,贪恋美色,却极有分寸的不会越界,反而在相处过程中的一举一动令人不由心生好感,他们之间唯一的肢体碰触,竟然是他主动且莽撞的出手的。   这样的肢体接触罕见的没有令他心生反感,而且陌生的躁动却隐隐的要冲破囚笼,催促着他去接近对方,掌控对方,将人禁锢在自己身边。   面对父母催促的目光,傅培渊淡笑,道:“这件事不需要再商议,我自有主张。”   两个人对视一眼,双双闭嘴,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第三十七章   酒店   司明修刷卡进屋, 就见青年仰躺在沙发上看剧本, 身上的浴袍斜斜垮垮的搭在身上,大片雪白的肌肤毫不设防的暴露在空气中, 一双长腿交叠着搭在茶几上。柔软的碎发湿漉漉的,水珠滴在浴袍上形成一片小水洼, 敞开的浴袍隐约可见新锻炼出的肌肉,细长的腰带勾勒出不堪一握的柔软腰肢,纤细的脚踝上上微微凸起的骨头格外的性感。   他的喉咙一动, 下意识的移开视线, 轻咳一声干巴巴的打招呼:“刚洗完澡?”   越辞的思路被打断, 头微侧,挑眉:“什么时候来的?”   说着,已经极为自然的将腿收回去,浴袍收拢, 大片的肌肤尽数被棉质布料遮盖起来。   司明修从浴室拿出来一个毛巾, 丢在他的头上:“擦擦。”这样说着, 神态已经恢复自然。   “《我是演员》这档节目已经被你搞得快玩不下去了。蝉联十冠,但凡节目组请来的嘉宾只要和你同台都会被压制着演,到最后全成了你的舞台秀,傻子都看得出来你要整这个节目, 偏偏节目组也无可奈何。   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在前几期就没有嘉宾肯再来送人头了, 勉强凑合到现在, 节目组只能草草收尾, 将本来预计中的二十期节目砍掉七期,十三期就宣布结束。”   越辞正在擦头发,闻言从喉咙里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轻柔而低沉,带着些许的不以为然,意外的撩人。   司明修拿着本子的手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声音沉稳的继续道:“最近递上来不少广告本子,但是质量参差不齐,你现在正好是积累声誉的时候,宁缺毋滥。我筛选了一下,剩下两个能入眼的,你看看。”   越辞接过去看了两眼,第一个是名气较大的男装品牌,耳边响起司明修恰到好处的介绍:“GT是从国外打进市场的高档男装品牌,设计理念是简约、时尚、前卫,主打消费群里恰好是年轻人,和你的风格较为接近,他们上一任形象大使是前不久被爆出婚内出轨的安信,所以现在急需新的形象大使。”   他翻了翻本子上的照片,模特基本上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鲜肉,衣服款式大多简单而帅气,倒也可以接受。   第二个本子,却是国内一线时尚杂志品牌的封面,司明修朝本子看了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这个是《楚明帝》剧组和西维杂志合作的片约,由你以男一号楚明帝的装扮来拍摄下一期的封面。   因为西维总监和方导有交情,所以准备花大价钱请Ansel来做摄影师,拍出最完美的效果。谁料到,她本来都做好三顾茅庐请大师的准备了,结果Ansel听说和杂志合作的明星是你之后,主动提出担当这一期的摄影师,西维总监当时喜出望外,恨不能亲自开车过来找你商量。”   明明是转折很精彩的一段,被他冷淡的声音讲出却像是在喝凉白开水,只觉得平淡的索然无味。   越辞笑:“你好像不怎么喜欢他?”这个他,自然指的是Ansel。   司明修气定神闲:“看不惯他那副花痴样。”说完微微扬眉,问:“他不是把你封为缪斯吗,怎么也没见有什么实际行动?”   “网上那些八卦你可真没少看。”越辞无奈摇头,解释道:“他之前说要去学影视剧的拍摄手法,最近很忙。”   司明修眯眼,嗤笑一声,醉翁之意不在酒。   越辞却不在纠结这个话题,本子丢在茶几上,身体懒散的往后一躺:“行吧,就这两个。”   司明修毫不意外,目光在他白瓷的脸颊上略一扫过,便道:“傅缙回来了。”简单的,就像仅仅是通知他一声。   越辞点头:“前些天他来剧组找方导,我看见了,站在桥上往亭子里看,一脸的痴呆,不像出国深造倒像是去了趟非洲,遭受了非人的凌辱。”   司明修被他毒辣的形容震的嘴角微动,继续说:“他和喻总通了话,说要将你买过去,开价很高。”   喻总,指的是华清的总裁喻郅。   这个话题就比较危险了,像一个娱乐公司从另一个公司手里买艺人这种事情,虽然不常见,但也的确存在,尤其当两个公司有业务往来,而这个明星的名气也不大的时候,就很容易做个顺水人情,送过去。   小明星不情愿也无妨,使点手段就可以搞定。   司明修等着看越辞的对方,但是很遗憾沙发上的青年很是不为所动,听到这话也只是给面子的问了一句:“然后?”   司明修看他,目光深深,说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的态度,说:“喻总说让他拿肖新林来换。”   肖新林,枫华一哥,成名早名气盛,早已是一线明星,用来换越辞这种的流量明星,除非傅缙被下了降头,而且还必须是整个枫华高层被集体下降头,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越辞嗤笑:“傅缙再去几趟非洲,说不定就同意换了。”   他的态度格外的漫不经心,仿佛昔日为傅缙痴狂到毁掉自己前途的爱恋早已成为过去式,司明修看在眼里,心里安定几分,却还是淡淡的出言警告:“记住你的话,别再掉进这个深坑,你和他玩不起。”   越辞叹气,颇为苦恼:“你是看我像屎壳郎吗?”言下之意,要不然为什么要掉进粪坑。   或许是比喻太生动,又或许是越辞苦恼的表情太有趣,司明修猝不及防就被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简单而纯粹,却又转瞬即逝。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又问,“你家里那边都处理好了吧,别留下把柄被拿住。”   家里,这个词很隐晦,但是都听得懂指的是什么。   越辞正欲回答,让他安心,就听窗外传来阵阵雷鸣声,他转身看去,暴雨来的突兀,完全是猝不及防。   恰好此时,一通电话打过去,越辞低头看了一眼,是剧组的副导演。   “越老师,方导说今天的雨很适合拍前些天说的那场雨戏,你看看现在能不能回剧组?对……是现在。”   嗓门很大,一下就传到司明修的耳朵里。   他微微蹙眉,看着窗外黑蒙蒙的天:“想一出是一处,戏疯子真是名不虚传。”   “这场戏之前想用人工降雨来解决,但是几次拍摄都很不顺利,完全达不到逼真的效果,演员也无法入戏,所以只能暂时搁置。”越辞随口解释道:“今天的雨来的很急,却也非常的及时。”   他一手挂掉电话,另一只手已经很自然的解开浴袍丢在沙发上,拿起一旁的长裤往身上套,完全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态度。   司明修转过头来看他,猝不及防的被白花花的肉体晃到,那具美好健康的身体就在眼前展现出,一副毫不设防的样子,他的眼皮一动,视线不动声色的移开,冷静的说:“穿好衣服,我开车送你过去。”   越辞将衬衫扣子系好,穿上风衣,顾不上说些别的,点点头:“走吧。”   ……   方中规的上身仅仅穿着一件短衫,身上的雨衣像仓促间披上去的,甚至并没用穿好,头顶、脸颊、脖子早已被大雨浇到湿透也不在意,拿着喇叭不停地指挥着现场的工作,沉着冷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条理有序,让最初本来有点手忙脚乱的工作人员,很快就镇静下来。   不多时工作人员已经将打光、摄影、道具等工作准备完毕,一群人穿着雨衣踩着雨靴在泥地里走来走去,六月的天气本是最为炎热,却被这场暴雨冲散了闷热,一阵狂风卷过甚至冷的令人打了个寒颤。   几位演员被临时叫回来,四下对视一眼,皆有些茫然和手足无措,这样的天气,倾盆大雨不说,狂风乱撞的连百树老树都在东倒西歪,他们现在跑出去站在山坡下拍戏,真的不会出事故吗?   越辞来的时候,一群人纷纷看过来行注目礼,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般,等着这位在剧组最有分量的男主演开口说话,尤其身后还跟着他的经纪人司明修,肯定不会任由导演这么胡来的!   这样想着,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然后就见越辞四下环顾了一眼,视线在雨地里的方中规身上微微定格,未置一词,直奔不远处的化妆间而去。   等……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 第三十八章   “越……越老师?”化妆师拿着化妆棉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提醒道:“你还没化妆。”   越辞一进屋就率先将挂在一旁的戏服套在衬衫外面,长发头套往脑袋上一戴,随便整理了一下,朝她摆摆手,说:“不用了,一会被雨一冲什么妆都花了,更何况现在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开拍,没那么多时间磨蹭。”   说着,一推门便走了出去。   几个继续和他配戏的演员见他动作如此利索,迟疑的对视一眼,纷纷放弃了挣扎的打算,也都拿起衣服往自己身上套起来。   人家身娇肉贵的大明星都没说什么,他们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更何况接下来的戏他们只需要走一下过场,人家可是要淋好长时间的。   狂风暴雨之下,连眼睛都睁不开,眼前的场景都开始模糊,方中规随意的用手抹了一把脸,因为喊得太多嗓子都有些沙哑,焦急的喊道:“演员到齐了没有,准备开拍!”   这么说着,眼前却被从天而降的毛巾遮住了视线。   方中规一怔,攥住棉质的毛巾擦了把脸,朝旁边看去,就见越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整站在身旁的棚子下面朝他笑道:“已经准备好了,拍吧。”   焦躁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就被安抚了下来,像是被注入了一杯清水,滋润了枯竭的心脏,他扬起唇角笑了出来,一双凤眸亮的惊人:“这场戏,我们一定可以拍到最完美的。”   越辞点头,简简单单的说了三个字:“我信你。”   说着,人已经从摄影棚走了出去,身上的衣服在倾盆下雨之下,不过片刻便已湿透,他就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稳稳地站在山坡下面,一动不动。   方中规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各就各位,开始!”   ……   拍戏流程一般不是按照剧本顺序,而且现将能拍的,集中在一起拍完,不能拍有特殊情况的暂时搁置等待处理,也就导致了眼前这种情况的发生,《楚明帝》的大部分剧情已经拍完,剧本轧到中后期,而前期的一场关键转折戏,却始终没有过。   昔日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因为遭遇陷害被帝王误会,打入冷宫受尽磋磨,最受帝王宠爱的皇子楚源也因此被牵连发给到贫瘠的领土生活,眼不见为净。   楚源在前往封土的路上接连遭遇刺杀,险死还生,好不容易活到目的地,才知是苦难的开头。贫瘠到闹灾荒的土地,百姓民不聊生,地方官员不作为,楚源重新燃起斗志,不仅是为母妃沉冤昭雪,更是为这一方百姓博取生机。   他天性聪明而心性善良,很快就折服了一批能人为自己所用,励精图治殚精竭虑,很快就做出了不错的成绩,就在他意气风发的时候,却从京城传来了贵妃娘娘自尽的消息。   楚源崩溃,不顾帝王下达的“不经传召不许回朝”的命令,执意回去见母妃最后一眼,三天三夜累死了多匹马,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却被告知:   “宫中说娘娘是自缢身亡,但娘娘对殿下始终放下不下,又岂会就此撒手人寰,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谋杀了她用来打击殿下!   但陛下不在乎,他只嫌娘娘自尽晦气,甚至不允许娘娘葬入皇陵,命人在娘娘去世当天在皇陵旁埋上一个小土堆,不设神牌不享祭祀!”   不设神牌不享祭祀,何其狠毒!   楚源听到这话的时候,几乎当场昏厥过去,却还是硬撑着一口气前往皇陵,不见母妃绝不死心。   今天要拍的,就是这一幕。   ……   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带来阵阵钝痛,身上的衣服全然湿透,像是纸片般紧紧的裹在身上,身边隐约还能传来随从的呼唤声,楚源摇摇头,充耳不闻,踩着摇摇欲坠的步伐,走上高高的山坡。   “殿下……殿下,快回来!”   “快去那边看看,四处分开寻找殿下!”   近乎嘶吼的呼唤声,被暴雨声尽数吞没。   很快几个群演便功成而退,冒着大雨炮灰摄影棚,还来不及抱怨几句,就被身旁的人捅了一下,往山坡那边一看,顿时一惊。   这场戏极为关键,是楚源性情大变的转折点,象征着他从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善良少年走向心性扭曲的复仇之路。   经历了大雨的山坡又高又滑,越辞走在上面,不需要刻意去演那份艰难,就一定跌跌撞撞的栽倒在地,肩膀砸在石头上,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咬咬唇,不语,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往上走,几步过后又是身体一个踉跄,不得已单膝跪地来支撑下滑的身体。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清晰的照亮了山坡上的身影。   墨色的长发,白瓷的脸颊和身上的戏服均被污泥染成土黄色,修长白皙的手指扣着地上的淤泥往上爬,双眼通红充血,嘴唇苍白,下唇被牙齿咬出深深的齿痕,看起来格外的狼狈不堪。   但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不肯放弃,没有亲眼看到母妃的遗体,他又岂会就此罢休?   “轰隆隆——”雷声震耳欲聋。   眼见着他爬起来,几步又重重跌倒在地,不肯罢休的再次攀爬,在淤泥里打着滚的爬,旁观的众人看在眼里都不禁捏着一把冷汗,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此滑到山坡底下,前功尽弃。   太拼了,也太真实了,这样的惨烈哪里是可以演的出来的,简直就是重现两千年前历史上真实的那一幕场景!   终于……越辞爬上了山坡,同时身体也重重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仰着头,任由暴雨砸下来冲刷着脸颊,火辣辣的刺痛反而让逐渐模糊的意识变得清醒。   司明修攥紧的手微微放松,终于……结束了,在他几乎难以深受的要提出终止的时候。   “多长时间了,他们拍了多长时间了?”   远远地,有人小声的在问,声音轻的完全不会让摄影机捕捉到。   “32分钟,现在正好八点了。”有人答,看着远处削瘦的身影,目光充满了敬畏。   像他们,在雨里待了不过是对方的一个零头,都觉得难以忍受,这半个小时的时间真是难以想象对方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什么叫演员,这才是演员!   导演喊“卡”,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以为可以就此打住的时候,却再次出现了令所有人震惊的对话。   越辞将额头的碎发往后一推,目光和不远处的方中规对视着,摇摇头,态度很淡定,声音也很淡然,但说出的话却像是一个惊天大雷,劈在所有人的耳朵里:   “不行,情绪没有完全释放出来。”   方中规目光深深的看着他,攥紧了喇叭的手微微放松,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好,我们再拍一次。”   疯了吧,这还不够?   这俩疯子到底想要什么效果!   “不行!”司明修脸色漆黑,率先出言阻止:“不能再拍下去了,越辞的身体前不久才生了一场大病,他熬不住的!”   生病?什么时候?   方中规愣了一下,他竟不知道有这一回事,这么想着,目光已经转向越辞。   “我没事。”越辞摇头,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已经走到了山坡下面。   要说暴雨也是有好处的,一身的淤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被冲刷的干干净净,不需要换服装就可以重新开始拍。   他还有兴趣想着这些小事情,拍了拍喝饱了雨水而现在格外的沉重的戏服,道:“重新开始。”   司明修抿唇不语,看着他坚定的不容拒绝的神色,再看看方中规同样固执的模样,只觉得在面对两团木头疙瘩,完全的不动脑不思考后果,执拗的只对准的眼前的目标,牺牲再多也在所不惜。   “明修,如果你有旁的意见,等拍完戏之后我们再谈,但是今天这场戏,必须拍到最好。”   越辞这样说着,司明修却几乎要爆出粗口,他现在的意见就是不想让他们拍下去,事后再谈还有什么用!   但是越辞的态度很坚定,再也找不到从前任人为所欲为的怯懦影子,根本容不得他来自作主张,司明修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手下的艺人不争气会被嫌弃,但太争气也会令人头痛。   最终,他还是退了一步。   再次重拍,再这样的恶劣环境下,众人暗地里窃窃私语,目光在方越二人之间来回打转,既惊又怕,还带着大写的服气,疯成这样,不服不行。   NG的声音不断响起,越辞在山坡上摔了一次又一次,却次次都固执的爬起来继续拍,到最后连身体都在不可控制的颤抖,对山坡充满了心理性的恐惧。   手腕上的伤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被石头划破的,鲜血滴下来落在泥地里隐而不见,剧烈的疼痛令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在这一刻,他终于将所有的情绪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扣着地面的手在收紧,充血的眼球带着不甘与仇恨,在这一刻攀登到了登峰!   “过!”   随着导演的声音响起,越辞坐在地上,和不远处的战友四目相对,唇角绽放出满意的笑容,伸手,微微收拢,大拇指向上。   方中规心里一颤,所有的辛苦和焦急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极致的满足,他唇角微勾,正欲站起来朝对方走去,突然瞳孔紧缩,脸色大变。   就见越辞终于筋疲力尽的倒了下去,身体后仰,倒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第三十九章   暴雨打在身上的钝痛已经麻木, 紧绷的精神在拍完之后渐渐放松, 越辞身体脱力向后仰去,本以为会栽在水洼泥地里, 却没想到会落到一个温暖干燥的怀里,倾盆大雨被男人撑着的雨伞隔绝在外。   是司明修。   他抬头, 只看到一道紧绷的下颌线,可见经纪人对他固执的作死行为有多生气,但即使这样, 仍然俯下身欲将人抱起来, 脱离眼前的困境。   越辞抬手打断了他的动作, 笑着摇摇头,撑着对方的肩膀慢慢站起来:“我没事,走吧,回摄影棚里去。”   ……   这场戏终于拍到了满意的效果, 一群人看着工作人员慢慢将道具搬回来, 不远处的山坡再次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越辞从陈圆手里接过换洗的衣服,一边擦头发一边凑到方中规旁边看回放,一阵凉风从门口吹进来,顿时不禁打了个喷嚏, 他晃了晃脑袋,不以为然的继续看屏幕。   “你感冒了。”   方中规眉头紧锁, 顺手捞起旁边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姜汤递到他手里, 又转头吩咐助理小杨:“把门关上好, 去拿感冒药来。”   “我没事。”越辞极其自然的喝了一口姜汤,安抚道:“晚上回去闷闷汗就好了,继续看回放吧。”   方中规正欲开口,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越辞顿时忍俊不禁:“好了,什么都不用说,咱们俩这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司明修拎着药袋走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这句话,他的眼神在两个人的脸上扫过,目光微凝。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方中规便在剧组的戏服里挑了一件身形相仿的暗红色绸缎衫,罕见的亮色,他揉着鼻子,因为刚打完喷嚏而眼角泛红,带着生理性的泪水,那张平日里清风明月的俊脸,多了几分艳色,和越辞站在一起的时候,竟有五分相似的地方。   他从未注意过方中规的长相,如今一寸寸的看过去,心里不禁泛起滔天巨浪,像……的确是很微妙的相似,若将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眸遮住,那更是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这是巧合吗?   司明修的脑海中突兀的闪过江之临的脸,那双和方中规一模一样的凤眸,一个极为荒诞偏偏又非常有说服力的想法突然涌上来,稳稳地盘踞在心里。   ……   原身留下的病根终于还是被这场暴雨引发出来,越辞当天晚上就迷迷糊糊的发起烧来,身体笨重的如同被灌了铅一般躺在床上无力动弹,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不清,只是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在照顾自己。   “还好送来的及时,没有什么大碍,等药效发挥出来就会退烧。”医生看了一眼体温表,再看看床边上站的笔直如雕塑般,满脸冷峻的男人,低声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搓了搓身上冻出来的鸡皮疙瘩,便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待关上的声音响起,方中规的眼睛慢慢的转移到越辞沉睡的面容上,紧握的拳才慢慢松开。   差一点……他就要因为自己的莽撞,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大错。   到现在为止,三年前的那一幕还记忆犹新。   前一天晚上他因为看剧本到深夜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打开后多了数十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祁总过世了。”   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具冷冰冰的遗体,病床上的男人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双手搭在身体两侧,白纸一般的面容失去了温度,再也看不到昔日放荡不羁的笑容,清晰的告诉他,这具身体失去了生机。   他清楚的意识到,从此以后世界再无祁译年。   所以在越辞躺在病床上的一瞬,他只觉得如坠冰窟,即将失去他恐惧突如其来的将他淹没,令他当场失态,直到医生的诊断下来以后,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了。   注视着越辞发烧到泛红的脸颊,平稳的呼吸声,方中规走到他的床前,单膝跪地,轻轻地握住青年的手,小心翼翼的不去惊醒对方,动作虔诚而专注。   他还活着,就是自己的面前,连呼吸声都可以清晰可闻。这个认知,令方中规勾起唇角,比自己执导的电影获得了国际大奖都要来的满足。   房间的平淡的安逸的气氛,却在下一秒被打破,一道急匆匆的身影穿过走廊,将病房的门狠狠的撞开发出巨大的声响,少年焦急的脸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一双猫眼迅速在病房里扫视一圈,定格在床前和越辞和方中规交缠的双手上,脸色更为难看。   “动作放轻,他在睡觉。”方中规淡淡的提醒一声,将越辞的手放回去,掖好被子,从容的站起来。   卢溪没有理会,率先走上前抚了一把越辞的额头,又看了一眼吊瓶上的名字,难看的脸色稍缓,换向方中规的时候,语气却带着十足的火药味:“方导追求完美的态度令人钦佩,但是以后能否考虑一下演员的身体承受能力再做决定,越辞这具小身板可经不起大导如此苛刻的压榨。”   方中规眼眸微暗,对方的话正好点中他的痛处,是他拍戏的时候陷入疯魔不管不顾,为了最完美的效果让越辞在雨中反复摔了两个小时,才导致这场大病的发生。   看着青年闭着眼睛苍白的脸颊,他的心也在阵阵抽痛,声音沙哑的道:“是我的错。”   卢溪丝毫不为所动,他今天接到消息说越辞昨晚上在暴雨中拍了半夜的戏,今天烧的昏迷不醒,当时气得肺都要炸了,甚至顾不上和洛阳请假,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只想骂这个笨蛋不长脑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现在看到罪魁祸首,连往日世交的情谊都抛在脑后,称呼都从方二哥改为方导,这样的怒火岂是一个道歉就能消气的?   他讥讽道:“希望方导吸取教训。”   又吩咐后面跟进来的助理:“去给越辞办转院手续,这里的医疗环境太差,将人转到傅家的私人医院。”   “不行。”方中规出言打断,卢溪对越辞的占有欲就像护着玩具的孩子,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染指,既幼稚又不计后果,令人头痛,他在对方警惕的目光中反问:“你将人接到私人医院,想过要怎么和三爷交代吗?”   和三爷交代。   卢溪顿时后背一僵,随即冷冷的目光如利剑朝方中规射去,冷笑着像只张牙舞爪的猫:“不劳费心,这种小事小叔叔不会在意的!”   不在意?   那日和会所的交锋,到现在都令方中规心有余悸,傅三爷那种老谋深算的狐狸,在面对越辞时的态度都隐隐泄露出几分的占有欲,那是卢溪这种奶猫的气势完全无法比拟的,一看就是对越辞极为在意,又岂会轻易罢休。   眼下若是送到傅家的私人医院,岂不是把肉放在案板上,任由对为所欲为!   但是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说给卢溪听,哪怕少年看起来已经比以前稳重许多,但还是太过于青涩,尤其一碰到越辞的事情就会炸,若是让他知道这些,只会适得其反。   “如果你执意认为这里环境不行,可以转院到帝都中心医院,正好方家在里面有人,可以就近照料。”方中规考虑片刻,退让了一步,说完后看了卢溪一眼,淡淡的道:“但是傅家私人医院,不行。”   “这件事不需要你同意。”卢溪双手环臂不以为然,言辞犀利的直击要害:“你也不过是他工作上的导演,生活上这些私事,你无权干涉。”   方中规脸色微凝,声音冷静:“那你,又想以什么身份为他办理转院?”   “吵什么吵。”司明修走了进来,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打转,冰冷的脸上嗤笑一声:“我是他的经纪人,转不转院,我来做决定。”   病房的气氛,随着这句话的响起,安静了下来,甚至称得上是鸦雀无声。   是啊,吵什么呢,他们俩一个是朋友一个是工作上的导演,说到底在越辞的私事上,都没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名分,让他们能够理直气壮的来做决定。   最后占据上风的,竟然还是经纪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转过头去,同时对着司明修怒目相视。   越辞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耳边在嗡嗡嗡的直响,他动了动手指,睁开干涩的眼睛,就见床边上站着一群男人,个个表情严肃冷峻的,就好像他又死了一次似的。   “怎么了这是?”他问着,声音干哑。   三个男人同时看过来。   方中规脸色放松,微微一笑:“没事,你发烧了,这是在医院。”   卢溪挑挑眉,冷哼一声:“你身边的人都是死的?竟然连你都照顾不好,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吗?”   被暗讽的司明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理会,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饿了就来吃饭。”   越辞眨眨眼,混沌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也不点破,笑道:“还真饿了,我要吃饱了好有力气上工。”   几个人同时看向他:“上什么工,好好养病!”   ……   本以为一两天就能好的感冒,却足足烧的一个礼拜才有所好转,疲乏无力的身体让越辞暂时死了回剧组的心,待在医院安心养病。   直到第八天,病情有所好转的他,终于在难以忍受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而骨头也都生锈的时候,果断要求出院回家休养,旁人抗议无效。   站在医院的门口,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看着陈圆拎着行李箱忙来忙去,越辞的嘴角微微勾起,感受着久违的自由。   下一刻,数辆黑色汽车在眼前停下,一群黑衣男人下车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男人朝越辞微微示意,冷冷的道:“越先生,家主吩咐我来接您。”   越辞认识他,陈圆也认识,那天在包厢里和陈圆发生肢体冲突的男人。   越辞脸上的笑微微凝住,转头看向陈圆:“今天几号?”   陈圆弱弱的开口:“7号。”   正好是傅培渊发出的邀约,定下的时间,虽然越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赴约。 第四十章   傍晚, 蜀兰会, 依旧是初见的射击室。   桌上摆放着多排射击专用的木仓,从步木仓、冲锋木仓、手木仓到霰弹木仓, 各种种类的各种型号,满满一桌, 应有尽有,可以在瞬间终结人命的手枪,散发着天然的危险感。   傅培渊的眼眸在桌上一一扫过, 低沉的声音淡淡的响起:“过来。”听不出喜怒, 不知有没有因为被放了一天鸽子而生气。   三分钟的时间, 都没有得到回应。   越辞懒散的坐在沙发上,身体后仰靠着柔软的沙发垫,脑袋倾斜着搭在沙发上,脸颊泛着烧灼的艳红, 一双桃花眼似睁非睁, 带着朦胧的涟涟之色, 更衬的他越发的面若桃花。   良久后,青年才慢吞吞的摆了摆手,低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无辜:“真不是我故意忘记约定要放你鸽子,生病这种不可抗力的因素也不是我可以把控的, 对此我也深表遗憾。还劳烦傅先生派人来接,这让我很是歉疚啊。”   听起来像是示弱, 但分明就是不愿与他有所牵扯, 所谓不能赴约的理由, 还真是完全可以信手拈来,且理直气壮令你无从责怪。   男人的脚步不急不缓,高大的身影渐渐将他笼罩。   傅培渊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红扑扑的脸颊,小狐狸因为生病导致身体软绵绵的,没办法甩着蓬松的尾巴拨撩人,倒是多了几分柔弱的可爱。   他淡笑,微微俯身,低头看着越辞,幽深的眼眸映着那张美艳病弱的面孔,薄唇微动毫不留情的戳穿:“你可以在傅家兄弟之间周旋,不动声色的挑起纷争,还能让傅缙喜欢的人对你另眼相看,手段这么高,现在,又怕什么?”   这些话,分明是在告诉他,他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不要妄图再耍小心机能够糊弄过去,招惹到了傅培渊这样的人,又岂能是他想跑就能跑得掉的?   他在步步紧逼,想逼出越辞的真面目,揭开他虚假的伪装,看包裹在甜蜜有毒的包装下鲜美可口而毫不设防的内在。   面对这样的紧逼,越辞脸色不变,丝毫没有失态,他的眼眸微眯,却也不想一退再退了,那不是他的风格。   越辞仰头微笑,突然伸手一把拽住对方的领带,手腕用力,猝不及防的瞬间里,便已将人拉到怀里。   身体相贴,即使隔着两层衣服也能感觉到对方紧绷而结实有力的身体,他的脑袋靠着柔软舒适的沙发垫,男人清俊的面容就在眼前,因为他的突然发难而有一瞬间错愕的神情,打破了面沉如水的深不可测,反而让眼前的男人更显真实。   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呼吸交缠之间,越辞勾唇,低低的笑声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怕你玩不起,你觉得呢?”   玩,当然是荷尔蒙碰撞,但即使再疯狂再愉悦,都不会交心的那种,欢愉过后,两个人便可以抽身而去,从容的挥手拜拜。   陷在里面出不来,便是玩不起。   傅培渊单手撑着沙发的扶手,将这只多情而凉薄的小狐狸圈在沙发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怀中美人,看他笑的漫不经心,桃花眼暧昧挑逗,却无一丝爱意。   他的眼眸微动,低沉的声音无波无澜,却又带着致命的危险气息:“你可以试试。”   ……   蜀兰会,接待室   陈圆不停地向门口望去,一双手绞在一起坐立不安,若非屋子里有位黑衣大汉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这个时候只怕早就冲出去寻找越辞了。   两个人在医院门口被围住的时候,陈圆还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却没料到越辞听到了时间后,竟然露出了几分心虚的意味,摸摸鼻子很淡定的带着他上了车。   再然后,她被关在了休息室,而越辞却不知所踪。   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善茬,那个傅先生就长了一副心狠手辣的黑道大佬的样子,说不定还会因为越辞放他鸽子,而把人……这样那样……越哥还在生病的小身板可经不起辣手摧花。   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怎么和公司交代,又怎么和自己的良心交代啊!   想想越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受到不可容忍的欺辱,从此消沉下去,为了避免触景生情而远走他乡,陈圆只觉得心脏都要窒息了。那样的话她肯定要重新分配给一个陌生的明星做助理,再也不能跟着越辞大晚上吃甜品,空闲的时候一起打游戏聊八卦,没有了越哥,她将再次沦为一颗饱受欺凌的小白菜!   这么想着,一双圆眼恶狠狠的朝靠墙而立的黑衣男看去:都是他的错!   黑衣男莫名其妙的被瞪了一眼,看着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扬眉道:“别急,等一会越先生回来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陈圆心碎,恨不得掉下几滴眼泪来,一会回来一定是个破布娃娃般的凄惨越哥了呜呜。   这么想着,就听到门被推开发出的轻响声,她抬头望去,越辞正朝屋子里走过去,脸上带着少有的惊诧:“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   一个……衣衫整齐,完好无损的越辞出现在眼前。   和她脑补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陈圆浑浑噩噩的抹了一把脸颊,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脑补中的形象吓哭了出来:“……”   眼见越辞误会,将不善的目光投向黑衣男,陈圆连忙解释:“没有,是我想多了,越哥你没事吧?”   “有什么事。”越辞一手插兜,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朝她招招手:“走吧,回去。”   陈圆乖乖跟在他的身后,忐忑的偷瞄他的神情,不仅没见一丝异样,反而……   “越哥,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越辞淡淡的“嗯”了一声,摸摸下巴,心情颇好的解释:“有一盘鲜嫩的小羊羔摆在我的面前,我难得发善心没有吃,放他逃生的机会,没想到这块美味的羊羔肉还不乐意,我只好勉为其难收下了。”   什么羊羔什么肉,陈圆不懂,但是她摸了摸口袋的手机,决定将里面的海棠文学从浏览器里删掉了,要不是深受带颜色的文荼毒,她刚才也不会丢这么大的人!   耻辱!   蜀兰会门口,一辆银色玛莎拉蒂停在门口,车窗摇下来,驾驶席上的冷峻男人示意他们上车。   越辞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上,随口一问:“陈圆你都给谁打电话了?”   他早就料到陈圆会方寸大乱的四处求救,当时忘了叮嘱,现在看司明修开车来接才想起来,不过为时已晚。   “我先给司哥打的电话。”陈圆坐在后面,小声的解释:“本来想挂掉电话给方导和溪少打,结果司哥拦下来,说不需要拿着喇叭四处广播,他可以解决。”   越辞朝司明修点赞:“说得好,保全了我的脸。”   陈圆:“……”我他妈当然不是怕你被这样那样吗???   司明修朝他撩了一下眼皮,将车开到无人的地方,才淡淡的说:“我和蜀兰会交涉的时候,对方的负责人说对你没有恶意,现在说说,你到底又惹上了什么人?”   “正好需要查一下。”越辞略一沉吟,说:“蜀兰会的掌权人,傅培渊,和方导家里有一定渊源,方导喊他三叔,你查查,这个人的背景。”   司明修脸色古怪,看他一眼:“傅三爷?”   “不会。”越辞肯定的摇头:“绝对不是傅三爷,你再查查吧,不要只从帝都的圈子里查,也许是其他地方的势力也说不定呢。”   他说的很笃定,这种自信就好像见过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傅三爷一般,才能如此言辞凿凿。   司明修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我会查,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人物,越辞,你该收手了。”   “恐怕不行。”越辞双手一摊,很遗憾的叹了口气:“我们俩,暂时算是在一起了。”   在一起?   司明修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能将手里的方向盘砸过去,好不容易才从傅缙那边走出来,他又招惹了一个看起来更为危险致命的存在,这个疯子还能不能好了!   “哪种在一起,你又被包养了?”司明修眼神锐利的看着他,大有他敢点头,就将人一脚踹下车的意思。   “谈不上包养,他还不够格。”越辞回答的极为自然:“我们这种关系,好听点叫玩伴,通俗点就叫炮友。”   陈圆坐在后面,低着头,刚刚删掉海棠文学的手顿住,默默地将这个网站重新加在浏览器的书签上了。   司明修的脸色更冷了,言辞直至关键点:“你想上他。”   “是一起玩。”越辞从容的纠正:“互惠互利,生理需求和精神需求一起解决,玩腻了随时可以分手,谁也不会耽误谁。”   前世的祁译年,出生名门,一生放荡不羁,身边从不缺少这种玩伴,自然不会觉得这种关系有什么问题。   当然,他只和玩得起的人玩,那种容易较真的人,从来不会招惹,即便看起来再美味可口,都不会为了一时的快乐,精虫上脑将人拉下水。   这次是傅培渊主动送上门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这种身份的人,都不可能在事后表现出玩不起的样子,所以越辞才会如此心安理得的将送上门的肥肉咬下嘴。   司明修看着他不知悔改还很美滋滋的样子,冷笑一声:“你想上他,但他的目的必然也是想上你。”   两个人的目的,冲突了。   越辞微微一愣,看向司明修,慢吞吞的说:“你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第四十一章   “什么新思路?”司明修和陈圆同时看他, 脸色古怪。   越辞一脸的理所当然, 说:“你不说我都没用意识到,万一他真有这种心思我自然要及早防范, 这自然是避免翻车的新思路。”   他以前有权有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从来不曾身居下位,也当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现在要重新开始,资本自然不比当初, 再联想到傅培渊那副恨不能将他拆骨入腹的掌控欲, 虽然很带感, 但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能轻率的在阴沟里翻船。   司明修看着他完全不拿自己的警告当回事的架势,深深叹了一口气,自从被傅缙抛弃之后, 越辞真是被刺激的心性大变, 虽然人越来越上进, 但是这个游戏人间的凉薄性子,也越发的令人操心起来。   ……   与此同时,枫华娱乐,总裁室。   “《楚明帝》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杀青了。”方中规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 轻轻敲了一下,说:“上个月的剧组进展都在这里, 另外过几天我要出一趟国, 下个月的工作进展由李导演来和你汇报。”   傅缙点点头表示理解, 又关切的问:“是有伯父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方中规简短的说:“没有父亲回国的消息传来,三叔让我去战争国家找找。”   傅缙一怔,没料到事态如此严重。   他对这些事情所知不详,隐约知道十多年前傅方两家公司因为一些事情遭遇重创,他的大伯和方家家主皆因此远走他国销声匿迹,傅家自此由三爷掌权,三爷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大刀阔斧,不过数年便让傅家重新恢复了巅峰时的荣光,甚至更上一层楼,成为整个圈子名副其实的霸主。   而方家则是方中规的大哥掌权,虽然手段不如三爷卓越,却也渐渐地让方家恢复了生气,时至今日仍旧是不容小窥的顶级豪门。   而这种时候,方父的突然失踪,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甚至根据三爷的指示来看,只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傅缙在心里沉思,这或许对他而言却不是什么坏事,而是正好浑水摸鱼插手棋盘的好机会。   “中规。”无数心思在脑海中回转,傅缙表面上却微笑着邀请:“太长时间没见了,晚上有空的话一起坐坐吧,而且我想知道,伯父的事情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不必了,父亲的事情我可以处理。”方中规不为所动,婉拒道:“晚上剧组还要加班,有机会再聚吧。”   他的态度冷淡而疏离,傅缙顿时心感不妙,自从上次因为越辞的事情发生争吵之后,他便有所察觉到,方中规对他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冷淡,若非公事见面,他甚至找不到机会和对方说上一句话。   傅缙越想心里越慌,他强笑着试探:“既然这样就不留你了,剧组拍摄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一切顺利,傅总放心。”   “谈完工作以后用不着继续喊傅总吧,中规,以咱们的情分哪里用得着这么生分。”傅缙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失落:“抱歉,上次是我不该将越辞说的那么过分,事后我有查,确实是有竞争资源的同行在故意陷害他,我不该轻信了小人的怂恿,就这么随意的做下判断。   娱乐圈的水太深了,而且越发的乌烟瘴气,虽然我也有心整改,但也不过是偌大的圈子内一家小公司的总裁而已,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么说着,满脸愧疚,却是三言两语便将自己在越辞的事情上摘得干干净净,一句轻信便轻飘飘的略过去。   方中规看着他拙劣的演技,若非真的查到了真相,恐怕还真会被他糊弄过去,哪里会想到青梅竹马的朋友会是这种歹毒的小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声音平平淡淡:“无妨,有件事倒是想问问你。”   傅缙连忙表态:“你问,我言无不尽。”   “你喜欢越辞吗?”   “什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傅缙愣了一下,猜测方中规是听到了什么,连忙解释:“中规,圈子里有很多虚假的谣言,你听到了什么完全不要信,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我是什么人你……”   尚未说完便已经被方中规打断,他满脸认真的看着傅缙,再次问:“你喜欢他吗,情爱的那种。”   傅缙果断回答:“不喜欢,我不是同性恋,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男人呢?”   方中规点点头,冷峻的脸色缓下来,甚至露出些许的笑意。   傅缙松了口气,过关了。中规果然对同性恋充满了厌恶,之前那么冷淡的态度,都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认为他是同性恋,才会如此冷漠的疏离自己。   他这样想着,心里安定下来,却又格外的苦涩,爱上一个钢铁直男,只能是一只求而不得的暗恋,永远只能守在他的身边隐忍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才能让这份友谊保持下去,看来以后要让秘书去将圈子的言论都压下去,不能让他在听到关于这种消息的只言片语。   这么想着,他状似若无其事的问:“中规,到底是谁和你说了这种荒谬的言论,那种有悖伦常的关系我怎么会……”   不等他说完,用踩上同性恋一脚的方式,来换取方中规的好感,便被对方接下来的话打的猝不及防。   “太好了,我要去追求他。作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阿缙,你也一定会为我终于找到了毕生所爱而高兴吧。”   傅缙的脸凝固了,甚至没有被方中规将称呼换为“阿缙”而开心,大脑只余下一片空白。   “你……”他的声音干巴巴的:“你是……是……”甚至说不出那三个字。   方中规是同性恋?不可能,他分明曾经看到过对方在面对两个男人接吻的照片时,流露出的憎恶到了极点的表情,那分明是恐同到了极点!   也因为此,他将自己的暗恋小心翼翼的藏在心里,丝毫不敢表达出来,只能以好朋友的身份关系对方,装成钢铁直男的样子。在对方出国之后,他要顾全大局不能去找对方,只能用那些模样相似的替身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假装他要在自己身边。   这样小心翼翼的隐忍,现在却告诉他,方中规喜欢男人?   那他刚才的话,岂不是正好将自己的路全部堵死了!   “你……”傅缙艰涩的开口,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记住你的话啊。”方中规看着他,唇角带着笑,眼底却泛着冷意:“不要去招惹他,那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语毕,收拾好文件夹,彬彬有礼的说:“我先走了,傅总,再会。”   傅缙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红白交织,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出来,在关上门响起的一瞬,死死地攥在手里的手机也被狠狠的砸了出去,和墙壁撞在一起,发出“嘭”的惨烈响声。   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他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脑袋,眼球充血,嫉妒憎恨和绝望在心里交织,还带着隐隐的惶恐不安,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越辞……肯定是他从中挑拨……!”   “傅总!”秘书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而入,就见满地的狼藉,再看傅缙抬起头来,脸色难看扭曲的像青面獠牙的恶鬼,顿时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去给我好好查查这个越辞这段时间的动静。”傅缙的声音格外的沙哑:“好好的查!”   ……   方中规关上门就听到屋子里“嘭”的响声,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依旧若无其事的走出枫华。   “方导,网上关于造谣越老师的帖子和网站发的稿子都删的一干二净了,但是在我们准备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却发现那些网站要么已经倒闭,要么便是被收购了。”   小杨不解的皱眉:“实在太巧了,巧合的频率太高,就像是有人在和我们做同样的事情一样。”   方中规垂眸,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微微颌首,说:“我知道了,继续往下查吧。”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枫华娱乐高耸的大楼,手指攥紧,脸色冰冷。   …… 第四十二章   数日后,《楚明帝》剧组   酷日当下,露天拍戏的演员们热的汗流浃背,随着导演喊“过“,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连忙窜到树荫下乘凉。   越辞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谢绝了陈圆递上来的圆筒,钻进大型保姆车里对着矿泉水一通喝,才感觉萦绕在五脏六腑里火辣辣的热气稍稍褪去。   司明修双腿交叠坐在车里,罕见的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本名著翻阅着,闲适的样子和忙糟糟的片场格格不入,越辞看了他一眼,问:“查到了吗?”   “查不到。”司明修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蜀兰会的背景太深了,整个京圈的豪门几乎都会去那里,能够做到这一点应该和上面都有挂钩,根本不是我的能量能够查到的。   而傅培渊这个名字,像是被人刻意隐藏了,不仅查不到任何信息,反而在提及的时候回遭遇刻意阻拦甚至警告,所以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越辞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这种结果是丝毫不出乎意料的,傅先生的名字甚至连他都没有听过,这只能说明两个可能,要么他不在这个圈子里,要么他在圈子里用的不是这个名字。   前者也未必不可能,尤其联想到蜀兰会,傅培渊很有可能是红色背景,军权里的“傅”性可就多了。   司明修想到的却是后者,问:“你给出的已知条件和傅三爷的确很像,傅培渊有没有可能是他的本名,你确定他们不是一个人?”   傅家这一代的名字算得上是公开的,但上一代傅家本家兄弟三个人,却完全都是用代称来指的,傅三爷究竟叫什么名字,莫说旁人,便是在傅家的子孙,都非人人皆知。   越辞摇头不语,却极为肯定,绝对不是。   傅三爷分明就是个长得老气又无趣的老男人,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才二十出头,满脸沉肃阴郁,声音嘶哑的像个三十七八的中年人,相貌还算英俊,却是一副直男到了极点的打扮,简直是在污染视线。   若傅培渊就是傅三爷,那他岂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放过,不说挟恩图报,当时必然要以此为借口多多将人约出来一起玩,这样的美人只是看看就很养眼了。   见他如此笃定,司明修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又问:“网上那些关于你的黑料都被清空了,多数参与过落井下石的网站都悄无声息的被查封,这是不是他做的?”   越辞沉吟了一下,说:“不知道,这个事情我要问问,傅培渊的身份你不要管了,我让别人来查。”   别人又是谁?   司明修对他勾三搭四的技能头痛死了,正欲说些什么,就听一直在旁边装哑巴的陈圆“咦”了一声。   “GT男装官宣形象大使了,怎么不是越哥?”   官宣了?   越辞和司明修对视一眼,充满了疑惑,前些天GT才主动找到的经纪人要签越辞,双方约定好了后天见面签合同,怎么会换的如此突然?   司明修眉头一动,沉声说:“我没收到GT决定换人的消息。”   说着,从陈圆手里接过手机,的确是官网宣布的消息,上面的名字赫然写着:邱印。   微博下面,还有人提到越辞:   “前些天不是说定的越辞吗,怎么突然换成邱印了?”   “越辞溜粉吧,最近也没什么新作品问世,害怕粉丝爬墙,就搞这套蹭热度。”   “应该是没撕到,GT这种大牌子怎么会是越辞这种没什么实绩的流量明星呢。”   “越黑滚一边去,见缝插针贱不贱,不管是临时换人还是一开始都是谣言,都祝GT和邱印的合作长长久久红红火火的,不要被我家黑子影响到,谢谢。”   “蔓越莓祝好 1”   “路人说一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素质的粉群……”   总体来说,虽然这事打的猝不及防,但是粉丝团体已经越发壮大的蔓越莓们,已经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舆论,不仅避免事情往群嘲越辞的方向进发,而且还打了一个漂亮的小型战役。   越辞翻了翻,脸上流露出几分骄傲的笑意。   司明修看了看官宣的名字,略一思索,说:“是枫华旗下的艺人。”   说着拿出了手机,拨通了GT负责人的电话。   电话那头解释了两句,便不耐烦的挂掉了电话,司明修的脸色不变,声音却冷了下来:“GT负责人语气一改之前的热络,变得冷淡的不耐烦,还说是你外形不合适才决定临时换人。”   “神特么的不合适,不合适他们一开始为什么要联系越哥,这里面分明有鬼!”陈圆气愤不已,话糙理不糙,连一个不爱动脑子的姑娘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其他人又怎么会不懂?   司明修道:“GT在中国的销售和傅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公司有合作,枫华应该就是通过这层关系横插一手,拿下的这个资源,GT负责人得到了好处,自然不耐烦再理会我们这边。”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方中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傅家的心腹秘书。”   他接通了电话,摁下免提键,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外扩出来:“司先生,我是季瑭,傅总听闻越老师的广告意外被截胡了也很诧异,想请越老师见见面吃个饭,一个形象大使丢了,还可以用另一个补偿回去,不是吗?”   言下之意,却是全然不承认是他们故意截胡。   司明修对这种手段并不意外,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当初越辞就是被这种手段哄到手,没脑子的屁颠屁颠送上门去,还觉得对方对自己很是钟情,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对方餐具里的一盘菜。   他冷笑,毫不留情的怼回去:“公然抢角色就不要装无辜了,枫华这是打算和华清撕破脸皮吗?”   他现在将越辞视为重点培养对象,又怎么可能任由傅缙这头种猪再来拱他的大白菜。   “为了一个小明星,不至于。”季瑭慢吞吞的说,丝毫不见惊慌,反而傲慢十足:“更何况,傅总有意与越辞修复上次误会造成的裂痕,你应该高兴才是。”   傅总和越辞和好,接下来自然不会再针对他,关系恢复从前,对越辞和华清而言都是一桩好事。   “不需要。”司明修并未与他争辩,说完这句话便掐断了通话。   陈圆气急,咬牙切齿的大骂:“枫华这是明摆着耍臭不要脸了,抢资源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他以为他是谁啊,枫华不就是个娱乐公司吗,他撑死了就是个总裁,还真当自己有皇位要继承啊,人人都要跪舔!”   “即便真有皇位,也不是他能继承的。”司明修也动了真怒,这个时候跟在陈圆的话茬后面,难得深入浅出的说:“傅氏集团当家人位置的确称得上是个金融界的皇位,但是傅缙也不过是诸多有继承权的人选之一,到底谁可以笑道最后还不一定,傅三爷的身体只要不倒,这把”龙椅”再过三十年都不一定会换人来坐。”   “出什么事了?”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抬头,就见方中规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枫华的艺人抢走了越哥的广告。”陈圆气鼓鼓的说,很不服气:“就是GT男装的形象大使,本来都要和越哥签合同了,却突然被邱印抢走了!”   方中规眼眸微闪,看了看越辞始终不见生气的面孔。   “枫华在傅二哥手里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抢角色这种事情鲜少会发生,倒是傅缙回来了以后,越发的不择手段,整体氛围也是乌烟瘴气,越来越有业界毒瘤的倾向。”说着,他朝越辞安抚的笑笑:“不过没关系,好资源有的是。”   语毕,回头吩咐小杨:“去筛选一些国民度高,口碑好的资源,像GT这种和枫华同流合污,随时可能会出尔反尔的广告商不要联系。”   小杨连忙应下,以方导的人脉,这种资源还真是任他挑选,不过以前他很少和演员有接触,为人牵线搭桥的时候从未发生过,这还真是头一次为人出头。   司明修不语,眼皮却是一跳,敏锐的察觉到方中规这话里有话,明里暗里的都是在挤兑傅缙,在打压枫华的时候,语气中都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就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越辞对傅缙产生反感。   越辞无奈的摇摇头,表现的极为淡定:“没必要,一个形象大使而已,有的接就接,没有也不可惜,又不是什么值得争抢的好东西。”   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还真没有多看重这个广告,最多就是对傅缙这种幼稚的手段比较瞧不起。   “那也不行。”方中规的声音严肃认真:“我怎么能容忍,这种人爬到你的头上耀武扬威。”   ……   另一边,傅氏集团   “三爷,缙少前两天联系了集团旗下的一家分公司,利用分公司的人脉和GT服装达成合作,截胡了越先生即将签约的广告形象大使。”下属汇报工作的时候,将这件事情重点报备上来。   傅培渊正在审批文件的手一顿,淡淡的说:“不好好干正事,整天就会搞这种小花样,董事会那边还敢夸他有所进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一绝。”   下属站在一旁,噤若寒蝉。   “去看看枫华的业绩,这个月如果达不到总部下达的指标,就停止资金供应。”   “是。”   下属应下,暗道缙少真是不思进取,这种时候正撞到枪口上。   傅培渊看了一眼桌上厚厚的文件,揉了揉眉心,清俊的脸上带着几分缓色:“广告不拍也罢,都是没什么价值的东西,越辞现在拍的戏不是要杀青了吗,我上次让你准备的礼物,给他送过去吧。”   下属的耳朵动了动,脸上带出几分震惊之色,他知道三爷重视这个明星,却没想到三爷在百忙之中,还不忘把人家的行程记的一清二楚,这份重视,便是本家几位少爷都不曾拥有过。   这个越辞,当真了得。 第四十三章   当天傍晚, 自称傅先生身边的段特助便将准备好的礼物送上门来。   厚厚的一叠本子, 各种高奢代言,一线明星才能接触的通告, 投资上亿的大IP影视剧,甚至是用来冲奥的国际电影本子都在其中。   随便抽出一个, 都足以碾压GT的形象大使。   “越先生,总裁说不知道您的喜好,本子都在这里, 让您自己挑。”段特助态度恭敬, 不敢有半分轻视之意:“不止这些, 包括一切您想要的。”   说完,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青年,却见对方仅仅是平淡的扫了两眼本子,便兴致缺缺的移开了视线, 丝毫没有被这份出手阔绰的礼物所惊到, 单单是这股气度, 便非寻常人能及,果然不亏是三爷看重的人。   段特助走后,陈圆还盯着桌上的本子发呆,良久后才一脸震撼的惊叹:“这种本子随便挑吗, 傅先生出手也太大气了。都姓傅,也都是总裁, 枫华那位和这位一比, 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司明修挑了挑眉, 坐下来翻了翻本子,朝越辞招手:“正好你档期空下来了,送上门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过来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   越辞笑:“你不生气?”不是明明很不爽他和傅培渊纠缠在一起吗。   司明修冷静的说:“在你的前程上,我的情绪微不足道。”   越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桌子看了看,漫不经心的说:“放那吧,我有空看看。”   陈圆还在感慨:“越哥,这么厉害的人物你也敢随意招惹,万一以后和傅缙一样闹翻了……”   话未说完,已经在司明修不善的目光中迅速闭上了嘴,手指在上面打了两个×,示意自己知错了。   “这有什么。”越辞毫不在意,目光在客房里随意一扫,就看见阳台上的盆栽,鲜艳欲滴的袖珍玫瑰在阳光的滋养下开的极为灿烂,像这种情调曾经被不少人吐槽过酒店的多此一举,眼下却令他眼前一亮。   他走过来,动作轻巧的折下一朵玫瑰,在两个人意外的眼神下,将其递给身后的陈圆。   “这……这是做什么?”   陈圆一脸懵逼,却在接过玫瑰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脸红,以前也没见越哥这么体贴啊,今天这是……?   司明修眉头微皱,看着玫瑰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越辞回答的理所当然:“把这个送去蜀兰会,指名给傅先生的,礼尚往来。”   司明修:“……”   陈圆:“……就用这个礼尚往来?”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玫瑰,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   越辞“啧”了一声,对她满脸的鄙视毫不在意,淡淡的说:“你懂什么,这叫情趣。”   ……   傅培渊收到玫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陈圆将玫瑰包装好送到蜀兰会,会所经理在看到送礼人的姓名时微微一愣,心知三爷对这人的重视程度所以丝毫不敢怠慢,连夜带着礼盒送到了傅家老宅。   “三爷,这是越先生送来的礼物。”   傅家老夫人难得留宿在老宅,就见蜀兰会的经理正将礼盒递上来,顿时诧异:“大晚上送礼,这谁啊,也太没有礼数了。”   这么说着,还是抱着浓厚的兴趣留了下来。   傅家除逢年过节的时候之外几乎不会收礼,若非如此早已被送礼的人踏平了门槛,即便是收礼也是直接放进仓库里堆积成灰,也不会贸贸然的送上来给三爷过目,像眼下这种情况极为罕见。   更何况眼前竟是一个细长且花哨的礼盒,上面还用丝绸绑好了蝴蝶结,轻佻的和古朴的客厅格格不入。   傅培渊看了一眼,却未动怒,眉眼上挑似笑非笑,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从容的开口:“打开吧。”   解开丝绸,礼盒被打开,里面躺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火红色玫瑰,因为离开土壤的时间有些长久,边缘的花瓣已经有些微微打蔫。   “咳咳咳……”老夫人喝茶的动作呛住:“谁这么胆大包天,恶作剧都捉弄道你的头上了?”   相比老夫人的不解,知晓内情的管家脸上却更为震惊,心里几乎翻起滔天巨浪,竟然……竟然给三爷送玫瑰,他是将三爷当成什么人了,如此轻佻的对待,这个越辞的行径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蜀兰会经理打开盒子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是一僵,虽然在看到盒子的时候便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当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不禁头皮发麻,越辞这是做什么,他是在拿玫瑰调戏三爷吗,这也太胆大包天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以三爷的能力想碾死一个小明星,根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甚至不需要说话,就有无数的人会出手灭掉这个碍眼的存在!   客厅的气氛凝滞下来,蜀兰会经理垂着头,托着礼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心里已经做好了三爷会发怒的心里准备,却不禁后悔这么迫不及待的亲自上来。   就在这时,却听到一声轻微而低沉的笑声响起。   众人错愕。   傅培渊轻笑,伸手触摸了一下柔软的花瓣,脑海中闪现的却是握住越辞的手腕时柔滑细腻的触感,眸色微闪,吩咐旁边的管家:“养起来,放在我的书房。”   什么?   不仅没发怒,反而还要养起来放在书房日夜观赏?   蜀兰会经理脸色微松,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管家已经完全懵掉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再看三爷望着玫瑰眼底的宠溺,深吸一口气,应下:“是,我知道了。”   从这天气,傅家古朴肃静压抑的书房,就这么多了一朵格格不入的玫瑰花做点缀,任谁看到都会差异非常,却偏偏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讲古怪的心思藏在心里。   老夫人看着儿子一反常态的行为,从一开始的眉头紧皱,错愕不解,到最后却化为满眼的亮光,巨大的惊喜和恨不能跃出胸口的八卦在心里跳跃,她的目光投向蜀兰会经理,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激动:“这是哪位小姐送来的玫瑰花?”   培渊终于肯和女人接触了,竟然还浪漫的送起玫瑰来,这个闷骚怪不得前些天说什么自有主张,要不是她今天碰巧看到了,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   蜀兰会经理满脸懵逼,结结巴巴的回答:“是……是越先生。”   老夫人喜气洋洋的脸凝固了。   ……   “傅总,给肖新林定好的代言被截胡了!”   “傅总,邱印的电影也被截胡了!”   “傅总……”   “傅总……”   “他们都说是在洽谈合适的人选,口风非常一致,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枫华!”   傅缙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从前不久公司的资源就开始纷纷出现状况,那些正在洽谈中的广告影视综艺等等,都不约而同的暂停了与枫华暂停了合作,宣称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现在只是还等着对方的回应。   这种情况,对枫华而言,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作为傅氏集团旗下的分公司,枫华身后的靠山不可谓不硬,虽然不能在娱乐圈一家独大,但也是龙头企业之一,跺跺脚圈子里震一震的庞然大物。   枫华旗下大牌明星很多,资源更是数之不尽,签约的明星来一个捧红一个,甚至连江之临那种都能捧出来,可见有多财大气粗,而眼下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一时间竟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同时失去了这么多资源,一时间枫华称得上是损失惨重。   广告商们纷纷表示有了合适的人选,却迟迟不能公布合作的明星,这种情况让傅缙陷入了纠结。   “到底是哪位大佬家的孩子准备进娱乐圈试试水,还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枫华?”傅缙喃喃自语,眼前这种情况真是让他看不清了。   “傅总,现在怎么办,董事会那边还等着您出面呢。”季瑭小心翼翼的问。   傅缙满脸阴沉的看了他一眼,说:“继续盯着,看这些本子最后都落到了谁的手里!”   若是迟迟不能确定还好,但要这些资源要是都被旁人分刮干净,就只能证明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枫华做下的阴谋!   傅景越,还是傅青溪?   都有可能。   傅景越盯着他的位置贼心不死,傅青溪一心护着越辞对他视若仇敌,都有可能是背后暗算的小人。但无论是谁,只要让他搜集到证据,都不会被轻易放过。   傅缙冷笑,养父可以对他们明争暗斗视若无睹,但是若有人在背后下黑手,为了打压竞争对手,甚至连傅家的产业都可以算计亏空,那就是淌过了底线,绝对是三爷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是在自寻死路。”想到这里,傅缙笑出声:“只要被我抓住了证据,这一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过,在那之前他必须想办法补上公司的亏空,若是这个月不能达到总部下达的指标,那首先要被清算的就是他自己了。   傅缙攥紧了椅子上的扶手,眼睛一闪,一个念头涌上来。   ……   另一边,华清娱乐。   不比枫华后面有傅氏集团做靠山的财大气粗,华清是从一个小小的工作上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总裁喻郅在又一次和董事会扯完皮之后,却受到了一条轰炸式的消息,让他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什么?收购华清?” 第四十四章   华清娱乐, 办公室。   在方中规出国前一天晚上, 越辞在《楚明帝》中的戏份画上了完美圆满的句号,接下来剧组只剩下一些旁枝末节, 副导演也足以应付。   回到华清,司明修便将排的满满当当的行程表丢给了越辞:“这是你接下来的行程, 自己看看,别出现误差。”   拍杂志,走通告, 然后是进《黑雾封山》的剧组, 一行排下来密密麻麻的没有丝毫空隙。   越辞简单的看了一眼, 丢在一旁:“所有的行程就往后推迟三天。”   “理由?”   回应他的是理直气壮的答案:“休息三天,养精蓄锐。”   司明修看了看他气色良好的脸颊,哪里像是需要休息的样子,但即使这样仍旧揉了揉眉心, 点点头:“可以, 就三天。”   比起越辞的精神奕奕, 司明修看起来更像是需要休息的那个人,脸色苍白疲惫,眼睛四周还有隐隐的黑眼圈,越辞打量了一下, 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司明修坐下来, 声音疲惫沙哑, 解释道:“华清的股票近来出现被人恶意收购的行为, 在公司不知道的前提下已经被对方侵吞了将近30%的股份,打的公司措手不及。而且对方的力度还在不断加大,速度更是越来越快,公司现在正好集中精神全力应对。”   “对方是谁?,有线索吗?”越辞问。   “不知道,对方很神秘,没有公开身份的意思。”司明修摇头,神情中有些困惑:“先是以高价收购一些股东手中的股份,然后胃口越来越大,若非前不久被他盯上的一位股东向公司透露信息,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他给出的价格远远高于市场两倍,而且是各个方面击溃目标股东的心理防线,手段非常高,迄今为止娱乐圈内还没有如此能力的公司。”   越辞对他说的毫不怀疑,司明修也称得上是公司高层,甚至拥有部分股份,对这些事情显然是有知情权的,他摸摸下巴,倒是在对方的叙述中想到一个名字。   司明修说完这些,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警告道:“你最近安分一点不要惹事,现在公司高层都人人自危,你若再惹出什么事情来,华清可抽不出手来处理。”   越辞兴致缺缺的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我惹得事情,一般都是华清处理不了的。”   说着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司明修想起他的惹事能力,眉头微动,看着他起身准备离开的动作,还是跟着一起站起来:“回家?我送你。”   越辞摇摇头:“去游泳。”   ……   蜀兰会,已被包场的露天泳池   清澈见底的游泳池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矫健的身影在水中穿梭,白皙修长的双腿如鲛人的鱼尾般灵活,纤细的腰肢蛇一般的柔软,一双手穿过清水的阻力在池内肆意横行。   岸上的手机铃声响起,青年从水中仰起头,露出一张耀眼到了极致的面孔,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趴在岸边上接通电话。   光洁的后背被阳光晒得温暖舒适,以至于青年的声音听起来都是懒洋洋的:“怎么样,查到了吗?”   对面的女声响起:“我将资料发你邮箱了,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在名单里面,包括政界和商界的。”   越辞笑了一声:“政界的都可以查到,本事见长啊。”   杨桃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幽幽的响起:“你……咳,boss走后,祁家的资源的确没办法用了,所以我这次为了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了!”   杨桃还有杀手锏?   越辞感兴趣的问:“什么杀手锏?”   “我和那边的人说,这个傅培渊应该是祁家的未亡人。”   “……”越辞咳嗽了一声,哭笑不得:“你这是从哪想来的词。”不过以他们俩现在的身份,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   杨桃:“你去网上搜搜就懂了,关键词:祁译年未亡人。”   越辞莫名其妙的挂掉电话,颇感兴趣的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六个字,搜索,一条又一条的相关新闻顿时映入眼帘,从三年前到现在的应有尽有。   “祁译年逝世,大批粉丝肝肠寸断,以未亡人自居,为亡夫送藏,场面壮观。”   “祁译年葬礼,XX公司总裁以未亡人身份自居。”   “818娱乐圈那些风流多情的浪子,厉天王夜御数女,曲视帝左拥右抱,而他——死后却有各界精英自称未亡人,为争夺其骨灰大打出手!”   越辞重生后的确没有刻意去搜索关于自己死亡的相关信息,偶尔在网上看到祁粉缅怀他,那也是画风很正常的样子,甚至还让他有些欣慰大家都相安无事。   ——直到看到这满屏的“葬礼、未亡人”。   越辞将手机丢在一边,整个人趴在游泳池边上肩膀不断的颤抖,脑袋埋在双臂里,湿润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脸颊看不清神情,但那股令人怜爱的脆弱气息而扑面而来。   傅培渊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他扫了一眼旁边屏幕还亮着的手机,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弯下腰,手指撩开青年额头的碎发,就见这人死死地抿着唇,尽管努力想忍住,却依旧还是笑得不能自理。   越辞抬头看他一眼,一边笑一边摆手:“不行了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笑的我肚子疼。”   傅培渊:“……”   他眼底一暗,俯身揽住对方的腰,准备将人抱起来:“小心,别在水里抽筋。”   下一刻,就被水中的青年反手拉进了游泳池。   “扑腾”的水声响起。   越辞将人压在池边,两具身体贴在一起,他的头搭在对方的肩膀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闷笑:“你怎么这么可爱。”   傅培渊身体一僵,他的浴袍早在撕扯中被扯开,紧绷有力的胸膛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触碰到一句健康柔滑的躯体,青年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温热而缠倦,身体几乎本能的起了反应。   他的眼底有暗流涌动,却默不作声的低头看着青年含笑的神态,直到笑声慢慢停下来,才抬手滑过对方柔软的唇瓣,身体前倾,准备将人压在身下。   越辞却笑眯眯的制止了他的动作,轻佻的凑过来,呼吸接近,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然后身体后撤,撑着游泳池的边缘一跃跳出来,目光在四周一扫而光,定格在吧台上:“等着,我去调酒。”   小狐狸撩了一把就跑,傅培渊也不急,起身上岸,换上使者递上来的崭新浴袍,坐在吧台旁的沙发上看着越辞的动作,双腿随意交叠,不露痕迹的挡住了鼓起来的包。   越辞的动作灵活熟练,手里稳稳地托着摇酒壶,没有太多的炫技,摇荡时速度很快且带着独特的节奏感,摇荡的响声非常的动听,不多时两杯色泽动人的Gin便映入眼帘。   经过调制的鸡尾酒不再是透明无色,玻璃杯中的液体泛着清浅的金色,纯粹的清亮而不稠,小巧的冰块被投入进去发出清脆的“叮”声,奇异的清香挥发出来。   “尝尝。”越辞将其中一杯递过去:“我随便调的,为了避免影响Gin的口感并没有加太多的辅料。”   傅培渊接过,很给面子的尝了一口,醇美清爽的口感充斥在口腔里,即便是对鸡尾酒没有兴趣的他,都要承认这杯酒的美味,男人的唇角带出轻笑:“不错。”   越辞坐在高脚凳上,喝了一口酒,随意的问:“最近好几个新闻网站倒台易主,是你的手笔吧?”   傅培渊毫不在意:“小事,不值一提。”轻飘飘的一句话,完全不屑于用这种小事来邀功。   越辞也不在意,眼睛微眯,看着男人闲适的动作,继续问:“收购华清的人,也是你吧?”   傅培渊看他一眼:“你会在意?”   越辞将酒一饮而尽,单手撑着下颌看着对方,眉眼中带着笑意轻佻的问:“傅先生是想玩总裁潜规则小明星的游戏吗?”   “我需要一家娱乐公司,也需要将你放在眼前看着。”傅培渊目光下移,看了一眼那双修长的脖颈,移开视线。   越辞“啧”了一声,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却嗤的笑了出来:“傅先生对玩伴都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吗。”   傅培渊将酒放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不笑的时候如同经年不化的雪山般高不可攀,此刻勾唇的样子却带出几分邪意,他说:“小狐狸,你太招摇了。”   招摇是天性。   越辞的话未出口,就被突然响起的电话声打断。   话题被打断,他接起电话,司明修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急:“我现在在你家里,速度回来。”   如此严肃的态度,明显是出事了,而且是他的事情。   越辞挂掉电话,朝傅培渊遗憾的耸肩:“我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聚。”   约会到一半就被打断,傅培渊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连下半身鼓起来的包都可以无视,甚至体贴的道:“公事要紧,让段特助送你。”   …… 第四十五章   段特助亲自将人送到家,这才回来复命。   “三爷。”   身边没有了越辞,傅培渊早已换上平日里的正装,他坐在沙发上,把玩着越辞喝完的空酒杯,面沉如水,低沉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威压:“加大力度对华清的收购。”   小狐狸的身边,该换一批能看住他的人了。   房间里的气氛安静且压抑,三爷的声音冰冷入骨,段特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知三爷在生气,连忙应下,又道:“最近一直有人在查您的身份,是从本名上入手的。”   能得知本名却不知身份的,自然也就只有一个人。   傅培渊淡淡的“嗯”了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吩咐道:“不要让他查到。”   不能让小狐狸知难而退,所以无论是身份还是其他方面,他都要暂且隐忍,等待时机成熟,再将人一口吞下拆骨入腹。   “是。”   段特助识趣的下去,关上门。   傅培渊看着手里的酒杯,沉吟片刻,疑惑在加深,这几次的接触和试探,小狐狸会猜不到他的身份吗,是在作秀佯作不知还是另有原因?   这么思考着,脑海中突然闪过越辞的手机屏幕,搜索引擎上“祁译年”三个字格外的清晰。   ……   司明修最近很忙,却没料到马上就迎来了忙上加忙。   公司高层开完会议后,便收到了前台的电话:“司哥,楼下的保安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想进溜进公司的大妈,对方一直嚷着要见越辞……”   司明修一怔,瞬间想起一张苍老而刻薄的脸,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前台小妹的声音下一刻便验证的他的预感:“她一直嚷着说自己是越辞的母亲。”   “让保安把人看住了,我马上就来!”   司明修赶到的时候,女人正叽叽喳喳的和保安说着什么,干瘦的背影对着门口,却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越辞的母亲——越辛舒。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是在宣城,越辞的老家,三个人坐在一家餐厅的包厢里,越辛舒尖锐的目光看着他时像在衡量一个能否付出嫖资的嫖客,而他的亲儿子就是用来招揽生意的金山。   越辞怯懦的坐在一角,越辛舒贪婪的索取儿子的“卖身钱”,不惜让他签下20年的卖身契来提高价格,而被卖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麻木都乖顺的。   后来,他带走了越辞,对方出色的相貌很快就引起了广泛的关注,电视剧本一部接一部的来,虽然演技不说卓越却勤奋刻苦,赚到的钱最后都打进了宣城老家那张卡里,进了越辛舒的口袋。   直到他一脚栽进傅缙这个深坑,怎么拦都拦不住,先是差点将整个职业生涯作进去,后来大彻大悟彻底蜕变后,又开始走向另一个极端的方向,这前后的差别之大,甚至让他怀疑越辞是不是被人掉了包,当然那张脸世界都无第二个,掉包自然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在怀疑,那个怯懦的越辞,究竟是不是也是一种伪装。   无数的心思一闪而过,司明修推门进去,几个人应声朝门口看过来。   越辛舒比当年看到的模样要胖上几分,脸上的刻薄色不再尖锐的明显,一双浑浊的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却迸发出强烈的贪婪。   “我认识你,你是越辞的经……经纪人!”   司明修面无表情:“你跟我来。”   越辛舒跟在他的身后,迫不及待的嚷出来:“你带我去找越辞,我……我欠了……”   “闭嘴。”司明修打断她,目光冰冷:“我知道,跟上,回去再说。”   她会来这里,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若真的在这里嚷出来,恐怕第二天越辞就可以上头条了。   越辛舒被吓住,慌忙的闭上嘴不敢再说。   ……   越辞赶到家的时候,司明修已经带着人在屋里等候,他在阳台抽烟,而一脸苍老的女人正对着屋子里的家里摸来摸去,爱不释手。   “这电视真大啊,走的时候我要带上。”   “这是什么,水晶做的吗,太漂亮了,带上带上。”   “这家具是黄檀木的吗,地毯真软啊,儿子你在外边也太会享受了,一点也不顾念妈在老家过得多苦!”   喋喋不休的话语,贪婪的目光恨不能将眼前的一切据为己有,越辞一眼就认出来了整个人,原身的妈,一个赌徒疯子,贪婪的吸血鬼。   他的眼底顿时冷了下来。   就是这个人,一手早就了原身的悲惨人生。   酗酒好赌,喝酒了就打孩子,清醒的时候最初会抱着孩子哭,后来打习惯了连最后一丝良知都泯灭了,原身自幼就是生活在这种无止休的暴力下长大的,以至于养成了怯懦不堪的性子。   高中的时候因为她欠了高额的赌债,原身不得不辍学打工,后来更是险些丢了性命,后来被星探挖掘进了娱乐圈,仍旧免不了被吸血的命运。   因为缺爱,所以在宴会上被傅缙随手搭救过那么一次后,便轻而易举的爱上了对方,从而栽进了一个让自己致命的深坑。   越辞冷眼看着她的丑恶嘴脸,问:“欠了多少钱?”   越辛舒被他冰冷的声音吓了一跳,暗骂当初就不该撒手让他出来,这才多久就敢和她这么说话了!但是提及正事,她的脸上还是露出讨好的笑,比划三根手指头,小声的说:“三百万。”   越辞冷笑:“我当时怎么和你约定的,看守你的安保呢?”   越辞当初重生后面对自己身无分文的落魄窘境很是诧异,毕竟原身就算现在声名狼藉也不至于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后来记忆步步解开后才发现,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个吸血鬼。   他当时便和越辛舒约定,若是还想要他的钱就必须接受安保的监督保护,每个月一万的赡养费,而他也会在当地的安保公司找到合适的人选,专门来盯着越辛舒,让她好好生活必须戒赌。   提到约定,越辛舒的身体缩了一下,小声嘀咕:“他回去养病了,我就想着玩两把,谁知道糊里糊涂的就输了这么多……”   本来有安保盯着,她已经慢慢开始习惯,但是没想到前段时间安保人员意外受伤住进医院,公司交接出现问题,让她在没人约束的前提下再次犯病,被好姐妹喊着再次跑进了赌场,然后就糊里糊涂的欠下了三百万的巨额债务。   想到那些不要命的高利贷,越辛舒顿时打了个寒颤,一把抓住越辞的手,满脸惊慌:“越辞你现在有出息了,三百万也不叫个事情,赶紧给他们吧,要不然他们肯定会杀了我的!”   说到最后,见越辞全然不为所动,狠狠的咬了咬牙,威胁道:“反正我是你妈,你自己看着办啊!”   这种人也配为人母?   司明修厌恶的移开视线,问:“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这是有人在冲我来的。”越辞看的很透彻:“不是钱的问题,他们就是想通过她来对付我,没有这三百万的赌债,还会有别的东西。”   一听到这话,越辛舒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破口大骂:“好啊,原来是被你拖累的,你在外面惹了祸还害老娘跟着倒霉,不止这三百万你要还,还要再给我三百万生活费,否则我就不走了!”   越辞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如同淬了毒的刀锋:“闭嘴,再闹事不需要高利贷动手,我先刮了你。”最后半句话,已经带上杀气,他对这个自私自利的毒妇,已经彻底失去的耐性。   越辛舒打了个哆嗦,他说的太认真,竟然让她有一种再闹下去对方一定会说到做到的恐惧,一时间闭上了嘴呐呐不能言。   “先将人控制起来吧。”越辞说:“等我调查清楚了再处理。” 第四十六章   清晨, 越辞便被一通来自宣城的电话吵醒。   “越先生,非常抱歉, 是我们的工作出现了纰漏, 之前负责保护越女士的安保人员因为意外负伤住院,接替他的同事没能搞清楚状况,因为工作松懈没能及时拦下越女士, 我们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她已经被黑社会强行带走了。”甜美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诚恳。   掀开被子,越辞起身拉开窗帘, 温暖的阳光争先恐后的照进卧室里一片金黄,他想了想, 问道:“之前负责的安保是因为什么意外负伤的?”   越辞的声音过于淡定,对面的女声愣了一下,连忙回答:“是在吃饭的时候和人起了争执, 对方是一群下手不知轻重的小混混, 混战中用木凳砸断了他的腿。”   “我知道了,尾款我会结清的。”越辞说着挂掉电话, 在转账的同时又多加了一笔款,注明是给负伤安保的医疗费, 并不是善心发作, 只是考虑到对方的负伤必然是在自己的连累之下,被那群想害他的人算计的。   他推开卧室的门,正好听到门口的敲门声, 司明修大早清早就赶了过来, 冷峻的脸上掩不住浓重的黑眼圈, 看起来又是一夜没睡。   “查清楚了。”司明修将厚厚一沓资料扔在茶几上,自顾自的在厨房翻出来速溶咖啡,一脸嫌弃的喝下去,这才继续说:“越辛舒是招惹了宣城本地的黑社会,专门和赌场合作放高利贷的那种,比较麻烦的是那群人和帝都的黑帮也有勾结,不好处理。   你给她找的安保,被人故意找事打断了腿,她的老姐妹被人买通了故意来引诱她上套。你之前给她的那些钱都被输了精光,她输红了眼就开始打欠条继续赌,短短一天的时间债务就累积到了三百万。”   越辞微微颌首,脸色平淡,一切都完全不出所料。   司明修顿了顿,注视着他,语气多了几分郑重:“高利贷见她拿不出钱来,就干脆搬空了她的家,又把人绑了起来威胁不给钱就断手断脚,让她当残疾人去要饭挣钱,没说要命,这群人很精明,不会做为了泄愤让自己人财两失的行为。”   高利贷没说要杀她,显然杀她的话是越辛舒自己编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为了让越辞心软,不忍心看着母亲丧命,从而乖乖的将钱掏出来把这个窟窿填上。   这种手段看似愚蠢可笑,但若真的放在原身身上,未必不会见效,毕竟原身在逃离了魔爪之后还会将全部身家都打回去供对方挥霍,斯德哥尔摩症实非常人所能理解。   司明修的目光带着审视探究,越辞看在眼里嗤笑一声:“你这是在等着看我伤心绝望心如死灰的表现?需要我表演表演来满足你的愿望吗?”   司明修眉头紧锁,继续放料:“据目睹的人说,她被抓起来的时候吓得六神无主,不停嚷着说自己还有个当明星的儿子,一定能把钱还上,生怕那群人嫌麻烦直接要了她的命,还说要多给利息一定让对方满意。”   他预想中的反应没看到,越辞始终神情淡淡不见任何失态,就好像在听陌生人的故事,一时间他也分不清对方是真的对这个人渣母亲死了心,还是在运用演技伪装不露怯。   司明修不再试探,开门见山的问:“你怎么想的,《楚明帝》和《黑雾》的片酬都还没下来,你手头的钱应该只有两位数,还是说准备去向旁人先借一部分渡过难关?”   越辞笑着反问:“你看我很像冤大头吗?”   “不是最好。”司明修将喝完咖啡的纸杯丢进垃圾筐,声音冷的发寒:“只要你不会心慈手软,越辛舒那里根本不成问题。”   面对司明修的怀疑,越辞丝毫不显生气,甚至很谅解,毕竟原身的前科在这里,令人不得不防,若身边留着这么一个吸血鬼,再出色的艺人都最终会落得一个血竭而殒的下场。   “让公关部做好准备,一旦这件事闹大了,我们必须抢占先机,站在道德高处引领舆论。”越辞沉吟片刻,说:“联系好警方,越辛舒必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帝都,你现在将她安置下来,黑帮那边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只要他们出来闹事,就马上将人抓起来,作为突破口。”   “我知道。”见他态度坚决,司明修冷峻的脸色缓下来,抬眼看了看时钟,站起来:“你今天还要去西维上工,我送你。”   ……   《西维》是国内一线时尚杂志,销售量极高的女性周刊,常驻封面的模特无一不是名气正盛的一线明星,每到周刊发行便是证明明星号召力的最好时机。   这次《西维》和《楚明帝》合作,在时尚的基础上融入复古宫廷的风格,既要保留双方的特点又要拍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效果,称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而一旦成功便是双赢的局面,当期周刊的销售额必然再创新高,而《楚明帝》也为接下来的杀青宣传完美造势。   《西维》摄影棚,因着清早上工还未忙碌起来,几个工作人员便凑到一起议论着与工作无关的八卦。   工作不久的职场新人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不由满脸兴奋:“听说了吗,为了拍好这一期的封面,总监连Ansel都请来了。”   “怎么做到的,不是说前两年合作的时候因为意见不统一,双方彻底谈崩了吗?”   “我记得那次,我那时候才刚来,就见证了一场腥风血雨。记得那次是当时的总监花了大价钱将Ansel请来,许诺模特是当红小花徐薇,结果拍摄当天临时换成了合作商执意要捧的新人乔梦雪,乔梦雪长得最多算是清秀,Ansel看到后直接宣布罢工,再也不肯和《西维》合作。”   “他对模特是真的很挑剔啊。”有人议论着,忍不住发出唏嘘。   这个话题顿时引来好奇的疑问:“那这次总监是怎么把人请来的呢?”   正在忙碌的道具师闻言笑眯眯的插嘴:“这个问题到点子上了,能让国际摄影师Ansel破例的,当然只有他的缪斯了。”   “啊……”刚来不久的职场新人非常给面子的惊叹:“原来Ansel喜欢的是谢澜啊,也难怪,她的确蛮漂亮的。”   “谁说他喜欢谢澜?”几个酷爱八卦的老人,满脸古怪的看着她。   小新人愣了愣:“难道《楚明帝》的女一号,不是谢澜吗?”   “然后呢?”道具师问。   “然后……今天的封面不是要拍帝后情深吗?”新人被她们看的不敢确定了。   “噗嗤……”   笑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在新人满脸懵逼到脸色尴尬的泛红的时候,道具师才勉强止住笑意,说:“你这是哪一年的旧新闻了,本来是要拍帝后情深的,但是总监去请Ansel的话,这位大手只提了一个要求:他只拍越辞,只有越辞。”   新人姑娘懵了足足三分钟,才迟疑的问:“……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道具师小姐姐朝她眨眨眼,唇边的笑像极是要拐走小红帽的羊外婆:“别急,等下班给你科普。”   说着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正凑成堆窃窃私语的一群人立刻一拥而散,摄影棚在门被推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鸦雀无声的状态。   西维总监万锦与身旁相貌极为英俊的男人一同走进来。   “Ansel。”万锦看着男人专注的捧着相机的模样,旁若无人的态度使得她格外的无奈,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考虑让谢澜加入吗,帝后情深这个主题真的非常棒。”   Ansel头也不抬,声音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答非所问:“万锦,你今年有四十了吗?”   她有这么老吗!   万锦皮笑肉不笑:“没有,让你失望了,我才36岁,仍然处在最好的年龄。”   Ansel抬头看她,叹了口气,说出来的话格外的毒辣:“我只是想建议你去看看医生,你喋喋不休的样子很像更年期提前,这样对身体不好。”   万锦顿时脸色更为难看,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第108次默念不能在工作完成之前打死这个没有贱人,就在她努力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Ansel却突然看向门口的方向,一双眼亮的惊人,连视若情人的相机都被放在了一边,整个人飞一般的朝门口走过去。   英俊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声音被可以放柔,彬彬有礼的态度和刚才刻薄的Ansel判若两人。   “你又瘦了。”Ansel发出低低的叹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令自己魂牵梦绕的青年:“在方导手下拍戏肯定特别辛苦吧。”   万锦眼皮一跳,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这么温柔的语气怎么可能是从Ansel口中发出的?   “接下来的行程定好了吗,你去哪个剧组我都会跟着,做你的专属摄影师。”   万锦不仅眼皮在跳,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么肉麻的话都说的出来,真的是那个高贵冷艳拒绝过她无数次工作邀请的大牌摄影师Ansel吗?   莫不是吃了什么脏东西吧?   原来还愚蠢的认为Ansel喜欢谢澜的小职员此刻瞪圆了眼睛,看看Ansel,再看看他身旁面容耀眼的青年,最后看向道具师小姐姐,就见对方正露出一脸蜜汁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互动,见她看过来,还俏皮的眨眨眼。   小职员:“……”总感觉打算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青年轻笑了一声,如清风拂面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安抚了Ansel隐隐约约的焦躁:“我没事,Ansel,别急,还是你觉得我会是委屈到自己的人?”   最后一句话,带着隐约的戏谑。   Ansel顿时冷静下来,低咳一声:“是我失态了,抱歉。”   万锦的脸已经麻木了,甚至在想:果然是吃错了药,否则这个时候傲气十足的Ansel不应该是毫不留情的怼回去吗,道歉是什么鬼!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终于从Ansel的身上移开,转向这期节目的嘉宾越辞,目光在触及到那张昳丽的面孔时,猝不及防的被美色摄到,忍不住怔了怔。   她对这期的模特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只知道对方是最近正火的流量明星,因为有方导的另眼相看而一步登天,出演了《楚明帝》男一号,而最深的印象则是Ansel为了他竟然答应了西维的邀约。   Ansel对美的追求她是知道的,也曾经对着越辞的照片惊鸿一瞥,印象中的是个相貌很出色的演员,但是当这个人活生生站在面前的时候,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俊美直接放大了冲击着她的眼球,还是在一瞬间震住了她。   但是作为西维的总监,在世界观受到剧烈的冲击之下,万锦还是很快打起精神来:“越老师,欢迎你的到来,里面就是化妆间,造型师已经在等候了。”   越辞笑着和她握手,态度温和有礼:“万总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   松开手,万锦却觉得里面还有被灼伤的温度,烫的她心口一颤,明明是耳熟能详的恭维词,从这个人口中说出,却让人不自觉的心跳加速,她突然理解了Ansel吃错药般的举动。   ……   西维对作品要求精益求精,从各方面要求力达完美,仅仅是在造型设计方面便讨论了一整天才堪堪定下结论,服装更是与高档大牌服装合作的宫廷复古风,既有古风韵味又不失时尚元素。   当天工作结束后,Ansel和越辞一同走出西维,他的神色郑重,再一次提出做越辞专属摄影师,从此只为他一个人拍摄,这样再三的提出,若被旁人知道必然要惊掉眼球,持才傲物如Ansel也会有如此主动到倒贴的一天?   越辞看着他眼底的认真,笑了笑,却说:“Ansel,我们应该是一样的,都喜欢美的事物,无论是人还是自然风景,美色总是令人流连。”   Ansel跟着他笑了出来,点头:“是的,我们是如此契合。”   “但是。”越辞话锋一转,又说:“我喜欢美人,却不喜欢将其当做珍品般藏起来,不容窥视。相反的,我更喜欢看他站专业的舞台上绽放出自己的光彩,那才是最美的。”   Ansel怔怔的看着他唇角肆意从容的笑,脸色微微动容。   “走吧。”越辞双手插兜,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不是说要送我回去吗。”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在思维的门口随意的一扫而光,却骤然凝住。   越辛舒畏畏缩缩的藏在角落里,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在看到越辞的一瞬间,却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疯了似的扑了上来!   “越辞!越辞你个小畜生竟然敢不管你妈的死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去电视台曝光你,让你彻底完蛋!”   她扑上来,声嘶力竭,却被Ansel一把控制住,拼命的往前蹿却丝毫触碰不到越辞的身体,急的青筋迸出。   越辞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手臂上的血痕和针眼,眼底微沉,这可不只是赌博那么简单了。 第四十七章   “畜生, 小畜生你以为你可以摆脱我吗,你信不信我只要去电视台爆料, 就可以让你彻底完蛋!”   “要不是我一时心软放你出来, 你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成就!竟然敢不管我,早至今这样我就该让你做一辈子臭水沟的老鼠,吃着别人剩下的垃圾,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慢慢腐烂!”   “你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喜欢,肮脏的小杂种, 你的存在就算一个畸形的错误,赶紧把钱给我, 三百万……不、一千万,快给我,否则我一定会去曝光你, 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有多恶心, 到时候看谁还会喜欢你!”   她的身体被Ansel控制住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体却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挣扎, 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越辞,泛着血丝的眼球夸张的恨不能突出来, 嘴里不断地涌出来污言秽语的辱骂、威胁, 恨不能冲上去从越辞的身上咬下来一口肉。   这副场面既恐怖又滑稽,Ansel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心惊,随着女人的污言秽语不断地增加, 隐约可以猜测到一个大概的真相, 他一脸担忧的看向越辞平淡冷漠的神态, 那是不知经历过多少磨难才换来的处事不惊,这个想法令他越发的心情起来。   越辛舒还在不死心的挣扎,Ansel心底一沉,对这个女人的愤怒厌恶达到了顶点,他不再犹豫,手下用足了力道将女人的手腕狠狠一扣,只听“嘎达”的清脆声响起,手腕脱臼,四下挣扎的女人惨叫出声,钻心的疼痛让她伏在地上蜷缩着,再也动弹不得。   他站起身来,就见刚才的动静果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西维的地址较为偏僻,平日里没有路人往来,里面的工作人员却都闻风跑了出来看热闹。   “看什么看,滚!”Ansel眼神一厉,声音冷且咄咄逼人:“需要我和万锦谈谈西维员工的工作态度吗?”   被这双眼一吓,众人顿时胆怯,再加上总监余威尚在,一群人互看了一眼,迅速一哄而散,热闹再好看,也不能打自己的工作做赌注啊!   越辞就这样神情冷淡的打量着她凄惨的模样,走近两步微微俯身,Ansel连忙将人拦下:“别过去,小心……”   “钱,快给我钱……”越辛舒明明疼的不行,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越辞的方向,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我需要钱,快给我钱,不然我会死的……小畜生、小杂种,把钱给我,钱……”   “我会死的……我好疼啊……”辱骂威胁无用,她开始低声的哀嚎,浑浊的眼泪不停的掉下来,格外的凄惨:“救救我,儿子,我是你妈啊,你救救我……我的身体好疼啊,没有钱我会死的……”   她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精神早已不正常,但哀求的时候始终不离一个“钱”字。   “你需要钱做什么。”越辞冷淡的问。   “药……药!”越辛舒的眼中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我要药……我要药!”   “嘶……”Ansel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脸震惊的看向越辞:“她这是……”   就在这里,越辞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司明修的来电。   接通电话,焦急的声音传过来:“越辛舒被人截走了,我安排看住她的人被打昏了过去,刚刚才醒过来联系我,你那边有没有出事?”   越辞看了一眼地上的烂泥,问:“怎么截走的?”   “他说是上午的时候,一群拿着木仓的人找上门,暴力砸开了大门,打昏了他,再醒来身边只剩自己一个人。”   “她现在就在西维的门口,人已经被制住了。”   司明修一愣,连忙道:“我马上过去。”   “不,报警吧。”越辞的声音毫无波澜:“去警察局会和,先解决了她。”   不多会,一辆警车停在西维门口,几个警察下车,年龄最小的娃娃脸先是看看地上的女人,又看向越辞,目光触及到那张脸时不由一愣,暗暗嘀咕:“这不是……网上挺火的那个明星吗?”竟然也牵扯到这桩事上来了?   为首的警察问:“说说,什么情况?”   越辞冷静的答:“赌博欠下三百万的债务,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吸毒,你们看着办吧。”   不止赌博欠高利贷,还吸毒?   众人看着地上不停哀嚎的女人,脸上的震惊在扩大,为首的警察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又问:“你们什么关系?”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青年神情冷漠,薄唇微动吐出六个字:“名义上的母子。”   ……   Ansel陪同越辞一起去警察局做笔录,脸上还带着隐隐的担忧,尽管对方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比吃瓜群众还要冷淡,但是作为当事人,他的内心又岂会真的是这样无波无澜?   一想到对方是在何等恶劣的环境下成长的,他就感觉心脏仿佛被狠狠的攥住,收紧,勒的几乎要窒息。   “越辞。”Ansel认真的看着他,声音轻柔的像是害怕会惊到他:“三百万不多,我来拿。”   他眼中带着丝毫不作伪的心疼,恨不能将整颗心掏出来给对方,三百万的确不多,对于他的身家来说,完全称得上是九牛一毛。   越辞看着他的认真,勾唇淡笑:“不用,Ansel你想多了,我一开始就没准备掏这笔钱。”   见对方错愕,他还是颇有兴致的打趣道:“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大摄影师,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向黑暗势力妥协的话呢?”   Ansel一愣,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他低咳一声,看着青年明亮自信的面孔,心里暗道:只要能护住你不受伤害,即便是妥协,那也是值得的。   ……   司明修赶来警察局的时候,越辞已经做完了笔录。   “有没有伤到?”   “没有。”越辞翘着腿坐在休息室,随意的解释:“Ansel在她要扑上来的时候就将人控制住了,丝毫没有让人近身。”   司明修朝四下看了一眼,疑惑的问:“他人呢?”   “我让他回去了。”越辞说:“西维的人今天有看到这场闹剧,注意和那边协商。”   “我知道。”司明修坐在他对面,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西维那边已经给我打电话了,员工那边已经下令封口,不会有新闻爆出去,你这边什么情况,说说。”   “她的精神很不稳定,手腕上带着针眼的痕迹,目测是吸了。”越辞说:“那些人将她截走后,应该是确定她毒瘾发作,便将人丢在了西维的门口,让她来找我要钱,闹事,向我施加压力。”   “这种行为不像是黑帮所为,更像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给你施加压力。”司明修分析。   这么说着,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娃娃脸的警察走了进来,说:“越先生,你的母亲刚才打了一针药,已经清醒过来交代清楚了大部分事情。”   “她自称是在赌场被人引诱抽了一根藏有毒品的的香烟,染上毒瘾后便一直没有戒掉,并且是在毒瘾复发神志恍惚的前提下输了三百万的债务,此外还因为购买这类东西而打过两百万的欠条。一共五百万,说好的是先还三百万,等你还完后再拿出这辆百万的欠条。”   司明修眉头紧锁,这一环接一环的手段,是准备彻底的将越辞套牢,当他还完一部分后迎接他的是第二部分债务,以后还会有第三第四第五部分债务,这就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可想而知设局的人有多阴毒。   警察说着,看向越辞的时候目光充满了同情,摊上这种吸血鬼亲妈,就算是大明星也要被吸血啊。   他问:“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这样的同情眼神,越辞今天已经收获了不计其数了,一时间还觉得有些好笑,这群人完全是把他当做饱受欺凌的小白菜了吧。   “走法律程序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那就是送戒毒所了。”娃娃脸回答的很干脆。   “送吧。”越辞表现的极为淡定,对此早有预料,甚至若不是吸毒的缘故,他之前的设想也是把人关进精神病医院,和眼前的处理方式也没有差别:“她既然犯下这种错误,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送解毒所吧,根治之前就不要出来了。”   根治?根本不可能。这种东西一旦沾惹上,即便是能够戒掉,那也是完全会复吸的,根本没有彻底根治的可能性。   司明修挑眉:“你打算把她关在戒毒所里一辈子?”   “一辈子不现实。”越辞缓缓摇头,慢吞吞的说道:“戒毒所里没有关终身的犯人,但是防止她危害到社会的和谐稳定,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安全着想,她出来以后我会将人安排进专门的疗养院,让她在里面颐养天年。”   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关到死的意思。   听到这话,另外两个人同时点点头,颇为赞同这种处理方式。   娃娃脸赞赏的看他,迟疑了一下,又问:“她的精神已经正常了,在送进戒毒所之前,你要不要见见她?”   司明修也看向越辞,等待他的回答。   越辞可有可无的点头:“那就见见吧。”也算给原身一个交代。   ……   越辛舒已经清醒过来,脸色苍白,双眼空洞死气沉沉的坐在椅子上,一双手被包裹成了粽子,她看到越辞,眼睛微闪,呼吸慢慢急促起来。   隔着一层玻璃,越辞坐在她的对面,通过话筒将声音传递过去:“这样也好,省了安保费用,戒毒所的警察会替我照顾好你的。”   越辛舒身体一颤,眼中的仇恨怨毒再也掩饰不住,声音嘶哑:“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吗,不可能的……我不会放过你的,小杂种,你以为我当初那么轻松的就放你和那个经纪人走,会没有依仗吗?我当然有!等我出去,等我出去……”   她激动的站起来,恨不能砸穿玻璃蹿上去:“等我出去,你就完了,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这个肮脏的、畸形的杂种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的,我当初就应该杀了你!杀了你!”   越辞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激动到扭曲的脸孔,原身的记忆突兀的在脑海中闪过,那是伴随着不停的辱骂“畸形的基因,你就不该出生”这样的污言秽语而成长的童年,幼时的原身以为是因为父亲抛弃了他们,母亲才会憎恨自己身上流着的男人的血液,以此拿自己泄愤。   但是越辞回想起来,却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轻笑一声,轻飘飘的说:“还要感谢这个畸形的基因,若非这张脸,我又怎么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呢,你说对不对?”   越辛舒脸色大变,像是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身体像是筛糠一样颤抖,声音细小而尖锐:“变态……变态……疯子……恶心、真恶心,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死!!”   司明修站在一旁将一切尽收入眼底,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越辞的话和越辛舒的反应,恰好验证了这个想法,脸色顿时严峻起来。   越辞满意的看着她崩溃的神色,站起来,朝门口走出去。   出来后,司明修迟疑的开口:“你是……”   越辞神情淡定:“应该是。”   司明修皱眉:“你不确定?”   越辞摊手,坦白的说:“我只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有了隐约的猜测,试探了一下,应该八九不离十。”   司明修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即便是经历了诸多大风大浪,对各种奇葩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但是在碰到这种情况时,都觉得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司明修看了一眼,转过屏幕对着越辞微晃,刚才的震惊全部转化成此时的无奈:“你招惹的狗皮膏药,真是撕不下来了。”   又是季瑭,傅缙的心腹秘书。   “罪魁祸首送上门了。”越辞懒洋洋的感慨一句:“还不快接,看看季秘书又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第四十八章   时间退回一个小时之前。   璀璨夺目的水晶灯将整座宴会大厅照的亮如白昼, 使者们端着托盘在西装革履的宾客中穿行,一旁长长的餐桌上传来食物的诱人香味, 这样的奢靡场景在上流社会完全属于常态。   “洛家不愧是豪门世家, 一个生日宴都能让傅家两位少爷同时出席。”有人打量着身处南北两面,身份对立却同样俊美无俦的青年才俊,轻声的感慨。   “毕竟是小公主的成人礼, 洛家虽不及傅家势大,却也不能小窥, 更何况最近不是有传言和傅缙和洛姝走的很久吗,这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会吧, 洛姝今天才18岁啊。”   “18怎么了,若是能攀上傅家这颗大树,就算她10岁, 洛家老爷子都能狠下心让她嫁过去。”   旁边的女孩被她逗笑:“洛老爷子能狠心, 国家也不答应啊。”   窗边,傅景越懒洋洋的靠在墙上躲清闲, 简单端着酒杯凑过来,看看在宴会上如鱼得水的傅缙, 侧过头问旁边的好友:“不是说枫华的资金链出现大问题了吗, 他怎么还有心情参加宴会?”   简单,简单小少爷,一个不折不扣的奇葩。   放着自家的产业不去继承, 偏偏要往娱乐圈里钻, 进去还不干点好事, 先是当狗仔队兴致勃勃的挖八卦,玩腻了又开始开营销公司当起水军头子,简直就是丢进了简家的人,简老爷子气的恨不能和他断绝关系,偏偏全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还真不容撒手。   性格乖张不走寻常路的简少,又偏偏和心机深沉一肚子坏水的傅家二少爷傅景越臭味相投,关系铁到不行。   傅景越往那边看了一眼,兴味十足的答:“补上了。”   简单惊讶:“怎么补上的,陈家掏钱了?”   “怎么可能。”傅景越嗤笑:“姑妈那边不会出手的,否则就是陈家明目张胆的图谋傅家的家财,朝傅家伸手可是会挨打的,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呢。”   “那是怎么来的,我还特意查过,银行里可没有枫华的贷款记录。”简单摸摸下巴,兴致勃勃的探讨:“最起码三千万的亏空,他能去哪里搬来金山补上呢,总不会真的像旁人议论的那样……”   说着,就见洛家小公主洛姝提着礼服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径直站在傅缙面前,两个人男才女貌站在一起倒是格外的般配,尤其洛姝满脸爱慕的看着傅缙,浓浓的爱意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复而补上:“还真是啊,傅洛联姻?”   “这是最好的解释了,而且有洛家的支持,他才更有竞争的资本。洛姝不是一直很喜欢他吗,这种危难时刻他再不接洛家的橄榄枝,渡不过这关,就真的被小叔三振出局了。”   一曲华尔兹响起,旁人眼里的一对璧人走进舞池。   洛姝仰头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孔,眉目含情粉唇轻咬,说:“傅哥哥,谢谢你能来。”   傅缙看着怀里的佳人,大手揽着柔软的腰肢,唇角含笑风度翩翩:“小公主,生日快乐,你的成人礼我怎么会不来呢。”   洛姝顿时脸颊绯红,羞涩的低下头,却没注意到男人柔情万种的面容中,眼底的冷漠,所谓的爱意和宠溺,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舞毕,他的手抚过女孩的碎发,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季瑭已经将我准备的礼物送来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好。”洛姝满眼期待,在姐妹的簇拥下,抬起礼服的裙摆步伐轻快的朝卧室走去。   傅缙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走进后方的休息室,刚刚打完电话的秘书季瑭很识趣的跟进去做汇报。   “傅总,我已经照您的吩咐联系的越辞。”季瑭的声音有些迟疑,还有微不可查的忐忑。   “说。”傅缙揉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问,洛姝身上的香水味甜到发腻,刺激着他衰弱的神经。   “这……”季瑭有口难言。   傅缙回头看他,季瑭的吞吞吐吐其实已经点明了这个答案,他扬眉:“怎么,越辞还是不肯?”   这么说着,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艳丽而高傲的面孔,交杂着说不清是嫉妒还是征服的欲望在其中交织,他只是非常迫切的想打破对方脸上的骄傲,将他欺负到可怜兮兮哭出来,再也不敢搞一些小动作去招惹中规。   “是的,他拒绝了。”当他提出对越辞母亲的问候,并挑明三百万债务的时候,不仅是遭遇了拒绝,季瑭咽了咽唾沫:“他说,你们傅总,不值三百万。”   轻佻、漫不经心的语气,完全是将傅缙当成了送上门的鸭子。   傅缙冷笑:“不识抬举,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往下进行,只要逼到绝路上,他会自己送上门来求饶。”   这么说着,眼中的征服欲越发的强烈。   他曾经对温顺的越辞兴致缺钱,却在对方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时候,反而越发的兴致高昂。   季秘书迟疑了一下,才委婉的提醒:“傅总,洛小姐那边……”   傅缙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我心里有底。”   洛姝单纯的不像是他们这种家族养出来的小姐,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好哄好用,当然也仅限于此了。   ……   从警察局出来,司明修开车送越辞过去,一路上欲言又止。   越辞看着他脸上的迟疑,失笑:“你至于吗。”   司明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抿了抿唇低声说:“抱歉,我不该表现的如此怪异。”   “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夸张。”越辞笑,态度正常:“我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异于常人的,那次实验留下的后代也不止我一个人,更多的是分散在世界各地好好的生活着,而且你看我除了脸比旁人好看,也没有什么别的不一样的地方啊。”   “你去检查过吗,其余的都一切正常?”   “正常,一切正常。”越辞懒洋洋的说:“我可是很惜命的,每个月都有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这么说着,他突然轻笑一声:“这是经纪人对艺人的正常关心,还是……司明修对越辞的特殊在意?”   司明修把握着方向盘的手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声音冷静的可怕:“我对你所有的关心,都是出于经纪人对艺人的关心,别将你对待旁人的那套手段用在我身上。”   越辞无辜的眨眼,摊手:“难道我们之间没有友谊吗?”   轻飘飘的,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司明修未说话,看着前方的小区门口却是脸色微变,不知何时开始,数十个小混混正蹲在门口不停地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眼神一厉,当机立断将方向盘打转,朝右边的岔路上转过去。   小混混们也注意到了这辆保时捷,一群人蜂拥而来,速度极快的将正在拐弯的车团团围住,喧哗的叫嚣声不停地响起:   “出来!出来!”   “欠钱不还还想跑?赶紧出来,否则砸烂你的车!”   “你以为你妈进了警察局就可以解决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钱!赶紧还钱!”   “自己开着保时捷,让你妈蹲大狱,现在我就代替你爹来教训教训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还有更光棍的,直接就一个滚躺在车轱辘下面,嚣张的拍着车头,大喊:“你轧啊,轧过去啊!”   “轧过去啊,大明星就是牛逼,碾死个人根本不算事嘛!”   “我已经叫记者了,他敢轧就让他身败名裂,看他以后怎么演电视剧!”   嘈嘈杂杂的声音格外的乱,司明修已经将车熄火,脸色冷峻,身体却巍然不动,他说:“别下去,报警。”   “已经报警了。”越辞坐在副驾驶上,把玩着手机,同样不显慌乱。   这种时候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坐在车里不动,等警察来处理。   外面的混混见他们如此应对,不由的有些无措,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混混作为膘肥体壮,心思也更毒,见他们如此应对,心一狠,夺过旁边的棍棒,狠狠的朝玻璃砸下去,反正雇主的要求是起到肢体冲突,让记者拍下照片!   随着“嘭”的响声,越辞身旁的玻璃被狠狠的砸碎,一根棍棒砸了进来。   他反应敏捷,在冲突发生的一瞬间便已后仰避开了伤害,眼底一冷,攥住棍棒狠狠的夺过来,长腿对着车门一踹,顺势将动手的混混头目狠狠的踹出三米远。   “妈的!”司明修见越辞受伤,难得的骂出一句脏话,跟着下车加入了混战。   在他推门下车的短暂时间内,场上的混战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越辞看起来身形削瘦,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他四肢不勤,以至于不自觉的便会轻敌。   夺到手中的棍棒如同收购性命的利器,动作果决下手狠辣,每次挥动必然是对准的敌人的鼻梁高,在对方头破血流的时候再抬腿对着下身狠狠的来上一脚,随着挨揍的人惨叫声响起,身体不受控制的扑倒在地哀嚎打滚,全然没有了再次站起来的能力。   “嘶……”   这种残暴到了极点的手段,再触及到那双狠戾的双眼,几个平时只跟着大哥出去收收高利贷、吓唬吓唬人的小混混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有种临阵逃脱的冲动。   便是在他们这个迟疑的空隙,司明修已经加入了战场。   “嗷嗷嗷……”   “跑……跑……”   待这边的动静过大,引起小区内的注意力,一群保安冲上来驱赶混混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   “快报警,警察来了没有!”   一群人扑上来,就见地上躺着七八个不断哀嚎的小黄毛,唯一一个看起来膘肥体壮的被揍的最狠,满脸鲜血身上全是被脚踏出来的青紫脚印,不停地捂着下身翻滚。   眼见大势已去,早已萌生退意的几个小混混连滚带爬的朝小路跑去。   姗姗来迟的保安:“……”   与此同时,警笛声由远而近的响起,一辆警车迅速行驶而来,停在道边上,四五个警察蜂拥而下,满脸严肃的朝这边走过来,还没说话就看到的地上的惨状,再抬头看看站在一旁基本上算是毫发无损的两个人。   警察:“……”到底谁是受害者?   这一架打的畅快淋漓,越辞丢下手里被鲜血染红的木棍,活动了几下发酸的右手,这才感觉到手腕上火辣辣的疼,应该是在混战中无意间伤到的。   他不在意的甩了甩血痕,满脸纯良:“就是这群人将我们堵在小区门口,砸烂了车逼我们出来,产生了肢体冲突。”   ……   傅家老宅,书房。   傅培烨推门而来的时候,就看到书桌上格格不入的玫瑰,当即“呦”了一声:“哪来的花放这儿了,谁这么大胆用这玩意辣你们三爷的眼睛,不会是老太太吧?”   “二爷。”管家不答,只说:“三爷在里屋等你。”   傅培烨无趣的“啧”了一声,走进去,坐在桌边的沙发榻上,看看桌案,来了兴致:“还准备酒了啊。”   傅培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傅培烨看着他无趣的脸,识趣的微微收敛,进入正题:“傅缙和洛家联系上了。”   傅培渊喝了一口酒,神情淡定并不意外:“慌不择路。”   “你姐还真狠。”傅培烨笑:“看着他步入绝境也不管。”   “那也是你姐。”傅培渊淡定的回:“而且小时候就属你最黏她。”   傅培烨神情冷漠:“但他若是真的为了利益又和老大挂上钩,那就没什么亲情可讲了。”   他顿了顿,又说:说起老大,我最近查到了不少东西,他应该是搭上了Y国的诺克斯家族,我就说他还是没死心。”说着嗤笑一声。   “他在国内的余孽已经清的差不多了,若真的不死心,那就只能丧命了。”   这么说着,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动。   “三爷。”是段特助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第四十九章   “三爷。”   段特助推开进来, 看到书房里的另一个人时微微一愣:“二爷回来了。”   今年这是怎么了,就好像是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三爷掌权后便出国数十年的二爷往年几乎都是不回国, 今年竟然也回来了不下三次,当真是不寻常。   他心里暗暗揣测,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 对着傅培渊汇报:“三爷,那些遗留的余孽有动作了。”   傅培烨挑眉, 啧啧称奇:“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那些人本来已经苟延残喘差不多灭绝了,但是前些天缙少身边的秘书季瑭突然和他们搭上了线, 后来他们和宣城的地头蛇合作算计了越先生的生母,骗她欠下巨额赌债,又染上毒瘾, 用来逼越先生就范。”段特助说。   傅培渊皱眉:“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肮脏的手段。”说着, 眼睛却是看向傅培烨。   傅培烨连忙摆手,推的一干二净:“这可不关我的事, 你把他扔到我那边学习的时候,我都是让下属带着他做事的, 再说我也不喜欢搞这种明目张胆的触发刑法的事情, 当年那件事的教训还记忆犹新呢。”   说着摸摸下巴,想了想:“不过,这个缺大德的手段倒像是你大哥的手法, 也许是他和你姐早就搭上线了, 又或许是在美国的时候你大哥和傅缙接上的头, 这都有可能。”   一口一个“你大哥”,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傅培渊眯眼,冷声道:“你自请出国去追查他的下落,十年不见动静,还让他在眼皮子底下和傅缙接头,到底是你消极怠工还是早已叛变,这件事我需要一个交代。”   严厉认真的口吻让傅培烨顿觉心里发虚:“我是去将傅家在国外的产业发扬光大,顺便查查老大的下落,再说他现在有诺克斯家族撑腰,哪里是我能对付的了。”他叹了口气,开始走迂回路线卖惨:“诺克斯是什么概念,国外最大的黑手党家族之一,老大若真的缩在里面不出来,那我真是毫无办法”   也不知为什么,兄弟姐妹四个人,大哥阴毒自私,大姐利益至上,但他也不是什么善茬,自然谁都不怵。唯独这老四,明明是年龄最小的弟弟,看起来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偏偏下手最狠心机最深,气势也最足,平日里还好,一旦他真的要发怒,莫说是他这个哥哥,便是上面那俩老头老太太,都要退避三舍。   “你的事再议。”傅培渊没有继续纠缠,抬眼看了看段特助:“继续说。”   “是。”段特助松了口气,继续说:“越先生的生母已经被送进了戒毒所,但是他本人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那群人的伏击,那群人本来是想打他一顿吓唬吓唬,再搞点新闻让他忙的焦头烂额,却没想到他和司明修两个人下车,二打十,丝毫不落下风。”   说到这里,段特助心里不禁称奇,他第一次见到越辞本人的时候,印象中对方是一个身形削瘦弱不禁风的美青年,却没想到人真是不可貌相:“警察赶到的时候,那群混混已经被全部打趴在地,越先生和经纪人仅仅是受了一些轻伤,两个伤势不重的小混混见事不好跑掉了,但大部分人都被扭送了公安局。”   “受伤了?”傅培渊的声音骤然变冷。   “是。”段特助连忙解释:“只是轻伤,打斗过程中手腕被划伤。”   “将人带回来。”傅培渊吩咐道,又否决了这个命令:“不,我亲自过去。”   “三爷?”段特助错愕,没料到三爷的反应如此之大。   傅培烨本来听得昏昏欲睡,但傅培渊的话让他顿时清醒过来,一脸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看着自家三弟:“这个越先生是什么人,让你这么看重?小情人?不是老三啊,你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终于想开了?”   也不管傅培渊对此反应有多冷漠,就自顾自的喋喋不休:“和咱妈说了吗,老太太知道了岂不是开心死,她肯定不知道,要不然早就宣扬的整个圈子里人尽皆知‘三爷要娶老婆’了!”说着声音一顿,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男的啊?那老太太开心不起来了,只会更心塞。”   段特助低着头不说话,心道岂止啊,那天越先生的玫瑰送来,知道是男的以后,老太太的脸别提多难看了,简直就是“刚看到峰回路转的惊喜,就发现这路是转向悬崖的。”   傅培渊穿上大衣,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傅培烨靠在塌上,扯着嗓子喊:“不是吧我还有正事没说呢,为了你的小情人,连正事都不办了?”   脚步迈到门口的傅培渊停下动作,回头,说道:“这也是正事,比你重要。”   ……   一天进了两次警察局,越辞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这个住址还是原身当时住的房子,地址距离市中心偏远,属于中低档小区,但是租金便宜,原身当时一口气签订三年的合约。他来的以后仅仅是装修了一下内部,并未换地方,现在想想确实不妥。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除了由于在小区门口遭遇伏击的原因之外,和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也有很大的关系,越辞看着被暴力开锁的大门,如是想道。   他推开门,天花板的灯光温暖明亮,并不宽阔的客厅里此时正站在数个黑西装的保镖,见过一面的段特助和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沙发两侧,傅培渊正坐在他精挑细选的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翻阅着他前些天没看完便丢在茶几上的杂志,见他推门,男人看过来,声音低沉:“过来。”   越辞好笑的看着他理直气壮的如同坐在自己家的态度,伸手摆弄了一下门把手:“行啊,还会干这些溜门撬锁的事情,就这么想我?”   说着,做到他的身旁,满脸宠溺:“想我的话,打个电话告诉我,我还能拒绝你吗。”   “越先生。”白大褂青年将茶几上的药箱打开:“我来给您上药。”   果然是知道了。   越辞摸了摸手腕,划伤的口子已经在慢慢结痂:“这点小伤,不用这么劳师动众吧。”   傅培渊不语,一双凤眸深不见底,沉沉的看着他,带着无形的压力。   越辞在这样的目光下率先败下阵来,毕竟是对方的一番好意,大晚上因为这点小事追来,虽然砸锁这种事情干的不地道,但是美人总是有特权的,不是吗?   他颇为无奈的抬手递给医生,又看着傅培渊安抚道:“好啦好啦,依你好不好。”   医生卷着他袖口的动作一个哆嗦,他在傅家做了三年的私人医生,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敢用这种哄女孩子的口气对三爷说话。   偏偏下一刻,在他正欲消毒的时候,三爷突然有了动作,他伸手拿走了棉签和消毒液,淡淡的说:“我来。”   医生一震,连忙放手退到一边。   傅培渊的动作斯文优雅,越辞白皙的皓腕被强有力的握住,纤细到不堪一折的手腕,丝滑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平稳的脉搏在他的手掌下跳跃,顿时有种将整个人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感觉,他微微垂眸,蘸饱酒精的棉签轻柔的滑过那道长长的血痕,微微摁下。   已经慢慢结痂的伤口渗进酒精,带着几分刺痛的痒意,越辞看着他的动作,低低的笑出声:“这是拿我当易碎的玻璃娃娃吗,嗯?”   傅培渊看着他漫不经心的笑意,眼底一暗,若真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那眼前的青年早已被他牢牢地掌控在手里,锁在他的透明橱柜里,一生一世仅能留在他的身边,供他观赏。   “家主,人已经抓到了。”   段特助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两个被捆成粽子的小混混被保镖拎进来扔在地板上,发出闷重的响声,惊悚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越辞饶有兴趣的看过去,正是白天被他揍得爹妈认不出来的那群小混混中,最后跑掉的两个人。   傅培渊冷漠的扫了一眼,低头,拇指轻轻摩擦着越辞手腕上的伤口,吩咐:“废掉右手,扭送警察局。”   “是。”   有人上前,动作干脆狠辣的拗断的两个人的右手,骨头被掰断的响声和小混混从喉咙里发出的闷闷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清晰的渗人,很快两个人就被保镖带走,房间里骤然一空。   安静到窒息的气氛,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的医生脸色有点发白,他偷瞄着越辞的反应,心道这可不只是在帮人报仇,还是一个强有力的震慑。   傅培渊的神色淡淡的,拇指在手腕上轻轻摩擦,被消毒水刺激到的伤口隐约的渗出点点血色,他低头,薄唇压在伤口上,吮掉血珠,酥酥麻麻的痒意从伤口传递到越辞的心脏,男人的动作色气十足,抬起头看着他,说:“小狐狸,别再让我看到你见血。”   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和一股即将压抑不住的危险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要理智崩盘,将人拆骨入腹。   越辞在痒意传递到心脏的时候,便忍不住长吸一口气,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男人的唇看,苍白的唇染上了一抹朱色,清淡的面容顿时变得妖孽的惑人,令他口干舌燥,一股热流涌上小腹。   他低笑,反手扣住傅培渊的手腕,凑到对方的身边,声音低的只有两个人能听清:“乖一点,别在这里诱惑我。”若非时机不对,他一定会忍不住就在这里把人办了。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现在洗个澡,你留宿还是回去都可以,记得把门修好。”   正欲朝卧室走去,手腕却被人拉住,傅培渊平淡的声音响起:“伤口还没包扎,而且你今天不适合洗澡,坐下。”   越辞低头看他,笑眯眯的反问:“那你帮我洗不就好了?”   拉住他的手微微一僵,随即,男人带着侵略性的眼神看过来,眼底的墨色加深,浓重的像极了要吞噬猎物的野兽。   越辞撩完人,唇角勾起,晃晃受伤的手腕,示意自己是个病号,然后若无其事的将手抽出来,回屋睡觉。   傅培渊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墨云渐渐褪下去,他闭了闭眼,呼吸已经恢复正常,却不是因为那个站不住的“病号”的理由,尽管他很想在这里就吃掉这只小狐狸,但现在还未到时机,不能轻举妄动。   在越辞进屋之前,傅培渊的声音响起:“你这里的安保太差,不安全,我在成林公馆有套房,你收拾好衣物搬过去。”   成林公馆,听起来并不出众的一个名字,却是全帝都达官贵人趋之若鹭的住宅区,安保措施严谨到连蚊子都不放进去一只,那是寻常人便是有钱都买不起的地界,可望而不可即的顶级豪门区域。   这样的地界,傅培渊随手便为他拿出一套房来,其身家背景有多深厚可想而知。   越辞却丝毫不觉受宠若惊,他回过头来,哼笑:“你这是在向我进行同居邀请?”   何其大胆的一句话,医生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刚才两个小混混的行为不仅没有震慑住他,反而令他越发放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用这种口吻和三爷说话。   明明是好意将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他却将这句话当成暧昧的邀请。   偏偏,傅培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可以这么认为。”   …… 第五十章   隔天,手机铃声吵醒了睡梦中的越辞。   “下楼,该上工了。”司明修的声音准时从电话那头传递过来,又嘱咐道:“收拾好东西,晚上不回这边了,你租的房子不安全,公司准备好宿舍,你晚上直接搬过去。”   越辞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顿时神志清醒,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慢吞吞的说:“不用了,我已经从那边搬走了,因为时间太晚没来得及告诉你,地址在成林公馆,过来接我吧。”   电话那头的司明修沉默了一瞬,已经敏锐的猜到了一切:“是傅先生的房?”   “嗯。”   司明修的声音冷下来:“成林公馆的别墅是什么概念你应该知道吧,这都敢接?”   “我可不会拒绝美人的同居邀请。”越辞的态度理所当然:“一处房子而已,就算是皇宫我都接着。”   他还真没将这处房子看在眼里,不过是傅培渊的邀请很具有诱惑力罢了,成林公馆的别墅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是个天价,但是他又不是没住过,昔日身家百亿的祁译年,这样的房子他可以一天换一套的住,这算什么,就算是警卫森严的华北区第一军区大院,他也不是没住过。   “越辞。“司明修觉得很无力,若非这个人的能力确实出众,实在不甘心就此放过,像这样不听话的艺人他早就踢走了,但是眼下也只能无奈的警告一句:“小心玩火自焚。”   越辞一本正经的辩解:“他是火吗,分明是一块经年不化的寒冰,我现在正努力让他热起来呢。”   司明修沉默的挂掉电话:“……”哪来的这么多骚话!   挂掉电话,不多会收拾完毕的越辞从别墅出去,司明修的车已经在别墅外面等候。   他看了一眼银灰色的跑车,眼皮微动,拉开车门坐上去。   “你的保时捷送去修了,这段时间先坐我的车。”看出他淡淡的嫌弃,司明修说道。   越辞在这方面绝对是奇葩,喜欢车,挑剔车,但不喜欢开车,只喜欢坐车。百八十万的保时捷,天天丢给助理或者经纪人当司机,他就负责往副驾驶一坐,ok了,简直就是让人伺候的少爷病。   越辞打了个哈欠:“不用了,保时捷退休了。”   司明修皱眉看他喜新厌旧的态度:“你把《楚明帝》的片酬都拿来买保时捷了,现在又想换,拿什么换?”   “洛阳那边的片酬啊,让他多处出血就有了。”越辞说的浑不在意,又问:“警察局那边有进展吗?”   “警察对那群小混混连夜审问,已经寻找到了突破口,即便是追杀不到幕后主使,也足够能解决这次的麻烦了。”司明修说:“那群人找来的记者都来晚了,没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已经比华清压下去了。”   他顿了顿,又说:“今天早晨警察局来电话说有人将那两个漏网之鱼送去了,我就怀疑是傅先生做的,果然如此。”   “你放心。”越辞安抚道:“我知道你怕什么,但是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虽然玩得开,但同样保留退路,从来没有翻船的时候,司明修的疑虑纯属多余。   “但愿如此。”司明修看着他,说出的话格外的冷酷:“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救不了你,华清也救不了你。”   越辞的回应是懒懒的看了他一眼,闭目养神,丝毫不以为然。   ……   经过一番严谨细致的讨论,越辞的造型终于定了下来,但是在换好了衣服之后,造型师却发现了一个极大的问题。   “你的手伤到了?”造型师看着越辞右手的绷带,因为有包扎的缘故,原本熨帖修身的袖口已经无法系上扣子:“这会影响造型的啊,怎么办啊?”   “怎么了?”Ansel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包扎的右手顿时脸色微变:“你的手伤到了,什么时候,昨天明明还好好的?”   “没有,一点小伤。”越辞毫不在意,解开上面的死结:“绷带扯下来就好了。”   “等等!”Ansel制止了他的动作,态度比受伤者本人还要紧张:“别碰伤口,我们可以改造型。”   “改造型?”造型师懵了,商量了整整一天,经过缜密细致的讨论才定下来的造型,就这么轻飘飘的说更改,要不是对方是Ansel,她早就不给面子的喷回去了,现在却只能强忍着爆炸的怒火反问:“你想怎么改,绷带在这里,能怎么改?”   “不需要改,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越辞拒绝,干脆的扯开绷带:“只是被玻璃划破的小伤,根本不需要因为它是耽误进程,我没那么娇气,更没有那么大牌。”   Ansel坚决不同意,认真的看着他:“不行,造型怎么改我来想,但是这不是娇不娇气的问题,越辞,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但你不能让我去不在乎你。”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改什么造型,这都要开拍了!”万锦步伐汹汹的走进来,带着几分不耐烦,一进来就看到僵持不下的三个人,顺着众人的视线往下看,是越辞绑着绷带的右手,语气顿时不自觉的缓和:“受伤了?”   Ansel重申一遍:“造型要改,不能拆绷带。”   万锦看着越辞的手腕,沉默了一瞬,而后狠狠的瞪向Ansel:“那你还不快想怎么改!”   本以为万锦会和自己统一战线的造型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盟友叛变了:“……”   Ansel不理会她,盯着绷带看了良久,突然抬起头来问造型师:“我记得合作商那边是不是还送来了一件银白色的便服?”   造型师迟疑:“有是有,因为设计师是T国人,对华国的历史了解不过,所以才有了那件白色,但因为古代皇室从来忌讳白色,所以那件衣服虽然设计的非常出彩,但是送来以后完全没有经过讨论,便在第一时间否决掉了。”   “就用那件衣服。”Ansel唇角含笑,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那件衣服,再合适不过了。” 第五十一章   越辞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即便是不情不愿的造型师都不的不承认, 这件衣服穿在身上的确比之前定好的玄黑色朝服还要惊艳。   便服采用楚朝的领口流行样式, 交领右衽,胸口处纹着一条五爪银龙,龙头外仰, 泛着银光的龙身由上而下斜斜的没入腰际与腰带融为一体,宽大的长袖被设计师改为紧身的双叠袖, 下摆微收走起路来更为利索,越辞就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 削瘦挺拔的身形恰到好处的将便服撑起来,整体看起来修身立体,既有古人的风韵神骨, 又恰到好处的融合了现代的前卫时尚。   一瞬间灵感如泉涌, 造型师的脑海中不知闪现出了多少与造型设计相关的想法,正欲叹服, 却发现了一个尚未解决的问题,她迟疑的看着越辞的右手袖口, 开口道:“可是, 袖口依然没办法系上啊。”   再好看,绷带在那绑着也是煞风景的。   Ansel没有理会她,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卷绷带来, 他将越辞右手的袖口上卷, 确定不会碰到伤口的绷带, 又拿出未破封的绷带卷在上面,将上卷的袖口裹在里面,几圈裹下来,右手便形成了一个受伤的造型。   这是要以毒攻毒?造型师连忙看过去。   Ansel在化妆台上挑选了一款鲜艳的大红色液体口红,唇刷在绷带上娴熟的游走着,不多时便画出绷带渗出血迹的模样,效果逼真的惟妙惟肖,比起专业的造型师来丝毫不逊色。   越辞看着他的动作,笑着称赞:“画技这么精湛,不当画家是不是屈才了?”   “我是大二的时候从美术系转到摄影系的。”Ansel说,被夸赞的一双眼睛亮晶晶,若是有双尾巴肯定已经摇起来了:“喜欢的话,以后你的造型都由我来做。”   越辞逗了一句:“那多屈才,而且我更喜欢你的摄影作品怎么办。”   让我当你的专属造型师加摄影师啊!Ansel恨不能脱口而出,但想起那天的拒绝还是没有说出来,神情略有些低落。   万锦在一旁看不下去的黑着脸打断:“少说那些有的没的,造型改了摄影怎么办,现在的造型已经和之前的设计完全冲突了,Ansel你赶紧想办法纠正。”   “我已经有灵感了。”Ansel高冷的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对着越辞微笑:“去紫禁城门口拍。”   说是紫禁城,当然不会大费周折的跑去故宫折腾,而是在当地著名的影视城内的小型紫禁城中拍摄,这里虽然不是真正的故宫,但用来拍杂志却是绰绰有余了。   “Ansel简直是想起来一出是一出。”造型师和万锦站在一起,看着Ansel对着越辞讲述自己的灵感,不禁担忧:“他这么儿戏的改设计,真的能拍好吗?”   万锦却很淡定:“可以的,虽然我很讨厌他那副恃才傲物的德行,但是这也足够说明他的能力有多强,越是临阵发挥往往灵感越充沛,拍出来的效果便越精彩,鬼才摄影师不是浪得虚名的。”   若非真的有才,她怎么会容忍这个讨人厌的死基佬在西维作威作福。   Ansel将相机中的色彩调成了黑白,镜头中映入的世界不再光鲜亮丽,越辞站在宫闱外,昳丽的面孔此时空洞的冷漠,绑着绷带微微渗血的右手无力的垂下,另一只手抬起缓慢的推开紫禁城的宫门。   黑白分明的世界,染上浓重的墨色,带来无穷的压抑,越辞空洞的面容展现出一种扑面而来的绝望感。   Ansel手中的动作极快,快门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不停地捕捉着完美的画面。   待拍完之后,一群人围上来朝照相机里看,惊叹声顿时此起彼伏。   “拍的真好。”造型师感叹:“不亏是鬼才摄影师,这技术服了服了。”   “是越辞脸好。”万锦点评:“换一个人,绝对拍不出这样惊艳的画面。”   无论是赞誉或者挑剔,旁人的评价Ansel一概不理,一双眼紧紧的盯着越辞的脸看,紧张的观察他的表情,他一向不将任何人的看法放在眼里,如此紧张的等着反馈,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拍下越辞手表的广告。   越辞朝他安抚的笑笑,说:“你的设计很巧妙,《楚明帝》剧本中恰好就有这出戏,真是不谋而合。”   Ansel松了一口气,朝他俏皮的眨眼:“我没看过剧本,但我猜编剧一定会用上这段历史。”   “什么历史?”万锦问:“如果能和电视剧那边遥相辉映,倒是一个不错的宣传。”   越辞解释:“少年楚源惊闻母妃过世消息,从封地千里迢迢赶到京城,却得知皇帝早已下令将冷宫赵氏下葬于皇陵外,并称死后不设神牌不享祭祀,这样的葬礼比起普通百姓还不如,楚源甚至不能为亲母摆灵位,否则就是违逆欺君。“   “这么惨……”有人感叹:“难怪照片看起来这么压抑。”   “楚源一路累死了多匹马,连夜赶到京城之后却遭遇如此噩耗,甚至没有进京见帝便直接前往皇陵,正值那天突降暴雨,上山路艰难,他便弃马走上去,路滑的时候就用身体往上爬,一双手被划的鲜血淋漓。百般艰难爬上山,见到的是一个简陋到了极点的小土丘,那便是昔日贵妃的坟墓。”Ansel接着越辞的话往下说,说完鄙视的看了万锦一眼:“你上学的时候,没上历史课吗?”   历史课上睡得最香甜的万锦只觉得膝盖中了一箭,她强行无视了Ansel的鄙夷,问越辞:“然后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他试图挖开坟墓,却昏厥在地上,最后被追上来的随从带回去客栈,隔天,帝王宣召,匆匆包扎了一下便只身前往皇宫,就是刚才拍到的那一幕。”越辞说:“因为是艺术作品,所以Ansel没有完整还原当时的场景,道路两旁的士兵,远处满脸担忧的随从,但是楚源当时压抑绝望的氛围却表现的淋漓尽致,能设计出如此画面,绝对称得上是殿堂级的作品,毋庸置疑。”   最后的赞美,让Ansel的心跳慢了半拍,他的手指颤了颤,唇角不自觉的扬起来,他在这一行享誉盛名,听过的赞美不计其数,唯独越辞这一句令他最为开怀。   不是话语多动听,是说话的人肯定了他。   ……   越辞这边步入正轨,但有的人就不怎么能开心的起来了。   数日后,枫华娱乐   一群小职员趁着倒咖啡的空闲时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刚才上去找傅总的,好像是洛家小公主吧,枫华要和洛氏联姻了吗?”   “枫华这种小公司哪里配和洛氏联姻,是傅氏和洛氏联姻吧。”   “一样的,没区别啊,傅总可是傅家的继承人,傅氏集团迟早由他继承啊。”   有人嗤笑:“傅总多了,你指的是哪个?”   “当然是咱们傅总!”有人理所当然的回答:“咱们傅总可是三爷的养子,那不就是名副其实的继承人吗,其他人根本没有竞争的能力好吧。”   嗤笑的人犀利的指出:“你也说了,是养子。”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洛姝好奇的打量着总裁办公室,随着转身的动作裙摆划出波浪的弧度,她眨眨眼,带着隐约的担忧:“傅哥哥,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啊。”   傅缙放下手中的笔,温柔的笑:“没关系,如果腻了就到旁边去玩电脑,不要嫌弃我无趣就好。”   “当然不会。”洛姝眉眼弯弯,扬起下巴得意的笑:“即便是会打扰到,我也不会走的,有我在这里,看哪个小婊砸敢不怕死的接近你!”   傅缙亲昵的捏她的鼻子,轻声呵斥:“不许说脏话。”   洛姝丝毫不以为意,坐在他的身旁甜蜜的笑,朝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让她如何不开心。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傅缙接通,前台焦急的声音响起:   “傅总,有三位警察找上门,说是要找季秘书,我没拦住人,他们已经上来了!”   傅缙脸色微变,说话的空隙,总裁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敲动,他站起身,对着身边的洛姝安抚:“你在这里玩一会,我先处理一点要事,马上回来。”   说完,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洛姝懵懂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隐约知道枫华遇到了不好处理的危机,她轻轻站起来悄步朝门口走过去,就听见警察的声音在说:“傅总,你公司的员工季瑭涉嫌教唆他人犯罪,致使黑帮分子设计他人赌博欠下巨额债务,并诱使受害者吸毒,现在受害人的儿子已经报案,我们要将季瑭带回去询问。”   犯罪?   洛姝的眼皮跳了一下,心里漏了半拍,她抬眼看去,就见情郎的脸色难看的可怕,即便是已经在努力的压制,但是效果极为微弱,他看了眼脸色苍白惶惶不安的季瑭,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可以。”   “傅总!”季瑭顿时方寸大乱。   傅缙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抚说:“别怕,他们最多就是例行询问,你没犯罪,他们自然也没证据判你的罪。”   看起来无比正常的一句话让几个警察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季瑭像是被这句话安抚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傅缙,心知总裁会捞自己,顿时冷静下来,顺从的伸手,带上手铐。   警察走后,走廊两侧悄然探头的职员们迅速散开,傅缙独自站在原地,他的脸色越发阴沉。   警察能找上门来,说明黑道的势力已经被一网打尽,并且供出了指示他们的季瑭,但是以那群人的势力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就落入法网呢,若真的那么容易又岂会苟活近十年,由此可见必然是幕后必有黑手,而这个人要么是为了保护越辞,要么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个人,会和上次算计他的是一个人吗?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个人的势力必然非常强大,厉害到他招惹不起的地步。   傅缙越想越心惊,越辞的背后何时有这样的人在为他撑腰?   眼下季瑭被抓了进去便等于断掉了他的左膀,这个人还天真的等着他去捞,但是傅缙却隐隐有了预感,只怕这次若那个人真的较真的在对付他,季瑭这员大将便要折损进去了。   刚刚解决资金的问题,又折损进去一个心腹,他深吸一口气,若是这样下去,便真的不得不和洛家联盟了。即便洛家是贪心的想借此机会从傅家撕下一块肉,但是为了掌权,他也只能与虎谋皮。   毕竟,旁的都是多余的,拿到手的权利才是实质的。   想起幕后黑手的手段,他便觉得和洛家联盟势在必行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为了越辞而对付他,若是那样……   傅缙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情绪,良久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越辞……真是小看你了。”   越辞?   洛姝本能的察觉到这个名字的古怪,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眼见傅缙朝这边走过来,连忙后退两步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满脸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里的笔。   傅缙走进来,脸上依旧挂上温柔的笑容,看起来和走之前的态度并未有何不同:“自己坐腻了吗,我陪你出去逛逛吧。”   洛姝看在眼里暗暗心惊,若非亲眼看到他脸色阴沉的样子,完全想不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扬起唇,乖巧的笑:“不用了,我一会就回去了,可不敢打扰你工作,要不然回去肯定被我爸训死了。”说着皱了皱鼻子。   见她识趣,傅缙放下心来,也没有力气再敷衍。   洛姝偷瞄了一眼工作中的傅缙,咬了咬唇,低头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两个字:“越辞”。 第五十二章   傅家老宅   傅老夫人看见管家拎着行李箱下来不由一愣, 再朝楼上看去,就见傅培渊穿戴整齐的走下来, 不由迟疑的问:“你这是要出差?”   “最近有需要亲自去办的大项目吗?”傅家老爷子也是同样的疑惑, 怀疑自己太久未过问公司的事情,已经和时下脱节了。   “没有。”傅培渊对着管家摆摆手,示意他将行李搬上车, 轻描淡写的回答:“出去小住一段时间。”简单的就好像在说出去吃顿便饭。   “小住?”老夫人的嗓音不自觉的拔高,不怪她如此惊讶, 像搬出去住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都能理解,但是发生在一向无欲无求, 活的像个苦行僧而不自觉的小儿子身上,那就显得格外的惊悚了。   “咳咳……”老爷子喝到嘴里的茶都呛了出来,委婉的问:“最近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嘛?”   二老的反应一个赛一个夸张, 傅培渊显得很是淡定自若, 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言简意赅的说:“无事, 只是简单的小住,很快就会回来。”   这是自然, 搬到成林公馆去住不过是权宜之计, 待布置好天罗地网将小狐狸掌控到手,届时自然可以将人带回老宅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好好的看着, 让他再也动不起任何旁的心思。   好端端的出去住什么?   老爷子张嘴想问, 却眼睁睁看着小儿子打完招呼便头也不回的上车走人, 再回头,就见自家老婆不知何时已经从惊愕转为满脸怒火,偏偏又憋屈的无从发泄。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傅老夫人将水杯狠狠的放在茶几上,站起来冷笑:“还能怎么回事,被你的好外孙传染了呗,现在也学会和男人厮混在一起了!”   说完气冲冲的上楼。   啥叫和男人厮混在一起啊,老三一个X冷淡还能被人教会怎么嫖娼不成?老爷子满脸茫然,看向刚才为傅培渊准备好行李管家,不解的问:“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对同性恋没有丝毫认识的钢铁直男老爷子,管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黑色豪车停在别墅门口,段特助拎着行李箱跟着三爷进门。   这处房子不过是傅家诸多的房产中的一套,甚至到昨天晚上才第一次有人入住,简约的装修风格,因为有专人打扫而一尘不染的家具,由内而外的透露出一股毫无人气的冰冷气息,让人脚底生寒。   “三爷。”段特助朝四周看了一眼,主动问:“需不需要让人重新装修一遍?”   傅培渊看着茶几上遗留的半杯咖啡,尽管在上面放置了一整天早已不再热气腾腾,但看在眼里还是不自觉的温和许多,他说:“不用,越辞会亲自动手,你跟在后面听他指挥就好。”   小狐狸喜欢亲力亲为,将家里的一切布置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而他在这种“家”的环境下住的久了,便会被潜移默化,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也将他当成生活中的一部分。   段特助从善如流:“好的,我明白了。”   傅培渊继续道:“请一个精通多种菜系的厨师,或者各菜系的厨师轮流来做饭,你看着安排。”   段特助愣了一下,说“好”,三爷如果费尽心思来哄一个人,当真是世间罕见,越辞即便是九尾狐投生,只怕也难逃这无形的天罗地网,最后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这么想着,就见三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本来平静无波的脸上顿时微微一沉,空气骤然冷了下来,段特助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能让三爷如此情绪外露,只怕又是越辞那边的事情。   越辞:有个真人秀通告需要录制,出差平城为期一周,想我随时打电话。   傅培渊看着短信,眼底一沉,说:“去查查越辞最近的行程,看看是哪个真人秀节目邀请的他。”   “好的。”段特助连忙应下,又说:“华清的收购已经进行到40%,但是由于喻郅手中拥有绝对话语权的51%的股份,所以想要拿下华清,还需要进一步攻破他的防线。”   “不惜一切代价,我要华清。”傅培渊说,揉了揉眉心,又吩咐:“还有,在越辞的身边留几个人,保护好他的安全。”   “好的。”段特助应下,又问:“那您是要回老宅,还是在这边办公?”   傅培渊沉声:“去平城。”   ……   《食色生香》是沂源卫视出品的户外美食真人秀节目,以展现世界各地美食风味为主题,固定主持是沂源的老搭档向南方,每期邀请五位嘉宾共同参与,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自带热度,再加上节目组班底水平在线,几期节目播出后反响极佳。   越辞会答应这一期的嘉宾邀请,不仅是因为顺势宣传《楚明帝》的杀青,还有部分原因是节目主题正对胃口,权当休假,一举两得。   这一期的录制地点在平城,著名的蜀文化美食之都,越辞达到目的地的时候已是深夜,但是街上依旧是灯火通明,美食的香味从四面八方飘过来,让人身处其中便忍不住被勾起馋虫,只觉腹中饥肠辘辘,恨不能直接钻进一家饭店大快朵颐。   赶到酒店确定好房间,陈圆将行李箱放下,吸吸鼻子:“越哥……你饿吗?”   说着一阵心虚,好吧是她饿了。   越辞关上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去买点清淡的回来吃吧,不用买太多,留着点肚子,要不然明天看着一街的美食就只能有心无力了。”   “知道了。”   陈圆应了一声,拉开门迫不及待的冲出去,正巧电梯门打开,带着墨镜的高挑女人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就见对方拿出房卡刷开对面的客房,因为太过着急,还未进屋就绊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陈圆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了一把女人:“你没事吧?”   “怎么了?”听到动静,越辞从屋里走出来,就见陈圆正试图扶着地方的女人站起来,掉在身上的墨镜和红肿的脚踝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蹙着眉,漂亮的脸蛋带着几分委屈,看模样,正是《食色生香》这一期的嘉宾出道不久的新生小花秦舒。   既然是“同事关系”,自然不好不管,而且越辞也不是对此置之不理的人,他看了一眼半开的房门,再看红肿的脚踝,问:“还站的起来吗?”   秦舒认出了越辞,脸上的表情微微放松,随即咬咬唇说:“太疼了,我站不起来,助理出去买饭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屋?”   “我来吧。”   正扶着对方,却被全然无视的陈圆说着,弯下腰,胳膊用力,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动作之轻松就好像在拎食物袋,几步走进去干脆利索的将人放在沙发上。   “……”秦舒惊呆,眼见对方若无其事的要走出去,她才忙喊:“谢……谢谢。”   站在门口的越辞低咳一声,忍住发笑的冲动,不得不说,陈圆弱不禁风的外表和她真实的战斗力的确不太相符。   陈圆看了他一眼,满脸幽怨,叹了口气:“越哥,我去买饭了。”   越辞双手插兜,满脸淡定:“去吧,刚才辛苦了,多吃点补补力气。”   “……哼!”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被人无视不爽,还是力气大的令人伙呆更不爽。   ……   隔天节目正式录制,所有的嘉宾均已到齐,沂源卫视当家主持向南方亲自带队,参演嘉宾从当红小生、流量鲜肉、歌坛天王到新晋小花,称得上是百花齐放,由此可见节目组下了多大的本钱。   短暂的开场白之后,向南方从节目组手里接过任务卡:“在场六人以抓阄的方式分为三队,红绿蓝,分别对应不同的任务要求,本次游戏一共七轮任务,每轮任务时长一天,在最短的时间完成当前一轮任务的人可以获得道具卡一张,卡片可叠加累计使用。”   念完后,颇为紧张兮兮的朝节目组的方向问了一句:“这次分队,有队服吗?”   导演的声音从喇叭里传过来:“有。”   越辞恰到好处的接梗,问:“有帽子吗?”   导演:“有。”   运气一向不佳的向南方满脸便秘,其他人反应过来顿时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越辞问得好,你不说我都想不到这里!”   “南方这运气,肯定是绿队,赌都不用赌。”   “绿帽子呢,快拿上来让我们看看。”   “终于可以亲眼见证幸运E南方的威名了,这次节目来的不亏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节目组故意安排好的,还是向南方真的运气如此之差,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摸进抓阄的盒子,果然向南方就是绿队,丝毫没有任何悬念,为他的幸运E再添辉煌战绩。   绿队:主持向南方,息影多年的艺术家元东一   蓝队:一线男星车轶,歌坛天王单子行   红队:当红流量越辞,新晋小花秦舒   唯一一个女嘉宾,分给了越辞。   陈圆看完列表后,忍不住吐槽:“导演别是个傻的吧,越哥和女人最不来电,他们俩在一起肯定没有化学反应啊,一点看头都没有。如果换成任何一个男嘉宾,都会被越哥撩到腿软,到时候话题度还不是噌噌噌的上去吗……”   …… 第五十三章   对于这个结果,越辞没什么反应,是秦舒还是其他人在他这里的感官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没什么感觉,本来就是当度假的消遣,关注点还是在“吃”上面。   秦舒对这个安排却很满意,越辞虽然不如车轶咖位大,但却是时下最热的流量小鲜肉,粉丝群体日益壮大到令人望尘莫及的地步,走到哪里都自带热度。况且从昨天的事情看来,他的为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和这样的人做搭档那还不是热度滚滚而来,越辞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也不枉她费尽力气来上一趟节目。   这样想着,秦舒脸上挂着甜美的笑,脑袋凑过来朝越辞手中的卡探过去,带着小女生的好奇和忐忑,问:“越老师,咱们的任务要求是什么?”   “在美食上,平城最大的妥协。”越辞说着,将纸片递给她,不着痕迹的避开她亲昵的举动。   秦舒先是听得莫名其妙,接过卡片才发现他说是上面写的内容,大脑顿时更加莫名其妙:“妥协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们这边的任务要求是什么?”向南方凑上来问,看了一眼秦舒手上的卡片,也是一头雾水:“妥协?这里面是有什么历史吗?”   单子行面露同情:“我本来以为我们这边就够麻烦的,没想到你们这边的更难。”   向南方提议:“要不要问百度?”   秦舒一愣:“可以吗?”   众人纷纷看过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百度啊,这个思路很新奇,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查查。”   导演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不行,没收他们的手机!”   正在掏手机的一干人:“……”   “没这么难,这是网上的一个梗。”越辞叹气,感觉这一群人比他还像三年没通网的老古董:“平城是蜀文化,一向无辣不欢,这个妥协当然是和辣相关的。”   一群人满脸茫然。   向南方的大脑电光石火之间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火锅”   越辞一脸孺子可教的打了个响指,示意他答对了。   还……还能这样?   众人满脸懵逼的朝节目组看去,就见工作人员再次递上来一个任务卡:   “最近网上流行的小段子:   当你和平城的朋友一起吃火锅,在口味上争执不下的时候,对方说出‘行行行!中辣!微辣!微辣是最大的妥协!’的时候,不要激动,其实我们可以进一步点一个鸳鸯锅。(doge脸)   本次任务:在平城任意一家人均100的火锅店点一份鸳鸯锅并吃完。”   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奇葩的要求震住了。   单子行结结巴巴的说:“点鸳鸯……会被打出来吧……”   向南方满脸同情:“如果不限消费价格的话还可以找一家高消费的火锅店点鸳鸯,看在顾客是上帝的份上没准能成,但是在平城人均100的火锅店几乎就没有鸳鸯锅这个选项吧。”   秦舒眼前一黑,满脸绝望,深深觉得自己来参加这个节目就是个错误!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趁这个机会多蹭点热度来弥补了!   “越老师,现在怎么办呀……”秦舒哭丧着脸,想要去拉越辞的衣角:“我们的任务还能完成吗……”   后方的向南方看着她的动作,不由得眼皮一跳,这样动作虽然看起来很娇憨,但是对于初次见面就这么做未免过于孟浪了吧,不过这种情况对于节目组却是喜闻乐见,后期还会顺势打上粉红心的特效,显示他们的“有爱”互动。   “去找找看吧。”越辞没让她碰到,闪到前面去:“到街上找找看,空想是没用的。”   秦舒动作一僵,有些尴尬的停下动作,避开摄影机悄悄地撇撇嘴,然后继续娇声娇气的喊着:“越老师你等等我呀。”   单子行嗤笑一声:“秦舒很喜欢越辞嘛。”到底是喜欢的人还是别的,就说不好了。   向南方低咳一声,虽然不太待见这姑娘的行为,但作为节目组的人还是要起到应尽的义务,只能婉转的救场打哈哈:“小女生就是率真哈哈,好了,你们这边猜的怎么样了?”   另一边,秦舒跟在越辞的后面,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左逛逛右逛逛,尝尝小吃品品甜点,悠闲地不像在录制节目倒像是出来逛街,两个人的距离始终保持着半步远的距离,不仅没有肢体接触,甚至连话都没说上两句,憋得她一肚子火,脸色从一开始的甜美可人到最后在镜头前都慢慢的挂不住了。   摄影师看在眼里,都替她尴尬的慌。   “越老师,天快黑了,再这么逛下去任务就要失败了……”秦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知道。”越辞说着,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了,走吧。”   “又去哪?”秦舒欲哭无泪的跟上,早知道还不如和车轶或者单子行一个组呢,即便一个已婚一个毒舌也比越辞这种态度要强多了,始终半步远的距离防她像防贼,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蹭热度,换成别人碰到女孩子投怀送抱的事情肯定早就求之不得了,还能顺势炒炒CP组什么的,对双方和节目组都有好处不是吗?   越辞怕什么,怕粉丝看到绯闻脱粉还是怕金主不爽?秦舒恶意的想。   越辞对她的想法丝毫没有兴趣,根据多年前的记忆拐进不远处的小街,停在一家并不起眼的火锅店门口。   窄小的门,冷清的客流量,门口上面的红漆牌子上写着三个字:芙蓉园。   越辞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他还记得以前来这边拍戏,连续在这家店吃了一个月的火锅,一晃四五年过去了,这里的装潢竟然一点没变。   这次来平城,最怀念的就是这家店的火锅,为此他还特意在网上查了查,确定这家店依旧没有因为老板的狗脾气而关门,才心满意足。   越辞走进去,秦舒跟在后面嫌弃的看着这个门口,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他是胜券在握,确定这家店可以点鸳鸯才直接朝这个方向而来的吗?   这一路分明没有看到他碰手机,那是什么时候查的,总不会来之前就看到台本了吧?   秦舒跟进去,就听越辞在前台朗声点单:“老板,开个包厢,来鸳鸯锅。”   声音如此自信,果然是早有准备,秦舒冷笑。   柜台后面是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听到这话不耐烦的骂:“点个屁的鸳鸯锅,没那玩意,滚!”   秦舒:“……”?????   大厅里的客人们纷纷看过来,这是哪来的毛小子呦,竟然跑平城点鸳鸯锅,还来芙蓉园点单,这是生怕死的不够早吗?   众人鄙视的目光让秦舒尴尬的低下头,悄悄地后退两步,表示和这个点鸳鸯锅的人不认识。   越辞丝毫不以为意,手指在柜台上敲敲,笑意吟吟的说:“你老婆也不吃辣,你也是这么让她滚的吗?”   大胡子:“……你谁?”   食客们满脸惊讶,老板娘不吃辣吗,每次看她来店里招呼大伙都是死命的喊:特辣吃不吃?中辣?你还是平城人吗?丢不丢人!   她不吃辣?这小子别是忽悠人呢吧?   越辞满脸淡定:“你老婆娘家人,赶紧的,上鸳鸯锅,还是说你想你老婆回娘家住两天?”   大胡子老板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良久后恶狠狠的一拍桌子,食客们跟着心里一颤,暗道来了来了,老板这是要亲自上手把人轰出去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下傻眼了吧!   大胡子:“4号包厢,自己滚去!”   食客们:?????   秦舒:?????   秦舒就这么如梦如幻的跟着他走进了包厢,看着服务生端上来鸳鸯锅,看着摄影师拍的专心致志,看着他吃的热火朝天……   秦舒站起来:“越老师,我去趟洗手间。”也不知对方回应了没有,就这么梦游般的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上,回想起这一天,简直就是在做梦,还是一个无法形容的噩梦,实在一言难尽。   秦舒回头看了一眼包厢,狠狠的一跺脚,骂道:“死基佬,有什么可得意的,不就是靠卖PG上位的吗!”   骂完后心情舒畅,转过脸却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冰冷,凌厉,仿佛一把手术刀将她整个剖开,令她肢体分离血肉横飞。   秦舒只觉得遍地生寒,无形的压力将她笼罩,恐惧油然而生,令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第五十四章   4号包厢   铜铸的鸳鸯锅里, 一半是被辣椒染得鲜红的红汤,红油沸腾着, 冒出来炸开的泡泡像转瞬即逝的红山茶花, 一边是醇厚奶白的清汤,咕咚咕咚冒着泡泡,热气腾腾从锅底升上来弥漫在四周, 经过反复熬制的蟹汤带着咸鲜的香味扑面而来。   火锅边堆满了食材,毛肚、嫩牛肉、脑花、金针菇、虾滑、肥肠……   越辞在红汤里涮了一片嫩牛肉, 咬在口中,辛辣火热的滋味充斥整个口腔久久不散, 连舌尖都麻的分不清是辣是疼,偏偏这股滋味像是带着无形的魔力,勾的人食欲大开, 欲罢不能。   吃完后, 他尽职的朝摄影机打招呼,笑眯眯的赞叹:“不错不错, 这红汤和老板的脾气一样的呛人,值得一试。”   摄影师囧了一下, 拉进镜头给他来了一个坏笑的特写。   完成任务, 越辞又将旁边的食材分挑后倒进锅底,白菜、土豆、莴笋放进清汤锅,羊肉、毛肚、鸭血豆腐、虾滑放进红汤锅, 在对待美食上, 他完全就是一个经验十足的老餮, 动作娴熟优雅的令人目不接暇。   不多时,身边的座位上多了一个人,越辞侧身看过去,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轻笑一声:“想我了?”   亲昵而坦然的态度,面对的却是一个男人,角落里的摄影师吓得差点把肩上的机器砸了,又万分疑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还是他污者见污想歪了?要不然越辞怎么会在摄影机下面表现的如此自然,他就不怕节目组为了博收视率将这段播出去?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悄然打量着刚刚走进来的男人,男人穿着一件黑色休闲衬衫,同色系的条纹西装搭在一旁,他的面容清隽冷漠,一双黑眸深不见底,即便是简单的坐在椅子上,都带着一股令人畏惧的疏离和压迫感,令人不敢直视。   偏偏,越辞随意而亲昵的态度,便不在这个旁人的行列内,他笑意吟吟的样子,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男人身上的疏离淡漠和那股上位者的压迫。   傅培渊不答,凤眸深深的注视着他被辣的红润的唇,绯红艳丽的颜色像在刻意勾引人去品尝,他的眼底微暗,目光转向还在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淡淡的问:“好吃吗?”   “当然好吃。”越辞不假思索的问答,也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这种煞风景的话,从红汤里夹了一筷子毛肚放在傅培渊面前的油碟里,笑吟吟的分享:“尝尝。”   身后的段特助看的眼皮一跳,暗道越先生真是不了解三爷的洁癖,三爷一向鲜少在外面吃饭,不会用店家的碗碟,不喜欢吃动物的五脏六腑,更不喜欢吃辣,他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简直是把所有的忌讳都犯了!   这么想着,便欲上前阻止,却见傅培渊突兀的伸手,在越辞夹起第二筷的时候,握住了对方的手腕,身体微微前倾,低头,咬住了筷子上的毛肚。   他吃东西的样子格外的斯文,脸上平淡的看不出任何喜怒,咀嚼几下咽下去,声音平稳冷静:“还可以。”   一套动作坐下来,态度始终不见变化,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段特助惊呆了,觉得自家boss很有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一笑的昏君潜质。   摄影师大哥也惊呆了,思路从越辞是不是基佬直接跳跃到“他们这么旁若无人真的好吗,真的不怕节目播出去吗,真是要出柜的节奏吗,不对他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我的存在?”,这么一想,更觉得像做梦。   刚进门停在原地的秦舒傻眼了,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说不全一句话:“你……你们……”   当事人却相当的淡定,越辞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反而笑了出来,他将油碟里的毛肚夹起来放进嘴里,咀嚼后咽下去,颇为赞同的点头,语气暧昧:“确实很美味。”   却不知是指的食物美味,还是这个间接接吻的美味。   ……   当然节目录制结束后,秦舒急匆匆的追上来,甚至不顾昨天崴伤的腿,一百米冲刺的速度将越辞堵在了电梯口。   “越辞,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避开公众视线,她也不再一口一个“越老师”而是直呼其名,一张脸因为运动而潮红,脸上的兴奋激动难以掩饰,语气与其说是指责不如说是抓住对方把柄的得意:“下午那个男的,是你的金主吧?”   她问着,心里冷笑不止,本来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对方会自己亲手把这么大一个把柄送上门来,愚蠢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献媚的手段讨好金主,他就没想过会被爆料出去吗,还是说基佬兴奋起来就是这种不管不顾的下半身动物?   真是恶心啊。   不过,送上门的把柄,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而且还要趁着这个机会一雪前耻!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越辞丝毫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是很不耐烦的撩了一下眼皮,催促道:“想说什么,直接说,你不适合转弯抹角,没那个智商就别挣扎了。”   秦舒一噎,气势不由得减弱三分,但想到下午看到的那一幕顿时又来了勇气,她鄙夷的看着对方,嘲讽道:“我当然没那个智商,和你一样去靠被包养来博取资源,这个节目就是你那个金主给你争取的吧,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件事被爆出去……”   话不说尽,嗤笑一声,故意给越辞留下想象的空间。   “所以呢?”越辞敷衍的配合:“你想要什么,说吧。”   尽管态度不遂人意,但是没有再次被噎,让秦舒顿觉信心大增,即便是你再心高气傲又如何,哪怕不情不愿的,还不是要受我威胁。   怪不得对女人唯恐避之不及,她现在可算懂了,原来真是个基佬啊!   “既然你不想炒cp,我也体谅你不愿意惹金主生气的苦衷。”秦舒恶意一笑,说:“你和方导关系很好吧,我的要求也不难,你帮我争取一下,让我做他下一部戏的女一号就可以,以你们的关系这个要求不难达到吧?”   她试探道,尚不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然后呢?”越辞问:“还有吗?”   还有?   秦舒心里一喜,这下真的捡到宝了,这是老天爷看她的资源太虐了,亲自送上来的外挂啊!   “没有了,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只要你帮我争取到,咱们就算两清了。”她矜持一笑,假惺惺的示好道:“你别怪我,其实我也是太过于仰慕方导,才会不得不出此下策,越辞……谢谢你。”   她暗暗道,这个时候不宜要求太多,反正只要有了第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次,越辞已经完全掌握在她的手中了,以后可以慢慢用,就向一个用之不竭的灵泉。   “行,知道了。”越辞点头,用怜爱弱智儿童的目光看着她,说:“去爆吧,加油。”   爆……爆什么?   秦舒懵了,看着越辞越走越远的背影终于反应过来:“越辞你耍我!”   “你喊什么呢!”经纪人从电梯口上来,一脸的火气:“你又惹什么幺蛾子了?”   面对掌握自己前途的经纪人,秦舒下意识的退缩了一下,像她这种出道不久没什么根基的小明星哪里惹得起对方,哪怕委屈也只能小声的辩解:“我没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导演会找我谈话?”经纪人看着她这副样子就不爽,搞得好像被迫害了一样满脸的委屈,他冷哼一声说:“导演让我转达你,好好录你的节目,别去招惹越辞,要不然就收拾包袱滚蛋,现在换嘉宾还来得及!”   秦舒顿时脸色一白。   经纪人皱着眉头继续敲打:“秦舒,你这个嘉宾的通告来的多不容易,不用我提醒你吧,别整天想着和童欢欢学,每次和哪个男星合作就拉着人炒作,你光看见她虚高的人气了,没看见整个娱乐圈的雄性生物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   “……我知道。”秦舒咬唇,双手合拢,指甲刺进掌心才感觉清醒,是她想的太简单了,越辞这么明目张胆,分明就是金主背景深厚,哪里是她这种小明星招惹的起的。   ……   傅培渊坐在沙发上,看着跑步机上的走下来的青年,淡淡的说:“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这么心慈手软。”   “算不上心慈手软。”越辞擦了擦额头的汗,随意的坐到他的旁边,打开陈圆送来的甜品盒子,咬上一口奶油蛋糕,吃完才说:“如果是在拍戏的片场,她这种喜欢搞幺蛾子的女人我一定不会留,但这是综艺节目,尽管她蠢且毒,但是没有影响到工作,就不需要较真,警告警告就得了,没必要断她财路毁她前程。”   见傅培渊不为所动,他轻笑一声,带着些许的调侃:“傅先生如此在意这种小事,倒是很令我受宠若惊啊。”   “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会在意。”傅培渊淡淡的说,目光盯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粉嫩的舌尖,洁白的贝齿,姣好的唇瓣上沾染着未吃完的奶油,伸手,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擦拭。   “是有奶油吗。”越辞含糊不清的说着,像是无意间般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没有舔到唇,巧合的正好擦过对方饱满的指腹,隐约能感觉到指尖微微一颤,随即便恢复了镇定。   傅培渊眼底的墨色在加深,明明手下的动作依旧擦拭干净,偏偏还在一遍遍的描绘着对方的唇形,用力的动作很快便将姣好的唇压成一抹艳丽的绯色,如同下午在火锅店看到的红色别无二致,方才满意。   越辞咬住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既让对方感觉到刺痛又不会用度咬破,而后顺着指尖一路向前,湿润的唇瓣擦过修长的手指,停留在掌心,轻轻一吻。   在对方做出反应之前,握住他的手腕,身体顺势压了下去,两个人双双倒在沙发上,身体相贴气息纠缠。   他撑起身体看着怀里的美人,那张清隽俊朗的面容依旧维持着古井无波的样子,唯有眼底的墨色晕染开,带着浓重的毫不掩饰的侵略性,那具结实有力的身体微微紧绷,垂在两侧的双臂看似无力,实则暗藏极强的爆发力,只待他的隐忍破功,欲望破土而出,便会全然的爆发。   偏偏,越辞就是爱极了他这副隐忍的模样。   他俯下身,薄唇亲在地方的眼睑处,低声赞叹:“这双眼睛,太漂亮了。”   这么说着,便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开始慢慢急促起来,喉咙微动,眼底的墨色越发的浓重,他的隐忍似乎已经到了极点,越辞毫不怀疑,只需再轻轻拨撩一下,下一秒对方的理智就会全然崩盘。   真是……太可爱了。   他这么想着,轻笑一声。   与此同时,客房的门被人推开,陈圆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越哥,你要的东西我买回……”话没说完,看到沙发上纠缠的两个人,便卡壳了。   就见越辞将傅先生压在身下,俩人姿势暧昧的纠缠在一起,被她打断后,傅先生那双锐利冰冷的眸子直直的看过去,看的她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她干笑一声,后退两步摸索着大门往外走,恨不能夺门而出保住小命:“我……我来的不是时候啊……那我先出去了。”   “走什么走,我的东西呢,赶紧拿过来。”越辞起身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懒洋洋的说着,从陈圆手里接过塑料袋,他的衣服全然没乱,态度也正常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陈圆懵懵的,若不是沙发上还躺着一个衣着凌乱、面沉如水的傅先生,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傅培渊坐起身,将身上的衬衫系好,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越辞,小狐狸张牙舞爪的样子的确很可爱,但是太喜欢恶作剧就不合适,应该找个适当的机会给他剪剪指甲,让他收敛收敛了。   他道:“过些天有个订婚礼要出席,你陪我一起去吧。” 第五十五章   之后几天在录制的时候, 秦舒果然老实了很多,虽然依旧维持着青春嗲少女的作风, 但最起码依旧知情知趣的不去打扰越辞, 进步不是一般的大。   正巧这天的要求是三组玩家进行同一个任务,根据手里的线索和道具卡,利用一切先决条件去找到节目组所说的“平城美食no.1”, 每个人手里都有不同的线索,但作为竞争对手又不可能轻易的共享线索, 以至于大清早的六个人的坐在一起面面相窥,相互试探。   “节目组出题这么难, 就算共享线索我们也不一定能当场解码,但是这么僵持下去的话到天黑也不一定能完成任务。”向南方慢悠悠的说,车轶和单子行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早有打算, 他只好先从智商最低最好骗的秦舒入手:“你说呢秦妹子, 南哥有多光明磊落你也不是不知道,要不要结盟?”   秦舒顿时为难的翻翻手里的纸条, 转头看向越辞,撅撅嘴:“越老师说呢?”   他们这一组得知的线索就是简单的四个字:方便打包, 越辞就着这个提示沉吟片刻, 抬眸看向向南方,问:“你们那边的答案是几个字?”   “四个字。”元东一笑:“这是想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线索?”   越辞不答反问:“价格相关?”   向南方的眼闪了一下,元东一也是一愣, 并未回答, 警惕的看着他:“空手套线索可不好, 要结盟的话肯定要互相换纸条看。”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越辞胸有成竹的站起来,朝秦舒招招手:“走吧,咱们去街上找答案。”   向南方和元东一愣愣的看着他们的动作,而后对视一看:靠!这就被套到手了?   秦舒跟在他的后面,好奇的问:“越老师,他们的线索是什么啊?”   “我们的线索是方便打包,他们的线索和价格相关,你觉得会是什么。”越辞提示一句,在街边的小摊停下:“老板,来份担担面。”   秦舒想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会这么简单:“物美价廉?”   “八九不离十,no.1必定是销量最高口碑最高,再加上方便打包物美价廉,那范围就可以固定了。”   “在哪?”   “就这条美食街肯定有。”越辞说:“一家一家的吃,肯定能找到答案的。”   秦舒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有条不紊的从街头一路吃下去,担担面、麻辣烫、口水鸡、泡椒凤爪等等……每点一种都要尝上一小份,即便是一小份这么吃下去也很有分量了,但是看越辞面不改色的样子,仿佛那些吃到嘴里的东西仿佛进了异次元的胃,着实令人目瞪口呆。   秦舒这么呆愣楞的跟在后面,机械性的跟着吃上两口应付差事,吃着吃着就忍不住怀疑对方那些分析完全是在驴自己,就是为了找理由趁机吃遍美食一条街!   这么想着,她的眼中不仅泛起绝望,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呐!   ……   酒店客房   傅培渊坐在办公椅上,轻薄的笔记本电脑亮着屏幕,播放着上个季度的各分公司利润分析PPT,他的衬衫袖口上挽,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在本子上沙沙作响,俊美无俦的面容认真专注、一丝不苟。   “三爷。”   段特助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街头小吃,热气腾腾的辛辣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他的手动了动,顿时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一冷,连忙解释:“这是越先生在录制节目时,托人送到酒店前台,指定要给您的。”说完,冷冽的空气顿时开始回温。   傅培渊停下正在工作的动作,黑眸扫过包装盒,视线微微停留,淡淡的说:“打开看看。”   段特助松了口气,连忙将包装袋放在桌子上挨个打开,果然是平城的特色美食,从烤鱼到炸鸡无一不是散发着辛辣的香味,看的他眼皮一跳,上次火锅店只吃了一口也就算了,越辞怎么还送上瘾了呢,他和三爷的饮食如此冲突以后可怎么相处?   这么想着,就见三爷起身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小吃,问:“他在节目现场吃的就是这些?”   段特助答:“是的,越先生今天吃遍了美食一条街。”   “拿双筷子来。”   “啊?”   段特助楞了一下,就见三爷淡淡的扫过来一眼,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拿出三爷的专属餐具,盘碟碗皆是从家里带过来的,由此可见洁癖有多严重。   然而现在,洁癖严重如三爷,竟然拿起筷子对着桌上那些在大街上做出来、完全不敢保证是否干净的小吃,挨个品尝了过去,最后得出结论:“找一个擅长川菜的厨子,最好的平城出身的,安排在家里。”   “成林公馆吗,好的我知道了。”段特助应下,心里颇为震惊,三爷竟然将那边当成家了吗?   傅培渊说:“不止,老宅也安排一个。”越辞住过去的时候,当然会用到。   三观炸裂的段特助:“……好、好的。”   三爷……并不是有昏君的潜质,这怕是已经成为昏君了吧!   ……   “红队那边什么动向?”元东一敲声问去打探动向回来的向南方:“他们找到答案了没有?”   “越辞把整条街吃了个遍。”向南方风中凌乱的说:“他这是要把这条街带回去交差吗?”   “秦舒呢,你套路一下秦舒问问情况啊!”   “秦舒现在就是满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里这是哪’的样子跟在越辞的后面,唯他马首是瞻。”向南方叹气,正好是午休时间摄影师没跟着,他说起话来也没就那么多顾忌:“不过她今天倒是没有一直拉着越辞作秀,这是怎么突然转性了?”   “被警告了吧,越辞的背景深着呢,哪里是她得罪的起的。”元东一看的比较透,他虽然息影多年,这次参加综艺也是受向南方的邀请,但是人脉宽看的远,圈子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清楚。   “也对。”向南方赞同的点头:“他自从上次在《我是演员》的综艺节目开始翻身之后,就跟开了外挂似的,热搜一个接一个来,广告大爆,电视剧上手就是方中规的大制作,还有传闻说他在洛阳的电影里要出镜,更别提西维的杂志资源,这速度是在坐火箭吧?”   这么说着,就听不远处有人也讨论:   “这一期的西维发行了吧?”   “我买到了,哇,封面换成了复古风格了吗,看起来很有大片的感觉啊。”   “模特是谁啊,看起来挺眼熟的……”   “摄影师是Ansel?怪不得水准这么高。”   向南方和元东一对视一眼,说什么来什么,他站起身,和那边的工作人员要了一本杂志,好奇的看了一眼,顿时没了言语。   封面罕见的采用了昏暗压抑的色调,身穿银袍的青年站在宫门外,身形挺拔的像一颗杨柏,背影却散发着浓重的孤独感,他背对着封面,只能看到半张侧脸,饱满的额头、利落的下颌线,狭长的桃花眼里仿佛能看到星光,姣好的唇微微紧抿,美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元东一凑过来看了一眼,饶是在圈子里看惯美人的他也不禁惊叹:“这张脸太上镜了,简直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在杂志发行的当天,西维官网也放出了一组照片,不止是封面上这一张,而是在不同的场景拍摄的三种风格的照片,摄影师皆为Ansel,模特无一不是越辞。   照片一经发布,微博下面就成了蔓越莓们狂欢的天堂:   “你越盛世美颜没得说,什么造型都hold住,跪了!”   “360度无死角啊,美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衣服是哪家做的啊,还真是集复古与时尚于一体,帅的我眼前一亮。”   “帅 1,不止颜好,气质更好……好吧我想不到形容词了,反正就是好看!”   “不用你想,Ansel摄影师就是最好的越吹哈哈哈哈。”   “妈呀,越辞和Ansel合作发糖了!”   不止如此,在照片发布的第一时间,远在国外的方中规和被关在深山老林的卢溪不约而同的转发了微博,速度之快就像是在争夺第一名这个名额,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挣的。   卢溪V:拍完就赶紧过来,磨蹭什么呢。   去哪?当然是黑雾封山剧组,看似不耐烦的一句话,其实更像是焦急的催促,似已经等的很久都对某人望眼欲穿了。   方中规V:我的男主角,等我回去开发布会。   这话就很耐人寻味了,暧昧的模棱两可,有人将“我的”当做主语来看,比如喊着糖好吃的CP粉,有人将“男主角”当做主语来看,例如不关心私生活的剧粉,总之是皆大欢喜。   ……   洛家   送走了傅缙,洛母亲昵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不禁感慨:“我家小公主也长大了。”   洛姝搂住她的腰,懒懒的撒娇:“我可还是您的小宝贝呢,妈~”   “不小咯,再过半个月你就要订婚了,到时候就是傅家的儿媳妇了。”洛母捏捏她滑嫩的小脸颊,善意调笑道:“喜欢了你傅缙哥哥那么久,终于要美梦成真了,是不是都迫不及待了?”   “哪里有的事!”洛姝跺脚:“妈你冤枉我!”   这么说着,咬了咬唇,她看着满脸温柔的母亲,突然很想问一句先不要订婚行不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想什么呢,这根本不是她和傅缙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傅洛联姻,即便母亲同意,父亲也不会答应的,根本不可能由着她的小性子来。   洛母只当她是害羞,完全没有在意,正巧看到门口走进来的女孩,便换了话题:“快看,你的好闺蜜来了。”   宁亚走进来,笑吟吟的喊了句:“伯母。”   说着便过去挽住洛姝的手腕,低声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快过来。”   洛姝的思绪被打断,眼见闺蜜兴奋的样子,顺势轻轻地点点头:“妈,我们回房间了。”   “去吧去吧。”   洛姝和宁亚手挽着手上了楼,疑惑的看她:“什么事让你这么激动。”   “当然是你偶像发糖了!”宁亚瞪她,同时拿出手机塞过来:“连自家爱豆的杂志发行日期都记不住了,你现在真是一颗心都在你的傅缙哥哥身上,脱单了不起啊!”   “什么?”洛姝没反应过来,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迷糊的俏脸在顷刻间脸色大变,手机被下意识的丢了出去。 第五十六章   宁亚看看床上的手机, 再看看脸色难看的洛姝,懵了一瞬:“有这么丑吗, 把你吓得手机都扔了……”   这么说着拿起手机, 屏幕还亮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一如既往美的令人头晕目眩,和丑完全挂不上钩, 这不禁让她怀疑到底是自己还是闺蜜该看眼科了。   洛姝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但焦躁的情绪却在心底萦绕久久不散, 她的脸色苍白,粉唇微抿, 生硬的说:“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   “你脱粉了?“宁亚诧异的看着她绝情的姿态:“我当初还是你安利进坑的呢,你怎么这么快就脱粉了,还是看到了什么黑料?总不会是看到本人幻灭了吧?”   “……没有。”   洛姝低声解释了一句, 坐在床边上, 她咬着唇,在宁亚疑惑的目光下好半晌才问:“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有黑粉造谣越……越辞, 被金主包养的事情?”   宁亚皱眉:“好端端怎么想起这些了,那些黑料我当然记得, 也亏他们编的有鼻子有眼的, 言辞凿凿的跟钻到床底下看到过似的,实际上什么证据都没有,连个照片都是模糊不清的。”   洛姝的声音干涩:“我前两天在网上搜了很久也没搜到痕迹, 你还记不记得, 他们当时说的金主是谁……?”   “没痕迹肯定是公关过都删了, 当时造谣的说谁的都有啊,什么华清的高层,投资商老板,方导还是卢溪的,反正八竿子打不到的都能牵扯上。”宁亚回想了一下,摇头:“这些谣言谁信啊,你当时不是还和我说别信传言,咱们就粉越美人那张盛世美颜就好了吗”   说完后,见洛姝始终沉默不语,脸色难看的紧,她的心里不由打了个突,突然灵光一闪猜到了大概:“你不会是觉得……”   洛姝抬头看她。   宁亚叹了口气:“其实咱们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我之前对你小情郎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不过都是传言,你那么喜欢他,我也不好直说,没想到你自己察觉了。”   “什么传言?”洛姝问。   “据说他是GAY。”宁亚打量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你还记得上次越和江之临因为《楚明帝》男一号开撕的事情吧,那个时候我二哥就笑过,说是傅缙一出国后宫就大乱了。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这俩人都是傅缙的小情人,我当时半信半疑的,又不敢和你说,怕你认为我是在说你情郎哥哥的坏话,这种事情也没证据就放下了,你今天一提……我就想起来了。”   洛姝垂眸不语,手指却暗暗的攥紧的床单,用力到骨节泛白。   “你想怎么样?”宁亚轻声问,又劝道:“其实咱们圈子里的男人你也知道,个个风流成性,好男人屈指可数,像包养男性这种行为也不在少数。不管是真是假,你喜欢傅缙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难道真的要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我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如鲠在喉。”洛姝低声说:“那天我听到他背着我喊出这个名字,那种语气像憎恨又像是爱而不得,我突然就意识到那才是他真实的情绪,我看到的那个温柔宽容有耐心的男人不过是一个虚假的伪装……”   “那你想怎么样?”宁亚不忍的看着她,光听描述就能脑补出来傅缙和越辞虐恋情深的狗血大剧了。   “我想见见越辞。”洛姝抬眼看她,满脸坚定:“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是他,我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订婚,最起码在订婚前我要把事情搞清楚!”   她喜欢的爱豆,恰恰就是她暗恋了很多年的男人极为在意的人,他们的纠葛看起来非常的深,深到让她根本插不进去的地步,每每一想到这里,心口便在泛酸,说不清是不甘心还是意难平,总之是放不下。   宁亚看着她坚定的神色,叹了口气:“他现在正拍真人秀,正好我准备去平城探班,要不你一起来吧?”   ……   平城最近很热闹,本来就是旅游旺季,再加上《食色生香》在这里录制了近一周,节目最后一天录制的时候来参观的游客和粉丝们已经人山人海,将几条美食街堵得水泄不通。   “宁亚,这里也太挤了吧,录制地点在哪啊?”   “我已经打听好了,因为街上客流量太多,节目组已经将今天的录制地点改在美食城了,这边……你跟我这边走。”   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挤过拥挤的人潮,后面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与此同时,不远处恰好有人也在暗中窥伺。   矮个儿青年打听完消息,钻进窄小的胡同,凑到正在抽烟的大汉身边,低声说:“大哥,我打听过了,刚才有两个小姑娘说那个真人秀节目换地方录了,现在怎么办?”   “室内?”大汉的眉头拧成疙瘩,扔掉手里的烟:“走,跟过去找找。”   矮个儿有些迟疑:“大……大哥,这要是抓住是要判刑的啊!”   “怕个屁,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   大汉满脸决然,径直朝胡同外面走出去,矮个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咬咬牙跟了上去:“那边,她们朝那边走了!”   ……   宁亚和洛姝赶到的时候,正巧的中午休息的时间,早早赶到的各家粉丝正围在自家爱豆身边索要签名拍照,因为找到这里的人数不算多,动静也不大,剧组也就人性化的没有将人拦在外面。   宁亚看着被粉丝包围的越辞,青年的面容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耀眼且冲击力巨大,他唇角含笑始终维持着温和的风度,手下签名的动作不断,还时不时配合粉丝拍照的举动,不慌不忙从容不迫。   俩人走进几步,就听粉丝中有人叽叽喳喳的在问:   “越越,卢溪、方导和Ansel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前面三个名字,你最喜欢谁?”   “腐粉走开点,老公喜欢的当然是我们这群铁杆粉丝了!”   宁亚&洛姝:……   网上说说也就算了,这种话你们是怎么当着越辞的面说出口的?   不过这种奇葩的问题蜂拥而来,越辞身处其中竟然丝毫不显尴尬,偶尔还会回应几个,顿时惹得粉丝们一通狼嚎,宁亚看在眼里也是不得不服气,能做到这一步完全称得上是实力宠粉了!   这么想着,她偷瞄了一眼身边始终神情郁郁的闺蜜,内心深深叹了口气,真希望那些猜测都是假的,要不然这也太残酷了,以后再也不能和洛姝一起快乐的粉爱豆了。   渐渐地,时间往后推移,为了不打扰偶像仅剩的一点点休息时间,粉丝们都不约而同的散开。   洛姝走上前去,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内心说不清是嫉妒还是不甘在作祟,煎熬的像是在油锅上烹炸,她咬咬唇,冷声说:“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我是……傅缙的未婚妻。”   这么说着,就见青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洛姝心底一颤,微妙的好像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这种SB也有未婚妻?   洛姝心情复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但还是坚定固执的重复问了一遍:“可以谈谈吗?”   “可以。”她听到自己喜欢了好几个月的爱豆这么说,声音如清泉过石,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以后如果有机会见面,对方的声音该有多好听,如今听到了,而且还是用悲悯如怜爱傻子的口吻在对她说:“那边有空座,过去说吧,给你一个跳出粪坑的机会。”   洛姝狠狠的瞪他一眼,却完全找不到辩驳的话语,只能冷冷的“哼”了一声,攥着小皮包跟着对方走到无人的角落里。   她来的时候已经打好了腹稿,无数恶毒的语言已经停留在嘴边上,只待看到人之后便以咄咄逼人的气势先发制人,逼的他无从反抗,最后将所有的事情如实道来。   但是没料到,话还未说一句,只听到一声“小心”,来不及反应,后脑勺一疼,眼前彻底黑了过去。   ……   “准备开录了,越辞哪去了?”   “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会人就不见了?”   “那个……你们有看到一个穿粉色连衣裙,手里拎包的小姑娘吗?”   宁亚从卫生间出来便失去了闺蜜的音讯,她拨通电话对方提示已关机,眼见越辞也失去了踪影,顿时方寸大乱。   “坏了坏了……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一边是爱豆一边是闺蜜,我应该向着谁啊……”   ……   “三爷!”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段特助,连忙拨通了傅培渊的电话:“越先生在录制现场失踪了,因为现场鱼龙混杂,我们的人没能跟在身边贴身保护,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傅培渊黑眸沉下来,声音冷厉:“找。” 第五十七章   越辞在节目录制现场失踪了!   虽然节目组极力压下来消息,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对于外界或许能瞒个一时半会, 但是不代表他们能瞒住某位对当事人极为关注的大佬, 以至于在导演喊着“快调监控”的时候,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迅速闯进来并风驰电擎的控制住混乱的局面。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守好大门,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将无关人员送到休息室, 让他们稍等片刻,待找到越先生自然会放人。”   “通知平城的警方, 请求警力协助,手续办不下来就往上报, 让首都那边下令!”   一条条命令迅速果决的发布出去,冰冷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段特助说完后才转头看向导演, 打量的目光由上而下, 随后礼貌的笑了笑,说:“杨导演, 你好,我是傅氏集团的总裁特助, 我姓段, 越先生失踪的事情接下来会有我来负责。”   无论是如军人般训练有素且杀气腾腾的安保人员,还是眼前发号施令男人雷厉风行的做派,都透露着一股不容招惹的危险气息, 杨导早已被震慑住, 在听到“傅氏集团”四个字后更是震耳发聩, 连阻止的勇气都没有:“是……是帝都的傅家吗?”   “是的。”段特助点头,看了一眼手表说:“三爷马上就到,劳烦贵剧组配合我们的人尽快清场。”   “三爷?”杨导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头皮发麻,尽管他在娱乐圈有点地位,但是在那位传说中的财阀掌权面前也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莫说是他,便是沂源卫视的台长都不曾与那位见过一面,如此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头皮发麻:“这……这种小事,也劳三爷大驾吗?”   段特助看了他一眼,声音冷肃:“事关越先生,怎能说是小事。”   为了一个越辞?   杨导神情恍惚,越辞的背景竟然会是傅三爷吗,怪不得前些天台长会亲自打电话为他保驾护航,不过背影如此深厚何必要来参加他这么一个小综艺呦,这不是害死个人了吗!   ……   将美食城挖地三尺都没有找到人,办公室的气氛越发的压抑到窒息的程度,无人说话,就呼吸声都在自觉的放慢放柔,还在感冒阶段的副导演为此差点憋过气去。   就在这时,一声欢欣鼓舞的嗓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突兀的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导演,我找到线索了!”   工作人员急匆匆的推开门,声音突然卡壳,就见室内散发着浓重的低气压,导演的脸色格外的煞白,几个节目组高层更是战战兢兢话不能言,一群人恭敬而惧怕的缩在两旁,唯一不受影响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从他的视觉紧能看到对方挺拔的背影。   看到他,节目组的人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激动的眼神恨不能扑上来:“查到了什么,赶紧说!”   他被这样澎湃的“热情”吓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与此同时和他一起查监控的段特助也走了进来,声音简洁有力:“三爷,查到了,在平昌路!”   工作人员愣住了,这……这么快?明明刚才,他们才一起查了美食城内的监控,怎么自己朝这边赶来的几分钟内,对方就将具体的坐标查出来了?   这样想着,就见落地窗前的男人骤然转过身来,他的神色冷峻不见一丝温度,朝门口走过来的时候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在这种的威压下他下意识的退让到一旁,而后是男人低哑的声线:“走。”   待男人走出房间后,他听到夸张而一致的吐气声,被遗留在房间里的几位节目组高层几乎瘫软的坐在地上,满头冷汗,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杨导扶着椅子坐下,朝他招招手,声音干涩:“过来,和我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   ……   “午休的时间越先生与一名粉丝单独去了角落里谈话,那个死角是监控照不到的地方。但是根据其他监控拍到的画面,可以看到有两个男人混在人群中跟了进来,我们探查了现场,发现那个角落里有打斗的痕迹,断定越先生与人发生了肢体冲突。   而后他们应该是顺着角落后面没有设监控的楼梯口离开的,因为发现的时间太晚,他们已经将人带了出去,从后方的胡同逃走,我调查了沿街所有的监控,发现他们是将人塞进面包车里,从小路开往平昌路,那边荒无人烟,倒是有一处废弃的大楼,他们的目的地应该就是那里。”   前往目的地的车上,段特助一五一十的交代:“那两个男人一高一矮,看起来并非什么练家子,他们能够擒住那个女粉丝尚且容易,但是想抓住越先生却有困难,除非有种有木仓一类的武器或者是用女粉丝胁迫越先生就范。”   “我派去的保镖,都死绝了?”傅培渊的声音淡淡的,却透露出丝丝的寒意。   段特助低下头不敢看他此时的表情,只说:“他们大意了,因为是在室内录制真人秀,为了不影响拍摄,他们便退到了门口等候。这件事也是凑巧,那两个绑匪看起来并非什么专业人士,却误打误撞的碰上没有监控的消防楼梯口,才导致我们查起来出现了难度。”   他顿了顿,继续说:“因为当时不排除安保与绑匪勾结的情况出现,所以我已经在第一时间将两个保镖控制起来。”   “接回越辞,再处理他们。”傅培渊眼神晦暗,问:“那两个绑匪的身份查清了吗?”   段特助答:“照片已经递上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他们应该是临时起意,而且看起来并非为财而来。”   说完,偷瞄了一眼三爷,却见人已经靠着座椅垫闭目养神,面沉如水不见喜怒。   ……   时间往前倒带十分钟   破旧的面包车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左右颠簸,矮个儿青年攥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青筋迸出,冷汗不住的往下掉,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快点……快点……别被抓到……”   “镇定点!”高个儿大汉冷声呵斥:“好好看路,开这么快你想翻车吗!”   “大哥,我……我怕……”矮个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万一被抓住了,咱们就完了!”   高个儿大汉满脸死气沉沉,唯有一双血红的眼像火焰般烧灼,他说:“一会帮我将人扛上楼,你就走吧,这事我一个人能办。”   “我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矮个儿闻言出声嚎叫:“大哥你当我没血性吗,你去为青梅伸张正义,我能自己藏在一边当缩头乌龟吗,要死就一起死,反正我也活腻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后座冷不丁的传来疑问声,俩人回头,就见被五花大绑的青年不知何时弄掉了嘴里的布条,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躺着,一双明亮的眼看着他们充满了探究。   越辞转了转酸痛的脖子,看着这俩不像亡命之徒,反而满脸悲愤的像是要炸碉堡的奋不顾身的架势,不禁嘴角微抽。   “闭嘴!”   高个儿将口袋里的木仓掏出来,对着他的方向挥动,冷声恐吓:“少插嘴,再废话我直接弄死你!”   “唔……好疼。”   后座上另一个女孩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在垫子上蹭了蹭,顿时被臭味熏醒过来,她蹙着眉头微微仰头,就见到一张放大的俊颜,不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身体一动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绑起来了,顿时花容失色:“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快放开我!”   “喊什么喊,再喊弄死你!”   高个儿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洛姝泪眼汪汪的住嘴,转头看着和自己一样被五花大绑的越辞,咬咬唇,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俩都被绑架了。”高个儿冷笑着回答,目光在俩人之间打转,见女孩被吓得凄惨不已,心里畅快不已,他说:“这个小娘炮还挺维护你的,一开始还想打我弟弟,但是我拿枪一对准了你,他立刻就不敢动弹了,只能乖乖的站在那让我绑起来!”   洛姝看他,青年仿佛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艰难处境,反而躺的格外的舒服,脸上始终平平淡淡丝毫不见失态,见她看过去,还轻轻眨了眨眼,她的心里顿时如同打翻了调味罐般的五味杂陈,但想到彼此的身份又忍不住嘴硬:“谁用你管,你以为你打的什么心思我看不出来吗,趁早死心吧!”   越辞叹气:“我就是看你这小姑娘脑袋有坑,忍不住怜悯弱智儿童,真没别的心思。”   可不是吗,能看上傅缙还吃醋吃的找不到东西南北,智商只怕还在学前班吧,作为一个成年人,哪有置之不顾的道理,主要是这俩绑匪当然表现的太疯狂了,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趁机跑开并引来其他人,这俩人会在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下直接开枪。   洛姝被他怼的毫无反抗之力,狠狠的瞪他:“你……!”   高个儿大汉不耐烦的出言打断,在面对洛姝的时候,语气包含着浓重的恶意:“吵什么吵,一会把你们俩人从楼顶扔下去摔成一滩烂泥,到阎王殿再吵去吧!”   洛姝脸色一白,惊慌而恐惧,下意识的看向越辞,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依赖。   “你这什么毛病,想杀人还非要弄到顶楼上去摔,不嫌费劲?”越辞懒洋洋的问,表面上毫不在乎,大脑里的分析却转的飞快,他眯了眯眼,说:“还是说,你们想要的不是杀人,而是以杀人的方式来博取注意力?”   话一出口,开车的矮个儿顿时吓得踩住刹车,回头看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洛姝愣了,还真是这个打算?   高个儿满脸阴沉,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他的脑顶上:“停什么车,你还想在这和他聊聊咱们的计划再走吗!”   矮个儿双手抱头,连忙解释:“到、到了!”   眼前,赫然就是一处被废弃的大楼。   高个儿看着四处的钢筋水泥,再看看这个荒凉的地带,吐出一口浊气,下车拉开后车门,阴狠的一笑:“大明星,到你表演的舞台了。”   “你们想干什么?”洛姝距离车门的地方最近,顿时慌张不已,一边拼命的往越辞的身边蹭,一边绞尽脑汁的周旋:“这地方这么荒凉,你们想博取注意力也没人看啊……”   高个儿拿出一个破旧的手机:“没关系,现在不是流行什么网上直播吗,等我播出去还怕没人来?”   直播?   洛姝的眼球差点瞪掉了,这俩人看着挺土的,没想到这种主意也想的出来?   “你们图的是什么,为青梅伸张正义?那个青梅是你妻子?还是妹妹?”越辞冷静的分析:“她出事了对吗,而且看样子事情很大,连警方都没办法解决,你们才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博取注意力,将事情闹大为这个青梅伸张正义。”   矮个儿快被吓哭了:“大哥,我就说还不如绑那个叫什么舒服的女明星呢,这个也太精了,几句话就把咱们的计划分析了个底儿掉!”   “闭嘴!”高个儿瞪他一眼:“你怕什么,他再精也被绑在这儿了,是杀是剐还不是我说了算!”   说着,目光转向越辞,神情癫狂眼中带着血色:“你们这群有钱人就是喜欢自以为是,以为聪明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便玩弄别人??今天我就给你点教训尝尝,不让你吃点苦头都对不起你这张嘴!”   洛姝看着他拿木仓的动作,眼中泛着恐惧:“你……你要做什么?”   “大……大哥,你冷静点,在这里开木仓会有动静的!”   “怕什么,一会咱们就上楼了,我先给他的腿来一枪,让他老实点!”   高个儿的精神已经开始癫狂,他拿着枪,扯开洛姝,对着越辞的身体指指点点。   “大哥你冷静一下啊……”矮个儿吓得连忙将人抱住:“大哥,不是说好了不杀人吗,咱们只是用明星的名气来吸引注意力,把事情闹大好为青梅伸冤,你真动手了,青梅的事情就算解决了,你也要被判刑的啊!”   高个儿不管,一把将人扯下来,喘着粗气狠狠的盯着越辞看:“我看见他,就想起那个糟蹋了青梅的小白脸,都是一路货色,弄死一个少一个!”   冰冷的木仓口看起来格外的令人胆寒,尽管针对的不是洛姝,她仍然被吓得身体发软,眼见着高个儿越靠越近,对着越辞的腿比比划划,甚至试图往上走,她恐惧的啜泣着,身体筛糠一样抖动着,却在男人扣动扳机的前一瞬,身体不受控制的窜了过去,如同一颗小型炮弹般狠狠的将男人撞开,紧张的声音尖锐的都破了音:“不行——你别打他啊啊啊!”   也不知是怕越辞挨枪子,还是怕自己这么胆大包天会被绑匪打死,喊完便是嚎啕大哭。   越辞抹了抹快被挣开的绳索,再看哭的格外狼狈的洛姝,心里充满了无奈。   高个儿被猝不及防的撞到摔在地上,懵懵的看着哭到打嗝的小姑娘:“……”   “大、大哥……”矮个儿都快被小姑娘凶残的动作吓尿了,连忙扶起来高个儿,战战兢兢的问:“现在怎么办……你不会是要对这小姑娘……”也来一枪吧?   奇怪的是,刚才还癫狂的要疯的高个儿,此时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他扯了扯嘴角,摇摇头:“不打了,把人弄上楼吧。”   疯了,真是疯了……这小姑娘看起来比青梅还小,哭起来的样子比那天的青梅还要凄惨,他怎么下的去手。   “那……还……还直播?”矮个儿小声的问?   “当然要直播!”高个儿瞪他,:“赶紧打开手机,那个什么软件你下载好了没有,现在就直播!”   越辞很无奈:“我要知道你们这个打算,你们一开始还不如就在拍摄现场直播呢,那边摄像机多群众也多,不用你费劲,群众就帮你把热度送上去了,费这劲干嘛?”   智商被鄙视的高个儿怒吼:“你闭嘴!”   两分钟后,某直播app出现了一个房间,名字简朴的不忍直视:《直播明星跳楼》。 第五十八章   panda直播是时下网络上最火爆的直播平台之一, 里面的主播从明星、网红到普通人比比皆是,直播内容广泛客流量大, 而为了博取观众的视线直播房间的标题往往会取得耸人听闻, 夸张的跌爆眼球。   《直播明星跳楼》这个标题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现在的网友都不傻,一看名字就是在喧哗取宠, 根本不会在这种没营养的虚假宣传上浪费时间,慕容容容就是其中一个, 刷新到这个标题的时候她也只是嗤笑了一声:“切,这都是玩剩下的游戏, 怎么还有人在玩,这还不如上次那个《车轶直播自焚》来的精彩呢。”   那是panda刚刚起步的时候,首页上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个骇人听闻的标题, 那可是一线男星车轶啊, 这个名字一经出来就引发了群众的吃瓜热潮,别说被挤爆的房间了, 就是panda的服务器当时都因为客流量太大直接崩溃了。   结果人们进去一看,是个小伙子拿着车轶的海报在焚烧。   神特么的车轶自焚!   虽然panda当时对主播进行了严厉的惩罚, 但是那次尝到甜头后跟风的标题数不胜数, 慢慢的,就再也没人会相信这种狗比标题了。   慕容容容这么想着,移动着鼠标准备关网页, 结果不止是手抖还是因何就阴差阳错的打开了这个标题, 画面直接跳转到直播内容。   她眉头微皱, 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不耐烦的就要退出来,就在此时音响里却传来女孩凄惨的哭声:“救命啊……我不要死啊……呜……”   声音哭的格外的真实,带着直达心底的恐惧,慕容容容眼皮一跳,下意识的看向电脑屏幕,就见镜头在微微晃动,一个漂亮的女孩被五花大绑放在楼顶上,此时正吓得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这次装的还挺像?”   慕容容容嘀咕着。很快又听到一道清亮中带着十足的无奈的嗓音在说:“你拍她做什么,她又不是明星,能给你招来什么人,镜头转过来拍我,对着我的脸拍,对就是这样,诶你们这么笨也能把我绑架,说真的这事够我丢一年人了。”   这也是找来装明星的临时工?   她不自觉的被好听的嗓音吸引,定睛一看,屏幕上已经多了一张朝思暮想的俊颜,男人明明同样是被五花大绑,却闲适自在的像是在度假,语气轻松的掌控全局,慕容容容下意识的爆出粗口:   “卧槽!”是我男神!   同样的反应,同样的“卧槽”在同一时间发生在华国各地,不多时消息便席卷了整个网络,走到哪都能听到同样的惊呼声:“越辞被人绑架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炒作吧?”   “去你妹的炒作,你愿意拿你自己的小命炒吗,那个绑匪可是要被他从高楼上推下去的!”   “这是什么骚操作,越辞怎么得罪绑匪了?”   “我在听直播,那个绑匪说越辞QJ了他妹妹,卧槽这种人渣活该被摔死啊!”   “搅混水造谣的越黑你全家死绝了,那个绑匪是妹妹被富二代QJ了,申冤无门于是在真人秀现场绑架了越辞,以这种直播的方式博取关注将事情闹大,越辞纯粹是无妄之灾,再造谣打脸你的脸!”   “是真的,《食色生香》节目组本来还想瞒着,结果绑匪把事情闹大了,官网现在已经承认,越辞是在录制现场被绑架的。”   随着消息被步步证实,panda的直播房间已经被心系爱豆的越粉和汹涌而来的吃瓜群众所挤爆,人气从百万攀升到千万,再到亿位数,平台服务器因为承受不住网友们的热情而频频卡主,最后甚至惊动了panda直播的老板。   “李总,我们现在就马上将这个房间撤下去!”   “撤什么撤,你什么狗脑子!”panda老板对着负责人劈头盖脸一通骂:“你撤下去,损失的人气谁来负责?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还不赶紧把握,快让程序员修好服务器!”   负责人一头冷汗,迟疑:“但……但是这个房间已经违规了,我们不撤的话,警方会找上门来的。”   老板更为老谋深算:“那就等他们上门再说,而且我们不撤不是因为自私,而是避免打草惊蛇激怒绑匪,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懂不懂!”   ……   昔日荒无人烟的平昌路废弃大楼下面挤满了人群,警察和消防队在第一时间赶到并开始准备消防充气垫,住在平城及附近的蔓越莓们已经蜂拥而来,看着顶楼上若有若无的爱豆吓得花容失色,周遭掺杂着看热闹人群仰着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楼顶上的形势看起来格外的险峻,为了最大限度的吸引注意力,绑匪将两个人质不停地朝楼顶边侧推搡,再有半米的距离便要高空坠落,洛姝在生死关头吓得跌坐在地上,她已经哭得嗓子沙哑累到只能小幅度的抽抽噎噎,一边嫌弃自己没用却又一边不争气的朝越辞靠拢,仿佛在那个始终沉稳自若的青年身边可以汲取一些安全感。   矮个儿拿着手机正在对准他们直播,高个儿停下推搡的动作,眼见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开始叙述关于青梅的遭遇,他说的激动,唾沫星子飞溅,情绪越发的高亢,一双眼血色通红。   洛姝更是害怕不已,垂着头不敢抬头看,却感觉到衣服被微微拉动,她颤了一颤,抬头对上一双平静的黑眸,她呼吸一顿,只觉得那双眼就像一张宽阔有力的大手拂过她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让她的恐惧不安顷刻间都被抚平。   她的脸色微微放松,却见青年眼神微动,示意她朝旁边挪一挪,洛姝眨眨眼,先是疑虑,随后便意识到了什么,刚才越辞分明是用手拉动她后背的衣服,那是不是代表……他挣开了绳索?   洛姝垂下头,她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在这种形式下,她愿意信对方一次,如果输了……死就死了,没有更糟糕的结果了。   她咬了咬唇,维持着镜头前颤抖不安的样子,小幅度而不着痕迹的开始往旁边挪动,为越辞拉开活动的空间。   ……   “三爷,消防队和警察已经上楼了,您不需要以身犯险。”   段特助极力劝阻着准备从废弃大楼内部上楼的傅培渊,语速极快:“即便是那两个绑匪真的将越先生推下楼,地面上也已经准备好了消防充气垫,他不会有事的。”   傅培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如酷寒般的目光瞬间让对方下意识的让开了路,他踩着年久失修的楼梯往上走,声音由上而下的传过来:   “消防充气垫不是百分百安全的救助措施,他们在六楼,从上往下楼不能百分百保证能够瞄准好气垫的位置,稍有差池便会命丧黄泉。   对于越辞,我要的是绝对安全。”   段特助浑身一震,再抬头三爷已经走远,他苦笑一声,连忙追上去。   傅培渊到达顶楼的时候,警察已经埋伏在两侧等待恰当的时机准备援救,为首的女警看到他,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连忙悄步朝这边走过来。   段特助紧随其后跟上来,与女警比划着手指进行沟通。   傅培渊的目光早已被顶楼上的情景所牵动,越辞的身体距离边缘已经不足半米远,随着高个儿大汉越发激动的情绪,他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就在这时双手被捆的青年却突然敏锐的朝这边看了一眼,尽管没看到人,他依旧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般,唇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傅培渊的视线定格在他的身后,那里的绳索已然松动,小狐狸身上的束缚看起来已经被解开,他想趁绑匪没有防范的时候进行袭击,所以在得知他们到来后,才会笑的如此狡黠。   段特助正在和女警商讨接下来如此行动,作为这次案件的负责人,眼前的女警自然对他们的身份极为了解,沟通起来倒也不算费劲,他这样想着,瞄了一眼三爷,顿时瞪大了眼睛。   就见傅培渊动作利索的解开的西装扣子,随意的将外套一脱甩出去,他解开衬衫的领口并将袖口上挽,动作一气呵成,而后朝女警伸手,目光定格在对方腰间的配枪上,意思不言而喻。   这……   女警被他索要的动作搞得一愣,她抬眼看去,却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男人神色冷淡不言不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压迫感,比她的顶头上司气势还要足的多,她下意识的便掏出了枪递过去。   配枪被拿走,女警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脸色顿时大变,段特助却及时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噤声,不要打草惊蛇。   下一刻,便见傅培渊提枪上膛,他的动作比在场所有的警察还要标准,气息沉稳从容不怕,木仓口对准了高个儿握着枪的右手,修长的手指微动,扣下扳机。   “嘭——!”   子弹精准的贯穿了绑匪的右手手腕,男人手里的木仓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洛姝的尖叫声响起,矮个儿同时也被吓得身体一个哆嗦,手机甩了出去,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后是越辞骤然跳起来突然的发难,他单手扼住了绑匪的喉咙,膝盖用力撞在对方的肚子上,在绑匪弯下腰的同时控制住对方的身体,对着楼下便是狠狠一掷。   一分钟前还拿着木仓耀武扬威喋喋不休的绑匪,一米八的大个儿,就这样被扔了下去,高空坠物。   在有人从上砸下来的一瞬间,地面上的人群就已经开始躁动,尖叫声此起彼伏:   “掉下来了!!!有人掉下来了——”   “不要啊啊啊,越辞!!”   “救救越辞啊啊!!”   “越辞——越——诶?不不不是——”   尖叫声中,绑匪由上而下狠狠的砸在了消防充气垫上,两眼一白昏了过去。   尖叫的人群们在看清了摔下来的人是谁之后,顿时安静了下来。   楼顶   警察在枪声响起后第一时间便扑上去将矮个儿擒拿,并且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看着越辞将高个儿绑匪扔下去,一时间众人面面相窥,鸦雀无声。   今天这事太迷幻,简直跟做梦似的,先不说绑匪抓人这奇葩的理由,只说刚才,一个不是警察的男人就这么拿着枪打断了绑匪的手腕,另一个受害者就见缝插针的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把绑匪扔了下去……   不是,这人脾气也太爆了吧?你知不知道扔不准会摔死人的!   领头的女警率先回过神来,领着人将绑匪和受害人一起带走,顿时间整个楼顶便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三个人。   越辞脱力的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面沉如水的傅培渊,没心没肺的笑:“过来。”   段特助眼皮一跳,敏锐的察觉到接下来的事情必定是不需要他“见证”的场面,很干脆的往后走,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等会,手机丢下了,一起带走。”越辞一边将腰间的绳子往外扯,一边嘱咐道。   段特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角落里还躺着一台正在直播的破旧手机,正是矮个儿丢出去的那台,没想到还挺坚挺,被这么摔还顽强的活着。   最该佩服的是越辞的敏锐,那种混乱的场景下,在他将高个儿痛扁一顿扔出去之后,竟然还能注意到手机飞出去后的下落,也幸好是如此,否则一会该直播出去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了,哪怕人看不见,声音总会传出去的。   他胡思乱想着,拿起手机关掉直播,走到门口的时候顺势帮两个人关上门,门合上的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三爷欺上前去,一把将人摁在怀里,然后狠狠的亲下去的画面。 第五十九章   来势汹汹的亲吻。   傅培渊将人禁锢的怀里, 单手捏住青年的脸颊强迫他仰起头,越辞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即便是被束缚被钳制都不见失态, 含笑的星眸璀璨明亮。他没有任何顾忌,俯身低头, 薄唇狠狠的贴下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掠夺, 霸道粗鲁的吮吸的越辞的唇瓣, 食肉性的牙齿在红肿的唇上来回啃噬, 动作凶狠的恨不能将人拆骨入腹。   “唔……”   越辞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叹息,男人的动作生涩又蛮横,和他冷淡克制的外表截然相反, 被啃噬的唇瓣带来酥麻而刺痛的滋味,对方好似不知疲倦一般尚未停歇, 面对这样的侵略占有, 他除了无奈以外还有几分好笑, 算了算了, 和完全没经验的老处男实在没什么好计较的。   他挣脱对方的钳制, 单手揽住对方的腰肢, 温柔缓慢的开始回应对方的亲吻, 舌尖探出来划过对方的唇瓣,然后不出意外的感觉到傅培渊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心里微笑, 舌尖继续往里面探索, 撬开僵硬的牙齿,戏弄着对方敏感的舌头。   一吻结束,越辞拉开唇齿间的距离,又在对方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带着七分宠溺三分无奈的说:“这才是接吻,知道吗。”   傅培渊那种凶狠动作,只能称得上是咬来咬去。   傅培渊定定的他的薄唇一张一合,红肿的唇完全是他的杰作,上面还留着轻微的牙印,小狐狸却全然不在意,他唇角噙着笑眉眼弯弯,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男人本就极深的黑眸更是进一步加深,浓重的墨色搅动着翻云覆雨的风暴,在越辞意图起身的瞬间,一把将人禁锢在怀中,唇齿相贴,舌头闯进来尽情扫荡,将越辞“传授”的那点吻技尽数用在对方的身上。   低沉的声音自唇齿间泄露出来,模糊不清:“越老师,传道授业可要认真对待。”   ……   “那两个绑匪,主谋名叫季国飞,从犯李良,出身贫寒家庭一起长大,季国飞有一妹妹季青梅,年方二十二岁,三个人一起来平城打工,前不久季青梅与朋友泡吧的时候被人惦记上灌醉酒MJ,施暴者是方家的旁系子弟,来平城玩乐的时候顺手而为,随后便回到了京都。   季家兄妹报警后,方家与地方警察局串通一气,不仅没给季青梅伸冤,反而将季国飞拘留半月,等他回家后发现妹妹季青梅几度自杀,精神崩溃已经疯掉了。”   段特助将整件事一五一十的道来:   “季国飞与李良几次上访全都在方家的阻拦下以失败告终,李良小学毕业没什么文化,就喜欢看一些网上的爽文小说,走投无路的时候便突发奇想出这种奇葩的方式来博取关注,将事情闹大。   他们想绑明星,正巧《食色生香》节目组来平城录节目,几天下来传的风风雨雨,两个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趁乱绑架明星,他们拿出所有的存款,通过涉黑的朋友买到了一把木仓,这么儿戏的开始了绑架计划,本来目标是绑架秦舒,但是季国飞看到越先生后脸色大变,觉得和他侮辱了季青梅的富二代长得格外的相似,便不管不顾的绑了越先生。”   傅培渊屈指敲了敲桌子,略一沉吟淡淡的说:“那个富二代的资料,拿给我。”   段特助连忙将资料递上去。   映入眼帘的是身份证复印件上的一寸照片,利索的短发,狭长的桃花眼,五官竟与越辞有六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不似越辞的张扬肆意,方讳的脸色泛着纵欲过度的青白色,眼底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见,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镜头,带着几分淫秽的气息。   段特助说:“方少在非洲听闻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要回国,但是忙的抽不可身,再加上我的劝阻最后不得不放弃,只能通过电话吩咐方家将QJ犯交出去不能姑息养奸,还托我照看越先生。”   不知是不是幻觉,他的话说完之后,总觉得三爷的脸色略有缓和,然后还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傅培渊微微颌首,他看向段特助,声音平淡却认真:“季青梅的案子要秉公处理,季国飞的案子更需要如此,明白吗?”   段特助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他的意思:“好的,我明白了。”   季青梅的案子自然是恶有恶报,而季国飞为一己之私绑架了越辞的事情,三爷同样不想姑息,该如何判就如何判,不能因为法律之外的人情而轻判。   “还有,这件事就此打住,不需要去告诉越辞。”   ……   “绑架明星博关注”的事情在网上闹得轰轰烈烈,当天便蹿上了微博热搜第一,并且在之后的几天热度久久不散,网友们的看法也是褒贬不一:   “还有这种骚操作啊,涨姿势了。”   “那个绑匪挺惨的,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想出这种招数来。”   “越辞才惨吧,好好的参加个真人秀,结果遭遇这种无妄之灾,被绑架的当天听说还有黑粉造谣是他艹粉才被粉丝哥哥绑架的,越黑真是刷新我的下限。”   “持枪绑架,故意杀人未遂,危害公共治安等等多条罪名算下来,这个绑匪最起码要判个十年八年了。”   “要不要这么狠啊,他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啊,法律不外乎人情,而且这都是地方ZF不作为害的,真这么判太过了吧。”   “你也知道是地方不作为害的啊,那越辞就活该倒霉喽,他倒是要是被绑匪从楼上推下去摔死了算谁的?圣母表替他死吗?”   因着该不该判刑,怎么判刑这个话题,导致这件事的热度不仅没散,反而愈演愈烈,连带的《食色生香》节目和越辞本人都跟着备受关注,粉丝迅速涨了一大波。   《食色生香》节目组也是人才辈出,竟然趁着热度高涨将本来要下下期播出的这一期节目提前到了本周,节目一经播出引起广泛关注,收视率节节攀升,创下不可攀越的高峰!   不得不说这个节目是相当出色的,不仅嘉宾请的好,后期剪辑也是到位,绿帽梗一抛一接引人捧腹大笑,奇葩的任务考题层出不穷,嘉宾配合的好笑点百出,最受关注的却是——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觉不觉得,越辞和秦舒站在一起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简直了,越辞从表情动作语气都在诠释着一个意思:我是来吃的!”   “秦舒之前和他认识吗,没有交集吧,第一次见面就嗲成这样好别扭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一直在倒贴越辞啊,想和某女星学炒CP吗,那也要看男搭档同不同意啊。”   “越辞实力拒绝哈哈哈哈哈!”   节目刚一播出,几个嘉宾凭借个人魅力吸粉无数,唯独秦舒却引来了群嘲,小花粉试图解释却说的苍白无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最后怒而转黑!   最开心的莫过于蔓越莓:   “笑死我了,你越简直钢铁基佬,送上门的女人完全无动于衷,他们俩站在一起就像中间隔着一层玻璃似的。”   “秦舒和整个节目的画风都格格不入啊,摊手。”   “秦舒好歹有胸有屁股,颜值也不算低,结果竟然被嫌弃成这样,我现在信了你越是基佬了。”   秦舒看着网上的评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越辞和他那个金主的互动都被剪掉了,这点毫不意外,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在节目时的表现会被毫无保留的剪出来,供网友群嘲。   爱豆是个基佬就这么让你们开心吗?   她恶狠狠的想着,虽然有经纪人的警告在前,但依旧不甘心这么被人踩在脚底下取笑,尤其那个人还是靠潜规则上位的基佬越辞!   秦舒的怒火不断攀升,恶从胆中来,她找了个理由拿来助理的手机,注册了一个全新的微博小号,冷笑一声,开始爆料:   你的爱豆同性恋:@娱乐8爷 @狗仔队陈兴 @小众论坛微博号爆个料,最近网上很火的那个流量小鲜肉,俩字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同性恋,而且是有金主的,他录制的真人秀节目上金主就出现了,而且不少人都看到了,想想他白天在节目上表现的人模狗样,晚上却被金主啧啧啧啧啧,我都替他的粉丝们委屈的慌。   微博发出去后,眼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营销号转发了她的微博,秦舒的心情顿觉畅快不已。   路人诧异的问:   “流量小鲜肉,俩字的,拍真人秀,是越辞吗?”   “他真的有金主啊,长什么样啊 @你的爱豆同性恋”   秦舒哼着歌,敲着键盘恣意的编排:“一米五矮挫胖,啤酒肚,满脸猥琐。”   打完之后,脑海中回想起那双冰冷入骨的眼眸,顿时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她咬咬唇,下意识的想删掉这条回复,万一真的惹到了那个人就坏了。   但是没想到一刷新,微博下面却多了几十条回复: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编都编不像,还一米五啤酒肚,越辞要是想被潜规则,方导和溪少肯定自愿献出金大腿啊,还用得着找那种丑比吗,逻辑都圆不上,你丢不丢人?”   “根据博主的污蔑,我反推向脑补了一个一米九高,身形挺拔,相貌出色的大帅比,也许那就是真相了。”   “刚注册的号特意来黑越辞对吧,你以为这样就查不到你是谁了吗?”   “对节目现场如此了解,用的还是红莓手机,你是秦舒吧?”   “秦舒没错了,倒贴你越不成功沦为全网嘲,因为嫉恨干脆就开小号污蔑越辞,完全说得通。”   秦舒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这样还能被猜出来,她正欲说两句话辩解一番,就看到一条令她脸色煞白的留言:   “秦小姐,你下次开小号的时候能记得把手机通讯录关一下吗,我这里明晃晃的显示着这是你助理小李的手机号注册的微博,你这么蠢,让我8起来的时候很没有成就感啊。”   大门被狠狠的推开,经纪人暴跳如雷的声音响起:“秦舒你又做了什么!”   秦舒下意识的将手机关上,站起来背着手:“没……没做什么啊。”   经纪人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一把夺过手机,打开一眼就是那条造谣的微博,他看了看,竟然毫不意外。   “华清已经发来律师函了,告你诽谤污蔑侵犯他人名誉权,这件事公司保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啊。”   秦舒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料到仅仅是一个泄愤的动作,竟然会给自己引来如此大的危机,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一把抱住经纪人的腰,不停地哀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哥你救我一次啊,公司不管我的话,那我还能怎么办啊,我死定了啊!”   “秦舒啊……”经纪人摇摇头,叹息一声:“早跟你说了别招惹那个人,不说华清,他背后那位就不是吃素的,这事谁也救不了你。”   ……   一场小风波还未掀起来,就被战斗力高强的蔓越莓们KO了,就在她们嚎着“高手寂寞,只得舔屏”的时候,突然有人发现了一个很微妙的细节。   “那个……你们注意到没有,那天绑架时候的直播到了结尾,你越喊了一声过来。”   有人不解:“那个过来是对助理说的吧,让她扶一下自己,这样想没毛病吧?”   “不……”发现哗点的人说:“我反复的翻看那天的直播视频,发现直播结束前有一个很高的男人的背影一闪而过,正是朝你越的方向走过去的。”   说完,还发上来的截图,虽然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的确是一个身穿黑色衬衫身形高大的男人的背影。   良久后,终于有人出声:“……卧槽,这个人不会就是秦舒说的,那个什么金主吧?” 第六十章   “营救现场为什么会有非特警人员出现?”   “是不是那个经纪人司明修啊?”   “司明修背影.jpg 黑衬衫男模糊背影.jpg 这一看就不是一个人好伐?”   “能在这么危难的关头出现, 要说这人和你越是普通朋友关系,那就扯淡了。而且根据秦舒半真半假的爆料,说不准真的就是那个所谓的‘金主’, 事发当天就在平城,才会赶到的如此及时。”   “根据目测信息, 此人身高在180-185cm之间,肩宽腰窄身形挺拔, 步伐缓慢稳重姿势进可攻退可守, 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衬衫看似简朴低调,但从款式质感上可以推测的出来是大师的私人订制款,再加上能在营救现场随意出没, 足以判定这人的背景绝对不容小觑!”   这个判断一出来,顿时震惊一大片:   “给大神跪了, 那么模糊简短的一个小片段都能分析的这么全面!”   “和大神想的差不多, 我叔叔走路的姿势就是那样的, 有一次我哥想在背后袭击他, 然后被他一个过肩摔给摔懵了23333”   “想起之前有个小姐姐的逆向推论, 竟然完全真相了!”   更有人进一步分析:   “应该不是金主包养的关系, 要不然你越能那么理气直壮的喊人家‘过来’吗, 对方还真乖乖的走过去了,依我看更像是恋爱关系吧~”   “长得帅, 背景深, 还在第一时间赶到营救现场, 这妥妥的就是真爱啊,恭喜你越后宫又添一佳丽2333”   “溪少在拍戏,方导出国,Ansel完全是一副痴情隐忍受的架势,你越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招蜂引蝶,渣总攻人设不崩(doge脸)”   就在网友们对这人的身份讨论的热火朝天,津津有味的时候,最初发出直播视频的博主悄无声息的删掉了微博,而后如同病毒般快速而令人猝不及防的,所有有关背影男的消息都被删的干干净净,每当有人提出关键词都会被迅速清理,一干人看着空荡荡的首页四顾茫然。   “怎么了,那个背影截图好像被删了?”   一秒后再刷新,这条疑问已经被删的不见踪影。   “我发的视频被微博删了,凭什么啊??”   “有人在故意阻止,不让提起背影男的相关事情吧。”   一秒后,这条微博消失的干干净净。   “哇塞……真的不让提了诶,关键词就是beiying吗,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全网公关,我对这位现实版的UKW的背景有多NB有了新的认识。”   “UKW是什么意思?”   “You-Know-Who,意思是我不说你也知道是谁,这个梗取自HP里的伏地魔吧。”   “哈哈哈哈,这个代指还挺贴切的!”   越是全网禁,恰恰就代表着不寻常的地方,所以慢慢的背影男被和谐掉了,而UKW这个代称却悄然流行起来,因为不能提,反而越发的刺激着网友们的热情和好奇心。   ……   “什么背影男?”   卢溪皱眉,点开直播视频,便见模糊的画质上面,一个高大的背影一闪而过,不是司明修,也不是方中规,偏偏这个背影总能给他带来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似曾相识。   他闭了闭眼,还是没想到这人是谁,长时间未碰触的屏幕自动黑屏,他连忙打开,视频却已经被人删掉了,相关的消息也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被清空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代指:UKW。   卢溪的拇指摩擦着手机屏幕,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语气不善:“到底是谁……”   ……   “谁让你们删的。”   傅培渊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听到段特助心里一跳,忙解释道:“三爷,这是您早些年定下的规定,禁止任何八卦杂志网络新闻提及到与您相关的信息,为了避免那些博出位的小明星消费您的知名度,所以每次出现这种话题,公关部都会在第一时间进行清理。”   他跟了三爷数十年,自然清楚相关来龙去脉,记得最初是一个十八线的女星在媒体面前暗示自己和三爷的关系,结果照片流露出来却是二爷,傅家的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三爷并未让人澄清,只是将人封杀,并下达了这样一条指令,一执行便是数十年,从来不曾出错,却没想到会在越辞这里出现了问题。   傅培渊看着电脑中的视频,眼中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淡淡的说:“以后与越辞相关的事情都要除外,任何决定都要率先报给我。”   “是。”段特助看着他平淡的面容,迟疑的问:“那我现在就去让公关部恢复相关消息?”   “不必了,朝令夕改反而不妙。”傅培渊摆摆手,这虽然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却也不是唯一一个,他略一沉吟,说:“傅缙订婚的事宜盯好了,不要出纰漏。”   ……   杨导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食色生香》的拍摄虽然经历的诸多磨练,但也正是这些波折造就了节目现在的热度,不仅最近一期播出后收视率破了整个华国电视节目的最高收视率,而且关注度经久不衰,使得这个节目从小有成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最火爆的综艺。   沂源卫视对这个节目极为看好,台长大笔一挥又拨下来一个亿的资金,更是将节目放在沂源的黄金档,最为主力推荐给观众,一时间杨导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速度快的像是在做梦。   宴会上,杨导被宾客团团围住,恭维声不断,不少大公司的老总纷纷抛出橄榄枝,曾经高傲的不屑攀谈的大明星们也以熟络的口气玩笑般的提出要参加节目,甚至连各路广告商都凑上前来要攀一攀关系,主动提出投资好在节目时冠名。   不远处,GT男装的东亚地区总裁顾城徽抿了口酒,问身边的秘书:“那边是《食色生香》的导演?”   秘书低声答:“是杨导,自从越辞被绑架案发生后,节目组的热度节节攀升,他现在可是圈子里的红人,您听,那边连伯乐都喊出来了。”   越辞。   顾城徽脑海中闪过他在《食色生香》中的表现,以及直播间那个冷静自若在死亡面前丝毫不显失态的青年,不禁笑了笑,说:“GT新签约的形象大使不就是他吗,正好趁这个机会投资《食色》冠名播出吧。”   “这……”秘书迟疑了。   顾城徽看他:“怎么了,有纰漏?”   “是这样的。”秘书解释:“您最初看好的的确是越辞来做形象大使,但是李铭后来以越辞形象不符合为理由在签约前将人撤了下来,转而定下了枫华的邱印,这件事他也和您提起过,但是您当时忙着处理其他要务并未听清,事情就过去了。”   顾城徽的脸色冷了下来:“越辞形象不符合?他是在质疑我的审美?”   秘书说:“枫华是傅氏集团旗下的分公司,恰好我们与傅氏有合作关系,或许李铭总监便是考虑到这层原因,才会另行换人。”   顾城徽嗤笑一声,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还不是因为本着这层原因吃了傅氏给的回扣,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违背他的命令,这种事情他向来很少追究,但那是在不损失公司利益的前提下,现在因为李铭而签错了人,导致公司出现巨大损失,他自然不会容忍。   “他最近太飘了,都忘了这个公司做主的是谁。”顾城徽冷冷的说:“撤掉他的职务,让他回家吃自己吧,从总部那边另调人来,人员我会亲自挑。”   这么严重?   秘书惊诧,连忙点点头:“好的没问题。”   顾城徽将红酒一饮而尽,醇香的美酒却难以令他心情愉悦起来,早在第一次从节目上看到越辞时,他就有预感这个青年必然会一飞冲天,本想用一个形象大使先将人签下以观后效,没想到都被李铭那个蠢货给破坏掉,现在再邀请对方只怕就难了。   他略一思索,对着旁边的秘书说:“你去联系越辞的经纪人,说我想请越辞做GT的品牌代言人。”   玩这么大?秘书愣了愣,连忙说:“但是咱们现在已经有华国的代言人了。”   顾城徽顿了顿,补充道:“和他说清楚,是整个东亚地区的代言人。”   很好,赌的更大了。   ……   自绑架案事件后,洛姝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足足睡了三天才缓过精神来。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望着陌生的天花板,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刺鼻的难以忍受,她动了动身体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还在输液:“咳咳……我这是在哪?”   洛母见女儿清醒过来,几乎喜极而泣,连忙将人扶着坐起来,后背靠着枕头,又将床头柜上的温水递过去,看着洛姝小口小口的喝起来,才松了口气:“丫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洛姝将水一饮而尽,干渴的嗓子才有所缓解,她小声的答:“头有点疼。”   “睡太久了,慢慢就好了。”洛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妈,我这是怎么了?”洛姝问。   洛母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心疼几分责备:“你跑去平城做什么,还被绑匪抓起来了,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你让妈妈以后怎么活!”   洛母的话让洛姝一愣,记忆顷刻间全部回笼,她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攥住洛母的手,急忙的问:“他……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他”指的是谁,洛母当然知道,自然就是女儿追星的那个所谓的爱豆。   “他好得很。”洛母瞪了女儿一眼,想到当时那个场景对方对女儿的维护,还是没能说出迁怒的话来,只说:“他没受伤,也不像你受到严重的惊吓,吓得起不来床,人早已回家了。”   洛姝松了一口气,脸上不自觉的带出浅浅笑意,随即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微变,情敌没事她高兴个什么劲,有病啊!   洛母还在对着女儿喋喋不休:“以后不许这样了,你知不知道爸妈看到直播的时候吓成什么样了,好在傅缙已经提出将订婚的时间提前,你呀,订婚以后就是傅家儿媳妇了,傅缙会代我们好好管着你的,这样爸妈也可以放心了。”   “……订婚?”洛姝懵了。   “对啊,订婚现场已经在准备了,是你最喜欢的欧式华丽风格,傅缙亲自着手准备的,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就可以陪你的未婚夫一起布置订婚典礼了,怎么愣神了,是太欢喜了吗?”   洛姝迟疑的看着母亲:“什么时候举办?”   洛母说:“下个月一号。”   洛姝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还有一个礼拜……她就要和一直很仰慕的傅缙哥哥结为伴侣了,但是……为什么并没有很开心呢?   甚至,在母亲提起订婚的时候,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人却是越辞,以至于对订婚还有一丝的抗拒。   “姝姝,你又怎么了?”   耳边是母亲疑惑的声音,洛姝却突然拔掉了手背上的静脉留置针,因为动作太猛以至于鲜血都喷了出来,但是平日里最怕痛的她却好似毫无所觉一般,完全不顾母亲的阻拦,翻身下床,手指摁在伤口处,丢下一句:“我还有事要办,一会就回来”,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姝姝!洛姝你干什么去!”洛母跟在后面,完全追不上女儿的步伐。   洛姝现在唯一的想法,只剩下:   ——订婚之前,想见见越辞。   ……   华清娱乐一大早晨就迎来了一位贵客,前台小姐看着眼前身穿病号服,面容俏丽的少女,迟疑的迎上去,问:“你好小姐,您有预约吗?”   洛姝看着她,咬了咬唇,冷声说:“我找越辞。”   前台小姐重复问了一遍:“您有预……”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洛姝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是洛姝,我找越辞。”   前台小姐迟疑的看着这个气质不凡,但精神有点问题的小姐,犹豫不决的想着要不要给司明修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处理。   这时,门口却传来一道含笑的嗓音:“你找越辞什么事?”   洛姝回头,越辞本人就站在那里。 第六十一章   华清娱乐, 接待室   陈圆将沏好的茶端过来,只觉得这气氛实在有些诡异。   越辞一个人霸占着三人座的沙发,身体后倾慵懒随意, 舒适的就好像在自家屋子里一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在一位年少貌美的女孩子, 她的双腿合拢坐姿优雅,硬生生将条纹的病号服穿出了小礼服的气质, 巴掌大的小脸上是大病初愈的面容, 看起来格外的我见犹怜, 一双美目紧盯着越辞看,带着豪门公主的高傲,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样子。   陈圆知道她, 洛家的小公主洛姝,前不久与越辞一起遭遇绑架的倒霉蛋, 同时也是枫华那位脑回路不太正常的总裁傅缙即将订婚的未婚妻。   这样一个人找越辞做什么, 能有什么目的?她来势汹汹的样子, 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安静的气氛, 最终还是被洛姝打破, 她看着越辞漫不经心的样子, 扬起下巴, 说:“我和傅缙哥哥要订婚了。”   陈圆心里一紧,直呼来了来了, 来自渣攻未婚妻对渣攻昔日旧情人的示威!   洛姝说完也有些懊恼, 只觉得自己说的太生硬了, 万一越辞伤心了怎么办,万一他误会了她的意思怎么办,她真不是故意说的这么直白,只是被越辞随意的态度一时间气到,身体自动启动了攻击模式!   她这样想着,正欲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就见越辞无所谓的点点头,笑眯眯的回应:“好啊,我一定到场。”   洛姝喉咙一哽,到了嘴边的话全都被噎了回去,甚至连此行的目的都忘了,她瞪了一眼越辞,语气不善的问:“你是不是还喜欢着傅缙!”   这话说完,就见越辞的助理陈圆怒视过来,顿时察觉到自己又说错话了,洛姝只觉得欲哭无泪,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但说出来就好像是在吃越辞的醋一般,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她只是很生气……越辞在面对订婚消息时,态度如此的轻慢。   越辞打量着她满脸懊恼的样子,竟觉得十分有趣,语不惊人死不休般的说:“比起傅缙,我更喜欢你呀,小姑娘。”   若非俩人坐的距离太远,他甚至还想伸手捏捏对方的脸颊,这小姑娘比一开始进公司时稚嫩青涩的杨桃,还要好逗弄。   陈圆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不是吧越哥……你还真是男女通吃,撩起来的时候连妹子你都不放过!   洛姝被撩了一把,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顿时觉得热流都涌到了脸上,火辣辣的滚烫,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红成了什么样子,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没扔出来。   她问:“越辞你……你……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这个问题让越辞沉默了一瞬,他迟疑的看着洛姝目光灼灼的样子,慢吞吞的说:“我比你爸爸年龄小,勉强把你当个亲侄女吧。”   接待室的气氛瞬间凝滞。   陈圆掉在地上的眼珠子暂时是拿不起来了,她恍恍惚惚的想着,见过发好人卡的,也见过发妹妹卡的,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发侄女卡的,我越哥这骚操作真是不走寻常路。   陈圆能这么没心没肺的调侃,自然是因为事不关己,但洛姝身为当事人的感受却截然不同,听到这种回答,再看越辞那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仿佛充满了长辈的慈爱,她的内心直接的崩溃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谁要你当什么叔叔!”   洛姝猛地站起来,她的语气格外的尖锐,陈圆被吓了一跳,当即气的要瞪回去,就见少女强忍着泪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狠狠的一跺脚,拎起包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回过头来恶狠狠的放下一句话:   “越辞,订婚当天你一定要来,我等着你!”   这是什么操作?陈圆茫然,说好的情敌见面呢,怎么这洛家大小姐一副被情郎辜负的伤心样?   越辞看着被重重关上的门,无奈的叹息:“我都说是粪坑了她还非要跳,那能有什么办法,而且说是侄女有错吗,我总不能说是拿她当闺女看吧?”   陈圆闻言,目光幽幽的看着他无奈的神情,言辞犀利的吐槽:“越哥,你说实话吧,你对着人家小姑娘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父爱泛滥了。”   ……   洛姝从接待室跑出来,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就要掉下来了,她狠狠的揉了把眼睛,气势十足的从华清走出去,正好碰到急匆匆朝这边赶来的宁亚。   宁亚一看到她就急忙跑过来,非常夸张的将手里的外套往她身上披,不停地嘘寒问暖:“姝姝你才刚好转往外跑什么,伯母打来电话说你跑出去了,我一猜你就是往这来了,果不其然。”   洛姝停下,脸上空荡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宁亚的手在她面前晃晃,满目担忧:“你找到越辞了?问清楚了吗?”   “没有……”洛姝说,一张口声音就是哑的,她吸了吸鼻子继续往下说:“亚亚,再有一个礼拜我就要和傅缙订婚了。”   宁亚叹气:“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话,现在反悔了?”   洛姝茫然:“我不知道,我和越辞说,但是他表现出的态度很随便。”   “那不是很好吗,说明他和傅缙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就算有,也不会余情未了,你可以安心的和未婚夫哥哥过日子了。”   洛姝摇头,不断地重复着一句“不是的”,其余的却再也不肯说出来。   归根结底,她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不知道想要越辞说出什么样的答案才能满意,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在越辞表现的如此淡定的时候,会觉得格外的心酸委屈。   宁亚看着她那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无辜表情,冷不丁的开口:“姝姝,你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洛姝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反驳:“怎么可能!”声音激烈的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   ……   司明修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巴满脸沉思的越辞,和一脸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走神的不知今夕何夕的陈圆,看到他,陈圆脱口而出:“司哥,越哥想要孩子了!”   司明修:“……”一个不会结婚的死基佬要的哪门子孩子?   越辞的沉思被打断,忍不住扶额:“没那么夸张,我就是日常逗逗小姑娘。”   司明修挑眉,冷声重复他的用词:“小姑娘?”   陈圆紧随其后的解释:“洛家小姐,傅缙即将订婚的未婚妻洛姝,对越哥一往情深。”   司明修默默地盯着越辞看了好一会,一双眼愣是将脸皮厚度如越辞都看的发毛,复而拿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神情格外的认真。   “洛姝就是因为绑架案对我产生了些许的依赖性,没陈圆说的那么邪乎。”越辞难得解释了一句,又问:“你找什么呢?”   “越辞,你封神路上最大的阻碍就是这个招猫逗狗的性子。”司明修淡淡的说,言辞恳切的建议:“所以为了你的前途事业,早点割掉毒瘤吧,我已经为你看好整形医院了,保证一劳永逸了无牵挂,此后再无牵挂。”   陈圆茫然:“为什么要去整形医院做手术……?”   说到最后突然反应过来,再看看司明修正经的不行的表情,顿时笑倒在沙发上。   他说的过于正经,越辞只觉得下半身感觉到丝丝的凉意,下意识的双腿交叠,他低咳一声,笑着无奈的摇摇头:“你怎么也学会开这种玩笑了。”   “这是玩笑,也是警告。”司明修坐下,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成为你事业上的阻碍,我是不会下手留情的。”   越辞丝毫没有感受到威慑力,声音懒洋洋的反问“你来就是为了警告我?”   司明修看了他一眼,说:“GT男装找上门邀请你做品牌代言人。”   “GT又想做什么?”陈圆跟着嘀咕:“放鸽子上瘾了,这次又来耍人?”   “上次临时反悔的GT负责人李铭已经被革职,从总部空降了一个新的负责人下来。”司明修解释:“他们总裁顾城徽一直很看好的,临时反悔的事情也表示不知情,并表示上次合作未成非常遗憾,所以这次邀请你做GT在整个东亚地区的代言人。”   越辞摸了摸下巴,分析道:“具体知不知情的问题有待商榷,GT在国内也算得上是一个轻奢品牌,这么眼巴巴的送上门邀请一个根基不稳的流量明星做整个东亚地区的代言人,你会觉得里面没猫腻?”   说完,就见司明修眼神幽深的看着自己,不禁哑然失笑:“你看什么,总不会是怀疑顾城徽看上我了吧?”   司明修双手环臂不为所动:“你确定你没招惹GT总裁?”   “不确定。”越辞严肃摇头,就像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般的沉重:“我招惹的人多了去了,里面有没有一个GT总裁还真不敢确定。”   这话有点自恋到不要脸,但是从越辞口中说出,却显得格外具有说服力,让人不得不觉得确实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司明修也拿他这副坦荡荡的态度没办法,只道:“送上门的资源哪有不要的道理,既然你没什么意见,那就下个月一号见面签约。”   说着,他勾了勾唇,带着极淡的笑意:“我还真的很好奇,枫华那边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反应。”   越辞摇头:“不行。”   司明修皱眉看他,陈圆也是满脸诧异,送上门的都不要,这么有气性吗?   越辞慢吞吞的说:“签约时间推后,一号我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   司明修想问,脑海中却灵光一闪:“傅缙的订婚礼?”   越辞点赞:“司大经纪人果然消息灵通。”   司明修顿觉头痛:“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那倒不是。”越辞坦然的说:“上周就有人邀请我一同参加傅缙的订婚礼,定好的我从来不会爽约,更何况大侄女的订婚礼,我总要走一趟。”   陈圆嘴角一抽,神特么的大侄女,洛姝只比你小三五岁好吗?   司明修冷声念出一个名字:“傅培渊。”   越辞微微颌首:“对,是他。”   司明修反问:“现在还觉得他和傅家没关系?”   “说不好。”越辞摇摇头,带着几分困惑:“傅家上一辈的资料查不到,也没有符合条件的人选,这一辈的名字都不相符,如果他用的不是化用,或者是傅家旁支?还是从国外来的?”   懒得多想,越辞的身体往沙发上一靠,洒脱的道:“无所谓,他的身份如何都并不会影响到什么,更何况到时候总会知道的,希望会是一个有意思的惊喜。”   ……   数日后,清晨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从帝都的接机场便可以看出来,各家明星的粉丝自成一派,高举写着爱豆名字的荧光牌,将整个场地挤得人山人海。   有人下来飞机,就看到这汹涌的人潮,不禁惊诧:“卢溪、车轶、肖新林、邱印、唐澜……哇,这么多明星怎么都在同一天回帝都?”   旁边的好友一边兴致勃勃的开拍照,还有空解释道:“不知道了吧,今天可是枫华总裁订婚的日子,各路明星当然都要亲自道贺了,尤其肖新林和邱印,自家老板的订婚礼,就算再忙肯定也要出席啊。”   “哇,这么厉害,连溪少都给面子来了。”   “溪少虽然不是枫华的艺人,但是据说和枫华总裁的关系很不一般,当然会出席。”   “这么厉害啊……”   下飞机后,卢溪从贵宾通道走出去,绕开尖叫的粉丝群,摘下墨镜,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终于……回来了。   “溪少,是先回家还是……?”   卢溪把玩着手机,哼了一声:“当然是去表哥的订婚礼现场,现在就去。”   这么早就去?   助理诧异的看他,大着胆子问:“不去找越先生吗?”   卢溪不耐烦的撩开眼皮斜睨他一眼,薄唇一张一合就怼回去:“需要你替我做主?”   助理被噎,不敢再问,只能转过头来发动车辆,按吩咐行事。   不远处的银白色车辆里,也刚刚出现了同样的问题,小杨助理诧异的看着方中规,问道:“方导现在就要去订婚礼现场,不去找越老师吗?”   方中规淡笑,提及越辞时眼中带着化不开的温柔:“他今天也会去参加傅缙的订婚礼,应该已经到场了。”   原来如此……   杨助理咋舌,怪不得方导今天对傅总订婚礼的事情如此上心,说到底还是为了越辞。   ……   一辆黑色豪车停在陈林公馆楼下,后车窗缓缓下降,清隽冷淡的面容出现在越辞面前,低沉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上车。” 第六十二章   希尔顿庄园   “傅家真是好大的排场, 各行各业的大佬都亲自前来道贺,一个订婚宴而已,竟然造成如此轰动的效果。”   “这可是数十年来傅家第一次举办宴会, 往日连傅家老太爷老夫人寿辰都不曾大操大办,想送礼的都找不到门口, 好不容易来这么一个机会,更何况据说三爷也会亲自到场, 你看看哪个敢不给面子?”   “嘶……三爷也会到场, 怪不得一个订婚宴如此受重视。”   傅缙可是三爷名义上的养子, 三爷会到场也在情理之中,这下傅洛联姻强强联手,他这个继承人的身份想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庄园四处宾客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 这样的讨论声不在少数,提起这场订婚宴, 众人的脸上多多少少会带着几分艳羡, 有人看到不远处的傅缙生父生母, 陈家夫妇被人簇拥在中心备受吹捧的样子, 忍不住感慨:   “陈夫人也是位能人, 她当年没能争到掌权人的位置, 便主动将儿子过继到三爷名下, 当时都说她是失心疯了,现在再看这招确实高啊。”   而此时被艳羡的一对新人, 正挽着手接待宾客, 傅缙高大俊美气度不凡, 身旁的未婚妻一身高定礼服,甜美可人,站在一旁的确称得上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然后此时两个人同样得体的笑容下却有些难以察觉的貌合神离。   “冷吗?”一阵凉风吹过,傅缙扫了一眼未婚妻裸露在外的肌肤,拢了拢将洛姝耳边的碎发,关切的叮嘱:“今天天气比较凉,回去休息去吧,外面有我。”   大手抚上脸颊,洛姝的身体颤了颤,但幸好理智还在,没让她失礼的避开男人的动作,再看傅缙关切担忧的目光,她呼出一口气,轻声说:“好。”   宁亚陪着洛姝回屋,傅缙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揉了揉眉心,转过头对下属吩咐:“盯好了会场,今天不能有一丝的纰漏。”   下属一愣,连忙应下。   傅缙看在眼里,却忍不住心生焦躁,自从季瑭栽了以后他便开始处处不顺利,明明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偏偏总有一股阴霾在心里萦绕,他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气,不祥的预感越发的强烈。   明明是最热的夏天,平日里酷日当空,怎么偏偏在订婚礼当天便天色阴沉起来,总觉得是个不好的兆头。   周遭的一声接一声的恭喜,傅缙被乱的心绪不宁,却只能强打着精神应付,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这样重要的场合,他筹谋多年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一半,必然半点纰漏都不可以有!   他虽然出身名门,但也不过是一个养子而已,他的亲生母亲是傅家大小姐,按照血缘来讲他应该称呼傅三爷一声“舅舅”,众所周知傅三爷不近女色不留子嗣,当年傅大小姐抢夺先机将亲儿子过继到三爷名下,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那年傅缙早已懂事,平日里便是被母亲耳提面授要尊敬养父、讨好养父,一定要完成母亲的心愿,争取到傅家下一任家主的身份,他为了这个目标一日都不敢松懈,苦撑数十年,甚至连自己的婚姻都可以牺牲,自然不允许有任何变数。   这场订婚礼至关重要,不仅是洛家答应好的支持,更重要的是他的养父——傅家家主傅三爷对此事很是看重,可以说成败就在此一举,不能有失!   ……   另一边,宁亚提出陪着洛姝回屋休息,洛姝却摇摇头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来。   宁亚看着闺蜜心不在焉的样子,担忧的问:“姝姝你不舒服吗,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洛姝将柔弱的身体团在藤椅上,微微摇头,小声的说:“没有不舒服。”   “大喜的日子开心点,洛小公举,看看你今天多漂亮。”宁亚拿出包里的镜子递过来,映出她此时的模样,指着上面的芙蓉面打趣:“瞧瞧这小美人,螓首蛾眉美目盼兮,肤若凝脂手如柔荑,往外面一站都是天然的发光体,怪不得傅家继承人都对你着迷的不行,你这才刚成年就急着提出要订婚呢!”   本意是哄她开心,洛姝听完却反而垂下了头,无精打采的样子让宁亚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试探:“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和我说说?”   “亚亚。”洛姝踌躇好一会才说话,嗓音小的像蚊子声:“我想反悔了。”   宁亚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一把抓住她的手,满脸焦急的阻拦:“疯了吧,订婚当天你想反悔,不说别人,你爸会打死你的!”   不止呢……   洛姝自嘲的笑笑,以傅缙对这场订婚礼的重视性,她要是敢出差错,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么想着,她握住宁亚的手,安抚道:“你放心吧,我也只是想想。”   卢溪站在不远处听得七七八八,转过身来朝傅景越挑眉,啧啧称奇:“没想到啊,订婚当天连未婚妻都开始嫌弃他了,我这个表哥也太不会做人了吧。”   他的眉梢上扬,声音轻快,一脸的幸灾乐祸。   傅景越抿了口酒,笑:“你就这么讨厌他?”   “你不也是?”卢溪毫不掩饰自己对傅缙的厌恶:“若非今天他……也会来,我哪有这个闲工夫来看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说到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着实耐人寻味。   傅景越却故意逗他:“为了越辞对吧。青溪,你们一个个的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二哥就很好奇,你看着他左右逢源玩弄人心,还认为他是好人?”   卢溪皱眉,毫不犹豫的反驳:“他很好,也没玩弄过谁的心,他优秀的像一颗璀璨的钻石,因为太耀眼总会招来觊觎的目光,但那不是他的错,神魂颠倒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但那些觊觎的目光都会被他一一消灭,最后只能有一个人站在越辞的身边,就是他!   说完,眼神不善的看着傅景越,低声警告:“二哥,你最好不好打他的主意,否则别怪我翻脸。”   傅景越看着他如同护食的野兽般的样子,撇撇嘴道:“我可没兴趣,你那个小明星从来不合我的胃口。”   卢溪挑眉,目光像不远处微微扫过,傅缙正围着方中规打转,在他看来那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分外的可笑,他讥笑,说:“你不会也和表哥一眼,喜欢的是方二哥吧?”   傅景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那张冷淡的像冰雪似的疏离面孔,再搭配上卢溪的话顿时呛住,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少拿我快涮,你和老三都是基佬也就算了,给傅家留个正常人吧,哥就是个笔直笔直的直男,只喜欢风情万种的大胸妹那种,知不知道?”   直男?   卢溪扯了扯嘴角,打量着他一身骚包紫的装扮,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他那位很少见面的亲爹傅二爷一眼,对方穿着随意到不行的休闲装,两撇小胡子,一双大手正搂着身材火辣妖娆的女人兴致勃勃的调情,那才是直男的样子。   就在这时,远远地看到一辆车停在庄园门口,熟悉的车型让卢溪眼皮一跳,紧接着是傅景越低声的提示:“小叔来了。”   另一边,下属匆匆而来,低声对傅缙禀告:“傅总,三爷来了。”   …… 第六十三章   黑色豪车停在庄园门口,傅家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神情严肃目光灼灼,这样的态度令不明所以的宾客纷纷议论起来,车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才会引得傅家如此重视?   傅家老太爷老夫人?   还是……傅三爷?   抱着这种疑惑,所有人的目光转向门口,便见两个男人一同走进来,不由的诧异,这么年轻?   与此同时,所有的傅家人均是脸色大变。   周遭都对着他们行注目礼,当事人却毫无所觉,越辞的目光在四下一扫,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辣眼睛。   满脸的沧桑,嘴唇上是两撇小胡子,不修边幅的装扮,怀里还搂着一个辣妹,看样子和十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唯独的区别就是那张脸更老了,虽然他当年只是瞥过一眼那部杂志的封面,却被对方的装扮辣的十年未忘,如今再看到仍是记忆犹新。   “傅三爷”也在往这边看,唇角叼着烟,一手揽着女人的腰肢,一手端着酒杯朝这边示意,他与对方互相对视了一眼,男人精神一振,吐掉嘴里的烟头,朝这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傅三爷这么轻佻吗?   越辞诧异,虽然他和对方从未打过交道,但是外界风评还是有所耳闻的,传闻中的冷淡禁欲心机深沉的上位者,和眼前这个辣眼睛的直男是一个人?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长得不符合他的审美观,但是这性格也太闻名不如见面了吧?   这样想着,越辞不由得心生疑虑,转过头来低声问身边的男伴儿:“那是谁?”   傅培渊看了一眼二哥,目光淡淡的,却成功让对方老实下来,他淡笑,为越辞解惑:“那是傅家二爷,今天主角的二叔。”   不是三叔吗?   越辞脚步一顿,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男人,傅培渊面容平淡神情自若,举手抬足间带着上位者的逼人气势,比起他认知中的“傅三爷”还要贴近这个身份,霎时间所有的疑惑都找到了答案,他这样想着,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一个认错人的乌龙。   不过,却也的确是个完全意料不到的惊喜,他竟然搞上了原身前金主的养父,也是最大的靠山,这个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还带着不同寻常的禁忌感,一时间竟让越辞感觉到格外的刺激。   确实很有意思。   傅缙放下酒杯急匆匆的迎上来,却是瞳孔一缩,脚步骤然顿住。   他看到自己的旧情人站在不远处,那张昳丽耀眼的面孔熟悉到可以闭着眼睛描绘出来,而他身旁的男伴,那个淡漠矜贵,气势逼人高高在上的男人,带着他从不敢反抗的威压,此刻看到两个人相携走来,却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只觉得像是在被厉鬼索命,又觉得自己在经历一个荒诞的梦境,恨不能挣脱逃离。   他的脸色骤然煞白,如同凝固的雕塑动也不动,却在男人冷淡迫人的目光下不自觉的颤栗,空白的大脑不经思索,陡然喊出一句:“父亲。”   这个男人是傅三爷。   “嘶……”   在场的宾客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凉气,震惊的目光恨不能让眼球脱眶而出,傅三爷竟然如此的年轻,又是如此的气势迫人。   震惊过后,疑惑也悄然升起,有人不禁的小声嘀咕:   “三爷身边还有男伴,那是溪少吗?”   “不对啊,溪少不是在那边吗……”说着,声音低的已经听不清,因为傅青溪的面容已经冷的像冰雕,哪个还敢触霉头。   不是溪少,又会是谁,傅家还有这么年轻的小辈吗?   有人认出来,压低了声音惊呼:“那不是最近很流行的明星吗,叫什么……越辞?”   “明星?”   “三爷的情人吗?”   不是说三爷有眼中的洁癖,男女皆不能近身吗,这个越辞竟然能攀上这颗大树,本事着实不小啊!   一时间,众人探究的目光看过来,都带着几分震惊。   众目睽睽之下,傅缙早已张口结舌,傅培渊却伸手揽住了越辞的腰肢,霸道的将人禁锢在自己的身边,以这样占有欲十足的方式来宣示主权,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看了一眼傅缙,淡淡的说:“还愣着做什么,叫人。”   叫人……叫什么?   傅缙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强烈的羞辱感让他格外的难堪,还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慌,那是他曾经的旧情人,曾经对他满腔痴心却被视如土芥的存在,如今却站在他那位只能仰望的高峰,敬重而惧怕的养父身旁,他们态度亲昵暧昧,让他叫人,他能叫什么?如何叫出口?   若非对三爷的惧怕早已根深蒂固,他此时肯定已经不管不顾的逃离了这个难堪的境地!   越辞似笑非笑的看了傅培渊一眼,所有的事情已经清晰明了,虽然不知道当年为何出现那样的错认,但是抛却这个疑问,其余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傅培渊带着他来这个订婚宴早有预谋,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他们的身份公之于众,在他的身上打上傅三爷的标签,让旁的人再也不敢心生觊觎。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放弃清理他身边桃花的打算,占有欲实打实的强烈。   被人将了一军,他却也没感觉到有多生气,眼前这个场景着实有趣,有趣到让他不回应都对不起男人的一番苦心安排。   越辞看着傅缙崩溃的神色,唇角微勾,语调拉长,带着十足的漫不经心:“订婚快乐啊,儿子。”   儿……儿子?   众人骇然,他竟然敢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上,三爷在场的情况下,对着傅家的继承人以如此轻佻的态度,喊出这两个字?   嘶……这人心里对自己身份的定位到底有没有点逼数,恃宠而骄也没这么骄的吧,这人也太不怕死了吧!   卢溪死死地盯着他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里的酒杯被泄愤似的一手捏碎,玻璃、红酒和鲜血混在一起从手心里流出来,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有这样尖锐的疼痛才能让他保持些微的清醒,不至于现场就冲上去在众宾客面前失态。   “青溪,快松手!”   傅景越的惊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完全入不到耳朵里去,他扯了扯唇角,竟“呵”的笑出了声,扭曲的笑容像极了杀气腾腾的罗刹,平日里澄澈见底的猫眼此刻染上阴翳,周身的气息浓重压抑,如同炸了毛的野兽。   他狠狠的磨牙,好……真是好的很!   傅景越躲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这个时候的青溪真是惹不起,而且眼前这幅场景实在太震撼人心了,他玩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操作,贵圈真乱四个字简直是为此时准备的。   这样想着,他摸摸下巴,看着身处修罗场不仅不见失态反而游刃有余的青年,不,那分明是擅长搞事情的如鱼得水,这样的人,让他油然而生一股钦佩的心理。   方中规直直的看着这一幕,先是错愕疑惑,在看到傅培渊霸道的宣示主权的姿态时彻底的恍然大悟,傅三爷从未放弃对越辞的执着,之前那些种种行为甚至是将自己派到非洲去,将傅青溪发配到《黑雾封山》剧组,都是为了剪掉越辞身边所有的羽翼,这个男人想独占越辞。   他一心防备着傅缙,却没有想到更大的危机却是来自于傅三爷,傅缙和这个男人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啊,他太强大了,强大到所有的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尤其是愚蠢的就这么被发配出国的自己。   自嘲、不甘、绝望的情绪在眼中一闪而过,但最终他还是冷静了下来,现在没有自怨自艾的时间,不管越辞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傅三爷搅在一起,他都必须第一时间陪在他的身旁,确保他不会被伤害到!   洛姝刚一走过来就听到那句“儿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和宁亚对视一眼,四顾茫然,越辞和傅三爷在一起……?   这个转折让她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连刚刚冒头的酸涩情绪都被吓没了,身体却是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此时她的大脑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不能上前,万一越辞看见她,张嘴喊一句儿媳妇呢?   那个混蛋,连侄女都喊出来了,“儿媳妇”未必说不出口!   杨桃缩在角落里看清了所有的情况,傅三爷霸道的行为,越辞饶有兴致的态度,傅缙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凄惨模样,还有周遭其他人失态的反应,构成了一副大型的修罗场。   她扯了扯旁边的小杨,轻声嘱咐:“一会记得拉住你们方导,接下来还有的炸呢。”   小杨已经被这一个接一个炸弹炸蒙了:“啊?”   杨桃嘴唇哆嗦:“以我对越辞的了解,这种场合不仅不能让他收敛,傅三爷的身份反而会让他觉得更加的刺激,然后走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妈耶……我查了那么久,怎么就没查到傅培渊是傅三爷呢,早知道这样……早知道……”   好吧,要是早知道也没用,这玩意哪里是拦得住的?   傅缙看着越辞随意的态度,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不管不顾的问:“为什么……越辞,你是为了报复我才……”   话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   越辞笑吟吟的看着他,摇摇头,轻飘飘的回答:“怎么会呢,这算哪门子报复,我小情人的儿子订婚,我当然来出场祝贺。培渊是我的人,你自然也是我的继子,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儿子。”   傅缙身体一震,不敢相信他说话竟然如此的肆无忌惮,口无遮拦,他哆嗦着苍白的唇想说什么,却见傅培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越辞,见青年态度始终轻佻随意,最后摇了摇头,淡淡的呵斥了一声:“胡闹!”   声音不算严厉,三分无奈七分宠溺,越辞丝毫不受影响。   傅培渊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即便是被越辞称作小情人也未动怒,这样的维护宠溺,让傅缙只觉得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冰冷彻骨,他的心也跟着降到了冰点。 第六十四章   “认爹闹剧”过去之后, 宴会上的宾客们仍然久久不能回神,三五成群的讨论着之前爆炸性的信息,最令人钦佩的还是订婚礼上的当事人之一傅缙先生, 在多了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继父之后,还能强打着精神维持表面上的优雅, 陪在未婚妻的身边游走在宾客之间。   尤其是多少知道一些内情的人,此时早已忍不住猛盯着傅缙的头顶去看, 看什么, 当然是看颜色, 昔日旧情人才分手没多长时间就成了自己的继父,傅先生你觉不觉得你头顶有点绿油油的色彩?   傅景越却没心情去嘲笑敌人的凄惨,眼看着堂弟像根木头般直挺挺的站在那, 右手紧握鲜血不停地往下流,他终于还是看不过去, 伸手攥住对方的手腕, 低声说:“松手, 玻璃渣都扎进手心了, 二哥带你去上药。”   卢溪冷冷的盯着不远处的傅缙, 一把挥开拉住自己的手, 鲜血顺着他的动作而飞溅, 他冷笑一声径直朝目标走过去,气势汹汹走路带风, 眼看着男人满脸警告的看着自己, 他的唇角勾起上挑的弧度, 辛辣的讽刺声称得上是妙语连珠:“恭喜啊表哥,你今天可谓是双喜临门,不仅有了老婆,还多了一个继父,以后一回家就能连着喊两声爸爸,是不是特别惊喜,作为表弟我都替你开心。”   洛姝挽着傅缙的手,本是心不在焉,却被这一通连珠炮吓了一跳,傅青溪的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却格外的刺耳,眉梢间锋芒毕露,带着一股来者不善的气息,她下意识的抬头看身边的未婚夫,就见对方本就很难维持的笑脸已然沉了下来。   卢溪的话字字句句戳心窝子,傅缙只觉得心里那点难堪都被抖出来了,恨不能上去对着那张刻薄的嘴脸打上一拳,但是……不能毁了订婚宴。他的喉咙动了动,勉强压下澎湃的怒火,反唇相讥:“青溪看起来很开心啊,喜欢的人变成了小婶婶也不影响你的心情吗,现在还能过来祝贺堂哥,看来你对越辞的感情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深厚啊。”   卢溪对越辞……是真的?   洛姝身处暴风雨之中,茫茫然的看着俩人争锋相对,懵逼之余还有心情想这些没用的八卦。   卢溪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或许是因为痛也痛过了,气也气过了,他现在满脑子的仇恨都对准了傅缙,不仅不被对方干扰思维,他轻笑一声,言辞越发的咄咄逼人:“他喜欢的话,我自然要随他,但是表哥就不一样了吧,上次还大放厥词说什么……我不要的玩物?现在对着被你弃之如敝履的玩物喊继父的心情如何?”   三个人所站之地就像是风暴席卷而过,识趣的人为了避免被波及早已退避三舍,所以卢溪这话也仅仅三个人能听到,其中洛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然是脸色大变,她的手指一颤,玫瑰捧花掉落在地上也充耳不闻,只是瞪大了眼睛朝傅缙看去,神情间是全然是不可置信。   傅缙顿时脸色大变,他攥紧了洛姝的手,声音紧迫冷厉:“傅青溪,我知道你一向和我不对付,但是你因为这样就要在姝姝面前诋毁我,想毁了我的订婚宴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你喜欢越辞不代表全世界都对他有那种想法,不甘心就去找抢走他的人,这是我的订婚宴,我是你堂哥,不是你可以胡乱泄愤的撒气筒!”   一字一句,都将卢溪的话归咎在喜欢的人被抢走后的口不择言,全然不承认自己当初有说过那样的话。   是这样吗?洛姝看着他严肃冷漠,将一切撇的干干净净的样子,脑海中却不停地闪过卢溪那句“被我不要的玩物”,何其恶毒的一句话,竟让她感觉到呼吸困难,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未婚夫是那样的人,但是怀疑的种子却牢牢地种在了心里,不受控制的开始生根发芽。   卢溪对他义正言辞的反驳嗤笑一声:“表哥现在知道怕了吗,怕什么,怕你的未婚妻发现你的真面目,还是怕小叔知道你如此侮辱他的情人会发怒?   你不会死到临头还做着继承人的美梦呢吧,你瞧今天这架势,小叔亲自带着他一起过来,你觉得他还会不清楚你和越辞之前的关系?   这种形势下,你以为傅家还容得下你吗?别自欺欺人了,表哥,看来你很快就可以回到陈家了,没有傅缙只有陈缙,恭喜你啊……很快就可以和亲生父母团圆了,这么一看分明是三喜临门嘛。”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是淬毒的刀捅下去,带着满满的恶意,眼中是深深的憎恨,在卢溪看来,若非是为了报复傅缙,越辞又怎么会和小叔搅在一起,他分明是计划已久,和小叔在一起就是为了今天的订婚礼上的致命一击!   他气越辞不信任自己能保护他,为他报复,更恨傅缙不知死活的招惹越辞,步步紧逼,逼的他出此下策!   连续两个反问,却让傅缙僵在原地,随着卢溪的话,他想到的却是这段时间以来公司的处处不顺利,每次只要针对越辞,结果不仅没能得手,必然还会让自己损失惨重!   他最初以为是傅青溪和傅景越的手法,随着季瑭栽进去便怀疑越辞身边又更厉害的靠山,但是想来想去,看着公司危机重重而束手无策,却没料到越辞身边的人是他最大的靠山,同时也是最尊敬惧怕的养父傅三爷。   但是……正是因为那个人是傅三爷,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眼看着傅缙陷入沉思,脸色逐渐铁青,卢溪终于感觉到一丝的畅快,正欲再落井下石一番,余光却扫到一抹银色的身影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他心里一动,再也无暇顾及傅缙,只丢下一句:“这件事情还不算完!”,便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傅缙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随意的安抚了未婚妻两句,然后迅速跟了上去,心里隐约的升腾了一个念头,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   洛姝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自嘲的笑笑,失魂落魄的坐在藤椅上。   虽然早就知道傅缙哥哥对自己的情谊并没有多深厚,所谓的订婚更多的是两家联姻,但是眼看着对方如此敷衍无情,完全拿她当一个愚蠢的傻子,还是忍不住感觉一丝悲哀,这就是她仰慕了很多年的世交哥哥吗,她曾经以为对方高大英俊,像故事书里的白马王子,却被现实击碎了幻想,看清了丑陋的真实。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的未婚夫呢?”   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关切,洛姝怔怔的抬头,顿时感觉被高大的阴影笼罩,男人俊逸出尘的面容映入眼帘,狭长的凤眸,一丝不苟的西装三件套,疏离的气质,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变化。   她怔了怔,喊了一声:“方二哥。”   她总喜欢黏着傅缙跑,而傅缙却很喜欢和方中规一起玩,哪怕只是无趣的看影片分析结构,久而久之她和这位方家二少也就熟悉起来,虽然交集不多,但总是能说上一句话的,不过方中规主动关切的态度却还是头一次,是因为她表现出的样子太惨了吗?   洛姝惨淡的笑笑,指了指傅缙离开的方向,说:“让你见笑了,我没事,你是要找傅缙吗,他朝那边走了。”   不再是傅缙哥哥,而是傅缙,相差两个字,其中的态度却很耐人寻味了。   方中规却未离开,反而是向使者要了一杯果汁,递给她,然后便泰然自若的坐在一旁陪着她,也不说话,但态度却很明显。   洛姝捧着果汁,看着他沉稳的姿态,心里渐渐的有了安全感,她咬了咬唇,问:“方二哥,你知道傅缙和越辞的关系吗?”   方中规看了她一眼,声音平淡的反问:“你在乎的是傅缙,还是越辞?”   这种问题,对于前者的未婚妻而言,还需要回答吗,但是在这个问题出口之后,洛姝张了张嘴,竟然卡壳了。   “从越辞一出场,你的目光就一直在追随着他而动,当他和傅缙相对而立的时候,你的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身上,期间仅仅是朝傅缙看过三眼,但很快就转了回去。   当越辞离开你的视线时,你就开始心不在焉,哪怕是傅缙和你说话的时候,你都是垂着头敷衍的应付两句,接下来的事情还用我继续说下去吗?”   洛姝的身体缩在藤椅里,随着方中规的剖析,她的头垂的越来越低,最后扬起来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却是默认了方中规的分析。   方中规从接过助理小杨递上来的资料,放在桌子上,看着上面的字他的眼中划过一丝讽意,他伸手朝洛姝的方向推了推,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面。”   洛姝拿过资料,厚厚的一叠,手指在上面摩擦着,神情中带着几分犹豫,她抬起头,看着方中规起身的动作,突然问了一句:“方二哥,你过来其实就是为了递这个给我吧,我还以为你转性了,突然这么关心我,还挺受宠若惊的呢。”   说着,苦笑着摇摇头。   方中规微微颌首,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动机,他说:“看不看在你,我不勉强。”   看不看?   洛姝的睫毛颤了颤,几番犹豫之后,还是打开了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文字带着极大的冲击力,令她顷刻间脸色大变,搭在纸张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揉了揉眼睛,上面的字却依旧没有变化,慌乱的向后翻了两页,上面暴露出越拉越多的信息和她曾经粉越辞时所经历到的事情渐渐重合起来。   良久后,搭在膝盖上的纸上都被揉皱,洛姝的脸色苍白,手指用力到泛青。   尽管早有预料,却还是被真相打到蒙圈,傅缙竟然是这种人……阴毒自私不择手段,他将所有的手段都用在了越辞身上。   她的爱豆,那么好的越辞。   …… 第六十五章   水龙头被拧开,修长的手指穿过汹涌清澈的水流。   越辞擦干手,转过头去,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   卢溪双手环臂斜靠着墙壁,俊秀的面容冰冷苍白,周身气息一片阴郁,一双猫眼直勾勾的看着他,见越辞转身,他闲闲的开口:“我该叫你什么,小婶婶?”   声音低哑,泛着十足的冷意,最后三个字语调上扬,嘲讽的意味十足,还带着几分几不可闻的委屈。   这幅模样,在越辞看来就像是被抛弃的孤苦伶仃的奶猫,他笑:“喊越哥哥不是更好,我还没听你喊过呢,叫一声听听。”   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彻底惹恼了卢溪,他狠瞪了越辞一眼,狠狠的将人压在墙壁上,他喊他的名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越辞,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和小叔搅在一起,谁借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你想报复傅缙,找我不是更合适,我说过迟早会整死那个混蛋,你为什么还要剑走偏锋,小叔叔那是你能招惹的人吗,你这就是在刀刃上行走,随时会引火自焚!”   越辞无奈的看着他暴躁的样子,伸手揉了一把卢溪的脑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你小叔,不过也没什么不好,你很介意吗?嗯……青溪小侄?不喜欢喊哥哥,喊声叔叔让我听听?”   最后一句话,调笑意味十足。   “不许这么喊!”小侄这个称呼让卢溪心里一颤,他暴躁的打断越辞的话,将头埋在越辞的肩膀上,好一会声音才缓过去,沙哑的说:“我喊哥哥,你和小叔分开好不好?”   越辞抚摸着他柔软的碎发,任由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动不动,轻笑一声说:“你这是在和哥哥撒娇吗,小溪。”   卢溪的回应是狠狠的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泄愤的动作,却又舍不得过于用力,两颗小虎牙在上面摩擦,带来微微的刺痛,越辞捏住他的下巴转过来,无奈的叹气:“这么生气?”   卢溪攥住他的手腕,被玻璃划伤的手尚未清理,这样的动作让鲜血顺着手腕不停地留下来,手心带着钻心的疼痛却不肯放松,他固执的和越辞对视着,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猫眼中却是满满的委屈。   越辞被玻璃扎了一下,却察觉到他手上的伤,他的身体微动,反手挣脱对方的禁锢,将合拢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眼皮不禁一跳,声音严厉:“这是怎么弄的?起来,我陪你去上药。”   卢溪的掌心早已被割的血肉模糊,鲜血和红酒混在一起分辨不清,细小的玻璃渣混在伤口里多的数不过来,不用想也知道,当他双手合拢时掌心会有多痛。   但是再痛,也不及看到越辞和小叔站在一起时,胸口窒息的疼痛。   “你别和他在一起。”卢溪不肯动,也不肯让越辞动,他的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温热急促,声音固执的重复:“你别和他在一起,我不是小孩子了,越哥哥,好不好,我可以保护你,永远守在你身边保护你。”   “青溪,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傅二爷赶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的好儿子将他三弟的情人霸道的压在墙壁上,俩人姿势暧昧,傅青溪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告白,他的瞳孔收缩,忍不住暗骂一声卧槽,傅青溪这小兔崽子连老三的墙角都敢敲,这作死的劲头真他娘的长能耐了!   再看被压着的青年,越辞的神态始终淡定的不行,无论是被告白,还是被他撞破,始终淡定的没有被抓包的危机感,再想他在订婚礼上口无遮拦的话,傅二爷越发觉得这个小青年手段实在是高啊,这哪里是人啊,分明就是狐狸成精,他儿子这种笨蛋哪里是这人的对手,也只有老三能降得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将人拉下来,却被一把挥开,额头顿时青筋迸出:“傅青溪,小王八羔子,你的手不想要了吗,赶紧给我过来!”   “不用你管!”卢溪回头低吼,眸色泛红,带着野兽护食的凶狠:“滚!!!”   傅家这对父子一向关系不合,这样的对骂几乎在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要发生,但是像今天这般激烈的反应,却还是头一次。   傅二爷磨牙,知道自己降不住这小子,只能祭出大杀器:“不用我管,也不用你妈管吗,你妈听说你把酒杯捏碎了,一手的血还到处乱窜,吓得心脏病都复发了,你还不过去是想等他死吗!”   卢溪脸色一僵。   “去包扎,乖一点。”越辞将人推开,手指在伤口上划过,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他的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小溪,听到没有?”   卢溪抿唇,在他不容辩驳的目光注视下,抿了抿唇,却没有反驳,傅二爷见他态度松下来,连忙上前将人拉走,卢溪被他拉的踉跄,却罕见的没有挣扎,只是不停地回头朝越辞看,满目的不甘和委屈。   走出去,却意外的撞上站在外面看起来傻愣愣的傅缙,卢溪看到他脸色顿时冷下来,他的唇角勾起嘲讽的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擦肩而过。   傅缙站在外面看完了整个过程,他的身体早已僵住,终于卢溪那鄙夷的一眼才让他回过神来,久久未动的身体踉跄了两步,他冲进去,看着越辞泰然自若的样子,冷笑一声:“你还背着三爷和傅青溪勾三搭四,越辞,我真是小看你了,你比以前可要放荡的多,而且这副不知廉耻的劲头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粗鄙露骨的话语,带着十足的兴奋,仿佛要将方才在宾客面前被羞辱的难堪尽数发泄出来。   越辞看着他自以为抓住把柄的得意模样,微微挑眉,像是戏耍老鼠的猫,他懒洋洋的说:“对啊,我就是背着你爸和你弟弟勾三搭四,你很不服气吗,便宜儿子?”最后四个字声音上扬,带着十足的戏谑。   “……你!”傅缙被他的恬不知耻惊的说不出话来,便宜儿子四个字更是气得他眼前发黑,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你真的不怕被揭穿?你以为三爷待你如何宠溺,但那是在你未碰触到他的底线之前,他那张洁癖的人,若是知道傅青溪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越辞,你活的太天真了,你以为傅家家主,傅三爷是你以前招惹过的那些人吗,可以像傅青溪那般给点甜头就糊弄过去?”   这么说着,就听见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却是方中规站在不远处,傅缙顿时来了精神,他冷笑:“中规,你看看,这就是你一直在维护的人,他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攀上了三爷,又在这里和傅青溪纠缠不清,这样水性杨花的人哪里值得你去珍视!”   方中规站在不远处,一身西装身形挺拔,面容冷清优雅从容,听到傅缙的话仍然不动声色,他走上前一把拨开气势汹汹的傅缙,动作凌厉而迅速,傅缙踉跄两步差点栽个跟头,满脸懵逼的看着他。   方中规看着他,冷淡的像在看一个死物:“我警告过你,别碰他。”   傅缙被他气得目呲欲裂:“都到这个时候,你他妈还护着他!”   方中规伸手,将越辞身上被卢溪弄乱的衣服整理好,他看着青年唇角懒散的笑意,凤眸微动,清冽的声音在问:“很喜欢三爷吗?” 第六十六章   方中规伸手, 将越辞身上被卢溪弄乱的衣服整理好,他看着青年唇角懒散的笑意,凤眸微动, 清冽的声音在问:“很喜欢三爷吗?”   喜欢吗?   越辞想了想,点点头:“很有趣, 暂时还是很喜欢的。”至于喜欢多久,那就不能保证了。   傅缙被这个随意的回答震的张口结舌, 你他妈的还真敢说?!   他看向方中规, 企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的失望或愤怒,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那个高岭之花的好友, 一向禁欲疏离又傲骨天成的方家二公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听着他说话, 丝毫不觉得自己百般维护的人如此风流花心还渣的坦坦荡荡, 对他而言是一个何等的奇耻大辱。   方中规深深的看了越辞一眼, 纤长的手指抚平青年衣服上的褶皱, 他垂下眼眸神情平淡, 说:“好, 那就放手玩吧, 一切有我。”   “方中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傅缙一脸的不可置信, 第一次喊出全名:“你疯了吧, 他招惹了三爷你还护着他, 你护……你护得住吗,别说是你,就是整个方家都不是三爷的对手,你拿什么住!“   他的大脑阵阵发蒙,但是对面两个人的态度都太自然,自然到让他怀疑到底是他的发小疯了还是他疯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发小吗,那个看似温和实则骄傲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方中规?   方中规就像中毒了一样,整个人为越辞神魂颠倒的忘乎所以。   越辞扫了一眼受到严重惊吓的傅缙,转而看向方中规,他轻笑一声,故意逗弄对方:“一切有你是什么意思?”   方中规专注而虔诚的看着他,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我是您最忠诚的骑士,永远站在您的身后听从您的指令守护您的安全,是斩断所有伸向您的罪恶爪牙的一柄利剑,是危机袭来时最后的一道屏障,在我倒下、不,死亡之前,不会让您受到任何的伤害。”   不亏是学艺术的,告白都说的这么文艺。   越辞低低的笑了出来,早在拍摄《楚明帝》的时候他便察觉到对方在面对自己时压抑不住的火苗,对这番话倒是并不惊讶,他的手指划过对方的脸颊,看着白玉的面容悄然染上绯红,声音轻柔暧昧:“这么乖,不吃醋吗?”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肢体接触,方中规的心跳在不自觉的加速,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却顾不上去骂自己的不争气,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沙哑,他坦然的回答:“会,但是只要您喜欢做的事情,我都不会阻拦,您喜欢,一切都可以。”   “好乖。”越辞的笑声越发的温柔,他的唇角微勾,手指揉捏着方中规鲜艳欲滴的耳垂,柔软Q弹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这么可爱,想要什么奖励?”   灼热的温度让方中规有种身体在燃烧的感觉,他闭了闭眼,既快乐又煎熬,在越辞问到这个问题时,睁开眼睛攥住对方的手腕,认真专注的看着那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面容,说:“想要您看到我,要您眼里有我,一直都有我。”   傅缙怔怔的看着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调情,对他完全视若无睹,不……或者说越辞分明就是拿他当成一个调情的工具,不仅不避嫌,反而更恶劣的去逗弄他的白月光。   这个青年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他风流多情的让自己自愧不如,又渣的坦坦荡荡丝毫不加掩饰,偏偏那些人明知他花心却像是飞蛾扑火一般涌上来,心甘情愿的为之沉沦,这个人何其可怕,连他的养父,心机深沉的老狐狸傅氏集团的掌权人傅三爷都为之着迷。   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既荒诞又厌恶,偏偏在这个基础上……在看到青年游刃有余的去逗弄旁人的时候,他却完全移不开视线,甚至在对方的眼神无意间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感觉到阵阵燥热,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大男孩,心脏在不争气的跳动,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吸引。   恐惧油然而生,傅缙后退两步,双手撑着盥洗台才让自己没能倒下,越辞……这个青年……太可怕了,他当年到底是怎么招惹上的这样一个人?   “缙哥哥,你在这干什么呢,订婚仪式要开始了!”   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傅缙神游的意识拉回来,他抬头一看,就见自家的未婚妻洛姝俏生生的站在不远处,傅缙顿时清醒过来,大脑尚未思考身体已经站的笔直,掩饰着方才的失态。   洛姝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她换了一件香槟色的长款礼服,比之前的纯白色轻纱看起来要稳重的多,乌黑的长发挽起来,露出高高的脖颈,妆容精致的早已看不出不久前崩溃到哭泣的痕迹,整个人完全大变了一个样子,连气质都隐隐的与之前不一样了。   她的身体和傅缙挨得很久,巧笑倩兮甜美动人:“缙哥哥,将新娘子独自丢在舞台上可不是绅士作风哦。”   傅缙身体一僵,却未推开她,哑声说:“好,我们回去。”   洛姝满意的点头,像是丝毫没意识到他的失态,对着方中规打招呼:“方二哥也在啊。”   说完目光转向旁边的青年,杏眼微动,声音优雅轻柔:“越哥哥,谢谢你来参加我的订婚礼。”   越辞笑了笑:“不是越叔叔?”   洛姝挽着傅缙的手微微一颤,随即恢复正常,她扬起笑容俏皮的打趣:“那要请你嫁给三爷以后再说吧,到时候我肯定会喊越叔叔的。”   傅缙闻言顿时脸色铁青,洛姝“无意”的话正戳中他的痛脚,语气不善的出声打断:“好了,走吧。”   “好好好,听你的。”洛姝依赖的靠着身边的未婚夫,温柔的声音格外的甜蜜,她微微低头,眼中却划过一丝冷意,随即隐而不见。   两个人相携着离开,洛姝回头看了一眼越辞,见对方始终噙着笑意懒散淡然,她的心里微动,像以前那样小女儿姿态的咬了咬唇,却未说话,转过头陪着未婚夫渐走渐远。   她会看好傅缙,不让他再有机会去打扰越辞,从今以后就换她来保护他,曾经在生死关头保护着自己的越辞,那个全世界最好的爱豆。   ……   越辞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傅培渊端着酒杯站在一角,卢溪站在他的身旁垂着头一言不发,受伤的手被包裹成了粽子垂着身侧,身体却倔强的站的笔直,以这位傅三爷为中心方圆五米内称得上是渺无人烟,所以想上前攀谈凑近乎的人都迫于威压不敢靠近。   越辞走过来,傅培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玩够了?”   他不曾亲眼所见,却对他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了如指掌。   越辞勾唇,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惊慌,反道:“我看起来像那么没长性的人吗,这么好玩的事情,哪有这么快就玩够的道理。”   卢溪动了动耳朵,瞪越辞一眼,他还真敢说!   傅培渊丝毫不怒,淡笑道:“这么爱玩,看来为了避免被戴上绿帽子,是要好好管住你了。”   “这话说的,你还没嫁给我呢,就算戴绿帽也轮不上三爷啊。”越辞低笑,目光一转,朝目光最灼热的地方示意:“看你儿子那眼神都恨不能在我身上烧出来个窟窿了,相较而下,他那副悲愤欲绝的样子更像是被我戴了一顶绿帽子。”   傅培渊淡淡的扫了一眼傅缙,后者顿时如坠冰窟,慌乱的移开视线,他看着小狐狸得意狡猾的笑,眼眸深沉,语气平淡:“你想嫁的话,领证、办婚礼随时都可以。”   越辞哑然失笑,打趣道:“我还真不知道,华国什么时候可以同性结婚了,傅三爷新定的法律吗?”   “不需要修改法律。”傅培渊语气平淡:“给你改个性别的事情,身份证上的男划去,改为女,不需要多麻烦。”   越辞笑的前仰后翻:“你这损招都是和谁学的,而且这机关算尽就是为了戴那顶绿油油的帽子吗,原来你这还要这种爱好?嗯?”   两个人你来我往,言辞针锋相对,看表情语气是云淡风轻,实则却是气势互不相让,若是旁人站在此处看到这一幕必然胆战心惊,然而卢溪看到的却只觉得两个人是在调情,调情,调情!   从绿帽子讨论到领证结婚,这话题还能再热烈点吗?再说下去是不是要手拉手去民政局了?   这么想着,他不禁暗自咬牙,心情格外的不爽,若非和他抢男朋友的是小叔叔,这个时候以溪少张扬跋扈的性格早就一杯酒泼下去了,当然,即便是小叔叔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将至爱拱手相让!   卢溪这样想着,故意用包裹成粽子的手去拿使者托盘里的酒杯,受伤的手掌微微弯曲,钻心的刺痛顿时传过来,他闷哼一声,顺应本心松开酒杯,就在杯子摇晃着要掉下去的时候,却被一只修长的大手稳稳地接住。   越辞将酒杯接住,看着卢溪疼的冒冷汗的脸颊,宠溺而关切的摇头,声音温柔:“想要拿酒杯不知道喊我吗,你的手上有伤,不要瞎逞能。”   说着,将酒杯放在他的左手上,动作温柔细致,像在对待精雕细琢而易碎的艺术品。   卢溪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搁平时一点就炸的性子此时却格外的温顺,他垂下眸,服软的说:“知道了。”   这副模样让少年看起来可怜又无助,看的越辞格外的心软,傲娇奶猫溪什么时候这么乖巧过,乖的让他忍不住想欺负,他轻笑一声,问:“谁知道了?”   卢溪瞪他一眼,却毫无威慑力,口中却配合的说:“青溪知错了,越哥哥满意了吗?”说着,耳垂泛红。   太……太可爱了!   越辞低笑:“再喊一声越哥哥,让我听听。”   傅培烨在不远处看的脸都黑了,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即便听不清说的什么,也能看出来这其中的亲昵,还是当着三爷这么旁若无人的亲昵!   越辞他管不着,但是傅青溪这小兔崽子哪来的肥胆,真是疯了疯了,为了争宠连小叔都敢惹,他分明记得上次回来的时候,他儿子也老三面前还是老实的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怎么这才多长的时间,胆子突然大的要上天呢!他哪来的底气不会被打死?   他当然不知道,卢溪不是不怕,而且强做镇定,分明已经感觉到小叔冷冽如寒冰的目光,心脏吓得在蹦迪,但是为了争夺越辞的注意力,他还是硬生生的抗住了,不仅没认输,反而扬起笑容又甜甜的喊了一句:“越哥哥。”   既然越辞喜欢这样的卢溪,那他就一直演下去好了,这样越辞开心他也开心,至于小叔开不开心那就不管不顾了!   傅培渊看着他作死的行径,淡淡的说:“既然受伤了,那订婚礼结束后,便有段特助亲自送你回剧组吧。”   卢溪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脱口而出:“我不回去!”   说完顿觉失态,在越辞皱着眉头不解的看过来时,他迅速改口:“不需要回去,洛导说要来这边拍外景,追求真实的效果,正好越哥哥也要进组了是不是,我想陪在你身边。如果……”   他垂下头,声音低下来:“如果越哥哥嫌弃我这个残废,那就算了,我不会给越哥哥添麻烦的。”   一口一个越哥哥,又眨着眼睛无助的看着越辞,简直就是网上流行的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jpg”的奶猫表情包的真人化,明知道他在演戏,但仍然萌的让人心都化了。   越辞这样诚实的颜狗,当然不会拒绝美人的求助,他勾了勾唇,说:“好。” 第六十七章   《黑雾封山》的确要来帝都取景, 而且外景的主要拍摄角色还是越辞所扮演的贺童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近期就要过来,因为影视城那边的戏还没拍完, 一来一回实在大费周折,卢溪在订婚宴上那些话完全是半真半假的糊弄过去了。   但是糊弄一时是没用的, 未必避免被小叔抓住把柄,他干脆便自掏腰包承担了剧组取景的一切费用, 以此为条件成功的打动了洛阳, 是以得偿所愿。   当然, 他也不是时时都能如意的,比如此时。   “卢溪,你他妈参加个订婚宴也能把手伤了, 你瞎吗?”洛阳一看到他包裹成粽子的手就怒火朝天:“你是参加的订婚宴吗,是地雷战吧!你想死也给我等杀青以后再去死, 少TM延误我的拍摄进度!”   卢溪不耐烦的甩甩手, 毫不客气的怼回去:“拍摄进度不会被延误, 这点小伤就用不着洛导操心了, 听说洛导最近又被气的血压高了, 注意安全别爆血管。”   “靠!”洛阳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小兔崽子, 杀青以后看我不弄死你!”   卢溪挑眉, 正欲噎回去,余光一扫就见不远处越辞和方中规正朝这边走过来, 声音一顿, 脸上的不耐烦尽数褪去, 眼神像刀子一样刺了方中规一眼,随即转过来一双猫眼亮晶晶的看着越辞,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哥斯拉秒变小可怜。   两个人走过来,方中规看了看装模作样的卢溪,再看看从暴躁到震惊的洛阳,温和的淡笑,问道:“隔着老远就听到洛导的吼声,出什么事了?”   洛阳抬下巴示意他去看卢溪的粽子手,问:“你也去那个谁的订婚宴了,看见他的手怎么伤的没有,是嘴毒被人打了还是脑残被打的?”   方中规眼眸微动,打击情敌这种事情当然不会放过,他说:“青溪,这件事的确是你不对,若是无意间伤到也就算了,但你这手怎么伤的,又是怎么做到伤上加伤的,自己也心知肚明。   你是一个演员,现在又是剧组拍摄的关键时刻,就因为一时的怒气便做起事情来不管不顾,身为演员的敬业心在哪里,我没有看到。”   卢溪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充满杀气的一个眼神飚过来,示意他适可而止,若非越辞在场,以炮仗闻名的桀骜不驯的溪少这个时候早就炸了。   越辞听到这话却皱了皱眉,问:“怎么伤的?”   他看到的时候,就是对方伤的血肉模糊却不肯包扎的样子,但具体原因却一概不知,现在听来还有内情的样子。   方中规无视卢溪警告的眼神继续落井下石,语气不咸不淡的说:“在订婚宴上徒手捏碎酒杯,溪少当时可是威风的不得了,你忙着应付傅缙,没有看到他的行径,着实可惜了。”   卢溪本被他落井下石的举动气的咬牙切齿,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却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他握了握受伤的手,看着越辞蹙眉的样子,自嘲的笑笑,落寞的说:“你当时和小叔站在一起,哪里顾得上我出了什么事。”   方中规眼皮一跳,还真是演技见长,这种花招都使得出来。   “小孩年龄不大,气性倒是不小。”越辞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声音却很宠溺:“生气就自残,这种习惯也不好。”   卢溪倔强的看着他,见越辞不生气反而得进寸尺,声音低哑:“那你和小叔叔分开,好不好。”   方中规挑眉,看着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不仅如此,少年还趁着越辞不注意朝他抛了一个眼神,明晃晃的得意。   呵——只怕得意太早了,以他对越辞的了解,这种事情他知道了,怎么可能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过去。   果然,就在卢溪自以为蒙混过关的时候,就听越辞话锋一转,声音趋近严肃:“但是,青溪,这次的事情你还是让我很失望。”   卢溪的心里“咯噔”一下。   越辞看着他,认真的说:“你或许还小,但是作为一名演员就不能儿戏,你掌心的伤没有半个月好不彻底,这半个月的戏份要怎么拍,剧组每天都要烧几十万的经费,半个月的损失就有四五百万,即便是可以规避,但是作为男一号你的戏份太重了,怎么也做不到全然的不受影响,意外受伤也就算了,自残实在不负责任。”   卢溪身体一僵,辩解道:“我可以拍,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并没有严重到不能拍戏的地步。”   “但是他会影响到拍摄效果。”越辞微微拧眉,叹息:“你掌心的伤结痂以后用粉底可以掩盖,但是会伤上加伤,即便你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拍摄效果依旧会受到影响,做不到真正的尽善尽美。你或许会认为我苛刻,但是既然是工作就应该全力以赴,以最佳的状态拍到最好的效果,若非如此,用你还是用其他人有区别吗?”   最后的语气,已经极为严厉了。   卢溪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抿着唇,脸色泛白,却找不到辩驳的话语,甚至内心隐隐的在赞同对方的意思,眼前的青年严厉到苛刻,但却是真正的他,也是他心目中那个最好的演员,他最初敬重对方的不就是这一点吗,一个纯粹的演员,无论是演技还是敬业方面,都是全然的纯粹。   半晌后,卢溪沙哑的声音响起:“越哥,我错了,是我没有认真对待我的工作,我会反省。”   不是为了撒娇争宠而故意喊“越哥哥”,而是发自真心的尊重才喊得“越哥”,他是真的在反省了,反省自己这段时间迷失的骄傲,因为暴躁连进娱乐圈的初心都开始抛之脑后。   越辞轻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信你,青溪。”   没有过多的言辞,却让卢溪微微一怔,然后绯色悄然爬上耳垂。   洛阳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恨不能将眼珠子瞪出来,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搞定了这个小炮仗?要知道,因为这家伙不省心他们俩在片场不知吵了多少次,几乎每天都要吵翻天,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习以为常的将吵架当做背景板来看,其频率可想而知。   但是桀骜不驯的小少爷却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让一直脾气暴躁的洛阳都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难啃的骨头,怎么到了越辞手里,就成了筋道可口的脆骨了呢?   这么诚恳的态度,还是卢溪吗?   卢溪是真的反省了,从他的行为上就可以看出来,为了不拖延拍摄进度,这场戏特意来拍他受伤的剧情,粽子手也算有了解释,即便是这样对于他的伤而言依旧是个不晓得负荷,但是卢溪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他认真的拍戏认真的工作,从来没有开口抱怨一句。   看着不远处少年的背影,方中规走过来问越辞:“说的那么严苛,不怕他伤心吗?”   “他不会。”越辞笑,看的格外的透彻:“他是真心热爱这个行业,只是年龄太小难免会一时的迷失,被我打醒后就会蜕变,有灵气有演技,再加上足够认真的态度,假以时日他的成就是不容小觑的。”   方中规勾唇,认同了他的看法,卢溪的确有令人惊艳的灵气,否则以他青涩的年龄来演一个沧桑的男主角,不可能演的如此出色,出色到洛阳都对他百般容忍。   身处这样一个剧组,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天真的以为可以在越辞面前蒙混过关,却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三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方中规自认对艺术追求狂热,但是在洛阳和越辞这俩疯子面前都要屈居第三,甚至可以说最初他会有这样的工作状态,都是受当年的祁译年的影响。   卢溪想在越辞面前蒙混,实在是异想天开!   但是同样的,有了越辞的锤炼,不止这一次的打醒,在接下来的对戏过程中卢溪只要从越辞的身上学到一些,都足以让他有质的飞跃。   他的确将卢溪视为情敌,却没打算阻拦对方的前进,毕竟是一个可造之材,他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去插手一个优秀演员的前途。   方中规这样想着,侧头看向越辞,他问:“晚上有约吗?”   越辞闻弦歌知雅意,却看了一眼天气,摇摇头:“下次吧,今天的雨不会小。”   ……   果不其然,当天剧组早早的就结束了工作,越辞刚一到家,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雷闪电鸣声势浩大,与拍《楚明帝》时遇到的那场暴雨有的一拼。   不多时,段特助打来电话:“越先生,李厨在来的路上遭遇了车祸,人受到了轻伤已经送往医院了,我现在安排另一位厨师过去吧,您今天想吃什么菜系?”   李厨是川菜大厨,因着三爷的吩咐,段特助还真就各个菜系的厨师都找了一位,轮流来家里做饭,今天本来是李厨当值,人既然来不了了,自然要换一位。   越辞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说:“不用了,今天我在家自己做饭吧。”   “您自己做?”段特助诧异,正欲阻拦,突然声音一顿,说:“好的,辛苦您了。”   是三爷走出来的时候,听到了他通话的内容,说了一句:“让他做。”   段特助关掉电话,舒了口气,总算没把事情搞砸。   傅培渊看着他的手机,想起刚才那则电话,唇角微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淡淡的说:“备车,回家。”   ……   越辞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只是认为这种环境没必要劳烦厨师再走一趟,一顿饭而已没必要如此隆重,更何况他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虽然不爱做饭但不是不会做,最起码简单的家常小菜他还是可以的。   鸡蛋在瓷碗上轻轻一磕,透明粘稠的蛋清和黄澄澄的蛋黄滑进碗里,修长的手指随意抓了一小把白盐洒在上面,象牙筷在上面迅速搅匀,倒进油锅里,腾腾热气混杂着诱人的香气散发出来,弥漫在厨房的空气中,勾起腹中的食欲。   傅培渊推开而入的时候,率先闻到的就是食物的香气,他踱步走进去,就见厨房里站着忙忙碌碌的青年,棉麻白衫黑长裤,袖口挽起,前面还穿着湖蓝色的小熊围裙,让青年的身上多了几分家居气息。   他在炒菜,动作不如大厨熟练,却格外的优雅从容,与品酒时、玩乐时并无两样,旁边的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饭汤,不远处的餐桌上放着做好的三道菜,分别是: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黄瓜炒鸡蛋,而他现在正在做的是西胡炒鸡蛋。   ……这是和母鸡有仇吗?   傅培渊弯了弯唇,挪揄的想着,有种妻子在家做饭等待丈夫回家的感觉,虽然这个妻子很笨,笨的只会炒鸡蛋。   他上前,从背后一直手揽住青年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对方正在炒菜的手,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愉悦:“动作太快了,鸡蛋都被你炒的太碎了。”   越辞早在一进门的时候就有所察觉,被突然袭击也不惊慌,他就这样靠着对方的身体,任由那双手握着他的手和锅铲,缓慢有力的动作,同时发出低低的闷笑:“原来傅三爷也会做饭吗?”   “会的,以后都可以做给你吃。”   傅培渊淡定的回,关掉厨具上的火苗,却未盛菜,微微侧头呼吸打在青年白瓷的脖颈上,同时要在上面轻轻吮咬,含糊不清的问:“但是,越老师要怎么回报我呢?”   越辞微微眯眼,任由他肆无忌惮的在脖颈上作恶,自从上次教了这个男人怎么亲吻以后,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从此以后男人每天都在得寸进尺,口口声声的喊着“越老师”,和他学着调情的动作,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娴熟的拿着他的技巧去挑逗他,这样的学生让老师如何不喜爱?   他闭着眼微微喘息,像是一种鼓励,让男人的动作越发的热烈,热烈到完全勾起了他的兴趣。   越辞睁开眼,攥住男人的身后,转过身来将人压在墙上,一只手作恶的自男人线条利落的脸颊往下滑动,穿过紧绷而结实的胸膛往下探,低笑一声,声音沙哑暧昧:“那今天,我来教你一些更快乐的事情好不好。”   傅培渊喉结微动,黑眸深沉的落在他的脖颈上,浓重的墨色中是毫不掩饰的欲望,仿佛下一刻就会将人拆骨入腹。   然后下一刻,门口却响起了一阵突兀而响亮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旖旎缠绵的气氛。 第六十八章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纠缠的动作, 良好的氛围变成沉闷的静默,只有门口的电话铃声还在响个不停,这个时候再想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了水到渠成的感觉, 傅培渊冷冷的扫了一眼电话,低头在越辞的唇瓣上狠狠的吮了一口, 眼眸中浓重的墨色在理智面前稍稍褪去,方才罢休。   “说。”低沉冷冽的嗓音像是金属碰撞发出的响声。   是成林公馆保安室的电话, 保安队长被这道声音吓得一个哆嗦, 连忙道:“傅先生, 门口有来客自称是您的子侄傅青溪先生……”   成林公馆守备森严,除非是业主或者业主许可的人,否则哪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傅培渊的声音不变, 言简意赅:“轰出去。”   保安队长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下一秒电话就被人干脆利索的关掉, 只留下“嘟嘟嘟”的忙音, 让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越辞见他挂掉电话, 好奇的问:“谁啊?”如此不受欢迎。   下一秒, 口袋中的手机发出震动声, 越辞拿出来扫了一眼来电显示, 聪明如他顿时猜到了整件事情,不禁哑然失笑, 他道:“你就这么不待见自己的小侄吗, 他平时和我在一起, 提起你时可都是满满的骄傲,三爷如此冷酷当真无情呦。”   傅培渊看了他一眼,骄傲是真,意图抢小婶婶亦是真。   三分钟后,保安室得到了允许,别墅大门响起了敲门声。   越辞打开门,外面暴雨不断,卢溪还穿着一身单薄的短衫长裤,头发、衣服均早已被雨水打湿,一身湿漉漉的站在眼前看着他,粽子绷带早已湿透,另一只手上还拉着一个同样湿漉漉的行李箱,这副打扮像极了遭遇大雨而无处藏身的小奶猫,可怜极了。   他说:“越哥,你说要照顾我的,我现在来投奔你了。”   “工作上照顾,生活上也需要吗?”越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副打扮,微微挑眉:“你家的佣人呢,助理呢,还需要越哥亲自来照顾?”   卢溪理直气壮的回答:“我爸回家了,我和他合不来被赶出家门了,助理回老家探亲了,我是因为越哥才受伤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说着,非常不见外的往屋里挤,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面沉如水,气势宛若帝王的男人,身体本能的一个哆嗦,乖乖的喊:“小叔叔。”   越辞逗弄完奶猫也是心满意足,不仅不制止,反而顺着他的叫法,也笑着喊了一声:“小叔叔,你的小侄子来投奔你了。”   傅培渊淡淡的看着一眼故意作恶的小狐狸,未置一词,转而对着卢溪道:“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你爸回来接你,下不为例。”   卢溪抿了抿唇,还是没敢犟嘴,低声说:“好。”   反正……第一步作战成功,他已经留下了,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越辞看着他湿透的衣服,体贴的说:“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   卢溪对着他眨眨眼,满脸无辜:“越哥,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那这行李箱里都是什么?”越辞挑眉。   听到这个问题,卢溪勾了勾唇,兴致勃勃的打开行李箱,献宝似的推给越辞看:“当然是工作相关的书籍资料和一些珍贵的影片,片子大部分都已经是孤本了,比如这个未删节般的《游园惊梦》,祁影帝的作品,血腥色情画面都在播出时删了一干二净,那时候网络还没这么发达,视频也没流传出去,我是花了大价钱才能导演手里买来的。方二哥觊觎这部片子已久,我都没松口让给他。”   他的猫眼像星空一般璀璨,带着迫不及待和喜欢的人分享的愉悦心情,任谁看了都会为之感动。   越辞却是嘴角微抽,眼神微妙的看了一眼《游园惊梦》的封皮,意味深长的“哦”了声音,却没说出任何评价。   这让他说什么,被删节的内容都是他真身上阵去演的,看自己的半裸体肉搏戏并不觉得有什么刺激的,甚至想起当时拍戏的辛苦还觉得隐隐的蛋疼,尽管他为人很风流,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拍床戏,或者说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种戏份了。   不给卢溪反应的时间,他笑了笑,说:“好,那你今天就先凑合着穿我的衣服吧。”   正中下怀,卢溪说:“好。”   越辞回屋拿衣服,客厅的气氛骤然寂静且压抑,卢溪看着神色淡淡不见喜怒的小叔,抿了抿唇,即便小叔在他的心里积威深厚,但是在得知俩人已经走到同居这一步时还是忍不住心生愤恨,他就不信小叔如此神通广大会不知道他和越辞的关系,他会不知道自己如此在意越辞?   不,他知道,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对越辞下手了,不关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都让他难以接受!   “小叔。”卢溪又喊了一句,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心脏本能的一颤,却还是鼓足了勇气仰起头看着对方,满脸无辜,笑着道:“希望我的到来,没有打扰到你的好事。”   反正有我在,以后你也别想有什么好事了。   傅培渊双腿交叠,微微俯身,深深的看着一眼这个不知死活还敢来挑衅的亲侄子,他勾了勾唇,声音悠长缓慢的“呵”了一声,道:“我教了你二十年,你就学到了这点小手段吗,青溪,小叔很失望。”   卢溪心里打了个突,手指攥到发白,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对方,说:“小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越辞拿着衣服出来的时候,客厅的气氛格外的诡异,他看了看两个一言不发的男人,将手里的换洗衣服丢给卢溪,说:“去吧,洗完了过来吃饭,越哥哥给你熬姜汤喝。”   卢溪眼睛发亮,得意的看了一眼傅培渊,嘴甜的和之前傲娇的小少爷判若两人:“好,越哥哥。”   说着起身,语气恭敬:“我去洗澡了,小叔。”   前面是越哥哥,后面是小叔,尤其后面两个字被咬词清晰着重的念到,这其中的含义不用想都知道,这分明是明晃晃的暗示两个人的年龄不符,甚至暗搓搓的指三爷年龄太大。   越辞忍笑,看着小奶猫进了卫生间,终于憋不住的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翻,边笑还边勾住傅培渊的下巴,学着卢溪的口吻喊:“小叔,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   傅培渊一把将作恶的小狐狸摁在腿上,一双手牢牢地扣住,两个人面对着面,温热的呼吸声就在鼻尖上可以感受到,他的声音淡淡的,说出的话却像在耍流氓:“我更想听你在床上喊小叔。”   青年的唇形姣好,说话时总带着一股痞坏的戏谑,让人很想压下去品尝吮咬,堵住那张牙尖嘴利从不服输的唇。削瘦的身体压在身下可以很轻松的尽数掌控,白玉的肌肤柔嫩到微微用力都会留下淤痕,轻易的便勾起男人的施虐欲,想在上面打上属于他的印记,对他为所欲为,固定在纤细的腰肢,看着他哀鸣喘息却无力反抗,只能用那双修长结实的腿勾住他的腰,在欲望面前溃不成军,最后只能啜泣的喊着小叔来求饶。   男人面色平静,但是盛满欲望的双眸却诚实的反馈着他此时的心情,越辞恶劣的在他的脖颈上烙下一个湿吻,薄唇在耳边微微吹气,使坏般的说:“喊小叔多没意思,不如喊公公?”撩的男人失态是他现在最大的娱乐爱好。   若非卢溪的到访,他现在肯定已经将人拉上床,将人压在身下,在那具极具爆发力的凶悍身体上肆虐,听着对方隐忍的闷哼声,将人完全占有,在情热的时候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甚至用傅缙的关系来刺激他,让他的身体越发的颤栗,脸上带出无法掩饰的羞耻,那才是顶级的美味。   这么想着,还觉得有点遗憾呢。   但即便这样,在男人试图压下来的时候,他还是及时的抽身站了起来,看着傅培渊沉沉的脸色,他勾唇,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口吻:“我去给你侄子熬姜汤,宝贝,难熬的话就自己解决一下,嗯?”   傅培渊眼底一暗,看着他轻松快意不受影响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第一次有不管不顾将这只小狐狸摁住就地正法的冲动。   卢溪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屋子里冷飕飕的,他扯了扯稍微有点紧的棉质白衫,有这么冷吗?这么想着,抬头却对上一双冷漠的双眼,冰冷的如坠冰窟,卢溪脚步一顿,感觉腿肚子有点抽筋。   小叔的心情看起来……格外的不妙啊,被他挑衅的时候还是淡然处之不动声色,怎么洗个澡的时间对方就情绪如此外露呢?   卢溪眼皮一跳,识趣的没有继续挑衅小叔,反正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而且……少年看了一眼厨房忙碌的背影,眼底的寒冰褪去,带上几分暖意,而且越辞喜欢的向来是他伪装的那一款,只要坚守在这里,迟早他会将人抢回来的,小叔权势再大性子如此无趣,也是不能和越辞长久的。   他拉出药箱非常自觉的上药,缠好绷带正好越辞也盛好姜汤,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叔暗道真是煞风景,要是没有这人,只有他和越辞在这里多有情侣的氛围。   这样想着,便见越辞已经摆好了满满的一桌菜,卢溪安耐住雀跃的心情上前一看,就见丰盛的四菜二汤: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黄瓜炒鸡蛋,西葫炒鸡蛋,米饭汤,姜汤。   家里没厨师,小叔一看就是游手好闲的样子,所以这四菜二汤必然都是越辞的作品。   卢溪:“……”闲暇的时候该去学学怎么做饭了。   他暗暗想着,却格外捧场的表达了一番对眼前丰盛的晚宴的称赞,见越辞很是受用,朝小叔抛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不管怎么说,越辞还亲自为他熬了姜汤,这份心意他还是很受用的。   傅培渊看着傅青溪得意洋洋的样子,唇角微勾,淡淡的说:“你小婶婶亲自为你熬汤,尝尝吧。”   装模作样。   卢溪心里冷笑,刚才肯定就是因为这个不爽了,小叔现在还装什么大度,这么想着他还是在越辞宠溺的目光下,非常配合的将眼前的一整碗姜汤一饮而尽,喝完后怎么称赞他都想好了!   然后……没能及时咽下去,差点还吐了出来。   红糖特有的甜到腻的滋味充斥在口腔里,记忆中的甜辣感不仅没尝到,反而齁的他一度有呕吐的冲动,但是在越辞期待的目光中,他捏紧了碗,硬生生将姜汤尽数灌进嗓子里,以极强的意志力咽了下去。   这……是姜汤……吗?   喝完后,卢溪还感觉到阵阵眩晕,他看到小叔冷笑的唇角,仿佛在说:“蠢货”,有看到越辞期待的目光,仿佛在问:“味道怎么样?”   沉默了一瞬,他哑着嗓子违背着良心,说:“很甜,很好喝。”   越辞脸上露出看到知己的喜悦表情,他说:“喜欢就多喝点,小溪你终于体会到甜的美好了。”   卢溪递着看着新的一碗姜汤,黑红的颜色简直像极了毒药,上面飘着少的可怜的几条姜丝,他都可以想象越辞在熬姜汤的时候,是怎么分配红汤和姜丝的比例了。   怪不得小叔让他喝姜汤,他肯定看到了整个过程,不对……说不定还是他怂恿的越辞放这么多糖!   卢溪悲愤的看了一眼满是愉悦的小叔叔,低头再次将姜汤一饮而尽,没关系,这是越辞熬的汤,就算里面有砒霜他都甘之如饴!   越辞非常的满意,觉得自己改造了一个不懂得欣赏甜味的好少年,目光转向另一个对甜非常抗拒的男人,提出邀请:“你要不要也要一碗?”   傅培渊看看傅青溪喝毒药般的表情,就足以想象到这碗姜汤的恐怖程度,他声音淡定的拒绝:“不用了,我尝尝你熬得饭汤。”   喝完姜汤,少年苍白的脸颊恢复了血色,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他看着正在聊天的两个人,恶从胆中来,低咳两声,沙哑的声音说:“越哥,我的手使不上力,能帮我盛碗饭汤吧。”   收到饭汤,在两个人再次聊上的时候,果断的又出言打断:“越哥,你那边的西红柿炒鸡蛋能推过来吗,我想尝尝。” 第六十九章   隔天, 卢溪早早的换好的衣服,并十分自觉的走进了厨房,在网上搜到的菜谱的教导下, 以并不怎么熟练但也中规中矩的厨艺简单的做了一顿早餐,将煎蛋、起司、牛奶放在餐桌上, 少年顿觉松了口气,他再也不想经历越辞的黑暗料理了。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他给了越辞卓越的演戏天赋, 又拿走了他在生活上的厨艺技能, 他昨天是万万没想到,越辞不仅姜汤熬成红糖水,还把看起来很有卖相的几份炒鸡蛋竟然做的甜的腻咸的齁, 剩下那份米饭汤愣是没熟,别说是他, 就是小叔叔那样强大的男人最后都在黑暗料理的攻势败下阵来。   可怕, 那是真的很可怕。   越辞醒来就看到餐桌前的俊秀少年, 他穿着自己那件棉质上衣, 袖口上挽, 笔挺修身的黑裤勾勒出细而长的双腿, 他轻笑一声:“想不到我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溪少, 也有这么人妻的一面,还真是刷新了我的认识。”   少年抿着唇瞪了他一眼, 耳垂却微微泛红, 冷哼一声道:“一顿饭而已有什么难的, 你和小叔叔分开,我天天做给你吃。”   越辞咬了口松软的起司,含糊不清的回应:“我和你小叔叔在一起,你不是更应该孝敬我吗?”   “那你要小心点。”卢溪磨牙,冷冷的说:“小心哪天的孝敬里就很容易掺上点致命的东西。”   “是吗。”淡漠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傅培渊从卧室里走出来,深邃的黑眸扫过顿时僵硬的少年,淡淡的说:“会用毒吗,有这方面的需求的话,可以去找段特助帮忙。”   卢溪身体僵硬了一瞬,看着男人从容的坐在越辞的身边,他的声音阴沉柔缓的回答:“是吗,那我可要和段特助好好的学学。”   傅培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低低的“呵”了一声,说:“好啊,我等着你学成归来,不过在那之前你还是要准备好行李,一会你爸回来接你回去。”   卢溪攥紧了手里的起司,毫不迟疑的和男人对视,声音冷冷的回应:“那就不牢小叔操心了。”   越辞一边吃着起司煎蛋,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人针锋相对,待胃口饱和后将牛奶一饮而尽,推开椅子站起来:“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工作了。”   两个男人声音同时顿住,眼睁睁的看着青年看完戏之后,渐走渐远的背影。   卢溪站起身来,追上去高声道:“我送你。”   越辞推开门,卢溪紧随其后追上来:“走这么快干什么,去剧组正好顺路,以后每天我都可以捎上你。”   “不用了。”冷冽的声音拒绝道,却不是越辞在说话,停在别墅前银灰色的跑车摇下车窗,司明修冷峻的俊颜映入眼帘,他看了一眼卢溪,说:“他有经纪人,不牢溪少操心,而且也不顺路,我们另有工作要做。”   好不容易甩开一个小叔叔,又来一个经纪人,简直阴魂不散。   卢溪磨了磨牙,目光冷冷的看着车窗里的人,言辞犀利毫不留情:“你也不过是经纪人,管好分内的事情就可以,我和越辞的事情你没资格,更不需要操心。”   司明修不为所动,同样的寸步不让:“他是我手下的艺人,和谁来往都要经过我的筛选判断,溪少才是不要逾越的好。”   “好了。”越辞的手搭在卢溪的肩膀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怎么又吵起来了,我昨天已经和洛阳请假了,今天有事不能去,一会要去GT总部签合同,晚上还有个慈善晚会要参加,回屋吧,乖。”   卢溪泛着冷意的脸色微微缓和,他抿了抿唇,带着几分自嘲,说:“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你的行程我都一无所知,还上赶着想要和你一起出门。”   越辞连忙哄道:“好好好,以后我的行程让陈圆单独给你一份,好不好?”   卢溪的唇角微微挑起,下一秒又耷拉下去,继续得寸进尺,他的声音带着三分委屈:“那有什么用,小叔容不下我,一会我就要走了,一起出门的机会再也不会有了。”   越辞低笑:“房子不是我的,这件事我可不能应允你,你要找你小叔叔去说。”   没能达成目的,卢溪撇了撇嘴,却也聪明的没再继续纠缠下去,只说:“好,慈善晚会上见。”   ……   越辞上车,熟练的坐在副驾驶席上,身边的司明修把握着方向盘,神色始终淡淡的,后车座上的陈圆捧着手机不知在看些什么,根本无暇顾及他。   司明修将车开出去,语气带着几分讽刺,慢悠悠的问:“左拥右抱的感觉如何,叔叔侄子更喜欢哪个?”   越辞不仅不为所动,反而煞有其事的思考了一下,笑眯眯的回答:“都挺好的,各有各的风格。”   司明修一噎,没料到他脸皮能厚到这种地步,半晌后又嗤笑出声:“你那个玩伴的身份这下出来了吧,傅三爷……有没有让你很有惊喜感?”   “你这消息知道的也太晚了。”越辞懒洋洋的说:“这个消息在订婚当天就传出去了吧,司经纪人的消息太不灵通了,落伍的让我很怀疑你的专业水平啊。”   他摸摸下巴,继续说:“不过,这层身份的确很有惊喜感。”   陈圆在后面成听到这句话,顿时眼前一亮,拿着手机扑过来,兴冲冲的喊:“越哥,快帮我选一款。”   越辞接过手机,满心疑惑的低头一看,竟然是购物网页上摆着七八款的帽子,款式各不相同,颜色也不一样,草绿色、淡绿色、嫩绿色、深绿色,顶顶都是做工精良的绿帽子。   “这是给谁买的?”   陈圆答:“给傅缙补上的订婚礼物啊,我和杨姐商量了好久都没定下来送哪款,思来想去还是你来挑选最合适!”   司明修听得嘴角一抽,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陈圆这么会补刀,好奇的问道:“那个杨姐?”   “经年传媒的投资总监杨桃啊。”陈圆理所当然的说,想了想解释道:“司哥你前两天出国了,所以不知道,自从订婚礼那事之后,杨姐就天天来剧组探班,聊过几次发现有共同的爱好,我们俩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越辞哭笑不得的问:“你们的共同爱好是什么?”犯二吗?   陈圆满脸敬仰钦佩的看着他,说:“当然是打击越哥你那个便宜儿子——傅缙。”   “……便宜儿子?”司明修念着这四个人,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陈圆来了精神,亢奋的和他科普:“司哥你不知道了吧,也对,这件事情傅缙肯定压下来了,那天在订婚宴上越哥对着傅缙喊了一声儿子,还直言不讳的说傅三爷是他的小情人,在座宾客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杨姐和我描绘那个画面那叫一个栩栩如生,惊得我从高脚凳上直接跳下来了!   哇塞,越哥当时真的帅呆了,想想傅缙那个人渣以前使出来的那些恶心人的绊子,这次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司明修:“……”   他满脸诡异的打量了越辞半晌,低咳一声:“下车吧,GT到了。”   ……   今年夏天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季节,爆炸性的新闻接二连三的出来,先是#真人秀现场遭绑架#,#越辞被强迫跳楼#,现在又出来一条最近的新闻,GT男装官宣了新的代言人:越辞。   越辞,又是越辞,今年整个娱乐圈的热度仿佛都被他承包了,走到哪都能看到有关他的爆炸性新闻,尤其这一条,官博发出消息后直接惊呆一干吃瓜路,蔓越莓们在狂欢,但是某位明星的粉丝全部都在爆炸。   “越辞???上次不是说和GT合作,签约新的形象大使吗,怎么成代言了,一步登天啊!”BY满脸懵逼的吃瓜路。   邱印粉连忙撇清关系:“什么形象大使都是捕风捉影,没证据不要瞎说谢谢。”   蔓越莓们却不打算放过:   “上面的邱粉别挣扎了哈哈哈哈,你能抢一个形象大使,我们越不和你们计较,看,代言人这不就来了吗?”   “而且不是内地的,而是整个东亚地区的代言人,啧啧啧。”   “怪不得上一个代言人解约后,就一直没公布新的代言人,原来是等着越辞呢……”   “一个东亚代言一个形象大使,简直天壤之别,此刻无比的想采访一下邱印的心情。”   “别急,今天晚上不就是GT慈善夜吗,他们俩肯定都会出现,就看到时候邱印的脸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了。”   “@邱印同情你,要不装病吧,不然也太丢人了,抢人家和形象大使,转眼间对方就成代言人了,你这脸该有多疼啊。”   “啪啪啪,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是邱印和邱粉被打脸的声音,啪——”   越辞和邱印的恩怨很快就被8出来,热度顿时窜上去,这打脸速度和强硬程度一时间让人们津津乐道,有人不禁在GT官网下面发出感慨:   “果然,抢谁的资源也不能抢越辞的,看看和他抢《楚明帝》男一号的江之临,再看看抢GT的邱印,前车之鉴啊前车之鉴,一不留神就被打脸打成全网嘲了。”   这条微博的点赞数在持续增加,迅速占领了热门第一的位置。   ……   化妆间   “衣服哪来了没有?”   “拿来了,GT提供的是春季款,和邱印的形象很符合,快拿去让他换上。”   “换什么换!”   戾气十足的声音骤然响起,邱印将手里狠狠的砸了出去,脸色越发难看,看着这款深蓝色的春季款西装带着浓浓的憎恶,他冷笑着说:“越辞今天出席穿的肯定是时下最新的夏季款吧,拿来春季款敷衍我,形象大使和代言人还真的待遇不一样啊。”   化妆师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躁吓得一个哆嗦,妆也不敢化了,抱着化妆箱躲到一边去,心里暗暗腹诽:当然不一样,天壤之别好吗,这也值得暴躁成这幅德行,迟早气得你爆血管。   在场的工作人员大多数都是这种想法,只是碍于邱印在场不敢表露出来,他们当然不知道邱印此时的心情有多愤怒,就好像心脏放在油锅里烹炸,非常的煎熬。   耻辱,奇耻大辱!   “小祖宗你生什么气呢!”经纪人连忙赶紧来哄他:“赶紧换衣服别误了大事,你识大体点,一会晚了肯定又被媒体挖苦讽刺说你输给越辞,难堪失态,到时候就不好看了吧!”   这话更像是火上浇油一般,烧的他心头的火更加旺盛,邱印拧着眉,冷声问:“当时公司怎么说的,拿下这个形象大使,等和GT合作过一段时间加深友谊,下一步就可以晋升成代言人,结果呢……结果这个代言怎么成越辞的了!”   经纪人也纳闷的很,这个官宣打的他们措手不及,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面对邱印的指责他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解释来。   邱印也知道他不行,这个经纪人让他溜须拍马还行,其他的都很差劲了,这个形象大使还是他主动和公司提出来要来的,想到这里,他揉了揉眉心:“行了,你别说了,这事我要去问傅总。”   “傅总也去了慈善夜!”经纪人连忙道:“邱印你快穿衣服,有什么事等今天的慈善夜过去再说好不好。”   事关重大,也由不得他胡来,邱印想了想,还是从工作人员手里夺过衣服,冷冷的哼了一声,一头扎进换衣间。   他当然要找傅总好好谈谈,而且是今天晚上就要谈!   但是万万没想到,到了晚会现场,他忍辱负重的保持着面上的平静走完红毯,率先看到的不是傅缙,而是正朝厕所走去的GT新的代言人——越辞。   真是冤家路窄!   邱印冷笑一声,冲动干掉了理智,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挡在了越辞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青年的身体,随后语气带着十足的挖苦:“恭喜啊,越辞,这个代言来的很不容易吧。”   越辞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兴冲冲的来找茬的男人,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你谁?”   邱印的脸顿时僵住,一股强烈的羞辱感涌上来。   陈圆连忙为他解惑:“越哥,他是GT的形象大使邱印,枫华旗下的那个。”   越辞想了一下,迟疑的点点头,说:“还好吧,这个代言应该比你那个形象大使来的更容易些。”   比·你·那·个·形·象·大·使·来·的·更·容·易·些!   还有比这话更恶毒的羞辱吗!   就在这时,不等他说话,却听到后面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在问:“邱印你站在这做什么?”   邱印的身体不由得一僵,是他公司总裁傅缙的声音。 第七十章   听到傅缙的声音, 邱印的心里涌上来一丝的心虚,毕竟莽撞的跑来挑衅其他公司的艺人并不是什么好行为,但是他随即便想到自家老板和越辞之间的恩怨, 心里顿时安定下来,以傅总对越辞的厌恶, 他这种做法说不定还算是投其所好呢!   这样想着,就见越辞双手环胸朝他后边斜了一眼, 漫不经心的眼神微凝, 唇角上挑, 朝那边摆摆手,懒洋洋的喊了一声:“乖崽,过来。”   邱印脸上的冷笑凝固, 他眨眨眼,听错了吗, 又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他那位威严冷酷高高在上的总裁傅缙也被这句话惊得脚步一顿, 脸色铁青, 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前面的青年, 那眼神恨不能将人戳出来一个窟窿。   看来不是他听错了, 是越辞真的这么不知死活, 邱印的心安定下来,脸上的冷笑开始扩大。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 事业刚刚有点起色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竟然敢用这种话羞辱傅总,别说是他,就算是娱乐圈的当红一线甚至是超级巨星也不敢如此挑衅傅总,任你名气再大也不如手握实权的资本家,一句话可以让你红,一句话也能让你坠落到淤泥里爬都爬不起来!   这么蠢完全不用他出手,傅总就会解决了这个对手,到时候GT的代言还是会落到他的手里!   邱印心里安定,鄙夷的看着眼前的小明星,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坚定而沉重,就像一把锤子般敲在心里,而当他走到越辞面前,锤子就会砸下来,砸的越辞血肉模糊如一滩烂泥,再也爬不起来!   然后,他听到傅总的声音响起,他说:“你想干什么?”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音,不仅没有底气,反而带着几分紧张。   邱印以为自己又出现幻听了,侧头一看,就见他们高高在上的傅总此时正满脸警惕的看着越辞,不仅没计较那声轻佻的羞辱,反而如同在面对洪水猛兽般,随时可能会落荒而逃。   邱印懵了,大写的懵逼,不再怀疑自己幻听,而是认定自己在做一个荒诞不经的噩梦。   “啧。”越辞挑了挑眉,对他满脸戒备的态度很是不满意:“怎么,爸爸找你谈谈心都不行?”   邱印浑身一震,突然意识到这个“爸爸儿子”的称呼肯定是有来源的,他莽撞的跑来挑衅怕是撞到枪口上了!   陈圆却是双眼放光,若不是环境不允许简直就是喊出一句:越哥帅呆了!   傅缙脸色铁青,却未反驳他的称呼,半晌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越辞,你别得寸进尺。”   越辞摇摇头,状似苦恼的叹了口气,恶劣的继续刺激他的神经:“你爸爸还没嫁进来呢,你就这幅抗拒的态度,想谈谈心缓和一下都不行,看来这继父子之间的关系很不好处啊。”   陈圆看出他要作妖,默契十足的跟了一句,言辞恳切一副为他担忧的样子:“越哥,都说上辈子杀人父母这辈子当人后妈,额……后爹也一样,所以为了你以后的人身着想,要不然还是和傅总的爸爸分了吧。”   越辞点头:“有道理。”说着便作势要拿出手机。   “够了!”傅缙怒吼,再傻也看得出来他的意图何为,偏偏他现在身处风口浪尖上,不仅养父对他愈发冷淡,而且公司的经营日渐况下,根本经不起折腾,若是由着越辞娘们唧唧的去打小报告,那他恐怕就真的要成了整个上流圈子的笑话了,傅青溪所言的诅咒未必不能成真。   越辞停下动作,神情自若的看着他。   傅缙扭头,对着呆若木鸡的邱印冷声低吼:“滚!”   邱印被他声音中的戾气吓到,顿时清醒过来,连滚带爬的仓惶跑掉,丝毫不敢耽搁。   傅缙轰走了见证他耻辱的小明星,再看好以整暇等着他下一步动作的越辞,羞辱感和怒火在熊熊燃烧,他的双眸通红欲滴血,伸手攥住越辞衣服上的领带,狠狠的将人怼在墙上,俯身看着始终不见失态的越辞,又狠狠的拨开不停地想拉开他的陈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父亲,我这么喊,你满意了吗?”   说不清是屈辱还是愤怒,一时间只觉得鼻尖泛酸,若非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只怕会当场掉下泪来。   越辞看着他双眸通红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内心未动一丝波澜,他伸手拍了拍傅缙的脑袋,轻慢的动作就如同对待一只宠物狗,说:“这才是阿爸的好乖崽,以后爸爸一定好好疼你。”   傅缙只觉得心脏像是在被尖刀肆意搅动,蚀骨的疼痛蔓延到四肢令他呼吸困难,他闭了闭眼,还是忍不住问:“越辞,这是报复吗,你还要多久才肯满足?”   报复?   越辞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看着傅缙痛不欲生的样子,轻飘飘的说:“乖崽,这只是爸爸上任以后给你上的第一堂课,你觉得屈辱愤怒不甘心,那你当前为了一己私欲便去封杀越辞的时候,为了逼他就范引诱越辛舒欠下高利贷甚至吸毒的时候,有想过他的感受吗?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是金钱关系,他有接受过你给的一分钱吗,没有,但你觉得他犯贱,所以完全不屑于在意他捧出来给你看的真心,甚至会在上面踩上一脚来泄愤。”   傅缙在他咄咄逼人的话语中脸色煞白,那层羞耻布被揭开,所有肮脏的事情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难堪的不自觉的后退。   越辞还在说:“你屈辱不甘,只是因为遭遇了被羞辱的对待,时至今日你依旧没有反省过自己的行为,甚至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我没有强势的站出来,你甚至不会想起来曾几何时你有用卑鄙的手段害死过一个无辜的人。   我曾经以为是傅家的教育有问题,才会养成你如此自大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后来才发现,不是傅培渊不管你,而是他再怎么管,也掰不正你骨子里的自私狠毒,既蠢又毒。”   傅缙哑口无言,甚至没有勇气和他对视,好半晌后他哆嗦着苍白的唇,哑声问:“你的意思,是将过去的越辞和现在的你全然分割开了吗?”   越辞坦然回答:“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格,那个一心爱慕着你又被你坑死的倒霉鬼早就已经转世投胎了,想报复都没机会,所以报复一词何其可笑。”   傅缙不信,出口质问:“那你现在这又算什么?”   “闲得无聊逗闷子罢了。”越辞耸肩:“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年龄比我还大的便宜儿子,当然要好好的玩玩。”   ……   邱印仓惶的逃离现场,转角的时候却撞上一具身体,他暗骂一声诸事不顺,停下脚步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洛……洛小姐……”   洛姝被撞得差点摔倒,幸好被傅缙的新上任的李秘书扶着才能稳住,李秘书看着丧家之犬般的邱印,忍不住皱眉:“邱印先生这是怎么了?”   邱印心虚的朝后面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没……什么事都没有。”   邱印?   洛姝一下就想起了这个名字,和越辞抢过GT形象大使的那个小明星,想到这里她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眸中微微泛冷,冷声问:“你招惹越辞去了?”   一语击中,邱印脸色微变,顿时语塞。   看着洛姝越发严厉的眼神,邱印的心里打了个突,越辞和傅家的事情实在太骇人听闻,让他方寸大乱,辩解的话脱口而出:“没……没有,我看到傅总在那就躲开了!”   傅缙也在?   洛姝蹙眉,瞥了一眼他心虚的表情,冷哼一声:“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邱印顿时如蒙大赦。   看着他急匆匆的走远后,洛姝慢慢的收回视线,她摩擦着手里的包,声音平淡的说:“李秘书,邱先生最近工作太多累得精神都出问题了,接下来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李秘书一愣,少女面容还很稚嫩,说起话来却已经有了当家主母的气势,他心里震惊之余又不禁感慨,果然不愧是豪门千金,年龄再小,心智也不会和普通女孩那样简单,况且这段时间洛姝早已以傅总未婚妻的身份陪着他出席大大小小各种场合,主母的身份便是板上钉钉的,他略一迟疑,便开口应道:“洛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过是雪藏一个不识趣的小明星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数日后,傅缙的得到消息的时候木已成舟,邱印的大部分广告代言和影视剧角色均已被清空,损失已然造成,想挽回绝非易事。   他的脸色格外的难看,语气不善的质问秘书:“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擅自做主的?”   李秘书被他严厉的口吻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这是洛小姐的命令,所以……”   洛姝……   傅缙闭了闭眼,恨不能将手里的茶杯砸在他的脸上,事事不顺心,尤其是秘书这一块,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格外的想念蹲在监狱里的季瑭。   门被推开,洛姝若无其事的拎着包走进来,语气轻快似毫无所觉:“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   傅缙看她,头痛的厉害,以前那个虽然骄纵但是很天真的小姑娘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单手撑着额头,低声叹气,语气软下来,说:“姝姝,邱印的时候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做主张?”   洛姝满脸无辜的看着他,眨眨眼,迟疑的问:“需要吗?”   傅缙更头痛了,洛姝虽然在枫华没有职位,却偏偏是他的未婚妻,而且自从订婚以后她天天来公司报道,每次公司有任何场合也必然是以他的女伴的身份出席,虽然这样做和洛家的联姻关系更为深厚,但弊端更大。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枫华的未来当家主母,人人敬着她,对她唯命是从,连李秘书都不例外,邱印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洛姝下达的命令,李秘书根本不经过自己,就开始执行,造成如此大的损失。   若是季瑭在,必然清楚自己的意思,表面上对洛姝恭恭敬敬,实际上所有权利沾边的事情都不会擅做主张。   他继续叹气,解释道:“公司现在是危难关口,能盈利的明星就那么几个,邱印也是其中之一,你这么莽撞行事会给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失,你想过没有?”   “不就是跳槽了几个艺人吗,这算什么大危机。”洛姝撇撇嘴,轻声嘀咕,在傅缙脸上挂不住之前又跑过来挽着对方的胳膊,柔声撒娇:“好啦,人家知道了,以后肯定不会这么做了。其实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啊,你还在指责人家。”   傅缙眼皮直跳,反问:“为我好?”   “对啊。”洛姝理直气壮的说:“邱印不知死活得罪了越辞,就形同是得罪了三爷,你不处理他,三爷也不会饶过他的,与其让三爷出手,不如咱们先解决了他,不要让三爷对你产生不满,而且这样还能博取他的欢心,对不对?”   傅缙看着未婚妻天真的俏脸,心里充满了无力感,他明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却无法和对方深入去解释,最后化为一声长叹,隐忍的说:“好吧,是我误解你了,小公主,晚上我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   洛姝哼了一声,甜蜜的说:“看你表现咯。”   她低下头勾了勾唇,公司出现危机才好呀,你看,这不就忙的没空去招惹越辞了吗?   待哄得洛姝心满意足的出门之后,傅缙已然心力交瘁,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李秘书,警告道:“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李秘书被老板的变脸之快吓了一跳,连忙保证:“是,我明白您的意思。”   而另一边,成林公馆,此时此刻却发生了一件足以打破表面平静的大事情——越辞喝醉了。   …… 第七十一章   自从《黑雾封山》剧组多了一个越辞,深夜工作结束后,洛阳便多了一个爱好,拉着剧组的几个核心人员一起去吃晚饭,下馆子的地点遍布整个帝都,反正哪有好吃的就去哪,这么高涨的热情一度让大家怀疑导演是不是中邪了。   洛阳当然不是中邪,他只是打着小算盘呢,不过今天的酒着实太烈,二三两下肚一群人就醉的东倒西歪的,爬都爬不起来,更别提想问些什么。   唯一没喝酒的卢溪对此喜闻乐见,随意的将一群醉酒打包扔在附近的酒店,他便扶着醉倒的越辞上了车,送回了成林公馆。   越辞一进屋就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U型的长条沙发格外的柔软,青年的身体躺下立刻塌陷出形状,他仰着头,醉酒后的脸颊泛着绯红色,眼眸半阖,呼吸声趋近平稳,似乎已经慢慢进入了睡眠状态。   卢溪站在一旁,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他的身上,因为身体燥热而被解开的三粒纽扣,精致性感的锁骨,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晃得是眼花缭乱,他抿了抿唇,莫名的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青年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梦话,红润的薄唇微动,看的卢溪心尖一颤,像是受到了诱惑一般不自觉的朝他靠近,他俯下身半跪在地上,着魔了一般的注视着青年的唇,半晌后伸出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滑动,滑下来,落在青年的天鹅颈上,温热柔滑的触感传递过来,带着一片生机勃勃的气息。   这个时候,只要稍稍用力,便能让这具身体停止呼吸,从此以后他便只能属于自己。   这样想着,卢溪却叹了口气,慢慢的收回了手,到底还是舍不得。   “越辞。”卢溪的脸颊在青年的肩膀上撒娇似的轻轻磨蹭,他的声音轻的近乎情人低喃:“总有一天,你会属于我的,你的眼里也只能看到我,只有我。”   “不会有那么一天。”   冷淡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了卢溪和越辞的二人世界,少年站起身来向后看去,便见小叔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他的身体一僵,随即恢复正常,扬起下巴道:“小叔,这种事你说了不算,宣示主权是没用的,越辞的心还没定下,他会选择谁还未可知。”   “他只会是你的小婶,没有第二重身份。”傅培渊对少年幼稚的挑衅全然不放在眼里,他走过来,看了一眼沙发上睡得正香的青年,眼神一暗,冷声说道:“收敛起你的小动作,他不是你能碰的人。”   “他是我的!”   卢溪在小叔面前做不到全然的冷静,甚至有些失控,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下一刻却被一把匕首抵在的胸前,薄如蝉翼的匕首,却锐利的可以在瞬间穿透血肉之躯,那是小叔防身用的武器,让他的身体顷刻间便僵住。   傅培渊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从他的脸颊滑到肩膀上,锐利的刀尖泛着寒光,他的声音也显得格外的冷酷:“我现在在你的身上开个洞,足以让你在病床上躺上几个月,同样可以达到让你乖乖收敛的效果,你是我子侄,这些手段我不愿用在你身上,但不是不能用。”   卢溪脸色苍白,他毫不怀疑小叔话里的认真,他是说到便可以做到的,是为了越辞吗,不是的,最起码不全是。   他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父亲焦躁急迫的警告声:“别去招惹越辞,不管他和你小叔是什么关系,你都不要去招惹!他的独占欲很强,强的像一只大型猛兽你懂不懂,你以为你是在他膝下长大的,却不知道……   小时候,你姑姑抢了他一件玩具,他便放火烧掉了你姑姑的卧室,那个玩具迄今为止还在他的橱窗里放着;长大后他和你大伯争夺家主的位置,你大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愣是被他废了一只手,不仅权利被尽数剥夺,人也跟丧家之犬似的逃到了国外不敢回来,当然他是自作自受。   但是你小叔叔的秉性就是这样,和他抢东西都不行,更别提你要抢他的人,还是他三十几年来唯一看上的人,你觉得他会顾念亲情吗!”   他果真没有顾念亲情,那双眼无情的让卢溪感觉到冰冷彻骨。   见他不语,傅培渊淡淡的道:“我已经吩咐段特助准备好的手续,《黑雾》拍完后你便去M国留学吧。”   卢溪攥拳,他低哑的声音不甘的反驳:“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你现在的心智比学生还要幼稚。”傅培渊说:“好好去磨练一番,这副蠢样哪里像一个傅家人,别给家里丢脸。”   别给家里丢脸。   卢溪自嘲的笑笑,或许在强大的小叔面前,他这幅不自量力的模样真的是丢进了颜面,但即使这样,他依旧不想放手,凭什么……让他分开越辞,明明是他先来的,是他先爱上的,却要屈从于小叔的势力将所爱拱手相让!   凝固的气氛,最后被慵懒沙哑的声音所打破:“你们俩站在那怎么跟门神似的?”   两人朝沙发上看去,就见青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眼下正侧着头半眯着眼睛朝他们看去,泛红的桃花眼,绯红的脸颊,浑身散发着醉酒后的迷蒙,惹得整个客厅的空气都染上了令人心醉的甘甜气息。   “你喝醉了。”   傅培渊居高临下的看着魅惑而不自知的青年,俯身将人抱了起来,他说:“回屋睡吧。”   卢溪下意识的想去争夺,却在男人泛着冰寒的警告眼神下,顿住了动作,眼睁睁的看着小叔将人抱进了卧室。   他无助又崩溃的跌坐在地上,拳头攥紧,只想一拳砸在茶几上,动作挥到一半却骤然停住,想起越辞说的话,停顿数秒后拳头最终落在了沙发上。   少年的眼眶泛红,薄唇被咬到泛白,他的喉咙动了动,带出几分无助的呜咽声,越辞……他的越辞……他发誓要变得更强大,比小叔还要强大,将他的越辞从傅培渊怀里夺过来!   ……   另一边,傅培渊将人放在床上却没有离开,看着这个不断四处招人还惹得他们叔侄翻脸后,依旧满脸淡定没心没肺的小狐狸,眼底暗流涌动,最终攥住纤细的皓腕,身体狠狠的压下去。 第七十二章   祁译年前世番外   “呦,祁少, 高考志愿你报的哪所学校啊, 海军还是空军?”   少年刚进会所就被四面八方的问候声所笼罩, 都是同一个圈子长大的发小, 对彼此的情况不能更熟悉, 这时就有人兴致勃勃的提出猜想:   “我觉得是海军,子承父业嘛。”   有人反驳:“也不一定,别忘了祁伯母可是空军出身。”   这群人个个相貌堂堂, 气质更是出类拔萃, 带着少年的意气风神采飞扬,一看就是家境良好的天之骄子, 此时他们默契的簇拥着中间的少年, 不需动脑都能看出来,那才是这个小团体的核心。   中间的少年穿着一套休闲衫, 在这纸醉金迷的会所显得格格不入, 偏偏没有人敢指出来甚至习以为常,他不过十八九岁的年龄,挺拔的身形如杨柏, 蓝白相间的休闲裤衬托出笔直的大长腿, 他的轮廓深邃眉眼周正,鼻梁高挺, 姣好的薄唇噙着笑意, 带着说不出的风流雅致, 不过是双手插兜朝那一站, 不需说话便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他听着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分析,时不时赞同的点点头,待一群人说累了,数双眼睛直勾勾的朝他看,带着疑惑不解还有几分恼意,他才清了清嗓子,轻飘飘的宣布答案:   “我报了帝都的电影学校。”   声音中带着三分随意,七分笑意。   一干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北电啊,整个华国最好的电影学校,也算没辱他们祁少那拔尖的人才,而且在帝都那就是家门口啊,以后大家没事还是聚在一起,挺好的,比报空军海军陆军都好。   等等……   一群人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整个包间里瞬间炸开了锅:   “等等!电影?你要去拍电影?祁译年你疯了还是我们疯了!”   “你回家了吗,肯定没有,要不然你爸早就打死你了!”   “妈呀祁少不愧是祁少,果然是我辈学习的楷模,一上手就玩个大的,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不服不行!”   “我没记错的话祁家是军人世家吧……到年年这都是第三代了,你们家就你这根独苗,你不去参军你爸能同意?”   这话没错,祁译年的爷爷奶奶小叔小婶,甚至他爸爸妈妈以及他妈那边的祖父祖母姨妈舅舅都是军人,放眼望去那是一片军绿色,祁译年要是不去参军,那祁家的传承岂不是断了?   祁译年双腿交叠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面对这接二连三的连珠炮,也只能若无其事的淡笑,他说:“你们也说祁家就跟我根独苗了,怎么也要留个后不是?”   众人哑口无言,面面相觑,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和他关系最铁的季少季泽寒闻言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穿:“少听他来这套,你祁译年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还给祁家留后,再说你一个基佬就算活到一百岁最后祁家也是绝种的结局,留个鬼的后啊!   你分明就是想去学电影,我打早就看你对当演员有兴趣,但是没想到你敢冒着给你爸打死的风险报电影学校,年年,勇气可嘉啊。”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旁边的漂亮少年闻言皱起眉头,忍了半天还是憋不住嘀咕出声:“那不就是戏子吗……”   声音很小,但是在场的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瞬间气氛就僵住了,少年自己说完却意识到了问题,下意识的朝旁边的人看去,正要解释,却见对方靠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颌,一双星眸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低笑着说:“对啊,所以到时候蔺少来不来捧场?”   蔺情猝不及防的便撞进了那双似海的深眸,他楞在当场,似乎要溺死在对方的温柔之下,直到被好友推了一把才清醒,反应过来后脸色骤然变红,手指攥紧了旁边的沙发,局促不安的呐呐出声:“是你的话,我肯定要去啊……”   众人一片哄笑。   “我就知道,蔺情这种小孩绝对抵挡不住祁少的魅力,看看,又一个傻乎乎坠入情网的!”   “蔺情你清醒点啊,千万别上了这人渣的当,到时候被他吃干抹净丢一边,就只能哭唧唧了!”   季泽寒出言打圆场:“行了啊,你们别逗蔺情了,这小孩是我带来的,进圈子时间不长,对年年没有抵抗力实属正常,正常!”   蔺情被打趣的仓皇失措,忍不住去偷瞄祁译年,却见对方就安静的靠在沙发上,俊逸的面容噙着懒散的笑意,在这样的打趣下丝毫不为所动,不辩解不否认,就好像习以为常一般,他的心顿时跌入谷底。   不多时,又有人推门进来,门推开的时候外面嘈杂的吵闹声顿时涌进来。   祁译年撩了一下眼皮,可有可无的问了一句:“外面怎么这么乱,火拼呢?”   进来的少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解释说:“秦述那个疯狗又来了,带着一群警察在下面逮人呢。”   “秦述?”   “呦,谁啊,惹到这条疯狗了?”   兴致缺缺的祁译年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也来了精神,他睁开眼,坐起身来问:“怎么回事?那小鳖孙又干什么事了,说说!”   季泽寒听得眼皮一跳,拉了他一把,说:“行了行了,别一听见秦述的名字就跟疯了似的,你们俩从小打到大,怎么就没玩没了了呢!”   说话的人见他来了兴趣,屁颠屁颠的坐过来,毫不吝啬的和他分享自己知道的消息,先卖了个关子,问:“傅家知道吧?”   祁译年问:“东傅还是西傅?”   “都不是,不是咱圈子的,是财阀那边的傅家,傅氏集团那个。”那人解释道,见他点头,继续往下说:“傅家家主不是有意退休养老,就把部分权利交给大儿子了吗,那个傅家大爷真不是个善茬,前段时间涉黑的事情曝光了,好像罪名还不小,连累的整个傅氏集团都跟着被查封了。”   听到这等八卦,旁边的人纷纷捧场的惊叹:“我靠,还有这种事啊,继续往下说!”   “快说快说,然后呢?”   “傅大少跑了,好像是他们家族争权失败输给了他弟弟,然后在警察上门之前就跑到国外去了,然后傅小三上位,成了新一任的傅家家主,收拾这个烂摊子。”   祁译年对这种事情兴致缺缺,挑了挑眉问:“那和秦述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往下说啊……这傅家小三你们知道多大吗,和年年你同龄啊,人家就楞是撑起了一个濒临破产的傅氏集团,不仅洗清了涉黑的嫌隙,还大刀阔斧的重新整改了公司,现在傅氏又开始回春了!”   眼见祁译年露出好奇的神色,他继续往下说:“秦述那个狼崽子就是无缝不钻,见傅氏有了发展前景,就想撕下来一块肉,但是没想到傅小三根本不鸟他啊,他提出的合作人家丝毫没兴趣,不卑不亢的把他请了出去,你说秦述丢这么大的面子,能不找回来吗!   今天傅小三好像和来会所谈生意的,秦述得了消息,便找了当差的舅舅来抓人,说傅氏涉黑的事情还有嫌疑,传他回局子询问。   你说说,这损招也太毒了,他是要将傅家的脸踩在脚底下碾啊!”   一群人跟着摇头,忍不住感慨:“毒,实在是毒,纵观整个圈子就数秦述这疯狗最毒了!”   “人抓到了吗,怎么外面还这么吵?”   “僵持着呢,但我看熬不了多久了,毕竟民不与官斗……”   “这秦述真是圈子里的毒瘤,傅小三这下栽喽……”   祁译年嗤笑一声:“栽个屁。”   一群人朝他看,带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目光。   他也不在意,用下巴示意自己的小弟:“你去,让这条疯狗滚蛋,告诉他,傅小三是他祁爸爸罩着的人,以后他是要喊妈的,哪能这么没礼貌!”   “呦……”有人嘘他:“祁少这是看上傅小三了啊。”   “还没看见人长啥样就想泡,祁少你咋这么随便呢?”   “也不能这么说,这傅小三一看就不是池中物,咱们祁少会动心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和祁译年讲解了半天的人,听到这指令也不意外,甚至是正中下怀,他起身,宠溺的说:“好,愿为我们年年效犬马之劳。”   祁译年挑眉:“少来这套,你今天进屋就打算借我的枪打疯狗了,当祁爸爸傻,看不出来?”   看到出来,但是这个傅小三确实对胃口,那个秦述他也确实看不顺眼,顺手推舟的事情而已。   秦述背景深厚,一般人不敢惹,但是祁家背景更深,扯着祁译年的大旗,没费什么功夫就轰走了秦述,整个会所再次恢复了安静。   小弟回来,靠在门口说:“年年,傅小三想当面跟你道个谢。”   祁译年挑了挑眉,打了个哈欠,声音慢吞吞的回答:“你让他先去忙,不是有工作要洽谈吧,工作要紧,见面的事情不急。”   又是嘘声一片。   “祁少这么体贴吗?”   “还没见面就腻了吧,祁少再次刷新喜新厌旧的新频率!”   季泽寒嗤笑:“你们懂个P,他这是欲擒故纵呢。”   祁译年笑而不语。   蔺情就这么看着他的笑容,抿了抿唇,垂下头一言不发,突然就明白了这一群之前对他的调侃。   祁译年的确是这么打算的,美人当然不急着吃,尤其屋子里一窝的牛鬼神蛇,把人吓着怎么办吗,所以他准备挑一个恰当的时机来一个水到渠成的见面方式。   但是在那之前,却没想到先看到的是对方的花边新闻,花边新闻没啥,关键是新闻上的照片。   看着上面满脸沧桑像三十岁的男人,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一身不修边幅的打扮,怀里还搂着个不入流的嫩模,下面写着一行大字,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傅氏总裁新欢曝光,亲密无间同进酒店。   祁译年可疑的沉默了,第一个想法是幸亏那天没让人进屋,要不然以他那群损友的性子岂不是要将这事当成一个好笑的笑话,给他宣扬的人尽皆知?   他祁译年好歹是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还要不要脸了?   也因为这事,他连小弟都迁怒了,直接拉进黑名单半年没搭理,此后关于傅家小三的话题统统被禁止,提都不能提,哪怕到后来他息影退居幕后开公司,傅家念着他当年的恩情,主动创建“枫华娱乐”与经年传媒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但是这件事却依旧让他糟心的,从来不肯亲自与傅氏洽谈。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那个时候的祁译年,在玩乐过后,面临的是看到高考志愿后勃然大怒的老父亲,以及坚定的支持着他的母亲。   他爹在外面是师长,是首座,在家里实在没什么家庭地位,尤其当他妈说:“老祁你就算不给你家留后,也给我家留个后吧,我想我儿子能太太平平活到老,活的幸福安康”的话之后,他爹就更哑口无言了。   祁译年就这样顺顺利利的上了电影大学,进了娱乐圈,迅速声名大噪。   再然后,祁家父母遭遇空难,祁家便真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祁译年将父母葬在祁家的祖坟,然后秉承着他妈的遗愿,继续没心没肺的活着,左拥右抱纵情享乐,不过几年的事情便站在了娱乐圈的巅峰,成了人人仰望的三金影帝,媒体口中最有潜力最有希望进军国际的天王巨星。   再然后,癌症来袭。   他因病息影,转战幕后,创建了经年传媒,改作投资爸爸,可惜病情难控制,几次病危后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享乐成遭罪,临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活够。   再次睁眼,已经来到了三年后,成为人人喊打的十八线小明星越辞。 第七十三章   越辞的脑袋不停地往后仰,半醉半醒间能感受到身上压迫的重量和脖颈间的刺痛, 他晃了晃脑袋, 不禁感慨傅家的男人真是属狗的, 一个两个都喜欢啃脖子。   他愉悦的半眯着眼, 任由男人继续取悦自己的动作, 却在对方的手指下滑的时候将其牢牢地攥住,越辞叹了口气,慵懒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响起:“小叔这不会是想要趁人之危, 霸王硬上弓吧?”   傅培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青年媚意十足的脸颊, 他的衣着整齐丝毫未乱,对方躺在他的身下衣衫不整, 解开的纽扣大大的敞开露出大片滑腻的肌肤, 长裤上的腰带松松垮垮的搭在上面,只需稍稍一脱, 便能让他整个人完全裸露在空气中。但即使这样, 青年的语气依旧丝毫不落下风,他叹了口气,调侃道:“好吧, 如果小叔执意要来, 我又怎么会拒绝美人的邀请,不过接下来你可要自己坐上来自己动了。”   看似邀请, 视为拒绝, 甚至带着隐隐的警告之意。   傅培渊自然不会不清楚, 这只小狐狸看似风流浪荡无节操, 浑身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要骄傲,他若霸王硬上弓,对方必然无法反抗,但这种方式无疑是彻底断绝了两个人接下来的一切可能性,甚至今后只会不死不休。   他不在乎小狐狸对他张牙舞爪,却不想用强硬的手段打碎他的骄傲。   男人淡淡一笑,声音低沉:“越辞,你尽管放心,我从不会趁人之危,即便是要占有你,也是在让你心服口服的情况下。”   说完,不等对方松一口气,话锋一转道:“不过在那之前,我要收取一些利息。”   他的一只手托着青年的脑袋,微微俯身,汹涌霸道的吻重重压了下来,带着拆骨入腹的气势吮咬着柔嫩的薄唇,在对方发出难耐的叹息声后,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将舌头侵进对方的口中,勾缠着他的舌尖嬉戏缠绵,直到两个人均是呼吸困难,才堪堪停下。   看着青年仰着头喘息的诱人盛景,他的眼底一暗,却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松开对对方的钳制,翻身便于下床,下一刻却被攥住手腕,床上的青年重重的将身体搭在他的肩膀上,带着清浅的酒气和醉人的甘甜气息。   傅培渊疑惑的转身,两个人的距离格外的贴近,青年脸颊绯红面若桃花,狭长的桃花眼像星辰一般浩瀚明亮,波光流转眉目生情,红润的薄唇微微上挑勾起一抹清线的笑意,似醉非醉间带着极致的风流气息,他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低低一笑,轻哑的嗓音暧昧的在耳边响起:   “我的好学生,利息可不是这种简单的东西,让老师来教教你。”   ——我是“两个攻没有X生活只能做葫芦娃”“脖子以下的描写已被和谐掉”的分割线——   衣服、被子、枕头皆在混乱中被踢下了床,柔软宽阔的双人床上只余下衣衫不整的两个男人,喘息声越发的粗重,情到酣时,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扣扣。”   两个人动作皆是一僵,随后恢复正常,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越发的激烈。   停顿两秒后,门口传来卢溪的声音,带上几分焦躁:“小叔,你开下门,我给越辞熬好了醒酒汤。”   显然,傅培渊将人抱进来后长时间不出去,已经让少年心生怀疑,没有回应的声音更是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傅培渊眼底一沉,不等他说话,床上的另一个男人已经扬声说道:“青溪,我醒酒了,我和你小叔在谈重要的事情,你回屋休息吧。”   重要的事情?   傅培渊似笑非笑的听着他泰然自若的语气,再看手中的坚硬如铁,故意加快了动作,毫不意外的换来对方猝不及防的闷哼声。   门外的卢溪沉默了一瞬,似乎猜到了什么,哑着嗓子说:“好,你也早点休息。”   脚步声走远,越辞拉着对方松垮着穿在身上的衬衫,在男人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上咬了一口,而后是狠狠一吮,低低一笑:“小叔叔,我们继续。”   ……   隔天清晨   卧室的门被推开,男人依旧穿着昨天的西装三件套,白衬衫被系到最上面的一粒纽扣,条纹马甲修身熨帖,深灰色的西装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西裤修长笔直不带一丝褶皱,凌厉的眉峰,深不可测的黑眸都带着一股庄重禁欲的气息,唯独脖颈喉结上那一抹红破坏了整体的气势。   “恭喜小叔得偿所愿。”阴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带着十足嘲讽的意味:“也谢谢您给我上的这一堂课,让我明白权势地位到底有多重要。”   傅培渊转身,微微低头,少年蜷缩着身体窝在门口旁的阴影处,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浑身散发着沉郁压抑的气息,不知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   或者是刚来,或许有一段时间,又或许是一整夜也未必。   傅培渊神色淡淡,丝毫不为所动,或者说这世间也只有一个越辞能让他露出冷漠以外的第二种神色,面对已经开始走向极端的子侄,他也只是语气平淡的说:“记住你的身份。”   越辞听到动静,穿着睡衣从里面走出来,折腾了大半夜才堪堪睡去,宿醉让脑袋隐隐发痛,他活动了一下疲乏的身体,哑着嗓子问:“怎么又当门神,堵我门口很有意思吗?”   这具身体实在太娇嫩,果然不愧传说中的体质,昨天晚上玩的并不算太嗨,都在上面留下不少淤痕的印子,让他现在还隐隐作痛,重生后哪哪都好,就这个体质实在不合他的心。   他走到门口,就看到又是对峙中的两个人。   傅培渊见他穿着睡衣不修边幅的便走出来,眼底一暗,霸道的伸手将睡衣上的扣子全部系上,语气淡淡的斥责:“换好衣服再出来,这成什么样子。”   越辞“啧”了一声,有点好笑:“傅小三,你今年是三十三不是四十三吧,怎么这语气跟老大爷似的?”   傅小三?   这个轻佻随意的称呼让傅培渊的动作一顿,莫名的熟悉感涌上来,他微垂的眼眸中闪过诡谲的光,却不动声色笑笑,反问:“怎么,不叫小叔叔了?”   越辞慵懒的靠着墙:“我更想听你喊爸爸。”   卢溪早在越辞走出来的时候便站起来,却依旧身处阴影部位,他就安静的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互动,然后闭了闭眼,预感还是成真了,以前俩人聊天是针锋相对咄咄逼人,但是经过昨天晚上之后,两个人之间却多了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甚至小叔都不再计较口舌之争,更为宠溺的由着他放肆。   嫉妒和愤怒在啃噬他的内心,这种时候,卢溪的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犹如一潭死水。   傅培渊没有和越辞多费口舌,轻松的略过这个话题,又道:“成林公馆还是住着不太方便,你收拾一下行李,随我搬到傅家老宅去住吧。”   卢溪睁眼,讽刺的笑笑,小叔打的真是一手好主意,他看了一眼越辞诧异的神情,嗤笑道:“老宅的小叔的家,以前他一个人住,现在爷爷奶奶也搬回来了,你去的话正好提前见见公婆。”   这么说的,嘲讽的意味十足,心里却笃定越辞不会答应。   越辞脸色古怪的看了傅培渊一眼,暗道领炮友回家见爸妈是个什么骚操作,总不会是昨天晚上互撸了一发,傅小三就纯情的将他当成未来媳妇了吧?   不能吧,说傅小三纯情他信,三十多年来没有X生活他也信,因为昨天晚上那个生涩的手法看起来连自我安慰都屈指可数。   但是要说他纯情到互相慰藉,都能慰藉成真爱的地步,那就很不符合傅家家主的人设了,他了解的那个心机深沉深不可测的傅培渊,可不是这种人。   这么想着,不等他说话,房间里却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越辞收回思绪,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转身进屋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的是来自派出所的电话,他的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你好,请问是越辞先生吗?”   “我是。”   “这里是戒毒所,你的母亲越辛舒于今早凌晨自杀,现在还在第一医院抢救中……”   越辛舒自杀了?   始料未及的一个消息,让越辞的脸上露出十足的诧异,越辛舒那种人能下定决心自杀,简直比傅缙改过自新做好人的概率还要低,竟然真的发生了。   傅培渊跟进来,便见他这副古怪的表情,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越辞挂掉电话,简单的和他解释了两句。   傅培渊没有迟疑,言简意赅:“换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不需要商量,他知道,无论越辛舒死不死,越辞都会去见她这最后一面。   关上卧室的门,傅培渊看了一眼僵硬的像柱子般的卢溪,冷声吩咐:“你父亲一会就到。”   卢溪双手环臂,讽刺的笑笑:“小叔,不用这么急着把我往外推,你放心吧,在拥有足够的能力和你抗衡之前,我是不会再愚蠢的缠着越辞的。”   他上前一步,眼睛里带着滔天的恨意,声音越发的低柔:“他是我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回到我的身边。”   到时候,谁看他便剜去谁的眼,谁碰他便打断谁的手。 第七十四章   傅培烨赶来的时候,就见儿子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开门的动静都不足以让他抬头看一眼, 浑身散发着阴郁压抑死气沉沉的气息, 看的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把你儿子带回去, 否则别怪我不顾兄弟情分。”   傅培渊冷淡克制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在眼前这个不断作死的熊孩子形成直观的冲击力 ,傅培烨再也压不住怒火,上前一把将儿子拎起来。   “啪”   凶狠的耳光声在房间里回响。   卢溪被打得一个踉跄, 后退着跌坐在椅子上, 他晃了晃头,舔了一下刚才牙齿磕破的口腔,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意识开始清醒, 耳边是父亲凶狠暴躁的斥责声:   “傅青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是自寻死路, 拦都拦不住的作死, 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想从你小叔手里夺走那个小明星,你想过没有,先别说你能不能得手, 即便越辞喜欢你在乎你都没有用, 就算越辞他想走,你小叔也不会放手, 而且以他那丧心病狂的独占欲宁愿拗断越辞的双手双脚, 让人锁在卧室里囚禁在死, 也不可能放他出去将其拱手让人!   你这不是在争爱, 你是在给你和你爱的人挖坑!”   卢溪原本被打得通红的脸颊在这一番话下而煞白,即便不愿意承认,父亲说得也是对的,是他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只要越辞爱他胜过爱小叔,这场爱情战争里他就是赢家。小叔不是其他人,他有权有势高高在上,和其他的竞争者完全不在一个层次里。   方中规才是最精明的那个人,他不像他这般莽撞的和小叔硬干,而是选择默默地退到越辞的身边以守护者的存在自居,寻求恰当的时机来争取。   那才是最稳妥的方法,但不是卢溪的方法,即便看清了一切,他也不想隐忍的站在越辞的身后,看着他和小叔卿卿我我。   傅培烨见他情绪稳定下来,继续说道:“你小叔让你去留学,但我不愿意,你再上十年学也和当个小明星拍拍戏一样没出息。如果你真的想得到越辞,就先让自己变强,只有你强大的能和你小叔抗衡的时候,才有资格说爱他。”   “我知道。”卢溪哑着嗓子说,又问:“那你想怎么解决?”   傅培烨掷地有声道:“《黑雾》拍完以后,你和我回M国发展,接手傅氏在国外的产业,等你足够强大了,再来和你小叔抗衡。”   卢溪抿唇不语。   傅培烨看在眼里,抛出最后的砝码:“我看得出来,越辞很在乎他的事业,而且以他的发展势头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军国际,你想和他在一起,就先打出一番天地才好庇佑他。你小叔在国内势力再强大,伸手到国外去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如鱼得水,而你那时候已经接管了傅氏在国外的全部产业,想和他再续前缘岂不是很轻松的事情?”   说完也不着急等卢溪回应,他知道这个决定对对方而言有多困难,但同样也知道不管再艰难他都会答应,索性便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白水喝,味道平平淡淡的,但聊胜于无嘛。   好半晌后,才听到身后沙哑的声音说:“好,我答应你。”   傅培烨满意的一笑,不等他说话,却听身后的人又说:“但我不能放弃我的事业。”   一方面演戏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另一方面这是和越辞最直接的联系,他自然不能割舍。   傅培烨放下水杯,冷哼一声:“那你想怎样,继续糊涂下去,直到被你小叔弄死?”   “不。”卢溪抬眼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会出国,也会接手你的产业,但我同样不会放弃我的事业,两个我都要兼顾,而且要做到最好。”   他的眼睛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将那张苍白阴郁,死气沉沉的面孔都点亮了生机。   傅培烨看着他坚定的神色,忍不住“啧”了一声,嗤笑道:“少说大话,还都要兼顾,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这么说着,却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卢溪脸色缓和下来,冷哼一声:“拭目以待好了。”   傅培烨不屑的撇嘴:“赶紧收拾收拾,走了走了!”   说着不动声色的转过身朝门口走去,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那个幼稚莽撞的傻儿子终于开始长大了,刚才那副坚毅执着不服输的劲头,随爹。   ……   没有通知段特助,傅培渊在车库里随意的提了一辆跑车,亲自开车送越辞到第一医院,路上便已经得到消息,人已经抢救过来送往病房。   跑车熄火,越辞正欲起身,傅培渊的手便搭在了他的手背上,修长的大手带来干燥的温热,低沉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响起,他说:“你不是她儿子,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越辞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怕他心生愧疚,才将“真相”告诉他,减轻不安感,虽然他现在并没有感觉到愧疚不安,但男人这份体贴的关心,但是非常的熨帖的。   “我知道。”以傅培渊的势力会查到这些,他丝毫不意外。越辞勾了勾唇,淡笑:“你既然查到了这里,那那知道些什么,也一并和我说说吧。”   “我安排的人查过你们的DNA,血缘相近,但并不是亲生母子的关系。”傅培渊也不隐瞒,声音低缓条理有序,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和盘托出:“二十三年前,她从国外回来,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你出现在宣城并定居下来,身份证户籍都是造假的,往前追溯一片空白,国内也暂时找不到能对上号的身份,所以我推测她回国之前应该是一直生活在国外。”   越辞听完后若有所思,而后在男人探究的眼神下微微挑眉,反问:“就这些?”   傅培渊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手指屈起敲敲方向盘:“看来,你自己有掌握到更深一层的内容。”   越辞闻言笑而不语,心道也不是什么光荣的内容,倒是没必要和傅小三提及。   他不说,傅培渊也很有绅士风度的没有继续刨根问题,两个人从车上下来,根据戒毒所给予的地址很快便和对方碰上头。   看到越辞,戒毒所的民警松了口气,解释说:“所里戒备森严,为了防止他们在毒瘾上来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根本不会给犯人留下任何尖锐的东西。根据监控来看,越女士是在今天凌晨的时候毒瘾突犯,情绪突然激动最初撞墙自杀的举动,还好送医院及时,再加上她的力度并没有太大,现在已经抢救过来送往普通病房。   人已经醒了,但是医生说有点脑震荡。”   “好的,给你们添麻烦了。”越辞显得格外的淡定。   见他态度平和,没有情绪激动的一起,民警心里稍安,又问:“你现在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越辞微微颌首,随着民警前往病房,走到门口便见几个医生急匆匆的赶来,他们往里面一看,穿着病号服的越辛舒正拼命的挣扎着不让医生靠近,声音尖锐的嚷着:“让我死……让我死……别碰我……啊!”   民警也没料到她刚醒来就又开始闹,一时间看着越辞再看看屋里,颇有点手足无措。   越辞安抚性的朝他笑笑,抬脚走了进去,态度淡然声音平静的喊了一声:“妈。”   声音不大,但顷刻间让越辛舒僵硬在当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青年,脸色惨白如见到恶鬼索命,却也安静下来不再吵着闹着要自杀了。   傅培渊看在眼里,适时开口道:“劳烦医生给她打一针镇静剂,接下来的事情病人和家属会好好谈,几位可以回去忙其他工作了。”   他的语气自然,带着惯于发号施令的压迫,几个人对视一眼,见他脸色沉稳,带着一股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气度,在明明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的情况下,却也难以生出抗拒之意,最后还是按照他的意思打好了镇静剂,鱼贯而出,并识趣的管好了门。   管好的门将病房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越辞勾了勾唇,随意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双腿交叠,慢悠悠的说道:“我的好母亲,你在怕什么?”   越辛舒原本就身体枯瘦,在戒毒所折腾这么长时间导致身体更为虚弱,整个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她看着越辞就像在看厉鬼索命,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悄然蜷起来,小声的骂:“滚……你滚……让我死,让我死了吧……为什么不让我死,你这个孽畜、牲口、杂种!”   “你这么怕死的人,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一心求死呢?“越辞丝毫不受她的辱骂的声音,反而思维清晰的开始分析:“你凌晨自杀应该是一时冲动,但是死到一半没死成,醒了以后发现这个事实,就开始方寸大乱,所以是在怕,怕什么,怕有人通过你住院的血液等资料找到你吗?”   越辛舒本是心虚的双眼飘忽,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大变,声音高亢而尖锐:“你胡说……胡说什么!”   越辞声音平静的指出:“过去二十三年,你无论大病小病,甚至哪怕是遭遇车祸都不肯到医院就医,你口口声声说是讨厌医院,但是没有人会因为讨厌就连性命都不顾,除非你怕进了医院不仅医不好病情,反而丢了性命。医院本身没有让你丢性命的存在,所以你是怕有人根据你在医院留下的各项资料而找到你。”   在他的分析出来的时候,越辛舒便一直用奇异的眼神盯着他看,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不知名的人,眼神复杂爱恨交织,爱意炙热恨意漫天,她嘶哑着嗓子感慨:“你很聪明,这一点像他。”   越辞勾唇,反问:“这个TA指的是我亲生父亲还是母亲?”   父亲,还是母亲?   这个问题,击碎了她的心理防线,让这个女人彻底疯了。   ……   另一边,驱车刚到剧组的方中规,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诺克斯家族的人,方父正在那边做客,人很安全,但是需要方家提供整个家族所有人的血液样件来赎。 第七十五章   Y国深夜十二点。   一辆跑车行驶进诺克斯庄园,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高大的身形英俊的外貌, 一身燕尾服风度翩翩, 此时却脚步匆匆看起来格外的急迫, 他终于查到了有关人贩子的消息, 找回小少爷指日可待,这条消息他要亲自告诉诺克斯先生!   见他来访,庄园管家迎上来, 语气恭敬优雅:“欢迎您, 唐古先生。”   唐古略一点头,急忙问道:“诺克斯先生可在?”   管家从容的做出“请”的动作, 慢条斯理的说:“先生在书房, 请随我来。”   见他如此慢吞吞,唐古急的眼皮直跳, 恨不能上去一脚将人踹到书房, 他为诺克斯家族工作许多年了,但是这位管家的慢性子却始终让他无法习惯。   好不容易跟着对方上楼进书房,唐古终于按耐不住一把将人拨开, 抬脚踏进去, 冰冷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冷的渗入骨髓, 让他急躁的怒火顿时被扑灭的一干二净。   数双阴鸷的绿眼朝他看过来, 站在一侧的男人冷声呵斥:“唐古, 你的礼仪呢!”   唐古顿时噎住, 他急的都要跳脚了,恨不能立刻将消息禀告诺克斯先生,早就忘了那点繁文缛节。   “好了。”办公桌后面传来冷若寒冰的沙哑嗓音,男人坐在轮椅上面,一张脸隐在阴影处看不到表情,深黑色的西装穿在身上肃静庄重,瘦白纤长的手指随意的交叉在一起,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鎏金四方的渔夫戒指,戒指很大,但是在男人凌人的气势下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如同恰到好处的点缀一般。   他的声音一出,其他人立刻闭上嘴,执行力之高,让书房顿时鸦雀无声。   男人继续往下说:“唐古,站在一侧,你的事情稍后处理。现在,克莱尔,说说你的发现。”   呵斥唐古的绿眼睛男人,便是克莱尔,听到BOSS的吩咐,他微微弯腰,应下:“是的,教父。”   “前不久有一位来自华国的潜逃犯投奔于我,他叫方林,相貌与夫人有几分相似,经过我的仔细勘察并通过夫人曾经弥留的发丝进行DNA鉴定,确定他们的确有相近的血缘关系。”   他的话音未落,诺克斯先生已经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削瘦苍白却依旧俊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孔,他有一双如海水般湛蓝的眼眸,却散发出阴冷摄人的光芒,紧紧的将克莱尔锁定,沙哑的声音问:“有多相近?”   克莱尔回答:“三代以内旁系血亲。”   诺克斯先生低笑一声,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冰冷,听得在场的人均是心里一凛,而后他吩咐道:“去查查这个方林的家族还有什么人,都和夫人有着什么关系,那个女人……是不是也在其中。”   那个女人……四个字带着彻骨的仇恨,能让Y国最大的黑手党教父诺克斯先生如此憎恨,可见她做出的事情到底有多令人惊骇。   唐古看着克莱尔走出去的背影,张了张嘴,但是惧于诺克斯先生的威慑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克莱尔走后,诺克斯先生将目光投向这个莽撞的闯进来的下属,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唐古,说说你为我带来了什么样的好消息,让你雀跃的连礼仪都忘记遵守。”   其他人闻言纷纷朝唐古露出一个恶意十足的笑容,诺克斯先生一向不喜欢莽撞不知礼的人,若唐古这次无法给他一个好的交代,那接下来的惩罚便是他们今天美味的宵夜。   唐古被这种实质化的恶意惊到,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暗道自己真是太得意忘形了,随即连忙解释道:“诺克斯先生,我查到了那个卑鄙的人贩子的下落!”   诺克斯唇角嘲弄的笑意微凝,他的蓝眸微眯,看着唐古焦急的面孔,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人贩子,你指的谁?”   唐古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的回答:“在夫人生产后偷走小少爷的人贩子,那个卑鄙的女人,我找到她的下落了!”   高高在上的诺克斯先生,脸上的阴沉冷漠在这句话里全然的凝固。   ……   越辛舒疯了,具体真疯还是装疯需要专家判断,至少她表现出的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不再抓紧一切机会去自杀,而是将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视作仇人,恨不能扑上去撕咬对方的肉,嘴里还喊着:“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他是我的……”   唯独看到越辞,她的台词才会换成:“变态、婊子、杂种,你为什么还活着,我应该掐死你,抽干你身上那一半肮脏的血液,杀死你!杀死你!”   民警同志看着这一幕母子相残的画面,一时间失语:“这……”   越辞却满脸淡定,看着她又挨了一针镇静剂后睡死过去,甚至还有心情朝民警笑笑,说:“没事,她以前作孽太多无法原谅自己,精神错乱了,你们按照程序走吧,是戒毒所还是精神病医院都可以,费用我会出,保证她在里面能踏踏实实的住一辈子。”   这种态度,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   民警晕乎乎的想着,点点头说:“好,那到时候我们再通知你。”   傅培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淡淡的道:“七点一刻,还不算晚,走吧,我送你回剧组。”   刚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越辛舒摁住打针的小护士走出来,便见两位病人家属在见证了病人自杀抢救精神错乱等一系列混乱之后,竟然还能从容不迫的准备上班,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气度,不服不行。”   ……   越辛舒的事情的确没给越辞的心理上带来多少影响,在此之前关于原身的身世他便有一定的猜测,如今也不过是进一步验证了猜测,至于越辛舒的疯癫,那边是自作自受完全不值得同情,甚至可以说是来迟的报应。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今天的剧组工作进程格外的不顺畅,不是因为他,而是方中规和卢溪,两个人竟然都不在状态。   闲暇时间,越辞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旁边的方中规,男人依旧面容温和而疏离,却带着隐约的焦躁感,他关心的问:“出什么事了?”   方中规看到他,眼底的疏离消弭得无影无踪,脸上的表情也趋近于真实,他闭了闭眼,低声说:“我还要出国一趟,是我父亲的事情还要处理。”   他很想一直守在星星的身边,恨不能一刻都不要离开,但是偏偏天意弄人,越是渴望留在他的身边,越是被诸事纷扰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出国,即便再不情愿,也要离开他的身边。   他看着越辞,眼底的温柔化为坚定:“我会尽快处理好赶回来的,赶在《楚明帝》开播之前,一定不会错过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他的第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和他一起见证《楚明帝》开播的时刻。   越辞拍拍他的肩膀,不带任何暧昧之意,纯粹就是坚定地支持,温柔的安慰道:“不用急着赶回来,家人要紧,处理好再说。《楚明帝》拍的那么好,我们合作的那么默契,即便你不在国内也不会有问题,没什么可急的。”   说着,他勾唇笑笑,带着强大的自信:“有我越辞在,你还怕电视剧会遭遇滑铁卢不成?”   这样的话,旁人说起来会被认为是夜郎自大,但是从越辞的口中说出,却自信的令人信服。   方中规怔怔的看着他,心脏在不受控制的加速跳跃,他曾经无数次梦想过有这样一天,能和他合作一起拍戏,在他辉煌的战绩中留下自己的印记,得偿所愿后始终抱着一种做梦的不真切感,直到今时今日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低低一笑,声音温柔的像棉花糖:“是的,有你。”我的星星。   ……   方中规来时心不在焉,走的时候却带着势在必得的振奋,不过在他离开后不久,越辞的身边便又出现了第二个人,卢溪。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卢溪开口的第一句话同样是:“我准备出国。”   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看起来与平日里别无二致,态度更是难得的平和,在越辞疑惑的目光中,甚至有耐心来解释:“拍完《黑雾》之后,我准备出国发展。”   他没说去接手父亲的产业,只是让对方误以为他是要进军国际,   他不说,越辞却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犀利的问:“这是你想要的,还是被逼迫的?”   卢溪脸上的笑不变,声音轻缓的反问:“有区别吗?”   越辞“啧”了一声,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有区别。如果是你小叔执意逼迫,那你没什么可担心的,我还不至于护不住自己的奶猫,要让你沦落到被发配出境的结果。”   自信满满的语气,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竟然敢和傅三爷叫板护人,偏偏就让人不自觉的信服,信他有这个能力。 第七十六章   他说,他的奶猫。   卢溪心里苦笑, 恨自己不争气, 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为一个称呼而怦然心动, 却不是单纯的开心, 而像是吃了一块醇香甜蜜的大白兔奶糖, 当丝滑的糖块在口腔中融化的时候,包裹在里面的玻璃渣也显露出来,随着他的吞咽都划伤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嗓子。   但是玻璃渣是和糖块融化在一起不可分割的, 他想品尝糖块的甜美, 就要一并忍耐玻璃渣划破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带来揪心的煎熬, 让他在甜蜜的同时又痛的喘不上气来。   他问:“那如果是我自愿的呢?”   越辞定定的看着他, 见他执着的和自己对视始终不曾移开视线,才回答:“你想出国发展, 我不会阻拦, 《黑雾》上映后会获得国际奖项提名是没有悬念的,你自然也会因着这个机会走进全世界的视线内,国内这个地界确实太小, 你想出去发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好了和我说,真的想去的话我可以提供专业的建议。”   语毕, 话锋一转, 道:“我希望是你真的自愿想出国发展, 而不是被逼迫着去做违心的事情。”   说到底, 他还是担心是傅培渊在暗地里对卢溪进行施压。   卢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他说:“是我自愿的。你说得对,国内太小了,我需要变得强大,不是为了和你并肩,而是要将你纳入我的羽翼之中。我说过要护着你,你不信,但我会用实际动作来证明,证明我可以和小叔叔抗衡,可以保护你。”   说到底,还是因为傅培渊。   “没必要。”越辞皱了皱眉,淡声表示:“我和你小叔只是玩伴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才要出国,那就更没必要了,傅培渊为难不到我,我也不是委曲求全需要旁人来解救的人,我们的关系很纯粹,也不会长久,有朝一日双方玩腻了自然会和平分开,不需要也不欢迎任何外力介入。”   他倒是没料到,卢溪会想的如此复杂,这是当他小叔对他强取豪夺还是他为了“复仇”委身于人?越辞摇摇头,一时间还觉得有些好笑。   卢溪一时间楞在原地,半晌后在青年坦然自在的神情中才回过神来,他低“呵”一声,慢慢的也笑了出来,他说:“越辞,我就喜欢你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凉薄又无情,你看似温柔多情,其实所有人都不过是你的消遣,你的心里只有你的事业,也只有在身处舞台的时候才会真正的认真起来。”   他这么说着,动作轻柔的抚摸着青年的脸颊,眼底带着不知名的情绪,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维持这幅样子,一直无情下去,至少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对旁人认真起来。”   否则的话,让他看到一个深情的越辞,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疯。   卢溪的状态明显的不对劲。   越辞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伸手将人揽在怀里,就像给炸毛的猫咪顺毛一般,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不是的,我家青溪可不是什么消遣,你是我圈养的猫,我当然要对你负责到底。”   又是猫!   两个人的身体贴近,卢溪的耳垂不自觉的泛红,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着说道:“什么猫狗,娘唧唧的,你等着看吧,我迟早会成为一头老虎,将你整个人都吞下去!”   越辞无奈的看着主动将自己推开,冷哼一声,转身走路带风气势汹汹的少年,惆怅的叹了口气,小奶猫是真的要长大了,以后就不好逗了。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说要出国。”洛阳凑过来,说完开场白之后顿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可怜有的人这就要沦为孤家寡人喽,看着背影都格外的萧瑟,不怎么好受吧?”   越辞斜睨了他一眼,声音懒散:“洛导今天看起来很闲啊,都有闲情逸致来奚落一个男N号。”   “不是很闲,但是奚落你的时间还是有的。”洛阳脸皮奇厚,这个时候还可以坦荡荡的承认,说完眼珠一转,又道:“怎么样,今天没约了吧,晚上哥带你下馆子,新开的火锅店,保证合你的胃口。”   越辞:“不去,你让我早点下班比什么都强。”   洛阳却兴致勃勃,落井下石的机会可是不常有:“怎么,想下班去买醉?”   “出去买车。”越辞打了个哈欠,很想告诉对方他的心情并没有很糟,但又懒得和这个脑回路不会转弯的钢管直男掰扯,麻烦。   洛阳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拉长了语调说:“那你要买一个车轱辘多的,不容易翻车。”   越辞挑眉,很有底气的反驳:“车轱辘多一定牢固,四个轱辘也不一定会翻车,关键还是要看司机的驾驶技术。”   闻言,洛阳发出阵阵冷笑:“我有预感,你要栽。”   “那你能不能赶紧把片酬给结一下?”越辞满脸诚恳的看着他,说:“那我买一个好点的车就不会栽了。”   “……”剧组严重缺钱,导致演员片酬无法全部发放的洛阳语塞,随即恶狠狠的将手里的杯子往旁边一放,发出“嘭”的响声,他道:“今天加班要拍到后半夜,你的车泡汤了,还愣着干什么,开工开工!”   把导演惹毛的越辞很是无辜的摊手:“没事,明天请假去看车也一样。”   但,越辞最近好像和车犯冲一般,隔天刚到4S店就收到远在外地出差的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你今天没去剧组?在哪呢,我去接你。”   越辞随口报了一个地址,奇怪的问:“你不是在出差吗,这么火急火燎的是出什么事了?”   司明修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他说:“我赶回来了,公司出事了,见面聊。”   越辞眼皮一跳,一个猜想在心里浮现,不多时司明修开车赶回来,第一句话便印证了他的猜想,他说:“公司换老板了。”   越辞上车,疑惑的问:“怎么回事,具体说清楚。”   “和你上次说的一样,真是傅三爷在收购华清的股票,不愧是商业大鳄,做事的确雷厉风行,个把月的时候便收购了公司49%的股份,剩余51%牢牢地掌控在喻总手里,那是他的绝对话语权。”司明修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讽刺:   “若是其他人倒还好,喻总本来是咬定了股份不肯放手,但是当收购的人身份浮现出来后……傅三爷,那哪里是他能抗衡的对手,咬死不放的话傅氏也有的是手段将华清逼到绝路上,喻总的决心便开始动摇了。   前不久,傅三爷出了高于市场三倍的价格提出收购华清,并许诺若喻总割舍不下自己的事业,可以成立新的娱乐公司,傅氏会尽力帮忙。   这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喻总哪里坚持得住,昨天晚上他们就签好了收购合同,华清正式易主,今天早上大老板到场,我就算在天边也要赶回来。”   他顿了顿,看了越辞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挪揄:“同样的,作为整个公司易主的罪魁祸首,你这个蓝颜祸水当然也必须到场。”   神特么的蓝颜祸水。   越辞还是头一次被安上这种称呼,在此之前他都是一掷千金为蓝颜的主儿,没想到还有位置颠倒的一天,一时间竟觉得哭笑不得。   ——人生,实在是多姿多彩。   司明修驱车向华清娱乐总部的方向驶去,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他的心态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还有点被这荒诞的行径搞得想笑,他继续说:“喻总告诉我,华清并未被归在傅氏集团的旗下,而是直属傅培渊名下,他亲自坐镇任总裁,这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懂吧?”   亲自坐镇,也就意味着此后越辞所有的发展方向和一举一动都尽数掌控在他的手里,为了一个越辞,可以不计代价的将称得上是娱乐圈的龙头企业之一的华清娱乐完全买下来,这样的大手笔,让人不禁咋舌。   同样,他对越辞的占有欲有多强,也令知情人不禁胆寒。   司明修看他,声音低而冷:“越辞,我不知道你之前不怕翻车的自信哪来的,但是就目前而言,你这次多半要栽了。”   眼下,还真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感。   在这种危险的境地下,越辞却若无其事的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不满的道:“他今年都三十三了吧,怎么活的这么幼稚?”   司明修冷笑:“他有这个权势由着自己幼稚,但你的未来就不好说了。”   “急什么。”越辞丝毫没有被他的情绪感染,漫不经心的说:“他放弃了前景晦暗的枫华,买下华清也在情理之中,不止是因为我的缘故,最多是我的存在让他在几家龙头企业的收购抉择中选择了华清。   更何况……即便是因为我又怎么样。”   他嗤笑一声,侧头看司明修:“你觉得我会栽吗,对你自己和你手下的艺人这么没信心吗,大经纪人?”   司明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果然早有打算。”   他们到达华清的时候,公司易主的消息早已传遍,凡是排的上号的经纪人都带着手下的艺人匆匆赶回来,一向秩序严肃的公司鲜少的出现的乱腾腾的景象。   没有外界猜想的人心惶惶,公司易主的惊讶过后,人们率先意识到的是新老板的身份——财阀傅氏的掌权人,真正的商业大鳄傅三爷。   有这样深厚的背景,公司易主不仅不是一件坏事,反而会蒸蒸日上,甚至大有可能会成为真正的娱乐圈霸主,不是吗?   秉着这种期待,在段特助下楼的时候立刻收获来着四面八方的灼热目光,所有人都在等待新老板的进一步指令,是要给大家开会,还是要宣艺人们进去会一面?   出乎意料的是,段特助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在公司门口左顾右盼了好一阵,直到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停下来,段特助竟然眼前一亮,亲自上前拉开副驾驶的门,恭敬的说:“越先生,三爷请您过去。”   虎视眈眈的诸多艺人纷纷一愣,看着车上下来的青年,削瘦挺拔的身形,昳丽耀眼的面孔,唇角噙着些许的笑意,神情淡定自若,即便是被三爷的得力干将如此恭敬对待,也没有半分受宠若惊的样子,这份优雅从容的气度着实令人侧目。   是越辞,时下风头正热的小鲜肉越辞!   新老板上任第一天,没有见公司旗下的影帝天王,也没有见当红的一线明星,却是让得力干将亲自来迎接姗姗来迟的越辞! 第七十七章   不管众人看在眼里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当事人迈进直达顶楼的高层专属电梯, 视线从翘首打量、探究到仰望, 最后连衣角都看不到了才慢慢的收回目光, 一群人相互对视一眼, 被这爆炸性的消息搞得大脑一团乱麻, 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声叹息:   ——这效率,不服不行!   段特助推开总裁室的门时,里面正在开会。   公司易主后的第一时间, 总裁室的装潢家具便已尽数换新, 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一片明亮,黑白分明的室内设计一如办公室主人的风格, 简洁而高效率。   公司各部门部长们战成两列, 恭恭敬敬的态度如同小学生罚站,傅景越是唯一没有在队伍里排队站立的男人, 他少见的没有穿颜色鲜艳的骚包色西装, 而是换上更为严谨正式的深色西装,风流俊美的面容也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态度恭敬的站在办公桌的一侧。   傅培渊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真皮椅上, 双腿交叠姿势闲适, 随意的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清俊的面容古井无波。他是全场唯一坐着的男人, 却给所有站立的人带来无限的压迫感, 就好像老鼠见了猫、动物遇到了天敌, 所有的算计在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注视下都会无所遁形, 仿佛整个人都被实质化的看穿。   “傅景越暂代副总裁一职,我不在公司时一切要务由他全权负责。”   与其说是开会,不如说是傅培渊在单方面的下达命令,华清由他全权控股,整个公司便是他的一言堂,其他人根本没有质疑的资格,他道:“公司其他职位人员不经变动,规章制度照常运行,你们安抚好各部门的员工,不要因为换老板而影响工作。”   各部门部长齐齐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会议被人为地打断,众人下意识的朝门口望去,便见段特助引着一位相貌出众的青年走进来,这张面孔熟悉的让人一眼就认出来,赫然便是公司正在捧的小明星越辞,便是因为认了出来,一时间众人才觉得十分古怪。   他来这里做什么?即便有事也不该如此莽撞,难道不知道新老板正在开会吗?   这样想着,便见首座上那位始终神色淡漠,丝毫不见喜怒,而闯进来的青年也是神情自若,完全没觉得自己的出现和气氛冷肃的办公室有多格格不入。   而后,便听到他们的新总裁语气淡淡的说:“在沙发上等我,会议很快就会结束。”丝毫没有会议被打断的不悦,而且惯于发号施令的语气还带着几分罕见的宠溺。   众人心里一震,再看越辞的时候眼中的轻视已经尽数褪去,能让傅三爷如此温柔对待,两个人的关系又岂会一般,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小明星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越辞随意的点点头,完全不在意众人或好奇或探究的视线,他的目光在办公室四下一扫而光,随着段特助的指引,径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甚至还有闲心吩咐:“来杯咖啡,多放糖。”   说完,便漫不经心的开始玩手机。   而作为傅三爷的得力干将,傅氏集团的二把手,段特助丝毫没有被使唤的屈辱感,反而非常的乐意为对方效劳,身为三爷心腹,对待越辞的这种恭敬的态度足以证明三爷对其的看重。   傅景越的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沙发上青年的身上,随即一闪而过,唇角却悄然勾起一抹笑意,他这位小婶婶单单这份从容的气度便是寻常人难及,不亏是能搅动傅家风雨还牢牢占据小叔欢心的男人,为了看住对方,小叔甚至不惜将他调过来,名义上说是副总裁,实际上也不过是为对方一人服务。   太有意思了,他现在对这位手段高超的小婶婶,简直充满了好奇心。   ……   傅培渊说话不紧不慢,但下达命令却是雷厉风行,不多时便将问题尽数解决并宣布会议结束,一群人带着劫后余生的表情连忙退了出去,并顺手的将总裁室的门贴心的关好。   男人放下手里的笔,侧头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青年,刚才开会的交谈声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连关门的声音都未曾注意到,他从坐在会客的沙发上不知不觉将位置挪到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坐姿变成了斜靠着,骨子里的懒散尽数挥发出来,随意自在的和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傅培渊冷峻的面容稍缓,眼底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他走近一看,才发现青年耳朵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金色的耳机,他在说话,声音低而轻柔,时不时摁动屏幕打字,从落地窗到办公桌的距离不算远,却完全控制好了音量不曾打搅到他开会。   他听到越辞在说:   “4号发言很不好,作为一个平民你总在积极的找神职是什么意思,标出来让狼打吗,我希望你接下来的发言能好好聊,聊得不好的话你在我这里就坐实狼人身份了。”   “我是神职还是平民不重要,女巫手里还有药,预言家看看晚上验谁吧,我更倾向于四号,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是在玩游戏?   傅培渊没玩过这种游戏,却也能从他的话语中猜个七七八八,神职和平民一组,狼人自成一组吗,那越辞的身份是什么?他好奇的走进一看,就见越辞手机屏幕上,他的头像右下角挂着一个明晃晃的“狼”字。   而这个时候,恰好又进入“天黑请闭眼”的状态,好人进入沉睡状态,越辞的手毫不犹豫的点下杀“4号”,同时用语音和狼同伴们沟通:“4号是女巫,今晚杀她,明天场上就只剩下1号预言家一个神职,我们有三匹狼,稳赢了。”   傅培渊:“……”   另一个狼同伴用文字发出来一个字,带上大大的感叹号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服!   傅培渊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转而看向越辞,就见他的小狐狸唇角勾起狡黠的坏笑,笑意越发浓厚,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将在场的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结局是没有悬念的,在越辞“真诚”的巧言花语下,预言家验了4号,4号死亡,于是大家又迷迷糊糊的投死了6号平民,晚上狼人大开杀戒,杀死了场上最后一位神职预言家,游戏自此结束。   当平台公布答案以及每个人的身份时,又是一通惨烈的哀嚎。   越辞却已经心满意足,他拽下耳机,歪着头看向旁边眼神深沉的傅培渊,同时晃了晃手机,好心的问:“想玩?”   傅培渊眼中划过莫名的情绪,却缓缓地点了点头,主动将手机递过去示意他,同时淡笑着问:“你平时喜欢这种游戏?”   没料到他真的想玩,越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了出来:“陈圆安利给我的,用来打发时间也不错。”   说着接了过去,傅培渊的手机和他的为人一样冰冰凉凉的,屏幕上除了手机自带的软件以外根本看不到其他东西,他滑动的时候手指微顿,无意间打开了微信,然后发现这人从来没有登陆过聊天软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男人年轻而俊美的面容,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他没记错的话,以前一个身份来论的话他们应该是同龄人?三十三岁的年龄很大吗,怎么搞得像远古活化石似的?   即便是重生前,他也有扣扣微信微博支付宝等一切聊天软件的账号啊,甚至连各大八卦论坛的账号都有,时不时登上去看看八卦,当做休闲娱乐,怎么傅培渊就活的跟老古董似的,一点爱好都没有呢?   见他脸色古怪,傅培渊难得的露出不解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越辞爱怜的看着眼前这个老古董,明明是同龄人,他却生出几分尊老的心情,柔声说:“没有事,游戏已经给你下载好了,就是这个《狼人杀》,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玩玩看。身份是随机的,也许是队友也许是敌人,如果对手是你的话,肯定很有意思。”   看他这幅态度,傅培渊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墨眉上挑似笑非笑,并未接过手机,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笑意:“好啊,既然越老师如此好心,那你平时在手机上有什么爱好都一定下载好,挨个教教你的学生。”   “好啊。”越辞都这声越老师叫的有几分意动,作为情场老手,他自然没道理放过这样增加情趣的好机会,却也好奇的问:“我的笨学生,和老师说说,你平时除了抱着你那个木仓玩射击,还有别的娱乐爱好吗?”   傅培渊低笑一声,非常配合的道:“没有,如你所见,就是活的像一个苦行僧般的人生,所以才需要越老师传授生活的情趣。”   说起情趣,幽深的目光开始在青年姣好的唇形和白皙纤长的脖颈上徘徊。   越辞闻言叹了口气,心绪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说:“我本来以为司明修活的就够累的,一点娱乐爱好都没有,整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想到你还能略胜一筹,最起码他还会玩个微信呢。”虽然是工作原因,不得不用微信。   却没想到,越辞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傅培渊的眼神暗了下来,他的黑眸微动,淡淡的道:“是吗,那就换一个更合适的经纪人,量身打造一个专业的经纪团队如何?”   越辞挑眉,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露出一脸苦恼的样子,声音慢吞吞的指责他:“傅小三,公归公私归私,你不能因为咱们私下那点关系就在工作上为难我啊,这样多不好,以后哪里还能继续玩耍?”   傅培渊眼眸微眯,冷声反问:“这算为难?”   “当然算。”越辞理直气壮的道:“司明修作为业界知名的造星机,华清的王牌经纪人,手腕圆滑经验丰富,手里的资源更是多的数不过来,不知捧出来多少一线明星。你现在要将他给我换下去,能换成什么样的人来替代,这明晃晃的就是要坑我前途啊,你说你缺不缺德?”   他“啧”了一声,明知道傅培渊不是那个意思,却故意歪曲道:“傅小三,你比你儿子还缺德,你儿子那时候好歹是和我闹翻了才在综艺节目上整我,你这是为了那点独占欲打算毁我前途啊。”   这是激将法。   傅培渊看的出来,却还是被他的话说的眼底一沉,他道:“如果把司明修换成唐氏兄妹呢,一个经纪人一个造型设计师,这个王牌组合的履历比起司明修丝毫不在话下,不少影帝视帝都是他们捧起来的,你不想试试?”   这对兄妹的确有名,不过卖身契还在经年娱乐,想用他们的话,必然要花大价钱将人挖过来,不过这种小事,对于傅三爷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问题。   傅培渊会这样说,就代表着他还想掌控越辞的心还未放弃。   提起这对兄妹,越辞的脑海中立刻闪现出这俩人相似而同样出色的外貌,他“啧”了一声,面对傅培渊的咄咄逼人,随口道:“如果你不介意我玩双飞的话,我是没意见的。”   看似是找理由随意的拒绝,但是细究起来,以越辞那个风流多情无节操的性格,看到唐氏兄妹出色的外貌,朝夕相处之下,他未必就不会真的这么做,这只小狐狸尚未收心,的确需要好好的管教,决不能有半分的疏忽。   傅培渊似笑非笑,手指在越辞的脖颈上轻轻摩擦,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收紧,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危险气息,他说:“你可以试试看。” 第七十八章   越辞走后,傅培渊最终还是打消了启用唐氏兄妹的念头。   退一万步讲, 即便唐氏兄妹为了工作能一直安安分分不逾越, 但是越辞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从根本上就不给他接触到的机会。   最好的处理方式, 是给他安排一个长相丑的不堪入目在专业方面又有一定才华的经纪人, 但是既丑又在水平上能够和司明修不相上下的着实难找,而且即便找到也不能保证他这样强硬的态度不会引起越辞的反弹。   傅培渊坐在办公桌前,眼眸微沉, 手指曲起慢慢的敲动着桌面, 大脑在高速运转中。   征服一个越辞,难度不亚于搞定一个需要他亲自出手的大单子, 挑战性极强, 偏偏犹如上瘾般令人无法割舍,欲罢不能。   “扣扣。”   敲门声响声, 随后是段特助的声音:“三爷, 司先生到了。”   傅培渊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沉声道:“请他进来。”   得到应允,总裁室的门被推开, 司明修走进来, 目光在四下一扫而过,定格在办公桌前喜怒不形于色的大bosd身上, 他的神情冷淡, 面对新老板依旧是态度不卑不亢, 唤道:“总裁。”   傅培渊也在打量他, 越辞能出口维护不肯妥协换经纪人足以证明他对于他的重要性,他也在档案里见过这人的履历和照片,无论是工作还是相貌,都称得上是标准的行业精英。   出类拔萃的外貌,冷峻的气场,良好的修养以及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这样的人越辞岂会不曾动心,但是他出道这么久俩人都没擦出火花,足以证明这人对工作的看重性,这样的人放在跟前倒是比换成旁人要来的安全。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傅培渊的声音平淡言简意赅,他说:“越辞的团队需要更新,这方面傅景越会协助你的工作,他不愿意换经纪人,那你便做好本职工作,尽到经纪人应有的责任。”   果然够重视。   司明修垂眸,语气不变:“您的意思我明白,该管的我会不余遗力,不该管的也不会插手。”   傅培渊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果然不亏是能带出来越辞的经纪人,这份心理素质便不寻常,说起话来也是滴水不漏,倒是可以用一用,其他的还有待观察。   “以后有关越辞的事情都要提前报备,重要事情不能擅做主张。”他说,沉吟了一下又道:“他的行程都要递上来随时更新,除接戏以后不要给他安排深夜出行的工作,尤其需要出差的工作必须提前一个星期上报。”   司明修一愣,无语的看着他,若非怕惹毛对方,他现在实在很想说一句,您这幅口气听起来就像查丈夫岗的新婚妻子,还是醋劲特别大,占有欲特别强的那种。   偏偏,说出这种话的人是傅三爷,霸道固执又如何,人家有这个底气说的理直气壮,更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半分不妥,旁人哪有置疑的资格?   他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第N 1次想把当初招惹的三爷的越辞拉出来暴打一顿,表面上却云淡风轻的回答:“好的,这方面我会注意的。”   虽然三爷收购了华清对他们对公司都是一件前途无量的好事,但是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实在强的令人心惊,他在一步步的吞噬着越辞的地盘,进一步的将人牢牢掌控在手里,越辞这种与虎谋皮胆大包天的行径完全是在走钢丝,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   傅三爷可不是傅缙,你在他手里栽了,根本不会再有站起来的机会。   傅培渊微微颔首,暂时打消了换经纪人的念头,他淡淡的道:“下去工作吧。”   司明修应声,推门而出的时候正好和段特助擦肩而过,二人点头示意,一进一出。   段特助进来,便见三爷单手撑着额头,似在沉思。   “什么事?”   “您上次吩咐的time手表的销售名单已经查完了,但是上面的名字没有一个人和越先生曾有过接触。”段特助轻声汇报。   time。   傅培渊顿时想起那款铂金色的手表,他曾在酒吧包厢提出赠予越辞,第一次送礼物给男人却参与毫不犹豫的拒绝,而越辞当时一闪即逝的怀念也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脑海中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转瞬即逝,没有被及时的抓住,傅培渊眉头微动,突然问道:“我当时吩咐你挑一款手表,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挑中的它?”   段特助一愣,解释道:“我曾经见过祁先生佩戴那款手表,时隔多年仍然记忆犹新,当您提出要挑选一款典雅大方的手表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它。”   他当时以为是三爷自己佩戴,没料到是要送人礼物,所以才会选择那款,否则的话肯定是要投其所好选越先生喜欢的款式。   傅培渊却是被他说的眼眸一动,呼吸不自觉的急促,他问:“祁译年?”   “……是的。”段特助答,解释道:“六年前我曾经陪同赵总前往经年传媒签订一份合同,虽然接待人并非祁先生,但出门的时候无意间倒是有一面之缘。”   祁译年从不经手有关傅氏的合作,他也仅仅是在出门的时候无意间见过对方一次,当时对方尚未病重,虽然已经息影转为幕后,但依旧风流做派不曾改。   他揽着怀里的美人有说有笑的和他们一行人擦肩而过,美人很出挑,却不及他一半的风采,面冠如玉肤若白玉,手腕上那款铂金色带着暗红花纹的手表被衬托的熠熠生辉,亮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时至今日,那副场景依然记忆犹新。   “祁译年有一块同样的手表?”   冷淡的疑问声让段特助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他抬头,便见三爷脸色沉沉,黑眸晦暗不清,强势的口吻带着几分急迫,吩咐道:“查清楚,是不是一样的手表,现在就查。”   段特助连忙应下:“好的,马上给您答复。”   三分钟后,他再次推门而入,已经有了答案:“三爷,的确是同一块手表,那款表祁先生已经佩戴了近十年,最初是蔺家少爷蔺情所赠送,我查到了当时的购买记录。”   傅培渊从沉思中睁开眼,越辞那声轻佻的“傅小三”找到了来源,与段特助的汇报声交融在一起,让他长久以来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虽然不是斩钉截铁,却也八九不离十。   ……   另一边   越辞从顶楼下来,毫不意外的收获了不计其数的探究的目光,偏偏没有一个人敢在风口浪尖跑上来攀谈,他就顺顺利利的回到了司明修的办公室,并将这里当成自己的窝,随意的斜躺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陈圆兴冲冲的跟进来,自从和杨桃成为闺蜜后,她的性格也开始往那边不着边的方向靠拢,见到越辞甚至可以坏笑的调侃:“越哥……不对,我是不是该喊总裁夫人了?”   越辞从《狼人杀》界面退出来,瞥了她一眼,也不生气,只问:“圆圆,你现在月薪多少?”   陈圆眨眨眼,诚实的回答:“刚刚到应纳税额的及格线。”   越辞轻飘飘的问:“纳税多肉疼,需要我帮你把工资降下来吗?”   靠!威胁!   在金钱的威胁下陈圆果断的屈服,皮一下的火焰睡觉被掐灭,她扑上去,可怜兮兮的求饶:“越哥,我错了。”   越辞勾唇,又问:“想多纳税吗?”   多纳税,那自然就是涨工资,陈圆毫不犹豫的点头,频率简直像小鸡啄米:“想!”   越辞拍拍她的狗头,吩咐道:“以后看到傅小三,乖乖的喊越嫂,懂不懂?”   陈圆:“……”   陈圆将头从他的手掌下移开,默默地往后退,弱弱的说:“别了吧,傅三爷现在才是我老板,我要是跟着你一起调侃他,会被开除的。”   越辞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门口就传来冷嗖嗖的质问声:“喊越嫂?怎么,你打算和他长长久久了?”   二人朝外看去,就见司明修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他的身体站的笔直,衬衫系到最上面的一粒,臂弯处搭着一件黑色外套,冷峻的面容比平时还要冰寒,金框眼镜折射出锐利的光芒,黑眸冷冷的盯着越辞看,眼神跟刀子似的,恨不能在他的身上戳十个八个窟窿,尤其是关键部位。   偏生越辞脸皮厚,丝毫不受影响,还满脸诧异的看他,明知故问:“你吃枪药了?”   司明修走进来,臂弯里的外套顺手挂起来,拉开椅子坐下,说道:“刚才面圣去了,敲打了我一通,让我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不会翻船,现在呢,他正在一步步的吞噬你的领土,将人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我很好奇你有什么底牌,面对这种情况都能不慌不忙。”   “这不是还没把你换下来吗。”越辞对此毫不意外:“他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实际上并没有做到损害我利益的事情。”   司明修闻言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越辞一眼,阴阳怪气道:“没损害?以后你的行程必须按时上报随时更新,且除拍戏以外不能晚上工作,出差要提前请示,恭喜你,即将过上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陈圆听得满脸震惊,呐呐的说:“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说不上来的奇怪……”   就好像……三爷这态度,就好像是查岗的妻子,严禁丈夫下班不回家,跑出去过夜生活。但那可是三爷……这有可比性吗?   但是这番话下来,越辞却只是打了个哈欠,可有可无的哦了一声,说:“就这些啊,可以,你看着办,别让我的档期空下来就行。”   没看到他跳脚,司明修诧异的挑眉:“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并没有多严重。”越辞说:“我是演员,主职是拍戏,他的要求并未影响到我的工作。而其他的综艺节目,走通告之类便没有多重要了,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不接还给我省点力气呢,何乐而不为?”   至于傅培渊的步步紧逼,那就更在预料之中了,他不仅不生气反而乐在其中。   说到底,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荷尔蒙作祟引发的激情,两个男人看对眼后试图征服对方的好胜心居多,傅培渊想要他心悦诚服,他更想让对方俯首称臣,所以面对对方的态度不仅不觉冒犯,反而倍觉刺激。   他享受这个征服的过程,而且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导致不能全面发挥,处处受到限制,征服的难度可谓是大大提升,这份兴致便越发的高昂。   但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所以他只是稍稍和司明修表态后,便转移了话题:   “说起行程,《黑雾》快拍完了,该准备下一部片子了。”   司明修道:“这个不急,等《楚明帝》播出后你必然要大爆,你现在名气够了,但是没有代表作,就显得很虚,没有底气。等楚源这个角色深入人心,地位才算牢固,届时不需要主动上门争取,找你拍戏的好本子必然是滚滚而来。”   越辞微微颔首:“想法一致,这点上没有争议,最有什么好的本子要拍吗?”   “没有,除了抗战剧都是玛丽苏,烂片子居多,能入眼的几乎就叫没有。””司明修淡定的说,想了想又道:“不过zf有意想拍政治片,消息传了出来,但是还未确定。”   越辞感兴趣的坐起来,问:“说说看,哪个部门?”   司明修慢悠悠的吐出一个字:“空。”   越辞微微一怔,随即在司明修疑惑的眼神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的慢慢的唇角带出一丝笑意,声音低缓:“挺好的,把剧本拿过来我看看。”   司明修挑眉:“没有,不知多少一线甚至便一线巨星都对这片子虎视眈眈呢,你真当我是小叮当了,还能给你整来本子。   再说就算我拿来本子,竞争对手都不在一个层次,你觉得你能行?”   越辞“啧”了一声,毫不在意:“傻不傻,放着你们总裁那么大一个外挂不会用吗,傅氏集团的人脉盘根错节,别说是搞一个剧本过来,就是空降一个男一号都过去都不是什么难事。”   司明修:“……”   陈圆:“……”竟然还挺有道理的。   门口传来一声低笑,而是是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小婶婶说的对,我这不是专程过来给您打下手了吗,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现在科技多发达,您就是想要星星月亮,咱们都能坐上飞船去登月。” 第七十九章   越辞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打量傅景越,傅家这一代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 明明他的身份最尴尬, 偏偏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工作业绩方面都拔得头筹, 连记名在傅培渊名下的傅缙都视他为心腹大患, 可见这人的实力不一般。   但是他率先注意到的, 还是那张与卢溪酷似但更为成熟俊美的面孔,深邃的眼眸极为惑人,哪怕并非有意也会让人感觉到一股脉脉含情的意味, 高挺的鼻梁, 唇角噙着懒散的笑意,完全可以想象到他流连花丛时的风流不羁。   他迈着长腿走进来径直坐到沙发上, 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越辞, 带着浓浓的好奇的意味,态度格外的自来熟, 完全不像是头一次见面, 不,或许对于越辞而言是初见,但是他对这位小婶婶可是关注已久了。   越辞坦然的任由他打量, 完全没有分好的窘迫, 反而态度自然的朝司明修示意:“瞧瞧,这不就送上门了吗, 有傅二少还怕不能手到擒来吗?”   傅景越赞同的点头, 语气熟络:“对啊, 小婶婶这话在理, 快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本子让小婶婶这么在意?”   司明修眉头微动,他对这位傅二少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可什么好感,或者说他对整个傅家、所以会阻碍越辞发展的人都没有好感,但是既然是送上门的外挂那不用白不用,所以这个时候利用起来对方可是没有半分的犹豫:“是军旅片,空军工作部电视艺术中心与名瑜影业联合出品,导演廖成数,编剧符溢,都是业界响当当的招牌人物,现在对外称剧本还在筹备中,但据我所知本子已经定下来了,廖成数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一直没宣布准备开拍。   现在对着这部剧虎视眈眈的演员不少,二三线根本排不上号,一线明星甚至超一线巨星都有心掺和进来,毕竟是国家出品的第一部军旅电影,谁看的不眼热。”   “前不久拿了个国际大奖的廖成数?”傅景越虽然不是圈内人,但毕竟也代管过枫华一段时间,功课还是有做的,他笑吟吟的称赞道:“这人水平不错,小婶婶很有眼光。”   乏陈无味的称赞声经过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真诚感。   越辞挑了挑眉,朝他招招手,眼睛微眯,漫不经心的说:“大侄子,以后喊叔父知不知道,再让我听见一声婶婶,你就不要进这个门了。”   傅景越苦了一张脸:“别啊,我要是这么喊,以后就进不去傅家的门了,小……您也要体谅一下大侄子不是?”   这么说着,见对方神色坚定丝毫不为所动,自然只能叹了口气,无奈的后退一步:“不能喊婶婶,那咱们各论各的,我喊越少总可以吧?”   喊着“越少”,却轻佻的和“小婶婶”没什么区别。   “可以的,大侄子。”越辞毫不介意他的语气,其实他喊小婶还是越少并无区别,反正他也只是闲得无聊想逗逗对方,看到对方就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轻版的祁译年,逗弄起来还挺有意思。   沙发上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打断了越辞的兴致,他抄起来看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他前不久雇佣的私家侦探的电话。   越辛舒的医院诊断书下来的很快,判定她有精神疾病不适合再住在戒毒所里,随即便转院送进了南山精神病医院。这家医院有着二十年的历史,但是最后痊愈出院的人数为0,虽然精神病本就属于难以治愈的疾病,但是能做到二十年无一人出院,足以证明这家医院的水平有多一言难尽。   但是越辞却很满意,应该是除神志不清的越辛舒以外的人都很满意,把这样的人放在医院里关一辈子总比放出去祸害社会要强的太多,在满意之余,越辞还特意找私家侦探盯住精神病医院,防止出现纰漏。   傅培渊曾问他担心出什么纰漏,越辞当时但笑不语,现在看到来电显示顿时挑了挑眉,果然来了,和预测的一样,但又比预料的还要快。   “越先生,我是陈炜,十分钟前有一伙人闯进并控制住了南山精神病医院,强行带走了越女士,现在警察已经赶到,但是在现场一无所获。”   越辞淡淡的应声,问道:“他们有留下什么信息吗?”   侦探说:“没有,这群人手法非常专业,来的时候便掐断了整座医院的电源,持枪而入训练有素,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头上戴着面具……哦对了,里面有外国人,他们闯进越女士的病房时,我听到了字正腔圆的一声‘fuck’。”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尾款我会打到指定的账户上去,合作愉悦。”越辞挂掉电话。   在场的三个人皆是关切的看着他,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青年淡笑,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轻飘飘的说:“没什么,见证了一场迟来的报应而已。”   越辛舒宁愿自杀也不愿被抓到,那阄说明接下来要遭受的折磨,必然是生不如死,这也算是她迟来的报应了。   ……   郊区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汽车行驶进有名的富人别墅区,畅通无阻的进入其中一座别墅的后院,唐古从副驾驶席上跳下来,尚未来得及擦掉额头的汗珠,便见克莱尔推着轮椅朝这边走来,后面的仆人打着一把黑伞,为轮椅上的男人遮挡着酷热的阳光。   轮椅上的男人削瘦的仿佛只剩下宽阔的骨架,身上的肌肤泛着久未见天日的惨白色,俊美的面容阴鸷冰冷泛着浓重的死气,湛蓝的眼眸如同来自地狱的幽火,他看起来脆弱的不堪一击,却令在场每一个收割过无数人性命的亡命之徒深深的感到畏惧,完全生不起半点不臣之心。   唐古垂下头,恭敬的唤道:“诺克斯先生,人已经抓过来了。”   后面的下属已经非常知趣的打开后车厢,从里面扛出来一个不断扭动的麻袋,将其摔在地上,毫不意外的听到里面传来堵在嗓子里的惨叫声。   沙哑的声音响起:“打开,让我看看我的老朋友。”   “是。”   下属应道,伸手解开麻袋上的结,身侧传来的阴鸷的仿佛实质化的目光,简直要将他的身体连带这个麻袋都要穿透,让他错觉的感觉到灼热如火焰在烧的温度,他的手颤了颤,还是麻利的将人倒了出来,露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抹布的枯瘦女人。   看到这人,诺克斯先生出乎意料的没有法诺,反而轻笑了一声,笑的在场所有人均是心底一寒,不自觉的露出恐惧的目光,诺克斯先生很少笑,往往他会笑都代表着接下来的手段会有多残酷,残酷的令他产生愉悦感。   而他的愉悦,便是旁人畏惧的地狱。   下属拿掉了女人嘴里的布,越辛舒喘着粗气,伴随着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声音,是她哑着嗓子含糊不清却又喋喋不休的话语声,与此同时身体还在不住的打滚,试图挣脱身上绷紧的束缚。   诺克斯先生微微皱眉,看向唐古,问道:“她说的是什么?”   唐古连忙答道:“诺克斯先生,她说的是华语,意思是……杂种、废物,去死吧杀了你……你死了,他就回来了,把他还给我……他是我的……”   唐古辨认着女人含糊不清的话,一字一顿的翻译给诺克斯先生听,眼见着boss眼底的蓝色泛着越发冰寒的冷意,仿佛下一刻就要搅动成吞噬一切的深海,吓得越发的双腿打颤,却又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翻译,完全不复方才指挥着一干人闯进医院里掳人的嚣张架势。   他看着诺克斯先生唇角绽放出冷笑,沙哑的声音说:“告诉她,菲利克斯是我的,他属于我,他爱我,心甘情愿为我生育孩子做我的夫人,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   唐古一愣,这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诺克斯先生和人吵架,还是和一个精神紊乱的疯子对话,往日里他只会冷淡的吩咐将人处理掉,如此幼稚而富有活人气息的行为简直不像他。   即便如此,他还是照实将话转达了过去,却没想到,当他说到“菲利克斯甘愿为诺克斯先生生育孩子”的时候,不断翻滚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越辛舒突然有了反应,她猛然尖叫了一声,像是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并瞪大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明明被困得不能动弹,却挣扎着朝他扑过来,嘴里还撕心裂肺的喊着:   “不!!!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你这个变态,变态——德克斯特·诺克斯你这个变态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这个被绑架时还会张牙舞爪的咬人,被打在地上痛到几乎昏死却还口口声声念着“变态杂种”的女人,在喊叫中突然哭了出来,声音呜咽着像极了阴森的鬼泣:“还给我……那是我相依为命的……相依为命的……”最后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唐古站起来,面色古怪,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胆子大到敢喊出诺克斯先生的全名,更为惊悚的是当他战战兢兢的将女人的话尽数翻译给诺克斯先生听后,这位黑道教父不仅没有因为她的冒犯而大怒,反而笑了出来。   不是令人畏惧的冷笑,而是愉悦的大笑,笑的眼梢都在微微上扬,可见他的心情有多畅快。   他说:“你即便是抱走了我儿子又怎么样,整整二十三年,菲利克斯都陪在我的身边,他甚至都忘却了你是谁,而你只能躲在臭水沟里怀着恐惧和憎恨煎熬度日,现在我找来了,我会带着我的儿子和我的夫人团聚。至于你,我会告诉夫人,你早已经死了,化成一滩烂泥,再也不需要惦记。”   “当然,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的,这二十三年来你对我儿子所做过的一切,我都会二十倍的还给你,别急……你不是和菲利克斯约定好要一起活到99岁吗,我们一家三口会活到那个时候,你也会在臭水沟里被折磨到那一天再咽气,少活一天都不行的。”   唐古被他阴冷的声音下吓得打了个寒噤,他想,诺克斯先生真的是疯了,夫人分明已经当了二十三年的植物人,连最好的医生都说他怕是醒不过来了。   但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只能顺从着BOSS的话将这些一字一句的翻译给地上的女人听,毫不意外的再次将人刺激了一把,更是让她崩溃到不停地用脑袋撞地面,力道之大迅速头破血流,被他拉开时更是满脸鲜血惨不忍睹。   诺克斯先生却很愉悦,仿佛堆积在内心里二十三年的郁气终于发泄出去了一丝,他靠着轮椅,示意仆人将黑伞移开,仰着头任由灼热耀眼的阳光洒在脸上,他的面容俊美而邪气,带着几分扭曲的笑意,吩咐道:“将人拖下去,交给乔尔处理,我要她生不如死,又留着一口气一直活下去,活到我玩腻的那天。”   乔尔是诺克斯先生手下的最出色的审讯官,负责审讯、拷问等工作,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叛徒和抓来的敌人上刑,手段之残忍不仅在外界提及便令人闻风丧胆,便是在内部提起也是令人胆寒的存在。   唐古应道:“是,先生。”   地上的女人惨叫着被毫不留情的拖走,后院寂静的鸦雀无声,一干人站在酷日之后暴晒着却不敢发出微弱的声音,笔直僵硬的动作宛若雕塑,唯有诺克斯先生依旧仰着头晒太阳,他眯着眼,丝毫不惧怕酷日的炎毒,仿佛要将过去二十多年没晒的太阳一起补回来一般。   良久后,沙哑的声音才慢慢的响起:“克莱尔,这个女人给我儿子取得名字叫什么?”   克莱尔用生涩又别扭的语调,念出两个华国字:“越·辞。”   唐古解释道:“诺克斯先生,辞在华国的字典里有告别、离去的意思。”可见越辛舒的用意有多歹毒。   诺克斯先生轻笑一声,却未生气,他想了想,又问:“夫人当年……给他取的什么名字?”   这次克莱尔想了好一会,因为孩子被偷走后便成了禁忌,再也没有人敢提及,甚至连boss都不会主动念他,久而久之这个名字便埋在记忆深处很难想起来,他废了老大的劲才在记忆力挖掘出来,回答道:“……眠兔,对,是眠兔,夫人说给少爷取个小名,一开始叫眠眠,又觉得沉睡的意思不吉利,便改叫眠兔,虽然我并不理解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关系。”他没有说的是,一晃二十三年过去了,少爷却一直都没用到这个名字。   诺克斯先生重复着这个名字:“……眠兔。”   克莱尔主动的问:“教父,您可是要去见一见小少爷?” 第八十章   诺克斯先生沉默了一下,才问:“他现在在哪里?”   “在公司。”克莱尔答, 他在来的时候已经做到的充分的调查:“他所在的经纪公司换了新老板, 今天是第一天上任, 平日里这个时间小少爷应该是在剧组拍戏。”   “他是演员。”诺克斯喃喃自语,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下属已经将所有有关越辞的资料都整理出来递上去,他拿着那厚厚的一叠纸, 躺在卧室的双人床上, 在菲利克斯的陪伴下看了整整一夜。   知道他没有一丝色彩的黑暗童年,在那个女人的辱骂殴打的长大, 连高中都没上完就要打工还债;知道他被星探相中, 在那个女人缺钱的时候被毫不犹豫的卖出去,但也因此得以脱离了长达二十年的控制;知道他在华国的娱乐圈混的并不顺利, 事业上被受欺辱, 感情上又遭遇人渣对待;也知道他在困境中蜕变,终于绽放出属于夺目的光彩, 夺回失去的一切, 从此步步高升。   他的孩子,像菲利克斯一样的坚韧。   克莱尔难得感性的说:“夫人当年也曾想过去做明星,小少爷完成了夫人未达成的梦想。”   “克莱尔。”诺克斯侧头看他, 湛蓝的眼眸冷如寒冰,他沙哑的声音带着极强的危险性:“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夫人会醒来的, 他的梦想会自己站起来完成, 不需要任何人代替。”   克莱尔身体一震,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触碰到了禁忌,他的膝盖一软单膝跪地,惶恐而恳切的求饶:“是的教父,是我说错了,请您原谅我的口误,夫人会醒来的,尤其当他看到小少爷完好无损的回来之后,一定会激动的苏醒过来的!”   诺克斯眼底的冷意稍缓,纤长的大手搭在克莱尔的头顶上轻轻抚摸,像在对待一只柔顺的宠物狗,他轻笑一声,说:“好孩子不用怕,我没有生气,现在去查查眠兔明天的行程。”   ……   《黑雾封山》在拍摄外景,四周均已被剧组的工作人员清场,安保措施非常到位,除了剧组的人以外不会放进去一个外人。   当然,诺克斯先生也没准备闯进剧组,而是授意下属去挑好隐蔽而又适合观看的好位置。   唐古是地地道道的华国人,虽然这些年很少回国,但是诺克斯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自然不会缺少在华国的势力,他和克莱尔庇佑的一个姓傅的华国人取得联系,动用对方在国内留下的势力,这趟来华国称得上是极为顺利,用钱砸出来一个《黑雾封山》拍摄区域旁不对外开放的位置,丝毫不在话下。   此时,作为心腹的克莱尔正推着诺克斯先生上楼,而他也紧随其后,随时为对方效劳,这次找到小少爷实在是机缘巧合,也是千载难逢的大机遇。在此之前,他再勇猛再忠诚都并未受到诺克斯先生的重视,而这个消息出现之后,又因为他是家族里少数的华国人之一,所以才有机会跟随boss前往华国,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诺克斯先生坐在轮椅上,接过下属递上来的望远镜,不远处剧组里忙的热火朝天的场面尽数映入眼帘,人来人往的画面上,越辞的身影格外的出挑,就好像黑夜里的星星,晴空下的太阳,不需要四处寻找,第一眼注意到的必然是他。   他的身形削瘦但并不算单薄,象牙白的肌肤,肆意张扬的气质中和了过于艳丽的相貌,使得他美的耀眼的同时丝毫不显女气。诺克斯先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青年,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从周围的环境、和他的动作上来看都可以判定,他在拍戏,武打戏。   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青年有很扎实的武术基础,他坐在椅子上下半身不动,一双手却灵活的见招拆招,身体敏锐的躲避着突然的袭击,虽然武打戏一般都有很大的作秀成分,但是眼前这一幕却显得格外的真实,真实到让他怀疑他们在真打。   看到这里,诺克斯先生眼中已经带上几分欣赏,他的儿子生的不像他,却像极了他的夫人,不仅是相貌,尤其是那股张扬自信的气质和菲利克斯真是一模一样。   恍惚间,他忆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场景,漂亮帅气的少年有着与稚嫩的年龄截然相反的聪慧,明明他们都是被锁起来的实验品,少年却利用白大褂们的思维漏洞一次次的将其戏耍到失去理智,而后又成功的脱身,甚至在那群人产生分歧的时候挑动其决裂,并抓准机会带着他和洛拉在爆炸响起的前一刻完美的逃出实验室。   诺克斯的唇角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随即隐而不见。   克莱尔见他心情愉悦,主动问道:“教父,您要不要去见一见小少爷?”   “不急。”诺克斯的小指轻颤,面容平静的不露半分情绪,沙哑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响起:“先看看,等一切都查清楚再说。”   ……   随着导演一声“过”,这场武打戏终于结束。   越辞放下手里的道具,若有所思的朝四下扫了一眼,却没找到想要的答案,那股灼热的视线还在固执的盯着他看,无论他站到哪里都无法躲避。   他拍了这么多年的戏,对旁人的目光向来敏锐,此时非常的笃定这并不是错觉,而是有人在察觉不到的死角里暗中观察他,具体是谁也不难猜测,八九不离十就是原身的家庭成员了,对方掳走了越辛舒,很快就能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他们没有来约他见面,而是在暗地里观察他,逻辑上倒也说得通。   不过日后见面要怎么说,面对越辛舒这种为非作歹的恶人尚且好处理,但是面对失去骨肉二十多年的一对父母便不能轻易应付了,他该如何和对方交代,总不能说您儿子早就被坑死然后转世投胎了吧?   既然继承了原身的身份,对原身的亲生父母自然也有照顾的义务,此时他倒是希望对方能对他冷淡一些才好处理,万一真的是那种极为“热情”的态度,还要去演一出父慈子孝or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状态,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真不好处理。   要知道,他和他亲爹都是一言不合就杠起来的状态,更别提这对半路出现的父母了。   “怎么了,刚才伤到了?”卢溪见他态度异常,关心的问道。   越辞回过神来,淡定的摇头:“没什么,中午了,休息一下吧。”   这么说着,便见卢溪皱着眉头朝门口的方向看,越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张扬的红色跑车停在门口,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一身米黄色休闲装俊美雅痞的傅景越,和常年穿着深色西装一张扑克脸仿佛别人欠他八百万的司明修,俩人一前一后朝这边走过来。   傅景越扬了扬手里的本子,笑意吟吟,语气像是在献宝又像是邀功:“小婶婶,你要的剧本我给你拿过来了。”油腔滑调,还选择性的无视了昨天的警告,又开始喊起小婶婶。   说完看向卢溪,挑了挑眉:“小溪也在啊。”   “二哥。”卢溪的态度出乎意料的淡定,丝毫没有发火的意思,也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仿佛对一切早有预料,目光投向傅景越的本子,问:“是下部戏的剧本吗,的确要开始考虑了,《黑雾》再过不久就要杀青了。”   越辞接过剧本,封皮上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字:《空中杀阵》。   他朝卢溪示意,邀请道:“一起看看?”   “好啊。”卢溪勾唇,将另外两个人无视的彻底,俩人随意的找了个破凳子,坐在一起看起来。   傅景越:“……”   他回头,见司明修完全是见怪不怪的找了个位置自己坐下来,耳边是“沙沙”的翻页声,不多时又响起两个人你言我语的讨论声,分析着这个剧本的可发挥性,时不时圈上重点提提意见。   傅景越摸摸鼻子,识趣的不去打扰两位专业的演员,挑了个凳子坐下来。   不多时,越辞扬起头来,问道:“本子还不错,廖成数那边怎么说?”   傅景越精神一振,像是备受冷落的臣子终于得到了陛下的关注,忙道:“这本子已经是成品了,但是廖成数始终不肯松口,言语间像是已经有了自己属意的演员。不过这都不算个事,小婶婶看看喜不喜欢,想要的话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语毕,感觉自己的心态好像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洛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瞥了一眼剧本上的名字,说道:“廖成数的女一号有属意的演员了,现在还在洽谈中,不过一时半会估计谈不下来。他的意思是定下女一号,再根据女一的态度来选定男一,也就是说男一是说还要看女一的演员属意谁。”   像他们这个级别的导演都是相互认识的,尤其他和廖成数还算有点交情,这些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司明修诧异:“他属意谁?多大的咖位这么难请,这样的本子都谈不下来?”   洛阳耸了耸肩,语气颇为无奈:“元笑。”   卢溪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元笑?”   傅景越笑道:“元笑?竟然和天王同名,哪个元哪个笑?这种特别的名字都能撞,也是很有缘分了。”   洛阳无情的揭露真相:“不是同名,就是乐坛天王那个元笑,男的,元笑。”   越辞一愣,差点笑抽过去:“不是吧,廖成数疯了?先不说元笑是唱歌的,就说元笑都二十七八岁了也不是小年轻的,人一大老爷们也不可能答应他反串啊,怪不得一直洽谈不下来,元笑没打死他都是好涵养。” 第八十一章   “廖成数虽然有些神经质,但是他这个想法也不是空穴来风。”   洛阳解释道:“元笑最初是以演员的身份出道的, 他身形高挑但骨架并不大, 再加上面容精致有点雌雄莫辩的feel, 所以经纪人便想着剑走偏锋给他接了个反串的女角。那家经纪公司是个小作坊, 没等得捧起来一个反串的巨星就倒闭了,再后来元笑天生的音乐细胞就被城城星光挖掘出来, 直接转行做歌手了, 演艺圈这点小浪花没激起来,倒是迅速在乐坛大红大紫起来。”   越辞摸摸下巴, 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我倒是有点印象, 他刚出道的时候被8出来非音乐专业出身,不少人质疑他行不行, 但人确实有一把好嗓子, 站在舞台上一发声,说是天籁之音都不为过。不过, 我倒是不知道他还演过戏, 还是反串?”   “演的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廖成数看到那部戏之后就对女装的元笑惊为天人,奉为缪斯, 这么多年一直都想请他出演自己拍摄的电影,但一直没有合适的角色。这次为了打动元笑, 甚至大改剧本量身定制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角, 看他这么执着, 想必是演的不差的。”   洛阳瞥了一眼越辞满脸兴致的表情, 继续说道:“所以你要想演这个角色,首先要打动的不是廖成数,而是元笑。”   “是元笑能不能打动我。”越辞松开手里的笔,懒洋洋的说道:“看他是不是真的像廖成数想象的那么好咯,不行的话我是一定不会忍耐的。”   洛阳“啧”了一声,不屑的道:“元笑可和别人不一样,他现在对反串毫无兴趣,廖成数不知吃了多少次闭门羹了,我看你的结局和廖成数也是一样的。”   越辞丝毫不吃他的激将法,耸了耸肩,口气随意:“拭目以待咯。”   ……   正午时分,谈完正事后一群人自然而然的领了剧组发放的盒饭,傅景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软而黏的米饭粒失去了应有的口感,热气腾腾的宫保鸡丁散发着一点都不诱人的香气,这种只能用来充饥不是满足食欲的午饭越辞和卢溪却习惯性吃的津津有味,连司明修都淡定从工作人员手里要来一份盒饭,准备蹭上一顿午饭。   “你们平时就吃这个?”傅景越诧异的问。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卢溪,此时格外淡定的往旁边一指:“那还有汤呢。”   越辞擦了擦嘴,答道:“你想听对外版本还是对内版本的解释?”   “怎么说?”傅景越兴致勃勃的问。   “对外版本就是休息时间有限,演员要赶紧吃完抓紧时间拍戏,所以饭菜简单。”越辞说着,毫不留情的揭导演的底:“对内版本就是剧组经费有限,我们洛导穷的砸锅卖铁供不起大家四菜一汤,所以只剩下一盒饭一鸡蛋汤,如果日后经费一直紧张可能会把鸡蛋汤也省略掉。”   不远处的洛阳恼羞成怒,矿泉水瓶子砸过来:“闭嘴,赶紧吃完好好拍戏,经年的投资款一直拨不下来怪谁?”   傅景越眼眸微眯,视线在饭盒和洛阳身上来回打量,若有所思。   越辞一看他这表情就觉得分外熟悉,和他自己憋坏时的表情没有两样,哼笑一声:“大侄子还不走,打算留下来体察民情?”   傅景越脸皮奇厚,还真跑过去和工作人员要了一份盒饭,又屁颠屁颠的凑到越辞的身边,笑眯眯的说:“来和小婶婶同甘共苦啊。”   说着,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辣、苦、涩,和好吃一点都沾不上边,简直是黑暗料理界的扛把子。   但即使这样,在越辞带着坏笑打量他的时候,还是不动声色的嚼了两口咽下去,状似无意的开始转移话题,语气轻佻:“《楚明帝》要开播了吧,晚上要不要庆祝一下,给侄子一个孝敬您的机会,嗯?”   “不去。”越辞看了他一眼,微微勾唇,带上几分戏谑之意:“晚上回去吃你小叔叔去。”   傅景越一怔,猝不及防的便被他眉宇间的风流晃了眼,随即反应过来低咳一声迅速移开视线,其余的都可以无所顾忌的聊,但是事关小叔的话题还轮不到他来调侃。   ……   剧组拍戏的时候一般是没有固定下班时间的,什么时候拍完今天的工作量才算完事,越辞习以为常的又一次忙到夜幕降临才下班,推开门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家里的亮着灯的,平日里比他还要忙的傅培渊今天竟然比他回来的要早。   初秋的天气夜晚转凉,男人换上了一件棉麻休闲上衣,朴素的白,简单的圆领,袖长到手腕,干净熨帖且中和了他凌厉的眉眼,多了几分家居气息。他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双手随意的搭在腿上,罕见的没有抱着商务本加班加点的工作,而是将视线投在前方正在播放广告的电视机上。   从玄关到餐厅的距离并不算远,越辞从男人身上移开,便见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饭菜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发,比他上次的花把式好上不知多少倍。青年怔了怔,心底升腾起几分古怪之意,或许是同居久了,便有种把这个临时住所当成家的错觉,而傅培渊的态度更像是在等待丈夫回家一起吃饭的妻子。   越辞笑了笑,错觉很快便烟消云散,他走进来,正巧听到电视上播放的片头曲,熟悉的音律在录制时还有他的参与,他看了一眼,果然是《楚明帝》。   今天是《楚明帝》开播的头一天,电视台将这部剧放在黄金时间强势推出,所有在关注着这部剧的人都在同一时间守在电视机前,傅培渊难得的打开电视机总不会也是因着这个理由吗?   “砸茶盏的确比砸落地灯要省钱得多。”   低沉的声线带着淡淡的调侃,让越辞回过神来:“什么?”   他下意识的朝电视上扫了一眼,便见屏幕上正巧播放着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盏,他记得这一幕的剧情,少年楚源在得知侍卫搜查贵妃宫殿时,盛怒之下砸了茶盏,急匆匆的赶过去。   剧本上写的是砸茶盏,但是他也的确如傅培渊的调侃砸过落地灯,不是在剧组,而是在方中规家里试镜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将手边的落地灯砸倒在地,既表达出了角色的情绪,又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越辞眼眸微动,一时间心里千回百转,知道这段故事的人不多,更没有人会特意往外散播,而且傅培渊的口吻熟络的就好像亲眼所见一般,令他顿时有了想法。   他轻笑一声,声音笃定“那天试镜的时候,在监控后面看戏的是你。”   “是我。”傅培渊唇角微勾,态度坦然:“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很敏锐,也很胆大。”   越辞挑眉,顺势坐在他的身旁,他随意的说:“算不上什么,我对旁人的视线本就极为敏感,从一进屋就盯上了那个隐蔽的摄像头,后来摄像头里的灯光微闪,我就猜到监控后面有人,而且你的视线太灼热了,我想无视都难,索性便再演完戏之后逗弄了一下。”   想起当时的场景,他低笑一声,手指在男人的手腕上轻轻摩擦,语气中带着几分暧昧:“所以,你当时是没看够吗,宝贝。”   傅培渊面色平静黑眸深邃,却牢牢地攥住那只正在作恶的手,将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声音冷静:“乖一点,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办了你的话。”   越辞跨坐在他的身上,态度放肆完全不见收敛,利用巧劲卸开男人的力道,将对方的手反手扣在男人的身后,薄唇从男人的额头一路下滑吻到唇角,却不留恋,却沿着路线亲到耳垂,微微吹气,轻笑:“是我办了你。”   男人眯着眼睛看着青年面若桃花的脸颊,在这种调情的手段下却不显的受用,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危险性,他问:“这种手段,你在多少人的手上用过?”   越辞错愕,复而笑出声来。   “能让我这么用心对待的不多,放心吧,你养子肯定不在其列。”他笑,话锋一转,声音轻柔:“还是说,关键时刻你突然洁癖发作,难以忍受了?”   他一向纵情享乐,身边几乎时刻都有美人在怀,这是他的人生态度,不觉得有什么自卑也不会自傲,若傅培渊真的洁癖到无法忍受到最后一步,他也不会勉强,谁都没有错,只是观念不同,好聚好散就可以。   不过,即将吃到嘴的美人就这么飞了,还是会让他觉得很遗憾。   傅培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未如他所料的那般,而是扣住对方的脑勺,狠狠的亲了下去,吮咬纠缠,霸道的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空间,同时另一只手放肆的探进白皙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专属的痕迹,亲吻结束后,他的呼吸不变,声音却微哑:“越辞,你是我的,此前的一切我不在乎,但现在和以后你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的占有欲尽数展现出来,沉稳自持的男人在语气中罕见的带出几分张狂:“我可以纵着你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你想整傅缙还是毁掉枫华都可以放手去做,喜欢拍戏想成名站在娱乐圈巅峰都有我做后盾,我可以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活的放肆不需要半分的克制,   但是唯独不能和第二个人有任何超越友谊的接触,无论身体还是精神,任何一个对你有非分之想的男人我都不会有半分的容忍。”   “脸颊、眉眼、唇、脖颈、肩膀,你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是我的领土,只能有我留下的痕迹,谁沾染了我的领土……”他的眼眸深沉,如盯上猎物的毒舌般森冷摄人,声音低哑:“我都会将他碾成寸寸骨灰。”   越辞低头看着他,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话语中的认真性,他够强大,说到便能做到,同时他对他的渴望和在意也是真的,或者够不上爱情,但是占有欲却是真的。   老房子着火这么热烈吗?   越辞有点头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看着冷静自持的傅三爷为他情绪失控,眼里充满炙热,手心滚烫如火,这令他感到格外的刺激,也点燃了他的兴奋,令他非常的情绪高涨。   他勾唇,单手插进男人细碎的黑发中,迫使对方仰着头看着他,满意的看着对方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容,他说:“傅小三,在这段关系维系的时间内我不会找别人,这是基本的规则,我不会违背。但是同样的这段关系我不能保证可以维系多久,一直让双方都不生厌吗?这是我无法给你肯定答复的。”   说着舔了舔唇,在男人深邃的黑眸注视下,哑着嗓子压低了声音说:“但是,此时此刻,我无比确定并且忠实于我的欲望,听好了,傅培渊,我想干你,现在就想,想的下面被勒的生疼。”   青年性感的嗓音,专属的目光,粗俗而色气的话语便是最好的催情剂,彻底摧毁了傅培渊的理智,大脑完全没有思考可言,他的身体诚实凶狠的将青年压倒在沙发上,两个人迅速纠缠在一起,不知不觉摔到地上却也毫无所觉,热情的缠绵在一起。   衣服撕裂丢在一旁,而后是口袋里的手机来电震动声,而且是锲而不舍的震动,似乎不将两个人的热情震没了便不会罢休。   越辞停下动作,哑着声音骂出一句脏话:“妈的!”   谁这么没眼色,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这么骂着,他还是无奈的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并且制止了身上那个大型发情兽企图夺手机的动作。   亮起的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熟悉名字:中规。   越辞:………………………… 第八十二章   “抱歉,这边的事没有忙完, 所以在《楚明帝》播出的当天我还是没能赶回去。”方中规打来越洋电话,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 带着几分愧疚:“我在国外也有关注播出的情况, 电台打来电话说收视率在稳定的攀升,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头。”   越辞正仰躺在地毯上, 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剧上的画面, 唇角微勾:“国内国外没有区别,如果觉得遗憾的话也没关系, 等收视率打破电视台历史记录、高价卖出海外版权的时候都可以庆祝。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相信他的前景是不可限量的。”   这么说着,随意的推开身上那头大型猛兽, 然后慢吞吞的摁下去翘起来的越小辞。   傅培渊黑眸沉沉的看着他打电话, 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或许是因为他这个动作过于苦逼反而令对方嗤笑了一声, 眉眼间带着赤裸裸的嘲讽之意, 好似在说:自作自受。   越辞朝他微微扬眉,站起身来系好扣子,将丢弃在地上的两个人的外套、鞋子袜子都移到一边, 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白嫩的脚丫随意的搭在茶几上, 继续说道:“这个月中旬有个需要宣传《楚明帝》的综艺节目要参加, 你如果赶不回来的话, 我可以提前和节目组打个招呼。这都是旁枝末节, 你先办好正事要紧。”   “我可以赶回来。”方中规的声音坚定:“时间足够了,而且我也和你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同肩作战。”想很久了。   他的喉咙动了动,最后也没说出来。   越辞低低的笑了一声,宠溺的说:“好。”   方中规沉默了一瞬,轻声说:“你刚接电话的时候,气流很不稳定,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越辞低头看了一眼已经不再充血,慢慢软下去的越小辞,扯了扯嘴角,淡定的说:“没事,已经解决了。”   挂掉电话,便见傅培渊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男人深眸深邃看不清情绪,低哑的嗓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过来。”   越辞笑嘻嘻的走过来,勾起男人的下巴亲了一口,戏谑的道:“怎么,三叔连子侄的醋都要尝尝?”   傅培渊扣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待对方气喘吁吁才缓缓结束,唇角微勾,语气淡淡:“他将你奉若神明,可以远观但不敢亵渎,不需要我费心。但是你这边自己把握好分寸,别给我废了他然后将你锁起来的机会。”   越辞丝毫没有吓到,他攥住男人的手腕在上面亲了一口,宠溺的安抚:“好了好了,我好怕的,一定不会给你戴绿帽子,乖啊,你先休息一会,我还有点工作要忙。”   被方中规这么一打断,顿时失去了做下去的兴致,心里暗暗叹气下次一定要先给手机关机,断掉一切与外界能取得联系的可能性,自从重生后一次肉都没吃到,再被打算下去他怕是真的要阳痿。   不过方中规的电话倒是挑动起了他的事业心,接新戏尝试新角色的兴致占了上风,他起身,却被傅培渊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挑了挑眉便问:“怎么,你来陪我一起来吗?”   傅培渊盯着他白皙修长的脖颈看了好一会,眼底的墨色稍缓,淡笑:“一起吧。”   ……   越辞根据洛阳提供的信息,很快便在网上搜索到了有关元笑反串的电视剧剧名,这是一部很多年前的电视剧了,当视频打开时上面粗糙的画质和古典的音律让他顿觉十分怀念。   该剧名为《神剑下天山》,当年最为流行的武侠剧设定,由一柄被武林江湖传的神乎其神的神剑引发的江湖浩劫,男一号因神剑争夺战而被害的家破人亡,父母遭屠戮,刚刚怀孕的妻子受辱跳崖尸骨无存,而他本人侥幸不死易容换貌后开始了复仇之路,并在结尾杀尽仇人毁掉神剑,终结这场灾难,而后在红颜知己的怀中慢慢咽气。   而元笑在剧中饰演的女N号是男主红颜知己的同门师妹,暗恋男主却不敢表露,出场第三集就为了保护男主而惨遭杀害,八十集的电视剧里出场三集,这个戏份有多少可想而知。   况且这部戏莫说在现在会被骂成雷剧,便是在当时也因为剧情稀烂无逻辑而迅速扑街,连点小水花都没能扑腾起来,也难为廖成数和元笑的粉丝们能发现这部剧,还精准的找到元笑的出场集数戏份了。   地上的毯子足够软,越辞就干脆的席地而坐,从背后抱住傅培渊,一手揽着他窄而结实的腰肢并将下颌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握着鼠标将视频上的进度条拉到元笑小师妹出场的时间段。   随着BGM响起,峨眉派一干弟子倾巢出动,为首的大师姐长得清丽脱俗气质冷若冰霜,正是剧中的女一号,而元笑以受宠小师妹的身份站在女一号的后面,她看起来身形纤细肤白如雪,一身中规中矩的道袍穿在身上都格外的超凡脱俗,完全没有反串的违和感,看的越辞眼前一亮。   他揽着傅培渊的手微动,身体坐直神色正经起来,当镜头转向小师妹的面容时,映入眼帘的真容更是出乎意料的美,长发如墨肤若凝脂,弯弯的柳叶眉似蹙非蹙,狭长的狐狸眼似秋水横波,朱唇不染而殷红,娇俏中带着几分难掩的忧愁,虽然镜头只是一扫而过却也令人印象深刻,若非早有心理准备,谁会相信这是个男人?   当真是出乎意料的美感,而且是灵气十足,怪不得廖成数对他这么多年都恋恋不忘,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灵气还在不在,身形又是否还适合反串。   越辞的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有节奏的敲动,大脑暗暗思索着。   傅培渊却是兴致缺缺的早已从屏幕上移开视线,侧头看着搭在肩膀上一脸思索的白玉面容,淡声问:“你下部戏要合作的搭档吗?”   “消息很灵通,看起来大侄子这个间谍业务水平很值得赞扬。”越辞奖励性的亲了他脸颊一口,语气毫不意外,又问:“怎么样,元笑的女装是不是很令人惊艳?”   傅培渊对这个人毫无印象,更没有半分兴趣,却也顺着越辞的话又看了一眼屏幕,而后转身由上而下的打量了越辞一圈,微微颌首,说:“你穿上会更好看。”   过去三十年,他对人类的美丑没有丝毫的关注,但是自从遇到越辞以后就突然get到什么叫做美丽,一颦一笑一个随意而潇洒的动作,一抹肆意张扬的笑,都令人移不开视线。   他的话没有半分狎昵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陈述自己的想法。   越辞勾唇,同样也丝毫没有觉得受到侮辱,反而俯身在他的脖颈上亲了一口,宠溺的说:“好,想看的话下次在床上穿给你看。”   他还真没玩过这种花样,穿着女装将人压在身下亵玩占有,如果那个人是傅培渊的话,倒是还真想试试。   说完,不管傅培渊沉下来的黑眸,随意的抄起手机给司明修发了一条微信,让他抽空将元笑约出来见个面,这个女一号怎么样,还是要亲眼见过才能判断,眼见为实臆想为空。   傅培渊看着他发微信的灵活动作,屏幕上长长的一排联系人说明着他平日里有的多有频繁,男人的眼眸微动,淡声说道:“我加过你微信,微信号没错,但是没通过。”   越辞一愣,转头看他平淡的神色,疑惑的问:“什么时候?”   “昨晚。”   他眨眨眼,确定自己没听错,又点开通讯录上的新的朋友,便见唯一一个孤零零没有通过的好友申请还在摆放着,空白的头像,微信自带的名字:wxid_x039qd5wedkd12,他递给傅培渊看,迟疑的问:“这是你?”   傅培渊神色淡定,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是我。”   越辞:“……”   越辞的脸绷的像石头,抿着唇一言不发,胸腔里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发出阵阵颤动,一分钟后全然破功,在男人冷静的注视下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微商用来发广告的什么机器账号哈哈哈哈哈,傅培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   “头像不改一个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用微信账号做昵称,你没有昵称放个本名也行啊!”越辞笑的肚子疼,像没有骨头的蛇般软软的趴在对方的身上,清了清嗓子,调侃:“我们三爷怎么会没有昵称呢,傅三爷?小叔叔?都不喜欢的话我再给想个,傅傅……培培……渊渊,咦……圆圆也不错,又可爱又亲昵,以后为了区分你和我助理,干脆就叫你大圆圆好了,怎么样?”   却没想到,向来矜贵自持的傅三爷,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拿过手机递到他手里,语气平淡又带着十足的宠溺:“想改就改,随你喜欢。”   越辞接过手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男人手机微信上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唯一一个联系人,还是三分钟前刚刚通过好友验证的他。   就好像,注册微信账号,只为他一人。 第八十三章   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推开家里的门。   元笑从录音棚下班回家, 身后是经纪人谢垒喋喋不休的话语声, 话唠的程度让很多人都想毒哑了他为民除害, 眼前的客厅里是妹妹光着脚丫将身体蜷缩在沙发上, 抱着软枕津津有味的样子。   他垂眸想了想, 鸦羽似的睫毛随着动作而轻颤,低低冷冷的声音清如泉水令人耳目一新, 话语简洁的问:“放假?”   元小妹见他回来, 先是打了声招呼,而后对自家哥哥的冷淡也是丝毫不介意, 声音灵动乖巧的回答:“嗯啊,我们放假了, 哥哥你吃饭了吗?”   元笑将手套摘下, 露出修长纤细骨节分明, 完美到毫无瑕疵的一双钢琴家的手, 他道:“没有。”   “巧了,我也是。”这回答正中下怀,元小妹说着探着头朝哥哥后面的谢垒看去, 笑眯眯的说:“那就劳烦谢哥了。”   让铁公鸡拔毛无意识要他小命,谢垒喋喋不休的嘴一下就闭上了, 暗骂一声兄妹俩一个比一个腹黑,三言两语就挖好了坑把他踹下去,爬都爬不上来。   耳边恢复清净, 元笑扫了一眼闭嘴安静如鸡的经纪人, 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满意的抬脚准备上楼。   见他准备休息,谢垒顾不上掏钱这点小事,连忙喊道:“等等,还有工作没忙完呢!”   元笑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满脸焦急丝毫不作伪的神态,确定不是在骗他,略一迟疑,方才转过身来屈尊降贵的走向沙发坐下来,长腿一搭气势十足,简单的吐出一个字:“说。”   他相貌精致的偏阴柔,性格却极度的高冷,除了唱歌以外的时候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再配上压迫感十足的身高,稍微矮点的都要接受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当真是令人望而生畏。   就像现在,他气场一开,元小妹很自觉的便调小了电视的音量,缩在一边装鹌鹑,而谢垒也顾不上闲扯淡,赶紧将工作进行汇报:“下周四有一个代言的宣传活动要参加,这是签合同时说好的。”   “pass”   “洛导操刀的《黑雾封山》快杀青了,说想约你来唱主题曲,歌词曲谱都由咱们的团队来决定。”   “待定。”   “廖导又打来电话请你吃饭,还是他那部新戏选角的问题。”   元笑嘴角微抽,吐出一个字:“滚。”   “好好好,我让他滚,这就回绝了。”怕他生气,谢垒连忙安抚,继续往下说:“廖导这事虽然他没往外说,但圈内消息灵通的还是猜到了你,这几天一直都不熟的男明星想约你见个面,虽然一个个理由冠冕堂皇的,但我又不瞎,这一看就是想通过你走后门,拿下《空中杀阵》的男一号,所以我都回绝了。”   元笑薄唇紧抿,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这是正常人,任谁被廖成数这种丧心病狂的神经质导演纠缠个没玩没了都不会爽,他想了想,问:“有谁?”   谢垒拿出记事本翻了翻,流利的念出一串名单:“车轶、肖新林、麻易束、越辞……”   元小妹正在看电视,冷不丁的听到后面的名字,大脑不经思考脱口而出:“我老公?”   说完,两双眼睛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一双诧异一双冷厉,前者像是在说“你说谁?”,后者那明晃晃的就是在问:“你他妈早恋?”   元小妹被亲哥吓得脖子一缩,慌不择路的解释:“……不、不是,我开玩笑的,没谈恋爱,越辞是我爱豆,我们女友团习惯喊他老公了……哥你也有女友团的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声音越来越小,头垂的越来越低,好吧,他哥的女友团一直不受他哥待见。   “越辞?”   元笑的声音罕见的带上几分疑惑,从记忆中翻个遍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大概率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十八线,这么想着便见妹妹献宝似的朝电视的方向一指,说:“哥你看,就是他!”   元笑将视线投过去,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古装剧,右下角显示着剧名《楚明帝》,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场雨戏,被妹妹称作越辞的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冒着雨起码赶路上山。   雨点砸在身上仿佛像石子一般沉重,少年的身上早已湿透,胯下的马奋力的向前跑,踩在水洼上泥土飞溅,因为地面太滑几次差点摔倒,最后在上坡时终于筋疲力尽的将身上的少年摔下去。   少年爬起来,轰走了马,然后一步一个脚印的往高高的山坡上走,几步一摔倒,前功尽弃的滑到山坡下,却又咬着牙继续往上爬。   这段剧情很长,少年爬到一半摔下来的动作周而复始,摔得石头上嗑的血流不止,却又和泥土混在一起看不清颜色,没有悲壮的bgm音乐,雨点砸下来哗啦呼啦的声音清晰的鼓动着耳膜,便是最好的催泪弹。   元笑审视挑剔的眼神慢慢缓下来,耳边是妹妹对剧情的解读:“这是演的历史上有名的楚明帝,明帝年少时因宫廷斗争牵连,被父亲发配到荒凉地区求生存,好不容易站稳了脚却传来母妃自缢的消息,他不顾阻拦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却得知皇帝嫌弃母妃晦气命人将她草草下葬,甚至没入皇陵,只在皇陵前埋上一个小土堆,还不让立碑设牌位。   明帝得知消息后掉头前往南山,赶上突如其来的暴雨也不敢放弃,他的马跑了一路筋疲力尽上不去了,他就遣散的马自己往上爬,一步步的爬,就是这样……   呜……你看摔得多惨,他没哭,我看的都要眼泪掉下来了。”   元笑看了很久,一直看到他爬上山站在土丘旁昏死过去,神色冷静眼底一片复杂,慢慢的惜字如金的吐出三个字:“演得好。”   谢垒见缝插针的介绍:“《楚明帝》是方中规的作品,越辞主演,大男主戏,一开始都唱衰说他扛不住收视率,而且会被剧里的老戏骨压得抬不起头来,没想到电视剧播出后效果这么好,反应特别大,收视率当天破1,然后一直居高不下,这一集下来破2恐怕都不难。”   元小妹吸吸鼻子,抽了张卫生纸擦擦湿润的眼角,听着谢垒的话赞同的连连点头,头一次看这个经纪人这么顺眼。然后又眨着大眼睛去看他哥,如此明显的夸奖从他哥嘴里说出来真是少见,她大着胆子蹭过去,撒着娇问:“哥,那个廖导邀请你演戏,是和我老……咳,越辞搭档吗?”   谢垒扯了扯她衣角,示意她别瞎说,阻拦道:“没有,八字没一撇呢,廖导那边我都回绝了,你哥一个乐坛天王神话级大明星,怎么可能跑去演电影,还是那种角色。”   “什么角色。”元小妹扭头看他,打破砂锅问到底:“说说啊,请我哥演什么角色,要是好角色很时髦的那种演就演呗,还能吸一波粉,何乐而不为呢。”   关键就在于你哥演的是个女一号诶!   谢垒暗道,却碍于元笑在场哪里敢直说,就怕惹到这位祖宗一脚把他提出门外,所以只能在元小妹锲而不舍的追问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三六九来。   “闭嘴。”   冷冷的声音瞬间浇灭了元小妹兴致勃勃的热情,她扁了扁嘴,看了一眼眼神晦暗的哥哥,乖乖的坐在一旁不敢再问。   谢垒松了口气,正欲安抚两句,便听元笑说:“答应越辞。”   “什……什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谢垒懵逼。   元笑抿了抿唇,说:“邀约。”   谢垒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顿时失语:“你……”   你不是不愿意去反串女一吗,那还答应个什么劲?总不会是看上对方了吧……   但是这样的话也不敢明着吐槽,只能在对方固执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点点头:“好吧好吧……你喜欢就好。”   忙完工作,谢垒走后元小妹也回屋休息,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元笑一个人,男人握了握手机想打开经纪人的微信又迟疑的放下,周而复始好几次,最后还是没说出一句反悔。   他颓然的将手机丢在一边,自嘲的笑笑,谢垒想的也没错,见一面有必要吗,又有什么用呢?他演技那么烂……不,他根本没有演技那种东西,要不然也不会转型唱歌,所以就算看到演技好的人心生欣赏又如何,一起演戏只会拖累对方。   所以,还抱什么期望呢?   这么想着,就听拖鞋“踏踏踏”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而后是妹妹兴冲冲的嚎叫声:“哥你看……我次奥,官网竟然爆料说我老公拍雨戏那天不是用的人工降雨,就是利用几个月前那场特大的暴雨拍的!”   元笑一怔,妹妹已经扑过来并将手机塞到眼前,《楚明帝》官网第一条微博是一段视频,随着哗啦啦的雨声和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模糊的视频逐渐清晰,从远而近,画质不如电视上看到的好,却清晰的反映出方才那场雨戏是怎么演出来的。   “我记得那场暴雨,真的超大啊,雨点砸在身上跟冰雹似的。”元小妹说:“上面说那场戏拍了三个小时,NG了好几次,导演和他都觉得不演戏,就硬生生在雨里拍了那么久,拍完之后就大病了一场……但是这些事情,别说网友们了,便是粉丝团都不知道,他瞒的很住,完全没有拿来卖惨的意思。若不是官网爆出来,以后大概都不会拿出来说事。”   “怪不得……”   元笑发出一声叹息,怪不得那场戏如此真实,不止是主演的演技好,就连轰隆隆的雷声和雨声都格外的让人入戏,因为那些都是真的。   人工降雨和那场暴雨是不一样的,后者更为来势汹汹,而且不可控制,再加上雷电交加会带来一定的危险性,所以一般剧组都会选择前者,会特意等到一场暴雨来拍只为拍出真实效果的,都是疯子。   耳边是妹妹的感慨,视频还在播放,偶尔会捕捉到一瞬的正脸。   元笑看着,越辞的身形看起来很是削瘦,模样也很年轻,就算是化妆后显出的少年感,也足以说明是他本身的年龄并不大。这样一个人,却固执又狂热的在暴雨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拍戏,为了演好电视剧上那一幕可以摔上三个小时,更是演到精湛的令人无可挑剔的地步。   他不会演戏,但过去这些年也没少关在房间里去钻研这些东西,演技的好坏自然有所判断,也是因为如此,看重那张年轻而坚定的面孔时,才会更加的感觉到心惊。   ……越辞   他尚未见过这个人,却已经生起浓厚的兴趣。   ……   《楚明帝》在播出前就已经是备受瞩目,看好的有,唱衰的也比比皆是,而当他在黄金剧场强势推出以后,无论是令人舒服的画质色彩还是紧凑而一环接一环的剧情,都让企图黑一波的黑粉们哑口无言,收视率节节攀升,网上热度居高不下。   认为主角母子太过扎眼被人算计是没有悬念的,认为贵妃出事后面有皇帝推波助澜的,还有讨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的,而昨天晚上当贵妃的死讯传出来后,更多的人是在讨论是不是诈死?   带着种种悬念,剧粉们今天早早的就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后续,然后不出意外的被楚源上山虐了一波,哭的惨兮兮的关上电视准备和好友吐槽,一打开手机就发现官网公布的新爆料。   文字爆料 冲击力十足的视频,顿时让粉丝们炸开了锅,不说剧粉们被虐的纷纷转粉男一号的演员越辞,便是蔓越莓们看到这段视频都是先懵后嚎,哭嚎的嚎,一时间被爱豆虐到情绪激动的根本停不下来。   “卧槽卧槽卧槽……竟然是那场暴雨,我记得当时我还在宿舍里不敢出去,听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做了一宿的噩梦,原来那个时候我越就在外面受罪吗,还是三个小时……我的妈我的心难受死了。”   “知道他是敬业,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哭,心疼男神遭了那么大的罪,我打字的时候手都在颤。”   “坐标xx,和剧组拍摄的地点在同一城市,我记得那场暴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我家门口那棵树都被劈开了,有多恐怖可想而知,我现在想想你越在雨中站了那么久都不寒而栗。”   不多时,#越辞暴雨拍戏#的话题就被刷上了热搜第一,称赞敬业的有,心疼演员辛苦的也有,偶尔有两个黑粉言论跳出来很快被就骂成狗。   与此同时,注意到热搜的人还是廖成数。   廖成数看完视频后脸上带出几分意动,抬头看看演员名字顿觉眼熟,回头问助理:“这个越辞,是不是通过关系在我这拿走过剧本?”   “对,有他。”助理记得很清楚,回答的也很迅速,接着说:“然后就没下文了。”   没下文?   廖成数有点懵,摸摸小胡子,郁闷的嘟囔:“怎么会没下文呢,总不会是看完了剧本失去兴趣了吧,剧本也没这么差啊……”   他还是头一次被这么打击,如果说之前有三分的兴趣,再加上现在试图刨根问底的好奇,那就足足有七分了。 第八十四章   随着一阵轻快的音乐旋律过后, 柔和的女声响起——“天黑请闭眼。”   越辞随手将包装撕开, 咬下一口巧克力, 在狼同伴们焦急的催促声“杀谁?杀几?”中, 慢悠悠的点了一下上上个座位的一号, 条理有序的安排:“杀1号,我上警悍跳狼, 你们俩场外投票, 6号站边我,9号倒钩。”   4平民3神职为好人, 剩下的3头狼人为敌对势力,好人不知道谁是狼人, 三头狼人可以互看身份, 但不知好人的底牌, 所以这种情况下狼人就必须伪装成好人, 白天搅乱视线陷害真好人出局,夜晚出门杀掉一个好人,而好人的任务则是根据每个玩家的发言去盘逻辑, 猜狼人,当狼人死绝则好人胜利, 平民或神职其中一方死绝则狼人胜利。   所谓悍跳狼,是在众人不知其狼人身份时跳出来说自己是预言家,并鼓动大家PK掉真的预言家, 站边自然是伪装成好人站在悍跳狼的队伍里帮着怼人, 而倒钩狼操作更骚, 他是伪装成好人站队到真预言家的队伍里怼狼同伴,这种谁也看不到旁人底牌的情况下,很难判断出谁是真狼谁是好人。   “好,没问题。”   “可以。”   随着两声应答,紧随其后的是系统柔和的提示声:“天亮了。”   越辞有手指轻快的点了点楼下4号圆团子的头像,哼笑一声:“没在同一阵线,好极了,刚才带你一局应该知道怎么玩了吧,看看这次自己单干效果怎么样。”   远在天边的4号玩家当天不会回应他,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当上警结果显示出来后,他们两个竟然同在警上,越辞是狼人准备悍跳,对方不是狼人,那会上警自然是有神职的好人,说不准还是带队的预言家,所有的分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越辞的眼睛顿时亮了。   系统随机到他是第一个发言,青年唇角勾起兴味十足的笑意,清了清嗓子,底气十足的开始胡诌:“3号发言,我是全场唯一预言家,在场好人请退水,不退直接标狼打,昨天晚上我查的我下面的4号圆圆同学,很遗憾他是一头狼人,待会第一个出局。   上警的人不多啊,那应该是警上少狼警下多狼格局,晚上我会验边角位,先验6后验7,这样再听两轮其他人的自证就差不多了,好人请投票给我,强势要警徽。   我第一个发言很吃亏啊,也没听到其他人说什么,不好判断,分析不出来太多,接下来如果有人说我聊得太少拿不起预言家的牌,我是不会认的,而且我第一个发言反手就是查杀,力度够大了吧,我要真是狼人不怕4号是神职,查杀直接翻车吗?   不怕的,因为我是真预言家,不像那些只会发金水的悍跳狼,所以揪我发言有问题的就歇歇吧,好人投给我,但凡不投的下场后我会重点和你们聊聊原因,好吧。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嗯,四号玩家被我查杀后还不自爆,看来是打算接下来再挣扎一波,是要悍跳狼反查杀我吗?可以的,我想问问四号还能怎么聊出花来,才能洗掉身上的狼毛。”   明明就是一头狼,150秒的发言却被他说得有模有样条条是道,在他说完的时候上警竞争的其他人都已经很默契的退水认下了这个预言家,唯独被查杀的四号依旧举着手不为所动,但这种态度在越辞天花乱坠的发言下已经被默认为是狼人的最后挣扎,谁也不看好他的身份。   直到三号发言完毕,四号圆团子头像的玩家接麦发声,低沉有力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响起,悦耳之余还带着惯于发号施令的压迫感,一出声便令全场为之一振,他说:“我是4号,预言家。3号的发言很好,称得上是天花乱坠,在你们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预言家的时候,我再重复一遍同样的发言只会被看做是拾人牙慧,所以接下来我要挑出三号话语中的漏洞,再谈警徽流。   他说他给后置位发查杀力度大,和狼人发金水博票数的方式不一样,我们同样可以认为这是狼人在这种俗称约定的悍跳方式下故意逆向行为,明明是狼偏要发好人查杀,若被发查杀的是平民不能自证身份,那必然是百口莫辩;若接查杀的人是神职,那更是一举两得,两个神职曝光,剩下两狼隐藏好接下来便是屠神局。”   傅培渊看了看上面三号的头像,头像上卖萌小人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如此的无辜,和他的小狐狸那一肚子坏水截然相反,若非他身处预言家的身份被对方倒打一耙,说不准还真会被其说服带偏了路。   这么想着,唇角却勾起淡笑,继续往下说:“再看他的警徽流,先验6再验7,这个预言家视角就很有问题,在你已知4狼人的前提下,连狼的概率如此低为什么要浪费轮次去验67,而且是顺验,你将你上面的12和最后的89置于何地?   为什么要这么验,旁人或许会云里雾里,但你一个狼人和我一个预言家都清楚,我昨晚验的6号,狼人身份,你的算盘打的很好,白天和我对跳预言家,占得警徽,晚上或吃女巫毒或自刀,第二天还可以将警徽给你的狼同伴6号,坐实并提高他的金水好人身份,由他带队,将整个好人队伍带骗,我分析的对不对?”   越辞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不可否认傅培渊完全猜中了他的心思,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清晰而犀利的点出他接下来的操作,这种思维逻辑之强大简直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不仅没有被看穿的恼怒,反而升起几分惺惺相惜的知己感。   难以想象,这个男人还是第二次玩《狼人杀》,第一局还是他带着对方玩,俩人双狼一唱一和的带偏了整个队伍,将所有的平民淘汰出局,最后结果出来后伙呆一片。   这次也是,两个预言家对跳不稀奇,但是说的都是这样头头是道,逻辑毫无问题的却罕见的不得了,听三号的发言没问题,四号身处劣势却不守反攻的操作更是令人眼花缭乱,当两个人陈述完个人观点后场上一度陷入了两难,最后投票时更是出现了五五开的平票局势。   九个人,四人站队三号,四人站队四号,剩下一个倒霉鬼直接掉线了。   两次投票均为平票,最后警徽谁也没拿到直接被撕掉了,再接下来的个人发言环节更是直接分队形,三四号轮流发言完之后,两队的队友们也开始各自为己方的预言家辩护,到最后这已经不是盘逻辑说话的游戏,完全演变成两方的护卫团互殴。   三号队伍声称:“三号第一个跳预言家,查杀力度大,发言也很饱满完全没问题,而且声音还那么好听?你四号就是狼人原地起跳!”   四号队伍反驳:“这就是你们的思维漏洞,狼人又不是不能发查杀只能发金水,他警徽流也发的有问题,发言里的漏洞都指出来了你们还不信,鬼迷心窍了吗?况且论声音我们四号一听就是大佬气息,特别具有说服力……”   双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最后由越辞拍板决定投1毒1,白天流放一个预言家,晚上毒死另一个,两个预言家干脆都不要好了。   这种操作在狼人杀里很常见,但是这次因为两个人聊得太好以至于一干人等均十分犹豫,最后还是带着满腔不舍的送走了两位预言家,并嘱咐二人:“一会别走啊,下局一起玩。”   随着页面变灰,系统提示“3号被毒死”,越辞顿时笑瘫在床上,一边笑还颤抖着用手给傅培渊发去微信慰问,问他预言家开局就被投出局的感想如何。   几秒后——   傅培渊:还不错,你的算计和我预想的一样。   越辞点头,对方的反击也和他猜测的一样,换位思考他也会从这种角度来拆招,这么一想当真是默契十足。   越辞意犹未尽的问:再来一局?   傅培渊:来。   回房间,新的一轮开始,伴随着熟悉的旋律响起,屏幕上的身份牌掀开——平民。   从平民的视角来看,其他人的身份都是未知的,越辞摸摸下巴,看着楼下的傅培渊,猜测他的身份是好人还是狼人,同时考虑这一局要怎么打,想着想着却没想到……预言家拿走警徽之后,率先出现的提示声是:   ——昨天晚上三号玩家死亡。   满腔壮志准备操控全局大杀四方的平民·越辞:“……”   壮志未酬身先死,第一局他就被狼人给刀死了,越辞一时间还挺哭笑不得。   至于吗,他有那么可怕吗?而且为什么是刀他不是刀傅培渊,他看起来危害性更大吗?   他索性盘腿坐在床上,兴致高昂的旁观着接下来的游戏发展,傅培渊这一局是猎人身份,出场便表明了身份,接下来带队全场,神奇的不是第二晚狼队在猎人和预言家之间选择刀了猎人,而是狼队刀了猎人之后,女巫迅速将唯一一瓶解药用在了猎人身上,而不是留着药去保预言家。   越辞从头笑到尾,看着傅培渊一个猎人带着好人队三局KO了狼人,游戏结束的时候一群人还在发懵,问为什么五号是狼人,七号是狼人,漏洞在哪里怎么没看出来?   还有头一局进来不知情况的妹子嗲嗲的求带,据说还是个在开直播的女主播,然而全程都被傅培渊无视的彻底,游戏结束后也只说了一句话:“房主,踢了她。”   房主被这语气震住,下意识的听从了他的命令,完事才反应过来竟然把全场唯一的,虽然有点不太正的妹子给踢了。   房主:“……”   越辞现在只觉得带着傅培渊玩游戏,实在是个不能再正的主意了,太有意思了,他正欲说点什么,手机微信发出震动的提示声,打开一看:   司明修:元笑答应了邀约,说这个月15号有时间,去哪里见?   元笑,那个被廖成数钦定的反串女一号。   他会答应,就代表着并不是全然的抗拒着演戏,最起码是有点心动的,越辞略一沉吟,回复:下午6点,地址就在他们公司附近的那个星光网咖。   在网咖?这是什么操作?   司明修也是一愣,但考虑到越辞应该有所打算便没再问,简单的将时间地点转发给元笑的经纪人谢垒。   元笑收到地点的时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谢垒直接不满的讲出来:“这算什么,去网咖里怎么谈,他这态度也太随意了吧。”   元笑眼中划过一丝沉思,却和经纪人的看法不同,从演技和敬业的态度来看,对方并不是谢垒所言的那种人,或者是有旁的理由也说不定,他想着,在谢垒喋喋不休的抱怨中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被敷衍的谢垒:“……”噫!   ……   当天傍晚,元笑从录音棚出来独身前往不远处的星光网咖。他换了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休闲装,身形高瘦皮肤白皙,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一个未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和传说中惜字如金的高冷天王完全关联不上。   他站在吧台前,压低了头顶的帽子,像是特务接头一般问了问包厢的方向,根据经纪人提供的包厢号,匆匆穿过长长的走廊,到达目的地。   他抿了抿唇,站在包厢门前,平稳的内心突然有些紧张,带着白手套的手动了动,还是推开了眼前的门,便见房间里的青年坐在电脑前,扬起头看过来,他笑的直率纯粹,本就俊美异常的面容随着唇角勾起更为耀眼,元笑怔了怔,虽然早已在电视屏幕上多次看到这张脸,但是面对面时还是不免受到严重的冲击。   青年站起来,声音清亮不急不缓:“元老师,我是越辞,约你见面的人,请坐吧,咱们坐下来谈。” 第八十五章   雅致的双人包厢, 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一室明亮,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清香, 柔软的一排沙发刚好是双人座, 两个人并排而坐, 越辞侧头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男人,开口问:“平常有打游戏吗?”   元笑抿了抿唇, 简单的回应:“很少。”   越辞微笑, 对这个回答丝毫不意外,只是顺着话题点开元笑前面电脑上的游戏图标, 一边解释说:“试试吧,这款游戏叫《空猎》, 以反恐为主题的空战游戏, 十多年的老游戏现在基本上没多少人爱玩了, 我搜了好久才翻出来官网的下载地址。   优点是比较好上手, 里面关于空战的知识都比较靠谱,画面效果不错,虽然年代久远有点落伍但是对于游戏新手而言还是比较合适的一款游戏。”   元笑听着他不急不缓的介绍声, 看到屏幕上游戏登陆的界面,先是怔了怔, 随后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男人的喉咙动了动,说:“我并没有答应出演。”   “我知道。”越辞笑, 丝毫没有被拒绝的恼怒, 他说:“我的来意你应该也清楚, 同时你既然愿意答应我的邀约,那必然不是十足的抗拒这部戏,最起码是有几分心动的意思。我不知你犹豫的理由是什么,但玩一把游戏先上上手,让你对相关知识有大概的了解,也让你我通过这款游戏更快的熟悉起来,打散初见的陌生和尴尬,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见对方脸色稍缓,他继续道:“说真的,我一开始是有心约你去参观空军实验基地,又觉得一开始就玩这么大会让你有不必要的压力,倒不是你我在安静的网咖里打打游戏来的更轻松,都是男人,我想只要不是性格有冲突,熟起来还是很快的,对吧元老师?”   一字一句,说的诚恳又温和,让人顿觉如沐春风,不仅生不起半分的恶感,就连拒绝对方仿佛都要产生罪恶感一般。   元笑不由得高看了对方一眼,他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像对待旁人那般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微微颌首,说:“好。”   越辞勾唇,通过简单的对话已经对对方有了大概的印象,元笑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种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言辞简单也不一定就是冷漠疏离,能够在他的一番话下迅速妥协不忍拒绝,足以说明对方的心肠很软,所谓冷淡的外表或许只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防御措施。   《空猎》很好上手,通过越辞简单的介绍后,聪明如元笑很快便熟悉了其中的操作。两个人配合的相当好,元笑开着侦察机在空中获取战术情报并提供给战友,越辞负责主动出击歼灭敌人粉碎恐怖分子的阴谋,第一轮从开始到胜利仅用了十分钟的时间,随着敌方的歼击机轰炸机等等尽数爆炸后,屏幕上出现大写的烫金的“胜利”二字。   两个人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这场游戏打的颇为酣畅淋漓。   越辞侧头,便见元笑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精致偏阴柔的面孔不复来时的冷淡,一双漂亮的眼睛闪着星光,仿佛会说话一般。   越辞勾唇,问:“怎么样?”   元笑迟疑了一下,点头:“不错。”   “继续?”   “你不怕我演技不过关吗?”元笑没应下,却反问:“我在乐坛沉浮这么多年,所谓的履历也只有刚出道时那个拿不出手去的花瓶角色,你却上来就带着我熟悉空战,就不怕我演不好吗?   还是说,你也和其他人想的那样,只因为我是廖成数钦定的女一号,所以演技再烂也无妨,只要能通过我拿下男一号的角色便算成功?”   鲜少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他说话的中途停顿了两三次,但话语却格外的犀利,接连两个问题抛出来,答不好就容易谈崩,前功尽弃。   见他主动提及正事,越辞身体往后靠,一双眼由上而下的打量了男人的身体一番,后抬眼毫不迟疑的对上他的双眼,语气冷静:“外形ok可以反串,虽然身高有点过于突出但是恰好也能体现出女一号在设定上的英姿飒爽。对空军的专业知识接受能力也可以,拍戏的时候不会出现敷衍了事的情况。至于其他的,我需要进一步了解再判断。   我并未认定你这个女一号,也没有确定好要参演廖成数的《空中杀阵》,眼下仅是相互接触的过程,让你来了解我和这个本子是否值得你去接,也让我观察看看你是否值得我继续,双向选择。   至于你说的演技烂,如果这就是你一直抗拒的缘由的话……”   越辞笑,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其他的顾虑或许还有待商榷,演技这方面只要你肯塌下心好,我可以教,手把手也会把你教出师。”   元笑被他言语中的自信和张狂震住,他深深的看着越辞,眼前的青年也不过是二十岁出头,若是其他人这么说话或许会被嘲笑成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但是他却能用娴熟精湛到毫无伪装痕迹的老辣演技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话语中的真实性,而言辞中的老辣更是让他有种在面对一个在演艺圈纵横多年的老戏骨、影帝级别的演员,聊天过程中很自然的就会遗忘他的真实年龄。   见他看着自己不语,越辞略一沉吟,继续说:“你应该是想演戏的,这点可以看出来,但是你自卑于自己的演技,不止如此,应该还有反串的压力?”   元笑看着他,抿唇反问:“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去反串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不可笑?”   越辞道:“我这个年龄演过十六岁的少年也扮过八十岁的老人,如果剧情需要的话便是扮一个怀孕的妇人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可笑点在哪里?   元老师知道演员的概念吗,在百科里说的是在表演艺术中扮演某个角色的人物,在我的理解中就是用我的声音、动作、外貌、行为去演绎一个角色,这个角色可以是和我本人想接近的人设,也可以是截然相反的人设,但人设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我要去揣摩心理反复研究然后展现出来给观众看的角色。   我今年23岁,如果我因为害怕旁人说我装嫩、娘娘腔、甚至变态,还要受性别的限制,只能去跟随年龄来演一些同龄的角色,那还算什么演员?只能本色出演的演员还是演员吗?”   他的语气很真诚,态度坦然而率真,说起话来直视着元笑的眼睛,半点不带闪烁。   元笑沉默了良久,回想起对方在《楚明帝》拍摄期间为了拍好角色做出的那些疯狂事,再听他此时坦率的言论,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个专业纯粹而不掺杂功利性的演员。   这样罕见而纯粹的演员,对比着他这种因为演不好就退一步去唱歌,一边对演戏念念不忘一边连个反串都没有勇气的人,让他显得是何其的可笑,甚至不由得自惭形秽。   良久后,他听到自己说:“我想试试。”   越辞眼中划过一丝满意,在心态这方面元笑达到了他的要求,不是每一个演员都能够承受着外界的压力去反串的,很多时候连自己心理那一关都过不去。女反串男还好,演得好被赞英气,有可能还会成为经典角色,但是男反串女就会承受很大的压力,“变态娘娘腔,死人妖”这种羞辱并不罕见,即便反串的好也会被一部分误解成本人没有阳刚气,有同性恋倾向。   尤其元笑一个乐坛天王,本身自带神格,稍有差池便很可能因为一个反串而坠落云端,神格不保沦为群嘲。所以说,在这样的压力下,他能答应反串,足以证明他会演戏的渴望在意。   这样坚定的心态,大大的博取了越辞的好感度,所以他很为对方着想的提出:“如果觉得别扭,心里有所抗拒的话,不如从现在开始尝试着去穿女装适应一下?距离《空中杀阵》开拍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先看看接受能力再决定是否答应廖成数的邀约。”   元笑沉默了一下,说:“我考虑一下。”   “好。”越辞也不逼他,只说:“你先做做自己的心理准备,什么时候想好了都可以联系我,加个微信好友方便联系吧,这段时间想打游戏的话晚上都可以喊我。”   元笑看着他进退有度的态度,勾了勾唇,这是见面后第一次露出笑意,虽然浅淡却真实存在,他说:“好。”   ……   谢垒发现他家天王自从和越辞见过一面之后,行为越来越古怪了。   以往元笑恨不能24小时守在录音棚,下班回家也是坐在沙发上看影片,现在……他来找人的时候,十次里面有九次对方是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剩下那一次是在看女生美妆视频,吓得他一个哆嗦差点以为天王疯了。   最古怪的一次,还是元天王突然吩咐他,去买和他身高体型差不多的女装,听到这话谢垒直接懵逼:“……你真打算接廖导的戏了?女一号?”   元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想?”   不想的话,怎么还会一直见缝插针的为廖成数递话?   谢垒难得的没有唠唠叨叨没玩没了,他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说:“也不是不想,我一直想着你要是去演个电视剧电影啥的,是不是对演戏那点心结就解开了,看你因为这点事郁郁寡欢的我也挺难受的。你想演就演吧,网上的评论什么都不用管,咱们公司的公关也不是吃素的,不至于让一个天王想演个角色都要瞻前顾后,怕这怕那,没那必要,想清楚了的话想演就演!”   想演就演吗?   元笑回头看了一眼屏幕,越辞发来了一条游戏私聊,他说:我猜你一定没看过网上关于你那个小师妹反串的评价,去看看吧,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的确没那么不堪,简直就是另一个极端的丧心病狂,某微博大V曾经将视频剪出来发微博,微博下面的评论清一色的元粉在嚎:   “我老婆太美了,想日!”   “妈呀元天王还反串过,这也太水灵了吧,突然很想知道天王有没有妹妹?”   “所有喊着给元天王当妹夫的,记得喊我一声嫂子。”   元笑:“……”   没有预想到的“二椅子、人妖”这类的评论,反而是满屏的“想日、想日,这是我老婆”,元笑面无表情将笔记本电脑扣上,扭头看谢垒,一双眼嗖嗖嗖的放箭,冷冷的说:“都删了!”   谢垒:“……好好好你别生气我马上安排联系微博那边去删!”   好吧,元天王最讨厌的物种已经从“女友粉”转变成“老公粉”了。   ……   越辞和元笑渐渐地熟悉起来了,最初对方是隔三差五约他来一把游戏,后来渐渐演变成每天下班后必约,以至于他现在的生活极为规律。   上班拍戏,下班到家打游戏,《空猎》从下班打到深夜,偶尔拉着傅培渊来一句《狼人杀》,不过傅培渊最近似乎很忙,早出晚归行色匆匆,俩人已经很久没在同一时间段出现在家里了,越辞也不以为意,他最近忙着引导元笑,完全沉浸在培养徒弟的欢乐之中。   方中规回国了,但是一直表现的心事重重,看着他的眼神也带着几分难以分辨的晦暗,越辞倒是好几次想和他谈谈,但是都被意外打断,后来看对方一直没下定决心和他聊,便也就搁置下来了。   他一向不喜欢难为人,方中规若真的有事和他说,想通了以后自然会主动提及,用不着他去逼问。   《楚明帝》播出后反响一直不错,几次小高潮的剧情更是让热搜不断,堪称时下热度最高最火爆的电视剧,几部由网上热门小说改编的古装宫廷剧和他同期播出,却在收视率上被吊打的凄惨无比,这样的火爆程度对于一部历史正剧而言简直是不敢相信的夸张成绩,这也足以说明这部剧拍的到底有多好。   随着电视剧的播出,楚源一角已然深入人心,越辞微博上涨了多少粉没有统计,但是从周边现实生活中随处可见讨论的都是楚明帝这点来看,他的名气如今也足以称得上是家喻户晓了。   越辞三点一线按部就班的生活很快走向结束,因为《黑雾封山》杀青了,比预期的要提前足足三个月,效率如此之高首先要感谢华清娱乐的大力赞助,三爷亲自做主投资《黑雾》,唯一的要求就是让进程加快,效率加到最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大家都心知肚明。   然后要感谢傅景越,傅二少这个眼线跟在越辞身边鞍前马后,随时将消息报告给三爷,尤其这次完全是他主动出谋划策提出的主意,若非如此哪里会有今天?   越辞对此毫无异议,让加班就加班,不加班就回家打游戏,小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   “杀青!”   随着洛阳喊出这两个字,剧组一片欢呼,辛苦这么久终于迎来一个好的结果,任谁不会激动?   洛阳:“晚上杀青宴,该来的都来,不许用有事推脱,副导来安排!”   越辞完全将洛阳的大嗓子当背景音乐,身体靠着墙低头发微信,对面是元笑,却和是初见时性格截然相反的元笑。   初时的元笑惜字如金,对待旁人满心戒备,但是俩人打游戏熟识之后,他发现这人在网上就是个标准的话唠,不……或许这叫二次元画风?   元笑:【点烟.jpg】唱了半天嗓子冒烟了,谢垒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想喝口水都找不到人,噫!   元笑:谢垒回来了,又在逼逼个没完没了,每天都想打死他为民除害【吐血表情包】   元笑:不想唱歌,我决定明天休息睡到中午了,咸鱼就咸鱼,爸爸喜欢当咸鱼。【我咸甚,此鱼何能极我也?表情包】   元笑:妈的我微博下面出来个“可爱想日”恶心死了,要不是顾忌偶像逼格真想抽死他,说了拒绝这种言论还不听,这他娘的黑粉吧mmp   元笑:不行,我要开小号怼他,我看见那条评论就反胃   越辞一打开微信就是五条留言,忽略上面的抱怨,他定定的看了看最后两条,敏锐的get到了关键信息。   越辞:反应这么大?   他忆起元笑似乎对所有带有侵略性文字的言论都格外的抗拒,而喜欢说这种话的粉丝一律不受待见。反应这么大,一般都是有受到过什么伤害,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抗拒,再看元笑在网络上和现实里截然相反的两种行为态度,越辞隐约的猜测他是不是有相应的心理创伤。   元笑:我恐同。   ……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对面的那个人就是基佬,这已经是全民皆知的事实了。   越辞:我,同。   这次对面沉默了很久,才回复过来:别扯淡,你以为我傻吗,gay都是藏着掖着不敢表露的,像你这种满世界宣扬的很明显就是假基钢管直。【邓布利多摇头.jpg】   越辞挑眉,他这么坦然还有不信的?   这么想着,对面已经又发过来一条微信:晚上不打游戏了,你有空吗,出来玩?   这还是一起打了这么久游戏以来,对方第一次提出见面。   越辞看了一眼不远处在兴头上狂欢的洛阳,思考了一下现在提出不去杀青宴的可能性,得出一个会被洛阳打电话追杀一个月的结论,最终选择放弃。   越辞:《黑雾封山》杀青了,晚上杀青宴,你要不要过来玩?   本以为会被拒绝,却没想到对方轻飘飘的回复:好啊。   ……   元笑完全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越辞的认识,比如今天晚上,他将杀青宴的地点发过去后,对方很快回复说很快就到,他想了想,索性便在酒店的大厅里等着接对方。   杀青宴,洛阳是真的准备放血了,从他定的酒店档次就可以看出来。   越辞坐在酒店的接待处,看着西装革履人来人往,不多时一抹高挑靓丽的女士身影走进来,他正欲移开视线,却见对方四下打量了一圈,拎着包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高挑的身形,一身简洁修身的白色连衣裙勾勒出姣好的弧度,她穿着平底鞋,但一双又白又细的大长腿却吸引着整场男人的视线。往上看,瀑布般的长发垂在两侧,白皙的肌肤粉嫩的双颊,头上的帽子压低,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但姣好的樱唇却让人完全能想象到她究竟有多美丽。   女孩拎着包,贝齿轻咬,白色连衣裙的裙角随着匆匆走过来的动作而泛起阵阵波浪,更显的她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气质。   越辞本以为她是过来找人的,但四下一看却发现这边就他一个人,很明显女孩的目标就是他。   他眯起眼,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孩,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还未确定女孩已经走到眼前,她摘下墨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过来,声音软糯的令人联想到棉花糖,她说:“你好,越老师,我是演艺圈刚出道的新人,我叫元笑,请多多关照。”   越辞被他这一套戏精的动作搞得竟无语的一瞬,才感慨道:“我真没想到,你头一次换女装出行,就敢跟我来杀青宴,宴席上可都是圈内的人,你不怕被认出来?”   “认出来什么?”元笑一脸受到惊吓的小白花模样:“人家只是个新人,就算和乐坛那位歌手长得像,那性别也不一样啊,越老师你不要误会了。”   “这才是你的本相吗?”越辞被他逗笑:“原来高冷的乐坛天王,本质是个很会演戏的戏精吗,你这还说自己不会演戏,那就是谦虚过度了吧。”   元笑勾唇:“不能这么说,我这是为艺术献身。”   如果说换好女装衣服刚来时他还有些忐忑不安,但见越辞态度如此自然以后,就已经彻底的放下心来。 第八十六章   洛阳一开始就听越辞说要带着朋友来, 但是他一回头看到一男一女朝这边走过来, 俊男美女的组合却让他整个人都诧异的脱口而出:“你带了个女家属?”   这就很神奇了, 越辞身边除了一个小助理和偶尔出现的杨桃, 哪里出现过第三个女人?   而且这女家属着实漂亮, 高挑的个头看起来和越辞站在一起都要持平了,但眼眸汪汪的好似一掬清泉, 纤细的腰肢更是透着弱不禁风的劲, 声音软软的朝他打招呼:“洛导您好,我叫方笑。”用的敬语, 还挺客气。   元笑的男装和女装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不说气质相差的天壤之别, 便说额前的头帘遮挡住部分五官,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在高超的化妆技术下早已变成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巧的樱唇抹上嫩粉色的口红, 任谁也不会将眼前这个女人味十足的方笑和乐坛那位高冷的天王联系到一起去。   便是熟悉元笑的人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更别提和他素未谋面的洛阳。   洛阳丝毫没有怀疑眼前的姑娘是个女装大佬,几句客套的交谈过后, 狐疑的看了一眼但笑不语的越辞,却没能找出这人在打什么坏算盘, 最后只能遗憾的被其他人叫走。   越辞作为这场杀青宴的主角之一,自然免不了被人套近乎的命运,洛阳走后朝他这边走过来的人几乎络绎不绝, 一波又一波, 身边的“方笑”小姐一直维持着柔弱乖巧的外表带着微笑和大家示意, 心理素质强大的丝毫没有崩人设的意思,更没有被任何人认出来,不多时全场就都知道越辞今天是带着女伴来的,还是个格外漂亮有涵养的女人。   不知情的人感慨一句网上的评论果真不可信,身边带着这样一个大美人出行,越辞哪里像基佬?知晓越辞和傅三爷那档子事情的人,见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窃窃私语偏偏郎才女貌格外般配的样子,不禁开始替那位大佬担忧是不是被撬墙角了?   但是称得上和越辞有关联的当事人们,却一个比一个淡定,洛阳忙着交际顾不上他打什么算盘,方中规拿着手机不停地打电话看起来格外的忙碌,而一向将越辞划到自己的地盘不容觊觎的卢溪最近却像变了一个人,不仅平时做事情趋近于成熟,就连这个时候看到眼前这一幕也能淡淡的移开视线,先是和身边的人聊完之后,略一沉吟才朝越辞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洛阳忙里抽空朝四周扫了一眼,就见卢溪朝越辞所在的方向走过去,他皱了皱眉,生怕这小子将那位方笑小姐视为情敌,再来个大闹宴会,搅了他的杀青宴不说,三爷那边也是不好交代。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的担忧落空了。   卢溪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平淡的仿佛在看一个路人,语气冷静而礼貌,他唤道:“方小姐。”   元笑虽然没和卢溪打过交道,却也对对方有所耳闻,笑意吟吟的回:“溪少。”说完,很敏锐的察觉到他和自己男伴之间微妙的气氛,勾了勾唇,在越辞的示意下识趣的说道:“你们聊,我去休息一下。”   卢溪对这位方笑小姐丝毫不在意,或者说出现在越辞身边的任何女人都不会让他的心情有一丝的波动,能让他产生危机感的首先需要性别为男,因为他对越辞的性向还是格外笃定的。   见身边只剩下越辞,他才道:“我明天上午的飞机,飞M国。”声音平淡,情绪稳定。   “这么快?”越辞讶然:“都准备好了吗?”   卢溪深深的看着他,少年的目光似乎要将他刻在心里面,万般情绪在心里涌动,脸上却始终不动声色,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最近不是很太平,你注意安全。我本欲等事情平息确定不会影响到你之后再离开,但是他已经等不及了。”   他的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继续说:“多好笑,位高权重杀伐果断的傅三爷像一个吃起醋来没玩没了的毛头小子,急于赶走你身边所有的不安定因素,这副小心眼的模样哪里还像我那位喜怒不形于色,深不可测的小叔?”   越辞赞同的点头:“狂躁,你们家的遗传基因。”   卢溪被他说的嘴角一抽,偏偏这人实在很有话语权,不说小叔偏执的独占欲,傅缙像疯狗一般纠缠着他不放的失心疯行为,现在连二哥都唯他马首是瞻,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笔直的直男,薛定谔的直男还差不多。   他揉揉眉心,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眼前这个人了,只得转移话题问:“你怎么想的,国内市场就这么大,留在这里无疑是坐井观天,不想出去看看吗?”   越辞笑眯眯说:“所以才派你先行出去探探路啊。”   这么说着,实际上他上一世早就有心转战国际,功课没少做,本子也早已看好,若非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大乱了计划,现在早已得偿所愿。   “我等你。” 卢溪干脆利索的应下,眼中却始终罩着一层晦暗之色,又说:“还有,记得我们的约定。”   他好像没答应吧?   越辞摸摸鼻子,对他的心结一清二楚,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卢溪扯了扯嘴角,扬起并不怎么明显的弧度,他说:“好。”   ……   自《黑雾封山》的杀青宴结束后,圈内便有传言说越辞有女朋友了,清纯漂亮不做作,要颜有颜有内涵有内涵,以往流传的gay风评倒是不攻自破,但是现在大家好奇的是这位方笑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娱乐圈里没这个人,豪门圈子里也查不到相关信息,但是能拿下越辞的女人总归不会是普通人吧?   旁人听到这些传言也只是一笑置之,但是傅景越听到后就很蛋疼了,三叔最近忙的抽不出空来,他作为大侄子的任务就是管好小婶婶,万一真的没看住让人撬走了,等三叔抽出空来他还能活吗?   但这个方笑什么情况他是真不知道,不仅他不知道,他打探了一番发现包括平日里一直跟在越辞身边的经纪人甚至助理都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仿佛这个人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这么想着,他抬头朝四周玩的正嗨的狐朋狗友们看了一眼,沉吟片刻,还是给越辞发过去一条微信。   ……   电脑旁的音响发出飞机轰炸声,越辞敲击着键盘操纵游戏里的角色对敌方发动进攻,时不时和战友对话共享情报,不多时一局游戏便迅速胜利。   元笑发来私聊:不玩游戏了,晚上出去玩?   越辞挑了挑眉,回复:拜你所赐,现在流言四起都在讨论我和一个名叫方笑的女人谈恋爱了,经纪人昨天还审讯我:方笑是谁?   元笑:【酷】不好吗,帮你把那些基佬的留言都粉碎了,还你清白。   不好。   越辞面无表情的想着,他作为基佬也没什么不清白的,同时犀利的指出:但你也是个男的,那我和基佬有什么区别?   元笑义正言辞:区别可大了,我直男你也直男,谈恋爱都是假象,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入戏。   越辞一点也不想和他争辩,穿女装的直男是什么骚操作,尤其当这个人穿女装上瘾恨不能戏精到底,他到底哪里看起来像直男了,偏偏这人仿佛吃了什么严重的洗脑包,言辞凿凿的说穿女装和直男并不冲突,甚至为了证明这一点,还将某宅男论坛的言论截图给他看。   什么言论?   就是一群据说笔直笔直只喜欢妹子的宅男们,讨论着女装的正确用法,如何化妆如何挑选合适的衣服,还有人声称丝袜简直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越辞看了几眼,发现里面还有据说直男的人晒穿女装的照片,晒的不亦乐乎。   好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越辞不仅被刷新了世界观,还重新认识了宅男这一物种。   他已经放弃和元笑争辩了,看了一眼屏幕,又拿起微微震动的手机,微信上多了一条留言,是傅景越的问候,附上一张照片,问过不过来玩。   越辞点开照片,发现他正身处在游艇会,蔚蓝的天空,清澈的海水,码头上的游艇里坐着几个人,清晰的画面上一股海风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动了动玩累的手指,倒是有几分意动,随意了回了一句,再抬头一看游戏私聊框上已经多出来五条未读信息。   元笑:你可别再和我说什么你是基佬这种话了,我是不会信的,基佬不是你这样的,下次想艹人设之前先去做做功课吧。   元笑:GAY吧你去过吗?   元笑:……还是不说这个话题了,那种地方太乱了,鹅心。   元笑:你人呢???   元笑:别跑啊,不提了还不行吗,赶紧回来,我刚怼走谢垒那个死话唠,无聊的紧。   ……你不觉得你比谢垒还话唠吗?   越辞回复:我朋友在游艇会,你过来玩吗?   一秒内得到回应:来!   ……   “景越你杵那当门神呐,上来玩啊?”   “你懂什么,咱们傅二少喜欢坐那装深沉,你看他这幅样子吸引了多少目光?”   傅景越抬头看了一眼游艇上的狐朋狗友们,个个人模人样就是不说人话,让他不禁有些头痛,甚至怀疑自己将越辞喊过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木已成舟,他也只能走过来打预防针:“你们先玩,我等个朋友,一会都悠着点,别搞得群魔乱舞似的丢人现眼。”   简单从游艇里探出头来,眼中带着好奇唇角勾着戏谑的弧度:“什么朋友,不会是你那个小婶婶吧?”   “什么小婶婶?我去,我没听错吧,三爷的女人?”   “男的,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傅缙那场闹剧般的订婚典礼都没听说过?”   “什么闹剧?我才刚回国,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简单快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天啊我出国才一年的时间,感觉圈子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傅景越顿觉头痛,直接肯定自己刚才的决定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简单清清嗓子,说:“傅缙订婚典礼,三爷带着情人出席的,情人性别男,性格嚣张,在现场就称呼三爷为自己的情人,还往傅缙喊儿子,当时他那张脸呦,别提了,我现在想想都要笑死……”   “卧槽……”   “对对对,这个描述没错,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这个消息量有点太大,我消化消化……三爷竟然肯在身边留人了,还是男的,性格还是很嚣张的那种,然后景越喊人小婶婶这没错,然后这神人今天还要过来?”   “见见见,必须见一面,在哪呢,我要看看到底何方神圣!”   “见什么见。”傅景越关上手机屏幕,面无表情:“人不来了。省省吧,我是不会让他来见你们这群妖怪的。”   “——不要啊!”   傅景越转身往外走,将哀嚎声抛在身后,真要是让他们见到人,那他别说想谈谈话了,只怕一见面就要往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他倒是不怕越辞吃亏,就怕这人往这里一站,荷尔蒙一散发,一群人就前赴后继的扑上来撬他小叔叔的墙角。   看着人越走越远,一群少爷们渐渐地也就死了心,就是刚燃气好奇心就被掐灭了火苗着实不爽,一群人相互看看都觉得刚才玩的好好的游艇都索然无味了,干脆拍拍手各回各家各自寻欢。   简单吊儿郎当的躺在游艇上,唇上叼着一根烟,懒散的和其他人摆摆手挥送他们离开,眼见一群人走的干干净净,眼眸一眯,灵活的站起来朝傅景越离开的方向走去。   嘿,以他对自己这位好友的了解,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只有那群傻蛋才会信了傅景越的鬼话,真就拍拍屁股走人。   ……   傅景越绕开一干损友停在大厅里,他本想如果人多的话越辞可能玩的更放开,但是看刚才那架势他是想岔了,现在及时止损也不晚。   这么想着,就听清晰的口哨声传来,他一怔,抬头一看,简单正搭在二楼的栏杆往下探,笑意盎然的问:“人呢?”   他无奈的扶额,招呼对方下来:“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一会自己消停点,别太作死知不知道?”   “知道。”简单懒洋洋的说,又问:“你那个小婶婶还没到?”   傅景越不着痕迹的皱眉,不知怎么的,这个“小婶婶”的称呼从别人口中念出来,就让他有一种微妙的不爽感,他抿了抿唇,敲打对方:“别这么喊,你喊越少就可以,不需要把他和我三叔挂上钩,他们是独立的个体。”   简单眯着眼睛看他,带着洞悉一切的眼神,应付道:“知道知道,这个小婶婶是你们俩的情趣对吧,我懂。”   ……什么鬼的情趣。   “注意分寸,真把人惹毛了我可不会救你。”傅景越嘴角微抽,警告:“相反的,到时候我肯定帮他修理你。”   简单“啧”了一声:“怕了怕了,我怕了还不行吗。我就是很好奇,最近有传言说你……越辞身边多了个女人,好像还是小白花类型的,真的假的,三爷能答应?”   傅景越心道我他妈哪里知道真假,这不是想把人约出来问问吗,尤其当他知道这个方笑是小白花类型的,满脸清纯楚楚可怜,最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这种女人最烦人了,他现在恨不能带着人把这个女人抓起来打到他妈都认不出来才好!   这么想着,就被简单推了一下,男人雀跃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好奇和几分看戏的意味:“来了来了。”   傅景越朝门口看去,便见他那位“小婶婶”穿着一身休闲装,俊美的面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身旁还站着一个高挑美貌的女子,女人亲昵的挽着他的臂弯,俩人一路有说有笑的朝这边走过来。   待走近以后,傅景越率先迎上去:“小……越少,约你出来真不容易,等好久终于把人盼到了,那这位是……?”   目光转向方笑时,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方,不用说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一双眼审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触及傅景越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女人仿佛被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的贴紧了越辞,一双眼睛惊慌的瞪圆,贝齿轻咬身体微颤,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她的声音在微微发颤,怕极了的样子,却还是鼓起勇气和对方打招呼:“你……你好,我叫方笑。”   瞧瞧这模样,看看这做派,当真是亭亭玉立楚楚可怜盛开的极为灿烂的一朵白莲花!   傅景越:……呵! 第八十七章   为了避免和损友们遇上, 所以在碰头后傅景越便带着他们来到了游艇会另一边的码头, 不过眼下游艇上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准确的说是每个人的行为都很怪异, 早就了诡异的气氛。   “我不是越老师的女朋友……”   “我们没有在一起, 只是朋友关系……”   “你们别误会……”   越辞带来的女伴方笑小姐,在傅景越逼视的眼神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怯生生又无辜的抛出否认三连, 这么说着要咬咬嘴唇,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越辞, 脸颊微红,一副少女怀春的娇羞模样。   傅景越已经从刚开始情绪外露的失态恢复过来, 作为傅家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子孙, 能够接手傅氏集团旗下数家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的精英, 他虽然厌恶这种喜欢耍手段的白莲花, 不代表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最初的恼怒也是因为越辞,而不是这个女人。   他不动声色的微笑着, 打量着女人的惺惺作态,声音温和的安抚:“方小姐不必担心, 不会有人将你错认为是越辞的女朋友,因为他的爱人我们都见过,而且我相信方小姐这么知书达理的女人, 是不会做出勾引有家室的男人这种自取其辱的行为的。”   语气像是在安抚, 但是这话语怎么听怎么刺耳。   果不其然, 方笑听完这话顿时一噎,下意识的看向游艇外甲板上的青年,眼泪在眼眶里轻轻打转,满脸的伤心欲绝,见对方没有回应她的意思,又转过头来勉强的笑笑,说:“……对,你说的没错,我很愿意祝福越老师和爱人白首偕老。”   全程背景板的简单坐在桌前,单手撑着下颌,无聊的看着这俩人你来我往硝烟弥漫,而罪魁祸首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躺在甲板上带着墨镜晒太阳,惬意的模样好似真的就是来吹海风的。   他真的对游艇里这点暗潮汹涌一无所知吗?不一定吧,这么淡定的态度更像是对此毫不在意,丝毫没有参与进来或者出手打断的意思,任由他们随意发挥,果然不愧是能拿下傅三爷的人,这份全然不怕翻车的心理素质就足以令人咋舌。   简单勾唇笑笑,看着青年时眼睛里闪烁着十足的兴味,他拿起酒瓶倒上两杯红酒,绕开战场走出去,朝目标悄然走去。   ……   游艇开的很慢,带着海风的咸腥味,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让四肢都舒适的伸展开,越辞发出满足的喟叹声,不远处元笑戏精般拿腔捏调的嗓音就是最好的催眠曲,稍稍听了一会便让他昏昏欲睡。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头顶却被阴影笼罩,他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清亮的眸子带着好奇和探究在打量着他,见他睁开,男人将酒杯递过来:   “给,润润喉。”   这种眼神对于越辞而言是极为熟悉的,就像他以往看到感兴趣的东西时露出的眼神,从他们一见面开始对方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明晃晃的兴趣是毫不掩饰的,对此越辞毫不意外。   他撑着甲板坐起来,接过酒杯饮上一口,懒洋洋的问:“里面吵完了没有?”   “没有,精力十足的很。”简单看了一眼里面回答道,勾了勾唇问:“就这么任由他们吵下去,你就不怕出问题?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翻车?”   越辞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好笑,他低笑了两声才说:“小朋友,该说你想的太简单还是太复杂呢?”他在简单错愕而疑惑的目光中,感慨道:“其实我不太爱和你们玩这种游戏,就是因为你们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玩咖,但是玩起来的时候又很幼稚,像极了偷用妈妈化妆品连衣裙的小孩子,自以为模仿着大人的一举一动自己就长大了,其实完全没有看到精髓。   当然,我不是在针对你,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有感而发。”   “小朋友?”简单咀嚼着这三个字,一方面觉得被比自己小的人这么称呼觉得很荒诞,另一方面又觉得对方无意间流露出的那股自信洒脱着实令人移不开视线,他玩味的笑笑,反问:“那你有什么见解,不妨教教小朋友?”   越辞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服气,扬起下巴指了指游艇里那俩人,说:“先不说我和他们是不是那种关系,假设如你所想,他们都是我的后宫,那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们?因为不想翻车,所以当然更不能阻止他们的争端,他们关系越不和睦那对我而言岂不是更有力,反之他们如果和谐相处……那下一步岂不是要联合起来对付我?”   简单怔住,看着他肆意的笑容,摇摇头哑然失笑:“自愧不如,这在方面我自认小学生,不过你对三爷也是用的这一手吗,让他和别人竞争讨你欢心?”   想到三爷也加入争宠,简单只觉得那画面实在难以想象,恐怖的让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越辞明白他心中所想,慢吞吞的说:“所以我从未承认里面那两个和我的关系如你所想,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而已,实际上他们俩只是一个赛一个的无聊才会吵起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个替自家叔叔打击情敌,一个玩的不亦乐乎的戏精本精,俩人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不能自拔,关他什么事,他管的什么劲?   简单张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远远地传来呼喊声,他朝声音来源处看过去,就见一艘体积相差不多的游艇朝这边行驶而来,甲板上站着几个年轻人,为首的正朝这边喊着:“简单,好啊你和傅景越竟然一起晃我们!我都看到了,傅老二就在里面——”   旁边的人也在起哄:“那小婶婶是不是也在,哪呢哪呢,你旁边那个是不是他?”   呼喊声越来越近,傅景越和元笑俩人也跑了出来,前者一看离得越来越近的狐朋狗友们顿时脸色一黑,再看旁边的女人已经跑到越辞的身边,娇弱的连声喊着:“他们是谁啊,越老师,我有点害怕……”   傅景越的脸色更黑了。   不等他说什么,就见“小婶婶”意味深长的朝他看了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也看的傅景越格外的心虚,顾不上怼这朵娇娇弱弱惺惺作态的白莲花,他黑着脸转头去轰损友,示意他们赶紧滚蛋,可惜在“小婶婶”的诱惑下这种凶狠的态度全然被无视。   “这群神经病。”简单扶额:“总不能让他们搅了咱们的兴致,我去和驾驶员说让他开快点。”   越辞问:“不和他们打个招呼吗?”   “没什么好招呼的,都是一群狂犬病。”傅景越吐槽起来毫不留情:“治不好的疯病,如果把人放过来的话会传染的。还有,简单你不是说他们都走了吗,这是哪来的?”   简单很无辜:“也许是中途折回来的呢,又或许根本就没走远也说不定,咱们这圈子就这么大,他们不在这玩又能去哪里?”   越辞不理会俩人,侧头看了一眼还在装娇弱的戏精元笑,贴心的问:“还想玩吗?”   元笑朝他眨眨眼,乖巧的说:“我听越老师的。”   这意思就是还想玩,如果不想玩他只会说:“……有、有点怕。”   越辞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简单立刻说:“我去和驾驶员说。”   “不用。”越辞跟在后面,慢吞吞的说:“我来开。”   “你?”x3   其他三个人一起看过来,简单问:“你有游艇驾驶证吗?”   越辞淡定的回:“有啊。”以前有。   见他还想迟疑,青年挑了挑眉,径直朝驾驶员的方向走过去:“少说废话,小朋友,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以后有时间可以教教你。”   又是小朋友。   简单揉揉鼻子,被小自己好几岁的人这么称呼还是无奈,但还是对越辞的好奇大过天,他紧随其后的跟上去:“好吧,那就看看越少的驾驶水平如何咯。”   驾驶员见多识广,这里又是游艇会,会提出这种要求的不多但也不是前所未有,所以在常来玩的简少提出要求并做出安全保证后,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让开了座位,眼睁睁看着那个年龄不大身形削瘦的青年坐上去。   发动之前,简单还特意的又问了一遍:“没问题吧?”   越辞随意的摆弄了两下方向盘,随口应道:“尚可,让前面那俩人坐好,我要发动了。”   ……   游艇悄然停了下来,对面那群年轻的富二代更加来劲了,认定这是服输的意思答应接他们过去,于是欢快的指挥着驾驶员朝那边靠拢,兴奋的嚷着:“快点快点,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小婶婶了。”   “嘿,傅老二机关算尽,还是输给了本军师吧!”   “把其他人喊过来,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错过呢?   这么嚷着,突然听到游艇发动的声音,一群人朝声音来源处看过去,就见刚刚停下的游艇突然再次发动,四周激起连绵不绝的浪花,游艇势如破竹的冲了出去,三秒内消失在一干人的视线之内。   几个人愣了。   “跑了?”   “我去,谁想的损招,想停下示弱再打个咱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么损看起来像简单的套路啊?”   有人惊呼:“……看,那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他们那艘游艇?”   刚刚冲出富二代们视线之内的游艇又朝这边高速行驶而来,就人们摸不到头脑的时候游艇嚣张的围着他们开始绕圈,一圈,两圈,三圈,绕的一群人从懵逼中反应过来,这他娘的是回来示威的?   是的,就是示威。   嚣张的游艇绕着他们足足三圈,看的他们头晕眼花,里面的人还兴致勃勃的探出头来朝他们招手示意,然后游艇再一次朝远方的大海行驶而去,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卧槽,这么嚣张……”   “跟上!赶紧跟上!这仇必须要报!”   一群人招呼着驾驶员赶紧追上去,但是由于反应过慢早已失去了那艘游艇的下落,最后只能憋屈的空手而归。   ……   游艇里,简单将手伸回来,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景越你看见没有,那两头猪气的脸都绿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哈哈哈。”   傅景越看着外面转瞬即逝的景色,心情复杂:“我也没想到他还会开游艇。”   元笑维持着小白花的形象,娇娇弱弱的称赞:“越老师开的真好,他绕的那三圈比例都是完整的圆形,非常的完整。”   傅景越难得的没有看她不顺眼,而是颇为赞同的点头。   倒是简单,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拉长了语调:“你还注意到这些了啊,我还以为你当时只顾着惊吓到尖叫呢。”   假尖叫真嗨皮的元笑:“……”   她眨了眨眼,垂眸咬唇,害羞的回应:“没有啦……”   简单咳嗽一声,为了避免她说出更多恶心人的话,选择了闭嘴。   元笑无辜的眨眨眼,一副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种态度的样子,见没人搭理她,只好遗憾的提起裙子朝驾驶舱找越辞去。   人走后,简单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忽而叹了口气感慨:“景越,这个方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傅景越神色淡淡:“我知道,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她和越辞的关系我会慢慢挖掘,不过目前而言可以断定外界的传言都是虚假的。”   方笑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好玩的意思居多,更没有太多的对越辞的独占欲,这一点就足以断定他们之间没有在谈恋爱。   ……   另一边,元笑提着裙子坐在越辞的身旁,娇怯怯的态度一变,翘着二郎腿得意地问:“越老师,我表演的怎么样?”   越辞开着游艇抽空回他:“可以,这浮夸的演技演个偶像剧里的恶毒女配是没问题的。”   “我还需要不断地进步。”元笑的得意顿时转换为满脸的诚恳:“我不能让小白花这种角色限制我的戏路,是时候该转型了。”   越辞赞同的点头:“可以有,懂得突破自我的演员才是好演员。”   于是隔天开始圈内传言,越辞的身边又换了一个女朋友。   得知消息后的傅景越:“……”   很怀疑等三叔抽出空来以后,越辞还能不能活了。   当然,目前三爷是抽不出空来的,因为他连续忙碌半个月布下的陷阱,终于可以收网了。   当天夜里,段特助急匆匆的打过来电话,压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三爷,人抓到了。” 第八十八章   傅家老宅一如既往的安静, 头顶的明亮如太阳般的水晶灯都无法驱散客厅里的冰寒冷肃, 仆人们如同机器人一般站在角落里低着头等待召唤, 压抑的气氛下连时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而这份死气沉沉最终被几个黑衣保镖拎着死尸般的男人走进来而打破。   男人被丢在地上发出笨重的落地声, 他的脸着地盖住了面容,后脑勺乱糟糟的头发和鲜血染在一起, 高大的身躯衣衫褴褛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此时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顺着身体慢慢往外流, 浸透了干净明亮的地板,也给冷肃的空气染上淡淡的血腥味。   领着保镖们走进来为首的男人赫然就是傅二爷傅培烨, 他冷硬的脸上同样挂了彩, 眼睛像狼一样的泛着幽幽的光泽,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神情化为嗜血的扭曲,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烂泥,清了清嗓子,问:“老三呢?”   段特助说:“三爷在路上。”   没等到傅培渊先来, 倒是楼上的两位老人被这么大的动静惊醒了,傅家老爷子和老夫人一起从楼梯上走下来, 老夫人探着头瞅了瞅地上的烂泥,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倒也没觉得害怕,就是很纳闷:“这什么东西你就往家里拎?”   傅培烨笑嘻嘻的喊了一声:“妈。”, 回头看了一眼烂泥, 漫不经心的用脚尖把人脸抬起来, 露出一张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鲜血的脸,男人努力睁开肿成一道缝的眼,哑着嗓音也喊了一声:“妈。”   傅家两位老人都愣住了,时下有句流行语叫“打得你连妈都认不出你”,但是事实证明当傅家老大傅培天肿着一张脸抬起头时,爹妈都在第一时间将人认出来了,是亲儿子,亲生的大儿子。   毕竟血浓于水,再加上傅培天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就算化成灰都能被认出来。   理所当然的,傅家老夫人愣了一瞬,然后在沉寂的气氛下只剩下傅培天试图挣扎着朝她伸手的时候,突然反应了过来,然后冲上去一脚踹在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上面,力道很大,大到让人哀嚎一声直接打了个滚,即便是这样傅老夫人依旧没停脚,追上去就是狠狠的一通踹,一边揍一边骂:   “可算逮住你这个瘪三了,王八蛋兔崽子,杀千刀的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让你差点没把全家坑死……别拦我松手松手!”   傅家老爷子跟在后面一边将人拦下一边喊:“行了行了,别打死了,你打死了他我拿什么出气,你把他留口气让我打一顿出出气啊!”   本来以为他妈会心疼儿子的傅老二:“……”   本来以为傅家两位老人会出手保护大儿子的段特助:“……”并且默默地后退了两步,远离战场以免被祸及无辜。   其他人保持着原地不动垂着头安静如鸡的姿势,身体站的比雕塑还笔直还僵硬。   就在所有人以为傅培天的结局会被亲爹亲妈活活打死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道低沉冷淡的嗓音:“吵什么吵,停手。”   言简意赅,却让吵闹的客厅骤然一静,两位神色激动的老人悻悻的停手,脸上还带着几分遗憾,还都很默契的后退两步坐了下来。   黑皮鞋踩在透亮的地板沉稳有力,傅培渊穿着风衣不紧不慢的走进来,幽深的黑眸在地上的烂泥上一扫而过,低沉的声音简单的问:“解决了吗?”   “解决了。”段特助擦擦被两位老人吓出的冷汗,连忙汇报:“和方二少提供的信息基本一致,所以查起来不算费力,和他一起的其他人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不会再出幺蛾子,接下来就是扫扫尾,将他那点残余的势力扭送警察局就可以完全解决了。”   傅培天的身份太微妙,喊什么都不合适,干脆就只用“他”来代替。   看到三爷,傅培天挣扎着试图起身却痛的完全站不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你们不能杀我……傅培渊你想清楚了,我现在可是诺克斯家族的人……唔!”   没说完就被傅培烨一脚踩在嘴上,完全说不出话来。   傅老爷子看着大儿子那副惨绝人寰的德行,摇了摇头不带半分怜悯,只问:“你们在哪抓到的他,听这口气,这小兔崽子还敢回国不成?”   按理说傅培天是不敢回国的,他可是通缉犯,回来就是死路一条。   这也是冤孽,傅家三个兄弟年龄相差很大,十多年前傅培渊年龄还小的时候,家里的大权基本上是由傅培天这个大哥把控着,傅老爷子虽然并未直言宣告这就是下一任的傅家家主,但是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但是谁也没料到,傅培天好的不学学坏的,贪心不足竟然跑去涉黑,还拉着一向清白的傅氏集团一起下水,那种手段虽然暴利但风险之大可想而知,后来没多久他的黑道合伙人便倒台被抓了起来,傅培天自然也被供出来,当时的财阀傅氏更是因为他的牵连而被查封,傅家一夜之间便从豪门沦为过街老鼠。   傅家老爷子为挽救公司在外奔波一夜之间白了头,傅培烨忙着安抚客户焦头烂额,而这个时候眼见傅家就要倒了,少年时期还在上学的傅培渊却站了出来接手了傅家,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傅家起死回生。   当时傅氏集团沾上涉黑的罪名,虽然还在审查中,但形势极为不妙,傅培渊要求傅培天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出面向警察澄清,撇清傅氏和黑道的关系,但是傅培天惧怕坐牢更不甘心就此失败,暗地里耍阴谋试图陷害亲弟弟不成,仓皇逃出国外。   事后,傅培渊按照计划洗清了傅氏的嫌疑,正式接掌傅家,不仅在数年之内将损失尽数挽回,更是将傅氏集团翻倍扩大,成为真正的财阀,在整个上流社会中称得上是说一不二的豪门世家。   而傅培天的出国则被定性为畏惧潜逃,一起逃出去的还是和他合作的方家当时的掌权人方林,即方中规的父亲,二人皆为通缉犯的身份,在国外东躲西藏不敢露头,回国简直是自投罗网,所以傅老爷子才会如此诧异。   段特助解释道:“他是半个月前以偷渡的方式回国的,具体图谋什么不知道,信息如此准确是由方家二少提供的。他回国伪装的身份资料都准备的很充分,回来之后联系了仅剩的旧部,那些人一直在我们的监控范围之内,所以很快就查到了他的住址。   这人很狡猾,他几乎每天都会换新的住处,抓起来比较费劲,所以我和二爷干脆就布好了陷阱等他跳进来,果然不负我们的期望,他在国内的势力少的只剩小猫两三只,因为太急于求成所以很快就掉入陷阱,被我们抓了个准。”   “中规提供的消息?”   傅培渊淡淡道:“他找到方林了,对方由傅培天引荐一起投奔了Y国的黑手党诺克斯家族,方林和那边似乎有所牵扯,方中规得到消息后赶过去将人赎走,并通过方林将他回国的消息递了过来。”   “方林……”傅培天在傅培烨的脚下挣扎着:“原来是他……这个叛徒……你们放开我,我是诺克斯家族的人,傅培渊你如果想杀了我,就不怕激怒诺克斯家族吗!”   傅培烨嫌他吵,一个手刀将人打昏,又皱着眉头道:“老三,这狗东西你想怎么处理?”   傅培渊声音平淡,对傅培天的威胁丝毫不为所动,他说:“榨干剩余价值后连同他的人一起送去警察局。”   “那要先搞清楚他在诺克斯那边的地位,万一真的很受重视,这样一来无疑是和那边撕破了脸皮。”傅培烨分析:“在国内不会有事,但是惹恼了诺克斯,咱们在国外的生意没法做了。因为一个傅培天,损失也太大了,实在不划算。”   话刚说完,段特助便接到了一则电话,听完对方自报家门们顿时脸色大变,他放下电话低声说:“三爷,诺克斯家族的人已经得到消息了,他们要求与您交涉,看来是要保住傅培天。”   傅培烨低声咒骂了一句脏话,说:“这消息来的也太快了,我们才刚抓到人他们就知道了,看来他们在国内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   克莱尔得知下属被抓的消息也很烦躁,甚至很暴躁。   平心而论,他是不太想管这个来自华国的下属的,他和国内和傅家的恩怨交给他们自己处理,诺克斯家族不想参与。但是现在教父身处华国而且还在用他的势力做事,这人还很有用,目前还不能舍弃这颗棋子,所以在得知人被抓了以后他大脑不需思考便脱口而出:“联系傅家,把人要回来!”   至少目前,这个人还不能死。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还是决定保下了傅培天,但是没想到交涉传达过去之后,得到的回应却令他倍加错愕。   与他交涉的人自称是傅家二爷傅培烨,虽然不是他们的掌权人这点让克莱尔很不满,但是看在对方Y语说的很流利用词很礼貌的情况下,他还是稍微缓和的语气,向对方透露自己的要求,即赎回傅培天。这对于诺克斯家族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是赎回而不是要回,所以他们会给对方一定的补偿,只要傅家不会狮子大开口,这笔交易便可以顺利完成。   但是没想到……   “很抱歉克莱尔先生,傅培天是我的亲哥哥,他和家里的矛盾便不需要诺克斯参与了,我们可以内部解决,感谢您的好心,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合作。”   克莱尔先是惊愕,而后便是恼怒非常,甚至放下阴鸷狠戾的话语威胁:“傅是我的下属,他是我的人,生死由我来掌控,你们家族的矛盾我不管,但是人我要带走。希望你们想清楚,对诺克斯的人动手便是和整个诺克斯家族作对,你们以为在华国便可以高枕无忧,那产业就不要做到国外,无论欧洲哪个国家。   你知道的,诺克斯家族说到做到!”   作为Y国甚至是全欧洲势力最大的黑手党,这样的话说出来是底气十足的,虽然他们近些年手段偏向温和,但不代表他们就是可以随意招惹的纸老虎!惹恼了诺克斯家族,便不要再妄想能在欧洲大陆生存!   这样的话语说出后,很快便让对面的人陷入了沉默,或者说是不为外人所听到的讨论,就在克莱尔暗自得意将其评价为典型的华国式“敬酒不吃吃罚酒”时,对面接过电话的换了一个人,低沉凌厉的嗓音带着上位者的压迫,从那边传过来,他说:“我是傅培渊,如果你们执着于傅培天的话,让诺克斯先生来和我对话。”   克莱尔心里一凛。   凌厉、冰冷的声音冲击着耳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他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种感觉和诺克斯先生平日里发号施令时给予他的压迫感几乎一模一样,令他条件反射的身体僵住,差点脱口而出一句“是。”   好在这声应答到了嘴边,被最后的理智所制止,让他在关键时刻又咽了下去。   震惊过后,克莱尔不禁生出一股恼怒之情,气自己的失态,更迁怒于这位傅家的掌权人,他冷哼一声正欲说些什么,对方却已经毫不迟疑的挂掉了电话,丝毫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言下之意,要么让你们的老大德克斯特·诺克斯来谈,要么一切免谈。   这对于诺克斯家族的二把手克莱尔而言,简直是一个赤裸裸的羞辱!   克莱尔气的捏紧了手机,脸色通红,脑海中闪现过无数对付傅家的方法,却被一道冷漠如寒冰的声音所打断:“卡莱尔,你站在那做什么。”   克莱尔顿时如同被一盆零下温度的冷水从头浇下来,他迅速转过身,俯身恭敬的喊了一声:“教父。”在男人没有任何温度的目光注视下,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进行汇报。 第八十九章   傅家   “老三, 你这招玩的也太险了。”傅培烨在书房里来回打转, 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不可避免的露出些许的焦躁, 最初的信心已经被全然的消磨殆尽, 他看了一眼把玩着玉扳指神色淡定的傅培渊, 叹了口气问:“万一激怒了那边就真的是与诺克斯家族为敌了,咱们在国外的生意怎么办?”   段特助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 见傅培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忍不住皱眉:“二爷,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况且三爷既然开口那肯定是有把握的,您稍安勿躁。”   他倒也不是看出来了什么, 只是跟在三爷身边做事有些年头, 对自家boss的能力全然信服, 完全称得上是怎么指派怎么做, 丝毫不会提出质疑,百分百的盲从。   傅培烨还是放不下心,这是自然的, 他在国外这么多年对诺克斯家族可谓是了解至深,一旦激怒黑手党, 那率先遭殃的就是他在国外的产业,这让他如果能定下心来?放过傅培天实在过于憋屈,但是将人处理了又投鼠忌器, 这种左右为难的事情实在太考验他的神经。   没有理会只会盲从三爷的段特助, 他驻下脚步凑到傅培渊身边, 拉过椅子坐下,敲敲桌子焦躁的问:“老三,你要是心里有底就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傅培渊依旧镇定自若,男人停下把玩着玉扳指的动作,语气淡淡:“别自乱阵脚,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老三诶,你二哥哪还静得下心来?”他拉长了语调抱怨,在男人抛过来冷漠的眼神下微微收敛,说:“我根本想不到你这么做的理由,你也别为难我了,你哥就适合给你冲锋陷阵,但是就算是冲锋军你也要安抚军心是不是?”   傅培渊被他吵烦了,解释道:“你想想,他在诺克斯家族如果真的受重用的话,为什么这次回国仅仅带回来小猫两三只,而不是带着他的势力杀回来一雪前耻?因为他的存在对于诺克斯家族而言并非你想的那么重要,所以才没有得到能与我抗衡的势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如此克莱尔为什么还如此态度坚定地要将人赎回去,显而易见他是还有利用价值的,这份价值就是让他回国的理由,所以他必须冒着极大的风险回国去完成诺克斯交派的任务。诺克斯家族需要他完成的任务,是他不得不回国的理由,也是他被抓到后保命的依仗。”   傅培烨顷刻间想通了一切,他一拍桌子,道:“所以你要打破他的依仗!”   与此同时,段特助也收到了诺克斯家族的回应,他抬起头来迅速道:“三爷,他们答应了,诺克斯的首领要亲自与您交涉!”   ……   随着一阵沙沙的噪音过后,笔记本屏幕成功的连接来自Y国的视频电话,傅培渊看过去,便见诺克斯家族的二把手克莱尔推着轮椅朝摄像头的方向过来,轮椅上的男人有着一张阴鸷而妖异的俊颜,削瘦而单薄的身体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高领毛衣,将人整个人从脖颈到腰肢尽数罩在其中,半寸肌肤不曾裸露在外。   他的双手搭在腿上,坐姿优雅,一举一动都带着欧洲皇室的贵族风范,这样来形容一个黑道教父或许有些荒诞,但是这位传说中的暗夜君主在礼仪教养方面得体的无可挑剔。在傅培渊打量着对方时,男人也在看他,湛蓝的眼眸泛着冰冷的光芒,带着探究审视如同精密的机器一般似要将他整个人看透,沙哑的嗓音慢慢的响起:“傅家主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   他的声带早些年便被破坏掉,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像蛇发出的“嘶嘶”声,阴冷的可怖。   傅培渊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坐在沙发椅上,双腿交叠姿势闲适,朝对方微微颌首,声音低沉语气平淡:“诺克斯先生,久闻大名。”   在两位家族首领会面时,轮椅后的克莱尔身为下属是没有资格插话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闲着,视频打开的时候他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傅培渊,在今天之前他对于所谓的华国财阀是不屑一顾的,即便傅家的产业扩大到国外,在国际上都是声名赫赫,但是像他们这种在刀口舔血的人而言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时,是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的。   看吧,再有钱再大佬,当冰冷的木仓抵在额头时,面对性命不保的威胁也都会吓的两股战战跪地求饶!   但是这样的心态,却在遇到眼前这人时一次次的被打破。先是在电话里被下了一道下马威,当他不甘愿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教父时,对方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会面,他也有机会跟在后面亲眼看一看那个口气狂妄的商人,却不曾想过甫一见面,对方周身那股上位者的气势便丝毫不逊于教父,两个人隔着屏幕你来我往的对话,完全称得上是旗鼓相当。   克莱尔收回了眼中的轻视,甚至带上几分重视的敬畏,这个傅三爷着实不同凡响。   他这样想着,就听教父轻笑了一声,声音阴冷缓慢,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窒息感:“你很胆大,诺克斯家族想要的人,还没有人敢这样推三阻四。”   上一秒还在轻快的和你打招呼,下一秒就带上了浓重的杀机,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上位者的喜怒无常,在德克斯特·诺克斯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傅培渊脸色不变,丝毫没有因为他态度的转变而惊慌,黑眸沉沉深不可测,低沉的嗓子不急不缓的道:“诺克斯先生,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你想在傅培天身上得到的东西,我可以提供给你,作为报酬我需要诺克斯家族从此与他再无瓜葛,所有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这是什么交易?他怎么知道他们需要傅培天做什么?   克莱尔一惊,眼神中已经流露出狠毒之色,他猜测是傅培天在严刑逼供的情况下已经全部招了出来,他们的行程和此行的目的肯定早已被对方尽数掌控,若是这样那为了防止陷入被动的局面,他便要先下手为强了!   但是就在他准备像下属发令的时候,却见诺克斯先生轻轻地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克莱尔身体一僵,柔顺的再次退到轮椅后面。   傅培渊也看到了这一幕,却也没说什么,只听阴冷冰凉的语气从笔记本音响里传过来:“有意思,傅家主真是合格的商人,这种时候都不忘做生意,那你猜猜我需要从你大哥手里得到什么?”   傅培渊淡笑,却未顺着他的话往下猜,而是说:“没必要,我从不爱揣摩他人的所求,诺克斯先生需要什么可以直接讲明,或者我可以退一步,等你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希望我们能合作成功。”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既有礼而尊重的给足了对方面子,又保留了作为财阀掌权人的骄傲和底气,这份气度和心理素质便是克莱尔都难及,令诺克斯先生不禁眼前一亮。   越是这样,他越想往下试探。   诺克斯先生蓝眼微眯,身体靠着轮椅,语气阴冷:“如果我执意要回傅培天呢?”   说是试探,语气却极为认真,若对方的人答的不好随时有可能会成真。   傅培渊神色淡淡,语气不变:“那很抱歉,交易无法达成我也很遗憾,希望我们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言下之意,竟是分毫不让,丝毫没有将傅培渊拱手相让的意思。   “这么肯定……”诺克斯先生身体前倾,眼眸泛着毒蛇般阴狠冰冷的目光,他说:“看来傅家是不介意与诺克斯家族为敌了。”   傅培渊将手里把玩的扳指扣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男人微微勾唇,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的声音冷漠而凌厉,气势比动了杀机的诺克斯先生还要压迫的恐怖:   “诺克斯先生也不必再试探,傅培天我不可能放过,即便是和诺克斯家族为敌又如何,Y国黑手党或许如你所言可以在欧洲为所欲为,但并不代表你可以伸手到其他大洲的境内。诺克斯家族的确很强大,那也只是在欧洲地域不是吗?傅家虽然只是商人,但恰恰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若真不死不休那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站在书房一旁的傅培烨早在他们快要谈崩的时候就不停地打眼色,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激怒了诺克斯先生,偏偏傅培渊毫无所觉一般,就这么一字一句气势十足的怼了回去,话语之绝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听得傅培烨满头冷汗。   而轮椅后方的克莱尔,也是被这一番不留情面的话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视频上的男人,夸张的抽了一口冷气,这样胆大包天的人真是多少年看不到一个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对话!   出乎意料的,两个人冷冷的对视的数秒,诺克斯先生竟然率先笑了出来,而且是畅快的笑声,他调整了坐姿,兴致盎然的看着视频里眉眼冷厉的男人,眼中带着全然的欣赏和满意,他说:“不错,非常不错,傅培渊先生,你比我预料的还要优秀,若非时机不对,我很想和你见个面聊聊天,我想我们会聊得很投机,可以做真正的朋友。”   他很久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了,傅培渊小他十多岁,但是这份心智和能力足以和他旗鼓相当,单单是这一点就让他欣赏而赞叹。因着这点,就连一开始因为他那个养子傅缙而产生的迁怒的恶感都消失殆尽,傅培渊是傅培渊,傅缙是傅缙,他现在完全可以将两个人区分开。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诺克斯,完全没预料到就在剑拔弩张下一步就要不死不休的形势下,对方突然转了性子,整个局面再次峰回路转?   傅培烨看着这个喜怒无常令人琢磨不透的神经病黑道教父,嘴角抽了抽,既畏惧又想骂人,心脏病都快被特么的吓出来了!   唯独傅培渊,在他态度骤然变化的事情,丝毫不觉意外,甚至可以神色不变从容的淡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合作愉快,诺克斯先生。”   诺克斯现在撑着下巴看着,很是友善的说:“你可以称呼我为德克斯特,关于合作的内容等到恰当的时机,我会让克莱尔转达过去。另外,等我忙完手里的事情,我想我会抽空去一趟华国,亲自拜访你。”   前一秒还杀机必现,现在又友好的说要交朋友,几个旁观者听的是头皮发麻,丝毫不敢相信他话语的真实性有几分。   克莱尔张了张嘴,犹豫着却未开口,他对自家教父的喜怒无常是极为熟悉的,对此倒是毫不意外,但是教父竟然会主动说要和对面做朋友,这就太罕见了,罕见的足以惊悚。   据他所致,能够教父看得上眼称得上朋友的,至今一个手数的过来,而是都是相同地位的大佬们,眼下教父如此看重这个傅培渊,是觉得他未来的成就不会低于此吗?   这么想着,他移开视线去看那个傅家家主,对方始终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无论诺克斯先生什么态度都不足以令其失态,眼下他也只是勾了勾唇,从善如流的道:“德克斯特,如果你有心来华国的话,我自然是欢迎之至。”   待视频通话结束后,克莱尔关上电脑,望着自家boss迟疑的开口:“教父,这个傅培渊和傅缙可是一家人……”   傅缙对小少爷做的那些腌臜事,诺克斯先生应该是一清二楚的。   “我知道。”诺克斯先生难得好心情的和他解释:“这个傅培渊不错,我一开始的确有因为傅缙而迁怒于他,但他实在太过于优秀让我很是欣赏,傅缙是傅缙,傅培渊是傅培渊,你们该继续打压他到公司破产完全毁灭不需要停手,我和傅培渊也可以继续交朋友,两不冲突。”   克莱尔:……您一边打压他的儿子,一边和他交友,这真的不冲突吗?   但是他的喉咙动了动,但还是没敢吐槽出来。   诺克斯先生想了想,又问:“对了,眠兔自从和那个傅缙分开以后,现在还有新的伴侣吗?”   克莱尔:“没有固定伴侣,但是据我调查小少爷的身边从不缺少男男女女,从圈内有才华的导演、演员到圈外不同类型的美女,他身边的玩伴几乎每天都不重样。”   诺克斯点点头,满意的道:“不错,是我的儿子,像我年轻时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被克莱尔称作是身边玩伴不重样的越辞,正带着他那个每天一变身的玩伴方笑小姐打游戏,顺便还要接受大侄子谴责的目光:怎么又换了一个女人? 第九十章   晴天, 高尔夫球场   简单用球杆支撑着身体, 懒洋洋的姿态像一条无骨蛇, 他看着旁边正在挥杆的好友, 慢吞吞的问:“二少, 今天我那越哥哥今天还来不来?”   太阳这么毒,人在不来他就回屋躺着了。   傅景越挥杆的动作一顿, 嘴角微抽:“简单, 我记得你比他的年龄大很多。”   “许你喊小婶婶不许我喊越哥哥啊?”简单笑眯眯的回,声音甜腻腻的像吃过了蛋糕:“他喜欢喊我小朋友, 我就要喊他越哥哥,这是我们俩之间的情趣, 懂不懂?”   傅景越被他恶心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强忍着警告说:“简单, 收起你那点不知死活的好奇心, 玩乐还好,你要真敢对他上心,别说是你就是你们简家, 是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好奇不只会杀死猫更会杀人, 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简单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知道。你怕什么,还怕我不知死活的和三爷抢人不成,就算我想抢, 他也不一定能看上我啊, 你这个小婶婶什么人你还没看透吗, 他的餐桌上已经有大餐了,所以从始至终目光就被认真的在咱们的身上停留过。咱们,我和你,懂不懂?”   傅景越的手一颤,听出了他话语中敲打的意思,扯了扯唇角死鸭子嘴硬道:“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了,我现在就是为了避免他惹出事端才会喊他一起过来玩,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看不到要安全的多。等三叔忙完了,也好完璧归赵。”   完璧……归赵,但这块和氏璧真的归属于赵吗?傅景越的心里涌上来一阵难言的滋味。   “来了来了,我们越哥哥到了,咦?身边的人怎么看起来不像是那个方小白花啊?”简单一边朝入口探头,一边轻声嘀咕。   傅景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男一女朝这边走过来,男人面容依旧熟悉的可以刻在骨子里,但女的却不是方笑,甚至是和方笑截然相反的两种不同的风格。   火爆的艳红色连衣裙勾勒出姣好的玲珑曲线,衣服的艳色更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衬托的如雪般白皙,在网上看是修长的脖颈,小巧的耳垂上红宝石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泽,红唇鲜艳欲滴,狭长的狐狸眼带着勾人的妖孽气息,金色的发丝卷成长长的波浪卷妩媚的垂在一侧,走起路来摇曳生花风情万种,一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尤物。   “换……换人了?”简单喃喃自语:“这个频率,还隔几天就换一个款式,简直就是在集邮啊,不过一个基佬集邮女人有什么用,他这样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被掰直了?或者是双性恋?”   傅景越:“……”   看着女人紧贴着越辞的动作,妩媚的笑容勾魂般的妖娆,却让他没由来的一阵反胃,突然觉得在这个女人的对比下,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方笑是如此的可爱。   偏偏这女人丝毫不知趣,见面后一直黏着越辞不放不说,第一次话就是嘟着嘴嗲气十足的撒娇:“越哥,外面好热啊,我们去里面玩吧?”   傅景越的鸡皮疙瘩起了双层,比面对简单喊“越哥哥”是还要恶心十倍。   简单:“……”   突然明白傅景越被自己恶心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   越辞的嘴角噙着笑,看起来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小拇指微微动了动,他低头看了看软着身子黏着自己撒娇的“女人”,非常宠溺的说:“好吧,那就去里面玩,你想玩什么?”   “女人“眨眨眼,嗲气十足的说:“想玩抓娃娃机,看你给我抓娃娃。”   ……???姑娘你拉错地方了吧?这里是高尔夫球场不是商场啊,神特么的抓娃娃机!   但是被她这么一打乱,高尔夫球是打不下去了,越辞就这么宠着她,带着傅简二人开始找游戏房,可惜这里的会所虽然称得上是应有尽有,但依旧没有娃娃机,最后只能中折一下换成打游戏。   好在这个自称“卓薇薇”的女人打起游戏很快就上瘾,也就没有再致力于手脚嘴并用的恶心他们,简单趁着越辞去卫生间的空隙将人堵在门口,委婉的提意见:“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一款的身高?”   越辞挑眉:“什么意思?”   简单低咳一声,声音更温和:“你不觉得这个卓薇薇和之前那个方笑,身形都太过于高挑了吗?你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头顶几乎是持平的高度……还是说你就是喜欢这种款……?”   越辞心道,这有什么办法,他又不能给元笑的腿砍下去一截,只能这么凑合着陪对方玩了,所以面对简单吞吞吐吐的话,他很淡定的应了一句:“对啊,我就是好这一口。”   简单:“……”   简单气咻咻的去朝傅景越抱怨:“不是,上次那个方笑和这个卓薇薇什么身份背景你还没查出来吗?工作效率这么差怎么让三爷放心?走了一个小白花又来一个妖艳贱货,我也是纳了闷了哪来这么多奇葩,搞得我现在非常怀疑越辞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了。”   “没查到。”傅景越说:“但越是查不到越说明里面有问题,而且我觉得这次这个卓薇薇和上次那个方笑,有很多共通性,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分析。”   简单恢复冷静:“比如身高。”   傅景越:“作。”   “喜欢挑事。”   “有意恶心人。”   “还有名字,方笑,卓薇薇,和在一起恰好是微笑。”   俩人探讨着共通性,说到最后简单突然叹了口气:“所以共通性就是越辞就好这一口吗?”   ……   被质疑审美的越辞若无其事回到游戏房,满脸的淡定,虽然称不上是好这一口,但是不得不说元笑这一款表里不一的戏精款女装大佬他还真的头一次接触,一方面是帮对方适应反串,另一方面确实极为好奇,所以他对对方的行为称得上是百分百的配合。   但是当他坐下来,看着身侧的卓薇薇小姐动作夸张的露出半个丰盈的酥胸时,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抽,提醒道:“你注意安全,别让这东西掉下去,被别人看到那就尴尬了。”   元笑满脸不在乎,得意的小声说:“放心吧,这是我让谢垒买的最好的道具,不仅牢固而且透气,一点都不会感觉到不舒服。”   上次扮演元笑的时候,为了符合人设他就没用这种东西,而是做一个平胸的软妹子,这次扮演风情万种的妖艳贱货,那逼人的胸器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论反串,他可是专业的!   越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高兴就好。”   元笑当然高兴,他很少玩的这么开心,遇到越辞前大部分时间都是龟缩在房间里上网,从网络上寻找快乐,但是自从被越辞激发了新的属性之后,就突然开始了放飞自我的道路,那叫一个不是一般的爽。   但是这份开心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他刚刚答应越辞晚上留下来参加会所的酒宴不久,却接到了来自经纪人的十万火急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呢?没在家?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   焦急的声音让元笑眼皮一跳,问:“怎么了,说清楚。”   “单子行那个演唱会开幕不是定在今天的,前几天他意外感冒嗓子哑了一直没好,原本是和邵琴说好请她来救场,但是邵琴临时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了,所以现在能给他救场的就只剩下你了。元笑,虽然你们平常没什么交情,但是好歹是一个公司的艺人,这个时候你要是不上,他就真的要沦为一个大笑话了……”   元笑先是一愣,然后看了一眼时间迅速道:“可以,还有一个小时演唱会开场对吧,时间紧迫你不用过来了,直接在体育中心的后台碰面吧,我马上过去。”   他和单子行是同期出道,平日里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过节,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还算能帮则帮,义不容辞,这是身为一个歌手对同行应尽的绵薄之力。   他清楚的了解开演唱会时遭遇感冒是多大的危机,因为嗓子沙哑发不出声会导致出现车祸现场,大规模粉丝要求退票并脱粉,网上只会是一片群嘲,并将其归咎为歌手敛财丧尽天良没有责任心,不会在乎当事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有多难看多绝望。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救场,还能稍稍挽救,如果没人帮助而且还不想出现车祸现场的话,就只能打开嗓针,为了一时能渡过难关而将自己的歌手生涯所毁掉。   开嗓针的副作用何其恐怖,整个人都会水肿不说,嗓子自此也就哑了,最起码也要一年的时间才能治好,这对于一个歌手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在谢垒开口提出让他救场的时候,元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越辞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开口问道:“怎么了?”   待元笑将事情告知之后,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元笑此时的装扮,而后迅速说道:“来不及了,你就在更衣间卸妆吧,我去找一套男装来,你换好了就直接去演唱会现场。”   元笑点头:“和我想的一样。”   会所的服务非常到位,在他们提出要一套卸妆产品以及一身男装之后,服务生丝毫没有表露出诧异的神色,而是迅速答应下来并将其送过来。   傅景越和简单被越辞支开,他一个人守在更衣间的门口,不多时便见元笑推门而出。男人身上所有的女式痕迹皆消失殆尽,脸上的化妆品都擦的干干净净,头上的假头套撤下来露出原装的短发,他穿着休闲装干净而利索,周身散发着一股清冽冷淡的气息,和女装时又黏又嗲的戏精模样判若两人。   越辞一边带着他朝外面走出去,一边随口调侃道:“怎么一变装就成哑巴了吧,卓薇薇小姐被抹杀掉了吗?”   沉默不语的元笑闻言勾了勾唇,自嘲道:“卸下伪装之后就不自觉的开始防备所有人了,不止是面对你,即便是和家人相处也是这样。”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等上了车才继续说:“换上女装时,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仿佛产生了一个全新的人格,觉得很有安全感,说话做事就可以无所顾忌了。”   他坐在车上,靠着后面的垫子,闭了闭眼,宣泄一般的说:“我知道这种心态不对,但是对此我也无能为力,我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无法和常人正常交际,我抗拒,又敏感的觉得旁人对我有异样的目光,即便这些都能克服,但是还是依旧和别人找不到聊天的话题,往往一说话就容易把天聊死了。   相比于和人面对面交谈,我更喜欢在网上聊天,看不到对方的人什么表情,对方也不知道我是谁,这样反而能够轻松一些。   越辞,你是少见的……应该说极为少见的让我在生活中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但是我很难对你说出拒绝两个字,就好像心里本能的知道你不会伤害到我,所以廖成数骚扰了我好几年都没成的事情,经你一说我就犹豫着答应了下来。   后来接触的时间越久,我面对你时就会越放松,这种心理很奇妙,也只有你在身旁的时候我才能无所顾忌的穿着女装去作妖。”   越辞一边开车,一边沉默的听他讲完,最后在男人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叹了口气,评价说:“社恐,你这是社交恐惧症,你这种情况不是天生的,应该是在成长阶段受到过严重的心理创伤导致的,让你对社交产生抗拒,你惧怕受到伤害,所以会下意识的防备所有人,从而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元笑勾唇笑了笑,没有否认,只说:“你想知道的话,有时间我讲给你听。” 第九十一章   越辞将人送到的时候, 元笑那个经纪人已经不知道在后门来回打转了多少圈, 这人平时娘娘唧唧的但是眼神绝对犀利, 从跑车刚一停下就瞬间锁定了副驾驶席上的元笑, “嗖”的一下冲了上来拉开车门, 小声又着急的催促:“我的祖宗诶你还不快点,时间不够了!”   元笑看了一眼越辞, 将墨镜戴上遮住半张脸, 推开谢垒下车低着头脚步匆匆的朝后台走进去,由于他救场的消息尚未传出去, 倒是没有多少粉丝跑过来堵人,一路顺畅到达目的地, 进门之前脚步一顿, 回过头来对越辞示意, 让他记得在后台等自己。   虽然这不是他的个人演唱会, 但还是希望此事的荣光能与朋友分享。   越辞含笑点点头,待人心满意足的走进去,看不到人影之后才驱车开进地下停车位。好在这辆车是新买的, 不曾暴露在公众视线之内,倒也没人猜到他的身上, 并别提去联想到元笑的身上。   他原路走回后门,就见谢垒已经在那等候着,见到他时脸色顿时放松, 感激的说:“今天真是多亏了越老师帮忙元笑才能及时赶到, 他现在已经换好衣服登台了, 临上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我来领您进去。”幸亏人没走,要是没给他领过去,只怕这祖宗还不把他的皮给剥了?   越辞淡笑,微微颌首:“这样就麻烦你了。”   “没有没事。”谢垒领着他朝后台走去,因为走廊上总能看到忙碌的工作人员,倒也没太敢说的太细致,只是含糊的说道:“还有他去拍电影的事情,我知道也是越老师帮他走出心理阴影的,这件事我和公司都对您感激不尽,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提,能帮的我们义不容辞。”   “不至于。”越辞被他认真的态度说得哑然失笑:“他能走出来是因为自己意志坚定,我也只是在后面稍稍的推波助澜了一下,一点点举手之劳而已,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谢垒却说:“不,是越老师你轻视了自己的作用。”这么说着,见越辞不置可否,只能叹了口气不再说些什么,在这个地方也不好再说什么。   在他之前,廖成数不知纠缠了元笑多长时间,一直都没有成功,元笑不是不愿意,也不是对反串女角有偏见,而是隐藏在冷漠的外表下深深的自卑,这种自卑根深蒂固,让他对演戏既渴望又胆怯。   作为多年的老搭档,谢垒对元笑这种状态不可谓不忧心,他很多次想帮对方走出来但又无能为力,本来都要绝望了,没想到这才多久就被越辞轻轻松松的带了出来!虽然这一过程有点不走寻常路,但是好歹人走出来了,这就是一个质的飞跃!   因为演唱会的座位票早已售空,所以谢垒特意和工作人员打好了招呼在后台找了一个最佳的观看座位给越辞,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舞台上的一举一动,连歌手的面部表情都能清晰的捕捉到。   越辞坐下,还听到旁边有不知情的工作人员在小声的嘀咕:“不是说请来的嘉宾是邵琴吗,怎么临时换成元笑了?”   旁边的人一边朝前台探头探脑,一边给她解释:“邵琴来的时候出车祸了,你看手机,都上头条了。”   拿着手机的化妆师兴致勃勃的说:“元笑也很好啊,我以前都不知道他和单子行关系这么好,还特意来做嘉宾救场,双天王组合真是少见啊,没想到还能看到这种盛景,我看网上刚一有消息传出去就炸了,很多两家的粉丝在哀嚎没抢到票,台下的观众这次是真的值了!”   “元笑不来不行啊,刚才单子行在化妆间的时候,你没听到他的咳嗽声吗,嗓子都哑了,元笑不来的话他就只能打开嗓针了……”   “哑的这么严重吗,他现在唱歌的声音还好啊,没听出来多大毛病?”   有人叹息:“那是因为有元笑给他撑着啊,你仔细听,俩人合唱的时候几乎只能听见元笑的嗓音了,单子行都要失声了!”   越辞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随着音乐流淌过来,美妙如天籁的歌声背后如果深究的话,几乎很少听到单子行的声音,大部分发音的都是作为特邀嘉宾出场的元笑,这种形势仿佛让两个人的地位颠倒了一般,但是考虑到单子行的嗓子问题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指出来,包括现场的观众都很宽容的没有去深究,而且一遍一遍的喊着两个人的名字,给予最大的支持。   随着歌手的声调飚高,现场的气氛愈发浓烈攀升到高潮,元笑穿着一件红色亮片演出服,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绚烂的光芒,不同于平日里冷淡疏离的眉眼,他的唇角扬起畅快淋漓的笑,整个人像一团炙热的火焰,在舞台上的他举手抬足间都带着掌控全场的魅力,一举一动都让台下尖叫不已。   一曲《朋友》唱到结尾时,他走到舞台中央停下脚步,从后向前转身的一刹那仿佛感应到了越辞的目光一般,朝他所在的方向放电式的眨了眨眼,随后面对观众随意潇洒的抛出一个飞吻,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落幕。   与他一同退下来的单子行一出来便接过经纪人递上来的温水一饮而尽,即便如此咳嗽声还是接连不断的响起,看样子病的不轻,他擦了擦唇,上前与元笑道谢,若非元笑今天来救场,他今天要怎么撑过这个演唱会还真是个未知数。   元笑下来舞台便恢复了冷淡之际的模样,面对诚恳感激的道谢依旧是摆着一张扑克脸,只是看了一眼时间,问:“接下来呢?”   单子行清了清嗓子,笑道:“还有半个小时而已,我没问题的。”   “那就好。”元笑点点头,也不和他客气,抄起手机去换衣服,准备回家休息,这副做派看的旁人一愣一愣的。   单子行的经纪人简直惊呆了:“……这、这就走了?”早就对元笑的冷漠不近人情有所耳闻,如今一见还真的不同凡响!   不等谢垒说话,单子行已经出声将人怼了回去:“不然呢,喊他留下来再陪我唱上半个小时?我倒是想,不过没那么好意思。”   经纪人一噎,识趣的闭上了嘴。   ……   元笑当然对旁人的看法毫不在意,他换好了衣服就准备去找越辞,但是刚下台的时候还能看到的人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不解的微微皱眉,正欲打电话就收到对方发来的微信。   越辞:唱的很棒,我看你下台就没打扰你,家属来接了,我先回去了,有事微信上聊。   元笑一怔,目光定格的“家属”二字上,不其然的突然想起傅景越对方笑说的话,但是越辞一直没有提过这个话题,他便以为傅景越是看自己不顺眼才故意说的假话,却没料到越辞是真的有个女朋友。   他攥紧了手机,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别扭,抿了抿唇,男人将这种情绪归咎为好朋友脱单了又剩自己一条单身狗的不爽,但是一双长腿却诚实的不顾他的理智朝后门跑过去。   他没有理会谢垒在后面的呼喊声,绕开工作人员,迈出后门四顾观望,便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旁站着两个人,背对着他的男人背影不能再熟悉,赫然就是刚才还在后台听他唱歌的越辞。   而此时,越辞正揽着另一个身穿黑色西装高大的男人的腰肢,亲昵的凑上去压着他亲吻,虽然看不懂他此时的表情,但是从小动作上来看都是显而易见的愉悦。他亲了一下还不满意,复而挑逗似的又亲上第二下第三下,而后便被男人扣住的身体压向自己来了一个深吻。   元笑已经懵了。   他就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俩人亲完之后坐上车,很快连人带车一起消失在他的眼前。   “元笑、元笑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后面又没有狼追你!”   谢垒喘着气追上来,就见自家天王像跟木头似的杵在门口,他大胆的上前推了一把对方,元笑毫无防备的向前踉跄两步差点栽倒在地。   谢垒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住并主动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要知道你没防备就不推你了,祖宗诶你别着急……咦?”   本来都做好的元笑发火的准备的谢垒,完全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他抬头看了看,就见人依旧像根木头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脸色凝固仿佛被尘封,瞪圆的眼睛让人完全可以想象到他受到了何等的惊吓。   “你这是……怎么了?”   谢垒忐忑不安的问着,提醒道:“元笑,不管怎么样咱们先上车回去再说吧,一会被人看到了想走就走不了了。”   元笑僵硬的活动着脑袋,机械式的点点头,随着他的引领步伐迟缓的朝保姆车走上去,看样子稍稍缓过来一点了,但是看样子还是有点不能接受现实。   谢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敏锐的猜到和越辞有关系,因为能把元笑吓成这样失态的也就只有那位大神了,他一边开车一边苦口婆心的劝,一路上好说歹说的总算让元笑恢复了一些精神,顿觉十分满意。   元笑扯了扯唇,不理会唧唧歪歪活像个更年期妇女的谢垒,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然后仿佛若无其事般的给越辞发过去一条微信。   元笑:我看见你们俩上车了,旁边那个是你女朋友吗,怎么穿西装啊,她也有异装癖吗?   异装癖?   没错,肯定是异装癖,越辞的女朋友应该是有异装癖的,再加上体型比一般的女孩子要高大,扮起男生来得心应手,所以才会出现刚才那么一幕,乍一看还挺像两个男人在接吻,但是如果他走上前去看一定会发现那是个女生伪装的。   怪不得越辞对他的女装接受能力如此之强,原来是有女朋友反串在先啊,这么一想逻辑顿时就通了,想到这里元笑不禁感慨,他这个朋友真不是一般人,好兄弟喜欢装女人,女朋友喜欢装男人,这要换一个人早就吓死了,但越辞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强,不仅没被吓到而且还能淡然处之!   就在他用这套逻辑把自己完全说服了之后,就听微信提示的震动声响起,元笑猝不及防的低头一看,锁屏页面出现的正是越辞的回复。   越辞:没有女朋友,那是我男朋友,nan,纯爷们。   元笑:“……”   手机砸在了地上,他抓狂的抱住脑袋恨不能就此一头撞死了事。   谢垒被他吓了一跳,一脚踩住刹车,关切的问:“元笑你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元笑:“……”   “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别吓我啊,怎么手机掉下去……”   元笑一把摁住他捞手机的动作,先人一步将手机拿起来放进口袋里,脸色淡定声音冷静:“脸疼。”   可不就是脸疼吗!   他想起自己言辞凿凿的和越辞说:你就是个直男,装什么基佬,基佬不是你这样的!   他想起自己一本正经的和越辞说:我恐同!   他想起自己神经兮兮的和越辞说:你去过gay吧吗,算了别去,那种地方太乱了,鹅心!   他又想起网上那些蔓越莓们声称自家爱豆是基佬,娱乐圈某某导演某某明星都是他的后宫,搞了半天那不是玩梗,也不是腐女拉郎配,越辞他就是个真基佬,一个早八百年前就公然出柜基的坦坦荡荡的真基佬!   元笑的三观都碎掉了,脸都被自己打肿了,只能强行维持着自己那张冷酷无情的冰山脸,实则浑浑噩噩的被经纪人送到家,然后在对方担忧的目光中走进去“嘭”的一声将门摔上,隔绝了对方的视线,又浑浑噩噩的一步步踩着楼梯往上走,走进自己的卧室本能的关上门,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床上企图用睡觉来逃避现实。   他以为自己会失眠,但是今天无论身心都实在太累,以至于一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然后……被自己二十七八年来头一次做的春梦所惊醒。   元笑从梦中惊醒,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纤细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的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回忆起梦境里那张被情欲染到妖冶的面容,整个人都崩溃了!   CNNND,他竟然梦到自己上了自己的好兄弟! 第九十二章   如果要写日记的话, 元笑的开头第一句话绝对是“今天是最难忘的一天”, 而且是以极其悲愤的心情写下来的。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搞这些, 在盯着床上的“地图”短暂的呆滞了一会过去, 他沉默的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拿出新的床单换上, 并将旧床单塞进洗衣机的企图毁尸灭迹。   做完这些之后,他抱着从书房里找出来的笔记本电脑慢吞吞的回卧室, 坐在床上打开电脑开始刷宅男论坛, 这么说或许不准确,因为他并不是漫无目的的看帖子, 而是点开搜索一栏输入“做梦”二字,目的性很强的搜索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就是屏幕上显示的满满六页各色宅男发的相关帖子。   例如:   【昨天晚上做梦梦到强X了家里的泰迪, 我是不是变态了?】   【做梦梦到和老婆离婚了, 对一个丑绝人寰的女人一见钟情疯狂倒追……】   【楼主性别男, 爱好女,但是昨天做梦梦见和偶像(男)内啥了,现在挺懵的, 我不会被掰弯了吧?】   【昨晚做梦梦到和一个被我黑了一年多的明星结婚了,醒来后吓出一脑门冷汗。】   打开第一个帖子, 下面的回复大多数是安慰楼主说只是被家里的泰迪欺压太久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才会在梦里想出口恶气,还有人建议如果楼主觉得不爽, 可以试试真的日了泰迪, 日完记得回来repo么么哒。   元笑舒出一口气, 比起日泰迪而言,好像他梦到和越辞这样那样也不算什么了。   再看第二个帖子,已经可以面无表情的吐槽,倒追丑女算什么,你前面那个都可以和泰迪建立人兽恋了!   接下来第三个第四个帖子,均被元笑冷酷的无视,通过看这些一个比一个还奇葩的帖子,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可以非常淡定的安慰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都不算什么,连做梦日泰迪的情况都有,足以说明梦都是毫无逻辑可言的,和性向没有任何关系!   元笑长舒一口气,感觉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遂关掉笔记本放在床头柜上,将被子往上一拉躺好睡觉。   但是但不遂人愿,上半夜的春梦熬过去了,但下半夜的噩梦又来袭。   嘈杂的吵闹声在耳边轰炸,一群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恶意:“元笑长得好像女孩子哦,这是不是就是我妈常说是那种娘娘腔?”   “你怎么这么喜欢哭,因为没有穿小裙子吗?”   “谁要和你玩啊,长得跟个小娘们似的,多丢人啊!”   瘦小的男孩在同学们的奚落声中,默默地缩在教室里角落里的座位上不说话,他把头埋在双臂里,却依然盖不住那些恶意的指指点点。   “我妈说了,他这种就是同性恋,二椅子!”   “什么是同性恋啊?”   “就是那种喜欢和男的亲嘴的男孩子呗……”   “俩男人亲嘴?好恶心啊,两个男的怎么亲啊,谁来当女孩子啊?”   “肯定是元笑啊,他长得那么像女孩子,是不是就像想和男生亲嘴啊!”   没有……我没有……院长爷爷说了,长相是天生的,不是我想怎么长就能长什么样的……我不喜欢男生你们别瞎说!   瘦小的元笑在心里焦急的反驳,却因为牢牢记着院长爷爷说过“不能和同学们吵架”所以只能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他眨眨眼,努力让酸涩的眼睛恢复平静,他知道院长爷爷是为他好,因为他没有爸爸妈妈,如果吵起来没有人能保护他,那他会被退学的。   但是这样的欺辱却仿佛没有止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少年瘦小的身体渐渐长开,性格却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他就像班级里的幽魂,不与任何人说话,但即使这样那样围绕着他的恶意评价“娘娘腔、同性恋”始终没有消散,校园暴力反而愈发的严重。   元笑知道这是梦,也是他童年时的记忆,他知道再过不久初三时的自己就会爆发,在那群人再次拿他取乐的时候扑上去和对方厮打起来,他不想再忍受下去了,所以在混战中用凳子怼住一个人的脑袋打的头破血流,同时他也被那群人打的遍体鳞伤。   群殴,叫家长,那个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学生的家长找上门来,却发现他伤的比自己家的孩子还要重,而且由于是一群人群殴他一个人,所以那些人都要受到处分。那些平日里从来没认真教育过孩子的家长都懵了,快要中考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是会影响到他们未来的前途的,所以联合起来塞钱给学校,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最后不了了之。   他受到的伤无人给一个公正的结果,但是自那以后那群喜欢校园暴力的恶霸们也知道他是个疯子,便很少再去招惹他。也是自那以后,他发现只要冷着脸用凶狠的态度对待旁人,就不会再有人敢不长眼的来欺负他,于是小小少年学会了生存之道,学着用一张冰山脸对待这个世界,并且这样的生存方式一致沿用至今。   元笑扯了扯唇,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长大后他也将那群人一一报复了回去,所以这段记忆对他而言完全可以冷漠而波澜不惊的看完全场,情绪分毫不动。   就在他以为梦见就此结束的时候,这场梦却发生了新的变化——   “你不是说你不是同性恋吗,那越辞是怎么回事!”   “还说不喜欢男的,你敢说你没对越辞有非分之想?”   “你想亲他吧?像梦里那样,把他压在身下亲吻,占有,为所欲为……”   一张张饱含恶意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恶毒而犀利的话语直指他的内心,元笑的心脏一震,呼吸骤然停止,他张了张,想要辩驳,却因为被说中了心里事而哑口无言,在这些指控中连连后退,仓惶的想要逃避。   “什么哥们,什么朋友,你就是喜欢越辞!”   “你很嫉妒他那个男朋友吧,因为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越辞亲昵,但是你就不行!”   ——不是这样的!   情绪激动之下,元笑从噩梦中骤然惊醒过来,他喘着粗气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好半天后才侧头看了一眼外面,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天亮了。   ……   谢垒第二天来的时候,本以为元笑睡醒一觉肯定已经缓过来了,结果没料到对方一清早就冷着一张脸,身上放着冷飕飕的凉气,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以至于他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由得咽了下去。   元笑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不耐烦的催促:“有事说事。”   “也没什么事。”谢垒搓搓手,离他远一点,说:“就是廖导不死心的又来催了,说给他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次一定会打动你,你要是不愿意我直接回绝了他吧……”   “不用。”元笑揉揉眉心,说:“告诉他,男一号是越辞我参演。”   谢垒怔了怔,迟疑的看他:“……你还要演?”   问完就收到了元笑冷冷的眼刀,像是在说“少说废话。”   谢垒举双手投降:“好好好,你愿意演我这就转达给他。”   元笑抿了抿唇,看着他拿出手机给廖成数打电话的动作,喉咙微动,一瞬间想要退缩,最后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无论他对越辞抱有什么心思,都不该因此影响他们做了那么久的准备的电影,不止为越辞,也为他自己。   ……   廖成数和谢垒通完电话还有些发懵,他关上手机扭头看向助理,疑惑的问:“这娱乐圈里有几个叫越辞的演员?”   助理被问的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他挠挠头,说:“就一个吧,因为《楚明帝》爆红的那个,您列的男一号候选名单里不是还有他吗,就排在第一位啊。”   廖成数沉默了,就因为他把这人列在候选名单所以才觉得此时的心情很微妙。   前段时间因为那个热搜,越辞这个名字正式走入他的视线,抱着好奇的心理他看完了正在播出的《楚明帝》,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自此每天晚上八点准时坐在电视机前追剧。当然,旁人追剧看的是剧情,他看的却是越辞的演技,越发越惊艳,而且每天都有新的发现,就好像在挖掘宝藏一般,那种期待感和喜爱格外的刺激人的神经。   看完《楚明帝》后,他又查了关于这个青年演员的资料,知道他是在人生低谷出现的大转变,在《我是演员》那个节目上一雪前耻,于是又看完了整整一季的综艺节目。   越辞的演技,绝非一时的爆发,他更像是一杯韵味十足的美酒,越品滋味越香醇。那样的演技,需要长时间的磨砺才能如此精湛,所以在他看来越辞背后一定有高人的教学!   当然这些都是旁枝末节,在将人调查个底儿掉之后,他就对这个演员上心了,还有比这更合适的男一号吗?而且这人还年轻,业界风评也不错,据说很好相处,这样的人和元笑碰面以后,想必很容易擦出火花!   但是不等他提出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率先提出这一要求的竟然是元笑?还没来得及高兴元笑终于答应下来了,他就被越辞给砸懵了。   现在回想一下,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越辞拿到剧本后没下文了,感情是越过他直接去找女一号了!而且也不知用的什么办法,竟然就真的让他纠缠了好些年都没结果的元笑真的答应了下来,这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了!   廖成数“啧”了一声,心情说不出的微妙,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小子能搞定元笑,是个人物。”   ……   被各方惦记上的越辞,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他打了个哈欠,也没换衣服,就穿着一身睡袍推开卧室的门走出来,准备寻摸点吃的喂饱肚子,没成想刚一走出去就看见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惺忪的睡意顿时完全清醒过来。   是他的小情人,傅培渊傅小三,爱称大圆圆宝贝。   男人身上套着一件深色围裙,袖口上挽露出一截手腕,修长的大手握住了炒勺的勺把有条不紊的在煎蛋,热腾腾的香气从锅里往上升,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他走进一看,便见里面的鸡蛋被煎出黄澄澄的颜色,食用油在其中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越辞上前,亲昵的揽住男人的腰肢,奖励性的在他的唇边亲了一口,撒娇似的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大圆圆今天好乖,怎么突然就这么贤惠的知道给老公做早餐了?”   一边说着,一双手还不安分的四处拨撩。   傅培渊攥住他作恶的手,将人一把拉过来扣在怀里,也不搭理,就这么条理有序的将煎蛋煎好,关火,分成两份盛到盘子里,方才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小狐狸,低沉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我不在的这些天,听说你的身边女伴不断,很是逍遥快乐。”   眼见他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越辞却也不慌,懒散的道:“既然知道,那你应该也清楚我身边的人是谁,有没有越轨的行为,宝贝,这么爱吃醋很容易酸死的。”   越轨行为?当然没有,他一开始就没有撩对方的打算,当然不慌不忙。既然答应了傅培渊在这段时间里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他当然会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傅培渊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俯身将人压在柜橱上禁锢在窄小的天地里,修长的手顺着青年艳丽的眉眼轻轻勾勒,下滑到鼻尖、唇瓣,最后在白皙的脖颈上流连摩擦,他道:“你没有越轨,但是他却动了心,小祸害。”   这浑身散发着致命荷尔蒙气息的青年,当真是个祸害,有意无意的不知招惹了多少人,他一个没留神这又坑了一个倒霉鬼。   越辞对这样的指控却全盘不肯接受,他挑了挑眉,低头随意的咬了一下男人的手指,含糊不清的抱怨:“宝贝,你这醋劲可不小,有醋要喝,没醋自己制造醋也要喝。当然,你喜欢喝的话我是不会阻拦的,这样也很可爱,但是你指控的莫须有的罪名我是不会接的。”   他挣脱男人的钳制,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薄唇顺着掌心一路亲到手腕,感受着正在跳动的脉搏,声音中带着几分调笑:“怪不得今天也不去上班,大早晨就留在家里做饭连带兴师问罪,这醋劲大的都可以拿下亚洲醋王的头衔了。”   傅培渊捏住他的下巴,在上面轻轻摩擦着,黑眸沉沉不见喜怒,他问:“你不信元笑对你的心思?”   越辞无奈的看着他,叹了口气:“显而易见的,这根本不可能,元笑一个恐同的直男连自己的身份定位都看不清楚,他怎么可能对我有像你这种污到不行的心思。”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元笑他是半点没撩,而且就这些天的相处来看,这人对情爱是半点概念全无,傅培渊要是吃吃卢溪或者方中规的醋,他还能配合的哄一哄小情人,但是这莫须有的罪名就让他很是哭笑不得了。   傅培渊却好像是认准了元笑对他的心思,即便他怎么解释都不肯听,男人的黑眸看着他,良久后淡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保持你现在的心态。越辞,我不否认我对你的独占欲,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要给我失控的机会。”   他的声音平静,但其中的认真性是毋庸置疑的,现在尚且可以放任这只小狐狸张扬肆意的玩乐,但是如果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自己也无法保证。   莫名的,不知名的焦躁在心底萦绕,久久不散。   面对这样的宣言,越辞宠溺的连连点头,在哄情人方面他一向不吝于甜言蜜语:“怎么这么不放心,你以为我是言而无信的人吗?这样吧,宝贝,我答应你,如果我真的失信于你,与旁人有半分越轨的行为……”   他的唇凑到傅培渊的耳边,轻笑一声,带着勾人魂魄的诱惑:“那我任你为所欲为,好不好?”   为所欲为。   四个字成功的让傅培渊眼底的墨色加重,即便是面对Y国黑手党教父德克斯特·诺克斯时仍然可以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男人,却被他的小狐狸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搅得气息凌乱,几近失态。   撩拨成功,越辞却心满意足的将人推开,唇角噙着坏笑:“好了,吃饭吧,可惜我现在并没有违反约定,而且就目前而言即便是做什么……”   他的目光仿若实质般在男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上一一扫过,声音压低:“那也是我对你为所欲为。” 第九十三章   傅培渊的厨艺出乎意料的不错, 越辞很给面子的全部吃完, 然后看着对方端着空盘子在厨房里刷碗,从娴熟的动作和细致的手法来看就不是生手,这让他更加好奇的问:“你平时在家的时候也是自己做饭?”   男人修长的手指利索的将空盘洗干净, 冲刷了一遍又一遍,那点洁癖在生活的小习惯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听到越辞的问话,他淡淡的答:“家里有用惯的厨师,出差的时候不习惯在外用餐, 偶尔会自己做。”   段特助也曾委婉的提过:“三爷从不外在用餐,即便是特殊情况也会用自带的碗筷”, 再听他刚才的话语,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洁癖当真是严重到了一定的程度。   不过这都是个人习性,没什么好指摘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不再去想, 他耸了耸肩,正欲说点什么却被手机铃声打断,是司明修,上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和元笑那边谈的怎么样了?”   越辞懒洋洋的靠着椅子, 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有联系他?”   “方笑, 元笑,我就是再傻也能将这俩人联系到一起去, 不点破只是避免尴尬。”司明修对他的疑惑嗤之以鼻, 说道:“你觉得元笑怎么样, 能不能入眼,可以的话再谈接下来的事情。”   在兢兢业业的工作狂司大经纪人面前,便是越辞都不服不行,他应了一声,说:“可以,你想谈什么,说吧。”   “《空中杀阵》放出话来筹募演员了,刚才廖成数的助理来电话邀请你试镜男一号,我打探了一下,除你以外还有数位一线男星也接到了邀请,女一号的试镜倒是没提,看来是元笑松口了。”   “试镜时间、地点?”   司明修报上来一串地址,说:“时间就在明天上午,届时我过来接你一起过去,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好好看看剧本准备一下,竞争对手很强,别轻敌。”   “知道了。”   越辞挂掉电话,看了眼时间,再看看打扫完战场依旧没有去上班的意思的傅培渊,饶有兴趣的挑眉:“怎么,你今天休息?”   傅培渊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微微勾唇,陈述道:“你今天也是。”   行程早就在对方的掌握之中,对此越辞毫不意外,他微微点头,应下来:“是啊,既然有空不如陪我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说罢回屋并且很快的拿着一摞本子出来,放在桌子上:“《空中杀阵》的剧本和我做的分析,有空不如陪我看看。”   傅培渊:“……”   男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见自家小狐狸完全认真丝毫不作伪,更没有任何捉弄人的意思,终于确定他是工作狂上身,一颗心都扑在新戏上,丝毫没有听到自己的暗示。   有点无语,但有些好笑。   傅培渊无奈的扶额,但看着越辞认真的对着厚厚的剧本勾勾画画的模样,连上却不由的柔和了几分,其实不一定要做些什么,小狐狸只要乖乖的守在他的身边,这幅样子也很美好。   越辞从满满一桌的纸张里抬起头来,不耐烦的朝他招招手:“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来,给你一个充当女主角的机会,陪我对对戏。”   傅培渊宠溺的笑笑,迈着长腿朝他走过来,便见满满一桌纸张上面都是他的笔记,剧本上的文字每行都有他划出来的重点,旁边的空白处上写满了他对这段剧情的分析,对人物性格的理解。   越辞正在看的是一场生离死别戏,空军在与恐怖分子进行空中战役时,主角所驾驶的战机遭遇袭击而濒临坠落,危难时刻男主逼着女主装备好降落伞随时准备跳下去,自己却坚持留在飞机里继续战斗。   他将里面简单而有力的对话圈起来,结合上下剧情分析道:“这时候他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但是又不希望喜欢的女人也死在这里。”   傅培渊看完后说:“这种心态不难理解,他将国家置于自己的性命之上的军人,但爱情虽然不及国家重要,却也是他生命中第二重要的存在。他可以为第一牺牲,但不愿意让第二重要的存在一起牺牲,他希望爱人能活下,这样就成全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存在。”   “是啊,军人。”越辞叹息一声,脑海中闪过父亲坚定的面容。   他的亲生父亲就是这样一位军人,虽然他们关系不算和睦,甚至在对方在世时所有的互动都是争吵,无休止的争吵,但是不可否认对方的确是一位无可指摘的军人,他永远冲在第一线,随时可能会为国牺牲却又甘之如饴。   他抗拒过对方这种狂热的态度,因为他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皆是为国牺牲,他自幼看到最多的就是死别,这种阴影让他对家庭很难有所期待,因为他知道迟早有一天父母也会这样离他而去。   后来长大了,人渐渐成熟起来,也就理解了父亲对国家的炙热忠诚,他开始理解父亲作为军人的职责操守,但是依旧无法接受对方给他安排好的道路,他不想从军,不想走他的老路,同样也不想结婚生子,因为不想让孩子也重复他的老路,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开。   他纵情享乐活在当下,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因为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即便是祁译年的人生很短暂,但是即便在闭眼的那一刻他都不曾后悔,遗憾是有的,没有他还没玩到七老八十,就要提前结束美好的人生。   “怎么了?”傅培渊看着他发呆的样子,抬手在他的头上温和的拂过,他问:“想起了什么?”   越辞惊醒过来,他的身体没动,任由男人的手在他的头上抚摸,留下温热的温度,他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笑,若无其事的问:“你对男一号的心态怎么看?”   傅培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停下手里的动作,淡淡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态度,那是他自愿做的选择,没什么指摘的地方,也不需要旁人的歌颂赞美。”   “是。”越辞叹息一声,忽而好奇的问:“你呢,如果是你遭遇这种情况,这架飞机上有你有我,你会怎么选择?”   怎么选?   傅培渊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淡淡的问:“你确定想听?”   “你还能吓到我不成?”越辞反问。   傅培渊看着青年无所顾忌的神态,低低沉沉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他轻描淡写的说:“我会尽力保护你,让两个人都活下来,因为我们还有未来要往前走,我不希望就此戛然而止。而如果这个方案不行,你我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人,那我肯定不会让你活下来,即便是死你也要陪着我一起死,从来没有单独一个人活下来的选项,无论谁活。   越辞,我不会让自己一个人死去,然后留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越辞不仅没被吓到,反而笑了出来,他说:“果然是傅三爷,和其他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你就不怕说这些把我吓到,从此躲得你远远地,生怕哪天就被你拉去殉葬?”   “你躲不开我,一辈子都别想有那么一天。”傅培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不止我和旁人想法不一样,同样的你和其他人也不一样。如果我真的独自死去,你或许会难过一时,但总会走出来这段阴影,到时候身边又不知道站着谁,又或许是美人在怀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你看我像是喜欢成全他人牺牲自己的慈善家吗?”   话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微微的阴冷。   “好好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大宝贝你记得一定要带上我,千万别给我找第二春的机会。”   越辞安抚性的将人揽在怀里亲了一口,也不去纠正他言语中“一辈子”这个错误的概念,在男人的气息和他交融在一起的时候,一时间竟然有一种和对方这样纠缠一辈子也不错的想法闪过。   最起码,如果是傅培渊的话,真的有死亡的那一天,他不会亲眼见证死别,不需要一个人面对空荡冰冷的家,也不需要他以家属的身份披麻戴孝守着棺材烧纸,听着一群来吊唁的人哭哭啼啼。   ……   整整一天,越辞就还这么拉着自家小情人看了一整天的剧本,因为身边有人陪着自己对戏,而且对方总能恰到好处的给他提供思路,这种有如神助的感觉还挺新鲜,一直到第二天醒来他还隐隐的有些回味,想着以后有时间一定还拉着傅培渊一起看剧本。   试镜的地点在剧组的摄影棚,试镜考题恰好就是昨天越辞看到的那一幕死别戏,要求每一个试镜男一号的演员都要对着人体模型(女)来一遍深情对白,然后逼着爱人跳伞,表现出决绝的样子和对面的敌人同归于尽。   这场面有点滑稽,但是每个演员都很投入,看着光溜溜的人体模型都是满目深情又隐忍,这一幕要是被拍下来放到网上去不知情的肯定已经男演员神经病了,但演员本来就是疯子的一种,所以在剧组看着演员试镜,一干专业人士皆是满脸严肃认真对待,丝毫不觉得这样哪里可笑。   或许是傅培渊昨天那番话解开了越辞的心结,让他真正的对那些耿耿于怀的事情全然的放下,所以在面对这个角色时完全做到了百分百的掌握,不仅超水平演绎出这段死别戏,更是毋庸置疑的震撼全场。   越辞和其他来试镜的演员所表演出的水平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即便是导演说让大家回去等通知,但是花落谁家但凡没有内幕,都是没有悬念的事情了。   和导演寒暄过后,司明修和越辞走出片场准备上车,却没想到恰好就是拉开车门的一刹那出现的新的情况!   头戴鸭舌帽行色匆匆的人朝这边走来,越辞直觉的便感觉到的不妙的气息,他看了一眼与对方越来越近的距离,果断的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席。   但是距离太近以至于当他试图关上车门的时候对方已经站在了眼前,在旁人看不到的视角里,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一手抵着车门,另一只手将一把枪抵在了越辞的腰间,声音冰冷的命令:“下车,跟我走,别耍小动作。”   “越辞,怎么了……你是谁?”司明修坐在驾驶席上,脸色不善的盯着堵住越辞的鸭舌帽男人,见他和越辞僵持住顿时察觉到问题,准备开门试图下车。   “没事,别下车,我有事先和这个朋友过去说说话,马上就好。”   他尚未推开车门,便被越辞出声制止,司明修动作一顿,长时间合作的默契让他收回了手,等待越辞下一步动作。   越辞说着,转动身体做出下车的动作,下一秒在鸭舌帽放松警惕的瞬间,骤然发难,他的速度极快,所有的力度都加在脚下,一脚将人踹出去三米远,同时长臂一伸拉上车门,低声呵道:“开车!”   司明修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脚油门“嗖”的冲了出去,与此同时不远处鸭舌帽的同伴们也迅速开车追了上来。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男的手里有枪?”   司明修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车镜看到后面紧追不舍的车辆,车上几个男人甚至不管不顾的从车窗探出头,并拿出手枪向前射击,试图打爆他们的车胎。   “妈的……这里虽然不是繁华地带但也有不少人啊,他们竟然敢直接掏枪,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明修开着车躲开枪,忍不住爆出一声粗口。   越辞一边报警一边冷静的分析:“一开始那个男的是准备悄无声息的把我带走的,后来咱们跑了,他们应该是害怕以后没机会下手,就干脆来个致命一搏,这群人一看就是亡命之徒,要么就是被雇佣来的,要么就是被逼到绝境上所以才如此拼命。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如果是被雇佣的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所以应该是走到绝路上了,虽然不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是很明显在他们看来抓到我,才有一线生机。”   眼见后面的车辆逼近,司明修不得不将油门踩到最大,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甩掉对方,与此同时十字路上突然横冲过来一辆货车,眼见就要撞上,他不得不拼命的打方向盘和对方错开,并在两车夹击的时候踩下刹车。   一车的亡命之徒冲了下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被越辞一脚踹出去三米的鸭舌帽也从货车上跳了下来,脸色阴沉的站在车旁,他拿着枪重重的敲了一下车顶,厉声喊着:“出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完了,这下真的被逼入绝境了!   司明修脸色难看:“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越辞也是满脸沉重,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目的何为,但是很明显落到这群人手里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能不能活还未可知。   就在他扫了一眼四周,准备让司明修开车撞出一条血路的时候,后方又追上来了一辆车,这辆车来势汹汹根本不带停下,径直的朝这群这群亡命之徒撞了过去,只听“嘭!”的一声,站的距离越辞车辆较远的男人已经被撞飞了出去。   “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   方才还围着车辆嚣张的不可一世的亡命之徒们,此时看着被撞出去生死不明的伙伴,顿时慌张不已,他们拿着枪对准了这辆突如其来的车,握枪的手收紧,满脸防备。   撞人的车停了下来,车窗下移,人却没走下来,而是对准了这群亡命之徒便开始扫射,一枪结果一个,枪法准确干脆利索。   司明修怔住,慢慢反应过来:“这是来救咱们的?”   越辞看的更准,这辆车上明显只有三个人,所以他们没有下车和这十来个亡命之徒硬碰硬,而是利用车这个天然的挡箭牌做掩护,对着这群人开枪,不多时地上便倒了一片,这群亡命之徒只剩下将近一半的人数。   就在越辞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远处又有数辆车朝这边飞快的行驶而来,车辆停下,一群持枪的男人走下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越辞眼神犀利,顿时看出来了不同的地方。   第一批人都是亡命之徒,本身没多大能耐但是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第二批人虽然人少但是枪法很准,而且会运用战术,一看就是专业人士,而这第三批人与前面的两批完全不同,不仅人多,而且个个持枪的姿势极为正规,他们的眼神泛着狼性的血色,那是见过血杀过人才有的目光。   “三波了……”司明修的惊吓都麻木了,他叹气:“这一波是和谁一伙的?救咱们的还是来抓人的?” 第九十四章   第三批极为正规, 有条不紊的控制住了前面两批人, 明晃晃的一排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那群亡命之徒,让他们彻底的丧失了继续挣扎的力气。   就在所有人以为局势得到了控制的时候,事态再次扭转, 谁也没料到在第三批人抵达后不足二分钟的时间内,竟然还会有第四批的出现!   原本冷清的没什么人气的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数辆车停下,一群持枪的男人鱼贯而出与第三批人相对而立,剑拔弩张似下一刻就要开战。   从越辞走出剧组到差点被挟持再到这一刻, 不足十分钟的时间,已经俨然出现了四批人, 而且看情况还是相互不认识各自为营, 这让整件事显得越发的浓雾重重。   就在这时,第二批那三个人也从车里跳了下来,他们方才在车里连开五枪打中了五个亡命之徒, 结果除了司机手臂上有擦伤之外剩下二人都是完好无损,由此可见这三人的实力不一般。   这三人一下来就被人用枪口抵住动弹不得,司机朝对面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微松, 复而看向第三批人的头领, 他道:“你们也是来救越先生的?那我们的目标一致,我是越先生的保镖, 事发之后第一时间我们就联系上的总部, 对面是我们的同伴, 你们是什么人?”   第三批的首领是个身形高大的外国人,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司机,丝毫没有放松,而是紧了紧枪转而走到越辞的车前,微微鞠躬,恭敬的问:“小少爷,我是克莱尔,特意来接您回去,方才那三个人自称是您的保镖,是这样吗?”   小少爷?保镖?   越辞微微一愣,他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见他并非华国人便猜到是原身亲生父母那边的人,至于保镖,那应该是傅培渊安排的人,因为怕他会拒绝所以一直藏在暗处,所以遇到危险时才会束手束脚。   这么想着,他摇下车窗点点头,应了下来。   克莱尔闻言抬起头来做了一个手势,对准三个人的枪口立刻齐齐收回,他扬了扬下巴,冷淡的说:“你们可以走了。”   司机试图走向越辞却被拦住,他皱起眉头:“劳烦让一下。”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态度倨傲:“小少爷的身边有我们,我会带他回去见先生。”   “不行,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没资格带走越先生!”   说话的人是对面的人,越辞认识他,一直跟随在傅培渊身边最受器重的保镖,他的声音冷厉寸步不让:“让开,我要带越先生回去。”   “不用了。”越辞已经推开车门踩在地面上,他朝对面的保镖微微颌首算作示意,说:“你回去吧,我和他走一趟,培渊那里我会和他说,这事家务事就不劳烦你们了,今天辛苦了,谢谢大家。”   原身的身世,也该处理清楚了。   保镖还想说些什么,但越辞口中的“家务事”三个字一出,他张张嘴,还是识趣的没有再坚持,而是拿起手机转过去给傅培渊打了个电话,得到首肯后方才下令带着一干人撤走,转眼间这条公路就清空了一半。   克莱尔态度不变,恭敬的伸手示意:“小少爷,请上车。”   越辞点点头,俯身和司明修交代了几句,不顾对方担忧的眼神,随意的朝他摆摆手,上了克莱尔的车。   ……   另一边   “不用跟了,回来吧。”   听到下属的询问,傅培渊略一沉吟便下令让他们回来,越辞亲生父母找上门这件事并不算意外,既然他有心自己处理,那他便给他充足的自由,让他放手的做。   这样想着,他抬眼看了看开车的司机,道:“掉头,回公司。”   一旁的段特助愣了:“三爷,那越先生……”   三爷在得知越辞出事的第一时间便迅速发号施令,将手底下能用的精英尽数派了出去,本人也是不顾开到一半的跨国会议,拿起外套便匆匆的上车朝目的地赶去,怎么接了一个电话就打道回府了?   傅培渊淡淡的道:“已经解决了。还有,和安保联系一下,查查越辞亲生父母那边的身份。”   “好。”段特助连忙应下。   快到达目的地的车转动方向盘打道回府,他们到公司后不久,傅培渊的心腹保镖也回来了,带回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三爷,您猜的没错,是傅培天的余孽狗急跳墙试图绑架越先生,那群亡命之徒的头领我见过,前段时间他还跟在傅培天身边,傅培天被捉的那天他恰好没出现,让他逃过了一劫。”   段特助心惊:“一群不成气候的余孽而已,他们怎么会知道……”知道三爷的软肋在哪里?   除非有内奸。   意识到这一点后,办公室里几个人脸色更加难看。   傅培渊最初得知越辞出事怒容已经恢复平静,他的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摩擦着玉扳指,黑眸半阖,似在沉思,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吩咐道:“去查查陈家,着重调查傅培荣近期的一举一动。”   段特助应下,又迟疑的开口:“三爷,您是怀疑大小姐和傅培天有勾结?”   “知道我和越辞关系的人很多,傅缙订婚的时候我有公开,但是知道他在我心里地位有多重的人却少之又少,而这小部分人里能够不怕死的和傅培天勾结在一起的,大姐算是一个。”傅培天语气平淡的分析,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相反的即便是在极度的愤怒之下,他的大脑依旧比任何人都要理智且敏锐,他继续说:“不是她,就是傅缙,又或许她是通过傅缙确定我对越辞的在意,才会给那些人递消息。”   段特助低声跟道:“如果是这样,就坐实了大小姐和傅培天这些年早有勾结的证据。”   傅培渊睁眼,眼含讥诮,他说:“她是不甘心的。傅家一向男女都有继承权,她当初和傅培天争,好不容易傅培天倒台了,二哥又拿不起这份家业,她以为她可以上位,却没想到被最小的弟弟截了胡,哪里会甘心。”   “可是她当时不是提出将缙少过继给您了吗,这还不够吗?”段特助说:“当年您被傅培天暗算一枪打中胸口,距离心脏不过半寸,尽管活了下来却也留下了暗伤。老夫人老爷子提出让您赶紧结婚生子,您执意不肯,说这辈子也不会留下子嗣,大小姐趁机将缙少过继给您,明摆着打的就是继承傅家的好算盘。   您也应了他,会待缙少如亲子,如果真的旧疾复发必定将他培养出第一继承人,即便您日后安然无事,也不会亏待了缙少。这样的许诺还不够吗……她到底想怎么样!”   这间办公室里留下的都是傅培渊的心腹,尤其段特助,那些往事更是亲身经历过,所以这个时候在面对傅培荣有极大概率叛变算计三爷的时候,才会格外的不能接受,不禁要为三爷鸣不平。   他情绪如此激动,傅培渊的脸色却一如既往的冷漠,仅仅是淡淡的评价了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算如果真的是她,傅培荣这次算是走错了棋,不仅没能救出来傅培天,反而激怒了傅培渊,接下来只要拿到确凿的证据,她要面临的那便是傅培渊十倍、二十倍狠辣绝情的报复,绝对是她不能承受的后果。   就在这时,段特助却接到了来自克莱尔的电话,对方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教父要与傅三爷对话,现在。”   现在?这是出什么事了?   段特助将话递过去,傅培渊微微一怔,虽然不解但还是同意了对面的要求,即时打开电脑连同了跨海的视频通话,出乎意料的,这次信号非常的好,一秒连通后对面便出现了诺克斯先生那张削瘦俊美而阴沉的面孔,阴鸷的好似要择人而噬,即便是面对傅培渊依旧没有好脸色。   Y国黑手党教父德克斯特·诺克斯,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喜怒无常的上位者,上次通话结束的时候还笑的畅快说要和人做朋友,今天再视频的时候翻脸就比翻书还快了,这副阴沉的模样着实让人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诺克斯先生没有寒暄,嘶哑的声音开门见山说:“我要傅培天。”   怎么反悔了?   在场的几个人错愕非常,这个傅培天到底有多重要,竟然让一个黑手党教父再而三的反悔,亲自要人!   傅培渊脸色不变,却冷静而犀利的问:“他给你惹祸了?”   这一看就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像要护住傅培天,倒像是恨不能抓回去将人宰了,而且德克斯特·诺克斯这个时机总选择很微妙,让傅培渊敏锐的心生疑虑。   诺克斯先生被他说的冷哼一声,却也没反驳,他说:“他惹下大祸了,这个杂种……”骂出一句非常不贵族不绅士的脏话,他的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一双蓝眼阴冷可怖,继续说:“我要活剐了他,一刀一刀的将人刮成肉片,然后塞进他的嘴里,让他自己吞咽下去。”   傅培天这个杂种,竟然敢绑架他的眠兔,当初来华国时就不该用他的势力,以至于这个废物在狗急跳墙的时候竟然想出如此毒招,他要活活的折磨死他,让他生不如死,才会知道什么人是他不能招惹的!   这话听得旁人一个激灵,完全不怀疑他会按照这个说法这个步骤一点点全部做到,不过这反差确实有点荒诞,就在前几天诺克斯还要为了保傅培天而和三爷翻脸,现在竟然不顾一切要杀了他?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会发生这种情况,也让他们见识了这位黑道教父究竟有多丧心病狂。   傅培渊却淡淡道:“人不能给你,肉片可以寄过去,他在我这里犯得事更大,要刮也是我来刮。”   诺克斯阴沉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一拍桌子身体前倾:“好小子,你在和我叫板?”   傅培渊丝毫不惧,态度冷淡的和对方对视。   诺克斯还欲说些什么,却微微一顿,以傅培渊敏锐的听觉迅速捕捉到了并不算响亮的敲门声,这也是让诺克斯怒火被浇灭了大半的主要原因。   诺克斯的蓝眼不着痕迹的扫了一下书房的门,随即看向视频对面的傅培渊,他轻笑一声,语气阴沉嘶哑,却比方才态度和缓了很多:“既然如此,我等着看你剐好的肉片。”   说罢,单方面的关上了视频。   随着屏幕转黑,傅培渊揉了揉眉心,像是打完了一场不省心的战役,他沉吟了半刻,将方才发生所有的事情过滤了一遍,虽然还不能全部看透,但心里已经隐隐的捕捉到苗头,尤其是最后这个发现……   他对着段特助吩咐道:“你去查查这段视频的网络,诺克斯似乎就在国内。”   “国内?”段特助先是不解,随即便意识到了他话中的意识,悚然道:“他在华国国内?”   傅培渊:“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书房的摆设与上次看到的不一样,而且看家具更偏向是华夏风格,网络连接的很快,与跨海时截然不同,虽然不知道他究竟目的何为,但是有很大的概率他已经步入华国的领土。”   段特助几乎不敢相信自家boss这段分析,但是跟在三爷身边这么久,看他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几乎很少会出错,如无意外这次也不会出错,越是如此越让他心惊。   他暗暗咋舌,迅速应了下来。   ……   与此同时   诺克斯关掉了电脑视频通话,低哑的声音对着门口慢条斯理的吩咐:“进来。”   随着这句话,克莱尔将门推开,领着一位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说:“教父,小少爷来了。”   诺克斯沉着眼眸看过去,就见他二十三年来从未见过的儿子站在眼前,他身形削瘦却不单薄,眉眼如画,唇角含笑,即便是身处陌生环境依旧自在从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关系,但是他开口,清亮的嗓音却淡然的说道:“你好,我是越辞,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就是我这具身体的父亲吧?” 第九十五章   书房的门被克莱尔识趣的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这对陌生的父子。   越辞与男人面对面,他坐在桌案前的皮椅上噙着温和的笑意, 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原身的生父是个白种人, 或者说是Y国人,他坐在轮椅上看起来瘦的只剩骨架,削瘦的脸颊让一张俊颜显得格外的妖异,但是一举一动却带着贵族的优雅,右手无名指上的渔夫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越辞看了一眼, 便知他的身份不简单。   男人没有计较他打招呼的那句话,沉默的看着他良久后开口说:“我是德克斯特·诺克斯, 你的亲生父亲。生育你的人名叫菲利克斯,是一位男性, 也是我的爱人,因为特殊的体质才能生下孩子。你不需要担心, 我在得知你的消息时第一时间便调查了你的基因,确定你没有这方面的功能。”   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又想毒蛇发出的“嘶嘶”声,一听就是声带受损造成的后果, 当然话语中不自觉带出的阴冷那便是个人性格缘故了。   越辞敏锐的抓到重点,诺克斯,这个姓氏并不多见, 而且还是Y国的诺克斯, 这令他第一反应便猜到对方应该是那位最大的黑手党家族的人。再看这个男人身上丝毫不逊于傅培渊那股压迫感十足的上位者气势, 无名指上的渔夫戒指,半分不像会是屈居人下的意思,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必然尊崇,又或者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暗夜君主,黑道教父。   至于他说的其他的信息,这些越辞早已预料,如今经他一提丝毫不觉惊吓,只觉得果然如此。   越辞微微颌首,示意自己有听进去,脸色认真中带着少有的严肃,语气平稳:“诺克斯先生,我是越辞,现在叫这个名字,以后也不会改变,这么强调给你听是因为我需要像你交代一些事情,希望你听完情绪不要太激动,嗯……如果你有心脏方面的病症,建议你先备好相关药物。”   诺克斯被他严肃的口吻说的眼皮一跳,他的双手交叉放在桌案上,一双湛蓝的眼眸深深的凝视着越辞,沙哑的声音简单的说:“你说。”   “我相信以您的神功广大,关于越辞的过去和现在应该都有调查清楚,童年经历暂且不说,就前段时间遭遇算计、封杀事业跌入谷底的事情您应该清楚。”越辞说着,在对方微微点头表示清楚之后,才继续往下说:“时间截止到那个时候,在越辞的既定人生轨迹中他是应该已经死亡,当然这一点也做到了,那个活了二十三年在越辛舒的摧残折磨下长大,又在爱慕的人羞辱下自杀的越辞的确已经死了,享年23岁,死亡原因是半自杀。”   的确是半自杀,因为原身当时是有意折磨自己,连续三天三夜对着四面墙壁的全身镜演戏,看书做笔记,与其说是发疯了一般的上进,不如说是试图用这种方式自杀,留下一个轰动的结局。   一切如他所想,他最后因为过度劳累而猝死,再次睁眼已经是另一个人,当然这些要婉转着和诺克斯先生说,如果直接点名事实的话莽撞的结果就是大家一起倒霉,你不好我也不好,没有人会好。   但是同样的,他也不能不说,如果隐瞒当做一切无发生过的话,那关于原身的一生到死亡都没有人知道,最起码他要在这方面给原身,也给他的父母一个交代。   但是诺克斯先生对他这样的话很不理解,甚至歪曲了他的意思,男人阴沉的面孔冷淡又克制的看着他,问:“你想表达什么,我的孩子已经死亡,而你并非是他吗?你觉得我会没有做亲子鉴定便迫不及待的来找你吗?”   “当然不,我不觉得你会如此鲁莽,我讲的也不是你所认为的意思。”越辞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是越辞,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与你血脉相连,也拥有所有越辞的记忆,但是这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过去那23年,因为那段人生我不曾经历,经历他的人已经死去。”   这么说着突然顿了顿,感觉自己像是在说绕口令,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时竟然有种嫌弃自己嘴笨的恼怒,说来说去把自己绕进去了!   “你的意思是你和过去的越辞是两个不同的人格?”诺克斯说,男人抿着唇看着他,一双蓝眼带着捉摸不透的情绪:“你将经历了那场灾难并且没有度过的越辞,当做是越辞一号,而走出来面对新生活自此蜕变的你是越辞二号,你希望我能将两个人格区分开,正确对待。”   越辞的喉咙动了动,迟疑着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共用一具身体,但是拥有的经历却不同,你想要的那个儿子已经死亡,虽然我不想大费周折的和你解释这些,但是本着道义还是要和你讲清楚,我不能瞒下越辞一号,让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到最后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虽然不能直白的讲借尸还魂,刺激这位看起来病恹恹又手握重权的老父亲,但他还是将能说的都和对方讲清楚了,或许日后有机会这些还可以进一步掰扯清楚,但是初次见面能聊到这份上他已经很满意了。   诺克斯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抬起头来反问他:“你现在这具身体和我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越辞毫不犹豫:“有,按照血缘关系我应该将你和那位菲利克斯当做父母,如果你们愿意,今后我自然也会奉养你们,像所有的正常家庭那样做足了儿子该做的事情……结婚生子除外。”   诺克斯说:“你很坦诚,虽然有些事情我还需要进一步消化,但你在面对突如其来的亲生父亲时坦诚的态度让我很欣赏。”他勾了勾唇,露出见面后的第一抹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装什么父子情深,我也可以很坦诚的说我目前还感觉不到什么父子之情,我对你最大的好感来源于你身上那一半菲利克斯的血脉。   他是我的挚爱,你是他生给我的爱情结晶,所以我会对你好,日后也会尝试培养出正常的父子感情,即使做不到也没有关系,我看你这态度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你只要是我儿子我就护你一生,尽我所能去保护你宠爱你。   当然,你的遗失和后来被折磨这么多年的人生都是我的责任,我身为父亲没有保护好刚刚出生的你,在这方面我要对……越辞一号道歉,我对不起我的孩子。”   若有第三个人听到这番对话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冷酷无情如杀戮机器的诺克斯竟然也会有道歉的一天,也有如此脆弱的一天,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不过一瞬,所有的脆弱便消失殆尽,他已然恢复了那副冷漠强大的姿态,他问:“你想知道有关你当年为什么会遗失的真相吗?”   越辞很给面子的点头,说:“请讲。”   诺克斯闭了闭眼,说:“抚养你的那个女人越辛舒,应该叫曼琳娜,是你的亲姑姑,菲利克斯的的亲妹妹,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提起那个女人,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憎恶:“二十多年前,我曾经意外被抓进实验室,结识了当时里面的试验品之一菲利克斯,还有他护在身边的双胞胎妹妹曼琳娜。菲利克斯很厉害,他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大脑极为聪明,后来我们结盟,趁着那群研究人员内讧时逃了出来,我带着他们回到了诺克斯家族,并在菲利克斯的帮助下杀死了所有想算计我们的人,继承了我应有的位置。   我和菲利克斯是真心相爱,但是曼琳娜早已在长久的实验室生活中扭曲,她对菲利克斯有着偏执的占有欲,她自称是爱菲利克斯,却在他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和我的仇家勾结在一起试图杀死我,我没事,菲利克斯却因此早产。而后她见事情败露,趁着我们不设防,偷走了你,改名换姓逃出了Y国,从此失去了踪迹。”   越辞沉默的倾听着,男人因为说了太多的话声音越发的干哑,但是他却毫无所觉一般滔滔不绝,他闭着眼,像是已经回到了二十三年前,即便脸上的表情不显,但周身却散发着浓重的死气。   “菲利克斯早产后醒来便得知你被偷走,情绪激动之下不顾劝阻,执意要去追捕曼琳娜。他不肯说去哪里,却说自己知道曼琳娜的去处,我知道……他是害怕我知道以后追上去杀了曼琳娜,但是菲利克斯还是没找到你,反而在出国之前遭遇了车祸的意外,从此成了植物人,直到今天他还在沉睡。”   越辞的喉咙动了动,不得不说这一家子实在过去悲惨,在压抑的气氛下,他慢慢的说:“他睡了23年,也该睡醒了。”   这句话一出,诺克斯骤然睁开眼睛,湛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然后在他被看的发毛的时候,突然笑了出来,他说:“你说的没错,他该醒了,过两天我们回国,他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不等越辞说话,这个敏锐的可以洞察人心的男人已经打消了他所有的疑虑:“只是回去两天,我知道你的事业在这里,我不会强行要求你为了我们留在Y国。”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越辞点点头,说:“好。”   诺克斯看着他,说:“你长得很像菲利克斯,他甚至给你取了一个小名,我那个时候不理解这个名字,后来才知道那是华国语言,不是英语,原来他是华国人,这一点我竟然是时隔23年后才知道,否则的话我一定能早早的找到你,不至于拖延到今天。”   “什么名字?”越辞问。   诺克斯慢吞吞的喊:“me too 。”   ????什么玩意???   菲利克斯取名字叫:我也是?   越辞第一次怀疑自己幻听了。   诺克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次他用生涩的、腔调很怪异的语气喊了一声:“眠兔。”   越辞:“……”好像并不比me too好到哪去。   因为是菲利克斯给取得名字,所以诺克斯非常的喜欢,甚至很兴致勃勃的和他讨论:“眠兔,用英语来说就是Sleeping bunny,我知道你想保留越辞这个中文名字,那么这个名字可以用来做小名,就叫做bunny?这么称呼的话菲利克斯应该会很开心。”   bunny 兔兔?   越辞嘴角一抽,有种将手头的东西砸过去的冲动,你就算想讨老婆欢心也不用这么坑儿吧?神特么的兔兔,还让不让做人了!   “扣扣”   敲门声打断了诺克斯的兴致勃勃,解救了并不喜欢兔兔的兔兔辞。   诺克斯稍带笑意的脸顿时阴鸷下来,沙哑的声音响起:“进来。”   克莱尔推门而入,低着头禀告:“教父,方中规自称是小少爷的朋友,执意的要闯进来见小少爷,现在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方中规?   越辞诧异的回头,没想到他还会和诺克斯家族有联系。   诺克斯却哼了一声,对这个名字颇有印象:“是他啊,bunny,不要对你的小情人过于宠爱,你看这不就恃宠而骄了吗,现在竟然不顾礼仪闯到这里来,这种没规矩的行为是要怪你不好好管教的。”   “什么情人?”越辞连那声兔兔都顾不上管了,被他这神之来笔搞得很是莫名其妙:“你怎么会认为他是我的情人?”   诺克斯理所当然的说:“这个方中规,还有那个卢溪、Ansel、方笑,不都是你的情人吗?面对你的父亲没必要隐瞒,我不会阻拦你,你是我的儿子,身边情人多一些很正常,但是记住了不要让他们过于放肆,那样很容易失了分寸让你颜面尽失。”   越辞数了数人名,发现他把傅培渊漏下了,这明明是唯一的正牌,结果因为藏得太严实没有被发现,也不知道傅小三如果知道会作何感想。   同时诺克斯这副态度也令他哭笑不得,该说不愧是黑道教父吗,这话说的可真大气,他想解释都显得欲盖弥彰了。   诺克斯见他不语,权当他默认,继续说道:“那个方中规,你不要因为他和我有来往便有顾忌。在血缘方面,他是你隔着很多代的表哥,况且都是男人还纠结什么血缘,你们又不会生孩子,你如果想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可以问他,还是说他已经都告诉你了?”   没有。   越辞摇摇头,怪不得方中规出趟国回来整个人都不对了,原来问题在这里。   他叹了口气,起身推开椅子,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带着人走了。” 第九十六章   送走越辞后, 克莱尔回到书房,贴心的将窗帘尽数拉上, 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的一盏台灯站在角落里, 仅仅能维持住让这个房间不至于一片漆黑,却难以驱散满室的压抑阴冷。   诺克斯安静的坐在轮椅上,他的面容隐藏在黑暗里仿佛已经已经与其融为一体,身上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在克莱尔担忧的目光投过来时, 纤长的手指微抬朝他招手, 克莱尔乖巧的单膝跪地,温顺的垂下头俯于轮椅旁, 等待他的吩咐。   身处黑暗,对他而言反而更舒服一些, 以往二十多年也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就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的毒蛇, 对一切温暖的亮光非常的抗拒,且身处阳光下会令他极为不适,反而是黑暗可以让内心能慢慢平静下来。   诺克斯没有说话,他的手搭在克莱尔的头上心不在焉的像是在抚摸宠物, 蓝眸半阖,脑海中如同倒带一般将与儿子初次见面的场景、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在反复的观看。   在越辞提及到越辞一号已死的时候,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在收缩, 一股难言的疼痛悄无声息的蔓延至全身, 又酸又涩的感觉好似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过, 就好像失而复得的珍宝再次被人夺走了一般。   越辞一直致力于将他与过去的自己区分开,就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他听着青年认真的说出那么荒诞的话语,内心一边认定他是被刺激出了双重人格,一边却又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好似真的失去了什么,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在拉扯着他,让他不知所措且备受煎熬。   双重人格便是真的要将两个人格全然区分开吗,那饱受了二十三年折磨的越辞一号岂不是……诺克斯闭了闭眼,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半晌后,书房的门被轻轻敲门,得到许可后唐古推开门,站在门口恭敬的说:“诺克斯先生,乔尔到了。”   得到传唤的审讯官乔尔,一刻都没敢耽搁,径直坐上诺克斯家族的私人飞机从Y国飞往华国。   诺克斯睁开眼,湛蓝的眼眸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沙哑的声音说:“让他好好的审讯那几个活人,能榨出多少信息就要多少。”   唐古身体一冷,连忙应是。   ……   越辞下楼的时候,便见方中规身处楼下的客厅之中,四周明晃晃的几把枪口正对准了他,仿佛再近一步便要血溅当场。   他站的笔直,眉眼清冷双唇紧抿,却对几把枪视若无睹,直勾勾的盯着越辞走下来的身影看,直到确定他身上没有半分的伤口脸色才稍稍缓和,开口说:“你没事就好。”   越辞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上了方中规的车,方中规攥着方向盘,在确定越辞无事后便放下心来,似是想开了,也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避开他,沉默了一会,主动提出:“我们谈谈吧,我想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越辞想了想,说:“好,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   他说的是随便找地方,没想到方中规听到这句话后竟然驱车将他带到了方家,还特意绕了小半个帝都,完全不辞辛苦的样子。   方中规将车停下示意下人开走,带着他一路上楼去了休息室,见他疑惑,解释道:“在方家的环境应该会让你更舒服一些。”   越辞顺着他的动作,推开休息室的门,距离上次来造访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转眼间恍若隔世,而这间屋子却和上次来时没有什么不同,连被他随手打坏的灯都换上崭新且一模一样的。   他坐下,接过方中规递过来的温水,耳边是男人轻柔的叹息声,方中规说:“这件事要往前追溯很远,我的父亲是方家上一任家主,十多年前与傅三爷的大哥傅培天一同误入歧途,事情败露后二人潜逃国外沦为通缉犯,但是与傅培天被傅家追捕的丧家之犬不同,我父亲是在方家在国外的势力安置下生活下来,并且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回国而陆陆续续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提供给傅三爷。   但是前段时间,就是我们第一次去会所吃饭,你我傅三爷在射击室碰到那天,我恰好接到父亲失踪的消息,不得不提前离开,连夜出国。”   他闭了闭眼,唇角溢出一丝苦涩,就是那次一招错让越辞进入了傅三爷的视线之内,从此一切都不能受控,但是现在再提及为时已晚,他压下多余的情绪,继续说:“我找了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后来才得知父亲是又和傅培天联系上,在对方的引荐下花大价钱加入了诺克斯家族,一次意外让诺克斯的二把手克莱尔注意到他,因为那场与诺克斯夫人相似的面孔。”   他没有说傅培渊阴损的故意将他支到国外去,让他无法和越辞联系上,再次见面已经是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那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事实却是对方成功了,而他蠢得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我拿着诺克斯家族要的血样前往Y国,经过化验和反复排查后才知道,原来诺克斯夫人是我父亲的表姑,即我的姑婆所生的孩子,他叫菲利克斯,中文名字应该叫秦越,但是这个名字即便是对秦家人都是非常陌生的。   姑婆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秦越妹妹秦辛,哥哥却极为罕见的拥有两套器官,不是畸形的器官,而是两套成熟皆可用的生育器官,这在当时是既罕见又诡异的,所以秦家当家人在第一时间就决定将秦越送去国外的一处研究所来谋取利益,而秦辛虽然发育正常但是作为秦越的双生妹妹,自然也被买一送一的带了过去。这件事被藏得很深,对外宣称姑婆难产生下来的死胎,真相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   若非因为诺克斯家族频频施压,秦家根本不可能将这件秘辛说出来,他更不可能知道还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后来研究所发生爆炸,无论是研究员还是实验品大部分都已经死在其中,相关实验由此停止,这件事也就被埋进了地底下鲜为人知,但是秦越和秦辛却逃了出去,不知怎么的和诺克斯家族牵扯到了一起,并与诺克斯家族的首领德克斯特·诺克斯相恋,生下了你。   后来秦越的妹妹秦辛即养育你的母亲越辛舒,她带着你偷渡跑到华国境内,在宣城隐姓埋名23年,若非她前段时间进医院留下踪迹,恐怕到现在你的身份都不能被查出来。”   越辞点点头,前面的事情不清楚,但是后续这些倒是和他预料的别无二致,也说法也和德克斯特·诺克斯所说的都能对上。他撑着下颌,脑海中慢慢的可以将所有的线串联在一起,逻辑倒也通顺了,至于那场丧心病狂的实验,莫说是方中规,便是他所知的也都不多。   他前世因为父母的便利,对那场实验有所耳闻,双性在那个时代尚且被认为是妖孽,且大部分双性人都是身体器官畸形所造成,直到有两性器官成熟的双性人出现,这种人简直违反科学,但却的的确确的存在,而且是真的做到了生儿育女。   有了第一例就有第二例第三例,人们从最初的惊奇慢慢的转变为见怪不怪,但是在这些孩子慢慢长大后有人发现他们比寻常人的体质更为特殊,有些是智力远高于常人,有些是身体素质远高于常人,总之双性人生出的孩子出天才的概率极大,所以在那之后不久就有投机家开始暗中筹备研究所,试图提取基因谋取利益。   这种研究无论在哪国都是违法的,因为他们是以活人的身体为实验品,不知造成了多少伤亡,但是有利益就有数不清的人趋之若鹭,比如这为利益驱使的秦家当家人,而原身的父亲秦越就是这种利益熏心下早就的牺牲品。   方中规见他陷入沉思,体贴的没有去打扰,连接电话都是摁下静音,而后关上房门出去接听。   越辞从很久以前看过的档案中醒过神来,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桌上那杯早已冰凉的白水。他起身推开房门未见到人,倒是不远处传来方中规说话的声音,走过去才发现对方为了不打扰他,竟然躲到了书房里接电话。   他朝对方做了个手势,示意方中规继续忙不用管,目光在书房里扫了两眼,视线定格在角落里的小门上,福灵心至的便猜到了里面是什么,走过来打开门一看,果然是一件监控室。   越辞走进去,墙壁上的屏幕清晰的展现出方家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他上次试镜的休息室,看到这里青年忍不住勾唇笑了出来,他将手随意的搭在椅子上,傅培渊当时应该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入眼底。   方中规接完电话,便见他坐在监控里看着休息室的画面发呆,男人微微一怔,解释说:“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监控,你如果在意的话我让人马上将休息室的拆掉。”   越辞抬头看他,见他反应如此大不禁无奈的摇头:“不用,我没什么好在意的,就是想起上次试镜的场景了,没有别的意思。”   方中规脸色稍缓,提起上次试镜不禁勾了勾唇,他走过去,点了点屏幕说:“你当时就站在那,突然的一挥手,那盏灯被打倒下去碎了一地,成功的吓住了一群人。”提起他们相关的记忆,他的心情转好,调侃道:“这么说来,那盏灯是不是还没赔钱?”   越辞笑:“我还真不知道方导这么锱铢必较,你要是当时索要我肯定让你从片酬里扣掉了,现在想起来已经晚了,我可是不会认得。”   “挣钱这么辛苦,当然要计较。”他说,眼眸深深的看着越辞的笑颜,复而轻声问:“心情好点了吗?”   越辞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实话实话道:“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并没有因为这个真相有多生气亦或是难过,最多就是提及那么研究所的事情多少会产生负面情绪,好在那种东西已经随着时间风化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不是吗?”   “是。”方中规垂眸,他总比他想的还要洒脱自在,倒是显得他这些天过于庸人自扰了,想到这里,他坦白的说:“越辞,我其实并没有因为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而感觉难过,相反的,我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开心的,因为我是你表哥,便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守护在你身边。   我从来没奢望能够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潇洒不羁,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如果是将人留在身边去享受短暂的快乐,我不会等到今天。从一开始,我所希翼的就是能够长久的陪伴在你身边,无论是以什么理由都好,表哥这个身份来的很及时,我很感激。”   他看着越辞,眼睛里仿佛有星星,明亮的摄人。   没有半分虚假,因为如果他真的是想和对方在一起,那么早在对方还是祁译年的时候,以他的长相、谈吐、能力毛遂自荐的话,绝对可以与对方拥有短暂的情人关系。但是那样太短暂了,短的不足以让他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依靠着那点记忆存活,况且他对他从来没有肉体上的欲望,他钦慕对方的才华,欣赏他对事业的认真,将这个完美的男人视若神灵,又岂会打碎自己的梦来亵神呢?   他希翼的是与对方长长久久的留在对方的身边,哪怕只是以导演和演员的关系都好,只要一直守在对方身边便足矣。   越辞听到这话却有些无奈,他摸了摸鼻子,现在很难定位自己的感情,再抱着来者不拒的态度似乎就不太好了,青年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不是我这个人,你看重的只是一个很符合你审美的演员,这并不是爱情,只是你心目中的完美伴侣应该有的样子,你才会产生误解……”   “或许吧。”方中规浅笑,没有去和他辩解,因为他的爱意只是自己的事情,没必要给对方留下压力,现在这种身份就很好,他说:“无论那是什么,现在我是你表哥,算得上是你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之一,这个身份你不会拒绝吧?”   可不是吗?   他这具身体的亲人,除了那对父母之外,就剩这一个表哥了,虽然一表三千里,但对付如此在意这个身份他又能说什么?   越辞也不愿意再拒绝,他微微挑眉,轻笑着反问:“想听我喊表哥?”   方中规的心一颤,为了掩饰突然的失态而低咳一声,他微微侧头,说:“不用了,你喊名字就好,走吧,我送你出去,那个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越辞眼皮一跳:“谁?” 第九十七章   黑色豪车停在方家别墅的门口, 越辞走出来一眼便认了出来,顿时有点好笑的摇摇头,他和方中规摆摆手, 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车前微微低头,屈起手指敲了敲车窗。   黑色的车窗摇下来, 露出一张清俊沉稳的面孔,赫然就是亚洲醋王大圆圆, 但看这眉眼这气度绝对猜不到此人的独占欲有多强,平日里有多幼稚, 当然这样的一面也只是越辞专属。   他笑了一声, 打趣道:“大宝贝这才半天没看见我, 怎么就想坏了?”   傅培渊不和他计较,他低低的一笑,说:“上车。”声音不大, 简洁而霸道。   越辞绕道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上去, 身体随意的往身后一靠, 顿觉舒服的不行, 傅培渊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吩咐:“开车。”   前面的司机将车开出去, 越辞懒洋洋的问:“来,让我听听陛下是用什么理由追我到方家来接人的?”   傅培渊不解:“陛下?”   “醋王嘛。”越辞笑嘻嘻的勾起他的下巴亲了一口, 说:“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喊你圆圆?”   对于越辞这种“指控”傅培渊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甚至不觉得有纠缠这个话题的必要,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越辞一眼,问道:“看起来精神不错,倒是没有被上午那场有预谋的绑架吓到,怎么,不想知道绑匪背后的人是谁吗?”   “你这不就主动提供消息了吗。”越辞满脸淡定的分析:“况且我招惹的仇家不多,能做到这一步的更是少之又少,怎么看都像是冲着身边的人来的,比如说你。”   “早就说让你放手去做早点将傅缙收拾掉,一切有我,你从来不听。”傅培渊看着他淡淡的说:“这次是我大哥的余孽和傅缙的母亲勾结在一起,闹出来的事情,他们小看了你,也轻视了我。”   越辞挑眉,侧着头看他:“啧啧啧,怪不得都说有了后爹就有后妈,他好歹喊你一声爸爸,你就这么看他不顺眼?为了讨好老公,连儿子都可以拿出来供老公取乐?”   “不过一个养子而已。”傅培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语气危险:“我说过给你做后盾任由你随便玩,但明明应该是你憎恶的仇人,你却选择将他视若无睹,总不会是到现在还留有旧情?若是这样,那他就更加留不得了。”   越辞不仅没被吓到,反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新奇的看着傅培渊,在他说完话之后干脆连连点头,顺着他的猜测往下说:“对,没错,你想的一点都没错。大圆圆简直料事如神,你也知道他毕竟是我第一个男人,在他之前我都没谈过恋爱,所以难免会手下留情……”   傅培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如果说之前尚有些怀疑的话,现在就完全确定越辞对傅缙绝对没有丝毫的感情,等小狐狸说完之后,方才揉了揉眉心,说:“既然你不想动手,那就由我来吧,也该处理一下不长眼的人,让他们涨涨记性。”   他一直在考虑,祁译年和越辞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三年前祁译年过世,不久后越辞步入娱乐圈,但若说那个事件他进入的这具身体的话,行事不至于如此莽撞单蠢,但要说他是三年后在这具身体里醒过来,那这空白的三年时间里他又在哪里?   又或者,三年前的是他,三年后的也是他,只不过三年前的他只有越辞的记忆所以行事单蠢被傅缙迷了心窍,三年后在濒临低谷的时候受到严重的刺激导致记忆恢复也说不定。   若是如此……傅培渊的眼底微暗,无论他是否还在意傅缙,这个人都不能留。   ……   上流豪门圈最近出现了一件极为轰动的大事,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以至于大家见面第一句话都是:傅家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这个瓜吃的可真是新鲜,又冰又甜。   具体什么事?   ——傅氏集团掌权人傅三爷,将膝下的养子傅缙退回去了,说得难听的就是不要了,退货!   当然,明面上是不会这么说的,傅三爷说的很斯文,理由也很正当,送人回去和自己的亲生父母享受天伦之乐,而且还将傅氏旗下的枫华娱乐赠予傅缙,那么大一个公司,这份厚礼足以让人说不出话来,从此傅缙又改名回去叫陈缙。   当然,很多内情就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了,例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培荣得知消息后完全不敢相信,她看着坐在沙发上满脸颓唐的儿子,逼问道:“到底怎么了,你究竟干了什么惹到他了,竟然让他连最后一丝情面都不留,直接将人赶出来?”   傅缙被她刺耳的话语激的抬起头来,他的双眼血红声音嘶哑:“他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不该问问你自己吗?”   “问我?”傅培荣尖叫一声,完全不能理解儿子的指控,但是在他杀气腾腾的注视下还是忍不住后退一步。   陈父叹了口气,拉住暴怒的妻子,呵斥儿子:“好了,和你妈发什么火,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咱们再想对策,这么颓废下去有什么用!”   傅缙呵呵一声,一双眼仇恨的看着母亲,问:“越辞差点被绑架的事情是和是和你有关?”   傅培荣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心虚:“你……你胡说什么,那个越辞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他被绑架……”   “傅培天被他抓住了,我早该想到的,我在M国时你就让我和傅培天联系上,那个时候我就该想到你们肯定有勾连,现在他刚刚被抓住,越辞就遭到了绑匪的袭击,这里面有什么事还用说吗?他只要抓住了那群绑匪稍一审问就能确定是谁干的!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妈,那是傅培渊不是别人,他是你能算计的吗!”   傅缙的话语咄咄逼人,说的傅培荣脸色大变,连连后退,最后跌坐在椅子上,她咬着唇在陈家父子的注视下一言不发的垂下头,默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培荣,真的是你!”陈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妻子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他气得恨不能一巴掌打过去,但是几次举手都颓然放下,只能恨恨的骂道:“你真是得了失心疯了,怎么什么人都敢招惹!”   傅培荣悔恨不已,但是在父子俩的指责下还是忍不住辩解:“我也不知道那群人这么没用,连一个小明星都抓不住,要不是这样我的计划根本不可能失败!”   傅缙冷笑:“你没料到有那么多人保护越辞,而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可以捏的软柿子,更料不到以傅培渊的性格会对他如此重视,竟然不惜直接让我赶回来以此来报复你……”   他每说一句,傅培荣的脸色变白一分,当他说到最后一句“那现在你能不能猜想一下,我回来了,他是不是会就此停手?”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晃晃的几乎要摔下去。   作为傅培渊的亲姐姐,她对自己这个弟弟又岂会不了解,越辞的事情是她轻敌了,但是看傅培渊这个架势哪里像要善罢甘休的样子,眼下这也不过是开胃的小菜,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报复才是对方要送上来的大餐!   “现在……现在怎么办?”傅培荣惊慌的六神无主,甚至想不出任何对策,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精明能干。   陈父接了一个电话,不等挂断便将手机砸在她的脸上,再也忍不下去怒吼一声:“你自己听吧,陈家被你害的这下全完了!你满意了吧!不甘心不甘心,你就为了你那点不甘心将整个陈家和你儿子已经葬送出去了!”   傅培荣来不及躲避,被他一把将手机砸在脸上,只听“嘭”的一声,手机摔在了地上,她的脸顿时肿胀一片,她跌坐在地上却不敢抱怨,惊慌的拿起手机接过电话,脸上骤然凝固,手机再次滑落下去。   陈家——完了。   这一切都因为她的贪婪所导致。   ……   陈家完了,但是傅缙……不,陈缙还要继续生活,傅培渊还留给他一家公司,但是并非外界所看到的娱乐圈龙头企业之一,枫华现在每况愈下早已不复最初的气派,从前段时间公司能为旗下艺人联系到的资源便少之又少,而艺人也是跳槽的居多,久而久之便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洛家给再多的钱也经不起只出不进的消耗。   更何况,洛家在得知他被赶出来后已经不肯再出资帮助了。   不止洛家,在枫华改到陈缙的名下正式脱离傅氏之后,公司的股票便一跌再跌,眼见就要跌停破产了!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陈缙也很崩溃,他甚至不知道一直在对他下黑手的都有谁,越辞肯定有,但不只是他,或者说这里面坑他的人太多了根本数不过来!   再这样下去,公司就真的完了!   陈缙的人生走向一个深渊般的低谷,他如同丧家之犬的被傅家赶出来,又面临着陈家旗下多数产业因涉嫌违法被查封的结果,自己名下的枫华娱乐摇摇欲坠随时可能会倒塌,这种情况下洛家的联姻自然也维系不下去,不用说都知道,洛家那个唯利是图的老头子一定会提出解除婚约的!   现在的他,当真凄惨的可怜。   陈缙无法面对现实,关掉手机断掉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一个人躲在公寓里喝酒逃避现实,醉醺醺的时候身体也跟着飘起来,唯独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般的喘不上来去。   他不想听秘书告知他“公司破产”,不想去看整日争吵的父母,不想去面对旁人讥讽嘲弄幸灾乐祸的眼神,这些都让他这个昔日的天之骄子无法承受!   他一出生就是陈家的独子,陈家虽然不如傅家势大,却也是豪门世界,他作为小少爷从来不缺少宠爱,周围都是捧着他敬着他的人。   后来父母因为贪图傅家的产业将他过继给仅仅大自己七八岁的亲舅舅,他憎恨父母的势力眼,却也被洗脑着一直要成为继承人得到傅家当家人的身份。傅家也没亏待他,他的养父傅三爷高高在上冷漠尊贵,平日里鲜少看到,但该给他的从不会少,外界的吹捧更是多如牛毛,他们认定他是傅家的继承人,是未来的傅家家主,对他百般讨好,讨好的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完全看不清自己是谁了。   他曾经以为一生最大的苦楚就是无法和方中规在一起,所以为了弥补这一遗憾,填补内心的空虚,他的身边从不缺少与方中规相似的情人,但是这些都不敢让对方知道,所以被越辞察觉到真相后才会如此愤怒。   他看不起那个唯唯诺诺的越辞,即便知道他在偷偷的暗恋他,慢慢爱到极致却不敢说出来,但是那又如何,他不是方中规,不值得他去珍视,这样的爱慕对他而言数不胜数。所以他践踏他的真心,羞辱他的人格,在被这种货色察觉到真相时恼羞成怒的去整他,折磨他,封杀他,看着他痛苦绝望身处深渊而畅快淋漓。   ……那个时候的越辞,是不是就像现在的他这般绝望难堪,看不到未来,痛苦的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陈缙惨笑,突然就明白了当时越辞的心情,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当时究竟有多过分,那样丑恶卑劣的他,不知悔改的去招惹着一个无辜人,若非亲身经历对方的当时的痛苦,他只怕究其一生都不会反省,更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过分。   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所以现在是咎由自取吗?   活该啊……真是活该……   ………   就在陈缙这边人生谷底的时候,另一边的越辞正开车准备前往诺克斯的暂时居所,他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特意的空出来了一周的时间,准备同诺克斯一同前往Y国,去见一见孕育出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菲利克斯。   不过却没想到,刚到别墅区,就先迎来了一个好消息,来自司明修的电话,男人冷冽的嗓音带着罕见的几分笑意,他说:“越辞,你因为出演《楚明帝》被提名三年一届的百合奖最佳男主角了!” 第九十八章   百合、金钟、星光,是华国电视剧三大主流奖项, 其中百合是由国家广电总局主办, 属于电视类的“政府奖”, 含金量极高,三年一届,声誉优良。   越辞关上车门朝屋里走, 一边听通过蓝牙耳机听司明修说话, 一边打开“滴滴”个不停地手机,各色聊天软件早在第一时间就被恭喜的消息所填满,他所以的扫了两眼便退了出来, 随口问司明修:“《楚明帝》还入选了哪些奖项?”   “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编剧奖,还不错, 《楚明帝》三个最出彩的方面都入围了。”司明修说,见他反应平平还以为他没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特意解释说:“这个奖项可不是野鸡奖,电视剧三大主流奖项之一, 而且观众是有一定发言权的,先观众投票后评委投票, 以你在《楚明帝》中的表现和这部剧的火爆程度, 夺冠的几率很高。”   越辞依旧反应平淡:“我知道, 这没什么可意外的, 如果《楚明帝》没入选我才要担忧这个奖项已经被黑了。”   好大的口气, 但是偏偏底气十足让人无从反驳。   《楚明帝》已经播完了, 这部剧在连载时争议不断, 热搜隔两天就窜出来一个,若是其他电视剧早就被骂买营销买的丧心病狂了,但唯独这部剧的火爆程度完全称得上是红遍大街小巷,完全令人难以想象这竟然是一部历史正剧!   大结局更是收视率破4,更是为越辞这个男一号虐了一批的死忠粉。   男主角楚明帝在一场大病后身体彻底垮掉,由此数位皇子毫无悬念的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展开夺嫡之战,互相陷害残害手足,少年楚源在宫廷中的遭遇在他的儿子们身上一一重演,最终带着遗憾和痛惜而驾崩。   当他闭上眼时,这部剧也正是落下帷幕,电视机前不知多少观众哭成了狗。   这个收视率之夸张,讨论度之高涨在近年来是绝无仅有的,且画面优质剧情精彩,称得上是一部史诗级的历史正剧,他不入选谁入选?   挂掉电话,越辞顺着灼热的视线抬头,毫不意外的看着德克斯特·诺克斯在楼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湛蓝的眼眸带着捉摸不透的意味,男人见他挂掉电话,主动打招呼喊道:“bunny。”   越辞:“……”话到嘴边的称呼被他咽下去,只剩下慢慢的吐槽欲,神特么的bunny!   德克斯特·诺克斯坐在轮椅上被小心翼翼的推下楼,嘶哑的声线慢条斯理的问:“bunny,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不带上你的小情人吗?”   越辞嘴角一抽,他能带上傅培渊吗,或者先探探口风,嘿……非常开放的黑道教父先生,你能接受你儿子娶一个比你小十多岁的男人吗?   德克斯特·诺克斯却误解了他的意思,竟自说自话:“也对,你在华国的小情人都不太拿得出手,那到Y国以后再挑选吧,我已经吩咐克莱尔为你准备好了一批年轻貌美的少年少女,干净又乖巧,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都有。”   越辞:“……”这要不是这具身体的亲爹,他一定用骚话噎死他!   ……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   傅培烨吊儿郎当的挂掉电话,目光转向一派沉稳的正在煮茶的男人,挑了挑眉,说:“下面的人说刚查到傅培天留下的最后一批余孽的地址,还真是有意思,竟然就藏在帝都郊外,我都不知道他在那片还有产业,藏得很深啊!”   傅培渊头也不抬,问“多少人?”   “探子在那观察了小一周,说来来回回的不到二十人,这点人成不了气候,一会我带着人直接过去给他一窝端了!”   不到二十人?   傅培渊烹茶的手一顿,眼中划过一抹沉思,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傅培烨却等不及了,眼见他不说话,干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嗤笑一声:“别想了,不会有事的,这么点人也在意料之中,他出去那么久残余势力都被你收拾的差不多了,还能余下这点都是不容易。等我把他们一锅端了,傅培天的事情就全部收拾利索了,对了,诺克斯那边你想好怎么交代了吗?”   “我自有主意。”傅培渊对答应给德克斯特·诺克斯的交代的事情早有准备,倒是眼下的情况令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抬眸问道:“你查到的地址在哪?”   “郊区那个有名的富人别墅区,叫什么岳麓区吧。”傅培烨不甚在意的说:“这是他狡兔三窟里的最后一个地了,要不是我盯上了跟着他一起回国的外国佬,还真发现不了。”   傅培渊点点头,淡淡的说:“既然如此你就多带些人吧,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我。”   “知道了。”   得到批准,傅培烨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对摧毁傅培天最后的一条后路格外的兴奋,他打了声招呼便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出,走出去的时候凑巧和回来的段特助打了个照面。   段特助打招呼道:“二爷看起来精神不错,看起来是有什么好事?”   “傅培天的余孽查到了,我亲自带队给他收拾干净!”傅培烨来不及和他寒暄,随便应付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走远。   段特助收回视线无奈的摇摇头,算了,二爷在不在都一样,这件事只要汇报给三爷就好。   他收紧了手里的资料,推开办公室的门,便见三爷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轻抿,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三爷。”段特助喊了一声,开门见山说:“您上次让我查的关于诺克斯家族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傅培渊抬头看他,言简意赅:“说。”   段特助一五一十的汇报:“您猜的没错,诺克斯的首领的确就在华国。他那边应该有电脑高手,我们一开始试图追踪的时候发现信号来源的确是Y国,但是技术部往深里追查后发现了漏洞,连续熬夜一周后终于攻克的对方的防御线,查到了真实具体的位置,出乎意料的竟然真的就是在华国境内,而且他本人恰恰就在帝都!”   说到这里,他不禁咋舌,这个诺克斯的首领当真胆大,竟然悄无声息的就来到了华国,他这么随便真的不怕消息走漏后出现事故吗,又或者是有什么不得不来的理由?   听到这里,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笼罩,傅培渊眼眸微沉,问道:“他现在住在哪里?”   “在郊区的岳麓区。不过……来之前我特意让人去那个地方勘察了一遍,他们似乎有离开的打算。”这么说着,却发现三爷的脸色竟然沉了下来,如此明显的表现让段特助心里咯噔一下:“三爷您……”   “郊区那个有名的富人别墅区,叫什么岳麓区吧。”   “我盯上了跟着他一起回国的外国佬”   “在郊区的岳麓区。”   傅培烨和段特助一前一后说出同一个地名,还有那个所谓的“外国佬”,让所有迷雾重重的线索完全串联起来,没有什么巧合,一切都是必然的。   傅培烨想一锅端的那群余孽其实不是什么余孽,而是利用傅培天的房子临时安置在帝都的诺克斯家族,而德克斯特·诺克斯在得知傅培天被捕后如此执着于将人要回去,原因自然也在于此。他有不得不来华国的理由,需要傅培天在国内的势力帮他做事。   诺克斯来华国的原因是什么?   越辞出事的当天,德克斯特突然反悔要杀了傅培天;德克斯特准备离开华国的这一天,恰恰又是越辞说要出国一周的时间,这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巧合!   傅培渊面沉如水,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茶杯,心里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德克斯特身为黑手党教父却不顾危险执意亲自来华国,目的只有一个——找回失踪23年的儿子,而这个儿子就是越辞!   “三……三爷?”段特助被他难看的脸色吓到了。   傅培渊骤然抬起头来,厉声道:“给傅培烨打电话,让他暂停一些行动!”   “二爷?”段特助懵了,电光火石之间大脑里划过一个念头:“他说去抓傅培天的余孽,其实就是去的岳麓区?”   天呐天呐……真是疯了,抓人抓到黑手党教父头顶上了!   段特助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拿出手机拨打傅培烨的电话。   ……   数辆大切诺基停在岳麓区外面,傅培烨的心腹凑到他的跟前,低声说:“二爷,就是这里,前面第三栋别墅就是那群杂碎藏匿的地方,我们盯梢很久了,今天再不动手的话,我看他们那样子就要跑了!”   傅培烨阴沉着一张脸,随意的将烟掐灭,一踩油门,说:“进去。”   心腹诧异:“安保能放咱们进去吗?”   傅培烨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驱车行驶进去,心腹眼睁睁看着这辆车畅通无阻的开进去,连带后面的车都没有一个安保人员阻拦,懵逼的心情更懵逼了。   “蠢才。”傅培烨含糊不清的骂了一句。   小弟:“???”   傅培烨说:“这边别墅区最起码有三栋是傅家的产业。”   小弟:“……”   数辆大切诺基畅通无阻的开进去,却没开进傅家的产业,而是在小弟的指引下径直开向监控已久的第三栋别墅,一群人收到指令收拾好装备,手枪上膛,从车上跳下来鱼贯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守门的保镖们一个措手不及。   傅培烨带着人将整栋别墅的前后门团团围住,一群持枪的匪徒凶悍的打了进去将里面的人控制起来,他皱了皱眉,目光扫过被枪抵着头动弹不得的一群外国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事到临头根本没有退缩的理由,他甩开心底的疑虑,一脚拆开别墅客厅的大门,嚣张的带着小弟们冲了进去。   然后,就见到一张削瘦妖异的面孔上阴冷的蓝眸直勾勾的朝他看过来。 第九十九章   这个场面着实有点令人发懵。   金碧辉煌的客厅里站着两排持枪的外国人, 在他们闯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形成对立的形势。   身形高大的外国男人推着轮椅走过来, 轮椅上的男人骨瘦如柴的身体散发着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气息, 即便他的身体打不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但那双毒蛇般的眼睛却可以让所有人遍体生寒, 不敢与之对视。   傅培烨从一看到男人起大脑轰的一下炸了, 不自觉的便想起对方和傅培渊对峙时的喜怒无常, 那副场面简直就是噩梦,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噩梦的源头,他几乎不敢相信也不确定的喊了一句:“诺……诺克斯先生?”   德克斯特·诺克斯眯着眼睛看他, 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哦?傅培烨先生,这么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你是想和我一起回Y国吗?”嘶哑的声音令人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他没有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华国,也不在乎你此行的目的, 即便是在被打上门来的时候依旧比对方还要傲慢且从容,没有丝毫的惧怕, 反而带着隐隐的杀气。   “……这是个误会。”傅培烨咽了咽口水,他也算是一方大佬,但是在这种掌控着整个欧洲地下势力的黑道教父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在德克斯特·诺克斯施加的压力之下,无数的念头在傅培烨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顺势和对方来一场火拼是下下策, 因为就算他在这里搞起了诺克斯首领, 但消息势必会传出去, 到时候整个诺克斯家族都会如同疯狗一般对傅家进行不顾一切的凶狠报复。   所以, 这个诺克斯惹不得。   ——那就只能解释了。   想明白之后, 他卸下手里的枪放回腰带里,双手微抬掌心向外,示意自己是真的没有恶意。诚意做足了才两手放下,满脸陈恳一五一十的解释:“是这样的,我得到了错误的消息以为这里有傅培天的余孽,所以才会急匆匆的杀过来……这是我们情报的失误造成的误会,请您见谅,我真的没有对您有任何冒犯的想法,甚至我都不知道您来华国了!”   说到最后他也委屈啊,明明是追杀余孽,怎么一开门看到的是德克斯特·诺克斯呢,他简直以为自己见鬼了,或者是不是穿越了异次元好吗!   德克斯特·诺克斯“呵”了一声,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蓝眸冰冷,漫不经心的朝四周一扫而过,问:“既然如此,傅先生是觉得在场谁是你要找的余孽呢,克莱尔?bunny?还是你想抓的是我?”   傅培烨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克莱尔双眸带着浓重的杀气,唇角扬着嗜血的笑,仿佛随时会扑上来的凶残猛兽。   他移开视线,看到沙发上的“bunny”,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说话,而是一直低着头在喝咖啡,看侧脸当真完美的无可挑剔,就在傅培烨以为这是德克斯特·诺克斯手底下不逊于克莱尔的得力干将时,对方转过头来朝他露出礼貌的微笑,昳丽的面孔灿若生花。   “傅二爷,许久未见。”   傅培烨“嗖”的跳了起来,一脸的活见鬼,连看到德克斯特·诺克斯都没这么奇怪,他结结巴巴的喊:“越……越越越辞?”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为什么越辞会和诺克斯在一起,而且称呼是“bunny?”兔兔?这么狎昵的态度……   傅培烨倒抽一口凉气,心道我类个草,这小明星真是个祸害,竟然都能和黑道教父搞在一起,他家老三的头顶当真是……绿了绿了!   德克斯特·诺克斯微微挑眉,看着傅培烨见鬼的表情,饶有兴趣的问:“你们认识?”   谁知,傅培烨竟满脸悲愤的指责他:“诺克斯先生,你这就过分了吧,即便你和我家老三意见不和,但你也不能撬他墙角啊!”你知不知道这小祸害对老三而言有多重要!   最后一句他在内心咆哮,恨不能打死这两个人算了,免得傅培渊看见发疯!   说完又转向越辞,非常想指责他,老三对你这么好你还不知足到处勾三搭四,别人也就算了,这个诺克斯看着英俊但其实四十好几的人了,当你爹都绰绰有余,你图什么!你恋老吗!   当然他还没指责出声,就被越辞打断了。   越辞微微低头看向他口袋里的手机,淡定而好心的指出:“你的手机来电铃声响了半天了,不接吗?”   因为受到的冲击太大,好半天都没顾得上接电话的傅培烨:“……”   他拿出手机,全是段特助的未接来电,还没拨回去对方又打了过来,傅培烨恍恍惚惚的接通电话:“喂?”   电话接通,段特助没和他说话,他隐约听到了一句:“三爷,电话通了。”   然后是傅培渊低沉的声音:“你现在在哪?”   “我在岳麓区。”傅培烨梦游似的回答。   傅培渊沉默了一瞬,笃定的说:“你打进去了,也看见人了吧。”   傅培烨崩溃:“你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傅培渊冷静的打断他:“在你离开后不久发现的,但是段特助给你打了10个电话都没接通,所以你必然是已经闯下祸了。   好了,必须说了,事情已经到这一步就必要再往前纠结,你好好的和诺克斯先生道歉,我在路上很快就到。”   傅培烨喉咙动了动,很想说你别来了,你看到越辞后说不准会一枪打死那个诺克斯,但是没来得及阻止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听见诺克斯和越辞在谈话……   德克斯特·诺克斯的脸冷成了寒冰,他抿着唇问越辞,声音带着浓浓的危险性:“bunny,他说的老三是不是就是傅培渊傅三爷?撬墙角?你们什么关系?”   事到如此瞒也瞒不下去了,越辞也懒得再继续忍下去,他放下咖啡,淡定的回答:“是傅培渊,那是我的小情人,唯一的一个,你说的其他人都不是,只有他才是真的。”   小情人?   听到儿子亲口这么说,德克斯特·诺克斯冰雕的脸顿时龟裂了,他深吸一口气,纤长的手用力的攥紧了轮椅的扶手,随着越辞的话重复着这个称呼:“小情人?”   傅培烨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个人互动,越辞就算再胆大包天也没这么摊牌的吧?对着一个情人介绍另一个情人,这还不会翻车吗?   然后他听到阴沉狠毒但始终维持着贵族的优雅姿态的德克斯特·诺克斯先生,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十分不优雅的怒吼声:“他大你整整十岁,那样一个老男人哪里配得上你,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情人,bunny你瞎吗!”   傅培烨:……这口气,不像是情人倒像是事事操心的亲爹了?   突然涌上来一阵不详的预感。   越辞却满脸淡定,在德克斯特·诺克斯吼完之后,甚至可以说出一句:“是啊,我恋老。”   并不觉得自己三十岁出头的弟弟有多老的傅培烨:“……”   德克斯特·诺克斯简直被亲儿子噎得一阵眩晕,二十多年没发这么大火了,他现在肺都要气炸了,挥开扶着自己手的克莱尔,冷冷的说:“不要怕,bunny,恋老只是一种心理疾病,等父亲带你回y国,会给你找最好的心理医生给你治病,让你很快就会痊愈的。”   至于那个傅培渊……   想起不久前还说出要和对方做朋友的自己,德克斯特·诺克斯的内心燃烧着熊熊怒火,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欺骗和羞辱,恨不能拿枪将那个厚颜无耻的老男人打成筛子!   他恶狠狠的一笑,狰狞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嘶哑的身份吩咐克莱尔:“把我的枪拿过来,带上所有人,现在去傅家!”   傅培烨眼皮一跳:“诺克斯先生你什么意思?”   越辞挑眉:“这是要做什么?”   德克斯特·诺克斯从下属手里接过一把手枪,提枪上膛,犀利而阴毒的目光令人不敢直视,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仇恨,说:“当然是去杀了傅培渊那个老男人,一个三十好几岁的男人敢勾引我儿子,他算个什么东西!谁给他的胆子!”   傅培渊脚步匆匆的走到门口,听到的就是从里面传过来的这句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的一句宣言。   紧随其后的段特助:“……”   段特助看看自家boss那张清俊沉稳的面孔,实在很难和诺克斯先生口中的“老男人”画上等号。   但是……还没见面就先把岳父惹毛了,气的在轮椅上都恨不能跳出来杀人……   段特助心有戚戚的想:岳父这一关,三爷怕是不好过啊! 第一百章   房间里鸦雀无声。   傅培烨满脸呆滞, 大脑中不断地回响着“儿子儿子儿子儿子儿子儿子”, 原来他们是父子,那他刚才对着诺克斯说了什么来着?   不, 他已经失忆了,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更拒绝承认自己给亲弟弟挖了个坑, 亲口将他和越辞的关系告诉了他那位看起来已经气得要原地爆炸的老岳父……   德克斯特·诺克斯的确要气得爆炸了, 指挥着克莱尔推着自己往外走,熊熊烈火般的愤怒已经将他的理智燃烧的消失殆尽,他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搞死那个敢染指他儿子的老东西!   和方中规、卢溪这种不同, 那都是到贴着bunny争夺宠爱的小情人, 只要他儿子高兴就好。但是傅培渊不一样,他比bunny大上足足十岁,还是那个渣男傅缙的养父,这么一看当年bunny和傅缙在一起的时候关系分明另有内情, 说不定还是父子俩狼狈为奸将他儿子当成了泄欲的禁脔,这种情况岂能忍!   像傅培渊这种权势滔天又心狠手辣的上位者, 心理变态的老男人, 若说他是真心对待bunny的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怎么看都是他仗着自己的权势强行占有了他的儿子,bunny在他的欺辱下完全的毫无反抗之力!   奇耻大辱!   亏他看傅培渊一副清风霁月、从容大气的样子就心生好感,还将对方视为朋友, 搞了半天那副做派都是假的, 这个男人暗地里分明是藏污纳垢, 满肚子淫秽肮脏,见bunny相貌出众就见色起意,他不弄死这个混账都对不起菲利克斯!   德克斯特·诺克斯气势汹汹的准备出发,结果还没到门口就和走进来的傅培渊打了个照面,轮椅稍一停顿,他的瞳孔收缩,随即冷笑出声:“傅培渊,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见他这副态度,傅培渊便已猜到对方知道他和越辞的关系,这么暴躁的行为倒也是可以理解,他无视不停朝自己打眼色且满脸世界末日的二哥,镇定自若的朝德克斯特·诺克斯微微颌首,淡笑道:“诺克斯先生,如果知道你有来华国,我肯定不会等到今天才来拜访……”   “嘭!”   话未说完,傅培渊灵敏的侧身,子弹在他原来的位置上擦过去打在墙上,发出剧烈的响声。看了一眼墙上的子弹,便知诺克斯没有半分留情,这样一副势如水火的态度让傅培渊脸露无奈。   “三爷!”“操!诺克斯你敢动手?!”   傅培烨骂了一声率先冲了上来,他带来的一群人也迅速挡在傅培渊的前面,一个个拿着枪对准了对面的诺克斯,面露警惕眼含杀气,只待傅培渊一声令下便会将人打成筛子。   “想动手?”   克莱尔扭曲的一笑,守在客厅里的诺克斯家族的下属们纷纷将枪口对准了目标,黑漆漆的枪口泛着冰冷的光芒,对他们相互对持。   “让开。”傅培渊挥退挡在前面的人从容的向前一步,丝毫没有被刚才的突然袭击所吓倒,他看着德克斯特·诺克斯阴狠的神情,开口说:“诺克斯先生,关于我和越辞的事情很抱歉之前没有和你提及,因为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你们是亲父子。”   没能打中傅培渊,德克斯特·诺克斯也不气馁,阴鸷的蓝眸将人锁定,丝毫不理会他的托词,狠戾的道:“傅培渊,我发现我真是小看你了,连我儿子你都敢欺辱,单凭这份胆识你就是个人物。”   傅培渊微微皱眉,听出来他话语中的误解,沉稳的解释道:“称不上欺辱,我和越辞是平等的关系,这里面有误会,诺克斯先生不妨听一听我的解释再说。”   “你还想说你们是在谈恋爱吗?”德克斯特·诺克斯冷笑,语气不善:“傅培渊,你当我蠢的连这种话都相信还是觉得我在华国境内不敢和你撕破脸皮?平等?你大他十多岁,还是他以前男友的养父,这种关系称得上乱伦了吧?说什么平等,少给你那肮脏的癖好打掩护!”   “我没有任何你口中的癖好,越辞是越辞,我喜欢他和旁人没有半分关系。”   “傅氏集团掌权人傅三爷喜欢的人不计其数吧!”   “诺克斯,我想你不至于没有打听过我的为人,在越辞之前我从未碰过任何一个人,在他之前我也不会碰第二个人,我所喜欢的只此一人。”   “你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喜欢的是他鲜嫩的肉体!”   德克斯特·诺克斯的咄咄逼人让傅培渊面沉如水,他不再尝试去解释,幽深的双眸搅动着滔天巨浪,薄唇一张一合,语气坚定有力的不容置疑:“我喜欢他的一切,包括身体还是灵魂,这个人是我的,无论你怎么想或怎么做能不能接受,他都只能是我的人。   诺克斯是越辞的父亲,所以他有义务向对方表明自己对越辞的在意重视,若非如此,如傅培渊这种矜贵淡漠的男人,又岂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旁人的视线内宛如闹剧一般的,一句一句的去剖析自己的情感。这样的对白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难堪折辱,但是为了越辞,他可也接受。   不过既然对方一直不相信,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德克斯特·诺克斯的确不相信,怒火冲天的老父亲将这些对话全部视为傅培渊无力的辩解,更是被傅培渊坚决的态度所激怒,他的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宛若地狱而来的修罗:“一个死人而已,这可由不得你。”   眼见诺克斯不管不顾的朝傅培渊举起了枪,所有人顿时脸色大变,然而就在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刻,一只手从天而降迅速且有力的夺过了德克斯特·诺克斯手中的枪,“咔哒”一声关上了保险并将人丢在了茶几上,一时间众人惊愕不已。   德克斯特·诺克斯懵逼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恶狠狠的抬起头来看着吊儿郎当的亲儿子,厉声道:“bunny,把枪拿过来,你在胡闹什么!”   越辞叹了口气:“就算你是我爸,也没有打死我老婆的道理啊,行了,闹也闹够了,赶紧歇歇吧,”   “你在说什么?”德克斯特·诺克斯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抬手指向傅培渊:“这个老东西那么欺辱你,你还不让我打死他,还是说你已经被折磨出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一口一个老东西,听得越辞格外的刺耳,他的脑门突突的直跳,转过头去,便见傅培渊脸上的冰冷早已尽数褪去,不知何时转化为沉稳的淡笑,也不知在得意些什么。   他干脆上前两步,一把揪住男人的领子,对准那张薄唇狠亲了两口,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德克斯特·诺克斯,说:“现在看清了吧,什么狗屁老东西,这是我老婆,我护着的宝贝,不是你用来撒气的出气筒,欲求不满就赶紧回国找你老婆去,别在我上演琼瑶剧,丢人丢到外太空了。”   这副完全将人护在羽翼下的态度,哪里有半分的不情愿,分明是在乎的紧。   他说罢,在德克斯特·诺克斯风干凌乱的表情中心满意足的松开傅培渊的领口,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顺势揽住了他的腰肢,霸道的将人扣在他的怀里,似乎爱人在怀连底气都足上十分,他淡笑着说:“诺克斯先生,我想等你冷静下来以后,我们可以仔细谈谈,将这其中的误会尽数化解。我知道你在意越辞,同样我也是,我们都不愿意让他为难,争执对立都是下下策,能够用言语沟通的事情便不要动用暴力,你说呢?”   德克斯特·诺克斯怔怔的看着俩人亲昵的姿势,好半晌后才声音轻柔的问越辞:“你喜欢他?”   “喜欢,非常喜欢。”越辞坦然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从哪方面脑补出来的那些鬼剧情,但是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和你说,我从来不是可以受人威胁后忍辱负重的人,我和傅培渊在一起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他。好了,准备准备可以出发了,别误了登机的时间,赶紧回去找你老婆吧。”   原身父亲这个身份,让越辞在对待起来总是难免的束手束脚,他本以为德克斯特·诺克斯在一时的抓狂后就会清醒过来,没想到俩人从一开始的争吵到后来不仅没说清楚反而闹得要不死不休了,简直令人头痛得不行。   这要是他亲爹祁存剑同志在这咋呼的闹个不停,根本不会有刚才这场闹剧就被他怼的找不到北了!   不过越辞现在发现,顾虑太多反而不好,率性而为倒是可也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这个发现令他顿时身心愉悦。   但是他愉悦了,诺克斯先生却愉悦不起来了,他恍恍惚惚的看着儿子被猪拱了,脑海中还不停的闪现出儿子娶亲那头猪的画面,忍不住崩溃的问:“你喜欢他什么?就算是真的恋老,这个年龄的身家清白长相可人乖巧听话的爸爸都能给你安排一排,让你玩到腻为止!”   越辞挑了挑眉,毫不留情的给老父亲下达重击:“不止年龄,还要长相清俊疏朗和我相比能毫不逊色让我看着养眼,气质出众沉稳大气从容洒脱,位高权重地位尊崇不仅护得住我还任我予取予求,看着安排吧,有几个要几个。爸爸你如果真的执意要拆散我们俩,你自己毛遂自荐也是可以的。”   话说到最后,就感觉扣在腰间的手在大力的收紧,似在暗暗警告。   越辞嘴角一抽,瞥了一眼男人淡定的面孔,心道你特么不至于还真信了吗?   无论傅培渊信不信,但是这番浑话说下来,Y国黑手党教父德克斯特·诺克斯先生,此时已经全然懵逼了,甚至连儿子终于喊自己为“爸爸”都顾不上高兴,那张阴沉的令人退避三舍的面孔此时却呈现出一种目瞪口呆的样子,好半晌后反应过来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推着轮椅往后退了两步,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孽子,你休想!”   ……还真信了。   越辞很蛋疼,尤其当他看到四周无论诺克斯的人还是傅培烨带来的人都是满脸震惊的表情时,更加蛋疼了,他看起来有这么泰迪吗,随口一句话竟然让所有人都相信了!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说这些了,身为大总攻他以强势的姿态在这个恶毒公公面前护住了自己的老婆,成功的让德克斯特·诺克斯打消了和傅培渊玩命的念头,甚至说出来:“收拾一下,准备去机场,其他的事情等回来再说。”   越辞对此毫无异议。   闹剧终结,傅培烨带着一群人怎么来的怎么滚了回去,临走前看了一眼越辞,活脱脱见鬼了一般脚步急匆匆的就连走带跑的冲了出去,后面乌拉拉的跟了一群见鬼的下属。   诺克斯家族这边的人面对小少爷时也很惊恐,出门的时候完全是不自觉的避开了他,恨不能贴墙跑出去,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少爷看中了,然后被教父用枪打成马蜂窝。   德克斯特·诺克斯任由克莱尔推着自己往外走,见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傅培渊两个人,竟然也没出口阻止,反而是非常纠结的看了他一眼,恨恨的移开视线,说:“bunny,抓紧时间。”   临走前,又忍不住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了傅培渊一眼,里面包含着无数的内容,敌意、恼恨,还有……同情。   越辞简直被这群人的态度搞得风中凌乱了,他扯了扯嘴角,嘀咕了一声:“至于吗……”   傅培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一周的时间,别在外面玩的乐不思蜀,离你父亲远一点。”   越辞:“……”卧槽?   “我尊敬他,是建立是他是你亲生父亲的基础上,但是如果你们之间出现了父子以外的关系……”傅培渊抬手摩擦着他的薄唇,声音轻柔低缓却带着浓浓的紧迫感:“那我对他,是不会有丝毫手下留情的。”   越辞沉默的看着他,好一会后才幽幽的开口问:“我看起来有什么丧心病狂吗?”   “没有最好。”傅培渊被他幽怨的态度取悦,焦躁化为满腔柔情,他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在越辞不满的态度下突然问了一句:“他刚才称呼你为什么?bunny?兔兔?”   越辞:…………………………………… 第一百零一章   【兔兔, 兔兔,兔兔, 兔兔, 兔兔】   魔音灌耳般的“兔兔”这个称呼不停的在大脑里盘旋, 越辞从噩梦中惊醒尚还感觉有着脑袋发胀, 他抬起头惊魂未定的朝四周看了一眼, 见自己身处在飞机头等舱内,才放松的吐出一口浊气。   妈的……太刺激了!   这么刺激,罪魁祸首还是德克斯特·诺克斯这个家伙, 要不是他一个劲的唧唧歪歪这个名字, 他也不会被傅培渊这么调笑, 听到对方这么称呼的时候他简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从身到心的抗拒着这个“可爱”的称呼。   想起罪魁祸首,越辞不禁想要磨牙。   “少爷, 您还好吧, 喝杯温水压压惊。”唐古见他醒过来后脸色不好看,及时而殷勤的将一杯清水递过来。   作为诺克斯手底下少数的华国人之一, 他这次因为立了大功得以飞升以心腹的身份跟随交付来到华国, 而且很幸运的虽然出国多年但依旧没有忘记母语,所以在这个时候可以被派到小少爷身边伺候,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遇!   小少爷并非不懂Y语, 但是诺克斯先生非常体贴的将他就在少爷身边, 为的就是让少爷在沟通的时候更为便利, 这份父爱简直感天动地!   尤其诺克斯先生的指派是在小少爷放出那样一番惊天动地的发言之后, 这就更显得父亲如山了。   越辞被他怪异的眼神看得脑壳疼,揉了揉眉心,忍不住问:“至于吗,吓成这样,我随口一说而已怎么就都信了?”   唐古的表情一言难尽,但是在少爷威逼的眼神下还是慢吞吞,委婉的回了一句:“毕竟……一般即便是和父亲抗争,也不会说出……嗯……那种话。”   哪个正常人会说出“爸爸你可以自己上”这种话啊,简直丧心病狂好吗,即便他们是黑手党都没见过这种爆炸式发言,更何况说话的人还是诺克斯少爷,拥有诺克斯家族基因的男人能说出来这种话,难保就不会说到做到……细思恐极好吗!   越辞:……这事大概真的解释不清了。   算了,解释不清就不解释了,越辞自暴自弃的想着,越辞视若无睹飞机落地之后,他已经恢复了泰然自若的神情,将旁人异样的目光完全视若无睹,甚至坦然的陪在德克斯特·诺克斯身边说话,话题的中心依然是菲利克斯。   车上   提起菲利克斯,德克斯特·诺克斯的脸色放柔,嘶哑的嗓音都比平常要来的温和:“Felix,源于中世纪拉丁语教名,含义是幸运的,这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   越辞很意外:“自己取得?”   德克斯特·诺克斯说:“他一出生就在研究所里,那群人给他命名为Six,因为他是第六个实验品,这个耻辱的代号一直跟随他到15岁,我们逃出去以后,他重新为自己命名,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名字。”   随着他的话语,越辞的脑海中勾勒出菲利克斯的模样,他微微笑:“他应该是很自信很乐观的一个人。”   “是。”德克斯特·诺克斯沙哑的声音中带上几分笑意,他的蓝眸放空,似乎已经沉浸在回忆中,说:“他聪慧而乐观,被囚禁15年的生涯并没有毁掉他,相反的,他从小就很聪明的为自己谋取福利,长大后更是将那群家伙耍的团团转。   后来我们逃出来,也是他带着我杀回诺克斯家族,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没有他,我大概早已不知死在哪个角落里。”   越辞没有说话,任由他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好半晌后男人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温和已经被阴沉狠厉所取代,随着豪车进入诺克斯庄园,他道:“走吧,你看到他就会明白。”   越辞下车目光朝四处打量,诺克斯庄园是典型的欧式城堡,奢华典雅令人炫目,且守备极其森严,每隔几步便有一个警戒的人员,夸张点可以说连只苍蝇都放不进来。   德克斯特·诺克斯示意其他人离开,连克莱尔都没留在身边,越辞上前推着他的轮椅,在他的指挥下进入客厅,上楼。   “那是我的卧室,菲利克斯就在里面沉睡。”德克斯特·诺克斯说,示意他推开门。   越辞推门而入,将轮椅也一并推进去,便见宽阔向阳的卧室里一片明亮,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和他预想的诺克斯所喜欢的黑暗阴凉的居所截然不同。   他的视线赚到床上,豪华双人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那是德克斯特·诺克斯的睡美人,他推着轮椅走近看过去,目光触及到那张安静的睡颜时不禁赞叹,这张脸比他脑海中想象的还要惊艳。   那是一张标准的男性脸孔,五官深邃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地步,即便沉睡了有23年,但是在庞大的医疗团队的照料下并没有过分的瘦弱,仅仅是皮肤泛着不见天日的苍白色。他的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不仅是记忆,连带身体上细腻的肌肤,没有一丝褶皱的面孔,看起来就像是停留在了20岁的年龄。   不同于亲生儿子的张扬艳丽,他闭着眼睛,安静的睡颜宛若天使般温暖无害,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舒服,非常的舒服。   若非德克斯特·诺克斯说,他完全无法将这个男人和双性挂上等号,因为他并没有女性的一丝一毫的阴柔。   “菲利克斯。”德克斯特·诺克斯的声音放柔:“你看,我将bunny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   又是兔兔。   越辞嘴角一抽,但是当着菲利克斯还是按耐住没怼回去,而是顺着他的话缓缓的,再缓缓的,深吸一口气终于憋了出来,喊了一声:“父亲,我是……bunny,母亲已经将我找回来了,带走我的越辛舒,你那个妹妹,我们也带回来了。”   母亲??   德克斯特·诺克斯身体一僵,蓝眸瞪圆看向越辞,那副表情活脱脱就是在问:“你他娘的喊我什么??”   越辞朝他微微一笑,关切的问候:“母亲,你怎么了?”   你喊我兔兔,我喊你妈妈,这就是越辞式以牙还牙,看起来效果还不错,看德克斯特这幅见鬼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冲击和他听到“兔兔”时的心情别无二致了。   德克斯特·诺克斯沉默了一会,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尚未说话,床边的医疗仪器突然迸发出强烈且刺耳的警报声,两个人同时看过去,就见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率线开始大幅度的跳动。   ——菲利克斯竟然有反应了!   与此同时,不等他们开口呼喊医生,养在庄园里的医疗团队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情况,一群医生急匆匆的推门而入,并将床头的菲利克斯包围在其中,越辞和德克斯特均被挤到了外面一层。   这个时候当然是医生靠前,德克斯特·诺克斯便是再霸道再不可一世,也不可能冒着害菲利克斯出事的危险将医生挤开,他自己凑到跟前去。   兵荒马乱之际,越辞将轮椅推到了不会碍事的角落里,他的手搭在德克斯特·诺克斯的肩膀上,低声安抚:“这是好事,他有反应了。”   德克斯特·诺克斯的脸色苍白,双眸蓝幽幽如同地狱的火焰,这让他整个人更加显得不似活人。   他抿着唇,沙哑的声音轻声说:“他会醒来的。”他的菲利克斯,已经坚持了23年,这都是为了不抛弃他,不舍的将他一个人丢弃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他一定不舍得死,一定会醒过来。   越辞笑,说:“一定会的。”   为了避免让他过于焦躁,他转移话题不解的说:“是因为我的到来让他情绪激动吗?那为什么是我来了这么久以后才激动,而不是一开始呢。”   难道不应该是听到亲儿子喊“父亲”立刻激动的不行吗?   岂料随口的一个问题,竟然让德克斯特面露古怪,他别来脑袋,低咳了一声,说:“你刚进来的时候,他大概没有相信,你是bunny。”   所以后来相信以后,才会如此激动。   越辞眼皮一跳,看着他心虚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之前用过这一招?”   德克斯特·诺克斯:“……”   越辞更加笃定:“你肯定这么做过吧,找一个演员来装成我,说儿子找到了,用这种办法刺激他,企图让他醒过来。”   德克斯特·诺克斯:“……”   “第一次或许有效,但是刺激不够他还是没能醒过来,后来你应该用过相同的办法,如同狼来了的故事,他肯定已经习惯的麻木了,再也不信儿子找到了。”越辞分析道:“所以我一进来,他肯定觉得又来一个假的,不仅不激动还懒得理你,直到我们对话,我怼你,这幅态度必然是演员所不敢的,他们惧怕你,对你战战兢兢所以显得虚假,但是亲儿子不同。   所以,他在确定这是真的以后,才会如此激动。”   本以为被戳破真相,德克斯特·诺克斯会羞愧,没想到这男人不愧是黑道大佬,竟然理直气壮的批评他:“bunny,我是你父亲,无论我做什么都轮不到你来质疑。”   越辞:“……”脸呢?   “诺克斯先生。”医生出口打断了这对互相伤害的父子,他很抱歉也很忐忑的说:“夫人应该是受到了严重刺激所导致的心跳加速,这是一个很好的征兆,但是还不足以让他清醒过来。   所以接下来,我们可以试试进一步刺激他,这样有利于早日苏醒,说起来您方才是采用的什么手段呢,可以和我们说一下吗?这样有利于接下来对症下药。”   理直气壮的德克斯特·诺克斯,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顿时没有了和儿子互相伤害的精神,他的脸色阴鸷的像地狱罗刹,抿着唇一言不发。   越辞不禁头痛,对症下药什么的有点难啊,这对父子就一个儿子,要是多一点还能一天领回来一个,天天有惊喜,说不定就惊到醒过来了。   现在就一个儿子,总不能今天说儿子找到了,明天说儿子出车祸了,后天告诉他说儿子苏醒了吧?   这样大喜大悲之下,人没醒过来,再给吓死那就尴尬了。   “没关系,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安慰德克斯特·诺克斯,说:“我会在Y国留一周,我们还有时间去商议接下来能怎么做,一定会有办法的。”   德克斯特·诺克斯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负面情绪,他说:“好。”   菲利克斯有反应,就一定会有醒过来的那一天。   越辞叹了口气,心里百感交集,作为一个植物人,菲利克斯能坚持23年,这是何等的不容易。   虽然不知道他是最初便有意识还是从什么时间段开始能接触到外界,但是常年的明明清醒着却无法说话,无法与外界进行沟通,这份寂寞足以将一个正常人逼疯。   菲利克斯能坚持到一天,强烈的求生意志实在坚定的可怕,他不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不让爱人崩溃。   以德克斯特·诺克斯对他的深爱,越辞毫不怀疑,一旦菲利克斯死亡,他也一定会随之毁灭。   医生们默不作声的鱼贯而出,德克斯特·诺克斯转动着轮椅停在床前,他细长的只剩下骨头的手指抚摸着爱人的脸颊,脸色平静下来,说:“bunny,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很辛苦了,去休息下。除了这间卧室,这座城堡里的任意一间屋子都是空着的,你可以自己去挑选喜欢的房间。”   整栋城堡只有德克斯特和菲利克斯在住,其他人都住在城堡外的平房里,这样怪异的习惯已经伴随他二十多年从未改变,也从来不会有人提出质疑。   越辞挑了挑眉,倒是对他的癖好没什么意见,点点头说:“好的母亲,你陪着父亲好好休息吧。”   母亲……   德克斯特·诺克斯嘴角一抽。   越辞耸肩,不理会他崩溃的内心,拉开房门走出去,留给这对夫夫单独相处的私人空间。 第一百零二章   越辞退出来, 在二楼随意挑了一间向阳的卧室住下来,管家紧随其后将行李送进来, 贴心的问:“少爷,厨房准备好了午餐,是给您端上来还是去下面的餐厅就餐?”   越辞看了一眼窗外的晴空万里, 他是上午的航班,在飞机上睡了将近八个小时,此时在华国应该是下午6点左右,而在Y国恰好是正午12点,的确是午餐时间。   他摸了摸连续八个小时未用餐的胃,经对方提醒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索性便点点头,说:“我一会去餐厅。”   “好的。”   管家应下来,转身退出房间并将门管好。   越辞懒洋洋的将身体靠在床上, 拿出手机给傅培渊发个条报平安的微信, 对方的微信号昵称还是他秉着恶趣味设置的:圆圆,头像依旧维持着系统自带的空白像,这完全是因为对方的手机相册里一张照片都没有,而且他本人对拍照似乎也很是抗拒,这让越辞只能作罢。   他点开傅培渊的朋友圈, 里面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条动态, 不过话语都很简洁, 最新一条更是简单的只有四个字“开会。”, 这样的动态显然是给他看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条动态下竟然多了一条留言。   傅景越:陈圆,越辞不是出国了吗,你们开什么会?   看到这条留言,越辞微微一愣,随即想到是怎么回事,似乎是他有一次被傅景越喊去打游戏,玩的正嗨的时候想起建一个小号,干脆就抄起傅培渊的手机用微信登陆了上去,之后为了开黑方便就加上了对方的微信号,这么看起来,傅景越是误以为此“圆圆”为彼“陈圆”了?   这可真是个巧合的误会。   而傅培渊不知是没看到,还是懒得搭理自己的傻侄子,几个小时过去了都没有回复对方的意思。   越辞低笑了两声,坏心眼的也不提醒傅景越,就看他什么时候能发现这个可爱的“圆圆”,是他又惊又怕的三叔,到时候想必他的反应一定会很有趣。   返回到主页面,又和元笑商量了一下对戏的时间,将一切都打理好,越辞才翻身下床,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下楼。   “少爷。”   越辞跟着管家走进餐厅,便见长长的餐桌前摆放着两排食物,一半中餐一半西餐。   “先生说怕您吃不惯西餐,所以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两手准备,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所以厨师会做的都搬上了餐桌。”   越辞嘴角一抽:“不用这么麻烦,以后还按照我来之前的菜单继续做就行。”   他坐下,随便切了一块烤羊排放进嘴里,外焦里嫩肉烂味香,吃到嘴里口感极佳。   一旁的管家说:“先生吩咐说让您午餐过去好好休息一下倒时差,晚上有宴会需要您陪着他一同参加。”   越辞咽下嘴里的食物,问:“什么宴会?”   管家说:“是巴勒家族更换首领的庆祝宴,巴勒家族是诺克斯的附庸,这次出席象征着您的回归,所以先生非常的重视。”   提起诺克斯,越辞看了一眼长长的且除自己以外并无第二个人的餐桌,随口问道:“那他人呢,现在还在卧室吗?”   “午餐已经送上去了。”管家理所当然的说:“这个时间,先生当然是在卧室里陪夫人用餐。”   只不过一个人吃的是肉,另一个不能动的人吃的是营养液。   “少爷。”克莱尔走进来,目光在餐桌上一扫而光,脸色放柔,关切的问:“午餐还合胃口吗,不喜欢的话我去安排换厨师。”   越辞放下餐刀,擦了擦唇:“没必要,挺好的。”   克莱尔微笑:“您喜欢就好,晚上的宴会您知道了吗?”   “我知道,管家有和我说。”   闻言,克莱尔微微点头,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不复平日里的阴狠,那是难得是正面的笑容,他说:“终于将您找回来了,这对于整个诺克斯家族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等到晚上您和教父一同出席,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诺克斯家族迎来了继承人,您的名字会在第一时间传到整个欧洲各个角落。”   越辞蹙眉,脸色一言难尽:“跑到别人家的庆功宴上去喧宾夺主是不是不太好,而且把我的名字以这种身份宣扬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在高兴些什么……”   克莱尔坚定地反驳:“没什么不好的,那是巴勒家族的荣耀。诺克斯家族的继承人,未来的首领在回归后的第一次露面就是在他的宴会上,这种令无数人人疯狂嫉妒的好事,是他们可以炫耀很多年的资本,也代表着巴勒与诺克斯关系更近一步,巴勒首领当然会感激涕零。”   什么未来的首领???   越辞扶额,对他自顾自的脑补很头痛:“我没有说要……继承家业,克莱尔,你想多了。”   继承家业四个人,说起来都让他不禁的脸色古怪。   “这还需要您直说?”克莱尔诧异,非常的不解:“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您是教父唯一的儿子,是诺克斯家族唯一的,独一无二的继承人。当教父从首领的位置退下来之后,诺克斯家族的掌权人必定是您,届时这偌大的整个欧洲的地下势力自然也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他顿了顿,激动迫切的说:“不止欧洲,教父现在恢复了精神,终于不再是以往死气沉沉的态度,我们的势力自然也会在他的指挥下继续扩大,扩大到其他大洲,甚至是全世界!您难道要说,您可以抗拒得了这样的诱惑,并不想掌控全世界的地下势力吗?”   越辞面无表情:“并不,我对地下势力一点兴趣也没有,即便是全世界,那我想要的也只是全世界的娱乐圈,和地下势力完全挂不上钩。”   “少爷,教父是不会答应的。”克莱尔满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管家也是这副态度,他说:“少爷,演员有什么好的呢,即便您能成为小金人影帝,受到全世界的瞩目,依旧无法随心所欲,明星只是名气大,但是并没有什么实权啊!”   这就是观念不同了。   别看克莱尔甚至管家他们面对越辞时满脸的慈眉善目,但是这些黑手党家族的人,即便只是一个仆人都占满了血腥,更何况是他们。他们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自然也觉得别人无法抵挡权势地位的诱惑,更无法理解越辞对演戏的执着热爱。   越辞想着好笑的摇摇头,看着克莱尔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同意,怎么,他和你畅想过未来?”   畅、畅想未来?   克莱尔被这句话吓得顿时如遭雷击,他打了个哆嗦,完全无法想象教父神采奕奕,唾沫横飞的和人畅想未来的样子,立刻使劲摇了摇头,回过神来还有些崩溃。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语气平静下来,说:“但是教父命我为您安排了数十个身家清白,相貌出众的少女,都是最适合怀孕的体质,保证你宠爱哪一个都可以为诺克斯家族留下子嗣。”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满脸的一言难尽,继续往下说:“当然,还准备很多身家清白乖巧懂事的男宠,各个年龄段不同性格的都有,还有……如果您真的喜欢傅三爷那种的话,我想很多附属家族的首领们都是很愿意自荐枕席的。”   越辞:……………………   他发现自己过去几十年见识的大风大浪还是不够多,以至于这个时候才会吐槽欲爆棚,嘴角抽搐的差点让自己失态。   找十个身家清白的少女繁衍后代是什么鬼,你真当诺克斯家有皇位要继承了???还有后面那些自荐枕席的是什么鬼,越辞的脸色一言难尽,沉默了良久才长叹一口气,说:“你们想的太多了,但是很可惜,我是个纯同性恋,并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女人,那你身边那个方笑是怎么回事。”   嘶哑的声音远远地响起,众人抬头看去,便见德克斯特·诺克斯竟然一个人推着轮椅朝这边过来,克莱尔连忙上前接过这份工作,推着轮椅走进餐厅。   提起方笑,越辞丝毫不见慌张,满脸淡定的说:“他是个演员,男演员,反串的女性。”   反、反串?   克莱尔懵了一瞬,看着越辞的眼神越发的怪异,仿佛在说:活见久真会玩。   德克斯特·诺克斯也沉默了,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既然方笑是男的,那那个卓薇薇不用说也是男的,如果说之前他还对自家儿子的爱好有所怀疑的话,现在在“女装大佬”的冲击下已经不得不承认,bunny的确就是那么一个非常会玩的花花公子,一时间对傅培渊的排斥也不禁减少了几分。   但是bunny这个名字,他想菲利克斯给儿子取名是大概是希望他想兔兔一样可爱,绝对不会想到儿子长大后可爱不见踪影,倒是完美的继承了兔子的习性……一年四季都在发情。   德克斯特·诺克斯颇有些忧伤,心情极为欠佳,他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纷纷陷入沉默了下属,再看看满脸无所谓的儿子,更为忧郁的叹了口气,问:“你不想继承家业?”   越辞恳切的答:“我只想当演员。”   “可以。”出乎意料的,德克斯特答应的很爽快。   克莱尔惊诧:“教父?”   他尚未说完,德克斯特·诺克斯便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蓝眸深深的看了越辞一眼,淡定的说:“去放手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是你父亲,我护得住你。”   越辞看着诺克斯那张阴鸷的面孔,竟罕见的感觉到了几分父子亲情,对方能如此果决的支持他,而不是一味的强迫他子承父业,他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越辞勾了勾唇,低声和对方道了一声谢。   “没什么好谢的,我是你父亲,这是应该的。”德克斯特·诺克斯对这声谢完全不在乎,他说:“即便你不想继承诺克斯家族,晚上的宴会还是要参加的,诺克斯少爷的身份是你的,也是不容许你拒绝的。”   越辞笑:“我知道。晚上我会去的。”   还欲说些什么便被手机铃声打断,低头看了一眼竟然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想了想,还是和德克斯特打了一声招呼,拿起手机出去接听。   越辞出去后,克莱尔不甘的开口:“教父,少爷的态度很坚决,您真的决定放手让他去做明星了吗?”   “他还年轻,可以再玩几年。”诺克斯嘶哑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还可以护着他,等到他成熟以后知道分寸了,就会回来继承家业的。”   克莱尔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诺克斯又说:“克莱尔,菲利克斯的病情在好转,他快要醒过来了。”   “这可太好了!”克莱尔闻言极为激动,他深吸一口气说:“夫人睡了这么久,终于要醒过来了,教父,恭喜你。”   他想,教父今天在小少爷的事情上态度如此平静,和这个消息肯定有着很大的关系。   诺克斯微微颌首,说:“等菲利克斯醒过来,诺克斯庄园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庆祝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圆。”   宴会吗……   克莱尔听到他的话,神情有些恍惚,诺克斯庄园已经有23年没有举办过宴会了吧,应该说从夫人沉睡那天起,这座城堡就随着他的主人一起进入了死寂的状态,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小少爷的回归让教父看到了一丝希望,但也仅仅是振作了一些,想让教父真正的活过来,还是要看夫人能不能醒过来。   ……   另一边,越辞接通了电话,对面传来一道冷冽且熟悉的嗓音:“越辞,你到了吗?”   越辞一下就听了出来,竟然是司明修。   “我已经抵达Y国了。”越辞说着低头看了一遍来电显示,诧异的问:“你也来Y国了?”   司明修:“刚下飞机正在往外走,有点私事需要过来一趟,事先没告诉你,是不是很意外?”   “有点。”越辞摸摸鼻子,陌生的来电让他有很多猜测,唯独没有猜到是司明修,倒也称得上是个惊喜,他微微笑,反问:“你既然打来电话肯定是有正事吧,说吧什么事?”   听到这话,对面罕见的传来一声低笑,男人道:“你的确够了解我。我这次来是要出席母亲故交的宴会,宴会上面应该会有霍洛斯导演,你来不来?”   霍洛斯,好莱坞著名大导,声名斐然响彻国际,他的上一部影片获得小金人最佳影片提名,距离奖杯仅有一步之遥,虽败犹荣。   和他的荣耀可以相提并论的,还是他的背景之深厚,性格之怪异且高傲,几乎谁的面子都不会给,不知多少演员试图搭上这条线最后面子丢尽铩羽而归。   越辞挑眉:“你想带我去,这么有信心吗?”   “你想刻意结交的人,还有不成功的吗?”司明修丝毫不觉得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妥,他语气淡淡的指出这一点,又说:“况且就算不成功也没有坏处,只是顺带的事情,不是吗?”   越辞微微眯眼,诸多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霍洛斯性格古怪难以参透,但是同样的他的才华也是毋庸置疑的,国际著名的文艺片导演,他很擅长去挖掘人性,执导的作品往往令人回味无穷,上一部《水怪》虽然没能让他拿下小金人大奖,但是在口碑上却战胜了那位获奖的作品,足以说明那部电影有多精彩。   人们往往会说,文艺片区别于商业片,前者是标准是曲高和寡,需要很高的审美才能欣赏,所以票房往往都很惨淡;而后者则是迎合大众喜好,深受追捧的作品,虽然没什么内涵,但是往往票房极高。   但是还有一种说法是,最成功的文艺片就是商业电影,这句话放在霍洛斯的作品上最为恰当。   他执导的作品,可以说是文艺片,也可以说是商业片,不仅票房高的每每刷新纪录,同样也是经典且发人深思的作品,令人看完后回味无穷。   这样一位惊艳绝才的导演,越辞从前世就很关注,病发前也曾期待着能和对方有合作。   “越辞?”   越辞因为回忆而失神,司明修没得到回应不禁大为不解:“你在沉默什么,别告诉我你没有进军国际的想法?”   越辞回过神来,轻笑:“司明修,你不是临时起意,很早之前就有这种想法了吧?”   “对,你说的没错。”司明修承认的很干脆:“我从来不甘心让自己的事业只局限在国内,但是我手下的艺人一个两个的都没有走出来的资质,最好的也仅仅是能在国内成为巨星便到头了,我试过让他们走向好莱坞,但是效果很一般,都没扑腾出什么水花。   所以,在看到你的潜力之后,我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你年轻,一张脸完全是老天爷赏饭吃,生来就该进这一行,演技精湛又有灵力,有无限发挥的空间,虽然你作妖的时候让我很头痛,但是瑕不掩瑜,这些我都可以忍,因为我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越辞没说话,司明修继续往下说:“其实你自己也有这种想法不是吗?你会甘心局限在国内那一亩三分地吗,不会,我看得出来你的野心很大。”   慢慢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还带着几分怂恿的意味:“况且,傅三爷对你的掌控欲越来越强了吧,他在步步紧逼,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他拆骨入腹,翻车是迟早的事情,我不信你会甘心被他掌控在手里,出国进军好莱坞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在你的事业上来看还是生活上,对不对?” 第一百零三章   对于他评价傅培渊那段, 越辞不置可否,但是前面的那番话很对他胃口,他眯了眯眼,轻笑一声说:“你说的不错, 在事业方面我们很契合,我希望我们以后还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说吧,宴会地址在哪里?”   电话那头司明修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愉悦, 答道:“巴勒庄园, 具体地址我发给你了, 宴会主题我会当面和你说清楚。”   越辞挑了挑眉, 笑道:“不用了,我知道,到时候见。”   从司明修说宴会时他便早有猜测, 预感果然成真,他们俩要参加的竟然是同一个宴会。   “你知道?”   司明修瞳孔收缩, 脑海中下意识的想到前些天截走越辞的那批人,那群人称呼他为少爷, 身上带着杀戮的血腥气息,他后来简单的说明那是亲生父亲找上门时,他就隐约猜测这群人不简单,果不其然。   他叹息一声, 说:“看来你那位亲生父亲的背景着实不一般啊, 到时见面详谈吧。”   挂掉电话, 司明修托着行李箱心不在焉的走出去,拦下一辆出租车,脑海中想的还是方才的对话,越辞的身份不简单,但是无论他是什么人,只要这份对演戏的执着不变,那就不会影响到工作。   他摩擦着手里的手机,眼神晦暗不清,希望越辞不要让他失望。   ……   巴勒庄园   司明修端着酒杯游走的宴会之中,耳边时不时都会听到一些关于宴会主题的讨论声:   “老巴勒走的太突然了,不过这对于巴勒先生而言应该是一件好事情,他都四十多岁了,等待继承这个位置也等的太久了。”   “说是突发心梗,但具体谁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不会有人关心的,老巴勒死了,连他的儿子都只会拍手称快。”   “你小声点,说的这么直接是找死吗!”   司明修抿了一口酒,心道每一个豪门都有这么一桩破事,掌权人活得太久,继承人熬到四十岁都看不到前景这种事并不算稀奇。往近处说就像傅家那对养父子,傅缙还没熬到那一天就被扫地出门了,往远处说就像某国皇室君主今年都要九十了,儿子七十岁,孙子小四十岁,重孙子都能跑能跳了,这位君主依旧精神抖擞的在掌权,再战一个十年看起来是没问题的。   有人觉得是现任巴勒首领不甘心再等下去于是干掉了老巴勒,也有人认为巴勒首领连二十年都等了不一定会做出弑父的行为,但无论怎么说这都和他没关系,司明修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越辞,越辞的亲生父母会是哪家豪门?   这么想着,就见被一群人簇拥着的巴勒先生从里屋走了出来,司明修暂时放下那点疑惑,绕开人群朝他走了过去,他端着酒杯朝对方微微示意:“卡尔叔叔。”   卡尔·巴勒看到他时微微一愣,随即满脸的恍然大悟:“你是克里斯蒂的儿子吧,叫……明修?”   司明修微笑着点点头:“是的卡尔叔叔,母亲的身体越发的虚弱,医生建议她最好不要坐飞机,所以特意让我代她前来祝贺,恭喜您得偿所愿。”   卡尔·巴勒无所谓的说道:“这没什么,以我们的交情即便你不来也没有关系……倒是克里斯蒂,她的身体一如既往的虚弱,这令我很忧心。”   “只要好好休养不会有的问题的。”司明修说着,几句话下来便察觉到卡尔·巴勒越发的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朝门口飘过去,他想着,识趣的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不打扰您了。”   “没事。”卡尔·巴勒朝他摆摆手,说:“你留在这边也没事,正好等会可以见见世面。”   见世面?   司明修一怔,卡尔的下属已经善解人意的告诉他:“司先生,等会巴勒庄园会迎来一位大人物,那是一位极为尊贵的贵客,先生很重视。”   看得出来,卡尔·巴勒的确非常重视,这样的态度足以说明那位大人物的地位有多高,和他平级甚至是在他之上,让他不得不恭敬对待。   这么分析,司明修莫名的想起了越辞。   就在这时,巴勒庄园的一位下属急匆匆的跑进来,凑到卡尔·巴勒的身边低声说:“首领,诺克斯先生到了。”   诺克斯先生?   这个称呼让距离卡尔·巴勒最近的几个人纷纷一怔,尤其卡尔·巴勒反应最为迅捷,他的眼前一亮,酒杯被丢在侍者的托盘上,顾不上说话便急匆匆的迎出去。   在他身后,这个名字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诺克斯先生?他刚才说的是不是这个名字?”   “天呐……不会吧,是我想的那位诺克斯吗?”   “整个Y国还会有第二个诺克斯让巴勒如此失态吗,我惊讶的是他竟然会出现,我上次看到他还是在七八年前的酒会上……”   转眼间,诺克斯先生到来的消息已经席卷了这个宴会,一群平日里最为注重绅士风度和淑女行为的宾客们纷纷跟了上去,追随着巴勒的脚步迎了出去。   深黑色的迈巴赫轿车停在巴勒庄园内,庄园的主人卡尔·巴勒亲自迎上来弯着腰拉开后车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后车座上,屏着呼吸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等待见识那位整个欧洲地下势力的首领,传说中的诺克斯先生是何等的风采。   万众瞩目之下,裹着修长双腿的黑长裤下黑亮的皮鞋踩在地面上,知晓内情的人不由一怔,诺克斯先生不是残疾了吗?那这个双腿健康的人是谁?   在这样的疑惑目光下,车上的男人走了下来,映入在场所有人的视野之内,那是一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青年,俊美到耀眼的面孔没有一丝瑕疵,眉目风流桃花眼魅惑多情,唇角噙笑从容淡定,削瘦的身体被修身的西装衬的优雅贵气,面对无数双灼热的视线时依然可以镇定自若,丝毫不见失态。   但这些都掩盖不了一个问题:他是谁?   有人怔怔的问:“……这是诺克斯先生?”   掌权的诺克斯先生已经四十多岁了怎么可能是这个人,更何况他的身体病弱双腿残疾常年不会客,眼前这人若是他,他还能返老还童了不成?   卡尔·巴勒也懵了:“你……你是?”   总不能迎错人了吧?   他低头看了看车身,没错啊,的确是诺克斯先生的车!   唯有一个人不同于全场的不知所措,那就是司明修。   在越辞登场的一瞬间,身为他的经纪人,合作这么久,司明修又怎么可能认不出他来,正是因为认了出来所以才更觉惊悚。越辞在诺克斯先生的车上走了下来,结合他所知道的信息,这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越辞的亲生父亲,就是那位传说中的Y国黑手党,诺克斯家族的教父德克斯特·诺克斯!   青年随意的看了懵逼的卡尔·巴勒一眼却未说话,而是迈着长腿转向迈巴赫的另一侧,他打开轿车的门,摁动上面特别设计的按钮,一道斜坡如同台阶般从车上滑下来,固定在地面上,与此同时车上的男人也发话了,嘶哑的声音淡淡的响起:“bunny,扶我下车。”   越辞的笑意一僵,俯下身看着男人从容的面孔,眼眸微眯,手指不着痕迹的在轮椅上一敲,警告的意味十足,随后他轻笑一声,说:“好的,父亲。”   早在车上沙哑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距离轿车最近的卡尔·巴勒便僵住了身体,作为诺克斯家族的附庸,他是见识过这位教父的,自然也听得出来对方的声音。   诺克斯先生在车上!   那个俊美的青年不是诺克斯先生,却是他身边亲近的人!   与此同时,众人眼中的俊美青年已经将轮椅退下来,并转向宴会厅的方向,在轮椅上的男人看向四周的同时,众人也看到了传说中的黑道教父的真容,俊美到妖异,阴鸷的令人恐惧,即便是虚弱的如同病人坐在轮椅上,依旧被他坐出帝王的气势。   ——这才是德克斯特·诺克斯。   “诺克斯先生。”   卡尔·巴勒率先反应过来,恭敬的迎上去,道:“欢迎您的到来,您来参加这场宴会是我的荣幸,请。”   众目睽睽之下,德克斯特·诺克斯微微颌首,嘶哑的声音阴冷的毒蛇缠绕的脖颈处,他说:“恭喜你,卡尔。”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阴冷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所有无论是看热闹还是另有目的的人,在此刻都不禁有一种阴影笼罩在心头,压抑的气息令人喘不上来气。   简单的客套了几句话后,卡尔·巴勒引领着那位黑道教父走进了宴会厅,四周的宾客自觉的站成两排,恭敬而畏惧,站在宴会厅的中心位置,他们听到诺克斯先生说:“这一次为了祝贺你,我特意带来我的儿子,我想你会很高兴能够见到他的,是吗?”   推着轮椅的越辞突然涌上来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在车上已经严词警告过诺克斯不准用那个名字,但是很可惜他们谈崩了,在儿子随心所欲和继承家业之间能够选择前者的诺克斯先生,唯独在这个名字上坚决不肯松口,就是不肯改,哪怕越辞说出要自己取一个Y国大名都不行。   他不着痕迹的碰了一下诺克斯的后背,警告他待会悠着点,否则接下来怕是要出现父子相残的血案。   诺克斯先生对儿子的警告没有半点反应。   “您的儿子?”卡尔·巴勒微微一愣,随即满脸震惊诧异且激动的道:“是的,我很高兴您能带他来,也很激动很期盼能和少爷见面。”   诺克斯先生的儿子?   知情人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诺克斯先生的儿子可是失踪了二十三年,一出生就被人偷走了,那可是一场血案,在事发之后德克斯特·诺克斯在愤怒之下血洗了参与那件事的家族,一个活口不留,且所有和诺克斯家族对立的势力都在数日之间从Y国彻底消失。   现在,人找回来了?还是说,是别人给他生了其他儿子?   后者的可能性太低了,低的没有几个人会去怀疑这点,因为诺克斯先生对夫人的爱意那是人所共知的,沉寂23年,菲利克斯和儿子出事后,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德克斯特·诺克斯就像被他们带走了一般,他不再出现于人前,即便是见到那也是死气沉沉的样子,这足以证明他的深情。   而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诺克斯先生抬起纤长瘦白的手,指向旁边俊美的青年,介绍说:“这是我的儿子,唯一的儿子,Bunny·Knox。”   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德克斯特·诺克斯的身上转移到了越辞的身上,诺克斯亲口承认且是唯一的儿子。   即便很多人在诺克斯说出要介绍我儿子的时候就隐约已经有了预料,但还是在他亲口说出之后忍不住被震到,这个年轻的青年是诺克斯唯一的儿子,那就代表着他会是整个诺克斯家族的未来首领,会是未来掌控着他们性命和未来的男人,而这个人就在眼前,且格外的年轻俊美。   在所有人都震惊于这个身份的时候,只有方才就已经知道越辞身份的司明修最为淡定,但是当“Bunny·Knox”这个名字出口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十分的古怪,下意识的去看向越辞,果不其然,对方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了,连卓越精湛的演技都无法掩饰的地步了。   Bunny·Knox,换成华国语就是兔兔·诺克斯。   众目睽睽之下,亲爹对着所有人介绍说我儿子叫兔兔,按照克莱尔的说法,这个名字将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之内就传遍整个欧洲的各个角落,于是不一会所有人都会知道诺克斯家族的少爷,他,越辞,大名兔兔。   越辞眼前一黑,有种当场弑父的冲动。 第一百零四章   这一晚,对于所有来参加宴会的人而言都不亚于一个大地震, 从德克斯特·诺克斯宣布带着唯一的儿子出席到庄园的主人卡尔·巴勒将人请到楼上休息, 一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却让整个欧洲地下势力的格局出现了颠覆性的变化。   这场宴会带来的信息量太大,头脑清晰的大佬们已经无暇交际,或提前离席或找隐蔽的地方去整理思绪,商量接下来的应对措施。这并不只是诺克斯有了继承人那么简单的事情,深谋远虑的老狐狸们都看出来了更深一层的意思,在诺克斯上楼后便果决离开的别国大佬, 在回去的车上提及此事都不禁叹息:“这真是麻烦了。”   旁边的同伴想到关键处也是头痛不已, “麻烦大了,诺克斯这个疯子看起来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   “父亲,诺克斯不过是多了一个继承人而已。”大佬年轻的儿子满脸不解, 语气轻松:“他那个儿子也不过二十出头,有什么值得你们忌惮的?”   大佬闻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儿子:“你懂什么,平日里让你少玩乐多接触家族的事业你不肯听, 现在连最基本的格局都看不清!”说完叹了口气, 无奈的解释道:“自从二十三年, 诺克斯的妻儿一同出事后他便进入了消沉状态,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虽然也会打理日常事务,但是已经不肯再露头, 也没有了继续扩张的意思。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眼看着他熬了这么多年就要熬不下去离死不远了, 竟然冒出来一个儿子!这哪里是什么儿子,这是他的救命良药啊!”   旁边的同伴冷笑着接话:“他有了儿子,舍不得死了,即便是为了bunny,他也会顽强的活下去护着他的周全,为他打好坚实的基础。最起码未来十年他是不会死的,他死了,因为他死了,他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儿子就会被所有企图反身的势力联合起来撕成碎片。”   大佬的儿子听着他们的分析不禁脸色泛白,但看着父亲沉重的脸色,又涌上来一阵不服气:“诺克斯家族就真的那么厉害,即便是咱们和其他势力联合起来都不是对手吗?”   “如果德克斯特·诺克斯已经死了,单凭克莱尔·诺克斯自然不成气候。”大佬冷笑:“但是德克斯特那个疯子还活着,他的能力是你无法想象的,更何况……菲利克斯也只是植物人,还没有被宣布死亡,Y国本国的势力,是不会谋反的。”   儿子挠挠头,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认真的跟着父亲做事,以至于这个时候连出现一个新名字都觉得格外的陌生,只能厚着脸皮不解的问:“菲利克斯是谁?”   果不其然,大佬闻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骂:“如果你不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一定不会带你出来丢人现眼!”   “好了好了,他不知道菲利克斯也是正常,新一代的孩子们对这个名字太陌生了。”另一个同伴出来打圆场,他看了一眼青年,摇摇头,解释说:“菲利克斯就是诺克斯的夫人,你不要小瞧他,诺克斯家族当年能掌控整个欧洲的地下势力,有一半的功劳要归菲利克斯。   诺克斯阴狠毒辣令人闻风丧胆,而他的夫人菲利克斯不仅丝毫不让反而更加令人胆寒,因为他太聪明了,就好像有特异功能事事算尽,从来没有人能逃脱他的算计,那张天使般的容颜简直就是最大的谎言……   可惜啊,他算来算去,就算聪明的令人惧怕,但依旧没料到会被自己的孪生妹妹所算计,落得这步田地。”   大佬前面听得赞同点头,提起那个妹妹却满脸恶心:“虽然他出事对于我们而言是件好事,但是他那个妹妹实在太恶心了,兄妹俩明明是双胞胎却长得不一样,性格也很不一样,那个妹妹看着畏畏缩缩的像阴沟里的老鼠,但是这种人最为狠毒,她会做出那种事情我真是毫不意外。”   “姐妹反目,不会是为了那个诺克斯吧。”   儿子轻声嘟囔了一句,随即被老子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打的头冒金星,偏偏他爹还气的暴跳如雷的骂:“你个废物,什么兄妹,你连诺克斯的夫人是男的都不知道,我克莱顿家族怎么会有你这种废物继承人!”   克莱顿小少爷满脸懵逼:“……”   ……   这样的交谈发生在各个角落里,留在宴会上的往往都说涉及不到相关利益的人,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迫不及待的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传给自己熟悉的人,很快消息便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到了全世界各个角落,被这个消息炸懵的人不知凡几,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就在这时,巴勒庄园的一队侍卫却闯进了宴会厅,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一干人将宴会上的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控制了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放、放开我!”中年男士大喊大叫企图挣扎却于事无补。   为首的侍卫队队长满脸冷漠,并向他伸出了手,说:“查理先生,请将您的手机交出来,我想在您进庄园的时候便有侍者向您告知,庄园内不允许拍照,尤其您拍下的还是诺克斯先生。”   全场哗然,竟然有人敢在巴勒庄园拍照,这个查理没什么背景,胆子倒是挺大!   查理脸色一白,双眼飘忽,却叫嚷着不肯承认:“我……我没有,你们这是污蔑,放开我否则我……唔!”   话未说完就被一把枪抵在了额头,查理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冷汗频频落下,他瞪大了眼睛,嗓子干涩:“别……别开枪,我想这里面有误会,别!”   侍卫队队长不理会他的哀求,无情的伸手在他的口袋里搜到了手机,上面还在解锁页面,点开相册映入眼帘的就是诺克斯先生的背影,虽然只是背影,但是足以对此人定罪。   他冷笑一声,删除了照片并将手机丢在旁边的下属,吩咐:“粉碎掉。”而后抬眼冷漠的看了一眼脸色灰败不再挣扎的查理,开口:“查理先生,你的行为严重的冒犯了在场所有的人,尤其是诺克斯先生,从今天起凡是巴勒家族和诺克斯家族旗下的任何企业,都不会再对您开放,现在将人轰出去!”   “不!!!”查理惨叫一声,比被枪指着还要崩溃:“我不是有意的,放开我,我要见诺克斯先生,我可以解释的,放过我放过我!”   被诺克斯家族旗下的任何企业拒绝是什么概念,换句话来说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他在Y国待不下去了,想生存就必须去其他且不在诺克斯家族势力掌控下的国家。   查理拼命的想挣扎,使尽了力气却将身体摔在地面上,猝不及防的撞上来客的腿,随后便被侍卫队抓起来毫不留情的拎了出去。   侍卫队队长看到姗姗来迟的宾客时不禁一愣,随即唤道:“霍洛斯先生。”   不远处传来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太没有规矩了,这种人注定活不太久。”   “什么忌讳都敢犯……那是他能觊觎算计的人吗,太蠢了。”   霍洛斯拍了拍裤腿,微微挑眉,饶有兴趣的问:“怎么回事?”   侍卫队队长解释:“刚才那个人犯了忌讳,在宴会厅上拍照,他当时藏得很隐蔽,但还是没能逃脱检查监控的工作人员,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霍洛斯闻言兴致缺缺的点点头,对这人的遭遇没有半点同情,他走进去,没看到宴会的主人公,随口问:“卡尔呢?”   侍卫队队长脸上带出几分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说:“首领当然是在接待贵客,您知道的,那位大人物。”   霍洛斯转头看他:“什么大人物?”   “……您不知道?”侍卫队队长满脸诧异,仿佛在看什么怪物:“那您一定是整个Y国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了!”   霍洛斯不甚在意的喝了一口,“啧”了一声,道:“我这还是忙完工作刚出片场赶过来,如果不是为了庆祝卡尔上位,今天我根本不会来,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在片场补一觉。”   “原来如此,我想这位大人物还是要首领亲自和您说比较好,那位的到来令他非常的开心,他肯定很愿意和您分享他的快乐。”侍卫队队长说道,又关切的问:“您的电影要开机了吗?”   “还早呢。”提起这个问题,霍洛斯不耐烦的朝他摆摆手,随手抄起一瓶伏特加酒,径直的朝楼上走去。   “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补觉。”他慢吞吞的回了一句,又补充道:“让卡尔忙完后去找我。”   这样随意的态度,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侍卫队队长站在后面,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颇为无奈的应下:“好的,先生。”   ……   另一边,休息室。   卡尔·巴勒接完电话,回到屋内禀告:“教父,少爷回归的消息已经传达至世界各地,就在刚才我收到了来自各地家族势力的通话,都是询问消息的真实性,确定之后他们现在正在朝Y国赶来,意思都是想见少爷一面。”   这是必然的,对于他们而言诺克斯家族的少爷就是他们未来要效忠的对象,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如此不心急,甚至于诺克斯少爷的露面实在太仓促,按照规矩本应更加正式,最起码是在诺克斯庄园举办盛大的宴会,通知各国势力亲自赴宴,向他们介绍少爷的身份。   诺克斯未来的继承人,就该有如此阵仗。   但是德克斯特·诺克斯另有打算,再加上越辞从不准备接手家业,这种正式在第一时间就被父子俩否决。   如今听到巴勒的话,诺克斯也只是冷淡的撩了一下眼皮,嘶哑的声音淡淡的说:“让他们回去,还不到时候,日后时机到了我自然再传唤他们。”   卡尔·巴勒一愣,虽然不明白诺克斯先生在做什么打算,但还是第一时间应了下来,身份吩咐下属拨通电话将这些人拦下,教父既然不想见,那他们就没资格来。   在场的人皆是诺克斯的心腹,卡尔·巴勒退下,自然有旁人顶上来,且还是满脸兴奋的问:“教父,米基那个老东西早有反心,我们查到了他和M国那边联系的消息,你看要怎么处理?”   “米基?”德克斯特·诺克斯微微眯眼,唇角绽放出一抹冷笑:“这个狗东西活的太久了,也该去地狱报道了,他的势力就由拆分开扶持几个小势力好了。至于M国那边,你好好查查是谁这么胆大和诺克斯作对,我真是太久没有动手,让他们误以为诺克斯家族已经式微了。”   “您终于要动手了吗?”   几个心腹同时抬头看他,眼含激动,脸上的兴奋显得极为迫切。真是不一样了,以往得知这种消息,教父只会兴致缺缺的清理门户,再给敌对势力一个教训就算了事,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说出这番话来,教父当真是回来了,连人和魂都回来了!   “当然要。”德克斯特·诺克斯的眼眸闪烁着狠毒的光芒,他轻缓低柔的说:“虽然迟了一段时间,但是美洲那边还是要赶紧收拾下来,要不然菲利克斯看到我这些年终日无所事事是会生气的。”   心腹们:“……”教父,其实你这些年真的是终日无所事事,这是事实啊!   但是惧于诺克斯的威严,一群人只能敢怒不敢言的低下头。   越辞听着这杀气十足的黑道开会,隐隐约约感觉有点蛋疼,当了几十年的合法好公民,猝不及防的就被拉进贼船了,这让他怎么和老祁家交代。但愿那两位爹妈早就投胎去了吧,要不然他爸在地下肯定会破口大骂:“对待这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你还不赶紧联系警方将他们一锅端!端!端!”   然而这是这具身体的亲爹,况且人家的势力在欧洲,即便扩张势力也是扩到美洲,和华国屁关系没有,越辞想着还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好。   他只保证自己不会做出犯罪的行为,至于其他人,那就不归他管了。   “bunny,你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样子?”   德克斯特·诺克斯开完会,侧头看了一眼亲儿子,自从到巴勒庄园后对方一直是这副沉默寡言的态度,甚至都没说几句话,担忧儿子的好爸爸想了想,说道:“也对,这种对话于你而言过于枯燥了,下去参加宴会吧,那里才是你的主场地,玩的开心点。”   何其和蔼的口吻,这都不像黑手党教父会说出的话来,诺克斯这么想着,都快被自己的拳拳父爱所感动了。   但是,殊不知这种自作多情的想法,却在第一时间提醒了越辞。   越辞闻言回过神来看了诺克斯一眼,脸上挂着虚假的微笑,轻飘飘的道:“好的,母亲。”   什……什么?   诺克斯看着儿子脸上的微笑,耳边是他那声“母亲母亲母亲母亲亲亲亲亲亲亲亲……”无限循环,冲击着他的耳膜,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儿子,亲儿子,当众,在他的心腹们面前,称呼为他“母亲”。   在他被这个称呼怼到发懵的同时,也听到下属们整齐划一的抽气声,响亮的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可思议且极为恐怖的事情。   这还不够恐怖吗!!!   下属们看着满脸微笑完全不觉得自己的称呼有错的小少爷,看看满脸镇定?的教父,几乎都觉得自己幻听了,但是再看看同事们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崩溃表情,清晰的告诉他们,没听错,小少爷真的称呼教父为“母亲!”   称呼母亲是个什么概念?   不,重点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称呼母亲是个什么概念?   那说明平日里小少爷就是这么称呼教父的,所以他喊起来才会如此顺口,教父如此淡定丝毫不错愕的神情也足以证明这个论证是对的!既然如此再往下推断,为什么小少爷会喊教父为母亲,这个称呼的背后代表着什么……傻子都明白,只有被压的那方才是母亲,所以他们的教父其实是被夫人压的……压的压的压的压的压的……   这个论证,还不够恐怖吗????   天呐,简直不敢相信,那样骄傲且高高在上的男人,甚至愿意委身于另一个男人,这样看来教父真是爱惨了夫人,如此深情简直可歌可泣!   德克斯特·诺克斯不用问都能猜出来旁人是怎么想的,他手腕上的青筋在突突的直蹦,但是这个时候偏偏还要维持教父的风度,愣是将手藏在毯子下不让人看见,满脸沉稳冷淡坚持装逼到底,他深吸一口气,冷漠的看了一眼风中凌乱的下属们,嘶哑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颤抖,吩咐:“你们下去吧,我和bunny另有要事交代。”   “是……”   “……是”   “好……好的。”   一群人结结巴巴应下,宛若梦游的走出去,最后一个走出去几步又急忙退回来将门关上。   德克斯特·诺克斯:“……”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突兀的转过头看向越辞,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皱着眉头指责:“bunny,你太调皮了,这种行为简直是胡闹!”   越辞满脸淡定的怼回去:“母亲,这大概就是遗传,就像你明明都45岁的人,却活的像五岁的孩子一样调皮。”   德克斯特·诺克斯:“……”   他恨不能跳起来咆哮,调皮什么了???   但是在儿子指责的目光下,但是迅速想起来了自己干的好事,但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做错,反而理直气壮的道:“我知道,你是不满bunny这个名字,但是你保留了你在华国的名字爸爸没有意见,既然如此再取一个Y国名字不是应该的吗?bunny哪里不好,你母亲为你取得名字,这么好听,你用这个名字让他开心一下,说不定他激动之下就醒过来了呢?   你担心什么,怕有人会嘲笑你吗?不不不,我的儿子你想的多了,不会有人胆敢嘲笑你的,你是我的儿子,诺克斯家族的少爷,别说是bunny,便是叫hello kitty都没问题!   那些人不会在意你的名字有多可爱,他们注重的是你的身份,当你身处这个位置的时候,他们的前途甚至是生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他们追捧你,惧怕你,你叫什么不重要,知道吗?”   越辞对此,只是淡定的挑眉:“既然如此,那母亲怕什么,以您的身份地位,即便是被称作母亲,被下属认为是身处下位的那一个也不要紧不是吗?没有人胆敢瞧不起您,就像您说的,他们看重的是您的身份,而不是名字或者床上的体位。”   他轻笑一声,看着诺克斯僵硬的面容,直接堵死他辩驳的余地:“还是说您觉得身处下位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当然不是!”德克斯特·诺克斯迅速反驳:“这并没有什么可丢脸的!”若身处下位便是丢脸,那菲利克斯算什么?   “那不就是得了。”越辞耸肩,心满意足:“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不爽的呢,更何况这么称呼还会让父亲开心,说不定这么多喊几次,他就激动的醒过来了呢。”   这就是完全拿诺克斯之前那句话来怼他了。   诺克斯被他怼的语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越辞加重砝码:“上次,父亲不就是因为这个称呼才激动的出现了反应吗?”   诺克斯一怔,虽然知道他这话是在放屁,但是不由得抱有一丝幻想,一时间竟然没有反驳越辞,间接地默认了他的说法。   报完仇越辞舒坦了,他站起来,笑眯眯的道:“既然母亲没异议,那就这么定下了,母亲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他推开门走出去,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两条来自十分钟前的微信停留在锁屏页面。   司明修:下来,霍洛斯到了。   司明修:他在宴会厅转了一圈,人不见了。   越辞回了一句,不甚在意的将手机放回裤兜里,正欲下楼,耳朵却敏锐的捕捉到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他的脚步一顿,转身,顺着二楼的走向朝声音的来源地走去。   音乐声完全算不上悦耳,甚至格外的压抑,令人听着心脏就极为不舒服,能做到这一点同样也足以证明演奏者的能力之强,越辞不由的来了兴趣,对演奏者产生了几分好奇。   他顺着音乐声停在巴勒庄园的私人音乐室门前,越发清晰的音乐声让他确定演奏者就在里面,越辞微微勾唇,将手搭在门把上,微微用力,推门而入。   出乎意料的,音乐室内并没有想象中的演奏者,并没有人使用乐器,浓重压抑的音乐声竟然是从地上的音响里传出来的。   越辞诧异,视线从音响上面移开,定格在沙发上。   柔软的沙发上仰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相貌极为英俊的日耳曼人,一头金发比头上的灯光还要明亮耀眼,棱角分明的五官,深邃的眼窝,挺翘的鼻梁,微张的薄唇,衬衫扣子被解开了三粒,有料的胸膛随着呼吸若隐若现,连沙发都放不下的一双大长腿随意的交叠,这副画面无意是十分具有冲击力的。   他微微侧头,恰好看到茶几上的半瓶伏加特,显然这个男人是喝完酒睡在了这里,音响里压抑的音乐声就是他的催眠曲。   越辞走进来的动静惊醒了男人。   男人醉意惺忪的睁开眼,似还未醒酒,他轻笑一声,朝门口的青年招招手,散漫的说:“来自东方的小美人吗,过来,走近点让我看清楚。” 第一百零五章   越辞走过来, 脚步停在沙发旁, 醉人的酒气窜进鼻尖, 他从半醉半醒间显得格外肆意的男人身上移开,视线落在旁边的半瓶酒上面,轻笑一声, 调侃道:“原来才喝了半瓶伏特加吗,看起来霍洛斯导演的酒量还需要锻炼啊。”   霍洛斯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对于越辞一语道破他的身份丝毫不觉意外,若他做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他才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要装什么傻白甜, 对于调侃更是不在意。   他打了个哈欠, 感受到微微的凉意,索性便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橱柜,理直气壮的使唤:“打开下面的抽屉, 将毯子过来。”   这样自然随意的态度,显然是习惯了使唤他人。   越辞眯着眼看他, 男人的皮肤是日耳曼人特有的白皙, 一缕金色的卷发调皮的垂在脸颊上被衬的越发的璀璨, 他使唤人的高傲态度在这张英俊绝伦的面孔下丝毫不令人厌恶,反而带着一种猫式慵懒且优雅。美人总是有特权的, 即便他对对方没有“想日”的意思, 但是颜控本控完全没有拒绝美人要求的道理。   他勾了勾唇,转身按照对方的吩咐走到橱柜前随意的拿了一张毛毯, 柔软的手感令人爱不释手, 搭在身上的确会非常舒服, 但是他走回来,在男人抬手欲将其拿过去的时候却恶劣的将毯子收了回去,让对方的手猝不及防的扑了个空。   男人收回了手,对他怒目而视。   霍洛斯有一双如翡翠般绿意盎然的碧眸,当这双眸子怒视着越辞时别有一番滋味,看的越辞的心情更加良好,他笑了笑,随便从旁边拉过椅子坐下,闲适的翘着二郎腿,且将对方想要的毯子展开搭在腿上,好奇的问:“霍洛斯导演,您的新电影筹备到什么阶段了?”   霍洛斯慵懒朦胧的双眸随着这句话而变得清明,他没有执着于越辞身上的毯子,收回手后挑了挑眉,酒后低哑的嗓音带着浓浓且恶劣的逗弄的意味,他说:“想出演我的电影一步登天?那单单是这张毛毯可是不够的,不过你如果是伺候好我的话,说不准我还会考虑一下给你一个出场30秒小角色的机会。”   声音傲慢,碧眸落在青年的身体上下打量,灼热的视线似要将他整个人都烧灼到融化。   30秒的小角色,霍洛斯说起来却像是天大的恩赐,或许对于那些小明星的确如此,能在这位世界闻名的大导的电影里哪怕只出现一面,都足以称得上是一步登天,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称赞艳羡,毕竟那是霍洛斯。   但是这种态度落在越辞的身上,却让他嗤笑了一声,青年双手环臂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薄唇上下一动犀利的话语直接往他心窝子里戳:“算了吧,我不是很喜欢和失败者合作,如果我想拍电影的话,与其找你,不如找柏克导演不是吗?况且,我想他会很欢迎且荣幸至极的邀请我做男一号。”   柏克导演指的就是上一届小金人颁奖典礼上因影片的倾向足够政治正确从而击败了霍洛斯,获得当届小金人最佳影片奖的胜利者,越辞一口一个“失败者”无疑是在霍洛斯的伤口上捅刀子,话语中对他的蔑视毫不掩饰。   羞辱感油然而生,霍洛斯坐起来,碧眸霎时冷了下来,他低呵的一声,语气戏谑:“让柏克请你做男一号,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的依仗是什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吗?“   这样轻视的态度丝毫没有动摇越辞的情绪,他挑了挑眉,反问:“霍洛斯导演,作为一位执导过两位数作品的导演,你在判断一个人的能力时就单单的只看脸吗?那我可真是对你失望透顶了。”   不看脸看演技?你有那种东西吗?   霍洛斯嗤笑一声,虽然没说出来,那态度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在他看来眼前这个漂亮的东方青年要么是某个新崛起的家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要么就是哪位大佬新晋宠爱的小情人,总之脸蛋是有的,但是性格未免过于猖狂。   不过,很多时候长得好的确是加分项,明明对方犯了他的忌讳,但是当霍洛斯的视线落在青年姣好的唇形上时,那份兴趣实在难以压下去,他笑着道:“小美人,去吧,等你撞得头破血流再回来,如果到时候你还像现在这么可爱的话,我一定会发善心收留你的。”   “好啊。”面对他不以为然的态度,越辞丝毫不觉挫败,他低笑一声,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好啊,那霍洛斯导演一定要好好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霍洛斯眯眼,青年的语调说不上多撩人,态度也极为正常,但是莫名的却让他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那种抓人眼球勾人魂魄的气息就仿佛是从骨子里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越是无意,越是招人。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男人抱怨的声音响起:“霍洛斯,你又跑到我的音乐室睡觉,这是练习声乐的地方不是你的卧室……少、少爷?”   抱怨未说完便见音乐室内竟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好友霍洛斯,另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bunny·诺克斯,这令他先是一愣,随即语调大变。   越辞朝他微微颌首,从霍洛斯在巴勒庄园如此随意的态度和卡尔·巴勒的语气便可以判断出来他们的关系有多好,见巴勒到来,他掀开毯子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霍洛斯导演了,你们聊。”   说着,毫不留恋的朝外面走去,与张口结舌的卡尔·巴勒擦肩而过。   霍洛斯被他干脆利索的行为搞得一愣,身体反应比大脑还快,在他的大脑还没想好的时候,嘴巴已经脱口而出:“喂……东方小美人你……”   走到门口的越辞转过身来,他露出洞悉一切的笑容,打断霍洛斯的话,说:“你想问我叫什么?霍洛斯导演,如此还要再见面的机会的话,我会向你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再见。”   关门声响起。   霍洛斯瞪着眼睛,头一次面对这么不安套路出牌的人,以往就算是为了接近他算计再深的人都会留下姓名,试图在他的脑海中留下印象,唯独这个人,他丝毫不留恋的态度和巴勒见到他时反常的行为,都让他有一种“这个人是真的对他并不在意”的想法。   巴勒已经回过神来,迈着大步走过来,皱着眉头问:“霍洛斯,你们刚才聊了什么,你没有冒犯少爷吧?”   “少爷?”霍洛斯对他的质问充耳不闻,只关注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他问:“这是哪家的小少爷?”   卡尔·巴勒诧异的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霍洛斯理气直壮的反问:“我应该知道吗?唔,你这幅态度倒是和你家那个侍卫队队长之前的态度如出一辙,总不会……”   卡尔·巴勒点点头:“是,他是诺克斯家族的小少爷,教父唯一的儿子,bunny·诺克斯。”   虽然上一刻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想,但是在卡尔说出来之后,霍洛斯还是被“诺克斯”这个姓氏震的“嘶”了一声,他揉了揉鼻子,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是教父的孩子?不是说那位的孩子在二十三年前便失踪了吗?”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顿时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这么说就都对上了,他那年轻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出头,而且不是说诺克斯夫人是亚洲人吗,这么看来真的是时隔二十三年将人找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轻笑一声:“怪不得口气那么大,原来还真是有依仗。”   卡尔·巴勒头痛的看了他一眼,警告说:“我一看你这副魂不守舍样子就知道你肯定又在惦记什么,霍洛斯,那是教父的儿子,诺克斯少爷,你管好自己不要去招惹他。”   “卡尔,你活的太谨小慎微了。”霍洛斯懒洋洋的道,丝毫不将他的警告放在眼里,反而对这位诺克斯少爷兴趣越发浓厚,他勾起一抹笑意,简直迫不及待的再和这位小少爷见上一面。”   ……   另一边,越辞推门而出走下楼去,宴会上依旧香槟美酒觥筹交错,却看不到司明修的身影,他拒绝了所有试图来搭讪的俊男美女之后,终于收到对方的短信回复。   青年看了一眼地址,关上手机,径直到庭院内走去,穿过玫瑰花丛花团锦簇的小路,便见露面游泳池旁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的视线在四周一扫而光,最后定格在安静的角落。   他坐在司明修的旁边,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抿上一口润润喉,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碰到霍洛斯了,刚才聊了几句,和媒体给予的评价差不多,恃才傲物性情古怪,这大概是有才华的人的通病。”   如此评价,和在对方面前将其蔑视的一文不值的态度截然相反。   司明修眼神冷淡的看着他,对他已经遇到霍洛斯这件事倒是毫不意外,眼眸微动,直言不讳的道:“恃才傲物又如何,你一个诺克斯家族的少爷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有诺克斯先生为你保驾护航,就算是当小金人影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诺克斯少爷哪里需要自己去见导演争取机会,这真是太大题小做了。”   这话,明晃晃的就是在嘲讽,带着呛人的火药味,和他平日里冷漠的态度截然不同,显然是动了真怒。   越辞朝他摇摇头,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无奈的安抚:“别说气话,我是演员,现在是,以后也是,演员当然要用演员的方式来进行工作,这一点是不会变的。我知道你生气我没提前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继承家业,诺克斯家族是诺克斯家族,我是我,既然如此说出来有什么必要呢,除了白白的让你受到惊吓没有第二个作用。”   “然后在这场宴会上我受到了更大的惊吓。”司明修如此噎回去,但是脸色还是稍稍有些缓和,他揉了揉眉心,说:“越辞,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千万别半途而废。”   司明修的底线从来只有一点,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能影响到事业,只要不触碰这里其余的一切好说。   越辞微笑,肯定的说:“你放心吧,作为合作伙伴你更应该相信我才是。我比你更看重我的事业,其余的都可以放弃,唯独演戏不能,我是一名演员,就要做到最好,做到极致。”   他上一世最大的遗憾就是被绝症阻拦,最后也没能走出华国进军国际,这一世无论是谁,是什么样的诱惑都不可能再阻止他,这是弥补遗憾,也是圆梦。   司明修毫不犹豫的说:“好,我信你。”   不为别的,越辞这段时间对工作的认真和狂热他都看在眼里,他说,他就信。   越辞勾唇,与他相视而笑。   不远处宾客群聚热闹喧哗,这边的角落里却安静的仿佛开辟了一块单独的小天地,两个人干脆就着这份空闲的时间坐在一起讨论起公事来,从回国后的行程到团队的安排,再到日后出国事宜,讲的面面俱到。   提起日后出国发展,司明修看着越辞,不动声色的试探,他的语气平淡中带着几分挪揄,问道:“这么离开,对你那位情人算不算始乱终弃,你舍得?”   情人,指的当然是傅培渊。   越辞微微眯眼,不甚在意的道:“又不是现在就要走,最起码要等到《空中杀阵》拍完之后再说。况且,都不是小孩子了,还能像学生毕业各奔东西似的吗,当然不,即便要出国,他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也随时可以回国找他,不是吗?”   没料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司明修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月光下倒也没露出什么痕迹来,他不解的反问:“越辞,你还不打算和他分?”   “为什么要分?”越辞比他还不解:“我们相处的很融洽,除了某方面……当然,这唯一的不和谐我很快也会解决掉,我们没有理由分开啊。”   司明修:“……我记得有个人说过,你们只是玩伴关系。”声音平淡,但是奇怪的却能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   越辞好笑的摇摇头,说:“是,我说过,但是玩伴不一定不能转正,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说到这里,他突然有感而发的感慨道:“说真的,这样的话放在几个月前,我都不敢相信会从我的嘴巴里说出来,更很难相信的是我和傅培渊相处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觉得腻,这种感觉很奇妙。”   很奇妙,像他这种花心多情又三分钟热度的人,还是第一次和一个人拥有这么长时间的稳定关系,但是因为那个人是傅培渊,好像就觉得理所当然了一般。   没有腻,一点都没有,好像怎么样都不会够似的。   越辞想着,试图去分析自己的心理,傅培渊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么长时间,他们俩斗智斗勇都没能压倒对方,所以是因为他一直没将这道大餐吃进嘴里,所以才一直不觉得腻吗?   这么分析还挺有道理的。   越辞摸摸下巴,如是想着,撩起眼皮看了经纪人一眼,却发现司明修的脸色不太好看,他问:“你怎么了?”   司明修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幽幽的吐出来一句话:“越辞,我在想,如果对你进行化学阉割,是不是能让你以后便再也不去想其他东西,只能心无旁鹭的演戏,也就能在演员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越辞:“……”   他深吸一口气,诚恳的打消对方的念头:“这是不可能的,亲,如果你不想我再也无法演戏的话,最好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司明修收回视线,遗憾的打消念头。   那份遗憾的表情,看的越辞真是说不清的蛋疼,他这个经纪人哪里都好,尤其敬业这方面不能更合拍,就是有点太丧心病狂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他的下半身动他不应该有的念头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简直聊不下去了。   仿佛有神明听到了他的心声,不多时一通电话打到越辞的手机上,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德克斯特·诺克斯。   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bunny,该回家了,菲利克斯还在家里等我们。”   越辞看了一眼时间,随口应道:“好的,母亲。”   电话那头,上一秒还满脸淡定的握着手机的德克斯特·诺克斯,脸色骤然一僵。 第一百零六章   当天晚上到家已经是后半夜, 这一天忙忙碌碌的当时不显, 但是放松下来之后顿觉身体疲劳, 他随便冲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沾枕头就睡着,闭眼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难得放假不用早起,明天可以舒服的睡一个懒觉。   事与愿违, 这样的想法在第二天还在酣甜的睡梦时,便被冷酷无情且烦人无比的敲门声所打破。   “咚咚咚”的敲门声不断地冲击着耳膜,越辞从被子里面探出个头,睡意惺忪的揉揉眼,抓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钟已经被调成Y国标准时间,上面赫然写着:06:00AM。   越辞面无表情的掀开被子, 穿着拖鞋去开门, 非常想看看是哪个讨债鬼大早晨就给他添堵, 不曾想一拉开门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团空气,他低下头,果不其然看到坐着轮椅的亲爹。   德克斯特·诺克斯应该是自己推着轮椅过来的, 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俊美异常的面容上带着浅淡的笑容,看起来平静又温和, 对着越辞微微颌首, 打招呼:“bunny, 早安。”   越辞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随口回了一句早安,又委婉的问:“诺克斯家族的礼仪就是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先敲响亲人们的卧室房门打招呼吗?”   “以前没有,但自从有了你之后才新添了这条规矩。”德克斯特·诺克斯对儿子的不满视若无睹,他说:“走吧,去和菲利克斯打声招呼。”   越辞:“……你大早晨跑过来喊我,就是为了让我去和他打招呼?”   德克斯特·诺克斯搭在扶手上的动作一僵,他冷冷的睨了儿子一眼,还是说了出来:“不是你昨天说的,如果经常这么刺激他,他有可能会醒来的更快吗?既然如此你还磨蹭什么,以后每天早起都来和菲利克斯打招呼吧……就按照你那个称号来。”   什么称呼?   越辞先是疑惑,随着他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还是将话说完,突然就反应过来,什么称呼,当然是“母亲。”   正是因为明白了德克斯特·诺克斯的意思,他才既震惊又好笑,但有些难言的感动,他上前一步推着轮椅朝对方的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不禁摇头,感慨:“你还真是……用情至深。”   为了能让菲利克斯早日醒过来,这样荒诞的提议都可以接受,即便知道是儿戏的玩笑话,也可以认真的去做。   “这没什么。”德克斯特·诺克斯恢复镇定,他低哑的声音轻柔的说:“只要他能醒过来,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一个称呼而已,他喜欢的话以后都可以这么叫。”   ……这就是爱情吗?   越辞突然想到,如果躺在里面的是他,傅培渊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便被他亲自掐灭,越辞好笑的摇头,这完全没有可比性。   菲利克斯和德克斯特是经历过共患难后的交心伴侣,他们爱彼此爱的比自己还要看重,但这样的感情毕竟只是少数,恰恰就是因为稀少才弥足珍贵。   而他和傅培渊,他只是觉得和对方在一起很舒服,傅培渊对他也是独占欲多过喜欢,谈及爱情实在为时过早,况且,他也不需要一旦出现这种事情让别人用一生是等待他。   这样的感情看似美好,但对他而言太沉重了。   ……   推门进去,德克斯特的睡美人还躺在床上,安静的睡颜和他上次看到的模样别无二致,越辞扫了一眼旁边频率正常的医疗仪器,笑着打招呼:“爸爸,早安。”   或许是在和德克斯特·诺克斯的互怼下建立了深厚的“父子情谊”,越辞已经可以很自然流畅的喊出这样亲昵的称呼,他坐在床边自顾自的往下说:“昨天在宴会上忙的比较晚,所以回来以后就没过来看你,说起来,德克斯特妈妈在宴会上可以喝了酒的,他回家以后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德克斯特·诺克斯来不及计较他那句“妈妈”,已经被话语中暗示的意思惊的差点从轮椅上跳下来,他咳嗽一声,冷冷的瞪了儿子一眼,呵斥道:“胡说什么,菲利克斯现在是植物人,我能对他做什么!”   “这可说不定。”越辞看着他失态的样子,大早晨被吵醒的坏心情荡然无存,他勾唇坏笑,故意说:“植物人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不代表他的身体没反应,你如果想做什么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德克斯特·诺克斯的身体一僵,随着儿子的话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爱人的身体上,脑海中不禁勾勒出那样一幅画面,随即一抹红晕悄然浮现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格外的显眼。   越辞恰好到处的补刀:“脸红了。”   德克斯特·诺克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被越辞勾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换个话题。”   越辞看了一眼仪器,突然说:“他的心跳频率在加快。”   德克斯特·诺克斯顿时一惊,下意识的看过去,果不其然真的有了变化,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床上爱人安静美好的睡颜,突然低笑一声,感慨道:“你们父子俩,连这点恶趣味都如出一辙。”   越辞领会到他的意思,轻笑一声:“我不意外他喜欢逗你,就是比较诧异原来诺克斯家族的首领脸皮这么薄,稍微一逗就会脸红,这么纯情的反应总让我怀疑,总不会我这么喊真的猜错了……菲利克斯爸爸,德克斯特妈妈?”   德克斯特低声警告:“……bunny,适可而止。”   又是bunny。   越辞微微眯眼,笑意吟吟的道:“德克斯特妈妈昨天晚上,可没有适可而止,完全不将我的警告放在眼里,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啧。”   他突然转过头去,对着菲利克斯用中文讲:“你不知道吧,昨天他有预谋的带我去参加晚宴,然后在宴会厅当着所有的宾客介绍我,说这是我儿子,邦妮·诺克斯。先不说这个女性化的名字,就叫这个含义,兔兔还是兔女郎?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常的大男人的名字。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女儿还好,为什么要给亲儿子取这个一个娘气的名字,尴不尴尬?”   德克斯特·诺克斯最近也在学习华国语,虽然不能说中文八级,但是简单的对话还是能够听懂的,听着儿子的抱怨,他皱着眉头怼回去:“bunny有什么不好,这是菲利克斯沉睡前给你留下的名字,这其中的爱意你难道体会不到吗?”   岂料这句话说完,不等越辞反击,医疗仪器上的心跳频率突然开始出现大幅度的波动,警报声响彻整间卧室,与此同时接到消息的医护人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来,将这对互怼的父子挤到角落里。   越辞和德克斯特待在角落里,看着白大褂们将菲利克斯重重围住,完全看不到他此时的模样。   德克斯特·诺克斯突然开口指责儿子:“你看看,都是因为你,一点都不懂得体会你父亲在这个名字里给你留下的爱意,才让他难过的情绪激动。”   越辞满脸纠结的看着他,恨不能打死这个胡乱甩锅的亲爹:“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说话的他就应该出现反应,而不是在你说完后才情绪激动,这么看来……我很有理由怀疑,bunny这个名字是不是你曲解了他的意思,所以你说完后才让他情绪如此激动。”   德克斯特·诺克斯:“……”   轮椅上的男人陷入了沉默,不仅甩锅没成功,还觉得儿子说的有点道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新一轮的诊断结束,为首的医生走过来,对着德克斯特表示:“先生,虽然夫人还没有醒,但是他的病情已经一天比一天在好转,按照这样刺激下去,醒来不是问题,请再接再厉。”   再接再厉?   互怼的亲父子默契的表示:“……”   待医护人员们鱼贯而出,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两个人沉默良久,一前一后的开口:   德克斯特·诺克斯:“bunny。”   越辞:“德克斯特妈妈。”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越辞率先移开视线,受不了这弱智又快活的氛围,起身准备走人。   德克斯特·诺克斯看着他朝门口走去的背影,皱着眉头问:“你去哪里?”   越辞头也不回的道:“吃饭。对了,晚上我要出趟门,和司明修约好了去伦布歌剧院。”   “约会?”   越辞笑:“当然不,是去听音乐剧。音乐剧也是一种演员的表演形式,我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既然有时间当然要去看看。”   ……   伦布歌剧院   越辞到场的时候,司明修已经定好了位置,他看了一眼剧名,不出意外的是世界四大音乐剧之一,司明修讲:“这部音乐剧全程都是以歌唱的形式进行,旋律性很强,且戏剧化的冲突最为明显,说起音乐剧,我率先想到的就是它。”   “有所耳闻。”越辞说,他曾经也被邀请参演音乐剧,但是当时因为档期有冲突所以没能答应。不过这并不代表说他不喜欢这种表演形式,恰恰相反,他对音乐剧很是好奇,所以司明修提出邀约时他才会答应的那般爽快。   此时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剧院内的观众不是很多,两个人坐在观众席第二排中间位置,司明修难得话多的和他解释:“每部音乐剧的最佳观影位置都是不同的,而眼下这部剧,我挑选的这个位置可以近距离的去观看演员们的面部表情,但又不至于距离太近影响听觉。”   越辞看他,笑道:“看起来,你经常会听音乐剧。”   “我的母亲是Y国人,音乐剧是她不多的爱好之一。”司明修讲:“我自幼便跟着她出没在各大剧院内,基本上能叫的上来的音乐剧都看过不止一遍。我喜欢看别人演戏,但不喜欢自己站在舞台上,所以后来才会选择去做经纪人。”   他难得的说起自己的事情,看着越辞时眼睛里带着笑意:“不管是音乐剧还是拍电视电影,都是有一定的共通性的,你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演员,所以我想将你推的更高走的更远。你想名声大噪,被更多的人知道,不是只有拍电影这一条路,有时间可以尝试一下歌剧。”   越辞微微颌首,倒是被他说的对音乐剧越发的感兴趣,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司明修说:“音乐剧的表演形式在于将歌曲、台词、音乐和肢体动作等的紧密结合,演员站在舞台上,用唱功将台词唱出来,既要动听又要表现出所蕴含的情感。他不像在剧组拍戏那种可以运用很多的道具,没有借助之力的前提下还要让观众在第一时间get到他表演的内容,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司明修的话音刚落,一道轻笑声响起,轻柔暧昧的声音近的仿佛是贴着越辞的耳边在说话:“这么巧,诺克斯小少爷也对音乐剧很感兴趣吗?”   越辞转身,便见旁边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人,金发碧眼,皮肤白皙,英俊的面孔即便是在好莱坞的娱乐圈内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色。   当然,他不演戏,却有着能将明星捧上高位受万众瞩目的能力,因为他是霍洛斯。   然后,被他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的东方青年越辞,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很好,毫无悬念的,他肯定是已经知道他那个糟心的破名字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万般心思在脑海中回转, 越辞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面对霍洛斯轻佻的行为依旧保持着优雅有礼的态度, 他微微颌首,淡定的和对方打招呼:“霍洛斯导演, 真巧,你也来看歌剧吗?”   说着,目光扫过男人身下的位置,心想这可真够巧的, 连座位都恰恰在他们旁边。   霍洛斯知道他的想法却也不愿意去辩解什么, 他轻笑一声, 说:“这部音乐剧在伦布歌剧院也算是招牌之一,待会上台的演员虽然不如原版的出彩,但在业界也算有一定名气。尤其主演,他是歌手出身, 出道近十年的时间,对唱功的掌控力很强,沧桑醇厚的声线和这个角色极为贴合, 你对音乐剧感兴趣的话,就一定要认真的去感受一下接下来的视觉盛宴。”   他说的头头是道,对这场音乐剧了解的如数家珍, 在这样的讲解下即便有旁的想法也会对他刮目相看, 越辞称赞道:“看来霍洛斯导演对音乐剧很有研究。”   岂料霍洛斯朝他眨眨眼, 说出来一句:“因为我是这部音乐剧的导演啊。”   此话一出, 越辞和司明修不禁为之错愕。   霍洛斯像是对他们这样的反应早有预料, 如今看到越辞流露出惊诧的神情,顿时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意,英俊的面容带上几分活泼的趣味,他说:“想不到吧,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越辞诚实的点头:“倒是不知道,原来霍洛斯导演不止会拍电影,连音乐剧都如此精通。”   蛮的还挺深,他之前的资料里完全没有这一项。   霍洛斯看了一眼舞台,他说:“我执导的第一部作品就是音乐剧,也是在这家歌剧院,不过因为反响太差完全没有激起半点浪花,别说是你,就是那群最擅长挖别人家底的狗仔队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出黑历史。这次也只是因为因为新剧里有音乐剧的剧情,为了找感觉才会答应接手。”   这么说着,他突然侧过头来看着越辞,笑意吟吟:“所以小少爷突然想演音乐剧的话,完全可以来找我。”   越辞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毫不留情的噎回去:“我记得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霍洛斯“啧”了一声,身体凑近他,声音压低语气暧昧:“一样的,我对小少爷的兴趣半点都没变,音乐剧我可以为你排,将你捧到你想站在的高度,至于报酬……金钱我是不缺的,小少爷肯定也不屑给这些,那就给我一亲芳泽的机会好不好?”   不得不说霍洛斯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论起段位或许不能和昔日的祁译年相比,但是配上他的背景却也足够令一大批人趋之若鹭,鲜少有人会拒绝这样一位风流多情才华横溢的大导演,当然,他今天就算是第一次栽在铁板上了。   被他这样对待的越辞,完全就是油盐不进的态度,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霍洛斯,半点没有被对方诱惑到,反而故意问道:“如果我想做你电影里的男一号呢?”   电影男一号?   这个要求让霍洛斯所有旖旎的想法顿时消失殆尽,他身体一顿,霎时间就坐回了原位,含情脉脉的姿态瞬间转化成冷酷无情的大导演,他摆摆手,道:“这不可能,我不会容许任何人去玷污我的作品,你不行,就算是诺克斯先生要求都不行。”   提起他的电影,这个男人就开始就如同一块坚冰般无坚不摧。   越辞挑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吗,这就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司明修皱眉,这么轻描淡写的认输可以不像越辞的行为,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他说:“可惜霍洛斯导演这一届小金人又要惜败了,我真替你难过。”   “shit!”霍洛斯被他刺激的又好气又好笑,他摇摇头,说:“小少爷,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但是这一次的胜者一直是属于我的。”   他的语气笃定,没有半分可以置疑的余地。   越辞对他认真的态度毫不在意,学着他的口气说:“虽然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但是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霍洛斯被他激起好胜心,正欲说些什么,开场的音乐剧却将他的话打断。   随着音乐旋律响起,台上数不清的演员合唱出开场曲,万人合唱,歌声整齐划一声音洪亮,气势磅礴震撼人心,歌声传递到全场每个角落里冲击着观众的耳膜,任谁在这一刻都无法避免的随之热血沸腾。   ——Look down look down Don\'t look \'em in the eye   Look down, look down You\'re here until you die   早在歌声响起的一瞬间,越辞的眼睛便亮了起来,明亮的桃花眼仿佛蓄起了火焰,燃烧着浓厚的兴趣,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看,耳朵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全神贯注的投入到这场音乐剧中。   确如司明修所言,音乐剧的演员是在用歌声、台词。肢体动作去演绎,他们咬字清晰声音里蕴含着无限的情感,随着剧情的冲突转变连脸上细微的表情都展现的淋漓尽致,以越辞的视力甚至可以捕捉到演员眼中饱含的水汽,连细节都精细到无可挑剔。   音乐剧播出一个半小时进入幕间休息阶段,越辞尚在坐在座位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可以说音乐剧的确是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想到的都是如果是他身处在舞台上该如何去演绎,从对白到每一个细节的动作上,如何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来之前,他对音乐剧只是几分好奇和兴趣,但是坐在这里看完第一幕之后,这份兴趣便已经达到了顶端。   他想,如何无论都要去尝试一下。   与越辞截然相反的是霍洛斯,整整一个半小时,他注意到的不是台上的表演,而是不由自主的被旁边的青年吸引住。他看到他脸上的诧异,慢慢转换为震撼、欣赏,然后就好像投入到其中一般,渐渐的青年脸上的表情和无声的话语就开始和台上的主角重合到了一起。   不,bunny·诺克斯在情绪的处理上比原版还要好,无论是悲愤克制的神情还是燃烧愤怒时的双眸,他所表现出的比台上的男一号更为精湛,这一点令霍洛斯最为不可置信。   他的脑海中一瞬间将好莱坞最近崛起的各路明星搜索了个遍,却没有一个人能和眼前的青年对上号,就如他之前想的,这明明就是一个从未演过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但是……如果他真的没有演过戏,单凭方才的表现,那份惊人的天赋便可怕至极了。   幕间休息的空隙,霍洛斯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越辞,他张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来自东方的男人所阻拦,对方似是和小少爷一同前来的,他起初并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直到他此时操着一口流利的Y国语对他说:“他在入戏,别打扰他。”   入戏,这个词就很专业了。   霍洛斯眨眨眼,问:“他是演员?”   司明修被这个问题搞得脸色古怪,搞了半天对方根本不知道越辞是演员,也不知道这俩人昨天晚上和今天晚上两次见面,都是怎么沟通的,竟然能出现这种天大的误会。   但是,考虑到越辞有可能是另有打算,他低咳一声,并未说出真相,只道:“你可以自己问他。”   “问什么?”   越辞回过神来,听到的就是最后这句话。   但是问完之后,却被口袋里发出震动的手机所打断,他掏出手机站起身来,和两个人微微示意便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将正试图说话的霍洛斯抛在身后。   越辞的注意力都在手机通话上,他看了一眼来自诺克斯的来电,接通之后,对方传过来亲爹罕见的不怎么矜持冷淡高高在上,而是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的声音,他说:   “快回来,菲利克斯醒了,他想见你!”   菲利克斯醒了!醒了!醒了!   这么快?   越辞挂掉电话还有点懵,虽然看着他病情好转醒过来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还是让他感觉格外的不科学。一个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23年无法苏醒,在找回儿子的第二天就激动的醒了,这是不是有点太玄幻了?   不、不对,越辞一瞬间想到了关键的地方,菲利克斯苏醒的时间可是他不在家的时候,这说明他醒来肯定是又受到了什么刺激,而且是比前两次冲击力更大的刺激,才能让他如此激动。   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但是既然德克斯特没有提及是什么刺激,那说明就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越辞暂且冷静下来,拿着走进往回来,他回到观众席的时候距离第二幕开场还有几分钟,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再听了,音乐剧什么时候都能听,但亲爹苏醒的第一时间肯定要赶到现场去陪伴。   面对两个不约而同朝他看过来的男人,越辞笑了笑,遗憾的道:“家里来电话,我现在有点急事要赶回去,音乐剧改天再补上吧,你们继续,我先走一步。”   习惯性的为越辞服务的司明修和着急想知道答案的霍洛斯一同站起来:“我送你。”   说完互相对视的一眼,都看着对方颇为不顺眼。   越辞冷静的道:“不用,我开车来的。”   霍洛斯满脸遗憾。   司明修却推了推金丝眼镜框,技高一筹的道:“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越辞诧异:“音乐剧不看了?”   “下次可以一起看。”司明修冷静的道:“看你之前的反应我就明白,我想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去看音乐剧,不是吗?”   是的,越辞不否认自己有这方面的想法,   他微微颌首:“那走吧。”   两个人达成一致,在第二幕开场之前迅速离场。   被无视的霍洛斯,凄凉的站在原地:“……”   ……   将车停在诺克斯庄园的时候,两个人一同走出来,越辞随口问道:“这么说起来,你是打算先不回国了?”   “我的重心都在你身上,你既然有心想接触音乐剧,那我当然要留下陪你。”司明修淡定的说,末了还加上一句:“不过这样,就需要在你家借宿一段时间了。”   “这没问题。”越辞对此毫不介意,但是走进去的时候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怪异的感觉,他看了一眼旁边满脸淡定若无其事的司明修,还是没想到哪里不对,最后只好将其暂时搁置。   越辞吩咐管家给司明修安排好了客房,随即便径直上楼走向德克斯特的卧室,他走的很快,但是站在门口时还是不禁脚步一顿,菲利克斯醒了,这个认知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抿了抿唇,攥住门把手,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恰好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嘶哑且断断续续的声音:“f……fuck!”   越辞:“……”   他站在屋内,看了一眼如同守门神般守在门口的轮椅上的德克斯特·诺克斯,这人正低着头一言不发,显然那道骂声不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再看看房间里唯二的男人,菲利克斯正躺在床上,尽管已经苏醒,但是由于长久未能活动所以尚且不能站起来,他侧着头看着德克斯特,薄唇微微张合,很明显的,刚才那句“fuck”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这个认知给了越辞很大的冲击。   他那位生育了这具身体,长着一张天使般安静纯美的面容,仿佛自带圣光的亲爹菲利克斯,在沉睡了23年苏醒过来后,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方亲口骂了一句:“fuck。” 第一百零八章   越辞站在原地, 和骂完人后激动的情绪稍稍平息的菲利克斯四目相对,淡淡的尴尬在空气中弥漫, 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足足三分钟后,越辞才率先移开视线,低咳一声, 喊道:“父亲。”   菲利克斯冷凝的表情随着这句话而动容, 他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虽然清浅,但却美好的像是晴空下明亮的阳光, 干净纯粹,暖意融融。他慢吞吞的朝越辞伸手,动作迟缓艰难,看得出来沉睡太久已经让他无法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去掌控自己的身体,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气馁,动作坚定且心智极为坚韧。   然后下一刻, 这份美好就被打断, 乃至破功。   因为一直充当门神的德克斯特仿佛复活了一般, 他抬起头看着菲利克斯,幽幽的吐出一句话:“刚才那是你醒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他的夫人终于醒了,但没有日思夜想的拥抱, 没有两个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菲利克斯醒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怒视他, 看的他心虚的往后退, 然后就是那一声……国骂。   fuck!   如果说刚才是心虚尴尬加委屈, 那看着老婆对着儿子伸手,其态度与在对待他时截然相反时,那就变成十足的委屈了!   很可惜,菲利克斯并没有体谅他的心情,而是艰难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面对儿子时眼中的全然不见,他冷哼一声,眼神森森的看着德克斯特,若非条件不允许,想必下一步就要跳起来打他。   越辞随着菲利克斯的动作不由得眼神微妙,能把菲利克斯气成这样,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国骂,他想……德克斯特作的不是一般的大死啊。   德克斯特被他盯着尴尬的移开视线,完全无法维持一方大佬的气势,他低咳一声,辩解道:“虽然过程不尽人意,但是结果还是皆大欢喜,你终于醒来了不是吗?”   丧心病狂!   越辞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谴责,好像在说你竟然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如此丧心病狂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德克斯特被老婆儿子这样盯得头皮发麻,梦想中的阖家欢乐竟然变成父子混合双打,但这种事情分明就是越辞教他的,想到这里他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强行转移话题怒斥道:“你看什么看,你父亲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见你,你现在还不多陪他说说话!”   到底是菲利克斯想见他,还是德克斯特做了缺德事不敢面对老婆,只能把他喊回来救场呢?   越辞微微眯眼,轻笑一声,也不和他计较,顺势道:“好,我知道了,德克斯特妈妈。”   德克斯特的脸顿时僵住。   然后听到床上的男人发出低哑短促的笑声,嘲笑的意味十足。   德克斯特·全家·食物链最低端·诺克斯:“……”   菲利克斯毕竟刚刚醒来,身体虚弱且没有太多的精力来支撑,越辞也仅仅是简单的和对方聊了一会,安抚他面对亲生儿子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眼见他的面容上流露出些微的疲惫之色,便恰到好处的提出离开。   菲利克斯微笑着和他点头,看起来还是那么一副温暖善良大天使的模样,只是当越辞走到门口将关门上的前一秒,他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刚刚有点力气的菲利克斯正试图将德克斯特往床上怼。   当然,尽管表现出的恶狠狠的姿态,但是虚弱的身体还是导致战斗力完全跟不上。   越辞不禁感慨,早在那声“fuck”响起的时候,他就有了预料,果不其然,菲利克斯还真就不像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蛋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甚至……他和德克斯特在一起的时候,谁拿捏着谁,还不一定呢。   ……   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越辞给傅培渊发了条短信,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又因菲利克斯刚刚醒过来,为人子女即便此前没有任何感情,但是既然被认了回来,也应该尽一下孝道,他决定将回国的时间往后延迟,接下来还要在Y国停留一些时日,多陪陪父亲。   发过短信之后,越辞不禁摸摸鼻子,脸色颇有点古怪,他觉得自己就像出差在外时时刻刻都要给家里的老婆打报备的丈夫,而且这个老婆还占有欲极强,亚洲醋王名不虚传,不哄着点怕是要闹。   这种感觉还是在傅培渊之前,前所未有的,有点怪异,但也有点新奇。   他放下手机,不等对面回复,拿起浴袍钻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顺便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里里外外的理清楚,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床上的手机屏幕已然亮了起来,显示着傅培渊的回复。   越辞将碎发上的水珠尽数擦干,抄起手机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又古怪起来,有点诧异,还有点失望,随即变化成几分好笑。   出乎意料的,傅培渊并没有在他推迟回国的问题上打转,言简意赅的回复了两条短信,概括了所有的事情。   傅培渊:可以,国内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你安心住下不要有后顾之忧。音乐剧可以尝试,需要什么就吩咐景越,他会为你办好。   傅培渊:你的背后有我,一切都可以放手去做。   越辞看着这两条信息,一瞬间竟然觉得有点甜,他勾起唇,坏心眼的逗他,问:“什么都可以做?”   傅培渊秒回:事业上一切皆可,生活上注意分寸。   注意分寸,四个字让越辞忍俊不禁。   ……   越辞不知道的是,在他调戏完傅培渊安然入睡的同时,另一边的霍洛斯却被吊起了胃口,演出结束后回到家依旧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他将bunny·诺克斯的名字发给做侦探的好友,要求对方帮忙查一下相关的信息,却被好友骂了个狗血淋头,声称这是想置他于死地,哪个不要命的敢调查诺克斯少爷,怕不是嫌命太长了吧。   霍洛斯摊在躺椅上,心想我就是那个嫌命太长的傻x。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很想打消自己的念头,但是当bunny这个名字跃入脑海,而后压在舌边要念不念的时候,却又总觉得带着无限的旖旎,让他想忘都不能忘。   就在这时,恶狠狠挂掉他电话的那位好友,突然发来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一个电视台的名字,并言明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看到这个名字,霍洛斯的眉头皱了起来,竟然是电视剧?   但即便如此,他的身体已经率先站起来打开了电视机并跳转到该频道,与此同时无数的心思在脑海中回转,还未想明白,就被电视上的旋律声所吸引。   电视上播放的是由一部自华国购进至Y国的一部华国古代电视剧,这在Y国比较常见,很多在其他国家本国反响不错的影视剧,Y国电视台看重其潜力都会买过来版权,通过改编剪辑后放在电视上播出。   但是这些影视剧往往水平一般,且因为各国文化风俗不同很容易造成水土不服的现象,真正能大爆的少之又少,大部分影视剧的评价都是中等偏下,偏偏电视台们依旧乐此不疲。   所以,在预料到bunny可能出演这种快餐式的电视剧时,霍洛斯对此的感官是极其不好的。   他看着这部剧的片头曲,一群长得差不多完全分辨不出来谁对谁的东方人在眼前迅速略过,直到最后被众星捧月的青年转过头来,那张熟悉的面孔带着冷漠且高高在上的气质令霍洛斯呼吸一窒,下一秒电视屏幕被黑暗笼罩,随着洪亮磅礴的音乐旋律,漆黑的屏幕上浮现出烫金的一行英文字,翻译成中文就是《楚明帝》。   在国内足足四十集的《楚明帝》卖出海外版权后,由方中规与Y国电视台合作,亲自操刀将其剪辑到只剩二十集,剧情节奏紧凑,冲突转折看的目不接暇,台词翻译精准到位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完全与以往古装剧在国外让人看的云里雾里的情况截然相反。   霍洛斯打开电视机时已经播到了第四集,即便是这样他依旧能够轻松GET到剧情的进展,以及很快便可以根据上面的叙述了解到前三集大概发生了什么剧情,这样精湛的剪辑令他不由诧异。   但是这不是关键,最令人诧异乃至震惊的,是剧中bunny·诺克斯的表现,或者应该叫他的华国名字越辞,霍洛斯看了两集,看着越辞饰演的王储已经登基为帝,从一开始的青涩生疏到后来冷酷威严,渐渐地迷失在权利深渊,成为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所有的转变都是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生硬的地方,自然的就好像将一架摄影机带到了千年之前,清晰的录到真实的历史一般。   什么是演技?   这才是演技!   霍洛斯深吸一口气,不止是“快餐电视剧”有所改观,更重要的是越辞这个人,颠覆了他的认知。   如果问他此时的心情的话,除了对这个明明年龄不大却演技精湛的青年充满了兴趣之外,剩下的就是龇牙咧嘴的脸疼。   真的疼,脸都肿了如何不疼?   他少年成名,天才导演的名声响彻国际,一向恃才傲物且自认目光如炬,他捧红了不知凡几的明星,同时对那些不了解艺术的人自命不凡的人充满了嫌弃。所以最初虽然惊艳于越辞的美貌,又被他有趣的性格所吸引,但依旧不愿意让这种非专业演员的豪门小少爷玷污他的作品,这种既想靠近又不愿过分亲近的心情不可谓不纠结。   直到今天看到对方的作品,才发现自己有多眼瞎,这样一位才华横溢演技卓越的演员竟然被他再三嫌弃,他怕不是真的要去看眼科了吧!   霍洛斯带着这种心情一夜没睡,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室内,他便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酸疼的双腿摇摇晃晃猝不及防的差点摔倒在地,他扶着椅子勉强站直,活动了一下筋骨,迅速将书房里有关音乐剧的cd和剧本整理好,一溜烟就直奔车库而去。   他想好了,管他娘的脸肿不肿,就算要他当场承认错误也好,低三下四的去哄也罢,反正这个bunny·诺克斯,他是绝对不要错过的!   所以,就因为这个疯狂的霍洛斯,以至于越辞在来到Y国的第三天早晨,依旧没能睡一个心满意足的懒觉。   “扣扣。”   敲门声将越辞惊醒,他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很好,比昨日还要早一个小时。天杀的德克斯特·诺克斯大概是被他老婆打疯了,他爬起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想着,接下来一定要问问对方,菲利克斯都醒了,还要招呼个鬼的早安。   越辞带着起床气,恶狠狠的拉开门,出乎意料看到的却不是轮椅上的德克斯特,而是管家先生,他微微一愣,问:“什么事?”   管家:“少爷,霍洛斯导演前来拜访。”   霍洛斯……   越辞的脑门一痛,问:“他有什么事,还有为什么是来告诉我,有人拜访难道不是去通知母亲吗?”   管家说:“少爷,先生昨天已经吩咐,从昨天起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您来做主,您长大了,他和夫人也都老了,现在要过上老年人的退休生活了。”   俩人都是四十出头,神特么的老了。   越辞扶额,懒得吐槽,只道:“好,你让他在下面稍等一下,我换好衣服马上就来。”   ……   十分钟后,越辞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客厅里的霍洛斯已经和司明修相谈甚欢,与昨天那副生疏且带着几分敌意的态度截然相反。   看到他,司明修道:“早安,越辞。霍洛斯的确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导演,如果你有心出演音乐剧的话,他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导演。”   霍洛斯紧随其后的补充:“而且是乐意之极,非常希望能为您效劳。”   越辞满脸微妙:“霍洛斯导演,一夜之间你的态度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岂料,平日里高傲的不行的霍洛斯导演,此时却诚恳的面对着他,道歉:“抱歉,是我之前观念太狭隘了,若非看了你在华国的作品,这份死板的观念到现在都无法改变,对你的冒犯我深感抱歉,现在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好吗?从音乐剧开始?”   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着实令人惊讶,即便知道霍洛斯日后发现真相后会对越辞改变看法,但是他能低下高贵的头颅,说出这样的话,在场的两个人都不得不为之动容。   越辞正欲说些什么,管家却又走了进来,他说:“少爷,有一位自称是您的伴侣的客人前来拜访。”   “我的伴侣?”   在场三个人,皆因“伴侣”二字而朝管家看过去,且神色各异。   管家说:“是的,他说自己姓傅,与您一说您就明白。”   越辞陷入缄默,怪不得昨天晚上面对他推迟回国的消息反应如此平淡,搞了半天就杀上门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诺克斯庄园守备森严,高耸复古的大门前常年有站岗的安保, 虽然没有将手枪拿在手里, 但是那股摄人的冰冷气息还是令人望而生畏, 未得到允许轻易不会有人胆敢走进,越雷池半步。   进入庄园的人大都是德克斯特·诺克斯的心腹下属, 旁人前来拜访一般都是提前预约,且在得到允许之后才能前往,未曾预约便贸然拜访的实为少数,今天却一前一后来了两位。   前一个霍洛斯背景不容小觑,且有巴勒首领作保,所以管家虽然犹疑却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人轰走, 请示过少爷之后才将人请了进来;但是后一个……就有点嚣张的让人看不过眼了。   黑色的豪车堂而皇之地停在庄园的门口,对诺克斯家族的警告视若无睹,那位以少爷伴侣的身份来拜访的男人自始至终都坐在车里不曾走下来半步, 所有的交涉都是由自称是他的特助的下属来进行, 这个男人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 全然未将诺克斯家族的威严看在眼里,看的管家直皱眉。   在管家看来,这位傅先生最多也就是少爷在华国的情人之一,竟然敢找上门来当真是胆大包天, 抱着这种轻视的态度他将来访信息一五一十的禀告给少爷之后, 却没想到越辞先是惊讶, 而后好笑的摇摇头, 说了一句知道了, 便径直走出去亲自去迎人!   管家错愕不已的跟上。   越辞走出去,脚步在门口略一停顿,目光迅速锁定那辆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停在门口的豪车,他微微勾唇,快步走上前去,拉开后车门,果然见到那张清俊冷淡的面容。   依旧是那身深色系的三件套西装,纽扣系到最上面的一颗,半点肌肤不曾露在外面,古板克制且禁欲,偏得勾的人恨不能撕下这个画皮妖虚假的伪装,让他为之失态,只为自己露出真实灼热的姿态。   越辞扬起一抹笑意,抬手勾了勾对方的下巴,轻佻的调笑:“听说门口有投怀送抱的小美人,我立刻迫不及待的出来迎接了。”   傅培渊顺势攥住他的手腕,修长有力的手指细细的摩擦着他的手腕,感受着柔滑细腻的触感,冷淡的俊颜勾起一抹淡笑,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挪揄:“听闻bunny少爷找到了家人认祖归宗,特来毛遂自荐,希望能做您的入幕之宾,少爷看看,还算能入眼吗?”   越辞“啧”了一声,就知道他不可能轻易放过bunny这个梗,干脆转移话题问道:“怎么,想我了?”   “因工作缘故出差,既然来了当然要见一见岳父岳母。”傅培渊游刃有余的答。   “好吧。”越辞耸肩,也不和他这上面计较,干脆将人往里面推了推,然后敏捷的跳进去坐在他的身边,关上车门,对着开车的段特助招呼一声,道:“段特助,好久不见,直接将车开进去吧。”   段特助应了一声,踩下油门,诺克斯庄园的大门恭敬的向他们打开,豪门畅通无阻的开进庄园内,在城堡前停下,管家跟上来,拉开车门,唤了一声:“少爷。”   越辞指了指身边的男人,示意:“这是你们少夫人。”   “少、少夫人……”管家的脸色凝固,全然没料到这位傅先生的来头如此之大,当真是把他们涉世不深的小少爷哄得团团转,竟然还给了正室的名分,他迟疑的朝少夫人看过去,却意外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宛若不见尽头的深渊,带着浓重的墨色和令人直达心底的危险性,这种恐怖感不亚于诺克斯先生给他的威压,令他脸色一白,不敢再产生一分一毫的轻视。   管家僵着身体勉强后移,弯着腰道:“少爷,少夫人,请。”   不止管家,听到动静后司明修和霍洛斯也一同走了出来,霍洛斯对这位素未谋面却占据着诺克斯小少爷伴侣位置的人带着天然的敌意,本以为会是一位貌美的女人,却没想到当越辞同那人一起走下来的时候,会看到一位面容清俊气度不凡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形高大挺拔,看相貌要比越辞要大上许多,带着一股岁月沉淀后沉稳大气的魅力,他的眼神一直锁定在自己的伴侣身上,即便偶尔将视线移开,深邃的黑眸冷漠的依旧将旁人无视的彻底。他和越辞一同走过来,脚步不急不缓从容不迫,却给所有人都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压迫。   这就是bunny·诺克斯的伴侣吗?霍洛斯的喉咙微动,果然能被他看上的就是不同凡响,不过没关系,无论是哪方面,他都从来不惧挑战。   看着昳丽的青年朝这边走过来,他的唇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   这一切则都被司明修看在眼里,他的眼中划过一丝嘲讽,也不知是在对谁,再上前的时候已然一派平静,淡淡的喊了一声三爷,随后便拿起震动的手机,率先离开。   来电人竟然是杨桃,司明修回想了一下,最近的确没有和经年在工作上的往来,便断定对方找他必是有关越辞的事情,果不其然,接通电话后,对面的女声率先问道:“司经纪人,你和越辞现在在一块吗?”   司明修不出所料的应道:“在的,杨总监有什么事?”   杨桃松了一口气,说:“我打他的电话没人接,你转告他,说傅三爷出国了,啧……应该是去捉奸了,让他注意安全。”说完微微一顿,又嘟囔了一句:“好像不提醒也没什么,他这个段位的哪里是那么容易会翻车的。”   “捉奸”这个用词着实微妙,司明修眉毛微挑,语气冷静的告诉她:“三爷已经到了,现在就和他在一起。”   “这么快……”杨桃喃喃道:“还真是雷厉风行,不服不行,听你这口气他肯定也没啥事,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国?”   司明修知道越辞和她关系好,也不隐瞒,诚实的道:“还要半个月,越辞有心在Y国试试音乐剧?”   “音乐剧?”杨桃重复他的用词,随即反应过来,声音顿时飚高:“音乐剧?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那种一群人站在舞台上用唱歌的方式来表演的音乐剧?”   司明修被她尖锐的嗓门刺的脑仁疼,他抬手揉了揉耳朵,肯定的道:“是音乐剧,怎么,杨总监的意思是?”   杨桃的声音已经恢复冷静:“没什么,挺好的,替我转告他,加油,加油加油加油,没问题的。你们排练的时候记得录视频,我等着你repo后续,么么哒,再见。”   司明修听着对面“嘟嘟嘟”的响起,因着杨桃反常的态度不解的微微皱眉,他关上手机还在思考这个问题,音乐剧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音乐剧和越辞关联在一起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越辞本身的反应没什么不对,显然他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想不出来杨桃反应怪异的原因,他也就暂时将这个问题搁置了下来,他缓步走进客厅,看着沙发上面色平静的三个人,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中的微妙。   他看见霍洛斯唇角噙着笑意,散漫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暧昧,他说:“你好,我是bunny的导演,米洛·霍洛斯。”   bunny,喊得何等的亲昵,司明修眼皮一跳,敏锐的察觉到男人话语中对着傅三爷的挑衅之意。他微微摇头,暗道这段位还是太不够,这种行为不仅不足以激怒傅三爷,反而这个称呼会引起越辞的不快。   果不其然,面对这种小儿科的挑衅,傅三爷态度平静有礼,看似没有看懂,实则就是赤裸裸的无视,完全没有将这种战斗力渣渣的情敌放在眼里。   几句对话过后,傅培渊转头看向身边的恋人,他问:“伯父醒过来后的复健做的怎么样,他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亲自过去探望一下。”   霍洛斯看着他对着越辞亲昵的态度,喉咙不禁一哽,当真是好段位,上来就要见家长,相比之下他和对方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越辞好笑的道:“你还真敢说,不怕再经历一场在岳麓区的闹剧?”   傅培渊淡笑,声音平淡,却强大的不容置疑:“无妨,这些都是必要经历的。”   不多时,管家从楼上走下来,恭敬的道:“少爷,少夫人,先生请你们上去一趟。”   作为诺克斯家族的管家,他早已习惯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去轻视那些试图攀附诺克斯家族的小人物,但是一接触到这位少夫人,那点轻视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直觉的让他对这个看起来并不凶恶但是气势不凡的男人,带上几分如同面对教父时的畏惧。   越辞点点头,吩咐管家带着司明修和霍洛斯在庄园内四处逛逛,不要怠慢了客人,简单的朝二人示意过后,便和傅培渊一同朝楼上走去。   霍洛斯知道,这个时候应当识趣的提出告辞了,但是他偏偏不想,索性便坦然的留了下来,做出一副对庄园很是好奇的样子,他与傅培渊擦肩而过,唇角微微勾起,其寓意不言而喻。   傅培渊看了他一眼,凤眸绽放出丝丝冷意,冰冷的眼神宛若万年不化的冰雪,带着直达心底的寒冷,霍洛斯无意间与之撞上,顿觉如坠冰窟,不寒而栗。   他微微一怔,两个男人已经走远。   耳边,突兀的响起一道清冽的声线,像是好心的在劝他:“霍洛斯导演,傅三爷对越辞的独占欲极强,每一个试图染指越辞的人,最后都会被这头猛兽伤的身受重伤,从未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霍洛斯收回视线,转身看向司明修,不解的问:“你是bunny的经纪人,为什么会容许自己的艺人身边留下的后患?”   司明修扯了扯唇角,抬眼看了看已经远处的背影,简单的道:“这不是我能制止的,在越辞对他失去兴趣之前,谁也不能阻止他们,包括诺克斯先生和夫人。”   霍洛斯皱眉:“你这么任由艺人胡来,你们华国的经纪人公司也不管吗?”   司明修轻声说:“他就是公司总裁,曾经不是,现在是。”   霍洛斯错愕,就在他以为bunny是被这个男人潜规则的时候,却听到司明修往下说:“他为了掌控越辞,不让任何人觊觎他的人前不久收购了传媒公司,同时倾尽整个公司的财力以及他的人脉,用最好的资源去捧越辞,他将他视为自己的所有物,既霸道强横又将人宠上了天。”   司明修虽然对傅培渊很排斥,但是一切对越辞的前途有益的事情,他都不会拒绝,这才是他爱人的方式。   霍洛斯还在刨根问底:“他的势力很大?有多大?”   司明修勾唇:“他的产业不止在国内,甚至遍布全世界,我想他若是认真起来足以和诺克斯家族抗衡,所以为了霍洛斯先生的安全起见,最好还是不要再去拨撩的好。”   “感谢司先生的忠告。”霍洛斯问的心满意足,却丝毫没有被吓到,他的绿眸微眯,说:“但我并不打算放弃,越是有挑战性,越有意思,不是吗?”   司明修也不介意,只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霍洛斯导演注意安全,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安安全全的和越辞合作一部电影,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   他本就不在意霍洛斯的死活,好心提醒也是怕对方出事,从而影响到越辞进军国际的道路,既然对方心里有数,那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霍洛斯歪着头看他,突然说:“司先生,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司明修假笑:“承蒙夸奖。”   ……   另一边,越辞推开卧室的门,便见床上的菲利克斯缓慢的朝这边看过来,他的动作虽然慢,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身体的掌控力已经比昨天要好上很多。   越辞喊了一声:“父亲。”又看像德克斯特·诺克斯,坏心眼的称呼道:“德克斯特妈妈。”   德克斯特阴沉着一张脸,恨不能打死自己这个缺德儿子。   傅培渊听到这个称呼,慢慢的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低咳一声,压下溢到唇边的笑意。   傅培渊这还算给面子,但是床上那位已经笑得无所顾忌了,笑完之后还哑着嗓子慢慢的说了一句:“你也可以喊菲利克斯爸爸,这样对称。”   不是帮爱人说话,而是落井下石,德克斯特的脸更臭了。   但是越辞却很诧异,他的第一反应是:“您已经能说话了吗?”   “是的。”菲利克斯含笑点头,他看了一眼越辞身后的傅培渊,道:“这就是傅先生吧。”   傅培渊走过来,他微微颌首,优雅从容的唤道:“伯父您好,我是傅培渊。”   菲利克斯朝他点点头,说:“果然气度不凡,难怪德克斯特和你第一次见面就说要交你这个朋友,还直爽的让你对他直呼其名,喊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被亲老婆提及黑历史,脸色顿时绿了。   越辞诧异:“还有这回事?” 第一百一十章   “有的。”菲利克斯卖起老婆来毫不嘴软,兴致勃勃的和儿子讲:“以往我虽然身体动弹不得, 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 那段时间他在华国和Y国之间来回飞, 回来后就守在床边和我说,说他结交的华国的年轻才俊,虽然才三十出头,但是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日后成就不在他之下。”   越辞满脸诡异的看着德克斯特:“青年才俊?不是老男人吗?”   德克斯特:“……”   菲利克斯为他解惑:“那是后来了, 在当时他觉得人家年轻有为,就非要结交一下, 还说找到你以后要带着你亲自上门拜访,给你撑腰,如果你还惦记那个傅缙的话, 就将人从傅先生手里要过来给你调教好,留在身边当个宠物也是可以的。哪知道后来……”   他慢吞吞的说着,意味深长:“哪知道你和傅缙没有余情未了, 倒是搞上了德克斯特的忘年交,以至于青年才俊秒变吃嫩草的老男人。”   德克斯特低咳一声,即便是夫人拆台也依旧傲气不减,那双湛蓝的眸子泛着阴郁的光扫过傅培渊,嘶哑的声音带着血腥的杀意:“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一枪送他去见上帝。”   “的确。”菲利克斯语气淡淡:“你当时没动手, 就错失了最佳良机, 现在你儿子如此维护于他, 再想动手已经没有机会了。”   傅培渊听得出来,这位诺克斯夫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存在,或者说相比德克斯特明面上的狠辣,菲利克斯更像是心机深沉笑里藏刀,方才的挪揄看似是欺负德克斯特,但这并不是为了他才说的,而是在用这种带着戏弄的玩笑话营造出轻松的氛围,拉近和越辞的关系。   他是怕越辞因为这个见家长的场面而抵触,但实际上对越辞带来的这位儿婿不仅称不上是喜欢,反而论起敌意不输德克斯特。   被两位护犊心切的大家长用这样明晃晃的恶意所对待,傅培渊却始终站的笔直,唇角带着淡笑,从容的顺势而道:“既然如此,两位不妨尝试着接受我,将事情做到两全其美。我虽然大越辞十岁,但是同样也有非同龄人的优点,我经历的风浪更多,比他更加成熟稳重,处理事情上更为妥当,可以将他护得周全。我比任何人都更在乎他,可以让他活的无所顾忌,凡是他想要的都能拿到手里,他不想看到的都可以消失殆尽。   两位在意的,除了我们相差的年龄之外,应该还有傅缙的缘故,我也可以直白的讲明,我爱越辞和他没有半份关系,不掺杂任何旁人臆想中的怪癖。至于傅缙,他本是我的亲外甥,当年不过是因为我无意娶妻生子才答应父亲的要求将他过继在我的名下,在我认定越辞之后,便已将人送了回去。   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我早已将傅缙的处置权交予在越辞的手中,想如此讨回那笔账,全有他自己决定。”   他的声音不大,说起话来不急不缓,却令人感觉到掷地有声,气魄十足,他是傅氏集团的掌权人,不止在华国,便是在国际上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一言一行皆是底气十足,令人不得不信服。   这一番话说下来,诺克斯夫夫皆是微怔,菲利克斯神情复杂,说不上是信或者不信。   倒是越辞哭笑不得的道:“你们是不是脑补了太多的东西,怎么一个个的搞得跟肥皂剧似的?”   菲利克斯的视线从傅培渊身上移开,定定的看了越辞几秒,语速慢的像蜗牛爬:“你很喜欢他吧?”   越辞无奈的点头,第N次重申:“对,我可喜欢他了,所以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即便是未来我们会分开,很大概率上也是我先提出来的,就算考虑被抛弃的问题也是他考虑,你们在纠结什么?”   菲利克斯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傻儿子你说的轻巧随意,却不曾想过招惹了这么一个人,哪里是你以后想分手就能分的,傅培渊这分明就是老房子着火没得救了,只怕无论日后你情不情愿他都要和你纠缠一生死都不肯放手的。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面对这样一个儿婿如临大敌。   但他没说出来,只是弯了弯唇,说:“小辞,你推着德克斯特妈妈出去晒晒太阳,我和傅先生单独说两句话。”   越辞闻言和傅培渊默契的对视一眼,后者早有预料,不着痕迹的朝他微微颌首,见状,他应了一声,过去推着德克斯特的轮椅朝外走,顺带贴心的为他们关上门。   房门被阖上,越辞转过身,笑意吟吟的看着德克斯特,他的笑容越扩越大,却将亲爹笑的直发毛,只听他说:“刚才菲利克斯爸爸喊得是小辞,而不是bunny,我想这是什么意思,我清楚,您也应该一清二楚?”   德克斯特:“……”   他沉默且心虚的移开视线,嘶哑的声音佯作淡定:“菲利克斯知道你不喜欢他给你取得名字,所以虽然很伤心,但还是尊重你的选择,bunny,你太任性了!”   还在指责他。   越辞眯眼,强势的反驳:“不,我现在很有理由相信,所谓的bunny就是你自作多情会错了意,他的意思根本不是给儿子取名叫什么兔女郎!”   随着越辞的话,德克斯特不禁想起昨天晚上被菲利克斯摁在床上怼的场景,明明他还没有什么力气,却气得恨不能打死他,一边怼一边哑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见·鬼·的bunny,你·和·你·儿·子·有·仇·吗?我说的是小名眠兔,华国小名,你为什么翻译成Y国语,即、即便要翻译,你让他叫sleep也比bunny好上百倍啊!”   当时的德克斯特被噎的哑口无言。   现在的德克斯特明知道真相,却不能和儿子讲明,木已成舟,真的解释清了他怕是真的要被bunny弑父,所以夫夫俩最后商量着还是隐瞒下这个真相,德克斯特想了想,清清嗓子,道:“现在菲利克斯也醒过来了,你不喜欢这个名字的话就自己去改一下,想好了名字吩咐给管家,他自然去安排给你户籍上的名字改掉。”   说完,不等儿子再说话,他便干脆的自己转动着轮椅朝卧室里走,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边走边说:“bunny,去忙你的吧,我和你菲利克斯爸爸一同与傅培渊好好谈谈。”   越辞见好就收,慢吞吞的回:“好的,德克斯特妈妈。”   一开始这么喊还觉得有点别扭,纯粹是恶心他的心情居多,没想到时间长了还就叫顺口了,也不打算改了。   德克斯特也被喊得麻木了,心想喊就喊吧,反正菲利克斯喜欢就行,大不了以后在床上找补回来。   ……   越辞倒是不担心傅培渊会吃亏,以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这根本就不是会低三下四的人,德克斯特推门而去的时候他还扫了一眼,便见菲利克斯靠在床上说着话,傅培渊坐在不远处的沙发椅上面,双腿交叠单手搭在腿上,身体微向前倾做出倾听的姿势,闲适且优雅。   一看就没落下风。   越辞耸肩,转身走下楼。   客厅里只剩下忙碌的仆人,越辞也不在意,拿起霍洛斯带来的音乐剧剧本翻了翻,兴致勃勃的看起来。不多时,没等来傅培渊,倒是霍洛斯和司明修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司明修看了看他,问:“三爷走了?”   霍洛斯也是眼前一亮。   越辞抬起下巴朝楼上示意,道:“在上面独自见公婆呢。”   “公婆”二字司明修嘴角微抽,他深深的看了越辞一眼,问:“你们已经到了见家长的地步了?”   越辞摸摸下巴:“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快,不过他想见,那便见吧。”他一向对枕边人格外的宽容大度,能宠着的绝对不会说出拒绝。   司明修直指重点:“还真是步步紧逼,现在是见你父母,下一步就是拉着你去挑戒指了。正好Y国同性婚姻合法了,倒是方便了你们俩。”   越辞想了想,认真的道:“你提醒了我,挑戒指也应该是我挑好了向他求婚,不能被他打的措手不及。”   司明修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道:“你想结婚了?”   “还没有。”越辞摊手:“只不过是顺着你的话题往下聊而已。”   霍洛斯却不太想听他们聊这个话题了,男人唇角上挑,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bunny,你在看剧本吗,我发现你家里有音乐厅,不如我们现在过去试试戏找找感觉?”   越辞笑眯眯的看着他,语气温和的纠正:“霍洛斯,我更习惯越辞这个名字,希望你能这么称呼我。”   霍洛斯挑眉,察觉到越辞对“bunny”这个名字的不喜,从善如流的改口,他的语调稍有些怪异:“越……辞。”   越辞轻笑:“走吧,去音乐厅看看。”   ……   霍洛斯的确是位很有才华的导演,这一点不止表现在电影方面,由他耐心的一五一十的讲解过后,越辞已经对音乐剧有了大概的了解。   将电视上正在播放的音乐剧暂停,霍洛斯看着越辞提议道:“怎么样,要不要来试试?”   越辞翻了翻剧本,对这个角色已经做到心里有数,霍洛斯的提议更是让他有机会意动,他摸摸下巴,正欲说些什么,便见管家领着傅培渊朝这边走过来。   越辞放下剧本,朝他微微招手,示意他过来,贴心的道:“我准备在这里试试音乐剧的表演形式,你在旁边等着看好不好?”   语气当真温柔,听得霍洛斯眼底一暗。   傅培渊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接过剧本看了一眼,淡笑道:“是这个角色吗,去试试看,尝试不同的表演形式对于而言是有益处的。”   越辞赞同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传统的表演形式已经不能够满足于他,音乐剧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正好勾起他的兴趣。   他站起来,朝三个人微微颌首,笑着道:“既然这样那就试试看,我第一次尝试,三位观众请多包涵。”   这么说着,完全就是一句玩笑话,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会怯场的,自信的姿态与在片场时别无二致。   傅培渊勾唇:“我很期待。”   司明修一时没说话,因为在越辞说完话后,他竟然突兀的想起了杨桃在电话那头怪异的举动,略一迟疑才点点头,算作回应。   倒是霍洛斯,音乐剧是他的主场,此时他当然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以导演的身份拉近和越辞的关系,认真细致的和他讲解站在舞台上的要项,最后意犹未尽的道:“先来一小段试试看……就这段吧,先对白再歌唱。”   这个想法和越辞不谋而合,他点点头,完全没有拿起剧本再看的意思,显然已经将台词烂熟于心,便径直的朝音乐厅的舞台上走去。   该音乐剧概括了一位惊艳才绝的音乐家痛苦而又短暂的一生,全剧突出了他对艺术极致的追求和对自由的无限渴望,同时因为自由而与那些不理解他的人所产生的冲突。亲人的不理解,旁观者的落井下石,造成了他极大的痛苦,最终他还是凭借着惊人的才华征服了所有人,可惜作曲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使他病入膏肓,最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越辞看重的片段,便是该剧的第三幕,年少的音乐家自由不羁,随性的跑去和一位伯爵的下属进行掷筛赌博,最后成功赢了对方,但是同样也遭受了严厉的警告。   越辞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经全然入戏。   他的唇角带着快活的笑,脚步轻快的走进从舞台的一角走进中央,他面对着空气,明明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偏偏在他精湛的演技之下令人仿佛看到了和他在赌博的第二个人。   年轻的音乐家跪趴在地上和人赌博,他的姿势随性率真毫无优雅可言,语调轻快的和对面的人对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对方手上的戒指,提出以此为赌注,在对方反问他拿什么做赌注时,毫不犹豫的跳起来从旁边拿起教皇所赠的小提琴。   何等的荒诞,又是何等的率真。   早在他登场的一瞬间,霍洛斯的眼睛便亮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一双碧眼贪婪且认真的锁定舞台上的青年的一举一动,耳朵紧紧的捕捉着他的薄唇发出的每一句声调。   即便是早在电视机前看过对方演戏,但是当他身临其境时还是有一种被震撼的感觉,这哪里是演技,分明就是那位音乐家本人在世,浑然天成没有半分的做作,此时此刻,越辞就是那位音乐家本人。   三个人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几乎难以想象他是第一次出演音乐剧。   他们看着那位音乐家赌赢了戒指,却被伯爵赶来训斥,露出无辜又无奈的少年神情,伯爵走后,音乐家的父亲赶来又是一通训斥、嘱咐,少年始终是被烦的不行的模样,又流露出天才音乐家的自信骄傲。   父亲走后,只剩下音乐家一个人,对白结束,歌唱开始。   所有人全神贯注的看着越辞,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等待着越辞开嗓歌唱,随着他薄唇一张一合,流利的德语清晰的传递到每个人的耳边。   然后……三个人同时的呼吸一窒,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第一百一十一章   Was er auch sagt, Du weit was Du willst und kannst! Durch Dich werde ich frei sein.   (无论他说什么, 你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可以的!借助你我能获得自由。)   Wir tun nur, was uns gefllt!Du und ich haben vor nichts und niemand Angst, uns kann die Pflicht einerlei sein! Wir verzaubern die Welt!   (我们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你和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所畏惧,那些世俗的职责我们可以抛之脑后,我们要让世人皆为我们痴迷沉醉!)   越辞的声线清亮干净, 德语流畅咬字清晰, 但是这些都不明掩盖……他跑调的事实,而且是骇人听闻的没有一个歌词在正确的曲调上,若非他唱的那般认真,三位观众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   但是不是, 越辞唱的很投入, 他的表情动作也是非常到位,无论摁下静音键,在没有听到歌声的前提下,他们一定会认为舞台上的音乐家在唱一曲美妙的天籁。   越是这种反差,越让人觉得恐怖。   司明修本来握着手机正在录像的手都在颤抖,原本满脸期待仿佛看到神迹的霍洛斯开始坐立不安, 两个人对视一眼, 都看到对方脸上的绝望。   此时此刻, 他们清晰的认识到,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上帝给你打开一扇门, 真的会关上一扇窗的,越辞出神入化的演技和他五音不全的曲调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标准的反比。   前一秒,他们还沉浸在越辞的演技中不可自拔,下一瞬就被这恐怖的曲调折磨的分不清今夕何夕,演技有多精湛,唱起歌来就有多车祸现场。   一般人即便唱歌跑调也就落得一个不好听的结果,但是越辞不,这人完全将“极致”二字发挥的淋漓尽致,要么好到完美,要么差到无人能敌,那飘到外星球去的调子简直可以穿破人的耳膜,岂止是难听,简直就是要命的难听!   坐立不安的霍洛斯终于站起来,悄悄地、如同逃课的学生一般磨磨蹭蹭的朝门口走过去,门是关闭状态的,他不敢打扰舞台上那位沉浸在演戏中的小祖宗,但是这个距离已经让声音渐远,总算让他得意活了下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也不点火,就是咬着烟嘴做忧郁状。他想,唱歌和演戏一样是真的需要天赋的,五音不全的人就算再怎么练习也于事无补,越辞这音乐剧差不多就是夭折了,除非他想登台要了观众们的命。   这样想着,就发现旁边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人,侧头一看,正是司明修,俩人对视一眼,如出一辙的满脸悲凉,当真是同病相怜!   司明修从一开始就拿着手机在录像,原本是打算录下来给他发个微博涨涨粉,没准还能再上个头条热搜啥的,刷刷存在感。看这架势,真发出去以后热搜头条没问题,但是只怕是要掉粉的节奏,而且是唰唰唰的大批掉粉。   他突然就明白了杨桃那古怪的语气是什么意思,但是……司明修看着台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的越辞,很想冲上去摇晃着他的脖子问一句,他TM对自己的五音不全就没有点逼数吗????   看起来是真的没有。   目前为止,能够对他鬼泣狼嚎的曲调有逼数的都是听过他唱歌的观众,比如杨桃、霍洛斯、他,再比如傅……等等!   司明修目光一凝,傅三爷呢,怎么没看到他什么反应?   司明修和霍洛斯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眼睛四下一看,当真以为自己看错了。就见傅培渊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优雅闲适的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他抬着头专注的看着舞台,身体动也不动,当真是稳如泰山。   两个人不禁怀疑:……这怕是被越辞的歌声给刺激聋了吧?若非如此……哪里有正常人能扛得住越辞这般唱歌?   像他们这样意志坚定的人都忍不住退避三舍寻求生机,傅三爷竟然能像是毫无所觉一般就坐的那么稳当踏实,要么是聋了,要么就是审美畸形。   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一个正常的可能性。   傅培渊看起来是那般的气定神闲,左腿搭着右腿,一手扣在大腿上面,清俊的面容淡定自若,一双凤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舞台上的青年,唇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全神贯注的观赏一出极为精彩的表演。   当然,在旁人无法看到的地方,领一只被外套盖住的右手却早已悄无声息的收紧,力度在慢慢加大,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保持住冷静,不似其他两个人做出那般失态的举动。   舞台上的表演落下帷幕,随着越辞的声音停止,室内响起三道放松下来的吐气声,两道清晰可闻,一道几不可察,越辞的杀伤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然后当事人尚不知道这等情况,越辞唱完之后尚觉意犹未尽,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将自己从角色中剥离出来,转身看向观众席,这才发现观众席上的三个人中有两个夸张的跑到门口站着,最后竟只剩下傅培渊一个人还坐的稳稳当当,不禁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样?”   魔音灌耳之后就遭遇了这道送命题,司明修正在关手机录像的手一顿,霍洛斯拿着纸巾擦拭额头汗珠的手悄无声息的放了下来,两个人脸上劫后余生的表情却还是猝不及防的映入了越辞的眼中。   唯独傅培渊,面对越辞此番问题,他的神色淡定自若,竟还能站起来从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低沉的嗓音平静的没有半分的波澜,讲:“表演非常精彩,过来,我给你擦擦脸颊上的汗珠。”   “精彩?”越辞勾了勾唇,早已从司明修和霍洛斯的态度上判断出了真相,但依旧是顺从的走过来任由对方给自己擦汗,同时歪着头笑意吟吟的看着傅培渊,打趣道:“不亏是傅三爷,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当真令人难以分辨。”   傅培渊被他不给面子的拆穿,依旧面色平静不见半分羞愧,一双深谭黑眸蕴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在说你明知道还问什么?   越辞“啧”了一声,一时间难以回答,叫他如何说,在看到他们的反应之前,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跑调,就像每一个五音不全的人一样,他在唱歌的时候是自带滤镜的,总觉得自己字正腔圆,歌声动听,简直天籁之音。哪里想到,竟然把前世五音不全的毛病带了过来。   在司明修提及音乐剧的时候,他明明还特意回忆了一番关于原身的记忆,原身活这么大也是唱过歌的,说不上天籁之音但也中规中矩。他当时也就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开嗓歌唱的话也差不到哪去,即便不好听也可以多练习,他自认毅力足够,想做什么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却没想到……这五音不全的毛病竟然跟过来了。   提起这个毛病,越辞就很蛋疼,祁译年的确五音不全,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所有听过他唱歌的人都是一副如闻天籁的态度,那演技愣是将他都骗了过去,直到他有一次用手机录下来自己的歌声,才发现真相如此残酷。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五音不全总是需要大量的精力去纠正,他当时忙着拍戏根本没有档期,于是就将音乐剧的事情搁置了下来,一搁置就是一辈子,然而老天爷仿佛就是不肯放过他,换了一具身体依旧把这个毛病带了过来。   蛋疼,极其蛋疼。   傅培渊察觉到他纠结的心态,沉声安抚道:“没关系,唱功不行可以练,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声乐老师帮你纠正。”   被歌声吓退二人组也走了过来,霍洛斯幽幽的道:“只怕再厉害的声乐老师,都治不好天生的五音不全。”   “那只是说明他的能力不够。”傅培渊语气淡淡却气势强大的不容置疑,他道:“他想要的,都会得到。”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越辞。   霍洛斯微微眯眼,却机智的没有在这个话题想反驳,反道:“那就多谢傅先生了,我和越辞以及我们的音乐剧都很感谢你的大力支持。”   傅培渊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全然不理会他的挑衅,将对方无视到底,言下之意却是完全不屑将对方视为情敌。   霍洛斯顿时脸色黑了下来。   越辞懒得听他们没营养的吵架内容,他看了看霍洛斯和司明修,摇了摇头,无奈的道:“你们俩还跑门口去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司明修:“夸张?”   霍洛斯:“你觉得夸张?”   这俩人对他的态度完全不敢苟同,司明修冷静的打开微博,点开录制好尚未播出的视频,拉到歌唱部分,霎时间一段鬼哭狼嚎般的歌声清晰响亮的充斥在整间屋子里,霍洛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傅培渊身体不动,但右手却又开始慢慢收紧。   越辞:“……”操,耳朵疼。   他不想再听,闭了闭眼,赶紧制止:“关上,别扰民。”   手握如此大杀器的司明修自己也是被刺激的耳朵阵阵发懵,闻言果断将其关上,待耳朵恢复正常后他才说:“你的微博很久没更新了,本来打算录一段发上去的,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我们要对网友们负责。”   越辞闻言玩笑道:“发吧,能坚持听到最后的才是我的真爱粉。”   司明修手一抖,随即冷静的道:“……不小心发出去了,我马上删。”   霍洛斯看着他的手机,这也能手抖?   岂料最应该抓狂的越辞却满脸淡定,甚至开口制止道:“不用,发上去了就留着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司明修嘴角一抽,表情一言难尽:“你是不是太低估你的杀伤力了?”   傅培渊淡笑:“那就留着吧。”   既然boss都发话了,言下之意便是一切有他撑腰,司明修闻言便不再说什么,关上微博转而给公关团队发了条信息,简单的讲述了一下情况,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   越辞的微博已经有个把月没有更新了,该条微博发出去之后率先迎来的是一群表白党,蔓越莓们嘻嘻哈哈亲亲热热好不快活,偶尔还会有问候cp相关的评论蹿上热评,拆家逆家们象征性的撕一撕,也不会真的大动肝火,这样和谐友好的画面一直维持到七分钟之后。   “我的天啊我一定是看了一个恶搞的视频……前面演戏和后面唱歌的部分,肯定是剪辑到一起的吧,男神你真坏,拿这种视频来吓我们【大哭】”   “强颜欢笑.jpg,我确定后面唱歌的是我家越越,但是并不是很想承认。”   “妈呀男神你再发这种视频我要取关你了!!!”   “脑公,我依旧爱你不变心,但是微博还是要先取关的,毕竟我要留着小命继续爱你哇!【痛哭流涕】”   “我坚持到他唱完第三句,阵亡了阵亡了……谁能听到最后妥妥的真爱粉,我敬他是条汉子!”   “从前我只知道有人唱歌跑调,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唱歌是可以达到杀人的效果的。上帝是公平的,你的演技有多出众,你的歌声就有多可怕,以后息影了就去当杀手吧,接了单子就站在人家楼下唱歌,一唱死一片……#我真的是粉不是黑#”   “越辞,性别男,年龄23岁,演技101,唱功-101,杀伤力堪比核武器!”   出乎意料的,明明被虐的哭爹喊娘,甚至将#越辞唱歌杀伤力堪比核武器#送上热搜,但是这群蔓越莓们却仿佛有自虐症一般,依旧粉的坚强,越辞的微博粉丝数不减反增,甚至很多网友闻风而来想见识一下到底演技和唱歌成反比到底是什么样的。   ——然后,不出所料的所有来看热闹的,都是兴高采烈的点进视频,满脸痴呆的关上视频。   无数人齐齐发出呐喊:“越辞,你还是专心演戏吧,不要唱了,你唱歌真要命!”   cp粉们脑回路清奇的呐喊:“别怕,去对着卢溪/方导/Ansel/UKW唱情歌,他们肯定都能听下全场的!”   带着玩笑的意思,很快越辞唱歌要命的梗就红遍了整个网络,甚至有写手干脆将一个越x写进文里,设定成冷酷无情同时别具一格的杀手,接单之后就对着目标人物唱歌,唱一个死一个。   以至于很快时下的流行语就变成了:你好棒棒哦,越辞的歌能听到第几句?   没有预料中的掉粉、群嘲,公关都没有派上用场,直接就用这种清奇的思路又火了一把,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有拥有一颗金刚心 火眼金睛的网友,发现了哗点!   “我完整的看了七遍视频,前三遍沉醉在越越的演技里,后三遍沉迷于越越的歌声,最后一遍不带任何滤镜去看,发现里面观众席的背影格外的眼熟,这特么不是UKW吗!”   你问UKW是谁?   当然是那个传说中和越辞关系极为暧昧的男人,据说背景深不可测,网友们刚8出来没多久这个人就被公关掉了,所有相关信息在分分钟尽数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不死心的网友们,干脆给他取了个外号,现实版伏地魔——UKW(you know who,你知道他是谁。)   所以……他们这是不是要出柜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越辞不是因私事出国了吗, UKW陪他一起去的?”   “不会是出国领证去了吧【狗头】”   “看坐标是在Y国,我记得……Y国的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吧?”   “细思恐极, 按照上述推论, UKW先生是Y国人, 他们这次出国就是去见家长顺便领证结婚?”   一开始只是玩笑, 但是随着网友们越来越深层的分析, 竟然觉得出国结婚这个猜测当真是越来越靠谱了,不仅cp粉们信了,顺带还把路人也洗脑的信了这个说法。然而面对这场声势浩大的“出柜结婚事件”, 自然不是每一个都乐见其成的, 首先发难的不是一向跑的最快的黑粉, 反而是蔓越莓内部的各家cp粉。   “见鬼的结婚,字母家cp粉能不能醒醒, 就算视频里的那个背影真是UKW又能说明什么, 说不准是公事呢,就算不是公事也有可能是在Y国偶遇啊, 什么结婚真的好搞笑,你家别是想糖吃想疯了吧?”   “LS 1,字母家太会脑补了,他家那个所谓的UKW一共就露出过两次背影,长啥样都没看清过, 这就真情实感的吼着出柜了结婚了, 这脑洞大的你们咋不去写小说呢!”   “字母家解解快冷静一下, 知道你们吃不到糖很痛苦, 实在饿得慌就去爬墙吧,溪辞家的糖可多,建议你们去尝尝。”   ——这一听就是溪辞cp粉,但是因为伪装太差秒被认出来,以至于下一刻就被群殴:   “溪辞家糖过个鬼,越all才是美帝好吗,就看不惯你们这群非要把蒸煮YY成受的粉丝,看着蒸煮被压让你们这么开心吗?爱他当然是希望他做攻,我越大总攻,我越风流多情万人迷大总攻,不服憋着!”   “溪辞粉不要浑水摸鱼,越all也不要浑水摸鱼,现在是联合起来锤字母家的关键时刻,不要内讧不要内讧不要内讧!”   “弱弱的说一句,都是萌cp,萌攻还是萌受谁比谁高贵,说到底不都是YY吗~”   “越all好烦啊,我们越分明就是万人迷大美受,对家不服吊死在华清门口啊。”   “没有存在感的方辞党来打个卡。”   “没有存在感并且感觉膝盖有点痛的隔壁字母cp粉(Ansel)紧随其后来打个卡。”   眼见着一场风风雨雨的“结婚事件”就这样演变成了各家cp粉的混战,总攻和总受家皆是圈子里的美帝,这一场战斗打的旗鼓相当,溪辞粉趁水摸鱼到处安利自家cp,方越和A越cp粉向来没啥存在感,干脆就蹲在角落里安心的吃起瓜来,而原本被群殴的字母粉,反倒是神隐了。   ……   段特助驱车停在剧院门口,目送三爷和越辞渐行渐远的身影,方才接通来自国内的电话,本以为是公司的事情,没想到打来电话会是公关部的经理,简单的问候过后便直截了当的问:   “段特助,网上现在遍布都是三爷和越先生的消息,这些言论将三爷的名字以UKW代指,称其和越先生是前往Y国出柜领证,现在闹得风风雨雨的,我们要不要出手管一管?”   “别——!”段特助闻言顿时急得喊了出来:“管什么管,上次不是和你们说了吗,有关三爷和越先生的事情不要擅做主张!”   经理也很头痛,解释道:“我们还没动手,这不是给您打来电话询问一下怎么处理吗?”   段特助果断的道:“不管,坚决不能插手。”开玩笑,上次差点就没惹恼了三爷,这次再插手怕不是工作做到了头,不仅不能制止,而且还要顺着三爷的意思往下说,他想了一下,紧接着说:“盯好了网上的舆论,不要胡乱插手……但是必要的时候可以引导舆论,往三爷和越先生才是真爱方向引导。”   “……啊?”经理有点懵,完全没反应过来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段特助耐心的解释道:“网上那些舆论不是说什么的都有吗,把三爷当做越先生后宫之一的,说三爷是越先生的金主的,还有说越先生和溪少等人才是真爱的,那些都是无稽之谈。越先生迟早会成为家主夫人的,我这么说你懂不懂?”   “懂!”经理秒懂,迅速说:“那些无稽之谈都要早点压下去,网上只能有一个声音,就是三爷才是越先生的正室……啊不不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只有三爷和越先生才是真爱、真爱。”   段特助听到他的口误竟然一时没发现,直到他自己改口才反应过来,他简单的“嗯”了一声,说完挂断电话,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吧……他也是那么想得。   ……   华国,经年娱乐   会议后,杨桃顺着走廊朝办公室里而去,路过设计部的时候就见两个小姑娘抱着资料往外走,嘴里还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新闻。   其中一个兴致勃勃的讲:“也不知怎么的,在听完我爱豆的歌声之后,明知道他五音不全惨绝人寰我不仅不想脱粉,反而更爱他了。”   另一个小姑娘当即啧啧称奇:“你口味可真重,或者说是滤镜太厚?”   “才不是呢。”粉了一个唱功如车祸现场的小姑娘嘟唇,辩解道:“他让我明白了人无完人,连我们越神那样厉害的人都五音不全,我还有什么可自卑的呢?”   杨桃上一秒还在心里吐槽这姑娘审美够畸形的,下一瞬就突然反应了过来,和两个女孩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问道:“你说的越神,指的是越辞?”   “……啊,是的。”被她吓了一跳,小姑娘反应过来连忙道:“杨总监早上好!”   杨桃这才看清她的面容,迟疑的喊了一句:“李茜?”   李茜点点头,满脸的受宠若惊:“杨总监认识我?”   “嗯,你来公司有五年了吧,当初还是我在人事部帮忙的时候顺手招来的。”杨桃说着,意味深长的道:“我记得你当时的爱豆还是咱们boss,应聘的时候还和我说,薪资没要求,就是想留在男神的公司为他尽一份力。”   李茜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她说:“是啊,谢谢杨总监当时留下了我,虽然我现在多了一个爱豆,但是我最爱的还是男神还是boss!”   杨桃心道,你怕是不知道,你的爱豆和你的男神其实就是一个人。   她微微笑,说:“挺好的,人都要往前看,boss都走了三年了,该放下的都放下吧。”   祁译年走的第一年,经年传媒便如同失去了魂,上到新任总裁下到前台小妹统统无法走出来,每天一见面除了丧还是丧,不少人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选择离职甚至退出这个行业,由此可见这个男人的个人魅力都有强,也有多祸害。   当时的经年差点没挺过来,但是还在一切都过去了,他们最终还是保住了那个男人留下的心血,并将其发扬光大,如今再提及这个人,也可以从容的聊下去。   这样想着,便见李茜坚定地摇摇头,说:“杨总监,走不出来的,不止我放不下,其实你也没有,而且蔺总也没有。”   杨桃一怔:“你怎么知道蔺情没放下?”   李茜咬咬唇,说:“前不久,公司大扫除的时候设计部翻出来许多关于男神的海报,都是以前的半成品,老大让我收拾一下锁起来,没想到被蔺总看到都要了过去。他看着海报的时候……那副样子,我就知道,他也没放下。”   经年成立的时候祁译年已经息影,但是很多时候为了商业需要,他们还是会用一用这个活招牌,那时候被pass的半成品海报自然不会少。   杨桃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即怒视李茜,不安套路出牌的问:“你就都给他了,怎么不知道给我留点?”   李茜:“……”我他妈哪里知道你想要?   倒是那股沉郁的气氛,随着杨桃的话渐渐地消散。   杨桃回到办公室时心情尚有些抑郁,说不清的心情低落,她坐在办公桌前打开微博,就见特别关注里的越辞不知何时发布了一条视频,想必就是李茜所说的唱歌。   她点开视频,正是司明修所言的音乐剧,前面的对白结束后,她本是心不在焉,突然就听到一声直击灵魂的恐怖歌声,杨桃的身体下意识的一个哆嗦,阴郁的心情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脸崩溃。   她慌忙的关上视频,手尚在微微颤抖,身体无力的靠在办公椅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不禁喃喃自语:“……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太他娘的恐怖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时候她还只是祁译年身边的小小助理,上任没多久,对这个传奇明星充满了崇拜的心理,哪怕对方花心风流性格恶劣,在她眼里那都是影帝本色。   直到有一天,蔺总生日,祁译年自然要出席,她身为助理跟在身边鞍前马后,玩到嗨时这群人竟然要求祁译年唱歌,还是对着蔺总唱情歌,一个要求一群人起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家boss那是一展歌喉,包厢里的人集体阵亡,蔺总当时怕是也在崩溃的边缘,但是蔺总坚强,坚强的听完了全首歌,还威胁其他人不许拆台,一群人就屈服于祁译年和蔺总的淫威之下,用浮夸的演技将boss那五音不全的歌声夸的天生有地下无,天籁之音不过如此。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再也难以将boss当做完美的神祗来崇拜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重温这熟悉的歌声,依旧刺耳的让人想自杀。   ……   时间飞逝,转眼半个月的时间就到了结尾。   这些日子越辞的生活可谓十分的充实,每天除了陪伴菲利克斯,就是去练习声乐,辉煌战绩可以用一句话总结:小半个月换了七位声乐老师,平均两天走一个,都是自己辞职的。   这些声乐老师有的是傅培渊挑选的,有些是德克斯特吩咐人请来的,还有霍洛斯请来的自己的好友,七位老师皆是世界一流的水准,然而没有一位能让越辞的跑调有一丝的改变,不仅没有,而且还差点把他们逼疯了。   越辞认真吗?   那叫刻苦,每天都唱到嗓子沙哑的地步,但是这种刻苦换来的唯一的效果,就是杀伤力极强,可以刺耳到让声乐老师为了保命而自动辞职。   菲利克斯已经能够站起来走路,临走前他满脸惆怅的看着儿子,温柔的安慰:“没关系,你是演员,唱功不行也没有多大关系。   德克斯特难得没有落井下石,而是霸道的讲:“你想唱就唱,安排一个混音师就是了。”   混音师是什么,身份约等于影视剧里的后期制作,说的简单的就是P图师。   越辞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用比两位亲爹还沙哑的嗓子,轻松的讲:“我会一直练下去的,半个月不成效,我可以练半年,半年不行我可以练半辈子,只想有心做总会成功的。”   比起旁人的忧心忡忡,他本人倒是没感觉有多挫败,他从不畏惧挑战,哪怕再难,哪怕用的时间再久远,但是他想做的一定会成功。   “说的好!”霍洛斯跟在后面,总算在诺克斯家族两位大佬的后面找到了插嘴的余地,他赶紧道:“越辞,我等着你练好回来,我们的音乐剧一定会成功的。不过在那之前,我的电影要开机了,这部剧的男二号很适合你,我想邀请你来出演,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剧本在这里。”   “这么快就要开机吗,很可惜我已经接下了廖导的新戏,档期和你的戏撞了。”越辞淡笑,遗憾的拒绝:“这次怕是不能出演你的新剧,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合作。”   没料到他会拒绝,霍洛斯一时间错愕不已。   德克斯特却不满的皱眉,嘶哑的语气阴冷异常:“什么男二号,哪个明星这么大牌让bun……小辞做配?”   菲利克斯笑眯眯的接道:“小辞想拍电影,家里自然会出资为你量身打造一部好电影,请做好的制作人、导演、编剧,让名气最大的明星来为你作配,做到极致的完美。”   霍洛斯:“……”   越辞扶额,无奈的道:“不用这么麻烦,我接戏一向是先看剧本和剧组,合适的就接,不需要量身定做,没有意义。”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驱车而来的傅培渊,当即道:“时间到了,我先走了,你们以后有时间可以来华国逛逛,我亲自陪同。”   菲利斯特闻言微微勾唇,说:“会的。”   越辞微微颌首,这场Y国之行到了结尾,接下来又要开始忙碌的工作。   不过,虽然知道接下来回归之后有的忙,越辞仍旧没想到,迎接他的是司明修率先砸过来的重磅炸弹:   “越辞,有人在故意害你,网上突然出现大规模的爆料,将你和傅缙当年的事情翻了出来,而且……还将你和傅三爷现在的关系也点了出来。”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是一个八卦博主,最热的一条微博标题赫然是:《818那个让傅家父子反目成仇的蓝颜祸水——越辞》   能够牵扯出来傅三爷,这个幕后黑手的身份,必然不一般。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个博主当真是胆大妄为, 他发表的这条长微博不仅标题劲爆内容也是骇人听闻,他将越辞塑造成是一个心机深人品低劣靠潜规则上位,又周旋在这对豪门父子之间的黑莲花, 将傅家父子反目成仇的原因归咎在他的挑拨上, 将其评价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蓝颜祸水。   根据这个博主“娱乐八一八”所讲, 当年渴望成名的小明星越辞在宴会上结识了枫华娱乐的总裁傅缙, 凭借其初中的外貌和献媚的本领成功的爬上了金主的床,此后步步高升扶摇直上。声名大噪后因贪心不足的想另攀高枝,事情败露后惨遭金主封杀, 事业一落千丈,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黑莲花越辞不肯就此罢休,一不做二不休的攀上了傅缙的养父傅三爷的大腿(博主还详细的介绍了一下这位傅三爷是何等人物,以及他和傅缙的养父子关系)。攀上傅三爷的越辞从此扭转人生,不仅成功的将自己洗白, 自此顶级资源更是滚滚而来,先拍《楚明帝》, 又客串《黑雾封山》, 此后直接成了国家剧的男一号,待遇一次比一次好。   而曾经和越辞翻脸的傅缙,不仅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昔日的小情人变成了小后妈,还要面临越辞阴毒的报复, 越辞在这对父子之间挑拨离间, 没多久便成功的离间了他们的父子之情, 还惹得傅三爷竟然将傅缙赶出家门, 枫华娱乐也在不久之后宣告破产,曾经的娱乐圈龙头企业之一,就这么烟消云散。   罪魁祸首越辞,如今还是逍遥自在不可一世。   越辞看完之后,不仅发出惊艳的赞叹:“文笔简洁却精准的扣住重心,剧情一波三折跌岩起伏、引人入胜扣人心弦,这博主其实是小说家出身吧,要不是主角名叫越辞,我都以为他在写什么玛丽苏网络小说,还是X江最流行的爽文套路。”   陈圆在一旁纠正:“越哥,主角是男的应该叫汤姆苏小说,诶不对,越哥你还会看这些东西?”   司明修:“……”   他抬手敲了敲桌面,冷漠的道:“别岔开话题,这条微博的内容有真有假,比如你们三个人的关系,但是剧情内容大致靠瞎编乱造。一开始没多少人信,博主还被嘲是小说看多了,但是他后面po出了重量级的证据,有你和傅缙当年被偷拍的照片,还有从监控下截下来的你和傅三爷亲吻的截图,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加在一起,足以给他的指控带来足够的说服力。   现在的问题是,哪怕你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你们三个人的关系不仅是出柜那么简单,还涉及到伦理这一块,不止是路人网友,连部分粉丝都难以接受。”   越辞还没说话,陈圆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连连道:“那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让他们这么污蔑下去吗?这么下去的话,越哥的新戏会不会被闹得保不住了?”   “会。”司明修笃定的道:“舆论时代,真闹得满城风雨,不止新戏要解约,说不好还会被上面以作风有问题对社会影响恶劣为理由封杀。   陈圆已经快被吓哭了:“越哥怎么办啊……”   越辞嘴角微抽,无奈的给小姑娘递过去一杯温水,安抚道:“别听你司哥吓唬你,哪有那么夸张,真那么严重的话他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闲扯,早就召开会议商议对策了。况且,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你觉得你司哥会没有准备吗?”   陈圆羞愧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承认自己的确被司明修吓得智商-1-1-1-1-10086,一下就无法正常思考了。   司明修假笑:“对,我只是看你越哥看看胡乱招人酿下的后患。”   越辞不理他,滑动着屏幕看了看舆论,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一部分人表示这种关系实在恶心,连带的对txl的感官都大幅度下降,剩下的部分人有的表示暂时观望,有的则表示像在看古早耽美文,狗血的一比,爽雷爽雷的。   司明修说:“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开始控制舆论,没有让他一面倒的往对你不利的方向进行,但是具体解决方案还需要近一步的商议。”   越辞翻完评论,抬头笑道:“看这手法倒是老道,不像咱们公司的公关团队手法,请外援了?”   闻言,司明修微微勾唇:“自己送上门来的,跟我来。”   他起身,带着两个人朝不远处的公关部走去。   公关部依旧忙忙碌碌的,和之前没有两样,司明修径直推开一间办公室,越辞这才发现竟然别有洞天。宽阔的办公室的安置着两排电脑,数十位不修边幅的宅男扎堆聚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着字,专心致志的样子似完全没有注意到来了客人。   在这群一看就在房间里闷到发霉的宅男里,唯独有一个人画风格格不入,他坐在沙发上懒散的靠着垫子,怀里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浅粉色的衬衫清爽干净,袖口上挽,两条大长腿搭在茶几上格外的随意,一双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听到开门的动静声,他慢吞吞的抬起头来朝门口看去,细碎的黑发还在微微滴水,白皙的脸颊上是一张格外出众的脸蛋,狭长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茫然的迷蒙。他眨眨眼,终于看清了来人,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笔记本电脑被随便的扔在沙发上,他站起来一个箭步就迎了上来,薄唇噙着几分痞笑,懒洋洋的道:“小婶婶,可把你盼回来了。”   话没说完,就被一拳怼在后背上,傅景越不是什么时候跟进来的,先是给了他一拳,又是一个淡淡的警告的眼神,才对着越辞道:“简单,你认识的,他的主业是营销传媒公司的老板,专门就擅长操控舆论这一套,主动送上门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免费苦力:“……”   简单冷静的道:“是的,小……咳,越少,我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免费苦力,现在要不要听我说一说公关进展?”   越辞微笑着点点头,对他的称呼丝毫不觉在意,贴心的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去那边休息室说吧,不要打扰其他人工作。”   简单毫无异议:“好。”   公关部的休息室是整个华清所有部门里最舒适的休息室之一,为了不让这群程序猿小哥哥们在角落里发霉,休息室特意安置在向阳的位置上,推开门就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气息,使得每一个走进来的人都能心情愉悦。   几个人入座后,简单特意朝傅景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身处他的主场地,那接下来对方再怎么想管他都毫无办法了,然后在对方警告的眼神里,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讲解道:   “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我们就稳定住了舆论使其没有朝恶化的方向发展,现在虽然言论大部分是对我们不利的,但是并没有出现如联合要求演员滚出娱乐圈、去zf的各个微博下面闹事要求给说法等一系列过激行为,只要讨论好对策,就可以在很快将言论扭转。”   越辞微微颌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简单侃侃而谈:“我们在控制舆论的时候发现有一批水军在引导舆论,他们在给你泼脏水的同时一直在刻意强调你的作风有问题,不配做演员这种话语,其中提及的最多的话语是‘和这种人同台演戏简直是耻辱,心疼这次和他一起提名最佳男主角的演员们,怕是要败在潜规则之下了。’和‘金百合奖如果将奖杯给了他,是不是就可以说明里面有内幕了?’等等,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暗中搞鬼的人是这次和你的竞争对手。”   司明修听完之后,道:“这次和你一起获得提名的分别是出演了《危楼》的何玉和同为历史剧《大宋》的楚燃,前者是去年才拿过金钟最佳男主角奖项,如今风头正盛的一线大咖,后者是出道多年虽然没有含金量最高的奖项但风评一向不错的老戏骨,这么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但是这不代表前者没有嫌疑。而且,这都是建立在的确是因竞争视帝而结仇的前提下,也不排除有其他结怨的可能性。”   傅景越敲敲桌面,提供思路:“补充一条,这个幕后黑手不惧怕惹怒小叔,显然他的背景很深厚,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查一查。”   陈圆端着几倍咖啡过来的时候,便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知道有这么多人进行分析试图解决,那这件事肯定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她便懒得再思考,安心的露出微笑。   不用动脑的感觉真好啊真好。   简单笑眯眯的往下说,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不管他图谋什么,有我在,他就别想得逞。我现在有三个解决的方案,小婶婶听一听选择哪一个都可以实施。”   众人精神一振,同时看过去,唯有傅景越,听到这个称呼后脸都黑了下去。   简单勾唇,丝毫不在乎好友的怒气,继续往下道:“方案一,澄清你和他们的关系,有图也可以打成P图作假,不信也没关系,群众都是跟风的,只要操作的好就可以扭转舆论;方案二,傅缙和你的合照并不算暧昧,可以直接pass掉,至于那张亲吻照,画质模糊,完全可以说成是剧照,当然,这需要你新戏的廖导配合才能顺利进行;至于方案三……”   他拉长了语调,在众人看过来的时候,吐出两个字:“出柜。”   傅景越皱眉:“这算什么方案,一旦出柜不就是坐实了那条长微博的信息。”   司明修也摇头:“虽然越辞腐粉很多,开后宫的梗也玩的出了圈,但是在大部分网友眼中越是这样光明正大就说明他越直男,而且这件事还涉及到伦理,一旦出柜怕是就不好控制了。”   越辞却是眼前一亮,像是终于发现了有意思的说法。   简单“啧”了一声,道:“当然不可能是贸贸然的出柜,这里面学问可大着呢,操作的好就可以一劳永逸,再也不会有人能将他性向和生活上的事情做文章……”   他说到一半,却被贸然闯进来的团队成员打断,来人气喘吁吁的喊道:“老大,快看微博,咱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什么?”   几个人诧异,不约而同的打开微博,刷到首页的时候顿觉错愕不已。   元笑V:认领第二张图,那个男的是我,不是傅三爷,别张冠李戴。   卢溪V:第二张图里的人是我,我们在一起了,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原PO等着律师函吧。   方中规V:越辞的男朋友是我,一直也只有我,造谣的人我已经准备起诉了,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Ansel摄影师V:好尴尬,作为正牌男友的我还要自己跳出来声明,越辞是我的,和傅家父子没有关系,就这样。   这群人发微博的时间相差无几,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如同雨后春笋般挨个冒了出来,纷纷认领越辞男朋友的身份,这也就罢了,最神奇的是还有两位画风不太对的来凑热闹:   杨桃V:那个……我要说我家越辞一个标准的异性恋,我才是他的正牌女友有人信吗?   洛姝V:图2是我,我有异装癖,我穿着男装亲的越辞,咋地,有意见?不服憋着!【图片】   这张图上赫然就是穿着和图2一模一样打扮的洛姝,因为截图画质模糊,再加上角度问题,倒是让她这副打扮和图上有几分相似,不过,网友们的关注点还是:   “等等,你不是傅缙未婚妻吗,这什么情况?”   “我现在有点懵,一下子跳出来这么多认领的,到底嘛意思,真认领还是给越辞撑腰?”   “这还看不懂吗,这群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护越辞了,言下之意想闹大了就把他们一起带上,铁站越辞到底了呗!”   “没、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吃上一口cp糖,甜……就是里面有点玻璃渣【捂脸】”   本来应该越辞出事应该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一群人却纷纷以这种行为来为他站队,似乎完全不怕牵连到自己,而在这种带动下,所有和越辞有过合作的导演、演员,甚至是剧组工作人员们也都纷纷站了出来。   当然,他们不能跟这群人学出柜,宣称自己才是正牌男友,但是如洛阳、廖成数这类导演却言辞凿凿的表示选择用越辞,不是因为任何金钱交易,只是因为他的演技好,足够好,好的让他们放不下,错过便是遗憾。   演员们则表示,在剧组合作那么久都领教过越辞的演技,那么精湛的演技如果需要潜规则才能红的话,那这个娱乐圈才真的是没救了。   剧组工作人员们更是力证,他们和越辞每天都在同一个剧组,一待就是小半年,从白天到晚上,从未见过上述的傅家父子中有任何一个人和越辞有所牵扯,原po纯属无稽之谈!   乌拉一大群人站出来,楞是打的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不仅敌军很懵逼,连司明修等人都没料到会收获这么一大批的支持,简单摸摸下巴,说:“这么一看,倒是更好操作了。”   他看向越辞,眼中带着神秘的色彩,跃跃欲试的问:“想好了吗小婶婶,你想走方案几?”   越辞笑,薄唇微动,在众人瞩目的视线下吐出一个字:“三。” 第一百一十四章   转眼之间, 越辞就成了大众情人,这里的大众情人可并非指的是备受粉丝追捧的公众人物,而是真·娱乐圈众多男神们纷纷冒出来认领的情人, 各家粉丝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间我们家的男神们都和他有那么一腿了呢?   你TM逗我?   各家粉丝里不乏有在越辞的事情爆出来后落井下石的, 还有一些吃瓜吃的津津有味, 时时刻刻守着微博论坛贴吧看进展,看完之后拉着亲友八卦,以“诶你知道吗, 那个刚演完《楚明帝》的男主角越辞blablablabla”,科普完之后一起吃瓜看戏美的不得了,转眼间……这些人就发现自家蒸煮自家跑出来淌浑水了,还维护越辞维护的义无反顾,丝毫不怕自己被牵连到。   这种反转, 让各家粉丝当真十足的懵逼。   眼睁睁蒸煮和越辞绑在一条船上吗,落井下石的、吃瓜正嗨的纷纷突然反水, 不仅不认自己之前的言论, 反而言辞凿凿的开始为越辞洗白,就这两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博主你脑洞是不是太大了?博主你玛丽苏小说看多了吧!什么txl,看看为越辞站街的那么多娱乐圈大咖都是txl吗?呵呵,大家都是因为你们这种睁眼说瞎话只为黑越辞的行为太过分了好吗!   网上的风向突然间就变了。   当然, 网友们不知道的是, 他们能这么迅速的就成功扭转舆论打的对手措手不及, 并非自身的功劳, 这里面少不了简单率领的团队的功劳,甚至可以说,绝大部分的功劳都在简单身上。   团队里无数的小号埋伏在各大论坛、微博、贴吧、甚至是各家粉丝的团体里,他们率先活动的是国内最大的娱乐八卦论坛,先是煽动各家粉丝改口反水,然后引导他们将此次事件往反对“网络暴力”的方向进行,将所有对越辞进行辱骂的人打成键盘侠。然后又开小号发帖,提及多年前那场‘男星出柜遭网络暴力,最后在直播现场跳楼自杀’的悲剧事件,将两件事相提并论,声称这是正在酝酿中即将爆发的同类型悲剧。   “还有人记得邵家栋吗?这怕是有人在故意如法炮制同类型的网络暴力事件吧,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洗白的滚,这和邵家栋有什么关系?”   “黑粉真是疯了,还说和邵家栋没关系,我给大家科普一下邵家栋事件,一晃七年过去了,想必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还有那么一场悲剧的发生。   邵家栋,华语电影男明星,主要代表作《xxxxx》,七年前被爆出是txl,然后遭受网络暴力侵害,网上出现大规模的抵制邵家栋的言论,凡是他出演的影视剧一律不看,还将所有和他关系好的朋友都打成同性恋。而现实生活中,不仅有恐同份子给他寄惨死的小动物尸体,还有一群人跑到他拍戏的剧组对他进行攻击,剧组纷纷和他解约,公司也要将人雪藏,他被折磨的苦不堪言,最后在一档不安好心的以他性向为噱头消费他的节目直播现场跳楼自杀,死在无数的谩骂他的观众眼前。   说是自杀,但是大家心知肚明,他就是被网络暴力害死的,是被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键盘侠们用口水淹死的,他没有什么过错,仅仅是因为喜欢一个男人,就要含冤而死,结束自己年轻的生活,而那些害死他的罪魁祸首们还活的好好的,不仅没有为自己的罪行感到愧疚,时至今日还有一部分人在对越辞进行相同的攻击。所以你们是打算继续往日的悲剧,以同样的方式重复网络暴力,让越辞成为第二个邵家栋吗?”   这些都是简单的团队整理出来的资料,然后以路人的口吻散布出来,怂恿着友军们占据道德高点,打着反对”网络暴力,txl只是性向没有罪”的旗号进行反攻。   因为有真实案例在前,邵家栋的悲剧一经提起很容易便引起路人的同情,从而在网络暴力上开始深思,渐渐地反攻的团队越发的强大,从论坛开始席卷整个网络,网友们在反对暴力洗清越辞冤屈的同时,也将七年前的事情彻底翻出来,要求给邵家栋平冤昭雪。   渐渐地,不止邵家栋,更多因为tlx而遭受歧视的明星们都纷纷的站了出来,诉说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我是明星,也是一个普通人,喜欢上另一个男人有什么错,要被这个社会喊打喊杀?”   “国家法律都没规定txl有罪,你们这算什么,替zf裁决无辜人吗?”   “我是演员,我的主职是演戏,喜欢谁是我的自由,我卖的是演技不是我的性向,粉丝喜欢的也是荧幕里的那个人,不是生活中的我!”   这样的言论来势汹汹,被煽动的网友们亢奋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玩命的将那些还顽固的视同性恋如猛兽,嘴硬的试图给越辞泼脏水的敌军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一小撮人还在挣扎着辩驳,转眼间就被来势汹汹的网友们骂的狗血淋头到不得不注销账号保平安。   “谁骂同性恋了,越辞能代表同性恋吗?他的问题分明是作风有问题,一个男人为了上位周旋在一对父子之间谋取利益,这种阴损小人难道不应该滚出娱乐圈,还大家一片净土吗!”   “你们一边骂越辞同性恋恶心,一边说他不能代表同性恋,自己的逻辑都捋不清就跑出来当键盘侠,真替你丢人!”   “太可笑了,那个sb博主说的有证据吗,全是他自己脑补吧!所谓的证据两张照片,第一张全然无暧昧,第二张连人脸都看不清,你说是傅三爷,我还说那是卢溪/方中规/元笑等人呢!”   “就你们这群不要脸的黑粉还敢说作风?人血馒头好吃吗敲里奶奶的,先不说越辞根本没问题,就算他周旋在父子之间又关你们屁事,不允许人家分手再谈恋爱吗,你们世界警察啊管的这么宽!”   “还别说……那个傻逼博主说的三角恋我看了看,竟然觉得挺带感的。”   “妈呀竟然有人说娱乐圈有净土,笑死我了笑死我了,你以为这里是幼儿园吗?”   不是敌军不给力,实在是我军的狗头军师简单同志太狡猾啊!   不久前还自以为占上风可以给越辞泼上一盆脏水把他打得永不翻身的敌军,转眼间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狗头军师简单在操控舆论这方面玩的那叫一个666。从煽动网友,引导舆论再将事态扩大,将本应该是越辞个人问题的事情直接扩大成社会对明星同性恋的歧视,整个过程自然的毫无操作痕迹,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任谁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人为操控的结果!   ……   夜色已深,公关部里的小哥们还在加班加点的工作,越辞走过来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其中一台正在操作的电脑,就见宅男小哥正噼里啪啦的对着键盘打字,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完全是以路人的口气在讲话,完全猜测不到这是一位资深水军。   他发表出去之后,刷新了一下网络,只觉得头顶似有阴影笼罩,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狭长勾魂的桃花眼,不禁微微一怔,红晕悄然爬上脸颊,他慌忙的转过头来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失态,纯情的反应完全就是宅男标配。   越辞也不在意,好奇的问:“现在网上的舆论进行到哪一步了?”   宅男小哥咳嗽一声,因为紧张导致声音有点结巴,他为越辞解释道:“现在不止各路明星站出来,很多深受其害的同性恋人群也站出来嚷着要人权,拒绝被歧视,事情现在越闹越大,已经变成了整个同性恋队伍对恐同者的反击战。”   越辞微微勾唇,笑眯眯的称赞:“这才一天的时间就将事态扭转到这一步,的确很厉害啊。”   “当然是因为简老大领导的好。”宅男小哥理所当然的讲,丝毫没有拍马屁的虚假感,他们也不会那种手段,就是真情实感的在吹简单,他得意的对越辞道:“简老大很少出手的,但是他一出手那绝对没有办不到的事情。这种手法可是和以前江之临雇佣我们去黑你的时候不一样,我们手法低劣,再加上轻敌,很容易就失败了。   但是我们老大不一样,他想洗白还是黑一个人,都不会让你看出来的,等你发现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说完以后突然脸色微变,他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就见越辞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恐怖,只听越辞轻飘飘的说:“原来江之临之前雇佣的团队是你们啊。”   宅男小哥欲哭无泪,连忙解释道:“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时候咱们不是还不认识吗,我们也是拿钱办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旁边的另一个小哥满脸惨不忍睹的表情,凑上来跟着求情:“对啊对啊,事后我们也遭遇了不小的损失,简哥肯定也是觉得过意不去,才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给您解决这次的危机,你就……你就别和简哥说了吧。”   这要是让简单知道,他们在背地里说话说漏了嘴,把那件事给秃噜了出去,怕不是在被打死的节奏……   越辞意味深长的看着几个人紧张又谄媚的姿态,抬手在那个说漏嘴的小哥肩膀上拍了两下,轻飘飘的道:“继续工作吧,好好干。”   一群人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他什么意思?”   “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他生气了吗?”   “简老大会不会打死我?”   “我为什么要打死你?”   慵懒的嗓音慢吞吞的响起,带着几分疑惑的意味,吓得众人一个激灵,回头一看简单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正站在他们的身后。   一群人额头开始冒汗,额的天哪,这要是被他知道真相那还了得……   他们干笑两声,齐齐的摆手:“不知道不知道,我还有活没干完继续工作了!”   简单的视线移到说错话的下属身上,微微挑眉,语气霸道:“说,你都干了什么坑老大的事情?”   小哥被吓得身体打颤,大脑在坦白从严和抗拒从严之间徘徊,拼命的思考哪条路能让他活下来:“我……我我我……”   傅景越从角落的电脑上打印好资料,朝门口走出去的时候轻飘飘的看了简单一眼,坏心的拆穿:“他刚才把你卖了。简单,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能作死,嘴里喊着小婶婶,背地里却接那个江之临的单子去黑他?嗯?你够可以的啊。”   这口气倒不像指责,反而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简单:“……”   他目瞪口呆的看看一肚子坏水的好友,又扭头看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下属,慢慢的骂了一句脏话:“卧槽……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你竟然给我翻出来了????”   宅男小哥眼泪汪汪:“不小心……口误,都是口误啊!”   傅景越拍拍好友的肩膀,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淡定的道:“没关系,反正这件事也快办完了,就当你将功折罪抵消了,事情办完后麻溜滚吧,我想小婶婶是不会想再看见你的。”   简单磨牙:“这才哪到哪,反击战才刚刚开始,幕后黑手没找到更没报复回去,事情只能说堪堪进展了30%,况且好不容易才接近了你的小婶婶,哪能这么轻易放弃。”   傅景越丝毫不生气,他扬了扬手里的资料,老神在在的道:“幕后黑手找到了,我正准备去和小婶婶汇报,你就自求多福吧。”   没料到他如此迅速,简单顿时脸色一黑。   宅男小哥眼睁睁看着这对昔日好友为了某人明枪暗箭的互怼,忍不住缩缩脖子,蓝颜祸水啊蓝颜祸水,这个词还是没用错的。   而现在,蓝颜祸水越撩撩怕是顾不上这俩人了,因为他回家之后,看着坐在沙发上满脸专注的翻着情敌名单傅三爷,只觉得痛并快乐着,而且还要保持着这种心情对着眼前这个小心眼且护食的大型猛兽好好的安抚一通。 第一百一十五章   越辞到家的时候见客厅亮着灯,他走进去便见傅培渊坐在沙发上, 身边站着段特助, 本以为他们在商议公事, 岂料走进一听, 便听见段特助在说:“三爷, 这里是微博上那些冒认越先生男朋友身份的名单,四男二女,我已经吩咐公关部去联系官方让他们将这些人全部封号。还要洛小姐那边早已和缙少分手, 但洛家已经递过来话会好好管教她, 不让她再多惹事端……”   出乎意料的, 傅培渊闻言却摆了摆手, 淡淡的道:“不必, 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段特助一怔, 没有说话。   傅培渊似听到了动静, 抬眼朝脚步声的方向看过, 看到越辞, 他的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抬手朝人示意,唤道:“过来。”   越辞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段特助,随意的朝傅培渊走过来, 在男人试图拉住他的手将他揽在怀里的时候,却突然轻快敏捷的一转身坐在沙发上, 且亲昵的揽住对方的腰, 将下巴搭在傅培渊的肩膀上兴致勃勃的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名单, 挪揄道:“大圆圆是不是很开心,这下可以一网打尽了。”   温热的气息悄然传到脖颈和肩膀上,傅培渊的手动了动,他转身似笑非笑的看了越辞一眼,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道:“别怕,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   越辞挑了挑眉,似不太相信。   傅培渊滑动着鼠标在名单上一一掠过,语气淡淡的讲:“这些人看似蹦跶的厉害,实则没有分毫的战斗力,完全构不成威胁,尚且不值得我去费心处理。”   他的语气淡漠,似将其视为跳梁小丑一般,完全不将这群所谓的情敌放在眼里。语毕,深邃的黑眸看过来,缓缓说道:“与其去提防无谓的旁人,倒不如直接在你的身上打好我的标记,便不会再有那些不长眼的人来招惹你。”   瞧瞧,瞧瞧,前面说的那么大气,到最后还是免不了这小心眼爱吃醋的毛病。   越辞在心里好笑的想着,却无奈又宠溺的安抚道:“急什么,你那大侄子没把我决定好的公关方案递上来吗,好好看看,你会满意的。”   这个方案很疯狂,但同样也最得他的心。   ……   隔天   傅景越拿着查好的证据往桌上一丢,冷静的道:“查出来了,还真是竞争这个视帝奖杯结的仇,指示这群家伙的幕后黑手是何玉。”   “何玉?”司明修诧异,微微皱眉:“何玉去年才拿个金钟奖,金钟与金百合齐名,他怎么想的要冒这么大风险来算计越辞?而且他什么背景,连傅三爷都敢算计?”   傅景越冷笑:“贪婪,这个何玉去年在竞争金钟奖的时候就用过相似的套路去搞竞争对手,今年又拿同样的手段来玩。根据我查到的资料,他一直将祁译年视为目标,不仅长相行为都往那个方向模仿,还一心想成为娱乐圈的传奇,不仅自己拍的影视剧要收视率大爆,而且还要做奖杯收割机,电视剧三大奖项他都想收入囊中。   可惜他没那个命,演技不过关只好耍手段来凑,倒是算计的很好,他想爆出越辞的txl丑闻,这样金百合奖作为政府颁发的奖项,自然要pass掉越辞这个候选人,而另一个楚燃没什么身份背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简单翻了翻上面的资料,“啧”了一声,道:“脑残粉吗?长得倒是和那位祁影帝有几分相似,但是神韵差的太远了,最多就是个劣质的山寨版。我记得这个何玉出身就是普通家庭吧,他有什么背景能挖出那些事情,还有恃无恐的把三爷扯进来?”   越辞接过简单手里的资料,目光在上面的照片上微微停留,没有半分波动,和他长得像的人多了人去,就这个何玉还真不算什么,不过他身处的这个位置……还是有点眼熟。   他想了想,问:“这张照片哪来的?”   “是他自己po在微博上面的。”傅景越说,继而冷笑着道:“他本身当然没什么背景,但是他那个金主就不一样了,商界没有人敢冒死招惹小叔,但是不代表其他圈子里没有。”   这句话说得隐晦,简单却秒懂:“这个何玉的金主,是个红色几代?”   傅景越点点头:“所以他不怕,大概在他看来越辞和傅三爷的关系便如同他和他那位金主,傅三爷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情人而不顾他的靠山,从而对他出手。”   红色……   越辞的眼皮突突的跳,有种不祥的预感,甚至连这群人说的话都没听全。   简单撇了撇嘴,懒散的问:“那怎么办,你问过三爷怎么处理了吗?”   傅景越嘲讽的一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个造谣的博主已经被抓起来了,五年以下有期徒刑跑不了,至于这个何玉,小叔说听小婶婶的吩咐,想怎么处理都可以,何玉背后的那个人不需要顾忌。”   简单好奇的问:“所以,那位金主到底是谁啊?”   “不知道,但是小叔应该猜到了。”傅景越说完,又问像心不在焉的越辞:“小婶婶,你说呢?这个何玉你想怎么处理?”   越辞回过神来:“嗯?那就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好的,谨遵法旨。”简单闻言摩拳擦掌,满脸兴奋:“交给我吧,反击战这才刚刚开始。”   越辞倒是对反击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上面,看着何玉身后熟悉的建筑物,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地方,那不就是多年前祁译年和京圈里那群好友们经常聚在一起的城郊别墅门口吗!   红N代,城郊别墅,和祁译年有着几分相似的何玉,以及何玉疯了一样要模仿他的所有地方,这些串联在一起,让他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   谁也没料到,原本只是一个明星被8出柜的小事,后来愈演愈烈,竟然将同性恋整个团体都牵扯了进来,近些年网络越发普及,人们接触的新鲜事物在不断增加,且有腐文化推波助澜,同性恋已经不再像那些年那般见不得光。当然,这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在此之前,很多网友还是无法接受公众人物出柜,而这次事情便趁着越辞的东风将所有人都闹开了说。   #同性恋无罪# #拒绝性向歧视#这样的话题热度久久不散,事到如今越辞的性向是同是异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无论一个人什么性向,都不该有旁人进行干涉。   就在这场网络战争吵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也迎来了百合电视节,到了晚上各路明星荟聚于金百合颁奖典礼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等待最后颁奖结果宣布赢家。   而这个时候,作为视帝的竞争候选者的几个人,却反应不一。   出发之前越辞似乎一直都不在状态,惹得司明修频频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越辞摇头,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突然问:“你们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简单志得意满:“一切顺利,等着看吧。”   越辞挑眉:“你就这么肯定,他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会用那玩意?”   “肯定会。”简单满脸笃定:“那玩意瘾大,每隔6个小时就会发作一次,他不想在现场丑态毕出的话就一定会在来之前用一次,确保不出问题。”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方案,既然要回击那就来个大的,所以他们将这个何玉整个人调查个底儿掉,最后发现这个人有毒瘾,理所当然的从这个方向准备。   打击一个人最狠的方法,就是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所以他们特意卡着颁奖当天,让他自以为可以成为赢家的时候突然跌入地狱,这样才能使他感受到最大程度的痛苦。   ……   何玉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闭着眼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抹,他本身和那个昔日影帝仅仅是有五分相似,但是经过刻意化妆后相似度直接高达七分,再加上他刻意模仿后和对方如出一辙的对事业的狂热,这些才是他的立身根本。   “何老师,已经化好了。”   随着化妆师的声音,何玉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他扯了扯唇,突然问旁边的经纪人:“秦少会不会来?”   经纪人被他的神之来笔吓了一跳,四下看了一眼,凑上来压低声音警告:“小声点吧祖宗,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提他……好好好我说,别这么看着我,他说会来,回来的!你好好准备啊,这次最佳男主角奖非你莫属,到时候你往颁奖台上一站,光芒万丈魅力四射,秦少绝对会移不开视线的!”   移不开视线?只怕看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死人吧。   何玉在心里冷笑,不过无所谓,他和秦少各取所需,对方迷恋一个死人,他靠着对方这艘大船迟早会成为华语娱乐圈第一人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那个越辞就算打破他的计划又能怎么样,还不能背上了同性恋的污名洗都洗不掉,而且就算他知道是他做的也无可奈何,事情过去都半个月了,那个傅三爷不也屁都没放一个吗?   可见,民不与官斗,秦少虽然疯癫了一些,但是打着他的旗号办事还是很好用的。   想到这里,何玉顿觉心情愉悦,他哼着歌,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很快又困顿的打了个哈欠,经纪人见状识趣的将化妆间里的其他人都轰了出去,从包里拿出一包粉末放在他的面前,柔声哄着:“吸了吧,一会出席颁奖典礼的时候才好精神焕发。”   何玉接过去,温柔的像在抚摸不可多得的珍宝一般,却不知这是他一切不幸的开始。   ……   这一届的金百合奖项比往年都要热闹,在其中一位最佳男主角的提名演员被爆出同性恋之后不久,一场轰轰烈烈的反性向歧视大战拉开了微博,仿佛他们要是因为这个就将奖杯给了别人,那就真的有内幕了一般;而好不容易盼来了颁奖当天,却没想到另一个提名演员何玉却在走红毯的时候出现了爆炸性的新闻。   在万众瞩目之下,何玉本是趾高气昂的迈进会场,却没想到下一刻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声称接到举报说有人吸毒,而这个人便是何玉。   众目睽睽之下,何玉脸色煞白,现场当即一片哗然。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们这是做什么……放开我!”   “有人举报你吸毒并进行毒品贩售,何玉先生, 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谁吸毒了, 你们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警察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胡乱抓人吗?”何玉被警察团团围住, 看着泛着冰冷气息的缉毒警们心里一阵阵发慌, 强作镇定色厉内荏的斥道:“放开我,否则我现在就要联系律师告你们!”   拍照时的白光阵阵闪过,所有人都驻足看着眼前这一幕, 各色眼神从四面八方看过来, 何玉耳边是众人的喧哗声, 他知道他栽了, 不仅在这群人的眼中, 更是在同一时刻通过直播在无数正在电视机、电脑前观看的观众们眼中丢人丢到了极点。   如果他今天真的被警察带走了, 体内的可卡因一验就会卖了他, 那他便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秦少是不会管他的, 而且还会因为他给他丢了人而第一个对他下死手,所以他不能被带走!   何玉试图挣扎,甚至有些慌不择路的朝四下看,拔高了声音喊道:“保安、保安呢, 还不将这群扰乱会场秩序的人赶走!赶……赶走!”   他喘着粗气,却发现自己像跳梁小丑一般, 没有人理会他的叫喊。   缉毒警队长本是态度冷淡的看着他, 但是随着何玉越发疯癫的表现, 他的眼神徒然一厉,以他缉毒多年的经验迅速判断出这种异于常人的行为表现便是常年吸毒造成的后果。他来之前只是听命于厅长下达的命令来抓人,对何玉吸毒的概率仅仅打上了一般的可能性,现在足以判定为百分百。   “我……我没有。”何玉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过于夸张,他很想镇定下来,但是刚刚吸完的大脑经此刺激,更是亢奋的完全不受支配,令他的身体摇摇晃晃,额头的冷汗频频落下。   “队长,我们在何玉经纪人的背包里搜到了毒品!”   响亮的报告声传到四面八方,何玉身体僵住脸色煞白,他直直的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就见几个警察手里拿着大包的白色粉末,牵着手里的缉毒警朝这边走过来。   完了……全完了!   “嘶……”围观的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面面相觑颇为不可置信,何玉竟然真的吸了,而且看样子还不止一次,这样的行为即便是在纸醉金迷的娱乐圈依旧是令人觉得极为可怖的事情,毕竟……那可是毒品!   “知道了。”缉毒警队长毫不意外的道,同时一把扣住慌不择路正试图往外跑的何玉,吩咐道:“将人带回去审讯!”   “是!”   何玉不复之前的嚣张,被警察铐上枷锁的时候简直软的几乎就成了一滩烂泥,若非被人搀扶只怕早已摔倒在地上,他的脸色惨白双眼无神,没有血色的唇在不停地颤抖,哆哆嗦嗦的念叨着:“没有、没有,放了我……放了我……我的奖杯我的三连冠我的未来……啊啊啊……”   他从喉咙里发出悲鸣的惨叫,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有了,他唾手可得的光明前途皆在此刻尽数断送。   ……   司机将车停在会场门口,司明修看了一眼里面,拦下准备下车的越辞:“警察刚到抓捕了何玉,他现在还在里面,你暂避风头,等平息后再走红毯。”   他想的周到,这都是为了稳妥起见。   越辞却丝毫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闻言随意的摆摆手,只道:“没事。”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便径直推门下车,留下皱着眉头满脸不赞同的司明修,和眼前发亮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简单。   在越辞抵达之前会场的道路两侧已经停了不少车,这些明星都是秉着和司明修差不多的顾虑等待事件平息再出场,越辞是唯一一个在风口浪尖上径直朝红毯走去的男人,他的身影一经出现顿时吸引了一大片的目光,不止惊讶还觉得他脑袋有坑。   现在全场的话题都是这个倒霉的何玉身上,你越辞就算是个移动发光体走过来的时候肯定也会被现场的媒体、直播前的观众们忽视。即便有人注意到你,以你和何玉竞争对手的关系,那也不会说什么好话的,要么是将其打成行为打成落井下石,要么便是阴谋论他主谋了一切所以来耀武扬威,总之好处没有,坏处比比皆是。   可惜越辞从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更不觉得一个何玉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去避开,青年一身高定西装身形笔挺,色彩浓重的墨色西装然后显得成熟端正,袖口、肩膀上等细节上的金丝点缀给他的气质多添了几分张扬的锐利,他噙着淡笑脚步不急不缓,一举一动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将在场的闹剧看在眼里。   众人一怔,不由得被迷了眼。   青年走过来的时候,警察正半驾着瘫软的何玉往外走,红毯之上,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何玉捕捉到他的身形,崩溃的大脑突然有了反应,他的瞳孔收缩,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响起,手背上青筋迸出,眼里迸发出强烈的仇恨色彩。   ——越辞,是他,肯定是他,是他在用这种阴毒的手段算计他!!   擦肩而过之时,越辞似有所觉的转过头,脸色不变神色淡然,甚至礼貌的朝对方微微颌首示意,似完全未将其放在眼里。   一瞬间,何玉的眼球充血目呲欲裂,他的身体被警察禁锢着无法挣脱只能拼命的挣扎,若非如此早已扑上去将这个狠毒的男人抽筋扒皮啖血食肉才能解恨!   此时的他狼狈不堪,哪里还有昔日俊朗优雅的影子,这般丑陋到了极致的面孔和淡定从容的越辞在擦肩而过时恰恰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副画面的冲击力无意是巨大的,有手快的记者在一瞬间已经摁下快门,精准的捕捉到了这经典的一幕。   ……   会场楼上的包厢里   主办方领导战战兢兢的敲开包厢的门,站在一侧弯腰鞠躬,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秦少。”   外面那个被警察抓走的何玉是秦少的情人,这点他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才忐忑不安,生怕对方把怒气撒在他的身上,他这小身板可承受不住秦少的怒火啊!   被称作秦少的男人背对着门口似在观看楼下的热闹,他的背影挺拔如杨松,灰色西装外套却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慢吞吞的吸了一口,从始至终一言未发,整间屋子里的气氛却越发的压抑且恐怖。   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是包厢的一角正在打电话的男人,可惜男人现在没空打破这恐怖的气氛,半晌后秦少身侧的下属眼见熬不住才站出来轻声问道:“秦少,这傅三爷竟然为了一个小情人丝毫不给您面子,明知道何玉是您的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造出这样一场闹剧来,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您看是不是要……”   “要什么?”男人嗤笑一声,侧头玩味的看了他一眼,斜眉上挑,反问:“他可不是十多年前那个无权无势的傅小三了,你能对他怎么样?查封他的公司?下大狱?还是挨枪子儿?”   下属脖子一缩,呐呐不能言,丝毫不敢觉得委屈,在那双冷酷冰寒的眼神里最后憋出来一句:“那也不能任由他这么下您的面子啊……”   男人沉沉一笑,薄唇上挑:“蠢货,你懂什么,要动手就一击毙命让他没有翻身的机会,这次……可没有一只到处发情的公孔雀能救他了。”   下属不敢再说话,却听男人漫不经心的问:“何玉那个狗东西怎么招惹的他,说说,做的好的话我还能留他一条狗命。”   闻言,他解释道:“何玉和傅三爷的小情人同在竞争金玉兰视帝,何玉趁他出国的时候先下手为强算计了他,在网上大肆爆料他和傅三爷的关系。据说这个小情人很有手段,能够同时周旋在傅家养父子之间,何玉就利用这一点来给他泼脏水,只要解决掉这个对手,他的视帝就十拿九稳了。”   他看了一眼下面,忙道:“您看,下面那个就是傅三爷那个很有手段的小情人,名字叫越辞。”   男人闻言,不甚在意的将目光投过去,下一秒眼神骤然凝住。   青年的相貌昳丽更胜女子,眉眼间的张扬锐利令人不敢轻视,他的脚步不急不缓,周身自有一股从容优雅的气势。他走进会场和何玉擦肩而过,眼神淡漠如将其人视如蝼蚁,丝毫未将对方看在眼里。   没有人再注意狼狈退场的何玉,所有的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在这个天然的发光体身上,他比灯光更耀眼,他就是这个会场的王者,唯一的王者。   秦少握着茶杯的手在慢慢收紧,冰冷的眸子带着不同寻常的情绪,突然重复性的问道:“他是傅培渊的情人?”   “是的。”   秦述得到肯定的答案,黑眸微眯,扯了扯唇角:“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宁闻筝打完电话走过来,语气随意:“秦述,你那个山寨小情人被抓了还觉得有意思?”   主办方和秦述的下属默契的喊了声“宁少”,便悄然的退开两步,能够用这样挖苦的语气去刺激秦少而又不会出事的人,也就是这位和秦少一起长大的发小宁闻筝了。   宁闻筝简单的点点头,没得到秦述的回答,好奇的朝楼下去探,嘀嘀咕咕的讲:“看什么呢笑的这么变态……卧槽、卧槽,我怎么感觉像是看见了老祁呢?”   秦述意味深长的笑笑:“所以才有意思。”   宁闻筝被他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又忍不住继续往下面看,越看越想赞叹:“还真是像,怎么说呢,你那个山寨品叫什么……什么玉……”   一旁的下属提醒:“何玉,您现在看到的这个人叫越辞。”   “哦对,何玉。”宁闻筝点点头,继续往下说:“何玉和这个越辞站在一起,可以说的上的一个形似一个神似他,前者山寨品,后者但看这气质完全是能以假乱真啊,像……太像了,我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穿越回到五六年前,那个家伙风华正茂的时候了。   闻言,下属见缝插针的献媚:“秦少,要不要将人请上来?”   秦述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却看得人不寒而栗,他转过头,心情颇好的和宁闻筝说:“那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态度的确很像,再将他的脸和那只孔雀整成一模一样,就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了。”   宁闻筝被他轻飘飘又格外认真的语气说的头皮发麻,忍不住骂道:“秦述你可做个人吧,替身这一套还没玩腻啊,你就算真的能把他们整成一模一样又有什么用,老祁早就死了,他们再像也不会是那个人。   不是那个人,没有他的记忆和经历,更不可能和你往死里对着干,把你气的倒仰又让你魂牵梦萦,这种如同傀儡娃娃一般的仿品有意思吗?”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放过这群无辜人,也放过你自己吧。”   秦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字的反驳:“我从来没对他魂牵梦萦,更不可能喜欢他,宁闻筝别那你那套情情爱爱的理论往我身上套,我听着刺耳。”   说完,他的唇角上挑笑的恶意满满,语气残忍的道:“我就是要搞这种替身,而且越做越像,还要用尽手段打碎他们的骄傲折辱他们的自尊,让他们在我面前奴颜婢膝,我就是要用这种手段恶心祁译年,让他哪怕死都死的不痛快,在地底下都对我恨之入骨又无可奈何!”   宁闻筝沉默了一瞬,叹息道:“你这疯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可惜说的都是在放屁,还拿这种仿品恶心祁译年,只怕人家早已转世投胎继续乐逍遥,就你一个人面对他的死这么多年依旧放不下搁不住,只能不断地作妖发疯来缓解那点痛苦。   可悲呦可悲,他和这个狗东西从小玩到大,也亲眼见证了这条疯狗和祁译年从小打到大,吃的亏不计其数,依旧屁颠颠的去招惹人家,半点不记打。   人家是真的拿他当死敌,他却是爱上对方不自知。   宁闻筝在心里悲悯的想:我们述述,可怜哟。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金百合颁奖典礼的开头, 就是在亿万观众的眼前直播何玉因吸毒且涉嫌贩毒而被逮捕的重磅新闻, 何玉在电视机前丑态毕露的样子, 都不需要鉴定结果出来, 就已经坐实了他吸毒的事实。   这个事实对何玉的粉丝而言,无疑是个重磅炸弹, 炸的一个个的粉身碎骨。   对此,大批粉丝纷纷在第一时间表示无法接受并脱粉, 甚至有不少粉转黑直接回踩的网友声称:“现在回想起以前对着一个瘾君子的海报尖叫的自己,都觉得分外的恶心!”,这样的言论可谓是引起了大片共鸣。只剩下一小撮的死忠粉依旧坚定地不肯相信爱豆会吸毒,不仅不信, 为了让自己坚强的撑下去还拼命的发洗脑包阴谋论。   “何玉不可能吸毒的, 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害他,拜托大家看看清楚,为什么警察早不抓晚不抓非要在颁奖典礼上抓他,这里面肯定有阴谋啊!”   “大家别被有心人利用了, 我们要相信玉玉, 他没吸就是没吸,检查结果出来一定会打所有不看好他的人的脸!”   “粉丝们先别自乱阵脚, 我们相信玉玉不会吸毒的, 那个经纪人肯定是被敌人串通了才用毒品来栽赃他的,我们要相信他, 他一定不是那种人啊。”   这样的言论实在太苍白无力, 莫说是外人不信, 便是他们自家的粉丝们绝大部分都无法继续再自欺欺人,面对此情景,倒是让以往被他们家恶心的够呛的其他家粉丝出了一口气恶气。   最痛快的莫过于那位早已逝世三年的影帝家的粉丝,平日里被“小祁译年”的称呼恶心了好几年,一朝何玉落马,他们简直要狂喜乱舞了!   “他也配叫小祁译年?这都不是碰瓷了,而是彻头彻尾的在侮辱影帝好叭。人家影帝可是天赋与敬业并存,不仅演技精湛而且一心演戏从不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何玉算什么东西,喧哗取宠的玩意儿!”   “其实这些年也不止何玉一个人打着小祁译年、祁译年接班人这类的称呼来碰瓷了,但是其他人好歹含蓄点,人家自知没达到那个高度都很努力的在奋斗,只有这家作妖的不行,从粉丝到蒸煮一个德行。刚才在直播上看到他被抓,简直大快人心好吗。别拦着我,我要去放鞭炮庆祝庆祝!”   紧随其后的就是上一届金钟奖和何玉一同竞争最佳男主角奖项的其余两家粉丝,论欢喜程度简直可以说是喜极而泣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何玉,还记得上次金钟奖你做的那些腌臜事吗,陷害竞争对手,颁奖前夕除你之外的两位最佳男主角奖项提名的演员接连被黑,身上的脏水戏都洗不干净,就你清清白白一朵莲花!做的这么明显谁也不瞎不可能看不出来,现在轮到你在颁奖典礼上被搞,简直大快人心好吧!”   一人倒霉八方落井下石,大家纷纷提供黑料表示:“不止如此,这个何玉简直娱乐圈一霸,和他合作的男演员都要被艳压个遍,女演员都要轮一遍绯闻,反正不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决不罢休!”   “看那个声称何玉就算吸毒也爱他一辈子的粉头,呵呵哒,我记得前些天她还带头掐越辞同性恋恶心呢,这三观果然是歪的,我现在都怀疑越辞被黑是不是何玉下的手了……”   “何玉下手真是一点都不稀奇,这都是他的惯用伎俩了,不过我很纳闷为什么他就害了越辞,但是同为竞争关系的楚燃呢?怎么好像神隐了?”   “楚燃……楚燃万年老透明吧,他演技好但是没什么人气,金百合奖的网友投票这一轮他就过不去,何玉完全没把他当对手吧。”   “也不一定,现在越辞何玉接连出事,反而是楚燃半分黑点没有,今晚主办方说不定为了安全起见就真的把奖给楚燃了呢?”   “如果楚燃获奖了,那就真的很微妙了……”   话题总是越聊越细思恐极,不知不觉间,在颁奖典礼开始的之前,网友们已经从一开始的群嘲何玉慢慢开拓思维,开始阴谋论是不是楚燃在背后搞鬼了。   楚燃:“……”   颁奖典礼马上就要开始,楚燃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了,他刷完网上的评论就看见自家小侄女给他发微信问他是不是他搞得何玉,显然连自家人都对他产生了怀疑,简直天降一口黑锅,冤都要冤死了好吗!   “别急,淡定点。”旁边一同参加颁奖典礼的好友低声安抚他,见他满脸焦躁,担心他心直口快的说出点什么来,连忙拉着他起身往角落里走。   楚燃跟上去对着好友抱怨:“这都叫什么事,他们俩接连出事的确很凑巧,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一向不耻于用卑劣的手段去争夺一个奖项。”   好友连连安抚:“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急,既来之则安之。”   这么说完也没得到回应,便见楚燃直勾勾的朝不远处看去,他顺着视线看过去,竟然是落单的越辞正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他的眼皮一跳,还没来得及阻拦楚燃已经冲了过去。   楚燃好友头痛不已的伸手阻拦:“……你等等,别冲动!”   ……   颁奖典礼开始之前,越辞正朝洗手间走去,没料到刚到门口就听到后面急匆匆的脚步传来,他回过神去,竟然是楚燃,而且满脸着急笔直的朝他径直走过来的楚燃。   他对楚燃还是很有印象的,年方三十八,心直口快如十八,比祁译年出道的时间还要早,一心演戏很少出来活动,即便出来那也是怼天怼地怼记者的人才,久而久之就被经纪人关在家里除了拍戏不许出门了。   这些年虽然一直不温不火的,但是这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他本人也多次表示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所以……重点是这位老戏骨来势汹汹的找他有何贵干?   越辞眼前一花,已经冲到了眼前,楚燃满脸深沉的看着他,看的他满脑门问号,他淡淡的一笑,朝对方微微颌首,主动打招呼:“楚前辈,这么巧。”   他态度如此自然平静,让楚燃微微一怔,随即话语脱口而出:“越辞,你被黑的事情不是我干的,何玉的事也不是我干的。”   楚燃的好友跟在后面只觉得眼前一黑,有这么直接的吗???有的,楚燃就是。   越辞眨眨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然后顿觉有些想笑,果然是耿直少年人设不崩,楚燃不愧是楚燃,出人意表的爽快坦然,说话直来直往,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楚燃不管别人怎么想,径直继续往下说,说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我从不屑于用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去破坏平衡,我想要奖杯但不要作假的奖杯,这是我的原则。而且你的《楚明帝》我有看,论起演技我自愧不如,因为有你所以金百合奖我一开始就没指望会拿奖。   无论你信不信,如果主办方因为你们俩出事就随便将奖项颁给我,这个奖我是不会接的,那不是荣耀而是施舍!”   越辞干脆的点点头,说:“我知道,搞事的不是你。”   因为搞事的本人一个在局子里,一个就是你眼前呢。   楚燃到了嘴边的一箩筐的话被他一句“我知道”给尽数噎住,完全说不出来话了,他瞪着眼睛看着越辞含笑的模样,沉默了半晌,才挤出来一句:“那就好。”   楚燃的好友看的满脸惊奇,还真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能把楚燃给噎住,这副画面实在太美让他恨不能录下来日日观看。   越辞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无奈,复而他看向楚燃邀请道:“走吧,一起回去,颁奖典礼要开始了。”   这么快?   楚燃皱皱眉:“你不是要去洗手间吗?”   越辞假笑:“时间不够了,憋着吧。”   耽误的对方连开闸放水的时间都不够用的楚燃:“……”羞愧的低下头。   越辞带着满脸内疚一副不好意思的态度而显得分外配合的楚燃及好友往回走,刚到前台的时候尚未落座,便听台上的颁奖嘉宾在说:   “金百合第32届最佳男主角是——”   所有人默契的抬眼朝台上看去,等待着最关键的一个答案。   “《楚明帝》越辞。”   楚燃没获奖,却是满脸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一屁股坐在自觉的座位上,率先鼓起掌来,顷刻间现场被雷鸣般的掌声所笼罩,久久不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越辞始终维持着一抹淡笑,甚至有空闲和司明修等人微微颌首打招呼,随即从容的走上颁奖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这座象征着国内含金量最高的视帝奖杯。   他噙着笑,淡定的任由颁奖嘉宾打趣,手指微微摩擦着冰冷的奖杯,心情着实微妙,说不上激动的不能自持,毕竟奖杯这玩意他前世已经收割了一片。但是作为今生第一个奖杯,还是让他的内心掀起丝丝的波澜。   嘉宾的调侃活跃了现场的气氛,随即便将主场让给他,越辞对这一套早已耳熟能详,他清了清嗓子,正欲说点获奖感言,此时却有不长眼的人突然从嘉宾席上站起来将他的话打断。   站出来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的脸上带着仇恨和怒气,似早就做好了准备要破坏这场颁奖典礼,手里还举着一摞照片,声音尖锐直指越辞:“我不服,金百合奖作为政府颁发的演员奖应当由有才有德的演员来获奖,而不是一个喧哗取宠的同性恋!越辞,你敢不敢当着在场所有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说出你性取向?”   她的手里捏着关键的照片,只待越辞否认自己的性取向,立刻就散出来打他的脸。   司明修皱眉。   识人最有一套的简单看了一眼满脸得意的女人,低声说:“我记得这个女人和何玉关系匪浅,她手里竟然还有照片,这个何玉当真狠毒,竟然还留有后手。应该是怕自己没得奖,到时候就让这个女人站出来指控越辞同性恋,在颁奖现场将事情闹大,即便越辞的奖杯不会被收回去,那也够他颜面尽失的……”   不过……这个女人的如意算盘算是要落空了。   在她说完之后,不少人齐齐的站起来,却不是指向越辞,而是在指责这个女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歧视同性恋吗?”   “这位小姐,请问为什么同性恋为就不能有才有德?你这种行为追究起来是可以进行控告的,望你知。”   “太可笑了,你以为这种攻击就可以污蔑一个好演员吗,这么下作的行为当真令我大开眼界!”   女人懵在原地,完全没料到其他人竟然不安套路出牌,眼前这一个个人义愤填膺的态度用激烈的话语将她砸的晕头转向,她攥紧了手里的照片,一时的大脑发热过去逐渐清醒过来,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   她是真的一时气愤,何玉被他们害的抓进局子,而罪魁祸首却衣冠楚楚的站在颁奖台上成为最后的赢家,再加上何玉来之前递给她的照片,说如果他没获奖而是越辞获奖,就直接撕破脸皮将事情闹大,她头脑一热就真的……真的按照对方的吩咐站了出来。   现在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越辞的神色颇有些无奈,按照原计划他本打算拿着奖杯出去的时候再对着媒体出柜,没想到这位艺高人胆大的小姐竟然要在颁奖现场大闹一场,既然如此……他也就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踩着对方搭好的舞台,顺势出柜好了。   他低咳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回来,淡笑着对着被群起围攻的那位小姐微微颌首,道:“这位小姐,我想我可以在这里,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第一百一十八章   答案?   越辞说要给她一个答案?   众人皆是满目不解, 因为在这种情势下那位如跳梁小丑般来闹事的小姐是完全不占理的, 越辞大可以不说话不参与, 任由她被义愤填膺的群众群起而攻, 主办方自然也会吩咐保安以强硬的态度将人直接请出去,一场闹剧自此化为无形。   越辞完全可以在平息之后, 若无其事的继续他的获奖感言,半分不受影响。   但是他主动说话了, 说给这个人一个答案,这就让人很是诧异也很不解了。   越辞在这种情况下能说什么?严词表明自己是纯直男并和gay全体划清界限吗?这样虽然可以将对方一军,但是那个女人手里的照片只怕不是吃素的,况且这种行为很容易引起网上那些因为他的性取向而对他百般维护, 且因他而引发的一场反歧视大战的网友们的反感, 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但是不然呢,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站出来大大方方的表明自己就是gay吧?那就真的是自掘坟墓了,眼下不显, 但是日后只怕什么资源都接不到了。所以越辞必然不会在风口浪尖上选择后者!   此时, 不同的众人心思百转的不解疑惑,在场陪同越辞前来参加颁奖典礼的司明修和简单对视一眼, 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心想来了来了,越辞果然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这个机会。   这个男人, 看起谦和优雅风度翩翩, 实际上骨子里就带着一股不容挑衅的强势, 哪一个招惹了他的人能轻飘飘的被放过?他又何时委曲求全过?   这种情况下,他不发个大招的话,他们才要怀疑是不是哪里不对了!   众目睽睽之下,不仅在场的所有嘉宾,还有电视机前亿万观众的眼前,越辞清了清嗓子,满脸镇定,并不觉得有半分的压力,甚至脸上的笑容变都不变一下,他开口道:   “我从不觉得一个演员的性向和他的职业有任何的关系,我们的工作是创造艺术而不是卖身给观众,且性向无罪,无论我喜欢的人是男是女哪怕超越了性别都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无关。这个世界有230个国家,除了某些落后且愚昧的被战斗民族统制的国家之外,从不见哪个正常的国家会去干涉国民的性取向问题,国家没资格,除当事人以外的人,比如你,更是没有这个资格。   这位小姐,当我听到你可笑愚昧且愚蠢的质问时,除了觉得荒诞以外便只剩下对你的怜悯,在此,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是一个同性恋,我喜欢男人,过去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不会改变。   我是男人,我的伴侣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男人,我从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不觉性取向有何见不得人的地方,更不觉得因为性取向便可以否定我整个人的价值,这个奖杯颁给我,我拿的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会场一片寂静,只剩下颁奖台的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他说的从容,声音从话筒里传递到在场每一个人和电视机前每一位观众的耳朵里,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娱乐圈风头正盛炙手可热的当红明星越辞,在获得第一个视帝奖杯的颁奖台上,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出柜了,没有半分畏惧,没有丝毫的迟疑,他不觉得性向有错,也不惧怕旁人异样的目光,甚至不在乎这个行为会不会毁掉他的前途!   何等的荒诞,偏偏在一瞬间,又让人感觉到热血沸腾。   越辞说到最后,抬手举了举奖杯,做出结尾陈述:“这位小姐,你对同性恋有敌意,这不是同性恋的错,是你的愚昧无知见识浅薄。”   语毕,越辞朝台下微微鞠躬示意,起身将话筒还给主持人,拿着他的奖杯便若无其事的走下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面面相窥,一时间竟被震的说不出话来,不止因为他胆大妄为的出柜的行为,更因为这番震撼人心的讲话,会场的气氛凝滞了好一会,而后不知何人带动着,现场慢慢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响声,经久不息。   服,不服不行!   主持人接过话筒也很懵逼,一时间大脑混乱竟不知作何反应,直到连绵不绝的响声将他惊醒,方才连忙继续未完的工作主持现场。   ……   越辞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慷慨激昂的时候同样也被昔日的旧敌也注意到。   两个人都兴致勃勃的观看着这场表演,现场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的传递到室内,宁闻筝忍不住赞叹道:“老秦,你看这个越辞比老祁还胆大,老祁那时候也只是娱乐圈内心照不宣的而已,但他更厉害敢在颁奖台上出柜,这种行径还真是史无前例。   你看看这气势完全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他有气魄有底气,真是一点都不怕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不好的后果,我真是好久没见过这种人了,还真挺有意思。”   秦述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本是漫不经心的态度随着他的称赞却开始有些微妙,他沉沉一笑,轻蔑的道:“这算什么,一个小明星因为有人护着才敢做到这一步而已,他也配和那只公孔雀比?公孔雀一直没直接出柜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质问他,若今天站在颁奖台的是他,根本不会有这场可笑的闹剧。”   听到这话,宁闻筝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诡异,等对方说完后才慢吞吞的拆台:“你看看,你口口声声说恨他、厌他、和他仇深似海,但是一遇到事就玩命的维护他,半点不让人说。”   秦述脸色一黑,恼羞成怒:“闭嘴,别拿你那种肮脏的心理揣摩我,什么情爱的恶心透顶,我对他只有恨,就算他死都无法化解的仇恨!”   宁闻筝乖乖闭嘴不再刺激他,心道你就作吧作吧,反正你是狂犬病大家都不和你计较,会和你计较的人怕是都转世投胎完全不记得你是谁了。   但是秦述依旧不爽,他不再看颁奖台,阴沉着脸色在房间里踱步,似在思考些什么主意,半晌后停下脚步,冷冷一笑,这笑容不仅不好看,然而令人遍地生寒。   宁闻筝一看就知道,这个狗比又开始犯病了。   ……   不止现场引起的轩然大波,在越辞的演讲开始之时,电视机、电脑前的观众们便纷纷打起精神来准备看他说什么,不辜负群众的热情,这番话当真是着实的劲爆,劲爆到在同一时间各大论坛贴吧微博都被相关讨论刷屏了!   “我听到了什么?越辞是不是说错话了?他说的什么?他真的说自己喜欢男人了????”一连串的问号,足以看的出来这位网友对此有多震惊。   因为越辞的出柜起到一个带头的作用,不少人表示:   “哈哈哈早就说他基了,不过能出柜还真是出乎意料,这气魄这行为,说真的我觉得可以当真gay楷模了,连大明星都可以当众出柜了,其他普通人还怕什么,你们承受的家里那点压力还能比越辞面临的要多吗?赶紧出柜吧,不止因你自己,也为了避免更多的同妻出现。”   “呼吁gay出柜 1,同时呼吁这个社会能对gay少一点歧视都一点平常心对待,让他们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止是为了同性恋,也是为了异性恋的婚姻安全着想!”   还有关心cp问题的腐粉们:   “他说自己有伴侣了……妈呀,那群腐粉真的没YY错,不过越辞家cp种类那么多,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卧槽他竟然真的出柜了,我还以为他会说自己是异性恋,然后和gay撇清关系呢,刚才还和闺蜜打赌来着,输了输了,不过不觉得有什么不爽的,反而看他这么坦荡荡的态度忍不住想转粉了。”   “转粉 1 平日里看粉丝刷的照片觉得他长得太精致有点娘气,但他今天的行为当真是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爷们,不是长相不是气质,这行为太他妈的大气了,纯爷们妥妥的!”   “诸君要不要吃个安利,我越家cp众多什么风格的都有,不仅多而且我越攻受皆宜,你好哪口都能找到组织滴……”   “越辞出柜盖章基佬,腐粉们怕不是要就着拆逆撕的更厉害了,害怕。”   “粉丝们先别忙着狂欢,他在颁奖典礼上出柜那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的,说不准这个奖就是最后一个了,而且现在圈子主流还是歧视gay的,他以后能不能再接到戏都不好说。”   最后这条看似刺眼实则忠言逆耳的评论让狂欢的群众慢慢的冷静下来,翻翻看以前那些出柜的明星,有几个后续资源到位的,大部分都渐渐地消失在观众的视线之内了,这一点当真残酷,对于他们这些没有后台的小明星而言也是无可奈何的悲哀。   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想到:“等等……越辞不是小人物吧,还不说他现在红透半边天的名气,单单是那几个绯闻对象就一个有一个背景深厚,卢溪貌似是豪门贵公子,方导是国际大导,元笑是乐坛天王,Ansel是资源人脉从不缺的鬼才摄影师,还有神秘的ukw和那位傅三爷,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谁也不可能面对他出事坐视不管吧?”   “你也说是绯闻对象了,上次的事情也是为了撑越辞才那么表现的,不过看他们这么讲义气,感觉越辞应该不会出事吧?”   在吃瓜群众激动亢奋、蔓越莓们忐忑且担忧的时候,金玉兰颁奖典礼终于落下了帷幕,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事情就此结束,今天晚上可以告一段落,相反的,聚集在门口人山人海的粉丝们和打了鸡血的媒体们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还有一场硬仗有打呢!   越辞是在现场出柜的,哪个记者肯放弃这个守门待“兔”的机会,所有人的念头都只有一天,等越辞出头对他进行采访,获得第一手的采访资料,明天的新闻占据头条!   “越辞、越辞、越辞、越辞!”   “啊啊啊啊啊——男神!!!”   与粉丝们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且声音更大问题更多的,就是那群狗仔队,一个接一个尖锐的问题抛出来,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朝里面挤,即便是有保安防守依旧无法避免现场的混乱。   “越先生,您的出柜造成了大批粉丝心碎甚至扬言脱粉,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越辞你自称已有男性伴侣,那个人是谁能说一下吗?”   “越辞你和豪门傅家父子间的事情是真的吗,你真的有周旋在他们之间谋取利益吗?”   “据知情人爆料你和小鲜肉卢溪的关系极为暧昧,你的男性伴侣是不是就是他?”   “卢溪、方中规、元笑、Ansel四个人同时在微博上自称是你的男朋友对此你怎么看,谁才是真的,又或者你是不是周旋在四个人之间呢?”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各家的话筒疯狂的往前怼,恨不能直接怼到越辞的嘴里,这群狗仔们看着他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而是一个巨大的新闻,行走的人民币,岂止是怼到嘴里,他们恨不能将话筒塞进他的心脏里把他所有的隐私都公之于众!   这种情况下其他明星早已退避三舍,等到风头过去再出门,还有干脆就从后门离开的,今天的风头都被越辞占了,他们留在这也没什么用。   楚燃站在不远处,看着被围攻的越辞,已经站在他身旁企图帮他推开这群疯狂的鬣狗的经纪人,不禁皱了皱眉,这群狗仔也太过分了。   他正欲动,旁边的好友已经将他拉住,低声问:“你想干什么去?”   楚燃耿直的道:“当然是帮他,难不成还能坐实他被那群闻着肉味来的鬣狗欺负吗?”   好友被他的发言震得目瞪口呆,手下动作一松,眼睁睁看着楚燃冲了上来,他低声骂了一句,连忙追上去,就在此时,场上突然出现了神转折。   蜂拥而来的狗仔队们前一秒还疯狂的往里面挤着试图榨干越辞的新闻价值,连主办方的保安们都几乎要被他们打得溃不成军,下一秒这群人却像是被施法了一般,又像是听到了什么,顷刻间竟然一拥而散。   他们在频频后退,后退的同时慢慢的散开,虽然没有人离开但也不再像打架般的拥挤,反而像是在忌惮什么,有不懂事的记者试图趁机对着越辞冲过来,下一秒却被他们内部的人拽着领子粗暴的拉了回去,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且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停在了会场门口,这辆车仿佛带着天然的威慑力,让那群鬣狗般的狗仔队们后退的距离越发的远,甚至自发的分成了两排。   这……这是怎么了?   众人惴惴不安,不禁的猜测这辆车是谁的,又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将这群连天王巨星们都敢怼上门的鬣狗们吓到如此地步?   年轻的司机走下来,弯腰恭敬的拉开后车门,低声唤道:“三爷,到了。”   随着这个称呼响起,抽气声起此彼伏。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率先探出来, 而后男人微弯着腰走出来, 黑亮的皮鞋悄无声息的踩在地面上。他站直,深不见底的黑眸在四下一扫而过,说不上凌厉的一眼,却令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心头。   像他们这群小人物,几乎没有人见过傅三爷的真容, 那位传说中财势通天的傅氏财阀掌权人,也仅仅是不可接近的传说。但是当眼前的男人站在车前, 他面容清俊气势强大深不可测,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只会有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位高权重权势滔天的傅三爷, 理应就是这幅样子。   老资历的狗仔队们在看到这个男人时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惧怕,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傅三爷的手段。   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道貌岸然的慈善家, 相反的, 他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一旦惹到他那么下手绝不会留情,那些年帝都不知道有多少媒体公司因为招惹了他, 连活到第二天的机会都没有,最迟当天晚上就宣布破产。   所谓的招惹, 有的是小明星买通记者试图碰瓷他,有的是不知死活的记者试图拍下他的真容, 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原因的, 但下场都是一个比一个凄惨, 不仅公司破产,而且以后都别想在圈子里混下去。   每一个老资历的狗仔都对那辆豪车及车牌号记的滚瓜烂熟,看到车直接吓到逃窜的也不知凡几,这都是昔年留下的根深蒂固的心理阴影。   他们现在还顽强的站在这里,比在场任何人承受的心理压力都要大的多,若非不甘心错过这么大一个新闻,他们早就在看到车子行驶而来的一瞬间四下逃窜了!   傅培渊站在车前,与门口的越辞遥遥对望,片刻后不约而同的勾起唇角,流露出几分笑意。   这份默契不消多言,在场的观众便已经彻底明白了深居简出的傅三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个真相有点令人骇然,却令人不得不信。   之前质问过越辞他和傅家父子关系的狗仔更是吓得脸色煞白,他本以为就算是真的,越辞最多也就是豪门的玩物,所以才抱着轻视的态度一遍又一遍的散布他的恶意。   但是现在看来,能让常年不露面的傅三爷亲自来撑腰,这关系岂是匪浅?即便他真的是情人的身份,那也是傅三爷重视宠爱的情人,哪里是他们招惹的起?!   在众人或震惊诧异或惶惶不安的时候,两位当事人显得格外的平静,记者们早已散成两排丝毫不敢再在大佬面前放肆,众目睽睽之下傅培渊便抬脚踩在长长的红毯上,不急不缓的朝越辞走过去。   他们相对而立,一个昳丽张扬一个清俊矜贵,画面和谐养眼,但在身怀恶意的人眼里却也极为恐怖。   傅培渊神色淡然的朝他伸手,掌心朝上,其意思不言而喻,越辞定定的看了两秒,看穿了他的打算不禁无奈的笑笑,却还是宠溺的配合了他的动作。   两个人十指交握,不消多言,这份亲密的姿态足以说明一切。   但即便是这样,如此劲爆的新闻,却让如鬣狗般的记者们僵的原地,连摁下快门键的勇气都没有,直到有傻大胆的新人不顾前辈的阻拦,冲动迫切的拍下照片,并冲出来朝着两个人提问:   “越先生你在颁奖台时称自己已有同性伴侣,那个人就是你身边的傅三爷吗?”   “嘶——”在场记者们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凉气,大胆,真是大胆,这愣头青还敢问,不知道三爷最烦这种探索他个人生活的行径吗,这个问题问完了,愣头青的职业生涯也就结束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率先做出反应的不是对媒体深恶痛绝的傅培渊,越辞闻言勾了勾唇,从容的微微颌首,主动在对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坦坦荡荡的道:“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   老·婆!   这样狎昵的话他还真敢说出口!   众人仿若在听天方怪谈,一时间全都懵在了原地,这个胆大妄为的越辞,他就不怕惹恼三爷吗?   当然,这群人是不知道,昔日傅缙订婚宴上,越辞可是用的“小情人”一词来形容傅培渊,如今看来这个“老婆”还是升级了呢。   面对如此称呼,傅培渊不仅未像众人脑补中的那样大怒,反而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似满意似包容宠溺,他抬手,似宣示主权的揽住越辞的腰肢,抬眼淡淡的看了看愣头青记者,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势:   “越辞是我的伴侣,傅氏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傅家未来的另一位家主,诸位以后不需要在这个问题上打转,感谢配合。”   说着感谢,却如同发号施令一般,完全没有和人商量的余地。   傅培渊口中一个接一个的头衔砸过来,砸的所有人晕头转向。伴侣,集团继承人,另一位家主,他说的是家主而不是家主夫人,其含义很明显就是要与越辞共享他所有的权势,将这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豪门傅家分割一半到越辞的手中,这种言论岂止……恐怖如斯。   越辞不仅不是豪门的玩物,反而他以男人的身份与高高在上的傅三爷缔成平等的恋爱关系,还直接就分走了傅家的一半,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   经此一役,哪里还有不长眼的人敢冒着得罪傅氏的巨大危险去招惹越辞!   不仅不敢惹,而且在场所有媒体回去以后还要绞尽脑汁去写称颂越辞出柜行为勇敢,傅越情比金坚天作之合这类的报道,槽点负面都不能提!   ……   这一晚已经不足以用一波三折来形容了,数来数去,这都是第四次转折了,吃瓜群众们熬着夜盯着黑眼圈精神奕奕的在网上跳来跳去,不跳不足以宣泄内心的躁动!   最开心的莫过于蔓越莓,所有的担忧在此刻消失的无踪无影,心又放回肚子里,甚至爽的想要狂喜乱舞!   “安心了安心了,你越的职业生涯不会有问题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谣言都被打破了,什么周旋父子之间,我越和傅三爷是平等恋爱,傅三爷亲口说的,傅家有他一半,谢谢!”   “你们觉不觉得傅三爷走上红毯朝越越走过去的时候,特别像结婚仪式?”   “哈哈哈哈哈哈分明是封后大典,没准傅三爷是觉得情敌太多自己站出来宣示主权呢!”   “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那群站出来冒领你越男朋友身份的大佬们,现在想想,没准傅三爷真的是出来宣示主权了呢?”   “我本来以为传闻中的傅三爷会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这么帅,妈呀俩人站在一起简直配的一脸!”   有人敏锐的发现真相:“那个……你们觉不觉得,傅三爷的背影很像ukw?”   这个思路提供出来,众人精神一振,纷纷翻出ukw的背景照和傅三爷做对比,然后出来惊人的发现:   ——这特么就是一个人!   “我去,他们俩这是好上很长时间了!”   “越辞被绑架那会,傅三爷连警察都不全信,执意要亲自去救,这特么绝对真爱了吧!”   “字母家竟然站对了cp……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家是官方认证的cp了,感动到哭好吗,呜呜呜官方认定官方发糖,没想到萌真人rps还有这么一天!”   “完了完了,字母家真的开心疯了。”   “我们改名了,什么字母家,我们是傅越!”   “滚你的傅越,是岳父(越傅),没听见我越喊傅三爷做老婆吗?”   好吧,就算官方认证过,cp这种东西也永远不可能和谐,没有了拆家,逆家也能打的腥风血雨。   说起拆家,字母家有多开心,其他cp家就是十倍的不爽。   “诶……越越认证了字母家,说真的本溪辞粉有点萌不下去了。”   “方越粉也是心塞塞QAQ”   对此,字母家表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卢溪等人冒认越辞男朋友的时候你们可嚣张了,现在傻眼了吧!”   本来已经垂头丧气的其他粉听到这种嘲笑,顿时来了精神,不服气的道:   “卢溪他们也是为了越辞撑腰,你们字母家嚣张归嚣张,但别不识好人心好吧?”   “在一起又怎么样,说不准没多久就分了呢,我要去安慰溪少,这俩人不一定长久,他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头挖不倒!”   这种言论当真把字母家气到吐血,网络大战怕是永远也没得消停了。   就在这时,越辞家某位大粉突然冒出来,爆料了一条惊人的新闻:   洛本洛:那个别吵了,据我所知傅三爷给越辞办了一场庆功宴,除了在国外赶不回来的卢溪以外,其他家cp的蒸煮方导等人,都到场了……   众人缄默,有人担忧的道:这不会打起来吧…… 第一百二十章   当傅景越和越辞说庆功宴的时候, 他先是不明所以的微微一愣, 盖因以前国内大大小小的奖项收割了个遍的时候,也从未有哪次因为这种事夸张的开个宴会庆祝,但是转念一想主办人顿时反应过来,这哪里是要庆功啊……   他无奈的笑笑,傅培渊这分明是打着庆功的旗号彰显主权, 在颁奖现场刷了一波存在感还不满意,要开个宴会好好的敲打一下所有潜在的情敌们。   知道越辞反应过来, 傅景越补充道:“小叔命我邀请了您所有的好友, 包括中规、元笑等人, 除了距离太远回不来的小溪, 其他人今晚应该会全部到场。”   傅景越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测, 越辞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的点点头, 应道:“他喜欢就照他的意思办啊, 这些小事你小叔可以做主。”   俨然是将傅培渊放在妻子的位置,作为一个好老公,对于妻子那点小心眼的醋意哪怕无奈也要哄着不是?   傅景越看着他, 眼眸闪了闪,突然说了一句:“如果觉得为难的话可以说出来, 不要一味的迁就。”   越辞好笑的逗他:“这个时候你向着我说话拆你小叔的台,不怕被他知道了会生气?”   “只是不愿意你因为屈从他而活的不想你自己而已, 你觉得没问题的话我就着手办理了。”傅景越似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掩饰性的转过头去, 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屈从吗?还谈不上。”越辞将自己摔柔软的沙发上,低声喃喃自语:“不过的确好像对他比对旁人要有耐心的多,像这种任性的要求搁在以往我是不会答应的,但是因为是大圆圆,好像就没有什么不可以了……”   他隐隐的感觉到,重生后不止生活,连心态都发生了自己无法形容的变化。   ……   越辞的庆功宴地点定在城郊的别墅里,当年这一块的别墅区因为几位红N代斗气将房价炒成天价,仿佛谁能在这里占得一席之地就占了上风,某位最为霸道的疯子看中的就是这块地皮,偏偏傅三爷以天价将其夺了过去,狠狠的打了对方的脸,这件事直至今日依旧是圈内的谈资。   宴会定在这里,众所周知的傅三爷的产业,其寓意不言而喻。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原因,那个疯子的小情人何玉为了拿到这个奖杯算计了越辞,他却在这块地皮上为越辞获奖而庆祝,这一点鲜少有人猜到,但是看出来的人都不禁为两个人捏着一把冷汗,如此打脸秦述,这条疯狗怕是不将人撕下一块肉不会轻易罢休。   当然,他能不能左右得了傅培渊,这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宴会上,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越辞和傅培渊一同走出来,两个人同进同出的亲昵态度看的其他人眼皮子直跳,尤其方中规几人更是看的心知肚明,神情各异。   简单冷笑:“看这架势谁还不明白,什么庆功宴,这是因着越辞出柜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宣示主权呢,明晃晃的秀恩爱瞎子都看的出来。”   傅景越靠在角落里的墙壁上,神色晦暗不清,低着声音警告:“少说点,祸从口出知不知道。”   “知道,但是不爽。”简单将酒杯一放,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样子,硬生生将一身正式礼服穿出来了几分痞气,他说:“景越,我现在看着他们俩站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火烧火燎的不痛快。”   傅景越撩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丝毫不为所动:“活该,我让你和他保持距离你不肯听,明知道他是小叔的人还去招惹,栽进去也是你自作自受。”   简单闻言嗤笑一声:“你明知道他是你小婶婶,不也栽进去了吗?你小叔怕是还不知道吧,他让你替他看着老婆,结果你看着看着就想监守自盗了。咱们俩五十步笑百步……唔,不止咱们俩,你看那边的方导、元笑等人,不也一样同时天涯失意人吗。”   傅景越端着酒杯轻晃的动作凝滞,对此未置一词,片刻后却将里面的香槟一饮而尽。他的喉咙动了动,正在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会,就听到简单的疑问声:   “不是……这个元笑元天王,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一个明星让你眼熟有什么奇怪的。”傅景越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简单却皱着眉摇头:“不对,我以前从未关注过歌坛,更没见过元笑,要不是刚才他和司明修站在一块的时候有自我介绍,我都不知道谁是元笑,但是这么仔细端详……越看越眼熟。”   傅景越闻言抬眼看过去,就见一张漂亮且阴柔的面孔从远处一闪而过,虽然是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但是却让他的大脑一瞬间爆炸,咬牙切齿的念出两个名字:“方笑,卓薇薇!”   简单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大变:“卧槽,是他……没想到竟然被他和越辞被骗了这么久,早该知道的,越辞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女人,态度还那么良好,他就是个男人,异·装·癖!”   说完又摇摇头:“不对,是因为那个反串,没错是因为他要反串《空中杀阵》那个女一号,所以和越辞挂上钩,然后被越辞打动决定反串,那些天一起玩乐其实都是他们在实验。”   傅景越一开始的震惊过完,千言话语最终化为一丝叹息:“是的,这才是越辞。”   简单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说:“景越,我现在真的越来越放不下他了,你听着,我要以个人的名义加入到越辞的公关团队里,这样就可以时时刻刻的看到他。”   “不行。”傅景越一盆冷水泼下来,皱着眉头冷冷的道:“为了你引火自焚,也为了不让你作死的行为牵连到他,所以这件事从我这里就直接否决了。”   简单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朝越辞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恰好看到傅培渊拿起手机去安静的地方接电话,顿觉眼前一亮,机会来了!   傅景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好友像一道闪电般朝越辞所在的方向移了过去,他的脸色一黑,忍不住抵咒一声简直作死。   此时,他第一次这么希望小叔赶紧回来,把这个胆大妄为的混蛋吓走,可惜对方该在的时候不在,他眼睁睁看着简单兴高采烈的和越辞攀谈,从简单的表情上就可以断定越辞答应了他,也成功的引狼入室了。   简单似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不等他继续聊下来,已经有另一个人朝越辞走来,眼看着那张带着些微熟悉却让他不敢认的面孔,简单只觉得眼皮子直跳,待人走过来以后,他假笑着率先打招呼:“元天王,好久不见,自从上次在会所打完游戏就没见面了吧。”   被他戳破卓薇薇的马甲,元笑却满脸淡定神色不见丝毫变化,微微颌首若无其事的回应:“简先生,又见面了。”   越辞看着俩人你来我往的交锋着实有些忍俊不禁,但大庭广众之下为了避免其中一个人口不择言,还是开口打发走了简单,又招呼着元笑朝角落里的沙发上落座。   他将一杯香槟递给对方,同时噙着笑调侃道:“不错啊,现在胆量越来越大了,被简单抓包都可以面不改色,心理素质这么高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元笑接过香槟时眼神在他的手上微微打转,随后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抿了一口酒,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这才是装X的最高境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鬼知道我当时被他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再招呼两句我怕是就真的要扛不住了,不过还好我顶住了他也识趣的走了,我得多喝点香槟压压惊。“   一本正经的脸搭配上话唠的吐槽,怎么看怎么喜感。   越辞低咳一声,待他喝完后又亲自给他倒上一杯,主动的道谢:“网上那点事,多谢你主动帮忙。”   元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这没什么,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我当然不会看着你被人黑却坐视不管。”   他的喉咙动了动,想说那天的话说的真痛苦,看着微博评论下惊诧的评论,我都被他们说的飘飘然的以为自己真的是你的男朋友了,但假的终究是假的,即便再渴望那个称号也不属于我,越辞我很想让那天的微博变成真的,如果那样该有多好……   但是千言万语最后全部混着酒被咽进肚子里,依靠着那张天然的冰块脸遮挡住他的真实情绪,半点没有泄露出来。   越辞本还有些犹疑,想着元笑不会真的被掰弯了吧,但是几句话下来见对方始终坦坦荡荡情绪不变,最终也就放下心来,元笑还是没心没肺活的自在,一旦牵扯到情爱便再也难以快活起来。   这样最好,对他们都好。   元笑不知越辞的想法,却本能的掩饰自己不愿被他知道,他现在心情大乱生怕泄露出一丝一毫,眼神朝四下一扫正巧看见傅三爷朝这边走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站起来道:“不打扰你们,我先过去了。”   越辞点点头,陪着他站起来,正欲说些什么,元笑却突然转过头来深沉的看着他,而后毫无预兆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妻管严挺不容易的吧。”   越辞:“……”   元笑皮完之后若无其事的走了,越辞瞪着眼看着他的背影,下一刻却被揽到一个霸道且宽阔的怀里,男人的手有力的禁锢的他的腰肢,带着浓浓的侵略性。   越辞懒懒的靠在他的怀里,动也不动,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何玉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傅培渊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未答却是反问:“你很好奇?”   他的眼神深沉,语气格外的微妙,听得越辞顿觉里面有问题,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且有些干涩:“好奇,你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姓季?”   他其实想问,是不是季泽寒?   季泽寒何许人也,那是祁译年玩的最好的朋友,俩人在一个军区大院里长大,从穿着开裆裤就一起玩,那真是三十年的革命友谊了。   何玉那张照片身后的背景,就是季泽寒的别墅大门,那栋别墅当年还是他给老季挑的,后来买下来以后一群狐朋狗友隔三差五就去别墅里聚会狂欢,活的那叫一个逍遥。   后来他病重,再也玩不起来了,圈子里的朋友们都没有心情再玩,那栋别墅就搁置了下来,但是为什么何玉会出现在别墅门口,再联想到何玉和他相似的面貌,以及一举一动都在模仿着他,这没办法让他不去想,季泽寒那厮别是暗恋他吧?   不能吧,三十年的友谊,老季要真是暗恋他,那他能一点也没有察觉?而且老季会这么变态的玩这种替身游戏吗?想到这里,他简直失去了追查下去的勇气,如果何玉背后那个人真的是季泽寒,那也太特么丧心病狂了。   傅培渊沉默了良久,在越辞拼命脑补的时候淡淡的告诉他:“不是,那栋别墅的主人原本姓季,后来改姓秦了,何玉背后的那个人姓秦。”   不姓季,越辞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季泽寒就好。至于姓秦?他们圈子里有姓秦的吗,貌似有个秦星还是秦欣来着?   等等……   越辞突然发现不对的地方,他转过头看着傅培渊,皱了皱眉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那栋别墅?”他可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别墅的事情!   不等傅培渊说话,门口却传来一阵喧哗声,越辞的疑惑被打断,抬眼朝门口看见,下一刻就见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红色风衣随意的披在肩上,俊美的脸上满是桀骜不驯的嚣张,他环顾四周,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堂而皇之的走进来,斜眉上挑,态度轻慢的道:“我和傅先生也是老相识了,听闻邻居在开宴会,这就不请自来的过来凑一凑热闹,想必傅先生是不介意的吧?”   越辞眼皮一跳,这他妈不是他那个疯狗儿子秦述吗?   等等……邻居?大圆圆刚才说的何玉背后的那个人好像也是姓秦?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涌上来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秦述, 这个狗东西,没想到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他和季泽寒是青梅竹马臭味相投, 和秦述就是从小看不顺眼一直打了近二十年的死敌,从小时候在一个托儿所里就打架,到了小学时开始拉帮结派的打架, 初中高中大学都和秦述分开了, 但即使这样只要有空闲碰到俩人就打, 一开始是互殴打的鼻青脸肿, 后来都学会了在背后放阴招暗箭伤人。   再后来他步入娱乐圈,对方倒是没有没品的去给他的事业添乱, 但是只要是他的情人这个狗比就一定会抢,有点能抢走有的抢不走, 但是狗比秦述无论被他坑成什么样,打的有多凄惨, 用不了多久一定会再次生龙活虎的跳出来挑衅。   再后来他病重, 对方口口声声说不和快死的人计较,这才暂时休战, 只是没想到三年过去了,这个狗东西不仅没改邪归正, 反而越发的不是个人, 还阴毒的包养了和他相像的人, 不用想他都知道, 秦述肯定是打着让他死都死不痛快恶心透他的念头。   缺德, 大大的缺德。   和这个疯狗一比, 他无论前世今生都是何等的纯良。   越辞回过神来,便见狗比秦述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从侍者的托盘里拿过一杯酒喝起来,完全没有不速之客的自觉,且四下一看似看到了他和傅培渊,就这么嚣张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还是熟悉的不要脸,一点都没变。   秦述走过来,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越辞的身上扫荡,收到傅培渊警告凌厉的眼神依旧不觉收敛,他微微勾唇,挑衅的道:“傅小三,好久不见,上次这么面对面说话还是在会所的时候,你被我带去的人抓起来的时候吧?”   瞧瞧这恶意满满的一句话,你不是在这里给越辞开宴会想打我脸吗,我就当着他的面揭穿你最落魄最难堪的事情,看看谁更下不来台。   却没想到,傅培渊不仅不觉得难堪,反而淡笑着反击:“是的,我还记得秦少当时仗着舅舅的权势来会所狐假虎威,结果给祁少轻飘飘一句话就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难堪的掉头就走。”   秦述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他不会和旁人解释他掉头就走是因为前不久才在打赌的时候输给了祁译年,输者在未来一个月里见到赢家就必须喊爸爸,所以祁译年才能将他吓退。   他从不和旁人辩论祁译年的事情,闻言只是阴沉的一笑,道:“可惜现在没有一个祁译年再护着你了,傅氏集团就算再有钱又如何,民不与官斗,我想整死你不费灰灰之力。”   越辞安静的站在旁边听他们唇枪舌剑,还时不时的点评一下,这个牛皮吹的有点大,现在的傅培渊可不是当年初掌傅氏为公司收拾烂摊子的少年小傅,以他的财势地位,真打起来,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傅培渊听他提及这个名字,黑眸诡谲无声的搅动着暴风骤雨,他似有意,淡淡的道:“原来秦少也知道祁译年已经不在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找何玉这样一个替身来聊以慰藉,这种软弱的行为当真不像秦少作为。”   “我和祁译年的事情不牢你操心!”秦述的脸阴沉的似能滴水,他“呵”了一声,声音轻柔缓慢且令人感觉到窒息的压迫感:“与其操心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情,不如看看,这一次没有帮你,傅氏集团要多久才会被查封?”   越辞听不下去了,你们吵来吵去一口一个祁译年的时候,本尊就在这里好吗,而且这没营养的废话什么时候才能轰走秦述这条疯狗?   他撩了一下眼皮,说出的话就像是捡着秦述的心窝子戳:“秦少,你这话就不对了,祁译年和你有什么事情?爸爸和儿子的父子之情?”   轰隆隆   这话就像一道雷劈在秦述的头上,他转过头,沉着脸,看着越辞的时候仿佛一柄利剑能将人贯穿,他扯了扯唇角,眼眸微眯,一字一句的问:“你在说什么?”   “听闻秦少打赌输给了他,每次见面必喊爸爸,你都喊了吗?”   秦述看着他,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谁告诉他的?季泽寒?还是蔺情?目的又是为什么?   他低低的呵了一声,脸色恢复平静,声音却格外的阴厉:“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怎么,你提起来是像和他一起长埋地下吗?”   “那倒不是。”越辞慢吞吞的说:“就是看你句句不离祁译年,以为你想你祁爸爸了,还想带你去祁家的墓地看看你爸爸。”   ……   宴会的一间,杨桃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场争端,以傅培渊越辞秦述三人所站位置为中心,方圆十米之内无人敢接近,但是绝大部分宾客都在悄悄的围观,毕竟那可是傅三爷,那边又是有名的红n代疯狗秦述,这俩人针锋相对那肯定是要打的天崩地裂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最后竟然是越辞出口怼的秦述毫无还手之力,他们站的远没有听清楚,但是看个人的表情就知道,秦述正处于下风,而一直在下风很久了。   这个越辞,厉害了。   杨桃比旁人知道的内情要多,对这幅画面更是熟悉的不行,以往秦述隔三差五就来挑衅一下祁译年,也是被这么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偏偏又乐此不疲。   搞得他们都要怀疑,秦述是不是受虐狂了。   她这样看着,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男人清朗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疑惑,问:“傅三爷和秦述中间的那个人是谁?”   杨桃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才知道是蔺情,松了一口气道:“那个人就是越辞啊,这场宴会的主角。”   说完有点无语,你丫的连谁是谁都分不清,还跟我来参加个鬼的宴会。   蔺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有事在瞒着我。”   杨桃心里打了个突,暗道这个男人越来越敏锐了,表面上却摇摇头,语气平稳淡定:“没有,你想多了。”   蔺情说:“这个越辞,很像他。”   杨桃心虚的垂眸:“你什么意思?”   “他有留下子嗣吗?”蔺情低语:“他不喜欢女人,或者是人工授精?”   “啊?”杨桃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无语:“你想多了,越辞今年23,比他小10岁,boss再厉害也不可能10岁就生儿子啊。”   岂料她这句话说完,蔺情紧随其后的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对年年和秦狗的事情了如指掌?”   靠……在这等着她呢!   几句话就把杨桃挤的哑口无言,她装傻充愣:“什么了如指掌,我不知道啊。”   蔺情轻笑,也不拆穿她:“是吗,辛苦你了。”   蔺情走后,杨桃擦了擦额头的喊,心里叫苦不迭,他们的小蔺总已经不是最初那个单纯的傻白甜了,看看现在心里深沉脾气古怪的样子,简直吓死个人了好吗!!   她有预感,boss这个马甲怕是要兜不住了。   ……   另一边,轰走秦述后,越辞若无其事的上楼坐在休息室里,心里明明早已翻起惊涛骇浪,表面上依旧可以镇定自若的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轻酌。   傅培渊在他身边说道:“秦述暗恋祁译年很多年。”   越辞手里的酒杯晃了一下,虽然已有预料依旧觉得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他坚强的拿稳酒杯往嘴里一递,一饮而尽。   傅培渊还不放过他,继续说:“秦述憎恨所有和祁译年有关系的人,或者说是嫉妒,所以祁译年每次交往的情人他都要不择手段的抢过去。”   越辞:“……”吓得又喝了一杯酒压压惊。   傅培渊:“他早已变态,被他抢过去的情人没有一个爬上他的床,他逼他们口述他们和祁译年交往时所有的细节,连床事都不例外。”   越辞想到那个画面,吓得猛灌了一瓶酒压压惊。   傅培渊双腿交叠,黑眸淡淡的看着越辞因微醺而泛红的脸颊,眼底的墨色浓重,他开始做出最后一击:“他绝不会想到,他找了那么多替身,而正主站在他的面前,他都没能认出来。”   越辞将酒瓶丢开,撑着额头侧头看着傅培渊,无奈的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早就发现,傅培渊今天是有意在用祁译年刺激秦述,逼他口不择言,但目的不在秦述,而是他。   稍一联想,便能猜到,傅培渊知道了。   傅培渊道:“很早之前。”   越辞低声咒骂了一句,仰躺在沙发上不动了。   傅培渊知道他为何这幅反应,这个男人坦坦荡荡,被任何人发现祁译年的身份都可以无所谓,唯独他不行。   因为他们之间,有一件糗事。   傅培渊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他上前将人揽在怀里,薄唇轻轻的在青年的耳垂上亲吻,低声说道:“如果早知道会和你纠缠不清,当年我一定会毛遂自荐,不至于让我们错过十多年。”   越辞眼眸微阖,心道当年差点就吃到嘴了,结果一场乌龙让他把人给放跑了,真鸡儿丢人。   他仰着头,任由男人得寸进尺的亲吻着他的脖颈,酥酥麻麻的痒意和男人的低笑声混合在一起,越发的撩人。   他喘着气,在傅培渊得寸进尺的去抓他的皮带的时候,终于矜持不下去了。   越辞骂了一声,不得不承认男人就是食肉动物,明明今天都要被一个接一个的冲击炸到半死,掉马被傅培渊点出来丢人的一比,但被他这么稍稍拨撩,他就立刻硬了起来。   他想干他,想的心脏躁动不已。   越辞攥住他的手腕,猝不及防的将人压在沙发上,一双桃花眼璀璨明亮,他俯身,注视着那张清俊淡然的面容,而后在傅培渊的薄唇上烙下一个轻吻。   这个吻,彻底的点燃了两个人的欲火。   傅培渊扣住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后,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越辞,这一次我不会停手。”   越辞轻笑,咬住他的喉结仿佛抓住猛兽的命脉一般,轻轻舔舐,他说:“各凭本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事后   傅培渊将越辞稳稳地揽在怀里, 他抬手抚了抚青年额前的碎发,看着他闭着眼睛安静的睡颜, 耳边是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他低头往下看了看,青年的上半身全是口口过后留下的青紫印记, 纤细的腰肢上带着暧昧且鲜红的吻痕, 一路向下没入柔软的毯子里, 将他的下半身尽数掩盖。   只有他知道, 下面比上面还要狼藉,那是他们折腾了数个小时的战绩, 傅培渊抱着怀里的青年,他肖想了很久的小狐狸, 唇角餍足的微勾,此时此刻这个人终于完全的属于他, 再也不要妄想逃脱。   “扣扣。”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叩动, 傅培渊脸上的柔和尽数褪去,只剩一派冷厉, 如同被招惹到的大型猛兽似要择人而噬,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寒意:“谁?”   门外的人停顿了几秒, 道“小叔, 我是景越, 小婶婶在里面吗?”   “他喝醉了。”傅培渊淡淡的道, 比起之前的狠戾已经缓和不少, 他吩咐道:“天色已晚, 宴会可以结束了,今晚我会陪他睡在这里,不必等了。”   傅景越一怔,直觉的察觉到不对劲,但是傅培渊不开门他也不敢擅闯,更猜测不出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沉吟了一瞬,无奈的应道:“好的,小叔。”   傅培渊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怀里的青年,眼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柔和,他动作轻柔的用毯子将越辞裹好,在对方在睡梦中发出不耐的哼声时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将人一把抱起来,低沉的声音温柔的哄着:“乖,我们回屋睡。”   他这幅样子像极了大型猛兽将利爪尽数收回去,小心翼翼的对待着自己的珍宝,生怕伤到一分一毫。   ……   数日后,华清娱乐   陈圆拎着外卖往回走,她低头看了看手里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但是极其难吃的健身餐,很难相信这是她越哥主动提出来要的午饭,一向对美食有着不可阻挡的热情的越辞竟然会吃这种饭,总感觉人设莫不是ooc了吧?   她在心里吐槽着,回想起这些天越辞的种种反常行为,越发觉得这里面着实奇怪。   首先是一向在工作日的时候起床上班比打鸣的公鸡还要早,下班时间比医生还晚的劳模越辞,在某一天竟然迟到了,而且迟到了不说,还一副精神恍惚仿佛受到了重大打击的样子,把她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好像并没有出什么事,因为除了越哥行为反常以外,其他人的态度一如既往,而在那之后不久抑郁了足足两天的越哥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开始精神抖擞的像打了鸡血似的开始疯狂购物买健身机器。买还不是买一套,而是足足三套,据说他要在公司放一套,家里放一套,然后剧组再放一套,方便他所有空闲的时间都能第一时间健身!   对此,陈圆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办公室的沙发,她记得越哥以前无事的时候都是懒散的躺在上面,两条大长腿交叠着节省空间,所以现在沙发君失宠了吗?   但、但无论谁失宠,都轮不到每天的小甜点失宠从而换上这难以下咽的营养健身餐啊!   一时间,杨桃无比的担忧,她的越哥心智大变,别不说被人魂穿了吧?   ……   越辞的确是受刺激了,而且这刺激简直太大了,他活了两辈子都没被这么搞过,连死亡重生都没给他这么大惊吓,现在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都令他寒毛直竖,不止因为被压,还因为那种无法掌控令他失去理智到失态的快感,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当了三十年的渣总攻,一朝翻船备受打击,越辞足足消沉了两天。一开始还想直接打死傅培渊算了,但是冷静下来一想还是别丢人了,他口口声声和对方说什么各凭本事,既然如此输了也是技不如人,他还不至于low到输不起,所以事后越·装逼犯·辞不仅没打死傅培渊,而且还愣是在傅培渊面前做出一副完全不care的大大方方的姿态,只有离开傅培渊的视线之后才会暴露出真实的心情。   越辞消沉了两天,不止是丧,还在这两天里通过自我反应并总结经验,将自己那天翻车的惨剧归咎成:轻敌,大意,醉酒误事影响思维丧失正常判断能力,以及身体太差和傅培渊面对面硬干打不赢对方!   最后这一条,让他无比的惆怅且想念祁译年那一米八的身高和一打十的战斗力,换做当时的他,就算喝醉了傅培渊也别想得手,结果只能是俩人大眼瞪大眼,最后当个互撸娃解决一下。   所以为了一雪前耻,他开始加强健身,争取早日恢复到巅峰时期的体魄,他深谋远虑的看到了日后的将来,翻车一次不可怕,可怕是他如果一直是这副不堪一击的“小身板”,那日后翻车的时候只怕还多得多呢,那才是他不能忍受的未来!   傅培渊也能理解越辞翻车后的崩溃的心情,这个心机极深的男人狡猾的选择了以退为进的手段。他没有进一步得寸进尺的去强迫越辞,因为以越辞的强硬这样的行径只会适得其反,他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在那之后半点没有再提当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有着自己亲口说出的“各凭本事”这么大一个flag,越辞在事后百般不敢相信但依旧没有对着傅培渊无理取闹,他在背地里咬牙发狠吸取教训早日干死这个男人,但是当着对方的面时依旧是维持着平静友好的相处模式,这和事情发生之前他们的相处模式并无二致。   只是两个人都清楚,表面上虽然如此,但是总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隔膜夹在两个人之间,看似平静的气氛下却是暗潮汹涌,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破,迎来一场天翻地覆的转变。   老谋深算的傅培渊就是在等待那个打破隔膜的契机,而这个契机很快便出现了,谁也没料到会这样快,更料不到出手的竟然是廖成数。   当天下午越辞健身完毕后又啃了一顿难以下咽的营养餐,窝在椅子上正在对《空中杀阵》的剧本进行深度剖析,他转动着钢笔,工作上的神情是严肃且认真的,再有几天《空中杀阵》就要开机了,他必须在此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急匆匆的推开,司明修拿着刚刚挂断的电话走进来,他扯了扯脖颈上一丝不苟的领带,眉头轻拧,在越辞疑惑的目光中冷冽的道:“廖成数反悔了。”   越辞转动着钢笔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不觉惊慌但有点好笑:“他怎么想的?”   司明修坐在案前,修长的手指轻缓的揉了揉太阳穴,对此也颇为无奈:“他说知道你出柜后,担心你一个gay无法与女主角产生化学反应,而《楚明帝》那点感情戏跟没有一样无法判断你在感情戏上的能力,所以提出重新试镜,顺带还指责了我一番为什么不将你的性取向提前讲明。”   越辞面色古怪:“元笑也是个男的,我是gay不是更好的能和他产生化学反应吗,廖成数脑袋莫不是被驴踢过了竟然找出这样的理由?”   “像这种声名斐然的大导哪个没点怪癖。”司明修无奈:“廖成数这种想法倒也不算太难理解,他很看重自己的作品,自然也就会用放大镜去看演员,即便他不提出这个要求,以后在拍戏过程中一旦演员和他的戏出现无法融合的状态,不管你是多大的咖位背后站着谁,是不是签好了合同,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人逐出剧组。”   越辞若有所思,他前世还真没经历过像司明修说过的那些事情,他天赋高演技好家世背景凌驾旁人之上。一出道就是顶级好资源,少年成名后再大咖位的导演都只能等着他翻拍,他没和廖成数合作过,但是名声地位不逊于他的导演们如洛阳,那种暴脾气都对他没得奈何。   换角?不存在的。   所以头一次在试镜过关,准备进组拍戏时遭遇到这种质疑,越辞还是觉得很神奇的,这大概也是一个很奇妙的体验,想到这样摸了摸下巴,倒也没见生气,只问:“他想怎么试?”   “老地方,现在就三个人,廖成数,你,元笑,他要看你和元笑演一出感情戏,看能不能擦出花火表现出他想看到的效果。”   越辞一拍手:“会玩。”   司明修头痛不已:“我知道你肯定没问题,但你确定元笑可以?他可不是专业的演员,即便这段时间有经过突击训练,但是一上手就是高难度的感情戏,你就不怕对戏的时候让他顺带的把你也带崩了?”   越辞挑眉,似对他小看了元笑而很是不满,语气笃定自信非常的道:“你想多了,那是我的学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其实不止司明修小看了元笑, 连元笑他自己都没有自信,隔天二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剧组摄影棚。廖成数在忙一会才能过来,清场过后摄影棚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元笑的冰块脸流露出几分欲言又止的担忧, 他抿了抿唇道:“廖导完全看错了,你没有问题,问题在我,这种对戏我只能给你拖后腿, 甚至让你都无法正常发挥。”   他本来都已经在渐渐地恢复自信, 胆量也在蹭蹭见长,但是廖成数突然来了这么一手, 就让元笑顿时心里没有了底,他不怕自己演技差丢人受嘲笑, 他害怕会拖累越辞。   “别妄自菲薄。”元笑被旁人轻视的时候他觉得不爽,轮到他自己轻视自己,这边让他很无奈了,元笑的自卑源于骨子里根深蒂固, 想帮他振作起来这个时候就只能下一剂猛药, 想到这里他眯了眯眼, 语气霸道:“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这么没自信是在质疑我的教学能力吗?”   元笑脱口而出:“我没有!”   “什么没有?”   廖成数进来就听到这句话,他的“女一号”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急迫, 这让他非常诧异:“你们在聊什么?”总不会越辞这小子因为他的要求迁怒元笑了吧!   元笑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 却在越辞鼓励温和的眼神里慢慢的明白过来, 他闭上嘴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慢慢的坚定下来。   面对廖成数的疑问,他早已不见急迫的神情,瞬间就恢复了平时的冷若冰霜,看也不看廖成数一眼,只道:“没什么,我去换衣服。”   这副态度和面对越辞时判若两人,冷淡的行为让廖成数委屈又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咋惹到女神了,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越辞低咳一声,有点想笑,在廖成数看过来时也不解释,朝对方微微颌首后便道:“我也去换衣服。”   偌大的摄影棚转眼就只剩廖成数一个人风中凌乱,完全搞不清状况。   ……   廖成数指定的是死别的一场戏,为了达到他想要的精益求精的效果,化妆师费尽力气给男女主角画好了看起来凄惨无比的妆容,俩人走进化妆间时衣着光鲜,走出来时就是衣衫褴褛满脸伤痕鲜血淋漓,狼狈的像是被人群殴了一顿,化妆师还跟过来在他们挑好位置之后,给俩人的双手双脚都捆上死结。   这一套动作下来干脆利索行云流水,没有浪费一秒时间,甚至和廖导打招呼的空隙都没有,廖成数就眼睁睁看着这俩人把他无视到底,自顾自的讨论着剧情,讨论完一点头,越辞说:“ok,开始吧。”   元笑毫无异议:“开始。”   廖成数:“……不是,我才是导演吧?”   俩人谁也没搭理他,元笑的眼神始终都盯着越辞看,倒是越辞还抽空斜扫了他一眼,转而就不再理会,这俩人的态度仿佛是在说:你说要试戏,试戏就试戏,老实在那看着嘴里少叭叭,麻烦死人了。   廖麻烦:……   廖麻烦眼看他们完全是将他当做无理取闹来应付,丝毫不去体会他的良苦用心,对自己的演技很是自信的样子,倒是被他们气笑了,他哼了一声,心道接下来演的不行别怪他不给面子了。   “开始吧。”   这一幕戏讲的是空军出身的男女主被恐怖分子捕获抓到了一架飞机上去,这群人狠毒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们知道男女主是搭档,不着急杀了他们,却如同猫戏老鼠一般的去试探人性。   这群人告诉男女主,他们要留一个活口给他们提供空军的资料,而这个活口要他们自己去争取,争取方式是改良版的飞行棋,轮流掷骰子,掷到几号飞行棋向前走几步,有可能会触发对“敌人”进行攻击的技能,也有可能会触发给自己治疗伤口的技能,直到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才能活下来。   所以,为了自己活命,他们必须和自己昔日最熟悉最默契的搭档互相残杀,这便是那群灭绝人性的恐怖分子想出来的狠毒的玩法。   元笑的身体被捆成了粽子,在“开始”声后,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多少年没有过演戏的他对这样的舞台是陌生的,甚至连平日里的训练都记不起来,一时间惊慌失措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他完了,他果真不争气的坑了越辞,也根本不是演戏的料!   他这样想着,眼中已经泛出绝望之色,就在他鼓足勇气想道歉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一道干涩沙哑的声音:“……清瑞。”   他的声音很低,低的似乎喘不上来气,却蕴含着难以忽视的关切和心疼,听得元笑身体一震,他下意识的抬眼朝越辞看去,却撞进了一双隐忍明亮的双眼,里面仿佛有汹涌的爱意,灼热的令他的心脏滚烫,下一秒却被强行压抑的一分不剩,再专注的去看时那双眼睛已经再也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元笑知道,越辞已经入戏了,他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越辞,而是心系搭档却半分不能表露出来的邵烽,被这双眸子所摄,他的心也在跟着颤抖,不自觉的便想起了他的身份,他现在的处境,和他此时的心情。   他不自觉的随着越辞的指引慢慢开始入戏,哑着嗓子喊了一句:“邵烽。”声音颤抖还有些哽咽,比起邵烽的深藏不露他还火候不够,但是里面的惊惶和痛苦却不比对方少多少,他说:“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吗……你坚持一下,我很快就能救你出去了!”   邵烽摇摇头,他此时的模样极为狼狈,军装被扯得乱七八糟还沾染着大片的血迹,他的肩膀处有被尖刀刺入的伤口,昔日俊朗的面容此时却红肿一片,额头还有被砸出来的窟窿,分外的可怖。   即便是这样,他依旧还在坚定地支撑着,听到斛清瑞的话,他艰难的动了动身体,一双狼眼四下扫了一圈确定无人监听,才迅速的嘱咐道:   “听着,清瑞,别再犯傻了,接下来按照我的方法去做,现在他们只是去吃饭了,接下来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们不折磨死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斛清瑞拼命的点点头,语速飞快:“我知道,所以我刻意做出与你反目成仇的样子互相攻击,这会让他们放松警惕,而且伤口都在我身上,只要你积攒足够的力气,接下来肯定会有机会逃出去的!”   邵烽苦笑,伤口的确都在斛清瑞身上,却不是他对对方的攻击,而是这个蠢女人在琢磨出飞行棋的规律后自己跳出来挡刀,比起他身上那些小儿科的刀伤,斛青薇才是鲜血淋漓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那一个。   他的喉咙一哽,坚定地摇头:“不行,清瑞你想的太简单了,你再挡刀会死的,但你的死于事无补,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最后只能落得咱们共赴黄泉的结果,所以你要活下来……你必须要活下来,你听我的,我的计划是……”   这一段的剧情设计的格外的出彩,他让男女主角在这种人性测试的危险下展现出军人的品格,一方面作为军人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面对敌人施加的痛苦折磨毫不畏惧;另一方面他们又有着人性的一面,他们不怕死,却也有爱的人,他们都希望对方能活下来,这一点比他们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要。   随着邵烽语速极快的将他的计划交代出来,斛青薇的神色越发的苍白绝望,她听了出来,邵烽这个计划都是为了让她能活下去,因为这个计划里他早已将自己放在一个死掉的位置上,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里活下去!   她曾经无数次纠结于邵烽到底喜不喜欢她,此刻确定了对方的爱意却再也欢喜不起来,她咬着唇不停地摇头,眼泪就这样突兀的又极为自然的掉了下来。   这一滴泪,在剧本里是没有的,但是元笑却在全身心投入到这出戏时哭了出来,这一滴泪超脱于剧本,对于斛清瑞这个角色而言却是极为自然的真情流露,元笑当真做到了入戏,在越辞的带动下完美的入戏。   廖成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越辞的演戏无可挑剔,感情戏自然精湛也让他放下心来,但是最让他震惊的是他竟然可以将元笑带入戏中,没有磨合,没有ng,第一遍他就将人完美的带着入戏,这两个人在对戏的过程中简直称得上是完美搭档!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越辞能做到这一点不止是因为他对这个舞台强大的掌控力和精湛的演技,更是因为元笑对他的特殊情感。   当越辞用充斥着隐忍和爱意的眼神去看他时,当越辞低哑的嗓子充斥着对他的关切时,当越辞一字一句都是为了他考虑,只想让他活下来时,元笑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的不是越辞也不是邵烽,而是他爱的人,令人欢喜又心疼如刀割的爱人。   ……   前不久,另一边的傅氏集团总部   就在越辞前往剧组时,傅培渊正在公司处理公务,而且还是稍有些棘手的公务。   傅培渊翻着手里的工作汇报,上面清晰的告诉他,这段时间以来傅氏集团旗下数家公司都遭受了不明攻击的重创,这些攻击手段五花八门,完全没有规律可寻,但是最后的处理结果却都是一个样子,因涉嫌xx问题遭到有关部门的查封,需要调查清楚才能决定后续处理,结果出来之前公司只能停业。   这种卑劣的手段,和当年傅氏集团总公司遭遇的重创,何其相似。   段特助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拧着眉道:“肯定是秦述在背后搞得鬼,这种行为也当真可笑,他算计的那些小小的分公司对于傅氏而言多如牛毛,即便是他折腾到累死也无法损耗公司的一丝根基,这又是何必呢?”   傅培渊双手交叉抵在下颌上,黑眸深深,情绪平和不见喜怒,他道:“这种行径虽然无聊,但意在勾起当年的记忆,他在向我示威。”   段特助闻言,低声问道:“那三爷,是否需要动动手,让这位秦少忙的没有空来找茬添乱?”   所谓让他忙,自然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算计傅氏的分公司,傅氏自然也有法子算计他,让他损失惨重自顾不暇,这样一来双方算是打响了这场战争,直到一方认输或再也爬不起来。   “不必。”傅培渊摆摆手,对此心里一片清明,眼中划过讥诮:“你这样的想法便恰恰中了他的计,秦述岂会是想法这么简单的人,他想对付我想了这么多年,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攻击哪里会等到今天。他想对付我,就要一击毙命,其余的都是障眼法,能动摇到傅氏根基的点才是他要下手的地方。”   段特助闻言心里一悚,但跟在三爷身边这么久他也算身经百战,经此提点立刻将个中环节尽数想通,恰是因为想明白,所以他不禁叹道:“这个秦述不仅行事乖张任性,而且更是狠辣阴毒,这种人就真的没人能管教的了他吗?”   有的。   听到段特助的抱怨,傅培渊但笑不语,心里却清清楚楚,能管教这条疯狗的只有一个人,只不过那个人他是不会让秦述知道的,秦述可以继续疯,直到将自己作死为止,却永远都不会知道越辞的身份。   他的小狐狸,不容许任何人觊觎。   想到越辞,傅培渊黑眸微动,他抬眼问道:“越辞最近的行程报上来了吗?”   “报上来了。”段特助连忙将行程递上去,并且口述道:“今天一早越先生就去了廖导的剧组,据说廖导不满他的性取向,怀疑他能不能和女一号擦出火花演好感情戏,所以要求他今天和女一号来一场试戏。”   女一号?   那不就是元笑吗?   廖成数的为难他并不放在眼里,这种可笑的理由简直就是送上门被越辞打脸,但是元笑这个人……   傅培渊还记得越辞提起他的态度,还有那个玩笑版的立誓,男人的眼中划过一丝沉思,随后吩咐道:“备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傅先生这是……”   导演助理在接到通知说傅三爷到访时不禁错愕非常,一时间还下意识的去回想了一下《空中杀阵》是不是有傅氏的投资, 想了半天确定没有, 这就更奇怪了。   但无论如何不解,面对这位金融圈的财阀巨擘都不是他能慢待的, 所以在得知消息之后他便匆匆的迎了上去并试探的问了一句。   傅培渊走在前面,他的神情平淡不见喜怒, 一双大长腿走路带风,闻言侧过头俯视了一眼矮个儿的导演助理, 幽深的黑眸将人吓得身体一抖, 他却淡淡的道:“我来接越辞。”   接……接越辞?   导演助理愣住, 看着傅培渊渐远的背影一时间没答应过来因果关系, 旁边有好心的工作人员提醒他:“李哥,傅三爷和越老师不是在一起了吗, 你没看新闻吗?”   助理懵逼:“和越老师在一起是傅三爷吗?”   工作人员:“……你没看直播?”   “……看了啊, 看到越辞说有同性伴侣那, 然后廖导就觉得自己看错人气的砸电视了……他后面有说伴侣是谁吗?”   工作人员拍拍他的肩膀:“……精彩的在最后面, 你去看看吧。”   他突然明白傅三爷为什么不爽了, 这么大的阵仗竟然还没做到昭告天下的程度, 竟然还有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想想都不爽啊!   某工作人员暗搓搓的想着, 悄悄拿出手机在同好扣扣群里发个条信息:   “你们肯定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ukw现在亲自来接你越下班, 撞上对他们关系不知情的工作人员, 那个可怜的孩子刚才被三爷冷冷的看了一眼简直吓死了哈哈哈哈哈。”   发出去之后, 看着群里刷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好甜好甜””,她心满意足的关上手机,嗨呀这么甜不枉她费劲吧啦的应聘到《空中杀阵》剧组里来。   ……   段特助跟在三爷后面,余魂未定的松了口气,心道三爷这心思已经不是深不可测能形容得了,他现在是喜怒无常,令人完全琢磨不透。   就在这时,傅培渊突然停下脚步驻足在一座摄影棚外,紧随其后跟上来的导演助理连忙道:“就是这里,廖导说试戏需要在安静且专业的摄影棚进行,所以里面只有他和两位主演,我们是没资格进去的。”   他这话是在隐晦的暗示傅三爷,害怕他就这样擅闯进去影响到里面的试戏,到时候廖导发起火来倒霉的还是他。   可惜他这话完全是弄巧成拙,本来以傅培渊的绅士教养是不会莽撞的冲上去打断别人的工作,但是他说现在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这句话就让傅培渊的神色顿时晦暗了下来,他微微眯眼,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开门。”   导演助理下意识的听从了他的吩咐,抬手推开了大门,随着开门的声响,他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但是为时已晚。   就在他满脸绝望以为自己要被狂暴中的廖成数打死的时候,却见本来稳稳的站在门前的傅三爷突然脸色阴沉了下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压抑且骇人的气势,不似初见时的矜贵冷漠高高在上,此时的他就像是被人侵占了领土的狮子。   他脖子一缩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便见“男女主”正相拥在一起对戏,女主角元笑情动难自控,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上了越辞!   这一瞬间,李助理的头皮都在发麻,眼珠差点夺眶而出,一开门就看到如此劲爆的一幕,还是在傅三爷的眼前展现出来的,虽然剧情里有吻戏很常见,但是很多人都是借位拍摄,更何况越辞还是有家室的人,更更何况这位家室就在眼前!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越发的艰难,傅三爷不会在盛怒之下牵连在场的所有人,让大家一起倒霉吧?   “嘶……”段特助也是倒抽一口凉气,他看的很仔细,两个人确实是在拍戏,元笑的情绪感染力非常强,让人一看就是在入戏的状态下,他出演的女主角似乎到了和男主死别的剧情,不仅眼泪在往下掉,情绪也越发的激动,在情绪推到高潮时彻底爆发,于是有了这个吻。   越辞下意识的微微侧头,却还是被他亲在了唇角,他似有些错愕,身体有一瞬间的微僵方才继续自己的剧情,而廖导看到这一幕时惊讶的目光更是表明了一切,这一场戏应该是没有吻戏的,是元笑情绪激动之下自己加的戏,这或许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是当情绪爆发时他的确不受控制的顺应内心做出了如此反应。   段特助下意识的去看向三爷,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凌厉气息早已被尽数收敛,他似已经恢复理智,一只手正慢悠悠的摩擦着手里的玉扳指,这是他在沉思时的动作,段特助悄步上前,喊了一声:“三爷。”   傅培渊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男人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前打断这场戏,段特助心里一动,说不出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多还是震惊居多。   以三爷往日的性子,这个时候要是上前打断这场戏直接弄死这个元笑,他真是半点不诧异。但是三爷没有,在盛怒之下他依旧保持了理智去思考、分析,最后隐忍的没有动手,甚至纵容越辞演完对完这场戏,这就让他只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了!   这个人还是傅三爷吗?还是说越辞已经重要到可以让他步步退让,一次次的突破自己的底线来忍耐纵容对方?   一向洁癖到连与人有肢体碰触都难以忍受的傅三爷却不去计较越辞的风流成性,步步为营的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不肯放手,他敌视所有和他争夺越辞的人,却从没有对越辞本身产生过分毫的负面情绪。段特助以为三爷已经为了越辞做到了极致,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三爷竟然可以在领土遭到侵犯时都能冷静思考,这不是因为他的理智在作祟,而是他对越辞的爱制止了他不理智的行为。   他们就这样在门外站了许久,一直到这场戏结束为止。   结束之后,越辞灵活的解开捆在双手上的活结,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锋芒在背的感觉格外的灼热,他疑惑的朝门口看了一眼,只见傅培渊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他的身形挺拔面无表情宛若雕塑,越辞下意识的瞳孔收缩,脸上略有诧异。   “欸?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廖成数终于发现门口多了三个人,尤其为首的那一位让他更是疑惑不解,迟疑的开口:“傅先生过来剧组是有什么事吗?”   李助理缩了缩脖子,悲催的想着比他神经更粗信息更落后的也就是他家廖导了。   傅培渊正朝他们走过来,他的脚步沉稳缓慢,高大的身形带来一种令人压抑的紧迫感,这样的气势之下即便是神经粗如廖成数也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却见男人走过来站定在越辞的身上,熟练亲昵的为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戏服,才淡淡的道:“我来接bunny。”   bu……bunny?指的是越辞吗?众人纷纷一怔,这个昵称似乎有点……   越辞脸色一黑,眼眸微眯,看着傅培渊时不禁暗暗磨牙。   廖成数张张嘴,想问你们什么关系,但他的助理已经快人一步的开口介绍:“廖导,傅先生是越老师的伴侣,同性伴侣。”   其实不加最后四个字也没区别,廖成数不至于傻得分不清情况,但是他为了让对方感受到他方才遭遇的冲击,还是恶意的补上了这四个字,心想都怪廖导砸电视,要不然今天他也不会问出这般丢人的问题!   廖成数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看了两圈,最后陷入了沉默。   元笑也站了起来,他已经从入戏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也明白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什么,他亲了越辞,即便只是唇角,但那一瞬间的呼吸交缠和唇边的触感令他现在想起来心都在颤抖,说不清是何等滋味。   他听着李助理的介绍,站在他们的不远处,也看见了两个人亲昵的动作,他知道虽然他在这个时候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半分存在感,但却是在场所有人里,傅三爷最敌视的对象。   后悔吗?   没有的,他不惧怕傅三爷的报复,所作所为都只是在当时环境下的顺应本心,只是有些遗憾那个吻太过于清浅,那一丝的触感也没有牢牢记住,一想起接下来的后半生要依靠回味今日这个转纵即使的吻来渡过,总觉得不那么甘心。   他才尝过越辞的美好,这要如何轻易的放手?   想到这里他的眼眸微闪,突然上前打断了两个人的亲昵,他看着越辞,抿了抿唇诚恳的道歉:“抱歉……刚才对戏的时候我情绪太激动,所以才……”   那个字实在过于难以启齿,他沉默了一瞬还是没能说出来,耳垂却已经悄然泛红。   傅培渊眼眸微冷,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看似是道歉实则是来向他挑衅,这无疑是一个愚蠢的行为。他没有被其激怒,因为接下来有人自然会让他清醒过来。   “没事,入戏后情绪激烈是正常的。”越辞听到元笑的道歉连连安抚,似对他纯情的反应有些好笑,他道:“今天是事发突然我也没来得及反应,以后正是拍摄的时候我会注意这方面的,一旦发现你情绪失控就会提前做好准备,今天的吻只是个意外,而且不是也没亲上吗,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的,你放心吧。”   闻言,元笑双手紧握,却勉强笑着应答:“好,我知道了。”   傅培渊的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嘲讽之意,最初的盛怒过后他已经迅速清醒过来,再看元笑这种小手段甚至不及傅青溪,完全不值得他大动肝火,略一思索后甚至觉得可以加以利用。   越辞贴心的安抚元笑一个直男在面对和男性出现亲吻时的崩溃心态,因为理解他的心情所以更是保证以后一定不让这类事情再发生,却不知道他这一手比傅培渊下手还要对元笑打击的更狠。   因为在先入为主的将元笑当成直男,半点没有向“这两个人在暗暗较量”的方向去思考,自然也就没有察觉里面的暗潮汹涌。   他低咳一声,带着几分挪揄道:“廖导,你还觉得哪里有问题吗,是亲情线还是事业线,有什么后顾之忧说出来吧,我们给你解决。”   这么说着,眼神中带着几分鼓励。   脸被打肿的廖成数:“……”   傅培渊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原来如此,廖导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   天不怕地不怕逮谁都敢硬刚的廖成数只觉得后背发凉,干笑两声:“……没有问题了,越辞准备进组吧。”   傅培渊站在越辞的身侧微微颌首,淡淡的道:“既然无事,那便改天再会。”自始至终,都不曾正眼看过这个所谓的情敌,无视的相当彻底。   二人相携离开后,元笑的伪装终于尽数卸了下来,他冷着一张脸,微微抿唇道:“廖导,没事的话我也先走了。”   廖成数眼睁睁看着前一刻还在越辞面前纯情的红了耳朵的女神,再一次变成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忍不住在这里骂了一句:靠,人和人的待遇果真不一样!   ……   另一边,越辞刚刚上车就被那只追来的大型猛兽禁锢在窄小的空间里,男人的神色在车里显得晦暗不清,幽深的眼眸盯着他的唇角看了许久,似乎要将那里烧出一个洞来,才喊了一声段特助,说:“纸巾。”   段特助连忙将纸巾和矿泉水一并递过来。   越辞无奈的看着他的动作,任由傅培渊用纸巾在他的唇角擦拭了一遍又一遍,他看似来势汹汹,但是却始终控制着手里的力度半分也没弄疼他,待车里的垃圾桶里丢满了纸巾之后,男人的洁癖似乎终于得以安抚。他不再去拿纸巾,而是用拇指摩擦着越辞的唇角,然后是一个几乎要将人拆骨入腹的深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傅培渊的亲吻和他本人那张清心寡欲的脸格外的不搭, 他将青年紧紧的扣在怀里, 迫使他毫无反抗之力, 唇齿之间尽是掠夺,即便是越老师亲自教过友好缠绵的亲吻的正确方式, 但对方似乎更喜欢用直接且粗暴的方式来侵略,占有, 就如同他本人在面对越辞时那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的独占欲。   越辞本不想在唇齿上与他纠缠, 但偏偏傅培渊今天来势汹汹的追到片场,还亲眼所见了他和元笑那个无意间的碰触。   他体谅对方那根深蒂固的洁癖, 早已在答应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就决定远离他人,连拍戏过程中的吻戏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借位,但是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档子意外。   这让一向将大圆圆视为自己老婆的大丈夫越辞同志很是英雄气短,即便那天晚上出现了那么一档子意外,导致他成了被压在身下的人, 但是好汉从来不是从上下体位上来决定的。   大家都是男人,上面下面只是情趣, 又不是谁去充当女人的角色, 所以虽然那件事让他很不能接受, 但是自幼好家教的越辞同志依旧将自己放在了一诺千金重情重义的大丈夫的位置上,以至于在老婆吃醋的时候,便多了几分纵容和宠溺。   但傅培渊这么亲下去越辞又哪里是吃素的,于是俩人亲过来亲过去, 亲过来亲过去, 来去过去来去过去, 亲了个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没完没了,就跟打仗似的谁也不服谁,最后要不是要窒息了估计能亲上一天。   亲上一天是不能的,万万不能的,不过傅培渊亲完了,又见色起意,不想就这么打住,于是对着段特助吩咐:“变道,回家。”   但傅培渊这么亲下去越辞又哪里是吃素的,于是俩人亲过来亲过去,亲过来亲过去,来去过去来去过去,亲了个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没完没了,就跟打仗似的谁也不服谁,最后要不是要窒息了估计能亲上一天。   亲上一天是不能的,万万不能的,不过傅培渊亲完了,又见色起意,不想就这么打住,于是对着段特助吩咐:“变道,回家。”   段特助虽然一直开前面开车不敢斜视,但依旧可以听得到后面暧昧的动静,简直要聋了他的耳朵,直到两个人消停下来才暗暗松了口气,终于得救了。   他听到三爷的吩咐后立刻应了一声,将开往华清娱乐的车掉头,前往成林公馆。   “回家?”   这个词从越辞的唇边轻声吐出来,带着奇妙的韵味,他发现这个词无论是他还是傅培渊都念得很顺口,就好像他们已经在潜意识里不知不觉间便将那处住所认定为家,他们两个人的家。   傅培渊也以为他在疑惑,声音淡淡的道:“回去,我们有必要进行一次谈话。”   谈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是今天这档子事,明显的这缸醋还没喝完呢!   越辞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只觉得的确有必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无论是对方的想法,还是说说他自己的想法。   只是污了一辈子,难得正经一次的越辞,完全没想到这个混账所谓的谈话竟然是这样谈话。   当越辞和傅培渊一前一后的走进别墅,随着门被关上,他双手插兜走进客厅,正欲说就在这里谈吧,下一刻就猝不及防的被男人牢牢地禁锢在怀里,越辞“唔”了一声,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压在了墙上,与那天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气氛,傅培渊的眼中带着燃烧一切的炙热,似要将他整个人都吞进去。   越辞却是脸色一变,压抑了许久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怒火骤然爆发,他的膝盖屈起狠狠的撞向男人的小腹以下,毫不意外的被对方抬手制止,但是下一刻没有了钳制的右手便迅速朝他的脸捣过去,傅培渊灵活且敏锐的侧头夺过这一击,两个人顺势纠缠在一起向团雪球般的滚在地面上。   一个攻一个守,越辞来势汹汹动作狠厉下手毫不留情,傅培渊却只守不攻每每接住他的招数却控制着不伤到他,越辞这种的小身板哪里是他的对手,但是打不过不代表一味防守便没问题,只回合下来傅培渊的身上便多了几道拳脚相加的淤青。   一个攻一个守,越辞来势汹汹动作狠厉下手毫不留情,傅培渊却只守不攻每每接住他的招数却控制着不伤到他,越辞这种的小身板哪里是他的对手,但是打不过不代表一味防守便没问题,只回合下来傅培渊的身上便多了几道拳脚相加的淤青。   男人哼也不哼一声,面对伴侣突如其来的怒火似有些不解,随后看着越辞充满戾气的神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了抵抗,他大大方方的躺在地板上,黑沉的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越辞,低沉的嗓音异常的平静,言简意赅道:“继续,到你出气为止。”   连挨揍都如此有风范,当真不亏是矜高淡漠的傅三爷。   越辞冷哼一声站起来,抬脚在男人的小腿上踢了一脚,命令:“起来,继续打。”   傅培渊看着他,黑眸透亮似已将他看穿,他点破道:“你在生气,因为那天的事情,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你我心里的隔阂,既然说要开诚布公的谈了谈,你便将你想说的说出来吧,让我知道你在气哪方面。”   说到这里,他微微皱眉:“是我技术不好,还是你不习惯用那些体位?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不要压在心里不说。”   越辞都要被他气笑了,他说要谈一谈结果一进屋就想用身体谈,现在还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问他气哪方面?   “技术?你有那玩意儿吗?”越辞嘲笑:“横冲直撞的像一头初生牛犊,不对,在这方面你本就是初生牛犊,这是没有错的。”   嘴炮过后突然察觉到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傅培渊语气淡淡的反击,且直击要害,他说:   “但是你的身体很喜欢。”   越辞脸色一黑:“那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换做我对你做这些事情可以让你爽上十倍二十倍,你敢试吗?”   傅培渊起身,他坐在沙发山姿势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甚至还示意越辞坐下谈,他略一沉吟直言不讳的道:“我不想试,因为身体带来的十倍二十倍的快感都不是我想要的。”   越辞想起他刚才的行为,嘲弄的勾唇:“但是你刚才进屋就发疯的样子,不是这么表现的。”   傅培渊抬眼看他,目光坦然:“因为我更喜欢看你因为我而失控的样子,你在我身下哭泣求饶理智全无,沉沦在我的掌控下无法自拔的样子,比起生理性的快感,我更迷恋于给你带来快乐时那股至高无上的满足感。”   所以,说到底还是掌控欲作祟。   即便知道了这个真实的答案,越辞的脸色却也不见和缓,他勾了勾唇,同样坦白的道:“但是我不喜欢,甚至抗拒无法让自己掌控的快乐,那不是快乐,于我而言那是苦海,只会令我作呕。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都是为了满足你的掌控欲而对我施加的折辱。”   傅培渊皱眉:“这不是折辱。”   越辞眯了眯眼,反将一军:“既然你不觉得是折辱,那为什么不是我在上面呢?说到底你还是觉得身居下位是一种羞辱,比起被压,去侵略占有旁人才是你想要的。”   傅培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直到他的用恶意激将法,却也不愿意他用这种话语去揣摩他、恶意曲解他,男人站起身来,身影将沙发上的越辞尽数笼罩,就在越辞皱着眉以为他要强来的时候,这个一向高高在上位高权重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却突然身体一动,他屈身单膝跪在了越辞的面前。   这一幕,无疑是非常具有冲击力的。   那个人是傅培渊,傅氏财阀的掌权人,顶级豪门傅家的家主,他在金融圈称得上是帝王的地位,手里的财力权势可以让他俯瞰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他平日里高高在上,即便神色淡淡依旧可以看出来那股矜贵之气,他可以不为任何人折腰,即便是在面对Y国黑手党教父德克斯特·诺克斯时依旧可以运筹帷幄不卑不亢。   而现在,这样一个男人,却心甘情愿的跪在了越辞的面前。   那张清俊疏朗的面容到了这个时候依旧平静如昔,他跪的笔直,和站起来时并无二致,平淡的态度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姿态有何不可,更不觉得这个样子会使自己卑微。   越辞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顺势答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抬手拦住了对方的动作,微微皱眉:“不用这样。”   傅培渊却反手握住他,满脸认真,态度坚定:“这是证明,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我也可以用实际动作证明我的态度。”   什么实际动作,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了!闻言,越辞心里蓦然一动,说不清是何等滋味。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是一场极为尽兴的游戏体验。   游戏过后, 越辞尚未从其中抽离出来, 他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傅培渊, 确切的说是他唇角的奶油。   这还真是他刚才的辉煌战绩,他偷袭的速度太快傅培渊躲避不及,就这么被他“抹”了一脸的奶油。事后再看,越辞低咳一声颇觉自己做的过分, 但不等他主动将功折罪,傅培渊已经满脸淡定的从茶几上抽出纸巾将脸颊上、唇角边的奶油擦拭干净, 态度平静似丝毫没有觉得越辞的行为有多过分。   越辞眨眨眼, 对这个男人在认知方面的与众不同有了新的了解, 他坏笑着上前用拇指拭去对方下颌处被遗漏的奶油,对自己之前将整个“蛋糕”扣在对方脸上的战斗力颇为骄傲, 他这样想着,细细的端详着傅培渊清俊疏朗的面容, 突然勾了勾唇问道:“我倒是不知道, 你还会玩这种恋爱游戏, 还是说背后有人给你出谋划策?”   他的脑海中闪过几个人名,但都被尽数否决,段特助是不敢提供这种刺激性的恋爱游戏的, 傅二爷不在国内, 傅培渊身边也就这么两个人可以用, 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但是不可否认, 这样畅快淋漓的玩上一场, 他心里那点郁结也的确全部发泄了出来,转而还因为自己在游戏时过分的行为对傅培渊油然而生几分怜爱之情。   傅培渊的黑眸微动,淡淡的道:“我自己查的正规出版的指导手册。”   越辞脸色古怪:“玩这种游戏竟然跑去看正规手册,先不说那都是男女互动,就说上面简略又干巴巴的游戏介绍,我就明白为什么你玩起来那么生涩了。”   傅培渊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男女都有共通性。”   越辞挑了挑眉:“有电子版的吗,拿过来我看看。”   他接过傅培渊递过来的手机,带着几分兴味打开上面的电子书,三秒之后就满脸意兴阑珊的关上了页面,还真是有共通性,因为这本书里从始至终都是用正经且干巴巴的文字去介绍,而且该详细的地方一笔带过,该简略的地方喋喋不休,也亏得傅培渊看得进去,换做是他只会看到阳痿。   越辞摇摇头,看着傅培渊一本正经的脸,好笑的说:“这种东西没什么参考价值,以后想学就找越老师教你,再不济你也可以去下载点盖片来看啊。”   说到这里,他凑上前去,坏笑着挪揄:“是不是找不到资源,没关系不用害臊,我有正规的购买途径,可以分享给你。”   傅培渊闻言微微皱眉,简洁的吐出一句话:“那种东西很恶心。”   恶心?看片子都觉得恶心?   越辞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打了这么多年光棍了,连片子都恶心,那简直就是洁癖成癌的地步了,不过……他眯了眯眼,坏笑道:“你去吃小哥哥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恶心吗?”   小哥哥是什么,当然是一句荤话,俩人之前玩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两世加起来要比傅培渊年龄大,于是将越小辞称呼为小哥哥,可怜这个词本来是对男性的称呼,结果就这么被他糟蹋了。   本以为这么调戏,傅培渊会被逗到羞恼,结果这个男人的脸皮在不断地加厚,闻言他淡淡的看了越辞一眼,说:“你是甜的。”   越辞一时间错愕不已,没料到他竟然会反调戏了,傅培渊在他诧异的神情中唇角却愉悦的勾起了浅淡的笑意。   此前两个人之间的隔阂,自此尽数被打破,不仅恢复到了之前的默契,而且因着越辞的微妙心情而导致他越发的纵容对方得寸进尺,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更胜从前。   在这之后不久,筹备多年的大制作《黑雾封山》终于有了新的动静,洛阳定下了首映日。   首映日是在电影上映之前举行的一场仪式,不止是在国内,这部大制作电影将会在多个国家举行首映式,庆祝、宣传电影的即将上映,宣布上映时间,邀请参礼者观看整部电影,亦有媒体到访近距离采访演员们并对电影内容进行概述。   说到底,就是为电影的即将上映进行轰动式的宣传。   国内的首映礼备受重视,越辞的戏份虽然不多但是备受导演重视,洛阳甚至给他打上特邀嘉宾的红戳,首映礼上自然理所当然的需要出席。   越辞深谙其中流程对此毫不意外,且《黑雾封山》里有他的一份心血自然有责任去做到最好,首映礼宣传只是顺手而为,他要是不答应那才不像他的性格。   首映礼当天,越辞特意换上了一套正式的西装,红白相间的搭配更显得他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甫一抵达目的地时首映礼尚未开始,洛阳已经从忙碌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虽然直男本直但是论起审美那完全就是顶端人士,先是由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越辞,而后点点头说:“没毛病,过几天去M国参加首映礼时继续保持你孔雀开屏的骚包气息就可以。”   越辞挑眉,洛阳语气毫不客气他自然也不会见外,当即道:“国内的首映礼我来参加,但是其他国家的就算了,小溪不是在M国吧,你完全可以将工作交付给他。”   洛阳不耐烦的摆摆手,简单粗暴的打回去:“你要出席,他当然也要出席,能不能敬业点,宣传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想溜号,敬业人设喂狗了?”   越辞一派淡定:“就是因为敬业所以才没空,《空中杀阵》要开机了,定妆照正在拍,不久就会开始公布,我哪有那么多闲暇时间跟着你满世界的去举办首映礼。”   “这么快?”洛阳诧异:“上次不是还说他搞不定元笑吗,这是搞定了还是换女一号了?”   他倒是没有诧异越辞会拿下《空中杀阵》的男一号,实在没有什么好诧异的,反倒是如果他拿不到那才会吓他一跳。   ……   与此同时,帝都最大的玩乐场所。   低暗迷离的灯光是最大的气氛调剂品,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的特殊气味,阔少们凑在一起嘻哈玩乐的声音和女人的娇笑声交织在一起,这样的纸醉金迷在这里实属常见。   “老秦,老秦你来不来玩一把?”这群人里有人输的次数太多丢人丢的玩不下去,便想去喊救兵,过去他们喊“秦少”,现在大伙都是过了而立之年于是开始换了更“稳重”的称呼。   当然,这都是掩耳盗铃,对于这群祖上萌荫不需奋斗关于享乐的阔少们而言,稳重,那都是说着玩的。   在这群人里,唯独秦述不一样,秦述家里的背影更深厚,他本人的能力也非他们这群胸无大志纵情享乐的咸鱼能比的,疯狗的确疯,那是因为他做事不计后果突破底线只为自己的畅快,这一点再搭上他的能力,足够令寻常人闻风丧胆。   但是这样的秦述,却丝毫没有嫌弃过他们这群咸鱼,或者说他就是喜欢混在这其中的氛围里,纸醉金迷的玩乐场所,充斥着金钱交易的恶臭气息,他认为这种肮脏的地方与他这种肮脏的人非常搭,且不因自己的肮脏而自卑,反倒带着旁人无法理解的骄傲。   秦述正端着酒杯百般无聊的朝楼下看,听到呼唤声懒懒的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没有动作,没有回应,一群人悻悻的放弃继续玩自己的牌局,倒是秦述旁边的女伴见状嗲声嗲气的凑了过来,谄媚的道:“秦少觉得无聊吗,我这里有好玩的游戏您要不要试试?”   说着,身体越发的靠近过来,一对呼之欲出的胸器马上就要触碰到他的手臂,但是下一秒男人兴致缺缺的神色骤然一变,他的眼眸冷厉狠毒,一双手犹如鹰爪般死死地扼住女人的喉咙,在女人惨叫着挣扎的时候却还在不停地加重力度,惨叫声打破了快活的气氛,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   没有人敢替女人说清,没有人上前制止疯子的动作,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从拼命的挣扎到渐渐地失去了力气,翻着白眼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秦述才一把将人掼在地上发出“嘭!”的巨响,男人的脸色阴狠凶厉令人看了心打颤,他随手抄起湿巾擦了擦触碰过女人的手,冰冷的声音充斥着厌恶:   “谁领来的女人,半点规矩都没有,滚。”   女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听到秦述这一声狠戾的“滚”之后半分不敢耽搁,连滚带爬的便逃了出去,生怕晚上一秒就要命丧于此。   几个跟在阔少身边的女人互相对视一眼,不见对女人的半分同情,倒是隐约带着嘲讽的意味,她们这种野模都是为了攀上有钱有势的阔少才费尽手段得到一张入门票,但是无论谁来了以后都会被警告不要去接近秦少,否则生死自负。   谁都看得出来秦少的地位超然,但是唯独这个女人敢愚蠢的不听警告去招惹他,妄想攀上高枝一步登天,这样的后果早已是命中注定,实在称得上是自作自受。   几位阔少见人滚了,便开始准备出来打圆场,只是还没说话就听见一声国骂,然后秦述旁边一直在低头喝闷酒的宁闻筝突然站了起来,且脸色难看的紧。   秦述脸上的阴冷骤然不见,他转过头去看着好友难看的神色,不由得露出几分兴味,好奇的问:“怎么了,你这一脸被绿了的表情。”   宁闻筝一脸便秘的表情,将牙咬得嘎嘣嘎嘣的响,他恨恨的说:“妈的,楚瑜林这个死丫头拉黑我不说,竟然还追着蔺情跑去看《黑雾封山》的首映会了,真当老子是孙子啊!”   秦述眼放绿光,也不生气了,听到好友倒霉就乐不可支的吹口哨:“这下绿帽子戴上你就真成孙子了。”   宁闻筝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激,当即抄起手机就往外走,骂骂咧咧的道:“我抓到这个死丫头非打死他不可!”   秦述拱火成功,无聊的心情都被排解掉了,当即拍拍手追了上去,还冠冕堂皇的道:“等等我,兄弟我跟你一起去,给你撑腰!”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雾封山》筹备了近四年的时间, 总算要上映了。”   “要不是时不时就有拍摄进度的消息传出来, 我都以为这部戏半路就黄了。”   “怎么可能黄,经年传媒往里面砸了几十个亿,更别提后期华清也朝里面大量注资, 科幻片就是烧钱……”   几个媒体凑在一起闲聊几句, 不不多时首映礼正式开始, 洛阳导演人模狗样的走上台说了几句开场白, 一听就是有专业人士给润笔的那种, 说完后他清清嗓子,直奔主题:“那么现在就请大家随我一起进入演播厅, 欣赏这部耗时近四年的时间打造出来的科幻大片吧!”   很好最后一句还是暴露了洛阳的本性,就是自吹自擂的这么自然流畅, 脸皮厚的丝毫不认识谦虚两个字怎么写, 偏偏人家是国际大导, 就是有这个底气, 一群人跟着也没什么意见便随着他的指引跟过去。   只是没想到, 电影开播之前还是出现了小插曲, 首映礼迎来了一位贵客, 洛阳先是接了一个电话,而后便急匆匆的迎出去,刚一到门口便与贵客打上照面, 他定睛一看, 热情的招呼道:“蔺总, 欢迎您大驾光临!”   蔺总?   媒体们好奇的观望着, 便见一男一女走进来,男人个头高挑却异常削瘦仿佛只剩下一把骨架在支撑,墨绿色的西装更衬得他皮肤苍白,深邃的轮廓不见血色的唇,周身带着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矜高,宛若上个世纪培养出来的贵族少爷,这样凤毛麟角的人物令人看一眼就难以忘却,几个有幸与之见过面的媒体立刻躁动起来。   是蔺情,经年传媒的现任总裁蔺情。   他的名字里带着一个情字,本人却矜高疏离的与这个轻佻的词截然相反,且深居简出鲜少出现在人前,他的出现无疑引发一阵诧异,但是诧异过后倒也不难理解,《黑雾封山》是可是在经年传媒拉了几十亿的投资,这样的大项目经年总裁能不来看一看吗?   更有眼尖且八卦的记者直接盯着了蔺情身边的女人,这个女人虽然和蔺情并非相携走来,但是能够站在他的身边的女人总归非一般人,且这人年轻貌美气质出众,莫不是未来的蔺夫人?   无数热情的目光朝这边投过去,但是当事人却显得极为淡定,蔺情朝洛阳微微颌首,他说:“洛导,许久不见,《黑雾》杀青时我身在国外没有及时赶回来,首映礼当然要过来亲自庆贺。”   洛阳对这种形式上的道贺不甚在意,大大咧咧的道:“没必要这么麻烦,下次你直接打个电话就行,咱们之间没那么多虚的。”   他和蔺情还算熟悉,这都是祁译年的功劳。当年骚孔雀息影开公司,作为朋友的蔺情那叫一个义薄云天,直接就拿出来七位数入股投资,后来孔雀身体一如不如一天,蔺情竟然直接放弃了仕途来经年帮他,他那些年从经年拉的投资赞助都是这位蔺总一手拨下来的。   面对投资爸爸,谁能不喜欢?   蔺情闻言眼中带出几分暖意,他说:“《黑雾》不止是你的心血,也是他的,是经年全体看着走到今天的,即便是为了他,我也要亲自来看一看成品才是。”   他,自然指的是祁译年。   听蔺情提起孔雀,洛阳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古怪随即便恢复正常,他低咳一声,正经的道:“这是应该的,蔺总快请进,首映马上就开始。”   两个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便朝里面走,但是他们聊完了,媒体们却如同苍蝇见了肉那是闻风而动,一窝蜂的迎上来:   “蔺总,您对《黑雾封山》这部剧的潜力是否非常好看,才会亲自过来参加首映礼?”   “蔺总,你身边的这位小姐是您的女朋友吗?”   “《黑雾封山》斥资几十亿,这样的大制作便是在国际上都极为少见,听闻当年的投资案还是祁译年在世时签的审批,您觉得这样的大项目是否能够收回成本,又或者是自信他能利润翻倍?”   这些问题五花八门,媒体的关注点一个比一个刁钻,但是唯独最后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令全场静默了几分。这是什么意思,众所周知蔺情是在祁译年过世后才接替过去他的职位,掌管经年大权,这句话却在明里暗里的点出《黑雾》是祁译年的投资决定,他的话分明就是在给蔺情挖坑。   一旦蔺情答的不够好,媒体就可以曲解其意思,来一个劲爆的新闻,直指经年总裁蔺情对前任总裁祁译年的决定非常不满,以此来引发争端,博取话题度。   听到这个问题,蔺情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锐的光,他驻足在原地,眼眸四下一扫,精准的定格在说话的那人身上,冰冷的目光吓得那人忍不住往后缩,他却上前一步拿过话筒,道:“《黑雾封山》不仅剧本精彩,且执导团队更是洛导率领的精锐部队,祁总当年定下这部戏的投资可谓是眼光独到、非常具有前瞻性,这令我非常钦佩且推崇。   我相信洛导不会让我们失望,《黑雾封山》会比我想象的更精彩,首映礼即将开始,大家回到座位上等待观看吧。“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发号施令的气势,令人不敢再无谓的继续质疑下去,提出这个问题的记者讪讪的接过话筒往后退,更是不敢在造次。   场上恢复了秩序,观影者纷纷落座在观众席上,工作人员本欲请蔺情到第一排的位置上,但是他却摆摆手挑选了角落里的位置,悄无声息的走了下来。   身边的女伴楚瑜林跟着坐在他的身边,女人从一开始就充当花瓶的身份一句话没说过,这会耐不住寂寞了,凑到他跟前小声说:“你刚才的气势可真足,吓得我还以为看到蔺叔叔了呢。”   蔺情不理会她,楚瑜林是父母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虽然他再三拒绝但对方依旧不死心的缠上来,今天母亲又在大庭广众下提出来让他带着她一起参加首映礼,他不欲驳回母亲的面子,再加上这个女人识趣的没有和他进行肢体接触,也就忍了下来。   他靠在椅子上,颇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被提及了那个人的名字,便再也难以让心情安定下来,蔺情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情绪放平,将注意力转向大荧幕,但是眼角却意外的扫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熟悉到令他身体一僵。   “蔺……蔺哥哥,你怎么了?”   蔺情没理她的惊呼,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太熟悉了,每天夜里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的就是这个背影,但是他很少转过脸来看他,每次他冲过去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蔺情的喉咙艰涩的动了动,是幻觉让他看错了吗……还是他的魂魄坐在那里,和他一样来见证自己的心血。   就在这时,那个背影像是感应到了他灼热的视线,男人的身体动了动,然后慢慢的转过头来,他疑惑的朝蔺情的方向看过来,然后眨眨眼,微笑着点点头便将头再次转了回去。   顷刻间,蔺情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了下去,整个人瞬间都清醒过来了。   不是他,是那个叫越辞的神秘青年。   蔺情怅然若失的闭上眼,他从第一次从杨桃的社交日程里看到这个名字,后来是《黑雾封山》的演员表,然后是他毫不畏惧的和秦疯狗针锋相对,以及他说出的那些话,还有今天的背影,每一次都和祁译年有所关联。他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是祁伯父流落在外的孩子吗,还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   ……   在蔺情疑虑重重的时候,秦述也陪着宁闻筝赶到了现场,他们来的时候已经锁场,外面又保安把守没有身份不能进入。   宁闻筝脸色漆黑,一想到楚瑜林正和蔺情甜甜蜜蜜你侬我侬就气的不得了,他和楚瑜林是男女朋友关系,确切的说已经是前男友了,因为这个死丫头看上了蔺情甩了他,心高气傲的宁闻筝怎堪如此奇耻大辱,说不清是不甘心多一点还是喜欢楚瑜林多一些,气的他在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   眼见被保安拦下,他就是暴躁的挥开对方破门而入,但是不等他动手就被秦述拦了下来,秦疯狗骨子里的恶劣因子全都跳出来,他拉住好友低声的说:“别搞那么大阵仗,你现在打进去是最不明智的做法,我们悄悄地进去,打他们一个措不及防。”   这个蔺情在公孔雀身边就是个唯首是瞻的狗腿子,他早就看不顺眼,想打他想很久了,真是瞌睡就给送枕头,想什么来什么。   宁闻筝狐疑的看着他:“你想怎么搞?”   秦述意味深长的笑笑,从皮夹里掏出一张警察证在保安面前一扫而过,冷淡的道:“刑警办案,让路。”   保安被他吓了一跳,本是不信,但是接过警察证掀开一看,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眼前这张俊朗的面孔,上面写着刑警大队秦述,他还在迟疑,正巧保安队长巡视回来,立刻拿着警察证递了上去,说清了来龙去脉。   保安队长狐疑的接过警察证,看了看上面的编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可比几个小保安见多识广,自然分得清真假和重要性,立刻将警察证递了上去,示意下属放手。   秦述用指尖接过警察证丢在钱包夹里,俩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丝毫没有惊动里面的人,宁闻筝看着他露出这么一手,忍不住嘀咕的问:“你哪来的警察证?”   秦述满脸不屑:“这算什么,该有的证件我都带着,有备无患。”   他们进来的顺畅,但是这种行为却无意是在坑主办方,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传言说《黑雾》首映礼出事警察上门,但是秦述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坏胚子却不在意,管你如何倒霉,他痛快了才行。   两个人走进去的时候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场,电影院内灯光昏暗看不清谁对谁,宁闻筝活动了一下双手准备动手,但是一转头却发现好友楞在了原地。   秦述站在门口,身体僵硬的像一棵笔直的树,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屏幕上看,恨不能将眼睛黏在上面,此时此刻早已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全部心神都被荧幕上那个熟悉的人所占据。   “秦述?”   宁闻筝低声喊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他顺着秦述的视线看过去,荧幕上播出的是一场黑帮争端戏,坐在轮椅上的黑道大佬似叫一个很童趣的名字贺童童,人称贺爷,与名字相反的是举手抬足之间都带着一股斯文的狠辣,他微微抬头朝楼上扫了一眼,白瓷的侧脸带着柔美的线条映入宁闻筝的眼帘,他的心脏一跳,这一瞬间竟然错觉的以为看到了祁译年。   他定睛看了看,才发现不是他,而是那个和他神韵极像的越辞。   平日里两个人只是气质相似,长相却截然相反,但是大屏幕上的越辞化了妆冲淡了他艳丽的眉眼,又加深了他的病弱气息,这一举动使得他整个人与患病后的祁译年极为相似,稍不留神便会分不清两个人谁对谁!   宁闻筝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拍了一把秦述,低声喊道:“兄弟,你没事吧?”   秦述回过神来,他闭了闭眼压下异样的情绪,紧握的双拳悄然松开,他的眼睛亮的像有火焰在燃烧,唇角却勾起扭曲的笑容,轻声说:“闻筝,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宁闻筝被他笑的寒毛直竖,忍不住节节后退,警惕的看着他:“你又想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秦述完全无视他这副警惕到了极点的样子, 果决的转身:“你现在跟我走。”   宁闻筝下意识的朝里面观望想找出去楚瑜林,不死心的回了一句:“等等, 我要带走那个死丫头, 不能让她在这给我戴绿帽子!”   “你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我将楚瑜林打包送到你床上去。”秦述不耐烦。   宁闻筝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语气轻快:“那倒不用,我没你那么变态,你记着想办法别让她再和蔺情见面就行,我的要求很简单。”   秦述不耐烦,干脆一伸手扯着对方的衣领,长腿一迈直接出门。   他们来时悄无声息,走的也是悄无声息,谁也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变化。   ……   观影结束后是访谈环节, 因为娱乐圈巨头之一的蔺情在场震慑,这个环节倒是进行的颇为顺利, 没听到有不长眼的为了博眼球而搞事情。   首映礼收尾阶段的时候, 洛阳的得力副导出去接了个电话, 随着电话那头的命令, 副导顿时迟疑起来,他面有难色的试图劝对方改变心意, 但是很快就被呵斥的诚惶诚恐不敢再说什么,一个劲的应是。   关掉电话, 副导脸上愁云密布, 他走出去朝前台偷窥了两眼, 便见前面已经采访结束,一群人正朝后台走去,只待收拾收拾便可以各回各家,看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犹豫。   但是在他想要放弃时,脑海中却不由得闪过电话那头冷酷的威胁,副导演的脸色微变,眼睛闪来闪去,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的眼中一片坚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露出与常无异的温和笑容,慢慢的朝洛阳走过去。   “洛导。”副导演站在他的身旁,先是说了几句工作上的汇报,眼神四下一扫,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今天的首映礼办的这么成功,要不要大家一起聚聚也好庆祝一下这个良好的开端?”   首映很成功,从观影者们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洛阳此时心情很好,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没问题,订酒店吧!”   几个位置临近的演员跟着起哄:“只吃饭的话洛导是不是太小气了,吃完怎么也要去娱乐场所玩一玩,唱唱歌吧?”   洛导挑眉,道:“我可是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着想才没提出去KTV的。”   怎么去KTV还和生命安全扯上关系了?众人一愣,颇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越辞双手环臂站在一旁,闻言笑道:“照你这么说,这个KTV还真是非去不可了。”   听到这话,已经有人顿时想起来和唱歌相关的流行梗,立刻捧场的哈哈大笑:“洛导你这么埋汰人可就过分了,网上那都是闹着玩的怎么能当真呢,再说就算是真的也不怕,反正今天为了让洛导出一次血我是豁出去了!”   一说网上的梗,有人不解,有人明白过来对着旁人解释:“我记得,是越老师微博上那段音乐剧的视频对吧,我没听,但是我的微博下面经常看到网友抖机灵说……”   “我抢到第一了,有什么奖励?   奖励你听越辞唱歌一小时,不用谢。”   旁的还有人提供赞助:“对对对,还有说越老师以后息影了可以去当杀手的,一嗓子下去死一片还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副导演的眼睛闪了闪,跟着起哄的说:“这么说来,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越老师的唱功。”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完全不将这个梗认真对待,更不知道每一个段子背后有着何等悲惨的心酸。   洛阳的脸色一言难尽:“你们想找死别拉上我啊!”   但是这么说着,最终还是顺着大伙的意见定下了KTV,地点是副导选好的,京都最大的娱乐场所之一,档次高极为高昂,听到地址后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打趣:“定的好,这次一定要让洛导大出血,以报在剧组时天天被他喷的狗血淋头之仇。”   洛阳不屑的撇嘴:“这也算出血?”   越辞挑眉,顺着他的话笑眯眯的往下说:“对啊,这算什么出血,洛导可是真豪门,吃个饭唱个歌而已,再豪华的对方对他而言都是毛毛雨。这次去KTV,下次咱们可以去他家里聚一聚。”   “洛导家里?”众人好奇不已,以前可从未听说过这方面的八卦。   洛阳:“……咳。”刚才嘴贱的报应还回来了。   越辞点头,将他的家底都爆了出来:“对,京都的王府井那边的四合院,占地五六百平方米,非常适合聚会开派对,下次去了可以玩个尽兴。”   卧槽!   “王府井的四合院?还五六百平方米?”一时间众人不仅咋舌,议论纷纷:“不说房子价格上亿了,就是想买没有人脉都不好买啊。”   洛阳啧了一声,道:“想去的话今天就可以去,正巧我家什么都有就有没唱歌的设备,得救了。”   “不行不行。”一群人连连摆手,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道:“我们要听越老师唱歌,亲耳听!”   “微博上的视频我没看过,要听就听真人版的!”   洛阳满脸呵呵,心道一群傻x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他了。   ……   另一边,就在洛阳等人商议着庆祝的时候,蔺情与楚瑜林刚一出来就遭遇了围堵。   数辆跑车将他们团团围住,道路被堵的水泄不通,宁闻筝从为首的车辆里走下来,他满脸戾气看起来来势汹汹,上前一把拉住楚瑜林的手腕将人拽过来,眼神却始终都是盯着蔺情看,冷冷的道:“上车,我们谈谈。”   “宁闻筝你这是干什么!”楚瑜林被他攥住手腕挣扎不开,她瞪着眼睛看着四周的车辆,宁闻筝那群狐朋狗友们还探出窗来兴致勃勃的看戏,这让她异常羞恼:“你松开,我们已经分手了!”   “闭嘴!”宁闻筝脸上的戾气几乎实质化,一双眼像刀子似的刮过来,吓得楚瑜林立刻脸色煞白不敢出声。   他转过头,看着蔺情,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重复了一遍:“不想在这里闹大,就上车。”   蔺情本不欲理会他们幼稚的小打小闹,但是考虑到避免影响到《黑雾封山》的首映礼,还是冷淡的看了一眼两个人,抬脚上车,准备说个清楚,也好让楚瑜林死了这个心以后不要再纠缠。   蔺情上了后车座,宁闻筝看了一眼,将楚瑜林推到副驾驶席的座位,然后自己也跳上了后车座,临上车之前他悄无声息的朝门口看了一眼,心中暗道也就帮到你这里了,兄弟。   数辆车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完全没理会看热闹的群众和媒体们,现场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因着知道这群人的身份,还是最终还没拍下什么照片,就将这件事咽进肚子里了。   车上,楚瑜林经过那么一吓本以老实下来,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又开始固态萌发,挣扎反抗大喊大叫,完全没有贵门淑女的作风。   她喊得嗓子都哑了,气喘吁吁的瞪着宁闻筝,却见对方一改见面时暴躁凶狠的作风,竟然坐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起来,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楚瑜林气的咬牙。   就在这时,蔺情微皱的眉头突然收紧,他的眼前一亮语气笃定的说:“不对,你们的目标不是我。”   “什么……什么不是你?楚瑜林愣住了,他们的目标不是她吗,因为她追求蔺情,才将对方牵扯进来了。   蔺情却不理会她,他说:“你们根本不是因为楚瑜林才来抓人,而是想将我带走,但是目标不是我,而是为了牵制住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楚瑜林愣住。   就在这时,闭目养神的宁闻筝突然睁开眼睛猝不及防的用一个手刀劈在蔺情的后脖颈处,随着一声闷哼,蔺情眼前一黑已经昏死在车上。   楚瑜林脸色难看,她的手攥住衣服歇斯底里的道:“宁闻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别为难蔺情,你这个混蛋!”   宁闻筝扯了扯唇角,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说:“你算个屁,老实在车上待着,少给我惹事,事情办完后我自然会将他送回去。否则的话你要是搅了秦述的好事,后果自己担着。”   秦述!   楚瑜林听到这个名字,身体不禁打了个寒噤,似有些心有余悸:“……这、你是为了他才抓蔺情的?”   宁闻筝不答,心道若非如此他早就当众让蔺情难堪了,还费那个闲工夫把人拉上车做什么!   ……   今天晚上格外的不平静,就在越辞等人出去聚一聚的时候,傅家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傅先生,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消息,傅培天在前不久已经改名换姓悄悄回国了。”闯进傅家的一干刑警来势汹汹,来之前就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是以在找上门时底气格外的足,为首的刑警队长道:“他回来后最后一次露面,就是和您的二哥傅培烨先生见面,现在傅培烨先生已经出国,所以我们需要您来配合调查。”   陪着傅培渊刚到傅家的段特助不禁脸色微变,傅培天他们本来准备榨干剩余价值就交给警察局,但是半路杀出来一个诺克斯家族,还是三爷的亲岳父。当这位诺克斯先生再次提出要回人的时候,他们自然不好拒绝,就这么又送到了那位的手里,想必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存在过的任何痕迹了。   这个时候回拿傅培天说事,还能查到他入境的消息,段特助知道,这是秦述突然发难了!   闻言,傅培渊却始终神色淡然镇定自若,他微微抬手示意对方坐下,低沉的嗓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既然如此,几位坐下谈。”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一天, 注定是个不安宁的夜晚。   在蔺情和傅培渊相继被牵制住的时候,那群嚷着要听真人版越辞唱歌的人们,此时也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洛阳站在包厢外的走廊里依着墙壁点烟,一堵门四面墙隔绝了里面的声音,但是凭脑补就可以想象里面究竟有多惨绝人寰的场面, 他咬着烟嘴抬头看了看房门, 心想幸好这个包厢隔音,要不然这条走廊怕是要生灵涂炭。   他在外面抽了四分钟的眼, 掐着越辞唱完歌的时间推开包厢的门, 抬眼四下一扫, 不出所料的唱死了一大片。   角落里蹲着一群, 沙发上趴着一个堵着耳朵的,地面上还躺着俩瞪着死鱼眼活像死不瞑目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吸du现场呢,不过越辞这歌声论战斗力比毒品要厉害的多。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一个奇葩,旁人五音不全最多唱歌跑调的难听, 但是越辞唱起歌来就让人有一种活不下去的冲动, 那岂止是一个刺耳,简直就是刺穿脑袋!   洛导看着这群倒霉鬼, 面无表情的想着:活该!   刚才他出去的时候, 还有人批评他太没有人情味了,即便越辞唱的难听也不至于表现的这么夸张吧?呵呵, 现在的话, 如果再给他们重新选择的机会, 只怕当时就会一窝蜂的冲出门去片个不留了吧?   所以说,为什么要嘴贱的非要听一听越辞的歌声呢,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越辞唱完歌往下面一看,果不其然跪倒一片,对此他早已习惯,甚至可以从对比上来看他的唱功不仅没见好转,反而在声乐老师们的教导下杀伤力更足了,这真的是……天赋异禀。   听歌四分钟,缓过来怕是四个小时都不够,越辞放下话筒走过去的时候,这群人还维持着那副呆滞脸的表情,场上唯二站着的两个人就是他和洛阳。   他是对自己的歌声有免疫力,洛阳是怕死的临阵逃脱,逃过了一劫,啧,可惜。   越辞低咳一声,准备挨个慰问一下,正欲开口包厢的门却被粗暴的打开,与此同时一群警察蜂拥而进:“警察,例行检查!”   越辞皱了皱眉,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警察上门,如果他没记错这家店可是有宁家的股权在里面。   但是这群人完全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包厢里的灯正巧亮着,将整个屋内照的亮如白昼,也将里面的情况仔仔细细的映入了他们的眼帘,地上、沙发上、角落里的人看起来都是如此的不正常,为首的警察在电光火石之前作出反应,厉声道:“情况不对,将人全部带回去做检查!”   检查什么,当然是怀疑他们在这里聚众吸du!   “我们没事啊!”   “什么就带回去,你们搞错了吧?”   方才没反应过来的一群人连忙站起来喊道,一时间都被“带回去”搅动了心神。   洛阳脸色微变,忙道:“他们没事,只是刚才听完歌有点没缓过来!”这要真被带回去,明天指不定又闹出什么新闻来,总之便是对他们有害无利!   不过说唱歌……说完之后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别扭,特么的要不是亲耳所听过,谁能相信这世界竟然真的有如此恐怖的歌声???   “有没有事需要检查之后再做结论。”为首的警察丝毫不给情面,或者说他此行的目的就在此,再加上室内这个场面更是犹如神助攻,他又怎么可能因为洛阳的一两句话便打消念头呢?   一群警察利索的上前便要将人带走,越辞微微皱眉,上前用手挡在其中一人面前,他的黑眸微沉,声音里蕴含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要上手铐抓人,这种儿戏的手法让我很怀疑你们是不是真警察。”   正欲抓人的警察手下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去看向领头的队长。   领头的警察微微皱眉,语气强硬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刚才一进来时那副场景就是证据,带回去,有什么问题去警局说!”   越辞挑了挑眉,心下已经看清这里面就是一个阴谋,只不过算计的是谁还说不好,有可能是洛阳,也有可能是他。   洛阳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越辞看懂了,便没有再对峙,洛阳的人脉很广,况且还有经年给他撑腰,蔺情都不会坐视不管,不管是谁在算计他们,到了警察局也就是走个过场的问题,很快就可以解决掉。   不知是有意无意,这群人将越辞留到了最后,待其他人都会带走只有,领头的警察朝他走过来,语气平稳,他道:“越先生,请。”   不出所料,果然是冲他来的,这样也好,起码洛阳那边不会出问题。   越辞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趣味,他还真想看看是谁这么无聊,为了抓他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越辞被他带走,并未同其他人一样上了警车,而是绕开旁人走向后门口,路边上赫然停着一辆普普通通没有半分出彩地方的黑色suv,他挑了挑眉,在警察的示意下拉开后车门坐上去,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   男人双手交握搭在腿上,身体后倾靠在垫子上,灯光昏暗的车内,他的脑袋在阴影处看不清表情,越辞侧过头,只是隐约看到一个紧绷的下颌和微抿的唇。   越辞眨眨眼,有些眼熟。   男人喊了他一声:“越辞。”   声音太熟悉,越辞顿时恍然大悟,张嘴就来:“疯狗,是你啊。”   “……呵。”秦述慢慢的低笑了一声,声音几不可闻的在低喃:“真像。”   越辞没听清后面的话,揉了揉耳朵,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不耐烦的道:“说吧,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若是旁人他还感兴趣,但是知道是秦述以后,就只剩下不耐烦了,实在是前世和他打了一辈子,打的腻腻的,这次半点不想再和疯狗纠缠。   秦述打开车内的灯,侧着头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他翘着二郎腿姿势格外的自在,眉眼间尽是不耐烦的意味,恨不能迅速将他打发了了事。明明是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却可以在面对他时做出一模一样的表情,看的他心脏阵阵收紧,难言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他眯着眼,满怀恶意的道:“你在等傅小三来救你吗,他已经自顾不暇了。”   越辞扭头看他,一双充满鄙视的眼明晃晃的在说:你是智障吗?   你是智障吗.jpg   秦述的心脏一震,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每次都是这个眼神,七分鄙夷,两分不屑,还有一分像看儿子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每每都要把他气得暴跳如雷,是他下一次打上门去最直接的动力!   后来孔雀死了,再也没有那种眼神看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他说不清是空虚失落还是如何,巨大的负面情绪排山倒海的向他袭来,为了缓解那种心情他开始更疯,开始尝试圈养傀儡,做成祁译年的样子,但那些都是残次伪劣品,即便是闭着眼睛都无法蒙骗他。   不过……他现在已经找到最好的仿品了,好的有的时候让他都分不清真假!   秦述发现,他以前总是找那些和孔雀长得相似的傀儡,这一方向就是错的,他又没看上那只孔雀的小白脸,他喜欢……呸!他要折磨的是和对方神似的性格,气势!   秦述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被那个智障眼神所激励,他开始迫不及待的继续激怒眼前的人,他满怀恶意的往下说:“傅小三完了,这可是我给他准备了很久的杀招,要不是因为你,我肯定要再周全一下再动手,不过没关系,即便是这个程度也足以毁掉他所有的势力。”   越辞掏掏耳朵,半点不信他的屁话,甚至情不自禁的做出对疯狗儿子习惯性的动作,他爱怜的拍拍对方的脑袋,像在抚摸家里不听话的大狗,无奈又宠溺的道:“傻狗,你开心就好。”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秦述不由得呼吸一窒,眼前的人已经完全和过去的祁译年所重合,就像是过去每次挑事失败还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之后,那个王八蛋都是这样轻佻的拍着他的头,评价:“傻狗。”   傻狗傻狗傻狗傻狗傻狗!   所有人都会在背地里骂秦述是疯狗,到底撕咬没有人能约束管教,做事只凭随心所欲。只有祁译年会喊他傻狗,对他鄙夷不屑又带着爸爸式的怜悯,有的时候秦述都会错觉的以为,是不是他就是那个混账驯养过的,他一个人的傻狗。   但是下一刻他理智稍稍回来一丝,秦述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的眼神一厉身体已经狠狠的扑了过来掐住越辞的脖子,厉声质问:“说,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的?” 第一百三十章   越辞:“……”   还真是怼习惯了, 越辞反应过来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嘴贱, 主要是秦述太烦人, 这要是被他发现自己的身份的话, 还不天天来腻歪他?   一想到这条傻狗像以前那样天天来找茬, 愈挫愈勇简直抖M, 越辞就头痛不已。   他在沉默, 秦述也在这种寂静的气氛中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冷冷的看着越辞, 似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一般,冷不丁的突然冷笑一声,说:“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知道我和他的赌约,那这个称呼会知道也没什么好疑惑的。”   越辞眼皮一跳, 暗道坏了,果然不能小觑秦述,即便他现在的身份和对方接触的不多, 但是他一旦智商恢复正常那会扒出真相还真不稀奇。   下一秒, 却听秦述继续说:“你能模仿他模仿的这么像, 还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一清二楚, 能将你训练的如此出色甚至让我都一时间错综难辨,必然是祁译年身边那群对他极为熟悉的狐朋狗友!”   虚惊一场的越辞:“……”   秦述眼眸凌厉, 还在步步逼问:“是季泽寒?还是蔺情?”   越辞:“……”   突然发觉自己高估了秦述的智商, 越辞颇有些惆怅, 他不理会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 怜悯的拍拍秦述的头,叹息着感慨:“傻狗啊傻狗,真是为难你能想的这么多了。”   秦述满腔的怒火都被拍在大脑上的手打的寸寸熄灭,明知道这个人是仇家精心为他打造的陷阱,仍然忍不住将他当做祁译年对待,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躁动的内心,恶狠狠的收紧掐在越辞脖子上的手,血红的眼眸充满恶意的去恐吓他:   “别再用这种花招对付我,今天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不止你,还有你那群朋友同事。他们已经被警察带走,蔺情也被我安排住牵制住,你最好老实点交代,否则你身边的人都要因你受到无谓的牵连!”   “哦。”   越辞满脸冷漠的回应,非常打击傻狗的积极性,俩人大眼瞪大眼看了半天,秦述率先泄气的败下阵来,对于自己这个惯性非常之自我嫌弃,然后默不作声的侧过头,悻悻的松开手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手在角落里动了动,不自觉的去感受上面的余温,最后冷冷的道:“你不说也无所谓,总之傅小三是不会来救你的,今后你就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做好你的替身傀儡就好……司机,开车去郊区别墅。”   越辞本想给他一脚送他上天,然后拉开车门下车走人,但是听到郊区别墅四个字还是停下了打死孽子的冲动,秦述提醒到他了,他想知道这条傻狗是用什么手段从季泽寒手里拿到的别墅。   两个人在车上相对无言,一个在纠结自己面对祁译年的惯性要怎么改,一个想着傻狗对季泽寒做了什么,汽车就这样一路行驶到目的地。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别墅,秦述对此时越辞的乖觉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满意之余都有几分古怪的别扭,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别墅的门被推开,里面的情景映入眼帘,越辞的心不在焉一瞬间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收魂了!   乍看一眼,就见和昔日布局家具一模一样的别墅里,竟然出现三个祁译年,而且听到动静三个人还不约而同的看出来,这幅场景着实有点吓人。   当然,吓到的只有越辞,秦述显然对此习以为常。   “秦述?”   看到门口的人,三个人中一个喊出他的名字,另外两个祁译年则是皱着眉头神色各异。   越辞四下一打量,发现布局虽然一模一样但是家具已经不是当年的家具,虽然复制的和当年的家具一模一样,但是细微之处还是能看到不同的地方,比如柜子一角被他曾经砸出来的轻微裂痕,再比如调酒吧台上曾经被蔺情留下的划痕。   而这三个祁译年,也只是和他长相相似的三个年轻人,他们穿着他当年会穿的衣服,模仿着他的行为或调酒或弹钢琴,连举止动作都看得出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所以乍一看还真的会被吓一跳,连他在一瞬间都以为是自己分裂了。   但是这样的模仿,仔细看的话便是漏洞百出,模仿拙劣,比如他调酒时技术没有这么外门汉,看到秦述时既不会喊他的名字,也不会皱着眉一言不发,他只会满脸不屑的看着他说:“狗儿子,又来讨打?”   但是这三个人,明显对秦述心存畏惧,喊一个名字已经是极限,更别提去挑衅羞辱他。   秦述的想法与越辞无异,正因为这群人有其形无其神,简直就是标准的伪劣品,尤其在越辞的对比下更显得拙劣不堪,所以他才更加的不耐烦去理会,只能径直的走进来往沙发上大爷似的一坐,嚣张的对着越辞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既然你背后的人已经教会了你去怎么模仿,那以后无论我在不在,都好好的将你的工作做好。”   三个伪劣品一听又来一个劲敌,立刻对越辞露出不善的目光。   越辞对此视若无睹,只是在看着秦述的时候将眼神从“你是智障吗?”转换为“你是变态吗?”,谴责之后又觉得自己问错了,这特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没有错!   他甚至不由得想起来,上次在宴会上就是因为察觉到这条傻狗对自己的心思,才吓得喝了一整瓶伏特加压压惊,结果喝醉翻车一失足成千古恨,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迁怒这条傻狗,果然应该直接打死,不给他留活路。   秦述被他瞪得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越辞已经不再理会他,而是绕着整个楼下各个房间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又自顾自的上楼继续探索,相当的自觉,好似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越辞将楼上楼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所有昔日的痕迹都被清理一空,眼前的房子都是经过重新装修的结果,只是不知道是季泽寒搬走了家具还是秦述太丧病做到的这一步。   他的手机还在口袋里,但是别墅却有隔绝一切信号的设备致使他联系不上外界,再加上外面有层层保安巡逻,想靠一己之力离开这里怕是要飞天遁地。   不过越辞也不在意,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非常心大的挑了顺眼的房间准备就寝,反正就秦述这个突然袭击的作妖法,绝对撑不到第三天,无论是傅培渊还是其他人,都不可能坐视不管,即便他们真的自顾不暇,他也有的是离开的方法。   全程被彻底无视的秦述无比憋屈的看着他挑房间进卧室的动作,很想追上去再和越辞大战三百回合,但是看到青年打着哈欠满脸困意的时候,他突然就驻足在了原地,心里怎么叫嚣着上去,身体依旧巍然不动。   ——直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才接触定身。   秦述气到磨牙,对自己这废物的反应非常不满,一时间又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凌厉的眼神在三个伪劣品身上一一扫过,看着三个人瑟瑟发抖的恨不能缩到角落里,随后冷笑一声径直走人。   ……   秦述还是小瞧了孔雀的威力,他以为只要搞定了傅培渊就可以控制住越辞,却不知道这只孔雀的背后还有一大批的后宫团队,不说傅三爷此时正在酝酿的反击,便说第一个得知消息的方中规,便足够让他喝上一壶。   秦疯狗,天不怕地不怕亲爹来了都敢怼,完全就是横行无忌的架势,但是这样的人也不是全然没有弱点,能治住他把他训练成傻狗的只有祁译年,但是能够怼了他还可以全身而退的还有一个人,就是他亲妈,秦夫人。   再怎么混账,秦疯狗还勉强算个孝顺孩子,虽然不能听亲妈的话娶妻生子当个正常人,宁愿保持着大龄老处男的身份去搞什么替身傀儡上蹿下跳,当然这一点也是秦妈妈最为操心的一点。   所以,就在秦述掠走了越辞正处在胜利的位置上春风得意的时候,却不知道方中规已经调查出来了他的弱点之一,且将黑暗之手伸向了他的亲妈。   隔天早晨,当秦夫人照例去参加牌局的时候,就巧合的认识了一位姓方的豪门方家本家的夫人,且俩人一见如故聊得非常投机,尤其是在对儿子的教育上面,秦妈妈简直对这位方夫人视若知己。   而当秦妈妈说出自己在面对儿子不听话的苦恼时,她的好朋友方夫人非常善解人意的提出帮助,并帮其分析出秦述如此叛逆的根本原因。   方夫人做出总结:“都是外面那群男人引诱的他,害他走入歧途,想帮他改邪归正就要先解决了罪魁祸首!”   这句话引起了惯坏了熊孩子的老母亲秦夫人的深刻共鸣,她连连点头,声情并茂:“你说的没错,说的太好了,就是那群同性恋带坏了述述,我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方夫人是带着任务来的,闻言就顺势道:“那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恶毒,带坏了他呢?”   “我知道。”秦夫人咬牙切齿:“他们就被述述养在城外的别墅里,我要亲自去会会这群不要脸的东西!”   秦夫人一直非常看好的未来儿媳闻言,立刻表态:“伯母,我陪你一起去!”   方夫人微笑,心想这不就搞定了吗,接下来的救援必然是一路畅通。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隔天, 越辞难得睡了一个绵长的好觉, 从睡梦中醒过来打了个哈欠,他仰着头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青年晃了晃脑袋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洗漱换衣一气呵成, 琢磨着吃个早饭就可以准备做离开这里的打算了。   这样想着, 拉开卧室的门, 却意外的听到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从楼下传过来, 其中女人尖锐的嗓音最为明显, 他揉了揉耳朵,朝下面看了一眼, 便见客厅里此时正聚着一群人, 男女老少皆有,场面非常壮观。   年龄稍长的女人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冷着脸一言不发,看模样倒是与秦述有几分相似,令人可以很容易的判断出她的身份, 而在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貌美但性格极为刁蛮的女人,这一点从她对着三个伪劣品进行发泄性的羞辱的话语就可以判断出来。   “一群大男人却为了钱财被男人包养,简直不知羞耻!”   “太恶心了, 你们为了勾引秦述竟然还整容成死人的样子, 看到这张脸我就觉得晦气!”   三个祁式仿品被她骂的狗血淋头, 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满脸屈辱难堪。   倒是秦夫人, 听到她提起那个男人, 不禁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喃喃:“淼淼,怎么会这样呢,他们不是死仇吗?述述为什么要这样……”   唐淼冷笑一声,说:“伯母你不懂,那个祁译年惯会勾引男人,秦述哥肯定是被他迷惑住了,再说就是因为他们是死敌那种关系,所以这三个娘娘腔才会有机可乘!”   在她发泄着肆意辱骂的时候,一道慵懒的嗓音却突然传过来:“你一个小姑娘说起话来这么没家教,看样子可比你口中的祁译年和娘娘腔们都更加不堪。”   唐淼被怼的脸色微变,众人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抬头朝声音的来源地看去,便见一个极为俊美的青年正懒散的靠在栏杆处俯瞰的她们,他朝众人微微颌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说出什么惊人的发言。   秦夫人下意识的问:“这是谁?”   三个伪劣品仰视着楼上的越辞,见他衣着光鲜满脸漫不经心,和他们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的样子截然相反,不禁眼含嫉恨,丝毫不感激他为自己说话,反而在秦夫人问起来时顺势将人拉下水,其中一人立刻道:“他和我们一样也是那个祁译年的替身,而且还是装的最像最受秦少宠爱的那个,都是他迷惑的秦少,不关我们的事!”   另外两个人纷纷跟着附和,坐实了他说的话,给越辞安上罪魁祸首的黑锅。   几个人幸灾乐祸的想着,让你嚣张自大的去奚落唐淼,以为有秦少撑腰就可以无所顾忌吗?现在有秦少的母亲和未来的未婚妻在这里,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几时?   秦述给的好处你都享受了,那秦家找上门后的祸事自然也要和他们一起承担!   “他也是?”秦夫人不解,甚至觉得他们说错了,她说:“他和……那个人可没有半分相似。”   秦夫人不解,但唐淼却瞬间明白了,这个人和祁译年在长相上没有半分相似,但是气质神韵上却想象的神乎其神,她曾经见过那个男人一面,那股自信张扬横行无忌的气势至今记忆犹新,她曾经也被对方的外在所迷惑,甚至一心爱慕,放下身段去追求对方,直到她知道对方是和同性恋,发现真相的她倍感羞辱,从此对这个名字充满了憎恨。   再看与祁译年极为相似的青年,恨意再次汹涌而来,她攥紧了双手满怀恶意的羞辱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我,一个依靠男人包养来生存的娘娘腔,没有了秦述你什么都不是!”   越辞走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恨到越发失控的样子,摇摇头轻描淡写的道:“你扭曲到面无全非的样子真丑,还是无法放下当年的难堪吗,因为提出要和祁家联姻想做祁夫人被拒,觉得他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你就觉得难堪,视为奇耻大辱。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你的世界太狭小了,走不出去自己的心结也着实可悲。”   众人一怔,看向唐淼时眼神带着几分异样,还有这么一回事?   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揭穿心里事,唐淼的脸色大变,整个人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将茶杯狠狠的砸了过去,却被越辞轻飘飘的一个侧身躲过,茶杯砸在地上发出响亮清脆的响声,而后是女人的歇斯底里:“恶心,你们一样的恶心,你们这群喜欢男人的基佬都是一样的下贱!”   “淼……淼淼……”   秦夫人头一次看见一向在她面前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如此失态,她记忆中的唐淼虽然刁蛮,但是这还是头一次如此扭曲,看起来就像是疯了一般,跳脚的样子着实吓了她一跳。   唐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真面目已经曝光了,还跺跺脚跑去抱住秦夫人的手委屈撒娇:“伯母,你看他这么羞辱我我哪里受得了,今天怎么也要给他点教训尝尝是不是?”   秦夫人犹疑:“你想怎么做?”   唐淼冷哼一声,她站起来,看着越辞时眼含恶意,开口吩咐秦夫人带来的保镖道:“你们上去给他摁住他的手脚,我要亲自去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秦夫人更加迟疑:“……这、这不太好吧?”   几个保镖对视一眼,觉得不能等下去了,不如趁现在正好动手。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通往客厅的大门却被暴力的狠狠踹开,随着响亮的“嘭!”的一声,众人转过头纷纷看过去,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走来,冰冷的声音让整个纷乱的屋子瞬间降入冰点,宛若地狱。   他说:“我的地盘,还轮不到哪来的野鸡放肆。”   众人呼吸一窒,秦述来了!   男人长腿一迈,走路带风气势汹汹,看的众人下意识的退缩,方才还嚣张的想要掌掴越辞教训他的唐淼顿时心虚不已,她咬了咬唇,虽然没有没达目的很是不甘心,但还是悄悄地往秦夫人的方向走了几步。她的算盘打得很好,她是陪着秦夫人来的,即便秦述不满,那看在母亲的份上也要隐忍,她只要跟好夫人,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是算盘打得再好,也要看被算计的那个人是不是会按套路出牌。   秦述径直走过来,甚至都没有和母亲打一声招呼,一张俊朗的面容饱含戾气,嗜血的眼神在女人的身上扫过,下一刻唐淼已经被踹飞出去足足三米,狠狠的撞在了书柜上并砸在了地上,发出笨重的响声。   “嘭!”   这个响声沉重的就仿佛是砸在了众人的心里众人皆被吓得噤若寒蝉,秦述的行为之疯狂令人当即不寒而栗,疯狗当真是疯狗,疯起来连女人都下手往死里打,毫无底线可言。   唐淼砸在地上痛的整个人都懵了三分钟才反应过来,而后是凄厉的惨叫声,旁边的保镖立刻上前将人扶起来,发现秦述这一脚当真没怎么留情,她此时的模样凄惨的已经无法形容。   当真是嘴贱付出的代价,只是因为招惹到的是疯子,所以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   秦夫人手脚冰冷,一颗心跌入谷底,她知道秦述这一脚不止是在教训唐淼,也是对她的警告。她是他的母亲,他拿她没办法,但不代表他对待旁人都可以这么忍耐,她带着人来他的别墅来闹已经惹恼了他,若她在继续下去,结果必然是她无法接受的。   此时此刻,她已经彻底明白,没有人带坏了秦述,我的儿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人格扭曲的疯子,想指望他回归正途完全是痴人说梦。   她叹息一声,说:“即便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该这样对一个女孩子,唐淼一直很喜欢你,还是你唐叔叔的女儿,秦述,你太过分了。”   “过分?”秦述轻笑,声音轻柔却让人无端的感觉到无限的恐惧,他说:“你觉得,我会让她全首全尾的走出这扇门吗?”   秦夫人顿时脸色大变,厉声喝止:“秦述,你还想做什么!”   几个跟着秦夫人一同进入别墅的保镖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棘手了,他们本想着借助秦夫人的顺风车进入别墅并趁乱带走越辞,但是没想到秦述赶来的如此之快,行为如此之疯狂,且带来的人个个持枪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下别说带走越辞,只怕他们自己稍不留神都要搭在这里了!   三个伪劣品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一想到他们刚才还陷害了越辞,更觉得秦述知道后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唐淼的下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一时间三个人懊悔不已。   唐淼被吓得尖叫连连, 她知道,以秦述的疯狂,说不让她全首全尾的出去,她就一定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想到这里她死死地攥着扶着自己的保镖的手,不停地喊着:“带我走带我走,快带我走,救命啊我不想出事……”   保镖看了看门口那群持枪的暴力分子,陷入了沉默。   唐淼逃跑无望,更是吓得两股战战瘫软在地上,她太过于得意忘形,低估了秦述的疯狂,想到这里肠子都要悔青了,完全不敢再和对方硬碰硬,只能低声哀求:“我错了,秦述哥我错了,你放过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你别害我,伯母……伯母救救我……我不想出事啊伯母你救救我!”   秦夫人满脸焦急,甚至站起来伸手拉住儿子:“秦述,你别这样,妈妈知道错了,妈妈以后再也不管你了好不好。你别再继续下去了,淼淼还是个小姑娘,她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就算看在妈妈的份上好不好?”   秦述冷笑,无论是唐淼的哀求还是母亲低下的劝说都丝毫没有让他动容,早干什么去了,他在赶来的时候看着监控里这个女人不停地辱骂着祁译年,还口出狂言要教训越辞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幅德行,他的母亲也只是不痛不痒的拦了拦,便放任自流不再管。   果然刀子不刮在自己的身上,便不会觉得痛,既然如此……   他的眼眸盯着唐淼那张方才刻薄的口出恶言的唇定定的看了几秒,看的这个女人吓得捂着唇不停地掉眼泪,方才满意的勾起恶意的笑容,满脸残忍且扭曲,他吩咐道:“去找几条蛇来……”   话未说完,却被一道冷淡的声音所打断:“够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声“够了”, 成功的打断秦述接下来要说的话, 唐淼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惊魂未定的去寻找说这句话的人,顿时错愕不已,说话的人竟然是……那个被她迁怒的和祁译年神韵极为相似的青年。   其他人也是诧异的看着越辞, 完全想不到他会在秦述动怒的时候开口说话打断他, 就连秦述自己也是皱了皱眉,很是不理解他的行为, 开口问:“你说什么?”   越辞瞥了一眼唐淼的惨状,丝毫不理会其他人惊吓的神情和秦述满脸不善的表情, 完全没有被他吓到的意思,反而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叹了口气说:“行了傻狗,吓唬吓唬就把人放走吧,别把事情做绝,听话。”   听……听话?   竟然这么和秦述说话?   一群人眼珠都要瞪下来了,包括秦夫人,作为疯狗的亲妈她都从来没对她儿子说过这样一句话, 而且这个青年明显就是和秦述是不对等的关系,他哪来的胆子这么说话?!   不管旁人何等心思, 秦述却是不由得怔住, 他很想暴躁的骂对方一个狗血淋头, 再让他享受一下和唐淼同样的待遇, 知道什么叫做分寸。但是不知怎么的随着越辞那句“听话”, 带着无奈和叹息的两个字,就好像是一捧清泉悄无声息的流入他的心田滋润了他早已干渴成沙漠的心田,疯了那么多年的大脑神经就这样突然的得到了安抚,让他骤然冷静下来,理智也在渐渐回笼。   他怔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里其他人一直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生怕惊醒了这两个相对而立的男人,然后就引发秦述更加疯狂的行为动作,将整个屋子变成一个修罗地狱。   半晌后,秦述才缓缓开口,他背对着众人,所以旁人无法看清他此时的面容,只能听到他冷静的声音简单的吐出两个字:“放人。”   放人?   秦述说的是放人??!   众人满脸不可置信,前一刻还疯狂的恨不能将唐淼置于死地的秦述,就真的听了越辞的话,顺从了那一句“听话”,真的选择放过了唐淼?   这是何等的荒诞,他可是秦述!   唐淼先是不可思议,随后便真的恨不能喜极而泣,她顾不上说话,甚至此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在保镖的帮助下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这个人间地狱!   秦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越辞,她再也不会嫌弃儿子不肯走正道非要找男人了,此时此刻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让越辞能够好好的拴住她的儿子,就像今天这样,一直把人管的死死地,让他别再出去惹祸了!   她张张嘴,最后看着儿子的背影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一声叹息,便带着一群人离开了被她们搅得一片狼藉的别墅,此后便真的不管他了,也再也不会多事的跑到这里来。   秦夫人走后,屋内瞬间空下来一大半,但是严肃冷寂的气氛却始终没有改变。   秦述转身冷厉的眼神投向跟随自己进来客厅的下属,他道:“管好别墅的治安,除了我之外这里不允许第二个人进入,再出现今天的情况,你自己清楚后果。”   下属脸色煞白,丝毫不敢辩解,连连应是。   说完,他在三个瑟瑟发抖的伪劣品身上一扫而光,眼神厌恶,轻描淡写的道:“将他们哪来的送回到哪里去。”   退回去?   三个人立刻脸色大变,直到秦述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却没想到代价如此惨重,一时间慌乱无比,或是苍白无力的辩解,或是苦苦哀求认错试图挽回。   “秦少、秦少我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这都是他们做的,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没说……”   他们都是因为和那个人长相有几分相似才会被挑中,训练的过程极为艰苦,但是在利益驱使之下这些人却都是心甘情愿,甚至为了一个名额挣得头破血流。   毕竟秦述虽然疯,但是出手却极为阔绰,只要他们在这里待到合约结束,便可以从一无所有直接一步登天,而如此皆因为那份扭曲的嫉妒而毁掉了自己唾手可得的未来,几个人如何能接受这种结果?   秦述不屑的将脚边的人踢开,明明这个人和祁译年长得极为相似,但是他却没有半分因此移情的意思,反而倍加厌恶对方,冷笑着道:“呵,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还是空有一张皮囊神韵全无,你们也配留下来玷污这座房子?”   一群人被拖走之后,下属非常识趣的关上了客厅的门,房间里只剩下秦述和越辞两个人。   秦述转头,看着越辞诡异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要没想什么好事情,却也不管这些,他回想起方才那一瞬间的悸动,身体已经本能的蓦得伸手将人扣在自己怀里,他嗅了嗅青年身上好闻的气息,不再去想其他,抬手摩擦着他白瓷的脸颊,轻佻的说: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换句话说,就是对对方今天的反应态度都很满意。   越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看着他作死的行为,在对方想要得寸进尺的时候突然动手一把将人撂倒在地上,随着沉重的“嘭”的一声,男人的身体已经在猝不及防之下面朝地面狠狠的砸了下去。不等他反映过来,越辞已经迅速将人反手扣住压在他的后背上使其动弹不得。   “操……”秦述被制的非常憋屈,他使劲的想挣开束缚,但是越辞的擒拿手段却极为巧妙,让他丝毫无法挣脱,整个人只能毫无章法的挣扎来挣扎去,满脸难看的冷声警告:“越辞,你松开,别试图激怒我。”   越辞“啧”了一声,完全将这话当成耳旁风,同时熟练非常的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脑袋,说:“秦述,你已经不是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子了,更不是十七八岁无忧无虑的少年。你今年都三十出头了,以后别再搞这些小孩子把戏,你该好好做个人了。”   秦述正在死命挣扎的身体闻言突兀的一僵,他侧着头去看越辞,眼睛泛着血红,一瞬间看到的不是越辞,而是仿佛看到了祁译年在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人不曾和他说过这句话,但是后来那几年他的身体日渐况下,在应付自己时也越发的不耐烦,秦述那个时候已经隐隐有了预感,祁译年迟早会厌倦他们的敌对关系,再也没有和他争吵对立的兴趣,终有一日他会说:秦述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个人吧。   他盼着祁译年能活下来,能活蹦乱跳,届时还能生龙活虎的和他一直打下去,他们可以做一辈子敌人,互相算计争吵对立,乐此不疲,直到两个人都白发苍苍再也打不动为止。但是没有,祁译年死了,死的那么突然却又是理所当然。   但是时过境迁,那句他隐隐有了预感却不愿意听到的话,最终还是清晰的传递到了耳朵里。   说不清是茫然还是委屈,秦述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巨大的悲哀将他淹没,心智大乱之下,他本能的闭上眼睛吐出一句话:“不是说好的……这辈子都要和我不死不休吗?”   所以,为什么一个人提前死了,为什么会厌倦他们的关系,为什么连这唯一的一丝羁绊都不肯给他。   这句话让越辞陷入了沉默。   他前世是真的不知道傻狗喜欢他,也从来都只把对方当成他一直以来的宿敌,他们互相算计争吵不死不休,他想他死了以后秦述应该是开心的,解气的。他临死的时候想过季泽寒会为他难过,蔺情会难过,他那些朋友们也会为他难过一阵子,却唯独没想到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的人里面还有一个秦述。   重活一世,得知秦述喜欢他的真相,他那个时候也是惊吓多一点,怪异是有的,别扭也是有的,但是实际上并未将所谓的喜欢当成一回事。直到这个时候,直到秦述那句含着茫然委屈的质问,那句话酸的让他的心尖都跟着颤了起来,他才发觉原来他的死给这条傻狗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越辞的喉咙动了动,能言善辩的他此时却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千万话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傻狗。”   就在这时,压抑悲哀的气氛却突然被闯进来的人所打断。   最受秦述倚重的下属急匆匆的开门而入,尚未看清里面的情况就焦急的报告:“秦少,不好了,秦部长带着傅三爷闯进来了,我们……我们也不敢拦啊!”   说完,看到地上的大boss就直接傻眼了。   与此同时,身后紧接着传来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我来接我的爱人,越辞。”   另一道威严稳重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响起:“秦述,别再胡闹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朝客厅扫了一眼,便见据说掳走了傅三爷伴侣的大魔王秦述,正被傅三爷的伴侣摁在上摩擦摩擦,丝毫没有反抗的力气。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第一百三十三章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 越辞脸上表情不变,钳制着秦述的手微微一松, 起身站起来,双手插兜若无其事的说:“你们叔侄聊吧, 我们先走了。”说完就径直的朝门口走去。   秦述站了起来, 不等越辞迈出第二步便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大力的将人扣在怀里,他将头抵在他的肩膀处,两个人挨得很近,秦述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 语气轻缓低沉:“我让你走了?”   秦部长看的眼皮一跳, 刚才他还怀疑是不是傅培渊是不是忽悠他, 但是看到自家亲侄子发疯的样子便不再怀疑,甚至心虚的不住用眼角去瞥傅培渊,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傅培渊比他想象的还要沉得住气,男人的脸色始终面沉如水不见波澜, 深不见底的黑眸在那双扣在越辞腰肢上的手上微凝,他抬脚走过去, 语气平淡:“放开。”   秦述不仅不放, 还收紧了手下的力度,对着他挑衅的一笑, 满怀恶意:“你的?你喊他一声, 听听他答不答应?”   面对这番幼稚又缺德的言论, 越辞颇为无语, 他很想直接给这条傻狗一拳让他知道谁才是爸爸,但是不等他动手,面对如此挑衅的傅培渊,已经不再废话,干脆利索的迅速出手。   傅培渊身上的修身西装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力,在秦述挑衅的话尚未说完之前,男人的手已经迅速且狠辣的探向他的喉咙,他没有顾忌这里是秦述的主场地,也不在乎旁观者还有秦述那位位高权重的亲叔叔,出手毫不留情似要一击毙命。   秦述的格斗技巧都是在军队里练出来的,这个时候反应也不慢,在他的手探到喉咙前一秒便已迅速后仰躲过这一击,但是下一刻却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酸痛,扣在越辞腰上的手已经本能的松开并踉跄后退。   但是傅培渊并未放过他,这个男人在他后退的瞬间一把将越辞揽过来扣在怀里,另一只手丝毫没有耽搁一秒,便直接擒住他的手腕以精准的巧劲狠狠一折,随着“咔”的一声,这场争斗就此结束。   秦述的手形状扭曲的耷拉着,不用看也知道,刚才那一下已经将其拗断,钻心的疼痛让他的额头都泛起生理性的冷汗,他却毫不在意的擦了把冷汗,随意的甩了甩断手,竟还能笑得出来,他舔了舔下唇,冷笑着道:“恼羞成怒了吗?”   即便是刚刚雷霆一击,下手狠辣的断掉情敌一只手,傅培渊依旧平静如昔,气息分毫不乱,唯有低沉的嗓音却冰寒的令人如坠冰窟,他道:“秦先生,他不是你能觊觎的人。”   “你错了。”秦述看着越辞时满脸的志在必得,他的语气笃定自信非常:“他属于我。”   “够了!”秦部长黑着脸打断,他瞥了一眼神色淡淡的傅培渊,略一犹豫还是下定决心,冷声严肃的呵斥秦述:“秦述,你的行为太荒唐了!今天开始暂停你所有的工作,一会让医生过来把手治好,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的闭门反省吧,什么时候改好了你任性的脾气再来见我!”   “无所谓,随你。”秦述满脸厌烦的看了他一眼,丝毫没继续应付他的意思。   说完,他转头盯着傅培渊看,冷笑不已:“行啊,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的多,竟然可以搬出来这个老东西。可以,这次是我棋差一招我认栽,不给你就算24小时守着他不放也没用,我想要的从来没有无法得手的。”   这一招的确够毒,傅培渊没有手忙脚乱的去破秦述设下的局,而是釜底抽薪找上了他的叔叔,他知道秦述所有的权利来源都是和秦部长的合作,所以只有在这方面动手,才可以一招毙命,彻底断绝了他反抗的能力。   就是不知道傅培渊用的什么方法打动的他叔叔,和他达成了共识,让他能够在外人和与自己合作的亲侄子之间选择前者,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以前还真是低估了这个男人。   ……   别墅旁的一角,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不知在这里停了多久。   车上的人双手交叉静静地看着别墅门前的动静,直到越辞和傅培渊一同上车离去,确定了他的安全之后,才淡淡的开口吩咐:“走吧。”   坐在驾驶座上的助理小杨不禁迟疑:“方导为什么不亲自过去见见越老师呢?”   从得知他出事后就开始布置救援,不知耗费多少精力心血,更是亲自守在门口确定他的安全,如今眼看着人出来,为什么连见一面的意愿都没有,连自己所付出的那么多都不愿意让对方知道吗?   方中规微微摇头,声音冷清简洁:“不需要。”   看着他安全就足够了,其余的一切都无所谓,更不需要让他知道,去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   回去的车上,段特助和傅培渊在商议公事,越辞也在忙着应付经纪人和洛阳等人,虽然仅仅是失联一天一夜,但是这件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包括洛阳,当时虽然被突然袭击搞得懵逼,但是到了局子他便恢复清醒迅速解决了麻烦,但是他们解决的如此轻易,再加上越辞的失联,足以让他想明白,这次的事情完全就是冲谁去的。   越辞刚应付好这群人,一抬头就听见段特助说:“三爷,看样子短时间之内,秦部长是不会放秦述出来惹祸了。”   听到这句话,越辞不禁好奇:“你们是怎么说服的秦部长,以他护犊子的性情,再加上秦述完全称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他竟然肯倒戈制止秦述,这一点怕是不同意。”   傅培渊淡笑,简单的道:“晋升期间,由不得他不谨慎。”   越辞秒懂,微微眯眼:“我倒是忘了这一点,不过你竟然能搞到能牵制住他的把柄,这算计不是一朝一夕了吧。”   “你说呢。”傅培渊弯了弯唇角,在他面前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坦然的道:“我何时是留着敌人不管,任由豺狼虎视眈眈的人?”   即便没有秦述对越辞这档子事,他也在很早之前就对这条疯狗起了杀心,如今这条疯狗动了他的人,自然不过是加重的杀心,今天的断手不过是小小的利息,接下来的正餐还在烹饪中。   越辞微微摇头,却也没有拦下他的意思,他知道这俩人积怨已久了,从十多年前秦述对傅培渊式微时的算计打压那次开始,他们就注定了无论等待多久,终有一日要有一个人彻底倒下,才能洗刷这份耻辱。   这是他们之间的仇怨,他不参与。   傅培渊知道他懂,自然也没有再多做解释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转而问道:“现在去哪里,回公司?”   越辞“嗯”了一声,算作应下。   傅培渊下一句却道:“既然如此,晚上我来接你,去老宅。”   “老宅?”越辞愣住。   傅培渊微微勾唇,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他说:“来傅家老宅用晚餐,届时如果待的习惯,就办到老宅来住,这边无论是环境还是安保都更合适,我不会再给秦述可乘之机。”   他顿了顿,又道:“晚上我父母也会在。”   越辞眨眨眼,突然低咳一声明白了过来,这是要进行见家长的环节了。前段时间傅培渊才很有担当的只身前往Y国在诺克斯的主场地见了他的父母,现在自然轮到他去见对方的父母。祸害了人家的儿子,越辞在提及见家长这个话题时难免微妙,尤其他两辈子加在一起这还是头一次要见家长,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过既然傅培渊有这方面的意愿,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自然没有什么好搪塞的,该承担起来的责任就要承担,当即,越辞点点头应下来:“好。”   傅培渊微微颌首,丝毫不意外。   他了解他的小狐狸,虽然平时花心多情,但那都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进行的,他游戏人间却从不违背原则突破底线去祸害无辜人,同样的一旦认真起来也绝不会逃避,干脆利索丝毫不矫情。   他们一开始说好的只是“玩玩,随时可以抽身”的关系,但是他步步为营,算计着他的底线,一步步入侵他的生活,占有他整个人,推动着迫使他认真起来。   而现在更是巧妙地打着见家长的幌子,诱哄着对方搬进傅家老宅,接下来便是坐实了他的身份,一步步过来,他最终的目的就是完完整整的将这个人拆骨入腹,让他彻底的属于他,只属于他一个人。   越辞当然不知道傅培渊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也没有过多的去想,以至于当天晚上他抵达傅家老宅的时候,看到眼前夸张的迎接阵势时,不禁微微发愣,只是吃个晚饭见见父母,至于吗?   然后下一刻,守在门口迎接他的管家微微躬身,对着他称呼道:“先生,欢迎您回来。”   他喊得是越辞,不是傅培渊,俨然已经将他当做傅家的第二个主人,越辞听到这里不禁沉默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傅培渊,第一个反应是:   ——是不是喊早了,他好像还没娶他们家主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越辞看着傅培渊淡定自若的神情, 意味深长的笑笑,却也纵容的没有去揭穿他的算计,转头对着管家微微颌首后, 两个人便直接进了老宅。   这还是第一次见家长,半点经验皆无, 越辞以为自己会紧张,但是出乎意料的当他见到傅家二老,注意到傅老夫人看着他极为不善的目光时,身体已经本能的进入了战斗状态。   和正常人在提高警惕神经紧绷的战斗状态不同,越辞的战斗经验多的不计其数, 这个时候不仅没有紧张,反而平复了心情, 丝毫没有手忙脚乱, 在面对傅老夫人时格外的游刃有余。   傅家本家人丁凋零,晚宴长长的餐桌上仅有傅家二老、傅培渊、傅景越和越辞五个人,然而就这么五个人之间还伴随着诡谲涌动的暗潮汹涌。   傅家二老对这个男儿媳妇很是排斥, 不说他不能生孩子,就是他那些名声在外的花边新闻就令二老非常之不赞同, 更是难以理解儿子那种洁癖成癌的男人是如何看上这样的人的, 以至于在餐桌上仍然对着越辞不住的露出挑剔的眼神来回打量。   实在难以想象, 这样除了一张脸毫无是处的男人, 是怎么入的傅培渊的眼, 还是说他就喜欢这种长相?傅老夫人暗自思索着, 想着要不要让人搜集几款这种相貌艳丽身家清白的男男女女, 既不伤情分的解决了这个不顺眼的儿媳妇,又能早日圆上她抱孙子的愿望。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盘旋,一直维持到下人将一盘麻辣小龙虾放在傅培渊的桌前,老夫人眼皮一跳,刚想骂人不长眼睛,老三向来不喜荤不爱辣,什么时候在餐桌上吃过这种重口味的东西?   但是下一秒,便见傅培渊竟淡定自若的拿起一只鲜红欲滴的小龙虾,修长的手指精准的捏住关键部位,灵巧的掐开头部剥掉虾胃,黄澄澄的虾黄顿时映入眼帘,格外的令人垂涎欲滴。紧接着又是一气呵成的剥开虾壳拽出完好无损的虾肉,连带着虾黄一同动作自然的放到越辞的碗碟里,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得几个人一愣一愣的。   傅老夫人和老爷子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这、这还算他家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矜贵自持性情淡漠的好像要升仙的老三吗?为什么他剥虾的动作如此熟练???   傅培渊剥虾的动作当真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做,他的袖口上挽手下动作干脆利索,不多时越辞的碗碟里便多了满满一碟,这种情况下他的身上也不曾喷溅到一滴油,从始至终也不过是白皙的十指指腹上多了一抹艳红,不仅不显狼狈,反而带着几分反差对比下的美感。   动作如此娴熟,且自然的丝毫不觉自己行为有多低下,傅家二老看在眼里,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个越辞对傅培渊的重要性?   若是旁的儿子执意和男人在一起,他们还能跳出来棒打鸳鸯不拆散不罢休,但是那个人是傅培渊,傅家的家主,傅家所有的权利都掌控在他一人的手里,当真是他说一不二,即便是亲生父母也没有能力去质疑反对他的决定。   二老张张嘴,还是选择了沉默。   越辞自然看的出来对方的用意,与其说是秀恩爱,倒不如说是用这样不着痕迹的行为表明自己的态度,既能让父母看清楚现状,又不至于折损了他们的面子,这个男人想的极为周全,分毫不漏。   他微微勾唇,拉过对方的手,拿起纸巾擦掉上面的油渍,柔软的纸巾能力有限,擦拭过后指腹上尚且留有轻微的粉红色印记,越辞看的眼底微动,若非有旁人在场,这个时候他早就抓住对方的手指,含在唇里轻轻吮吸,既能起到清洁干净的作用,又能让他尝尝其中的滋味。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淡定自若的板住了那点旖旎的心思,几番擦拭过去便正经的放开对方的手,目光转而投向傅家二老,低咳一声,主动招呼道:“我见伯父伯母面前的菜都没怎么动,是口味太重不合胃口吗?这么看来,伯父伯母和圆圆的口味是一样喜欢清淡吧?”   傅老夫人还沉浸在儿子变了的思绪中,听到这话大脑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谁和他口味一样天天吃素,吃的人都要升天了,我当然是无辣不欢了!”   说完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态度上的随意,不由得微微一楞。   越辞点点头,似没察觉到她怪异的反应,声音中带上几分笑意道:“原来是这样吗,我还当他平时清粥小菜的食谱是家族遗传,这么看来倒像是他一个人基因变异。”   他的言语中带着亲昵的调侃,说起话来令人如沐春风,完全生不起一丝的反感,傅老夫人本觉得自己应当讨厌他,但是当这个人主动与她攀谈时,却不由自主的打开了话匣子,完全对他生不起半点防备。   “还真是基因突变,我和老傅都是无辣不欢,连他二哥都是甜辣皆可来者不拒,唯独他打小就显得与众不同。”傅老夫人吐槽说:“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他那边是白粥馒头,我们这边是水煮肉片水煮鱼,完全称得上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扰,远远一看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口味。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懒得和他一起吃饭,平时也是和老傅住在我们自己的家里,很少过来吃饭,免得看一次餐桌就胃疼一次。”   越辞笑眯眯的道:“为什么是你们胃疼,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他看着对面一阵阵胃疼吗?”   “他胃疼个鬼,你别看他现在看起来沉稳大气颇有风范,但这小子打小就不是省油的灯!我跟你说,他小时候不仅自己不吃辣,还不乐意看别人吃辣,全家人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这小子就开始故意使坏,什么和他姐探讨辣菜里的红油量,和他爸爸探讨便秘的问题,还问候我脸上的痘痘,总之刺激的你绝对吃不好饭!”傅老夫人完全就是打开了话匣子,旁边的人拦都拦不住,她拍了拍桌子,恶狠狠的道:“往日里都是他气得旁人胃疼,我还真没见过他胃疼起来是什么样子!”   越辞看着傅培渊被亲妈拆台后微僵的脸,忍笑问道:“伯母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六岁吧……”傅老夫人迟疑的说,颇有些不确定,转头看向旁边的老头,问:“你还记不记得,六岁还是五岁?”   傅老爷子沉默的看着爱人,心道你能冷静一下吗?   先不说数分钟之前你还对着这个儿媳妇恨得咬牙切齿,怎么聊了两句就把你儿子直接卖掉的问题,就现在你再说下去,只怕你儿子就要当场杀人灭口了吧?   心直口快脾气狂躁的傅老夫人是丝毫不知道要收敛的,但是越辞知道,他在问到自己想要的诸多黑历史之后,便见好既收的结束了这个话题,成功的使这个晚宴圆满结束。   傅老爷子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傅老夫人却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她现在已经摒弃了自己对越辞曾经的诸多偏见,如今看着这人简直相见恨晚,末了还不忘和对方来一句:“如果有人能让老三憋屈胃疼,我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是你!”   言下之意,却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越辞忍笑,点点头:“好。”   ……   当天晚上,越辞丝毫没有矫情的直接入住了傅培渊的卧室,他洗完澡出来便见男人早已换好了一身睡袍靠在床的一角,翻阅着手里的文件。   越辞的眼神落在他修长优雅的手指上,想起饭桌上指腹被染红的美感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男人一向是忠于自己本能的生物,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自发的上床并打断了傅培渊的工作,抓住那双手指细细的把玩起来。   傅培渊眼底一暗,手上的文件被随意的丢在一旁,他扣住越辞的后脑勺纠缠着亲吻了好一会,才道:“今天玩得很开心?”   越辞舔了舔唇,强势的将人压在床上,他的头埋在对方的脖颈轻轻蹭,闷笑着道:“原来大圆圆小时候是这么调皮的坏孩子,没看到过你那时的风采当真遗憾。”   傅培渊淡笑,却道:“如果十多年前我们有接触,你或许还能看到一个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我。”   越辞“啧”了一声,微微摇头,道:“这都是阴差阳错,不过虽然当时错过了,但是再续前缘也不晚。”他的眼神露骨的在傅培渊的身上一一看过,语气暧昧:“美味的食物是经得起时间的沉淀的,我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定比十多年前的你更加可口。”   这么说着,手指悄然往下滑,但是下一刻却被傅培渊攥住,体位逆转,天旋地转过后身体已被男人压在身下。越辞仰着头,感受着男人的唇在他的脖颈一路下滑,再到关键的部位上,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喟叹。   他的手插在男人细碎柔软的黑发里,无奈又不解的问:“你连这种事都可以做,怎么就不能让身体去接受我呢?这算什么,男人的虚荣心作祟?”   傅培渊抬头,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在上面轻轻地一吻,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这么聪明,会不明白我的用意?”   越辞看着男人清俊疏朗清风霁月的俊颜,沉默了一瞬,随即狠狠的咒骂了一声,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对人心掌握的够精准。   他无法否认,时至今日尤其那件事之后,他对傅培渊最大的执念就是想要将人吃到嘴,在这个目的达到之前,这个男人对他便永远都带着让他无法割舍的致命的诱惑力。 第一百三十五章   短暂的小风波丝毫没有影响到越辞的心态,事情平息后他便再次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空中杀阵》在筹备完毕之后拍好了定妆照, 开机之前便在网上官宣了男女主及重要角色的扮演者。   这条消息, 无疑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轰动点头一次不在于越辞身上,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女一号, 当“斛清瑞@元笑”几个字映入眼帘时,网友们纷纷一愣, 第一反应是斛清瑞竟然和越辞饰演的邵烽并排出现,所以这部剧是双男主吗?   然后点开大图看了一眼,发现这个斛清瑞是女一号, 美的令人炫目的年轻貌美女一号, 只是这张脸以前从未见过,所以廖导这次是胆大的启用新秀来出演女一号吗?   一部分网友沉迷于女一号的美貌无法自拔,另一部分网友已经怀揣着不祥的预感, 又去看了看上面的文字,确定斛清瑞的实验者是@元笑,她们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这条标蓝的用户,想着这位小姐姐是不是和那位乐坛天王重名了?   微博用户点开,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行字体极小但是冲击力极大的个人介绍:歌手元笑,代表作《xxx》《xx》, 好吧, 的确就是乐坛天王元笑没有错。   网友们懵逼了, 元笑粉更加懵逼了, 他们家男神的确性别男没有错吧,为什么会去扮演一个女角?而且这个照片上貌美如花的妹子真的不是P的吗?这是他家男神?开玩笑的吧!   还是说,是节目组艾特错了人?   但是没有,求生欲极强的元笑粉丝们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开了男神的微博首页,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见他的最新一条微博,恰恰就是转发的《空中杀阵》的官宣!   “轰隆隆——!”   继“越辞出柜”后,本年度第二个最大的晴天霹雳就此诞生:元笑反串女一号。   网友们从懵逼状态转化成兴奋吃瓜,走到哪都是在讨论这件事情,好奇的多,怀着恶意去揣测的也不少;而元笑的粉丝直接被分成了两拨,一拨认为男神反串盛世美颜,比多年前那个三分钟的戏份更美腻更精彩,不支持不是元笑粉,另一拨则无法接受男神小三十岁的男人了竟然还跑去玩什么反串,简直娘娘腔的令人崩溃,如果执意如此他们就真的要脱粉了!   这种情况下,《空中杀阵》的热度居高不下,但是元笑本人却处于风口浪尖之下,稍不留神很容易断送了自己的事业。   经纪人翻了翻网上的评论,便果断的没收了元笑的手机电脑等一切通讯设施,娘炮的话唠行为彻底消失不见,此时的他完全展现出专业性的一面,一边指挥着公关部工作,一边安抚着元笑:“网上怎么说你没必要去看,好好的拍自己的戏,你喜欢这就足够了,其余的我们来解决,保证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元笑的手机被他抢走,却也不在意,看着他严肃的神情眼中不禁划过一丝暖意,他微微颌首,简单的道:“知道,接戏时早有预料,我可以接受。”   依旧是言简意赅,但是比起以往的一个简单的“嗯”字,已经不知道好出多少倍,经纪人简直感动的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只觉得辛苦没白费,起码他家元笑这个社恐是在越辞的帮助下减轻了很多,他也不用担心这傻孩子哪天就恐着恐着就自杀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助理却突然喊道:“元哥,越老师转发了你的微博!”   “嗯?”元笑和经纪人同时回头看他,眼中都带着几分诧异,毕竟现在风口浪尖上,大部分人都为了不被牵连所以躲得远远地,越辞会站出来说话,倒是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元笑接过手机,就见他的微博下面除了粉丝大战各种激进言论辱骂不停之外,最显眼的一条赫然是……   越辞V:最佳女主角,毋庸置疑。   简简单单几个字,但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且是直接在对话那些对元笑产生质疑的网友们,丝毫不怕自己也被拉下水惹得一身腥。   这样的胆大妄为,这样的肆无忌惮,也只有越辞能做到。   元笑的眼眸放柔,本来做好独自面对一切舆论而变得坚硬的内心,随着他的话而一片柔软,他点开回复,情不自禁的回过去一句:“能力不够只怕做不到最佳,给你丢了脸怎么办?”   经纪人看到的时候他已经发了出去,不由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暗自嘀咕这是不是太亲密了,怎么看元笑这话……越看越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   错觉吗?   消息发出去之后,三秒钟之内得到了回复,快到完全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越辞不假思索的回复:我的女主角,没有做不到。   我的女主角   这五个字明明指的是邵烽的斛清瑞,但是元笑看在眼里时却不由得手一抖,差点将手机摔了出去。   ……   在越辞率先站出来力挺元笑之后,很快廖成数等人也迅速站了出来,作为力邀元笑出演的廖成数,在这个时候当然是责无旁贷的出来为他说话,甚至发出一条长微博言辞恳切的表示自己邀请了对方许多年,元笑经不起他的死缠烂打方才同意反串,且他保证不会破坏对方的形象,他们的合作一定会打造出最完美的作品如何如何。   这条微博发出去之后,倒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然后大部分人的关注点还是在越辞那条“我的女主角”上面,这几个字当真是既霸气又让人浮想联翩。   一直都紧随着越辞的脚步去战斗的蔓越莓们,自然是第一时间就以庞大的人数反转了不利于元笑的言论,而后更是自发自的开始给其他人洗脑。   蔓越莓们的洗脑功力在业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绝大部分的营销公司都不是其的对手,在他们的努力下时间不长,网上的舆论就开始转向到“元笑盛世美颜,反串也是造福颜控”、“元笑为艺术献身,不支持不是好粉丝”的方向。   蔓越莓内部的心思也是各异,越all和all越们一致认为我越魅力大,保护越家后宫人人有责,而其他家cp粉则是管他护得谁,我越支持的我一定坚决拥护到底,至于元越和越元的cp却最为开心了,本来小众的他们在这个男女主的合作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糖!   越辞男一号。元笑反串女一号,这俩人是何等的搭!简直不能更般配!   元笑肯答应出演女一号,是不是就是为了越辞?越辞如此维护元笑,口口声声说我的女一号,是不是在光明正大的表达爱意?   他们俩人在剧组朝夕相处,扮演者情侣的身份做着情侣之间的事情,一做还是好几个月,日久生情岂不妙哉?等剧播出后那就是官方发糖,一帧一帧的都是他们的糖,糖多的数都数不清!   如何不激动!   面对这么大的一块糖,其他家的cp当真是羡慕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而一部分没节操的蔓越莓甚至开始暗搓搓的爬墙转而粉上了这对cp,反正能吃到糖就是幸福的,至于相方是谁?不重要,其中一方是越辞就对了!   一夕之间,存在感最为稀薄的元越和越元cp开始迅速壮大。   而这种情况下,狂喜乱舞的粉丝们自然不知道,他家爱豆随口的一句话完全就是给自己挖了一个深坑,成功的惹到了家里那位醋王。   傅培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的手机一眼,重复的道:“我的女主角?”   越辞耸肩,随意的将手机丢在一旁,勾住他的下巴亲了一口,调笑道:“大圆圆连这种醋都吃?”   傅培渊将人揽住,加深了这个吻,一吻结束后却不肯放手,薄唇在他的耳边滑动着,手上动作不停的将人往床上带,男人低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暗示意味:“既然如此,我的女主角在哪里?”   越辞顺势和他滚到床上去,经过这些天不做到最后的双方互相慰藉,他已经开始食髓知味,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单手撑在床上注视着傅培渊的俊颜,坏笑着道:“女主角是没有的,但是你的男主角就在这里。”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但是发泄过去越辞尚在体会着余韵的美好,突然就察觉到身上的男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越辞瞪大了眼睛,尚未来得及制止已经随着男人闯进来的动作情不自禁的发出“唔”的低喘声。   他的手死死地抓着床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操……大意了!   当天晚上的纠缠以傅培渊吃醋为起始,越辞累得倒头就睡为结束。   ……   隔天,越辞睡醒后就感觉到身体一阵酸痛,痛得他完全直不起腰来,折腾了一整夜换来这么一个结果,昨天的战况有多激烈可想而知。   青年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中的记忆尽数想清楚,前半夜是这只大型猛兽不知疲惫的反复折腾,后半夜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恨不能搞到精尽人亡的快节奏,只能拼着酸软的身体,用力将人压在身下来了个脐橙。   教会了大圆圆同学谈恋爱、亲吻、爱抚的越老师,不得已用脐橙的姿势最后又教会了这个凶猛的坏学生,怎样才算正确的享受快乐的节奏。   过程是快乐的,结果是酸痛的。   以至于《空中杀阵》开机后,当他看到廖成数带着秦述走进剧组之后,身体条件反射的便是菊花一痛。   日了,一个元笑就够让大圆圆吃醋吃到折腾他一晚上不睡觉的,再来一条傻狗搅事,他怕是真的下不来床的节奏! 第一百三十六章   秦述?   看到来人之后, 越辞可谓是十分诧异, 一是因为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被秦部长放了出来未免太快, 二则是因为眼前的男人不再是一身松松垮垮的休闲装, 而是换上了一套庄严肃穆的空军军装。   深蓝色的军装修身笔挺,金色的纽扣和肩章在阳光下光芒璀璨熠熠生辉, 换上军装的他已经看不到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和那股病态的疯子气息, 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股凌厉的军人气势,若非见识过他发疯时的样子, 谁又能将眼前英姿勃发的秦述和以往的疯子画上等号呢?   若非这套衣服, 越辞也真的想不起来,这条傻狗还真是空军毕业的,且他当年报考空军的缘由似乎是错误的以为他也会去空军部队,完全没料到祁译年中途变卦跑去戏剧学院, 等他发现真相时为时已晚。   而眼下秦述的出现, 且还是这样一幅装扮和廖成数一同走过来,这让越辞心生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预感成真, 廖成数当真将人领进剧组, 还招呼工作人员及演员全部集合,并宣布了一个爆发性的新闻。   《空中杀阵》作为国家鼓励的宣传空军战士的一部电影, 想拍好细节自然免不了要请专业人士做指导, 他们的拍戏场地一部分就在空军训练区, 而在空军知识的专业方向对演员进行指导的则是空军部特意拨下来的一批精英, 这批精英的领导队长就是——秦述。   早就知道秦述不死心, 但是没料到他会丧心病狂到这一步,越辞看着满脸兴奋的完全以为这是什么大好事的廖成数,完全的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在思考傻狗的出现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生活变化,比如醋王大圆圆同志会不会借题发挥让他下不来床。   他曾经很恶趣味的喜欢看情人吃醋,但是现在大圆圆一吃醋他就腰酸臀疼,以至于对“醋”这个字都形成了条件反射的排斥。   但是不管越辞愿意与否,秦述的身份已成定局,这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们在剧组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相处,并不是他想躲就能躲过去的。且,最坏的可能性是秦述在接下来的相处过程时一旦发现他的身份,以这个疯子的性格,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还真是难以预料。   廖成数将秦述的身份宣布出来之后,又特意将男女主角的演员喊到跟前来互相介绍,作为一个疯子秦述一向疯的不安套路出牌,这个时候当真就装的人模狗样,人畜无害的样子,状似第一次和越辞见面,还含蓄的朝他伸手,斯文的笑着打招呼:“你好,越先生。”   秦述相貌俊朗身形高大,一身军装笔挺庄重英气十足,这副做派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显然是自带光环的,但是在越辞眼里就觉得这厮完全称得上是一个斯文败类了。   但是秦述想装,他也奉陪到底丝毫没有戳破对方的意愿,不输人更不输阵,笑眯眯的和对方一握手即分开,礼貌地道:“秦队,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手掌的温度转纵即使,秦述的手指动了动,眼里划过诡异的光,再加上越辞这副态度更加刺激着他的神经。   早年加入空军部队却被祁译年放鸽子可谓是一个极大的遗憾,所以才得知越辞的新戏和空军相关后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太巧了,巧的就好像是命中注定,让他不走这一遭都对不起老天爷为他铺的路。   而现在,越辞的反应更是令他兴奋不已,他早已分不清此时的自己看到的是谁,大脑明明清晰的反馈给他这个人叫越辞,但是理智却被不知名的黑布所蒙住,他的内心在叫嚣着这个和他不对付甚至是排斥他的人,就是被他屡屡挑衅,相互之间打了三十多年的祁译年。   分不清,索性便不去分,秦述就这么坦然且淡定的随着自己的心去做出反应,任由甚至是推动着自己去发疯。   他玩味的品着越辞喊出来的那一声“秦队”,似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又似对于他这个队长的身份充满了轻视不屑,心脏在兴奋的阵阵收缩,他却轻笑一声,语气轻松的道:“像越先生这样的天才,想必是不需要我多特意去教的。”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恭维,元笑在一旁却听得阵阵怪异,或许不是这句话怪异,而是整个秦队和越辞之间暗潮涌动的氛围怪异,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不像是第一次见面,且这个秦队对越辞的兴趣绝对非同小可。   他不再给秦述继续和越辞聊下去的机会,不着痕迹的插话道:“越辞在电影开机前就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的确不需要秦队多费心,说起来秦队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七八岁,这么年轻就已经是身居要位,还真是年轻有为啊。”   秦述被他打断,眼眸微微眯起,元笑这话明里是在夸赞他,但是他又不瞎自然能听出对方的意图来,扯了扯唇角四两拨千斤的回过去:“元先生谬赞了,我今天三十有三,提起年龄比元先生都要大不少,况且只是一个小队长的职位,称不上是身居要位。但是元先生一个出道多年的乐坛歌星竟然可以为了艺术牺牲到反串女角的地步,这份敬业我也很是钦佩。”   廖成数在一旁听得甚是别扭,只觉得两个人明明是在商业互吹,但是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刺耳的让人不舒服呢?错觉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份错觉,所以他看着两个人的时候总觉得他们对对方是格外的心怀敌意,明明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总不会是八字不合吧?   廖成数别扭的想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另一个旁观者越辞,却见对方此时的脸色也格外的怪异,明明气氛不对的是秦述和元笑,但是越辞的神色却好像格外的为难、头痛,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这个认知,让廖成数更茫然了。   ……   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降,越辞这次可是深有体会。   事后,汗淋淋的他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喘着粗气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便恼怒非常的将身上的大型猛兽狠狠的踹下去,代价就是刚积攒的力气瞬间消耗一空。   傅培渊早已习惯完事后就像是用完就丢的按摩棒,被人一脚踹下去的待遇,不仅丝毫不在意,还很贴心的上前拿出准备好的毛巾为越辞清理事后,忙前忙后的架势俨然已经从一位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傅三爷,直接转变成供越女王驱使的大号忠犬,落差之大令人咋舌,但是越辞显然对此依旧很不满意。   他靠在床上,回忆起这个老狗比今天借题发挥连蒙带拐的把他吃干抹净的行为,越发的觉得吃秦述的醋这个理由就他娘是个幌子,包括上一次说什么吃元笑的醋也是扯淡,究其根本目的就是攻破他的底线,达到把他压倒在床上的效果。   想到这里他扯了扯唇角,双手环臂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傅培渊,语气淡淡的道:“元笑的醋你吃了,秦述的醋你也吃了,下一个你准备找谁出来让你借题发挥一把?”   对于小狐狸回过味来想明白他的算计,傅培渊是早有预料,且他现在步步紧逼已经成功的打消了越辞在被压上面将近一半的排斥感,目的已然达到,自然不怕越辞看穿。   闻言,他气定神闲的道:“何来借题发挥一说,不过是一些情趣调剂品而已。”说的如此随意又大气,完全不将所谓的情敌看在眼里。   “是吗。”越辞似笑非笑,故意曲解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ntr的爱好,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是不是要竭尽全力的满足你的爱好?”   ntr?   傅培渊被他突然冒出来的新词搞得一怔,但是现在开始与时俱进的他已经不是昔日的老古董了,闻言也不问越辞什么意思,拿出手机随便百度了一下就明白了越辞的意思。   他关掉手机,看着小狐狸唇角恶劣的笑意,黑眸微眯,手指温和的打理着他两鬓的碎发,语气平淡却格外的冷酷:“你大可以去试一试,看看是你下手的快,还是他们死的更快。”   越辞丝毫不怵,抬手轻佻的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眯眯的警告:“你也大可以试试,再搞这些有用没用的借题发挥,我就让你借题变真题。”   双方互相警告了一番,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本以为傅培渊荒唐的吃醋行为就此打住,他也就可以保住自己酸痛的老腰和臀部,再解决掉元笑和秦述这俩傻货每天都在撕逼的尴尬局面,就可以彻底的轻松下来。   熟知,隔天越辞再去上班时,却发现守在自己身边的人除了助理陈圆,还多了一个熟悉的人。   “小婶婶。”傅景越笑眯眯的朝他打招呼,他说:“我知道那个疯狗一直对你纠缠不休,就自请过来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了。”   越辞:“…………………………”   刚解决掉一个亚洲醋王,又来一个打着保护他的旗号来添乱的傅景越,他简直可以想象得到秦元傅三方混战的惨烈场面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空中杀阵》剧组陷入了一种非常诡异的氛围之中。   廖成数按照以往的经验早已做好打算, 开机后一开始放缓速度给演员们适应的阶段, 尤其这次的题材对于普通人而言格外的陌生,想上手必然需要一个阶段。   但是万万没想到, 越辞和元笑那是一个比一个疯,配合起来也是默契的令人目瞪口呆,甚至连刚刚进组没多久的专业指导秦队都和他们一起在发疯。演员们每天的拍摄工作量早早的完成并主动要求多加几场,而秦述也是带着精英队伍片刻不肯放松,既要监督帮助使拍摄更为真实圆满,又要保证工作人员们的安全, 拍摄进度在这种情况下快到飞起, 看得人目瞪口呆。   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他看着这三个人,越辞暂且不论, 元笑和秦述之间仿佛总是憋着一口气谁也不肯服输,时时刻刻都是带着一股在较量的微妙气息。   廖成数摸摸下巴, 暂时放下心里的不安,不管这群人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此不对付,但是他们会因为和对方较劲而如此卖力的工作, 对于剧组而言却是一件喜闻乐见的好事。   这种乐观的心态,一直维持到第三方势力加入混战,廖成数眼睁睁看着傅家二少、掌管着傅氏旗下诸多分公司兼华清娱乐副总裁傅景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跑到剧组来, 还打着照顾越辞的旗号和助理陈圆抢工作, 就这么留了下来, 并且完全是一副拿元笑和秦述防贼的架势, 迅速将这场战斗扩大搅浑。   廖成数:“……”这傅家人怕不是都有病吧?   傅家人的确都有病,但是在场的人里面有病的绝对不止姓傅的一人,三个心思各异但是目的一致的神经病就这么默契且迅速的开展了混战日常。   这是一幅奇异的盛景,每当工作开始拍摄到男女主角对戏的剧情时,四个人总会团结一致抱着同样的目的以最高的效率去完成这场戏。   越辞和元笑会在事前做好准备只待导演一声“开始”便迅速进入状态,而场外负责其他部分的傅景越和秦述不仅不会添乱,反而是最希望他们能最快拍完最好一次ng都不要有的人,最好这俩人一分钟都不要浪费赶紧拍完赶紧分开,以至于每到这个时候拍摄进度就要快的像是做火箭完成的。   这份齐心协力的默契,一直保持到拍摄结束,然后一群身份不凡的天之骄子们开始毫无逼格的进行小学生级别的掐架,或许旁人看来是云里雾里满脸懵逼,但是即是旁观者又是当事人的越辞完全对此惨不忍睹。   随着廖导响亮的嗓门“——过!”,原本在摄影机下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演员们纷纷放松下来让开场地四处找地方休息,越辞接过傅景越递过来的毛巾和水,两个人随意聊了两句便朝房车的方向走过来,他随意的一抬眼,就见被傅景越抢了工作的陈圆正满脸哀怨的看着他,不禁哑然失笑。   要说傅景越的到来,最不欢迎他的不是元笑也不是秦述,而是被他抢工作抢的毫无用武之力的小助理陈圆姑娘。   傅景越对此毫不在意,他的双手插兜姿势悠闲唇角噙着一抹痞笑,走过来的时候随手拨弄了一下陈圆的脑袋,逗弄道:“活不用干工资照拿,你还有什么不敢满意的?”   陈圆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敢和副总裁顶嘴,扁了扁嘴软绵绵的答:“没有啊,我就是感觉自己什么都不干这多不好,我也想为越哥和您尽一份力啊。”   “真这么想?”傅景越眼中划过一丝流光,他看了看拿着剧本上了房车的越辞,确定他听不到这边的对话,他微微俯身低声吩咐陈圆:“那就看好你越哥,不要让那边两个居心不良的家伙接近他,做好这一点你就是功臣,回去给你涨薪加奖金。”   陈圆迟疑:“……可是元老师和秦队找越哥的时候都是公事啊,我去拦的话越哥会恼的。”   傅景越眯眼,近一步传授:“工作的事情当然不要管,但是这两个家伙如果想和你越哥有肢体接触,又或者他们想约他出去吃饭游玩,这些事情你作为他的助理,当然是责无旁贷必须要管的。”   陈圆眨眨眼,看着副总裁那一脸严肃中带着几分狡猾的神情,考虑到对方是自己的顶头大boss的确不好拒绝,再加上对方说的冠冕堂皇也没有她拒绝的余地,这样思索的一番,便很是果决的重重点头,做下保证:“傅总你放心,我一定看好越哥,不让他们对越哥有半分的逾越!”   傅景越站直身体,微微抬下巴朝房车的方向示意,哼笑一声道:“元老师又去找你越哥对戏了,去吧,看住了他。”   陈圆雄赳赳气昂昂的去完成副总裁给她安排的任务了,傅景越看着她的背影没入房车,却没有跟进去的打算,而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秦述,唇角微弯一抹讽刺的笑意,秦述似笑非笑的看过来,似不屑又似势在必得,一时间两个人之间虽未对过一句话,却是火药味十足。   傅景越的战斗力以前当真是被低估了,他这次来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三方混战的时候可以一怼二而不留下风,又联合了盟友陈圆,死死地盯住了两个对手,完全不给他们在工作以外接触越辞的机会。   现在是陈圆守在越辞身边充当守卫的工作,元笑完全施展不开更别提想要做点什么,傅景越则亲自对付秦述从剧组到他的本职工作上,虽然能力不够将人直接怼死,但是完全可以达到互相牵制的目的,不让秦述有机会甩开他接近越辞。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越辞发现这种氛围竟然还不错,有傅景越跳入混战三方互相牵制,不仅拍摄进度快到飞起,他也很少受到来自傻狗的骚扰,而傅培渊前段时间的借醋发挥也在他的警告下开始收敛,这让他有种生活就此步入正轨恢复到从前的幸福感。   由于拍摄进展飞速,所以在开机一个月之后戏份已经推到全剧第一个冲突点,男女主角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现意外导致被捕,这段剧情已经不能在剧组搭建的摄影棚里进行,而是根据导演的要求在于秦述商议过后,他们前往空军训练基地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拍摄周期。   第一次触摸到这种真枪实弹的空军装备,一时间众人既新奇又无措,越辞抚摸着一架崭新的战斗机,冰凉的触感给他带来几分怀念的情绪,他的父亲是一位空军,当年是他一意孤行报考戏剧学院进了娱乐圈,如非如此而是按照父亲的安排按部就班的重复他的路子,现在应该也是身处秦述所在的位置,成为一名优秀的空军战士。   他怀念曾经,但是并不后悔自己的抉择,并且引以为豪。   “越辞。”廖导招呼他:“你们明天的戏份就是在这架飞机里完成,现在要不要上去试试手,有秦队在一旁执导,应该不会有问题。”   越辞从自己的思绪里被拉出来,还未说话旁边的秦述依旧凑过来,他和他的距离挨得很近,男人的手指屈起在机身轻轻一敲,轻柔的声音压在耳边莫名的暧昧:“这应该就是军方为了给你们拍戏使用特意匀出来的那架战斗机,里面已经设置好了安全模式,想不想试试?”   越辞抬眼看他。   秦述已经移步拉开了他的距离,几步便踩着梯子上去拉开了机门,他站在上面,军装笔挺,一双腿长且直,俊朗的面容带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却因为角度问题而显得有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他朝越辞所在的方向伸出手去,轻笑一声,像是在诱惑人类吃下禁果的撒旦,尽管危险却也迷人,他说:“上来,我教你开。”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没有过多的哄劝,却是笃定了越辞一定会答应,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兵器,尤其是战斗机这样的庞然大物,更是会激起心中的热血。   傅景越不过是来的稍晚了一些,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秦述喊着越辞上飞机,他的眼皮一跳,还未来得及阻止,便想越辞走了动静,他没有去拉秦述的手,但也没有拒绝他的邀请,就这么坦然淡定的顺着梯子走了上去。   秦述脸上的笑容在放大,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机舱里。   下一刻,又有两个人紧随其后的上了飞机。   秦述转过头去,便见元笑和傅景越均走了进来,前者满脸淡定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可,甚至理气直壮的和他说:“既然秦队愿意指导,我和越辞当然没有异议。”   一句话,就直接和越辞站在了同一位置上,粉碎掉秦述的二人世界梦想。   秦述:“……呵。”   后者傅景越做事更绝,直接就走过来站到越辞的旁边,虽未说话但是他的位置已经完全隔在秦述和越辞之间,让秦述完全没有机会能进行肢体接触。 第一百三十八章   秦述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要教一个越辞,还要带上两个拖油瓶, 三个人行程互相牵制的局面, 谁也别想离越辞最近,更不要想在言语和行动上有任何越轨的地方,否则就要面临其他两个人的群殴。三人修罗场, 表面上和谐平静,暗地里去暗潮汹涌, 偏偏三个人又达成了一种默契,这就更显得气氛非常诡异了。   但是这诡异的气氛,压根影响不到越辞,他完全不理会三个人的面和心不和, 而是径直走到了驾驶舱,目的很明确, 就是应当机长所坐的位置。   看到越辞的动作, 秦述也顾不上再和两个人较劲,他转过身来迈着长腿两步就站定在越辞的身边, 在他坐下准备碰触驾驶席上的各色开关之前制止了他的动作,秦述的手有力的搭在越辞的手背上, 他强硬的握住他的手不给他再继续下去的机会, 语气不复平日里的轻佻,反而带着几分前所未有的认真:   “别乱碰, 你要听话。”   越辞淡定的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认真和关心, 却还是不受影响的挥开秦述的手,干脆利索的打开开关并迅速进入安全模式,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仿佛已经演练过千遍万遍,丝毫没有新手的生涩,更别提旁人预想的手足无措。   秦述先是一愣,打着指导的名义接近青年的计划完全落空,且还被对方打到脸肿,但是当他反应过来这一点时不仅没有升起恼怒的情绪,反而是死死地凝视了越辞的动作将近十秒,突然毫无预兆的笑了出来。   男人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低低的笑声越来越大,带着十足的愉悦,他的眼睛璀璨明亮,在看着越辞时像是发现了什么是不可多得的珍宝一般,眼中浓厚的兴趣简直就要溢出来了。   元笑和傅景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去猜测他内心真实想法的意思,果断的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打上一个标签:疯子。   越辞满脸淡定,反正秦述在他这里一直都是傻狗,现在笑的这么突兀诡异只能说明更傻了而已,完全不值得疑惑探究。   越辞坐在驾驶席上,秦述从旁协助,傅景越和元笑二人皆是出自于对越辞的安全考虑暂时没有对这个位置提出异议,后退一步坐在后面的学员席上,但是两双眼睛一直都在对着秦述虎视眈眈,若他敢有半点越轨行为,分分钟可以上去群殴一顿。   三个人都没有去质疑越辞对战斗机的驾驶能力,元笑之前和他一起做过很多准备工作自然了解越辞对这方面有多熟悉,傅景越则是出自对小婶婶完全自信的盲从,至于秦述……   这个疯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坐在越辞的身边,看他捣弄着各个开关按钮,兴致勃勃的提出建议:“想不想开着它去天生飞一圈?”   傅景越和元笑同时被他神经质的语气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这个男人却已经自顾自的做下了决定,他拿起旁边的对讲机,联系训练场上的下属,吩咐道:“清场,让无关于远离战斗机,我要准备起飞。”   越辞看着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操作失误,造成人机伤亡?”   秦述抓住他的手,他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越辞,唇角挑起一抹神经质的笑,语气格外的兴奋且笃定:“不,你不会的,你必须行。”   与其说是相信越辞,更不如说是在期待,他期待着越辞的操作能做到他想要的画面,因为期待所以就肆无忌惮的做下决定,丝毫不顾及一旦失败,将近面临怎样的结果。   他不去想如果越辞操作失误,飞机和里面的四个人都有可能会面临重伤甚至死亡的结果,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这样的结果,这个男人兴奋起来是完全不顾及性命的,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毫无疑问。   这个时候,出乎意料的是后面的两个人竟然也没有反驳秦述,傅景越轻笑一声,道:“小婶婶,如果你有这份自信的话就起飞吧,随你的心来做决定,我奉陪到底。”   元笑微笑,比起这俩人要含蓄内敛一些,但是说起话来同样对他百分百的支持且信任,他说:“想开就开,我信你,你可以的。”   被这样一双双期待且坚定地眼眸所注视着,越辞微微勾唇,丝毫没有感觉到半分压力,他微微颌首,自信从容的道:“既然你们想开,那我当然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他转过身,果决利索的打开按钮,正式启动飞机。   ……   飞机开的并不是很高,但是非常之稳,全程都没有任何险情出现,秦述全程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但是即便这样他也不在意,这个疯子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机长身上,看那神经质的架势简直恨不能下一秒就扑上来。   越辞在空中转了两圈,瞥了一眼旁边的傻狗,随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以作安抚,随即操作着飞机稳稳当当的进行降落。   这一巴掌不轻不重,但是原本已经兴奋到扭曲的秦述却像是被控制住了一般,精神顿时稳定了下来,这一幕看的傅景越越发的别扭,这个疯狗在面对越辞时,通过一些小动作来看简直是越来越像一条哈士奇,由不得他会心生怪异。   但是晕机的不适感已经涌了上来,傅景越单手撑着额头,来不及思索其他的,元笑见状毫不迟疑的将一瓶水递过去,他接过喝了几口才勉强压下去那股强烈的眩晕感。   飞机缓缓降落,随着机身完全落在飞机坪上面,四个人完全放松下来,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准备下机,然而就在越辞走出驾驶舱还没有两步的时候,秦述却突然发难一把将人压在墙壁上,越辞的后背猝不及防的抵在坚硬的墙壁上,他闷哼一声动作凌厉的对着秦述的小腹便是狠狠的一拳。   这一拳极狠,完全没有留情的意思,秦述痛到身体本能的弯腰,但是依旧死死地钳制住越辞不肯放手,他的手轻柔的抚摸着越辞脸颊上的线条,一双眼贪婪的将人一寸寸尽数看在眼里,扭曲着笑容,毫不掩饰自己的疯狂,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着越辞:   “扮演的太像了,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也会是这样一幅反应,训练你的人真不是一般人,竟然连他会驾驶战斗机这一点都想到了,这个人是谁?季泽寒吗?   不对……季泽寒调教不出来这样的你,如果是他的话哪里会舍得拿出来让你算计我,他肯定早已将你私藏起来了……还有谁呢?恨我入骨不惜大费周折创造出来一个你,这个人必然是恨我,却也对他了解至深,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说到最后,秦述已经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越辞微微皱眉,尚未说些什么,便听有人厉声呵斥:“松开!”   “你放开他!”   元笑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拉住秦述的肩膀将人推到一边,力道之大完全就是恨不能将人掷出去一般,傅景越紧随其后跑过来脸色难看至极,他看着秦述魂不守舍的样子直接上前对着那张脸狠狠的来了一拳,冷笑着道:“秦疯狗,我警告过你,别打他的主意。”   这一拳打的他的脸顿时肿了起来,秦述痛的回过神来,他舔了舔火辣辣的唇角,眼神阴翳的看着傅景越,却嚣张的无所顾忌:“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和我说话?打他的主意?不止如此,我还要当着你叔叔的面搞他……”   他的话没说完,原本以守护者的身份站在越辞前面的元笑已经冲了上去,他不喜说话,但是拳头却直接冲着秦述那张口吐狂言的嘴来招呼,力道之大拳头之硬完全就是在下死手,其凶狠程度可见一斑。   片刻间,三个男人已经混战成了一团。   元笑打红了眼,咬牙切齿的道:“秦述,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容忍,但是你招惹越辞我们就不死不休,他是我爱的人,你践踏他就是在羞辱我。”   傅景越也是满眼杀气,想起刚才那一幕便怒火燃烧:“秦疯狗你他妈活腻了,我成全你!”   秦述一打二虽不赢但是也不落下风,面对两个人的指责依旧冷笑连连,直言不讳的讽刺回去:“你们俩算个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他脚边的两条狗而已,还是没什么能耐护不住他的幼犬,我想要他完全是轻而易举,就凭你们俩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眼见这话又把俩人刺激的不轻,三个人之间的战斗已经从拳脚相加开始进化,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冷水从天而降,精准的浇在了秦述的头顶上。   越辞一手拎着一个,将傅景越和元笑拉开推到一边,他微微俯身低头看着被矿泉水浇了一头看起来分外狼狈的秦述,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面无表情的问:“清醒了吗,还想搞吗?”   秦述被浇得透心凉,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看着越辞时眼眸中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的迷茫,随即听到这冷漠的质问又不自觉的涌上一阵委屈,在越辞冷淡的眼神逼视之下一时间血气上涌,红着眼眸扭曲着笑容怼道:“搞,当然要搞,越辞,我迟早要将你搞到手里让你再也没办法推开我!”   两个男人顿时对着他怒目相视。   越辞却丝毫不生气,反而淡淡的点点头,他站起身来径直朝外面走去,这副冷淡的态度分明没有对秦述做什么,却无端的让他感觉到一阵心慌,只见越辞走出去看着外面一群看热闹但是不敢进来的众人,目光锁定训练场上的空军士兵,对着其中一个人道:   “你们秦队刚才在飞机降落时精神病复发,建议先将人带去医院治疗,剧组的空军指导也需要换人,这一点我会亲自和上面交流的。”   秦述骤然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越辞,满脸阴戾咬牙切齿:“我不走,你休想赶我走。”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秦述坚决不肯走, 越辞却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声强硬的道:“非走不可,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的语气冰冷且不近人情, 听得秦述的心脏阵阵收紧,他的眼红的欲滴血, 看起来就在失去理智的边缘,最后咬牙切齿的驳:“你以为你是谁, 可以决定我的去留?越辞,你也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   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但是察觉到争吵便踩着阶梯上来的廖成数正好听到这一句话, 闻言顿时吓了一跳,看着俩人相互对峙的样子眼珠子都要脱眶而出了!   越辞却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他的双手环臂语气咄咄逼人,一字一句直指秦述的要害:“你也别忘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是死敌的关系, 但你的行为可不是这么做的, 单看你面对我时的种种行为, 你在面对你所仇恨的死敌时也会做出这样事情吗?”   一句话正好点中秦述的弱点, 他的脸色顿时越发的难看。   越辞不肯给他喘息的空间,继续说道:“况且,你既然认为我的存在是一个陷阱,又为何愚蠢的不停往下面跳, 跳的如此心甘情愿, 别人拦都拦不住?秦述, 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我不清楚,也不想去猜,但是我希望你能自己回去好好冷静一下,看看你这段时间的行为,恢复正常之后再来和我谈其他的问题。”   在越辞质问他在打什么主意的时候,秦述的心毫无预兆的开始加速跳动,他抿着唇眼神不住的躲闪,最后在对方的逼视下恼羞成怒的站起来,冷声道:“你知道什么,分析的毫无逻辑,还是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吗?”   越辞毫不留恋的转身,一边往下走一边冷淡的说:“我不了解你,也没有那么兴趣去了解你,但是你越过了我的底线,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可以容忍你和他们在剧组里明争暗斗吵吵闹闹,但是这些都是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你现在的行为依旧打破了这一准则,所以为了这部戏能正常运转拍摄下去……”   他的脚步顿了顿,冷酷的说出了最后半句话:“我容不下你。”   四个人已经走了出来,里面只余下秦述一个人,飞机舱的门慢慢阖上,但是在越辞说完话的一瞬间,却还是能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的“嘭!”的一声巨响。   廖成数听得心里一跳,但还是明智的没有跑进去查看触秦述的霉头,而是迅速疏散人群安排大家继续工作,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着越辞丢下一句话:“继续保持。”   飞机外显然有秦述的心腹,更是对他一言不合就暴躁的脾气一清二楚,对此完全不意外,甚至不安排人进去阻拦,而是率领着士兵们继续自己的工作,很快就走的七七八八,偌大的场地最后也仅剩下寥寥数人。   愤怒过后,在场的几个人皆已恢复冷静,元笑回过神来便想起自己方才失态时脱口而出的话,不禁有些慌张无措,他从未想过将暗恋的事情告诉越辞,更害怕他知道后徒增负担,一时间方寸大乱,最后只得低咳一声,尴尬的道:“你们继续,我先去忙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说完飞快的落荒而逃。   越辞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连背影都消失才拐角才收回视线,慢慢的叹了口气,心道这次他还真的撩,也没这方面的想法,怎么一个大好的直男说弯就弯了呢,半点预兆都没有。   想到这里,立刻就想到前段时间言辞凿凿的和傅培渊打的赌,当时自信满满的立下的那个flag,一时间更是蛋疼不已,思索再三侧头看向在场的唯一的观众,满脸严肃的警告:“元笑的事情不要往外说,包括和你小叔叔也不许提。”   不消说,傅景越自然秒懂,又是担心小叔会因此吃醋。   傅景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不愿意和越辞在小叔这个话题上纠缠,他的眼眸微闪,在看着越辞时突然皱眉,不答反道:“秦述刚才在你的脸颊上留下了印子。”   越辞一怔:“有吗?是淤痕?”   秦述之前困住他的动作虽然突然,但是力度并不算多大,这也能留下淤痕?   “不是淤痕。”傅景越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柔滑细腻的触感让他的手指一颤,便如同着魔了一般留恋在上面反复擦拭,即便是擦干净之后仍然不肯松手,直到被察觉不对的越辞一把拍开,方才如梦初醒。   他触电般的收回动作,他抿了抿唇,在越辞探究的目光下掩饰性的张开手,却不肯和越辞对视,只道:“一些脏东西,已经擦干净了。”   越辞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没有点破,只道:“擦干净了就好。”   语毕,便带着默不作声的陈圆一起走人,空旷的场地最后只剩下傅景越一个人。   傅景越怔怔的看着他离开,复而低头握了握手,上面还残留着抚在越辞脸颊上的余温,那一刻美妙到心颤的触感记忆犹新,他的喉咙动了动,神色晦暗,最后死死地将手攥成了拳。   ……   “什么,秦述这条疯狗还敢当着你们的面袭击小婶婶?”   听到傅景越的叙事,简单忍不住想爆粗口,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黑着脸骂:“你干什么吃的,不是和你说了吗看好了他,竟然还让他有机可乘,妈的要不是能力不够,我真想直接弄死他算了!”   傅景越敷衍的应了一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   “还有呢?”简单斜眼睨他,催促道:“你发什么呆,早知道你战斗力这么废,我暗中指挥都不行,我就自己亲自上了!”   傅景越不理会他的满腹怨气,简单的后续说了一些,最后心不在焉的说:“他的注意力越来越多的放在小叔的身上,我不想和他聊这个话题,又看到秦述在他脸上留下的印记,不知怎么的就摸了上去……”   简单本来听着越辞的处理方式直呼精彩,哪知道听到最后猝不及防的就被听到这么几句话,当即脸色扭曲仿佛被打了一拳,他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傅景越的手,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道:“怪不得你一直看着手发呆,满脸恋爱中毒的花痴德行,竟然还对小婶婶下手了,早知道我就丢掉手头这个单子亲自去了,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不停地回味!”   这话说的,酸的自己都忍不住牙疼。   说完以后,看着神游千里的好友,突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的问:“你摸他的时候,有第三个人看到吗?”   傅景越茫然的抬头看他,下意识的回答:“陈圆在吧?”   简单“呵呵”一声,满怀恶意的提醒:“看你这样肯定来不及善后,等陈圆给你暴露出去,连你小叔叔都发现你对你小婶婶心怀不轨之后,啧……自求多福吧。”   傅景越还真没来得及善后,或者说根本没想到这一茬,闻言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的他脸色大变,倘若被小叔发现的话,他的下场不会比傅青溪好上一分,甚至更为凄惨!   思及这里,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分析道:“没事,还来得及,这才过去不到八个小时,陈圆应该还不足以将事情全部宣扬出去。”   说着他拿出手机,果决的拨打陈圆的电话,但是随着“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提示声响起,他的眉头顿时皱成一个疙瘩,接下来又拨过去两次依旧是通话中,显然正不知在和什么人煲电话粥。   他抿了抿唇,想起手机里还留着陈圆的微信,立刻将其翻出来。   简单好奇的凑过来看,就见傅景越打开的是一个非常简朴的微信,j简朴到没有头像的地步,上面的名字也只有两个字:圆圆。   “这是陈圆的微信?”简单摸摸下巴,感慨道:“出乎意料的简洁啊,我以为像她们这种小女生会用一个二次元的头像,圆圆这个名字倒是很少女很符合她的性格。”   傅景越道:“越辞以前和我们玩游戏时,用过陈圆的微信登陆游戏,当时我和她加了好友,就是这个微信。”   说着,他点开对话框,因为担忧陈圆会在电话上泄露什么信息,所以才想在微信上提醒她,他灵活的输入一行字,点下发送。   傅景越: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外传。   这条微信发出去后,他还担心陈圆能不能够第一时间收到,过去三分钟之后,就在他的耐心消失殆尽之前,突然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圆圆:什么事?   傅景越皱眉,只道陈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但是想到这个小姑娘平时的确傻乎乎的,可能分不清哪些事情严重与否,于是挑明了回复道:无论是我的事情,还是元笑、秦述相关的事情,都不能外传。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便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得到回信,傅景越等了半天才没得到回复,果断拨通的陈圆的电话,几句话下来之后却听到对方疑惑的问:   “什么微信?我没有你的微信啊,傅总。”   傅景越怔住:“那个名字叫圆圆的不是你的微信号吗?”   陈圆依旧是万分不解,果断的回答他:“不是啊,我微信名字叫陈不圆,才不是圆圆呢,你认错人了吧?”   傅景越挂掉电话,再次点开微信,看着上面的聊天记录,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攥紧了手机,骤然脸色大变。   ……   另一边。   傅培渊看了一眼傅景越回复的微信信息,微微挑眉,料定是越辞给他取的微信名字让傅景越产生了误会,甚至将他误认为是越辞那个叫陈圆的小助理。   他摩擦着手机,凝视着傅景越给陈圆下的封口令,这种奇怪的言语似在掩饰什么令他顿时生疑,男人想了想,最后拨通了段特助的电话,吩咐道:“明天,安排越辞那个助理陈圆来见我。” 第一百四十章   隔天   陈圆在段特助的带领下敲开了总裁室的门, 她迈着小步慢吞吞的挪了进来,战战兢兢的看着埋首案前的男人,听到动静后的傅培渊从繁杂的公务里抬起头来,他的双手交握搭在桌上, 黑眸冷淡不见波澜,却看的她情不自禁的在心里打了个突。   若是越辞再次,大概会调笑一句大圆圆和小圆圆的碰面,但是他不在这里,除他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抵住傅培渊施加过来的压力,陈圆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 一方面努力安抚自己不做亏心事不怕三爷查,另一方面被男人深不可测的黑眸一看还是不争气的方寸大乱,难以冷静,   她张了张嘴, 这个时候突然纠结起应该怎么称呼眼前的男人,喊总裁还是喊三爷?段特助都是喊三爷的, 她是不是也要跟着这么喊,但是这里是公司, 三爷这个称呼未免不正式, 还是喊总裁更为合适?   事到临头竟然还在天马行空的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陈圆都对自己要绝望了, 此时的她分外的想念她的越哥, 然而救兵没出现, 她想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 最后只能压下忐忑不安的心情,干巴巴的问:   “您找我来是……”   傅培渊看了一眼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低沉的声音波澜不惊:“坐下,放松你的神经,将昨天发生的有关越辞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陈圆完全就是紧张到了极点,随着傅培渊的声音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进行,她僵硬的坐下来,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然后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越哥昨天早上在家里吃完早饭,因为司哥出差所以是我来开车接他去剧组,途中我们聊了几句关于中午吃什么的问题最后越哥拍板决定吃水煮鱼,然后我们按照廖导给的地址来到了空军训练基地,下车后越哥和廖导打了个招呼,不一会元老师也来了,秦队也来了,傅总也来了……”   听着她完全像小学生写日记般的汇报过程,傅培渊抬手打断,言简意赅:“着重点,当天发生的大事。”   陈圆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的重复:“……大、大事?”   说完之后触及到男人冰冷的黑眸时,一个激灵顿时反应过来,福灵心至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脱口而出道:“有的,秦队以指导越哥有由,带着他和元老师傅总四个人一起上了飞机。”   “继续。”   陈圆精神一振,知道自己蒙对了,连忙往下说:“我当时没跟上去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没多久飞机上天了,本以为是秦队驾驶的但是后来听了越哥他们的聊天才知道,是越哥操刀架势的飞机。当飞机降落之后,我们都在外面等着他们出来,但是里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情,越哥走出来的事情脸色非常不好看,还对着那些空军说让他们送秦队去看病,说他有精神病……”   说到这里,她咽了咽唾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精神好像放松了一些,她不敢耽搁继续说下去:“里面在吵架,我们听不清,不多时除了秦队其他人都下来了,然后我们都听见里面传出来很响亮的砸东西的声音。越哥没有理,廖导也像是心知肚明的遣散了大家。   本来以为只是和秦队的争执,但是没想到他们三个人的表现也都很怪异,元老师像是受惊的兔子都顾不上和越哥说话就跑了,傅总……傅总……”   陈圆忐忑不安,直觉的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对傅景越不利,但是偏偏又不敢隐瞒傅三爷,她吞吞吐吐的说不下去,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听到了关键的名字,傅培渊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看了一眼陈圆,声音冰冷:“说下去。”   陈圆被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完全不敢再隐瞒下去,快速说道:“傅总说越哥脸颊上有印子,用手给他擦了下去,但是他擦了很久都没收回手,最后还是被越哥挥开的手,他的情绪好像也不太对……然后越哥就走了。”   这句话说完便讲完了一切,陈圆闭口不言,室内安静且压抑,她瞧瞧的觑傅三爷的反应,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背对着她站定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杨松,完全令人捉摸不透。   陈圆心里越发忐忑不安,只觉得气氛压抑到窒息,让她坐立不安,恨不能直接冲出去逃离这里,她壮着胆子提醒似的喊了一句:“三爷……”   男人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问了一句:“他的手在越辞的脸颊上停留了很长的时间?”   陈圆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咬了咬唇解释般的说了一句:“也没有多长,大概就……不到一分钟?”   这句话说完,却突兀的听到傅培渊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笑声很简短,却让陈圆只觉得一阵不寒而栗,下一刻却听到男人说:“今天表现的不错,确定你所言没有任何遗漏,便可以出去继续工作。”   陈圆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她劫后余生的长出一口气,迫不及待的应下便往外走,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问了一句:“三爷,如果越哥问起来的话,我……”   傅培渊背对着她,他的神情态度令她无法看到,却听到男人毫不迟疑的告诉她:“照实说,不要隐瞒。”   陈圆一怔。   她本以为傅三爷不会让越辞知道,甚至刚才还在懊恼自己怎么会问这个问题,简直是在挖坑给自己跳,毕竟即使傅三爷不同意她也不可能会隐瞒越哥,但是没料到懊恼之际竟然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她不其然的响起司明修曾经的越辞的警告,他说傅三爷在一步步的掌控越辞,再这样下去迟早就将人完全掌握在手里,届时越辞便真的会完全丧失自我再无自由,她曾经很害怕这句预言会实现,但是听到傅三爷的话之后突然又觉得不会有那么一天。   即便傅三爷的掌控欲再强大,心机再深算计再重,他对越辞的态度是坦诚的。单单今天的问题就可以看出来,倘若他要隐瞒着越辞调查,那是在掌控越辞,但是他光明正大的询问她,丝毫不介意越辞知道,那就是伴侣之间正常的查岗行为。   连异性恋夫妻都会有查岗的行为发生,更何况三爷和越辞之间呢?   陈圆松了口气,乐颠颠的走了。   门被关上,傅培渊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唇角绽放出一抹冷笑。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   就在傅培渊盘问陈圆的时候,傅景越照旧在剧组守着越辞,这次简单也跟着一并来了,不过非常难得是傅元简三个人没有开始争端,元笑在故意躲着越辞,一反常态的在拍戏之外的时间里完全不去找他对戏,傅景越倒是跟着越辞步步相随,一双眼紧紧的盯着他不放,贪恋的眼眸眨都不舍得眨一下,完全就是看一眼少一眼的架势。   简单在旁边看的憋气,虽然傅景越吃了越辞豆腐让他很不爽,但是看对方这副活一天少一天的架势更让他不好受,他捅了一下好友,不禁劝道:“你至于标出这么一副临死前的样子吗,你就这么确定事情没有转机连挣扎一下都不肯了?”   傅景越苦笑,他说:“是我大意了,这件事完全就是自己撞到了他的枪口上去。但是挣扎……你知道吗,我曾经笑青溪爱的轻易又不知天地厚,也曾将越辞视若地雷避之不及,但是只有接近他招惹了他才会明白,他完全就是一株罂粟,沾染了就难以戒掉。”   他闭了闭眼,唇角溢出几分苦涩:“我很佩服青溪在争取越辞时的坚定不移,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更是完全不了解小叔的能力手段,所以才能苦苦挣扎。但是我清楚,就因为清楚所以才明白,从喜欢上越辞开嗓我就是在趟雷,走钢丝,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小叔绝对是容不下越辞的身边留下任何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他的独占欲有多强是你无法想象的,再加上我又是监守自盗,这无疑就是犯了他的忌讳。他一旦发现之后,我的下场绝对比青溪还要不如。”   他侧头看了一眼沉默的简单,扯了扯唇好笑的道:“看着一个情敌出局,你难道不是应该开心吗,这是什么表情?”   简单双手环臂,后背靠着墙壁,说:“开心的话也是你那个小叔叔开心,我又不是正宫娘娘,这种情况下也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   傅景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这么悲观,你我不同,如果你能进一步展现出你的能力确保留在越辞的团队里,在你没有越辞出手之前,小叔是不会动你的。”   简单精神一振:“怎么说?”   傅景越:“小叔所有的容忍度都在越辞身上,只要你不出手且对越辞有用,他是不会轻易动你的。因为他要考虑越辞的心情。“   简单诧异:“他这么强势,还会考虑越辞的心情?”   “会的。”傅景越语气笃定:“你只看到了他的独占欲和对付敌人的手段,却没看到他对越辞的在意,他所有的算计都是建立在不让越辞反感的基础上的,因为在乎他,所以即便是动手也会克制,小叔轻易不会去动对越辞有用的人,即便是动手肯定也会征询越辞的意见。” 第一百四十一章   傅景越离开的悄无声息, 对外宣称是职位调动, 但是具体如何只有当事人知道, 不, 或许还有一个人清楚——简单。   那天傅景越和他推心置腹的话, 让简单思考了很久,在傅景越毫无反抗之力便被调职到国外去之后他终于看清了形势。   恰好《黑雾封山》上映,越辞在这部戏里虽然只是戏份不多的特邀嘉宾,但是他对这部戏的重视性大家都可以看出来, 简单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条, 便投其所好的提出与剧组建立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简单工作室的经营项目五花八门,从制造舆论到影视剧宣传, 好的方面坏的方面均有,一切都要看金主出价决定是否接单, 而他们现在和《黑雾封山》达成的合作,便是采取无害的方式进行宣传。   所谓无害, 便是在达到宣传目的的前提下,不对其他无论同题材或者同期上映的电影进行拉踩行为, 不采取以演员喧哗取宠的方法博人眼球, 总之宣传要达到铺天盖地人尽皆知的地步, 但是又不能因为自身的宣传而影响到其他人。   既想达到效果又不去走捷径, 这种宣传无疑的很难的, 但是简单却一口答应下来, 丝毫没有感觉到为难的意思, 并且很是跃跃欲试, 迫不及待的想在越辞面前展现他真正的实力。   毕竟没有难度的挑战,何谈展现实力?   《黑雾封山》从筹备到上映已有近四年的时间,男一号卢溪尽管人气高票房号召力强,但是由于数月前出国发展导致国内人气受损,这无疑是一个不好的消息,仅凭洛阳带着团队到处开首映礼作用实在不大,即便是各路明星也在平台上帮其转发宣传,但是效果甚微,实在难以达到预期的效果。   但是简单的出手,直接扭转了局势。   他没有去爆演员的黑料或者其他的东西来喧哗取宠博眼球,而是从卢溪入手,通过网络媒体、各大营销号将卢溪在国外的消息引进来传递到粉丝的视线之内,勾起他们对爱豆的爱意,使得他们能够对《黑雾》的上映产生期待;而后又通过越辞勾动起溪辞党和辞溪党对这本“难得同框”“官方发糖”的电影的期待值。   他深谙网民们的心态,在挑动起各路粉丝们的神经之后,便在背后推波助澜,让她们自发的去为电影宣传,同时控制舆论防止发生意外事件。粉丝就是最好的水军,而且还是最不容易被打成水军的水军,更何况用起来既省钱又实惠,简·抠门商人·单这一手用的美滋滋,粉丝们为爱豆宣传的也很美滋滋,互惠互换大家都很开心。   网上有粉丝自发宣传,线下则是演员们通过上各种综艺节目、电视上打广告等方式进行宣传,电影上映前夕,铺天盖地的宣传已经彻底打响了《黑雾封山》的知名度。   万众瞩目之下,《黑雾封山》上映了。   洛阳掐灭手里的烟,猛灌一杯清水润喉,长出一口浊气试图放松紧绷的神经,筹备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今天,明明不停地告诉自己不需要慌张,《黑雾》不可能扑,但是内心还是不争气的忐忑不安。   他低声骂了一句,骂自己不争气的破心脏,抬起头来朝旁边瞥了一眼,就见越辞正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椅上嚼着口香糖,那叫一个悠闲自在。   看着看着,洛阳就觉得很牙疼了。   他将脑袋凑过来,却发现对方真的是在很自在的微信聊天,根本没有因为电影上映第一天而担心票房问题,更没有担心过口碑问题!   洛阳皱眉,忍不住问:“你就一点不担心?”   越辞勉为其难的从调戏大圆圆的快乐中抬起头来,神情无辜:“我担心什么,这是你执导的电影啊,扑不扑街和我有什么关系?”   洛阳的脸黑下来了:“操,你这话说的可真不要脸,说的好像这里面没有你的心血似得,难不成扑街了你还想让我全部背锅?”   “和我有什么关系。”越辞摊手,不为所动:“我就是一个戏份不多的特邀嘉宾而已,你挣了钱不给我分红,你扑街了也不需要我承担损失。”   洛阳狐疑的看着他,此时竟然分辨不出来他是在装的还是真的这么觉得,偏偏他就这么坦然的和他对视,目光澄澈也淡定,看的洛阳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率先移开视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语气充斥着疑惑不解:“我现在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   越辞淡笑,同情的看着洛阳,却故意道:“洛导,你不是直男吗,拿我当什么人的替身的行为也是不对的。”   洛阳与他怒目相视,突然指着他的鼻子坚定地喊道:“我他妈的还就不信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能缺德到祁译年这么份上的人,你少给我装,你要不是老祁我往你喊爸爸!”   越辞心道我现在还真不是祁译年,于是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句:“乖儿子。”   眼看洛阳就要跳起来揍他,一通电话的响起让他停下了这个行为,挂掉电话后洛阳的脸上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看着越辞时也不再是恨不能打死来泄愤的愤怒,而是真实的亮晶晶的喜悦,他炫耀式的告诉越辞:“票房破亿了!现在就破亿了!”   越辞双手环臂,好笑的看着他:“现在还紧张吗?”   “紧张个屁!”洛阳高不高兴都是这样骂骂咧咧的粗犷态度,他眉飞色舞的道:“我现在没空和你计较刚才的事情,票房现在就过亿了,距离今天晚上结束还有四个小时,我要画个大饼,说不定今天可以破两个亿!电影上映首日破两亿,我靠这个记录我真是前所未有的,你也没有过,整个华语电影圈截止到今天也就只有一个2.7亿吧?《黑雾封山》将会是第二个!”   越辞懒洋洋的应道:“是吗,那我再给你画个大饼,说不准首日票房还能破三个亿呢。”   洛阳呼吸一窒,一时间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开玩笑,但这个饼实在太大,狂妄如他都有点接不下,愣了一愣后缓缓摇摇头,道:“我没那么贪心,能破两个亿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破三个亿都对不起简单这段时间给你卖力吆喝的力气。”越辞显然比他更自信,他说:“不信就赌赌看怎么样,洛导,怎么看都不亏的一个赌,你要不要来?”   洛阳眯着眼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眼咕噜一转,突然嘿嘿一笑,狡猾的道:“我不和你赌,你是这老天爷的亲儿子,我和你打赌从来没赢过。而且没必要赌,两亿还是三亿我都喜闻乐见,照单全收!”   这么说着,就美滋滋的开始拿出手机刷影评,票房轻松破亿的消息让他到现在都没有真实感,但是看着网上的一片好评,他的心终于踏实的落了地。   “知道是洛导的电影,所以我果断的在第一时间就抢了电影票,这场电影看的很值,打斗画面非常精彩,但最让我回味的还是整部剧情,不多剧透了,等我明天二刷!”   “网上都在刷这部电影,我就跟风看了看,期待值80,没想到远远超过预期,别的不说,当结尾真相揭露的时候真TM出乎意料,偏偏所有的伏笔都拉开了,不服不行。”   “天惹噜我越的贺爷也太帅了吧,看的我都处于花痴状态,就是贺童童这个名字让我忍不住一个爆笑……”   “卢溪的表现非常好,我本来以为他演技青涩挑不起大梁,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就可以把那样复杂的一个老油条角色演得入木三分,洛导果然会调教演员,我服了!”   “之前不是有传言说洛导对卢溪的演技很不满意,貌似是另有高人调教出来的,好奇是哪位高人如此厉害,我现在看卢溪那完全就是老戏骨的状态了。”   “好奇 1,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在娱乐圈都是屈指可数吧,如果那位还活着,我可能会猜他的手法,但是他不在了我就想不到第二个人选了。”   洛阳瞥了一眼聊完天又开始百般无聊的玩游戏的越辞,心道这个网友还真猜对了,就是那个死了又活了的骚孔雀一贯的手法,只有他这么有空教导演员,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可以教导出这样出色的演员。   虽然他很鄙视对方的生活作风,但是这个人在演绎方面的实力,那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这里,洛阳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他突然开口说道:“说起来,卢溪出国这么长时间你们就没联系过吗?”   “有啊。”越辞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他前段时间和我说,他接了一部大制作的电影,已经准备开机拍摄了。”   洛阳“啧”了一声,感慨道:“有傅家给他铺路,那肯定是想要什么剧本就有什么剧本,名扬国际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不过我上次看国外媒体拍到的他的照片,看起来的确和在国内时不一样了,看来出去的确很锻炼人。”   越辞精神一振:“什么时候的照片?”   自从卢溪出国之后就鲜少有消息传过来,若不是他和他通电话时说自己接了电影,越辞简直要怀疑他出了什么事情,照片这还是头一次听到。   洛阳拿出手机翻了翻浏览器,最后从关键词里搜出一条新闻,随后便大大咧咧的将手机丢给了越辞。   越辞灵活的接过去,低头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标题写的是卢溪和一位名导的会面,往下拉是媒体拍摄到的两个人的同框照片。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少年看起来已经和在国内时大不一样,他看起来瘦了许多,但是肩膀却也宽阔了,脸颊上再也没有婴儿肥,反而多了几分稳重和锐利。   越辞怔怔的看着照片,半晌后长叹一口气:“瘦了,看来在国外没少遭罪。”   他辛辛苦苦养着宠着的奶猫通电话时从来报喜不报忧,他本以为他出去会更自在更快乐一些,现在看来怕是正好相反。   ……   与此同时,M国   卢溪关上电影,却难以驱散脑海中的那张面容,他抿了抿唇,安耐住焦躁的内心,告诉自己不要急,快了……很快就可以结束这样的煎熬了。   旁边的朋友看他隐忍的样子,兴致勃勃的说:“你还在等什么?听说他的身边多了很多的人,看来他之前和你说的都是真的嘛,这个人还真是凉薄无情,没有谁能一直留住他,就连你那个小叔叔都无法拴住他的内心。”   元笑、简单、傅景越。   卢溪看着最后一个已经出局的名字,讽刺的笑笑,他的好二哥以前还说什么自己是直男,还不是栽在了那个人手里,只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只是让他内心的阴影更加重一分。   他的手攥住了椅子扶手,冷声说:“他的确凉薄,所以我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一百四十二章   “3.2亿?!”   清晨, 洛阳的大嗓子几乎要穿透办公室的墙壁, 但是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自觉,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昨天的票房上面, 他的手不停地刷新电影院给出来的数据, 但是怎么看, 上面都是3.2亿,这个数字简直惊掉他的眼球!   “3.2亿, 这个数字也太夸张了……”洛阳坐在真皮椅上,震惊的不住的喃喃自语:“我记得今天之前, 华语电影最高纪录是2.7亿,还是在春节这种流量高峰期才有的票房,《黑雾》上映就卡了一个圣诞节, 竟然也能刷新纪录到3.2亿,真是想都没想到。”   一旁的副导也是与有荣焉, 直言道:“当然是因为电影拍的好, 才能有这样的票房,而且洛导你看影评了吗,不仅网上的评论一片赞誉,连专业影评都鲜少出现差评, 好评率高的不可思议的地步, 接下来二刷三刷的人肯定数不清,《黑雾》的前景那是一片大好啊!”   洛阳脸色古怪, 除了欣喜若狂之外还有点别的意思, 他抓了抓头, 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越辞非要和他打的那个赌,那股自信满满的态度,再看票房果然破了3,这让他不禁感慨:“莫非……什么莫非,那家伙分明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吧,这还有假的?”   “什么亲儿子,洛导你说什么?”副导没听清,疑惑的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洛阳回过神来,摆摆手说:“确定这个数据没有疑问的话,就安排发布出去吧,《黑雾》开头就有这么好的成绩当真不负众望,我也算给经年、蔺总、老祁、还有剧组的大家都交上了一个满意的答卷。”   说到这里,一时间还有些唏嘘。   “好。”副导应了下来,顿了顿试探着问了一句:“那洛导,《黑雾》上映第一天就刷新了华语电影当日记录,那我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洛阳一向粗心,根本想不到这种细节问题,如今经他提醒才注意到这点,当即赞同的连连点头,说:“好啊,这么好的开端当然要庆祝,必须庆祝,这部电影折腾了我四年,这下可不能再继续做哑炮了,你看着安排,经费让财务拨出来,这才要大肆操办!”   副导点点头,含笑问:“在哪里庆祝?我记得上次大家都说有机会要去您家里庆祝,您看呢?”   “那就去啊!”洛阳豪爽的大手一挥。   ……   “洛导家当真和越老师说的分毫不差啊!”   “没错没错,不仅地段在二环以内,还是超豪华的四合院,这处房子拿下来九位数,洛导可真下的去手!“   庆功宴上,惊叹声和恭维声比比皆是,洛阳听到后面这句耳朵动了动,哼了一声道:“当初被骗着买的,有个人说什么和我一起买,两家挨着做邻居,结果买下来以后他常年不住,完全就是放了我鸽子的差劲行为。”   上亿的四合院还要玩什么一起买,买了还丢在这里不来住?   信息量太大令众人咋舌,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可不多,一时间纷纷好奇不已,问是谁的人不在少数,大家左看右看,就见洛阳满脸不爽,越辞笑而不语,倒是刚凑过来的经年投资总监杨桃,此时笑弯了腰。   杨桃边笑边说:“对对对,这个我可以作证,boss当初真是兴致勃勃的和洛导一起团购了四合院,地址就在隔壁,面积比这边还要大,但是买了以后就住过……三次还是两次来着?反正就住了两三次,嫌弃地界太大空旷,于是又搬回到公司去住了。“   说到这里,她的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来后面的话,后来想住也没机会了,随着他的病情步步恶化,连公司都不能住,直接把医院当成了家,24小时住在病房,吃饭睡觉处理公务,甚至连死都死在了那里。   她没说后面的,其他人顺着她的话只当这个boss指的是经年的现任掌权人,一时间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不远处,高瘦俊美的男人端着酒杯独身一人,他距离他们很近但完全没有走过来聊天的意味,完全是一副与世人隔绝的态度。   “是蔺总吗?原来蔺总和洛导关系这么好?”   杨桃怔了怔,说:“不是蔺总。”   “不是蔺总?”有人诧异:“那还会是谁?”   反应灵敏的人脱口而出:“不会是祁影帝吧?”   一个祁字,让在场的气氛顿时沉寂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点出这个名字的人也顿时察觉到自己失言,他张张嘴,正欲道歉却被洛阳打断。   洛阳摆摆手,无所谓的道:“没事,就是那个家伙,毛病忒多,早知道就不听他的买什么四合院了,我一个人住起来实在别扭。”   越辞笑,也不拆穿他口是心非的本质,倒是隐约察觉到有一束目光一直如有若无的打在他的身上,他回头一眼,敏锐的捕捉到眼神躲闪的副导,对方看到他时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似想说些什么又拿不定主意。   他心里一动,从热络的聊天氛围里悄无声息的退出去,脚步自然的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果然见副导演踌躇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   越辞的脚步停在洗手间的门口,突兀的回过头去和副导演打了个照面,看着对方饱受惊吓的样子,笑意吟吟的开门见山:“副导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副导演没料到会接到一颗直球,他微微一愣,似在做心里挣扎,但最后还是谨慎的朝四下看了一眼后,鼓足了勇气和越辞说了一声抱歉,而后又说:“其实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离开洛导团队的心理准备,这是我应得的结果,因为我为了自身的利益算计了你和剧组……”   不等他说完,越辞却突然抬手打断,他的眼眸仿佛可以洞悉人心,言语干脆利索直至中心:“你指的是那天首映礼当晚,你按照秦述的吩咐将我们骗取KYV的事情吧,如果是这个就不用说了,我知道。”   副导错愕不已:“你知道?那你怎么……”   “我不揭穿你,是因为我清楚你的为人,更清楚秦述的手段。”越辞淡然的道:“你在洛阳的团队里已经有六年了吧,若你是那种会为了蝇头小利出卖剧组的人,洛阳不可能容下你,我也容不下你。你为人虽然圆滑但是不失原则,洛导一直不擅长这些,都是你在旁边给他打理,却一做就是六年,这些都是我看得到的。   秦述这个人,直接说他是疯狗更为合适,他想达成的目的向来不择手段不顾及他人感受,你会对他妥协,肯定是被捏到什么把柄不得不妥协,无外乎就是工作或者家人两个方面。”   “是。”副导怔怔的看着他,叹了口气说:“他用我家里人做威胁,我妥协了,但这不是我能推脱的理由,我背叛了洛导就是背叛了,现在《黑雾》已经上映,我主动提出离职也不会给团队造成损失……”   越辞摇头:“没必要,我从来没迁怒过你,罪魁祸首是秦述。你的反应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人性是经不起测试的,错的是玩人性测试的人,不是你。即便是洛阳知道了,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让你离开,所以,和洛阳坦不坦白在你,但从我自身角度出发是建议你说完之后留下来的,他需要你。”   也不知副导听进去没有,反正他最后没说什么,郑重的道过歉之后便主动离开了,越辞却靠着墙壁没有动弹,过了好一会才懒洋洋的说了一句:“还没听够吗,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总不能再自言自语给你听吧。”   拐角处有人慢条斯理的走过来,高瘦的男人面容俊美到妖异,他的步伐仿佛是丈量过一般,每一步都是相同的距离,一举一动之间带着贵族的优雅,他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越辞,像在探究又像在怀疑什么。   越辞笑着看着,主动打招呼:“蔺总还有听墙角的习惯?”   蔺情不接这个话茬,却突然道:“你的语气和行为方式,都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哪里像?”越辞似毫无所觉,就这么笑吟吟的和他对视。   “他也曾说过不要去测试人性,没有人经得住测试。”蔺情微微歪头,语气平淡且慢吞吞,却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味:“他和洛阳的关系很好,和熟知这位副导演的性格,更是对秦述了如指掌,对《黑雾》投注了大量的心血,还有着……与你如出一辙的玩世不恭。”   越辞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听你说起来挺有意思,不过《黑雾》这点不算,我在里面就是个小配角而已,算不上是投注心血,蔺总太高估我了。”   “是吗。”蔺情不置可否,他朝不远处扫了一眼,却突然说:“你的伴侣过来了,傅三爷是吧,这一点你们倒是不像,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会对傅三爷避之不及,甚至不让旁人提出这个名字。”   “……”越辞膝盖中箭,堆起假笑:“是吗,他和圆圆之间大概有什么误会?”   “大概是有误会的。”蔺情弯了弯唇,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虽然浅淡却流露出几分狡黠:“但是误会解除,他只会尴尬的更加不想和傅三爷见面,不说了,有机会再见。”   蔺情朝外走,正好与朝越辞走来的傅培渊擦肩而过,两个男人在短暂的几秒钟之间略一对视便擦肩而过,下一秒,傅培渊已经站在了越辞的身边。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拂过青年的眉,将微皱的眉温和的抹平,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亲昵:“怎么,不舒服?”   越辞心道膝盖都被戳烂了,能舒服的起来吗?   但是美人在侧,一时间又难免心驰荡漾,他握住男人的手从眉间滑下来放在唇边亲了一口,调笑道:“怎么会呢,有你在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   蔺情脚步微顿,这句话远远地飘到他的耳边,他的眼眸中闪过晦暗不清的光,最后还是暗了下来。   ……   越辞再出去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傅培渊,有这尊大佬坐镇实在令人望而生畏,多少想找越辞攀谈的人只能遗憾作罢,实在不敢上前惹大佬不爽。   越辞兴致勃勃的带着傅培渊乱转,一时间怀念无比:“这处四合院还是我给他挑的,无论是那边的游泳池还是健身房都是正对他的喜好,当时说好的做邻居,这家伙美滋滋的去交了钱,当天就搬进来入住了。现在还有脸到处说我坑他,说嫌弃房子哪里哪里不好,口是心非的本事完全不输给小溪。”   傅培渊敏锐的抓住重点:“所以,隔壁的房子便是你买下来的?”   “是啊。”越辞感慨:“我当时蛮喜欢的,但是房子实在太大了,我一个人住显得空旷,住了几次就觉得不是很舒服,干脆便搬到公司去住,也方便处理公务。后来我死了,按照遗嘱的话公司的股份大部分赠与蔺情,小部分给了杨桃,家产全部变卖出去兑换成钱成立环保基金会,隔壁应该已经卖出去换了主人吧。”   这么感慨着,突然目光一转便见洛阳的身边多了一个妇人,身材丰腴貌美动人,明明已经嫁为人妇多年却始终保持着少女的一份娇憨,越辞挑了挑眉,故意指着女人问傅培渊:“你猜这人是谁?”   傅培渊闻言方才将目光从越辞的身上移开,冷淡的打量了洛阳身边的女人一眼,分析道:“他们之间眉宇间有三分相似,且行为举止亲近却始终有分寸,应该是洛阳的妹妹或表妹。”   “是亲妹妹。”越辞撑着下颌侧头看他,勾了勾唇,说:“还记得我去拍真人秀的时候,你追着我进的那家火锅店吗,那个无辣不欢拒绝鸳鸯锅的老板,却有一个半点辣都不能沾的娇妻,就是她,洛阳的妹妹洛璇。”   傅培渊对什么洛阳洛璇火锅店老板没什么兴趣,听到他说火锅,脑海中想起当时的那一幕场景,眼中却不由得带出几分笑意,他纵容且宠溺的说:“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在家里吃火锅,不要鸳鸯,就上九宫格。”   这话说的,丝毫不顾及自己厌重喜淡的口味,完全就是以越辞的喜好为喜好,纵容的简直没有底线可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庆功宴极其盛大, 众人艳羡赞叹的目光都围绕着主题的中心,无论是《黑雾》这部电影还是导演、团队、演员们, 无论是一手打造出奇迹的洛阳还是这部电影里的女一号, 都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 身为男一号的卢溪连这样如此重要的场合都没能出席, 以至于众人将对他的兴趣和热情全然的投注到了其他关键人物的身上。   越辞, 这个人虽然不是主演, 却是他出演的角色却称得上是这部电影的灵魂角色, 位置放在特邀嘉宾上面, 这样出色的光环让他受到的关注不比宴会的主角少上一份, 反而更多。   然而, 一直到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 依旧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顶着傅三爷的威压上前攀谈, 一时间众人望而兴叹。   叹什么,大概也就只能叹人家夫夫情深形影不离了。   当然,也有不这么认为的, 比如角落里进行了一番伪装后简直爹妈不认的某个男人, 此时听到旁边走过去的人讨论着这对傅氏夫夫的恩爱情深,不由得冷冷一笑:“扯蛋, 傅小三完全就是一条护食的狗,和夫夫情深有个见鬼的关系!”   旁边的宁闻筝沉默的看着好友不忿的神色, 暗道还有脸骂别人是狗, 你秦疯狗才是一条名副其实的护食狗好吗。   但是内心吐槽好友就算了, 说出来是万万不能的,他看着这条疯狗乔装打扮混进宴会,从一开场就躲在角落里玩着见鬼的暗中观察,只觉得非一般的一言难尽,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要越辞的话就去把人抢回来啊,现在这是什么鬼举动,堂堂红三代帝都圈子说的上的一号人物,你在背地里拈酸吃醋是不是有点丢人?”   秦述冷冷的瞪他,说出来的话毫不客气:“你懂个屁!”   宁闻筝被他一噎,顿时呵呵了。   “我不懂,我被你拉来干这种事情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好吗?我就纳闷了,你还是那个无所顾忌的秦疯狗吗,你看看你现在畏首畏尾的样子,我都要怀疑你被人掉包了好吗!”   他的语气顿了顿,低咳一声:“当然,我也不是怂恿着你去闹事,你能安安稳稳的做个人是做好的,但是你现在不踏实啊,比起被你拉着满世界的偷窥男人,我真的……真的还不如陪着你闹个天翻地覆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秦述恨得咬牙切齿:“我恨不能跳起来打死傅小三,但是不行……我现在一旦出现,他肯定就会察觉到……”   宁闻筝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察觉到什么?”   但是上一秒还暴跳如雷的秦述,突然就冷静下来闭口不言了,他从喉咙里冷冷的挤出一声哼,好似不屑又像是带着无限的怨念,只能复杂至极。   宁闻筝不禁摸摸下巴,侧着头打量好友怪异的反应,根据他和对方一起玩到大的经验来判断,秦述这一时的退缩还带着几分心虚的意味,完全就像是被人捏住了把柄不敢轻易动弹的样子。   上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还是打赌输给祁译年被逼着叫爸爸,丢人丢到足足消停了半个月的时候。   ……   《黑雾封山》的票房在不断地打破记录,首日的三亿票房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在那之后甚至出现了单日票房破四亿甚至是五亿的夸张数据,骇人听闻到一度令人怀疑其中有多少水分。   但是这样的质疑完全立不住脚,因为《黑雾》的确也真实的红遍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都是关于这部电影的讨论,跟风的电影题材层出不穷,而剧中人物如卢溪饰演的主角和越辞饰演的贺爷,都因为人设出彩而深刻的印在观众的脑海中。   最为明显的一点就是,关于他们在剧中的衣着打扮、行为动作甚至是口头禅都成了时下的流行,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影响到了观众,这样的反馈足以证明《黑雾》的火爆程度。   《黑雾》上映以来便是势如破竹的气势,半个月的时间总票房便已经突破了50亿,本来暂定的一个月的上映期在和影院交涉后直接延长到四个月,足足123天。   圣诞节上映,历经123天,这部电影陪伴着观众度过了元旦、春节、情人节,愚人节直到四月底才宣布正式收官,累计票房已经达到70亿,这个数字完全的刷新了华语电影的票房记录并将第二名远远地甩在后面,且即便是在全球电影票房记录中都称得上是名列前茅。   在《黑雾》红透半边天的时候越辞的名字也是水涨船高,诸多光环加身,之前有质疑过他这样只拍过电视剧的演员能否在《空杀》这样的大制作电影里挑大梁的人,也完全被他在《黑雾》中的表演所折服,越辞这个名字如今已经是稳稳地名列当红一线的咖位上,且还是炙手可热的电影圈新贵。   但是即便如此,人们却诧异的发现这个年龄不大但声名斐然、赞誉无限的青年明星完全没有因此表现出与以往有任何不同,他完全就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态度,深居简出的拍摄着廖导的《空中杀阵》,也接了少数的两个广告代言和一部档期不会冲突的新戏,除此之外便很少活跃在人前。   没有因为名声大爆就开始频繁出入众人的视线大肆捞钱,他低调的令所有人诧异,待人们反应过来时这个人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下,被打上了不爱钱财只爱拍戏的艺术家人设,偏偏越是如此他的名气和路人缘便越高,流量大到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随便录个面都能上头条、热搜第一的地步。   越辞的确对此不甚在意,钱财虽不是身外之物但是他从来不缺少这些,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财阀巨擘傅培渊,完全不需要为了钱去做他没兴趣的事情。   他只觉得最近过的蛮充实的,一晃小半年过去连《空杀》都进入了收尾阶段,就在他琢磨着下一部电影要接什么的时候,洛阳那边发来消息:   ——《黑雾》已经送往坎城国际电影节并成功参选金树叶奖。   坎城国际电影节是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其中金树叶奖便是最佳影片奖项,即全场最高荣誉奖项,这个奖项竞争极为激烈,能拿到入选资格便可以看出《黑雾》在国外的反响可见一斑。   洛阳说的意气风发:“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不止是金树叶,我还会将他送去参选小金人的最佳外语奖和演员奖……啧,我说的这么慷慨激昂,你在电话那头能不能给点反应?”   越辞刚回到家,外套往沙发上一搭,一手握着手机懒洋洋的回应:“你也说了是你慷慨激昂,我能有什么反应?”   “我慷慨激昂你更加应该和我一样啊。”洛阳说的理气直壮:“少给我打马虎眼,我可忘不了你当年是怎么激励我的,你说你很看好这个本子,觉得我一定能百分之二百的发挥拍出无限完美的效果,你说让我放手去做,资金方面要多少给多少!   这些年我多少次都要撑不下去了,但是我觉得不能放弃,我不能让你看我笑话,你他娘的都能说出倾尽家财支持我了,我能说不行?我现在做到了,这部电影不止是我的心血,更是你的心血,你当然要和我一起高兴,还必须是最高兴的那一个!”   越辞的身体抵在门上,听着他理直气壮的歪理,唇角不由泛起一抹笑意,《黑雾》能有如此成绩他又哪里会不开心,相反的他比任何人都开心,不过这些还是不能让洛阳知道,这家伙一旦知道那尾巴肯定翘上天了。   他低咳一声,笑道:“既然这样,那洛导是又要请客吗?”   “请啊!”洛阳毫不迟疑的说,但是下一秒就来了一个转折:“请当然请,不过不在国内请,坎城,你来不来。”   越辞“啧”了一声:“原来洛导是在打这个主意啊,国际电影节是吧,还喊着我一起去,你就这么自信能夺冠?”   洛阳嘿然一笑,却道:“没有你的时候不确定,但是有你跟着我才能踏实。”   “行吧,那我和经纪人说说空出来档期,到时候狠宰你一顿。”   越辞也不拒绝,相反的对此乐见其成,随口应下来便径直挂掉电话,他的听觉异常灵敏,早就非常有先知性的侧着头看向卧室的大门,在门把手被转动的时候灵活的将身体转过去,一把将刚走进来的美人抱在怀里。   傅培渊猝不及防的便被抱了个正着,他的身体一僵下意识要反击,但是青年熟悉的气息已经瞬间窜进鼻息,便如同本能一般让他卸下了防备,任由对方抱个满怀。   越辞的双手扣住傅培渊紧绷窄细的腰,下巴在傅培渊的肩膀上摩擦,温热的气息不断地打在他的脖颈和耳垂上,压低了声音调戏他:“哪来的小美人,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投怀送抱。”   小美人是没有的,大型猛兽倒是有一头,且开荤以后完全经不起拨撩,俩人耳鬓厮磨纠缠着滚到沙发上,又从沙发滚到地上,好在地面都是越辞特意主张铺上的厚厚的地毯,躺在上面柔软舒服更有利于调情。   但是这样的天时地利最终还是没能人和,就在他们纠缠到衣服都快脱光的时候,越辞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的身体微微一顿,余光扫过地毯一角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青年略一沉吟,还是把身上那头猛兽一脚踹开,起身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毫无意外是司明修,应该说这么多个月以来最经常打断他们和谐生活的就是司明修,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公务,绝大部分时间在嘿嘿嘿和公务之间,越辞都会毫无例外的选择后者。   傅培渊眼底墨色渐浓,却还是抬手摁下了西装裤里鼓起来的包,听着青年和电话那头的交谈声,薄唇不由溢出几分无奈的笑。   他不否则对没有眼色的司明修极为不满意,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在小狐狸身上,他又何尝看不出来这只狐狸在故意泼他冷水,这份恶作剧般的小报复虽然每每都拨撩的他心烦意乱,但偏偏因为那个人是越辞便生不起来气。不仅无法生气,而且还要纵容并配合对方的玩闹,让他玩得开心。   这通电话来的非常及时,及时的浇灭了两个人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即便是挂掉通话后也很难再继续刚才的事情,越辞想了想,突然对着身边的男人邀请道:“五月我要出一趟国,坎城,你要不要一起来?”   “电影节吗。”傅培渊丝毫不意外,甚至很坦诚的表明自己对越辞的行程一清二楚,但是却没有严格把控不给对方留有空隙的意思,只道:“时间上有冲突,我要最后一天才能赶过去,你出国的一切事项我都已经安排妥当,过去以后会有我安排的人来照顾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越辞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行吧,在不干涉到我行动的前提下,你随意。”   傅培渊微微颌首,在这一点上两个也算达成了共识,他虽然掌控欲强但所作所为从不越雷池一步触碰越辞的底线,而在被底线触碰到之前的一切行为越辞都可以当成是老婆查岗,从而不去计较。   情侣之间都难免有摩擦,两个人都在尽力的去适应对方,也让对方适应自己。   越辞虽然到现在都不觉得他和傅培渊有着长久的未来,但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一天,他都会尽职尽责的做一天好伴侣,且在一个称职的伴侣这方面他也的确做的称得上是面面俱到,丝毫没有含糊。   只不过,若傅培渊直到这次坎城之行会出现如此变数,他必然不会这么轻松的放越辞一个人出发。   这都是后话了,而眼下在坎城国际电影节开幕前一天,越辞已经和《黑雾》剧组团队一同抵达了坎城,也是这一天,他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卢溪。 第一百四十四章   飞机降落之后, 洛阳还在和越辞聊着电影节的相关信息,他来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说起来那叫一个连绵不绝丝毫不带停顿的, 硬生生把越辞的耳朵都快听的起茧子了。   就在越辞掏掏耳朵想从飞机场和他分开的时候, 却听到他突然话题一转, 叹了口气失望的说:“可惜卢溪有事不能来,要不然《黑雾》的主要演员就可以凑齐了。”   越辞闻言挑了挑眉,颇感疑惑:“金树叶奖他也不来见证?”这可不像他的为人, 还是说有不能来的苦衷?   洛阳向他解释说:“前些天我联系他时被回绝了, 据说是行程有冲突, 但是我听他当时的语气实在怪异的很, 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越辞表面上不动声色, 心里疑虑却在加深, 联想到卢溪出国近一年来除了偶尔的电话以外,完全没有任何消息的诡异举动,让他更怀疑所谓的出国发展是不是另有内幕。   几个人朝大厅外走去, 关于卢溪带来的疑惑尚未解开, 下一刻已然全部愣住。   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外面, 少年不知已经驻足在车前等候了多久, 不, 已经不能将他成为少年了。卢溪眉眼间的稚嫩已经尽数褪去, 曾经灵动的猫眼如今平静无波澜, 俊秀的面容在面无表情时与傅培渊极为神似, 他看起来长高了许多, 穿着黑色西装笔直的身体带着几分陌生且凌厉的气势,身边的助理似乎说了句什么,随后被他冷冷的看了一眼便不由的自觉噤声。   洛阳不敢相信的问着旁边的越辞:“这是卢溪吗?还是他的亲兄弟什么的?”   卢溪哪有什么亲兄弟,大堂哥大他十几岁,二堂哥是傅景越,表哥傅缙,剩下的他自己就是傅家最小的孩子了,也就洛阳这个时候还在脱线,越辞无奈的一笑:“是他本人。”   他们说话的时间,卢溪也已经看到了这边并径直走过来,他的脚步快的像是走路带风,却丝毫不显少年的急迫,反而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跟着剧组过来的几个工作人员已经不自觉往后侧了侧,但是他却完全不曾注意到旁的人,一双澄澈的黑眸里始终都只有越辞一个人。   他深深的看了越辞一眼,像是要将这个人刻在自己的心里一般,下一秒面无表情的面容像是拨开云雾见月明般勾起见面后的第一抹笑容,唇角微弯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那份压迫的气势瞬间消弭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阳光般的璀璨和渗透到心里的甜,他念着越辞的名字,清亮的声线轻声说:“你来了。”   这一声“你来了”,明明轻柔简单却包含着无数复杂的情绪,听得人心底一颤。   越辞抬手,正欲像往常那样揉揉他的脑袋动作停在半空中却是一僵,看着高出自己半截的脑袋最后强行改变路线拍在卢溪的肩膀上,脸上的笑容始终云淡风轻丝毫不觉尴尬,他叹息了一声,说:“想我了怎么不回去,一个人在外面硬撑什么。”   卢溪一双深邃的黑眸闪了闪,莫名的情绪最后隐而不见,口中却若无其事的改变话题:“我来接你们去酒店。”说着侧头看了眼一旁的洛阳,微微颌首道:“洛导,一起上车吧。”   洛阳撇撇嘴,心道你们俩散发的基佬气息都要熏死老子了,傻子才和你们挤在一辆车上,他摆摆手不耐烦的道:“行了,你们俩去吧,我和剧组另有专车,酒店见吧。”   “好,既然洛导已有打算那我就不勉强了。”卢溪含笑应道,丝毫没有像以往那样和他怼来怼去的意思,这副出人意表的反应倒是让其他人愣了一下。   洛阳满脸古怪,眼前的卢溪陌生的让他非常不适应,他奇怪的猛瞧了卢溪几眼,确定对方的确就是他《黑雾》里的男一号没有被人掉包,又和越辞对视一眼,仍然找不到答案,索性便不再去想,大大咧咧的一摆手带着人走了。   越辞微微勾唇,态度依旧的挪揄道:“你现在不怼洛阳,他反倒是被你吓跑了。”   “那时候年少不懂事,的确没少给洛导和剧组添乱。”卢溪说的自然,语气平静,说完之后一双黑眸眨都不眨的看着越辞,轻声说:“如果你喜欢那样的我,我还可以继续做你不谙世事的奶猫。”   越辞摇摇头,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做你自己就好,不需要为我改变,你最真实的样子就是我最喜欢看的模样。”   眼前的卢溪和过去的他早已判若两人,越辞既欣慰他如今的成熟强大,又不免的心疼他出国这一年遭遇的痛苦磨难,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卢溪闻言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莫名,他看着越辞低低的说了一声:“好,那上车吧,我们一起回酒店,明天是坎城国际电影节开幕礼,接下来的两周我都会陪着你,《黑雾》的成功我们一起见证。”   他说的很正常,但是越辞却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一丝怪异,但是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他将这份疑虑保留,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随着对方一起上车。   开车的司机也是熟人,一直陪在卢溪身边的助理先生,越辞正欲和对方打招呼,就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看着卢溪,最后还是咬咬牙低声说了一句:   “少爷,先生刚才来电话让您……”   “不必说了。”卢溪抬手打断他的话,面对越辞时纯粹的笑颜已经消失殆尽,他的脸冷漠的不见任何表情,声音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转达他,接下来的行程我自有主张,这件事不需要他来操心。”   助理先生看着他强势的态度,张了张嘴还是没敢再劝。   这只是一段短暂的小插曲,但两个人的对话乃至卢溪的态度都让越辞心里一动,联想到卢溪说好不来却突然出现,而现在行程上却又隐约有问题的事情,他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必然有不为外人知道的隐情,而卢溪的变化绝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   华国,傅氏集团   “三爷。”段特助皱眉,低声汇报:“溪少没有听从二爷的劝告一意孤行去了坎城,他换下了安排好的人,亲自去接了越先生。”   傅培渊放下手里的工作,波澜不惊的眼眸没有半分意外,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讽刺,淡淡的道:“这才一年他就熬不住了,既然已经见到了越辞那就算了,看好他的一举一动不要让他逾越,这件事过去开始消减他手里的权利,把人下放吧,否则他手里抓住的权利越大野心就会越膨胀。”   段特助应了一声,复而叹了口气说:“二爷这又何必,这么快就让溪少接手他的工作,溪少心智还未成熟而且在越先生身上完全就是一根筋,不磨练他几年就轻易的给他权利,很容易让溪少走上歧路的。”   傅培渊看的很通透:“他不满我提出让小溪出国留学,觉得我是因为越辞故意打压他儿子,再加上小溪这么多年一直因为他和二嫂的貌合神离对他极为敌视,他当然迫不及待的想把人带到自己身边修复父子关系。”   段特助摇头:“可惜溪少对二爷敌意太深了,二爷这一年的努力几乎就是无用功。”   他还有一些话没办法当着三爷说出来,二爷这完全就是咎由自取,当年一意孤行的抛下身体不好的妻子,将几岁的儿子丢给三爷抚养,就这么潇洒的出国去经营傅氏在国外的产业,他在国外过着惬意自在的生活,却不曾想过妻儿在国内没有丈夫/父亲会是什么心情,现在还想修补父子关系哪有这么容易?   溪少完全就是三爷一手教导到成年的,也是因为这样,在他为了争夺越辞如此幼稚也是如此没有理智的时候,三爷才会失望的想将人送出去磨练几年吧。   可惜无论是急于弥补父子关系的二爷还是一根筋吊死在越辞这棵树上的傅青溪,都没有体会到三爷真正的用意。   ……   坎城国际电影节如期开幕,《黑雾》的第一个国际大奖提名,虽然能不能获奖还是未知数,但是这个良好的开端还是十分振奋人心的,不止身处电影节现场的大家精神抖索,在国内的《黑雾》粉丝们更是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对此,网友们的关注点不一:   “卢溪出现了,时隔一年《黑雾》整个剧组的核心成员终于聚齐了!”   “溪辞同框,时隔一年终于吃到真糖了啊啊啊啊啊”   “越辞和卢溪站在一起太养眼了吧,你溪成熟了很多,而且气势也是越来越攻,我信了他是攻惹。”   “《黑雾》获不获奖已经无所谓了,我现在看到溪辞在一起已经满足了。”   不,上面这位网友,这事不能无所谓,你满足但是洛导没有满足啊!   好在老天爷没有听这位网友的话,就这么让金树叶奖和《黑雾》失之交臂,坎城国际电影节最后一天的颁奖典礼上,主持人念出来的名字赫然就是:   ——《黑雾封山》。   洛阳,不或者说整个剧组所有为了这部电影付出心血的人,最终还是凭着这部精彩的电影打败了各国的竞争对手,拿到了属于他们的荣誉。   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颁奖典礼结束的当天晚上,越辞和卢溪双双失踪。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绵长的梦境过后, 越辞睡意朦胧的打了一个哈欠,他转过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充分的睡眠让身体完全舒展开舒适的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真是好久都没睡得这么香了。   他仰着头,睁眼时抬手挡了挡耀眼的阳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中午没能及时起床赶往剧组,想到这里顿时一个激灵坐起来,但是掀开被子的动作却随着映入眼帘的陌生环境骤然一僵。   等等……这不是他的卧室。   这个认知让他完全清醒过来,迟钝的记忆在顷刻间尽数回笼, 他和剧组出国参加国际电影节的一幕一幕,见到久违却态度微妙的卢溪,电影节开幕, 颁奖典礼上《黑雾》获奖, 然后就是回去车上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黑雾》拿了大奖,卢溪的情绪比过去这十多天要显得明显兴奋的多,甚至主动和越辞聊起来以前在剧组拍戏时的细节,他的眼眸亮的惊人, 那样的他又像是变回了过去的奶猫, 甚至再一次用昔日少年撒娇的口吻对着越辞问:   “越哥哥, 已经一年过去了,你还没有对小叔厌倦吗?”   直到他仍然不死心, 越辞颇有些无奈, 过去一年内他们的通话一直没有涉及到这个话题, 让他一度以为卢溪已经放下, 却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有,所以为了让卢溪早日放下,他果断的告诉对方:   “不仅没有,而且我和你小叔的感情还愈发的浓厚,他大概是第一个让我能维持这么长时间激情的人,小溪,你没有必须再执着下去,我和他今后是否会分开都不在你的关注范围之内,因为即便我们会分开,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森林在等着我,所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这话说的极为残忍,完全就是断绝了卢溪的一切希望,不给他留存半点幻想的空间,听得卢溪脸色顿时一白,他的双拳紧握,轻声的反问:“所以我不会有机会独占你,是吗?”   越辞当时虽然考虑到他可能一时半会无法接受这样的冲击,但还是为了完全斩断他的希望毫不犹豫的应答:“是的。”   “越辞,你还是你一点都没变,看起来深情温柔,其实内心比任何人都凉薄。小叔留不住你,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一个人可以用爱这个字眼留住你。”卢溪叹息了一声,出乎意料的没有失态。   但他越是这样,越辞的感觉便越发的怪异,只是当他察觉出异样时已经遭遇了对方的暗算,随着意识逐渐昏沉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在沉沉的睡过去之前最后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紧紧的抱住不放,耳边是卢溪冷酷到极点的声音,他说:“我不想要爱了,我只想要你。”   再次醒来,便是现在。   想到越辞不仅苦笑,完全没料到他会走极端,且现在看来更是蓄谋已久,那天的对话自然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促使了整件事的发生。   他抬眼朝四周打量了一圈,这是一间看似干净简洁实则暗藏深机的卧室,软硬适中的大床恰恰是他最喜欢的款式,床头柜上摆放着两个人的合照,包括一旁的衣柜、书桌甚至一些小零碎都是按照他的习惯所摆放。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窗洒进来一室金黄,越辞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尝试着拉开窗,清新自然的空气夹杂着清凉的微风扑面而来,他往下看看到的是修剪好的庭院。   这一切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审美喜好甚至是长久的习惯来布置,且不说卢溪出国一年未见,便是他还在国内时都没有如此了解越辞,所以能做到这一步只能说明一件事:越辞的身边给他安置的人,这一年越辞所有的喜好习惯一举一动都给人传递到他的耳朵里。   还真是……用心良苦。   越辞微微叹息,叹他不把心思用在正途上,反而将精力全都浪费在他身上。   “扣扣。”   房间门被敲动拉回了越辞的注意力,他回过头去便见卢溪站在门口,他的唇角微弯带出清甜的酒窝,满脸的若无其事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甚至主动和越辞打招呼:“早上好,越哥哥。”   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傲娇的只会凶巴巴的喊着“越辞”,别扭的转着弯对他好的少年,时间让他成熟也让他学会如何去利用自己的优势,人畜无害的笑容、亲昵讨好的称呼甚至是孩子气的撒娇,不择手段的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越辞也不点破,微微颌首便道:“早上好,这是你布置已久的新家吗?”   卢溪毫不迟疑的点头,期盼的目光看着他,轻声问:“是的,你喜欢吗?”   明知道这副模样是他的伪装,更清楚他早已不是昔日单纯无害的少年,但是越辞仍旧无法说出苛责的话来,卢溪如今走向极端这其中无疑是有他的责任的,他也从来不是逃避现实的人,昔日造下的孽今日吞下的果而已,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看着卢溪,无奈的摇摇头,直言道:“说吧,你想做什么,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没必要再伪装下去了,我们谈谈吧。”   “我当然只想要你,我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啊。”卢溪轻笑,轻飘飘的说:“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打造好了属于我们的世外桃源,目的当然是为了永远和越哥哥在一起。我曾经以为你是爱傅缙的,后来才明白你根本没有心。你不爱任何人,包括我,所以我不想要你的心了,我只想要你这个人,要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眼里只能有我,这样就足够了。”   他不等越辞说话,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半是诱导半是强硬的拉着他往下走,边走边说:“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世外桃源,成果。   越辞捕捉到这两个奇怪的词,再加上卢溪越发病态的表现令他微微皱眉,他没有拒绝对方,而是任由卢溪拉着他走出这座庄园,卢溪亲自开车带着他出去,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高楼大厦,越辞本以为他要带他去某个特定的地点验收成果,但是上车后才发现对方在有意的驱车绕城打转。   这个认知让越辞对四周观察更为认真,道路两旁的商场人来人往但称不上繁华热闹,道路两旁的行人大多都是散步般的慢节奏,这里显然是一个安居乐业的小镇,他这样想着正巧侧头便见一片大海,海水湛蓝清澈一望无际,但是怪异之处却在于这里莫说是船只,便是游艇都不见踪影,越辞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   卢溪从他僵住的身体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他的用意,他献宝似的笑着对他说:“没错,这个世外桃源的灵感来源就是那部电影,在孤岛想建立一个小镇,小镇里的人们安居乐业的待在小小的却安全舒适的一片天地,四面靠海,没有人能走出去,也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那部电影的剧情是为了打造一个荒诞的真人秀节目,但是我的目的却是将你留在我的身边,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我们也不会离开这里,这样你就只能看到我,也只有我。”   果然是一个大工程,一年的时间就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称得上是奇迹,卢溪完全就是在耗费大量的财力去打造一个孤岛上的小镇,制作一个巨大的囚笼,来将他和越辞两个人一起囚在一起。   越辞看着他神经质的笑容和这个荒诞的囚笼,一颗心完全跌入谷底,如今想靠谈话来劝卢溪已经没有用,这个人已经完全走向极端陷入疯狂,他表面上有多镇定自若内心就有多疯狂,这种极端的疯狂甚至已经超越了秦述。   ……   就在卢溪发疯的时候,越辞失踪的消息传到国内,不出意外的再次疯了一大片。   “你说什么!”   傅培渊正在和同等级别的财阀大佬洽谈合作,段特助匆忙赶过来说的一句话让他顿时失控的捏碎了手里的茶杯,男人顾不上茶桌对面正等着他回应的合作,更顾不上被碎片扎的鲜血淋漓的手掌,他突兀的站起身来一双黑眸冰冷入骨的看着段特助,低沉的声音蕴含着随时可能爆发的一场风暴:“准备飞机,现在,立刻就过去。”   对面的大佬错愕的看着他失态的表现,认识傅三爷近十年看到的始终都是这个男人运筹帷幄的沉稳淡定,再困难再艰险的困境他都可以游刃有余的应付,如今这番失态便是在傅氏集团面临破产时的风暴时都不曾看到,如今却因为段特助一句“越先生失踪了。”就完全爆发,这……简直令人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   但是他再怎么惊愕,眼前的傅培渊也已经完全顾不上他,十位数的合作就这么被搁置甚至来不及打个招呼,男人就这么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转眼间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段特助跟在后面也只来得及和这位大佬道个歉:“李总抱歉,合作洽谈可能要推后……三爷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请您见谅。”   这位李姓的大佬打断他,突兀又好奇的问了一句:“是你们傅总的夫人,那个名叫越辞的人失踪了吗?”   段特助点点头,语速飞快:“是的,越先生失踪了,这件事还请您保密,洽谈的事情待事件平息后我们再与贵公司联系,告辞。”   说着便急匆匆的朝傅培渊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不敢再耽搁一秒。   大佬摸了摸下巴,“傅总的夫人”这个称呼本来就有点将人打成傅三爷附庸的意思,但是看段特助一口一个“越先生”,以及傅三爷这失态的表现来看,这个越辞显然并非附庸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他在傅三爷的心里完全可以做到和他平起平坐的地位,或者是更高。   以往听到傅三爷的八卦时他还只是当玩笑般略过去,但是如今这样一看,那个冷情冷肺活的像是一个精准机器的傅三爷,显然是真的动了真情有了无法放下的牵绊,这就有点意思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一年里溪少暗地里经营的势力非常隐蔽, 我们虽然查到了一部分但这并不是全部, 就在刚才我们得到消息原本一直跟着越先生的人也一并失踪了, 半点消息也没有传出来,直到在酒店那边等候的经理发现不对劲, 但是再去找人已经为时已晚。”   趁着还未登机的空隙,段特助语速飞快的汇报:“欧洲的生意都是二爷在经营,我刚才已经联系了他, 他也连连保证一定会配合我们尽快找到越先生和溪少的下落, 但是我现在担心的是以溪少的手段会不会早已将二爷架空,那样的话就真的不好找人了。”   傅培渊的脸色称得上是乌云密布,冷硬且压抑, 他说:“联系诺克斯那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报过去, 我需要他们的协助。”   “三爷?”段特助错愕的看着他,完全没料到他会主动提出联系诺克斯, 毕竟像三爷这种内心强大且自尊心极强的上位者, 一旦联系诺克斯那边无疑就是示弱, 诺克斯家族如果知道三爷没能护住越先生, 必然会对他的能力产生质疑。   傅培渊看了他一眼, 却简洁明了的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所有的一切都不及越辞的安危重要,我不想拿他的安全去赌, 一丝一毫的风险都不想冒。”   段特助迟疑的劝解:“溪少对越先生那么在乎, 一定不会伤到他的吧, 三爷您也不必过多忧心。”   傅培渊揉了揉眉心,余光撇过手掌上被割破的血迹毫不在意的直接擦掉,他说:“傅青溪不会伤到他,但是越辞根本就不是可以受人摆控的人。秦述那次是搜救及时才没有多生事端,但是他们现在在不知名的地方,越辞必然不会塌下心等着我去救他,他很擅长冒险,也乐于自救,但这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不可自控的焦躁在心里扩张似得蔓延开,即便平时可以伪装的再冷静平淡,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在得知越辞出事的消息后,那份失控的情绪都是无法作伪的。   他的内心诚实的告诉他,越辞不能有事,一丝一毫的伤害都不能有,他迫切的想找到他的小狐狸,只有看到他安然无事才能放下心来,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   “失踪?”   听到下属的禀告,德克斯特的眼眸冷冷的看过去,嗜血的眸子像是一条锁定猎物的毒蛇,冷酷残忍不带一丝温度,他“呵”了一声,嘶哑的声音却没有半分的笑意在其中:“在欧洲的地盘,你们还能让少主被人掳走,这可真有意思。”   下属弯着腰不敢抬头,听到这句话几乎吓得瘫软在地,他的两股战战勉强维持最后的理智,颤抖着声音哀求:“教父,请您再给一次机会,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少主……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这样的哀求在盛怒之下的德克斯特眼里自然是毫无价值的,他接过克莱尔递上的枪,冰冷的触感和内心的恼火点燃了他嗜血的兴奋,随着“咔”的一声熟练的提枪上膛,黑漆幽深的枪口对准了办事不力的下属,从他的头部一路向下,似在思考从哪里开始放血最有意思。   “教……教父……”   下属吓得瘫软在地,鼻涕眼泪流的一脸,但这也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恐惧,周遭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站在两侧满脸冷漠,丝毫不觉得让这种一个废物受刑是一件过分的行为,反而是觉得教父的行为理所当然。   这份旁观的冷漠加深了当事人的恐惧,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枪口,眼睁睁看着德克斯特·诺克斯握紧了手枪,指尖似在用力扣下扳机,眼看着他便要命丧于此,下一刻一道天籁之音拯救了他。   “德克斯特,停手。”   德克斯特手里的扳机只需用力便可以结果了他,但是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却让他果断的停下继续的工作,甚至退一步收回了手枪丢在一旁,这个阴冷入骨的男人丝毫不顾及在场的众人,就这么自顾自的将目光投向门口的方向,脸上的戾气消失不见,连声音都刻意的放柔:“菲利克斯,我这里很快就处理完了,你去卧室休息一下好吗?”   从门外走来的男人一身休闲装优雅贵气,如天使般美好的面孔与这阴冷的环境形成强烈的反差,但是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人敢对他流露出半分的不恭敬,甚至于以克莱尔为首的一干人完全都是满目狂热的看着他,其尊崇的态度完全不亚于在面对德克斯特时的恭敬。   菲利克斯没有理会爱人的轻描淡写,迈着长而有力的一双腿走过来,眼眸随意的扫了一眼瘫软在地劫后余生的下属,语气温和的道:“小辞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德克斯特你没必须瞒着我,更不需要戾气重到杀人泄愤,愤怒是于事无补的。”   被人如此制止甚至挑战权利威严,德克斯特却丝毫没有愤怒的意思,反而一副受教的模样赞同的点头,说:“你知道的,我的身边没有你总是无法冷静下来。”   上一刻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的下属,见来者三言两语便制止了教父的动作保住了他的小命,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恨不能立刻表忠心外加保证一定将功折罪尽快找回少主!   但是像克莱尔这些常伴教父左右的心腹显然不会如他想的那么简单,菲利克斯虽然长着一张天使的面容,但哪里是心慈手软的圣父之流,现在就放心的话未免太早了。   几个人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听着教父甜言蜜语不停地往外放,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的相处模式在很久之前便是惯例,教父永远是用强势血腥的手段暴力镇压一切的激进派,而菲利克斯看似是一剂可以安抚他的灵药,但是实际上……   果然,下一秒便听菲利克斯轻笑一声,说:“让他去找吧,废物利用也好,如果他真的连这件利用价值都没有的话,便让克莱尔在外面直接处理了就好,不需要染脏这块擦得一尘不染的地面。”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骤然间令人如坠冰窟,这哪里是什么天使,分明是比德克斯特·诺克斯更为狠辣且心机更深的来自地狱的撒旦,比起德克斯特,听闻过菲利克斯之名的人对后者更加恐惧且敬畏。   德克斯特完全就是一副“媳妇说什么都好,我听媳妇的”架势,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完全赞同的点点头,吩咐道:“就按照菲利克斯的话来办。”   克莱尔低头应了一声,内心毫不波澜,夫人的身体完全康复之后,显然诺克斯家族的大权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至于教父……那完全就是在夫人的指挥下冲锋陷阵的将军。   菲利克斯坐下来,继续冷静的分析道:“傅培渊那边已经联系过我说明的情况,他竟然会在第一时间主动联系我倒是出乎意料,这也足以看的出来他对小辞的重视性比我想象的还要高,高到让他半分风险都不舍得冒,生怕小辞有任何危险。”   德克斯特对这个儿婿依旧不感冒,嗤笑一声道:“重视有什么用,他连bunny都护不住,废物。”   “你也没护住,他在你的地盘上都能被绑走,这件事上你我这对父母要承担的责任更大。”菲利克斯毫不留情的自我批评,又叹了口气道:“更何况,这次绑架归根结底还是他惹下的情债,据说对方是傅培渊的子侄,爱慕小辞已久甚至和叔叔反目成仇,你儿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祸水,我都要同情傅家了。”   德克斯特闻言不仅没觉得心虚,反而非常沾沾自喜,他哑着嗓子笑了一声,夸赞道:“bunny很好。”   菲利克斯无语的看着缺心眼的爱人,还是懒得再搭理他,径直对着克莱尔布下一项项的任务安排,说归说,但还是要尽快去解救越辞,避免夜长梦多出现事故。   至于那个傅青溪……   菲利克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孩子间打打闹闹他可以不管,但是用上手段伤到他的儿子的话,那就真的要让他知道什么人是他不该招惹也不能招惹的存在了。   ……   相比于傅培渊和诺克斯这边的行动部署之迅速,其他人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凌晨,这一天,对于所有人而言不亚于一个巨大的地震。   宿醉后的秦述得知的第一个消息便是“越辞失踪”,混沌的大脑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的脸色大变,手里的酒瓶被狠狠的砸了出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充满戾气的冷笑:“我的人都敢绑,胆子真不小。”   宁闻筝被他吓醒,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哪里就成了你的人了?   但是秦述的脸色实在过于难看,难看到让他不敢触这个霉头,只能迅速站起来陪着好友听从差遣,反正他不自觉也会被拎起来干活,倒不如自己主动些还落个好。   ……   蔺情一大早晨就得知了秦述和宁闻筝急匆匆的赶往国外的消息,他皱了皱眉,到了公司才发现是“越辞在国际电影节上失踪”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想起青年给他带来的熟悉感和秦述对他的执着,他的脸色微变,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本子,不经思考的吩咐道:   “给我安排最近的航班,我要出国。”   与此同时,从世界各地飞往坎城的飞机上的乘客还有元笑、方中规、简单、傅景越、司明修等人,越辞无事时他们只会在背后默默关注,只要他好便一切都好。但一旦越辞出事,这些人便是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为他付出所有在所不惜的存在。 第一百四十七章   越辞已经在这座孤岛小镇住了三天, 卢溪从来没有拘束过他的一举一动, 甚至支持他多多与人交际熟悉这方土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明白卢溪为什么不怕他逃走,因为这里根本没有通往外界的渠道!   四面临海的孤岛,岛上根本没有哪怕一艘船一艘游艇, 这里完全做到了与世隔绝的地步, 越辞根本就是插翅难飞。   耳边是卢溪轻声细语的诉说着自己为未来构思的蓝图, 越辞丝毫没有打破对方幻想的意思, 只是敷衍的跟着点点头算作应付,在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前去激怒他是一种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虽然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未来”不会是他想的那么美好, 明明各怀鬼胎但表面上却保持着相安无事的相处。   卢溪的执念就是越辞, 不可能轻易罢手;越辞对自由的执着和对事业的狂热决定了他不可能听之任之下去,两个人之间的冲突迟早会爆发, 而这个契机来的又是如此之快。   次日清晨,按照惯例每周过来一次的轮船靠岸, 带来了岛上需要的物资, 而在轮船准备离开的时候岛上也失去了越辞的踪迹, 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他就突兀的消失在一直跟着他的保镖们的眼皮子底下。   当保镖们急慌慌的将消息报告给卢溪时, 正在处理公务的青年脸色骤然一沉,仿若乌云密布随时有可能爆发,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黑眸阴晴不定的看着桌面上两个人的合照, 手里的笔被死死地攥住似乎要被捏到变形。   下属战战兢兢的问:“溪少……是不是要派人去找?”   “他还是要走,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他难以忍受吗。”卢溪唇角的冷笑数不清是愤怒多一些还是自嘲意味更多,对此倒是不觉意外,只是内心的空洞越发的深不见底,让他迫切的想要贪婪的去吞噬、占有那个牵动他神魂的罪魁祸首,他闭了闭眼,开口吩咐旁边的秘书:“去吧,将人接回来。”   跟丢越辞的保镖错愕不已,却见卢溪身边的秘书也是满脸淡定,丝毫不觉意外,应了一声便示意他跟上,一同朝轮船的方向走去。   他们朝目标走过去,秘书和船长说明了来意之后,对方的表现也很淡定,抬手指了指身后的船舱,说:“他想通过我们的船偷渡,根据溪少之前打的预防针,所以我很轻松的就找到了人,他现在已经被打昏放在里面的卧室里,你们将人带走吧。”   卢溪竟然对此早有预料!   秘书看了一眼旁边满脸震惊的同伴,摇摇头叹气解释道:“他想逃出去肯定只有这一个办法,溪少对他如此重视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不过……眼看着这件事毫不意外的发生,溪少的心情肯定不佳,我们将人送回庄园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要管,也轮不到你我操心。”   ……   越辞从昏沉的意识从逐渐清醒过来,他艰涩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青年微怔,动了动脑袋微微侧头却对上一双亮如繁星的眸子,是卢溪。   卢溪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昏暗的卧室里仿佛只有他的双眸是唯一的光芒,越辞渐渐的熟悉了卧室里的黑暗,也能逐渐描绘出他此时的轮廓,他皱了皱眉,一开口却发现嗓子是哑的。   “咳……晚上了吗?”   卢溪握住他的手放在脸颊上轻轻摩擦,像过去那样撒娇般的说:“以后不要往外跑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越辞丝毫没有逃跑失败被抓包的心虚,摇了摇头干脆利索的说:“不好。”   一句话,完全断绝了卢溪的希望。   卢溪也不恼,他的手紧紧的扣住越辞的手腕,身体俯下来亲昵缠绵的亲在他的脸颊上,明明是在做过分的事情但是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像是在撒娇,他说:“没关系的越哥哥,我知道一时半会你还无法接受我,但是今后你的眼眸无时无刻都只能看到我,占有你的是我,每天睡在你身边的人是我,陪你一起吃早餐散步看书渡过漫长的岁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那个人都只能是我。   你会习惯我的存在,也会渐渐地接受这样的生活,迟早有一天你的身心都会完全属于我,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我等得起。”   越辞的身体动了动,却无法将身上的青年甩下去,眼看着他的行为越发露骨且过分,叹息了一声道:“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达成你的目的?”   卢溪的手粗暴的撕开他身上的衬衫,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扭曲病态,唯有眼眸始终灿若星辰,他笑的天真且愉悦,说:“你从不给我机会,我不想失去你就只好自己创造机会啊,这是唯一可以不失去你的选择,越哥哥,你说我怎么能放手呢?”   “撕拉”一声衬衫的扣子已经尽数崩裂,这道声音便是最好的鼓励让卢溪越发的失去理智,他抬手去摸越辞腰间的皮带,右手微动便将其成功解开,很快便只剩下最后一层禁区,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脖颈处传来让他眼前一黑,在他动作僵住的一瞬间已经被反压在床上。   越辞动作迅捷的将人反手压制住,另一只手从床垫下面摸出手铐将卢溪双手拷在床头,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胶布封住他的嘴,确保他无力反抗又不能大声呼救。   卢溪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瞬间反转的局面和居高临下的越辞,眼前的青年似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的“啧”了一声,抬手拍拍他的脸颊,说:“傻眼了吧,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你这点手段算计别人还好,但是想困住我还是太稚嫩了。”   一边说着,越辞一边从旁边的床头柜里拿出医用药箱,他从中挑出事先准备好的药剂在卢溪眼前晃了晃,好心的解释说:“不是什么有害的毒品,这是加强版的麻醉剂,保证你可以睡上几个小时,等你睡醒之后我应该也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唔唔唔——!”   卢溪在不断地挣扎,拼命的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还有力气反击?”越辞挑眉,也不急着给他来一针,而是去拉开窗帘让渐渐西下的太阳投进来光亮,随后便坦荡荡的在卢溪的眼前脱下被撕烂的衬衫,换上一套舒适灵活的运动衣,一边随口说道:“所以说你太嫩了,以后不要想着搞什么乌托邦,你但凡搞一个孤岛把我关在里面都比弄个小镇要强得多。   你以为你建立的世外桃源里的居民都是自愿搬进来住的,你以为你安置在我身边的保镖尽忠职守所以就不怕有事,但是你却不知道镇上诊所里那个刚毕业的小护士是我的粉丝,她来的时候兴冲冲但是没过多久就失去了兴趣,在得知我被你绑架后更是主动提出给我帮助。   当然你也不用去找她麻烦了,这姑娘早就申请回去了,现在应该已经跟着轮船出发了。至于我……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一艘游艇,不一会就可以离开了。”   他看着卢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继续往下说道:“你以为船长不会背叛你,这是当然,但是我想策反他手底下的副船长等人,甚至是你身边的保镖却都是轻而易举的,所谓的被抓到然后送回来不过是麻痹你的一出戏而已。所以说人心难测,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堂课,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缜密,不要去想当然。”   他换好了衣服,拿起针管抵在卢溪的胳膊上,看着对方呆滞的目光轻声说:“招惹了你使你走向极端是我的错,我欣赏你倔强的不肯服输时的美丽,喜欢你口是心非的别扭性子,我喜欢逗弄你,却没有想到你会认真到这种程度。   我以为你看清了我冷漠的本性就会清醒,却没料到你出去一年不久没放下反而性格扭曲,这是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所以你报复我囚禁我我都没有怨言。   但是同样的被束缚在囚笼里的生活是我不能接受的,所以我必须要离开,至于离开这里需要付出的代价和风险,那都由我一力承担,此后无论我是葬身大海还是成功抵达大陆,我欠你的都偿还请了,也望你能早日放下这份偏执恢复清醒。”   卢溪听出来了不好的信息,他正欲挣扎却被越辞死死地按住,针管刺进去麻醉剂被推了进来,意识顿时开始模糊不清,在完全昏迷之前巨大的恐惧已经将他淹没,他死死地瞪着越辞离开的背影,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要……不要出事……   ……   三个小时后,锁定了卢溪位置的傅培渊和诺克斯等人已经抵达了孤岛,并闯进了庄园踹开越辞的卧室,随着灯光亮起来却没有看到他们想见的那个人,只有被绑在床上不停挣扎的卢溪。   秦述第一个冲上去对着他就是一通狠揍,没有人拦,甚至其他人完全就是紧随其后的冲上去一起揍,最后还是大家长菲利克斯阻止了他们打死奄奄一息的卢溪,解救了这倒霉孩子一条小命。   “松手,让开。”   菲利克斯的声音不大,但是这道命令却成功的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他们现在都知道这人是越辞的父亲,最初的震撼过后剩下的自然是百分百的尊重。   菲利克斯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卢溪,抬手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布,操着流利的一口华国语问:“越辞呢?”   卢溪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丝毫没有将这顿揍放在眼里,他的眼眸泛着血腥的红色,哑着嗓子嘶吼:“快去找他,他自己开着游艇走了,最近海上非常不平静他会出事的,快去找他!”   众人脸色骤然一变。   刚刚带着人将整座庄园翻了个遍的傅培渊,走过来时正巧听到这句话,他的瞳孔收缩,下一秒身体已经像离弦的箭朝海边急速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立刻去岛上找医生和急救用品, 开船准备搜救!”   傅培渊走路带风,脸色冷的可怕, 他试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发布一连串的命令, 他必须保持理智半点都不能疏忽,现在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决定越辞的生死, 那是他不能承担的风险。   但是……男人隐忍的闭了闭眼, 一想到那个胆大妄为的混蛋现在有可能在海上遭遇不测,此生他的身边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那样的未来让他如何能够冷静面对。   段特助没跟他们进庄园,眼见三爷朝这边急匆匆的而来立刻迎上来,诧异的问:“三爷, 出什么事了?”   傅培渊一边往船上走一边言简意赅的道:“来晚了, 越辞已经驾驶着小型游艇出海了, 现在立刻安排搜救人员。”   段特助有点懵,下意识的朝船里看去:“越先生出海了?”   “夜晚的海上绝对不会是风平浪静,现在没时间……”傅培渊语速飞快,但说到一半时却突然失语,他站定在甲板上, 一双黑眸锁定住船舱里正摇晃着酒杯没心没肺的朝这边示意的青年, 说好已经驾驶着游艇出海的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傅三爷在大喜大悲后就这么楞在了原地。   “过来啊, 你在那杵着当门神吗?”越辞笑嘻嘻的朝他招手, 语气随意的调侃:“你不会也信了我开着游艇出海的说法吧, 那都是骗卢溪的权宜之计, 你怎么也傻乎乎的信了?难道就不是想想我上哪找的来一艘游艇去开,又不是哆啦A梦还能变出来道具不成。”   “这都是骗他的,我本来打算在岛上在躲一周,那时候他肯定早已去大陆那边去找我了,我自然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来岛的船只跟着一起回去……唔……怎么了?”   越辞的解释还没说完,便已经被男人死死地抱在怀里,傅培渊的力度之大几乎要将他碾碎揉进骨血里,越辞眨眨眼来不及反应,余光往下瞥了一眼却看到男人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攥成了拳还在微微颤抖,这种激烈到失态的反应他还是第一次在傅培渊的身上看到。   这个男人永远是强大自信运筹帷幄的样子,他看到最多的是他不动声色的淡笑,即便再困难的险境都是面不改色,甚至他们滚到床上的时候这个男人都能保持住他一贯的理智。越辞曾经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尝试打破他的伪装,看他因他而失态,但是当这一天来临时,看着这个男人余魂未定的连颤抖的手都无法控制,越辞却突然怔住了。   “我没事。”   意识到自己对他的重要性之后,越辞的心里说不清是心疼还是酸涩多一些,能感受到的只是在不断地收缩的心脏,他一边伸手握住傅培渊颤抖的拳头,一边用唇去亲吻对方的脸颊、耳垂,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的在安抚着对方:   “怕什么,我怎么会把自己置于险地呢,不要胡思乱想。再说了我还没吃到你呢,就算死肯定也会带上你,带到地狱去也要吃到嘴的……”   “越辞,不是每次你都能好运的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我担不起这样的风险。”傅培渊反手攥住他的手腕,他看着他,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倒映出的只有他的面容,男人在蹙眉,罕见的情绪如此不掩饰的外露,丝毫没有被哄过去,他的声音低沉平缓但是认真的不容忽视:   “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我无法解决的事情,也从不觉得有什么困境是我无法走出来的,我可以算计一切,可以面不改色的将所有筹码放在赌桌上即便失败了仍然能重来,我以为对你也可以这样。   我能步步为营的去走进你的生活,让你在不知不觉间习惯我的存在,直到你完全属于我再也无处可逃,但是这些都只是我以为。”   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对着别人剖析自己的内心:“事实上却是你就是一个不安定因素,一个无法用常规去计算的男人,直到你出事我会慌、恐惧、害怕,越辞,我比想象中的更爱你更恐惧失去你。”   “我知道,我明白。”   越辞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朝不远处的段特助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让人过来打搅,随即便不断地安抚着眼前的男人,下一刻却听到男人认真诚恳却又近乎卑微的对他说:   “越辞,我不想再去迂回的算计,不想再将我们弥足珍贵的时间浪费在相互试探上面。我爱你,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你的事业你的生活甚至是床上的体位都可以由你来决定。唯独一点,你的自由我不能给你,我要完完全全的占据你,我不会再给你离开我的视线的机会,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空隙。”   永远高高在上孤傲矜贵的傅三爷,却在此刻显得无比的卑微,他用他的一切甚至是心甘情愿被压倒也无所谓,去换取一个能够永远留在他身边的爱人。   他可以在商场运筹帷幄,算计人心摆控一切,唯独在爱情上无能为力。   当卢溪说出越辞出事的那句话时,傅培渊终于清晰的认识到了最关键的一点:即便你财势滔天位高权重又如何,机关算尽掌控人心又如何,你爱的人如果不爱你,他潇洒不羁对生死淡漠全然不顾忌你的存在,那你就什么都不是。   越辞所有安抚的话语都卡在了嗓子里,一时间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一生称得上是千帆阅尽,好聚好散的“恋爱”不计其数,说好玩乐但最后却认真并形成执念的人也见过不少,愿意为他倾尽所有的人更是不知凡几。   但是他就像是天生就少了痴情这根筋,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最后会动真情,为什么有的人甚至连他都不了解对可以说出为他付出一切,他对这些完全无感,甚至可以说谈了那么多“恋爱”根本不了解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他可以无动于衷的拒绝所有或深情、或悲哀、或绝望的告白,但是那些人都不是傅培渊,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直接断绝了这个男人疯狂的念头,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换走他的自由,但是话到嘴口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难以言喻的心情。   两个人在船舱里站了很久,寂静且压抑的氛围让四周没有半个人敢停留,甚至诺克斯夫夫和其他人赶来时都下意识的没有上前打搅他们。   这样的僵持到最后,越辞张张嘴,觉得自己已经恢复理智了,但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在目光触及到傅培渊已经在疯狂的边缘的面孔时,不知怎么的嘴边的话说出来就成了:   “好。”   等等、他说了什么?   ……   船舱里,气氛颇为微妙。   越辞的大脑还在当机状态,不停地在心里反问自己,为什么会说出一个“好”字,嘴欠吗?   但是当时那个场面根本容不得他反悔,因为这句话说完之后傅培渊就疯了,如果不是诺克斯夫夫在场估计他能当场开车。   而现在,诺克斯夫夫坐在一边,越辞自己坐在一边,其他人或站着或坐着,但是不善的目光都是纷纷瞄准了两个拉仇恨值的男人:独占越辞的傅培渊以及掳走越辞的罪魁祸首卢溪。   微妙的气氛,终止于德克斯特,这个常年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俊美妖异的男人,轻笑一声不怀好意的道:“bunny,看起来你的后宫团不是很和谐。”   正处于恍惚状态的越辞,听到这句话时本能的进入对战模式,不需思考便径直噎了回去:“母亲,请不要以己度人,他们和我并非这种关系,我也不像你年轻时那么热衷于同时周旋于N个情人之间。”   母亲?   众人微妙的目光投向德克斯特。   菲利克斯脸色古怪的看着儿子:“你为什么会觉得德克斯特年轻时私生活如此的糜烂?”   越辞等的就是这句话,微笑着开始祸水东引:“当然是母亲亲口和我说的,他在劝我收后宫的时候曾以身教学,对我讲述他年轻时的丰功伟绩。”   “收后宫?”本来不动声色坐在一旁的傅培渊眯起了眼睛,看着老岳母的目光越发的不善。   “丰功伟绩?”菲利克斯似笑非笑的看着爱人:“我倒是不知道你跟了我之前,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丰功伟绩?”   “……”   论陷害德克斯特哪里是越辞的对手,眼睁睁看着老婆将炮火对准了他,他只能干咳一声坚决不承认当初胡乱吹水的行为,一脸正经的指责:“bunny你这样陷害父亲是没用的,我和菲利克斯十四岁认识到现在,哪里是你能挑拨的?”   越辞掏掏耳朵,漫不经心的道:“父亲沉睡了二十多年,母亲你在这期间做点什么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菲利克斯好笑的摇摇头,德克斯特对他的深情忠贞他自然不需要怀疑,不过儿子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功力他倒是见识了。他本来还想谈谈越辞这莽撞的行为,但是被两个人幼稚的对话这么一搅倒也说不出来了,最后只道:“好了,既然没事那就这样吧,至于这个卢溪……”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青年,竟生出几分爱才之意,说道:“如果傅家不介意的话,我想将人带回Y国留在身边做事,他能在欧洲的地盘上悄无声息的带走小辞还让我找了四天,单凭这一点我就想保下他。”   傅培渊淡淡的看了青年一眼,倒也没说出拒绝的话来,他说:“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不会阻拦。”   卢溪迟缓的抬起头来,他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我还能再见到越辞吗?”   “可以。”菲利克斯双手交叉放在腿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唇角带出几分笑意,说道:“但是你不会再有机会接近他,给他造成半分困扰。”   “好,我不会再打搅他。”卢溪答应的很干脆,他将目光投向越辞,这是出事以后他第一次将视线放在那人的身上,事前爆发出的疯狂和偏执已经在脸上消失殆尽,此时的他显得格外的平静,平静中又带出没有生气的死气沉沉,他轻声说:“我不会再用偏激的手段去困住你,也不会再打搅你,只要你一切好好的,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好不好?   从你说出那句话开始我就想通了,比起失去你,眼睁睁看着你和旁人在一起,我更无法接受你的死亡给我带来的痛苦,所以我选择放手,只求你好好的活着。”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诺克斯家族私人飞机上。   比起来时一群人失去理智的暴躁失态,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克制了很多,就连最疯狗的秦述都保持了衣冠禽兽的精髓,即便再不爽再想搞事也要维持表面上的斯文。   准备上飞机的时候, 一直守在越辞身边寸步不离的正宫娘娘傅培渊被老岳父叫走商谈要事, 以至于给了对着越辞虎视眈眈的一干外面小妖精可乘之机。   方中规已经和菲利克斯成功认亲,虽然后者并不认同秦家这门亲,但是对于守在越辞身边的忠犬小方同志还是给予高度评价。以至于当傅培渊离开之后,方中规仗着“表哥”的身份瞬间占据了越辞身侧的最佳位置, 且以表弟的保护者自居。   秦疯狗显然不吃这套,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坐到了越辞的对面, 似笑非笑的看了方中规一眼,非常自然的与对方打招呼:“原来是方表哥。”   方中规笑的优雅从容, 语气平方:“秦先生今年应该比我大上六岁吧,表哥这个称呼还真是不敢当。”   “越辞的表哥自然是我的表哥。”秦述挑眉,吃了软钉子也满不在乎,仿佛丝毫没听出来对方潜藏的深意,反将一军:“表哥这个称呼方先生完全受得起。”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话, 看似礼貌和谐实则暗潮涌动, 同样虚假的笑容下隐藏着寸步不让的强势,谁也不肯示弱的后退半步。   眼见战争一触即发,越辞低咳一声, 打断道:“你们聊, 我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去。”   “我陪你去。”   两个人同时站起来, 互看一眼仍旧是寸步不让, 这个时候傅景越站了出来,他的手搭在越辞的肩膀上,朝两个人示意:“不用,两位继续聊,我陪小婶婶就好。”   秦述皱眉正欲拒绝,方中规却已经当机立断的做下决定,回道:“既然如此那你去吧,我和秦先生一见如故再聊一会。”   见鬼的一见如故,分明是觉得他危险性大,所以宁愿留下牵制住他也不让他接近越辞。   秦述扭曲的一笑,却也不点破,只加重了语气:“表哥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也没意见。”   “好啊,你们继续聊。”越辞满脸淡定的走出去,将明争暗斗的两个人抛之脑后,只不过刚远离一个修罗场,立马又被傅景越和简单这对好基友堵在了卫生间内。   越辞洗了洗手,满脸无奈的看着门口的两个门神,问到:“为什么你们每次都要跑到卫生间堵人,这里的味道很清新吗?”   简单轻笑:“或许我们可以去厨房聊,我备好了红酒和甜品,一定让氛围非常轻松。”   越辞摊手:“有什么好聊的呢?”   傅景越搭腔:“聊聊小婶婶庞大的后宫阵营?123456789……10?”   一道冷冽且极具杀伤力的话语突兀的响起:“有什么好聊的。不都是主动倒贴来的吗,又没人邀请你们。”司明修双手环臂站在一侧,看了一眼三个人,说:“既然都在那就商量一下公关方案吧,越辞莫名在坎城失踪的事情传到国内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现在人找回来但是原因不能直说,必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出来。”‘   两个试图搞事的男人顿觉哑口无言,于是四个人从卫生间转战休息室,在工作狂经纪人的带领下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解救了被“群起围攻”烦不胜烦的越辞。   不一会休息室的门被敲开,元笑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司明修皱眉:“元老师,我们在商议公事,你有什么事吗?”   元笑泰然自若的坐在越辞的身边,笑吟吟的说: “你们聊,我不打搅。” 但这么说着,就是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越辞:“……”不是,你们是觉得难得凑齐一个足球队,所以不表现一下都对不起自己是吧?   最后拯救越辞于水深火热的是菲利克斯,这个已至不惑之年但看起来却像个二三十岁的男人拿着手里的本子走进来,他无论是美好的面孔还是矜贵优雅的气度都令人难以想象他会是掌控着欧洲地下势力的无冕之王,而此时男人正礼貌的朝他们微微颌首,礼貌的问:“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但看这份良好的修养便让人心生好感,更别提他还是越辞的父亲,司明修态度温和的应道:“没有,我刚聊完公事,既然诺克斯先生和越辞有事要谈的话,我们就先出去了。”   “不用,我要谈的事情恰好也是小辞的公事,不需要避开大家。”   菲利克斯唇角微弯,推着德克斯特走进来,两个人坐在一起令人不禁心生感慨,这对夫夫但看气质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前者令人如沐春风,后者阴鸷妖异喜怒无常令人难生好感。偏偏这两个人的感情完全就是情比金坚,且德克斯特所有的冷酷绝情在面对菲利克斯时都会化为绕指柔,以至于明明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在一起时却又显得是那么和谐自然,毫无违和感。   当然,对于这种评价,所有见识过菲利克斯这只笑面虎的手段的人都是不会认同的。   菲利克斯的来意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他将剧本放在桌面上,清朗的嗓音娓娓道来,原是霍洛斯拿着剧本找上了诺克斯,本意是想联系到越辞邀请他出演电影男一号,但是菲利克斯看了剧本后却萌生新的想法。   他提出由诺克斯家族投资这部电影,打造全世界最强大的拍摄团队,依旧是霍洛斯执导,主演越辞,而菲利克斯也会在剧中饰演一个戏份不多但非常特别的角色。   菲利克斯这个想法自然不是为了他自己圆梦,即便外貌看起来再年轻他也始终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早已没有年轻时需要进娱乐圈的兴趣,会提出这样的一个想法一方面是为越辞圆梦,打造最好的电影将他的儿子捧上娱乐圈巅峰的那个位置,另一个目的……   尽管菲利克斯没说,但越辞还是能够看出来,他与儿子毕竟自幼便分开到最近才相认,两个人之间隔着二十四年的空白期,尽管越辞对他礼貌尊重,但是这对父子之间始终是疏离淡漠的,他想借这个机会和儿子培养父子之情。   越辞摩擦着手里的剧本一时间没有说话,他能理解菲利克斯的心情,但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要费很大的力气去尝试真正的接受一个新家庭一对新父母,尽管他和德克斯特在互相伤害中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感情,但深究起来他更倾向于将对方当成一个可以互怼的损友,而不是血浓于水的父亲。   菲利克斯很善解人意的没有去催促他,而是体贴的说:“不急,你可以看看剧本考虑好再给我答复,你在拍的《空中杀阵》还没结束,可以等电影杀青以后再做决定。”   德克斯特屈指敲敲桌子,嗤笑一声不耐的道:“不是一直标榜自己热爱事业吗,怎么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你还要犹豫,bunny,如果胆怯的话不如就跟我回Y国继承家业来的更轻松吧。”   越辞对着他假笑:“母亲,你的激将法太烂了,建议多去和父亲学习一下怎么运用大脑,太长时间不用是会生锈的。”   日常互怼之后,事情暂时掀篇,越辞答应好好考虑并未直接给出答案,因着有菲利克斯坐镇,接下来的时间没有人再出幺蛾子,只不过飞机降落后还是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其他人已经下去,越辞还在翻着菲利克斯留下的剧本,因着过于入迷渐渐地忘了时间,直到身边的座位上多了一个人,才让他茫然的被惊醒。   出乎意料的,是跟着所有人一起去找越辞,但是全程一言不发宛若透明人的蔺情。   越辞放下剧本,对着他歪了歪头,虽然没说话但是疑惑之意溢于言表。   蔺情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眼,复杂的眼神一闪即逝,随后他微微垂眸,苍白的面孔看不出什么情绪,纤长的手指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崭新的钥匙发出碰撞的响声,一抹熟悉感油然而生,让越辞微微怔住。   蔺情的唇白的没有血色,声音轻的近乎低喃,他说:“老祁走后,按照遗嘱股权分放,房产车辆拍卖后钱财都用来建立环境保护基金会,只有这套房子我做主留了下来。”   越辞认出来了,这是洛阳隔壁那套房子的房门钥匙。   他没有接话茬,蔺情也没有继续往下说,这一刻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不需要言明,大家已然对对方的想法心知肚明。   越辞从不主动承认他的身份,蔺情也不想深究,或者说不能深究。   无论他是越辞还是故人,哪怕得不到答案他也不能深究到底,不止他,秦述也是如此。他们身份特殊,所有人都可以面对故友重逢表露喜悦,只有他们不行,这不是为了他们自己,是为了越辞的安全。   良久后,蔺情站了起来,他没有再说话,冷淡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形看起来与平常无异,迈着长腿径直走了出去。   ……   数月后,《空中杀阵》杀青。   庆功宴过后,司明修提起了关于菲利克斯提出的那个冲奥的电影,问越辞有没有做好决定。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越辞看,甚至在他的沉默中渐渐带出谴责的意味来,在这个工作狂眼里越辞要是放弃这样一个重要的机会,那简直是罪无可赦一般。   平心而论,这么好的一个剧本如果放弃了,越辞自己也觉得可惜,但是考虑到多重原因他一直没有迟迟做下决定。   就在这时,傅培渊突然淡淡的开口:“去吧。”   越辞诧异的看着他,完全没料到这句话是从占有欲强到极点的傅培渊口中说出,他好笑的逗他:“怎么会突然鼓励我出国,不怕我出去以后再种出来一片森林?”   傅培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无法给你自由,但是我可以陪你到天涯海角,你想去圆梦,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越辞心里一动,这大概是他听过对方说的最动人的情话,甚至连傅培渊都能做出这样为他牺牲的决定,所以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他闭了闭眼,放下心里所有的顾虑,笑着点点头,说:“好。”   他想,重生这一世,不止是他的事业能够重来、走的更远,还体会到了不曾感受过的亲情,以及……他曾经不理解的爱。   他孑然一身时无所畏惧,现在拥有的更多,底气也更足,自然更加不应该去害怕什么,未来是未知的,所以他们拥有无限可能性。   全文完。 第一百五十章 番外 兔肉的108种吃法   越辞和傅培渊的床上生活似乎一直不怎么和谐, 而且还会一直不和谐下去,这大概就是强攻压成受必要承受的代价,但是比较好的一面就是无论怎么不和谐, 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都不会受到影响。   其实,如果越辞愿意的话, 他们是可以解决这个不和谐的问题的,当然这并不是说让他自愿被压,恰恰相反, 是傅培渊曾做过退让, 主动提出做下面的那个人。   具体时间发生在越辞在坎城国际电影节上失踪被找回来之后,傅培渊终于体会到百般算计皆无用, 这个强大的男人再也没有去试图挣扎,而是果断的承认自己栽了, 甚至说出:“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包括体位,唯独换取你的自由”这样的话。   事后,越辞回忆时不断地思考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一个“好”, 而不是言辞拒绝打破他的妄想,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就是心疼了,舍不得粉碎他的希望逼疯这个男人。   或许他已经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 从此再也无法做回那个凉薄无情潇洒自在的越辞, 不过这些想法一闪即逝他便不再烦恼, 无论怀着怎样的心情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君子一诺重千金,他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傅培渊在重诺在这方面,丝毫不比他差。   回国后的夜晚两个人不可避免的又滚到了床上,出乎意料的是情到酣时难自控的时候,本以为又是一场谁也无法胜利的拉锯战,傅培渊却突然停下了手。   男人的黑眸倒映着越辞亢奋的面孔,他的薄唇微勾,虔诚专注的在他的小狐狸的唇角亲了一下,却没有用力将人压在身下,而是突然松开了手中的力道,顺着越辞的力道被压倒在了床上,   越辞诧异的看着身下的男人,连带扒着对方身上衣服的动作都不由的一顿,他问:“怎么突然这么乖顺,看起来简直像是被下了软筋散?”   傅培渊看着他淡笑,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从容且平静:“我说过,可以给你一切,包括我自己。”   越辞微微一怔,然后就想到这个男人失控时说出的告白,罕见的肉麻,简直不像是从傅三爷的口中说出来的,而现在他却要一本正经的去执行自己许下的承诺,即便是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婉转承欢。   傅培渊会喜欢被这样对待吗,毫无疑问的不会喜欢,这个强势的男人更擅长去侵略占有掌控一切,现在却要被另一个男人占有,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上都不免会有屈辱感,这种事以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是他本人却主动的要将其变成现实。   而眼下,这个男人就主动的躺在他的身下,他看起来没有半分的屈辱难堪,从容的样子与坐在办公室轻描淡写间操控住整个金融业的他没有半分区别,没有抗拒,就好像这一切那么自然。   因为压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那个人是越辞,所以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越辞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却没有在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时急色的将人吃到嘴,那是他肖想了一年多的美味,吊足了他的胃口让他日思夜想,但是当傅培渊主动提出来之后,他却突然吃不下嘴了。   不是失去了性趣,而是傅培渊给他的爱太深太重,导致接下来的动作反而成了一种亵渎。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傅培渊没有去催促他,越辞也一直没说话,半晌后他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从男人的身上翻过去坐了起来,语调轻松的说:“没必要这样,我说过,各凭本事。”   “我甘愿认输。”傅培渊起身攥住他的手,眼神认真的看着他,哑着嗓子说:“越辞,我们的时间很珍贵,我想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你的快乐中渡过,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挣扎上面,所以我认输。”   越辞“啧”了一声,一脚将人踹在半点去,半分没有犹豫,他道:“如果我需要你让才能成功,那才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我说过各凭本事,我有能力赢了你就一定会在这张床上把你操死,但我输了同样也不会输不起,不就是被压吗,又不是天崩地裂的大事情,少来认输那套,丢人!”   说到底,其实还是面子作祟。   傅培渊似乎领悟到了他的意思,男人眼眸微动,看着爱人骄傲且不耐烦的俊颜,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他说:“好。”   ……   总之在越辞的主张下,这样“不和谐”的生活要一直维持下去了,不过对于两位当事人而言完全就是乐此不疲。   又是一次清晨各凭本事后,输家越辞慵懒的躺在床上擦汗,余光瞥了一眼外面蒙蒙亮的天空,距离剧组开工还有一段时间,想到这里青年抬脚踹了旁边的猛兽一下,非常自然的使唤道:“去将书桌上的剧本拿过来。”   “不再睡会吗?”傅培渊亲了亲爱人的额头,丝毫没有觉得被使唤的哪里不对,甚至贴心的道:“那你看会剧本,我去熬粥。”   越辞歪了歪头,看着傅培渊忙碌的身影,越发觉得自家老婆的贤惠,和菲利克斯家那个老龄废柴一比,不能更满足。   越辞接的新戏是一部极为荒诞却又发人深省的片子,电影名暂定为《宠物》,但影片里的宠物却不是猫狗兔之流,而是人类。   这部戏中的男主出场时是一个标准的上流社会精英,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富有涵养的举止下夹杂着隐约的对贫民的轻视,骨子里的自傲偶尔会流露出来却又被很好的掩饰住。   剧本的开头男主已经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美丽贤惠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又是与常无异的一天,下班回家后男主发现女儿从邻居家领养过来一只奶猫,女儿对奶猫爱不释手,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蒂娜,还对着父亲抱怨:“蒂娜才出生没几天,不应该这么早就抱过来的,但是邻居阿姨说蒂娜的妈妈很过分的喜欢吃自己的孩子,她亲眼看见蒂娜妈妈撕咬吞咽了一只虚弱的小奶猫,为了不让蒂娜也出事才让我这么早就抱过来!”   “是吗?”男主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对此不置可否,只说:“动物就是这样,不要用人类的思维和道德观念去约束它,既然你喜欢的话就留下它吧,玩得开心,宝贝。”   男主对猫没有任何兴趣,反正女儿喜欢就可以养,即便养不活也可以去通过正规途径购买一只已经成年亲人活泼的大猫,至于这条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的生命,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本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但是男主没有料到从这一天开始每天晚上他都会做背景想同的噩梦,第一晚他梦到地球之上的高等文明将地球发展成了殖民地。从此人类便沦为了供外星人挑选购买的新品种“宠物”,有人喜欢娇小可爱的女性,也有人喜欢野性难驯的男性,他们兴致勃勃的圈养着自己喜欢的“宠物”,与朋友分享驯养心得,有人喜欢给“宠物”做结扎,也有人贪心的让“宠物”去交配繁衍来获得更多的“宠物。”   这场噩梦的最后,是男主最好的朋友一家被外星人饲养后,性情傲气难以忍受这种屈辱的朋友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又试图与这群外星入侵者同归于尽却在失败后被关进笼子里送往专门的宠物调教所。   男主听到饲养朋友的外星人和别人抱怨:“我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凶悍,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杀死,”   另一个人轻描淡写的说:“这种低等动物就是这样,死就死了,你再去市场挑一个温顺的好了。”   这一瞬间,两个人的对话在男主的耳边响起时宛若晴天霹雳,熟悉的对话在白天时才由他的口中说出,那份将宠物的性命视为草芥的冷漠完完全全的不在意,当真是一模一样。   这一天开始,男主像是意识到了症结所在,他的性格和人生观念都在渐渐地发生改变,但是噩梦还是一天接一天的出现在深夜,昔日人类在对待宠物时所有的行为无论好坏,都以反转的方式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日复一日到男主已经走向麻木,这个时候一个更大的噩耗突如其来。   梦境中的一切,突然变成了现实。   ……   这个剧本无疑是荒诞且具有很强争议的,有人会反省自己对待动物脆弱的小生命时的不尊重,也有人会觉得这种剧情完全就是偏激甚至喧哗取宠的,在当今社会主流的观念是:人类是不同于其他动物的高等动物,人类习惯于高人一等,习惯于将其他打不过他们的生物的生命视为草芥,这部电影想传递的价值观无疑是与主流相驳的。   很大胆的一个剧本,但是越辞知道,这部电影能不能成功是未知的,即便是他都无法预料,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义无反顾的接下了这部戏。   越辞在剧中饰演男一号,而比较有趣的是菲利克斯在剧中饰演的是一个出场不多的反派角色,这对父子每天都兴致勃勃的一起讨论着剧本,越辞更是热衷于去教导他演戏的技巧,久而久之两个人便形成了一种搭档的默契。   越辞一边喝着粥一边在脑海中将今天要拍的戏份过滤了一遍,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今天晚上我和菲利克斯以及霍洛斯要去剧院看音乐剧找灵感,你忙完工作早点休息吧。”   菲利克斯这个称呼,是越爸自己要求越辞喊的,一开始越辞或许还有些不适应,但是两个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因为非常投机的性格迅速熟络,现在的相处模式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的知己。   比如菲利斯所说的看音乐剧的提议,越辞完全赞同毫无异议。   但是也有不赞同的人在其中,比如独守空房的傅培渊和德克斯特,傅培渊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越辞一眼,完全没有让爱人扫兴的意思,只道:“剧院我来安排,晚上过去接你们。”   见他态度如此,越辞自然没有异议,随口便应了下来。   只不过想的再好也没用,计划赶不上变化,已经被儿子这个电灯泡打搅的,连续半个月没和菲利克斯享受二人世界的德克斯特当天下午就炸了,直接带着人杀到剧组去,名义上是去接老婆下班,但是看那架势,大有谁敢拐他老婆就直接血溅当场的意思。   越辞:“……”   音乐剧三缺一,因为没有菲利克斯参加,最终越辞也只好遗憾的作罢。   他没有看到,德克斯特满脸胜利的带着菲利克斯离开时,和傅培渊曾经有过的眼神交流,这对日常独守空房的岳母儿婿,已经秉着革命友情打破了曾经的冰点,再次达成合作。 第一百五十一章 番外 德克斯特的108种吃法   对于整个欧洲地下势力而言, 德克斯特·诺克斯这个名字完全就是如雷贯耳,他无冕之王的地位、残忍冷酷的手段皆令人不寒而栗, 据说他是上一代诺克斯首领的儿子,却因为父亲死于意外时他的年龄太小,所以家族被亲叔叔夺权, 而他本人也被追杀的四处逃窜, 十多岁的孩子每天过着朝不保夕随时丧命的危险日子,甚至在逃命过程中废了双腿。   这种经历在地下势力中很常见, 但是德克斯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就此陨落,他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内,几年后带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同龄人菲利克斯一起回到了诺克斯家族。   两个十几岁的少年, 却有着很多狡诈的老狐狸都做不到的手段,他们拉拢着老诺克斯的旧部与亲叔叔分庭抗礼, 又通过离间的手段分裂对手的势力, 最后一举将德克斯特的亲叔叔拉下马, 德克斯特成为诺克斯家族新一任首领时还不满18岁,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当众对他说一句不服。   德克斯特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他专制独裁手段血腥且六亲不认, 曾经害他几乎丧命的亲叔叔被他折磨了整整一个月, 每天都要在对方身上打上三枪却不使其致命, 折磨到他觉得索然无味之后才发慈悲结束了对方的性命。这一战绩本是对手为了对付他宣扬出去攻讦他的手段, 结果他却顺水推舟的让自家下属加大宣传,完全不顾及自己狼藉的名声,或者说他很享受被人惧怕的快感。   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 所谓的独裁暴君并不准确,德克斯特完全就是菲利克斯手里的一杆枪,一条狗,忠心耿耿从不背主,同时也是控制住他底线的一条绳索。   论心智论狠毒,菲利克斯比德克斯特有过之而不及,相比于德克斯特杀戮机器般的肆意妄为,他更喜欢将每个人的价值最大化利用,但也是这一点,才没让诺克斯家族的下属们都被德克斯特杀的一干二净。   诺克斯家族的核心成员们,对这位“家主夫人”惧怕且敬重,尤其克莱尔一干人更是将他视为偶像。   菲利克斯沉睡了二十三年,诺克斯在德克斯特的疯狂下步步走向衰亡,他醒了,德克斯特又有了绳索,诺克斯开始枯木回春,且迅速扩大势力,短短一年的时间过去,如今的诺克斯家族比昔日全盛时期的他势力范围更大,声明更加显赫。   当然,对于当事人而言这些都是锦上添花,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一家人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哦,德克斯特阴沉着一张脸将一家人划掉,还成了他和菲利克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因为实在不想再看见那个总喜欢忤逆他不说,现在又充当电灯泡总是打扰他们夫夫二人世界的孽子,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对着bunny骂上一句:“带着你的傅培渊赶紧滚蛋,别总想着打扰我和菲利克斯!”   但是没办法,不能骂,因为菲利克斯很喜欢他的儿子,不是因为血浓于水,而是性格相投。   ……   菲利克斯推着轮椅进入客厅,管家已经非常识趣的挥退所有的仆人并关上门,将这独处的空间留给两位主人。   菲利克斯开了一瓶酒,递给德克斯特一杯,看着爱人阴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不禁好笑的摇摇头:“你至于吗,还带着人跑去片场接我,霍洛斯都被你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你不应当质疑你的伴侣对你的爱。”德克斯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你已经连续半个月的时间都是每天深夜回家,我们的交谈甚至不超过五句话,菲利克斯,我可以很合理的指责你是在冷暴力你的爱人。”   菲利克斯冷静的指出:“但是昨天晚上我们虽然聊天不超过五句话,却进行了深入且亲密的互动,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五句话都是你说的,具体说了什么还要我提醒吗?”   德克斯特的脸一瞬间红到了底:“……咳!”   菲利克斯坏笑的捏了一把爱人泛红的脸颊,说:“昨天你在床上也是这个反应,每次我坐上去的时候,你都像是第一次那样害羞的不能自持。所以……现在还觉得我在冷暴力你吗?”   明明是杀戮无数的暗夜君主,他用轮椅碾过去的尸骨不计其数,但是这样的男人却在被爱人调戏时不自觉的会害羞,即便再过多少年,骨子里的这点东西永远都无法改变。   明明他才是充当的丈夫的角色,却总被老司机的菲利克斯带着走,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吓醒菲利克斯那次。   菲利克斯也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次的事情,他半蹲着和德克斯特保持着平行的高度,随意的把玩着爱人的手指,侧着头看着他不自然的样子,情不自禁打趣道:“现在知道害羞了,过去23年我虽然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但是耳边充斥着的都是你深情款款的告白啊,听得都可以倒背如流了,怎么现在面对我时还不如以前大胆?   不止如此,我记得那天你受了小辞的启发,竟然趁着我处于植物人的状态……脱掉我的衣服,压上来,分开我的腿……”   “住嘴!”德克斯特受不了的打断他,若非手还在菲利克斯手里攥着,估计会推着轮椅落荒而逃,他看着爱人满脸得逞的坏笑,强行辩解道:“那是bunny提出的治疗方案,是为了让你受到刺激能尽快醒过来,所以我才会坐着这种事情,事实证明这种方法是有效的!”   菲利克斯被他逗笑,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刺激的非常有效,我都没想过你竟然这么丧心病狂,对着一个植物人都能下的去手,当即就给吓醒了……诶,明明我才是被压的那一个,为什么你先受不了了,啧,又脸红,德克,你知不知道你这副样子有多可爱?”   他当时是真的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尤其德克斯特是真的做到了最后,他虽然不能动但是身体还是会有感觉的,以至于到了最后的时候在那股刺激下才能一举清醒过来。   但是那份惊吓,在今天提起来时已经变成挪揄逗弄德克斯特的最佳利器。   他将德克斯特的手指放到唇边亲吻,动作暧昧色气,声音压低,带着浓浓的暗示性:“德克斯特先生,我现在感觉很困倦,身体无力摇摇欲坠,所以接下来你可以再用当初的方法刺激我一次吗?”   菲利克斯此时的模样不同于平时的美丽无害,他的眼眸迷蒙多情,连唇角的笑都带着挑逗的意味,美且欲,一举一动都带着特殊的气息,让人完全无法抗拒。     德克斯特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从来都无法抗拒菲利克斯,无论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这个时候更是宛若被引诱了一般凑过去,轻轻地吻到对方的唇。   两个人逐渐纠缠在一起,动作越发粗暴放肆恨不能将对方完全吞掉,意乱情迷之际,大门却被粗暴的推开,克莱尔急匆匆而来,还没看清里面的画面便已经开口道:   “教父,很抱歉打搅到你,但是这件事……”   下一刻,一颗子弹从他的肩膀处擦过钉在墙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打断了他说到一半的话。   做到一半被人强行打断,德克斯特的脸色阴鸷到了极点,湛蓝的眼眸充斥着杀戮的兽性之光,嘶哑的声音冰冷狠厉:“滚!” 第一百五十二章 番外 养儿记   为了更好的融入角色, 两辈子都没养过宠物的越辞,特意抱回来一只幼猫, 海双色布偶,出生两个月的小王子,如大海般清澈湛蓝的眼眸, 雪白的皮毛, 娇小的躯体,粉嫩的肉垫, 嗲气十足的叫声,完全就是无数猫奴心目中的梦中情猫。   菲利克斯一看见这只奶猫就很是喜欢,尤其那双及其符合他审美的眼睛, 为此他兴致勃勃的道:“看眼睛简直就是德克斯特的翻版,不如名字就叫小德克?”   越辞不置可否伸手捏了捏小王子柔软的肉爪, 立刻被撒娇的幼猫抱住不放, 他看了看身边的傅培渊, 又看了看奶猫, 像是想到了什么, 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说:“取个中文名字吧, 都说养宠物是当儿子养, 那它就是圆圆给我生的儿子了, 俗话说日久生情,干脆他就叫越情吧。”   日久生情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他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开了一辆除了德克斯特, 剩下在场三个人都秒懂的车。   德克斯特用生涩的华国语念了一遍这四个字,眉头逐渐不解的皱起来,茫然的看着爱着,像是在问什么意思?   菲利克斯双手环臂,攥着拳头抵在唇边低咳一声,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直言挪揄说:“幸亏你儿子没有人权,否则他长大后说不定就像你对待德克斯特那样对你了。”   越辞对“bunny”这个名字可是怨念已久。   说起这个名字,菲利克斯也曾建议过越辞去改名,户籍上的名字想改的话对于诺克斯家族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那时候越辞已经对这个名字有免疫力了,再加上越改就越证明他越在意,为了不在这个名字上被德克斯特将一军,他最后还是默认了这个名字而没有再改。   而现在,这个恶劣的父亲比起德克斯特丝毫不差,越情这个名字最后在他的主张下还是定了下来,一晃数个月过去,《宠物》杀青后越情也已经光速从小奶猫进化成熊孩子,整天砸电脑踹茶杯打翻咖啡机都是日常行为,越情这个名字很少听越辞喊,他喊得最多的往往是:   “熊孩子,从桌上下来!”   “肥情!跳什么跳,你这个吨位是想砸死你爸爸吗?”   “鹅子过来,新零食你尝尝喜不喜欢。”   曾经奶萌奶萌的小布偶,不过短短数月就从小王子进化成了肌肉大汉,虽然美貌依旧,但是看那身型那拆家的战斗力,实在是伤透了老父亲的一颗爱子之心。   好端端的一只嗲气十足的小奶猫,怎么就养成了一头拆家的熊呢?   就这样一家五口愉快的生活着,德克斯特和菲利克斯一如既往的为扩大诺克斯的势力而操心,《宠物》杀青后越辞不再接拍新戏,而是开始尝试转型做导演,人生那么长又那么短,每一天都要做些让自己喜欢的事情才对得起光阴。   傅培渊偶尔会在华国和Y国两边飞,但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在爱人的身边,因着他在欧洲所以工作重点渐渐地也放在这边,这个男人是一个天生的商人,这一点从傅氏的产业如今的规模上就可以看出来。   也曾经有人劝过越辞去做试管,无论是诺克斯家族还是傅家,甚至越辞这些年自己创造出来的财富和声誉都是需要有人来继承的,但是对于这种说法这对同性夫夫都不置可否,越辞对留下后代毫无兴趣,傅培渊的洁癖在这方面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无法忍受他或者越辞的子嗣从第三个人的身体里出来,哪怕是试管。   倒是菲利克斯,谁也没料到年过四十的他竟然阴差阳错的再次中标,怀上了二胎,当这个消息传过来后不同的越辞等人的震惊,当事人之一的德克斯特是彻底疯了。   不是开心的,而是执意要打掉这个孩子。   德克斯特对生育这件事有很重的心理阴影,尤其菲利克斯如今又是大龄产夫,生产这一关极其艰难,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出现难产,他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菲利克斯的痛苦,宁愿不要这个孩子。   但是他再疯也拗不过菲利克斯,这位大龄产夫执意要生下二胎,没有回旋的余地,德克斯特折腾了好几个月最后只能屈服于怀孕的爱人。   临产前,越辞难得的和德克斯特坐在一起,且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德克斯特的目光投向病房的方向,嘶哑的嗓音突兀的响起,问了一句:“bunny,你曾经说的那个只活了23年的越辞人格,那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进入轮回了?”   越辞一向坦荡,无论是为人还是处事方面,这些年他们住在一起那么久,在他没有刻意隐瞒的前提下,这对夫夫会察觉到真相的一角也并不意外,闻言他想了想,说:“也说不定,也许一会从里面抱出来的就是他呢?“   德克斯特闻言精神一振,为了一雪前耻而刻苦学习华语的他如今可不是当年的他,他现在甚至可以流畅的去看一些华国网络小说,什么重生穿越快穿修真,那熟悉的套路完全倒背如流。   是啊,连越辞这种情况都能出现,说不准里面一会出来的二胎,就真的是那个消失的“人格”呢!   菲利克斯这一胎生的很顺畅,没有让大家过多的担心,当医生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以确定的口吻告诉他们“父女平安”,说好要观察二胎的德克斯特却如同一阵旋风般直接冲进了产房,越辞跟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守在菲利克斯床前摇尾巴的大型犬。   越辞无奈的摇摇头,没有进去打扰这对夫夫的二人世界,而是转过去观察这个刚出生的“妹妹”,是的,很可惜他们的幻想破灭了,二胎宝宝是个女宝,且完美继承了德克斯特傻爸爸那双湛蓝的眼眸,美得惊人。   后来,越辞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傅培渊听,不仅自己笑倒在床上,连家里的猫都被他们俩的操作惊得从衣柜上摔了下来。   越情是一只很不一般的猫,很多时候越辞都怀疑他是不是成精了,尤其这件事过去后,以往对德克斯特很冷淡甚至不给撸的越情喵,突然就改变了态度,偶尔还会去亲近德克斯特。   这让越辞不禁怀疑,难不成是因为德克斯特太二了,连猫都忍不住怜爱他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番外 猫哥哥   诺克斯家的小公主名叫柏妮丝, 天使般的美好面容让她迅速成为了全家的宠儿,包括曾经试图打掉她的坏爸爸德克斯特, 不仅如此,包括家里那只比熊孩子还熊孩子的猫咪都对她格外的照顾。   柏妮丝是个好孩子,从小乖巧有礼貌, 没有继承菲利克斯的腹黑也没有继承德克斯特的狂躁, 她安静无害的样子让任何人都舍不得对她恶语相向,只想将这个世界上一切珍宝都送到她的手上, 供她取乐。   对此,霍洛斯评价:“这是完美的继承了越辞的万人迷属性。”   其他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柏妮丝喜欢爸爸喜欢妈妈喜欢哥哥和嫂嫂, 但是最喜欢的还是陪伴她一起长大的猫哥哥越情,拆家无敌手的大布偶有一身手感极佳油滑柔滑的皮毛, 还会仰躺着露出白白的肚皮让小公主去撸, 从来不对小公主伸爪子, 这样与众不同的待遇只有小公主能享受。   小公主从会说话开始, 就一直喊越情为猫哥哥, 还是一脸认真的抱着猫给他们翻译, 猫哥哥说了什么什么, 猫哥哥的意思是什么什么, 猫哥哥想要什么什么, 猫哥哥带我了哪里哪里。   起初大家都当做童言无忌,但是渐渐地越辞发现了异样的地方,比如在无人教导之下柏妮丝无师自通的一些知识, 大家坐在一起讨论一件事时她的语出惊人,刚学会说话的小姑娘突然能说出逻辑清晰一针见血的见底,而这些言论被问及的时候,柏妮丝都是认真的回答他们:   “是猫哥哥告诉我的。”   猫哥哥。   越辞若有所思的看着蹲在阳台睡懒觉的熊儿子,旁边还有刚刚被他打烂的花盆,如此熊孩子的行径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一个人类,和柏妮丝口中的猫哥哥完全判若两猫。   越辞开始不动声色的去观察越情,还会时不时的去套柏妮丝的话,一次无意间的聊天彻底解开了他的疑惑。   这一天,柏妮丝从德克斯特的卧室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把抱住越辞的腿,白嫩嫩的小手抓着长腿不放,她仰着头眨着一双湛蓝的大眼睛看越辞,软糯的问:“哥哥,你看到猫哥哥了吗?”   越辞和傅培渊刚从卧室里走出来,就被迎面而来的小炮弹袭击到,他微微俯身将柏妮丝抱在怀里,捏了一把粉嘟嘟的脸颊,随意的问道:“为什么要喊猫哥哥呢,这个称呼是柏妮丝自己想的吗?”   “想啊!”柏妮丝点点头,脆生生的回答:“为了区分猫哥哥和哥哥,柏妮丝自己想的呢!”   越辞笑吟吟的看着她,继续不动声色的往下问:“那猫哥哥喜欢这个称呼吗?”   柏妮丝摇摇头,粉嫩的小手攥成拳头晃了晃,说:“猫哥哥让我喊他二哥哥,不让喊猫哥哥,但是哥哥和爸爸都喜欢喊猫哥哥做‘那只猫’,所以猫哥哥比二哥哥好听多了!”   二哥哥?   越辞和傅培渊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称呼不像是柏妮丝杜撰出来的,她还这么小,能说的这么一本正经有头有尾,相比之下他们更倾向于是的确有这么一段对话,才能说的这么完整。   这么想着,就听柏妮丝往下抱怨说:“猫哥哥为什么猫哥哥呢,还生气的好几天没理我,说我是没心肝的小丫头……”   这么一听,更像是对猫这个用词很不满意。   越辞微微眯眼,将怀里的柏妮丝递到管家的怀里,拍拍她的脑袋说:“那柏妮丝先去找小伙伴们玩好不好,等我和你猫哥哥忙完事情以后再带他找你玩。”   柏妮丝天真的看着哥哥,不解的问:“哥哥要带猫哥哥去忙什么呢?”   越辞笑,说出来的话却非常血腥:“给他绝育。”   其实越情今年都已经三岁,按照常理来说早就绝育很久了,但是他不到一岁出现了发情征兆时,却表现的极为冷淡,丝毫没有公猫发情那种上蹿下跳的行为。而越辞准备将其带到医院进行阉割时,这只猫才疯了,疯了一样打死也不肯上车,甚至一度离家出走,阉割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而现在再次提起这件事,显然是为了越情的反常行为做试探。   柏妮丝对这个词不是很理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了一声。   只不过,当越辞含着杀气准备打死这只假儿子的时候,却发现越情不见了。   越情失踪,就在诺克斯城堡悄无声息的失去踪迹,他们查完了所有的监控,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那只大布偶的踪迹,连一根毛都没有,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越情到底是什么?人还是成精的妖怪?   还有他面对德克斯特的怪异举动,以及和柏妮丝的对话,总是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一个人,但是这种讨论还没展开,猫已经带着所有的谜底消失了。   猫咪消失的第七天,事情出现了转机,一位自称有越情踪迹的美少年敲响了城堡的门。   美少年在众人审视探究的目光中,镇静自若的走进来,目光四下一扫,竟然率先定格在傅培渊的身上,他看着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脸色平淡古井无波的男人,笑着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爸?   这个称呼如同在客厅里丢下了一颗炸弹,瞬间炸的所有人七荤八素,诧异震惊的目光纷纷在美少年和傅培渊两个人之间来回游荡,傅培渊早年和别人生了孩子?   说好的大龄老处男,这辈子没碰过越辞以外的人呢?   “傅培渊,这是你……儿子?”   被如此栽赃陷害,傅培渊的脸色丝毫不变,他微微抬眼,深邃的黑眸如锋利的匕首带着蚀骨的冷厉打量着美少年,慑人的气息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将人千刀万剐。   美少年却顶着了这股令人喘不过来气的威压,摆着一张无辜的脸往下说:“爸爸,我是你给bunny爸爸生的儿子越情啊,你忘了吗,bunny爸爸说日久生情,所以我叫越情。”   傅培渊:“……”   众人满脸震惊的看着他这一波神言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美少年越情又转过头去看越辞,坑完傅培渊又去坑他,他深情的道:“bunny爸爸,我是每天都被你抱在怀里爱抚的越情啊。你不是说就算我变成肌肉大汉都不会嫌弃我吗,我现在没变成大汉,你是不是更开心了?”   越辞满脸冷静的反击:“我儿子越情是只喜欢上桌子踹茶杯的猫,你现在上茶几给我表演一下试试,你做得出来我就信你是我儿子。”   吃瘪的美少年:“……”   美少年强行无视老父亲,开始转战柏妮丝:“柏妮丝,我是猫哥哥啊,你有没有想我?”   猫哥哥失踪一周导致柏妮丝哭肿了眼,闻言柏妮丝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新的猫哥哥,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分钟,突然一把将手里的玩具丢了出去,嚎啕大哭:“你才不是猫哥哥,猫哥哥有柔滑的皮毛,你没有!!!”   美少年遭受强烈重击,一时间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   ……   鸡飞狗跳之后暂且恢复正常画风,几个人坐在会议室里的长桌旁,颇有种谈判的严肃架势。   越辞打量着对面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黄种人美少年,正经认真的问道:“你说你是越情,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越情诚恳的看着他,说:“你和傅爸爸每次啪啪啪的时候都不避讳着我,我可以将你们床上的细节都描绘出来。”   傅培渊:“……”   傅培渊冷静的站起来,一把拎住越情的领子,道:“这件事我来解决,我会和他谈好,你们等结果。”   意识到自己惹恼了大boss之后,越情顿时抱住椅子不撒手,同时语气飞快地开始求饶:“爸我错了,爸你看在我给你当了三年儿子的身份放过我啊——!!”   菲利克斯突然问道:“你除了是越情,还有什么身份?”   越情扭头看他,吸了吸鼻子,说:“我还是越辞。”   这一句“我还是越辞”,让在场的几个人同时为之一振。   察觉到傅培渊拎着自己的力度放松,越情赶紧扯回来自己的领子,再也不敢皮,直言说:“我也是越辞,但是相比于这个在我23年的记忆里只留下痛苦绝望的名字,我更喜欢被称作越情,哪怕他的寓意不是很美好,但是这三年的时光对我而言是幸福的。”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皮了一句:“所以我多出来了四个爸爸,和一个不知道该喊妹妹还是姑姑的柏妮丝。”   越辞扶额:“你怎么跑到猫身上去了,而且还隐瞒了这么久都不谈。”   菲利克斯和德克斯特对视一眼,前者在桌下悄无声息的攥紧了爱人的手。   越情说:“我记得我是熬夜猝死的,死了以后游荡了很久,再次睁眼已经成为了一只幼猫,还被占据了我身体的人所收养。   我当时什么心情呢……诧异、愤怒、委屈还是不甘?   记不清了,反正心情不太好,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占据被人用来享受生活,完全取代了我的存在,那种滋味是不好的,但是我当时还沉浸在前世的阴影里,丧到连活都不想活,当然也就没什么表示。”   越辞想了想,的确小奶猫被抱过来的时候处于无精打采的状态,每天甚至连吃饭都不积极,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生病了,当时真是操碎了心。   越情继续往下说:“后来通过外界一点点反馈过来的信息,我知道你洗清了我当时所蒙受的冤屈,以‘越辞’这个名字大放异彩,傅缙也遭受到了应有的报应,你还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   我看着你和他们相处的那么和谐,突然就觉得这大概是我小时候幻想过的人生,我曾经做梦时可望不可即的梦想都被你完成了,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就释怀了,甚至无比的感激你过的那么好,连带我那一份的幸福都享受到了。”   越辞完全不听煽情,犀利的直指重点:“那你每天上桌子砸茶杯踹电脑的熊孩子行为,都要怎么解释?”       越情语塞,然后理气直壮的回:“谁叫你天天喊我‘儿子’,我就当我是你儿子呗,我是猫啊,我是小宝宝啊,我熊不是很正常吗?”   他顿了顿,又填上一句:“再说,我的性格都是和你学的,完美继承!”   德克斯特冷静的接了一句:“这份不要脸还真挺像的。”   菲利克斯低咳一声,努力将话题掰正:“所以,你为什么会消失,又为什么会变成人?”   越情解释:“从三年前开始,我的灵魂一直不稳定,时不时的会从猫身上魂魄立体,然后进入一个贫民窟的小孩身体里,那个小孩是饿死的,我借尸还魂以后还要为了保命不停地想办法挣钱找食物,那叫一个凄惨……”   “至于离开……”越情看着越辞,理直气壮的说:“他都想阉割我了,我还能不跑吗!”   越辞嘴角微抽:“猫呢?”   越情笑的得意:“藏起来了,虽然我不在的时候猫也有自己的意识,但是我时不时也会附身好吗,所以他就是我,我就是他,阉割你是不要想了,没门!”   越辞微微颌首,对着旁边的傅培渊道:“说到的话就要做到,既然他把猫藏起来了,那咱们就把他拉去医院阉了吧。”   傅培渊对此毫无异议:“好。”   菲利克斯和德克斯特对视一眼,决定不掺和进来,这个儿子太皮了,他们还是决定交给越辞去管教。   孤立无援的越情:“………………………………”爸爸饶命!!!   END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完,贵圈很乱,但这一个标准的HE结局,宝贝们咱们下一本见,六月开短篇《越撩撩》,七月开长篇《储备粮》,欢迎收藏等更~ PS:爱我请收藏我的作者专栏 PPS: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