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松间炊烟袅 作者:纸扇轻摇 文案: 叶飞扬一直觉得他能拥有随身空间是件很幸运的事,直到他被一场大火烧回古代密林,古代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土地…… 叶飞扬一直觉得种田其实就是个体力活儿,直到真的亲自去种了,才发觉,原来这还是个脑力活儿…… 叶飞扬一直觉得小宝宝很可爱,粉嫩嫩肥嘟嘟哭了就给根棒棒糖安抚安抚,直到他莫名多了个小婴儿当儿子,这才明白,原来包子什么的,从来都是人前天使人后恶魔…… 叶飞扬一直觉得恋爱是件浪漫而幸福的事情,可为什么当他真的被人惦记上了,日子却过的苦逼得无以复加…… 内容标签:种田文 随身空间 穿越时空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飞扬 ┃ 配角:…… ┃ 其它:种田文,穿越,随身空间 晋江编辑评价: 一场大火烧毁了父母留下的房子,也结束了叶飞扬年轻的生命。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叶飞扬发现浑身是伤的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并且被孤身在山上生活的祁叔所救。就此在祁叔家住下来的叶飞扬,开始了古代生活。平时负责照顾另一个被祁叔捡回来的弃婴吉祥,生活也算平静。只是山下的太医,树林的密探暗卫,这些身份不同寻常的人物一个个出现,他们平静的生活也开始起了波澜…… 作者笔下的随身空间并没有带给叶飞扬辉煌人生,而是穿越到古代的叶飞扬和现代生活的唯一牵连,存放了叶飞扬已逝父母的物品,也保存了他对现代的怀念。正因有这样的依靠,叶飞扬在古代安心的生活才显得顺理成章。文中纯真善良的叶飞扬,温厚质朴的祁叔,机灵可爱的吉祥,还有山下热情好客的村民,为我们编织了一幅温馨隽永的生活画卷。尤其是对萌包子吉祥的描写生动传神,让人喜爱不已。 第1章 杀鱼 房间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叶飞扬迷迷糊糊地醒来,没多久,怀里被塞了一个软软的热乎乎的小奶娃儿,床边站着一个人,那人看到叶飞扬睁开眼,弯下腰凑到叶飞扬耳边低声说:“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吉祥,地里的活儿等我回来再干。” 叶飞扬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娃儿,额头上的大包经过一晚上已经消了肿,却还是青紫了一大块,在白嫩嫩的小脸儿上显得触目惊心,他心里一阵自责和心疼,轻声应了:“嗯,我知道,祈叔,你也小心点。” 那人帮叶飞扬和小娃儿拢了拢被子,这才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叶飞扬侧着头,想要听听那人走了没有,却只听到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叶飞扬听了一会儿便放弃了。他看看窗外,不出意料地看到一片灰蒙蒙,祁叔是个猎户,每天一大早都会去山上看看陷阱里有没有捕到什么小兽,如果有的话,那这一天他都不会再打猎,如果没有,那他会四处看看,捕点儿小动物回来。叶飞扬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古代的猎人原来都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他们只求温饱,并不会大肆杀生,不像现代人那么贪婪,只想赶尽杀绝。 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让叶飞扬一旦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想要起身,可是看到怀里不时咂巴下小嘴儿睡得香甜的小奶娃儿又忍不住躺了回去,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额上青紫的地方,瞧见小奶娃儿皱起了眉,吓得立刻挪开,转而轻碰那小巧的鼻子,粉嫩嫩的小嘴儿,睡梦中的奶娃儿几乎下意识地张嘴,含住了叶飞扬的手指,小嫩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指尖,吮的可起劲儿了,连一直放在两侧的两只小爪子也跟着凑过来抓住了叶飞扬的手不让他离开,叶飞扬忍不住弯了眉眼。小奶娃儿跟他一样,也是祁叔从山里捡来的,不过比他先来了几天,连牙都还没长呢,可怜刚出生没多久就被狠心的父母给丢在了山林中,祁叔给他取了个小名儿叫吉祥,希望能把他养活。 叶飞扬就这么侧躺着,耐心地等着吉祥自己醒过来,他并没有等太久,抱着他的手指吮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吮出来的吉祥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叶飞扬一瞧,连忙抽出手指,坐起身,连被子一起将吉祥抱起来晃了晃:“乖,不哭哦,我们去瞧瞧你祁爷爷走没走,等会儿就给你喝牛奶。” 吉祥仿佛听懂了叶飞扬的话,停止了啼哭,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嘴里咿呀咿呀地叫着,仿佛在说饿了。叶飞扬笑着低下头,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吉祥的小鼻子,然后抱着他起身去外面看了看,确定祁叔已经走远了,这才又回到屋里,把吉祥放到床上,然后从被子里捞出他只穿了里衣的小身子。集中精神想了一下,再下一秒,一大一小凭空消失在了房间里。 叶飞扬抱着吉祥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这是在他的随身空间里,这空间有足球场那么大,中间是一间石屋,石屋旁边有一汪泉水,水里有几个泉眼,其他地方都是黝黑的土地,种了各种各样的作物,有蔬菜瓜果还有一些花儿,数量都不多,但种类很杂,乍一看有些杂乱无章。叶飞扬只大略看了一眼四周便抱着吉祥笔直向石屋里走去,石屋有三间房子,叶飞扬走进正中的那间,屋子里放着一辆簇新的婴儿车,将吉祥放进去躺好,顺手拿了个玩具给他,再转身走到文案前,上面供着两张照片和两个灵位,照片里的人笑得温柔而慈祥,叶飞扬点上三炷香,恭恭敬敬地上了香,又磕了三个头。 做完这些,叶飞扬才起身去给吉祥弄牛奶,祁叔把小家伙捡回来的时候还白白胖胖,没几天就瘦了不少,声音也不那么响亮了,这也不奇怪,这么小的娃儿光喝些米汤营养哪里够,幸亏叶飞扬的空间里有从现代带过来的牛奶,每天趁着祁叔上山偷偷把小家伙带进来喂上一顿,竟也慢慢把小家伙也给养起来了。 一面想着,一面手脚麻利地拿出牛奶罐子,舀了几勺牛奶到奶瓶里,又从保温杯里倒了些温热的水进去,拿长柄勺子搅了会儿,然后盖上盖子,摇摇瓶子倒了几滴到手臂上,确定了温度过后,这才拿到躺在婴儿车里的吉祥面前,小家伙倒是乖的很,不哭不闹,只拿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叶飞扬,叶飞扬蹲下身子,刮了刮吉祥的鼻子,把奶嘴递到吉祥嘴边,笑着说:“小吉祥来喝牛奶咯。”喝过几次的吉祥轻车熟路地张嘴咬上软软的奶嘴,吸了两下就喝到了牛奶,顿时满足的眯了眯眼,两只小脚爪愉快地蹬了几下,小爪子也主动地抱住了奶瓶儿。叶飞扬没敢松手,继续蹲在那里,直到喂完了大半瓶的牛奶,啵的一声拔出奶嘴儿,小家伙咂了咂嘴,似有些意犹未尽,叶飞扬打湿毛巾,给他擦了擦小脸和小身子,捏捏他的小脸蛋儿:“吉祥乖,在这里躺着,我去抓鱼,回头给你炖鲜鱼汤喝。” 吉祥挥着小胳膊小腿儿,张开小嘴儿,露出两排粉嫩的牙床:“咿呀……” 叶飞扬把婴儿车推到屋外,空间里没有太阳,也不用担心小家伙会晒到,他自己走到泉水边,拿起一旁的渔网开始捞鱼,奈何泉里的鱼儿忒狡猾,溜地那叫一个欢畅,叶飞扬捞了半天,累的满头大汗,却什么都没捞到,他站起身,丢开渔网,三两下剥了身上的衣服,跳进了泉水里,赤手去抓。 躺在婴儿车里的吉祥,听着不断响起的哗哗水声,张嘴打了个小呵欠,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叶飞扬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抓住了其中一条鱼,立刻将它甩到了岸边,随即也爬上了岸,心里有些担忧,这次捕鱼花的时间太长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在祁叔回家之前做好午饭。 瞧见吉祥睡得正酣,叶飞扬回屋拿了条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站在穿衣镜前照了照,身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满身都是小疤痕,看起来有点儿恐怖,他披上衣服,翻出消炎药吞了两片儿,然后一手抱起睡着的吉祥,一手拎着活蹦乱跳的鱼,离开了空间。 回到破旧的石屋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叶飞扬连忙把吉祥又塞回到被窝里,虽然这会儿是夏季刚过,但婴儿身子弱,容易着凉,这里又没什么婴儿穿的衣服,只能用棉被裹着了。被换了个地方的吉祥皱了皱鼻子,咂了咂嘴,又继续睡了。叶飞扬用被子把他裹好,放到床的最里面,然后拎着鱼出去了。 祁叔这房子是建在半山腰上,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阳光透过枝叶落下斑驳的影子,茂密的枝叶间时不时有鸟儿扑翅穿过,留下一串串清脆悦耳的声音。山中空气清新宜人,夹杂着一丝泥土的味道,叶飞扬忍不住仰头深吸了几口气。 石屋右边几米开外有一条从山顶流下来的小溪,听祁叔说,这是泉水,这小溪很清澈,水面上时常飘着一些落叶,里面还有不少鱼虾蟹之类的,个头还都不小,叶飞扬第一次来就馋上了,只可惜一来身上有伤,二来也不确定这水里有没有咬人的鱼,所以一直没敢下去,今天终于忍不住趁着祁叔不在,从自个儿空间的泉水里捞了条鱼来解馋。 叶飞扬拎着鱼,拿了把刀蹲在小溪边杀鱼,叶飞扬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不是那种挂名的,有时候搞科研忙起来,十天半个月都没的休息,所以他很小就学会了自己弄吃的,杀鱼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握惯了现代的不锈钢轻便菜刀,再来握这种大个头的铁家伙,还真不好掌握力度,再加上下面是光滑的石头而不是水平的砧板,难度系数又提高了不少,有好几次差点儿砍到手,偏偏又不能从中横着一刀斩下去,杀鱼可是个技巧活儿,先刮完鱼鳞,再从侧面破开肚子,掏出内脏,千万注意,鱼胆不能弄破了,不然煮出来的鱼肉会泛苦,难以下咽。 叶飞扬一手紧紧抓着鱼鳃按在石头上,另一只手吃力的握着大菜刀往鱼的肚子上招呼,新鲜的活鱼分外精神,鱼尾巴一甩一甩的,溅了不少水到叶飞扬的身上,他咬牙比划了半天,这才终于把鱼肚子给破开了,掏出内脏看到完好无损的鱼胆的时候,叶飞扬这才松了口气,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嘴里小声的嘟囔,空间里的泉水太滋润,把鱼儿养的太滑溜了,杀起来可真累啊。 第2章 烧饭 把鱼鳞内脏什么的都丢进小溪里,就着活水洗干净菜刀和鱼,刚起身就听到吉祥的哭声,他快步跑回石屋里,把鱼往盆子里一丢,急急忙忙冲进屋里抱起了哭得起劲儿的吉祥,小家伙哭的时间不长,睫毛都还没打湿,叶飞扬抱着他轻轻拍了拍,吉祥却依旧哭得厉害,叶飞扬把手伸进被子里,想瞧瞧是不是尿尿了,却只摸到一片干爽,他低下头碰了碰吉祥的额头,温度正常,怎么突然就哭那么凶了? “哇啊……”吉祥两只小爪子攒得死紧,越哭越起劲儿,小脑袋不住的摆来摆去,终于让叶飞扬瞧出了不对劲儿,原来是耳朵后面被蚊子叮了个包。叶飞扬伸手在那个包上摸了摸,小家伙的哭声顿了片刻,叶飞扬刚把手拿开,小家伙一扭头又哭上了,叶飞扬心里一阵懊恼,山里蚊虫多,怎么就忘记了拿松枝熏一熏呢!想去空间里找点儿花露水给他擦擦,又怕祁叔回来发现不对,他想起一个土方,拿手指沾了点儿口水,抹在那小包处,小家伙又哼哼唧唧哭了会儿,终于渐渐安静了,小脸儿都哭红了,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还打着嗝儿,叶飞扬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儿,抱在怀里把他哄睡着了,轻轻放回到床上,转身去厨房拿了松枝点燃了,放在床脚边上,一股子淡淡的松香在房里弥漫开来,松枝的烟能够熏蚊虫,且对身体无害,靠山的人们经常用它来驱虫。 弄好这些,叶飞扬走到房外,站在枝叶相对稀少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影子的长度,根据这段日子的经验,估摸着祁叔应该快回来了,他连忙跑到厨房,拿了只桶去空间里打了小半桶水来,找了只大碗,把弄干净的鱼砍了两半,在鱼身上划了几刀,放进大碗里,倒了满满一大碗泉水,放进了锅里,又往锅里倒了些水。然后探头探脑地四处看了几眼,飞快地拿出刚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打火机点燃了松枝,又迅速地把打火机丢回空间,把点燃的松枝塞到炤里,他现在很庆幸是落在山上,松枝相比较柴火而言,是很容易点燃的,也不熏人,他拿起一旁裂开了几个口子的蒲扇,一面往炤里塞松枝,一面轻轻往里面扇风,让火苗能更大点儿。 松枝燃烧的声音劈啪作响,叶飞扬的心却渐渐沉静下来,耐心地等着水煮沸,火苗时不时从炤孔里蹿出来,舔着锅边,在叶飞扬的脸上映出一片红,渐渐地,叶飞扬的思绪飘远了…… 叶飞扬记得他在现代社会的最后一天是被熏醒的,他疲惫地睁开眼,眼底满是血丝,眼圈发青,眼睛下面是深深的眼袋。许是刚睡醒,眼神还透着些许迷茫,然而片刻后,他猛的从床上弹起来,不小心吸了一大口浓烟,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房间上空已经飘满了浓烟,叶飞扬心里一惊,立刻弯腰就往房间外面跑,他一到客厅,就看到大门口那边堆了一大堆的东西正在燃烧,而客厅也已经有一半被火舌吞噬了,眼看着火势就要蔓延到这边沙发上,叶飞扬想也没想,当即几步窜过去,然后,那些沙发、茶几、地毯什么的都在他的触碰下全部凌空消失了,如果现在有其他人在这里,一定会惊掉大牙。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叶飞扬弯腰朝着小餐厅跑去,刚一过去,就看到厨房整个儿都烧起来了,餐厅里那套餐桌椅也被烧了一些,叶飞扬只觉得心里抽抽的疼,双手迅速地将那些桌椅也丢进了随身的空间里,然后随手抓了个毛巾打湿,捂着鼻子。 前阵子,叶飞扬的父母突然遭遇车祸,双双去世,这套房子是他们留给叶飞扬唯一的记忆,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他父母的心思,如今,却被这莫名的大火给烧了,这让他如何不难过,不心疼。如果不是他机缘巧合得了个随身空间,如今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东西被烧地一干二净。 厨房显然是进不去了,叶飞扬立刻抽身往房间里跑,书房里满满当当都是书,这是他父母花了大半辈子的心血才收集起来的,绝对不能给烧了。仗着有空间护身,叶飞扬并不怎么担心自身的安危,当下手脚不停,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都丢进了空间里,如果不是这房子实在是带不走,他真想连房子都塞进去,这样,就再也不怕被损坏了! 叶飞扬一路搬空所有房间的东西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所有东西丢进空间里后,他拿出半路抓到的一串长绳,来到阳台上,先是探身看了看,下面围了好多人,显然这场火灾已经被人给发现了,所幸的是,楼下几层似乎并没有着火的痕迹,他的家在第六层,手里的绳子差不多够他到一楼了,能这样逃出去自然是最好,进空间难保不会被人发现什么,他可不想将来就在试验室里呆着。叶飞扬一面想着,一面蹲在地上,手脚麻利地在阳台的柱子上系绳子,然而,就在他系好绳子正要往下跳地时候,突然听到轰的一声。 叶飞扬只觉得背后一股子灼热的热浪袭来,然后,他就被这股子热浪推到了空中,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他用力想着空间。 …… 叶飞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迷迷糊糊几次醒来都是在黑暗中,他清楚这里并不是他的空间,他的那个随身空间长年都是亮着的。在不知道第几次醒来的时候,叶飞扬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他的心里顿时激动起来,有些急切地睁开眼。 叶飞扬眨了眨眼,头上的小娃娃也眨了眨眼,那乌黑分明的大眼睛里照出了他现在的模样。透过小家伙的眼睛,叶飞扬看到自己被包得跟个僵尸一样,也难怪动不了了。那小家伙又盯着叶飞扬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张开粉嫩嫩的小嘴儿,露出两排淡粉色的犹自光秃秃的牙床,大声喊了起来:“咿呀……咿呀……” 刚想到这里,叶飞扬的唇边不经意间溢出一丝微笑,吉祥确实很可爱,无形中将他心底的郁结之气驱散了不少。至少现在,看到空间里成堆的婴儿用品,叶飞扬也不如当初那么难过了,那原本是父母为那还未曾谋面的小孙子准备的,如今能用到可爱的吉祥身上,也算是缘分,虽然每天用的时间都不长。 “哇……嗷……” 一声惊天的哭声猛的惊醒了叶飞扬,差点儿把手里的扇子也送进了炤洞里,来不及顾上已经烧开的水,叶飞扬再次冲进了房里。 这回小家伙是尿床了,叶飞扬一掀开被子,就看到裹着小家伙小屁屁的尿布上湿了一大圈儿,他一手抓着两只小短腿腿儿往上抬了一些,另一只手熟练地抽掉尿布,一对折,用没被尿打湿的部分擦了擦小家伙的小JJ和大腿根,然后从床头拿出一块备用的,铺到小家伙身子下面,轻轻拍了拍他白嫩嫩的小屁屁,然后迅速又给他包好了尿布。 吉祥倒是舒坦,看到叶飞扬进屋起就停止了啼哭,只眨巴着眼睛瞅着他,屁屁被打了也没见抗议,等身子被叶飞扬弄得又恢复了干爽舒适,这才咯咯笑了。 听着吉祥脆嫩的声音,叶飞扬也笑了,低下头拿鼻子蹭了蹭吉祥的:“你这小子,就折腾人。”吉祥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笑得是更甜了,小爪子不住的往叶飞扬的脸上伸。 叶飞扬正逗着吉祥玩儿,突然想起还在蒸的鱼,立刻变了脸色,三两下把吉祥塞回到被窝里,放到床里面,跑到厨房一看,水早就开了,白色的热气直往上冒,沸腾的水面不断有气泡破裂,他仔细看了会儿,确定锅里的水不会溅到碗里,这才拿起一旁黑乎乎的锅盖盖了上去,又添了些松枝,便不再去管他。 先去房里瞄了眼小家伙,瞧着他又闭上了眼睛,叶飞扬放下心来,从房梁上取下一串肉,那是前几日没吃完的两只獐子腿,当时听到祁叔说这是獐子,叶飞扬很惊讶了一把,这放他原来的世界里可是二级保护动物啊,没想到他竟也有机会亲自尝到。 他把獐子腿尽量切成小块,准备等会儿煮汤,祁叔一个人从来不炒菜吃,平日里要么煮肉汤,要么就吃烤肉,叶飞扬在起初躺在床上不能动的那段日子里,每天都喝肉汤,喝到最后他一看到汤水就饱了。所以等他能下床之后,立刻就在屋子附近转了转,竟发现不少树下都长了蘑菇,而且有的蘑菇丛残缺不全,显然是被小动物们啃得,想必是无毒的,其他的野菜什么的也有不少,这可让叶飞扬高兴了一把,终于不用天天光喝肉汤了。其实他是真冤枉了祁叔,祁叔平日里也不是顿顿吃肉的,只不过看他重伤在床,所以才想着要给他多吃点好的,这才顿顿都是肉。切好獐子腿,叶飞扬又拿出一些平时采回来的蘑菇野菜和笋子,准备等着鱼蒸好了就下锅煮。没办法,祁叔这里就一口炤一口锅。 准备好食材,叶飞扬瞅着那鱼还要蒸上一会儿,便回屋把刚换下的尿片拿到小溪边洗了,这尿片儿可是叶飞扬的衣服,听祁叔说,因为落下山地时候衣服都被撕坏了,祁叔摸着那料子很软很舒服,就索性拿来给吉祥当尿片了。 闻到锅里传来一阵阵鱼香,叶飞扬揭开锅盖,顿时笑弯了一双眉眼,想到等会儿这汤要给吉祥喝,所以油和葱都没放,只扔了点儿盐巴,拿起勺子尝了尝味道,当真是鲜啊,唯一可惜的是没有生姜去味,鲜中还带了点儿鱼腥味,所幸这鱼是空间里的泉水养大的,那鱼腥味儿也不太浓,总体还是很不错的。 叶飞扬咽了咽口水,忍下想要尝一筷子鱼肉的冲动,把大碗端了出来,又拿了个大碗盖在上面,然后刷锅开始煮汤。 “飞扬,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祁叔的声音,叶飞扬正在舀汤,扬声应了一句,手下的动作加快了些许。没一会儿,祁叔就进了厨房,把手里的东西伸到叶飞扬的面前,赫然是两只蛋。 “在树上找到的,蒸了给你和吉祥补补。” 第3章 吃饭 那蛋是深褐色的,有大半个拳头那么大,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儿的,叶飞扬拿在手里,装模作样地研究了好半天,也还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祁叔看到叶飞扬的举动,宽厚的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勺子去舀汤。 叶飞扬继续研究着手里的蛋,嘴里问道:“你今天回来的怎么晚了些,没什么事吧?” 祁叔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想起在山上看到的,又转头看了叶飞扬一眼,淡淡道:“没事,就是路上找鸟蛋耽误了会儿。” “谢谢祁叔。”叶飞扬不疑有他,真心地道谢。 祁叔端起汤,转身往屋里走:“说这些做什么,快把蛋收好,吃饭,别把吉祥饿坏了。” 说曹操,曹操到。还不等祁叔走进门,吉祥那洪亮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叶飞扬抢先几步跑进屋,把蛋放进篮子里,转身去把吉祥抱了起来,一面拍,一面哄着:“吉祥乖,不哭不哭哦,马上就吃饭了。”心里却在纳闷,这小家伙不是早上才吃过的么?怎么这么快就饿了。年轻的叶飞扬并不知道,婴儿都是少食多餐的,醒了吃,吃了睡,如此循环往复。 祁叔把盛满汤的粗瓷大海碗放到桌上,也凑过来看了看吉祥,瞧着他眼睛湿漉漉的,有些心疼:“明天早上我多熬点米糊。” 叶飞扬听了,顿时心虚起来,那米糊其实都进了他的肚子里,那些米还是祁叔特意拿了猎物去山下跟人家换来的,数量并不多,每天就熬一次,取了稀的喂吉祥,剩下粘稠的就归叶飞扬。对此,叶飞扬一直觉得很愧疚,几次想要告诉祁叔他有随身空间这件事,可又怕被祁叔当成妖怪,最后只得能瞒一时是一时,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吉祥自从被抱起来之后就没再哭了,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瞅着叶飞扬,小嘴儿微张,哼哼唧唧,这是饿了的表现。叶飞扬抱着他来到桌前,看到桌上只有一个汤,连忙抬头说:“祁叔,我今天在小溪里捕了条鱼,已经蒸好了,就放在炤边,用碗扣着的,你去看看。” 祁叔应了一句,转身又去了厨房,不多时就端着鱼进来了,还笑了一句:“没想到你还会捕鱼了。” 叶飞扬耳根一红,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在溪边,刚好它撞上来,我就抓住了。” “那真是不错,我有时候也会在溪边捡到一两条蹦上来的鱼。”祁叔正往小碗里舀汤,没瞧见叶飞扬的神色,自顾说着:“我怎么就没想到捕点儿鱼呢,鱼汤也是很滋补的。来,让我喂吉祥,你也吃点鱼。” 叶飞扬按住祁叔伸过来的手:“我来喂吧,上午没做什么事,也没觉得饿,你先吃。” 祁叔见状,也没跟他争,把面前的小碗连同勺子放到了叶飞扬的面前,又给叶飞扬也盛了碗鱼汤:“喂他的时候,自己也喝两口。” “嗯。”叶飞扬点点头,把怀里的吉祥调整了下姿势,然后拿起勺子,舀了半勺,递到吉祥嘴边,小家伙一早就张开了嘴,勺子刚到嘴边就一口咬了上去,那急切的模样惹得叶飞扬失笑:“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吉祥不理他,砸吧着小嘴儿吞下鱼汤,然后咿呀的叫着,仿佛在催促叶飞扬快点儿再喂一口,叶飞扬笑着又舀了半勺。 祁叔喝两口汤,夹了块鱼,赞叹道:“这鱼蒸的不错,难怪吉祥喜欢吃。” 手艺得到肯定,叶飞扬笑得很开心:“喜欢吃就好。可惜他还太小,不能喂他吃鱼肉。” “等他长大点就可以吃了,下午我再去溪边抓两条鱼,鱼汤比米糊要好多了。” 听到祁叔的话,叶飞扬立刻点头称好,能用鱼汤代替米糊就最好了,这样,祁叔也不用隔断日子就去山下换米,只是不知道婴儿能不能喝多了鱼汤,等明天再去空间里查查那几本育儿经。 祁叔只喝了一碗鱼汤,等第二碗的时候,就去舀肉汤了,叶飞扬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只垂下眼去看吉祥,小家伙正吃得欢畅,眨着乌黑圆溜的大眼睛,两只小爪子时不时地挥两下,没多久功夫,那小碗的汤就见了底,叶飞扬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放下勺子,端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大口鱼汤,真是鲜啊。 吉祥眨了眨眼,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却没再等到送到嘴边的鱼汤,小家伙顿时不干了,咧开嘴又叫上了,那声音,十足的委屈不满,叶飞扬拿手点了点吉祥的小鼻头:“人小肚子倒不小,一顿只能吃一碗,吃多了你该难受了。”刚说完,就听到吉祥打了个嗝儿,不觉莞尔。 那边祁叔已经放下碗筷,转过来抱走了叶飞扬怀里的吉祥,轻轻摇着手臂:“吉祥乖,吃饱了好好睡一觉。” 叶飞扬看着还剩下一大半的鱼,眼睛转了一转,不紧不慢地舀了两碗鱼汤喝了,把鱼头给掰下来吃了,然后把剩下的肉汤吃光,这才放下碗,摸着肚子:“吃的真饱。祁叔,还剩了一碗鱼汤我实在喝不下了,你喝了吧。”他知道祁叔是个不浪费粮食的人,每次都要把东西吃的干干净净。 祁叔点点头,把哄睡着了的吉祥放到床上,转身回到桌边,看到那“剩下”的鱼汤的时候,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看了眼坐在床边看吉祥的叶飞扬,端起那碗鱼汤慢慢吃了起来,那模样,仿佛手里捧着的是山珍海味一般。自从捡回来这一大一小,虽然多了两张吃饭的嘴,日子却过得舒心了些,每天回家都有人等着,吃饭也有人陪着,这种感觉真是太久没有体会过了。 吃完东西,祁叔抢在叶飞扬之前收拾了碗筷:“你带吉祥去睡会儿吧,你身体还没养好,要多休息。” 慢了一步的叶飞扬只得点头,抱着吉祥连带被子一起走到屋外,那里搭了个简陋的草棚,是祁叔按照叶飞扬的要求建的,专门用来供吉祥午睡,搭个棚子也是为了避免阳光直射到吉祥身上弄伤他,这是叶飞扬从育儿经里看到的,婴儿要多晒晒太阳,补充钙质,可婴儿肌肤娇嫩,晒久了又不好,所以他想着搭个草棚,适当地阻挡一些阳光,还能挡掉上面落下来的虫子之类的,应该会好些。 棚子下面有张简陋的木板床,也是祁叔砍了木头自己拼的,倒也还算平整,再铺上一层被子,就能睡个舒舒服服的午觉了。叶飞扬抱着吉祥躺在木板床上,侧着身子去看不远处小溪边祁叔的背影。 祁叔是个善良淳朴的猎户,救了叶飞扬,却没有追问他的身世出处,简简单单就信了他编的话,相信他是远道而来投奔亲戚不成,却无意间掉落山崖。他没有问叶飞扬的亲戚是谁,在哪里,也没有问叶飞扬来自何方,就这样把他留了下来。叶飞扬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古人都是这般善良,但他心里对祁叔却是十分感激的,这个人救了他的命。 叶飞扬侧着脑袋想着该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来报答救命恩人,不知不觉睡着了,祁叔收拾好碗筷,来到草棚下,就看到一大一小睡的香甜,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他伸手牵了牵被子帮叶飞扬也盖住了。虽然午间太阳大,但山里湿气重,暖和点好。 祁叔没有中午睡觉的习惯,先去小房子里看了看剩余的松枝,想起上午看到的,心下决定再去砍点松枝回来,食物也要再储存一些,以备不时之需。之前叶飞扬提出在山间开辟一小块地来种些东西,这样也算是一种口粮,祁叔觉得可行,就在石屋后面开辟了一亩左右的地出来,这几天也该再下趟山,弄点秧苗种子来才好。 第4章 生病 叶飞扬睡了没多久就醒了,习惯性地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吉祥,小家伙睡的正酣畅,长长的睫毛在白嫩的脸上投下一小片儿阴影,小嘴儿微微张开,仔细点儿能看见牙床上新冒出来的那两点瓷白,那是牙齿,刚长出来的时候,叶飞扬高兴的紧,总是忍不住拿小手指去摸,害的吉祥以为是好吃的,吮了半天却全无味道,最后愤怒的出声抗议。 捏了捏吉祥的嫩脸儿和小耳朵,叶飞扬转头四处望了望,没瞧见祁叔的身影,他知道祁叔白天是不睡觉的,有时整整东西,有时处理一下上午拿回来的猎物,有时去砍砍柴,通常都不会走太远。果然,没多久,就见祁叔背着一大捆松枝走过来。 叶飞扬把被子往吉祥身上裹了裹,自己翻身下床去帮祁叔拿掉背上的松枝,一面压低了声音问:“松枝还有不少,怎么又砍这么多。” “趁着天晴多准备点儿,山里雨水下地猛,一下起来,好多天都不得干。”祁叔把松枝抗进屋里,堆在角落,顺手拿起一把锄头,“现在天还早,我去把屋后的地拾掇拾掇。” 叶飞扬也跟着拿了一把:“我去帮忙。” 祁叔道:“吉祥需要人照顾,山里蚊虫多,你去看看他。” 叶飞扬想反驳,可想起吉祥头上青着的那一块,顿时又没了底气,只得放下锄头,打算抱着吉祥去看祁叔干活儿。刚走到草棚下面,就看到吉祥皱起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叶飞扬估摸着应该又是尿尿了,把手伸进被子里,果然摸到尿布有些湿润,当下把吉祥抱进房子里,这才拉开被子,顿时一股奇怪的味道传了出来,他拉开尿布一看,上面的便便居然是黄绿色的! 吉祥哭得越来越厉害,祁叔闻声赶了过来:“怎么了?” 叶飞扬皱着脸,有些无措:“吉祥好像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两人说话间,听到一连串轻微的咕噜咕噜的声音,那是从吉祥的肚子里传出来的,吉祥哭得更厉害的,眼泪都哭出来了。祁叔沉默了片刻:“我去拿点儿东西,你把吉祥包好,我们带他去看大夫。” 叶飞扬连连点头,给吉祥换了个新的尿布,又严严实实的包好,搂在怀里不住的哄着:“吉祥乖,不哭啊,我们去看大夫。”听着吉祥的哭声,叶飞扬的心里又心疼又自责,肯定是中午的鱼汤喝坏了,他怎么不先研究一下育儿手册就乱喂东西呢?古代的医疗技术落后,这里又是偏僻的山林,也不知道那赤脚医生医术怎么样!叶飞扬越想越害怕,顾不得会被祁叔发现,抱着吉祥就进了随身空间,捞起那本育儿经回到石屋里,一面抱着吉祥,一面飞快的翻起来,看到书上说四个月大的婴儿才开始慢慢辅以母乳以外的食物,还都以米糊为主,鱼肉之类的那是碰都不能碰的,叶飞扬只想敲自己的脑袋,要不是自己贪吃,怎么会让吉祥遭这种罪! “飞扬,好了吗。”门外传来祁叔的声音。 叶飞扬连忙把育儿经丢回空间,抱起吉祥就往外走:“好了。” 走到门外,看到祁叔手里提着两串,一串是一只野猪腿,前阵子腌好了的,另外一串上绑着一只野兔子和一只野鸡,叶飞扬见了,心里的愧疚更盛。祁叔看他脸色不好,劝道:“小娃儿身子弱,生病是常有的事,别太担心,山脚村子里的大夫医术不错。” 叶飞扬点点头:“那我们快走吧。” 说着,两人就急匆匆地往山下赶,吉祥被叶飞扬抱在怀里,起初还哭两声,后来就不怎么哭了,只哼哼唧唧的,叶飞扬和祁叔听在耳里,心疼不已,脚下走得更快了。 走了一段,叶飞扬渐渐开始喘气了,他只是现代城市里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虽然时常有做运动,但是走在这古代的山路上,没多久就觉得累了,相比之下,祁叔连口气都没喘一下。 又走了一小段,祁叔停下来:“你身子还没好利索,换我来抱吉祥吧。”叶飞扬没跟他坚持,拎起那两串肉,发现重量也不轻,不过比起抱着吉祥,还是轻松了许多的。 这般又走了很久,叶飞扬觉得脚步越来越重了,起初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祁叔的石屋建的可真高,他们下山时太阳还在高空,如今都西斜了,他们走了差不多该有两小时了,却还没看到树木以外的东西。 祁叔看到叶飞扬似乎很吃力的样子,腾出一只手打算去接叶飞扬手里的东西:“我来提吧。” 叶飞扬果断拒绝:“你好好抱着吉祥就行,我没问题的。” 祁叔点点头:“就快到了。” 叶飞扬听了,心里一喜,脚步竟又快了一些:“那就快些吧。”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就在叶飞扬咬牙坚持的最后一口气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四周的树木突然少了,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黄灿灿的土地后面,连着一个山村,此刻傍晚时分,地里的人稀稀落落,三三两两的正扛着锄头挑着担子往村子里走,村里不少人家都升起了炊烟,隐约还能看到有三五个小小的人影在其中穿梭,想必是谁家的孩子在玩耍,一片祥和之气。 叶飞扬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下山,此刻看到这情景,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几步跑过去,跟上了祁叔的步子。 祁叔侧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地问:“等会儿就说你是我远房侄子,吉祥是你的孩子。可以吗?” 叶飞扬想也不想立刻点头:“好。” 祁叔似乎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你还走得动吗?大夫就住在村头。” “当然走得动,快找大夫给吉祥治病。”叶飞扬说着,脚下的步子迈的又大又急。 两人一路前行,路上遇到几个村里的人,他们一面好奇地打量着叶飞扬,一面笑着跟祁叔打招呼:“祁叔,今天怎么这么晚下山?这就是你那远房侄子?长得真俊。” 祁叔道:“吉祥病了,我来找陈大夫给他瞧瞧。这是飞扬,我侄子。飞扬,他们是村北刘三的家兄弟,这是老大,这是老二,这是老三。那是村尾刘达。” 叶飞扬按照祁叔指的顺序一一打了招呼,那几个人连连摆手:“这个,祁叔,你家侄子真是有礼的,有空带他来我家作客啊。” 祁叔笑着应了:“好的。” “可别忘记了啊。” “不会的。” 又有人探过头来看祁叔怀里的吉祥:“这娃儿长得可真福气,你家吉祥是怎么了?” 祁叔的脸上透着焦急:“他下午突然拉黄绿色的稀,肚子还不停叫,哭的厉害。” 顿时就听有人说:“这个没什么大事,就是吃坏东西了,找陈大夫看看,扎两针就好,我儿子去年也是这样。” “那样就真是太好了。” “是啊,大夫家就到了,你们快去吧。记得等吉祥好了带上一起来我家吃饭啊。” “还有我家。” 祁叔高声应了,带着叶飞扬转到了右边一间房子门口停下,叶飞扬猜到这就是那位陈大夫的家了,他上前一步,抬起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个老人,一身青衫,一把白胡子,看得叶飞扬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这么一大把年纪,能看准病么?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叶飞扬没有看到他身后的祁叔在看到那个老头儿时露出的惊诧表情。 那老头儿背着手,神情有些倨傲,他从上到下把叶飞扬打量了一番,这才慢吞吞地开口:“什么事?” 叶飞扬心里有些纠结,他是真担心这老头儿年纪大了理不清,吉祥才几个月大,可经不住折腾!只不过,纠结半天,还是决定姑且相信这老头儿,其实不过是因为他心里明白古代不比现代,这方圆几十里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医生,就算不给他治也没办法!除非让吉祥耗着,那不可能! 想到这儿,叶飞扬堆起笑容:“我家孩子病了,想请您看看。” 那老头儿淡淡道:“进来吧。”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叶飞扬转头看了眼祁叔,祁叔抱着吉祥跟上了那老头儿,叶飞扬只得关了院子的门,也跟了上去。 这老头儿家的房子还真不算小,院子里有三间房子,有两间都关着门,老头儿进了剩下地那间,叶飞扬关心吉祥的病,立刻跟进了屋,就见祁叔已经把吉祥放在了床上,那老头儿拉开被褥,一股味道钻了出来,那老头儿仿若未觉,拉出吉祥的一只小手,给他把脉,叶飞扬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门边上,凑到床边去看那老头儿。 老头儿按了会儿脉,又扒开吉祥的衣服,掌心贴在他圆鼓鼓的肚皮上,吉祥哼哼了两声,叶飞扬立刻瞪圆了眼盯着那老头儿的手,那老头儿按了一会儿便收回手,不紧不慢道:“今天都给他吃了些什么东西?” 叶飞扬迅速地回答:“早上喂了点儿米糊,中午喂了碗清蒸的鱼汤。” 那老头儿一听,立刻扫了叶飞扬一眼,叶飞扬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声音立刻小了许多:“我看他天天喝米糊,就想着喂点儿好的给他吃。” “你怎么不喂他大鱼大肉?”那老头儿板着脸,问的一本正经。 叶飞扬羞愧地低下头,满心懊恼。祁叔上前一步,解释道:“鱼汤里除了盐巴没有放任何东西,我想着米糊是稀的,鱼汤也是稀的……” “那酒也是稀的,你怎么没喂点儿?” 祁叔也低下头了。 那老头儿似乎这才满意了,先拿被子盖住吉祥,转身去屋外慢吞吞地端了盆水放到床边,然后又解开吉祥的衣服,尿布,一股子异味充斥在屋内,叶飞扬和祁叔不由更自责,刚一心想着带吉祥来看大夫,却忘记带尿布,更别说中途给他换一个了。 那老头儿不紧不慢地拧着帕子给吉祥擦洗身子,小家伙可能是被病痛折腾累了,眼睛半睁半开,无精打采的,只时不时从鼻子里哼哼唧唧两声,小胳膊小腿儿也不闹腾了,瞧得叶飞扬一阵心疼。 擦洗好之后,那老头儿扭头看了叶飞扬和祁叔一眼,然后冲祁叔道:“我看你带了东西过来,那就去把饭弄了。”祁叔哪敢说不,立刻转身拎着门口的那两串肉出去了。叶飞扬蹲在床前,明确地表示了自己坚守吉祥的决心。 那老头儿倒没吩咐叶飞扬做什么,自顾转身取了个药箱,又从里面拿出两样东西,叶飞扬瞧着老头儿的举动,似乎是想要给吉祥扎针,那颗心立刻又提了起来,只是拉肚子,有必要针灸吗?吉祥才那么小,骨头都没长硬呢,扎针真的没问题? 就在叶飞扬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头儿已经拿着针过来了,一直安静的吉祥仿佛察觉到了危机,哇的一声哭的那叫一个精神,还扭过头拿着那双大眼睛瞅着叶飞扬,小胳膊小腿儿动个不停,叶飞扬心里一抽,几乎就想抱着吉祥就走,然而最终压下了这个念头。 老头儿淡淡的吩咐:“你按住他的脚别让他动,可别心软。” 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心软!叶飞扬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句,却还是听从了老头儿的建议,按住了吉祥藕节似地小腿儿,眼看着老头儿就要往吉祥的小脚板扎针,他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了前面:“大夫,那个,这针扎下去,吉祥会不会疼?” 老头儿淡淡扫了他一眼,:“不扎针他也在疼。” 叶飞扬默默把手拿开:“大夫,吉祥怕疼,您下手轻点儿。” 第5章 治病 祁叔刚走到厨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察觉到似乎有人,他飞快地转身,就看到他身后的人微微一笑:“祁大人,好久不见。” 眼瞅着那针离得越来越近,吉祥卯起劲儿哭,才眨眼功夫,一张小脸儿就哭的通红,连眼泪都出来了,小鼻子红彤彤的,叶飞扬也跟着皱起脸,只觉得心疼的很,不免又是一阵自责,正想着,耳边听到老头儿冷冷的声音:“抓紧了。” 叶飞扬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那针就进了吉祥的小腿,吉祥嘎的一声停止了啼哭,叶飞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吉祥怎么突然就不哭了?难道是扎到哪根神经了?他张口想问,可是又怕说话影响到老头儿,万一他一分心,手一抖……想到这儿,叶飞扬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抖。 那老头儿扫了叶飞扬一眼,把他那坐立不安的模样瞧进眼底,白胡子抖了抖,手下动作不停,捏着针慢慢捻转,过了一会儿便收了针,那针拔出来的时候,针尖儿似乎还有些黄色的东西。 眼看着那针离开了吉祥的身体,叶飞扬这才松了口气,立刻抱起吉祥到怀里,轻轻晃了晃,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吉祥乖,要是疼你就哭啊,这样我才知道你疼。”他的话音刚落,吉祥哇的一声,一口气儿哭的老长,听起来那叫一个委屈伤心。叶飞扬心疼得不行,就知道那老头儿不行!看把吉祥扎的,半天都不会哭了! 听着那一大一小一说一哭,越闹越来劲儿,老头儿的眉毛一跳,原本打算合上的药箱又打开了,手里换了根比刚才更粗更大的针,声音冷的快要冻死人:“哭的这么厉害,想必是没好,得再扎两针。”话才说完,就听那原本响亮地啼哭顿时停歇了。 叶飞扬低下头,就见怀里的吉祥撇着嘴,小声的抽噎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正瞅着叶飞扬,两只小爪子攒的紧紧地,小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叶飞扬当下抬起头,一脸严肃地说:“大夫,您看,吉祥他没哭了,应该是不疼了,那个针就不用再扎了吧?” 老头儿挑眉看着叶飞扬,过了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转身把针收了回去:“今晚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如果发热再来喊我。” 叶飞扬松口气,连连点头道谢,心想这老头儿虽然老了点儿,瞧着有些不靠谱儿,不过还是很有医德的,现在就希望吉祥能好起来,不然明天指不定要被怎么折腾呢。想着,他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吉祥红红的鼻尖儿,小家伙也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为了避免吉祥明天继续被扎针,叶飞扬决定今晚找个时间去空间翻翻育儿经,看看吉祥这种情况算不算严重,该怎么治疗才好。 老头儿收拾好药箱之后,坐在圆桌旁,不紧不慢地喝起茶来,叶飞扬抱着吉祥轻声哄着,想把他哄睡着,可吉祥这次却不肯睡了,也不知是不是被针灸吓到了,都打了好几个哈欠,却依然固执的睁着眼睛不肯睡。叶飞扬想了想,挨到老头儿身边,笑着问:“大夫,您刚说晚上让我们在这里住下,请问我睡哪里?吉祥睡不着,我想带他躺床上睡去。” 老头儿慢悠悠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出门右边的那间,自己去吧。” “谢谢大夫。”叶飞扬道了谢,拢了拢裹着吉祥的小被子,抱着他往外走去,站在院子里看了眼四周,没瞧见祁叔的身影,叶飞扬惦记空间里的育儿经,当下就抱着吉祥去了右边的屋子,门是虚掩的,他侧过身子拿手肘轻轻一撞就开了,他抱着吉祥走进去,这屋子跟刚才那间大小布置都差不多,简单干净,他把吉祥放到床上,转身把房门插上了,然后跑到床边,迅速进了空间把那几本育儿经都拿了出来,把哼哼唧唧的吉祥抱到怀里,靠在床头飞快地翻着书。 吉祥也伸出小爪子去抓叶飞扬手里的书,嘴里伊呀呀呀地叫着,叶飞扬看着育儿经里的描述,当真是鱼汤吃坏了,原来几个月大的孩子只能吃些米汤果汁之类的,就是果汁也要稀释了之后才能喝的。叶飞扬又根据书里的描述,对比了一下吉祥的情况,还好不是很严重,只要注意点就好了,顿时放心不少,他低下头,看到怀里的小家伙精神气儿挺足,全然没了来之前那恹恹的感觉,想来那老头儿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书上说小宝宝吃坏了要减少用餐次数,最好用母乳来喂食,叶飞扬有些发愁,上哪儿去弄母乳呢,牛奶他是有,但是又不能就这么拿出来给吉祥吃,那样祁叔铁定要拿他当妖怪。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米汤来代替母乳,可是祁叔能弄到的大米也有限。 叶飞扬皱着脸,觉得自己很没用,以前看小说里别人穿越都怎么怎么混得风生水起,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当米虫吃白食,白白拿着一个随身空间,却又不敢拿出里面的东西。 吉祥挥舞着小手臂,嘴里依依呀呀地叫着,好半天才把叶飞扬叫回神,小家伙似乎有些不满,撇了撇嘴角眼看又要哭了,叶飞扬连忙晃着手臂哄:“吉祥乖哦,我正在想事情呢,别哭别哭。” 正哄着,房门被敲了几下,叶飞扬连忙把摊在床上的书收回空间里,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漏下一本,这才跳下床去开门,门外是祁叔,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人年纪不大,皮肤是小麦色,瞧着像是个庄稼人。 祁叔看到叶飞扬空着手,探头往床上看了眼:“吉祥睡了吗?” 叶飞扬连忙往里让了让:“没呢,刚大夫给他扎了针,精神好了很多,也没再哭了,我正跟他玩儿。” 祁叔身后的那个人听了,顿时笑了:“我就说没什么事的,小娃儿吃坏东西是常有的事,吃两天奶水就能好起来了。” “那就好。”祁叔走进去,抱起吉祥,细细地看了看,瞧着他是真的精神了,这才露出笑容,转身跟叶飞扬说:“这是刘树,他刚听说吉祥病了,特意来让吉祥去他家,让他媳妇喂点儿奶水,这样吉祥能好得快些。” 叶飞扬听了顿时高兴起来,母乳的话吉祥就能好的更快了,他看向刘树的眼神分外的陈恳明亮:“刘大哥,真是谢谢你了!” 刘树脸一红,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的,谢什么,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趁着天色早,我们早点儿过去吧。” 第6章 媳妇 祁叔还要给大夫弄饭,就让叶飞扬抱着吉祥跟刘树走了,刘树话不多,路上走的很快,叶飞扬抱着吉祥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子,没一会儿就有些喘气,刘树察觉到之后,连忙放慢了脚步,挠了挠头:“看我,光顾着自己了。” 叶飞扬笑着摇头:“天黑了当然要急着回家,是我走太慢耽误你了。” 刘树的脸有些发红:“哪里,你家吉祥好乖,这一路都没听到他哭,我家那只老哭个不停,闹死人了。” 叶飞扬低头看了看吉祥,笑地很得意:“吉祥确实是很乖,一般饿了或是不舒服了才哭两声,等我过去了他就不哭了。” “那真乖,比我那只好养多了。他跟吉祥这么小的时候,每天夜里都要哭。”刘树虽然是抱怨的语气,脸上却还是挂着宠溺的笑容。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刘树的家。叶飞扬看着面前的泥房,暗想这刘树似乎过得并不算宽裕,房子的大门是敞开的,显然屋里的人正在等着刘树归来,刘树三步并作两步奔进屋里,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孩子清脆的咯咯笑声和刘树爽朗的笑声,叶飞扬抱着吉祥站在门口,古代规矩多,他怕贸贸然跟着进去会惹刘树不快,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刘树抱着他的儿子走出来,招呼叶飞扬进去,叶飞扬这才抱着吉祥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但收拾的井井有条,一边围了个栅栏,里面还养了几只鸡,叶飞扬甚至瞧见里面的草堆里还有一颗白色的蛋。跟着刘树进了屋,屋里虽然简陋却很干净,一个年轻的妇人正站在桌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上面攒了一朵花儿,模样乍一看,不算美也不算丑,脸上的笑容有些腼腆。叶飞扬笑着道:“嫂子好。” 那妇人的脸红了,刘树在一边瞧着,略微上前一步,半挡在了那妇人的面前,却没有说什么,叶飞扬一看到他的举动,心里立刻明了,暗骂自己多嘴,没事儿装什么嘴甜!当下移开视线,对刘树道:“刘大哥,先给吉祥喂奶吧,免得耽误你们吃饭。”说着,假装没看到刘树怀里还抱着个娃儿,把怀里的吉祥往他的面前送了送。 刘树顿了片刻,应道:“也好。”把手里的孩子放到一边的炕上,然后转身来抱叶飞扬怀里的吉祥,吉祥不哭不闹,挥着小爪子冲刘树甜甜的笑了,刘树瞧着欢喜,也笑着逗了他两句,叶飞扬一直在边上看着,瞧见刘树又笑了,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半垂着眼说:“我和祁叔最近也打算养几只鸡,还不会弄栅栏,我去你们院子里瞧瞧,学学手艺。” 叶飞扬的举动打消了刘树心底的不悦,庄稼人朴实,看到叶飞扬这样,刘树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叶飞扬也许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自己却觉得他轻浮,真是太不该了,这样一想,刘树忙把吉祥递给媳妇,带着叶飞扬往外走:“这个很容易的,我说给你听。” 两人在院子里讨论了好一会儿,叶飞扬是真心想养些小动物,这会儿听得份外认真,刘树见了,说的更仔细了,最后还拍拍胸脯:“叶兄弟,你要真想做这个,回头我帮你去做一个。” 叶飞扬顿时笑开了:“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刘大哥。” 这时,屋里传来一声细细的声音:“吉祥吃饱了。” 叶飞扬就站在院子里等刘树帮他抱回吉祥,刘树是一番好意,他说什么也不能做出让刘树觉得不开心的事儿。他的这个举动让刘树更加觉得自己多心,非要留叶飞扬吃饭,叶飞扬当然不会留下,最后,两人约好第二天再给吉祥喂两顿,叶飞扬万分感激的离开了刘树的家。 走在路上,叶飞扬点了点吉祥的小鼻子小嘴儿,小声地嘟囔:“母乳可是很营养的,明天你可要记得多吃点儿。” 吉祥咿呀叫了两声,张嘴含住了叶飞扬的手指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叶飞扬直笑,叶飞扬看着,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谁说只有女人有母性情节,男人也有父性情节!这么软嘟嘟可爱到爆的小宝宝谁不爱呢? 叶飞扬一面逗着小家伙,一面慢吞吞地往大夫家里走。祁叔远远地看到叶飞扬抱着吉祥的身影,那人也不看着路,一心冲着怀里的小人儿笑个不停,自己也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地,他怀里的吉祥也挥着小手臂,瞧着似乎挺高兴,祁叔看着看着,不由露出笑容。 “呀,祁叔你等了很久了吧?”一直走到门口,叶飞扬才看到祁叔,差点儿一头撞上去。 “也没等多久。”祁叔探头瞧了瞧叶飞扬怀里的吉祥,看小家伙精神抖擞的模样,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对叶飞扬说:“累不累,让我来抱会儿。” 叶飞扬点点头,把吉祥送到祁叔怀里,刚刚还不觉得,这会儿手还真有些酸。 “饭做好了,进去吃吧。” 叶飞扬摸摸干瘪的肚子,立刻跟着祁叔走了进去,却见祁叔带着他笔直往房间里走去,不由有些纳闷,难道不跟大夫一起吃吗?叶飞扬走进房间里,只见桌上摆了三碟菜,还有两大碗白米饭,顿时两眼放光。天知道他有多想吃白米饭!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白米饭! 祁叔看到叶飞扬眼馋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他竟不知道叶飞扬是喜欢吃米饭的,他本人倒是偏好肉多一点。 叶飞扬跟着祁叔在桌边坐下,问道:“只有我们两个吃吗?大夫呢?” “大夫已经吃过了,这是我预先留下来的,都要凉了,快吃吧。” 叶飞扬一听,迅速的端起白米饭扒了一口,顿时幸福地眯了眯眼,虽然味道比不得现代的精米,但在此时此刻的叶飞扬看来,却是无比的美味,没多久,他就吃光了这一大碗,祁叔见状,把自己的碗往叶飞扬的面前推了推:“我刚陪大夫吃过一些,吃不了这么多,你分点儿去。” 叶飞扬摇头:“祁叔,我也吃饱了,你看这些菜我都吃了一半儿了,肚子撑死了。”说完,伸手去把祁叔怀里的吉祥抱起来,好让祁叔吃饭。 祁叔见状,也没在多说什么,端起碗也吃了起来。叶飞扬抱着吉祥在屋里踱步消食,看着吉祥,对祁叔说:“大夫的医术还真是高明,吉祥给他扎了一针之后,明显的精神了,估计休息一晚就能好了。” 宫里的御医医术当然高明。祁叔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面上却点点头:“是啊。” 第7章 夜晚 吉祥躺在祁叔的臂弯里,攒着小拳头打了个呵欠,没多久就睡着了,祁叔又抱着他晃了一会儿,等他睡熟了,这才把他放到了床上。 这边叶飞扬吃完饭,刚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准备问祁叔厨房在那里,就听房门被敲了几下,然后房门被推开,一个扎着小辫儿的半大孩子正站在门口,白白净净的,眉眼虽未张开,却也能瞧出以后定会是个样貌出众的,目光清澈明亮,透着一股子灵动,并不像山野小村寻常人家的孩子,听他的声音还带着稚气:“师父让我给你们送热水。”叶飞扬这才瞧见他身边有一个木桶,还冒着热气,那小孩儿说完,瞧见桌上的碗被收拾了,便沉下腰去拎那只木桶,叶飞扬连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奔过去接过那小孩儿手里的木桶:“小弟弟辛苦了,我来就好。” 那孩子立刻松了手,跟在叶飞扬的后头蹦蹦跳跳地进屋了:“大哥哥,能给我看看你的孩子吗?” 叶飞扬笑道:“当然可以,吉祥在床上睡着呢,你去看吧,小心别压着他。” “我会很小心的。”那孩子说完就往床上蹦过去,看到祁叔立刻乖乖打了招呼:“大叔。” 祁叔点点头,往旁边让了让,那孩子撅着屁股爬上了床,跪坐在吉祥旁边,捧着脸眼神晶亮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吉祥粉嘟嘟的脸蛋儿,低呼:“真软啊!”说着,又轻轻戳了戳。 叶飞扬放下木桶,转头就看到那孩子可爱的模样,不由笑了,这也是个小孩子啊。祁叔走到桌边拿起碗筷:“我去趟厨房,你在这里照顾吉祥。”见叶飞扬点头了,转身出了屋子。 吉祥睡的正香,却被人一下又一下戳个不停,小家伙终于恼了,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声音那叫一个洪亮,强烈的表达了小主人的不满,那孩子被吉祥吓了一跳,随即又有些愧疚,隐隐还生出了一丝害怕,把人家孩子弄哭了呢! 叶飞扬早就料到这场面了,几步走过去,就见那小孩儿拧着手指,明亮的眼睛里透着无措和懊恼,叶飞扬也曾经历过,非常明白那孩子此刻的内心,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了他一句:“没事的,小宝宝哄哄就好了。”说完,抱起了哭红了脸的吉祥,轻轻晃了起来,嘴里小声的哄着。 一向很乖的吉祥这回却不给面子了,任叶飞扬哄了好久都没收声,叶飞扬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难道是肚子又开始痛了?”这话却被因为愧疚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孩子听到了,他立刻自告奋勇:“那我去请师父来给他扎针。”说完就要往外跑。 “等等,先别去!”叶飞扬叫住了孩子,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吉祥刚刚的哭声有点儿走调,难道这小家伙真听得懂话?叶飞扬想了想,对着正睁大眼睛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他的孩子说:“吉祥可能是刚睡着被吵醒,火气大了点儿,再哄哄,要还哭的话,再去找你师父也不迟。” 那孩子点点头,又开始巴巴地围着叶飞扬转。叶飞扬继续哄吉祥,这回倒是好哄了,没一会儿小家伙就收了声,仿佛哭累了,打了个小呵欠就闭上了眼,叶飞扬瞧得有趣,心想这小家伙当真听得懂话啊,真是个聪明的宝宝! 那孩子见吉祥不哭了,脸上明显松了口气,却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不由懊恼地敲了下脑袋:“糟了,忘记给师父烧热水了!大哥哥,我先走了!明早我再给你送热水来。”说完,急急忙忙地跑掉了,叶飞扬笑着摇头。 没一会儿,祁叔回来了,叶飞扬倒了些热水正要让祁叔洗洗,就听他说:“飞扬,你晚上多照顾点儿吉祥,我就在对面屋子,有事你喊我就成。” 叶飞扬有些吃惊:“这院子总就三间房,大夫和那孩子睡一间吗?” 祁叔微微错开了视线,含糊应道:“嗯,这床睡我们三个太挤,既然有空房我就去对面住,今天你也累了,不如吉祥让我带着睡?” “不用,我不是很累,还是我带着吧。”在躺在床上疗伤的日子里,叶飞扬算是明白了,祁叔虽然生物钟很准,到点睡觉到点起床,但是睡觉那叫一个沉!当真是雷打不动,吉祥之所以现在晚上不哭不闹怪得很,有九成九是因为当初跟着祁叔,晚上哭了闹了都没人理,时间长了自然就不哭了…… 祁叔似乎也想到自己睡觉沉,耳朵根有些发红,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又叮嘱叶飞扬要是吉祥夜里不舒服,千万记得喊他。叶飞扬一面应着,一面在心底默默吐槽,就算真喊了,也未必喊得醒啊! 等祁叔走了之后,叶飞扬插上门,木桶里的热水已经有些温了,他就着洗了把脸,又拿出帕子打湿了凑过去给吉祥擦了擦身子,小家伙今天拉肚子拉了那么多次,应该好好擦擦,不然小屁屁会不舒服,怕吉祥着凉,叶飞扬迅速地进了趟空间拿出一床被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给吉祥擦身子,弄到最后,吉祥是清爽了,闭着眼睛哼唧了两声,小短腿儿小爪子挥了两下,叶飞扬倒是给折腾的满头汗,匆匆抱着被子钻进空间,又洗了把脸,吞了两片儿消炎药,迅速回到房里,脱掉外衣,钻进了被窝,把吉祥软乎乎的小身子抱进怀里,伸手戳了戳小脸蛋儿,又亲了亲小脑袋,叶飞扬满足了,一天的疲惫争先恐后的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呵欠,也闭上了眼。 叶飞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下不久,山间石屋的附近,突然传来一声咆哮,震得山林的树木沙沙作响,山林的动物们心惊胆战仓皇躲避,这声咆哮预示了这将是个不眠之夜。 第8章 衣服 半夜里,吉祥又哭了起来,没哭两声叶飞扬就醒了,想也没想就抱着吉祥进了空间,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随即伸手摸了摸吉祥的肚子,没听到咕噜咕噜的声响,打开尿布一看,果然又拉了稀,依然是偏黄绿色,不过没了白天那会儿难闻的味道,叶飞扬翻出育儿经,对比着书研究吉祥的尿布。 吉祥自从被叶飞扬抱进空间就不哭了,躺在舒服的婴儿车里歪着脑袋看叶飞扬捧着他的尿布,等了好一会儿,看到叶飞扬突然笑了起来,小家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也咯咯笑了起来。 确定吉祥正在慢慢好转中,叶飞扬的心里轻松起来,抱着吉祥洗了个澡,又给他泡了一大杯的牛奶,小家伙刚拉了这么多,肚子肯定空了,得补补。吉祥捧着奶瓶子,喝得手舞足蹈,异常满足。叶飞扬喂完牛奶,擦了擦吉祥的小嘴儿,把他重新包严实了,然后回到了房间。四周漆黑一片,叶飞扬侧头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想想也是,吉祥就哭了两声,哪里会惊动人。他坐在床上抱着吉祥轻轻晃动手臂,没一会儿就把吉祥给哄睡着了,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抱着吉祥又睡下了。 因为半夜里的一番折腾,叶飞扬第二天难得地起了个晚,直到祁叔来敲门才醒,他睁开眼就对上了吉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家伙竟然醒得比他早,叶飞扬笑着凑过去碰了碰吉祥的鼻尖,听到敲门声,立刻应了声,翻身下床去开门。 祁叔拎了半桶水进屋:“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吉祥好点了没?” 叶飞扬就着冷水洗了把脸,瞬间清醒不少,转头看到祁叔抱着吉祥逗弄,笑着说:“嗯,好多了,晚上就哭了一次,换了尿布就没哭了。” “怎么没叫我?” 叶飞扬顿时有些心虚,小声的解释:“那个,我看吉祥后来也没哭了,就没叫你,他的肚子也没响了。”祁叔正逗着吉祥,听了叶飞扬的话只含糊的应了声,似乎并没在意,叶飞扬悄悄松了口气,看了眼门外,天才亮了一小半儿,不由有些纳闷,今天又不用打猎,祁叔怎么也起这么早?正想着,就听到祁叔说:“把衣服穿上,我们早点儿去刘树家,他今天还要下地。”叶飞扬这才恍悟,古代种田可都是日出而作,是要快点儿过去了,不然万一他等不及走了,吉祥今天可就没奶水喝了。家里男主人不在,他跟祁叔两个大男人可不能贸贸然去找人家的小媳妇儿。 用小被子把吉祥裹严实了,然后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院子,直奔刘树的家里而去。刚到刘树的家门口,就见那院子的门是开着的,叶飞扬跟着祁叔身旁在门口停下,听祁叔喊:“树兄弟在家吗?” “哎,正等着你们咧,快进来。”刘树在屋里探了个头。 经过昨天之后,叶飞扬不敢再在人家屋子里乱看,直把眼睛放在屋里的桌子上,看见那上面堆了不少孩子用的东西,叶飞扬拿起一件小袄子,虽然颜色不中看,料子也不是很柔软,但样子倒是不错,比现代机器做出来的差不了多少。叶飞扬忍不住又拿了几样小衣服看,想要学学是怎么做的,如果可以,他也想给吉祥做点儿衣服,吉祥合身的衣服就一套小里衣,外面一直都拿被子裹着,很不方便也不舒服。 那边祁叔已经把吉祥交给了刘树送去给里屋的媳妇喂奶了。刘树出来就看到叶飞扬正在看那些东西,不由笑了笑:“这些都是我媳妇给娃做的,你要不嫌弃是旧东西就拿去凑合着给吉祥用吧。” 叶飞扬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跟刘树借两件小衣服回去照照样子,听到刘树的话,有些吃惊,抬头愣愣地看着刘树。 刘树顿时有些尴尬,以为叶飞扬是嫌弃这些旧衣服,叶飞扬的模样长得俊,白白净净的,斯文有礼知进退,吉祥也是粉嫩粉嫩的漂亮娃儿,他们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肯定看不上他家的旧衣服。 叶飞扬回过神,猛的窜到刘树跟前,有些不确定地问:“刘大哥,这些真的都要给吉祥吗?” 刘树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迷糊,却还是点点头:“这些衣服我娃儿都穿不下,放着也是压箱子,想着给吉祥穿,就怕你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小宝宝就要穿旧衣服才好养!刘大哥,真是谢谢你了!”叶飞扬激动地握着刘树的手晃了晃。 刘树被叶飞扬的热情吓了一跳,脸上又露出一丝羞赧:“你不嫌弃是我娃儿穿过的就东西就好,没什么没什么。” 祁叔看着他们,不由笑了起来,心里更加认定叶飞扬是个性子单纯的好人,吉祥跟他无亲无故,只不过一起住了段日子,他就对吉祥那么上心,祁叔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吉祥好。 叶飞扬兴致勃勃地一件一件看着桌上的小衣服,简直爱不释手,虽然他的空间里有比这更好的,可那些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给吉祥用啊!这些可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妈妈给儿子做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刘树看到叶飞扬是真心的高兴,心里不由也跟着高兴起来。 最后,叶飞扬抱着一个大包裹跟着祁叔离开刘树家,路上,祁叔看着叶飞扬嘴角快要咧到下巴了,不由笑着摇头。叶飞扬脚步都快飘起来了:“这夏天过了,天气就要凉了,吉祥有这些衣服就不怕了!” 祁叔笑着点头说是,默默隐去了他准备这段日子去趟市集给吉祥和叶飞扬都买点儿过冬的衣服的打算。身旁的人犹自不满足,又探头来逗弄他怀里吃饱喝足正打着饱嗝儿的吉祥:“小吉祥,你可真是赚大发了!又吃又刮!”小家伙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咧着嘴冲着叶飞扬咯咯直笑,露出淡粉色牙床上的两点儿白瓷。 第9章 讨论 回到大夫家里的时候,正看到那白须飘飘的大夫在院子里打太极,叶飞扬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大夫,不由想起以往在家的时候,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和叶父叶母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晨练,他跑步,叶父叶母就跟着一群老头儿老太太们打太极,晨练过后,他们一家三口会一起去买早餐,再回家榨上新鲜的豆浆,日子过的平淡却温馨。这些一个月多月前还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如今想来却遥远得仿佛上辈子的事情一般,叶飞扬的眼前渐渐蒙上一层薄雾,心里仿佛被挖走了一块,空荡荡地连呼吸都难受起来。 祁叔看到叶飞扬突然露出悲伤的神情,眼里蓄着泪水,心里不由有些担心,却又不便开口去问,想了想,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吉祥,偷偷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不轻不重地掐了把吉祥的小屁股,吉祥立刻出声抗议,脆嫩的嗓音在这静谧的清晨里份外的响亮。 叶飞扬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拉回了思绪,他一眨眼,两颗泪珠从眼里落了下来,他连忙低头,抬起手背擦了擦,小声地说:“风真大,吹了好几粒沙子……” “吉祥哭了,你来哄哄。”祁叔仿佛没听见叶飞扬的话,自顾把哭得起劲儿的吉祥往叶飞扬的怀里塞。 叶飞扬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包袱,怎么接得住吉祥,正想着要不要先把包裹放地上,身旁就多了个人把大包袱给接走了,叶飞扬一看,是昨天夜里送热水来的那个孩子,叶飞扬冲他笑了笑,说了声谢谢,抬手接过了吉祥。 吉祥一到叶飞扬的怀里,哭声更大了一些,仿佛要向叶飞扬控诉祁叔对他的虐待,叶飞扬晃着手臂,小声地哄着:“吉祥乖,不哭哦。” 那头大夫收了掌,眼皮一掀,冷哼一声:“一大早哭这么厉害,莫不是病情加重了?跟老夫回房,再给他扎两针。” 只听“嗝”地一声,吉祥地哭声生生卡在了嗓子里,叶飞扬低下头,看到小家伙捏着两只小拳头,撇着嘴角拿着小眼神儿可怜兮兮地瞅着他,那模样委屈极了。叶飞扬不由轻轻笑了起来,心里渐渐变得柔软,那浓浓的悲伤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叶飞扬看着大夫的背影有些犹豫,吉祥已经在好转了,至少肚子没有再疼了,而且也没有发烧,拉稀的次数也不算多,虽然粑粑的颜色和浓度还没有恢复正常,不过育儿经上也说了,要想完全康复,还需要个三五天,所以,吉祥应该不需要在扎针了,小家伙显然也很怕这位大夫,还是不要跟他去了吧!才想着,叶飞扬的肩膀就被轻轻推了一下,一转头就对上了祁叔的目光:“让大夫看看,如果没什么事了,我们等会儿就回去。” 祁叔开了口,叶飞扬只得点头,无视了吉祥的抗议,抱着他进了大夫的房间。那老大夫并没有拿出昨天的那个药箱,而是让叶飞扬把吉祥放到穿上,给小吉祥把了脉,看了舌头,摸摸肚子,仔细看了半天,老大夫这才抬头正要说话,却看到叶飞扬正睁着乌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他,再一低头,床上的那个小家伙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老大夫瞬间有种无力的感觉,他行医多年,如今竟然在这山野乡村被这一大一小如此质疑,当真是哭笑不得。老大夫咳嗽了几声,琢磨着要再逗逗这两个有趣的人,却无意间对上了祁叔的目光,老大夫心头一凛,顿时打消了这念头,转而仔细叮嘱叶飞扬回去之后该注意些什么,然后又让他那小徒弟去取了昨晚做好的药丸,让叶飞扬记得每日贴到吉祥的几个穴位上,这样能让吉祥好的更快一点。 叶飞扬听得很认真,又在老大夫的指导下做了两遍,直到老大夫点头,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些药丸,伸进自己的衣襟里,做出要收好的样子,实际上却是趁机丢进了空间。 在老大夫家里吃过早饭,叶飞扬和祁叔千恩万谢地告别了老大夫,临走时,老大夫那小徒弟依依不舍地望着叶飞扬怀里的吉祥,在叶飞扬弯下腰的时候,趁机又戳了戳吉祥软嘟嘟的肥鼓鼓的脸蛋儿,戳得吉祥直皱眉头,小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咬住那恼人的手指。 此刻还是清晨时分,村子里的妇人们却忙忙碌碌,有三五成群的抱着木盆去溪边洗衣服的,也有吆喝着自家孩子的,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大嗓门儿里透着一丝温柔和宠溺,不少人家都放出自家的鸡鸭鹅,让它们在外面放放风,顺便也好清理脏兮兮的窝。叶飞扬跟着祁叔走在村子的小路上,时不时有人从身旁路过,叶飞扬抱着吉祥,目不斜视往前走,祁叔则是跟她们应上两句。 “祁叔,你家吉祥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大夫说没事了。” “那就好啊。” 路过那一大片田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大家在辛勤地忙碌着,眼看着就快要到收获的季节了,大伙儿的干劲儿都很高。叶飞扬也有些蠢蠢欲动,想起山间石屋后面开出来的地,他侧头问道:“祁叔,回头我们种点儿什么好呢?” 祁叔想了想:“这种时候只能种些菜了,其他的要看你明年想吃什么,茄子红薯的话,这会儿就能下种,其他的要等开春,过两天我带些东西下来先跟他们换点菜种种上。” 叶飞扬点点头,认真琢磨起来,在山间种地可比不了他的空间,时间温度还有成长周期都要考虑进去。青菜是肯定要种一些的,天天吃肉绝对上火,等过阵子天冷了,山里也不容易找到野菜什么的了,至于茄子,可有可无,不容易保存也不好烹饪,那东西油少了弄出来一点都不好吃,红薯那是必须要种的,味道好,易种植,营养价值也高,而且容易保存!其他的,要等他找个时间去空间看看查查资料才知道了。 “那就先种点儿白菜之类的,过阵子就能吃了。”说完,叶飞扬想起另外一茬:“对了,祁叔,我想再搭个棚子,围上栅栏,养点儿鸡啊兔子啊之类的,这样遇上大雨你也不用去打猎了。” 祁叔却摇摇头:“山里不比村庄,就算是在村子里,也经常有黄鼠狼狐狸之类的去叼鸡吃,别说我们还在这半山上。那些畜生可精的很。” 第10章 喂食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吉祥的病好了,心里没了那股子劲儿,叶飞扬觉得上山似乎比下山还累,才走了一小半的路,他就有些体力不支了,脚跟灌了铅似地抬都抬不起来,全身肌肉都在泛酸。 祁叔看叶飞扬的话越来越少,瞧出他是走不动了,找了处靠近溪水的地方停了下来,转头冲叶飞扬说:“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走。”说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的是吉祥的东西,另外还有一小袋米,一些时下的蔬菜,都是村里人送的,东家送点儿西家送点儿,白菜土豆儿茄子玉米之类的,甚至还有两个大南瓜,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却能看出大家的心意,叶飞扬没想到祁叔在村里的人缘这么好,不过想起祁叔对他的好,又觉得这种好人缘是理所当然的,古人大都淳朴,你好心对我我自然也会真心回报。 叶飞扬这回倒是没逞强,点点头,看到祁叔身旁有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头,立刻抱着吉祥坐了下去,顿时长舒了口气。祁叔瞧着他这模样,露出淡淡的笑容,把腰上那只小竹筒解了下来递给叶飞扬,里面装的是米汤,是大夫那个半大的小徒弟特意让祁叔带了给吉祥在路上饿了吃的:“你喂吉祥,我去取点儿水。” 还不等叶飞扬说话,他怀里的吉祥倒是先开了口,依依呀呀地叫得欢快,两人这才发觉小家伙居然醒了,叶飞扬低下头,正对上吉祥晶亮的眼睛,不由笑了起来,点点小家伙的鼻子:“你这小子,一听到有吃的就醒了!”吉祥挥着小爪子抓住了叶飞扬的手指头,咯咯笑了起来。 祁叔见吉祥醒了,笑着看了小家伙一会儿,直接拧开竹筒就递到叶飞扬手里,自己又拿了另外一只去装水。叶飞扬望着手里的竹筒,再看看吉祥的小嘴儿,顿时发愁起来,这可怎么吃啊? 吉祥显然是饿了,张嘴依依呀呀叫了半天,却没有送到嘴边的食物,小家伙不干了,咧开嘴眼看就要大哭起来。祁叔装完水过来,看到的就是叶飞扬一脸纠结地举着竹筒,而他怀里的吉祥撇着嘴角伸长小胳膊想要用他那小爪子去抓那只竹筒,祁叔有些不明白:“怎么了?” 叶飞扬抬起头,神情有些沮丧:“这竹筒可怎么喂吉祥啊?”祁叔被问住了,看了看那只对他而言并不算大却有吉祥大半个胳膊大小的竹筒,心里也生出一丝无奈,这可真是失误! 两个大人大眼瞪小眼,那个小人儿可不乐意了,撇了撇嘴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仿佛在控诉家长们对他的虐待。吉祥这一哭,祁叔和叶飞扬可就心疼了,祁叔拧着眉举目四顾,希望能找到合适的工具喂吉祥,叶飞扬看着四周的树木,想着能不能弄片树叶来喂喂,刚想到就被否决了,树叶什么的细菌太多了,要不,直接嘴对嘴?这个想法也很快被否决了,这样同样不卫生,而且叶飞扬也觉得不合适,不然等吉祥长大了,知道自己的初吻就这样没了,肯定会郁闷的。听到吉祥的哭声越来越大,叶飞扬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真想直接从空间里拿个勺子出来,不只是勺子,连牛奶也一起拿出来!祁叔那么好的人,应该会相信他不是妖怪的! 就在叶飞扬脑子一热,想要开口坦白的时候,祁叔突然有了动作,他蹲下身子,解开刘树送的那个大包裹,从里面翻出一件小肚兜,那是刘树的老婆特意送给吉祥的,吃饭的时候围在脖子上,免得弄脏衣服,小肚兜只有巴掌大,料子有些硬,不过很密实,祁叔把肚兜对叠了一下,在叶飞扬面前比划了一番:“就用这个吧。” 叶飞扬瞅着那块深蓝色的布料,有些犹豫地问:“这个是干净的吗?” 祁叔道:“刘树说这都是干净的,应该没事,先凑合喂点儿吧,我们等会儿尽快回去。” 叶飞扬点点头,哄了哄怀里的吉祥,小家伙似乎明白很快就能有吃的了,倒是没继续哭了,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直瞅着祁叔手里的那块布看。叶飞扬把吉祥稍微抬高了点儿,差不多快站起来了,等着祁叔两手抓着肚兜两边伸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到了点儿米汤在肚兜上,白色的米汤在深蓝色的布料上轻轻晃荡,并没有沁下去,两人心里一喜,祁叔小心地把肚兜往吉祥嘴里送了送,小家伙早就张大了嘴在等着,这口米汤总算是喝到了吉祥的嘴里,小家伙满意的砸吧着小嘴儿,祁叔和叶飞扬也稍稍松了口气,趁着肚兜还没湿透,赶紧喂第二口,就这样喂了五六次的样子,那布料的一边就湿透了,再倒米汤上去,很快就被吸收了不少,眼看着没法儿继续喂了,祁叔把肚兜打湿的一边用力拧了拧,然后换另外半边没打湿的,又赶紧喂了几口,只不过没了一会儿,那肚兜也同样不能用了。 看着吉祥意犹未尽的样子,显然是没吃饱的,叶飞扬抱着他小声地哄着:“吉祥乖,先吃点儿垫垫肚子,等回家了,马上就让你吃个饱,乖哦。”吉祥不满地哼唧了几声,却也没有再哭,捏着小爪子打了个小呵欠,就闭上眼睛打算睡觉了。 祁叔把小肚兜拿去溪边搓了搓,回来就把东西又收拾好了:“米汤你喝了吧,等回家再煮,你还能走吗?” “我已经休息好了。”叶飞扬看着祁叔把东西又往身上绑,连忙说:“你也吃点儿东西再走啊。” 祁叔又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窝窝头,冲叶飞扬扬了扬手:“我边走边吃,你快把米汤喝了,估计晌午能到家。” 叶飞扬仰头三两口把剩下的米汤喝进肚子里,把竹筒递给祁叔系到腰上,然后拢了拢吉祥的小被子,翻过一角虚盖住吉祥的小脸儿,这才起身,虽然身上还是酸痛无比,不过叶飞扬咬牙忍住了,不就是太久没运动,这两天路走多了么,多走走就不酸了! 两人再次上了路,这会因为怕吉祥饿着,他们的速度又快了起来,在看到山中小屋的一刹那,叶飞扬的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终于到家了! 叶飞扬几乎是小跑着回到石屋的,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直接冲向屋里的床,抱着吉祥一起躺倒了床上,幸福得只想叹气:“果然还是家里好啊!”紧随其后的祁叔刚踏进门槛就听到叶飞扬的那句低喃,身子不由一震,他立刻垂下头,原地愣了片刻,拎起那些蔬菜转身又出了房门。正抱着吉祥打滚的叶飞扬自然没有注意到祁叔的动静,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 吉祥原本睡的迷迷糊糊,被叶飞扬带着翻来覆去的滚,没多久就醒了,小家伙眨眨眼,几乎是习惯性地,冲着叶飞扬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立刻获得了叶飞扬的亲吻,当然,是亲在肥嘟嘟的脸蛋儿上的。 跟吉祥在床上闹了一会儿,叶飞扬这才想起吉祥刚刚还没吃饱呢,再一想,祁叔似乎一直都没进屋,不用想也知道是弄吃的去了,叶飞扬的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愧疚,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吉祥就往隔壁的厨房里走,远远地就看到祁叔在厨房里忙碌,叶飞扬几步走过去,喊了声:“祁叔。” 祁叔抬头看到叶飞扬抱着吉祥站在门口,一大一小,那乌黑明亮的眼睛倒是相似得紧,跟小动物似地,不由笑了,指着正炤上正冒着白气儿的锅:“吉祥饿了吧?米汤马上就好了。” 看着祁叔,叶飞扬原本想要说帮忙的话也有些说不出来了,只愣愣地点点头,往里面厨房里走了走,似乎并不打算离开。祁叔揭开锅盖,拿起勺子搅了搅锅里的米汤,一边问:“飞扬,中午想吃些什么,吃鱼还是肉汤?要不烤肉吧,好久没吃过了。哦,你喜欢吃青菜,要不弄些菜吃?” 眼前的情景何等的熟悉,往日在家里的时候,叶妈妈有时候很忙,回家之后却不顾满身疲惫,忙前忙后地给他弄吃的,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的相似,叶飞扬吸了吸鼻子:“菜我下午来弄吧,中午随便吃点儿什么,走了那么远的路,没什么胃口。” 祁叔转头看了叶飞扬一眼,很快又转过身去:“那就喝点米汤,等会儿我再把昨天那两个蛋蒸了,一起吃。” “好,等会儿一起吃。” 第11章 商量 祁叔给炤里添了些松枝,不时搅拌一下锅里的米汤,噼啪的响声不绝于耳,松香和米香夹杂在一起,份外的勾人,就连叶飞扬怀里的小吉祥也扭着身子往炤台的方向扑,嘴里咿呀叫个不停,叶飞扬连忙伸手护着他的腰,小家伙身子还没长硬呢,软软的扭到了骨头都不知道。祁叔转身拿手指捏了捏吉祥肥嫩嫩地小脸蛋儿,笑道:“吉祥饿了吧,米汤好了,马上可以吃饭了。” 吉祥冲着祁叔咯咯笑着,那模样要多讨喜有多讨喜,祁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回头麻利地舀起那一小锅米汤,然后端起那个大海碗就朝外走,嘴里催促道:“快来吃饭。”厨房没有桌子,要吃饭就得回石屋,叶飞扬抱着吉祥,顺手拿了个勺子,跟着祁叔回到了石屋里。 祁叔把那大海碗放到桌子一边,看着叶飞扬抱着吉祥坐在桌边,这才转身去一边的篮子里拿出昨天叶飞扬收好的两枚鸟蛋:“我去把蛋蒸了,你喂吉祥。” “好。”叶飞扬正跟祁叔说话,一不留神手里的勺子就被吉祥给抓住了,小家伙那肥肥的小爪子抓着勺子,努力地伸长胳膊想要去够桌上的大海碗,只可惜胳膊太短,最后连桌子边儿都碰不到,皱着眉头哼哼唧唧。叶飞扬任由他折腾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小家伙真是太可爱了! 叶飞扬笑了,吉祥可不乐意了,本来就很饿,眼看着吃的就在面前却吃不到,这太郁闷了,撇了撇嘴角,正打算大哭几声来表示抗议。叶飞扬一看吉祥的表情就知道小家伙这是要恼了,连忙舀了勺米汤,放到唇边吹了会儿,又拿嘴唇碰了碰,试过温度之后,立刻放到小家伙嘴边。 眼见有东西吃,吉祥也不哭了,张嘴咬上了勺子,砸吧着小嘴儿,只片刻功夫就把勺子上的米汤都给吸光了,叶飞扬看出吉祥是真饿了,也没再逗他,仔细地一勺接一勺地喂着。 等祁叔端着热气腾腾的蛋羹过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吃饱了,满足地打了个嗝儿,嘴边噗出一溜排的小泡泡,叶飞扬正拿着帕子帮他擦。 “吉祥吃饱了?” “嗯,吃了不少呢,这回是真饿了。”叶飞扬一面说,一面又逗起吉祥,小家伙每次吃饱了都很高兴,手舞足蹈地想要跟大人交流,叶飞扬自然也乐得跟他鸡同鸭讲。 祁叔看那碗里的米汤还剩下一大半,把手里的蛋羹往叶飞扬的面前一放,端起那碗米汤就喝了一口。叶飞扬瞧见他的举动,急急地出声:“祁叔,你给我留点儿,我正想喝米汤。” 祁叔指了指他面前的蛋羹,笑道:“吃蛋羹也是一样的。” 叶飞扬看着面前的大海碗,忍不住抗议:“蛋羹跟米汤哪里一样了?祁叔,再拿个小碗来吧,这么多蛋羹我也吃不完的。” 祁叔三两口喝光了那大半碗的米汤,拿勺子舀了点儿蛋羹,刚收回手,就见叶飞扬也伸出手来,又舀了好几勺,这才作罢:“一人一半。”祁叔看着叶飞扬一脸不容商量的样子,也没再跟他争,他的食量其实并不大,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吃了几个窝窝头,这会儿不是很饿,倒是叶飞扬,一路上就只喝了几口米汤,这会儿还非要把蛋羹分一半给他,祁叔只觉得心里有股暖流,正慢慢流向四肢百骸,这种被人牵挂的滋味,当真是好久都没有尝过了。 叶飞扬倒不知道祁叔心里的念头,见他没说话,当下笑眯眯地拉过大海碗,舀了一勺子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顿时皱了皱眉,这味道,当真是有些怪异,淡淡的味道有点儿腥,和记忆里的鸡蛋羹有不小的出入。饶是如此,叶飞扬还是一口一口把那半碗蛋羹给吃下去了,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营养绝对是很足的,半碗蛋羹下肚,叶飞扬觉得肚子有点儿饱了,低头正要逗逗吉祥,却发现小家伙正睁圆了眼睛瞅着他,那模样似乎是在眼馋?叶飞扬失笑,点点吉祥的鼻子:“这蛋羹可没你那米汤好喝。”吉祥歪了歪小脑袋,噗噗几声吐出几个口水泡泡,以示对叶飞扬的鄙视。 吃完饭,祁叔收拾了碗筷,叶飞扬想起大夫的嘱咐,连忙把吉祥放到床上躺好,拉起右边的小短腿儿,尝试着把裤子往上推了推,发现推不动,小家伙长个子了,之前有些宽松的小里衣小裤子这会儿正穿的合适,要给他敷贴还只能把所有裤子都扒了。吉祥倒是不知道叶飞扬的纠结,正躺在床上自顾自的拿左手捏右手,左脚踩右脚玩的开心,玩了一会儿甚至还扭着软软的身子骨儿自己翻了个身,最后趴在床上,扬起脑袋冲叶飞扬笑的灿烂,嘴角还挂着一条晶亮的口水。叶飞扬笑着拎起小家伙,心里决定等晚上再给他敷贴,不然就冲这小家伙的折腾劲儿,贴不了三分钟就能给你蹭不见了。 祁叔洗好碗回到屋里,看到叶飞扬正在床边整理从刘树家里拿回来的那一大包小衣物,吉祥也跟着凑热闹,在衣服堆里打着滚儿,老远都能听到那脆嫩的笑声。看到叶飞扬拿着一件小衣服在吉祥身上比划,祁叔走过去道:“我去烧点热水给吉祥洗个澡吧。” 叶飞扬摇摇头,随口接了句:“晚点再洗,这些衣服不知道在柜子里放多久了,要先晒晒消消毒才行。” “消消毒?”祁叔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叶飞扬暗道不好,转过头笑着解释:“那个,消消毒是我家乡的说法,就是说衣服要是放久了可能会有灰尘之类的,拿去太阳底下抖抖晒晒比较好。” 祁叔点点头:“是应该这样。我去拉绳子。” 叶飞扬把那一包的衣服都看了一遍,按大小大概分了一下,理出一套适合吉祥现在穿的,准备等会儿晒晒晚上给吉祥换上。刚整好这些,祁叔就拉好了绳子,叶飞扬把吉祥往被子里一塞,左右都堵住了,这才跟祁叔一道抱着那些小衣服拿出去晒了,祁叔这绳子拉的长,直接从那个简陋的草棚边上拉到了屋檐下,还拉了两条,足够晒吉祥那些衣服了,叶飞扬抱着衣服,祁叔从他怀里一件件的拿起来挂到绳子上。 “这些衣服够吉祥穿一阵子了。”叶飞扬的声音里透着高兴。 祁叔笑道:“也不一定,吉祥个儿长得快,没准儿过些时候就穿不下了。” “那倒也是,到时候去给他做新的。对了,刘大哥还送了件斗篷,以后能把吉祥绑在身上了,这样出门也不会累。” 祁叔看了眼叶飞扬手里的斗篷:“绑在身上他会不舒服吧?” “还好,绑的时候,下面弄松点儿就好了,不过我觉得还要在上面加两根绳子,以防万一。” “好,等会儿我去找绳子。” 见祁叔点头,叶飞扬的笑容闪过一丝狡黠,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那,祁叔,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出门吧?”来这山里这么久,叶飞扬还从没走远过,就只在附近摘过些蘑菇野菜,要不是有吉祥陪着闹腾,他还真会闷出病来,他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生活的大学生,冷不丁被丢到这没电没网又没人的地方,还不能到处走动走动,真的是很不好过的。 祁叔转头看到叶飞扬满脸希翼,目光带了点儿恳求,嘴角微微嘟了起来,隐约有些撒娇的意味,不由笑了:“早上林子里湿气重,对吉祥身体不好。”刚说完,就见叶飞扬耸拉了肩膀,又补上一句,“不过今天傍晚可以一起去看看,要不要去?”话语间,带了一丝宠溺。 叶飞扬的眼睛瞬间又明亮了起来,连连点头:“要去!要去!” 祁叔忍不住笑出声:“你还走的动吗?” “当然走得动!都休息这么半天了。” “那好,晒完衣服你去睡会儿,等醒了我们就去。” “好。”叶飞扬本想说他不困,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觉得有点儿犯困了,生物钟什么的,还是很准时的。 晒完被子回屋,吉祥已经睡着了,想着今天吉祥已经晒够了太阳,叶飞扬也懒得再去外面的草棚里睡,当下脱了鞋子和外衣,蹭上床抱着吉祥睡下了,连叶飞扬自己都没发觉,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怀里多个软乎乎的小家伙。 祁叔站在门口,看着床上挨着头睡得香甜的一大一小,目光有些飘离,似乎在透过他们看着其他的,算算日子,十五年之期快到了吧,所幸那主子还没有忘了他。 第12章 山路 叶飞扬是被吉祥的哭声吵醒的,刚睁开眼就看到上方伸过来一双大手,着实吓了一跳,再一看才知道是祁叔。祁叔把吉祥抱起来晃了晃,手伸到他的衣服里面,低头冲着坐起身的叶飞扬说道:“尿湿了,我烧了热水,索性给他洗个澡。” “也好。”叶飞扬翻身下床,接过祁叔手里的吉祥轻声哄着,看着祁叔从屋子一角拿出一个小木盆,那是他特意给吉祥做的,据说祁叔刚捡到吉祥的时候,曾经试图用他洗澡用的大木桶来给吉祥洗,差点儿没把吉祥给淹死,第二天,他就下了趟山给吉祥弄了个小木盆,说是小木盆,其实也不小,快到膝盖那么深,把吉祥放进去,左右翻个身都是没问题的。祁叔把木盆拿到外面小溪边洗了洗,这才又拿回屋里,叶飞扬看着他轻轻松松拎着木盆进进出出,暗自汗颜,还记得上上次的时候,他跟祁叔逞强,非要帮吉祥洗木盆,结果光是拿到小溪边就累得喘气,这木盆可不是现代社会那些偷工减料的木盆比得了的,用的可都是实心的好木材,再加上这么大的体积摆着,拿在手里沉得很。 吉祥躺在叶飞扬的臂弯里,歪着脑袋看祁叔忙紧忙出,倒也不闹腾,就是时不时地哼唧两声,提醒着大人们自己依然不舒服。看到祁叔转身又去拎热水,叶飞扬也没有闲着,拍着吉祥哄了两句:“吉祥乖,先躺会儿,我去给你拿衣服。”把吉祥在床上放好,他快步走到门外,抢着把之前挑好适合吉祥现在穿的几件衣服抖了抖,收在怀里,匆匆看了眼天色,感觉还早,他进屋把衣服放到床上,把木盆往床边的方向挪了挪,刚弄好,祁叔就拎着热水进来了,一桶水倒下去,装满了大半个木盆,祁叔把木桶放到一边,起身把房门给关严实了:“炤里还有些水在烧,等会儿凉了再添热水。” 叶飞扬应了声,伸手探了下水温,正合适,随即起身把被子里的吉祥捞了出来,熟练地解开小衣服,露出里面白嫩嫩的小身子,拉开尿布一看,除了尿湿了,还有一些黄色的粑粑,依然很稀,但是颜色比之前又浅了一些,这正是慢慢好转的迹象。叶飞扬心情大好,笑着把脱得光溜溜的吉祥抱起来,慢慢放到木盆里,先是小脚丫,看小家伙笑着甩了甩小脚丫,想来温度不算高,叶飞扬这才放心地把小家伙放进去。 育儿经里说,婴儿大都喜欢在水中的感觉,所以小家伙每次洗澡都要这么手舞足蹈?非要溅得叶飞扬和祁叔一身湿才满意了?祁叔在吉祥的头部方向,双手在水底轻轻托着吉祥软软的后背,叶飞扬则是拿着棉帕子仔细地给吉祥擦洗,手下的动作轻柔的很,就怕不小心把那滑嫩的肌肤给弄伤了,被两个大人小心翼翼服侍的吉祥显然是心情舒畅的,从他不停的拍打水面咯咯笑着就可以知道。知道吉祥喜欢洗澡,叶飞扬每次都慢吞吞地陪他边玩边洗,总要加上两次热水才够,今天也不例外,等磨磨蹭蹭洗完澡,天色已经不早了。 叶飞扬惦记着跟祁叔一起去山上看看的事,手下的动作比往常多了一丝急切,没注意到一条衣带被吉祥抓在爪子里,结果穿衣服的时候差点儿拉伤吉祥,小家伙撇着嘴角,抗议地叫了几声,叶飞扬连忙捏起他的小爪子仔细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事儿这才又小心地给他穿好了衣服,里衣的外面又套上了层厚点儿的,最外面再包上斗篷,按照刘树之前教他的方法,把小家伙裹成肉粽子一般,绑带子的时候,叶飞扬怕吉祥难受,绑的不太紧,而且还把他的两只小手给拿出来了。叶飞扬料得不错,刚开始穿衣服的时候,吉祥还乖乖的,冲叶飞扬咯咯笑,等到斗篷加身,小家伙的眉毛就皱起来了,小腿儿乱蹬,就是不要叶飞扬绑,只可惜,人微言轻,那点儿反抗在叶飞扬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最后还是按照叶飞扬的意思给包起来了。 祁叔倒完水回来,走到床边抱起吉祥,瞧着小家伙似乎有些不高兴,当下晃着手臂哄他几句,看叶飞扬还在旁边站着,又道:“飞扬,把湿衣服换了,准备出门了。”叶飞扬低头看看身上被吉祥弄湿的衣服,主要是胸部那一大片,谁让他就蹲在吉祥的小手边呢,小家伙拨出来的水几乎都溅到他身上去了,相比较而言,祁叔就只有衣袖和衣摆湿了点儿,换不换都没所谓。叶飞扬想了想,摇摇头:“不用换了,这天气还热的很,等会儿就干了,我们快走吧,不然回来天要黑了。” 看叶飞扬迫不及待的模样,祁叔宽厚地笑笑:“那好,吉祥我先抱着,等你衣裳干了再给你。”叶飞扬自然连连点头称好。祁叔又从柜子里拿了两条腰带出来,腰带很厚实,用手捏一下,能感觉到中间放了东西,祁叔拿了一条让叶飞扬系着,另一条绑到了吉祥的脖子下面,叶飞扬听祁叔说过,这腰带里装的东西能驱虫和蛇,是行走山林必备之良药。然后又拿出短点的绳子扎紧了裤腿,叶飞扬有样学样。 临出门时,祁叔仿佛想起什么,顿下脚步,让叶飞扬带上了弓箭和箭筒。叶飞扬兴致勃勃,那弓箭倒是不怎么沉的,通体黝黑,叶飞扬曾经尝试过拉弓,但是只能拉开大约十厘米的样子就再也拉不动了,而祁叔,据叶飞扬目测,大概可以拉开至少二十厘米…… 叶飞扬背着箭筒,把弓箭绕过手臂搭在肩膀上,亦步亦趋地跟着祁叔,脑子里想的却是祁叔拉弓一箭射中猎物的英姿,脸上不由浮现出仰慕的神情。祁叔一手托着吉祥的腰,一手托着他的脚下,让他在怀里竖着,小家伙眨着乌溜溜的眼睛,转着小脑袋四处张望,小嘴儿半张着,小爪子时不时地挥舞一番,显然也是很开心的。 祁叔知道叶飞扬的好奇,一边走一边说:“这山里看着都是树木,但还是有条小路的,你仔细看,这条路是我天天走的,跟四周有些不一样。”叶飞扬立刻认真地看起来,虽然时值夏末,脚下却有不少枯叶,覆盖在杂草之上,随着往山上走,枯叶也越来越多,不过仔细看,也确实有一条线路的枯草被踩下去了,想必是祁叔每天走的缘故,路果然是要人走出来的。 这会儿正是傍晚时分,鸟兽归巢之际,林间清脆的鸟鸣声越来越密集,叽叽喳喳仿佛在诉说一天的辛劳,一个个小小的身影在树荫间枝叶里穿梭,有的色彩鲜艳,有的灰蒙蒙毫不起眼,身形动作却都是轻巧迅捷的。叶飞扬并不觉得嘈杂,反而觉得挺有趣,这是跟现代都市完全不同的热闹,就在叶飞扬仰起脖子去找各种鸟儿的身影的时候,一个毛茸茸的灰色的小脑袋突然在一棵树的树枝间探了出来,那圆溜溜的小眼睛,竖起的小耳朵,无一不透着可爱。叶飞扬忍不住赞了声:“祁叔,那是松鼠吧?真可爱!”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种聪明灵巧的小动物很可爱,眼下亲眼看到,真想摸一把啊。 祁叔顺着叶飞扬的目光望过去,却不料,那松鼠一看到祁叔转头,小脑袋立刻就缩了回去,再也寻不见踪影了。叶飞扬顿时觉得有点儿可惜,那松鼠刚看到他的时候分明就是不害怕的啊,怎么看到祁叔就跑了呢? 祁叔道:“大概是我经常拎着尸体路过让它瞧见了,畜生大都很聪明的。” 叶飞扬点点头,生存在大自然的动物自然都很机警的,不像动物园里的那些,几乎丧失了本能,跟家养的猫狗无异。祁叔怀里的吉祥听到大人说话,也依依呀呀的叫了起来,叶飞扬伸手去逗他,捏捏他的小嫩脸儿:“你知道我们说什么吗?也跟着依依呀呀的。”吉祥咯咯笑着,伸手去抓叶飞扬的手。 祁叔走的不快,一直都在留意四周的动静,多年狩猎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最近这附近山林来了大家伙,眼下带着叶飞扬和吉祥,万一碰上了可就危险了,其实他不该带他们出来,只是架不住叶飞扬那哀求的模样,年轻人都是没什么耐性的,要他整天呆在家里带吉祥,确实是有些难为他了,不过看到这一大一小兴高采烈的样子,祁叔觉得带他们出来也是对的。 叶飞扬跟着祁叔沿着那条不明显的路走了一段,就见祁叔停下了步子,转身把吉祥递了过来:“这附近有个陷阱,我去看看有没有猎物。”叶飞扬放下肩上的弓箭,接过吉祥,正想跟上去看,又被祁叔挡住了,想到怀里的吉祥,叶飞扬点点头,站在了原地,虽然吉祥目前是看不清楚远点儿的东西,但嗅觉还是很灵敏的,要是让他闻到动物的血腥味或是腐臭味那可就不好了。 祁叔往旁边又走了五六米,在一棵大树边上停了下来,蹲下身子在枯叶上捣鼓了一番,很快就回来了,冲叶飞扬摇摇头:“这里没有猎物。” 叶飞扬倒也不觉得多失望,他本来就是来“放风”的,先四处看看再说,具体侦查还要过阵子身体完全康复了才行,不急的。祁叔又领着他们外另外的方向走,一路上跟叶飞扬说了些简单的辨认的方法。在山中做记号什么的都是行不通的,唯独靠树木来辨认,虽然一眼望去觉得树木都是差不多的,但时间久了,看仔细了,也会发现树木之间也都是不同的,叶飞扬显然还没有练出这种犀利的眼神,祁叔跟他讲的时候他觉得那棵树确实很独特,可当走了没多远之后,他就发现他看的不少树都具有刚才那棵树的特色……这真是个很让人无语的发现。 第13章 大虫 “祁叔,你每天都沿着固定的路线走吗?如果不走这条路你会不会迷路?”叶飞扬跟在祁叔后面,忍不住问。 祁叔摇摇头:“我只上山走这条路,回去一般挑最近的走,我在这山上住了将近十五年,就算不沿着这小道走,也不大会迷路。” “那你为什么每天都要走一趟?” “林子里什么事都会发生,总要走一条熟悉的路,以防万一。”祁叔说完,侧头看了眼叶飞扬,瞧见他似乎不太懂,又道:“天黑在这林子里是分不出方向的,只能靠直觉和经验,只要能摸到这条路的附近,就能回去了。” 叶飞扬挠挠头,本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态继续好奇:“可你刚刚不是说,每棵树都是不同的?” 祁叔笑道:“这林子里的树木多的数不清,一个人能记得了多少?” 叶飞扬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几声,祁叔怀里的吉祥也趴在祁叔的肩膀上,冲着叶飞扬挥挥小爪子,嘴里依依呀呀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叶飞扬伸手戳戳他圆鼓鼓的包子脸,龇牙做了个鬼脸:“你又知道了!” 三人说说笑笑间,只听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山林深处传来,只刹那间,整个山林都寂静了,叶飞扬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身上寒毛耸立,这咆哮声恍如在耳畔,直击心脏,实在是太过震撼。祁叔顿时变了脸色,片刻后又恢复了镇定,他伸手捂住吉祥的小嘴儿,转身附到叶飞扬耳边低声道:“是大虫在捕食,我们快回去,吉祥乖,不要哭。” 居然是老虎!叶飞扬只觉得心脏跳得飞快,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百兽之王啊!听那声音,似乎离他们很近,不会就在附近吧?而且还是在捕食!那万一要发现他们,那不是完蛋了!这样一想,叶飞扬的腿似乎有点儿软了,只愣愣地点点头,有些踉跄地跟在祁叔身后往回走。 祁叔看出叶飞扬在害怕,轻声安抚道:“那大虫离我们有段距离,没事的。” 叶飞扬点点头,冲祁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要真没事怎么连说话声音都低了!叶飞扬来到这山里,每晚都会听到一些动物的叫声,其中以狼嚎居多,刚清醒的那几天晚上,他都吓得睡不着,只后来听祁叔说,那些狼都在山林深处,轻易不会过来,他这才敢闭眼了,眼下听到这老虎的咆哮,叶飞扬才明白祁叔当初真没骗他,夜晚的狼嚎听起来悠远绵长,震慑力比这咆哮要差远了。跟在祁叔身后,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总觉得四周会突然跳出一只大猛虎,还是吊睛白额虎,然后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叶飞扬不由打了个冷颤,他不要这样莫名其妙死在这古代深山老林里,还是喂老虎死掉的! 快步往回走了一段距离,祁叔一直警惕地看着四周,大虫觅食,野兽们都是会躲避的,他现在担心的并不是大虫过来抓他们,刚才那声咆哮,应该是已经捕到了猎物,现在要担心的是遇到那些躲避大虫的野兽们,比起猛虎,豺狗野猪熊之类更让人担忧,他一个人想要脱身并不困难,但是眼下带着叶飞扬和吉祥,一旦遇上那些难缠的家伙,后果祁叔不愿去想。 吉祥仿佛被两个大人的凝重气氛所感染,虽然被祁叔捂着嘴,但是出奇地乖顺,两只小爪子抓着祁叔的衣襟,一下一下地眨着眼睛,小脸儿十分地严肃。祁叔带着叶飞扬近乎小跑地走了一段距离,担心他身体受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祁叔稍稍放慢脚步,担忧地问:“飞扬,怎么了?” 叶飞扬摇摇头,没有对祁叔隐瞒自己的情绪,声音都有点儿抖:“没事,我只是有些害怕。”一路顺风顺水地活了十八年,叶飞扬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多坚强的人,况且这种逃亡,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也太让人不安,会害怕并不奇怪。 这段日子的相处,祁叔也大概了解叶飞扬的性子,当下宽慰道:“别怕,我们走的不远,等回到石屋就好了。” 听了祁叔的话,叶飞扬觉得心里的恐惧消散了一点儿,依然有些担忧:“那大虫会不会追来石屋?” 祁叔笑了笑:“不会的,只要在炤里彻夜点上火,烟囱有烟,那些畜生就不会靠近。” 叶飞扬松了口气:“那就好,还有多远?”其实叶飞扬心里清楚这里离石屋还有点儿距离,但是害怕的时候能跟人说说话总是好的。 “不远了,再过会儿就能到了。”祁叔似乎明白叶飞扬的心思,在注意四周动静的同时,跟叶飞扬小声地说着话,虽然这样有些危险,但看着叶飞扬吓得脸色苍白,祁叔心里有些不忍。 …… 就在叶飞扬冷汗湿透了衣衫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石屋,叶飞扬一屁股坐在门外草棚下的简陋木板床上,大口地喘着气,虽然这里未必就安全了,但回到家里的那一刻,心里瞬间就安定了许多。 祁叔看着叶飞扬满头大汗,心知他是被吓着了,不问叶飞扬的来历,并不表示祁叔就没有猜测过,当初从山里救他回来的时候,他满身是伤,回来擦洗了身子才发现他的皮肤白皙细嫩,一双手修长干净,除了右手食指和中指指腹侧面有两个几乎看不出的小茧子,再也看不到一点儿干活的痕迹,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人家出来的人,而且头发很短,只有寸来长,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奇怪,虽然大都撕破了,但料子摸在手里却有些奇怪,饶是祁叔这般入过朝堂的人,也从没见过。问他来历,只说自己远途而来,前来寻亲,说不清来处,道不明去处,看他红着耳根支支吾吾语焉不详,莫名的,祁叔没再继续问了,这山里的日子,一个人过终归还是有些寂寞。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跟吉祥并排躺着,趁着吉祥醒的时候,跟他说上几句话,吉祥似乎也喜欢他,依依呀呀笑得开怀。等他能下床,祁叔心中猜测果然得到证实,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是照顾吉祥比较细心周到,性子单纯善良,看到垂死挣扎的猎物便皱着眉,一脸的不忍,祁叔对他的防备这才渐渐消散了。本以为他会心安理得地白吃白喝,却不料某天提出要开出一块地来种点儿东西,听他说的头头是道,那双眼睛灿若星辰,祁叔也笑着点了头,当天下午就去屋后面开了块地出来,明明叫他不要动手,从山上回来却看到他低着头拧着衣摆,一脸做错事的样子,而一旁的吉祥,额头肿着个大包,瘪着嘴,眼里水汪汪的。看着一大一小都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祁叔忍不住笑了,心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祁叔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正想着安慰他几句,却被怀里的吉祥打断了,小家伙猛的打了两个小喷嚏,随即哼哼唧唧了起来。祁叔就见面前坐着的那人几乎跳了起来,一把接过吉祥,嘴里念念叨叨:“坏了坏了,吉祥该不是被那老虎吓到了吧?一路上都没吭声儿,一回来就打喷嚏,拉肚子还没好呢,可千万别又再病啊!”叶飞扬一说,吉祥瘪瘪小嘴儿,竟应景似地真哭了起来,祁叔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宠溺,这小的也是个鬼精鬼精的。 瞧着叶飞扬一脸紧张的样子,似乎把刚才的害怕抛到了脑后,祁叔自然也不会再提,至于那条大虫,若是当真叶飞扬和吉祥那么怕的话,杀了也无妨,不过是个畜生而已。已经抱着吉祥往屋里走的叶飞扬,错过了祁叔眼底一闪而过的凌厉杀气。 “吉祥乖,不哭不哭。”叶飞扬忧心忡忡,婴儿的听觉早在胎儿的时候就已经发育了,而且他们格外敏感,今天那老虎的声音,他这个大人都扛不住,别说他才几个月大的婴儿了,要是吓到了可就麻烦了。一面想着一面把吉祥抱回房里,解开斗篷,一摸小屁屁下面的尿布,果然湿了,叶飞扬熟练地抽走尿布,这回倒是没有粑粑,只是尿湿了,叶飞扬舒了口气的同时又提了口气,既然不是因为拉粑粑不舒服,那吉祥突然哭起来该不会是真被那老虎吓到了吧? 换好尿布,叶飞扬抱起还在哼哼唧唧的吉祥一边晃着手臂一边哄着:“乖哦,那是纸老虎,一点儿都不可怕的,你看我都没哭!”吉祥听了,别过小脑袋,噗噗吐出一串口水泡泡,这是在鄙视这位不靠谱儿的大人么? 第14章 坦白 “飞扬,热水烧好了,你要不要先洗个澡?”祁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被吉祥这么一打岔,叶飞扬对那老虎似乎也没那么纠结了,也许是回到了家里的缘故,就算危险近在眼前,却仿佛被家门挡在了外面,让他生出一丝莫名的安心,似乎只要在家里不出去,危险就不会降临。这会儿听到祁叔的问话,才发觉身上黏糊的紧,这两天汗出的有点儿多,再加上山上山下的奔波,确实也需要洗个澡了,他抱着吉祥往外走,嘴里应道:“祁叔,你照顾吉祥,我先洗澡,等会儿我来弄晚饭。” 祁叔正把锅里的热水往木桶里倒,他身子骨儿好,就算是三伏天也都是直接拿冷水冲,叶飞扬身子弱,洗澡都是用热水兑了冷水淋着洗的,而且又爱洗澡,所以祁叔每回给吉祥烧水洗澡之后都会继续再烧点儿热水给他用。 把吉祥丢给祁叔,叶飞扬拎着沉甸甸的木桶往小溪边走,祁叔原本打算进屋,想了想又转了方向,坐到了草棚底下,远远地望着叶飞扬慢吞吞地挪到小溪边,四处望了一会儿,找了个地方放下干净衣服,然后脱下身上的衣服,连亵裤也脱了,白溜溜赤条条的往小溪里走了几步,舀了些溪水到木桶里,试了试水温,这才慢吞吞地洗起澡来。 祁叔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却发现吉祥也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叶飞扬,心里顿觉好笑,他并不知道吉祥是看不了那么远的,当下把吉祥的小身子转了个方向,低笑道:“吉祥,君子非礼勿视。” 叶飞扬今天洗的比往常要快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附近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可举目四顾,入目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哪里找得到半个人影,而身后的祁叔,也正在逗吉祥,叶飞扬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决定不去想他,迅速地冲干净身上的皂荚汁,擦干水穿上衣服拎着木桶小跑着回屋了。 把木桶连带脏衣服丢在门外,喊了祁叔跟他说了一声,叶飞扬直接进了厨房,上午带回来的那些菜都被丢在一边,叶飞扬蹲下身子一个个的看过去,竟然有不少种类,豇豆茄子什么的倒是不多,想必他们也知道这些过了两天就不好吃了,另外还有白菜油麦菜土豆红薯萝卜之类的,小白菜看起来焉焉的,估计是路上被挤了,再加上太阳晒了,大白菜倒是还好,依旧水灵灵的,叶飞扬拿起一根胡萝卜,想起育儿经上写的,打算今晚给吉祥弄点儿胡萝卜汁吃,营养又健康。仔细瞧了瞧这些菜,跟空间里种的那些差别似乎不大,叶飞扬嘿嘿一笑,以后可以拿空间的菜出来浑水摸鱼了。 把所有的菜都大致分了分,叶飞扬想好了晚上的菜,今天时间紧了些,暂时就弄个木耳炒白菜,豇豆炒腌肉,再来个茄子,说到茄子,育儿经上好像也有说过可以给宝宝做茄子泥吃,叶飞扬捏着茄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不给吉祥吃,免得又出问题,既然有胡萝卜了那就吃胡萝卜好了。想好之后,叶飞扬把要做的菜理了出来,拿竹筛子装了,带上菜刀,去小溪边洗菜去了。 因为担心吉祥饿着,叶飞扬第一个弄的是胡萝卜,炤里的火一直没灭,锅里的水也是温热的,叶飞扬把温水捞了点儿起来,剩下小半锅,加了点儿盐,然后把胡萝卜切成几段放进去,叶飞扬转身去切菜,把豇豆切好之后,把锅里的胡萝卜捞了起来,去掉皮,切成细丝,倒掉锅里的水,加了些清水进去,等水烧开之后,才把胡萝卜丝丢了进去,煮了一会儿就捞出来,本来是要用榨汁机打成浆的,可这里哪有那条件,叶飞扬就把胡萝卜丝装到碗里,拿勺子慢慢的碾压,正弄着,祁叔抱着吉祥过来了,看到叶飞扬的举动,不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在弄胡萝卜泥给吉祥吃,这个比米汤好。”叶飞扬说着,抬头冲吉祥笑了笑:“吉祥饿了吧,等会儿就能吃上了。” 祁叔看他碾的辛苦,走过去把吉祥举到叶飞扬面前:“我来。” 叶飞扬摇摇头:“不用了祁叔,这胡萝卜已经煮软了,不费力的。”说着,举起那碗给祁叔看,“你看,都弄好了。” 祁叔笑了笑:“这个吉祥能吃吗?” “能吃的,只是弄起来麻烦了些,我们家乡的宝宝都吃这个,之前我都忘记了,刚看到胡萝卜才想起来,就想着给吉祥弄一顿。”叶飞扬说着,把碗里的胡萝卜泥倒进锅里,又添了两碗温水进去,他记得育儿经里说要稀释15到20倍宝宝才好吸收,倒进去之后,拿着勺子搅拌均匀。 “咿呀咿呀……”祁叔还没说话,吉祥倒是等不急了,伸着小胳膊,小爪子直指叶飞扬,小脸儿上有些急切。叶飞扬听到,转过身捏了把吉祥的小脸:“吉祥乖,还有一会儿呢。”吉祥却张开小嘴儿,嗷呜一口把叶飞扬的手指给咬住了,只是那只冒了几点白瓷的牙床着实是没什么威胁。叶飞扬知道小家伙这是饿狠了,心里有些心疼,却又没法子,只能轻声哄着。 祁叔在一旁仔细地看着叶飞扬弄那一小锅胡萝卜糊糊,对于叶飞扬会做饭这一点,他一直都觉得难以置信,更何况,叶飞扬的手上并没有什么伤疤,显然就不是个近庖厨的人。 又等了一会儿,叶飞扬看到锅里的胡萝卜已经烂熟成糊状了,拿勺子搅了搅,舀了一点儿尝了一口,入口即化,他满意地点点头,一旁的吉祥看到自己的食物被叶飞扬吃了,急的咿呀呀地叫,惹得两个大人失笑不已。叶飞扬将那一小锅胡萝卜泥分了两碗装,这样能把握吉祥的食量。 祁叔没有回屋,就在厨房里一手抱着吉祥,一手拿勺子喂,那胡萝卜泥很是细腻,吉祥饿得很了,吸溜一口就去掉了小半勺,想来确实适合宝宝吃。 叶飞扬看着吉祥吃得手舞足蹈,心里觉得很满足,转身开始张罗他跟祁叔吃的菜,这里没有植物油,都是之前拿各种肉熬出来的,炒起菜来倒是比较香的,炒小白菜的时候,白菜入锅的声响把吉祥惊了一跳,吃到嘴的胡萝卜泥都给吐出来了,祁叔连忙拍拍他的胸口,端起碗抱着他回屋里去了。 用炤烧饭控制不了火候,但大火炒出来的菜也别有一番滋味,清脆爽口,很快就炒好了三个菜,正考虑要不要用大白菜打个汤,肚子却咕噜噜地响了起来,看看天色,似乎不太早了,叶飞扬立刻打消了念头,把上午带回来剩下的窝窝头都蒸热了,连带菜一起端进了屋,准备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叶飞扬瞧着因为吃了胡萝卜泥处于极度高兴中的吉祥,转头跟祁叔说:“吉祥还可以吃些果子泥,只要容易捣碎了的,加水煮成糊都可以。”他原本想直接说苹果和香蕉的,可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种东西。 祁叔点点头:“山里有不少果子,明天我去摘点儿回来。” “啊,你明天还要上山?” 祁叔笑道:“我是猎户,哪有不上山的?” 叶飞扬皱着眉:“可是山上有大虫,万一遇到怎么办?” “不会的,那畜生今天已经捕食了,明天应该不会出来,况且大虫轻易不伤人。” “哪有老虎不吃人的!” 看叶飞扬一脸的担忧,祁叔笑着安慰他:“我在山里住了十几年,遇到过几次大虫下山都没事,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祁叔越是不在乎的样子,叶飞扬越是担心,意外总是会突然降临,好比当初他的父母,想起父母突然去世的情形,叶飞扬的心被揪紧了,他一咬牙:“祁叔,我有办法弄到足够我们三个人吃的食物,你不用非要上山,至少可以等过阵子那大虫回到山上去了再作打算。” 祁叔微微一愣,能弄到足够三个人吃的食物?看叶飞扬一脸严肃的模样,又不像是撒谎,祁叔点头:“明早看看再说吧。” 叶飞扬看祁叔这模样,显然是在敷衍自己,想要再说点儿什么,可又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就把自己有随身空间的事坦白,这种事很难被古人接受吧。 吃饱喝足的吉祥打了个饱嗝儿,哼唧了几声,祁叔起身收拾桌子:“吉祥困了,你先哄他睡觉。” 这话题就这么搁着了,晚上,躺在炕上,叶飞扬辗转反侧,琢磨着明天一早要怎么说服祁叔才好,一会儿又担忧那老虎会不会跑到石屋这边来,直到深夜才睡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叶飞扬猛的扭头,果不其然,炕的另一头早已经没了祁叔的踪影。叶飞扬翻身下床,把吉祥裹好了,匆忙跑出屋,希望能看到祁叔的身影,可惜一无所获。祁叔果然是敷衍他的,今天一早,他又上山了! 第15章 咆哮 叶飞扬懊恼地扯了扯长长不少的头发,也不知道祁叔上山有多久了,会不会跟昨天那只老虎碰上,虽然祁叔看起来很厉害,可那毕竟是老虎,叶飞扬原地打着圈儿,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正纠结间,屋里被遗忘的吉祥饿醒了,哇的大哭起来,叶飞扬只得按下心头的焦躁,转身去安抚小家伙了。 昨晚喂的那顿胡萝卜汁,吉祥吃过之后没有出现什么异状,不过叶飞扬今天没打算继续喂他胡萝卜汁,育儿经里说了,刚开始给宝宝加辅食的时候,要慢慢添加,给宝宝一个接受适应的过程,再加上祁叔今天不在,他又可以趁机去空间里给吉祥喂一顿牛奶了,迅速地抱起哭得打嗝儿的吉祥钻进空间,熟练地冲好牛奶,装进奶瓶儿,送到吉祥嘴边,看着小家伙一口一口吃着牛奶,叶飞扬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头一回这么迫切的希望祁叔能早点儿回来,当然,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喂饱吉祥,叶飞扬给他擦了擦小身子,按照大夫教的,仔细给他小腿和脚板心的穴位敷上药丸,再把小家伙哄睡着了,然后,叶飞扬就这么抱着他坐在屋外的草棚下,望着祁叔每天下山的方向,等着他回来。 祁叔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没有袅袅炊烟,那个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人这会儿正严肃着脸,一副逮到了把柄要跟人算账的模样,只可惜怀里抱了个小娃娃,让这份难得的气势打了不少折扣,祁叔自然知道他这是为何生气,当下连拎带拖地把一早猎来的东西和一兜儿野果子放到叶飞扬的面前,装作瞧不出叶飞扬生气,憨厚地笑着:“你看,这是我刚刚找的野果子,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叶飞扬看了看那一兜子还带着露水的果子,原本板着的脸顿时柔和不少,祁叔是听了他昨天的话才一大早就上山找果子的,然而转念间,又觉得不能这么算了,他抿了抿唇,严肃地说:“祁叔,你明知道山上有大虫,怎么又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去了?不是都说好了等过阵子再上山吗?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 被冠上“言而无信”的帽子,祁叔心里失笑,面上小心翼翼地解释:“那大虫昨儿傍晚已经吃饱了一顿,今日必不会捕食,所以我才一早就上山,也是想给吉祥再找点儿好吃的。” “祁叔,我知道你当了十几年的猎户,经验丰富有本事,但是凡事总有例外,万一那大虫一顿没吃饱,或者今天又饿了呢?”叶飞扬淳淳善诱,只为让祁叔能够充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冒险。 祁叔点头:“说的也是,那我这两日就不上山了。” 叶飞扬很满意自己地劝说终于有了效果,最后强调:“是这几日都不上山!等那大虫走了再说!” “好。”祁叔一口应下,看到面前的人顿时露出笑容,不由也笑了起来,这人当真是善良天真,不上山又哪里会知道那大虫是不是走了呢? 被祁叔拿来当幌子的吉祥,似乎不满两个大人在头顶上不停地交谈,皱着眉心哼哼唧唧地醒了,两只小爪子在半空中乱抓,小嘴儿吐着口水泡泡,也不知是想要表达什么。叶飞扬连忙晃了晃手臂轻声哄着,才想起还没准备午饭,小家伙八成是饿了,这可怎么办! 前一分钟还底气十足劝导人的叶飞扬这一刻又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他小心地瞅了瞅祁叔,声音更小心:“那个,我光顾着等你了,忘记烧饭了。” “没事,今天是我回来的早了些,现在烧还来得及。”祁叔一面说,一面拖着东西转身往屋里走,在叶飞扬看不到的角度,咧开嘴角无声地笑着。 叶飞扬连忙跟在祁叔的身后,这才注意到他今天带了不少猎物回来,有五六只呢,有山鸡兔子,似乎还有只黄鼠狼,最大的那只是头野猪,一路被祁叔拖在地上,灰扑扑的,身上的毛硬的跟钢刺儿似地,叶飞扬看着祁叔把那一兜野果子放到盆子里,拿了把刀又拖着那些猎物去了小溪边,他停下步子没跟上去,转身抱着吉祥进了屋,处理猎物的场面太过血腥,叶飞扬平日里也就敢杀杀鱼和鸡之类的,对于个头大点儿的动物,他有些手软,而且开膛破肚的时候,那股子血腥气儿实在是令人作呕。 看祁叔这架势近几日确实没打算上山,叶飞扬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把吉祥放到床上,小家伙立刻皱紧了眉心,哇哇地叫了几声,似乎很不满,叶飞扬连忙拍着他的小身子哄他:“吉祥乖,我要去给你弄饭吃,你是自己躺在床上玩儿呢,还是跟我一起做饭?不过做饭的话可就不能抱你了,只能绑在身上哦。” 吉祥抓着叶飞扬的手,嘴里咿呀地叫着,那架势是不肯松开了,叶飞扬无奈,把扑在炕头的斗篷拿过来,吉祥被抱起来的时候,一反刚才的不耐,立刻冲叶飞扬咯咯笑了起来,叶飞扬无语,低头拿鼻尖蹭了蹭吉祥的:“你这小子,翻脸真快!”说着,仔细地拿斗篷包好小家伙,然后系到怀里,小家伙在斗篷里高兴地舞着小爪子,小脑袋扭来扭曲。叶飞扬就带着这么个包袱,起身去厨房了。 匆匆看了眼祁叔丢到盆子里的果子,倒没什么特别的叫不来名字的果子,竟然真有苹果,只是卖相很不好,个头不大,表面坑坑洼洼的,颜色很淡,布满了褐色的斑点,不过叶飞扬知道,这种苹果的味道或许会相当不错,想起他空间里种的那些苹果,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土质再好也改善不了基因,现代人一味的追求外观和所谓的营养价值,苹果越来越大越来越好看,却越来越难吃。叶飞扬拿在手上掂了掂,又放回盆子里,要现在就吃的话,保不准吉祥那小家伙会闹腾,拨了拨其他的果子,还有一些梨子和青枣,梨子是褐色偏红,上面布满了白色的点点,摸在手里并不舒服,个头也不大,倒是青枣比较大,叶飞扬忍不住拿了一颗在手里,准备等会儿尝尝味道,另外还有一些粉红色的小果子,小巧光滑,看着颇为讨喜,叶飞扬瞧着眼熟,似乎是山楂。 看了一会儿,叶飞扬转身去了厨房,还是先解决吉祥的温饱问题再来考虑水果,把手里的那两颗枣子和山楂拿水洗了洗,先吃的山楂,入口就觉得有些酸,然而酸里面却又带了点儿甜,还不错,正打算把青枣也尝尝,怀里的小家伙可不乐意了,急的哇哇大叫,还伸着小爪子去抓叶飞扬的手,叶飞扬失笑,拿着那青枣去逗他,吉祥只看着那青枣几次都快要抓到手了却又溜走了,急的大叫,半张的小嘴儿留下一串晶亮的口水。 叶飞扬又逗了一会儿,在小家伙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收了手,当着吉祥的面把那颗枣子丢到了外面的盆子里,小家伙气极,吐出一大串口水泡泡,小爪子小腿儿不停地动,叶飞扬只得拍着他的背好声好气的哄,并承诺尽快给他做苹果泥这才安抚好了小家伙。对于吉祥能不能听懂他说话这点,叶飞扬没有深究,能听懂才好呢,说明宝宝够聪明。O(∩_∩)O照例给吉祥熬上米汤,大夫说这个对他目前而言是最好的食物,因为小家伙在怀里,叶飞扬打消了弄炒菜的念头,拿了些白菜和蘑菇,准备中午吃新鲜肉汤。 祁叔在小溪边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前阵子听叶飞扬说内脏很好吃,后来让他煮了两顿,味道确实不错,现在祁叔处理猎物的时候,也不再跟当初一样把所有内脏都丢了,而是挑些出来清洗,这样一来,处理猎物的时间就拉长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吉祥的米汤已经熬好了,锅里正在烧着煮肉汤的水,他看着窝在叶飞扬怀里的吉祥,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这娃儿对叶飞扬黏的越来越紧了。他麻利地把那些肉放到干净的大木盆里,然后拿刀切了一大块猪屁股上的肉,切成薄片放到叶飞扬手边备用,煮肉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这会儿时间紧凑,只有切成薄片了。 叶飞扬解开身上斗篷的带子,把吉祥递给祁叔:“你去喂吉祥,我来烧饭。”刚说完,山间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咆哮,叶飞扬顿时变了脸色,就算是已经听过一次,也依然会被震慑住。此刻的叶飞扬没有留意到祁叔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16章 重伤 看着床上沉沉睡去的一大一小,祁叔弯下腰给他们拢了拢被子,低声道:“等我今日去打了那大虫,明日起便听你的不上山了。”因迷香陷入昏睡中的叶飞扬听不到祁叔的这番话,自然也不能阻止他的离去。 关上房门,祁叔毅然踏上了上山的路。 叶飞扬是被一阵阵咆哮声惊醒的,他猛地睁开眼,屋里静悄悄的,夕阳从窗户照进来,照得室内一片昏黄,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臂弯里软软的暖呼呼的,他侧过头,看到吉祥恬静纯真的睡颜,心里顿时觉得有了点儿依靠,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这时,又一声咆哮响起,叶飞扬一惊,这才发觉,祁叔怎么不见了?他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当下把熟睡的吉祥抱在怀里,小声地喊着祁叔,屋里没有,屋外也没有,那一声声咆哮不绝于耳,叶飞扬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那咆哮声似乎越来越凶猛凌厉,和昨天听到的有些不同。 当找遍了屋子附近都没有看到祁叔的身影,平日里摆放弓箭的地方也空空如也,叶飞扬已经猜到祁叔十之八九是去山上了,上午已经打了足够的猎物回来,祁叔这会儿又上山,难道是去杀老虎了?那这老虎一声声的咆哮,莫非是冲着祁叔的?想到这种可能,叶飞扬坐不住了,祁叔就算再厉害,对上那凶猛的老虎也不一定有胜算啊! 叶飞扬看了眼怀里安静的吉祥,又看了眼远处层层叠叠的山林,终于把心一横,抱着吉祥进了空间,把他轻轻地放进婴儿车里,又放了几个玩具在他的手边,以防他醒来找不到人会哭。 安顿好吉祥,叶飞扬开始在空间里打转,努力地回想家里有那些东西能拿来当武器,他记得之前叶父的学生有送过几把刀过来,似乎很锋利,只是一时记不起给放到哪里了,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从一个柜子里找出了一把藏刀,制作十分精美,大约三十厘米长,叶飞扬抽出来一看,刀刃锋利无比,闪着寒光,他记得当时那位学生说这把刀能轻松划破十张纸,叶飞扬随手挥了挥,很轻便顺手,当下拿着这把刀出了空间。 叶飞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扬声喊了祁叔几声,回应他的依然是老虎的咆哮声,他咬咬牙,压下内心的恐惧,朝着昨天祁叔带他走的方向跑去,叶飞扬并不太认识路,纯粹是靠着记忆在走,走了一小段,他一拍脑袋,又钻进了空间,没多久,拎着一桶油漆出来了,选了棵离得最近的树,踮起脚在树干上刷起油漆来,山上那么大,万一没找到祁叔,麻烦可就大了,先留下几个显眼的记号,方便走动,他先刷了一圈儿,然后又画了个箭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老虎的咆哮声仍时不时的响起,叶飞扬只觉得双腿不住的发软,昨天还有祁叔和吉祥在身旁,今天就只有他一个人,虽然吉祥也在空间里,但那起不到任何安心的作用。害怕到一定程度,人类潜在的阿Q精神便冒了出来,叶飞扬开始自我安慰,反正还有空间在,只要小心不被瞬秒,都有机会逃走,就算是老虎,也不太可能眨眼间就把人给杀死了!这样一想,叶飞扬的腿没刚才抖得那么厉害了,他固执地继续朝着山里走去,每走上一段距离,就拿刷子给树刷点儿油漆。 早在出门的时候,叶飞扬就已经想好了,他要告诉祁叔他有随身空间,他不会再让祁叔冒险,他看得出来祁叔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在这个时代,打猎是有损阴德的,注定孤老,所以祁叔至今还是单身一人,如果祁叔肯听他的劝,一起下山生活,祁叔一定还能娶上老婆过好日子的。抱着这样的念头,叶飞扬顺着老虎的咆哮声摸索着前进。 与老虎的咆哮相对应的,是安静得近乎诡异的山林,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这会儿一声都听不见了,他走了这么远一段,竟然没看到一只活物!叶飞扬走得双腿酸软,只听那咆哮声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秒眼前就会出现一只猛虎! “嗷……唔……”这一声长啸陡然尖锐了起来,叶飞扬心里一紧,祁叔不会有事吧!当下将油漆和刷子丢尽空间,朝着老虎声音的方向吃力地跑过去,顾不得脚下那深厚的枯草,抓着藏刀的手越来越紧,关节都泛白。 突然,眼前的景象似乎有打斗的痕迹,地上的枯叶被踩得乱七八糟,还有一些拖动的痕迹,叶飞扬猛然发现了一支箭,那是祁叔的!祁叔果然是来杀老虎了!他的脚又有些发软,抓着藏刀的手心满是汗水,心脏快要跳出来,他不敢去想祁叔现在怎么样了,甚至不敢去祈祷!他有些踉跄地顺着那痕迹往前走,四处散落的箭支越来越多,叶飞扬的心越来越紧,对老虎的恐惧早已经被对祁叔安危的关心所替代,又往前走了十几米,叶飞扬远远地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影,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似乎有根弦断了,他紧紧地咬着牙,坚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目光朦胧地四处张望了一眼,没看到那只老虎,他立刻冲到了地上那个人影的面前,入眼的,是祁叔满身是血的模样,叶飞扬抖着手,轻轻放到祁叔的鼻翼下面,感觉到呼吸的瞬间,叶飞扬只觉得眼眶一热,下一秒,他拖着祁叔进了空间。 叶飞扬不敢挪动祁叔的身体,所幸空间里的气温很合适,他飞快地冲进屋里,翻出医药箱,这一刻,他无比庆幸有个做医药生意的舅舅,家里时刻都备了不少药。 早已醒来的吉祥歪着头,好不容易看到叶飞扬的身影,正要哭几声抗议,却看到他从面前来回跑了好几趟,却没理自己,小家伙撇了撇嘴角,竟没再出声。 拿出盆子打了一盆水,翻出一条新毛巾,叶飞扬这才蹲下身子,打湿了毛巾,去看祁叔身上的伤,脸上虽然血迹斑斑,但仔细看,只有额头磕破了一块,问题应该并不大,叶飞扬轻轻托起祁叔的头,另一只手小心地摸索,确定没有其他伤口,当下稍稍松了口气,拿着毛巾小心的擦去血迹,又拿棉球沾了酒精给他消毒,却发现伤口仍然不断往外渗血,叶飞扬知道这是伤口大了的缘故,当下拿了一几块小纱布,用力地压在伤口上,紧紧地包扎起来。 脸上清理干净之后,整个人也没那么恐怖了,叶飞扬这才来去解祁叔的衣服,衣服有好几处被撕破了,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肩上的那几道抓痕,深入肉里,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解开染满了血迹的衣服,叶飞扬看到祁叔的胸部和腹部并没有淤青,想来那衣服上的血迹是肩膀上流出来的,叶飞扬这才敢动祁叔的身体,小心的翻了半个边,看到他后背的时候,顿时吸了口冷气,整个后背的衣服都成了碎条,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叶飞扬下意识地去看祁叔的脚,果然右脚也满是鲜血,拉开裤子一看,四个血洞正往外冒着血。 视线模糊起来,叶飞扬拿手背用力抹去了不知何时留下来的眼泪,咬牙继续给祁叔包扎,目前看不出问题,身上没有淤青,骨头被伤的可能性不大,内脏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皮外伤虽然恐怖,恢复起来却是快的,比内伤好了不知道多少,叶飞扬拿双氧水给祁叔清理伤口的时候,不由在心里庆幸,幸亏他已经晕过去了,不然这还不得疼晕过去!清过伤口之后,叶飞扬喷了很多云南白药上去,期间他想把祁叔抱到床上去,可尝试了之后才发现祁叔虽然体型并不大,但是十分壮实,他没那个把握一口气能抱到房里去,最后,他翻出席子铺在地上,又往上铺了两层软点儿的被子,然后把祁叔移了过去。 做完这些,叶飞扬的身上早就湿透了,脸上也黏糊糊的,他看着那一盆血水,皱了皱眉,端到老远的地方,回来给自己匆匆收拾了一番,换上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猛的想起另一件事,连忙又倒了杯温水,翻出阿莫西林,掰开胶囊,把里面的粉末倒进温水里划开,又拿了个勺子,小心地给祁叔喂下了,摸摸他的额头,果然有些烫。叶飞扬又拿了条毛巾出来,在泉水里打湿了,避开受伤的地方,给祁叔敷着降温。 被遗忘许久的吉祥终于忍不住腹中的饥饿,哇啊地一声大哭起来。叶飞扬这才想起还有个小的!当下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吉祥的身边抱起他,满怀歉意地哄着。 小家伙委屈极了,肚子饿,尿布湿了,还没有人抱着哄!简直被虐待惨了! 呆在空间里的叶飞扬并不知道在他进入空间不久之后,十几个人影也围到了附近。 “主子,那人不见了。” “主子,祁大人也不见了,地上的血迹是突然中断的。” “主子,那老虎已经死了,附近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主子,这里有两只老虎崽。” 被称作主子的那个人,缓缓朝四周看了会儿,点点手里的折扇:“给那老虎崽喂点儿吃食,放到这附近,一切照计划行事。” “是!” 第17章 虎崽 “哇啊……哇……” 小吉祥这回是真觉得委屈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出来,叶飞扬看的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低下头亲了亲吉祥的眼角,抱着他不住的哄着:“吉祥乖,是我不好,都把你给忘了,我现在就给你冲牛奶喝,冲很多很多,不哭哦。”然而这次吉祥却不买账了,依旧哭得厉害,小爪子揪着叶飞扬的衣领不撒手,弄得叶飞扬想把他放回婴儿车去泡奶粉都做不到。 看吉祥哭得都打起嗝儿了,叶飞扬有些着急,当下不再磨蹭,抱着他去拿牛奶,婴儿牛奶都是罐装的,一只手勉强也能打开,打开牛奶,又去拿勺子舀了一些到奶瓶里,倒温水的时候,叶飞扬半侧着身子,格外的小心,虽然吉祥现在还软乎乎地,不太可能会捣乱,那水的温度也不算高,但还是安全第一,在吉祥的哭声中冲好牛奶,叶飞扬脑门儿都出汗了,这可一点儿都不比刚刚照顾祁叔轻松,他拿长柄勺子搅了搅牛奶,耳边吉祥的哭声渐渐停止了,低下头,便看到小家伙正抓着他的衣襟,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瞅了那瓶牛奶,眼角还有半颗眼泪没掉下去,小嘴儿微张,粉嫩嫩的小唇瓣儿上还挂着一串银丝。叶飞扬笑着亲了亲吉祥的额头:“吉祥乖,去婴儿车躺好喝牛奶好不好?” 许是看着牛奶的份上,吉祥咿呀地挥了挥小爪子,算是应了,叶飞扬立刻把他抱到婴儿车里躺好,然后迅速地转身去拿牛奶,生怕动作慢了小家伙等不及又哭上了。吉祥咬着奶嘴儿,吃的津津有味,叶飞扬一手扶着奶瓶儿,一手拿起放在婴儿车旁的小帕子给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没多久,小家伙就吃饱喝足了,吐出奶嘴儿,打了个小饱嗝儿,接着就冲叶飞扬咯咯笑开了,瞧着小家伙又高兴了,叶飞扬才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珠,给吉祥换了个尿布,点了点吉祥软嫩嫩的小脸儿:“吃饱了?那就乖乖躺会儿,我去看看你祁爷爷就过来,好不好?” “咿呀……”吉祥抓着叶飞扬的手指,笑得灿烂。叶飞扬摸摸他的小脸儿,抽出手指,瞧着他没哭的迹象,这才起身去看祁叔了。 祁叔的脸红得不太正常,叶飞扬摸摸他的身子,果然有些烫人,连忙从旁边的医药箱里拿出温度计给他夹好,然后把他额头有些温的毛巾拿去过了趟冷水,换好毛巾,叶飞扬坐在旁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祁叔,心里很是担忧,祁叔身上的伤虽然都是些皮外伤,但伤口太深,加上失血过多,很容易出问题,如果发炎感染了,后果不堪设想,他受这么重的伤,会发烧是正常的,问题是这烧会不会导致其他不好的后果,看来,必须尽快带祁叔下山去找那个大夫。 几分钟过去了,叶飞扬估摸着差不多了,拿出温度计瞧了瞧,居然39度还过了一些!下山什么的眼下肯定是不可能了,当务之急是要给祁叔把这体温降下来,不然问题真要大了。叶飞扬甩甩头,努力开始思考怎么给祁叔降温,他知道可以通过用酒精擦洗身体来降温,但是具体要怎么弄并不是很清楚,他想起书柜里那些书,连忙爬起来去翻书。 一门心思扑在祁叔身上的叶飞扬没有留意到婴儿车里的吉祥不知何时又睡着了,更没有想到要去给他盖上被子…… 叶飞扬在房里翻了一会儿,又匆匆忙忙跑出来,拿起保温瓶看了看,里面的热水不多了,还是前天他抱吉祥进来之前灌上的,书上说用酒精擦身体用温水比较好,他看了看四周,除了打火机,根本没有能生火的东西,外面林子里是有很多柴火,但是这会儿外面应该是晚上,夜晚的山林太危险,他是绝对不敢这时候出空间的。 看了眼在婴儿车里熟睡的吉祥,叶飞扬估摸着给他留了一奶瓶儿的热水,然后把剩下的都倒出来了,兑上酒精,准备给祁叔擦身子。这时,肚子里却传来一阵声响,叶飞扬这才觉得有些饿了,他放下盆子,去外面的果树上随便摘了几个苹果和梨子,准备充充肚子,其实屋里还有不少零食,只不过叶飞扬不舍得吃,那都是那个世界的记忆,吃一口就少一口,反正放在这空间里又不会过期,留着将来给吉祥和祁叔尝尝鲜也好。 吃了点儿水果垫肚子,他挽起袖子开始按照书上说的给祁叔擦身子,过了一会儿,叶飞扬感觉到祁叔身上在出汗,立刻停止了擦拭,拿干毛巾给他擦身子,过一会儿,再继续给他擦,如此反复,一小时后,叶飞扬又拿温度计给祁叔量了下体温,温度果然降了一些,叶飞扬笑了,这方法看来有效,继续再接再厉。 叶飞扬持续给祁叔擦了三个多小时,直到体温降到38度以下,这才停了下来,一停下来就发觉双臂近乎麻木,酸的抬都抬不起来。叶飞扬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去看婴儿车里的吉祥,小家伙睡的很沉,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叶飞扬又坐回到祁叔的身边,开始思考明天怎么下山,这空间里是很安全,但是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呆着,这里没有日夜之分,呆久了并不舒服,如果出去的话,他依旧是在山林里,那只老虎应该是死了吧?可他刚刚在祁叔附近没有看到那老虎的尸体,万一没死的话,明天遇上了该怎么办?叶飞扬努力思索该怎么才能最快最安全的回到石屋里去,却因为又累又乏,没一会儿便身子一歪,也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叶飞扬迷迷糊糊地醒来,迷茫地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才清醒,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去摸祁叔的体温,还是有些偏高,但不烫人,用体温计一量,依然是37度8,叶飞扬略微宽了心,起身瞄了眼吉祥,见他还在睡,自顾去泉水里洗了把脸,又到了点儿热水,化了一粒阿莫西林胶囊给祁叔喂下了,想起他一直都没进食,顿时懊恼地楸了楸头发,又把留给吉祥泡牛奶的热水分了一些出来,加了些盐和糖化成盐糖水,慢慢给祁叔喂下了。 弄好这些,叶飞扬转身进屋,翻出一个望远镜,换下身上的T恤,拿起那把藏刀,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出了空间,几乎在同时,清脆的鸟鸣声冲进耳内,稍稍舒缓了叶飞扬紧张的情绪,他一出空间,迅速地跑到最近的一棵树靠着,虽然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作用,不过后背靠着一样东西,多少能增加点儿安全感,叶飞扬靠着树,迅速地看了眼四周,第一眼感觉似乎没有活物,他没有因此掉以轻心,赵忠祥老师的动物世界无数次告诉大家,自然界的动物们都是极擅长伪装的,叶飞扬一手攥紧了藏刀,一手拿起望远镜,开始仔细地打量四周,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愣住了,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盯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这才终于相信了,那确实就是老虎的尸体!叶飞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老虎死了,安全系数瞬间从1级提升到8级!他一路小跑过去,那老虎已经死透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它的肚子被祁叔破开了,内脏流了一地,目前还没有别的动物过来“收尸”,看着这尸体,叶飞扬有一瞬间地冲动把它收进空间里,老虎全身都是宝啊!可是想起空间里昏迷不醒的祁叔,还有吉祥,叶飞扬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先回石屋再说吧,祁叔的伤,吉祥的肚子可都耽误不得的。 叶飞扬看看四周,想起昨天他来的情形,顺着地上依然存在的明显痕迹开始寻找回去的路。走了没多久却听到两声细微的叫声,咋一听感觉是小猫在叫,他立刻提高警惕,这山林里还有猫吗?怎么没听祁叔提起过?叶飞扬一面想一面迅速地四处张望,竖起耳朵听动静。然后,叶飞扬看到他右边不远处一棵树下的草丛动了,他看了看那个草丛的大小,暗自在心里计算那一小片儿能藏住多大的动物,最终确定危险系数在接受范围内,这才抬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耳边又响起一声猫叫声,接着又是一声,叶飞扬几乎可以确定,那草丛里面是小幼崽,刚想着,就看到一个毛茸茸地小脑袋从草丛里探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小脑袋,额头上有些小斑点,一对小耳朵圆圆的,毛茸茸的,眼睛是灰色的,这会儿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叶飞扬,有点儿怯怯地,叶飞扬愣了愣,这该不会是老虎崽吧? 两只小家伙的状态并不是很好,有点儿恹恹的,叶飞扬在离它们两三步的距离蹲下身子,捡了根树枝拨开那草丛,随着他的动作,那两个小家伙缩了缩身子,紧紧地偎在一起,叶飞扬也看到了它们的全貌,这两只小虎崽子似乎刚出生不久,只有寻常猫大小,声音也小的很,叶飞扬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试探地摸了摸其中一只的脑袋,只见它缩了缩脖子,细细叫了一声,便一动不动任由叶飞扬抚摸。 叶飞扬轻轻将两个小老虎摸了一遍,觉得它们肚子软塌塌的,想来也是,昨天那老虎就被祁叔杀了,至今也快一天了。两只小老虎乖顺的模样勾起了叶飞扬心里的柔软,他看过动物世界,老虎一般都是跟着母虎长大的,如今那只老虎已经死了,这两个小家伙如果他不管的话,下场不是饿死就是被其他动物吃掉,大自然是残酷的。 叶飞扬只犹豫了片刻便决定带着这两只小老虎一起回石屋,不管将来怎么样,至少现在不能看着它们就这样死了,他又进了趟空间,拿了条毯子出来,这还是他家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猫的东西,他把毯子铺在地上,轻轻抱起那两只老虎崽放在毯子上,轻轻擦了擦它们的身体,这才连着毯子一起把它们抱在怀里。 两只小老虎软软的,任由叶飞扬折腾,只偶尔低声叫唤着,互相蹭着彼此,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却在被叶飞扬抱在怀里不久后,又挨在一起睡着了。 第18章 救星 惦记着空间里的一大一小,还有怀里的两只小的,叶飞扬走得很快,一路上也没遇到几个活物,只偶尔有一两只毛茸茸地一团飞快的闪过,叶飞扬依着记忆,很快找到了昨天他上山时留下的记号,顺着记号一路安稳地回到了石屋。 看到石屋,叶飞扬几乎飞奔着过去,一脚踢开房门,把怀里两只小老虎放到床脚边,随即进了空间,祁叔依然在昏迷中,叶飞扬先把他弄到了石屋的床上躺好,然后又去抱吉祥,刚抱起吉祥,就察觉到不对,小家伙的脸红扑扑的,眉心皱的紧紧的,小嘴儿半张,时不时地哼唧两声,似乎很不舒服地样子,叶飞扬低下头,拿额头碰了碰吉祥的,心里一惊,小家伙居然也发烧了! 大的还没醒,小的居然也被传染发烧了,叶飞扬只觉得脑壳儿一抽一抽的疼,心里也因着吉祥可怜的模样细细地疼起来,眼下这情形肯定是不可能再下山去找那大夫了,叶飞扬把吉祥抱在怀里,急急地翻着育儿经,里面对于宝宝发烧的症状和解决方法写的很详细,他仔细地一行一行看下去,看完后,心里多少有点儿底了,他抱着吉祥,拎上药箱和牛奶回到了石屋里,祁叔还在昏迷中,叶飞扬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空间里外来回地跑。 拿出体温计甩了甩,然后解开吉祥的小衣襟,把体温计放到了他的腋下,冰凉的触感惊醒了吉祥,他抗议地扭着身子,叫了几声,睁开眼看着叶飞扬,瘪着小嘴儿很委屈,叶飞扬抱着他晃动手臂:“乖,一会儿就不冰了。” 吉祥哼哼唧唧的,乌溜溜的眼睛泛着水汽,看着就知道是很不舒服的,叶飞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拿出体温计看看,有37度8了,婴儿的体温比大人要高,超过37度4才被认为是发热,吉祥这体温并不算高,按照育儿经上的法子应该行得通。 轻声哄了吉祥两句,把他放到祁叔身边躺好,叶飞扬立刻冲到厨房,迅速地生活烧热水,决定先给吉祥和祁叔喂点儿吃的,哦,还有那两只小虎崽,然后再给吉祥洗个热水澡,再拿酒精给吉祥和祁叔都擦擦身子散散热。 趁着烧水的功夫,叶飞扬把吉祥的奶粉,祁叔的糖盐水都准备好了,想到那两只小虎崽,叶飞扬又进了趟空间,把他自己以前喝的奶粉拿了出来,吉祥喝的是婴儿奶粉,可不能给那两只小虎崽。 水一烧开,叶飞扬先倒在旁边的大海碗里,又倒了满满一锅水继续烧,等了一会儿,才开始冲牛奶和盐糖水。把两只小虎崽的牛奶分别装在两只浅碗里,吉祥的装进了奶瓶儿里,祁叔地拿碗装着,叶飞扬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来回跑了两趟,两只小虎崽还在睡,叶飞扬把那两只浅碗放在它们面前,摸摸它们的脑袋,没多久,就见那两只小虎崽湿润润地鼻尖抽了抽,又抽了抽,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细细叫了两声,四处张望着,叶飞扬顺势把浅碗往它们面前移了移,那两只小虎崽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凑过去舔了舔,动作停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随即又低下头,欢快地舔起来,叶飞扬轻轻摸了摸它们的脖子,起身给吉祥喂奶去了。 虽然身体不舒服,但并没有影响吉祥吃奶的积极度,大口大口地吸着牛奶,没多久,那一奶瓶儿的牛奶就见了底,叶飞扬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吉祥真厉害。” 叶飞扬又给祁叔喂了一大碗的糖盐水,心里有些担忧,祁叔都昏迷一天了,怎么还没有醒呢?坐在床边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叶飞扬觉得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他低下头,看到那两只小虎崽正一边一个咬着他的裤腿,毛茸茸的脸上沾满了牛奶,而那些牛奶因着它们的动作,几乎都蹭到了裤腿上,白白的水印在深蓝的裤腿上很显眼。叶飞扬阴沉烦乱的心被它们可爱的举动照明亮了不少,他弯下腰,拿起旁边的毯子给那两只小虎崽擦了擦脸上的牛奶,小虎崽不停晃着脑袋不让叶飞扬擦,嘴里还不停叫着,只可惜声音太细嫩,没有丝毫威胁的气势。 擦干净那两只小虎崽,叶飞扬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祁叔,暗想,至少人还好好的躺在这里,不是吗?低下头对上那四只明亮的小眼珠,也不管它们能不能听懂,叮嘱道:“乖乖呆在这里,不许调皮。” 叶飞扬吃力地拖着那只吉祥洗澡用的大木盆朝小溪边走去,虽然前天祁叔才洗过一次,但叶飞扬不放心,还是决定要再洗一次,刚拖到小溪边,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 “大哥哥!”有些熟悉的略带稚嫩的嗓音,没多久,声音的主人就蹦蹦跳跳地跑到叶飞扬的身边,歪着头问:“大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叶飞扬抬头,可不就是山下那老大夫的小徒弟,他顿时雀跃起来,刚刚他就一直琢磨着怎么把祁叔弄下山去让老大夫瞧瞧,没想到这会儿他的小徒弟就来了,他放开手里的木盆,压下心里的激动,笑着问:“小弟弟你怎么来了?一个人吗?你师父呢?” 那半大孩子笑着指了指背上的大竹篓:“我跟师父一起上山来采药的。” 听到这话,叶飞扬猛的起身,把那孩子吓了一跳,他四处看了看,没看到第三个身影,又抓着那孩子的手,急切地问:“你师父也来了?他人在哪里?” 那孩子点点头,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屋子:“师父在屋里,让我过来喊你。” 叶飞扬提了一天一夜的心仿佛找到了依靠,他转身就往屋里跑,脚步有些踉跄,那老大夫来了,祁叔和吉祥一定都会没事的!跑到门口,正看到那老大夫坐在床边,手里捏着祁叔的手腕,正在把脉,看到叶飞扬跑进来,转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神情倨傲,叶飞扬却觉得眼前的老大夫格外顺眼,俨然就是位救苦救难地活佛!他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大夫,您看,祁叔他怎么样?” 老大夫一眼就看到了叶飞扬眼底的血丝和眼眶的乌青,神情略微松动了一些,语气也比以往要温和了些许:“都是些皮肉伤,无碍的。只是右腿伤到了骨头,我等会儿给他接好,好生调养就行。” 叶飞扬这才真正的安心,又问:“那祁叔怎么一直昏迷不醒?” 纵然心如明镜,老大夫还是问了一句:“有多久了?” “昨日傍晚至今都没醒过。” 老大夫摸摸胡须:“今晚应该会醒。” 叶飞扬点点头,目光落到旁边的吉祥身上,他连忙抱起吉祥凑到老大夫面前:“那您看看吉祥,他有点发烧!” “发烧?”老大夫的目光有些疑惑。 叶飞扬一顿,立刻改口:“就是有些发热,发烧是我家乡那边的说法。” 老大夫点点头,伸出两指触了触吉祥的额头和脸蛋儿,后又拿起吉祥的小手把起脉来,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去备些热水,再备些干净的衣衫。” 叶飞扬连忙说:“热水一直在烧,应该快好了,我去看看,干净衣服也有的。”说着,看到老大夫伸出手,立刻顺势把怀里的吉祥放到了老大夫的手里,吉祥敏感地察觉到危机,瘪了憋嘴,正要大哭,冷不丁瞧见那老大夫低下头望过来,那哭声立刻卡在了嗓子里,下不去,上不得,最后只化作一声声地哼唧,幽怨绵长,眼里也蓄满了泪水。 跑出门的叶飞扬没有看到吉祥的委屈,正往厨房去的时候看到那半大孩子正吃力地拖着那只大木盆往这边走,他的背上还背着一只大竹篓,样子颇为滑稽,叶飞扬一拍脑门儿,立刻跑过去,拎起那大木盆,满怀歉意:“谢谢你,刚刚我太着急,都忘记这盆子了。” 那孩子抬起头,笑道:“我知道,祁叔病了,你担心他嘛,不过有师父在,祁叔一定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两人抬着那只大木盆进了屋,那半大孩子叫了声师父,然后放下背上的竹篓,跟着叶飞扬去厨房帮忙了。 叶飞扬照着老大夫的意思把大木盆里倒了大半盆的热水,然后就见那老大夫从要药箱里拿了些他叫不出名的药材出来,丢进了热水里,没一会儿功夫,那盆热水就变成了褐黄色,屋里也弥漫着一股中药味儿。 看着屋里的人多了起来,两只小虎崽又偎到一起,缩在床脚,因身上包着毯子,那半大孩子竟没注意到,至于老大夫,早在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只不过没做声。 放好药材,老大夫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瓶子,转身朝吉祥走去,嘴里吩咐道:“把门窗都关好。”叶飞扬和那半大孩子立刻照做。 老大夫走到床边,解开吉祥的衣服,小家伙撇着嘴角,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了,老大夫胡须一抖:“又不是扎针,哭那么厉害做什么?” 第19章 醒来 听到吉祥哭,叶飞扬立刻凑了过去,安慰般捏了吉祥的小手,他知道吉祥上次是被这老大夫扎针扎怕了。那半大孩子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有样学样地捏着吉祥另外一只小爪子。 老大夫把吉祥脱光光,从小瓷瓶里倒了些药到手心,在吉祥的身上轻轻推拿起来,叶飞扬看着老大夫轻柔熟稔的动作,暗自佩服,古代的医生真厉害,针灸推拿样样都行,还能接骨头!原本哭得起劲儿的吉祥也慢慢地停了哭声,半眯着眼哼哼唧唧,想来是被按摩的舒服了,叶飞扬看着不由觉得好笑。 当吉祥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时,老大夫停下了动作,吩咐道:“去试试水温,给他泡个澡。” 叶飞扬应了声,转身将手伸进木盆里,略微还有一些偏烫,不过吉祥的体温要高一些,这温度对现在的他来说应该比较合适,想着,他从老大夫手下抱起光溜溜的吉祥,抓着他的腋下试探般地让他的小脚丫先碰了碰水,吉祥的脚一碰到水立刻缩了缩,叶飞扬连忙举高了一点儿,这时,老大夫也蹲在了他的身边,手往水里一探:“举起来做什么?放进去。” 吉祥一听,立刻哼唧上了,叶飞扬为难地皱起眉:“那个,大夫,还是再等等吧,吉祥比较怕烫。” 老大夫冷冷一眼扫过来:“他满身是汗,再这么举着等会儿发热加重可别找老夫。” 听老大夫这么一说,叶飞扬立刻想起吉祥身上的薄汗如果挥发,病情绝对会加重的,于是,叶飞扬毫不犹豫地把吉祥放进了木盆里。只听哇的一声,吉祥那脆嫩的嗓音响彻众人耳际,那小小的身子所爆发出来的气势着实让人吃惊。床脚那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小虎崽也被吉祥那声音给惊到了,在毛毯底下靠的更紧了,小脑袋凑在一起,互相舔了舔湿润的鼻尖,无声地安慰着对方。 吉祥的后背被叶飞扬托在手心,其实这水并不算很烫,只是吉祥觉得委屈了,叶飞扬跟那老头儿一起欺负他,当下晃着小脑袋,不断扑腾着小胳膊短腿儿,溅得四周两个大人一个半大孩子一身的水。老大夫的长须也被打湿了,顿时没了那股子飘飘欲仙的气质,当下冷着一张脸,一把抓住吉祥的一条小腿儿,就着汤药继续给他推拿。 一盏茶的功夫后,老大夫松开了手:“好了,给他穿上衣服。”叶飞扬如蒙大赦,吉祥这次折腾地可真够厉害,他全身衣服都湿透了,就连头发也没能幸免。把吉祥托起来,手脚麻利地给他擦干了身子,拿出干净衣裳给他穿上了,吉祥拧着头,不住地吐口水泡泡,显然火气还是很大的。 给吉祥穿好衣服,叶飞扬转身看到老大夫和那半大孩子狼狈的模样,连忙去拿了两条干净的帕子递给他们,老大夫结果帕子擦擦脸和手,转身又去看祁叔了。叶飞扬想过去,可怀里还抱着吉祥,一扭头,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正是那半大的孩子,叶飞扬笑着问:“能帮我抱抱吉祥吗?” 那孩子一脸地意外惊喜,还有些跃跃欲试:“我可以吗?” 叶飞扬点点头:“可能会有些吃力。” “不怕的,我力气很大!”那孩子生怕叶飞扬反悔,用力挥了挥手臂。 叶飞扬失笑,把吉祥递给了那孩子,那孩子抱着吉祥,像被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也不动,只有眼珠子不停地转动,打量着吉祥小小的身子。 老大夫正在给祁叔接脚骨,看到叶飞扬过来,状似不经意地问:“是你给他上的药?” 叶飞扬一心盯着祁叔的腿,想也没想就应了:“嗯。” 老大夫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语气依然淡淡地:“那可否把药给老夫看看?老夫也好依着下药,以免药性相冲。” 叶飞扬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妙,他挠了挠头,露出一副困扰的模样:“啊,那是我从家乡带来的,昨天一心急,都给祁叔抹上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空瓶子我顺手丢山上了。”说完,紧张地看着那老大夫,生怕他不信。 老大夫似乎没在意,略微颔首:“那我待会儿把他身上的药擦掉再换些新的。” 叶飞扬立刻溜须拍马:“好的,这样最好不过,我那些药都是情急之下胡乱抹上去的,大夫您开的药肯定更好!” 老大夫没再说话,只低下头一心一意地给祁叔接腿骨,只是在叶飞扬看不到的角度略微翘了翘嘴角。 叶飞扬问了老大夫才知道祁叔的右腿被那老虎咬骨折了,当下不由庆幸,幸亏他没怎么挪动祁叔的身体,不然这问题可就大了。祁叔的右腿有很重的皮肉伤,又伤了骨头,包扎起来颇有些费力,而且每天都要换一次药,以防变故,叶飞扬听了不由皱起眉,每天换一次药,可他不会包扎啊,万一把祁叔的骨头又给弄歪了怎么办?老大夫仿佛听到叶飞扬的心声,淡淡道:“明日我让徒儿带些药来,在这儿住些日子,等他腿好些了再说。”叶飞扬感激涕零,之前对老大夫的那点儿偏见早就被抛到天边儿去了,这才是医者父母心啊!现代医院里那些医生跟这一比起来,真真是差的太远了。 老大夫给祁叔的腿接好之后,又给他的脑袋重新包扎了一番,换下来的纱布很自然地顺手放进了药箱,然后让叶飞扬帮忙,把祁叔身上已经泛白的云南白药都给擦了下来,换上了另一种乌黑的膏药,卖相虽不好,味道却清香沁鼻,叶飞扬丝毫不怀疑这药的功效,也丝毫没有留意到祁叔身上那些来自他的家乡的东西都被老大夫收进了药箱。 收拾好祁叔的伤之后,那半大孩子又帮着叶飞扬把屋子稍微打扫了一下,这才背着竹篓跟这老大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临走时,还不忘伸手戳了戳吉祥软嘟嘟的小脸蛋儿,幸好吉祥早已经睡着了。 站在门口送了会儿那师徒二人,叶飞扬转身去了厨房,烧了些水,叶飞扬钻进空间里,从那一片片的果蔬中找出一片儿花生地,蹲下来一株一株地拔着花生,空间里的地,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打理了,那些作物成熟之后就停止了生长,唯独那颗枣树,几个月前还是满数青枣,如今树梢上满满都是红透的枣儿,衬着绿叶,份外的诱人,叶飞扬琢磨着,等明天摘些枣儿下来,做成红枣,给祁叔熬汤喝,随即又想到大夫那徒弟好像明天起就要上山来了,得,这问题又来了! 一面想一面就着泉水去洗花生上的泥,最后捧着一大把花生回到了厨房,竖起耳朵一听,房里静悄悄的,吉祥没醒,叶飞扬把花生放到一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儿,最终决定炖兔肉,还是祁叔昨天猎回来的,叶飞扬把花生都剥了壳儿,拿温水浸着,把兔肉又拿到小溪边洗了一遍,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又切了点儿生姜片,三样一起丢进沸水里,又放了些盐巴。这里调料很少,叶飞扬已经渐渐习惯了,所以这会儿也没从空间里拿鸡精什么的出来,任由它原汁原味,给炤里添了点儿松枝,让它慢慢炖着,叶飞扬转身回了屋。 那老大夫说祁叔今晚会醒,正好熬点儿汤让他醒了喝,等他喝饱了,再来说说别的事儿,正想着,叶飞扬踏进了房门,一眨眼,对上了祁叔的眼。 第20章 妖? “师父,君子言行坦荡,您刚刚为何要说谎呢?”半大的孩子仰起头,看向自己最崇拜的恩师。 老大夫摸摸长须,语重心长:“杰儿,若想当个好御医,首先要学会的,便是看人脸色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医者父母心,只要是为了病人好的,说些善意的谎言也无伤大雅,每当这种时候,君子和医者,你只能择其一。” “可是师父,刚刚祁大人明明还在昏迷中,而小吉祥还不懂事,为何您还要,嗯,还要那样呢?” 老大夫摸摸徒儿的头发,不再言语,有些事情,还是要靠他自己去领悟的,叶飞扬给祁大人用的药,他一看便知是极好的伤药,根本没必要都擦干净,可那位主子开了金口,他也只能照办。 …… 叶飞扬几步跨到床边,看着祁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祁叔虽然昏迷不到一天,但叶飞扬却觉得这一天比一年过得还要漫长,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是祁叔在照顾他,陪着他,虽然还有个小吉祥,但那小家伙毕竟还太小,他无法想象要是祁叔有个意外,他会怎么样,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山林里,他带着吉祥又要如何生存下去。 “飞扬,是你救我回来的。”祁叔的声音有些沙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温和而憨厚。 叶飞扬使劲儿瞪眼:“不是都说了不上山的吗?你怎么言而无信!” 祁叔立刻认错:“是我的错,害你担心了。” 叶飞扬梗着脖子,鼻尖儿直泛酸,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了,他能说什么!祁叔为什么会上山去杀虎,还不都是为了他跟吉祥,不想让他们害怕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才会落得这么一身伤,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瞧着叶飞扬这模样,祁叔心里很是愧疚自责,刚想再说几句,却见叶飞扬一扭身又出去了,祁叔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偏头看看在他身旁攒着小拳头呼呼大睡的吉祥,心底一片柔软,对于昨日上山杀虎他丝毫不觉得后悔。刚想伸手摸摸吉祥,就见刚刚气呼呼走出去的人又用力踩着步子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水,恶狠狠地递过来:“喝了!” 这次叶飞扬给祁叔喝的是温盐水,没再放糖,祁叔不喜欢甜食,家里连个糖的影子都没有。喂祁叔喝完盐水,叶飞扬又去厨房忙活了,祁叔这么快就醒了,汤还没熬好呢,他切了些野猪的肥肉,又洗了些胡萝卜,切成块儿一起放进了兔肉汤里炖。完了又去了趟空间,摘了些红枣出来,洗干净了拿去让祁叔吃,失了那么多的血,必须要好好补补。 祁叔看着叶飞扬塞给他的红枣,心里有些奇怪,这时候,山里的枣树应该都是青枣儿才对,哪里来这么新鲜的红枣?不过他没有问出来,只自顾慢慢嚼着吃。 叶飞扬坐在祁叔旁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碗里的红枣,想了好久才开口:“那个,其实我……” “喵……呜……”一声细嫩的叫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声。祁叔一听,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叶飞扬连忙放下碗,蹲下身子去看那两只小虎崽,两个小东西似乎刚刚才睡醒,半眯着眼,在叶飞扬手掌摸上去的时候下意识地蹭了蹭。 “你把那两只小虎崽带回来了?” 听到祁叔的话,叶飞扬立刻站起身,手里还抱着那两只小虎崽:“我看它们怪可怜的,所以就带回来了。” “你想养它们?你不怕养虎为患?”祁叔的声音难得地正经起来,这虎崽不比狼崽,并不好驯养。 叶飞扬抿了抿唇,看了看怀里柔软的两只,又看了看祁叔,商量着说:“你看它们才这么小,不管它们会饿死的,等它们大点儿再放它们回山里去。” 看他这样小心翼翼地样子,祁叔心里叹了口气,略微点头道:“你喜欢就养着吧。” 叶飞扬立刻笑了起来,于是,两只小老虎正式在这石屋安家落户了。两人说着话,夹杂着老虎崽细嫩地叫声,没多久,吉祥就正式加入了他们的交流,叶飞扬立刻放下老虎,抱起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开始哼哼唧唧的吉祥,安静了一天一夜的石屋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被老虎崽和吉祥这么一打岔,叶飞扬瞧瞧时间,竟然都傍晚时候了,立刻手忙脚乱地去准备三人两小兽的晚饭,原本想跟祁叔坦白空间的事就这么给耽搁了,只得另外寻找时间再说。 祁叔身上的伤口虽然很多,但是伤及骨头的只有右腿,吃饭的时候他坚持要自己来,叶飞扬拗不过他,只得扶他起来,又拿了个小桌子放在炕上,把兔肉汤端上来,又炒了个白菜,然后才给吉祥和小虎崽泡了牛奶,祁叔看着叶飞扬拿进来的牛奶,着实有些吃惊:“这是什么?” 叶飞扬小心翼翼地端着两大碗牛奶,还夹着两个浅碗,貌似不经意地回答祁叔:“这是牛奶,在我家乡,宝宝都喝这个,跟奶水差不多。”叶飞扬本来想直接用奶瓶儿的,可又想到奶瓶儿对这个世界而言太过精致稀奇,还是等跟祁叔都坦白了再拿出来吧,给祁叔一个缓冲期。 祁叔点点头,端起那小碗的牛奶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味道很香,吉祥应该会喜欢。”刚说完,就听到吉祥脆嫩地咿呀叫声,仿佛在响应他的话。而床下的那两只小虎崽,也跟着细细叫了起来,想必也是饿了。 把给小虎崽准备的牛奶倒进那两个浅碗里,放在它们面前,看着它们毫不犹豫地立刻探头舔了起来,叶飞扬笑着揉揉它们的脖子,起身开始照顾床上嗷嗷叫的那只,一面拿勺子喂着吉祥,一面偷偷观察祁叔的脸色。 祁叔恍若未觉,吃着兔肉汤,赞叹道:“这兔肉汤味道真好。” 叶飞扬连忙道:“兔肉本来就好吃,你流血过多,要多吃点儿,里面还有花生,你都吃了,我不爱吃那个的。” 祁叔拿勺子在碗底一舀,果然有不少花生,他记得屋里并没有这个,他看了眼叶飞扬面前的那碗牛奶,心里一动,不由想起之前叶飞扬曾说过的,可以保证他们三个人的口粮,看来那并不是一时夸海口,而是他真的有这个本事。 吉祥有些不满,这牛奶明明每次都是他自己吸着吃的,可这会儿居然只拿勺子喂,吸溜一口就光了,一点儿都不满足,为了表达他的不满,每次吃了一口,他都不忘吐几个牛奶泡泡。只可惜,吉祥的这番小动作并没有引起两位大人的关注,叶飞扬在琢磨着怎么循序渐进让祁叔接受他有空间这件事,而祁叔则在思索是否要将叶飞扬的底细问个清楚。 当天夜里,叶飞扬抱着软软的吉祥,眉毛皱成一团,下午祁叔看到牛奶居然一句话都没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想了一会儿,终于架不住困顿,沉沉睡过去了。 祁叔闭着眼,同样是清醒的,牛奶,花生,还有那两只小虎崽身上的毯子,都不是屋里有的东西,况且,以叶飞扬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身子,怎么把他从山林里带回来的?况且身边还带着个吉祥。之前捡回叶飞扬的时候,他在山林附近都找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行礼包袱之类的物品,仿佛就是突然从天而降,只是在叶飞扬的耳朵后面,看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胎记,隐约是一个蝴蝶图案,再想想平日里叶飞扬的举止,明明看着就不像是个干活儿的人,却烧得一手好菜,时常说些奇怪的话,甚至不知道当今圣上是谁,年号为何,还有今天这凭空变出东西的本事。 莫非,叶飞扬是只蝴蝶妖? “哦?莫非,他是只蝴蝶妖?”被称作主子的那人,纸扇轻摇,眼里带了一抹兴致。 老大夫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暗自为那叶飞扬叹息,被这位主子盯上,不论是人是妖,都不会好过了。 第21章 撒谎 叶飞扬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下了“妖”的身份,他抱着吉祥睡得香甜,嘴角微微翘着,显然正沉静在美梦当中。 清晨,叶飞扬在熟悉的清脆鸟鸣声中醒来,察觉衣襟被人轻轻拉扯着,他低下头,看到怀里的吉祥正伸着小爪子拽着他的衣襟,看到他醒了,小家伙立刻张嘴叫上了:“咿呀……”叶飞扬下意识地笑了起来,低头蹭了蹭吉祥的额头,感觉没有昨天那么烫了,应该是退烧了,那老大夫还真是有些本事的。吉祥被蹭得咯咯笑,小爪子抓着叶飞扬的手,小腿儿四处乱蹬。叶飞扬看着他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不由就想到了空间里那一大堆簇新的还没穿过的婴儿衣服,既然都打算跟祁叔坦白了,那把那些衣服拿来给吉祥穿应该也没什么吧。 叶飞扬扭头看了眼祁叔,见他还在睡着,当下抱着吉祥下了床,下床的时候差点儿一脚踩到那两只虎崽的身上,叶飞扬当下决定要给那两只小虎崽做个窝,就这么窝在床边不合适。 为了避免祁叔一大早醒来看到很惊悚的画面,叶飞扬先抱着吉祥进了厨房,然后才进了空间,笔直进了摆放家具的屋子里,昨晚他已经想好了,既然要给祁叔一个缓冲的时间,那在这之前马虎眼还是要打的,更何况老大夫那个小徒弟今天起也要上山来住一阵子,必须要想好说辞,唔,那些东西可以说是他从家乡带来地,这里没有现代那么发达的交通和通讯,应该比较好糊弄,叶飞扬想着,翻出叶母以前买的布包,准备等会儿装些近期用得上的东西进去,回头就说是在山上找到了自己的行李。 他记得当时为了迎接小侄子的到来,全家出动大清洁,还腾出了一个大衣柜专门放宝宝的东西,所以这会儿,他很快找到了那个衣柜,打开一看,入目的是一片粉嫩嫩的颜色。看着吉祥一面叫一面伸手想要去抓那些衣服,叶飞扬不由失笑:“不急,这些都是要给你穿的。”说着,把吉祥放到一旁的床上,比划着他的大小,想到育儿经里说的宝宝应该比大人多穿两层左右的衣服,他从里到外拿了全套,奶白色的小内衣,针织小毛衣,外面再加上件外套,这种天气应该差不多了,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拿了双小鞋子出来。 吉祥躺在床上,歪着小脑袋看叶飞扬一件一件地从柜子里拿衣服出来,那些衣服就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小家伙伸出小爪子,想要去抓那些看起来就想要的东西,结果却发现差了一点点。于是,当叶飞扬再次拿了双小袜子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原本仰躺在床上的小家伙此刻正趴在床上,昂着小脑袋,手里抓着一件外套,小嘴儿微张,晶亮的口水从嘴角垂了下来。叶飞扬一愣,情不自禁叫了起来:“宝贝你居然会翻身了!!!”吉祥听叶飞扬这么一叫,当下扬起小脸儿,冲叶飞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叶飞扬抱起吉祥,在他的小脸蛋儿上用力亲了两口,迅速地给他换上新衣服,把剩下的一套都塞进那布袋子里,带着吉祥回到了厨房里,放下小包直冲石屋而去,看到祁叔已经醒了,立刻高兴地说:“祁叔祁叔,吉祥刚刚会翻身了!”说着,把吉祥抱到了宽敞的炕上,放到祁叔身边,诱哄道,“吉祥乖,来,再翻个身给祁爷爷瞧瞧。” 然而,面对祁叔和叶飞扬期盼的目光,吉祥小宝宝很淡定的无视了,他骄傲的扭过头,噗噗吐出一串口水泡泡,显然小祖宗是不乐意再表演给家长们看了,任凭叶飞扬怎么哄劝都没用。最后,叶飞扬沮丧地看向祁叔:“刚刚吉祥他确实翻身了。” 祁叔笑了笑,反过来去安慰叶飞扬:“也许是刚好看到什么想要的东西了,小娃儿总喜欢新奇的玩意儿。”说完,仿佛才注意到吉祥换了身衣服,“吉祥今天更可爱了。” 叶飞扬听了,连忙把吉祥抱起来举到祁叔面前,献宝一般:“这是我家乡专门给宝宝穿的衣服,很柔软也很可爱。” 祁叔点点头,问道:“这些是哪里来的?我之前发现你的时候,附近没看到包袱行李。” 叶飞扬移开视线,目光盯在吉祥的小脑袋上,背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嗯,昨天我去山上找你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幸亏找到了,不然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叶飞扬白净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真是个不善于说谎的人,祁叔憨厚地笑着,掩去了眼底的精光,没再继续追问。 眼见祁叔没有怀疑,叶飞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愧疚,暗自决定等时机到了一定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祁叔。 直到虎崽子细嫩地叫唤着,叶飞扬才想起早饭都还没准备呢!难怪吉祥不肯翻身,原来是肚子饿了,他拍拍头,立刻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饭了,以前最麻烦的吉祥如今成了最简单的,直接拿温水泡泡牛奶就好,以前最简单的祁叔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叶飞扬看了看前两天拿回来的那小半袋大米,几乎毫不犹豫地取出来用了,他知道在古代大米算是比较贵的东西,普通老百姓吃的并不多,而叶飞扬的空间里,还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种水稻,也就是说,想要在这个世界吃上大米,他就得自己努力挣钱才行。 叶飞扬拿碗装了些米,又进了趟空间,翻出家里的米袋,也抓了一把出来,这一对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叶飞扬以往家里吃的还是糙米,可是跟眼前这米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叶飞扬想了想,还是抓了两把米到碗里,这么混着煮,希望不会被祁叔察觉。就在空间里把米洗了两遍,叶飞扬回到厨房,准备熬点儿瘦肉粥,把米连着水一起倒进锅里,又抓了些蘑菇,选了两颗嫩白菜,去小溪边洗干净了,蘑菇切成一条一条,白菜切成丁,又切了些肉丝,通通放到一边备用。然后洗洗手,开始冲牛奶,舀奶粉的时候,叶飞扬想起一个问题,他带来的奶粉并不是无限的,原本吉祥一天吃一顿,还能吃上一阵子,可现如今一天三顿的吃,再加上两只小虎崽,只怕剩下的牛奶吃不到多久就要告罄了,这可是个麻烦事儿。 要不干脆去买头奶牛回来?可说的轻巧,上哪儿去找银子买奶牛呢?他空间里有些金银,数量还不算少,那是叶母平日里瞧见好看的就买了,准备留给未来儿媳妇的,都是些精巧的东西,要拿出来用,叶飞扬真不舍得,更何况,现代的金银比起古代来,纯度太高,万一给人瞧出不对劲儿,他可就危险了,古人的智慧和眼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到此刻,叶飞扬才终于发现了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问题,钱的问题,住在这山里,每日吃的都是不要钱的,偶尔缺什么也是祁叔拿猎物下山去换的,可他们不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就算他和祁叔可以,吉祥却绝不可以,至少也要去读书的,在古代,可真真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是要读书,也是要不少银子的,古代的教育跟现代完全不同,饶是他这个读师范专业的大学生也丝毫没把握能教好吉祥。于是,在这个清晨,叶飞扬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目标,赚钱! 钱是要赚,但是不急,早饭先吃了再说,叶飞扬麻利地冲好牛奶,拿碗装上,端着回到屋里,刚进门,就被那两只小虎崽一左一右咬住了裤腿,看来两只小的是饿惨了,叶飞扬就这样拖着两个小虎崽,挪到桌边,把牛奶放到桌上,给它们一人倒了一浅碗的牛奶,放到它们面前,再轻柔地揉了揉它们的脖子。 直到虎崽子细嫩地叫唤着,叶飞扬才想起早饭都还没准备呢!难怪吉祥不肯翻身,原来是肚子饿了,他拍拍头,立刻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饭了,以前最麻烦的吉祥如今成了最简单的,直接拿温水泡泡牛奶就好,以前最简单的祁叔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叶飞扬看了看前两天拿回来的那小半袋大米,几乎毫不犹豫地取出来用了,他知道在古代大米算是比较贵的东西,普通老百姓吃的并不多,而叶飞扬的空间里,还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种水稻,也就是说,想要在这个世界吃上大米,他就得自己努力挣钱才行。 叶飞扬拿碗装了些米,又进了趟空间,翻出家里的米袋,也抓了一把出来,这一对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叶飞扬以往家里吃的还是糙米,可是跟眼前这米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叶飞扬想了想,还是抓了两把米到碗里,这么混着煮,希望不会被祁叔察觉。就在空间里把米洗了两遍,叶飞扬回到厨房,准备熬点儿瘦肉粥,把米连着水一起倒进锅里,又抓了些蘑菇,选了两颗嫩白菜,去小溪边洗干净了,蘑菇切成一条一条,白菜切成丁,又切了些肉丝,通通放到一边备用。然后洗洗手,开始冲牛奶,舀奶粉的时候,叶飞扬想起一个问题,他带来的奶粉并不是无限的,原本吉祥一天吃一顿,还能吃上一阵子,可现如今一天三顿的吃,再加上两只小虎崽,只怕剩下的牛奶吃不到多久就要告罄了,这可是个麻烦事儿。 要不干脆去买头奶牛回来?可说的轻巧,上哪儿去找银子买奶牛呢?他空间里有些金银,数量还不算少,那是叶母平日里瞧见好看的就买了,准备留给未来儿媳妇的,都是些精巧的东西,要拿出来用,叶飞扬真不舍得,更何况,现代的金银比起古代来,纯度太高,万一给人瞧出不对劲儿,他可就危险了,古人的智慧和眼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到此刻,叶飞扬才终于发现了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问题,钱的问题,住在这山里,每日吃的都是不要钱的,偶尔缺什么也是祁叔拿猎物下山去换的,可他们不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就算他和祁叔可以,吉祥却绝不可以,至少也要去读书的,在古代,可真真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是要读书,也是要不少银子的,古代的教育跟现代完全不同,饶是他这个读师范专业的大学生也丝毫没把握能教好吉祥。于是,在这个清晨,叶飞扬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目标,赚钱! 钱是要赚,但是不急,早饭先吃了再说,叶飞扬麻利地冲好牛奶,拿碗装上,端着回到屋里,刚进门,就被那两只小虎崽一左一右咬住了裤腿,看来两只小的是饿惨了,叶飞扬就这样拖着两个小虎崽,挪到桌边,把牛奶放到桌上,给它们一人倒了一浅碗的牛奶,放到它们面前,再轻柔地揉了揉它们的脖子。 “吉祥真的会翻身了!”祁叔的声音透着惊喜。叶飞扬立刻抬头起身,那小家伙可不就是翻了个身,正趴在床沿看着他么。 “怎么?看到小虎崽吃饭,你也饿了么?”叶飞扬走到床边,抱起小家伙亲了亲,一面笑着问,一面去桌边给他喂牛奶,看着吉祥吃牛奶吃的啧啧有声,叶飞扬转头冲祁叔说,“我煮了瘦肉粥,祁叔再等等就好了。” “好,我也不怎么饿。” 喂饱吉祥,抱着他轻轻晃了晃手臂,没多久,小家伙就睡着了,而底下那两只,吃饱喝足之后,也靠在一起睡着了,脸上还沾了不少白白的牛奶,圆乎乎的小耳朵时不时地抖两下,小模样可爱极了,哪里看得出来半分森林之王的气势? 把吉祥放到祁叔身边躺好,仔细地盖上被子,把两只小虎崽脸上的牛奶擦干净了,叶飞扬才去厨房煮稀饭去了,那勺子在锅里搅了搅,放了些盐巴,然后把瘦肉和蘑菇丢了进去,最后是白菜。没多久,叶飞扬就端着热气腾腾的瘦肉白菜粥放到了祁叔的面前,祁叔一口气吃了三大海碗,那半锅子稀饭就这么吃光了,叶飞扬端着碗笑眯眯地看,心里思考着中午弄点儿什么菜好,生病的人能吃的下东西那是再好不过了。 把夜壶端到床脚边,方便祁叔解决三急,叶飞扬也开始忙碌了,以往都是靠着祁叔的,如今祁叔倒下了,他要扛起一家子的生计,他空间里虽然不缺食物,但都是些蔬菜瓜果,并没有肉类,祁叔的伤需要吃肉食来补充营养才好得快,当然,青菜也是必不可少的。 叶飞扬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儿,昨天祁叔带回来的那几只猎物足够吃上好几天,然后空间里还有不少鱼,也能凑合着打打牙祭,青菜也有不少,不过都是些放不得长久的,最好还是能在屋子后面种上一些白菜,这样也不至于断了菜路,想到就做,趁着那小徒弟没来,叶飞扬钻进空间里,挑了些小白菜苗和大白菜苗,直接种菜苗比撒种子要快上许多,看着空间里其他的蔬菜,叶飞扬有些心痒痒,生菜香菜什么的,也很好吃啊,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安全第一,有白菜就先凑合着,更何况,其他的也还不到播种季节,这山里的土地可没有空间里的那么逆天,完全无视任何生长条件。 把菜苗都拢到一边,叶飞扬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端起那小盆的碗准备去小溪边洗了,还不等走到小溪边,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躺在那里,半边身子都浸在水里,叶飞扬丝毫不疑有他,急急跑过去,把盆子往旁边一放,凑过去看那人,那人上半身趴在小溪边的石头上,及腰的长发铺在后背,那身月牙白的衣衫上沾了不少污垢,打湿之后更显狼狈。叶飞扬伸手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肩膀,那人纹丝不动,又推了推,依然没反应,他又凑近了一些,双手扶着那人的肩膀,缓缓用力,把那个人翻了个身,待看清面前这人的样貌,叶飞扬不禁吸了口气。 第22章 贵胄 叶飞扬低头看着那人俊美如玉的面上泛着异样的潮红,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这温度似乎比祁叔昨天还要高!叶飞扬不敢怠慢,当下站起身,打算把人从小溪里弄出来再说。 面前这人瞅着个头没有祁叔那么大,文文弱弱的,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叶飞扬琢磨着自己应该能抱得动,当下伸手,打算用公主抱直接把他抱起来省事儿,摆好姿势,叶飞扬手下一个用力,人是抱起来了,然而下一秒,又掉下去了。叶飞扬飞快地从那人身上爬起来,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看到他刚才的糗态,瞧瞧松了口气,再度弯腰拉那人起来,这回却不敢再抱了,而是扶着他坐起来,把他的胳膊架到肩膀上,半扶半抱的把人从水里拖出来。 临进门的时候,叶飞扬才想起还没问过祁叔呢,随便捡个人就往家里带,这放在他原本的世界里是几乎不可能的,不过在这里,应该问题不大吧?他和吉祥不都是祁叔从山里捡回来的么? “祁叔,我刚看这个人昏迷在小溪边,就把他带回来了。”叶飞扬一面说,一面小心地看了眼祁叔。 祁叔躺在床山,侧过头,待看清挂在叶飞扬身上的那个人之后,眼底满是震惊,怎么这天潢贵胄竟亲自来了!昨日不是已经有老太医和他的徒儿来过了?他随即咳嗽了几声,似乎想要掩饰刚才的失态:“嗯,他怎么昏迷了,受伤了?” 见祁叔似乎没有责怪的意思,叶飞扬摇摇头:“还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刚看到他的时候半个身子都浸在小溪里,估计是着凉了,这会儿正在发热。” “那快把他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再喂些姜汤。”祁叔说着,挣扎着就想起身,叶飞扬连忙止住了他的举动,“祁叔你可别动!你身上还有好多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快躺着,我来就行。”两只小虎崽被叶飞扬的声音闹醒,圆圆的肉呼呼的耳朵动了动,昂起小脑袋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在看到叶飞扬之后,没一会儿又低下脑袋睡了。睡在祁叔身旁的吉祥也皱了皱眉毛咂巴了下小嘴儿,继续睡了。 房里就一张床,是个土炕,所幸这炕足够大,躺了一个祁叔,还有个小不点儿吉祥,还能空出一大片,虽然被喝止,祁叔还是往里面挪了挪,叶飞扬搀着捡来的人到炕的另一头,看到他透湿的衣衫,当下掀开垫在床上的棉絮,把他放到最下面铺的那层席子上,抹了把汗,顾不得自己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又跑去厨房打了一大盆热水进来,开始给那人擦身子。 解开那人的衣襟,看着里面细嫩紧致的肌肤,叶飞扬撇了撇嘴角,一个大男人要不要保养的这么好啊!手下动作不慢,拿着热毛巾顺着脖子往下仔细地擦,等到衣衫全部解开,叶飞扬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那人腹部的六块腹肌,心里十分不平衡,这人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富二代官二代,样貌好皮肤好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腹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叶飞扬没有留意到“昏迷中”的人几不可查的挑了挑眉。 擦到下身的时候,身为男人的天性让叶飞扬很难不去留意比较某个部位的大小形状,至于结果如何,看叶飞扬暗自咬牙切齿的模样就能猜出一二。 把那人安顿到床上躺好,给他的额头敷上帕子降温,叶飞扬累得满头大汗,他自己的身子其实都还没完全康复,这几天担惊受怕,奔波劳累,又没有休息好,这会儿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腰酸背痛。他咬咬牙,把那盆水端了出去,去厨房煎姜汤去了,那人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想必是在水里泡感冒才发烧的,中途进了趟空间,拿了两颗退烧药出来,准备等会儿喂了姜汤下去若还没退烧就再给他喂下去,古人的法子有时候比西药要有效得多,所以叶飞扬也不怎么担心。 看着炤里不时蹿出来的火苗儿,叶飞扬觉得这两天过的实在是惊险刺激,而且这山林也真是奇怪,总能捡到各种各样的人…… 喂姜汤的过程有些麻烦,按理昏睡过去的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般不会排斥液体才对,可眼前这人却偏偏不是,先是抿着唇不肯张开,叶飞扬好不容易才让他张开嘴,他居然还往外吐姜汤!叶飞扬顿时眉毛挑的老高,他以为他是吉祥?吃到不想吃的还吐几个口水泡泡!还不等叶飞扬发飙,那人竟迷迷糊糊地醒了,双眼半睁半眯,薄唇微微嘟起:“难喝!拿走!” 听听这语气!十成十的命令!叶飞扬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他脸一板:“难喝也给我喝!良药苦口你懂不懂?”说完,又舀了一勺姜汤递到那人嘴边,暗想若是再吐出来,就让他烧死算了! 那人的神智似乎清醒了一些,抬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叶飞扬,明明没什么动作,叶飞扬却觉得仿佛有股无形的压力正在四周聚拢,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股压力又迅速的散去了,仿佛那只是叶飞扬的错觉。叶飞扬略微摆了摆头,继续把手里的勺子往那人的嘴边送去:“把这喝了,听话。” 那人看着叶飞扬,一双剑眉愣是纠结成一团,最终一口吞了,仿佛那姜汤是毒药一般。叶飞扬仿佛没看到一般,继续一勺一勺地喂:“你发热了,喝点儿姜汤驱寒的,对你没坏处。”愣是把那一碗姜汤都给喂下去了才作罢。那人被灌了那么一大碗平日里避之不及的姜汤,也没什么精神,躺下没多久又睡过去了。叶飞扬帮他拢了拢被子,这才想起刚刚都忘记问他的姓名来历了。 方正杰背着那个比他高出一些的竹篓,手里还拎着几个小包袱,顶着一张出汗的小脸,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扬起脸,笑着喊了声:“祁叔,大哥哥,我来了。” 叶飞扬过去帮他接过东西,递了条帕子给他擦汗,笑道:“小弟弟辛苦了。” 方正杰笑着摇头:“不辛苦,平日里老跟师父上山采药呢。对了,我叫方正杰,大哥哥叫我正杰就好。” “好,正杰,你懂不懂医术?” 方正杰点点头:“我跟师父学了好几年,略懂一二。” 叶飞扬看着方正杰严肃的样子不由笑了,揉揉他的头:“我刚救了个人,身上没有伤,却在发热,我猜是受了风寒,你能不能给他看看?” 方正杰的目光闪了闪,一口应下:“好。” 走到床边,方正杰不留神瞄到床脚边上依偎的两只小虎崽,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想要去瞧瞧,却又想起床上的人,立刻收起了心思,一本正紧地拉起那人的手腕,诊起脉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只是受了些风寒。” 叶飞扬松了口气,又问:“可他在发热,要不要针灸?或是抓些药吃?” 方正杰偷偷看了眼似乎睡着了的人,果断摇头:“这个不用的,熬点儿热姜汤睡一晚上就好了。” 见小大夫方正杰说的自信又轻松,叶飞扬也就姑且信他了,如果等明天还没退烧,就给他吃退烧药吧,而且看他刚刚还有精神挑剔,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这么一折腾,一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大半儿了,叶飞扬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又飞去厨房给一大家子人准备午饭了。 等叶飞扬一离开石屋,方正杰回头就对上了祁叔的目光,未来的小御医对上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结果是毫无悬念的,他怯怯地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某人,皱着脸小声说:“祁大人,我也是今天上山前师父告诉我才知道的。” 第23章 烤肉 叶飞扬蹲在厨房,手里挑挑拣拣,原本打算今天给吉祥再弄点儿胡萝卜泥或是苹果泥吃的,眼下看来是来不及了,多了那个发烧的人,还是熬点儿稀饭给他吧,正好吉祥也可以吃米汤,祁叔和方正杰得吃点儿好的,前天腌着的猪肚子猪肠子等会儿可以炖了,至于他自己,则是想吃些青菜。一面想,一面挑拣地上的菜,到最后,不由叹了口气,这里就一个炤孔,这么多饭菜要弄到猴年马月啊。 “叶哥哥,我来给你帮忙。”方正杰从门口探出小脑袋,脸上笑眯眯的。 叶飞扬蹲在地上,有些歉意地看向方正杰:“正杰,你看那个人染了风寒,中午我们就熬点儿粥,我再烤些肉吃好不好?等晚上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方正杰顿时流口水:“好啊好啊,烤肉最好吃了,可惜师父不喜欢,平日里都很少吃到。” 看他晶亮的小眼神,叶飞扬不由笑起来:“那好,我先洗米煮粥,然后架火烤肉。”刚说完,就见方正杰跑进来,端起叶飞扬手边装着米粒的大腕,讨好地说:“我去洗就好了,叶哥哥你去架火吧。” “那好,你小心点儿。”叶飞扬无奈地笑了笑,只得随他去,幸亏刚刚他还没来得及掺点儿他空间里的糙米。 叶飞扬抱着一堆松枝到屋外,堆起一个小堆,然后去厨房拿肉来烤,无意间看到祁叔前天拿回来的还有一只野山鸡,眼前一亮,不如烤只叫花鸡好了,正巧还有几张荷叶,他拿刀背把那只鸡身上的骨头敲碎了一些,再偷偷拿出祁叔珍藏的白酒,取了一些出来,把鸡的里里外外都刷了一遍,最后把这里仅有的调料,生姜花椒和桂皮弄了一些塞到鸡肚子里,然后拿荷叶包好,去小溪边拿湿泥巴裹了厚厚的一圈儿,然后在地上挖了个小坑,放了进去,再在上面堆上松枝,想了想,又从厨房里拿了几个红薯也一并放到叫花鸡四周,这才生起火来。 “这鸡当真可以吃吗?”方正杰洗完米就一直跟在叶飞扬身后,像条小尾巴,惊奇地看着叶飞扬做这些,居然把泥巴裹到鸡的身上,那还能吃吗?脏都脏死了! 小小年纪便当上御医之首的徒弟,方正杰的出身并不低,方家在朝中还颇有些势力,只不过方正杰是庶出,在家中又是老幺,所以方家当家才会点头随了他的心愿让他当上老太医的嫡传徒弟,时时带在身边指点。就此事看,方家对他还是比较宠溺的,毕竟堂堂方家的小公子,竟然去当个大夫,就算是御用大夫,也并不是多么有颜面的事。再看方正杰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想必自幼也是没受过多少气的,这其中缘由,或许是方家当家主母仁慈,对各房孩子一视同仁,或许是他的哥哥姐姐们心善,疼爱这个自幼失了母亲的小弟,又或许是他天真可爱,喜好医术让他人放下戒心,这大家族里的事儿谁又说的清呢? 叶飞扬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有些好奇,这小山村里长大的孩子难道不都是玩着泥巴长大的?就算方正杰看着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可那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不然谁家舍得把这么可爱的孩子丢给一个老头儿带呢? “等会儿你就知道能不能吃了。”叶飞扬冲方正杰眨眨眼,接过他手里的大碗,回到厨房里,把米倒进锅里,加了些水盖上,又往炤里添了点儿松枝,又切了几块猪腿肉,拿到外面去烤。小尾巴方正杰,就这么一直围着他身边转,时不时地问些让叶飞扬觉得好笑的问题。 正烤到一半,屋里传来吉祥洪亮的哭声,叶飞扬放下烤到一半儿的肉,跑进屋里,就见祁叔撇过头,脸上似乎有些无奈和心疼,叶飞扬没多想,弯腰抱起吉祥,低头碰了碰他的额头,一面晃着手臂小声哄着,一面伸手去看他的尿布湿了没,都没留意到他捡回来的原本昏睡的人已经彻底清醒了,此刻正略微翘着嘴角打量着他,眼底带了一丝兴致。 “吉祥乖,是不是饿了?米汤马上就好了,不哭哦,乖。”叶飞扬轻声哄着。吉祥却伸着小爪子,抓着他的衣襟,哇啊哇啊哭的伤心,仿佛想要告诉他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方正杰凑过头来:“吉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哭得这么伤心。” 听到他的声音,吉祥嘎了一声,继续大哭,叶飞扬无奈:“估计是饿了,你来帮我抱抱,我去盛点儿米汤过来。”把吉祥交到方正杰怀里,叶飞扬迅速去厨房盛了碗米汤,然后把一早备好的肉丝蘑菇放了进去,再加了点盐巴。 端着碗跑回房的时候,小家伙还在哭,哭得小脸儿通红,而抱着他的方正杰则是急的满脸通红,祁叔身上有伤,怕动了叶飞扬又要吼他,只得干看着,另一位却不知何时坐起身,屈起一条腿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乱糟糟的局面。 叶飞扬放下碗,接过吉祥,眼角一扫,瞄到他救回来的人醒了,当下冲他点点下巴:“你醒了?正好,去外面把肉烤了,不然中午我们都没饭吃。”话音刚落,屋里除了他跟最小的,其他两大一小都愣住了。而那个被点名的人,一向风轻云淡万事不入眼的俊脸也僵硬了,方正杰捂着脸不敢继续看了,完了!完了!叶哥哥完蛋了!居然敢叫那位主子做事!普天之下,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不对,完全不用一只手!就连镇定如祁叔,也不由偷偷看了几眼那位尊贵的主子。 一门心思放在哭闹的吉祥身上的叶飞扬可不知道自己那句话造成的效果,这会儿正舀了一勺子米汤,哄吉祥吃呢:“乖,来,喝米汤。”吉祥扭着脑袋吐着口水泡泡不配合,比起香香的牛奶,米汤确实算不得好东西,更何况那米还不是好米。叶飞扬无奈,只得继续哄:“晚上给你做胡萝卜泥,就上回吃过的,好不好?现在先吃米汤,吉祥乖。”丝毫不觉得自己用这样的语气跟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宝宝说话有任何不对,等到吉祥终于肯吞米汤了,这才笑了,眉心舒展,一个浅浅的酒窝在唇边若隐若现。 床上坐着的人也因这个笑容回过神,唇角一勾,长腿一迈,从炕上下地了,施施然往外走,路过叶飞扬身边的时候,突然弯下身子,在他耳边道:“看在你救了我的份儿上,为你洗衣做饭也是应该的。” 第24章 来历 叶飞扬微微一怔,这人莫不是脑袋受伤了吧?怎么说话这么莫名其妙?回头得问问他的姓名来历,若是真有问题,就要趁早送到老大夫那里给他治治。一面想,一面继续给怀里的吉祥喂食。 方正杰睁圆了眼,瞅着叶飞扬的眼神满是崇拜。祁叔一直目送那人走远,这才舒了口气,再看看叶飞扬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忍不住露出笑容。 等叶飞扬不紧不慢把小吉祥喂饱,再安抚了一番两只嗷嗷待哺的小虎崽,这才起身去看那人肉烤的怎么样了,却不想,刚出门就问道一股焦味,他小跑过去,只朝他手里看了一眼,顿时头痛起来,那人手里拿的,哪里看得出来是块肉!那分明就是块焦土!叶飞扬无力地叹了口气:“你居然连烤肉都不会!” “君子远庖厨。”那人仰起头望着叶飞扬,一脸的无辜坦荡,丝毫不觉有愧。 叶飞扬动作一顿,上前抽走他手里的树枝,连同烤焦的肉块儿丢到一边,淡淡道:“那你等会儿别吃我这个小人烧的饭,剩下的正好够我们三个吃。”说完,也不理会他微微错愕的表情,转身去厨房搅了搅粥,又挑了根粗点儿的树枝出来,把燃着地松枝拨到一边,露出里面的大泥巴块儿,他把泥巴块儿拨出来,仔细看了看,那上面的泥巴都干裂了,应该是好了,他换上刀子,小心的劈开外面那一层泥,顿时一股子香气飘了出来,叶飞扬弯了弯眉眼,闻起来味道不错。 他小心翼翼地抓着荷叶边,把叫花鸡拎到了厨房,剥去那一层荷叶,露出里面被烤得棕红的鸡,忍不住拿刀切了一小块儿,送到嘴里,顿时眯起眼,尝起来也很好吃! “叶哥哥,好吃吗?”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叶飞扬一跳,他低下头,正对上方正杰过分明亮的眼神,当下笑着又切了一小块儿,递到他的嘴边:“你尝尝就知道了。”方正杰看着面前刚刚从泥巴块儿里扒出来的鸡,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心一横,闭着眼睛咬下去了,刚吃到嘴,立刻亮了眼睛:“好好吃!” 为了方便等会儿吃,叶飞扬拿刀子把那只鸡大致切了几下。也不知是这古代山林比较养动物,还是野鸡的个头本身就比较大,眼前这只鸡的分量可是十成十的足。 让方正杰把鸡先端进屋里,他把煮好的香菇瘦肉粥盛了四大碗,转身就看到那人站在门口,望着他笑得意味深长,叶飞扬把脸一板:“还不把粥端进去!”随后赶来的方正杰被叶飞扬这语气吓得不轻,连忙跑进去:“叶哥哥,我来帮你端!” “乖,这粥烫,你别端。”叶飞扬摸摸方正杰的头,自己端了两碗,然后望着那人,那人挑了挑眉,端起了剩下的两碗,跟在了他的身后。 方正杰小跑着进屋,小心地把祁叔扶了起来。两只小虎崽饿得恨了,自从叶飞扬进屋就咬着他的裤腿,爪子不停的扒拉着。叶飞扬小步挪到床边,把粥放到炕上的小桌上:“你们先吃吧,我去喂虎崽。”说着,弯腰抱起两只小虎崽又出去了。 叶飞扬把牛奶放到两只小虎崽面前,看着它们吃的欢快,伸手揉了揉它们毛茸茸地细嫩的脖子,小声嘀咕:“自从你们出现,我就从病人沦为保姆了,还兼职护理。”两只小虎崽听不懂他的话,只仰起脖子,拿褐色的圆眼睛望了望他,细细的叫了两声,又继续低头吃牛奶了。 耐心地等着两只小虎崽吃饱,把它们脸上沾着的牛奶擦干净,叶飞扬才抱着它们回屋,一进门,就对上了八只眼睛,把他吓了一跳,不对,吉祥不是睡着了么,怎么也醒了?再看看他们面前一动没动的碗筷,叶飞扬诧异:“不是叫你们先吃吗?” 祁叔抢先一步开口道:“等你一起吃。” 叶飞扬动作一顿,继而拿毛毯把两只小虎崽裹了裹,擦擦手转身坐上炕:“嗯,那就一起吃吧。”顺手接过祁叔怀里的吉祥,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吉祥怎么也醒了?祁叔你身上有伤,别老动,吉祥让我抱就行。” 吉祥冲着叶飞扬咯咯笑着。叶飞扬看得心里一动,想起吉祥最近好像睡着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会不会有问题?小宝宝就要能吃能睡才长得快啊。 那人坐在对面,一派悠闲,不动声色地看着叶飞扬。方正杰坐的端端正正,眼神带了点儿催促,他是真的饿得很了,一大早就爬山上来,好不容易等到一桌好吃的,接过那个主人不让吃,呜呜呜。 感觉到方正杰炙热的视线,叶飞扬笑了笑,左手抱着吉祥,右手拿起筷子:“吃饭吧。” 方正杰在心里欢呼了一声,立刻捧起碗喝了一大口粥,举起筷子刚想去夹叫花鸡,却突然想起旁边还坐着主子呢,顿时没了胆子,把伸到一半儿的筷子转了个弯儿,埋到粥里去了,不能吃鸡肉,那就吃粥里的瘦肉吧。却没想,下一刻,一只肥肥的鸡腿突然出现在视线里,他抬起头,就见叶飞扬夹着鸡腿,冲他笑:“来,这个鸡腿给你。”方正杰眨了眨眼,看看叶飞扬,再看看那盘没动过的叫花鸡,鼻尖突然有点儿酸,他自幼不缺吃穿,但是,却从来没有人会把鸡腿第一个给他,以前在家里,他都是眼巴巴望着爹爹或是大娘分,先给哥哥们,再给他,很多时候,他都只被分到一只鸡翅,有时甚至连鸡翅都没有,后来,哥哥们大了,偶尔也会把分到的鸡腿让给他。再后来,跟了老太医,师父为上,每次吃饭,他也都是等师父动了筷子才会去夹第二下。也许,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即便吃过了许多山珍海味,在方正杰的心里,却始终觉得鸡腿才是好吃的,特别是第一个被夹起来的。 叶飞扬见方正杰迟迟不动,有些纳闷,刚刚不是还说好吃吗?:“怎么了?不喜欢吃鸡腿?” 方正杰抿着唇摇摇头。 叶飞扬只当他不喜欢吃,把鸡腿放回去,又夹了个鸡翅:“呐,鸡翅总喜欢吃吧?” 方正杰回过神,第一次顾不上礼仪,直接伸手把那鸡翅抓在手里,生怕叶飞扬又放回去了。 叶飞扬笑着打趣他:“原来正杰是想飞啊。鸡翅吃完,鸡腿也要吃掉,你现在正是长个子,要多吃点儿肉。” 方正杰闷不吭声,点点脑袋,心里只觉得盈盈满满的,咬了一口鸡翅,突然觉得其实鸡翅也不比鸡腿的味道差。 叶飞扬又夹了另外个鸡腿,放到了祁叔碗里,最后夹了剩下一个鸡翅,放到自己面前。 对面的人这才渐渐收起了那点儿看热闹的兴致,他挑了挑眉,看向对面那个明显偏心的人,好听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我的呢?” 叶飞扬头也不抬,声音因嘴里含着东西而显得有些含糊不清:“你染了风寒,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那人目光一闪,灼灼地盯着叶飞扬,方正杰立刻埋头到碗里大气都不敢喘,祁叔不紧不慢地吃着鸡腿。 叶飞扬吞下嘴里的食物,抬头看了看对面那人的脸色,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别瞪了,鸡你不能吃,我去给你拿红薯。”说着,轻声哄了吉祥两句,把他放到祁叔身边躺着,起身出去了。 走远了的叶飞扬并不知道坐在那人身边的方正杰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就连祁叔也停止了进食,默不作声,唯独他身旁的小吉祥,全然不查,挥着小爪子小短腿儿依依呀呀叫的欢快,那人淡淡一眼扫过去,这一大一小倒真是像。 红薯已经烤好了,味道香甜,口感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叶飞扬原本是打算做些红薯饼晚上吃的,罢了罢了,既然他想吃,晚上再煮点别的好了。 当叶飞扬一副他是无理取闹的病人的神情把一碗烤的香喷喷的红薯放到他面前,那人的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只是拿起筷子狠狠戳了一个红薯,那劲道十足啊。 叶飞扬只当看不见,见方正杰吃完鸡翅,便把那个鸡腿又夹到他面前,自己也开始吃饭了,折腾了这么半天,粥都不热了,幸亏这会儿天气不凉。 等大家都吃饱放下碗筷,叶飞扬一抹嘴,端正了脸,看向对面那人:“这是祁叔,这屋子的主人,我叫叶飞扬,是祁叔的远房侄子,这个小家伙是吉祥,我的儿子,这是方正杰,山下老大夫的徒弟,来帮祁叔看伤的。现在,能告诉我们你是谁吗?” 第25章 指伤 那人似乎一早就想好了答案,听到叶飞扬的话,他从容不迫道:“在下姓萧,在家中排行第三,叫我萧三便可。” 萧三?小三儿?叶飞扬一口气没憋住,扑哧笑出声,跟他一起出声的,还有吉祥,小家伙咯咯笑地开怀。叶飞扬连忙低下头,做出一副逗吉祥笑的模样,这幅自欺欺人的鸵鸟模样却看得在场其他三人无语。 萧三眉头一挑,竟敢笑话他!祁叔无奈地摇摇头,叶飞扬指不定又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方正杰死死盯着面前的空碗,叶哥哥你最好是妖怪,不然回头死定了! 叶飞扬装了会儿鸵鸟,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是讪笑着开口:“呵呵,那个,萧三,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山里晕倒?” 这拙略的转移话题技巧让萧三眯了眯眼,真是个笨妖,面上却幽幽叹了口气:“我本是富家子弟,奈何为庶出,三年前父亲过世,长兄便处处看我不顺,却碍于孝期未过,隐忍不发,前几日,守孝期满,终于让他寻了个我的错处,把我轰出了家门。我孤身一人,四处飘荡,也不知怎的就晕倒在溪边,幸亏被你救起,这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 叶飞扬听得目瞪口呆,这,这,这不是电视里才会有的么!古代庶出地位低下他是知道一些的,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低,当爹的一去世,大儿子就把小儿子赶出家门,这也太没人性了!就算不同母,那也是亲兄弟!骨子里流的也都是父亲的血脉啊,怎么做得出来! “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么多的!你别太难过。”叶飞扬满怀歉意,对于萧三先前的那些事儿一点儿都不介意了。 萧三露出一个浅笑,笑容里带了点儿颓废,看在叶飞扬眼里,就像是在强颜欢笑。叶飞扬愈发的自责起来,他想了想,手忙脚乱地把怀里的吉祥塞到他的怀里,不顾小家伙抗议的哇哇叫:“来,吉祥很可爱的,你抱抱心情就会好了。” “哇啊……”小吉祥强烈抗议,他不是吉祥物!他虽然小,但是也是有人权的!!!%>_<%萧三低头看了眼被强塞进怀里瘪着嘴哭的小家伙,再看看面前那双带了点儿愧疚和讨好的明亮眼睛,一直憋着一股气的心里莫名的愉悦了些,他点点头,皱着一双剑眉,勉为其难道:“我不太会照顾孩子,不过我会努力照顾好吉祥的,能让我留下来吗?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明明是俊美的七尺男儿,此刻却是一副落魄卑微的模样,与第一眼看到他时全然不同的表情,叶飞扬的心里顿时同情泛滥,想起自己若不是运气好遇到了祁叔,在这陌生的世界,只怕过的比他还不如吧!这样一想,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吧,祁叔是顶好的人,吉祥也很乖的。”说完,叶飞扬才想起似乎忘记问祁叔的意思了,当下扭头去看祁叔,却见祁叔笑着点点头,似乎并无不悦。 萧三很满意,很大度的无视了小吉祥拿小爪子挠他手掌的小举动:“那就打扰了。” 谈妥萧三的来历和去留问题,勤劳小蜜蜂叶飞扬又开始忙碌了,方正杰不想呆在炕上,略带同情地看了眼“萧三”怀里哭的可怜兮兮的吉祥,然后端起剩下的碗筷屁颠屁颠地跟在叶飞扬的身后。 收拾好厨房,叶飞扬准备晚上给大家弄点儿好吃的,一屋子的人都是需要补身体的,食补要说什么最补,当然是汤了,他打算熬个玉米排骨汤,再炖个猪肠。 方正杰今天上山带了不少东西,除了祁叔的药和自己的两套换洗衣物,其他的都是各种食物,还背了两个小南瓜上来,叶飞扬小惊讶了一把,瞧不出那小身板儿还挺能抗啊。 挑了几根玉米洗干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切了些猪排骨和猪腿肉在一旁备用,然后挑了两块猪肘和猪爪,先拿水盖过猪肘和猪爪,煮到沸腾时,把骨头捞起来冲掉血沫,换上一锅清水,把骨头丢进去,放了两片生姜,加了点儿祁叔的小酒,盖上锅让他慢慢熬。方正杰睁大眼睛瞧着叶飞扬麻利的动作,一脸的崇拜:“叶哥哥,你真厉害!” 叶飞扬笑了笑:“君子远庖厨,男人会做饭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年代不同了啊,追求也是不同的,在现代社会里,新时代的男人做饭都成了必须掌握的技能了。 大骨汤要熬上不少时间,叶飞扬盖好玉米和排骨,打算趁这会儿功夫把菜苗给种下去,家里这么多张嘴,他的压力可是很大的。原本打算跟祁叔坦白空间的事儿,如今也只能往后延期了,真是愁人啊。 方正杰看样子是个小吃货,这会儿正围着炤台转来转去,叶飞扬失笑,冲他招招手:“正杰,来帮我把这些菜苗搬到屋子后面去。”方正杰欢快地跑过去:“这些是做什么的?” “这是菜苗,种到地里去,过阵子就能吃到新鲜的白菜了,省的要下山才有。”叶飞扬拿了把小锄头,又拎了半桶水,朝后屋的那块地里走去,祁叔先前已经翻过地了,这会儿直接下种就好了。望着面前一大片土地,叶飞扬想了想,还是拿锄头将那片地分成了几个小块,叶飞扬之前只在空间里种过,那里面只要是个种子丢进去都能发芽的,在现实里种还是头一遭,当下按照以前在书里看到的,把泥土翻得松软,再把菜苗小心地埋进去,又浇了点儿水,伺候得格外小心,方正杰跟在他的身后,一颗一颗地递着菜苗,表情有点儿跃跃欲试,却只是张了张嘴,没开口。 叶飞扬顺着种了一条竖线,这才起身,捶了捶酸软的腰,方正杰也跟着站直身子,目光扫过前方,然后,满脸崇拜的表情似乎有点儿崩裂:“叶哥哥,你好像种歪了,怎么办?”叶飞扬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是啥技术,他转过头,语重心长地说:“正杰,做人要实在,咱们这是种了给自己吃,只要好吃就行了,管他好看不好看,又没其他人看,对不对?” 方正杰眨了眨眼,觉得叶飞扬说的也有道理,当下用力点点脑袋:“叶哥哥说的极是!” 叶飞扬笑得很欣慰,内心很激动,难怪之前姐姐总说正太最萌最可爱,当真如此啊,还最懂事!两人说笑了片刻,又继续种第二排。 方正杰看着叶飞扬动作,突然小声说:“叶哥哥,你以后对萧公子好点儿。” 叶飞扬一愣,转头看了眼方正杰:“我会的。”就在方正杰松了口气之后,又道,“他身世那么可怜,被亲哥哥赶出家门,心里一定不好过,这几天就让他好好休息休息,等过阵子,再让他帮忙干活儿。” 方正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扑倒在地,感情叶哥哥还打算继续使唤那位主子干活儿啊!!!真是只大胆的蝴蝶妖啊!!! 叶飞扬自然是不知道方正杰内心的震撼,依然努力的将那些白菜苗种得歪歪斜斜。 种完全部的菜苗,叶飞扬累得都快要直不起腰了,方正杰很有眼色地站到他身后,捶着他的腰,平日里,他也经常会帮师父捶的。叶飞扬幸福地眯了眯眼,不由有些羡慕那老大夫,居然收了方正杰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徒弟。 弄干净手上的泥土,叶飞扬顾不得休息,直接奔向厨房,大骨汤已经熬得差不多了,汤汁泛着白,叶飞扬满意的点点头,把先前备好的骨头丢了进去,加了把松枝,又挑了些胡萝卜白菜还有南瓜去洗了,晚上他打算再做点儿南瓜饼,虽然叶飞扬又带了点儿米上来,但因为人多,即便是煮粥也会消耗不少,还是攒起来慢慢吃的好。冷不丁瞄到前两天祁叔带回来的果子,叶飞扬决定要是等会儿时间多的话,再弄个水果汤,以前在家的时候,母亲极喜欢水果汤。想到母亲,叶飞扬的眼里顿时有些黯然,一不小心,一刀切上了手指,快要削掉半边肉,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干活儿的的方正杰惊呼一声,一把抓住叶飞扬受伤的手指:“叶哥哥,快跟我回房,我帮你包扎!” 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滴,方正杰顾不得礼仪,还没进门就大叫:“快把药箱拿出来!叶哥哥受伤了!”叶飞扬跟在方正杰半高的身子背后,看着他紧张的模样,觉得指尖的痛似乎轻了那么一点儿,人果然都是需要温暖关怀的。 两人进屋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药箱,并且盖子都被打开了,萧三站在桌前,怀里抱着动个不停的吉祥。方正杰熟练地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把里面的粉末洒在叶飞扬的伤口上,十指连心,叶飞扬不由缩了缩,手指却被抓的很紧。 屋子里静悄悄的,祁叔侧趟在床上看着叶飞扬的手指,萧三抱着吉祥,略微前倾,也在看方正杰包扎,吉祥在他怀里歪着脑袋,小嘴儿长得大大的,乌黑的眼睛圆溜溜的,不知何时被吵醒的小虎崽也蹭到了叶飞扬的脚边,昂起小脑袋瞅着叶飞扬。 止好血,方正杰擦去他手上的血渍,拿纱布细细的包扎了起来,这才松了脸色:“好了,短期内不要碰水,每天换次药,很快就会好的,叶哥哥别担心。”说到最后,还冲叶飞扬露出笑容。 叶飞扬点点头,心里却开始发愁,祁叔重伤,萧三心伤加发烧,方正杰才一个半大的孩子,吉祥甚至是个奶娃儿,哦,还有两个小虎崽,现在连他也手指受伤碰不得水,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第26章 过往 吉祥不安分地窝在萧三的怀里,嘴里咿呀叫个不停,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飞扬,小爪子也努力地朝他伸过去,整个人都在表达一个很强烈的愿望,那就是要让叶飞扬抱他! 叶飞扬也成功理解了吉祥的意思,伸手打算把他从萧三的怀里解救出来,只是一只手多少有些不方便。萧三挑眉看了眼怀里摆着短短的四肢挣扎个不停的小家伙,双手一递,把他半送半丢地丢进了叶飞扬的怀里。 吉祥一到熟悉的怀抱,立刻熟练地捞着叶飞扬的衣襟,呜哇呜哇地叫个不停,声音甭提多委屈了。叶飞扬抱着他轻声哄着,拍拍他的后背安抚着不知为何炸毛的小家伙。 哄了一会儿吉祥就乖顺了,舒服地靠在叶飞扬的怀里瞅着萧三吐口水泡泡。叶飞扬纠结了半天,最终仰头冲萧三道:“小,额,萧三,能不能请你给我打个下手,至少先把今晚的饭弄出来再说,炤里还在炖着汤。” 方正杰察言观色,立刻挤到叶飞扬面前自荐:“叶哥哥,我可以帮你,我会烧饭!” “不行!”叶飞扬果断拒绝:“正杰,你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让你做事?乖,你就在这里照顾祁叔和吉祥,还有两只小虎崽,烧饭的事让我们大人来做。” “可是……”方正杰担忧的瞄了眼萧三,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让这位主子烧饭,今晚的饭还真不一定能吃到嘴。 萧三早已料到叶飞扬会这样安排,当下并无不悦,所谓不知者不罪,这些帐暂且都记着,等将来他知道了,再一起算也不迟。 见萧三点头,叶飞扬起身把怀里的吉祥放到了床上祁叔的身旁,小家伙立刻不干了,咧开嘴大哭起来,想当初,他可是整天都能赖在叶飞扬怀里的,自从家里来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人,叶飞扬都不关心他了,一整天都抱不了一会儿,吉祥觉得自己失了宠,这会儿正攒着小拳头卯起劲儿在哭。叶飞扬心疼却无奈,最后还是祁叔忍着伤坐起来,把吉祥抱到怀里哄着才把小祖宗给哄住了。 萧三斜眼看着祁叔怀里的小家伙,明明眼角还挂着眼泪,居然还能咯咯笑得那么若无其事,忍不住哼了声:“小娃儿是不能宠的,一宠就翻了天。”刚说完就被叶飞扬推着出了门。 “你小声点儿,吉祥听得懂话,别又把他惹哭了。”叶飞扬小声地叮嘱,眉宇间却带了点儿得意自豪,仿佛吉祥听得懂话是件很值得骄傲炫耀的事儿。 萧三忍了又忍,才又哼了一声:“我没烧过饭,到时候煮坏了别怨我。” “我知道你不会,没事,我会教你的。” 房间里,方正杰爬到炕上,一面瞅着祁叔的脸色,一面心痒痒地伸出手指轻轻去戳吉祥的脸蛋儿。吉祥心情本就不好,被戳了两下就不耐烦地皱了眉,吓得方正杰立刻缩了手再也不敢碰了。 “祁大人,主子不会对叶哥哥不利吧?”方正杰对此很忧心,那位主子行事一向都是喜怒无常,前一刻还笑眯眯夸你,下一刻就能让人打你板子,方正杰可见过好几回了。 祁叔拍了拍吉祥的后背,看着面前皱着脸的孩子,不由笑了:“所谓不知者不罪,至少眼下他是不会对飞扬怎么样的。他之所以来,不过就是好奇,等过几天呆腻了自然就会走了,你不用太担心。” 方正杰愣愣地看着祁叔,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祁大人,难怪师父常说您是个美男子,原来竟是真的!”这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跟平时板着脸全然不同,只可惜,下巴到右耳根处有条浅浅的疤痕,不然会更好看。 祁叔笑容一顿,继而不动声色地套话:“哦?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不是的!”事关师父的名誉,方正杰急了:“师父都是夸你呢,说祁大人您当年中武状元游街的时候,几乎全京城的姑娘都出来看您呢!只可惜祁大人您不喜欢女人。” 最后那句话似乎触动了祁叔的某根弦,他略微垂下眼睑,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哀伤。 正自顾说得起劲儿的方正杰没有留意到祁叔的不对劲儿,还在继续夸着:“剩下的是哥哥们跟我说,他们说您十七岁便率军出征,还曾单枪匹马冲进敌营一刀斩下对方将帅首级,简直就是个神!可惜那次被人在脸上砍了一下,不过父亲说过,上过战场的男人若不带着些疤痕,那便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热血小少年方正杰的脸上满是敬佩,却没有留意到对方并没有听进去。 年少轻狂,纵然驰骋疆场未尝败绩又如何?纵然平步青云备受圣宠又如何?纵然俊美无双名动天下又如何?莫大的荣耀摆在面前,那个能与之分享的人却已不在。 祁叔还记得当年,那人衣炔飘飘,眉宇间一股冷傲:“这天下与我,你只能择其一。”当年,圣职下,他毫不犹豫选了天下,那年,他十七岁。然,三年后,当他击退外敌,凯旋而归,那人却只留下一座坟冢。 另一头,叶飞扬头大无比,他切伤的是自己的食指,但方正杰似乎打定了注意不让他再干活儿,所以那纱布几乎缠满了整个手,所以他只能靠右手。 熬玉米排骨汤还好说,先前的玉米排骨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汤也熬好了一大半儿,剩下的只要把玉米丢进去就可以了,这种事儿,他一只手能干得过来。 可是其他的菜就没这么方便了,最起码要切啊!叶飞扬把猪内脏拿出来,让萧三切,却没料到他居然反应这么大。 “你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吃!”萧三满脸不可置信,身子更是已经退出好几大步。 叶飞扬就不信他没吃过,只不过这位大少爷没进过厨房,所以不知道他吃的菜就是这些东西做的,他叹了口气:“这些熬汤很营养也很好吃,真的,我们家乡那边的人都很爱吃这个。” 萧三眉毛一动:“你的家乡在哪里?” “很远的地方,你不会知道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叶飞扬说的是事实,只不过这事实听在萧三的耳里却成了坐实他妖怪身份的证据,八成这笨蝴蝶妖是被其他妖怪丢到这山上的,所以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再远也该有名字的,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知道呢?” 叶飞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地球村,你知道吗?” 萧三暗自记下,面上却讪笑:“这个,还真不曾听说过。” 叶飞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跟小孩儿一样好奇心那么重!他把猪肠子先拿出来放到砧板上,然后拿起刀一段一段的切,幸好之前就已经弄干净了,不然这玩意儿还真吃不成了,看这大少爷的样儿就不像是肯动手去洗的。 第27章 争论 吉祥在祁叔怀里呼呼大睡,方正杰小心地抱起他放到床里面,给他的四周的被子都掖紧了,然后再扶着祁叔躺好,趁着叶飞扬和萧三都不在,拿出药箱给祁叔身上的伤换了次药。看着祁叔身上大大小小地伤口,上回来还没怎么注意,这回瞧得仔细,不由得更加钦佩。 看着这满目的伤口,小大夫方正杰竟有些手软,昨天老大夫给祁叔换药的时候他是昏迷的,今儿却是清醒的,虽说用的是宫里带出来的顶好的伤药,可也不能避免疼痛,这么一身的伤,可得多疼啊。方正杰皱着脸,下手小心翼翼地。最后还是祁叔看不过去了,笑道:“这点儿伤算得了什么,你只管换药就是了,横竖都是要疼的,早点儿换好也早了。”方正杰这才放开了手。 为了分散一下祁叔的注意力,方正杰找着话说:“祁大人。” “你随飞扬叫我祁叔就好。” “好,祁叔,你说叶哥哥他当真是蝴蝶妖吗?”方正杰完,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 祁叔不置可否:“妖也是有善恶之分的,你觉得飞扬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觉得叶哥哥是个好人!就算是妖怪也一定是个好妖怪!”方正杰说的斩钉截铁。 祁叔失笑:“你觉得他好那便是了,何必太在意他是人是妖,并不是所有非我族类都是其心必异的。”方正杰点点头,心里颇为受教。 方正杰手脚很麻利,不多时便换好了药。祁叔看着方正杰收拾好药箱,想了想,开口道:“正杰,能不能辛苦你一下,去厨房看看飞扬怎么样了。” “哦,好,我也正想去呢。让主子帮忙烧饭,没准儿我们今晚都要饿肚子了。”方正杰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转身跑开了。 厨房里,叶飞扬正跟萧三大眼瞪小眼。 “萧大公子!这些都洗干净了,只要切一切放进去炖就好了,保证待会儿你吃得不舍得放下筷子!”叶飞扬指着猪心猪肺等内脏,无奈地劝说。 萧三背着手,眉宇间不见丝毫松动:“我是绝不会吃这种东西的!” 叶飞扬深吸几口气,点头道:“行,你不想吃我不会勉强你,现在你能帮忙把这些切了吗?不管是切成片还是切成块儿,只要能切地比这小就行了!” “我既不吃,为何要切?” 叶飞扬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不吃别人还要吃!祁叔受重伤,正杰正长身体,都是需要进补的,这东西很滋补!” “他们也不会吃的。只有你才会去吃这种东西!”萧三说的振振有词。 叶飞扬忍不住想翻白眼,他当每个人都跟他这么龟毛?祁叔这几个月都不知道吃过多少了!至于方正杰,就是一小吃货,只要好吃绝对不会在乎那是什么! 忍了又忍,叶飞扬这才再次开口:“君子言而有信,你刚刚答应过要给我打下手,如今却又反悔,实在非君子所为。” 萧三是何许人,岂会中叶飞扬这等激将法,当下回道:“君子亦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叶飞扬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才散去,他板起脸,挑眉问:“就是说,无论如何你都不打算切了?” 萧三略微一颔首,虽不言语态度却很明确。 “很好!”叶飞扬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转身不再理会这人,这该死的小三儿! 竟然还给他脸色看!萧三饶有兴致地看着叶飞扬手起刀落,砰地一声把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劈成两半,然后又换了下角度,一刀一刀的下去,切得大小不一,然后再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儿丢进了锅里煮着。 弄好这个,叶飞扬又去拿胡萝卜,身旁却有一只手先他一步拿起胡萝卜,他转头就对上萧三的眼:“这个我来吧,切成块还是切成条?”叶飞扬一抿唇,从那人手里把胡萝卜抽走,放到砧板上,用力就是一刀。 正僵持着,厨房门口突然探出一个脑袋:“萧公子,叶哥哥,祁叔让我来帮你们。” 然后萧三就看到叶飞扬在瞬间变了脸色,笑得亲切:“那谢谢正杰了。” “叶哥哥你太客气了。”方正杰一蹦三跳地摸到叶飞扬的身边,看到他一只手切着胡萝卜,顿时猜到是那位主子不愿帮忙,连忙凑过去:“让我来吧,我跟师父在一起的时候,经常都做饭的。” “那你小心点切。”叶飞扬只犹豫了片刻,就把刀交给方正杰了,要靠他这么一只手切,今晚真的不用吃饭了。 方正杰笑眯眯地接过刀,熟练地切着,倒也有模有样,如果不去看他切出来的成品的话。即便如此,叶飞扬还是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就读师范专业的他十分清楚,孩子们都是需要鼓励的,哪怕他们做的并不算好,但他们同样努力了,大人们应该肯定他们的努力所取得的成果,不管那成果是不是令大人们满意。 听到叶飞扬的夸奖,方正杰笑得更灿烂了,如果屁股后面有条小尾巴的话,估计这会儿都能翘上天了。叶飞扬的笑容带了点儿宠溺,看他每次都把手指放到离刀远远的地方,想必不太容易切到手,这样一来,倒是安心不少,当下也就随他去,把打算切地青菜都给他切了,只是长短不一,反正也是自家人吃,没所谓了。 光煲两个汤肯定是不够的,中午烤的那几个红薯只吃了两个,其余的都还在,叶飞扬转身把那几个红薯取来放在炤边上烘热,原本是打算做红薯饼的,这会儿也只能放弃了,还有答应吉祥的胡萝卜泥,等会儿还要跟他说抱歉,希望小家伙可别太生气。 瞅着叶飞扬和方正杰一大一小干的热火朝天,笑容满面,被排斥在外无视许久的萧三心里渐渐不是滋味儿了。 第28章 睡觉 叶飞扬到底没有再理会萧三,无论他存在感有多强,只顾埋头照看汤的火候,再时不时让方正杰添点儿材料进去。方正杰起初很开心,后来觉得背后越来越凉,早已飘飘然的脑袋终于记起了身后还有位主子呢!还是喜怒无常的主子!这样一想,方正杰有点儿站不住了,只得抬头偷偷暗示叶飞扬不要太无视那位“萧公子”了,只可惜某人丝毫无所觉。 等那肥肠炖好之后,叶飞扬一只手舀到大汤碗里,这才终于看向周身透着寒意的萧三:“汤炖好了,能劳烦萧大公子给端下来么?正杰他可还是个孩子。” 萧三抿唇看了他半晌,就在叶飞扬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几步上前,赌气似地端起那汤碗,甚至都不顾烫,转身就出了厨房。叶飞扬瞧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撇了撇嘴角,真是个别扭的大少爷啊,抬手拍了拍同样愣住的方正杰:“我们的晚饭弄好了,接下来给吉祥和两只小虎崽准备。” 方正杰看着面前的那一堆粉末儿,闻起来有点儿香,忍不住伸手沾了点儿到嘴里,味道淡淡的,有点儿奶味儿,好奇地问叶飞扬。叶飞扬笑了笑:“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叫奶粉,是用牛的奶做成的,用温水一冲就是牛奶了,适合宝宝喝。”一面说,一面当方正杰的面冲好了牛奶。 “当真是神奇!”方正杰捧着腮,大眼睛里满是新奇。 叶飞扬倒了一小碗递到方正杰面前:“你尝尝,其实味道很一般,不过闻起来很香,你要喜欢喝,我每天给你冲一碗,牛奶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方正杰捧着碗,心里甜滋滋的,小小尝了一口,果然很淡的味道,跟他以往喝过的牛奶差别并不是很大,不过他还是慢慢把那小碗的牛奶喝了个干净,他舔舔唇瓣,笑道:“叶哥哥,我不太喜欢这个,不用给我泡了,留给吉祥和小虎崽喝吧。” 方正杰的心思叶飞扬岂会不知,当下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摸摸他的头:“不喜欢的话,回头我再给你做其他好吃的。” “好,谢谢叶哥哥!”方正杰一双眼睛笑成两弯新月。 两人把牛奶端回房里,吉祥已经醒了,原本躺在祁叔的身旁,也不知是不是听到叶飞扬的声音,当下麻利地翻了个身,昂起小脑袋咿呀叫着。叶飞扬连忙走过去抱起他,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的抽了口冷气。那头方正杰学着之前叶飞扬的样子把两碗牛奶放到小虎崽的面前,却不料那两只小家伙并不领情,伸出小爪子,冲方正杰叫个不停。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萧三转过头,看到祁叔正浅浅的笑着,这人有多少年没有这种轻松的笑容了? 吃饭的时候,萧三见方正杰欢快地据着筷子,打算去捞那肥肠汤,突然道:“你知道这汤里面放的什么?”方正杰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缩回了筷子,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萧三语气平淡,却说的很缓慢清晰:“这里面都是猪的肠子和心肝肺。”刚说完,就见方正杰微微张了嘴,一脸的嫌弃,内脏什么的,可比泥巴要恶心多了! 叶飞扬有些无语,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啊!自己不吃还诚心不让别人吃了,当下拿起勺子,从肥肠汤里舀了满满一勺子,倒进了另外的玉米排骨汤里,然后挑眉望向萧三:“现在,你觉得恶心的东西这个汤里也有,所以,你不用吃了,啃你的红薯去吧!”挑衅完之后,不顾顿时青了脸的萧三,嚣张地夹了块肥肠塞进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 萧三还没开口,方正杰却是受不了了,他捂着嘴,快要吐出来似地:“叶哥哥!那玩意儿不能吃!太脏了!” 叶飞扬动作一僵,吞下肥肠,他扭头开始说服方正杰:“正杰,这世上,很多东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另外还有一些则是败絮其外金玉其内,我们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就比如今天中午我们吃的叫花鸡,若是当时你因为它在泥巴堆里蹭过而放弃品尝,就不会知道叫花鸡原来那么好吃。同样,如果你现在放弃品尝这道菜,也将会是一大损失。” 方正杰听得很认真,等叶飞扬说完,他的脸上也渐渐松动了,而这时,祁叔突然举筷,也夹了一块不知是猪什么的东西出来,几乎不做犹豫地放进嘴里,赞叹了一句:“味道还不错。”最后一丝挣扎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方正杰毫不犹豫地夹了一块,小小咬了一丁点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小吃货顿时亮了眼睛,再一口就咬掉了半块。 “好吃吧?正杰啊,听我的话是绝对没错的!”叶飞扬一面说,一面给方正杰夹了块肥肠。方正杰嘴里含着东西,不住地点脑袋,跟着叶哥哥混果然幸福!好多好吃的东西!都是他以往没有吃过的! 叶飞扬得意地甩了萧三一眼,便得意地吃开了。萧三就这么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大块朵颐,重重咬上手里的红薯!可怜他中午吃的红薯加稀饭,晚上沦落到光靠红薯充饥,这日子过得真是苦啊。 吃过饭,方正杰自告奋勇地包揽了洗碗的活儿,叶飞扬不放心,让萧三去跟着,萧三伸手往旁边一抓,拎着吉祥的衣领就把小家伙弄到怀里,挑眉道:“我要照顾吉祥。” 可怜小吉祥,刚刚吃的牛奶还进肠胃呢,冷不丁被这么一拎,当下就噗出了一小口牛奶,把叶飞扬吓了一跳,一把从萧三怀里夺过去,严厉责备了一通:“你这人真么这么不知轻重!不知道小宝宝刚吃饱要好好躺着不能乱动么!你看你,把吉祥都折腾吐了。” “吉祥乖,不哭哦,哭了会更难受的,别理那个大笨蛋!”拿帕子小心地擦去吉祥嘴边和衣兜上的牛奶,叶飞扬小声地哄着饱受惊吓的吉祥,小家伙撇着嘴角可怜兮兮地瞅着叶飞扬,无声地申诉着自己刚刚的那场无妄之灾,天知道他可从来没有吐过。 号称大笨蛋的某人这会儿已经眯起了那双漂亮的凤眼,什么不知者不罪,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这个笨笨的蝴蝶妖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祁叔看着萧三眼底的阴晴不定,心下决定还是要找个机会跟叶飞扬说说,别再招惹这位了,同时祁叔的心里又有点儿奇怪,叶飞扬这么好的性子怎么偏偏就跟萧三过不去呢? 叶飞扬轻声把吉祥哄睡着了,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似乎不烧了,今天上午拉过的粑粑也比之前好些,如今的叶飞扬只求吉祥和祁叔平平安安,他比什么都高兴。 萧三是指望不上了,叶飞扬只得自己去帮方正杰,屋里三个大人,却还要指望一个半大的孩子去干活儿,说出去可真是太丢人了。 为了奖励方正杰,叶飞扬决定按照原计划煮水果汤,这里已经有苹果梨子了,祁叔还有些库存的蜂蜜,做个简单的饭后甜汤是足够了。 操刀的事还是由方正杰来做,叶飞扬就在旁边帮忙,然而,此刻的叶飞扬一门心思的想要做点儿好吃的给大家补补,却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以至于一个时辰之后,一屋子的人除了小吉祥都在大眼瞪小眼。 而这个很严肃的问题,便是生命五要素:吃喝拉撒睡,当中排在最后的“睡”。屋里只有一个炕,虽然这个炕很大,平日里睡着叶飞扬祁叔和小吉祥那是绰绰有余,可就算炕再大,再加上个身高体长的萧三和半大孩子方正杰,也是不好安置的,更何况吉祥和祁叔都是受不得挤的。 这个问题可当真是个大问题! 第29章 半夜 叶飞扬想起屋外草棚下还有张木床,当下指挥着萧三跟他一起去抬进来,方正杰连忙跟在旁边帮忙,两只吃饱喝足的小虎崽也跟着凑热闹,一前一后在叶飞扬的四周绕着圈儿奔跑,害的叶飞扬时刻担心自己下一脚会不小心踩到它们。 那木板床是用松树做的,很厚实,抬起来颇有些费力,叶飞扬喘着气,抬眼去看对面的萧三,却发觉他竟脸不红气不喘。叶飞扬顿时心里不平衡了,他这边还有方正杰在帮忙抬着呢,他都觉得很吃力,对面那个家伙居然毫不费力。 萧三瞧见叶飞扬意外的目光,不由挑了挑眉:“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叶飞扬回答的相当干脆。 祁叔是知道叶飞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看着他抬这么重的松木板子,心里不由有些心疼担忧,也有些后悔,当初杀虎的时候太掉以轻心了,一个没察觉竟中了那老虎的计,这要传出去,当真让天下人笑话死了。 终于把木床挨着炕的一边放好,叶飞扬的后背湿了一片,原本以为萧三会趁机奚落他几句,却没想那人竟没说话,蹲下身去逗弄那两只小虎崽了,小虎崽却只喜欢叶飞扬,撒开腿儿就想往他身上扑,被捏住脖子拉住身子,顿时恼怒地转头就是一口,可惜却咬不到,气得叫个不停,萧三却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叶飞扬可没空理会他,坐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去搬了床棉絮铺在木板床上,虽说现在是天气还不凉,但山里夜间湿气有些重,睡觉定要保暖好。方正杰不太会做这些事,却还是笨手笨脚地学着叶飞扬的样子拉扯着棉絮,被叶飞扬实实在在地夸奖了好几句,小家伙身后的尾巴又翘起来了,眼睛闪亮闪亮的,小脸儿红扑扑。萧三在一旁看了,暗自称奇,这小家伙自从跟了老太医,一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眼下倒是像个孩子了。祁叔看着叶飞扬浅浅地笑着。 铺好床,叶飞扬开始分配:“萧三,你就睡木板床,我们四个睡炕。” “为什么?”萧三直觉地反驳,倒并不是认为炕头就比木板床要睡着舒服,在他看来,不管睡哪里跟睡在地上都没什么区别,他只是不满自己被单独“丢”出来。虽然以往他也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睡,但那是被人“请”的,跟眼下全然不同! 叶飞扬很无语,让他一个人睡木板床其实是照顾他好不好,他这个大少爷在家里肯定是不会跟人挤着睡的,没想到他还有意见!不过这会儿叶飞扬已经有些困了,当下懒得跟萧三计较:“那行,你睡炕头,我和吉祥睡木板床。” 萧三没料到叶飞扬这么好说话,冲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睡觉问题解决了,叶飞扬松了口气,起身去翻衣服:“那我去洗澡了,你们要不要洗?不过我先声明,热水有,但是这里没有浴桶,要洗澡就去小溪边拿勺子舀了冲。”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对着某大少爷说的。方正杰小孩子一个,并不在意这些,当下屁颠屁颠跟在叶飞扬的身后:“叶哥哥,我要洗。”萧三挑了挑眉,也跟了上去。 祁叔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略微皱了皱眉头,这萧三还是那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吗?他有些猜不透萧三来的目的了。 这山里别的不多,木桶倒是有不少,叶飞扬之前烧了满满一大锅的水,这会儿刚好够三个人洗,把热水倒进三个木桶里,三人一人拎着一桶朝小溪边前进,期间叶飞扬非要帮方正杰拎,方正杰不肯,两人拉扯了半天,最后一只手伸进来,轻松地拎起方正杰面前的那桶热水,朝小溪边走去:“再吵水都要冷了。”叶飞扬看着那人的背影,突然觉得萧三其实也挺好的。 叶飞扬切伤了手指,沾不得水,方正杰正要提出帮他洗,却被萧三抢先了,叶飞扬大大咧咧冲萧三道谢,以往读书的时候也常常几个人凑一起洗,互相搓背什么的不是很正常的吗? 叶飞扬大大方方地脱了个精光,往小溪里走了几步,转头看了眼萧三,萧三不动声色地将叶飞扬的身体看了个遍,瞧不出来这小身板儿看起来还不错,屁股很挺翘,被衣裳盖住的肌肤甚至比他的还要细嫩还要白,只是上面布满了细碎的伤痕,看起来有些碍眼:“小正杰,你师父有没有去疤的灵药?” 正把洗澡当玩水玩得不亦乐乎的方正杰听到萧三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回答:“有!回头我去跟师父拿点儿来给叶哥哥擦!” 萧三点点头,开始给叶飞扬搓背,只不过,萧大少爷当真不是伺候人的料。 “轻点儿轻点儿!我身上还有伤!” “哎哎哎,你别挠我痒痒啊!哈哈哈……” 当萧三的手循着那后背往下滑的时候,叶飞扬突然转了身,一把抢过萧三手里的帕子:“剩下的我自己会洗了,谢了啊。”要说叶飞扬为什么会独独对这个这么敏感,实在是因为以前没少被嘲笑,每次穿贴身的牛仔裤都要被室友拍拍屁股,搞的他最后只买休闲裤穿。日子久了,叶飞扬只要有人朝他的屁股靠近,他都会条件反射的躲开。只是叶飞扬没想到,就因为他这么一躲,自己的屁股就被萧三给惦记上了。 洗完澡,叶飞扬拉着浑身湿漉漉的却还依依不舍地方正杰回家,果然孩子什么的天性都是爱玩水的! 等叶飞扬拍了拍被子,抱起吉祥正打算睡觉的时候,方正杰突然小声叫了一句,看到屋里其他人的目光都朝他聚拢,方正杰拧着手指,低着头:“我,我忘记了,祁叔的腿千万碰不得,那个,我睡觉不太安分,我还是去睡木板床吧。”说完,很自觉的下了炕,爬到叶飞扬的身旁。 叶飞扬看着祁叔缠着纱布的腿,严肃地望向萧三:“你睡觉安不安分?” 萧三的回答很干脆:“我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因为没人敢跟他说这个,敢跟他说的人也不会跟他说。 不知道就表示不安分!叶飞扬学过教育心理学,知道面前的萧三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睡觉不安分。他想了想,看看炕再看看木板床,最后,有些为难地看向祁叔,还不等他开口,祁叔已经笑着说话了:“还是我睡木板床吧。” 于是又是全员出动,小心翼翼地把祁叔从炕上挪到木板床,这回有三个人,比上次叶飞扬一个人要轻松得多。等弄好这些,天已经黑透了。 “睡吧。”叶飞扬已经累得连头发捎都不想动一下了,把吉祥护在怀里,侧着身子睡下了,不去管里面那两位打算怎么折腾。 山间的夜晚比白天要安静得多,不过仍然有一些声动。吉祥在叶飞扬的怀里睡的很香甜,偶尔还砸吧两下小嘴儿,也不知是不是梦到什么。这时候,突然一个黑影从半空中落下来,准确无误地砸到了吉祥的头上,下一秒,吉祥突然爆发出的惊天哭声惊醒了林中蛰伏的动物们:“哇……啊……” 叶飞扬几乎条件反射地伸手轻轻拍上吉祥的小身子:“乖,怎么哭了?”刚一睁开眼就看到眼前横着一条胳膊,而胳膊顶端的爪子正好死不死地落在吉祥的头上,吉祥前阵子还撞青了额头,都没好,难怪哭的那么伤心,叶飞扬挥开那只手臂,抱着吉祥坐了起来,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想要看看吉祥有没有撞到什么眼睛鼻子之类的。吉祥攒着小爪子一个劲儿地哭,任谁睡到正酣被人打醒也会暴躁的! 萧三大手大脚趟在炕上,闭着眼斥道:“谁在喧哗?拖出去!”方正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叶哥哥,吉祥怎么了?” “没什么,刚被萧三的手给打到头了,我去厨房借个火,看看有没有打伤哪里。”说着,叶飞扬准备下床,脚下却突然触到一团暖暖的软软的绒毛,心里一惊,差点儿叫出来,随即想到应该是小虎崽,叶飞扬无奈地叹了口气,明天一定要给两只小虎崽做个窝!下了床,叶飞扬又拿了件斗篷披在吉祥身上,准备去厨房再进空间好好看看吉祥有没有伤到,却不想方正杰也跟了过来:“叶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叶飞扬心里暖暖的,伸出手牵住了方正杰,炤里的火并没有熄灭,叶飞扬靠过去,仔细地看了看吉祥的脸,轻轻抚摸着他眼睛,鼻子,好像没伤到,那就是额头青着的那块被砸疼了,所以小家伙才哭那么伤心。叶飞扬松了口气,转头冲方正杰说:“正杰,帮我个忙,给吉祥冲点儿牛奶吧。” “好的。”方正杰看叶飞扬冲过,拿了个小碗按叶飞扬的话舀了三小勺奶粉,倒了些温水,又拿勺子搅了搅,放到叶飞扬的面前。 叶飞扬哄着怀里的吉祥:“吉祥乖,来,喝牛奶,喝完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见到有好吃的,吉祥哼唧了两声果然就不哭了,叶飞扬耐心地给小家伙喂牛奶,直吃得小肚子滚儿圆,满意地打了个小饱嗝儿。叶飞扬笑着亲了亲吉祥的脸蛋儿,给他换了个尿布,这才抱着又睡着的吉祥牵着方正杰回房了。 走到床前,叶飞扬无语,那个罪魁祸首居然大大方方地把炕给占了一大半儿! 第30章 约法三章 叶飞扬一脚把萧三踹到了最俩面,让方正杰趟上去,而他自己则抱着吉祥窝到了祁叔的身边。祁叔不愧是睡神,刚刚吉祥那么洪亮的哭声他都没有醒,只是如今,这睡神又多了一个,想到这儿,叶飞扬忿忿地瞪了眼不远处的某人。 所幸祁叔的睡品还是很好的,至少他不乱动,叶飞扬并不知道这是祁叔当年在军队里练出来的。 天亮以后,叶飞扬顶着一对黑眼圈,甚至都没有去做早饭,笔直地站在萧三的面前,严肃道:“我要跟你谈谈。” 萧三懒腰才伸了一半,收回双手,点头道:“要谈什么?” 叶飞扬走到屋里唯一的桌子前,正襟危坐:“昨晚半夜里你把吉祥打哭了。”看到萧三微微睁大了眼似有些吃惊,叶飞扬才继续道,“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我决定跟你约法三章。” 还没彻底清醒的方正杰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而萧三则是挑了挑眉,表情似笑非笑:“哦?愿闻其详。” “第一,入乡随俗,既然你已经在我们这里住下,那就要学会适应我们家的生活。我们吃什么你吃什么,我们住哪里你也住哪里,不要再挑三拣四,我知道你是富家出身的大少爷,但我们这儿穷山僻壤,实在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所以还请大少爷您多担待。” “第二,尊老爱幼,这家里,祁叔虽然最年长,但他正值壮年,不算老,唯有吉祥和两只小虎崽我们必须好好爱护。吉祥自不必说,家中一切以他为先,我们都要好好照顾他成长,哪怕是无心的伤害也不允许!另外,那两只小虎崽,我是看它们年幼才带回来,等过些时日要放它们回山里,并不打算当宠物来养,所以你不要总是逗它们,这对它们的成长很不利!” “第三,在这山里过日子,都要自己动手才成,祁叔如今受了伤,短期内无法去捕猎,家里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吉祥还小,正杰也是个孩子,我们一家人的口粮就只有靠我们两个来解决,我打算这两天去山里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如果你能跟我同去那是最好,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在家里照顾祁叔吉祥就好。” 叶飞扬一口气说完这些,然后看着萧三,询问道:“你觉得如何?” 萧三半眯着眼,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定定地看了叶飞扬很久。一旁的方正杰看到萧三这幅表情,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完了完了!主子这是要发怒了!就连祁叔也皱起了眉,暗自思量如果那主子发难该如何替叶飞扬开脱。 叶飞扬丝毫不知自己处境堪忧,还在等这位大少爷点头,不然这日子没法儿过了,鸡飞狗跳什么的那会磨死人的! “好。不过我也要约法三章。” “你说。” “第一,不能存心弄些我不吃的东西来搪塞我。第二,我没带过孩子,你若担心吉祥安危大可不必让我照顾。第三,你跟我说了这番话,表示你已经把我当做一家人,即是一家人,彼此之间还是要坦诚相待,不要有所隐瞒才好。” 叶飞扬默默在心底想了想,萧三的要求并不过分,至于坦诚相待,等日子久了,他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们他有空间的事儿! “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看着笑得开心的叶飞扬,祁叔暗自摇摇头,他还是太单纯善良了。 谈拢条件,叶飞扬起身去给大家张罗早饭了,鉴于家里存粮当真不多,叶飞扬就煮了锅红薯汤,红薯的清洗和削皮工序都是方正杰帮忙干的,至于那位萧三,他已经对着小溪摆弄了很久的头发……方正杰本来想去帮忙,却被叶飞扬拉住了,他一看就知道这位大少爷平日里肯定不是自己梳头!让他去折腾,折腾不出来自己就会放弃了,住山里谁不是拿绳子一绑,哪里还用得上玉簪!再说了,头发绑成那么紧的发髻也不怕头皮扯得疼! 果然,等红薯汤煮好之后,萧三就蹙着一双剑眉回了屋,头发随意地被扎在脑后,叶飞扬一看,不由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他身后,松开他的发绳重新又系了一下,虽然没见得有多好看,但至少把所有头发都扎进去了不是? 萧三抿着唇,神情似有些懊恼,这模样可真稀奇,叶飞扬一面想一面吃着红薯汤,吉祥半夜里挨了一下,又饱饱吃了一顿,这会儿还没醒。 吃完饭,方正杰抢着把碗端去洗了,叶飞扬去厨房拎了个木桶准备去给屋子后面那些菜浇点儿水,虽然右手手指不能沾水,但是拎着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在小溪边拎了半桶水,顺带又夸了方正杰几句。 叶飞扬没敢拿木勺舀水去浇那些菜苗,而是拿左手一捧一捧地浇,虽然这样速度很慢也有些累,不过菜苗不能浇太多水,再说这种的也不算多,工作量不大。才刚想着,就见一个木勺从旁边伸过来,迅速舀了大半勺水,然后全部倒进了叶飞扬手边的菜苗上,叶飞扬无语地抬头,就见萧三拿着勺子看着他,脸上还带了点儿鄙视:“用手多慢。” 眼看着他还要再来一勺,叶飞扬终于回过神,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木勺,不想他在荼毒那可怜的菜苗:“萧三,这菜苗不能浇太多水,根会烂死的。” 萧三面色一僵,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叶飞扬瞧着有趣,却没笑话他,只继续一边浇水一边说:“这样捧着水浇就好了。”萧三潇洒地转身离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匆忙。叶飞扬收回视线,继续自顾忙活着,直到方正杰跑过来,学着叶飞扬的样子,拿手捧着水小心翼翼地浇。过了没多久,这一片菜苗就都浇上了水。 弄好菜地,叶飞扬回屋拿了两把铲子,递了一把给萧三:“萧三,帮我挖个坑吧。”萧三挑挑眉,看了叶飞扬一会儿便伸手接了过去。方正杰也想要,却被叶飞扬拒绝了,他还在是个孩子,洗洗碗打打下手已经是极限了,怎么能干这种辛苦活儿? 叶飞扬穿过菜地,在另一边有些远的地方站定,抬头看了看日头,选了个树木稀少的地方,对萧三说:“就这里吧。”说完,就举起铲子开始干活儿了。萧三虽然养尊处优,但是他练过武艺,眼下也是真心想帮忙,于是照着叶飞扬的模样,很快就掌握了技巧,挖坑的速度反而比叶飞扬快了不少。 挖完坑,萧三随手抹去额上的汗珠,随意地问:“这是要做什么?” 叶飞扬看着面前的坑,估摸着应该足够了,随口道:“晒粪便。” 萧三动作一顿:“什么?” “就是把我们拉出来的粪便放到这里面,暴晒几天,然后拿去给菜苗施肥。”叶飞扬详细地解释,只是他话还没说话,那头萧三已经迅速扔了手里的铲子,一口气走出老远,就连方正杰也捂着嘴一副要吐的模样。叶飞扬耸了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真相永远都是残忍的。”他是绝不会承认他是故意说的那么直白。 萧三走得老远,回头就看到叶飞扬略微带了点儿得意的笑容,心下忿然,自己当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纡尊降贵听他的话帮他干活儿! 似乎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叶飞扬挖好坑之后还特意跑回房里,把两只夜壶拎出来,把里面的东西都倒进了那个坑里,回屋的途中,叶飞扬突然想到,可以直接在那个坑上架上两个木板,当露天茅房用了吧。 想到就做,叶飞扬迅速地去跑去厨房,他记得上次祁叔做木板床还剩了不少板子,挑两块厚点儿地放上去。只是这次,方正杰没再跟着他屁股后面跑了,而是捂着嘴躲在屋里远远地望着他。萧三坐在桌前,一脸寒霜,似乎正在一日三省吾身中! 叶飞扬把木板拖过去架好,这才拍拍手回到屋里,宣布:“以后白天要解决五谷轮回都去那个坑里,我已经架好了木板在上面,夜里就别去了,黑乎乎的不安全。”方正杰低下头,默默地想,以后还是等到夜里再解决吧。于是,从这一天起,这一屋子的人除了叶飞扬和吉祥,全部都养成了入夜之后才如厕的习惯。不过,当叶飞扬宣布自己的夜壶自己倒之后,这如厕时间又神奇般地从夜里变成了白天。 搞定粪坑之后,天色已经接近晌午了,叶飞扬只得暂且压下给两只小虎崽做个小窝的念头,先解决中饭问题。期间吉祥醒了一次,当时叶飞扬正在忙,方正杰熟练地泡好了牛奶,奈何吉祥丝毫不给他面子,看不到叶飞扬就一个劲儿地哭,对眼前的牛奶视而不见,最后还是祁叔坐起身抱着他哄着,小家伙才哼哼唧唧地吃下了牛奶,这小家伙才短短两三个月就被叶飞扬和祁叔给宠坏了。 方正杰被叶飞扬的“晒粪便当肥料”的理论伤的不轻,连带对叶飞扬的盲目狂热崇拜也降温了不少,这会儿正老老实实地按照叶飞扬的吩咐洗菜切菜,也不再多问什么了,生怕又问出什么恶心的东西出来,那中午可就不用吃饭了。 第31章 三人之行 “祁叔,我想给两只虎崽做个窝,不知道用什么做比较好。”叶飞扬在厨房里逛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合适的材料。 祁叔看了眼绕着叶飞扬腿边撒欢的虎崽子,想了想:“用藤篾编个窝,再铺上些枯草就好。” 叶飞扬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而且这山里野藤那么多,藤篾还不是个手到擒来!原本打算明天去山里的计划无意间被提前了,叶飞扬琢磨着问:“祁叔,我想去山上看看,弄些野藤回来,顺便再找些吃的。” 祁叔一口反对:“不行,你对山里不熟,更何况这山里还有不少畜生,你应付不过来的。” 这反对在叶飞扬意料之内,他耐心劝道:“祁叔,屋里的口粮不多了,大家都需要养身子,肉是停不得的,鱼也不能多吃,只能去山里再找,我会小心的,不走太远,就打点儿兔子野鸡之类的就好。” 祁叔依旧摇头:“那些畜生精明的很,你未必能打到,要是不小心迷了路,后果不堪设想。” “祁叔,就算我今天不去,明天不去,可等到屋里的东西都吃光了,那时候我总还是要去的,与其等到弹尽粮绝的那天,倒还不如趁着现在就去。你别跟我说你打算过几天自己去,你这腿上的伤,老大夫说了,没两个月,绝对不能上山。我这次是绝对不会再让你偷偷摸摸上山的。”叶飞扬的态度很坚决。 祁叔默了片刻,目光飘向一直坐在一旁不做声的萧三,心里一横:“既然如此,那请萧公子与你同行,两个人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叶飞扬觉得也有道理,顺着祁叔的目光看向萧三。萧三挑了挑眉,依旧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方正杰一双眼睛在屋里的三个大人之间转来转去,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其实,我也可以带叶哥哥去的,我经常跟师父上山采药,也认识一些路,再说,我有指南针。” 方正杰总是那么董事贴心,叶飞扬欣慰地摸摸他的脑袋:“好,那你就带我去你认识路的地方,咱们不去太远。萧三,你就留在屋里照顾祁叔和吉祥好了。” 萧三挑了挑眉,仍不言语,看着叶飞扬领着方正杰去外面准备上山的东西,他这才转过头,看着祁叔,唇角一勾:“祁大人刚刚可是在求我?” 祁叔略微垂下头:“是。罪臣求主子护飞扬周全。” “得堂堂祁将军一声求字,可当真是我的荣幸。不过,祁大人,我若没记错,你当年可是为了你心爱之人,抗旨来到此地为他守灵,何以今日却会为了别人对我说请求?” 祁叔的眼里滑过哀痛,沉声道:“主子又何必,罪臣不后悔当年领旨出军,亦不后悔为他抗旨来此,飞扬不过是个误入此地的无辜人,还请主子高抬贵手。” “无辜人?到底是人还是妖?” “是人是妖又如何,主子这两日也该看到了,即便是妖也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妖,若将来他有任何变数,罪臣会亲自将他斩杀!” 萧三起身往外走,淡淡道:“记住你今日的话,我相信祁将军言出必行。” 直到萧三走出屋子,祁叔才抬起头,不多时,门外传来对话声。 “我跟你们一起去。” “那谁照顾祁叔和吉祥?” “他们在睡觉,我们早点儿回就是了。” “嗯,也好,那我们快走吧。” 三人很快出发了,萧三突然指着不远处一棵树上那一圈白色,问道:“这是什么?怎么独独这棵树有一圈白色。” 叶飞扬一看,顿时心虚起来,这是上次为了防止迷路拿油漆刷上去的,不过他可不会笨到去承认,也装模作样凑过去看了看:“嗯,是很奇怪,或许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吧。也或许是病虫害。” 萧三微微眯了眯眼,不置可否,叶飞扬见状,立刻拉着方正杰转了个方向走,反正他说他认识这附近的路,不怕走丢。 叶飞扬和方正杰一人背着一个大竹篓,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拨着面前的杂草,萧三则是两手空空跟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讲话。 “叶哥哥,这山里好多宝贝,我和师父来过许多次了,你想不想挖灵芝人参,我可以带你去哦!”方正杰献宝似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叶飞扬听。 叶飞扬心里一动:“你知道哪里有?离这里远不远,能采几支人参给祁叔补补身子倒是不错,切成片儿炖鸡,又滋补又好吃。” 小吃货方正杰顿时连连点头:“对的对的,祁叔失血过多,正气虚,吃人参补补是最好,也不是很远,我带你去吧。” 萧三在身后凉凉道:“此番出来是为了寻食物,若要人参,直接下山去跟你师父要就成了,何必自己去找。” 方正杰瞧瞧吐了吐舌头,师父带出来的人参可不多,准备救命用的,哪里会肯拿出来炖鸡吃。叶飞扬却被提了个醒,确实,眼下先找食物比较好,人参什么的明天再来也不迟。 叶飞扬一直觉得这山里野鸡野兔应该是比较多的,因为祁叔经常带回家,他这次出来也是打算弄几只回去,可是这一路过来,居然一只都没看到,真是奇怪了,莫非小动物嗅到了危险,都藏起来了? 又走了一段,面前的树木愈加的茂密起来,脚下的枯叶一踩进去就淹没了脚背,光线不知不觉有些暗了,叶飞扬一路仔细地看着四周,这里不少树木上都长了蘑菇,因为之前叶飞扬已经采了不少在家里,所以这会儿并没有再去摘,走着走着,叶飞扬突然看到一棵树干上长了一小团一小团黑色的不规则形状的东西,看着很眼熟,叶飞扬连忙走过去,顿时满面欣喜,这可不就是木耳么!他摘下那一小片,转头招呼身边的两个人:“你们也在附近找找,这黑木耳很好吃的。” 方正杰一听好吃,立刻来了精神,颠颠地围着那树绕圈儿,萧三懒洋洋地不想动,只抬头默默看着四周,叶飞扬也不在意,边走边找,这林子里的树木多,枯木也多,没多久就给他们找到不少黑木耳,叶飞扬一面摘一面想,不知道有没有白木耳,银耳熬甜汤很好喝啊。 “叶哥哥,你看,我们走到竹林来了!”方正杰高兴地叫着。叶飞扬顺着他的手望过去,眼前豁然一亮,入眼的是一片翠绿,前面不远处是一个不小的山坳,山坳里长了一大片竹林,郁郁葱葱,径直挺拔,山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那柔韧的身姿随风轻轻摆动,叶飞扬微微张了嘴,没想到这半山腰居然还会有山坳,而且明明他这边树木茂密,却没想几步之外就是这么一片竹林。 方正杰很得意:“很神奇吧,我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叶飞扬点点头:“确实。”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他甩了甩胳膊,“正杰,想不想吃炒笋子?” “想!” “哈哈,那跟我去摘笋子去!” 萧三就看着这一大一小大叫着欢快地朝着那片竹林奔过去,唇角的弧度稍稍大了些,祁叔的那句话在耳边飘荡,会为了片竹林激动欢呼,当真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妖。 叶飞扬听到风中传来隐约的咯咯叫声,心里一喜,难怪一路上没看到野鸡野鸭,原来是躲在这竹林里! 这山坳是斜坡下去的,并不太陡,两人跑了一会儿便到了竹林边上,叶飞扬拿手指竖在嘴边,示意方正杰不要大声,以免吓跑了野鸡野鸭。 这竹林里遍地都是竹笋,老的足有一米高,小的才刚刚冒出土,可爱极了,叶飞扬越看越欣喜,当下拉着方正杰的手,小声地教他:“你记得要摘小点儿的,太小的不要摘了,就摘比你手掌要长点儿的就好,你看,这竹笋节跟节之间的距离越近,这笋子就越好吃,这外面的壳儿啊你也要选饱满光洁的。” 方正杰连连点头:“我记着了。” “那好,你跟在我身边,自己小心点儿,千万别割到手,这笋边儿可锋利了。”想了想,叶飞扬还是从身上掏出一块帕子,让方正杰包着笋子往外拉,他自己也拿了一块,抬头看了眼萧三,默默把第三块放了回去,那人的模样就不像是会弯腰来拔笋子的,还是算了吧。 两人小心翼翼地摘笋子,同时不忘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野鸡野鸭的声音,这满目的竹笋实在是太多了,没多久就装了小半个竹篓,叶飞扬掂了掂,让方正杰先别摘了,他自己又摘了两个稍微大点儿的。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游手好闲荡来晃去的萧三突然动了:“那边有只鸡!” 第32章 鸡飞狗跳 叶飞扬精神一震,丢开手里的竹笋就跟着萧三跑过去,远远地就看到一只鸡站在那里,个头比普通的家养鸡小上一圈儿,尾巴却很长,脖子那里有一圈明显的白色毛,翅膀羽毛颜色很黯淡,褐黄色还夹着点点黑斑,赫然是一只野山鸡啊,叶飞扬看着那鸡流口水,这山鸡可营养着呢!味道也很鲜嫩! 这只鸡的出现让一路上都摩拳擦掌的三人情绪瞬间高昂了起来,叶飞扬无声地比划了一下,示意大家分三面包抄,务必要把那只鸡抓住!然而,就在他们三个猫着腰靠近那只鸡的时候,正埋头啄虫子的山鸡突然警觉了,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扑闪着翅膀准备闪人了,叶飞扬心里一急,飞身就扑了过去,却抓了个空,直直地摔倒地上,脸还差点儿撞倒竹笋上,而另一个人影紧随他之后,比他的动作更快,居然抓住了那鸡的翅膀,叶飞扬趴在地上顾不得起身,喊道:“好!抓紧萧三它翅膀!”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那只山鸡一扭头,狠狠地啄向萧三的手,萧三心里一突,几乎下意识就松了手,眼睁睁看着那只鸡得意地咯咯叫着跑开了,可是没跑几步,一块不小的石头从天而降,砸到了它的脑袋上,直接把它砸晕过去了。 方正杰看着叶飞扬和萧三吃惊的表情,十分地得意,他三两步跑到那只鸡身旁,抬了抬下巴,一脸邀功的模样:“我砸石头可准了!每次都能砸中蛇的七寸!这鸡那么大个脑袋更容易了。” 叶飞扬最先回过神,麻利地翻出绳子把那只山鸡的翅膀和脚都捆了起来,然后冲方正杰竖了竖大拇指:“正杰真厉害!” 方正杰翘着小尾巴开始争取福利:“叶哥哥,那我们等会儿再弄叫花鸡吃吧!我还想吃鸡腿。” “好,没问题!”叶飞扬笑眯眯把那只被砸晕的倒霉鸡拎在手上。 萧三看着叶飞扬手里的那只鸡,眼里寒光闪闪,三人继续在竹林里晃悠,没多久功夫,竟真给他们找到了几只,其中母鸡有2只,公鸡有1只,中途还遇到一只黄鼠狼,可惜却被它给溜了。 萧三看着黄鼠狼溜走的方向,冷哼:“明日带把弓箭来!”方正杰听了,悄悄缩了缩脖子。 叶飞扬闻言一愣:“你也会拉弓吗?祁叔正好有一把,明天我们带来!” 萧三斜了他一眼,眉宇间满是傲然:“我当然会!” 因为萧三拒绝拎鸡,叶飞扬不忍心让方正杰拎,于是只有他一个人拎着四只鸡,看看天色,差不多该回去了,路上还要扯点儿野藤条带回去。三人收拾了一番,把颠地乱七八糟的笋子木耳重新整了一下,启程往回走了,方正杰也不太记得路,于是拿出指南针,对比着走,一路上又少不得拿树枝开路,树林的野藤条很常见,叶飞扬挑着小指粗的扯了一些放到竹篓里,弄了快一竹篓才收了手,半路上又遇到一只灰色的野兔,叶飞扬毫不犹豫地挥着手里的山鸡呼唤方正杰和萧三追兔子,方正杰个子矮,终究还是吃了点儿亏,最后那兔子落到了萧三的手里,叶飞扬左手两只鸡右手两只鸡,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竹篓,颇有些吃力地跟在他们身后,只看着萧三的动作异常的迅捷流畅,不由想起祁叔,不知道他平日里打猎是不是也是这般,不,应该比萧三更快更猛才是。 萧三拎着兔耳朵,把兔子递到叶飞扬的跟前,那模样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叶飞扬心里很无语,这大少爷的心思怎么跟方正杰似地,抓了只兔子还等人夸。 虽然很无语,叶飞扬还是笑着称赞了一句:“萧三,真不错,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萧三听着那话,微微扬起的嘴角又压了回去,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居然拿他跟兔子比! 方正杰瞧着萧三脸色不对了,连忙凑上前:“这个兔子我来拿吧。”下一秒,怀里就被丢了只肥兔子,方正杰毫不在意,抓着兔子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儿,又挨到叶飞扬身边,谄笑着问:“叶哥哥,这兔子能吃不?” 叶飞扬岂会不知这小吃货的心思,当下笑道:“不能吃我让你们抓它干嘛?山里又不能养。” “为什么不能养?养起来下一窝小兔子那不是天天都有兔子吃吗?”方正杰仰起脸问。这小吃货! “祁叔说山里不能养活物,会引来其他的如黄鼠狼之类的。” 方正杰点点脑袋,转眼又想起一事儿:“叶哥哥,上次你做的水果汤好好喝!我知道哪里有野果子摘,我们再去摘点儿你弄水果汤我喝吧!” 叶飞扬摇摇头:“今天不行,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尽快回去,祁叔腿上有伤,万一吉祥醒了饿了,那可就麻烦了。” “对对,那我们快回去!不能饿着吉祥,还有两只小虎崽呢!” 三人这回不再四处张望,手里的这几只猎物够吃上两天了,急匆匆赶回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吉祥洪亮地哭声,叶飞扬顾不得手上还拎着鸡,冲进房里,急切地问:“吉祥怎么了?” 然而一进屋,叶飞扬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祁叔侧坐在床上,没受伤的那条腿垂在床下,身上的纱布透出点点殷红,而吉祥则躺在他身旁,攒着拳头哭个不停,叶飞扬吓得一下丢开手里的鸡:“祁叔你怎么了?” 紧随其后的方正杰也跟着丢了手里的兔子,一下冲到床边,第一反应去看他的右脚。 祁叔微微喘着气,声音有些暗哑:“腿伤没事,我没动腿。吉祥没事就是吓到了,刚有只蜘蛛掉下来,吓倒他了,我丢蜘蛛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伤口。” 叶飞扬略微松了口气,看到方正杰麻利地拿出药箱,打算给祁叔换药,连忙抓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把竹篓拿掉,先去洗个手再来,太脏了。”方正杰这才想起自己手上满是泥土还有兔毛,脏兮兮的,连忙放下竹篓,跟着叶飞扬去厨房拿温水洗手去了。 萧三不知何时把那只想要逃走的灰兔子又拎在手里逗着玩儿,并不说什么。 没多久,叶飞扬和方正杰又回到屋里,一个照顾祁叔的伤口,一个抱起吉祥哄着。小吉祥哭的嗓子都哑了,脖子都通红通用的,叶飞扬知道他是真吓倒了,心里心疼地紧了,低下头挨个儿亲了亲吉祥的额头眼睛鼻子下巴,小孩子被吓倒,这可大可小。那该死的蜘蛛怎么会突然跑到屋里来了! “都是我不好,太大意了,那蜘蛛一直爬到吉祥的面前我才看到,把他给吓到了。”祁叔满怀愧疚。 叶飞扬摇摇头:“祁叔,这不怪你,这是意外,要不是我非要去山里,也不会发生这事儿。”吉祥被抱在怀里,死死攒着叶飞扬的衣襟,一声一声哭得可伤心了,哭了好半天才渐渐小了声音,抽抽噎噎的,不时打个小饱嗝儿。叶飞扬见他哭地声音小点儿,才抱着他去厨房,弄了点儿温水喂他喝下了,吉祥一边喝一边哼唧,叶飞扬心里软成一片。以后一定要注意!这山里的虫子可多了去了。 方正杰给祁叔的伤口都换了药,虽然刚刚看着有些恐怖,但真正裂开的伤口只是一小部分,右腿确实是没怎么动,绑着的地方一点儿都没松动,不过方正杰不放心,又都拆了重新上了些药再绑了一次,然后仔细叮嘱祁叔这回不能再随便动了。 吉祥喝了点儿水,扯着叶飞扬的衣襟不肯躺在他臂弯里,就要叶飞扬竖着把他抱在怀里,叶飞扬顺着他的意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被吓坏的小家伙。回到房里,叶飞扬发现两只小虎崽似乎也被吓倒了,正依偎在一起,互相舔着对方湿润的鼻子,只得过去蹲下身,一手抱着吉祥,一手轻轻顺了顺它们的毛。 等祁叔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吉祥也不哭了,叶飞扬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日子怎么总是过的那么鸡飞狗跳的! 第33章 几番惊魂 叶飞扬很快发现一个问题,吉祥似乎不肯睡觉了,任凭叶飞扬怎么哄,他都固执地拿白嫩嫩的小爪子揪着叶飞扬的衣襟,大眼睛里湿润润的瞅着叶飞扬,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没多久,叶飞扬的表情也有些可怜兮兮了。萧三看的挑眉,祁叔倒是见怪不怪,他冲叶飞扬招招手让他坐到身边来,低声安慰:“别担心,吉祥是被吓倒了,这会儿天还早,我们把房子都打扫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虫子,都清干净了,再抱着他哄哄,应该就会睡了。” 方正杰凑过去,小声说:“我听师父说过,孩子若是吓到了,晚上去外面,点一盏灯,给他叫魂就会好了。” 虽然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叶飞扬对于有些东西还是有点儿相信的,以前也听母亲说过叫魂的事儿,听了祁叔和方正杰的话,他点点头:“那好,先把屋子清理了,晚上吉祥要再不肯睡,去给他叫魂。” 其实叶飞扬不知道,半吊子大夫方正杰也不知道,真正吓得飞了魂魄的孩子大都是高烧昏睡不行,哪里跟吉祥这般精神的。 颇费了些功夫把吉祥哄到祁叔怀里,祁叔没穿衣服,吉祥没衣襟可以抓,撇着嘴角泫然欲泣,祁叔纵容地把自己的头发散开,拨到胸前让吉祥抓着。 萧三冷眼瞧着叶飞扬挽起袖子,精神抖擞地检查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连屋顶都不放过,最后,还在屋子四个角落都燃上松枝驱虫。吉祥被祁叔抱在怀里,小脑袋转个不停,不知是不是在找叶飞扬的身影,祁叔看得有些担心,忍不住拿手掌扶在他脖子后面。 折腾完之后,叶飞扬再去看吉祥,发现他果然比刚才好了许多,不再是可怜兮兮的模样,大眼睛明亮亮的,一点儿泪花儿都没了,叶飞扬笑着抱起吉祥在他脸蛋儿亲了几口:“吉祥乖,我去给你弄好吃的!” 手指上的伤口经过一天一夜竟然结了疤,叶飞扬心里对那老大夫更加敬佩了,连普通的伤药都那么厉害!没想到古代的老中医居然这么强悍。方正杰给他换了些新的药,跟昨天乌黑的膏药不同,今天的是碧绿色有点像果冻的膏药,涂上去凉丝丝的,外面照例被包了层纱布,不过没有昨天那么夸张就是了,方正杰端着脸的模样颇得那老大夫的真传:“叶哥哥,这伤口虽然愈合了,但还是不能沾水,切记!” “知道了,方大夫!”叶飞扬笑着打趣方正杰,又曲了曲手指,比先前确实方便了不少,应该能自己切菜了。 鉴于今天抓鸡的表现,叶飞扬决定晚饭依着今日抓鸡大功臣方正杰的要求,选出最大的一只鸡做叫花鸡,然而,当他把选好的山鸡抓在手里,却望着它活蹦乱跳的样子开始犯愁了。叶飞扬会烧鸡,但是他不会杀鸡,在现代都市,买了鸡旁边就有专门杀鸡剃毛的地方,哪里还需要自己亲自动手?而之前的一段日子里,一直都是祁叔在处理,他只负责烧。 叶飞扬不抱希望地扭头问另外两位健全人士:“你们谁会杀鸡?”萧三潇洒地给了他一个背影,直接用行动表明他的回复。方正杰皱着脸:“我不会杀。” 得,这鸡看来是吃不成了!叶飞扬转身打算把山鸡丢回去,晚上弄点儿别的吃,却不经意看到方正杰一脸期盼的模样,心里又有点儿不忍,都答应了要给他做叫花鸡了,对小孩子许下的承诺更需要做到。 正要放回去的手又提了回来,没杀过鸡但至少看过啊!一回生二回熟,总能杀死它的,这样一想,叶飞扬招手让方正杰过来:“正杰,杀鸡我一个人杀不了,等会儿我抓着它,你拿刀划开它的脖子,把血放出来就行了。怕不怕?” 方正杰眼睛一亮,胸脯拍的梆梆响:“不怕!叶哥哥你就交给我吧!” 叶飞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烧了一大锅热水,然后和方正杰摆开架势,准备杀鸡了,那只山鸡似乎意识到自己处于生命危险中,扯着嗓子叫个不停,叶飞扬学着去年在乡下支教时看那些妇人杀鸡的模样,一手抓着鸡翅膀,一手抓着鸡头,把它的脖子弯了出来,然后冲方正杰道:“就冲着这里割一刀,尽量深一点儿。” 方正杰点点头,双手握着刀,吞了吞口水,犹豫了一会儿才举起了刀,当刀锋碰上鸡的脖子的时候,那鸡猛的尖叫一声,吓得方正杰一把丢了菜刀,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怯弱,小脸儿一红,又迅速捡起了菜刀,在心里努力想着好吃的叫花鸡,小吃货方正杰顿时有了精神动力,他心一横,眼一闭,用力在山鸡的脖子上割了一刀。 叶飞扬其实也很手软,在方正杰把菜刀丢掉的时候他差点儿也把手里的鸡给丢了,幸亏最后抑制住了那个念头,眼睁睁看着鲜血从鸡的脖子上流出来,那山鸡的身子在他的手下痉挛发抖,叶飞扬心里有些不忍,他偏过头不愿再看。 举了好一会儿,眼看着那血似乎不滴了,叶飞扬这才松了手,把鸡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当他倒了一大盆子热水放到那只鸡旁边的时候,那只鸡居然又站起来了! “啊!”方正杰吓得大叫起来!叶飞扬也被吓得不轻,他惨白着脸往后退,那只山鸡竟然朝着他们跳过去。 叶飞扬脑子一片空白,几乎下意识的,转身就朝祁叔跑去,想要说话,牙齿却在打颤。那只山鸡雄赳赳气昂昂追着两个大仇人一路冲过去,却冷不丁被人拎了起来。 祁叔坐在床边,左脚撑在地上,一手抓着那只得意的山鸡,眸子里满是无奈,隐约还夹杂着一丝笑意,空余的手轻轻顺了顺叶飞扬的后背:“刀子下的不深,血没放干净,它死不透的。” 叶飞扬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有些木讷地点点头:“我,我第一次杀鸡。” “看出来了。”祁叔温和醇厚的声音似乎有些轻快,看着叶飞扬彻底顺过气来,他才再次开口:“你拿个木盆进来,再拿个大碗,我来杀。” 叶飞扬红着脸点点头,这可太丢人了,杀鸡杀得被鸡追着跑!刚起身又觉得不对:“祁叔,你受了伤怎么杀鸡!伤口刚刚还裂开了!” “我不用力就好,不碍事的。” 祁叔原本是好意安慰他的话,听在叶飞扬耳里却更沮丧,祁叔杀鸡不用力都行!走到屋外,就见方正杰脸色苍白地抱着萧三的腰,看样子也吓得不轻,萧三一反常态,正轻轻拍着他的肩似乎在安慰他。 叶飞扬准备好东西,就见祁叔手起刀落,利索地一刀下去,一股血流从鸡脖子喷出来,跟之前他和方正杰杀的时候,那一点点儿往下滴完全不同,叶飞扬顿时醒悟,原来方正杰没割破它的大动脉。 这一场乌龙过后,叶飞扬和方正杰都有点儿恹恹的,叶飞扬把鸡埋到火堆里,破开了上次拿回来的大南瓜,南瓜已经熟透了,正适合给吉祥做南瓜糊,顺便再做点儿南瓜饼。再炒两个菜就差不多了。 吉祥对于南瓜糊也很喜欢,砸吧着小嘴儿一口一口吃的可欢快了,吃到高兴处还不忘吐几个南瓜糊泡泡。方正杰瞅着吉祥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模样,皱着眉叹了口气,语气颇为老成:“还是宝宝好啊,被吓到了转眼就没事儿了。”可怜他到现在看到那只叫花鸡都会想到刚刚那山鸡脖子流着血面目狰狞地追着他的模样! 萧三挑了挑眉:“你不吃鸡腿就归我了。”说完,就要去夹那鸡腿。方正杰刚刚被萧三安稳了一番,小胆子肥了不少,当下伸手把鸡腿抓在手里,还咬了一口,含糊着说:“要吃!” 吃过饭,叶飞扬立刻抱着吉祥温柔地轻声哄着,希望他能睡着,小宝宝不比大人,只要睡着了,一觉醒来就不记得之前的惊吓了,然而,他的希望在吉祥圆溜溜的眼睛里渐渐破灭了,叶飞扬哄得嗓子都干了,吉祥依然抓着他的衣襟,没有丝毫的睡意,这不正常!叶飞扬心里又着急起来,莫非是真的吓倒了? 天黑之后,叶飞扬不顾吉祥的哭闹,硬着心把他塞到祁叔怀里,他自己举着一盏油灯,拖着萧三跟他一起去外面给吉祥叫魂去了。方正杰年纪还小,叶飞扬没让他跟来,怕他也吓着了。 萧三看着吉祥,那小家伙哭起来精神抖擞,眼睛乌溜溜的乱转,小爪子抓衣襟那是一抓一个准儿,哪里看得出来半分吓到了?分明就是被宠坏了的小屁孩儿!又看看叶飞扬,这人自己就是只蝴蝶妖,难道看不清吉祥到底有没有吓倒?还要去叫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纵然满腹抱怨,奈何人在屋檐下,奈何人家不知者不罪,最后萧三也只能认命地跟在叶飞扬身后出了门,所幸这天气不凉,不然大半夜的出来吹风,不是傻子么? 叶飞扬依着方正杰说的和自己以前听说的,走到离石屋有十几米远的距离,开始绕着石屋走,边走边叫着吉祥的名字:“吉祥,快回来。吉祥,快回来。”萧三在他身旁懒洋洋地走,听他认真严肃的语气,撇了撇嘴角望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月光,真是无趣。 一路走一路轻声呼唤…… “啊!” 叶飞扬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却发现一直跟在他身旁的萧三不见了,叶飞扬只觉身上汗毛竖立,正要大叫就听到一声怒吼。 “谁那么大胆居然在这里挖了个坑!” 第34章 明确分工 叶飞扬站在岸边,提着一盏油灯,扭过头不去看小溪里满身怒气的萧三,其实是为了掩盖唇角掩不住的那一丝笑意,真的不是他想幸灾乐祸,实在是这人,居然自己挖坑还自己踩进去,大晚上的走路都不看脚下的,能怪得了谁呢? 萧三身上的皮都快要被搓掉一层,他还是觉得那股子臊臭味儿驱之不散,想想白天叶飞扬理直气壮要挖坑的模样!想想他特意拿了夜壶往坑里倒脏东西的模样!再想想那个明明没被吓着却还不肯安安分分睡觉的小家伙!萧三眯起眼,在心里着实给他们两个记上了很重的一笔! 当叶飞扬和萧三回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罪魁祸首吉祥早在祁叔怀里睡着了,那无辜香甜的模样看的萧三心头一阵火气。方正杰挨着祁叔身边,脑袋一点一点,显然是困极了,叶飞扬连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炕上睡,方正杰迷迷糊糊地看了叶飞扬一眼,乖乖地任由他牵着上了炕,正要躺下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他转身又看了眼萧三,这才躺下睡了,才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叶飞扬拍拍方正杰身旁的空位,低声道:“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萧三重重哼了一声,大咧咧地躺倒炕上。叶飞扬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计较,转身爬上木板床,把祁叔怀里的吉祥抱过来放到一边,又扶着祁叔躺下,拉过被子盖好之后,帮吉祥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没多久也睡着了。两只小虎崽也自动自发的从炕边挪到了木板床边。 热闹了整天的屋子渐渐响起细微的鼾声。 许是因为前一天实在折腾的太晚,连一向早醒的祁叔也睡了个懒觉,一屋子的人最终被吉祥的哭声吵醒,夹杂其中的还有两只小虎崽细细的叫声,叶飞扬最先醒来,紧张的查看吉祥的小身子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却见小家伙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小爪子还冷不丁抓住了他的手往嘴里塞,叶飞扬顿时哭笑不得,原来是饿了。随即目光又移向床下,那两只小的怕是也饿了吧。 睡了一觉,叶飞扬的精神好多了,当下哄哄小吉祥,揉揉小虎崽的脑袋,尽责地去履行身为奶爸的职责。等他端着牛奶回来的时候,屋里其他三个人也都醒了,方正杰米糊地揉着眼睛,萧三的脸色依然臭臭的,祁叔正拿手指逗吉祥玩儿,逗得小家伙咯咯笑,萧三忍不住又瞪了那小家伙几眼,哭也是他,笑也是他!不睡觉的还是他! 吃过饭,方正杰眨着星星眼满怀期待地问:“叶哥哥,我们今天上山吗?我带你去摘野果子!”感情他还在惦记着叶飞扬昨天承诺的水果汤。 叶飞扬拍拍他的肩膀,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正杰,我也想去,只不过……”方正杰察言观色,顺着叶飞扬的目光看向萧三。 萧三挑眉:“昨夜我受了惊吓,要休息几日。”说完,悠悠哉哉地躺回床上。 见萧三这样,方正杰并没有放弃希望,依然期待地望着叶飞扬,在他心里,叶飞扬是绝对有办法指使动这位主子的,可是这次他的期待注定要落空了。 “这两天你也累了,今天就先休息一天吧,你可以在屋里陪吉祥和小虎崽玩儿。”叶飞扬显然很了解方正杰这个正太的心思,三两下就安抚了他失望的情绪,看着他欢快地蹦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戳着吉祥软嫩嫩的脸蛋儿。 叶飞扬笑了笑,转身又去拾掇屋子后面的菜园去了,看着和昨天几乎一模一样的菜地,虽然心里有准备,叶飞扬还是忍不住有点儿失望,怎么都不长大些呢!叶飞扬一边浇水一边琢磨着把空间里的那些黑土地弄点儿出来的方法行不行得通。那黑土地种东西才叫一个过瘾,几乎一天一个样儿,当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想到空间,叶飞扬才想起他似乎好几天都没进去瞧瞧了,如今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饭,要是能把空间里的东西直接拿出来吃那该多好啊。虽然都是些青菜瓜果,但胜在种类繁多啊,也能吃上一阵子不腻的。 不过这念头只在叶飞扬脑子里闪了闪,就跳过去了,他是打算跟祁叔坦白空间的事儿,但对萧三是一定要瞒着的,那个人的言行举止总透了点儿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气息,虽然叶飞扬没见过真正的纨绔子弟,但以往电视里书上可写了不少,可不就是跟萧三这般么?再说了,有钱人的心眼儿总是比较多的,叶飞扬对他不得不防。还是看看再说吧,这一阵子就暂时自力更生,从这物产丰富的大山里找食物。 打定主意,叶飞扬也不怎么急了,给菜苗儿都浇上水,叶飞扬站起身捶了锤腰,目光不自觉落到不远处的那个坑上,想到昨晚某人掉下去的情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一个人偷偷乐呵了一会儿,叶飞扬就去了厨房,昨天带回来的两竹篓的东西还仍在那儿没收拾,叶飞扬把野藤条儿先拿出来放到一边,然后把剩下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黑木耳一路上颠得很了,被弄碎了不少,叶飞扬拿出一个较为密实的竹筛子,把它们都捡了起来,然后拿到小溪边洗了洗,然后把竹筛子放在屋外,摊开在太阳底下晒着,黑木耳不能直接食用,里面含有一种有毒的物质,会导致皮肤过敏,并引起呼吸道黏膜过敏而发生呼吸困难,要晒干了吃才行。 竹笋还剩下好多,昨晚本来准备炒了吃的,因为吉祥被吓着没做成,今天要弄一顿出来吃。叶飞扬把嫩笋都归到一边,然后拿起那几颗大笋子,决定晒成笋干留着慢慢吃,笋干做起来挺容易。叶飞扬把壳儿都剥了,里面的笋子嫩黄嫩黄,看着就讨喜,拿去溪边冲洗干净,切成一片一片,然后煮了一大锅的热水,把笋片丢进去煮,沸腾后又煮了一会儿,面上泛起浮沫,叶飞扬拿勺子把浮沫都撇去,然后捞出笋片,沥去水,又找了几个大点儿的竹筛子,拿到屋外依次排开,又把煮过了的笋片摊开在上面。正晒到一半,被吉祥的哭声吓倒的方正杰从房里狼狈的逃了出来,看到叶飞扬立刻凑了过去,知道是弄的好吃的,立刻屁颠屁颠帮叶飞扬摊笋子。 晒好笋子,叶飞扬又要准备午饭了,昨天给吉祥弄的南瓜糊,今天换成了胡萝卜糊,小宝宝的营养要均衡,方正杰看着叶飞扬把胡萝卜切成块,煮成糊,最后还拿勺子一点儿一点儿的碾碎,有些纳闷:“叶哥哥,那不是已经都成糊了么,怎么还要弄啊?” 叶飞扬笑道:“吉祥嗓子小,一丁点儿小的块儿都会噎着他,当然要稳妥点儿才好。” “叶哥哥,你真是贤惠!” 叶飞扬动作一顿,低头对上方正杰纯洁无辜的眼神,嘴角直抽搐:“正杰,贤惠是形容女人的,不是形容男人的,记着以后别说了啊。” 方正杰皱起脸,有些困扰:“可是我想不出来别的词了。” 叶飞扬也想不出,当下把手里已经做好的胡萝卜糊递到他面前:“喏,把这个拿去给吉祥吃。” 方正杰接过碗,立刻把刚才纠结的事儿抛到脑后,蹦蹦跳跳回屋了,刚刚还把吉祥惹哭了呢,就拿这个赔罪好了。 中午叶飞扬做了个油焖笋,把拨好的笋子拿刀背拍松软,切成小段小段,倒入温油里翻炒了一会儿,加点儿热水,用中火闷了十几分钟,直到汤汁入味,便盛了起来。又翻出前阵子腌着没吃完的獐腿肉,切成片儿,把油烧热,丢进大葱炒了炒,然后放进獐腿肉,最后加笋片儿,爆炒一会儿,再滴上两滴白酒起锅。 再炒上一大盘子小白菜。之前给吉祥弄的胡萝卜还有多,叶飞扬索性又洗了点儿大白菜和蘑菇,打了个汤。 中午一顿饭,大家只的直咂嘴,方正杰更是不舍得放下筷子,萧三的心情也因为这顿饭好了不少,这才对嘛!吃菜当然就要吃这种又好看味道又不错的,那什么猪肝猪心猪肺,哪里是拿来吃的! 叶飞扬不知道萧三的心思,见几盘菜都被吃了个底朝天,劳动成果得到肯定,叶飞扬的心情也很好。 祁叔靠在炕头,吃饱之后没有立刻躺下,垂头看了眼在叶飞扬腿边绕圈儿的小虎崽,道:“你昨天摘的野藤条拿来,我给虎崽子编个窝。”叶飞扬应了声,把藤条儿一股脑儿搬了过来,又把祁叔要的小刀也给拿来了。 因为叶飞扬手指上的伤还没好,洗碗的任务依旧落在了方正杰的身上,小吃货吃得肚儿圆,笑弯了一双眉眼,端着碗筷屁颠颠地朝小溪边跑去。叶飞扬想到这阵子一直忙,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抱吉祥出门晒太阳了,于是抱起小家伙去看方正杰洗完了。小吉祥抓着叶飞扬的衣襟,嘴里咿呀叫着,显然心情是很好的。 萧三坐在桌前,眯着眼看祁叔动作,屋外,方正杰蹲在溪边洗碗,叶飞扬抱着吉祥在旁边跟他说话,也不知说的什么,两人都笑眯眯的,就连那小吉祥也不时地挥着爪子,扭着脑袋。眼前的情景并没什么特别,萧三却觉得很温馨,温馨得有些刺眼,内心深处泛起一丝丝的孤独和寂寞,隐约还有一丝羡慕。 方正杰洗着碗,突然哎哟一声。 第35章 如何吃蟹 “怎么了?”叶飞扬紧张的问。却见方正杰激动地指着溪水仰着脑袋:“叶哥哥,水里有鱼!” 叶飞扬无语:“活水怎么可能会没鱼?” “那我们捞点儿起来烤鱼吃吧!”方正杰眨着星星眼,屁股后面还有条看不见的大尾巴在甩来甩去。 叶飞扬把缠着纱布的手在方正杰面前晃了晃:“我的手还不能沾水。” 却不料方正杰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鬼鬼祟祟凑到叶飞扬身边,小声说:“叶哥哥,你可以让萧公子来帮忙,他一定能抓到的!”叶飞扬挑了挑眉失笑,原来小吃货是打的这主意,他轻轻敲了敲方正杰的脑袋:“好,我去试试,如果他不肯就等过几天我给你抓。”他怀里的吉祥也跟凑热闹似地踹了方正杰的脑袋几下,只不过因力道太轻,被满脑子烤鱼的方正杰给无视了。 “萧三,刚我看到小溪里有鱼儿,要不咱们晚上吃鱼?”叶飞扬绕着圈儿跟萧三开口。 萧三抬眼似笑非笑瞅着他:“莫非那鱼儿会自己从水里爬出来不成?” 心思被拆穿,叶飞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赔笑道:“你看,我手不是沾不得水吗?所以就劳烦萧大少爷跑一趟吧,我保证做出来的鱼一定好吃!” “咿呀……”小吉祥立刻出声,似乎在对叶飞扬的话表示支持。 看到吉祥,萧三的眼角抽了抽,转而起身往外走。叶飞扬看着他的背影,冲小溪边的方正杰悄悄比了个胜利的姿势。祁叔在一旁看着,不禁笑着摇头,把野藤条儿从虎崽子爪子里头又抽出一根来,说起来,两只小虎崽对这藤条儿兴趣倒是很大,钻来钻去拿爪子划拉扑腾的可起劲儿了,连叶飞扬靠近都没理会。 祁叔坐在床头,叶飞扬看着他拿刀熟练地削掉野藤条表面的一层,露出里面的部分,是米黄色的,再把两边用刀削平,削好之后放到一边,免得被两只小虎崽给扑腾了,一连削了几根,两只小虎崽眼看着爪子底下的野藤条越来越少,终于觉着不对劲儿了,仰起脑袋拿灰色的眼睛盯着祁叔,小爪子扒拉了两下,嘴里发出警告的声音,虽然听起来依然软软的不带任何威胁。祁叔低头看了它们一眼,原本打算继续抽野藤条儿来削的动作停在了半路,想了想,收起刀,转而拿起削好的藤条。两只小虎崽看了祁叔好一会儿,似乎确定了祁叔不会再来“抢”它们的玩具,这才互相舔了舔对方湿润的鼻尖儿,又钻到藤条堆里玩儿去了。 叶飞扬瞧着有趣,忍不住蹲下身子,恶作剧般去拉扯小虎崽爪子下的藤条儿,这举动顿时惹怒了小家伙们,它们猛的扭头,冲着叶飞扬龇牙,过了会儿才看到面前的不是祁叔而是叶飞扬,小家伙们收起了“凶狠”的表情,冲着叶飞扬细细叫了几声,仿佛撒娇一般。叶飞扬笑着松了手,揉揉它们软软的脖子,耳边却听到吉祥兴奋的咿呀声,他低头一看,顿时满脸黑线,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抓了根藤条在手里,竟然还正在试图往嘴里塞!喂喂,这不是吃的!至少不是你吃的!! 萧三抓鱼很有一手,一下午时间居然弄了大半个木桶,大的小的都有,还有几只虾子,叶飞扬掐着虾子尾巴尖端中间那片儿,抽出尾巴上的筋。方正杰瞧着有趣,又好奇地问了,叶飞扬头也不抬:“这是虾子的肠子,很脏不能吃。”方正杰一听,立刻又捂上了嘴,肠子什么的,好脏!果然不该那么好奇! 晚上,叶飞扬烤了四条鱼,又清蒸了两条,几条不足手掌长的就和那些虾子一起烧了吃,考虑到祁叔身上的伤,不知道适不适合吃鱼,虽然方正杰说没事,但安全第一,还是让祁叔少吃点儿鱼比较好,这样想,他又烤了几块肉,再切了些鸡肉,加了点儿香菇萝卜一起剁碎了,做成肉丸子,煮了锅鲜嫩的汤。大家显然对这晚饭很满意,唯独不满意的就是吉祥,任凭他怎么哭闹怎么伸长小爪子,都够不到他想要的烤鱼,小家伙委屈极了,大家全部都吃好吃的,却只给他喝牛奶,这是虐待儿童!╮(╯▽╰)╭也许是叶飞扬遵守了君子协议,每天都弄了不少好吃的,让萧三心情比刚来时好了不少,心情一好,这位大少爷也不介意干点儿活,比如想吃肉而家里没了,就会跟着叶飞扬他们去趟竹林,逮几只鸡,又或者想吃水果汤了,也不介意跟方正杰跑一趟,摘点儿野果子,偶尔心情好,还会纡尊降贵抱抱小吉祥,逗逗他,虽然每次都是以吉祥大哭叶飞扬心疼地抱走而告终,至于小虎崽,那是每天都要逗上一逗的,叶飞扬不让?那又如何?他又不会一天到晚盯着他,再说了,小虎崽子可不是吉祥,又不会大哭着告状,逗了叶飞扬也不知道不是。 至于小吃货方正杰,他觉得在跟着叶飞扬的这段日子是最最幸福的时候了,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不会有人在他耳边念叨他要如何如何,每回做了事都会得到夸奖和一些小奖励,犯了错也不会被骂,还可以戳戳软软的吉祥,摸摸可爱的小虎崽,最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能吃到想吃的好吃的东西!这日子过的真实太舒坦了。 直到老大夫突然出现在门外,众人才惊觉,原来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叶飞扬连忙把老大夫请进屋里,又去厨房端了碗水果汤给他,老大夫依然是一派仙风道骨,就连喝水果汤都是那么的从容,他休息了片刻,起身给祁叔查看伤势。 祁叔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疤痕仍在,新伤旧痕使得那身躯看起来更加的沧桑,腿上也恢复的很不错。想起这些日子叶飞扬死活不让他下地,祁叔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一天到晚在床上,当然能恢复的不错。 “嗯,每天可以少走动一会儿,不过,别走太多,别干活儿。”老大夫叮嘱。 听到老大夫说祁叔的腿恢复的很好,叶飞扬顿时笑弯了眼,撸起袖子准备给老大夫弄顿好吃的。他挑了几根细的树枝,拎着木桶来到小溪边,准备弄点儿螃蟹,正所谓“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如今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前阵子碍着祁叔身上的伤,叶飞扬不确定他能不能吃,是以一直没弄,这会儿听老大夫说无碍,当然要第一时间弄来吃,方正杰可是心心念念了好久。 这小溪里螃蟹有不少,溪水很清澈,水下沙子布满一个个小洞,里面保不准都是螃蟹,叶飞扬举着筷子,挑着洞口大点儿的下手,先拿一根树枝伸进沙洞里掏了掏,确定里面有活物,这才换上两根树枝当筷子把洞里的螃蟹给夹出来,叶飞扬运气不错,第一个洞就让他的手了,夹出来的螃蟹个头还不小,是个母的,背上的壳儿有掌心大小,估摸着该有三两吧。叶飞扬喜滋滋地把螃蟹丢进装了清水的木桶里,继续寻找下一个。 屋里的方正杰探头探脑,远远看着叶飞扬在小溪边忙活,心里直痒痒,可碍于师父在此,他不敢放肆。 老大夫看着方正杰灵动的眼眸正望着屋外,满脸的向往,整个人跃跃欲试,模样比上山之前要活泼多了,心里有些许欣慰,他咳嗽了一声,满意地看到他的小徒弟迅速收回视线,一本正经地听训,他这才开口:“这些日子可有温习功课?” 方正杰顿时傻眼了,他还真忘记了!!! 叶飞扬可不知道方正杰正在受训,依然兴致勃勃地抓螃蟹,目前这时节吃母蟹比较好,所以叶飞扬抓到螃蟹都要仔细看看,母蟹的蟹脐凸出来的,足上光滑,不似公蟹足上绒毛丛生,一连抓了十几只母蟹才作罢,估摸着一人有三只,螃蟹这玩意儿虽好,但也不能多吃。抓螃蟹的时候,还逮到不少虾子,也一并收了。 本来想把蟹脚拿绳子绑起来的,这样可以防止在蒸的时候,螃蟹爬来爬去弄断足,可一来没有合适的绳子,二来叶飞扬也不知道怎么绑,于是干脆作罢,把锅里的水烧成温热,架上一个蒸笼,那蒸笼还是叶飞扬比划着让祁叔用藤条儿编出来的,就为了蒸东西,此刻正派上用场,把吐了泥的螃蟹都放上去,盖上盖子,给炤里又添了点儿松枝。 接着又弄了个叫花鸡,据方正杰说,那老大夫似乎也不吃这种脏兮兮的东西,不过,他也没打算告诉那老大夫这叫花鸡是怎么做出来的,反正他人在屋里呆着呢,又不会跑出来看他做饭。 午饭很丰盛,那满满一桌子的菜充分体现了叶飞扬对老大夫的感激,老大夫很受用,抚了抚长须,那一向冷漠高傲的脸上也带了点儿笑意:“辛苦你了。” 众人坐上桌,叶飞扬习惯性的夹了个大个儿的螃蟹到方正杰的碗里,笑道:“你不是一直念着要吃吗?给个大的你。” 方正杰看着面前的螃蟹,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有些为难地看向叶飞扬:“叶哥哥,工具呢?” “什么工具?”叶飞扬不解。 方正杰小声说:“吃蟹的工具啊,不然怎么吃呢?” 叶飞扬很无语,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一个关于吃蟹的视频,具体的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就记得视频里那人吃蟹那叫一个优雅高贵,相比之下,他真是粗俗到家了,莫不是古人吃蟹真的就是那么复杂? 一桌人大眼瞪小眼,叶飞扬突然有些脸红,为自己的粗俗。祁叔突然拿起一个螃蟹,先是掰掉八只腿,然后两手一掰,轻轻巧巧将蟹壳分成两瓣儿,笑道:“穷乡僻壤,不懂什么规矩,各位就这么凑合吃吧。” 第36章 我不是妖 老大夫也伸手拿了一只,笑道:“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如今蟹有了,只缺一杯酒了。” “酒也是有的,我去给您拿点儿。”叶飞扬飞快地起身跑去厨房拿酒了。 祁叔冲老大夫颔首致谢:“多谢了。”转而拿起筷子,把手里已经掰开的螃蟹的蟹黄挑了出来,放到萧三的碗里,“主子请用。” 叶飞扬拎着酒和几个小碗晃进来,在坐的几位除了他跟方正杰都是喝酒的,于是就给他们每个人倒了半碗,方正杰学着祁叔先前的样子,掰掉蟹腿,却拿着蟹壳犯愁,叶飞扬见了,伸手把他的蟹壳拿过来掰开了再递过去,方正杰立刻笑弯了眉眼:“谢谢叶哥哥!” 饭桌上又恢复了热闹,吃饱喝足,老大夫眯着眼摸着雪白的长须晒太阳,方正杰紧张地望着老大夫,刚刚吃饭前老大夫考他的功课,有几处好像都答错了。叶飞扬洗好碗,又把晒在外面的笋子拨弄了一下,最近他们都爱上了笋子,昨天特意又去弄了些大个儿的笋子晒干了吃。 “这屋里怎么老有虫子!”萧三嘟囔着走出屋,不住的抓脖子和手臂。 老大夫抬眼一瞧,顿时变了脸色:“快别抓!这不是虫子咬的。” 萧三停下动作,望向老大夫。老大夫早已站起身,仔细查看他身上的疤:“这是吃了螃蟹引起的,请速速随我下山,煎了药汁浸泡几日就好。” 叶飞扬这会儿也凑了过来,听老大夫说是吃了螃蟹引起了,那估计是海鲜过敏,问题不大,顿时有些无语,这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自己吃螃蟹会过敏呢? 萧三身上的疤越起越多,老大夫立刻带着他和方正杰下山了,祁叔的脚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剩下的就是调养,叶飞扬被萧三瞪了好几眼,也只得默默忍了,归根到底还是他抓了螃蟹蒸了吃的错。方正杰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老大夫走了。 屋里一下子冷清下来,吉祥睡的香甜,两只小虎崽也窝在自己的窝里打盹儿,叶飞扬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祁叔看着叶飞扬耸拉着肩膀:“怎么了?” 叶飞扬摇摇头,走到祁叔身旁,把睡着的吉祥抱到怀里,这才觉得空空的心里有了点儿着落:“我只是有点儿不习惯。” 祁叔心里一动:“你喜欢热闹?” “也不是,就是一起住了这么久,突然走了,有点儿不舍得。”叶飞扬说着,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太感性了,他摸摸鼻子,嘿嘿笑道:“祁叔你别理我,等会儿就好了。” 祁叔点点头:“要不睡会儿,这阵子你下午都没休息,辛苦你了。” 叶飞扬这会儿也提不起劲儿干别的,于是脱了鞋子爬上床,抱着吉祥睡了。祁叔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 小睡了一觉醒来,叶飞扬的精神又好起来了,虽然萧三和方正杰走了,不还有祁叔和吉祥么,哦,还有两只小虎崽!怀里的吉祥还在睡,叶飞扬玩心起,伸出手指逗弄小家伙,点点小嘴儿,没多久小家伙就伸出了粉嫩的小舌头,叶飞扬又换个角度点点他的右边脸蛋儿,看着小家伙立刻张嘴侧过脸,就这么来来回回了几次,吉祥终于怒了,眼睛还没睁开,张着嘴就哭上了,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叶飞扬笑着抱起他哄了起来,心情却开朗多了。吉祥攒着小拳头,大声抗议,都说了他不是吉祥物!!!祁叔看着叶飞扬的小动作,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 叶飞扬又逗了会儿吉祥,就把吉祥递给祁叔抱着,他还有活儿要干,地里的小白菜长得差不多了,可以摘了再种一批,如今已经入秋了,要开始为过冬做准备,白菜要多准备点儿,晒干了做成腌菜也不错。叶飞扬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白菜摘完,种起来没觉得有多少,这会儿全摘了倒是堆了好大的一堆。 趁着天色还早,叶飞扬想着再种点儿菜苗下去,于是一闪身,又钻进了空间,这回可又半个来月没进空间了,他习惯性的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变化,果子依然挂在枝头,蔬菜依然水汪汪脆嫩嫩,他径直走进石屋里给父母上了柱香,出来的时候不经意扫了眼泉水,却发现上面不知何时长了一株荷花,竟然是一株七彩荷花! 叶飞扬难以置信地凑过去,伸手摸了摸,花瓣儿有些厚实,是真的,上面还带了露珠,虽然他不知道这露珠是怎么来的,这株七彩荷花是在这半个月里出现的,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叶飞扬脱了衣服钻进泉水里,顺着荷花的往下看,只见那根茎就长在一个泉眼的旁边,而泉水底部除了这一株荷花,其他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站在水里,叶飞扬低下头凑近仔细地看这朵荷花,实在是太神奇了!这个该不会跟七彩葫芦娃似地,最后也变出几个小娃娃吧!荷花最后不是还要结莲蓬么!这可真是说不准!这样一想,叶飞扬突然期待起来,莲蓬娃娃,想想就很可爱! 自我YY了一会儿,叶飞扬就从水里爬上岸了,嗯,最近要找时间多进来看看,萧三和方正杰走了也有好处,至少可以每天都进空间了,吉祥的奶粉不多了,小虎崽的奶粉也快吃完了,说起来,该找个时间跟祁叔坦白了。 叶飞扬弄了点儿小白菜苗,想了想,又弄了点儿大白菜,冬天吃大白菜最好了。当叶飞扬抱着菜苗离开空间回到厨房,正对上祁叔的目光,叶飞扬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有什么炸开了,脑子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祁叔望着叶飞扬没有说话,眼里是叶飞扬熟悉的目光,只是多了点儿惊奇,叶飞扬无意识地张了张嘴,半天,才冒出一句:“祁叔,我不是妖怪!” 第37章 我相信你 叶飞扬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祁叔知道,还是在这种情形下被他自己发现的,他以为祁叔腿上有伤,不会出来,却忘记了老大夫刚刚已经说过祁叔现在可以适当走动走动。 相比较叶飞扬的紧张,祁叔倒是平静得多,他看了叶飞扬一会儿,点点头:“我相信。” 叶飞扬这才从僵硬的状态回过神来,他丢开怀里的白菜苗,上前一步走到祁叔的面前,有些急切地说:“祁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容易接受这个,我真的不是妖怪,你要相信我!” 祁叔伸手轻轻按在叶飞扬的肩上,目光沉沉,声音温柔醇厚:“飞扬,我相信你不是妖怪。” 听了祁叔的话,叶飞扬狂跳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盈满了心间,胀胀的,鼻子也有些酸,他抿了抿唇,心里只琢磨了一圈儿,便下了决心,他拉起祁叔走回房里:“祁叔,我们回房,我的来历都告诉你。” 祁叔任由叶飞扬拉着,唇角溢出一丝微笑,这笑容带了点儿宠溺和欢喜,还有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 两人坐到屋里,叶飞扬又把吉祥抱到怀里打气,小吉祥抗议地叫唤了两声,得不到大人们的安抚,小家伙撅着嘴吐了好几个口水泡泡。 “其实我不是这里的人。我的家乡很远很远,跟这里完全不同,当时我家里突然起了火灾,我被烧的迷迷糊糊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 祁叔点点头,难怪当初捡到他的时候满身都是烧伤,衣服更是被烧的不成样子。 叶飞扬舔舔唇瓣,又继续说道:“我会突然消失又出现,其实是因为曾经机缘巧合得了一个宝贝。那个宝贝里有个特殊的地方,那里有一片土地和一个房子,还有一个小泉眼。我刚刚就是去了那里。” 祁叔暗道:原来如此,难怪说可以保证口粮。 叶飞扬说完之后,眼巴巴地望着祁叔,手臂不自觉的收紧,把怀里的吉祥勒疼了,“哇啊……”的哭出声。他连忙松了手,抱着吉祥软声哄着,却不料小家伙越哄越来劲儿,哭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叶飞扬心疼又无语。没多久,两只小虎崽也跟着凑起热闹来了,绕着叶飞扬细细的软软的叫个不停。 祁叔接过吉祥拍了拍,试探般问道:“那地方,我能去吗?”他是当真很好奇那个所谓的特殊的地方。 “能!我带吉祥去过好几次了。”叶飞扬原本就打算带祁叔进去看看,这样以后就不用瞒来瞒去很辛苦了,空间里那么多好东西,得拿出来吃才好!这样想着,叶飞扬弯腰抱起两只小虎崽,伸手抓着祁叔的手,想了下空间,下一刻,两大三小便站在了空间里。 饶是见多识广的祁叔也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这里天圆地方,天空很蓝,没有日头,却很明媚,脚下是黑色的土地,种满了东西,咋一看,有很多都是叫不来名字的。不远处有一个石屋,旁边是一汪清泉。 两只小虎崽可没大人那么多心思,早就撒欢儿跑开了,叶飞扬这会儿也不担心它们弄坏作物,反正屋里还有不少备用种子呢。他拉着祁叔走向石屋。 祁叔一眼看到正中间供着的灵位,他偏头问道:“这是?” “我的父母,就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不久去世的。”叶飞扬刚刚磕过头了,所以这会儿没动。祁叔听了,把吉祥塞给叶飞扬,走上前,恭恭敬敬地上了柱香。叶飞扬看着,想起父母,心里又有些泛酸。怀里的吉祥瞧见了他每次进来都要睡的婴儿车,挥着小爪子咿呀叫着,小身子扭啊扭,似乎想去,叶飞扬看着他急切的模样不由失笑,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把他放进了婴儿车里。转而带着祁叔去了隔壁的房间。 屋里的摆设让祁叔再次惊讶,这些一看便知是居家用的桌椅柜子,只是却又跟他见过的全然不同,不仅是样式颜色不同,连材质都大不相同,他试探般摸了摸他身边的柜子,是乳白色的,很光滑,跟木质柜子的手感相差甚远。 “这些都是我那个世界里的东西,当时发了火灾,我就把东西都搬到这里来了。现在你该明白,我说的不是这里的人是什么意思了吧?” 祁叔点点头,叶飞扬不是这里的人,不是萧国人,也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国家的人,而是从一个未知的地方掉下来的,也许是天上。又往里面走了几步,突然发觉身旁多了个人,祁叔目光一寒,几乎下意识抬手就挥了过去,却在听到叶飞扬的惊呼后收回了力道。 “别!祁叔,这是镜子!这里面的人是你!”幸亏叶飞扬一直都在盯着祁叔的一举一动,不然这面镜子可就要被毁了! 祁叔却愣住了,那神情似乎被打击了一般:“你说这里面的人是我?” 叶飞扬走过去站在他身旁:“你看,这是我,那个是你。” 祁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胡乱的扎在脑后,刘海随意的搭在额头,浓眉大眼,脸上的胡子被剪得长长短短,乱七八糟,隐约有一条疤痕从耳根延伸到下巴。他抬起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前阵子方正杰还说他笑起来好看,这幅鬼样子哪里看得出好看了! 叶飞扬不解地看着祁叔反常的举动,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祁叔这模样,分明是没见过这种很清晰的镜子!那如果做镜子来卖,一定能赚个好价钱!镜子他是知道怎么做的,玻璃的一面涂上水银或是银就好了,材料都是这里能买到的,加工起来也不麻烦,就是不知道玻璃水银什么的好不好买,至于价格,叶飞扬倒是不是太担心,等这镜子做出来,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物以稀为贵嘛!更何况是这种他们从未见过的!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弄点儿本钱出来才行。就是不知道在这里卖水果蔬菜能不能卖点儿钱来。 就在叶飞扬胡思乱想中,祁叔已经已经恢复了常态,他扭头不再去看那面镜子,转而打量起屋里的其他东西。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一排排的书柜上,他走过去,指着那些书问道:“这些,都是你家乡那边的书?” “是的。”叶飞扬走过去打开书柜:“这是我父母一生累积的财富,涵盖了很多方面的许多知识。” 祁叔点点头,一眼看到了其中一本,心里有些蠢蠢欲动:“我能看看吗?” “你识字?”叶飞扬有些吃惊,他以为祁叔就是个猎户,没想到还认识字! 祁叔笑了笑:“当然识字。”说着,伸手取下了那本孙子兵法,正要打开,却被叶飞扬按住了,手里的书被翻了个面:“我们的书是总左往右写的。”祁叔点点头,打开之后才发觉,里面的字晦涩难懂,不由暗自懊恼自己的举动太轻率了,所幸这书的目录极为清晰,一条一条列的明白。祁叔绞尽脑汁辨认了一番,才合上书道:“这兵法并不全。” 叶飞扬这回是真的吃惊了:“祁叔!你竟然还懂这孙子兵法,这书确实不全,真正的孙子兵法很早就失传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难道你知道真正的孙子兵法?” 祁叔笑了笑,正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却猛然想起当年立过的誓言,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含糊道:“我也不清楚,我曾从军上过战场,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有几十篇,我看这兵法只写了十三篇,跟他说的不符,所以才想这兵法并不全。” 叶飞扬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他对完整的孙子兵法还是很期待的,单单就这十三篇就已经让几千年后的世人趋之若鹜,奉为经典必读之书,那完整的孙子兵法又该是怎样的绝世著作呢? 祁叔没有错过叶飞扬眼底的失望,心里愧疚更重,叶飞扬对他坦诚相待,连这种事都要说出来,他却还要欺瞒,他日若是叶飞扬知道真相,只怕会不认他这个朋友吧。 叶飞扬并不知道祁叔的心思,他指着那些书道:“祁叔你要是喜欢看书,那就拿些去看看,打发时间也好,顺便再看看哪些可以拿到这里来赚钱。吉祥虽然还小,但终归要长大,我们要早些开始为他攒钱才好。刚刚我想到了个点子,这里似乎没有如此清晰的镜子吧,我知道如何制作,方法也很简单,你说我们做些镜子来卖可行吗?” “可行。”祁叔看着叶飞扬神采飞扬的脸,竟有些收不回视线,沉寂多年的心仿佛被拨了一下,荡起一圈圈涟漪,他突然严肃了语气:“飞扬,记着,你有这宝贝的事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 “这个我知道!其实早就想告诉祁叔了,只是碍于萧三和正杰都在,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你不怪我瞒你就好。” “我怎么会怪你呢?”祁叔低喃道,又挑了两本名字看起来比较通俗易懂的书:“我就暂且拿这两本去看看,可好?” “嗯。”叶飞扬看着祁叔手里那两本线状文言文书,暗自无语,果然古人看起文言文来毫无障碍么? 告诉了祁叔空间的秘密,叶飞扬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抱着吉祥开心地亲了好几下,惹得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他又去摘了些想吃的青菜和水果,抱了一大堆东西才说带祁叔出去。 祁叔又看了眼四周,问道:“上次你就是把我放进空间里带回来的?” “对,不然我怎么能一个人在不碰你伤口的前提下把你带回来。”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叶飞扬听了很别扭:“祁叔,这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的命也是你救的。” “好。既然你有这世外桃源,那之前我杀死的那头老虎你怎么没一起带回来?可以卖上一些银子的。” 第38章 祭奠故人 纵然叶飞扬再来后悔懊恼也无济于事了,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那老虎的尸体估计连根毛都找不到了。祁叔看着叶飞扬颇有些懊恼的模样,体贴的转了话题:“时间也不早了,该给吉祥准备吃的了。” 跟祁叔坦白空间的事之后,叶飞扬彻底没了顾虑,满脑就想着一股脑儿把能用的东西都给搬出去用了,却被祁叔制止了,萧三会不会回来还不确定,暂时不要太张扬了,拿点儿吉祥用的东西就好,至于外面种的那些吃的,想吃就摘点儿,叶飞扬自然没有异议。 走出石屋的时候,祁叔看了眼那潭泉水里的七彩莲花,心里转了几圈儿终于还是没开口询问,一手抱着吉祥,一手把两只小虎崽拢在身边,任由叶飞扬把他们带出去。 叶飞扬摘了不少新鲜蔬菜出来,还摘了许多辣椒,打算晚上炖个火锅吃,他可好久没吃过了,嘴馋的很。祁叔按照叶飞扬说的,拿石头在屋外堆了个小台子,刚好够架上锅,看着叶飞扬拨弄着那些奇怪的蔬果,想要去帮忙,却被叶飞扬强行按在地上不许走动,怀里还塞了个吉祥,他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叶飞扬忙活。 先把红辣椒跟姜葱蒜一起用油爆炒了一趟,再加水一起煮,加了些盐巴,洗了几个西红柿土豆儿山药切成块丢进去,又加了些黄豆芽和晒好的笋干,盖上锅盖先煮着。叶飞扬转身把那些洗好了的青菜拿竹筛子里装着沥水,又切了许多肉片放到一边备用,然后也坐在小炤边上等着煮熟。 祁叔瞧着他把这么多东西都丢进去一起煮,忍不住问:“这么多东西一起煮出来的味道不是会很怪吗?” 叶飞扬望着锅舔了舔唇瓣,肯定道:“不会,味道很好的,等会儿你吃了就知道了。”祁叔看他的模样,跟那方正杰到有七八分相像,不由笑了。 没多久,锅里就飘来阵阵香气,叶飞扬迫不及待地揭开,把丢了些青菜叶子和肉片进去,等了没多久就可以开吃了,叶飞扬夹了块土豆和番茄给祁叔,他记得这些都是后来才传进中国的,这会儿应该是没有,祁叔没有过多的犹豫,咬了一口觉得味道真是不错,酸酸甜甜的,是他从来没吃过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飞扬每天都从空间里弄出各种食物,虽然都是些素的,却也让一向食肉的祁叔吃得放不下筷子。叶飞扬一直以为萧三还会回来的,结果却并没有等到他,日子久了,他也就渐渐淡忘了,也许他找到了别的居所,而那个小吃货方正杰,八成也正跟着老大夫学医术吧,这样想着,叶飞扬的心底依然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两只小虎崽的个头窜得很快,之前编的小窝已经快装不下它们两个了,吉祥也不甘示弱,早些时候穿的衣服早就小了。 又是一天,吃过晚饭之后,叶飞扬如往常般抱着吉祥在屋里转来转去消食,祁叔看着他,几番欲言又止,直到叶飞扬准备睡觉了,才终于开了口:“飞扬,明日我要上一趟山,去祭奠一位故人。” 叶飞扬咋一听以为祁叔想去打猎,张口就想反对,后来听到是为了祭奠故人,这才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转而问道:“可要准备什么东西吗?香烛什么的我那宝贝里面还有一些。” “不用,我带点儿酒去就够了。” 然而等到第二天一早,叶飞扬才明白祁叔嘴里的一点儿酒竟然是满满两坛子,祭奠哪里需要这么多,分明是祁叔打算给自己喝的,这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白酒喂!这么两坛子下去,就算千杯不醉也扛不住的好不?而且一次性喝那么多酒,真的没问题吗?叶飞扬很不放心,可看着祁叔一脸凝重的表情,想要劝阻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心里隐隐有些好奇,祁叔要祭奠的故人会是谁。 祁叔没有留意到叶飞扬的纠结,只嘱咐叶飞扬在家里小心,便拎着两坛子酒走进了树林,叶飞扬看着祁叔的背影,突然觉得今天的祁叔很陌生。那眉宇间的悲伤沉重,仿佛身上背负了许多东西一般,和平日里全然不同,叶飞扬虽然好奇,却没有去探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不应该肆意窥探他人的隐私。 “哇…啊…”屋里吉祥的哭声唤回了叶飞扬飘远的思绪,他连忙进屋去哄小祖宗,他发现吉祥的身体长大的同时,哭声也变得更洪亮了。 解决了两只小虎崽的早饭,又给吉祥喂饱了肚子,哄睡着了之后,叶飞扬又开始忙活着了,前阵子收割了一批白菜,又从空间里弄了些萝卜,一连晒了好几天,水分去的差不多了,可以做腌菜和腌萝卜了,他把白菜都收起来,厨房里有个大水缸,正好拿来腌白菜,先在里面铺上一层盐巴,然后把白菜整棵整棵地摆放进去,铺上一层之后,又往上撒了层盐巴,继续铺白菜,就这样一层白菜一层盐巴,铺上最后一层白菜,叶飞扬又搬了块大石头压了上去,然后去小溪边拎了桶水,慢慢往水缸里加,加到快要淹没白菜的时候就停。 然后再处理萝卜条儿,把萝卜条儿装到大盆子里,倒了些盐巴,拿手用力揉搓,直到萝卜发软出水,然后装到罐子里,压得密密实实地再盖上盖子。 弄完这些东西,天已经快到正午了,叶飞扬去小溪边洗了个手和脸,琢磨着中午要不要多做点儿吃的,看祁叔那架势,估计中午不太可能回来,他一个人的话,弄点儿红薯汤也能凑合一顿,吉祥如今有五六个月了,能吃的辅食更多了。 叶飞扬煮了些红薯汤,担心祁叔回来没得吃,特意多煮了些,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祁叔果然没有回来,叶飞扬喂了吉祥,自己也吃了些红薯汤,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点儿闷闷的,有些担心祁叔。上午忙还不觉得,吃过饭无所事事,这烦闷便渐渐从心底滋生,一点一点慢慢缠绕着他,叶飞扬索性抱了吉祥埋头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却已是满室落日余晖,叶飞扬猛的起身,屋里屋外跑了一圈儿,依然没有祁叔的身影,他还没有回来。莫名的,心里又起了些烦躁,叶飞扬扒了扒脑袋,本不想弄饭,可想到祁叔两顿没吃东西了,又去厨房做了几道菜。 祁叔摇摇晃晃踩着星夜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房门打开,点点昏黄的星光从里面透出来,引诱着他靠近,屋里,那个善良纯真的人正坐在桌前,抱着小娃儿,两人依依呀呀鸡同鸭讲,却又都笑得开怀,两只虎崽在他的腿边互相扑腾着撒欢儿,这平淡温馨的一幕刺痛了他的眼,让他忍不住想要流泪,曾几何时,他是多么的羡慕这种家的温馨,曾几何时,他以为他已经拥有了家,可命运却残酷的让他明白,哪怕是这种稀松平常的幸福都不是他所能拥有的。 看到祁叔的身影出现,叶飞扬悬了一晚上的心才终于落定,继而发现他脚步轻浮,一步三摇,似乎是喝醉了,他把吉祥放到床上躺好,转身去扶着祁叔:“祁叔,你喝多了?” 祁叔却恍若未决,半垂着头,嘴里低喃道:“是我负了你,是我的错。” 叶飞扬心里一动,忍不住问道:“你负了谁?” 祁叔晃着身子,神志不清,听到叶飞扬的话,含糊道:“是我负了你,我选了天下,所以你才如此恨我,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是我的错。” 面前的祁叔实在是太过奇怪,跟以往沉稳的模样大相径庭,叶飞扬不由对祁叔今天祭拜的人产生了好奇,祁叔说负了她,那人难道是祁叔的爱人? 人醉成这样,显然是不太可能吃饭了,叶飞扬扶着他到床上躺下,又担心他发酒疯打到吉祥,于是便扶着他去了木板床躺着,先前抬进来之后,便一直没有再抬出去,这会儿正好用上。 祁叔躺下去之后,却抓着叶飞扬的手不让他离开,嘴里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句:“我不负天下人,却独独负了你,是我的错,我的错。” 叶飞扬看的有些心疼,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阴阳两相隔,逝去的人一了百了,对活着的来说却是莫大的折磨,纵然为伊消得人憔悴,那伊人却再也无从知晓。 …… 山下,萧三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上皎洁明月,手里纸扇轻摇,淡淡道:“这几日该是那人的忌日了吧。” 老大夫站在他身旁,似有些感慨:“是啊,已经十余载了,祁将军当真是个痴情种。” 萧三却冷哼了一声:“国之危矣,他却还只顾儿女情长,什么痴情种,他那不是痴情,是执念,不过是当年求而不得的执念罢了。” 第39章 是非过错 祁叔拉着叶飞扬的手絮絮叨叨,那头炕上的吉祥自顾翻了个身,扬起小脑袋也一本正经地瞧着。叶飞扬低下头,见祁叔的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似有万千愁绪,平日里一直没注意,只觉祁叔不修边幅,总是穿着深色的衣服,胡子也从来不打理,此刻昏黄的灯光下,叶飞扬才发觉祁叔的眼角额上竟没有一丝皱纹,浓密的眉毛,鼻子也出奇的挺翘,配着他略微偏古铜色的皮肤,颇有些男子气概,这样的人若是生在富贵人家,被下人好生伺候着,想必样貌也是不错的吧。 重要的人去世的滋味叶飞扬不久之前还亲身经历过,至今他仍然很悲痛,所以很理解祁叔此刻的心情,若能一醉解千愁,吾愿长醉不醒。 叶飞扬就这么坐在床边,等着祁叔喃喃地沉睡过去,这才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手腕上有几道淤青,他咧了咧嘴,这祁叔的力道可真大。打了盆水,给祁叔擦了擦脸,叶飞扬一个人又喝了点儿冷掉的红薯汤,便抱着吉祥在祁叔身旁睡了。 宿醉醒来头都是疼的厉害的,祁叔晃了晃脑袋,一转头却看到叶飞扬的睡颜,平日里未言三分笑的眉眼此刻平缓舒展,沉静如水,嘴角依然微微翘着,纯真的模样让祁叔有一阵的恍惚,梦里千百回的情形如今竟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只是隐约似乎有些不对,面前这人的容貌该是另一番模样,可应该是怎样的模样,祁叔却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他心里猛然一惊,自己竟然记不得那人的模样了!那个风华绝代,盖满京华的人,自己怎么会忘记!怎么能忘记! 叶飞扬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衣襟被人拉扯着,他半睁开眼,就见怀里的吉祥咿呀地叫着,下意识地弯起嘴角,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身子,声音带着初醒的迷糊沙哑:“吉祥醒了啊?真乖。” “咿……呀……”吉祥咯咯笑着,小胳膊小腿儿不停的蹬着,似乎在做晨间运动。 叶飞扬赖了几分钟的床,便彻底清醒了,吉祥醒了,就意味着一天要开始了,小家伙饿不得啊,他抱着吉祥起身,发现祁叔竟然不在床上,他一愣,吸着鞋跑出去,就见祁叔又拎了两坛子酒,看样子似乎还要去山上,他连忙拦住他:“祁叔,你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又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好歹也吃点儿东西,不然胃会饿坏的。” 祁叔看了叶飞扬一眼,却让叶飞扬心惊,祁叔今天怎么比昨天还要伤心?他正要再说几句,却见祁叔摆摆手:“我去摘点儿野果子吃就好。”说着,不顾叶飞扬的阻拦,大步走了。这一晚,祁叔又是半夜回来的,依旧拉着叶飞扬的手念叨了许久。 第三天如此,第四天亦是如此,到此刻,叶飞扬才终于明白,难怪屋里有那么多酒,原来都是为了祭奠的时候喝,才短短几日,祁叔明显憔悴了许多。叶飞扬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什么都不能做,祁叔每天一早就出门了,到半夜才晕乎乎的回来,叶飞扬真担心他在山里遇到什么意外,他那腿上的伤还不知道有没完全好彻底。 到第六天的时候,叶飞扬一早起来发现天上下了点儿毛毛雨,一层秋雨一层凉,他把吉祥紧紧包在被子里,这才起身去找祁叔,今天说什么也不能也要拦下祁叔,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扛不住的。 “祁叔,今天下了雨,你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吧。” 祁叔却摇摇头:“这点儿雨算不得什么。” 叶飞扬一把拉住他的手:“你这些日子什么都不吃,只顾喝酒,身体会吃不消的,今天就留在家里吃点儿东西吧。” “这点儿苦比起他受的苦又算得了什么?我的身体我知道,死不了。”说着,挣开叶飞扬的手,在雨里大步朝树林走去。 叶飞扬看着祁叔的决然背影,一咬牙,转身跑进屋里,抱起吉祥和两只小虎崽钻进空间,把吉祥放到石屋里的婴儿车里躺着,顺带关上石屋的门,让两只小虎崽在外面撒泼,他又顺手拿了把伞便出了空间,朝着祁叔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雨下的时间似乎不长,脚下的枯叶还没有湿透,叶飞扬紧紧跟着祁叔,祁叔走的太快,他要用尽全力才跟得上,压根顾不了是否会被祁叔发现。 深一脚浅一脚跟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祁叔停下了脚步,叶飞扬站的他身后不远处,伸长脖子去看祁叔面前的那个坟墓,说是坟墓,其实只是个小土堆,不过被修葺的很好,前面竖着一块不大的石碑,叶飞扬看不清那上面写的字。他看着祁叔弯下腰,拍开酒坛的封泥,倒了些在石碑前,心知这便是祁叔要祭奠的人吧。 叶飞扬看了会儿,估摸着祁叔一时半会儿不会走,这才又钻进空间里,几个小家伙还没吃早饭呢,刚一进去,就见两只小虎崽正在挠石屋的门,看到叶飞扬过来,立刻丢了门跑过来,咬着叶飞扬的裤腿细细地叫着,圆圆的眼睛透着委屈,似乎饿的狠了。叶飞扬蹲下身揉揉它们的脑袋,推开门迅速地冲了些牛奶,放到它们面前,然后又拿起吉祥的那一瓶去了婴儿车边,吉祥已经醒了,正咬着自己的爪子,蹬着小腿儿,瞧见叶飞扬,小家伙立刻松了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声音那叫一个洪亮委屈,强烈谴责了叶飞扬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顾让他饿肚子。叶飞扬连忙抱起他,一面哄着一面晃了晃手里的奶瓶儿:“吉祥乖哦,不哭不哭,来,喝牛奶。”吉祥吮着奶嘴儿,大眼睛湿漉漉地瞧着叶飞扬,继续无声的控诉。叶飞扬低下头安抚般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解决了三个小家伙的温饱问题,又把吉祥哄睡着了,叶飞扬才又钻出空间,那头祁叔已经喝上了,叶飞扬皱着眉颇为不赞同,空腹喝酒,还是烈酒,对身体的损害是相当大的。 “飞扬。”祁叔喊了句,目光依然落在那石碑上:“你在那里吧。”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被当场抓包,叶飞扬摸了摸鼻子,慢慢蹭了过去:“那个,祁叔,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所以跟来看看。” 祁叔似乎没听到叶飞扬的话,自顾继续说,声音缓慢而沉重:“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因难产而死,算命的说我八字太硬,会克死身边的人,后来的两年里,我的弟妹相继夭折,三岁那年,我爹抱着我摔断了腿。后来,我爹把我丢在了少林寺的门口,同时留下了绝情书,他和我的父子情从此一刀两断,祁家再也没我这个人。” 叶飞扬没想到祁叔的身世居然这般可怜,他几乎下意识开口:“算命的都是乱说的,这里医学落后,难产而死的多的去了,况且婴儿夭折的原因有很多,绝大部分都是怀胎期间出的问题,怎么能怪你!” 祁叔这才从石碑上转过视线,看这叶飞扬,露出一丝笑容:“当年,他也是这么说的。” 叶飞扬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躺在坟墓里的人,他没做声,直觉祁叔后面还有很多话要说。 “师父把我捡回去,教我识字,授我武艺,却不让我入少林,说我此生与佛无缘,尘缘牵绊太深。十六岁那年我下了山,拿着师父的举荐信去了京城,京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不懂这些,经常得罪人却不自知,被使了不少绊子。我是在最落魄的时候认识他的,当时我被人打成重伤,是他救的我。” “我伤愈之后,他便整日与我一道,带我结交各种朋友,教我如何圆滑待人处事。后来,他又各方奔波,只为帮我在京城求得一职。”祁叔猛地灌了口酒:“那一年,蛮夷入境,圣上拟派大军反击,我毛遂自荐,最后,圣职下,我随军出征。他当时就站在那里,跟我说,‘这天下与我,你只能择其一’。我当时只当他说的气话,想着等他日我凯旋而归,他必会原谅我。却不料,这一别竟成永远。你知道么,他是在我得胜归来的途中去世的,他不愿再见我,他到死都不肯原谅我,他要我悔一辈子!” 叶飞扬心下悲戚,没留意祁叔话里透露的信息,只想着要如何安慰他,道:“祁叔,你没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外敌入侵,身为男儿本就当挺身而出。” 祁叔苦笑,仰口又灌了一口酒:“我是没错,我不负天下人,却独独负了他,我怎会没错,我大错特错!”说到最后,仰头大笑,“我明知他自幼身患顽疾,多活一日便是一日,却还要他为我担忧,大夫说他若放宽心,原本能活得更久一些,可因为我,他才短短两三年便走了,大好年华因我而去,我怎能不悔!怎能不错!” “祁叔你错了,他既然自幼身患顽疾,想必也清楚自己的病,既然知道,为何还不爱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岂能怪你?”叶飞扬一心想让祁叔心里好过些,却不料这番话无意间触了他的逆鳞,就见祁叔猛地回头,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冲他就是一掌。 “你知道什么!他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天下谁人不为他折服,岂是你说的那般不自爱的人!” 第40章 所谓心结 叶飞扬冷不丁被这一掌打中,一下子跌出去好远,直到后背撞上一棵大树,整个人一阵天晕地转,待回过神,只觉得全身都痛,顿时皱起了脸,暗道:哇靠,不愧是少林寺出来的,真狠啊!!! 祁叔刚挥出掌心里便后悔了,所幸这一掌并没有使出多少力道,可当他看到叶飞扬被打飞出去,心里顿时一惊,酒意惊醒了一大半儿,他连忙窜过去,小心地扶起他:“飞扬,你怎么样?” “浑身都疼!”叶飞扬有气无力地哼道:“祁叔,刚才是我错了,不该为了劝你就那样说她,你可别生气。可就算我说错了,你也不能打我啊。你可是少林寺出身喂,我这小身板儿哪儿扛得住!” “我没有生气,是我不对,不该出掌打你,快让我看看。”叶飞扬一番话说的祁叔心底愧疚愈盛,他解开叶飞扬的衣服,仔细查看他身上的伤,前面还好,他那一掌并不重,没有留下痕迹,可后背却撞青了一块,在白皙的肌肤下,显得触目惊心。 叶飞扬偷偷看着祁叔的脸色,一面龇着牙装疼,一面继续劝说:“祁叔,逝者已矣,她若泉下有知,也不愿你为她如此伤怀。”说完,瞧见祁叔的脸色未变,于是大着胆子又说了下去,“况且,祁叔,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或许因为你当年没有答应她留下来,导致了你们天人永隔,所以你才一直耿耿于怀。现如今,你扪心自问,你可还记得她的音容相貌?”叶飞扬之所以会这么一问,是因为曾听祁叔提过,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十来年,那么他那位恋人去世肯定也已经很久了。不是叶飞扬不相信爱情,而是时间真的是最残酷的杀手,没有任何东西能耗得过他。 祁叔猛然一震,叶飞扬的话正中他的心思,这也是他这些日子持续在这里买醉的原因,到底是从何时起,他将那个人的容貌给忘记了呢?他越想记起来,却越模糊,心底对那人的愧疚也就愈盛。 看祁叔的反应,叶飞扬也明白了一些,当下继续劝道:“祁叔,她就好比是你身上的伤,你总是要揭开伤疤来看,这伤口便始终鲜血淋漓,永远也没有好的那一天,你何不试着忍耐,不去看他,待过些时日,你便会发现,那伤已经渐渐好了,只留下一块淡淡的疤痕,与其日日夜夜懊恼自责,为何不将她变成你心底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美丽而纯粹。” 祁叔沉默良久,幽幽叹了口气:“他是因我而死,如果不是跟我这个不祥之人在一起,他也许至今还活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哪里是你能说了算的?他可是遇到你之前就有了顽疾,况且,你当年又没娶她,她的不幸真的不是你的错。” “娶他?他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哪里肯嫁我,他总要我嫁他。” 叶飞扬微微瞪圆了眼:“你嫁她?哪家女子这么彪悍。” 祁叔摇头:“不是女子,是男子。” 叶飞扬这回连嘴都张圆了:“男的?”真人版的BL啊!!! 瞧着叶飞扬这摸样,祁叔摇摇头,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我喜欢的是男子。” 叶飞扬觉得脑袋有些不利索了,弄半天,祁叔痴情的对象竟然是个男的!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哇靠,是个男的你们还墨迹什么!你们既然那么相爱,当年一道上战场杀敌不就是了啊!” 祁叔如当头喝棒,整个人都愣住了,当年那人口口声声不愿两人分离,既然那么相爱,为何那时不一起上战场杀敌?以他的身世背景和聪明才智,坐镇后方当个军师绰绰有余,为何还要出道让彼此悔恨终生的选题?不,也许悔恨终身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在得知祁叔所爱的对象是个男人之后,叶飞扬的心思顿时扭了个弯儿了,你说两个男人有必要那么搞缠绵婉转么?都敢冒世俗之大不为,勇敢地承认相爱了,干嘛还不同进退!还可着劲儿这么折腾,什么这天下与他只能择其一,难道这天下就没他的责任么? 叶飞扬心底默默想了了片刻,没听到祁叔的动静,抬眼见他又在发愣,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扭曲,不由叹了口气,祁叔这心结怕是难解了。 …… 远在千里之外的少林寺。 “师父,灯灭了。”年轻的弟子看着灭掉的油灯,脸上有些不安,据说这盏灯是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点的,突然灭掉,这是不吉之兆! 正在静坐参禅的高僧睁开眼,淡淡地看了那油灯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欣慰,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油尽自然灯枯,并非全是不吉之兆,这灯是我为我一个弟子所点,祈祷他能早日破除执念,如今灯灭,想必是佛祖慈悲,让他开了心结,善哉善哉。” 那位弟子点头受教,又问:“那位师兄可是祁将军?” “是。” …… 祁叔愣了许久,叶飞扬也在他旁边陪着坐了许久,直到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叫,他才微微红了脸,懊恼地扒了扒湿漉漉的头发,刚在空间里应该摘几个果子填填肚子的。 这轻微的咕噜声,将祁叔从自己的思绪里唤回神,他转头看到叶飞扬有些羞赧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不同于往日的沉稳内敛,这笑容带着明快,刚刚听他无意间一句话,竟让他从困顿多年的死结中找到了源头,原来当年的那个让他懊悔终生的选题,其存在的本身就是他们的感情不够深厚的证明。 “我有些饿了,回家烧饭吧。” 叶飞扬吃惊地望着祁叔,这人脑子突然开窍了?人却坐在地上不起来:“我全身腰酸背痛,要不去我的宝贝里先弄点儿吃的凑合一下?” 祁叔蹲下身子:“是我不好,来,我背你回去。” “你的脚伤还不知道好没好呢,别背了,我自己能走。”叶飞扬说着,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行动间拉扯到后背的伤,疼的直咧嘴,肯定青了一大块,还不知道伤到骨头没。 祁叔挡住叶飞扬,语气温和却不容商量:“我背你。” 叶飞扬争不过他,再加上身上真的很疼,最后乖乖趴到了祁叔的背上,顿时皱了皱眉:“祁叔,你该洗澡了。” “好,待会儿回去就洗。”祁叔应了一句,转头看了眼石碑:瑾怀,时至今日,我才终于明白,你当年对我的不信任,难怪你至死都不愿原谅我。瑾怀…… 叶飞扬静静地趴在祁叔的后背上,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得装死,万一又一不小心说错话,他这小身板儿可扛不住再摔一次。话说,少林功夫还真不是盖的啊,刚刚祁叔明明就是随手那么一挥,怎么打到他身上威力就那么大!以前看电视剧还觉得夸张,如今看来,中华武术真的是很博大精深的。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回到屋里,叶飞扬先去了趟空间,把吉祥和两只小虎崽捞出来,匆匆瞄了一眼,空间里那些花儿都被两只小虎崽折腾的差不多了,果然所有的小宝宝都是喜欢鲜艳的东西的么? 把吉祥放到床里面,祁叔又拿了个瓷瓶过来,示意叶飞扬趴着躺倒床上去:“你背上有淤血,我给你揉揉。” 叶飞扬点点头,下巴枕在胳膊上,侧着脑袋去看吉祥,小家伙刚刚就行了,这会儿也正扭着脑袋看叶飞扬,小嘴儿半张,露出两点白瓷,甭提多可爱了。叶飞扬看得高兴,没留心祁叔的动作,结果张了嘴正要逗吉祥两句,背上猛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情急之下没收紧牙关,大叫出声:“啊……”喊完自己都觉得羞愧,连忙闭紧嘴巴,脸上的红润瞬间爬到了脖子上。 吉祥的眼睛正得圆溜溜的,小嘴儿也长得大大的,还咿呀了几声,仿佛在询问是怎么了,得不到答复,小家伙胳膊一伸,迅速而熟练地翻了个个儿,挨到了叶飞扬的身边,扬起脑袋继续盯着叶飞扬看,看得他更加的心虚。 祁叔看着叶飞扬被吉祥盯得左躲右闪,忍不住失笑,手下的动作却没半点马虎,淤血要用力散开,不然要疼上好一阵子,看着掌下细腻白嫩的肌肤,祁叔的眼神黯淡了些许,心底满是懊恼,那一掌当真是不该。 在吉祥的注视下,叶飞扬咬紧了牙关,任凭背上火烧火燎也绝不再吭一声,怎么样也不能让吉祥觉得他怕疼!要知道小宝宝可都是以大人为榜样的! 吉祥趴着扬起小脑袋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去趴在床上,想必是看累了,过了一会儿又仰起头,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小家伙不耐烦了,他又侧着身子,一只小爪子撑在床上,一只搭上叶飞扬的手臂。叶飞扬只觉得手臂上的那只小手传来微微用力的感觉,然后就见小家伙一面用力撑起身子,一面弯起一条短腿儿,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盯着吉祥。 吉祥张着小嘴儿,小脸儿一本正经,似乎有些吃力,动作却没停,小身子就这么慢慢地竖了起来,最终居然坐起来了。叶飞扬几乎从床上蹦起来,差点儿掀翻祁叔手里的瓷瓶:“居然坐起来了!!!宝贝儿你居然自己坐起来了!真是太棒了!我的吉祥宝贝儿真厉害!” 第41章 原本面目 叶飞扬之前跟萧三的君子协定中就明确提出了,在这个家里,一切以吉祥为先,所以当小吉祥哼哧哼哧自己坐起来之后,祁叔的情伤,叶飞扬的肉痛瞬间被抛到了天边儿,两人这会儿都是一脸惊喜地望着小家伙,叶飞扬更是伸出手,放在吉祥的两侧,既想把他抱起来亲两口以示奖励,又怕破坏他好不容易坐起来的造型,一旁的祁叔也没好到哪里去,手里还抓着那个瓷瓶儿,无意识地在半空挥着。 吉祥好不容易坐起来,小手撑在短的看不出来的大腿上,张着小嘴儿喘了会儿气,眼睛又去找叶飞扬,这才发觉他又变高了,刚刚趴着的时候要仰着看他,这会儿坐起来了还要仰着看他,小家伙觉得自己的辛苦白费了,他皱起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小细眉,伸出小胖手冲叶飞扬咿呀咿呀叫了几声。 等到吉祥伸出小手,叶飞扬立刻毫不犹豫地抓住,放到嘴边亲了两口:“吉祥宝贝儿真厉害,都能自己做起来了!”被夸奖了的吉祥立刻咯咯笑开了,三个人傻兮兮笑成一团,一扫之前的沉闷抑郁。 叶飞扬担心吉祥坐久了身子骨儿撑不住,等了一会儿就把他抱起来了,亲亲小脸儿,笑道:“为了庆祝吉祥今天坐起来了,我去弄顿好吃的!” 祁叔点头:“应该的,你身上有伤,还是我来吧。” “不用不用,只是背上撞了一下,没什么的,再说了,你烧的又没我烧的好吃。”叶飞扬一口拒绝,吉祥在他怀里,笑得小嘴儿都合不拢了。(不过小吉祥,貌似你忘记了所谓的好吃的你是不能吃的。) 两只小虎崽因为在空间里捣乱被叶飞扬不轻不重的教训了一下,恹恹的蹲了半天,这会儿又活过来,绕着叶飞扬的腿边跑来跑去。 叶飞扬把吉祥塞给祁叔,自己挽挽袖子准备弄好吃的了,其实他之所以这么提议也是考虑到祁叔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扛不住,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多少吃点儿东西也好。 祁叔抱着吉祥逗了一会儿,不自觉又想起了那人,想起了往日那一幕幕,想起师父阻止他自刎时说的那句“生不是为了死的!”,想起叶飞扬刚刚的话,那人是他身上的伤,每天都被揭开,鲜血淋漓,想起自己再也记不清那人的容貌,脑子里乱成一团。连怀里的吉祥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连叶飞扬进门都不知道。 放下手里的大碗,看了眼呆愣的祁叔,叶飞扬知道他又在伤怀,当下也没出声打扰他,自顾转身弄别的菜去了。一连弄了四盘祁叔喜欢的菜,叶飞扬这才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被叶飞扬唤回神智的祁叔有些歉意地看了眼他,随即走到桌边,看到桌上的菜微微一愣,心底升起一股说不明的滋味,暖暖的,如同春风拂过,又有些酸涩夹在其中。 叶飞扬抱着吉祥,拿肩膀撞了下祁叔:“愣着做什么,快吃饭啊,这可是庆祝吉祥坐起来的菜,可不能不吃。” “咿呀……”不知何时醒来的吉祥也跟着嚷嚷。 祁叔点点头,坐了下来,一口一口细细吃着,叶飞扬瞧着他这模样,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肯吃饭就好。这一分神,就被怀里等不及的吉祥踹了几脚,还被拉住了衣袖,叶飞扬宠溺地笑笑,立刻舀了一勺香蕉泥递到吉祥嘴边,分享了空间的秘密就是好啊,什么好东西都能拿出来给大家一起用。 吃过饭,祁叔又要出门,叶飞扬侧了侧嘴角,最终没开口阻拦,这种事儿还得要他自己想通才行,他欣赏祁叔的痴情,但是不赞同他的做法,那个人已经去世这么久了,他还沉湎其中不能自拔,大好人生就这么孤零零荒废在这山里了,真的是…… 先前挨了祁叔一掌,这会儿吃过饭,只觉得全身都酸痛不已,叶飞扬龇了龇牙,抱着吉祥打算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醒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他抽了抽鼻子,只觉得有一股子肉香夹杂着松香传来,把吉祥密实地塞在棉被里,起身循着香气走出去,就见屋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那里烤着什么。那熟悉的背影似乎又有点儿不同,往日里一直黑乎乎看不清颜色的衣衫这会儿能分辨出是深蓝色了,叶飞扬的唇角微微上翘,几步走过去,正要开口,却在看到祁叔的侧脸时变成了O型,半天才指着祁叔:“你,你,你……” 看了无数次的浓眉大眼,在这光洁的面庞上,却是迥然不同的效果,瞬间从邋遢大叔变成了英气的男人,饱满的额角,挺直的鼻梁,那长年掩盖在胡子下面的唇不太厚,唇线却很清晰,有种棱角分明的感觉,这是和萧三完全不同的类型,萧三是俊美,而他却无一不透着一股子阳刚气,想必这就是习武的人跟纨绔子弟的区别? 不对!问题不是这个!叶飞扬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他指着祁叔忿忿道:“你到底多大了!” 看着叶飞扬吃惊的模样,祁叔微微笑了起来,果然如预料中那般有趣:“我正值而立之年。” 那就是三十岁!叶飞扬扒了扒头发,一脸炸毛的架势:“你才三十居然要我叫你叔!” 祁叔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我没有,我姓祁名树,你第一次问我我便告诉你了,许是你听错了,以为是祁叔。” 叶飞扬噎住,那日的情形在脑字里过了一趟,当时他说的是“你叫我祁树就好。”八成是他迷迷糊糊听错了,把祁树听成祁叔,在加上他那一脸邋遢样,谁知道他到底多大啊!又想起他第一次跟吉祥说祁爷爷的时候,祁叔,不对,是祁树当时的表情颇有些怪异,现在想想,漏洞很多啊! “那你可以跟我说清楚啊!” 祁树摇头不语,相由心生,那时的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苍老了,那一声叔,也不是担不起。 将叶飞扬脸上几番变化看在眼底,祁树自知见好就收的道理,纵然心下觉得好笑,面上却不再笑了,这对他而言是再容易不过了,他抬了抬手里的东西:“鱼快烤好了,你要不要再弄点儿别的什么?” 叶飞扬暗自磨牙,心里不平的很,他可喊了几个月的叔了,结果人家就只比他大十岁!磨了会儿牙,叶飞扬才惊觉,祁树变了!莫非是真的想通了,不再自暴自弃打算重新生活了? 对祁树的关心到底盖过了心底那点儿被善意欺骗的不甘,吃饭的时候,叶飞扬试探般地提了一句:“祁树,你看吉祥也不小了,再过几个月估计就能爬会走路说话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搬到山下去住?那里孩子多,吉祥也有个伴儿,免得以后长大了性子孤僻。” 祁树倒是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可以,不过,我想等过阵子再下山,可以么?我还想再陪陪他。” 叶飞扬当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当下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我只是提一下,暂时还不用着急,小虎崽最少还要吃两个月奶呢。” “嗯,过阵子我们先下去一趟,先选好住的地方,要是没合适的旧屋子,就得要新盖一间,那就最少要年后才能去了。” 第42章 下山之行 “就这样?”萧三摇着纸扇,漫不经心地问。 “是,属下亲眼所见。” 萧三点点头,示意他退下,暗自沉吟片刻,这才又道:“原来要让顽石开窍,只需挨上一掌就行。” 老大夫默默地想:那也要扛得住祁将军一掌才行啊。这么多年,前去劝说祁将军的,除了他那位得道高僧师父,其他人谁不是被打得半死抬回来的?这里面有九成的人都是他出面治的,下手那叫一个狠啊! 鉴于吉祥今天的表现,叶飞扬决定给他洗个澡,再换身新衣服,小宝宝嘛,当然要打扮的粉可爱才好。还有两只小虎崽,比刚来时长大了许多,性子也皮了许多,整天到处跑着撒欢儿,身上总蹭的脏兮兮的,该洗洗了。于是,在烧了满满两大桶热水之后,一家五口一起钻进了空间。 看到熟悉的小花园儿,两只小虎崽嗷嗷叫着,欢快地扑向了花丛,叶飞扬抬了抬眼皮,决定让两个小崽子再闹腾会儿,等会儿再收拾它们!把热水倒进大木盆里,又对了些泉水,最后,叶飞扬又去拿了瓶花露水滴了几滴。 祁叔看着他忙进忙出,最后闻到一股子香味儿,忍不住道:“这不是女人用的么?怎么给吉祥用。” “怎么会,这是花露水,可以让吉祥身子更舒爽,而且香喷喷的。对不对哦,吉祥。” 吉祥窝在祁树怀里,冲着叶飞扬挥着小胳膊,嘴里咯咯笑着。祁树看着这一大一小,还真像是对父子,当下笑着摇摇头,伸手去解他的小扣子,不得不说,叶飞扬家乡的东西做的可真精致,吉祥穿着这些衣服,比京城那些大官的孩子都要可爱得多。 小孩子见风长,几天不见都能长大不少,吉祥比先前捡回来时大了许多,身子也圆润了许多,肌肤白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叶飞扬把脱得光光的吉祥从祁树怀里拎出来,小家伙搓着两条小腿儿,仿佛有些冷,叶飞扬连忙把他放进木盆里,原本打算跟以前一样让他躺着,可小家伙却踮着脚不肯躺下去,叶飞扬心里一动,扶着他坐下,果然就乖顺了,祁树在一旁,不停地拿毛巾沾了水往吉祥身上淋,就怕他受了凉。 小吉祥可不管大人的担忧,坐在木盆里更有利于他玩水了,小胳膊一挥,带起一片水花儿,这可真好玩儿!吉祥身上不怎么脏,叶飞扬也就没拿那些沐浴乳什么的往他身上招呼,就拿着毛巾轻柔的一遍遍地擦洗着,吉祥也很喜欢这样,每次都哼哼唧唧,你要不擦地他满意了,立马就吐口水泡泡给你看。洗完身上,照例要洗洗那粉嫩的小菊花和袖珍小鸡鸡的,不知是不是叶飞扬的错觉,每次给吉祥洗这两个地方小家伙就会夹紧小短腿儿。 等吉祥舒舒服服地洗完澡,祁叔和叶飞扬的身上照例是湿透了,把吉祥放到婴儿车里,叶飞扬转身去门外,一左一右把两只小虎崽拎了进来,不确定它们能不能洗冷水,叶飞扬每次都参照养猫的方法来照顾它们,洗澡也用的是温水,用手指细细地帮它们梳理炸起来的毛,老虎是不怕水的,两只小虎崽每次洗澡都很配合,趴在木盆里,把前爪搭在木盆边缘,脑袋搁在上面,半眯着眼,一副慵懒舒适的模样,毛茸茸的圆耳朵还时不时的动两下。 祁树原本对两只小虎崽很冷淡也很防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防备并没有减少,却比之前要好许多,有时候也会学着叶飞扬的模样给它们洗澡,不过,也许是天性使然,那两只小虎崽在祁叔手底下的时候,虽然也很柔顺,但那眼睛却始终睁着的,耳朵也竖的笔直。想必在它们心中,祁树和叶飞扬是不一样的,它们对着叶飞扬撒泼打滚,却不会对其他人这样,即便还年幼,百兽之王骨子里的骄傲也是实实在在的。 给两个小虎崽擦干净毛发,叶飞扬威吓着要它们乖乖呆在屋子里,两个小家伙叫了两声抗议,却还是乖乖趴在婴儿车旁边,眯着眼打起盹儿。叶飞扬这才满意了,准备去泉水里洗个澡,这空间里的泉水很滋养,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种滋养很缓慢,只有日子久了才会发现,这还是叶飞扬跟祁树坦白空间之后,每天来空间里洗澡才发现的,他身上的疤痕才一个月不到就淡了许多,如今只剩下一些浅浅的痕迹,再过些时日应该就会消失了,而且他的皮肤也越来越细嫩光滑,可见这泉水还是很有用处的。自从发现了这点之后,叶飞扬就琢磨着让祁树来空间里洗澡了,他那一身的伤疤,如果不去掉,将来娶妻的话可能会吓倒妻子,当然,有这种想法那是以前的事了,如今他可不认为祁叔还会娶妻生子。 然而面对叶飞扬的一番好意,祁树之前是不置可否的,依然每天去小溪边冲冷水,丝毫不在意一层秋雨一层凉。可就在刚刚,祁树趁着叶飞扬给小虎崽洗澡的功夫,再次走进了旁边的石屋,站在了那面清晰的镜子面前,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叶飞扬给小虎崽洗完澡,觉得身上湿漉漉的颇为难受,就去了外面脱光衣服跳进了泉水里,惊的里面的几条鱼儿四处飞窜。洗了没多久就见祁树出来了,叶飞扬突然有些别扭起来,以前以为祁叔是大叔,每次在他面前都毫不遮掩脱得精光,可如今这祁叔不是大叔,而是个三十岁的黄金汉,最关键的是他喜欢的是男人!这样一想,叶飞扬觉得自己就这么脱光光跳进水里实在是太失策了。虽然祁叔不会看上他,可心里头总有那么些别扭,就好比让他在女人面前脱衣服一般。 祁树并不知道叶飞扬心里的纠结,见他已经在泉水里洗上了,于是也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水。叶飞扬眼睁睁看着祁树渐渐露出古铜色的精壮的身躯,以前只觉得他保养得真好,如今才知道人家根本就是正值壮年!不好才怪了!更何况还是习武的!人家可是正宗少林寺弟子啊!看那结实的肌肉,清晰的纹理,精瘦的腰身,腹部隐隐有六块腹肌,还有那挺翘的屁股,至于某个关键性的部位,叶飞扬下意识地避开了。以前没注意,如今细看之下,发现这人的身材可真不是一般的好,至少比他这个白斩鸡要好太多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戳了戳自己柔软的肚皮,果然只有赘肉没有肌肉! 泉水清澈见底,水里的叶飞扬赤裸地暴露在祁树的眼底,他只匆匆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这幅身躯他已经看了很多次了,虽然不够强壮,却很入眼,特别是那屁股,让人很想摸上一把。 两人各怀心思,并排着泡在水里,祁树甚至还将大半个脸埋到水下,叶飞扬转头,看到他耳下到下巴那一条疤痕,忍不住轻声问:“那个,当时很疼吧?在战场上受的伤吗?” 祁树摸了摸下巴,不甚在意道:“当时被命为先锋开路,结果遇到了埋伏,不留神被砍了一刀。” 听着祁树轻松的语气,叶飞扬心里却有些沉重,战场历来都是最最残酷的地方,作为开路先锋,人数必定不多,却遇到了埋伏,那是何其凶险,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这样想着,叶飞扬不由再次去看祁树身上的伤疤,这每一道疤都是拿命换来的吧。 祁树看到叶飞扬眼底满满的心疼,心头微微一震,这么些年来,所有人都称他一声祁将军好厉害,攒他神勇无敌,却从没有人用怜悯的目光看过他,也从来没有人想过他的荣耀背后是如何的艰辛,每次打完胜仗,他都是一个人窝在帐篷里,给自己疗伤上药。 经过泉水一泡,叶飞扬觉得身上似乎没之前那么酸痛了,当下舒展了番筋骨,又哼哧哼哧开始忙活了。 后来的几天,祁树依然早出晚归,只不过这回却不再带酒,而且回来的时候还会带一两只猎物或是山果子。再后来,叶飞扬开始从祁树的口中听到一些关于那个人的事,听着他用淡淡地回忆的口吻来讲述当年的点点滴滴,叶飞扬明白,祁树似乎真的开始慢慢走出来了,他真心为他高兴。 “以前他总嫌弃我吃饭粗俗,他哪里知道,我是在少林长大,那里每天吃饭都是一大群人一起,吃得稍微慢了,那些饭菜就没了,吃不饱就没力气干活儿,会被责罚。刚开始不习惯,老是饿肚子,后来习惯了也就跟着抢了。” 祁树的语气很平淡,仿佛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从小在不缺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叶飞扬却觉得有些吃不下了,他抿了抿唇,压下心里的酸涩,努力装作不在意地笑道:“我可真看不出来,你吃饭比我要优雅得多。” “那是后来被他逼着学的,要想在京城结交朋友,仪表谈吐都要注意,连品茶都要学,其实我尝不出茶的好坏,在少林寺,我只喝白水。每次跟他们坐在一起,听他们说茶品茶,我总觉得我是个局外人。” 叶飞扬明白祁树那种感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注定是做不来朋友的,给祁树夹了块肉:“我也分不出茶,所以平时也就喝点儿菊花茉莉之类的花茶降降火。” 祁树淡淡笑了起来:“飞扬,你总是这般坦诚。” 叶飞扬老脸一红,哪里坦诚了,明明之前就骗了好几个月!不过,眼前的祁树是他乐见的,于是也就大度地让他打趣几句好了。 某一天,祁树回来之后,冲正在做饭的叶飞扬道:“明儿天气不错,我们下趟山吧,顺便再去趟城里,买点儿过冬的物资。”叶飞扬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应了。 当晚,两人又给吉祥洗了个澡,从里到外都换上了上次刘树给的衣服,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带着吉祥和两只小虎崽下山了。走到半路上,叶飞扬才想到一个实际的问题:“祁大哥,买房子需要不少银子吧?” 祁叔看了他一眼,笑道:“银子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还有不少剩余。” 没了胡子遮挡的祁树,那笑容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想象一下,一个邋遢大叔的猥琐笑容突然变成一个帅气男人的阳光笑容,这两相一对比,让人不注意都难啊!叶飞扬在心里嘟囔了几句,才又道:“等安定下来,我会努力想法子挣钱的!吉祥以后也需要不少银子,我们得趁早做打算。” 听着那一声声“我们”,祁树的眼神渐渐温柔,将来如何他不愿想,至少眼下,还有这一大一小陪在身边,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第43章 种田攒钱 叶飞扬这是第二次下山,上一次还是为了吉祥的病,当时真是心急如焚,这回心情倒是不错,抱着吉祥一路说着话,倒也不觉得辛苦,跟上回赶路赶的上气不接下气全然不同。脚边还有两只小虎崽在跑前跑后,两个小家伙还是头一回离开石屋那么远,那股子兴奋劲儿就别提了,一路上蹦跶地极为欢快,还不时催促般地叫上几声,似乎在嫌弃他们走的慢了。原本是想把它们丢进空间里的,可又怕找不到机会进空间,饿着它们,索性就这么带上了,毕竟是小虎崽,还不足畏惧。 如今已入秋,几层秋雨下下来,山林里便满是落叶纷飞,踩着枯叶,不时有树叶飘到身上,吉祥挥着小爪子,竟也给他抓了一片在手里,小家伙捏着枯叶,咯咯笑个不停,仿佛抓到了不得了的宝贝。叶飞扬也跟着笑了起来,忍不住感慨:“还是小孩儿好,什么事儿都能乐上半天,天大的烦恼哭过也就没了。” 祁树侧头看着身边的人,微微笑道:“我倒觉得你跟吉祥差不多,似乎没什么烦恼。” “怎么没有?我做梦都想回到我的家乡。” 祁树闻言微微一愣,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人在他乡,总会有思乡之情,这也在情理之中。” 叶飞扬收紧了手臂,点点头没说话,心里的伤感一丝丝漫延开来,他真的很想回去,虽然这里有祁树有吉祥,他们都很好,可这个世界对他而言终究太陌生了,他就像是个局外人。 祁树本就不是个善于安慰人的人,看着叶飞扬低沉下去的脸,顿时有些无措,暗自懊恼怎么就起了这么个话头。倒是叶飞扬怀里的吉祥,突然凑近叶飞扬,在他脸上啃了一下,末了还伸出小舌头四处舔了舔,弄得他满脸口水。叶飞扬只觉得脸上痒痒的湿哒哒的,伸手一抹,全是亮晶晶地口水,有些无奈地看着罪魁祸首。小家伙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张着小嘴儿冲叶飞扬笑得可得意了。叶飞扬的忧伤瞬间得到了安慰,他笑着用力亲了下吉祥的嫩嫩小脸蛋儿:“你这个小调皮鬼!”一旁的祁树见状,立刻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叶飞扬:“擦擦脸。” “嗯,谢谢祈大哥。” 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山下,眼前再次豁然开朗,不远处那一望无际田地里一片金黄,硕硕果实压弯了枝头,在秋风中轻轻摆动,田间忙碌着一个个的身影,动作轻快。随着两人的走近,还能听到几声细碎的话语。 “看样子今年的收成不错。”祁树微笑道。 叶飞扬抬头四处张望,田地里大都是种的粟,也有一部分是玉米,还有一小块儿是其他的东西,太远了看不清,似乎没人种水稻,叶飞扬有些失望,别人无肉不欢,他却独爱大米,总觉得不吃点儿米进去就不算饱,来到这古代,吃米都成了奢侈。他是真心后悔,怎么没在空间里种点儿水稻呢! 他们这次下山正值上午,大家都在田地里忙碌,偶尔有人看到他们,远远地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忙起来了,叶飞扬瞧见他们看到祁树的模样只微微一愣,便又恢复了原样,不由暗自称奇,古代人真是好定力,祁叔这么大的变化他们居然都不好奇的。想了想,叶飞扬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祁树。祁树随意道:“他们早就见过我的模样,有什么好奇怪的。”叶飞扬顿时无语,感情就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了?哦,不对,还有吉祥不知道! 然而,等他们进了村子,便又是另一番情景了,那些端着木盆的姑娘们看到他们,纷纷红了脸移开视线,有几个胆大的也只敢远远的瞧着,捂着嘴笑。大点儿年纪的才过来打招呼:“祁树终于舍得拾掇自己了?” 叶飞扬这回仔细听了,才明白他们真的是叫的祁树而不是祁叔,只不过也许是这里的方言发音有些怪,咋一听倒是像祁叔。 祁树原本是打算直接去找村里的里正大人的,可叶飞扬却惦记方正杰,还有那个萧三,祁树无奈,只得跟他一起去了老大夫的家。木门依然是关得紧紧的,叶飞扬上前敲了敲门,刚敲没两下就被打开了,接着是方正杰的小脑袋:“叶哥哥!你来啦!还有吉祥,啊,祁,祁叔……”小正太看着大变样的祁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儿,那瞪圆了眼睛呆愣的模样颇为可爱,叶飞扬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师父在吗?萧三怎么样了?病好了吗?” 方正杰踮起脚戳了下吉祥软软的脸蛋儿:“萧公子的病早就好啦,正和师父在里面下棋呢。” 叶飞扬点点头,看着方正杰眼巴巴地瞅着吉祥,当下笑了笑,弯腰把吉祥递到他怀里,惹得小家伙抗议地咿呀了几声,外带几个口水泡泡。方正杰自然是笑眯了眼,熟练地抱着吉祥,小步小步地往里走。 祁叔正要跟着进门,突然扭头,就见两只小虎崽两只前爪刨地,摆出一副抵抗的姿势,冲着对面的大狼狗嘶吼了几声,只是那声音,着实没有威慑性,饶是如此,对面的那只大狼狗却不敢贸然前进,也在原地冲那两只小虎崽叫着。祁叔瞧了一会儿,见它们暂时分不出胜负当下过去一手一只把两只小虎崽拎进屋了,这下可惹恼了它们,一下地就冲着祁叔一个劲儿折腾。 萧三依然是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头上的玉簪不知是给又给他戴上了,这会儿正坐在那儿下棋,看到叶飞扬,只抬头笑了笑算是招呼了,只是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祁树头上时,略微有些吃惊,只是这吃惊被他掩藏的很好,至少叶飞扬没有瞧出来。 “我还以为你走了,没想到在老大夫这里。”叶飞扬坐上旁边的石凳。 萧三笑道:“我一个人找不到路,正杰要跟着老先生学医术,我也只能留在这里等你们下山来接我了。” 叶飞扬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把这茬都忘到天边儿去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认识路的。” “没事,你这不是来了么?”萧三笑着,眼角却时不时瞄向一边的祁树,心底被遗忘了十年的斗志再次升腾起来,这个人,就是这个人!这个让天下人都要称赞一声“祁将军”的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隐,如今潜龙腾空,他还有机会跟这个人再争一番高下! 祁树察觉到萧三炙热的目光,却只淡淡扫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继续安抚那两只炸毛的小虎崽。 叶飞扬不知底下的暗流汹涌,跟萧三聊了几句,想起祁树的脚伤,转头冲老大夫道:“大夫,能不能再劳烦您看看祈大哥的脚伤痊愈了没有。” “跟我来。”老大夫冲祁树点了点下巴,转身去屋里了。祁树把两只小虎崽赶到叶飞扬身旁,跟了上去。 叶飞扬低下头,两只小虎崽正扒拉着他的裤腿,仰起脑袋望着他,灰色的眼睛透着委屈,软软地叫了几声,叶飞扬不知道它们在门外跟狗对峙的事,只当它们被祁树拎着脖子不舒服了,便依着以往的习惯抬手揉了揉他们的脖子,又挠挠下巴,这番安抚了好一阵子,才让它们乖乖趴了下去。 萧三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冷不丁才开口:“祁叔怎么变成祈大哥了?” 叶飞扬一愣,不由想起之前跟萧三的解释似乎是说他跟祁树是远房表叔侄的关系,如今突然变成祈大哥,也难怪他起疑,当下挠了挠头发:“这个,我跟他是远房亲戚,先前也不知道,以为他年纪大,如今看来跟我差不多,再喊叔觉得很怪异,所以就喊大哥了。” 见他这模样,萧三原本想的话又咽了回去,淡淡道:“其实你们挺像叔侄的。” 叶飞扬心虚地笑着,也不去计较萧三这话里说他看起来小的深层意思:“哪有。” 两人正说这话,就听吉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叶飞扬起身就看到方正杰缩着脖子有些委屈地小小声说:“我,我只是戳了吉祥两下,我戳的很轻的。” “没事,我来哄哄就好了。”叶飞扬安抚地拍拍方正杰的脑袋,把吉祥接了过来,晃着手臂哄着,没一会儿小家伙就又笑了,叶飞扬宠溺的笑容又多了一丝无奈,他觉得吉祥其实也是喜欢方正杰的,不然方正杰抱他的时候,他只是叫两声从来没真哭,怎么人家跟他玩儿了又老要哭着吓人家呢,瞧瞧方正杰一脸紧张的模样。 没多久,祁树就和老大夫一起出来了。得知脚伤恢复的很好,并无大碍,叶飞扬不由松了口气。祁树走到叶飞扬身前道:“我们去趟里正家里,不然等会儿他家该吃午饭了。” 叶飞扬点点头,两人正要走,就听萧三问道:“去里正家里做什么?” 祁树没说话,叶飞扬转头道:“嗯,找间房子,我们要搬下山来住。” 萧三微微一愣:“你们要住这里?” “对啊,山上就我们几个住,太冷清了,吉祥都没伴儿,搬下山来,人多正好。” 萧三却没理会叶飞扬的话,直直望着祁树,眼里带了点儿询问。祁树点点头:“先选间屋子,再置几亩地,然后攒钱。” 方正杰睁圆了眼,祁将军竟然还要种地攒钱! 第44章 均田制度 里正住在房子大约在村子中央的位置,祁树和叶飞扬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编竹筐,叶飞扬悄悄地打量他,这位里正的年纪不算小了,头发花白,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有些深,有着庄稼人的沧桑,不过人看着挺精神,他的身边叠了好几个编好的竹筐。 “里正大人。”祁树走到他身前几步的距离喊了一声。 里正抬头一看,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笑道:“祁树来了啊,好阵子没见你了,看来挺好啊。” 祁树笑着应和了几句,这才转到正题上:“里正大人,我想和飞扬搬到山下来住,有些事想您帮帮忙。” “哦?什么事啊?” “我们想买间带院子的房子,要是没有合适的找人帮忙盖一间也行,我们要等年后才下山,另外再置些地。” 里正想了想,这才开口:“房子倒是有几间空着的,不过都不太好,要是不急着要,还是请人再盖一间比较好,要多大的地面儿你们还能自己选。这地嘛,你要是下山来住自然是要分给你的,只是,你家的侄子和吉祥都没有落户,这个,估计只能按你一个人的人头来分了。” 祁树皱了皱眉,他倒没想到这层,他来到这里十余年,也没人跟他提过户籍的事儿,他自己的户籍并不在此地,想要把叶飞扬和吉祥都添到名下的话,还得回一趟京城,这貌似有些麻烦。 叶飞扬看到里正和祁树严肃的模样,心想这户口问题不论在任何时代都是很紧要的,原来他跟吉祥都是黑户啊!这可怎么办!不知道古代上户口麻不麻烦,要是不麻烦的话或许可以挂到祁树名下,只是看祁树皱着眉的模样,估计挺麻烦的。他想了想,小声地问:“那个,没有户籍会很麻烦吗?会被抓吗?” 里正看他一脸紧张,顿时笑了笑:“你在这里不会被抓,其实也不是很麻烦,把你和吉祥的户籍加到祁树名下就好了。” 看到叶飞扬和吉祥一大一小两双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祁树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的户籍不在此地,不过我会尽快办妥这事的,暂时先就这样吧。” 叶飞扬点点头,祁树这样说了,那一定就会处理的,其实对他而言,只要不被抓就好了,他搂紧了怀里的吉祥,亲了亲他的脸蛋儿,默默地想:吉祥,咱们两个都是黑户呢!吉祥端着小脸儿,小模样也挺严肃的。祁树在一旁看着不觉莞尔。 看着叶飞扬一脸愁苦的模样,里正大人心里有些愧疚了,连忙安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分到的田地可能少点儿,你们还可以再去租些别人的,或者干脆再买几亩。” 叶飞扬好奇地问道:“那祁树一个人能分到多少地?”鉴于刚才萧三的疑虑,叶飞扬决定以后还是叫祁树名字好了,若是叫祈大哥,保不准别的人也要问了,毕竟在他们眼里,他跟祁树可是“叔侄”关系。 里正道:“按律法,凡年满十五者,男子可授给10亩地,初受田者,男子每人再授给5亩桑田,限3年内种上桑、枣、榆等树,我们这里需种桑树。另外,还可再选5亩沙地。” “10亩!还有5亩桑田!5亩沙地!这么多!”天哪,都快赶上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了!居然还说少!叶飞扬这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村子看起来不太大,周围的田地却那么广阔,一人就是20亩啊,这土地是有多不值钱啊! 叶飞扬吃惊的模样看得里正很纳闷,他们两个壮年男子,才10亩田地5亩桑田5亩沙地难道不少吗? 祁树打断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笑道:“那就先领20亩吧,飞扬没干过地里的活儿,再说还有个吉祥要人照顾,我一个人也差不多了。” 见祁树这么说,里正也不好再说什么:“那等会儿我们一道,待选好了田地我再给你们立个契就好。” “有劳里正大人了。”祁树又跟里正约好了时间,婉拒了里正的邀请,带着叶飞扬离开了。 一走出那屋子,叶飞扬就忍不住感慨:“祈大哥,你真要一个人种20亩地?那可是好大一片面积啊!能不能不要那么多啊?” 祁树好笑地看着他:“20亩地并不算多,你看村里的人,家家户户都有几十亩的,还有百余亩的。这是律法规定的,不能不要。” 叶飞扬停下脚步,严肃道:“祈大哥,我们还是继续在山上住着吧,吉祥现在还小,不急着给他找伴儿。”吉祥也挥着小爪子咿呀咿呀地叫了几声,仿佛在附和叶飞扬的话。 祁树捏捏吉祥的小爪子,温和地笑着:“飞扬,你不用太担心,区区20亩地,我一人足矣,比起在少林干的会儿,算不得什么的。” 叶飞扬只得闷闷地点头,心里满是歉意,没事儿干嘛说要下山,平白无故摊上20亩地,他原本的计划是弄个5亩左右,种上2亩水稻,再来1亩玉米,1亩种土豆红薯什么的,剩下的1亩再种点儿蔬菜之类的。如今一下子多出这么多来,难道真要靠种地发家?他其实想经商的! 午饭是在大夫家吃的,方正杰还特意学了叶飞扬的手艺,给吉祥弄了碗胡萝卜糊,可惜不小心沾了点儿油进去,叶飞扬没敢给吉祥吃,最后,吉祥是吐着口水泡泡喝的米汤。 吃过饭,叶飞扬把吉祥哄睡着,然后嘱咐萧三好好照顾,两只小虎崽依旧被留在院子里,怕带出去吓着人,也怕被某个不知轻重的狼狗给伤了。方正杰眼巴巴地瞅着叶飞扬,一副想要凑上去当个小尾巴的模样,老大夫哼了一声,挥挥手放他出门放风儿了,方正杰顿时笑弯了眉眼,小碎步跑到叶飞扬身边,攥着他的衣袖,乐滋滋地跟在他身旁。叶飞扬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跟着祁树出门了。 里正显然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上午说好的时间,他早早地就等在门口了,看到祁树他们一行人,立刻走了过来,带他们去选地方盖房子。 “房子不用太大,不过前后的院子要大点儿。最好附近住的人不要太多,有时候我喜欢弄些奇怪的东西吃,怕影响到别人的食欲。”叶飞扬一面说,一面看着里正的脸色,看他并没有觉得不悦,这才继续说:“最好附近有口井。” 里正还没说话,方正杰倒是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叶哥哥,那就去我家隔壁吧!那边都空着呢,想选多大都成,我院子里有井水,你随时都能来打水!” 叶飞扬觉得这提议不错,而且住在老大夫隔壁,以后吉祥有什么小病小痛的能第一时间救治,还能天天看到方正杰这个可爱的小正太,多好!于是他抬头看向祁树,想听听他的意见。 祁树点点头:“那就去那边看看吧。” 里正带着他们走到老大夫那个小四合院儿的旁边,那边真是一大片空地,叶飞扬在询问了里正之后,欢快地带着方正杰开始在地上比划着。 祁树站在一旁,看着叶飞扬一脸认真地计算着院子的用途,划出一片片小区域,那是猪圈,还有鸡圈,甚至还有一个羊圈一个牛圈……祁树不着痕迹地抬了抬头,叶飞扬这是打算专门养牲畜了? 等叶飞扬心满意足地比划好,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画了好大一片面积,不由抓了抓头发,有些羞赧地看向祁树。祁树恍若未决,只笑着问:“划好了么?” 叶飞扬点点头,期期艾艾地问:“会不会太大了?” 里正却摇摇头:“不大,村子里比这大的院子有好几个。” 叶飞扬无语凝噎,在寸土寸金的现代都市生活了十九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有一间小屋,然后有很大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种上葡萄,再摆个摇椅,晚上就靠在椅子上,一面看星星一面摘葡萄吃。他当真没想到他的愿望竟有实现的一天! 祁树不明白叶飞扬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只不过是盖间房子而已,不过看着他飞扬的眉眼,心里也忍不住微笑。 选好房子的地址,里正又带着他们去看田地:“祁树啊,房子你是要砖房还是泥房?” 祁树想也不想:“就砖房吧,不用太大,里外三间房就好了,都铺上地火龙,厨房稍微大点儿,这个要劳烦里正大人操心了,不用太急,我们年后再下山来住。” 里正似乎也不意外,笑着应了:“那好,这会儿大伙儿都等着收成呢,估计也腾不出多少人手,等过阵子再找人给你弄,这地我先给你圈起来。” “有劳里正大人了。” 田地的位置也不太远,就在他选的屋子的那个方向,跟上山的方向不是一条路,叶飞扬估摸着应该走了二十来分钟,一路遇到好几户人家,都在甩着膀子干得热火朝天。 “你看,就这里吧,这片儿的地还不错。” 叶飞扬看着面前一大片杂草,嘴角不由抽了抽,这到底是分的田地呐还是荒地啊!看看那杂草长得都有大半个人那么高了。祁叔看了看四周:“那就这里吧。” “那好,我明天找人来丈量。” 随后又去看了桑田和沙田,所谓桑田,原来就是在山脚的地方,难怪叶飞扬觉得那片儿的树木那么茂密,原来是人工种植的。沙田则是在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叶飞扬琢磨着,这一天还得跑几个来回啊。 所有的田地都选好之后,下午已经过了一大半儿了,方正杰的脸蛋儿走的红扑扑的,人倒是还挺精神,叶飞扬觉得自己的体力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盯着大太阳走了那么久,竟然也没觉得有多累,这可真是是好现象! 既然决定要种田了,叶飞扬开始琢磨着该种些什么好,其实种田发家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毕竟相比较古代落后的种植技术而言,他空间里那些种子可是很优良的。叶飞扬决定回头要找个时间去空间好好查查资料,再跟祁叔好好商量商量。 第45章 清晨尴尬 因为身后跟了个小尾巴方正杰,叶飞扬一路上也没跟祁树说什么,再加上也确实觉得有些渴了,虽说入了秋,可是秋老虎还是不容小觑啊。三人回到大夫的屋里,还没进门就听到吉祥哼哼唧唧地声音,叶飞扬一听就知道这是小家伙受了委屈呢,连忙推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吉祥被老大夫抱在怀里,小胳膊挥啊挥,正跟老大夫大眼望小眼。两只小虎崽就立在老大夫身前不远处,摆出一副炸毛地攻击的姿态,虎视眈眈地望着他,时不时还吼两嗓子,显然是在给吉祥“助阵”。 叶飞扬不由弯了弯嘴角,小宝宝可都是很敏感的,吉祥对这个每次出现都要折腾他的老大夫可没什么好感,难怪要哼哼唧唧了,两只小虎崽纯粹就是之前在山里跟吉祥同仇敌忾对付萧三时跟吉祥培养了革命战斗友谊。 “辛苦大夫了,吉祥给您添麻烦了吧。”叶飞扬几步走上前,从老大夫怀里接过吉祥,嘴里还不忘说些客套话。吉祥一瞧见靠山来了,顿时来了底气,一反刚才的抽抽搭搭小媳妇模样,张开小嘴儿哭得那叫一个洪亮,十成十的委屈啊。叶飞扬哭笑不得,一面晃着手臂哄小家伙,一面冲老大夫歉意地笑笑。老大夫胡子抖了抖,没去跟小崽子计较。可怜叶飞扬渴得要死,却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方正杰一进门就一溜烟跑得没影儿,过了会儿才拎了茶壶出来,乖巧地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祁树一口喝光了,自己又倒了两杯,然后伸手把叶飞扬怀里还在闹腾的吉祥给拎了过去,冲叶飞扬道:“你去喝点水休息会儿。” 祁树哄吉祥的方式和叶飞扬不一样,比起柔声细语地哄,他更倾向于抱着吉祥走动,或者把他抛起来,小家伙不就喜欢这样么?吉祥对于眼前这位突然从爷爷辈将为叔叔辈的人还有些不适应,具体表现为,如今祁树每次抱他,他都要伸出小抓在在他下巴四周拍来拍去,似乎想要找出当初那一片扎人的黑胡子跑哪儿去了!祁树瞧着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忍不住失笑,低头亲了亲他的小额头。 叶飞扬喝了水,坐在一旁顺顺两只小虎崽刚刚炸起来的毛,瞅着快要傍晚了,他起身去准备晚饭,方正杰立刻跟在他身后,带他去厨房,顺便打下手。上午刚来的时候,祁树就跟老大夫提过想要在这里住一晚,老大夫也同意了,所以叶飞扬才想要做些什么。去了厨房才知道,果然不论古今,医生都是吃香赚钱的职业啊,瞧瞧这里的储备,多全面!各类新鲜蔬菜瓜果配料一应俱全,米缸里还满满的大米。叶飞扬两眼放光,挽起袖子就开始忙活了。 晚饭端出来的时候,叶飞扬才看到萧三从一间屋子里晃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不由暗自鄙视,真不愧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明明嘱托他照顾吉祥,结果却丢给老大夫!可怜萧三莫名其妙被叶飞扬丢眼刀子,却想不起来到底哪里招惹他了。 老大夫家里笼统就三间卧房,老大夫和方正杰一间,萧三一间,剩下的一间就是叶飞扬祁树他们的了,所幸他们睡一张床也睡习惯了,只不过这回的床稍微小点儿罢了。 两只小虎崽窝在临时搭建的小窝里,叶飞扬洗过脸就抱着吉祥爬上了床,小吉祥身子小,叶飞扬睡觉很老实,于是就抱着吉祥侧身睡在里面,祁树躺在最外面。累了一天,叶飞扬刚把吉祥哄睡着,自己也有些昏昏欲睡,原本还想跟祁树说说种田的事儿也提不起精神了,改明儿再说吧。祁树侧过头看着叶飞扬闭上了眼,呼吸渐渐平稳绵长,知道他是睡着了,于是抬起手正要点自己的昏睡穴,却想起了萧三白天的眼神,抬起来的手又默默垂了下去,也罢,就这样睡吧。 叶飞扬并不知道,祁树之所以睡觉雷打不动,只不过是因为彻夜失眠,最后不得不靠自己点了自己的昏睡穴来达到入睡的目的,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就好比现代有一些人非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一样。 祁树睁着眼睛躺在那里,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只不过,如今再看往事却没了曾经那般痛苦自责,也许是心结解开了的缘故,十年来看不清道不明的纠结,竟也慢慢的变淡了。想着想着,祁树偏过头,看着身旁熟睡的人,眉宇间渐渐温柔起来,想到叶飞扬平日里的一举一动,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跟他在一起,总是轻松惬意的,平淡无奇的生活也觉得多了些趣味。哦,还有里面那个小家伙,聪明得简直比叶飞扬还要像个妖。 侧着身子,单手撑着头,看着面前熟睡的一大一小,祁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也睡着了。 叶飞扬早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有些重,他睁开眼,习惯性地去看怀里的吉祥,小家伙还没醒,半张着小嘴儿睡的香甜。叶飞扬动了动身子,这才发觉不对劲,腰上横了条胳膊,腿上也压着条腿,他慢慢扭过头,祁树的脸近在咫尺,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叶飞扬觉得自己要再往前半寸,就能碰上祁树的鼻子了。要不要一大早就面对这么劲爆的画面,虽然叶飞扬坚信自己是个直男,但是祁树是喜欢男人的啊!!!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一向睡觉无比老实的祁树居然也不老实了!难道是床的问题吗? 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叶飞扬就放弃了,小心地挪动自己的身体,想要从祁叔的怀抱里挣脱出去,动了一会儿,他猛然僵住了身子,脸上五彩斑斓,有尴尬有无语还有一点儿羞涩,他也是男人,当然知道这会儿顶在自己尾椎上的硬邦邦的东西是什么!晨勃其实很正常,只是能不能不要出现在眼下这个时间和场地! 祁树闭着眼睛,察觉怀里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终于好心的在叶飞扬将要爆发之前睁开了眼,眼神极为无辜。 叶飞扬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正尴尬的不行却看到祁树醒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那个,祈大哥,你醒啦!天亮了,那个,该起床了哈。”一面说着,一面还悄悄挪动屁股往床里面挪。 “咿呀……”吉祥冷不丁的一出声,把叶飞扬吓了一跳,就连祁树也几不可查地动了动嘴角。 两人同时将目光落到不知何时醒来的吉祥身上,就见小家伙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他们,笑得极为灿烂可爱。 叶飞扬竟有些不敢去看吉祥的眼睛,心里觉得很憋屈,这什么事儿都没有呢,他羞愧个什么劲儿啊!正想着,身上一轻,原来是祁树起床了。 清晨的这一页就这么翻过去了,祁树什么都没说,叶飞扬也就当和往常一样,把自己和吉祥都收拾妥当这才出了房门。老大夫依然在院子里晨练,没想到萧三居然也在,看架势是在练一套拳法,还挺有模有样的。 “祁树,我这套拳法怎么样?”萧三打完一套,似笑非笑地看着祁树问道。 祁树点头:“萧公子这套拳法不错。”语气不甚真诚。 吃过早饭,祁树就出去了,原本打算借辆驴车去附近的县城,却迎面遇到里正大人,半路被他拉去弄文书了,毕竟是自己的事儿,祁树也不好推脱,等所有的手续全部弄好,一上午的时间又过了。里正得知他想去城里买点儿过冬物资,当下笑道:“祁树,这还早,棉都还没收,那么急做什么,过阵子秋收了你再下来住些日子,到时候再跟村里一起去城里买东西也不迟。” 祁树一想,觉得也对,当下点头应了。回大夫家里跟叶飞扬说了声,准备下午回山里了。 “秋收要你帮忙吗?”叶飞扬有些纳闷。 “是,也不是,每年秋收,山里的畜生就会结伴下来大吃一顿,我来帮村里人抓它们。” 叶飞扬纳闷:“什么畜生?狼吗?” “一般都是野猪群。狼群偶尔才会下山,近些年都没看到它们的踪迹了。” 叶飞扬点点头:“那我们先回山上去吧,等过阵子再下来。” 这次上山,队伍比下山又多了两个人,萧三和方正杰。老大夫看着方正杰眼神晶亮晶亮的,莫名有些心酸,自己带了这孩子三年,结果在他心里还不如一个相识不足三个月的人,真叫人伤心。 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叶飞扬有些脸红了,每次来老大夫家,都是又吃又刮的,真不好意思啊。 第46章 老虎理论 回到山间石屋里,最高兴地当属小吃货方正杰了,他围着厨房里那口大水缸转来转去,也不嫌里面味道难闻,要不是实在看那脏水飘着白毛下不去手,估计他都想进去拨两下看看里面是啥吃的。先前那个看着叫花鸡都觉得太脏下不去口的小孩儿早已经不见了,如今的这位就是个完全没节操可言的小吃货。 叶飞扬瞧着他一脸馋样失笑不已,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别看了,那是酸菜,过两天就能弄出来吃了,别急,今晚给你弄盘别的尝尝。”说着,叶飞扬从角落里搬出一个小瓦罐,里面是之前腌渍的萝卜条儿,他揭开倒扣在口子上的小碗,拿了一根萝卜条尝了尝,味道还不错,晚上可以拿来下饭吃了。一旁的方正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悄悄咽了咽口水:“叶哥哥,这个是什么呀?好吃不?”叶飞扬失笑,又拿了一根递到小吃货嘴边:“你尝尝。”方正杰嚼了嚼,味道其实并不算特别好,他以往也是吃过类似的东西的,只不过,这是叶飞扬自己做的,那就有些不一样了,所以,小吃货重重点了点脑袋:“很好吃,叶哥哥,你真厉害,这东西都会做!” 叶飞扬笑了:“其实这味道很一般,只放了点儿盐巴,没有辣椒醋什么的,不然更好吃。” 方正杰很认真地说:“叶哥哥你以后需要什么调料,跟我说,我去准备。” “好,等过完年我搬到山下跟你当邻居,需要什么都找你。” “好!一言为定!” 鉴于小吃货念念不忘叫花鸡,再加上两只小虎崽也该培养培养野外生存能力了,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都是全体出动,有了祁树的带领,大家终于不用每天都只跑竹林一个地方了,能猎到的猎物也不再局限于山鸡野兔之类,叶飞扬也终于不用当搬运工了,他的任务已经变成了奶爸,因为小吉祥就绑在他胸前。 两只小虎崽一入山林,仿佛鱼儿进了大海,扑腾的那叫一个欢快,连草丛里的跳蚤都能让它们产生莫大的兴趣,摆出攻击的姿态,再扑过去,可惜十次有九次半都是扑不到的。叶飞扬看着它们依着本能的动作,略微有些欣慰,只要它们两个学会合作捕猎,将来应该能在这山林生存的吧。 祁树知道叶飞扬的打算,所以在看到猎物的时候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让那两只小虎崽自己发现。两个小东西确实不负众望,一发现那个大个儿的活物,立刻勇猛地扑了过去,丝毫不懂何谓战术,一面扑一面还不忘用声音威胁对方。那只可怜的山鸡,被追的四处乱窜,嘴里叫个不停,跳了好一会儿渐渐发现追它的两只似乎是“纸老虎”,这个发现让那只山鸡颇为兴奋,逃亡的路线瞬间从茫无头绪变得条理清晰,眼看就要蹦跶出两只小虎崽的攻击范围,祁树拉起弓,毫不犹豫地射了一箭,却擦着那山鸡的翅膀滑过去,并没有射中,叶飞扬和方正杰不由叹了句可惜,萧三的目光倏地一冷,他看的分明,祁树那一箭本就不欲取山鸡的命,而是为了伤它的翅膀,让它的速度变慢了很多,从而让那两只小虎崽好追上去。 萧三沉默了片刻,也举起了手里的弓箭射了一箭,擦着那只山鸡的腿过去的,那只可怜的山鸡摇摇晃晃,还没适应腿上的疼痛,就被身后追上来的小虎崽给扑倒了。 两只小虎崽依着本能扑上去兴奋地对着那只山鸡咬得满嘴毛,完全没有章法,叶飞扬板过吉祥的脸捂着他的耳朵不让他接触这有些残忍的画面。最后还是祁树看不过眼过去把那只倒霉的山鸡抓了起来,顺便把小虎崽嘴边的毛都弄掉了。 “犬牙还不够锋利,再等些日子才行。”祁树说着,把山鸡拎起来,两只小虎崽对此很不满,扑腾着想要去抓那山鸡。 叶飞扬想起之前查看的资料,貌似虎崽子要吃三个月的奶,然后才慢慢吃碎肉,如今小虎崽捡回来才两个月不到,让它们捕猎还是为难它们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萧三一反之前的慵懒,每天都跟着祁树带着两只小虎崽上山,看他们两人都能满载而归,叶飞扬和方正杰倒很少去了,带着吉祥在家里弄好吃的,小虎崽的个头窜得更快了,每天回来都是一嘴的毛。叶飞扬开始给它们添加碎肉辅食,方正杰看着他直接把生肉给小虎崽吃,不由有些担忧:“叶哥哥,这样没问题吗?要不煮煮再给它们吃吧?” 叶飞扬摇摇头:“吃了熟肉它们就不再是老虎了。”方正杰眨着眼睛似懂非懂。叶飞扬笑道:“万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老虎不会钻木取火,不会烤制食物,向来都是吃生肉的,我们何必要给它吃熟肉。” 方正杰不解:“畜生都不会,可我看许多人家里养的猫狗之类也都是喂熟食的。” “那些猫狗本就是人圈养的宠物,老虎不一样,它们注定就是丛林之王,岂能被人困于方寸之地?” “叶哥哥你打算放它们回山里?” “当然,老虎本就应当在山林之中称王称霸,所以啊,不能给它们吃熟食。” 方正杰托着下巴,皱起秀气的眉毛:“可是,它们那么可爱,以后放掉,不会不舍得吗?” 叶飞扬笑道:“当然不舍得,可又能怎么样?别说是小虎崽,等将来吉祥长大了,也是要离开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地方,所以,伤别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方正杰不说话了,想起当初他离家跟着老大夫学医的时候,也是很不舍得的叶飞扬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剁肉。 门外,祁树和萧三将刚刚屋里两人的一番对话都听在耳里,萧三侧头,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知祁将军可有想过自己是属于哪里的?”祁树默不作声。 两只小虎崽自动自发地跑去小溪边把自己弄干净了,这才欢快地蹦跶到叶飞扬身旁,绕着他撒欢儿,叶飞扬笑着揉揉它们的脖子,把剁好的碎肉放在它们面前。 又一天晚饭过后,祁树拿上镰刀喊叶飞扬一道把屋子后面的白菜都收了。 “飞扬,明日我们去山下住一阵子,差不多到秋收的时候了。” “哦,好,那这白菜苗还要继续种吗?” 祁树看了眼石屋,摇摇头:“暂时先不种,人不在,下场秋雨就冲没了。”更何况,下回那两个人就不会跟着上山来了。最后这句,祁树闷在心里没有说。 叶飞扬唔了一声,继续砍白菜,又道:“祁大哥,那这回下山,把地拾掇拾掇吧,那枯草长那么高,最好都弄干净了,再施些肥,不然开春不好种种子下去。” “好。” 当晚,叶飞扬把白菜都堆了起来,然后挑了些长得好的水润的放到一边,然后把晒好的笋干,还有黑木耳蘑菇之类的也都拿了不少出来,准备明天带下山去分给大家,虽然他认识的只有老大夫还有刘树还有里正大人,但是祁树认识不少人,虽然这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心意,况且古人大都朴实,不会介意礼物的轻重。祁树跟在一边打下手,听他一边分东西,一边嘟囔着要送给谁,唇边渐渐含着笑意。 第二天,在叶飞扬的强烈要求下,除了吉祥和两只小虎崽,其他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些东西,这回下山,一路上有不少人打招呼,热情的邀请祁树和叶飞扬他们去家里做客,祁树笑着一一应了。 一行人照例去的老大夫家,叶飞扬一进门就讨好地把带来的吃食送到老大夫面前,老大夫摸摸长须,满意地点点头,这年轻人可比那位将军要上道多了。 放下东西,时间还早,叶飞扬就拉着祁树拎着礼物出门了:“里正大人是一定要先去感谢的,他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刘树家里也要去一趟,先前给了我们那么多衣服。至于其他人,你看着给吧,年后我们就要搬下来住了,要打好关系。”祁树听着他絮絮叨叨,眉心舒展,微微笑着,偶尔点头:“是应该如此。” 去里正家里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就他妻子在家,那妇人也是个面善的,非要留他们吃饭,祁树笑着推脱了。接着又去了刘树家里,正碰到刘树干活儿回来,这下可走不掉了,趁着他媳妇准备午饭的功夫,叶飞扬拉着刘树继续请教怎么做鸡圈,一边朝祁树挤眉弄眼提醒他认真学着,祁树瞧着好笑。 午饭的时候,那小媳妇并没有上桌吃饭,而是去了里屋照顾孩子,叶飞扬嘴角动了动,最终端起碗扒了口饭。那边祁树似乎习以为常,跟刘树聊得正欢。 “我看今年的收成似乎不错。” 刘树喜上眉梢:“可不是,老天保佑,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恭喜啊。” “山脚那边的一片玉米地长得也好,希望今年别让野猪都给拱没了。”刘树家的田在山脚那边,去年野猪下山,刚好冲进他家的玉米地,损失惨重,至今心有余悸。 祁树笑笑:“去年没想到那群畜生来了那么多,今年早作准备,应该没有问题。” “有祁树你在,我们就放心啦。” 一顿饭吃的热络,出门之后,叶飞扬问道:“祈大哥,那个,野猪的力气很大吧,那么多冲下来,不是会很危险?” “危险是有,不过都是壮年汉子去的,手里也有武器,小心点儿都不会有事。” “那我能去看看吗?” 祁树扫了他一眼,笑道:“你这副小身板儿还是别去了,都不够野猪拱一下。” 叶飞扬噎住,他发现祁树自从变帅之后,讲话也没当初的“祁叔”那么憨厚了,不过,事关男性尊严,叶飞扬绝不退步:“要不要打赌?” 第47章 开垦田地 看着叶飞扬一脸严肃的样子,祈树淡笑着点头问道:“想要赌什么?” 叶飞扬给问住了,这该赌些什么好呢?他只是想去帮忙顺带见识一下,从没觉得自己能猎到一头野猪,开玩笑,那玩意儿可不是一般的彪悍。可这样一来,就不好赌了! 祈树似乎也想到了,当下道:“想不出就暂且放着,日后想到再说。反正也还有些日子。” “好。”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回到了大夫家,推开门,里面正在吃饭,老大夫和萧三不急不慢吃着,方正杰正努力的试图给吉祥喂点儿吃的,奈何小家伙并不领情,噗噗吐得可欢畅了,方正杰一张秀气的脸皱成了个包子,担心饿着吉祥。正纠结着,一抬头,却看到叶飞扬和祈树回来了,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紧张,小小声委委屈屈地说:“叶哥哥,我想喂吉祥的,可不知为什么,他不肯吃,吐了好多了。” 叶飞扬接过吉祥,擦擦他脸上沾上的米汤,顺带捏了捏小包子脸儿:“没事,估计是还不怎么饿,你吃了没?没吃快吃,我们在别家吃过了。” 方正杰点点头,端起已经冷掉的米饭浇了点儿热汤汁,拌着吃了起来。 这头吉祥却不依了,对于自己一大早被家长丢在家里这件事耿耿于怀,小爪子扯着叶飞扬的衣襟就开始闹腾。听听那洪亮的哭声,多委屈呢,可眼睛里却明亮亮的,哪里看得出半滴眼泪?叶飞扬哭笑不得地瞧着怀里的小人儿假哭。最后只得拍着他好生安抚,满足小宝宝需要被人重视呵护的心里。 休息了一会儿,祈树跟老大夫借了锄头和镰刀,准备去地里瞧瞧,叶飞扬把吉祥哄睡着了放进屋里,拿竹筒装了些水,也跟着祈树一道出门了,方正杰小尾巴偷偷瞧了瞧老大夫的脸色,屁颠屁颠地翻了把小锄头扛着,跟上去了。 老大夫看了大门一会儿,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走到房里捏捏睡着的小吉祥:“小家伙,只有我跟你作伴儿咯。”回应他的只有吉祥砸吧着小嘴儿的声音。 三个人走到那一大片荒地前,叶飞扬瞧着面前那半人高的草就觉得腰疼,这么一大片,全部割完要哪天啊?方正杰歪着脑袋,提议道:“这么多枯草,干脆一把火烧了吧?” 叶飞扬笑着摸摸方正杰的脑袋:“我也是这么想的!” 祈树看着面前两个明显没下过地的暗自乐呵,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戳破他们的美梦:“不能烧的,烧了地就不好了,里面会结块儿,来年影响收成,只能割了。” 叶飞扬不懂这些,当下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那就割吧,反正我们有大把的时间。” 祈树把锄头放到地上,挽起袖子,拿了把镰刀,看到叶飞扬和方正杰也有样学样地挽袖子,笑道:“还是我来割吧,你们帮我把割下的草堆到一边,这些草可以在旁边搭个草棚,做休息用也好。” “也是,正杰,我们砍,你帮我们收拾草堆。好不好?”叶飞扬果断无视了祈树的前半句,只听到后半句。 方正杰撅着嘴眼巴巴瞅着叶飞扬,他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割草这么简单的活儿都不让他干!跟在大人屁股后头捡草,那是三岁小孩儿才乐意做的事儿好不好? 叶飞扬见状,立刻揉揉他的脑袋,低下腰跟他咬耳朵:“正杰,这个堆草堆是个技术活儿,我还没学会,可这事儿肯定不能让祈树知道的对吧?你就当帮帮叶哥哥,去堆给我瞧瞧。嗯?” 方正杰想了想,小声问:“技术活儿是什么意思?” “呃,技术活儿啊,是我们家乡的说法,就是说这是个很有难度很有技巧的事情。” 方正杰瞬间被安抚了,原来叶哥哥是不会才让他去做,于是,小正太立刻拍起了胸脯:“叶哥哥,我一定会帮你做好的!” 叶飞扬笑弯了一双眉眼,不忘继续捧上一句:“我知道正杰最厉害了!”方正杰的大尾巴又翘上天了。 祈树在一旁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目光落在叶飞扬身上,不自禁弯了嘴角,连眉梢都染了丝笑意,这人也不见得有多大的举动,却总是会让身边的人觉得舒适愉悦。 分工已经明确,叶飞扬掳起袖子,正要开工,却被祈树拉住,只见他从取出一卷纱布,在叶飞扬的左手上缠绕起来:“草叶锋利,包起来免得割伤了手。”足足缠了三层才作罢,转而又去帮方正杰缠了两层。 看着祈树把剩下的又放进怀里,叶飞扬不由问道:“你自己不缠吗?” “我不用。”祈树说着,将手掌摊开在叶飞扬的面前,肤色偏暗的掌心布满泛黄的老茧,如果不看人,光看这手掌,着实不像是一个三十岁的人所有的。 看着这双手,想到祁树之前说过他的经历,叶飞扬的心里抑制不住地泛起浓浓的疼惜,这人自幼便是吃足了苦头,至今都没过几天好日子,老天爷对他实在是有些不公,动了动嘴角,却没有出声安慰,如今祁树已经过了需要安慰的时候了,再说什么就太矫情了。 叶飞扬的心事都放在脸上,祁树一一看在眼里,心里仿若春风拂过,暖暖的,荡起一圈圈涟漪。 “那最少也要缠上一层才行!安全第一啊。”叶飞扬不容拒绝地说。 祁树笑笑,顺从地取出纱布给自己绕了一圈儿,只是打结的时候一只手不方便,还是叶飞扬帮了忙的。 整理妥当,三人开工了,叶飞扬弯下腰,左手抓一把草,右手握着镰刀,熟练地割上去,说到用镰刀,还是他之前下乡支教学会的,刚开始那会儿没少割到自己的手,如今倒也用的有模有样了。方正杰选了个空地,比划了一番,随即跑去拾掇叶飞扬和祁树身后的草,方方正正地叠在一起。 叶飞扬割了会儿就觉得腰有些酸了,幸亏这阵子没下多少雨,这荒地里的土很结实,偶尔有几只跳蚤被惊动,飞快地跃走。叶飞扬站直身子,捶了锤腰,抬头却看到祁树竟然一路割了老远,效率快了他一倍!几乎一刀下去就割断了那一把草,动作干脆,叶飞扬暗自咂舌,这练过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感慨了会儿,叶飞扬也埋头苦干,怎么着也不能比祁树差太远了不是。 由于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叶飞扬竟跟着祁树割了许久,方正杰跟在他们身后,来来回回地跑,身上沾了不少碎屑,就连头发上也插了几根细草。叶飞扬看他跑的辛苦,连忙喊住他,顺带把祁树也喊过来一起休息会儿,其实是他的腰累得不行了,找着借口让大家都休息休息。 比起方正杰和叶飞扬满头大汗,祁树只出了一层薄汗,这点农事对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他抬起手臂抹了抹脸上的汗,拿出竹筒,一人分了一个:“喝点水休息一下。” 叶飞扬坐在草堆上,一口气灌了大半个竹筒的水下去,往后一倒,躺了下去。方正杰也跑的有些辛苦了,当下挨着叶飞扬躺着。祁树看着他们懒洋洋不想动的模样,淡淡地笑了,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了:“今天就先割这么多,我把地刨一下,你们再歇会儿。”叶飞扬还想起身,奈何腰部酸软,连带着全身都使不上力,方正杰就更别提了,小正太只躺了一会儿就累睡着了。挣扎了好一会儿,叶飞扬才不得不放弃,侧过身子,看着祁树在荒地上劳作,举着锄头一下一下把结实的土地翻开,把埋在地下的草根全部都翻出来,叶飞扬看他刨的有些深,那些翻起来的土块是深黄色的,这种颜色的土壤还是比较肥沃的,况且,他们要明年才下来种植,那么这一个冬天,可以先施些肥进去,明年种起来就更好了。 这天下午,祁树名下的10亩荒地整理了四分之一左右,也算是不错的成绩了。叶飞扬不想叫醒熟睡的方正杰,祁树便背着他,叶飞扬拿着跟老大夫借的工具,两人踏着余晖收工回去了。 路上,叶飞扬低声把自己的打算说给祁树听:“祈大哥,那土地翻过之后,我想再施点儿肥,不知道这村里,有没有人有多余的粪便之类的。” 祁树想了想:“应该有多的,明天我去问问,施些粪便倒是不错。”叶飞扬笑着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叶飞扬刚醒来就觉得全身跟散了架似地,特别是腰部,完全是麻木的,昨晚回来,吉祥不依不饶,还是祁树给哄了睡的,他破天荒的睡在床铺最外头,结果等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再次看到祁树近在咫尺的脸,他低下头,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把跟八爪章鱼似地缠着祁树。叶飞扬着实被自己吓了一跳,估摸着是平日里抱吉祥习惯了,也没留意身旁的到底是谁就习惯性的抱上去了,还缠的那么紧。 祁树醒来就看到叶飞扬满脸通红躲躲闪闪,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依旧一副无知的模样,抱起随后醒来的吉祥亲了几下。等喂饱小家伙再把他哄睡着之后,叶飞扬才终于恢复了正常,看那模样似乎也打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祁树也不说破,照例拿了工具出门,只不过这回,却多拿了一把斧头。方正杰有些犹豫,他的身上也好酸的,不过只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巴巴地跟着出门了。 祁树这回没有直接去地里,而是去了山脚那边,准备砍几根木头来搭草棚。山脚的树木比之山上并不怎么粗壮,祁树要的就是这种,看到叶飞扬和方正杰一脸求知的模样,他耐心道:“搭草棚的树干要选比较直的,一头必须要带分叉,这样可以托起草棚顶端的横木,不用选太粗,手臂粗细就好,七八尺长的样子。看,这根就很合适。”祁树说着,指指手边的那颗小树。 叶飞扬看着祁树砍树,心里不由感慨,这要搁在现代,要想砍这么棵小树,还不知道要接受怎样的处罚。三个人找了没多久,就凑齐了四根差不多的树干,然后祁树又砍了些细点儿的准备做横干,最后,还拖了些松树枝。三个人就这么连抗带拖的把这些东西弄到田地边上,路上遇到不少人,想要来帮忙,被祁树和叶飞扬笑着劝住了。最后,还是跟他们田地相邻的人帮忙过来挖了几个深坑。 祁树把四根树干竖起来当立柱,然后在四根树干纵横交错的树杈上搭上细点儿的树枝,然后在上面铺了层松树枝,再把昨天割下来的草铺在上面,铺上厚厚的一层,一个简易的草棚就搭好了。 第48章 杀野猪咯 叶飞扬觉得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而人身体的适应能力也是没有上限的,比如他第一天才割了半天的草就累得要死要活,全身腰酸背痛,坚持了几天下来竟然奇迹般的适应了!甚至割完草还有精力帮祁树刨刨地,回到老大夫家里还能烧烧饭再哄哄被冷落了几天的小吉祥,另外再适当吐槽几句每天好吃懒做的萧三。 看着十亩荒地在自己的手底下变成田地,叶飞扬觉得相当的有成就感。 祁树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冲叶飞扬笑道:“过两日来施肥,再刨刨土,明年开春就能下种子了。” “嗯,等回到山上,我们再好好商量下种什么,我的宝贝里有好多种子,应该会比你们这里的要好些,每亩能多收成一些。”叶飞扬一面说一面开始在心里拨算盘,其实靠种地发家致富也是很有钱途的! 祁树看着叶飞扬坦坦荡荡毫不藏私的样子,唇边荡开浅浅的温柔的笑容,心里却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把这人保护好,万一让那位主子发现真相,叶飞扬的前途堪忧。 收拾收拾东西,叶飞扬和祁树就准备提前回去了,方正杰这两天都在家里念书识字,所以没跟来晃悠。两人商量着今天暂且休息半天,另外还有几亩沙地改明儿再去瞅瞅,至于桑田,那个等明年再说,树苗的栽种急不来的。 搞定那十亩地,叶飞扬整个人都轻松了,突然想起前几天的那个赌,他偏头问道:“祈大哥,野猪大概要什么时候下山啊?” “应该就这几天,你看那些地里的玉米穗金黄饱满,野猪好这口,就快忍不住下山了。” 叶飞扬点点头,该琢磨琢磨对付野猪的方法了,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彪悍粗犷,一身蛮力气,后劲十足,拼斗力强大而持久,再加上那一身厚实的皮,确实不是个好对付的。叶飞扬不指望自己能抓一只,但最少也要能给别人帮个下手才行,首先得弄个趁手的武器。 身边人微微蹙眉一脸沉思的模样被祁树一点不落的看进眼里,唇边的笑意深了些许,并没有开口打扰他的思绪。 两人才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吉祥洪亮的哭声,叶飞扬觉得纳闷,吉祥很少在他和祁树不在的时候哭,莫不是生病了?急忙推开门一看,萧三正拎着吉祥的衣领把他举到半空,另一只手戳他的脸蛋儿,板着脸教训:“谁准你在我身上拉屎撒尿的?胆子倒是不小啊,嗯?”一旁的方正杰皱着小脸儿担忧地望着吉祥,嘴巴一张一合,想要劝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两只小虎崽子沉下身子冲着萧三直叫唤。 “萧三!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欺负吉祥!”叶飞扬护犊的气场全开,沉着脸吼了萧三一句,快步上前把吉祥给救了下来,摸摸他身下的尿布,已经湿透了,当下脸色又黑了一层,抱着吉祥温柔地哄了哄,一抬头便换了副模样:“你不给他换尿布还敢怪他把你身上尿湿!你这是活该!” 吉祥有了靠山,那哭声瞬间从委屈的小媳妇变成了撒娇的小宝贝,扯着叶飞扬的衣服哭的摇头晃脑,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他今儿是真被吓着了,任谁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拎到半空训话都会被吓着的好不好! 叶飞扬心疼得紧了,连忙抱着吉祥进屋,打算给他擦擦身子再看看身上有没有被虐待的痕迹!一旁的方正杰提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下了,立刻跑前跑后帮吉祥烧热水。祁树站在院子里一时没动,萧三周身的气息很冷冽,祁树担心他一怒之下会对叶飞扬不利。 萧三是真觉得憋屈,今天老大夫去给别人看病了,把吉祥委托给他照顾,他纡尊降贵,一上午都抱着那小崽子,动都没动,就怕把他给吵醒,结果倒好,那小子还没醒就给他身上来了一下子,他能忍住不把他丢出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居然还被叶飞扬骂活该!他眯起眼看向叶飞扬进去的屋子,心思饶了好几圈儿,各种教训叶飞扬的方式都想了一遍,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时候还不到,先让那小子再得意几天。思及此,萧三这才移开了目光,却对上祁树的,看到那人眼底的紧张,萧三勾唇一笑:“祁将军,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呢?” 祁树沉默片刻,躬身道:“请主子大人大量不要跟飞扬一般计较。” “嗯?你是以祁树的身份求我呢,还是以祁将军的身份?”萧三说着,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块金色的巴掌大的老虎形状的物件,刚拿出来就见祁树微微睁圆了眼。 祁树看着那熟悉的虎符,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十年来被刻意遗忘的过往飞快地从眼前闪过,骨子里的热血渐渐复苏,祁树下意识握紧了拳,抿唇不语,墨黑的眼底跳跃着一簇簇小火焰。 萧三对祁树的反应很满意,这位当年叱咤风云让敌国闻风丧胆的祁将军依然还有热血,那就还有希望。他漫不经心地托着掌上的虎符,扫了眼祁树,淡淡道:“如果是以祁将军的身份,我倒是可以不与他计较。” 萧三的话唤回了祁树的神智,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平静无波:“主子曾说过,不知者无罪,飞扬只是无心之失,还请……” 祁树的话说到一半,外面突然一阵响动,接着大门被用力拍打:“祁树,祁树,在不在?野猪来啦!已经下山啦!”祁树心里一动,抬眼去看萧三,半是请求半是询问。萧三暗恼那野猪来的可不是时候!白白浪费了他的机会!正要开口,却见原本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叶飞扬迅速地冲出来,有些激动地问:“野猪来了?我们快过去吧!” 祁树早在房门打开的瞬间站直了身子,听到叶飞扬催促,下意识看了眼萧三,嘴里问道:“吉祥怎么样了?” “已经被我哄睡着了,正好我们去抓猪!”叶飞扬满脸的兴奋,这可跟抓野鸡野兔不一样,这是野猪! 祁树目光闪了闪,有些为难,这时,萧三懒洋洋地开了口:“既然都来叫了,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还不等祁树说话,叶飞扬就转过头,迅速扫了眼萧三,不怕死的继续挑衅:“你也去?这可是很危险的事!不适合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萧三的眉毛抖了抖,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外走,路过叶飞扬身边的时候冷哼了一声:“等会儿给我看仔细了。” 叶飞扬拉着祁树也往外走,被叮嘱要好好照顾吉祥的方正杰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目送他们离去,一个没留神,被叶飞扬关在屋里的小虎崽们给窜了出去,也跟着叶飞扬的脚步去了,方正杰急的跺跺脚,想要去追,可想到屋里的吉祥,又按捺住了。 祁树他们三人一出门,等在门外的人立刻松了口气,跑到前面带路:“祁叔,这次有十好几只呢,大家都在赶过去,爹让我在这儿等你,们,你们跟我来。”那孩子倒是个机灵的,说到一半儿加了个们字。 祁树点点头,四个人一路小跑,没多久就到了一片玉米地旁,老远听到那边的吆喝声和野猪的叫声,快靠近的时候,有一小群人围在那儿,不知道做什么,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和健壮的妇人,看到祁树他们,纷纷露出些笑容,有人弯下腰从地上捡了武器递给他们。叶飞扬这才想起自己两手空空,都没想到要拿个武器!连忙对给着给自己递武器的人说了声谢谢,说是武器,其实就是一根很粗壮结实的木头,一头被削尖了一些。 拿了武器,三人迅速地奔向了战场,留下身后的人窃窃私语,收拾干净的祁树模样真好,他那侄子也很俊,而且亲近,知书达理,另外那个模样最俊的,性子就冷漠了些。正说着,就看到有两只飞快地从眼前窜过,那身子比猫要大了一些,身上那黑色的花纹却跟猫有些出入,许久之后,有人喃喃道:“那两只莫不是大虫吧?” 祁树拿的是弓箭,野猪的心在颈部左侧的位置,只要一击即中,基本上就能将它们杀掉,他叮嘱身边的两位:“你们等会儿要小心,别太靠近,野猪发起狂来不好压制。”萧三是万金之躯,万万不能有所损伤,叶飞扬的身子瘦弱,很容易被伤着。 叶飞扬点点头,穿过一根根翠绿挺拔的玉米秆,渐渐看到了里面的情形,那一片的玉米地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了,许多人影来来去去,依稀能看到中间那一个个灰色的粗壮的身影。那些野猪一个个体躯健壮,四肢粗短,身上披着厚厚的针毛,看着就觉得扎手,身子虽然大,脑袋却很小,跟家猪肉呼呼的蒲扇耳全然不同,耳朵尖尖的竖起,吻部突出似圆锥体。面对人群,竟然没有太多的惊慌,甚至还有心情吃落在地上的玉米!亲眼见到野猪,叶飞扬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棍子,已经开始怀疑以自己的这点儿力气,能不能让它们察觉到疼痛都是问题! 围在野猪群周围的汉子们并没有急着进攻,似乎在等什么,直到祁树的到来,他们这才有了动作,其中一人问道:“祁树,是不是跟以往一样?” 祁树点点头:“引开他们再动手,三五个人一组,别落单!有危险就往我这边跑!”说着,就见大家熟练地挥着棒子冲向了那群野猪,祁树看了眼叶飞扬,见他似乎有些退缩,当下凑到他面前,低声道:“我和吉祥都不想你受伤,等会儿别逞强,尽量跟在我身旁。” 叶飞扬点点头,原本他还是跃跃欲试的,可真看到野猪的蛮横之后,他是真没打算逞英雄。萧三淡淡道:“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祁树看了眼萧三,郑重点头:“多谢。”说完,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喊他了。 野猪群要分散了各个击破,不然很难弄死它们,还会令它们发狂。叶飞扬握紧手里的棒子,竖起耳朵关注四周的动静,随着大家的动作,更多的玉米秆被推到,野猪的叫声也尖锐了起来,还有众人的声音。 萧三原本与叶飞扬一道跟在祁树身后,但是当看到他一箭射中一头野猪的左前部,那只野猪抽搐了一会儿就倒地了之后,他就放弃跟在祁树身旁的打算,怎么会忘了眼前这人是何等的身手。 叶飞扬看到萧三突然往另一边跑去,心里一惊,只沉吟了片刻便追了过去,以祁树的身手基本上不会有太大危险,要知道他可是连老虎都能杀的!可萧三就不一样了,万一他为了赌气有什么闪失,叶飞扬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萧三去的方向只有三个人,看模样似乎是三兄弟,三人追逐的那只野猪个头看着很大,全身的针毛长而尖,脖子一圈的毛都竖起来了,嘴上那两颗牙齿尖锐无比,眼看着自己被包围了,那头野猪并不惊慌,而是停下来看着四周,片刻后才有了动作,猛的向其中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四儿,小心!”那边两人叫了一声,同时飞身扑了过来,一头雄壮的成年野猪的正面冲撞没有人能受得起,那个被唤作四儿的人也不傻,看到野猪冲自己冲过来,他立刻闪到一边,同时举起手里的棒子准备趁机给它一下,却没想到那头野猪竟然半路上转了个弯儿,直冲着他去,他刚刚摆好姿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看就要被撞上,突然手臂被人抓住,身子顺着那力道往后踉跄了几步,堪堪避过了那头野猪的攻击,随后赶来的叶飞扬便有幸近距离观察了那野猪一把,他下意识举起了手里的棒子,打算给它一下子。 “吼!”两声隐约带了点儿丛林之王气势的嘶吼声响起,同时两道影子窜到叶飞扬的面前,冲着那头野猪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原本盯着叶飞扬考虑要不要再冲一下的野猪暂时停下了动作,野性的直觉让它明白面前的两只小东西是不容小觑的,对这吼声潜意识里也有些敬畏。 趁着野猪愣神的功夫,萧三已经果断的抓着手里的棒子,用尖点儿的那头迅速地狠狠刺进了那头野猪的脖子。叶飞扬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随即发现那头野猪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激怒了,再也顾不得战术和害怕,撒开蹄子横冲直撞起来。 萧三的虎口已经完全没了知觉,暗自惊叹这畜生的一身蛮力,当下换只手握着棍子,小心地躲闪那头疯狂的野猪,有些担忧地看着那边明显动作不够快的叶飞扬。另外三兄弟也一面躲闪,一面抓着机会拿棍子往那野猪身上招呼,打的那畜生更加的发狂。 两只虎崽也没有示弱,也许是前阵子的抓捕行动让它们的自信心膨胀,再加上一来就看到野猪打算攻击叶飞扬,这会儿看到野猪发狂,它们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打算跃起来去咬那野猪的脖子。叶飞扬看的心惊,急得大叫:“快回来!你们给我回来!别过去!”那野猪身上都是刺看不到吗?那鬃毛都竖起来了没看到吗? 一面担心两只虎崽,一面还要躲避野猪的冲撞,另外还要拨开四周的玉米秆,叶飞扬的动作就更慢了,那两只虎崽连续几次跳跃都扑了空,居然改变了战术,直接去咬野猪的腿!这回野猪没避开,被咬了个正着,虎崽们最近已经开始吃肉,犬牙正在磨练中,这么两口下去,也有些力道的,野猪的动作一顿,两只虎崽趁机松开嘴,再次迅速地跃了起来,竟然一口咬住了野猪的一只耳朵!野猪猛的哀嚎,用力摆着脑袋,那虎崽的尾巴在半空摆来摆去,四腿并用,伸出爪子,用力的挠野猪的脸,只挠得鲜血淋漓。野猪狂性大发,更加乱冲乱撞起来,而挂在它脑袋上的虎崽则是不断地撞上那一根根的玉米秆。 叶飞扬看得心急,怕虎崽装到那些玉米秆伤了骨头,趁着虎崽再次咬中野猪的腿让它停顿的片刻功夫,当下脑子一热,双手抓紧棒子,猛的朝那只野猪冲了过去,只要刺中他的左侧心脏部位就OK了! 祁树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叶飞扬不要命似地笔直冲向那头野猪,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停了一会儿才举起弓箭。 叶飞扬手里的棒子跟野猪碰上的时候,他感觉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双手麻木,很快便没了知觉,他咬牙紧紧抓着棒子,继续用力往前,然而他并没有坚持多久,整个人就因为作用力往后摔去,眼角看到那头野猪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叶飞扬的脑子一片空白,身子落地的瞬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就地往旁边一滚,奈何只滚了一圈儿就动不了,玉米秆太多了,挡住了他。叶飞扬暗想这回完了,转眼却见一个黑影挡在了他的身前,耳边响起那头野猪凄厉绝望的叫声。 “你怎么样?”祁树蹲下身子,声音隐隐带了些颤抖,右手身在半空,想要摸叶飞扬却又没摸下去。 叶飞扬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全身都疼地厉害,他吸了口气:“它死了吗?虎崽子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祁树整个人都严厉起来:“我问你怎么样!” 叶飞扬缩了缩脖子:“没什么,就是摔了一下,有点儿疼,没事的,真的!”说完,就觉得手背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感觉湿漉漉的,他吃力地动了动脖子,原来是小虎崽在舔他的手,看到那两个小东西没事,叶飞扬也松了口气,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祁树按住了。下一秒,叶飞扬就睁圆了眼,只见祁树把弓箭递给身旁的人,弯腰打横把他抱起来了。 “祁树,我真的没事,我自己能走。”想到还有外人在这里,叶飞扬红着脸压低了声音跟祁树商量。 祁树却不为所动:“别动。” “那个我真没事,我一个大男人,被你这么抱着,怪丢人的。”叶飞扬没敢再挣扎,继续跟祁树讲道理,却被对方彻底无视,最后尴尬地垂下头,不敢去看周围人的脸色,心里纳闷,祁树一向都是温和的,怎么也有这么霸道的时候呢?两只小虎崽这会儿也不乱跑了,安安分分地跟在祁树的身后,刚才那一场混战,也耗尽了它们的体力。 萧三走在后面,看着被祁树抱在怀里的叶飞扬,心里颇有些不解,这人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性子还有些怯弱,起初见到野猪的厉害也一直都躲闪着不敢上前,却在看到虎崽子被野猪攻击的时候竟然不要命的扑上去,难道两个小畜生的命比自己的还值钱?这个傻子! 祁树并没有抱叶飞扬走多远,就走到刚刚那一群妇人聚集的地方,把叶飞扬放到地上,并嘱托她们看好叶飞扬,千万别让他乱动。叶飞扬听得清楚,当下真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太丢人了! 嘱托完祁树就转身回了那片玉米地,还有几头野猪没杀完,他得去帮忙。叶飞扬就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装死,两只折腾累了的小虎崽依偎在叶飞扬的身旁。原本打算安慰安慰叶飞扬的众人在看清楚那两只小畜生当真是老虎之后,打消了上前的心思,对于大虫,她们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 不久之后,玉米地里就恢复了安静,大家把野猪的尸体都抬到一起,这回总共抓了16头野猪,比去年多了三头,而且个头都不小,大家都很高兴,虽然这回受损失的玉米地相对也大了点儿,不过还是大赚了一笔。祁树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留下猪内脏,再次当众打横抱起叶飞扬先回去找大夫了。叶飞扬紧紧闭着眼睛,脑袋埋到祁树的胸前,这回丢人真是丢大发了!杀野猪什么的真是太没意思了! 第49章 一室暧昧 祁树抱着叶飞扬回老大夫屋里时,吉祥还没睡醒,方正杰看着他们的架势顿时睁圆了眼,皱着脸紧张兮兮地问:“叶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我去喊师父过来!” 祁树立刻喊住了他:“先别,正杰,你把吉祥往里面抱点儿,我给飞扬看看再说。” 方正杰立刻照办,跪倒床上把吉祥挪到床的最里面,然后迅速让开。祁树把叶飞扬放到床上,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叶飞扬连忙按住他的手:“嘿嘿,那个,祁树,我真没事儿,这会儿身上已经不疼了,真的。”刚说完,就被祁树抓起手腕,淡淡地问:“没事?你看看你的手。” 叶飞扬眼珠一转,这才看到虎口竟然裂了好几个口子,冒了不少血出来,顿时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任由祁树把他剥了个精光。方正杰在旁边看着,吸了口气:“叶哥哥,你被野猪拱了吗?身上好多地方都青了!” 看方正杰眼睛里都开始转眼泪了,叶飞扬连忙安慰他:“野猪哪儿拱的到我?正杰,这些不疼的,你叶哥哥皮肤嫩,磕一下就青,其实就看着吓人,实际没什么事儿的。乖,不哭。”方正杰咬着唇,泪汪汪地盯着叶飞扬,脸上的表情十足的不相信。 祁树没理会他们的话,手掌贴上叶飞扬的肌肤,仔细地查看他有没有伤到骨头,野猪的力道可不容小觑,他亲眼看到叶飞扬是横着飞出去,要知道他当初推了叶飞扬那一下,就让他后背都淤青了好几天,这次怕是更严重,只希望别有内伤。 叶飞扬动弹不得,只觉得祁树的手掌烫的吓人,布满茧子的手掌缓缓地拂过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那炙热仿佛传染到了他的身体里,当掌心滑过胸前的那两点突起时,叶飞扬觉得仿佛有股电流在体内窜过,这是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酥酥麻麻的,腰都有些软了。那双手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摸过正面,又滑到侧腰,叶飞扬咬紧牙根却还是忍不住轻哼了声,以往同学爱逗弄他,还有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很敏感,身上很多地方碰了就会痒痒的,可此刻,祁树摸到他侧腰的时候,却不止是痒痒的,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叶飞扬下意识地扭着腰想要躲开,同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反应,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眼!他怎么会光被男人摸就起了反应!!!有没有搞错! 祁树完全没有想到其他,只担心叶飞扬被撞伤,手掌一寸一寸地摸过那细嫩紧致的肌肤,感受着肉下的骨头,直到摸到侧腰的时候他躲了躲,祁树这才发觉叶飞扬的脸红了,连带着身上也染开了了淡淡的红晕,祁树心里一动,仿佛一块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水里,荡开阵阵涟漪,手掌不自禁地贴紧了叶飞扬敏感的侧腰,看着叶飞扬皱着眉苦苦隐忍的模样,心里竟觉得有些异样的满足感,目光往下,落到胸前的那两点粉嫩的突起上,眼底沉了沉,刚刚手掌滑过那地方时的感觉清晰地浮现在脑海,让他生出再摸一把的冲动,这念头来的那么突然,他甚至完全压制不住。 “祁叔,叶哥哥他没事吧?”方正杰担忧地声音打碎了祁树和叶飞扬之间的暧昧。 祁树回过神,身子不着痕迹地侧了侧,挡住了方正杰看向叶飞扬的视线,他低声开口:“正杰,你去帮我烧点热水。”方正杰不疑有他,立刻照办。祁树这才弯腰,握住方正杰精瘦的腰身,把那人惊了一跳,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你要做什么!” 看着身下人滚圆的眼睛,祁树莫名地笑了,笑容带了点儿与以往不同的神情,他低下头,故意压低了嗓音:“前面看过了,再看看你的后背。”说完,也不等叶飞扬反应,手下一个用力,就把人翻了个个儿。 叶飞扬被翻身的时候,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抬头的小弟弟终于逃脱被发现的尴尬了。可过了没多久,叶飞扬就高兴不起来了,祁树的手掌越来越热,快要烫伤他的皮肤,还时不时滑过敏感的部位,让他想要把小弟弟偷偷按回去都做不到。 祁树看着掌下的肌肤越来越红,虽然知道该收手了,可是却忍不住。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咬牙忍着,另一个流连忘返。就在叶飞扬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吉祥醒了。 “咿……呀……”小家伙一睁开眼就瞧见了床边站着的祁树,立刻挥着小爪子开心地叫上了,要知道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享受醒来的时候有家长在身边的待遇了。就这么挥着爪子蹬着小腿儿,让吉祥很快就发现了躺在他身旁的叶飞扬,小家伙于是果断的异常熟练的翻了个身,看到叶飞扬那笑容更大了,圆圆的眼睛都快笑眯成一条缝儿。 叶飞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想尽快脱离这尴尬的气氛,看到吉祥仿佛看到了福星,立刻掀开被子,光溜溜的身子钻了进去,就着侧躺着的姿势把吉祥抱到怀里,低下头亲了两下。这一钻进去才发觉,还是被子里暖和啊! 祁树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遗憾。这时,房门又被推开了,方正杰拎了半桶热水进来,仰着脸问:“祁叔,这些够么?不够我再去拎。” “够了,辛苦了。”祁树学着叶飞扬平时的样子也揉了揉方正杰的脑袋,完了,不顾那小子呆愣的模样,拿出帕子打湿了准备叶飞扬擦擦手上的血渍。 看到祁树伸过来的手,叶飞扬下意识地缩了缩,祁树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淡淡道:“手伸出来,把血擦了再上些药。”叶飞扬立刻乖乖把手伸出被子,这时,在他怀里的吉祥有些不满失去了怀抱,踢着短腿儿想要抗议,却不小心一脚踢到了一根硬硬的东西。 “唔……”叶飞扬弓起身子,呻吟出声。这小崽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怎么了?哪里疼?”祁树一脸关切,伸手就要去掀被子,叶飞扬连忙抓紧了:“别!我冷!刚刚吉祥不小心踢到我被撞伤的地方了,所以有点儿疼。” 吉祥无辜地眨着眼,小脸儿很是认真,似乎在反省刚刚踢到了叶飞扬的“伤处”! 听了叶飞扬的话,祁树也没再坚持,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了,虽说并不是很冷,可以叶飞扬的身子骨儿光着身子确实容易生病。他把叶飞扬手上的血渍擦干净之后,抹上了些膏药,因为只是裂开,并不需要包扎。然后把小吉祥往里面抱了点儿,最后跟方正杰拿了些药酒开始给叶飞扬揉身上的淤青。 这会儿,叶飞扬可完全没了刚才的异样感觉,只觉得很疼,疼得站起来的小弟弟都乖乖软了回去,他咬着牙苦苦忍着,知道这会儿疼过了之后,回头能少疼几天,总体还是划算的。吉祥躺了没一会儿就翻了个身,趴着扬起小脑袋看着祁树和叶飞扬。 被揉得疼了,叶飞扬开始找话题分散注意力:“祈大哥,今天那头野猪我还是出了力的吧?” 不提还好,提到这茬祁树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我记得跟你说过,好好跟在我身旁吧?你当时点了头的。” 叶飞扬嘿嘿笑了两声:“那个,我不是看萧三往另外一边跑了,怕他出事所以跟上去帮忙了吗!你还没说,我的表现怎么样呢!” 祁树无奈,语气中带了丝宠溺:“是,你今天很神勇,居然敢举着棒子直接跟野猪面对面的碰。谁都没你厉害!” “那不是担心小虎崽么?对了,它们两个有没有事?” “刚刚萧公子带它们去找老大夫了,应该没什么事。” 叶飞扬松了口气,又趴回枕头上:“没想到那两小家伙那么厉害,居然都不知道怕,我真怕被撞到骨头啊。” “它们可是大虫,怎么会那么不经撞?” …… 吉祥撅起了小嘴儿,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无视了。这可一点儿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祁树的手法很熟练,据说是当年在军队练出来的,那会儿可没那么多大夫,只能是大家互相帮忙,久而久之手法也熟练了,所谓久病成医,一些跌打损伤的小毛病都能处理了。 叶飞扬被揉了一通之后,身上的疼痛竟比之前要好了一些,他这才起身,刚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使起性子的吉祥抱到怀里,门外就来了客人,是里正大人的孙子,也是之前守在门口等大伙儿的那小子:“祁叔,我爷爷让我来请你过去一趟。” 祁树应了:“好,我马上就过去。” 紧随他身后出房门的叶飞扬好奇地问道:“去做什么?” “分野猪肉,这是规矩,每年杀完野猪之后,参与了的人都要聚到一起再分,刚刚估计是在杀猪。”祁树解释完,又问了句:“你想不想去看看?” 叶飞扬立刻点头:“要去要去!” 祁树毫不意外,笑了笑打算让方正杰去跟老大夫说一声,不料低下头,那小子竟也眨着星星眼,那模样分明在说:我也想去!带我去吧!祁树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自己亲自过去说了。老大夫正在帮两只小虎崽检查伤势,奈何两个小家伙并不是很配合,扭着身子不住地低吼着威胁,但是并未伸出爪子伤人,想必是知道眼前的人并没有伤害它们的意思。祁树走过去,安抚般地揉了揉它们的脖子,等它们安静了些才跟老大夫和萧三打了个招呼,带着叶飞扬和方正杰出门了,鉴于吉祥的强烈要求,并且抓着叶飞扬的衣襟不肯撒手,叶飞扬只得也把他给戴上了。 分猪的地方就在村外不远处的小溪边上那一大片空地,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那十几头野猪都被杀了,祁树先前点名要留下的内脏下水都被装在木桶里,足足装了好几桶。从大家的表情来看,对于这成果还是很高兴的。看到祁树到来,大家的声音小了一些,让开了一条道,让祁树走到中间,这是大家毋庸置疑的,自从祁树来了之后,这十年来,几乎每年杀野猪都没多少伤亡,这也是大家对祁树十分敬重的一个重要原因。叶飞扬远远地就闻到一股子浓厚的血腥味儿,当下把吉祥往怀里的方向抱着,伸出一手挡在他鼻子前,希望能帮他挡点儿血腥气,婴儿对味道极为敏感的,果不其然,吉祥皱着脸,似乎很不喜欢这股子味道。 见人都到齐了,里正大人抬起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这才笑着说:“今年我们总共抓住了16头野猪,其中有3头是活的,剩下的13头都在这里了。那3头活的,个头不是很大,有人想领回家养着,按照老规矩,先把这回损失的玉米的那份发下去,余下的我们再来分,参与抓住那三头活野猪的人可以先提出要求。”说完,见大家没有异议,他冲身旁的壮汉子点点头,那人便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去割猪肉了。叶飞扬认得那人,那人好像是个领导模样,之前杀野猪也是他开口安排的。看模样,跟那个里正有些相像,叶飞扬琢磨着,该不会是一家人吧。那这里正的位置可以世袭了。 分猪肉的过程很快,大家显然早就已经养成了默契,再加上今年逮到的猪确实很多,所以每家每户都裂开了嘴,觉得很满足。 分到最后,剩下了一头大个儿的野猪还有一头活着的小点儿的野猪,那人停下了动作走到了里正大人的身旁,里正这才再次开口:“祁树,这两头就归你了。” 叶飞扬有些吃惊,分这么多给祁树?他看其他人每个人都才半头的样子。不过这种场合,他显然是不会开口的。方正杰小吃货对那两头猪兴趣不是很大,倒是对那一桶桶的猪内脏两眼放光,自从知道这些看着很脏很恶心的东西实际上吃起来味道好极了,这小吃货就开始抛开现象看本质了,只要吃到嘴的时候是干净美味的,管他出身有多肮脏!叶飞扬对于他的觉悟来的如此迅速感到十分的欣慰,孺子可教也! 祁叔果断摇头:“里正,我要不了这么多的,我在山里随时可以猎到野猪,再说,这么多我拖上去也是个辛苦事儿。” 里正却摆摆手:“你帮了我们那么多,往年你分毫不取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你也有家室了,就算你不吃,飞扬和吉祥也要吃的啊,还有那位来帮忙的萧公子,况且,我还听说你养了两只虎崽子,每天也是要不少肉的吧,这一头猪实在是不算什么。至于那头活的,你不是打算下山住吗?正好拿来养,野猪比家猪还是要好些的。” “你们不是留了内脏给我吗?那么多足够了,这猪就给大家分了吧。吉祥还小,又吃不上,飞扬不怎么吃肉。这活的野猪,我这房子还没盖呢,给我我往哪儿养?” 还不等里正大人开口,就有其他人插了嘴:“祁叔啊,这野猪好说,我先帮你养着就是了,等你房子盖好了再给你,保证养的肥肥的。” “就是啊,我也好帮你养的。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总什么都不要,我们也过意不去的。” “盖房子是个容易事儿,等过几天秋收过了,我们就去帮你盖,保管你过年能住上新房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朴实憨厚的性子表露无遗,叶飞扬不由微微笑起来,这村里的人真是跟祁树一样的好人。到最后,祁树说什么也没人听了,只得收下了这两头猪。活着的那头就委托给另一户也领了头活猪的拿去一并养着了,等明年有房子了再拿回来。末了,大伙儿看祁树一个人不方便,还帮他把死的那头和那几桶内脏给抬回了老大夫的家里。 萧三和老大夫闻着那浓烈的腥味儿,立刻皱着眉,关上房门不出来了。两只小虎崽倒是欢腾,休息了这会儿又恢复了活力,绕着那只被剥了皮的野猪转来转去,那模样瞧着像是想上去咬两口。叶飞扬把吉祥抱进屋里,顺带把小虎崽也拖进去,打发方正杰去照顾他们。这才转身,打算和祁树一道来整理这些东西,猪内脏必须洗干净了,这么多还不知道要洗多久,只是他才伸出手,就被祁树给挡下了:“你身上还有伤,别乱动。” 第50章 夜色赏月 叶飞扬还有些不适应祁树的转变,印象里的老好人居然也有这么凶巴巴的一面,当下学着吉祥撇了撇嘴角,老实的站在祁树身旁看着他忙活。祁树先把那头野猪肢解了,大块大块的肉从骨头上削下来,剩下的都是些排骨和骨头,可以留着熬汤喝,大块的就先腌渍起来,看到祁树把大块的肉拎到厨房里,叶飞扬立刻跟过去,拿起盐巴等着帮祁树洒盐。祁树看了他一眼,没拒绝,拿出大木盆,先撒上一层盐,再放上一大块猪肉,再洒上一层盐巴,在猪肉上抹匀称,再放肉,就这样一层盐巴一层猪肉,腌了整整三大木盆。叶飞扬不由咂舌,这得吃多久才吃的完啊! 剩下的骨头祁树手起刀落,利索地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一起备着,叶飞扬没回弄的排骨不论是烧了吃还是煮了吃味道都很好。剩下的猪头,祁树也没太大犹豫,直接把耳朵先切了,再割出猪头肉,这些东西的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解决完那头大野猪,下午也过了一小半儿了,看着板车上的那几桶还没搬下来的猪内脏,叶飞扬突然觉得压力好大,祁树一个人洗的话洗到天黑也洗不完啊,而这玩意儿不洗又不行。祁树仿佛没考虑这些,又从屋里拿了竹筛子大木盆还有几个空木桶到板车上,推着板车就要出门,转头见叶飞扬也跟了上来,不由皱了皱眉:“你身上那么多伤,去陪吉祥躺会儿休息一下,别跟来了。” 叶飞扬摇头,态度很坚决:“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弄的完,放心啦,我不洗,就端端盆子帮你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啊。”祁树的表情透着些许无奈和宠溺,默认了叶飞扬的举动。 路上倒是没看到多少人,估计都在家里处理猪肉顺带休息休息了,毕竟杀野猪也是个辛苦活儿,祁树一路把板车推到小溪边,又往下游的方向走了段距离,眼见就快要出了村子,这才停下来准备洗内脏了。 内脏都是刚从野猪肚子里拿出来的,连带着血水,一桶内脏有一半是血水,叶飞扬看着都有些犯恶心,祁树倒是不在意,把筛子放在小溪的浅水里,然后拿木桶往里面到,血水透过筛子的网孔漏进小溪,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叶飞扬瞅着周围没人,迅速地进了空间,拿出两双平时干家务用的橡胶手套,递了一双到祁树面前:“祈大哥,把这个带上吧,这种天气手长期浸在水里不好。” 祁树被叶飞扬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正要警告他不要在外面随便消失,就看到递到面前薄薄的类似手套的东西,眼里滑过一丝新奇,伸手接过,摸在手里有些凉,很奇怪的触感。叶飞扬示范般在祁树面前带上另外一双,嘴里解释道:“这是我们家乡那边专门用来做家务用的手套,防水又很薄,很好用的。”祁树想说不用,心里却又有些好奇,最终学着叶飞扬的样子戴上了手套,感觉有些奇怪,他试探着伸出手指探进小溪里,冰凉的感觉从指尖划过,却又被一层东西隔开,很新奇的感觉,拿出手,看到那手套上滴着水,并没有渗透过去,想必是真的防水,这倒是个不错的东西。 瞧见祁树露出的惊奇表情,叶飞扬悄悄弯了嘴角,很自然地把竹篓往自己面前拉了点儿,正要伸手去拿里面的内脏就被回过神来的祁树给按住了。叶飞扬立刻露出讨好地笑容:“你也看到了,这手套可以防水,我就帮你收拾收拾猪肝猪肺什么的,不会伤到手的,肠子和肚子你来洗好不好?这样也能快点儿。” 好比叶飞扬对吉祥和小虎崽撒娇卖萌的模样没辙,祁树对叶飞扬这种讨好的模样同样也没辙,对视了片刻便败下阵来,只剩下一句叮嘱:“那就拿些好清洗的。” “好!”叶飞扬立刻笑弯了眉眼,挨着祁树,两人共着一个竹篓洗内脏。趁着祁树洗肠子的功夫,叶飞扬先拿了几个空的木桶洗干净,然后放在一边备用,然后把猪肝猪肺猪心什么的都分开放了,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啊。古代野猪都是吃天然东西长大的,内脏里面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但是洗干净了就好了,比现代那些喂饲料的猪要安全的多,不用每次都要次过一次又一次,心里头还是觉得不干净。 蹲在小溪边长时间洗东西是个辛苦活儿,叶飞扬又开始琢磨种地赚钱的事儿:“祈大哥,大家种地收上来的粟啊玉米啊什么的,都是拿到固定的地方去卖马?交税的话是交粮食还是交银子啊?” “交税要交银子,粮食留些自己吃,其余的可以自己找粮铺卖,也可以直接卖给官府,官府是按照当年的平价,粮铺的价格要看个人去谈。” 叶飞扬想了想,又问道:“那不论当年有多少粮食,官府都会收吗?粮仓什么的如果爆满呢?” 祁树笑道:“我们萧国地广,每年总有些地方会闹天灾,收成好的地方自然要匀一些给灾区,另外还有军粮,军队里每年需要无数粮草,这粮食只会缺,哪里会有多的?” 确定不用担心销路问题,叶飞扬松了口气,觉得也是,古代粮食亩产那么低,面对天灾人祸毫无办法,又哪里会跟现代社会那样,动不动都有农民卖不掉作物的事发生。这番谈话之后,叶飞扬越发的觉得靠种田发家其实是相当的靠谱儿,他往祁树的身旁又凑近了一些,故作神秘地说:“祈大哥,我想到挣钱的法子了!” 祁树侧过脸,不经意擦过叶飞扬的鼻子,看着激动的对方似乎并没在意,当下也不动声色地问:“哦,什么法子?” “等开春咱们多种些亩产高的种子,等秋季收获了拿去卖了换钱,还能趁机把我宝贝里的那些也弄出来一起卖掉,可能卖不少钱呢。” 祁树笑着点点头:“这倒是不错。” 见祁树赞同,叶飞扬继续说:“可惜我种子不够多,估计只够我们自己用,等明年秋天收获的时候,咱们再留点儿种子给大伙儿都分点儿。” 对于叶飞扬这种性子,祁树并不觉得意外,当下继续点头。 “咱们先在这儿住几年,等吉祥将来长大些了,咱们就去城里买间房子,再开个酒楼之类的,做点儿小买卖,陪他读书。”叶飞扬琢磨了很久,古代能赚钱的店铺实在不怎么多,其他的都要进货啊什么的,成本高回收慢,最适合他的估计就是开酒楼了,“嗯,顺便再弄点儿外快,比如镜子啊之类的,回头咱们再慢慢发掘。” 听着叶飞扬的话,似乎把未来的日子都算计好了,而且是他们三个人一起的日子,祁树心里泛起温暖,只觉得空落落了许久的地方被填满了,即便是当年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那人也不曾说过这么久远的承诺。面前的这个人,只是为了排遣寂寞无意间救回来的,并没有为他做过些什么,却得到他如此真诚的对待,祁树觉得自己何其有幸。 说了半天没听到祁树的回答,叶飞扬突然想起山上那座墓,暗道自己糊涂,祁树明摆着是为了在这里陪那个人的,自己竟然还提出让他离开的话!正想拐开话题,就见祁树转过头,脸上眼底都带着暖暖的笑意:“好。”叶飞扬只觉得心里刚刚突然冒出来的那点儿酸酸涩涩的滋味瞬间就飘散了,只剩下想法被肯定的愉悦。 洗了好几个时辰,眼看天都要黑了,才终于把那些猪内脏都给洗干净了。叶飞扬弄了点儿皂角来来回回地搓着手套,直到把油腻都洗干净了,这才脱下来连带祁树那双一起丢进空间里。起身的时候腿麻了,眼看就要一头栽进小溪里,幸亏祁树似早料到般及时伸手抱住了他。抱了好一会儿,叶飞扬才红着脸站直了,小声道:“谢谢。” 推着板车回到老大夫的家里,天已经黑透了,大家都已经吃过了,方正杰给他们留了晚饭,小眼神儿却止不住地往那一个个木桶里瞟,轻轻扯着叶飞扬的袖子,期待地问:“叶哥哥,这些什么时候弄了吃啊?”叶飞扬忍不住掐了掐这小吃货嫩嫩的脸蛋儿:“我等会儿就来卤了,到时候切点儿给你解馋。” 得到了超出预想的结果,方正杰的眼神儿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叶哥哥你真太好了!” 看着面前这一大堆的内脏,叶飞扬觉得头疼了,这些东西只有放在空间里才能保持新鲜,不然没几天就要坏掉了。古代人大都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就算他做好了也不能贸贸然地拿去请别人吃,只能内部消耗。正站在厨房琢磨着,两只小虎崽窜过来了,一左一右咬着叶飞扬的裤腿嗷嗷叫,显然是饿了,叶飞扬这才想起这两个小家伙还没吃呢,不比吉祥饿了还会迁就一下,这两小虎崽可是除了叶飞扬和祁树,其他人拿的东西从来不吃,这会儿天都黑了,想必饿的苦了,叶飞扬连忙拿了块猪心,把上面的水擦掉,切成小块小块,放到小虎崽面前,看它们吃的欢腾,担心一个不够,又去切了一个,最后一连喂了5个才喂饱它们,叶飞扬摸了摸它们吃的鼓鼓的肚子,有些担心会不会吃太多了,再想到今天杀野猪时它们勇猛的表现,又觉得也许是消耗大了所以吃的也就多了。 喂饱小虎崽,出门还板车和木桶给别人的祁树也会来了,叶飞扬端出方正杰放在锅里温着的菜,虽然已经软塌塌了,但饿极了的两人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吃过饭,叶飞扬开始着手卤猪肚子了,老大夫家有两口炤,弄起来就方便多了,先把猪肚子猪肠子放到水里煮着,想了想,把那一对猪耳朵也丢进去了,另一边切了些生姜大蒜葱,再切了点儿辣椒,叶飞扬起初也纳闷老大夫这里居然有辣椒,后来问了才知道原来是给城里人治病得来的。把这些放在锅里爆炒了一会儿,然后加入清水,再放入花椒、桂皮,又加了些酱油,糖,醋,盐巴,还有酒。另外一边的锅已经泛着白沫儿了,叶飞扬把猪肠子猪肚子都捞了出来,放进加了料的锅里,搅动了一番,就盖上盖子让他慢慢煮,另一边的水都倒掉了。方正杰跟在旁边转来转去,叶飞扬失笑:“乖,先去玩会儿,这个还要煮小半个时辰呢。” 趁着这功夫,叶飞扬溜进屋里,把闹性子的吉祥哄得咯咯笑,叶飞扬知道这次下山太忙了,都没顾得上照顾吉祥,小宝宝对于换环境十分的不适应,再加上亲近的人总不在身边,哭闹是很正常的,叶飞扬亲亲吉祥的脸蛋儿,心里很愧疚:“吉祥宝贝,这几天委屈你了,等忙完了,我一定天天抱着你,还给你做很多好吃的,吉祥乖哦,不生我气哦。”小吉祥吐了几下口水泡泡,象征性地摆了摆脑袋,就攒着叶飞扬的衣领笑开了。 玩了一会儿,厨房那里传来勾人的香味儿,叶飞扬把吉祥交给祁树,转身去厨房了,方正杰立刻跟了上去,掀开盖子,原本肉色的肠子已经变成了深褐色,散发着阵阵香气,叶飞扬拿了一只筷子伸进锅里戳了戳,卤得正合适,随即夹了一根出来,切出一小块儿尝了尝,味道不错,看到身旁不容忽视的晶亮眼神,叶飞扬笑着又切了一块,塞到小吃货嘴里。 “大半夜的,你们在偷吃什么呢?”萧三懒洋洋地声音在背后响起,叶飞扬转头就看到他倚在门框,抱着手饶有兴致地望着锅,再往外看,院子里站着的可不是那位老大夫嘛?叶飞扬有些无语,感情都是吃货?他指了指手里的东西:“要不要再吃一顿?我弄几个菜。” 萧三装模作样地转身看了看天:“今晚夜色不错,弄几碟小菜,再来一壶酒,赏赏月就最好不过了。” 叶飞扬已经习惯这人的别扭了,嘴馋就嘴馋还要拿月亮当借口,嘴里却应了:“好,你们稍等片刻。” 萧三满意地点头,潇洒转身,同老大夫一起赏月去了。叶飞扬手脚麻利地捞出锅里的东西拿筛子沥水,挑了些黑木耳和胡萝卜洗干净,又拿了个猪肝,先把猪肝切成片,倒了些酒和醋泡着,洗了几个辣椒切成细丝放在一边备用。把胡萝卜切成片,倒了些油到锅里,烧热之后丢进胡萝卜,爆炒一会儿之后放了些盐巴,再把黑木耳倒进去,炒了几下就出锅了,守在一旁的方正杰立刻偷嘴,没想到黑木耳脆脆的也很好吃呢! 叶飞扬抽空拍拍方正杰的脑袋:“还不端走。”然后挑出一个猪耳朵,切成薄片,另外拿了几瓣儿蒜剥了皮,用刀拍扁切成小丁,又切了些葱,放到碗里,加点儿糖,滴了几滴酱油,再倒上小半碗醋,拌匀之后把已经冷掉的猪耳朵倒进去,整个儿搅拌均匀,这回叶飞扬自己也没忍住拿了一根放进嘴里,满意的眯了眯眼,味道不错,装进盘子里放到一边。 锅里的油再次被烧热,叶飞扬把葱蒜丢进去爆香,炒了三五下放进辣椒丝,爆了会儿再把浸泡好了的猪肝放进去,翻炒到熟了起锅。最后又切了小段猪肠子和猪肚子,照例切了两个辣椒一起炒了。 等叶飞扬把最后一道菜端出去的时候,院子里那张石桌上已经围了一圈儿,连小酒都满上了,叶飞扬瞅了瞅,倒了三杯酒,还好,没他的份儿,他可不会喝酒,连喝啤酒都是三杯倒的那种。 方正杰端着酒壶问:“叶哥哥,你要喝吗?” 叶飞扬赶紧摇头:“不用了。” 说是赏月,可当菜都上桌之后,除了叶飞扬哪里还有人在赏月?都埋头大吃去了,偶尔碰碰杯。想当初,萧三义正言辞死活不肯吃猪内脏,就下午看到生的还一脸嫌弃,如今不照样面不改色一筷子接着一筷子。 当所有人都一饱口舌之欲的时候,最可怜的要数小吉祥了,只能窝在叶飞扬怀里,闻着香气看着别人吃!甭提有多可怜了。这不,小家伙很快就不乐意,伸着肥嘟嘟的小爪子就要去抓叶飞扬筷子上的东西。几番抢夺均失败之后,小家伙彻底没了耐心,哇的一声委屈得大哭起来,你们这群坏人!不带这么虐待宝宝的!╮(╯▽╰)╭ 第51章 去城里咯 趁着大家酒足饭饱回房睡觉,叶飞扬又回到厨房,看左右无人,偷偷收了一些猪内脏到空间里去了,然后把剩余的都盖好,免得夜里被野猫什么的偷吃了去。 回房的时候,小吉祥哭累了,已经在祁树的怀里睡着了,叶飞扬看着他那湿漉漉的睫毛,有些心疼地亲了亲,想想还是在山上好,吃饭的时候就把小家伙放到床上躺着,吃什么他看不见,也就不会那么馋了。可是小叶啊,貌似你忘了你家吉祥是个小人精儿么? 爬到床上躺好,祁树小声道:“我们再留几天,把地施些肥,然后带你去城里看看,再买些东西。” “好啊,我还没去过城里。” 祁树笑道:“我知道。先别抱吉祥,我把你身上的淤青再揉揉,散散血。” 叶飞扬点点头,爬起来脱去外衣趴到床上。祁树拿了药酒,把油灯放到床边的小几上,就着昏黄的一点豆光,给叶飞扬揉淤血。这会儿叶飞扬可没功夫想别的,光是忍着别喊出疼就很艰难了。揉到最后,疼痛渐渐轻了,叶飞扬也不知不觉睡着了。祁树收起药酒,伸手轻柔地把挡在叶飞扬额前的碎发往旁边拨了拨,把占了半边床的他抱到吉祥身旁,盖好被子,动作轻柔,生怕惊动了什么,自己却没有急着躺下,而是盘腿坐在床沿,借由练功压下身上的燥热。 叶飞扬下意识地搂住软乎乎的小吉祥,蹭了蹭,沉沉地睡去了,吉祥砸了砸小嘴儿,小爪子逮住了叶飞扬的衣襟,即使是睡梦中也不忘抓得紧紧。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村里盖茅屋的时候,都会在旁边挖一个大坑,抗上木板儿,等缺肥料了,就直接从粪坑里取,十分的方便。祁树没急着问别人家有没有多余的肥料,光看老大夫家里的粪坑就是满满一堆。 直到拎着桶站在粪坑旁,叶飞扬才再次切身体会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本以为天然肥料那就是刚大号完厕所的味道,可真站在被掀开盖子的满满的粪坑前,他才明白,那确实是大号完厕所的味道,只不过那不是一个厕所的味道,而是成百上千个厕所凑到一起的味道,实在是太挑战人的极限了,他肚子里刚刚填的满满的胃已经在抗议了。方正杰那小尾巴一听今天是施肥,立刻果断自告奋勇在家里照顾吉祥,惹得小家伙当场噗了一串口水泡泡以示鄙视之情。 祁树倒是不甚在意,看叶飞扬脸色有些难看,从怀里拿了条帕子:“要觉得难闻就系在鼻子上挡挡。” 叶飞扬没接,犹自逞强道:“没事,等会儿味道散了就不难闻了。” 祁树无奈地笑笑,也不勉强,拿起粪勺往木桶里舀,很快舀了满满两桶,接着舀了两个半桶,便把盖子又盖回去了。叶飞扬看着祁叔的动作,这回没逞强要两个满桶,他对自己的体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两个半桶能扛过去就不错了。 叶飞扬扛着扁担,两只手一头一个抓着木桶上的绳子,跟着祁树走,走了几步,那股子臭味儿就散开了许多,叶飞扬脚步轻松,还在想着,刚刚其实可以让祁树多装点儿。可这念头并没有持续太久,走到一小半儿的时候,叶飞扬就觉得肩膀被压得有些沉了,隐隐有倾斜的趋势,他看着走在他侧前方的祁树,依旧稳稳当当轻轻松松仿佛郊游的模样,顿时受了刺激,咬咬牙继续跟在他身后。可这疲劳的感觉一旦开始,脚步就越发的沉重起来,就连前几天好不容易才适应下来的腰酸背痛也在扁担的压迫下渐渐冒了出来。 察觉到身旁人的步子渐渐变慢,祁树扭头一看,就见叶飞扬满头都是细细的汗珠,连忙走到一边放下担子,顺带接过叶飞扬的,拿了条帕子递给他:“走了这么远也有些累了,休息会儿吧。”叶飞扬喘着气,顾不得逞强,乖乖点了头。 路上有人走过,看到他们关切地问:“你们怎么了?祁树,你侄子不舒服吗?是不是昨天被野猪撞伤了?要不要我去喊大夫?” 祁树赶紧拉住他:“没事的,刘二哥,飞扬只是走累了,加上身上的伤还没好,所以休息会儿。” 叶飞扬红着脸附和:“是啊,我以前很少干农活儿,还不太习惯,休息会儿就好了。” 那人笑道:“飞扬兄弟是斯文人,种田可是个辛苦活儿,我这会儿没事,帮你们担过去吧。”说着,就要去拿扁担。 叶飞扬哪里肯让,连忙抓紧了,侧着身子挡着那人:“谢谢刘二哥,这点小事哪里用帮忙啊,我自己能行的。” “这几天正是丰收的时候,哪里会不忙?还不趁着天气好赶紧的都收了。飞扬要是真担不起,我一个人担了也没事,刘二哥,千万别耽误你家秋收。” 那人这才作罢,走前还不住的叮嘱:“要是有要帮忙的,只管说就是,乡里乡亲的,搭把手不费力。”祁树笑着应了。 送走那人,叶飞扬立刻把扁担又扛上了,就怕再来一个又要说帮忙的,身为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还是有些小小的伤自尊。祁树哪里看不破叶飞扬的那点小心思?当下也不说破,放慢了脚步跟着他走。所幸那田地离大夫的家里也并不是太远,叶飞扬最终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一到目的地就坐在草棚里不想动了。 祁树一路上他将就着叶飞扬,速度慢的可以,完全不觉得累,所以也没休息,直接拎了一桶去田地里施肥,先拿粪勺把粪便撒到土里,然后拿锄头翻了翻地,比之前翻过的还要深一点。叶飞扬休息了一会儿就跑去帮忙,锄地他还是会的,祁树看着他干了会儿,把叶飞扬的两个半桶倒进一个桶里,然后拿起自己的一个空桶:“飞扬,你在这里锄地,我再去挑两桶来。”叶飞扬想了想,没拒绝,依他现在的体力,跟着祁树去也是拖后腿的,锄地的活儿也是要人干的。 就这样,祁树挑,叶飞扬锄地,效率很可观。才一天时间,就整了一大半儿,回家的时候两人把木桶放在屋外,怕拿进去熏着人。却不料刚一进门,就被方正杰给拦住了:“祁叔,叶哥哥,我给你们烧了好多热水,先去泡个澡吧。”小吃货难得的没有粘过来,叶飞扬不由低下头,这才看到裤腿上沾了不少污秽,脚板估计也有不少,他干了一天已经习惯粪便的味道了,方正杰却没习惯,这会儿正努力憋着气呢。见状,叶飞扬很干脆的点了头:“那我们先去洗澡。”说完,就往厨房旁边的小屋子走去。 老大夫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专门在厨房旁边建了个小屋子用来洗澡,里面已经放好了两个大木桶,还有好几桶冷水,他们刚进去,就见方正杰从隔壁拎了半桶热水过来,叶飞扬想帮忙,可想到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怕进了厨房串了味道,于是也就只能让方正杰多跑几趟了。泡进热乎乎的水里,叶飞扬满足地叹了口气,干了一天的活儿,泡个澡什么的真是太享受了。 祁树没少见过叶飞扬的裸体,只是这会儿透过腾腾的雾气看着他,似乎又有些不同,白皙的肌肤热水一蒸就透出粉红,那人一副慵懒舒适的模样,水珠从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顺着脸颊到脖子,再到若隐若现的锁骨,最后融进了水里。祁树的目光渐渐深沉起来,他深吸了口气,默不作声地转过了身,闭着眼靠在了木桶上。 洗过澡,换上方正杰准备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衣物,叶飞扬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特意站到叶飞扬身前让他闻闻还有没有味儿,得到否定的答案,他立刻挽起袖子准备弄晚饭了。为了补偿昨晚吉祥能看不能吃,今天特意给他弄了红薯糊,另外多余的就烫了几张红薯饼,吃的方正杰直咂嘴。 又过了两天,地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叶飞扬便在老大夫家里陪着吉祥,顺带变着法儿解决那一头大猪。 傍晚时分,里正大人的孙子来了:“祁叔,明天一早大伙儿要去城里卖粮食,爷爷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 祁树点头:“劳烦你告诉里正大人一声,我们有四个人要去的,有劳他安排了。” 叶飞扬正在厨房做肉饼,听到院子里的声音,连忙把已经做好的捡了五个拿碗装了端出去:“祥子,辛苦你跑一趟了,我刚煎了几个饼,你带回去尝尝。” 那半大孩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碗:“谢谢叶哥,谢谢祁叔,那我先走了,明儿一早我再来喊你。” 等那小孩儿走远,叶飞扬立刻好奇地扒着祁树追问:“明天大概什么时候出门?去城里要多久?是走路去吗?” 祁树抱着吉祥,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同样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失笑,耐心地回答:“大家应该是去卖东西,可能会比较早,到时候我喊你。不用走路,有牛车,大概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一个多时辰,那就是三个小时左右,就牛车那速度,放在现代估计就半小时的车程,真的不算远,不过要早起,起得太早有时候吃不下东西的,叶飞扬立刻琢磨着弄点儿什么带在路上吃比较好。 吉祥抓着祁树的衣襟,嘴里依依呀呀地叫着,小模样似乎有些急切,祁树笑着看了会儿,试探般地问道:“吉祥也想去?”说完,就见小家伙甜甜的笑了,露出几点儿白瓷,祁树的笑容顿时多了些无奈的宠溺。叶飞扬在一边听到,立刻道:“反正我们有三个大人要去,带上吉祥也没什么的,大不了我们轮流抱着就是。” 鉴于一众吃货对肉饼赞不绝口,叶飞扬决定晚上再做点儿素的菜饼带着在路上吃。考虑到明天要会有不少人,那还是做小点儿,多做一些吧。 吃过饭,叶飞扬就开始忙活了,这阵子,村里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有些是答谢老大夫帮忙治病的,有些是送给祁树的,其中面粉就有不少。叶飞扬和了半盆子面,和好之后,拿了个盆子倒扣上去,放在一边。然后开始撕包心菜,方正杰在一旁看着,奇怪地问:“叶哥哥,干嘛不直接用刀切,拿手撕会疼的。” 叶飞扬摇摇头:“这包心菜中间有粗梗,味道不好,用刀不好切,要手撕才行,顺着这纹路去撕,不会疼的。”方正杰听了,也拿了颗小点儿的起来,学着叶飞扬的样子撕起来。撕了一大盆,叶飞扬才停手,拿菜刀切碎了,用滚烫的开水过了一遍就捞起来,然后拿出一些鸡蛋敲碎,加少许盐巴一起均匀打散。把鸡蛋个包心菜放进锅里一起炒熟,然后盛起来放到一边。估摸着差不过有半个时辰了,叶飞扬然后拿出和好的面,打算做面团了,就见祁树进了厨房:“我来帮你。” 接下来,就是祁树擀面皮儿,叶飞扬拿过一张擀好的面皮,在中间位置均匀铺了些刚刚弄好的馅儿,然后又拿了一张面皮盖在上面,最后把两张面皮四周的一圈儿都捏紧,方正杰也学着样子帮他捏,叶飞扬瞧着他做的有模有样,毫不吝啬地夸了他几句,开始煎饼了。在锅里放上一点点的油,把做好的饼放入其中,慢慢煎到颜色变深再翻个面,来回翻了两次就起锅了。三人分工合作,配合地天衣无缝,最后一块饼煎好,叶飞扬数了数,总共有39个,叶飞扬抹了抹额头的汗,浅浅笑了,这么多一人总能分到一个吧。谁知刚想好,就见方正杰偷偷伸出爪子,迅速地抓了一个,大大咬了一口,接着,祁树也极其自然地拿了一个,再接着,门口又传来某个熟悉的声音:“今晚月色不错,适合赏月。”叶飞扬默默翻了个白眼,感情只要有萧大公子想吃的东西,这月色必然是适合赏月的吧! 于是,当第二天一早出门的时候,叶飞扬手里的菜饼就只剩下了26个,他默默叹气,光昨天一天,他们总共吃了30多个饼啊,虽然他的饼做的都不大,但是这么吃起来,真的没关系吗?真的不会吃撑了拉肚子什么的吗?这赶路的时候拉肚子,老大夫又不在身边,真的没关系吗? 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叶飞扬他们已经早早的起来了,跟着那里正的孙子走到村子口的时候,就看到一溜排的牛车,一头牛拉着一辆板车,叶飞扬数了数,有7辆牛车呢!除了第一辆只铺了厚厚的稻草以外,其他的都堆满了丰收的粮食。相比较壮观的物资,人来的要比叶飞扬预计的少了很多,只有里正大人一家三口,另外还有五个人,再加上叶飞扬祁树萧三和方正杰,哦,还有吉祥小宝宝一个。 叶飞扬他们被安排坐上第一辆牛车,动身前,叶飞扬把菜饼拿出来给大家分了,虽然几口就吃完了,但大家还是很感谢叶飞扬的这份心意,夸得他很不好意思。每辆牛车都有一个人负责驾驭,所以最后,第一辆牛车纯粹就是装叶飞扬他们四个人外加里正大人了。 坐牛车并不是一件多舒服的事儿,就算屁股底下垫了厚厚的一层稻草,坐久了还是硌得屁股疼,叶飞扬勉强能撑住,方正杰皱着包子脸委委屈屈,似乎有些后悔,那萧三的脸色已经根本不能看了。叶飞扬想了想,决定还是说说话来分分神:“我原本还以为有不少人一起去的。” 里正笑了笑,手里握着烟杆子,却并没有点燃,许是顾及到吉祥:“这时候忙着秋收,哪有功夫一趟趟地跑城里?” 然后叶飞扬才知道,原来村里的粮食大部分都是统一去卖的,分成几批进城,每次由里正大人负责记账,然后大伙儿轮流去,一半为了驾车,一半也为了监督,这拉车的牛,也是村里人凑出来的。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聊了会儿天,许是颠簸着就颠簸习惯了,方正杰已经由坐着改为躺着了,脑袋枕在叶飞扬的腿上,打起了小呼噜,叶飞扬庆幸自己一早考虑到了这点,带了个薄毯子,正好盖在方正杰身上。又聊了会儿,居然也开始犯困了,里正大人看在眼里,当下止住了话头,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就见叶飞扬的脑袋点啊点,晃啊晃,最终晃到了身旁祁树的肩膀上,祁树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刻,随即伸手很自然地搂着叶飞扬的肩膀让他更舒服地靠到自己身上,另一只手依然抱着吉祥。萧三瞧着祁树的动作,过了片刻,也闭上了眼。 第52章 讨价还价 叶飞扬正睡得迷迷糊糊被摇醒,他揉了揉眼睛,四处张望:“怎么了?到城里了吗?”刚问完,就看到不远处有一排城墙,灰白的颜色透着沧桑,远远望去颇有些气势。随着牛车的靠近,叶飞扬估摸着这城墙怕是有四五米高,有一个横竖都是两米左右的圆形拱门,拱门两侧稀稀落落站了五个士兵模样的人,拱门上有一个很大的石头制成的牌匾,上面刻着“木渎镇”,叶飞扬眨了眨眼,觉得这名字瞧着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了,随即又仰起脖子,却没看到城墙顶上有侍卫的身影,想必这不是多重要的城镇,所以没人在城墙上巡逻。 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人,快要进门的时候,里正大人招呼大家都下牛车,随他一道走过去,看到不远处的那几个士兵,叶飞扬突然想起自己是黑户这事儿,心里打了个突,这不会有问题吧?古代貌似没有身份证,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就这样忐忑地跟在里正大人的身后,听到里正大人跟其中一个士兵说话:“刘班头,今儿又是你值班呐?” 那人探头看了眼里正大人身后那一长串的牛车,笑道:“是啊。今年收成不错啊,来卖粮吗?” “还行还行。”里正大人凑近那班头,从怀里摸出些铜板,放到他手上:“这大冷天的,你们也真是辛苦了,这点儿酒钱,是我们的一点儿小心意。” 那班头看都没看塞进衣袖里,脸上笑眯眯的:“您总是这么客气。” “哪里哪里。” 许是看到来往有人看着,那班头目光一转,立刻转了话题:“这几位小哥儿是生面孔啊。”说着,眼睛绕着叶飞扬只打转儿。 叶飞扬心里一惊,瞬间绷紧了身子,暗想,里正大人不是已经贿赂过了吗?怎么还要问话,难道是送少了?正琢磨着要不要把祁树昨晚给他的银子都掏出来。突然肩上多了一双手,是祁树的,叶飞扬莫名地安心了一些,有祁树在,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里正大人倒是不急,随口道:“哦,这几位啊,是祁树的远房亲戚,前些时候才来投奔他的,已经打算在我们这里落户了,这不,我正准备趁今儿去通报一下。” “哦,那快快去忙吧,别让我给耽搁了。” “这就去,回见啊。” 叶飞扬眨了眨眼,这就完了?身子却依然有些僵硬,直到彻底通过了那道拱门进了城,他才松了口气,感情那班头儿就是随口一说啊? 祁树看着叶飞扬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怀里不知何时醒来的吉祥身上,刚刚这小家伙可也摒了许久的气,莫非也知道担忧?思及此,祁树不觉莞尔,他捡回来的这一大一小,可都是有趣的紧啊。 进了城的叶飞扬立刻把身为黑户的事实抛到了脑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街道两排是参差不齐的房屋门面,倒是并未挨在一起,许是古代的土地没那么寸土寸金,彼此之间总隔上一小段距离,街上的人并不太多,一眼望去,偶尔有两个小摊摆在街道上。 刚进城,里正就跟祁树他们约好申时再在此处碰面,随即两拨人就分开了。祁树带着叶飞扬萧三他们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叶飞扬把吉祥抱到怀里,两人左顾右盼,方正杰拽着叶飞扬的衣袖,也好奇的张望,他想看的只是有没有好吃的,祁树和萧三在一旁跟着。 叶飞扬冷不丁瞄到一间店铺,里面摆着各种布料,立刻抬腿走了进去,冬天就快要来了,他看过祁树的衣柜,就那么几件衣服,还分了些给他,得买点儿布料回去做些新衣服才好,至于他自己,空间里带来的那些衣服足够他穿上好多年了。 店铺的面积不大,左手边有个柜台,里面坐着一位老板模样的人,另一边似乎是店小二,正在整理布料,看到进来好几个人,连忙笑着迎了上来,眼一眨,绕过叶飞扬直接站在了萧三的面前,开口道:“客官想买点儿什么?我们这里的布料在木渎镇那是颜色花色最齐全质量最好的了!而且童叟无欺,保管您满意!您看这边,这些绸缎是今儿一早才到的货,刚刚才摆出来,跟您几位的气质相配极了!要不选点儿?” 这店小二可真是热情,叶飞扬笑了笑:“不了,我想看看棉布。” 店小二一愣,不着痕迹打量了这几位客人一番,刚刚开口的那位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当家作主的,穿的最差不说,身子瘦小,一副好说话的模样,瞧着平日里地位就不高,不像另外两位,一个沉稳大气,眼前的这个更是一身极品绸缎,目光高傲,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怎么都不像是个会买棉布的。难道他们不是一起的?可不像啊,那个半大的模样精致的孩子也同样是一身绸缎,手里却牵着那个地位不高的人的袖子,而那人怀里的小娃儿,虽然长得是漂亮讨喜,衣服料子却着实算不上好,这是什么情形?店小二不由将目光投向掌柜。 掌柜的咳嗽一声,轻斥道:“傻了么?还不快带客官看看棉布!” 店小二回过神,立刻引着叶飞扬去了另一边:“客官您看,这里都是您要的棉布,颜色虽然不如绸缎光鲜,花色也没有绸缎那么多,穿上身也比绸缎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也还是比较舒服的,而且价格便宜,您看看要哪种,我拿给您。” 方正杰听了不由撇了撇嘴角,这店小二明显是在说这棉布很不好嘛!就连吉祥也噗噗噗吐了几下口水泡泡,圆溜溜的眼睛不屑地看了眼那店小二。萧三看向那店小二的眼神有些轻蔑,却没有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情形。祁树的目光依然落在叶飞扬的脸上。 叶飞扬认认真真看着面前的布料,仿佛没听到那店小二的暗讽,手指一一点过:“嗯,我要这个深蓝色,这个青色,还有这个浅白,嗯,这个大红也要,还有,这个,这个……”就连小吉祥也凑热闹般伸出小爪子抓了两匹,当然,叶飞扬毫不犹豫地点了。 “客官,您要的了这么多吗?” 叶飞扬转头看着他,严肃道:“不,我只要三匹,不过这些只是你的样本,我得看了实物才确定你有没有挂羊头卖狗肉,然后确定我要哪三匹。” 伶牙俐齿的店小二噎住了,认命地去后面跑了两趟搬了十余匹布料出来,摊开在长桌上:“客官,您看,我们店童叟无欺,这些都跟样本是一模一样的!” 叶飞扬点点头,把伸手还想捣乱的吉祥递给一旁的祁树,认真看起布料来,他是真心想买,这古代的棉布摸在手里的感觉还真的不错,他知道这都是织女一线一线织出来的,跟现代的机器制品完全不同,他认真看了看,最后指着其中深蓝色,青色还有大红色的问道:“这三匹要多少钱?” 确定对方是真心想买布料,店小二心里的不快立刻抛到了脑后,虽然没买绸缎,三匹棉布也是相当不错的!他立刻笑道:“客官您真是好眼光,这三种颜色可是我们店铺最正的了,不仅颜色正,您看这料子也是顶好的。” 叶飞扬笑眯眯:“哪里哪里。” 店小二立刻趁热打铁:“客官,今天您是我们店铺第一位客人,我们也算是有缘,这三匹布料放在平日里可最少要卖200文的,今儿就给您算便宜些,180文钱好了。” 叶飞扬笑容一僵:“多少?” “客官,180文钱。” 叶飞扬脸色一正:“太贵了,我刚刚一路问过来,人家可比你便宜啊。”方正杰纳闷儿地仰起脑袋,眼里无声地询问:叶哥哥,我们刚刚才进城呢!哪里进过别的店铺? 叶飞扬怕被穿帮,立刻伸手揉了揉方正杰的头发,温柔道:“正杰,还在想刚才的糖葫芦?那等会儿我们过去买布料再给你买,好不好?” 虽然不明白叶飞扬为什么要说谎,但是听到有糖葫芦可吃,小吃货方正杰立刻放弃了追问,笑眯眯地点头:“好!谢谢叶哥哥!” 一听肥羊要跑了,店小二急了,连忙道:“客官,康泰的布料不如我家的好,颜色也不如我家的正,不过,客官您一路逛到我们店也辛苦了,价钱还可以再商量,不如这样吧,那家多少钱,我给您多少钱,这样总行了吧!” 叶飞扬眨了眨眼:“可是我觉得那家的青色比你家的要好看些,大红也深一些,我喜欢那种。” 店小二做出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客官,您不能这样说,您看看我家这布料,这颜色这手感,哪样可都是这木渎镇最好的!”说罢,又道,“要不这样,我给您开160文钱,这可真的是最低价了!” 才眨眼功夫就少了20文,果然无奸不商,叶飞扬不动声色继续装无辜:“真的是最低价?可那边开口就是120文呢!” 店小二一听,不由暗自咒骂该死的泰康!居然价格压得那么低,他瞄了眼掌柜的,见他没露出不满的神色,这才苦巴巴地开口:“客官,那家的东西当真没我家的好!哎,看在客官您是今儿第一个来我们店买东西的,那就119文吧!比那家还少了一文,可以吗?” 方正杰瞪圆了眼,看向叶飞扬的眼神儿更加的崇拜了!居然一口气从180文降到119文!!!萧三的神情明显比刚才愉悦了不少。祁树略微勾了勾唇角,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 叶飞扬沉吟片刻,吊够了店小二的胃口之后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好吧。” “那我帮客官您包起来!” “等等!我要再仔细看看。上回我买过一匹就是因为没看仔细了,回家才发现里面被虫子咬了,这次我要看仔细了。” 店小二默了片刻,麻利地抖开布料:“我们店铺童叟无欺,绝对不会那种龌龊事儿!客官您可看仔细了!这……”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咦,这是什么?”叶飞扬指着其中一处拇指盖儿大小的浅浅的痕迹,似乎是被打湿了。 店小二凑过去一看,张口道:“啊,那是我刚刚拿布料的时候手心出汗,沾上去的!等会儿干了就没事了!” 叶飞扬明显不信:“如今已经是深秋了,竟然还会出汗?” 店小二是真心要出汗了:“真的客官!” “那这里又是什么?”叶飞扬转而指着红色布料上的一小团黑色,显然是不小心蹭脏了:“还有这里,破了一个窟窿呢!”深蓝色布料的边缘有一处很小的洞。 店小二哭丧着脸说不出来话了。 叶飞扬见状,宽慰道:“我是真心喜欢这三匹布,虽然有些瑕疵,如果你肯抹去零头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拿去好了。” 这回开口的不是店小二,而是掌柜的:“可以。” 叶飞扬笑弯了眼:“还是掌柜的爽快,三匹布100文,当真是童叟无欺!” 掌柜的脸僵了:“你不是说抹去零头,应该是110文。” “咦?难道不是一百才叫整数么?” 店小二欲哭无泪,掌柜的咬牙:“好!那就一百!” 叶飞扬这才满意了,从怀里取出一小串铜钱,正打算数,突然又问道:“这布料的颜色会不会褪?褪了色可就不好看了!” 掌柜的想也不想,干脆答道:“不会,这布料都放置了一年有余,颜色鲜亮如新,哪里会褪色!” 店小二一听,立刻瞪圆了眼,想要提醒自家掌柜的却没了机会,果不其然,随即就听到那人说道:“刚不是说今儿早上才到的吗?原来已经放了一年有余?掌柜的,这可不叫童叟无欺呀!” 掌柜的真想扇自己两巴掌,没事儿嘴那么快做什么!他一脸苦闷道:“客官,不瞒您说,我这小本生意,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多少钱,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这家小店赚口粮食。这样吧,90文,这是我进货的价格了,就当我白帮您带了三匹布,成不?” 方正杰看了不由心软,拉了拉叶飞扬的衣袖,正想帮掌柜的说几句,就听叶飞扬道:“掌柜的,我也想相信您,可是自从我进店,已经被骗了许多次了,我真的已经……” “小二,去把桌上的账本拿来,让客官过目!”等店小二捧来账本,掌柜不顾店小二挤眉弄眼,抓过账簿直接放到叶飞扬手里:“客官您看,这三匹布的进价都在这里,我是真的没骗您!” 叶飞扬指着账簿淡淡道:“掌柜的,您这上面写着20文一匹呢。” …… 方正杰头一回瞧见一个人的脸色可以在短时间内变化那么多种。 叶飞扬微微翘了翘嘴角:“掌柜的,我知道您也很辛苦,这样吧,每匹布我多给您5文钱,就当是补偿您和小二辛苦劳务的费用,可好?” 走出店门,萧三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纸扇展开,挡着面大笑起来,看着面前带着得意的人,低笑道:飞扬,飞扬。 祁树眉毛一挑,默默看了萧三一眼,暗自警醒。 方正杰抓着叶飞扬的手,神情激动:“叶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价值200文的东西你居然65文就买下来了!” 叶飞扬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这叫兵不厌诈!”虽然他是独子,但是父母还认了个干女儿,叶飞扬总是被这位干姐姐拖着一道逛街,久而久之,耳濡目染,对她杀价的本领倒也学了个八成。想到父母过世,自己葬身大火,还不知道那干姐姐要伤心成什么样儿,才刚刚生了宝宝没多久,可千万别哭伤了身体。 祁树看叶飞扬突然黯了神色,想必是又想起了家乡了什么人,当下把怀里的吉祥塞过去:“飞扬,我拿着布匹,你抱会儿吉祥。” 叶飞扬点点头,伸手接过吉祥,下意识地凑过去亲了亲他软乎乎透着奶香的脸蛋儿,吉祥立刻咯咯笑着回亲了一下,叶飞扬的心情渐渐明媚了不少。 走了没多久,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街道两旁也多了些小摊子,祁树道:“前面就是集市了,你看到缺什么就只管买。” 叶飞扬点点头,一路认真看过去,那些小摊有些像前世的菜市场,摆着些新鲜蔬菜,偶尔有鸡鸭之类的家禽,还有卖兔子的,看他们四周总有人,看来生意不错,这街上的人大都是妇人,拎着篮子在买菜,叶飞扬只是看了看,没有去问价格,这些东西可以直接从山里抓或者是跟村里的人买。又走了几步,突然瞧见有卖大牲口的,有猪,牛,驴之类,远远地看了眼,好像有卖羊的!叶飞扬心里一动,不知道有没有母羊,弄头回去产奶给吉祥和方正杰喝也是很不错的! 这里的味道并不好,吉祥瞧见叶飞扬还在往臭烘烘的地方钻,顿时哇的大哭了起来,叶飞扬以为挤着他了,连忙往后退了退,转身看到萧三正站在不远处,看样子是不打算凑过来,他走过去把吉祥递给他,叮嘱道:“萧三,好好抱着吉祥,我去那边看看,等会儿就过来,正杰,你跟萧三在这里呆着,乖。” 祁树把布料放到方正杰面前竖起来让他扶着,跟着叶飞扬挤到人堆里:“飞扬,你想买什么?” 叶飞扬伸长脖子去看:“我想看看有没有母山羊,羊奶很滋补,弄些给大家喝很好的。就是不知道贵不贵,祈大哥,你说这样会不会太浪费?” 祁树笑道:“既然很滋补就是物有所值,又怎会浪费?我还有些银子,你不用太担心钱,只管买就是了。” 听了这话,叶飞扬心里一暖,他知道祁树的全部身家就5两银子,要靠种地赚钱最少也得明年,不过这城镇的人口并不算少,如果实在没钱了,可以找机会多来城里几次,把空间里的蔬菜瓜果拿点儿出来卖也是可行的,还有兔子之类的。这样一想,叶飞扬又有了买母羊的念头。 “那里有母羊,还有几只小羊羔。”祁树眼神儿好,拉着叶飞扬就往那边走。那人有头母羊,叶飞扬一眼就看到那母羊的乳头庞大,形状方圆,胀鼓鼓地垂着,显然正在产奶期。旁边有几个人在询问,叶飞扬仔细听了听,都是想买羊羔的,于是他放下心来,又仔细看了看那母羊,转头悄悄问祁树:“祈大哥,你能看出这母羊有没有生病吗?” 祁树刚刚听到不少人的话,知道这母羊不错,便道:“没病,你只管买。” 叶飞扬放下心来,等那边的谈话告一段落,立刻上去询问:“这母羊多少钱?” 那人看了叶飞扬一眼,语气很平淡:“1000文。” 叶飞扬抽了口冷气,他问过祁树,一两银子是800文钱,这1000文可就是一两多!这也太黑了!张口就要了五分之一的财产。他看了那母羊一眼,拉着祁树往回走。 “怎么了?不买了?” 叶飞扬摇摇头:“太贵了,暂时不买了,再说,我们在山上也没地方养,等开春再说吧。” “不用担心,我还有些银子。” 叶飞扬停下脚步:“你这么不会过日子可不行!咱们手里就5两银子,不好好算计算计很快就会花光了,到时候怎么办?” 祁树很想说,到时候再回趟将军府拿些就好了,不过看到叶飞扬这认真的模样,再想想他刚刚说的话,祁树微微笑了:“那就不买了,是我没考虑周全。” 见状,叶飞扬也不再说什么了,两人回到萧三和方正杰面前,又四处逛了逛,方正杰期待的糖葫芦并没有买到,叶飞扬于是许诺等回家了他亲自做给他吃,这才让小吃货满意了。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大家也有些累了,萧三抬脚就往酒楼里走,却被叶飞扬拉住了,他挑眉:“怎么,难道饭也不吃?” 叶飞扬拉着他,指了指对面一个面摊子:“吃啊,我们去吃阳春面。” 萧三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居然让他去那种地方吃阳春面!他一手伸进衣袖,正打算掏金叶子就听叶飞扬继续说:“这酒楼里做菜都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菜洗没洗干净你都不知道,没准儿还会夹出虫子,你确定要进去吃?你看,那阳春面的摊子,从头到尾我们都能看到他做,干净不干净一眼就知道,虽然简单了点儿,但吃着安心不是?” 几句话瞬间安抚了萧三,他果断地松开手里的金叶子,跟着叶飞扬走向了那张黑乎乎的桌子。 酒楼门口的店小二迎风流泪,他们酒楼虽然小是小了点儿,可从没做过什么不干净的事儿啊,怎么能被这样污蔑呢! 吃了阳春面,叶飞扬有去买了些盐巴,冬天到了,要多腌渍些东西才好,本来他还想还价的,可是被方正杰拉着衣袖小声咬耳朵:“叶哥哥,盐价是朝廷定的,没人敢改。”言下之意,就是叶哥哥你别再还价了!会被抓起来见官的哟! 买了需要的东西之后,叶飞扬这才开始慢慢逛街,期间给吉祥买了个拨浪鼓和一双虎头鞋,给方正杰买了个糖人儿,最后给萧三买了块糕点,都是几个铜板儿的便宜东西。不知不觉就到了跟里正大人约好的时间,一行人高高兴兴地碰了头,坐上牛车回家去了。 第53章 山里遭贼 回家的牛车上,大家心情都很好,里正捧着账本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脸上的笑容一直不停。吉祥抓着虎头鞋笑弯了眼,方正杰摇着拨浪鼓想吸引吉祥的注意力,可惜成果不大,于是又举起一直没舍得吃的糖人儿逗吉祥,小家伙立刻丢了虎头鞋去抓,方正杰没料到吉祥动作那么快,结果不小心给抓到了一点儿,顿时心疼得不行,包子脸皱成一团。 眼瞅着吉祥小爪子就要往嘴里送,叶飞扬果断的制止了,抓着他的小手腕儿,想把那一小块糖人儿从那小爪子里拿出来,可吉祥紧紧攒着小爪子就是不松手,叶飞扬没敢真用力,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小吃货!吃不到糖的吉祥很快没了耐性,张开小嘴儿哇的大哭起来,叶飞扬连忙哄着,开始许诺回家给吉祥做这样那样的好吃的,可惜这回小家伙并不领情,这样那样不都是些糊糊么!没有糖好吃! 诱惑失败的叶飞扬无奈地看向祁树,他对这样的吉祥一向没辙的,祁树从怀里掏出一卷纱布,绕着吉祥的小拳头缠了松松的两圈儿,然后系好:“先这样,等他睡着再拿吧。”叶飞扬眨了眨眼,吉祥也眨了眨眼,随即明白再也吃不到手里的糖人了,小家伙的哭声立刻拔高了好几个调调,都是坏人!虐待宝宝。~~~~(>_<)~~~~祁树把吉祥抱过来,大幅度晃着手臂,耐心地等吉祥睡着。吉祥哭了好一会儿才作罢,哼哼唧唧地睡着了,撇着嘴角,睫毛湿漉漉,小脸蛋儿上还挂着眼泪。祁树低下头,学着叶飞扬平日的模样,轻轻吻去了吉祥脸上的眼泪。一旁的叶飞扬连忙把吉祥手上的纱布结了下来,轻轻掰开吉祥的小手,才发现那一小块糖已经化开了,小手粘糊糊的,叶飞扬心里没来由地一抽,像小针扎了一下,细碎的疼着,肯定是这些日子让吉祥委屈了,所以他才会那么馋,就为了一小块糖,哭那么伤心,他小声道:“等回去好好给吉祥做些好吃的。” 萧三冷眼瞧着,昔日让人闻风丧胆的祁将军如今居然只剩满腹柔情,顿时觉得自己耗在这地方当真是不值。岁月催人老,当年那个冷漠孤傲的祁将军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里正见叶飞扬心疼自责,笑道:“小娃儿都是这样,抓到什么都想吃,吃不到就哭,偏生又都是些不能吃的。等睡一觉醒了就忘记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叶飞扬应了声,摸摸吉祥的小脸,把斗篷翻过来一些,遮住他的脸,免得被风吹到,又倒了些竹筒里的水打湿了帕子,把吉祥手心的糖擦干净,一转头,看到方正杰望着手里少了一小节的糖人,撇着嘴角也快要哭了,顿觉头大,别哄了小的,大的又哭了,当下哄道:“正杰,糖人买了就是用来吃的,再不吃等沾上灰就吃不得了。来,快吃了。”方正杰点点头,伸出粉嫩的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 因为回去是空着牛车,速度稍微快了一些,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还没黑透。当晚,叶飞扬和祁树商量了下,这次在老大夫家打搅这么久,该回山上去了,叶飞扬也想趁着还住在山上,多弄些山里货,回头好拿去卖。 第二天上午,老大夫看着叶飞扬手里的那块银子,雪白的长须抖了抖,这些日子因为吃人嘴软而对叶飞扬有了几分好颜色,在看到这块银子之后彻底消失无踪:“哼,老夫的房子就值这点儿钱?”叶飞扬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他知道拿银子给老大夫他肯定会生气,可住了这么久一点儿表示都没有也太不厚道了,这可怎么办? 见叶飞扬不说话,老大夫一甩衣袖,转身回房:“趁早走!” 叶飞扬还想说什么,被祁树按住了肩膀:“他就这脾气,我们走吧。”叶飞扬点点头,随即看向萧三和方正杰,方正杰皱着脸一脸不舍的摇摇头,他要跟师父回京了,不能再上山。萧三不紧不慢道:“我暂且跟着老大夫学些医术。” 叶飞扬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觉得不错,萧三肯放下少爷的架子学医那是最好不过了,想了想,他从怀里拿了两块银子放到萧三手里,小声叮嘱道:“这二两银子你收好,省着点儿用,拜师的时候记得给老大夫买些东西,等开春我们就搬下来了。到时候再说。”说完,招呼两只小虎崽一道出门。 萧三愣住,托着手看着叶飞扬和祁树开门离去,掌心的那二两银子轻飘飘的,却烫得吓人。方正杰送走他们回来,看到萧三还愣在那里,脑袋一缩,蹑手蹑脚往屋里溜,他可是时刻都记得师父的教诲,眼前这位可是个性格阴晴不定的主子啊!眼角瞄到方正杰的动作,萧三一挑眉:“去哪里?” 方正杰身子一抖,果然,叶哥哥才刚走,他声音都变了!他转过身,低眉顺目:“回主子,正想去看书。” 萧三掂量着手里的银子,收进怀里,摸了片金叶子出来,淡淡道:“这个赏你的,省着点儿用。” 方正杰小心地瞅了眼萧三,乖乖伸手把金叶子接过来:“谢主子。” “出门在外,叫我萧哥哥就好。” 方正杰只觉得汗毛耸立,诚惶诚恐:“是,谢谢萧哥哥!”果然这位主子阴晴不定啊! 这头叶飞扬和祁树还没走多远,就被人给拉住了,二话不说塞了些东西到他们身后的小板车上,之前因为东西杂不好拿,祁树就跟老大夫借了辆小板车,这会儿倒是方便了那些村里的人,一人塞点儿东西,还没走出村子就堆得跟小山堆似地。往年祁树杀完野猪回山上之后就不回再下山了,所以这次大家同往年一样准备了不少东西,让叶飞扬再次深刻的体会到古人的热情憨厚。 期间,还有几位年轻的姑娘,放下一些帮吉祥做的小衣服小鞋子,满面桃红,羞涩地看了叶飞扬两眼就低着头匆匆跑开了。叶飞扬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眨了眨眼小声嘀咕:“我连谢谢都还没说呢,怎么就跑了。” 祁树的目光有些沉,帮心上人做衣服鞋子是村里姑娘的习俗,想必是看叶飞扬太过俊秀谦和,有些害羞,所以就借由吉祥来传达。转头看了眼茫然无知的叶飞扬,祁树猛然发觉似乎有些事情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他需要好好考虑一番了。 叶飞扬不知祁树的心思,他正抱着吉祥哄着玩儿呢,里正大人说的一点儿都不准,吉祥睡了一觉醒来依然记着那件事儿,看到人就吐口水泡泡,都不高兴笑了,叶飞扬很担心,他学过儿童心理学,知道对于孩子只能诱导,不能强硬,昨天的行为伤到了吉祥的心了吧?(只不过,小叶啊,你貌似忘记了,吉祥还只能算婴儿不能算儿童好不好?) 两只小虎崽也很开心,比起那方寸大的院子,还是山里比较好玩儿,可以敞开腿撒泼。 看到石屋,叶飞扬再次升起了一股子终于回家了的感觉,只不过,当他站在石屋门口,那股子高兴顿时变成了哭笑不得,屋里屋外一片狼藉,这山里难道也会遭贼? 叶飞扬记得离开的时候家里还挂了几串腌渍的肉,这会儿全被啃光了,就剩下光秃秃的绳子还吊在上面,厨房里更是惨不忍睹,原本堆在墙边的大小白菜都被啃的乱七八糟,只剩下一地的残渣,水缸旁边甚至还有几颗压在缸里的腌白菜!而瓦罐里的胡萝卜条儿也没能幸免。这会儿,叶飞扬才明白当初祁树的那句:“这山里的畜生都精得很。”这分明就是人精啊,啥都扒拉出来了!萝卜条儿腌白菜吃了难道都不怕拉肚子的? 祁树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看到叶飞扬呆滞的模样,笑着劝他:“有些小畜生很精,有人在就不敢来,长期没人了就来翻箱倒柜。这次是我疏忽了,下山的时候忘记提醒你。” 所幸他们这次回来的早,祁树先在外面拉了根长绳,把炕上的被子抖了抖,拿到长绳上晒着,然后在屋外生了把火,去厨房拿了口锅洗干净装上水架起来烧,要干活,也得先解决吉祥的吃饭问题才行。 叶飞扬愣了会儿也就接受了这现实,这会儿没外人,叶飞扬进了趟空间把婴儿车拉出来,让吉祥躺在里面,喝止了小虎崽的添乱行为,安抚它们到婴儿车旁趴着。这才挽起袖子,跟祁树一起收拾这烂摊子。以往在动物世界没少看到有些地区的居民们时常被动物进了家门捣乱,当时只觉得那小动物聪明可爱,如今轮到自己头上了,才知道那些居民们的心酸无奈,这种不能喊警察来抓的小东西捣起乱来真是可恶啊! 第54章 改善伙食 收拾完屋子,叶飞扬都快累趴下了,转头见祁树拖了不少松枝在屋子四周生了几堆火,不多时冒出青烟,叶飞扬不知何意,不过也能猜到是为了驱赶那些小动物吧,正想着,就听祁树说:“这样它们就不会再来了。”叶飞扬想了想,也拿了两根松枝去房里点燃了,不多时,四周就充斥着淡淡的松香。 叶飞扬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被子,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被子上各种小窟窿,连棉絮都不放过,那上面的抓痕十分的明显,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祈大哥,这被子没法儿睡了,都快被咬烂了。”祁树闻言,凑过来一瞧,微微蹙起眉头,语气颇有些为难:“这已经是最后的几床棉絮了。”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眼中的无奈,叶飞扬又叹了口气:“反正也没人来,我去空间里拿几床出来先睡着。” “也好,等开春再去定几床新棉絮。” “嗯,那这旧的就给虎崽们做个窝吧。”刚说完,两只虎崽子耳朵一竖,迅速地扑过来,两爪子扒拉到棉絮上,只听唰唰几声,棉絮又多了几道伤痕。里面百里透黑的棉絮也被翻了出来。叶飞扬瞅着棉絮黑了线,原本以为那黑色是被蹭黑了,原来是被子本身就这么黑,这得是睡了多少年才能黑到这种程度啊! 说话间,厨房的热水烧开了,叶飞扬把热水倒进木桶里拎到空间去,这回下山前后都好几天了,因为天冷怕感冒,就只给吉祥匆匆洗过一次,今天得给他好好泡个澡,顺带他跟祁树也要好好洗洗,今晚开始可就要睡他从现代带来的被子了。 进空间前,叶飞扬看了看四周,安全起见,还是把那板车也一起收进了空间里,要是有动物趁着他们去空间把这也拉走了,那就真是欲哭都无泪了。 空间里四季恒温,温暖如春,是给吉祥泡澡的最佳场所,搓搓那滑嫩嫩的肌肤,竟然还能搓出奶白色污垢,叶飞扬黑线了,立刻又给吉祥全身上下都搓了一遍,直到把他搓的全身粉红,不住的摆着小胳膊蹬着小腿儿,这才作罢,吉祥柔软的胎发又长长了些许,摸在手心软软的别提有多舒服了。趁着祁树给吉祥擦身子的功夫,叶飞扬去找了些大点儿的婴儿衣服给吉祥,小家伙又张个儿了,之前的衣服都有些小。 安顿好吉祥,叶飞扬转身就看着祁树已经脱光了衣服正走进泉水里,古铜色的肌肤纹理流畅紧实刚强,隐隐透着力度,叶飞扬咽了咽口水,十分的羡慕的同时,脑子里没来由地想起前阵子住在老大夫家里的时候夜夜被这具身体抱在怀里的感觉,温暖得有些烫人。片刻后,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叶飞扬猛的涨红了脸,飞快地转身扑到吉祥面前,正对上吉祥那无辜澄清的黑宝石般的眼睛,顿时有些心虚。这是怎么回事!他喜欢的是女人啊!虽然他是还没谈过恋爱,但他肯定是喜欢女人的!怎么会想祁树想到脸红心跳?! 转过身去的叶飞扬没有看到身后祁树露出的浅笑,好不容易平静下心跳,身后传来祁树的声音:“飞扬,能帮我搓下背吗?中间好像够不着。”叶飞扬身子一僵,干笑着扭过头:“好。” 祁树自顾洗着身子,没有去看岸上扭扭捏捏的叶飞扬,耐心地等他下水,这才转身把帕子递给他。叶飞扬一脸严肃,目光死死盯在祁树的后颈上,手上机械地在祁树的后背上下来回搓着。正搓着,就见祁树突然转身,叶飞扬吓得往后一退,手里的帕子掉进水里。 仿佛没看到叶飞扬吃惊的表情,祁树不紧不慢捞起帕子,憨厚地问道:“我洗好了,帮你也搓搓背吧。” 叶飞扬直觉想拒绝,可又觉得太矫情,之前他受伤在床躺了一个多月,都是祁树帮他擦身子,这会儿不过是擦个背而已,没事的!他暗自告诫自己,如烈士般点点头,转过了身,正对上泉水里那一株七彩莲花。 祁树的手刚一碰上叶飞扬白皙的后背,就见他一僵,笑容不由多了一丝无奈,他淡淡的开口:“飞扬,这株七彩莲花可是宝物?” 叶飞扬松了口气,有个话题也好,当下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面前的莲花上:“我也不知道,起初没有的,就是前阵子突然才长出来的,这一个多月好像都没怎么长大。” “宝贝总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成长。” 叶飞扬点点头:“我觉得也是,反正暂时也用不上,就这么放着呗。” “擦好了。”祁树说着,把帕子搭在叶飞扬的肩上,转身离开了池子,叶飞扬顿时松了口气,抓过帕子就开始洗澡,完全没注意到这帕子是刚刚祁树用过的。 洗完澡,套上干净衣服,叶飞扬觉得之前的疲惫一扫而光,他甩甩长长不少的头发,去屋里翻了几床被子出来,如今已是深秋,烧着炕的话,铺在床上的不用太多,盖得倒是要大点儿厚点儿,想到祁树,叶飞扬多翻了一床出来,他跟吉祥一床被子,祁树一床被子,这样就不会有事了!反正炕够大! 祁树看着叶飞扬翻出来的厚厚一堆,二话没说都抱了起来,这才发觉这些棉絮看着那么厚实竟然轻飘飘的,这被子拿手一挥就会掉地上吧?能暖和么?不过祁树并没有说出心中的疑虑,如果半夜叶飞扬冷的话,再抱着他就好了。 叶飞扬铺好床铺,把吉祥抱出来放到炕上躺好,接着要解决晚饭问题了,蔬菜倒是不缺,就是肉都没了,祁树是个无肉不欢的,而且现在也还是吃蟹的季节,于是叶飞扬又拎着桶带上几根长筷子去小溪里找螃蟹了,站在岸边,他正要挽裤腿就被祁树制止了:“水里寒气重,我来。”见叶飞扬有些不满,又笑着补上一句,“你跟我不一样的,我自幼习武,三九天也泡冷水,早习惯了。” “嗯,那你小心点儿。”叶飞扬没跟祁树争,看着他光脚踩在水里,打算等会儿回去煎些水给他泡泡,习武之人是不是都能防寒他是不知道的,但怎么去寒气湿气他还是懂一些的。 祁树抓了五只螃蟹,期间还插到两条倒霉的过路鱼,外加几只虾子,听叶飞扬说够了才收了手。 这青山碧水出来的螃蟹几乎不用怎么清洗,匆匆刷了刷就放到锅里开蒸,这些日子用惯了老大夫家里的双炤孔,冷不丁回到这一个炤孔,着实有些不习惯。叶飞扬又进了趟空间,望着满空间的作物琢磨着给吉祥弄什么吃比较好,翻出育儿经查看食谱,之前那阵子有萧三和方正杰在,叶飞扬一直没找到机会进空间翻食谱,一看之下才发觉吉祥能吃的东西居然多了那么多!难怪吉祥那么委屈! 仔细地看完食谱,叶飞扬果断地埋首小板车,他记得之前有人送了鸡蛋的,小家伙能吃鸡蛋羹了,还能吃鱼肉,今晚起就给吉祥改善伙食! 叶飞扬数了数鸡蛋,发现有四十来个,够吉祥吃一阵子了,想了想,又多拿了两个,准备给小虎崽也改善改善伙食。原本打算那两条鱼烤了吃的,想到吉祥能吃鱼了,叶飞扬果断选择清蒸!米糊吉祥吃腻了,那就弄点儿面条吧,今天临时和面估计有点儿不够时间,暂且拿空间里的面条凑数。 晚餐算是比较丰盛了,清蒸螃蟹,清蒸鱼,炒了一盘醋溜包心菜,主食是青菜下面条。做好全部的这些,叶飞扬这才把放在一旁的鸡蛋打碎一个在碗里,倒入一小碗的开水,加些盐巴打碎,再放几滴油,放到锅里蒸着,人就在一旁守着,等蒸到鸡蛋刚好凝固的时候立刻就端了出来,这时候的鸡蛋羹最软嫩,适合宝宝吃。屋里,祁树已经抱着吉祥等在一旁了,吉祥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噗噗吐了好几下口水泡泡,强烈表达了内心的不满。叶飞扬小心地放下手里的鸡蛋羹,笑着刮了刮吉祥的小鼻子:“别噗了,这里有一半儿都是给你做的!” 趁着鸡蛋羹还没冷,叶飞扬又去厨房,把剩下的两个鸡蛋分别打进两个碗里的小肉块里,搅拌均匀了,拿去给两只小虎崽,它们现在牙齿还不够锋利,肉块儿得适当切碎些,不过比之前只能吃肉末要好多了。 “咿呀%……”吉祥已经等不及了,不住地挥着小爪子催促叶飞扬快点儿喂食! 祁树看了眼那鸡蛋羹:“飞扬,吉祥能吃这些?” 叶飞扬接过吉祥,笑着点头:“祈大哥你放心吧,我查过育儿经,七个月的宝宝就能开始吃鸡蛋羹了,还有青菜面条,鱼什么的都能吃了,只不过要少量的吃,还要弄碎了才行。”说着,舀了一小勺鸡蛋羹,吹凉了递到吉祥的嘴边,小家伙张嘴嗷呜一口,叶飞扬都听到他那几颗小牙齿碰到勺子的声音了,当下失笑,这小馋鬼! 祁树听了,点点头,举起筷子把鱼肚子上那两排没刺的肉都夹了出来,用勺子压碎,然后放到叶飞扬面前,笑道:“吉祥馋鱼肉好久了,给他尝尝。” 这一顿,吉祥吃的满足极了,小半碗鸡蛋,还有小半碗面条,还有鱼肉若干,最后还企图染指桌上的螃蟹,叶飞扬立刻擦擦他的小嘴儿,放到一边躺着去了,小吃货,螃蟹可不能随便吃! 吃过饭,叶飞扬又烧了锅热水,放了几片生姜进去,等煎开了,倒进木盆里,又滴了些醋进去,端进屋里让祁树泡泡脚,可以去湿气。 祁树看着面前的木盆,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在叶飞扬的催促下把腿放进去,顿觉一股热气从脚底升起,一路烫进心底。昔日求而不得的温情如今盈盈满满在心间,补上了那空了近三十年的苍白。 第55章 山里寻宝 许是因为好久没有睡过柔软的羽绒被,感受着久违的现代气息,叶飞扬破天荒的赖床了,明明知道祁树已经起床要去狩猎了,明明昨晚还想着要跟祁树一起上山,眼下却还蹭着被子不舍得睁开眼。就连一向爱抓着他的衣襟睡觉的吉祥也改变了目标,抓着被子了。 祁树看着床上两只的慵懒模样,无声地笑了,弯下身子帮他们拢了拢被子,没想到这薄薄轻轻的被子竟然意外的暖和,也没有在夜里被掀翻,又看了他们一会儿,祁树转身拍拍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虎崽,一大两小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于是,叶飞扬心安理得地在暖暖的被窝里一路睡到日上三竿,直到怀里的吉祥饿得忍不住出声抗议,他这才睁开眼,笑着拿手刮了刮吉祥的小鼻子,捏捏他踢个不停的小短腿儿:“饿了吧,我马上去给你弄好吃的!”翻身坐起来,陡然被四周的凉气给刺到了,叶飞扬不由缩了缩脖子,这天是真的变冷了啊。 洗了几个红薯煮了锅红薯汤,拿勺子碾成糊糊给吉祥喂了一小碗,然后把他放在床上拿被子捂好。叶飞扬这才开始干活儿了,听祁树说,冬天的时候,大雪封山,出门都是问题,基本上是猎不到东西的,所以必须要做好过冬准备,虽然空间里有蔬菜瓜果,但空间并不是万能的,有些东西能准备还是都准备了的好。上次辛辛苦苦晒了点儿酸菜和腌萝卜,都被偷吃了个精光,趁着现在天气晴朗,还要再弄上一些才好。 于是叶飞扬又进了趟空间,收了些白萝卜就出来了,祁树和虎崽子都不在家,他不敢丢吉祥一个人在屋里睡太久。把胡萝卜切切剁剁,正摊开在竹筛子上晒着,就见祁树满载而归,身后那两只小虎崽嘴里叼着一只兔子和一只褐色的不知是什么的动物,看到叶飞扬,立刻欢快的奔过来,献宝似地把嘴里的战利品放到他面前,吼吼叫了两声。如今它们的声音已经不复当初的小猫叫,隐约有些丛林之王的气势了。叶飞扬连忙把胡萝卜条儿挪开了些,怕沾到血渍,伸手挠挠它们的下巴,以示奖励,两只小虎崽蹭了蹭,自觉地去小溪边洗干净毛上的血渍。 看了眼祁树带回来的猎物,叶飞扬啧啧两声:“今天才去那么会儿,怎么这么多?” “大都是掉进陷阱里的,还丢了一些没带回来。”祁树说着,拿了把刀就往小溪边处理猎物去了。 吃过午饭,叶飞扬提议道:“虽然我们这里不能养牲畜,我的宝贝空间里可以啊,回头我们去做几个栅栏,再抓点儿活的兔子山鸡的养起来。野猪就不要了,免得跑出来把作物都给弄坏了。” “嗯,这样也好,冬天也有新鲜的吃了。” 叶飞扬连连点头:“对啊对啊,特别是山鸡,要多抓点儿,吉祥现在能吃鸡蛋了,让它们多下蛋。” 祁树道:“山鸡这会儿不能下蛋了。” “为什么?” 祁树解释道:“山鸡和家养的鸡不同,它们很少下蛋,一般深秋之后就不下蛋了。”叶飞扬微微张了嘴,脸颊有些发烫,他还真不知道这个!祁树见状,淡淡笑了笑:“我原本也不知道,是村里有人养过才知道的。” “哦,我还想每天给吉祥吃点儿鸡蛋呢,那要等明年下山养了鸡才行了。” 祁树想了想:“村里人送的鸡蛋就先放在你那儿,这几天我再去找些鸟蛋回来。” “也好。”叶飞扬应了,又叮嘱一句:“一次拿一两个就够了,别把鸟窝里的蛋都拿光了。” 祁树的笑容温和醇厚:“好。” 两人商量完毕,叶飞扬就把睡着的吉祥抱进空间里,然后跟着祁树再次上了山,准备去竹林那边砍点儿竹子跟树木一起做栅栏,顺便再弄点儿竹子到空间里去养着。 有祁树在身旁带路,叶飞扬毫无压力,一路上看到不少小动物,毛茸茸的尾巴在林木间一闪而过,亮晶晶的小眼睛怯怯的,又带着一丝好奇,叶飞扬认得那是护食的小松鼠,估计严冬将至,小动物们也开始储备粮食了。看到小松鼠手里捧得松子,叶飞扬心里一动,拉着祁树道:“祈大哥,我们也去摘点儿松子吧!” 祁树转过头:“你喜欢吃?” 叶飞扬一愣:“松子吃了对身体好。” “那先把竹子弄了,明天再摘,这林子里松子多的很。” 叶飞扬笑眯眯的点头,他当然知道这里松子多,先前怎么没想到呢!这山里除了松子儿,肯定还有很多其他的好东西,看祁树那样子,估计平日里也不怎么琢磨那些吃的,这些日子要多跟他在山里走动走动,尽量挖掘更多的好东西! 那一大片竹林对叶飞扬来说已经是很熟悉了,两只小虎崽也同样很熟悉,都不用招呼,自顾地在里面疯跑起来,叶飞扬也不去管它们,跟祁树一道挑选竹子,放进空间里的竹子不比选太粗的,根茎太深又不好挖,反正横竖在空间里都能长的青翠青翠的。 祁树手脚麻利,挑着细竹子开挖,挖了五六十棵的样子就收了手,叶飞扬把他挖出来的竹子都弄到空间里的空地上放好,准备等会儿回家再慢慢种。瞅着时间还早,又挖了不少竹笋,老的嫩的都弄了不少,这才作罢,召回小虎崽准备回去,两个小家伙又捕到了一只山鸡,只可惜那山鸡的脖子已经被咬破了,估计活不了多久。自从知道山鸡不能跟母鸡似地每天下蛋之后,叶飞扬对饲养山鸡的兴趣就不怎么大了,这玩意儿飞起来能飞老高,养在空间里绝对不安全。 回去的路跟来时又有了些不同,地上的落叶铺了厚厚一层,一脚踩下去很深的坑,祁树走了一段,拉住叶飞扬嘘了一声,同时指指上面,叶飞扬顺着他的手望上去,就见茂密的枝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仔细一看,那里竟然有个鸟巢,叶飞扬心里一喜,有些跃跃欲试,掏鸟蛋什么的,他还真没干过!祁树瞧着好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在下面呆着,然后拿了把匕首在手,身子一纵,轻轻巧巧顺着树干往上爬。叶飞扬觉得祁树那压根不是在爬树,而是在往树上走,不多时,就见祁树爬到了树顶,过了片刻,他转过身,把手里的深褐色的鸟蛋轻轻挥了挥。叶飞扬顿时笑了起来,运气真不错。 祁树迅速落了地,刚把拳头大的鸟蛋递给叶飞扬,头顶就传来尖锐的叫声,叶飞扬抬头就见一直大鸟飞了回来,他一阵心虚,被祁叔拉到一边,那大鸟在树上盘旋了一圈,叫声越来越急切越来越凄厉,不多时,另外一只鸟也叫了起来,随即一只比这个鸟还要大上一些的鸟飞回来了。两只鸟在附近飞来飞去,声音急切,叶飞扬听得难受,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蛋似乎自己动了一下,难道里面的小鸟已经成型了? 祁树原本想拉叶飞扬离开,见他认真的望着蛋,表情似有些懊恼,祁树便停下了动作,站在他身旁,等了没多久,就见叶飞扬抬起头,目光清亮:“祈大哥,这个鸟蛋,还给它们吧,毕竟是它们的孩子呢。”祁树并不意外叶飞扬会这么说,当下点点头,接过蛋正要走出去,却被拉住了,听他又说:“你小心点儿,要不,我们就放在树底下吧?” “放心,不会有事的。”拍拍叶飞扬的肩,祁树走到那树下,足下一点,身子轻盈地往树上跃去,看得叶飞扬瞬间睁圆了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那两只鸟也发现了祁树的身影,尖叫一声齐齐向他俯冲过来,祁树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托起掌心的鸟蛋,那两只鸟立刻顿住了动作,盯着祁树,嘴里发出一声声警告的叫声,祁树慢慢往鸟巢靠近,那两只大鸟立刻飞到了鸟巢上,一副护犊的姿态,祁树慢慢把手伸向鸟巢,两只大鸟一眨不眨盯着祁树的动作,眼看就快要够到鸟巢了,祁树的动作突然加快,迅速把蛋放进了鸟巢,然后不等那两只鸟反应过来,手一松,从树上跳了下来。那两只鸟一击不成,恼羞成怒,正要俯冲下来,却在看到祁树的动作之后,不甘心地飞了回去,叫着盘旋了好一阵。 叶飞扬看着那两只鸟俯冲下来,那一瞬间有种被盯上的感觉,随即看到祁树举起弓箭对着他们,心里顿时紧张万分,两只虎崽子在前面没看到他们跟上,又蹦跶了回来,瞧见这架势,立刻压低前身,争相咆哮了起来。那两只鸟立刻放弃了盘旋,飞回到鸟巢里,祁树趁机拉起叶飞扬就往走。 一口气走了好一段距离,祁树才放慢了脚步,察觉与叶飞扬交握的手心里的汗珠,关切地问:“飞扬,你怎么样?” 叶飞扬微微喘着气,摇了摇头:“我没事,祈大哥,以后别掏鸟蛋了,等年后咱们自己养鸡下蛋给吉祥吃。” 祁树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叶飞扬额上的汗珠,刚刚估计吓得不轻,轻声道:“好,以后不掏鸟蛋。” 叶飞扬渐渐平静下来,才发觉跟祁树的亲密姿态,脸一红,连忙后退一步想要退开,就见祁树指着一处:“飞扬,这不是你说的白木耳?”叶飞扬一转头,可不是么!这半截枯木上竟长了不少呢!当下高兴地凑了过去:“是啊,就是这个!这个熬甜汤最好喝了!” 祁树跟在叶飞扬身后浅浅地笑着,他一早就知道这里有白木耳,特意带叶飞扬过来的,他喜欢看叶飞扬高兴起来明亮生动的表情,明明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在他眼里却是莫大的满足。 这半天的功夫挖了一堆竹子竹笋还有白木耳,自然算得上是满载而归,而被遗忘在空间里的吉祥,睡醒之后眨了眨眼,来回翻了翻小身子,四顾无人,顿时没了哭的兴致,抓着枕头边上的拨浪鼓自顾打发起时间。等到小肚皮饿的叫起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不负责任的家长们,吉祥果断丢开手里的拨浪鼓,哇啊的大哭起来,声音好不委屈! 第56章 整理空间 叶飞扬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祁树抱着吉祥往天上抛起再接住,不多时就逗得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这小家伙,双乌溜溜眼睛灿若星辰,哪里看得出半分伤心大哭痕迹?祁树脸上笑容温柔而宠溺。 填饱吉祥小肚皮,叶飞扬和祁树开始处理下午挖回来那些竹子,把吉祥放进婴儿车,任由两只虎崽子四处撒泼,两人开始挑选种竹子地方…… 原本不仔细看还不觉得,如今认认真真打量,叶飞扬才发觉他这空间里作物真是种乱七八糟,东块西块地居然把地都给占得差不多了,还真找不出能种下那几十棵竹子地儿了,更别提围块地方养兔子山鸡了。叶飞扬抓了抓头发,面色有些羞赧:“那个,祈大哥,可能要先把地整理下了。” 祁树环顾四周,点头道:“嗯,整理下应该能空出半。” 空出半!叶飞扬更囧了,当初得到这宝贝空间时候,里面是片平整黑土地,这个足球场面积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叶飞扬家境还算不错,就没指望靠着这里东西赚钱,就是种点儿东西自家吃,再送点儿亲戚朋友什么,也就没想着规划,种东西都是随便找块儿埋了了事,所以才导致如今这杂乱无章局面。 祁树看叶飞扬脸都泛红了,微微笑,脱去外衣挽起袖子准备干活儿了:“飞扬,石屋后面空地比较大,竹子就先种那里,其他地方们再慢慢腾,这样可好?”。 “好,就这样。”叶飞扬立刻跟着祁树往石屋后面走,等转过石屋角,叶飞扬看着面前情景愣住了,他把这儿都给忘到哪了!石屋后面架着几个葡萄架,上面郁郁葱葱片青绿,枝叶间密密麻麻挂着串串晶莹剔透葡萄或提子,沉甸甸眼看就要把葡萄架压弯似地,有些调皮藤蔓已经自顾爬上了石屋墙上。 祁树看叶飞扬表情就猜到他十之八九是把这里给忘了,当下笑着走过去,仔细打量起那串串青黄色果实,远看似葡萄,近看却又不是葡萄,比起旁边那紫红圆溜葡萄,这果实看着就觉得酸涩。 回过神叶飞扬看到祁树好奇目光,立刻笑眯眯地上前摘了串提子:“祈大哥,这叫提子,可好吃了!”说着,小跑到泉水边把提子洗了,面洗面偷偷往嘴里塞,跟在后面祁树看到,不由失笑,捻起粒尝了口,比之葡萄要清脆些,甘甜可口,毫无酸涩之感,口感极佳,饶是祁树这种很少吃果子人,也忍不住吃了个又个。在不远处玩闹虎崽了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趁着两人不注意,嗷呜口把叶飞扬身旁还剩半串儿提子给叼走了,跑到远处乐颠颠地彼此分着吃了,末了,觉得似乎还不够,又蹭到叶飞扬身边扒拉他裤腿,躺在旁婴儿车里吉祥也瞄到了,顿时依依呀呀大叫起来,不用猜都知道小家伙也馋着呢。叶飞扬只得又去摘了几串,看着虎崽子大口大口咬着提子,心里十分纳闷,难道食肉动物也吃水果?貌似以前看动物世界没听说啊。 吉祥那边叶飞扬只给他吃了个就不给了,怕吃多了消化不了又拉肚子,任凭吉祥怎么卖萌撒娇威胁都不松口,气得吉祥直吐口水泡泡。 看到这么多葡萄提子,叶飞扬突然起了酿造葡萄酒心思,当下回石屋里拿了个竹篮,尽量挑着个头大葡萄摘。祁树捧着篮子跟在他身旁,问道:“飞扬,摘这么多做什么?” 叶飞扬笑得灿烂:“酿葡萄酒!嘿嘿,那东西味道很不错!” 祁树有些吃惊,葡萄酒他是知道,当年也尝过几次,他嫌味道太过甜腻,并没有多喝,再加上当时身旁其他人冷嘲热讽,他也没了喝酒兴致。只不过,这葡萄酒可是皇家之物,若非圣上赏赐,百姓根本无缘得见,听叶飞扬语气,似乎他对此并不陌生。到了此时,祁树自然不会再怀疑叶飞扬,当下道:“飞扬,会酿造葡萄酒这事,千万不可对其他人说。”。 叶飞扬正琢磨着回头可以酿葡萄酒卖,冷不丁被祁树这么叮嘱,不由问道:“为什么?” “葡萄酒是御赐之物,若非圣上下旨,其他人不可染指,私自酿造葡萄酒是欺君之罪。哪怕是对方正杰和萧三,也不能提!” 祁树面容是前所未有严肃,叶飞扬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当下点头道:“就放在这里面酿,咱们偷偷来这里喝。天高皇帝远他哪里会知道?” 哪里会不知道!祁树默默道,面上却放松了许多,以他身份即便是在京城也是喝得葡萄酒。 叶飞扬摘了漫漫竹篮,原本他打算多酿几坛,听了祁树话,知道这条财路又断了,不免有些小郁闷,这年头想挣点儿钱可真不容易! 把葡萄个个摘下来,洗干净,摊开在竹筛子上晾干,并且严肃警告了两只虎崽子不许偷吃!两只小东西吼吼叫了两声,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撒娇抗议,不过到底还是没动那竹筛子。 丢开葡萄,叶飞扬和祁树继续整理屋后面那片,除了葡萄和提子,这后边儿还小丛小丛植物,祁树略微看了眼,心下吃惊,这里种都是人参啊,看那花瓣儿,似乎年份还不短,身旁这个善良得近乎天真人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 叶飞扬倒是不知道祁树心思,这会儿已经拿着小铲子比划着该从哪里下手把人参给挖出来,在这空间里,他只要连根带土起挖出来就不用担心植物存活率问题,那是绝对百分百:“祈大哥,看看这些人参种到哪里去比较好?”想当初为了这几棵人参,他还特意去求了人专门跑了趟东北,虽然不定是真正野山参,但品种应该还是不错,这玩意儿他没打算卖,就留着关键时刻吊着命! 祁树看看四周:“草药就放到边缘地方,先把这些田地大致分下,再按顺序放吧。”叶飞扬自然赞同,然后就见祁叔在四周走了圈儿,然后拿着白天里砍回来藤条,在边缘画出了四块面积相当地。 祁树站在其中块地里道:“暂且就放在这里,其他等会儿再挪。”叶飞扬点点头,捧着大块泥土就往祁树那边跑去,祁树麻利地挖了个坑,让他把那人参埋进去,看着叶飞扬只把土压严实了就不再去管,忍不住提醒:“飞扬,就这样恐怕有些不妥。” 叶飞扬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在这里,只要拿进来是活,就不活死,试过!” 祁树默默无语,总算明白为什么叶飞扬明明有这么片田地却还对农活概无知。 把全部人参都移走之后,两人又把挖出来多余土弄回到挖了坑地方,然后换上出头开始整地,竹子不需要种太深,般半米左右就够了,但是根系盘根错杂,挖坑直径则要比竹子根部直径要大上大圈儿,而且种植密度也要适当放宽松,叶飞扬挖土速度明显比祁树差了不止个档次,到最后索性也不挖了,转身去拿挑合适竹子种,等祁树挖好坑,叶飞扬把竹子放进去,使根盘表面比种植穴面低5厘米左右,然后,叶飞扬扶着竹子,以防种歪了,祁树则往里面填土,填好之后,再把土踩实。 两人口气种了三十棵才作罢,虽然有些稀稀落落,但是叶飞扬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密实。 做完这些,叶飞扬去泉水边洗洗手,看到吉祥已经睡着了,两只虎崽子也依偎在婴儿车旁呼呼大睡,这才想起这会儿该好晚了吧,似乎也有些困了呢,明天还要继续上山,不能睡太晚了,于是他招呼祁树道出去睡觉了。 回到屋子里已经是深夜了,四周片漆黑,空间里四季都是明亮,温暖如春,冷不丁来到这黑暗且寒冷环境,叶飞扬心里微微有些不安,下意识搂紧了吉祥,泛着凉意身子往祁树那边靠了靠,下秒,便被轻轻抱进了个温暖怀抱,驱散了他不安。黑暗中,叶飞扬悄悄红了脸颊。 “别担心,带过去。”祁树搂着叶飞扬慢慢往床边走去,就着圈着他姿势帮他把他怀里吉祥放到床上,然后扶着他也躺了上去,摸索着被子盖在他们身上,这才自己也上了炕,很自然地跟吉祥还有叶飞扬钻进了同个被窝里,还顺带把手搭在叶飞扬腰上,察觉到怀里人身子僵,唇边勾起浅浅弧度,醇厚嗓音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早了,睡吧。”。 叶飞扬在黑暗中睁圆了眼,睡毛线啊睡!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心跳那么快啊! 第57章 遭遇黑熊 由于夜里僵着身子直到大半夜才睡着,叶飞扬一早毫无意外地继续赖床了,祁树照例轻手轻脚地离开,吉祥照例在饿醒了之后大声提醒懒惰家长的失职行为,叶飞扬照例在清醒之后给了吉祥一个早安吻:“吉祥乖,不哭不哭,我马上去给你弄吃的。” 看看天色,知道吉祥已经快要饿过头了,叶飞扬连忙起身,先冲了小瓶牛奶给吉祥垫垫肚子,吉祥咕噜咕噜没一会儿就吃了个精光,咂咂小嘴儿继续叫嚷,肚子还没饱呢。叶飞扬从空间里拿了个鸡蛋出来打碎蒸了,又给吉祥喂了半碗才终于让他满意了。看着小家伙吃饱喝足咯咯笑的灿烂,时不时还露出个小酒窝,叶飞扬也笑了,自从开始吃辅食,吉祥的胃口就大了起来,吃的比以前要多上一倍,虽说小宝宝能吃是福,但有时候他真担心小家伙会吃撑,不过看吉祥睡得好而大小便也都很正常,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鸡蛋羹不能剩,叶飞扬就把剩下的半碗都吃了。原本想把吉祥再哄睡着了好做事,可小家伙却不肯睡,被抱在怀里就抓着叶飞扬的衣襟咿呀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一放到床上就咧开嘴开始哭,叶飞扬无奈,只得把空间里的婴儿车拉出来,把吉祥放到里面,小家伙不肯躺着,于是叶飞扬在他身后塞上小被子和枕头,让他靠坐在车里,这才让他满意了。 宠溺地刮刮吉祥的小鼻子,拿了两个玩具塞到他手里,叶飞扬才转身干活儿去了,昨天摘回来的那些白木耳最先处理。和一小丛层层叠叠生长的黑木耳不同,白木耳远远看上去就像一朵盛开的白花长在树上,圆圆的,莹白色,手掌大小,十分的漂亮,叶飞扬把白木耳放到清水里洗干净,然后摊开在筛子上晾晒。 昨晚摘的葡萄放了一晚上,表皮的水分也都干了,叶飞扬拿出祁树以前装酒的罐子,又拿了个大碗,先拿了些葡萄放到大碗里连皮一起捏地碎碎的,然后倒进罐子里,等所有的葡萄都捏完了,再往罐子里加白糖,葡萄和糖的比例是10:3,然后把酒坛子密密实实地封好。做好之后,叶飞扬毫不犹豫地把酒坛子放进了空间的石屋里。其实葡萄酒的酿造比之其他酒可以说是简单到家了,叶飞扬真心不明白怎么还会被那么严格的限制,难不成真的是物以稀为贵? 吉祥舒服地靠在软软的枕头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时不时捏两下手里的玩具,对于叶飞扬从眼前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举动丝毫不在意,直到看到家里另一位家长回来,这才挥了挥短短的手臂,高兴地叫了起来。 祁树老远就瞧见了叶飞扬和吉祥,只是碍于手里拎的东西太多,而且还有一股血腥气儿,便半侧着身子直接进了厨房,这一举动明显惹恼了吉祥,小家伙撇了撇嘴哇的哭了起来。 看到祁树,再想到昨晚那烫的他大半宿没睡着的怀抱,叶飞扬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去看祁树,转身去抱起吉祥哄着,连两只虎崽子绕着他的腿打转儿求夸奖都没察觉,这下因为被家长无视而伤心的小孩又多了两个,两个虎崽子垂着脑袋去小溪边清洗了。 祁树放下猎物,把两只活兔子单独放到一边,扬声冲屋外道:“飞扬,我今天抓了两只活兔子,等会儿去圈一块地养起来。” 叶飞扬一听,连忙抱着吉祥跑进厨房:“我看看!”说着,把吉祥塞给一旁的祁树,蹲下身子打量那两只兔子,跟家养的白嫩兔子完全不同,这两只兔子个头要偏大一些,耳朵也要长一些,身上的毛色大体为棕褐色,期间参杂着不少白色,而腹部的毛则是雪白,看着就想揉揉,大概是因为四条腿被绑着,两只小家伙这会儿正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叶飞扬伸手本想轻轻摸摸它们,却还没来得及碰上,就见它们身子一抖,似乎很害怕。 祁树在他身旁道:“它们是被虎崽子吓倒了,等会儿放到里面去就好了。” “那就好,它们没受伤吧?” “没,是我亲自抓的,不过两只都是母兔。” 叶飞扬站起身,笑道:“没关系,总能抓到公兔的。” 见面前的人似乎不再别扭了,祁树也淡淡地笑了,不着痕迹地抛下饵:“等会儿还跟我去上山吗?” 叶飞扬乖乖上钩:“去!我先去做饭,吃完了就动身!今天还要去摘松子儿呢!” 吉祥眨了眨乌黑圆溜的大眼睛,看看叶飞扬忙碌的背影,再看看笑得不再温厚纯良的祁树,默默扭过头去,下午他又要一个人被丢在那地方睡觉了,这样下去,他会成为年龄最小的忧郁症宝宝!一定会的!(>_<) 通过这阵子,祁树已经大致能把握叶飞扬的喜好了,他对大鱼大肉似乎并没有太大兴趣,倒是对各种蔬菜瓜果兴趣浓厚,看他宝贝空间里的东西就知道,特别是那些奇奇怪怪味道并不怎么样的果子,所幸,这大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吃过饭,吉祥怀着不满的情绪进入了梦乡,叶飞扬亲亲他的小脸蛋儿,把他放进婴儿车里。对于两只兔子的安置问题,叶飞扬有些犹豫,想把它们的绳子解开,不过祁树制止了他的行为:“飞扬,别小看野兔,这小畜生一下午的时间足够把你这里弄乱,别忘了还有吉祥在睡着。”叶飞扬一听,立刻打消了念头,野生的动物确实都不怎么乖顺,当下道:“那等我们回来圈个小窝给它们。” “好,等会儿看能不能再抓几只。” 两人边说边往山里走,两只虎崽子前面开路,它们的个头窜得很快,在祁树有意的培养下,捕猎的本领也渐渐增强,如今碰到小只的猎物都能成功捕获,不过大都被它们咬死了,还没有活捉猎物的能力。叶飞扬看着它们越来越有百兽之王的气势,心里高兴的同时也有些伤感,这个冬天过了,就要放它们回山里了,真的很不舍得,起初抱回来的时候两只看起来差不多,现在叶飞扬只要一眼就能分辨出它们到底谁是谁,之所以没给它们起名字,也是不想把它们当宠物养,只是有些事终究是不受控制的,这几个月来,叶飞扬对它们的照顾也就仅仅比吉祥少那么一点儿了,真不知道等放虎归山的那天,心里会难受成什么样。叶飞扬甩甩脑袋,不愿再去想这事儿,至少还有几个月不是吗? 祁树依着记忆带叶飞扬去找那些他可能会喜欢的树木果子,看着叶飞扬惊喜的表情,他的心情也十分的愉悦。 “这里有几颗板栗树,你看要不要摘点儿?”祁树指着不远处那几颗高大粗壮的果树,远远的就能看到枝头挂着一丛丛毛茸茸的可爱的小果子,那毛茸茸的果子颜色各异,有些还是青绿色,有些已经裂开小口子,隐约能看见里面棕红色的板栗,还有些已经是深褐色了,口子也长得很大,伸手就能拿出里面的板栗。 叶飞扬小跑着过去,这几棵板栗树十分的粗壮,一看就知道年岁很久,树下四处散落着板栗,一不小心就踩着了,还有些被剥了壳儿的,想必是小动物们寻来吃了。想到板栗的种种好滋味,叶飞扬咽了咽口水,回头冲祁树招手:“祈大哥,快过来,多摘点儿!” 祁树笑道:“不如干脆挖一棵到你的空间里?” 叶飞扬看看树,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它长成这样不容易,我们也不好挖,等回头找到小棵的再挖吧。” “也好。”祁树说着,人已经攀上了树,两只虎崽子在四周转悠着,似乎被地上的板栗刺儿给扎疼了,没多久就跑的远远的不靠近了。叶飞扬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大竹篮,他是想上树来着,可两个人总要个人在树下捡果子吧,捧着篮子在树下挑挑拣拣,有些已经裂开小口子的都给捡起来,远看毛茸茸近看刺球球,抓得紧了还有些扎手呢。 祁树往年也帮村里的人摘过这个,所以都是挑着开了口的深褐色板栗下手,对那扎人的刺儿并不在意,一手一个,他在树上看着叶飞扬蹲在地上挑挑拣拣,没来由地想起了小松鼠,他这模样可不就像是准备入冬的小松鼠么,遇到东西就收到自己的宝贝里,攒着慢慢吃,祁树无声的笑了。 叶飞扬并不知道自己被老实憨厚的祁树给YY了,这会儿正想着该怎么弄板栗吃,嗯,用松枝儿烤些吃,然后板栗烧鸡,其实糖炒板栗味道最好,可惜这里糖精贵啊,不知道祁树能不能弄点儿野蜂蜜,那可真是好东西! 一连弄了好几篮子叶飞扬才依依不舍地停手了,嗯,暂且先摘这么多吧,反正日子还长着呢。祁树从树上跳下来:“够了?” 叶飞扬笑眯眯地把最后一篮子丢进空间里,点头道:“嗯,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祈大哥,还有什么好东西吗?” 祁树笑道:“东西有很多,不过我不知道好不好吃,带你去就知道了。” 叶飞扬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那,有没有野蜂蜜什么的?我知道蜜蜂很难对付,要是危险的话就算了。” “想吃蜂蜜?” 叶飞扬脸一红,顿觉不好意思:“那个,也不是很想,不过蜂蜜炒板栗很好吃!还可以炖雪梨,还有……”说到后面,发现祁树的笑容深了些,叶飞扬呐呐地收了声。 看着面前人可爱的模样,祁树差点儿抑制不住笑意,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叶飞扬烧的一手好吃的,还想着将来去开家酒楼。他稍费了些力气压下上扬的唇角,轻笑道:“蜂窝要晚上捅比较好,不过这个时节倒也不分白昼,这附近好像就有一个蜂巢,我们去看看。” “嗯。”叶飞扬低低应了一声,乖乖跟着祁树走。 祁树突然问道:“飞扬,你在家乡可有说亲?” “嗯?你说成亲?没,我们家乡人成亲都很晚,男女三十岁结婚都是正常。” 祁树点点头:“那你父母没有提前帮你定下亲事?” 叶飞扬摇摇头:“我们那儿都是自由恋爱,自己找到喜欢的人告知父母然后结婚。” “如此甚好。” 叶飞扬纳闷地看了眼祁树,怎么突然问这个。 走了一会儿,祁树又问道:“飞扬,你可有爱恋之人?” 到了此刻,叶飞扬再白目也觉着祁树有些不对劲儿了,他仔细想了想,莫非祁树是想起那人了?所以想找人倾诉?他努力忽略心里泛起的那一丝酸涩,认真回道:“我还没遇到,之前一直都在读书,没考虑到这些。祈大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人了?” 祁树一愣,随即明白叶飞扬是误会了,当下也不做解释,只略微摇了摇头,他对那人的感情,起初定然是喜欢的,只不过守了他十年,固执了十年,到底固执的是情,还是自责,他如今当真有些分不清了。不过他也不愿再去细细分清,逝者已矣,他若又要去想通这其间的事,也许又会有了另一个执念,倒不如如叶飞扬所说,在心底记着昔日的美好,独成一片风景。如今他想要的,无非是和眼前的人,在这山野小村,平静温馨的过下去。 叶飞扬暗自懊恼,真是的,又说错话了,祁树不提他干嘛要提呢!又惹人他难过了,可心里怎么觉得更难过呢?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段,叶飞扬突然被祁树抓住了手,他困惑地抬头看他,只见他面色严肃:“前面有熊瞎子!”几乎在同一时刻,虎崽子的咆哮响起,紧随而至的是熊的叫声,叶飞扬的心瞬间收紧,只听祁树在旁边吩咐:“你去空间里呆着,过会儿再出来。” “不!我离远点儿看着你们,有危险我再躲进去!”上次祁树一个人面对老虎,最后重伤在地的情形叶飞扬再也不想看到了。 祁树看了眼叶飞扬,低声道:“你千万要小心!”说着,松开手取下背上的弓,朝着前面冲了过去。 叶飞扬往前追了几步,面前都是树木杂草,看不仔细,他不敢靠的太近,左右看了看,钻进空间里拿了望远镜,然后抱住了一棵笔直的树干,开始往上爬。才爬到一半就听到熊的咆哮,随即感觉到身旁的树都抖了抖。叶飞扬心里一惊,拿起望远镜就去看,不远处有一只黑熊,站起来并不太高,但是看起来很壮实,脑袋又宽又圆,颈部还有长长的鬃毛,让它发疯的原因是它的一只眼睛上插着一支箭,射进了很深一部分,这会儿已经快要发疯了,不住的撞身旁的树。叶飞扬转动视角,看到两只虎崽子就在黑熊身旁不远处,压低身子盯着那黑熊,再不远处是祁树。叶飞扬看得十分紧张,黑熊并不好对付,有时候连成年老虎都不是它的对手,怎么会碰上黑熊了呢!这会儿已经快入冬了,熊不是都要准备冬眠了吗? 不断转换视角盯着那一片,叶飞扬冷不丁看到一个眼熟的东西,树下那玩意儿不是蜂窝么!难道那黑熊也是来掏蜂蜜吃的?不是吧!那之所以会碰上这黑熊,是因为他说要吃蜂蜜? 叶飞扬在这头胡思乱想,祁树在那边也没闲着,黑熊不比老虎,根本近不得身,并不好对付,这个时候的尤其不好对付,连日进食,膘肥体重,就等着冬眠了,毛多肉厚,就算是弓箭射上去也不一定能伤到内脏,祁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不受伤的情况下猎到这头熊,原本想趁着它受伤带虎崽子离开,可是两只虎崽子并不肯走,死死咬着这黑熊不放,他不能丢下它们不管。拉紧弓,静静等着发疯的黑熊转身,如今黑熊的弱点都在头部,如果射中它的双眼,虎崽子或许有机会攻击到它。 不多时,黑熊嗷的惨叫一声,脑袋又中了一箭,它甚至都没有找到攻击它的敌人!两只虎崽子趁机一跃而起,其中一只咬住了黑熊的脖子,可是下一刻,却被黑熊一爪子拍飞,叶飞扬心里一颤,熊掌上五个长着尖利爪钩的脚趾,这么一掌拍下去虎崽子哪里受得住,叶飞扬急忙转动视线,果不其然,看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虎崽子侧身有五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失去视线的黑熊已经疯了,一路横冲直撞,嗷嗷直叫,叶飞扬只觉得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心里担心虎崽的伤,叶飞扬一咬牙从树上下来,往祁树的方向跑过去。祁树时不时往黑熊身上射上一箭,嘴里喊着那两只虎崽回来,效果却并不大,虎崽们似乎被激起了血性,低吼着不住地攻击黑熊,只不过学乖了,并没有咬着不放,而是狠狠挠一爪子就推开,实际上,那爪子对黑熊来说,伤害并不大。 祁树心里有些着急,他担心两只虎崽子再被黑熊拍上,刚刚那只虎崽身上的伤并不轻,不一定经得起第二下,这时,身后的叶飞扬居然跑了过来,他不由怒斥:“飞扬,你来做什么!离远点儿!” 叶飞扬满脸焦急:“虎崽子身上流了好多血,得让它们回来,不然会出事的!” “它们被黑熊激怒了,叫不回来。” 叶飞扬跺了跺脚,冲着虎崽大声喊:“你们回来!”然而他的声音在咆哮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愤怒中的虎崽们直接无视了。叶飞扬看向祁树:“现在怎么办?” “尽快杀死熊瞎子!你跟好我,别乱跑,不对劲你就进空间!”祁树叮嘱完,又抽了支箭,朝着前面追了过去,两只虎崽子已经跟着黑熊跑了一段距离,祁树在这附近挖了一个陷阱,如果能把黑熊引过去是最好。 祁树的动作很快,叶飞扬跟得有些吃力,前面的咆哮丝毫不见减弱,叶飞扬抖着唇不住地祈祷,千万别出事! 突然,祁树停下了脚步,重新背上弓箭,看到叶飞扬过来,轻轻笑了笑:“虎崽们把黑熊引到陷阱里去了。”叶飞扬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两只虎崽们正在前面不远处来回徘徊,身上带着点点血渍,其中一只受伤严重,身侧一片鲜红。 黑熊是迎面掉进陷阱的,射在身上的箭支因为它的体重直接刺穿了几支,叶飞扬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拉着祁树和两只虎崽子进了空间。 “你照顾它们,我去拿药。”叶飞扬飞快地跑到石屋里,把吉祥推到屋里面,拿出医药箱和毛巾跑出来。 祁树安抚虎崽子侧躺下,吩咐道:“飞扬,把衣服脱了,去池底挖些淤泥上来。” 叶飞扬只愣了片刻,立刻照办,他记得动物有泥浆疗法,据说是受了伤用泥浆把伤口封住来止血防感染,不过,难道泥巴本身就没有细菌会感染伤口吗? 受伤的虎崽子乖乖躺着,低声叫唤着,另一只虎崽一下一下舔着它,祁树把泥浆糊在它身上,顺了顺它的脖子,吩咐道:“躺着别动,我去给你们找药来。” 叶飞扬连忙道:“我有药!” 祁树摇头道:“不用,你那些药暂且留着,它的伤并不算重,我去找点儿草药给它敷着就好。” “那好,我们去找药。”叶飞扬跑到屋后面摘了好几串提子葡萄放到两只虎崽子面前,又拿了些新鲜肉块,摸摸它们的脑袋:“乖啊,等会儿我们就回来了。” 两人又回到树林里,黑熊还趴在陷阱里,祁树拉着叶飞扬转身离开:“熊瞎子不容易死,等明天死透了我再来。” 叶飞扬点点头,跟着祁树回到之前遇到黑熊的地方,然后看到祁树捡起地上那个大大的蜂巢,笑道:“今天算是占便宜了。得了只黑熊,白捡了个蜂巢。”叶飞扬并没有半点高兴的情绪:“虎崽子也受了伤啊,早知如此,我情愿没来找蜂巢。” 祁树淡淡道:“飞扬,你若想放虎归山,就必须要让它们明白这山林的残酷。今天的伤实在算不得什么,若不是怕你心疼,让它们自己去处理或许会更好。” 叶飞扬微微一愣。 “今日你怕它们受伤让它们远离危险,他日他们或许连受伤的机会都没有。” 第58章 O(∩_∩)O 祁树一面走一面仔细寻找草药,叶飞扬分辨不出草和草药的区别,只能跟在他身后,伸长脖子四处看。走了没多久,祁树顿住脚步,指着那一丛草道:“这是野红花,捣烂了敷到伤处能止血。”叶飞扬立刻望过去,若不是祁树说,他真以为面前的就是路边的野花野草。那植物大概膝盖差不多高,叶子长长窄窄的,叶面灰褐色底下灰绿色,上面有一层白色的柔毛,开着紫色的跟蒲公英差不多的小花儿。 两人扯了一些野红花,叶飞扬还去空间里找了把小铲子过来铲了几株到空间里备用。祁树没急着给虎崽子上药,而是拉着叶飞扬先回去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匆匆弄了晚饭,叶飞扬立刻拉着祁树到虎崽面前,祁树对于他如此急切颇有些无奈:“老虎跟人不一样,恢复能力很快的。”虽然这么说,但下手去剥虎崽身上的泥巴的时候,动作还是放轻了许多。 叶飞扬一眨不眨地盯着虎崽的伤口,发觉才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恢复得很好,隐约有些结疤的趋势,完全看不出是刚刚被抓破皮的,不由咂舌,摸摸虎崽的脖子:“这恢复能力也快过头了吧?还疼么?”虎崽不吭声,只扭头舔了一下叶飞扬的手背。 祁树沉吟片刻,目光落到一旁的泉水上,道:“或许是这里的水土本身能治愈伤口,这几日我看你身上的疤痕就淡了许多,想必也是这泉水的功效。”叶飞扬想起之前自己的猜测,顿觉祁树的话很有道理,立刻脱了衣服跳进水里又捞了些泥上来,糊到虎崽的身上。 事实证明,两人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第二天一早,那虎崽便又恢复了生龙活虎,身上只剩下几道疤痕。见状,叶飞扬才算是松了口气,目送它们活蹦乱跳地跟着祁树上山。 由于担心虎崽,叶飞扬今天起得很早,趁着吉祥还在睡梦里,他把昨天带回来的蜂巢拿了出来,蜂巢被抓破了一块,估计是那黑熊抓的,叶飞扬小心的掰开,顿时笑眯了眼,里面比较完整,看来黑熊并没有吃多少,不少蜂蜜渗了出来,弄得叶飞扬的手黏糊糊的,蜂巢很大,蜂蜜很足,还有不少蜂蛹呢。叶飞扬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这可是正宗野蜂蜜啊,他竖起蜂巢,拿着小刀刮上面的蜂蜜,足足刮了几大碗,眼瞅着蜂巢里还有剩下的,当下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又挤了挤,折腾的满手都是蜂蜜这才作罢。 吉祥迷迷糊糊醒来,发觉自己又被孤零零丢在被窝里,顿时很生气,哇啊地大哭了几声以示抗议,还没哭两声,嘴边就多了根手指,还泛着甜腻的味道,他立刻张嘴咬上去,好甜! 叶飞扬好笑地看着吉祥吧嗒吧嗒吮着他的手指,喂了三根手指的蜂蜜之后就不再喂了,小家伙不依,咧开嘴就想大哭,叶飞扬立刻出声哄道:“吉祥乖,等会儿再弄别的好吃的给你吃。” 洗干净手,把蜂蜜都倒进玻璃瓶,宝贝似地收进空间里,把蜂蛹放到一边,蜂巢也都留着了,这可都是些好东西。 安抚好吉祥,叶飞扬挽起袖子准备把蜂蛹炸了吃,在锅里把油烧个七八成熟,然后丢了些蜂蛹进去炸,也不往炤里添柴火,就让小火慢慢炸,炸到香气四溢,遍体金黄,然后丢少量盐巴,捞出来装碗里,看着碗里的小金山,叶飞扬咽了咽口水,一面继续炸一面琢磨着等会儿怎么安抚吉祥,这玩意儿可真不敢随便给他吃,谁知道能不能消化呢。要不等会儿给他弄几个南瓜饼?红薯饼?啧啧,小家伙越长大越不好糊弄了啊。 祁树一回来,老远就问到一股子香气,饶是他不贪口舌也不由被勾起了食欲,快步踏进厨房里,看着里面那个忙碌的背影,唇边扬起清浅温柔的笑容:“今天做的什么?” 正想着祁树今天什么时候回,耳边冷不丁就响起他的声音,叶飞扬吓了一跳,差点儿丢了锅铲:“啊,那个,我炸了些蜂蛹,你尝尝。” 祁树的动作一顿:“蜂蛹也能吃?” 叶飞扬点点头:“对啊,味道还不错的,我在家乡也就只吃过一次,你试试看。” 对于满眼期待的叶飞扬,祁树向来是没辙的,当下深吸了口气,接过筷子夹了一个,味道酥脆可口,比之卖相更胜一筹,当下点头称赞道:“确实不错,没想到虫子也有这般好味道。” 叶飞扬笑眯眯的捻了个塞到嘴里,小声道:“其实虫子的蛋白质含量高,营养才丰富,除了蜂蛹,蝉蛹味道也不错的,还有很多其他的,不过我也不常吃,知道的并不多。这玩意儿一次不能吃多了,所以我就炸了这些,我们偷偷在这里分了吃了,免得回头让吉祥看到又要哭,我暂时还不敢给他吃。” 祁树也学着叶飞扬的模样压低了嗓音,凑到他跟前低声道:“好。”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叶飞扬缩了缩脖子,觉得这周身的温度似乎高了起来,他连忙转过身,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儿。祁树垂下视线,正落在叶飞扬白皙的后颈上,目光沉了沉,流连了好一会儿才挪开,又夹了个蜂蛹,递到叶飞扬嘴边,边随意道:“这蜂蛹的味道真不错,回头再弄几个蜂窝回来。” 叶飞扬盯着面前的蜂蛹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张嘴咬了上去,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好吃的过不去!这模样落在祁树眼底又是一阵笑意。等叶飞扬后知后觉地想起祁树似乎一直都只拿着一双筷子时,他们已经间接接吻好几次了,叶飞扬暗自别扭了一会儿,便破罐破摔不再纠结筷子的事儿,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个把那半碗蜂蛹分着吃了。 午饭桌上,吉祥看着面前的小饼子,再扭头看着桌上的菜,顿时吐起了口水泡泡,刚刚明明有闻到很香很香的味道,为什么现在没有了,被偷吃了?身为家里最应该被重视的人物,他居然被家长们瞒着偷吃,这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不能吃,如今连看都不让他看了么?%>_<%于是,这天午饭,叶飞扬发现一向食欲旺盛的吉祥居然只吃了一个小南瓜饼就不肯再吃东西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蜂蜜吃坏了?果然不该给他吃蜂蜜的!吉祥再次忿忿吐出口水泡泡,才不是蜂蜜吃坏了!他这是在减食!减食抗议懂不懂! 当然,吉祥的减食抗议并没有持续太久,等到中午快午睡的时候,小家伙的肚皮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叶飞扬似乎早有所料,立刻把一直温着的蔬菜粥端出来喂了,这一贴心举动立刻抚顺了吉祥的那搓别扭的炸毛。吃饱喝足,小家伙舔舔唇瓣儿,回了叶飞扬一个响亮亮的吻,舒心的进入了梦乡。 祁树上午把昨天的黑熊拖回来了,吃过午饭就到小溪边折腾,叶飞扬带着吉祥在屋里剥板栗,吉祥不肯睡觉,叶飞扬就把他放在婴儿车里坐着,然后拿树枝戳开已经裂了口的栗壳,把里面的板栗弄出来,这野生板栗的个头并不大,味道应该不错,回头可以拿些蜂蜜炒了吃,就是不知道吉祥能不能吃。 晚上的时候,祁树又砍了些松木回来,准备围个栅栏养兔子,栅栏的地点就选在竹林旁边,空间的边缘地带,圈了一块大半个屋子大小的面积出来,野兔跑得快,跳得也不低,为了安全起见,祁树的栅栏做得很高,都到叶飞扬的胸部了,幸亏这树木来的容易,不然这么一圈儿栅栏,搬木头都得累死。做好栅栏,叶飞扬拿了个小瓷盆装了些干净的水,再放些萝卜青菜在旁边,然后才把那两只兔子放进去。看着它们瑟瑟发抖地愣在原地,战战兢兢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叶飞扬拉着祁树离开了,给点儿时间让它们自己去适应吧。 时间就这么平缓地滑过去,一早祁树带着虎崽们去捕猎,下午就跟叶飞扬一起去山里寻宝,晚上再处理白天带回来的东西顺带哄哄吉祥,渐渐地,叶飞扬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果子,还有许多的腌肉,栅栏里也多了十几只兔子,有公有母,只不过,没有一只生过小兔崽子。 再然后,一场大雨下下来。 两只虎崽子懒洋洋地偎在一起假寐。叶飞扬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倾盆暴雨,心里有些着急,这山里的雨水并不少,秋雨蒙蒙也下过好几次,不过每次不过三两天就停了,很少像现在这样一连下了五天了还没见挺,难不成要这样一直下到下雪? 不同于叶飞扬的坐立不安,祁树倒是很安稳,从好几天前,炕头就烧起来了,每天都热乎乎的,吉祥最喜欢脱掉厚厚的外衣,光着小脚丫伸着小爪子,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打滚,时不时还会抱着被子坐起来,看家长们在干什么,瞧,这会儿又扒着祁树的手坐起来了,好奇地去抓他手里的藤条儿。祁树坐在床沿,一条腿放在床上,挡着吉祥的去路以防他翻下炕去,看到他的小手伸过来,连忙丢开手里编到一半的筐子,侧过身子挡着吉祥,虚张着双臂环着他,冲叶飞扬道:“飞扬,来抱抱吉祥,我手脏。” 叶飞扬扭头一看,连忙关上房门转身抱起吉祥,拍拍他的小屁屁把他塞进被子里:“穿这么点儿还到处爬!”说到一半,自己觉得不对劲儿,他低头对上吉祥晶亮的眼睛,“吉祥会爬了?” 祁树想了想刚才的情形,笑了起来:“好像是的,刚刚坐的地方离我怀里有一步的距离。” 相较于两个家长的激动,吉祥倒是粉无辜,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叶飞扬,一副他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 第59章 狡兔三窟 原本因持续大雨而沉闷烦躁的叶飞扬顿时找到了新的乐趣,那就是逗吉祥爬,吉祥爬起来的样子十分可爱,翘着屁股跟毛毛虫似的往前挪着,还不忘扬起小脑袋,让人忍不住逗了一次又一次。就连两只虎崽子也不知何时凑到了炕边,瞅着吉祥。 “都说三翻六坐九来爬,没想到吉祥现在就会爬了。” 叶飞扬笑眯眯地举着手里的玩具,冲不远处的吉祥晃悠:“那是,咱家吉祥是最聪明的宝宝,对不对啊?来,再爬一个。” 吉祥趴在床上,撅着小屁屁,看了眼叶飞扬手里的拨浪鼓,噗噗吐了两个口水泡泡,头一歪,小手一撑,熟练地翻了个身,不再理会那两位不靠谱的家长,又不给糖吃,才不爬呢! 逗了半天都没反应,叶飞扬知道小家伙又犯懒了,笑着捏捏他的小脸儿:“知道累着我们家吉祥宝贝了,我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刚说完,就见小家伙咯咯笑开了,顿时哭笑不得,这小吃货! 这几天叶飞扬仔细研究了吉祥的食谱,得知蜂蜜并不适宜周岁内的宝宝吃,当下决定把那些蜂蜜留着等吉祥大点儿再吃,盐什么的也不要吃太多。吉祥如今能吃的东西有很多,鱼啊肉啊什么的都能开始吃了,叶飞扬钻进空间,从泉水里捞了条鱼出来清蒸,等蒸熟后挑出鱼肚子上的肉,然后煮了一小锅粥,熬得很烂,然后把鱼肉放进去,又拿了个鸡蛋出来,打散淋在粥上,搅拌均匀,等蛋熟了就起锅。这个小鱼蛋花粥是吉祥很爱吃的,另外他还喜欢蒸的肉沫,总之,小家伙是个食肉动物,不爱素食,自从能吃鱼肉之后,但凡碗里没看到鱼肉,他总要各种闹别扭的。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叶飞扬并没有妥协,育儿经里说了,不能让小宝宝养成挑食的习惯,所以菜谱要轮流转着来,不能因宝宝的喜好而妥协。 吉祥砸吧着小嘴儿,满意地吃了个肚儿圆。叶飞扬心情大好,当下决定把前阵子一直打算干却拖着没干成的活儿都给干了!回头一心陪吉祥玩! 祁树有时候觉得他像是捡了两个孩子回来,一大一小,不然怎么同样说风就是雨,又很容易就满足了呢? 钻进空间,吉祥照例躺在婴儿车里,虎崽子懒洋洋地依偎在一起,一动都懒得动,如今空间里已经找不出多少空地儿了,要不是堆着各种果子,就是在晾果子,它们的活动空空大大的缩小,实在是很没劲儿。 叶飞扬照例跑去看那些被圈养的兔子,心里十分纳闷,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一只兔子下崽,明明之前看到有几只母兔子的肚子有些大的啊,难道只是因为太肥了脂肪下垂? 想起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兔子每隔一两个月最好洗个澡,而且洗完就要弄干它的毛,叶飞扬脱掉外衣,挽起袖子,决定给它们洗澡,再顺便确定一下肚子上是不是真的都是肥肉。祁树正蹲在地上查看新鲜核桃晒得怎么样了,看叶飞扬跑进跑出拎了好几桶热水进来,不由问道:“飞扬,你要做什么?” 叶飞扬一抹额头上的汗珠:“给兔子洗澡!看看洗干净了会不会生兔子!” 祁树顿时有些无言,不过还是上前去帮忙,并没有说什么,他对叶飞扬一向都是很纵容得近乎宠溺的。 叶飞扬在木盆里兑了些温水,就和祁树一道去抓兔子,打开栅栏,那些兔子立刻受惊地四处蹦跶起来。叶飞扬知道兔子耳朵不能拎多了,所以站在那里没动,看着祁树弯腰去抓,祁树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不知在看什么,过了片刻,转身冲他招手:“兔子下了崽,只不过都下在洞里了。”叶飞扬走过去,顺着祁树的手望过去,就见地上有个足球大小洞,叶飞扬顿时凌乱了,狡兔三窟,野兔是打洞高手啊!怎么就没想到呢! 祁树默默反省,当初看叶飞扬那么高兴,他都忘了这茬,没想到野兔在这宝贝空间里居然也敢打洞。 回过神的叶飞扬紧张地抓着祁树的手臂:“祈大哥,它们不会把我那些宝贝东西都给吃了吧!这里几乎百分百都是绝版物种啊!吃了就没了!” 祁树这回心里也没底了,沉吟片刻道:“我这几天编了不少笼子,先把兔子放笼子里,我们再把这里都翻一遍。” 叶飞扬连连点头,拿出兔笼让祁树把兔子都抓进去,最后一点兔子头,居然少了4只!平日里就看着它们蹦来蹦去,也没仔细数过。毫不意外的,地上有四个洞,祁树让叶飞扬拿了些松树枝进来,点燃了伸进洞里,一股子松香弥漫开来,过了没多久,叶飞扬看到不远处的田地里,突然蹿出几个灰白色的身影,他连忙跑过去,比他动作更快地是两只虎崽,几乎顷刻间就逮住了最大的那两只,其他的小兔子惊慌失措,叶飞扬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把它们都抓进了笼子里。熏了半天,终于熏出了四只肥兔子,外加19只小兔崽子,祁树编的笼子差点儿不够用。末了,祁树又拿出藤条儿,伸进洞里,查看这洞挖了有多深,一看之下才发觉这洞挖的并不深,也就小臂长短,这倒并不奇怪,这兔子总共才养了没多久,就算日夜的挖也不会挖太深,他用藤条一条条的探了那些洞,最终确定里面再没有活物,这才铲了土往洞里填。 看着那一笼笼野兔,叶飞扬很是无语,祁树已经把另外几个洞口都找出来了,并没有多少损失,野兔生性警觉,只选了些认识的植物吃了,那些长相奇怪的一概没碰,这也间接保住了叶飞扬的那些绝版品种。 拜这群野兔所赐,叶飞扬和祁树不得不把空间都调整了一遍,幸亏之前因为忙耽搁了整理。依着祁树上次划出的区域,叶飞扬把植物分门别类,蔬菜放一堆,各种水果放一堆,各种花花草草照例放一堆,人参灵芝之类的药材补品放一起。 祁树对于空间里各种千奇百怪的果子早已经是见怪不怪,趁着这次移栽的功夫,每样果子都摘了一些,取了些种子幼苗再种下,这工作量实在是有些庞大,饶是有祁树帮忙,两人一下午连带大半个晚上也才整了很小一部分。叶飞扬有好一阵子没尝过这种腰酸背痛的感觉了,持续十来个小时都是起身蹲下起身蹲下的,一般人都扛不住,吉祥和小虎崽早就睡着了,叶飞扬把他们带到空间外,直接抱着吉祥钻进了被窝,真是冷啊,空间里外温差太大了,幸亏傍晚时分出来吃饭的时候祁树把炕头烧热乎了,吉祥可别被折腾感冒才好。祁树安顿好两只虎崽也上了炕,却没有躺下,而是伸手握住叶飞扬的腰,叶飞扬一颤,直觉就想扭开。 “你不是腰酸?躺好,我帮你捏会儿。”祁树低下头凑到叶飞扬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朵上,酥酥麻麻地感觉顺着那耳朵一路走遍全身。 叶飞扬暗自纠结了会儿,想到这黑灯瞎火的祁树也看不见他脸红,那就让他捏捏吧!这样想着,叶飞扬放开吉祥,趴在枕头上。 祁树见状,微微勾了勾唇角,手上暗暗使力,他是习武之人,对穴位十分熟悉,自然知道怎么揉捏能更舒服,舒服得忍不住想出声。 “嗯……”叶飞扬刚出声就被自己给吓到了,这暧昧的呻吟怎么可能出自他的口!天!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察觉身下人的僵硬,祁树暗自想了想他此刻的神情,唇边的笑意又多了三分,停下手里的动作,明知故问:“飞扬,感觉好点了吗?” 叶飞扬整个脸埋到枕头上,声音细若蚊虫的:“嗯,谢谢祈大哥,我好多了!” “那就好,不早了,睡吧。”说完,祁树很自然的滑进被子里,给吉祥压了压被角,再如往日那般顺手揽住了叶飞扬的腰。 于是,继第一晚被揽腰之后,叶飞扬再次失眠了!混沌的脑袋里隐约透出一个信息,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 山脚下,老大夫跟村里人告别之后,带着萧三和方正杰,连夜出了村子,村外不远处,一辆不显眼的马车正侯在那里。方正杰回头看了眼远处的高山,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车里,萧三不紧不慢摇着折扇,淡淡开口:“你觉得年后再来之日,祁树和飞扬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若论对兵法的运用,这世间再难找与祁将军比肩之人。他若动了心,叶公子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那依你看,他动心了么?” 老大夫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这个老臣不知。” 萧三似笑非笑看了老大夫一会儿,随即闭上眼假寐。 第60章 立冬下雪 连绵的大雨终于停了,叶飞扬悄悄松了口气,天晴了祁树就要出去打猎了,他可以有小半天的时间来考虑一直没来及考虑的问题了。当下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儿打算去小溪边洗碗去,然而才走出屋子,一脚就踏进了泥泞里,他踮起脚想要往回退,结果脚下一滑,身子不受控制往后仰去,叶飞扬几乎下意识地喊了句:“祈大哥!” 祁树从屋里蹿出来接住叶飞扬的身子,另一只手还抱着咯咯笑的吉祥,叮嘱道:“下了这么多天的雨,路不好走,小心点,碗放着我去洗。” “不用了,我去厨房洗。”叶飞扬微红着脸走开了。祁树看着他的背影浅浅笑着,吉祥抓着祁树的衣襟,大眼睛眨了眨,也咧开小嘴儿笑得灿烂。 虽然出了太阳,但如祁树所说,山里都是泥,不晒个几天完全没法儿走路,往日枯叶山里的枯叶都能淹没膝盖,这会儿估计一脚踩进去就成了泥巴能淹没膝盖了。 不过,天晴了终归还是好的,叶飞扬把空间里前阵子弄回来的野核桃拿了些出来,放在屋檐下晾晒,原本以为可以在空间里晾干的,却没想晾了好几天,色泽依旧水润鲜亮,丝毫没有半点干的迹象,而野核桃也要晒干了部分水分才好吃的。 空间经过叶飞扬和祁树的整理,已经大变样了,也腾了不少空地出来,祁树也因此尝到了各种新奇的果子,那全身是刺,吃起来格外麻烦的菠萝,不用盐水泡着吃了还会涩舌头。还有那芒果,果肉多汁,鲜美可口,一个果子竟然能同时尝到桃、杏、李和苹果的滋味,当真是稀罕之物,还有那哈密瓜,味如香梨,鲜甜脆嫩,味道香甜,夹杂着奶香果香和酒香,最吃惊的是那榴莲,外表丑陋,气味奇臭无比,果实的味道竟然出奇的好。还有其他不少只有宫里才有的贡品,甚至连他国进贡来的果子都有。祁树对叶飞扬口里那个什么都有的家乡越来越好奇了,莫非叶飞扬来自某个仙家之地?因为四周都是仙人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多奇特? 空间带来的惊喜并没有影响祁树对叶飞扬的态度,面前的这个人,独特却不自知,温柔善良爱脸红,时而胆小时而胆大,劝他时可以说出天下有难匹夫有责,对着吉祥时甚至会做出爬行示范这类幼稚的举动,祁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再噩梦失眠,眼里心里总是叶飞扬的身影,对他的每一个神情都了熟于心,竟找不出半点讨厌的地方。若当初还有些不确定,但如今,祁树早已明白自己的心意,对于叶飞扬,他志在必得。 而那位被盯上的叶飞扬,此刻依然懵懵懂懂,如乌龟般不去想那隐约有些不对劲儿的事,这就注定了他将来一生的被动。 吃饭的时候,吉祥冷不丁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打了两个,叶飞扬立刻警觉起来,该不会是受了凉吧!当下连忙把吉祥塞进柔软的被子里,只留下小小的脸蛋儿,同时催促祁树再给炕里添点儿柴火。 叶飞扬看着正对着炕头的房门微微蹙眉:“祈大哥,这门一开,风就会进来吹到吉祥,天气越来越冷,我怕吉祥会被吹病。” 祁树沉吟片刻点头道:“确实,得想个法子才行。” “要不做个屏风吧?做个屏风挡在这里!” 祁树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吉祥咿呀抗议了几声,奈何人微言轻,被果断无视了,当下委屈地撇着嘴角,他不要屏风!他不要只能看到木头!他要看外面的风景!不让他看的话他一定会得忧郁症的!一定会的!(>_<) 说到屏风,叶飞扬空间里其实也有一个,不过那是玻璃的,鉴于他曾经看过的一个帖子,据说夜里不能对着镜子,这样容易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玻璃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镜子,所以叶飞扬才建议祁树找木头再做一个。 这屏风说来容易,做起来颇费了番功夫,祁树虽然懂很多,但他不是万能的,叶飞扬的空间里藏书虽多,却也没有教怎么做屏风的,于是两人研究了许久依然没弄出理想中的屏风之后,不得不放弃了。最后,叶飞扬还是把他空间里的那个玻璃屏风搬出来了,然后把祁树的旧床单铺在上面,在两边分别放了四个凳子压住床单的四角。 吉祥歪着脑袋看着杵在炕边上那个黑乎乎的大块头,伤心地扭过头,这样一定会做恶梦的! 日子又回到了最初,祁树出门打猎,叶飞扬在家里准备过冬的物资,因为天气渐渐寒冷,祁树每天带着虎崽子出门的时间拉长了,对猎物也不再手软,尽可能多的带回猎物,以往他一个人,偶尔饿一下也没关系,但现在多了这么多张嘴,虎崽跟吉祥是绝对饿不得的,叶飞扬同样也不能饿着。 对于祁叔带回来的肉,叶飞扬腌渍了一小部分,其余大部分都洗干净装进大缸放在空间里存着,反正不会坏掉。另外还去小溪里捞了不少鱼出来,过冬哪能没有咸鱼腊肉呢? 不知不觉间,第一场雪莹莹白白飘下来,立冬了。 以往在家的时候,节假日太多,传统的,国外的,从来没觉得立冬有什么特别,然而到了这里,二十四节气反而成了比较重要的节点了,对此,叶飞扬没有丝毫的意见,人们生活,总需要给自己找到可以休息放松的理由。所以这天,叶飞扬叮嘱祁树早点儿回来,他自己则一早给吉祥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他自己也没落下。吉祥穿着可爱的兔子棉衣,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可爱得无以复加。 叶飞扬跑到屋外,仰起脸感受雪花落在脸上冰凉的感觉,他在现代所处的城市,好多年都见不到一场大雪,他甚至都没有机会验证雪花到底是不是六菱形,他像个孩子似地站在雪中傻笑,过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回屋,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儿。 中国人的节日自古都是以吃为主,一家人团团圆圆,围在一起吃吃喝喝,立冬也不例外,饺子是必须的,其他的也要弄上丰盛的一桌才行。祁树早上离开的时候说等他回来再和面,叶飞扬就先准备其他的,饺子馅儿有很多种,为了照顾吉祥,叶飞扬剁了些鸡胸肉,然后拿了个香菇,剁得碎碎的,和鸡胸肉搅拌在一起,另外又准备一份猪肉,香菇,包心菜的馅儿。本来还想再弄点儿其他口味的,但想着就他跟祁树两个人吃,弄太多浪费。鱼是必须的,为了吉祥等会儿要清蒸了吃,鸡嘛,就拿松枝儿烤了吃,嗯,还有蔬菜也不能少,再做点儿其他小点心,一面想,一面拿出材料来洗,时不时还要去趟房间里,看看吉祥有没有乖乖躺在床上。 祁树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烟囱里炊烟袅袅,因捕猎染了些狠戾的眉眼顿时柔软了下来,快步朝那温暖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山里下雪可真是冷,虽然炤里生着火熬着汤,叶飞扬也一直在忙碌,身上倒是暖融融的,手指却红彤彤的,因冷水洗多了而有些凉,正拿到嘴边呵了口气,就感觉身后一股子凉意靠近,他转过身就看到祁树带着一身雪回来了,他笑着迎上去:“回来啦?先去洗个澡吧,我和吉祥都洗过了,我带你和虎崽子去空间?” 祁树冷不丁握住叶飞扬的手,轻轻揉搓着他冰凉的指尖,笑道:“不用了,我们去小溪边洗。” 叶飞扬脸上发烧,直觉想要抽回手,去被祁树握的更紧了,耳根渐渐泛起红润,心跳迅速加快,他没敢去看祁树的眼睛,嚅嗫着:“那个,祁大哥,我不冷,那个,你去洗澡吧。” “嗯。”祁树应了声,手却没松,依然不紧不慢地揉搓着,直到叶飞扬的手整个暖和起来了,这才放开:“我先去洗澡,时候还早,你去看看吉祥,等会儿我来帮忙再做饭。” 叶飞扬立刻点头,几乎落荒而逃,祁树看着他的背影,勾唇轻笑:时候差不多了。 吉祥睡了饱饱一觉,睁开眼就看到叶飞扬,顿时小心肝儿乐颠颠,冲着叶飞扬就张开小手臂,咿呀叫着,露出几颗小白牙,孰料,这亲近的举动竟然没有得到回应,手臂都举酸了居然也没被抱起来,吉祥的一颗小玻璃心立刻碎了一地,他撇了撇嘴角,吐了好几个口水泡泡都压不下心里的委屈,终于决定爆发出来,哇啊的一声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叶飞扬正坐在炕头发愣,冷不丁被吉祥的哭声惊回神,连忙抱起软乎乎的吉祥哄了起来:“吉祥乖,不哭不哭,是不是饿了?” 吉祥的哭声顿时更大了,这家长太不负责了,难道他以为只需要喂饱他的肚子就够了吗?小宝宝敏感的内心同样很重要的好不好! 叶飞扬哄了半天吉祥都没有妥协的迹象,可仔细看他的眼睛,又找不出一丝眼泪,于是他知道这是小家伙闹性子了,他颇为无奈地亲了亲吉祥的小脸蛋儿,拿斗篷披在他身上,抱着他绕过屏风往屋外走,也许下雪能哄住他。 果不其然,刚出门,小家伙就不闹腾了,小爪子不甘心地从斗篷里伸出来,想要去抓雪花儿,抓到一个立刻献宝似地伸到叶飞扬眼前,叶飞扬笑着亲了亲他嫩嫩的小手,目光不经意飘远,瞄到小溪边那个身影,小麦色的肌肤在这一片雪白之中十分的明显,两只虎崽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嬉笑打闹,水花溅起老高,他也不在意,自顾不紧不慢地洗着,弯腰再起身,再弯腰,叶飞扬看得有些入迷,冷不丁,祁树转了个身,正对上叶飞扬的眼,叶飞扬当场被抓包,立刻红着脸转开视线,明明现在光着身子的是祁树,为什么他反而有种被看光了的错觉! 吉祥很不满,他才抓了三片雪花就被叶飞扬给抱回到屋里了,怎么能这样!小宝宝的喜好是不能被强行遏制的,这样不利于宝宝身心健康发展,那些变态杀手不都是因为小时候过于悲惨吗!(╮(╯▽╰)╭,小吉祥,貌似你离悲惨还差十万八千个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祁树同虎崽子一道进屋,看着虎崽们欢快地扑到叶飞扬膝下撒娇,笑着走了过去抱起嘴巴翘得都可以挂个勺子的吉祥,亲了两下脸蛋儿,笑着问:“吉祥怎么不开心?” 吉祥立刻咿呀叫唤起来,伸出小爪子指向门外,小身子也不住往那边扭,强烈表达出内心的意愿,祁树笑得宠溺:“好,带吉祥出去玩儿。”说着,看向一直埋着头装鸵鸟的叶飞扬,问道,“飞扬,难得下了雪,我们带吉祥出去玩会儿。” 叶飞扬啄了啄脑袋:“好。” 说是玩儿,其实也就是抱着吉祥站在雪地里,任由他乐滋滋地抓雪花玩,叶飞扬只默默站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伸手拍掉落在吉祥身上的雪花儿,顺带也把祁树身上的拍掉了,祁树装作不在意,一心陪着吉祥一起抓雪花儿。 这么傻站了好一会儿,叶飞扬都觉得有些冷了,祁树突然握着他的手,牵着他转身回屋了,嘴里却在哄着吉祥:“吉祥该吃饭了,等下午再玩儿,乖。”叶飞扬跟在身后,莫名地生出些懊恼,祁树最近时不时做些让他误会的举动,却又从来不说什么,到底是想怎样!他心里不是很喜欢那个人吗? 把吉祥放到炕上,两只虎崽偎在炕头,祁树又牵着叶飞扬去了厨房,叶飞扬忍不住甩开手:“我又不是吉祥,自己会走。” 祁树仿佛没察觉到他的不满,憨厚道:“我看你手太凉了,想帮你暖暖。” 叶飞扬愣住了,原来祁树是怕他冷!难怪晚上睡觉也是靠着他,这样一想,叶飞扬释然了,可心里却又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似有些失望,有些酸涩,又有些嗔怒,交织在一起,堵得有些难受。 第61章 醉酒之后 祁树道:“飞扬,自决定下山的那刻起,我便放下了他。祁树并没有说那个“他”是谁,叶飞扬却知道他说的是谁,刚刚还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大石顿时轻了许多,他相信祁树的话,他说放下了那便是当真放下了。 不想祁树看出情绪,叶飞扬匆匆说了句:“祈大哥,准备和面吧!”随即人已经钻进了空间,面粉还放在空间里呢,等他拍拍脸稳稳情绪,再舀着面粉回到厨房的时候,祁树已经准备好和面的盆子和清水了,叶飞扬舀了三大碗面粉到盆子里,然后看着祁树和面,和面讲究的是面和水的比例,还有揉面的力度,叶飞扬以往要揉上半个小时才够,可看祁树的动作,干脆利落,居然十来分钟就搞定了,面团光滑韧性,叶飞扬有些微微的崇拜,练武就是好啊! 饺子是在屋里包的,厨房没有空间,再加上还要看着吉祥,小家伙现在会爬了,得小心点儿照顾着,祁树把桌子搬到炕边,站着擀饺子皮,叶飞扬坐在炕上包饺子。吉祥原本被放到床里面躺着,可小家伙一看到家长们进来就不安分了,扭着小身子毛毛虫似地从被子丛中蹭了过来,要不是叶飞扬拦着,他差点儿一头栽进面团里! 抓不到想要的饺子皮儿,吉祥大哭起来,叶飞扬无奈,只得给他舀了一张,然后就看着他攒着那张饺子皮,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看得叶飞扬暗自担忧,生怕小家伙嘴一馋,直接把饺子皮儿给啃了。 叶飞扬包的饺子颇有些南方气息,层层褶皱,精巧可爱,不似北方那样两手一捏就是个饺子出来了。祁树擀饺子皮的功夫同样很到位,擀了些饺子皮,祁树按照叶飞扬的意思,又擀了些薄点的面皮给吉祥包馄饨。 包好饺子馄饨,看着吉祥晶亮晶亮的小眼神儿,大有你不弄给他吃他就哭给你看的架势,叶飞扬完败,认命地先下了几粒馄饨让祁树喂给他,然后才挽起袖子开始烧饭,鸡鸭鱼肉,虽然缺了鸭,但是有野兔也算丰盛了,整整弄了弄了八个菜叶飞扬才作罢。饭菜摆上桌,叶飞扬想了想,去空间里把昨天才开封的葡萄酒给舀了出来,过节吃饭哪有不喝上两盅酒的?白酒他不行,葡萄酒还是能喝两口的。 给祁树倒上满满一大碗,给自己倒上一小碗,叶飞扬把酒又收回到空间里,酒这玩意儿可不能喝多了,结果等他出来的时候,居然看到虎崽子前爪搭在桌沿,把他碗里的葡萄酒给舔着喝了!叶飞扬囧了,虎崽们对事物的香气似乎并不敏感,但是对果子很喜爱,大部分果子都爱吃,只是没想到居然连葡萄酒也喝! “喂喂喂!这可不是你们该喝的!”叶飞扬轻斥,把两只虎崽子从桌上轻轻推下去,岂料虎崽子下去之后,不甘心地绕着叶飞扬吼吼叫唤,时不时舔舔他的手,声音低沉而绵长,听着倒像是撒娇,叶飞扬黑线了,这是想干嘛!还没成年呢就想喝酒了? 祁树在一旁瞧着有趣,笑道:“飞扬,既然它们喜欢,就别藏着了,舀出来分了喝了。” 叶飞扬瞪他一眼:“祈大哥,我知道你酒量好!但是不要教坏虎崽子,动物怎么能喝酒!” “畜生怎么不能喝酒?这山里的野猴子可爱酒了。” 叶飞扬说不过祁树,两只虎崽又缠他缠的紧,他哭笑不得,佯怒道:“那里不是有一大碗,你们怎么不去喝?”虎崽转头看了眼祁树,又蹭了蹭叶飞扬,眼睛里竟似带了委屈,僵持片刻,叶飞扬无奈投降:“好好好,我去舀!” 酒坛子一舀出来,叶飞扬到了两个小半碗放到虎崽们面前,叮嘱道:“就这半碗!不许多喝!”虎崽们欢快的叫了一声,哪里还管叶飞扬,立刻喝起酒来。叶飞扬默默望天,为什么他养的不是吃货就是酒鬼呢? 祁树抱着吉祥,笑着提议:“不如把桌子抬到门口,我们边吃饭边欣赏雪景,倒也是一番乐事。” 叶飞扬立刻起身:“这主意不错!”只不过,叶飞扬却忘记了,这乐事乐到最后,可都是容易乐极生悲的。 祁树望着叶飞扬的笑脸,但笑不语,他若没记错,这葡萄酒可素有“见风倒”之称,虽然入口甜腻,不易醉,后劲儿却足,他这般海量之人自然是不在意的,但是叶飞扬这般无酒量的,可就是问题了。 饭前,叶飞扬端起碗,认真道:“祈大哥,我敬你,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救了我,我只怕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祁树端起碗,一仰而尽,舀起酒坛又倒了一碗:“飞扬,这杯我敬你,也谢谢你救命之恩。” 叶飞扬原本是想喝一口就作罢,可看到祁树认真的模样,豪爽的气概,他脑子一热,也一口把碗里的酒给干了:“这一杯,谢谢祈大哥能收留我,视我为亲人。” “我孤独在此十余年,你能开我心结,与我一道生活,我亦心怀感激。” 吉祥坐在祁树怀里,看着两位家长一口菜没吃,就你来我往对着干杯,不由吐吐口水泡泡,很不满自己被彻底无视,他们感谢来感激去却都没有提到他吉祥的名字!这太让吉祥宝宝伤心了! 几大口葡萄酒下肚,叶飞扬的脸上铺上一层层红润,祁树见状,不由担心起他的身子,连忙放下酒碗,给叶飞扬夹了些菜,岔开话题:“在立冬之日下雪,来年定是丰收年。” 叶飞扬笑眯眯点头:“那就最好不过了!丰收年可以挣不少钱!” 祁树失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吉祥道:“嗯,挣钱养吉祥。” 这顿饭吃的很慢,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许多,大都是叶飞扬在说,祁树不动声色地控制着话题,吉祥吃到一半饱了,祁树便把他送到床上躺着,小家伙嘟着嘴抗议,却被祁树几个眼神动作就安抚了,最后只得缀缀在炕头蠕动。 回到桌上时,叶飞扬已经有些坐不正了,祁树自然而然坐在他的身旁,听他絮絮叨叨:“祈大哥,有时候我一觉醒来,真觉得是在做梦,我明明是二十一世纪普通人一个,怎么就突然来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祁树微微蹙眉,他不知道叶飞扬心里还这么记挂家乡。 “祈大哥,你知道吗?我爸妈出车祸是因为对方在飙车!他们居然在室内主干道飙车!可是警察居然不去抓那个坏蛋!”叶飞扬说着,眼圈儿有些红了。 祁树伸手把他揽到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心里有些心疼:“天理循环,他们会有报应的。” 叶飞扬撇了撇嘴角:“我也常常这么安慰自己,可是真的很不甘心!也很后悔,如果当时是我去机场接我姐,我爸妈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祁树柔声道:“如果那样,出事的就是你,伤心的人会更多。” “可是我有空间啊,我可以在出事的时候钻进空间里,就不会有人死了!”叶飞扬的声音渐渐哽咽,眼里渐渐湿润。 祁树从没见过叶飞扬这般模样,也不知该如何劝他,只低下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唇:“飞扬,这不是你的错。” 叶飞扬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祁树,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末了还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你不是喜欢他吗?干嘛亲我!你不是祁树吧?” “我曾经喜欢他,但是现在,我喜欢的是你,飞扬。”虽然知道此刻的叶飞扬听不进,祁树还是说的很认真:“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叶飞扬定定看了祁树一会儿,才困扰地摆了摆头:“可是你不是喜欢他吗?很奇怪,总弄得我脸红心跳,却又什么都不说!”叶飞扬的身子软绵绵,被祁树半抱在怀里,满面通红,那红晕沿着脖子一路延伸而下,让人忍不住想要拨开那碍事的衣领,看看下面被遮挡的是怎样的风光,眼里湿润润的,氤氲一片,被葡萄酒滋润的唇瓣透着诱人的光泽,时而嘟起,时而半张,看得祁树眼底一片隐忍的风暴。 强压下体内来势汹汹的情欲,祁树依然耐着性子跟叶飞扬对话:“我不说只是怕你觉得讨厌,你讨厌我喜欢你么?” “不知道,虽然酥酥麻麻的,但还是有些舒服的。”叶飞扬嘟囔了几句,突然道:“呀,该给吉祥弄吃的了!” 正在被子里来回翻滚的吉祥立刻昂起了小脑袋,还有好吃的吗?还不等他出声,就听祁树道:“吉祥已经吃饱了,还没饿呢。”吉祥出离愤怒了!他今天被不负责任的家长们虐待了!从心灵到身体!!! 祁树扫了眼桌旁,两只贪嘴的虎崽们也睡着了,他低下头,贴着叶飞扬的唇,低声道:“飞扬,你可愿意跟我继续过一辈子?我们一起养大吉祥,可好?” 叶飞扬混沌中听到吉祥的名字,几乎条件反射地点了头:“好,好好养吉祥!” 祁树轻笑,终于顺从自己的心意,低下头含住了叶飞扬的唇,一手抵在他脑后,防止他的逃脱,另一只手压在他的腰侧,那是他最敏感的地方,稍稍摩挲两下就会软了腰。 舌尖在那柔软的唇瓣上细细舔了一圈,这才伸进唇齿间将那柔软勾住了纠缠在一起,若是叶飞扬此刻清醒着,定然要被这缠绵的吻弄的面红心跳,然而此刻的他只能半眯着眼,任由祁树动作,神情慵懒。 衣襟渐开,祁树的掌心紧紧贴在叶飞扬白皙的肌肤上,四处流连,平日里目光扫过许多次的地方此番终于可以毫无禁忌地摸在手里,祁树侧过头,吻从嘴角滑到耳边,再到喉头,另一只手灵活地伸到叶飞扬身下,满意地看到他情动。 “嗯……”叶飞扬半醉半醒间,下面被抓住时,顺应着本能往上动了动,祁树一手抱着他一手为他抚慰,过了一会儿,叶飞扬突然哼了一声,一股粘稠在手心射出,祁树看着此刻叶飞扬餍足的神情,咬着他的唇狠狠吮吸起来。 恋恋不舍结束这一吻,祁树抱着叶飞扬转过屏风,把他放到床上,转头看到吉祥亮晶晶的眼神,祁树手一抬,一床厚厚的被子把吉祥隔在了炕里头,深埋在被子里面,吉祥扑腾了几下无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积压了一天的委屈顿时有了宣泄口,闭着眼睛睡的迷迷糊糊的叶飞扬几乎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吉祥。 此情此景,让祁树无奈地长叹,把小祖宗从被子里拎出来,塞到叶飞扬怀里,这才安生了,祁树脱了衣服,紧贴着叶飞扬的后背,把他完全地拢在怀里,高昂的火热顶在他的大腿根处。叶飞扬直觉想逃,却被祁树抓住了身子。 祁树就维持着这样的礀势,静静平息体内的燥热。折腾了半天的吉祥这会儿也有些困了,在叶飞扬怀里抽抽噎噎没多久就睡着了,叶飞扬自不必说,睡的是最为香甜的,祁树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刚沉下去些许的火气又冒了上来,最终无奈地长叹一声,手掌探到他的胸前,捏着那粒突起,下面轻轻在叶飞扬的大腿间动了起来,直把那块皮肤磨得火热通红,这才忍不住泄了。 第62章 酒醒之后 叶飞扬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口干舌燥,脑袋也胀得难受,闭着眼晃了晃头,丝毫没有好转,耳边冷不丁响起刻意压低的声音:“醒了?要不要喝水?” “嗯。”叶飞扬脑袋还处于休眠状态,顺从本能点了头。睁开眼时,屋里很暗,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身处何时何处。肩膀被人半搂起来,唇边很快递过一碗水,他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儿,冰凉的清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顿时舒服了许多,混沌的思维也渐渐清晰起来。 因微微起身而裸露到外面的肩膀瞬间察觉到凉意,叶飞扬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光着身子的,他眨了眨眼,醉酒之后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红晕悄然爬上脸颊,叶飞扬顿时觉得头更疼了!头疼过后便开始给自己找借口,喝醉酒互相撸管子什么的其实挺正常的不是,以前读书那会儿也不是没跟好友干过。可是,那告白又算是怎么回事?朋友互相帮忙可没有亲嘴儿说喜欢之类的!所以说酒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才喝一次怎么就出事儿了! 祁树放下碗回到床边,屋里虽然暗,但他还是能看清叶飞扬的神色,意料之中的纠结,他弯下腰,虚圈着他的身子,贴到他耳边问道:“飞扬,你睡了六七个时辰了,饿不饿?饭菜在锅里热着,我给你端来?”然而,还不等他说完,就觉怀里一空,哪里还寻得到叶飞扬的身影?只有砸吧着小嘴儿睡得香甜的吉祥。祁树愣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太心急了,应该再等些时日的。 叶飞扬在空间里来回踱步,走了两圈才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连忙跑到屋里胡乱套了身衣服,然后继续踱步纠结。喜欢祁树?这是开玩笑吧!他喜欢的是女人啊喂!不喜欢祁树?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最近经常为了他的一些举动闹得脸红心跳什么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叶飞扬越想越纠结,越想越郁闷,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觉得“反正有了吉祥这个捡来的儿子,跟祁树在一起其实也并不是不容易接受的!”的时候,整个人僵硬了。虽然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来到这个世界也没过结婚生子什么的,但那并不表示他就要跟个男人过一辈子啊!更何况,他对上祁树完全没胜算啊,他不要当被压的那个!喂喂,这想法似乎越发的诡异了…… 在空间里困兽般地转了无数圈儿,叶飞扬的脑子越来越迷糊,最后终于下了决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喝醉酒的人不是经常会不记得喝醉以后干了什么事儿吗?他也不记得了! 做好心理建设,叶飞扬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出了空间,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寒冷的气温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摸索着棉被企图钻进被窝,还没动两下,就被人从背后抱进怀里,这温暖的怀抱叶飞扬十分地熟悉,刚刚做的心理建设此刻成了天边的浮云,他僵着后背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被子。祁树在不惊动吉祥周身的被子的前提下,搂着叶飞扬钻进了被窝里,依然把他圈在怀里,握着他微凉的手揉搓着,在叶飞扬开口之前,轻声道:“飞扬,饿不饿?” 祁树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喷出的热气烫的吓人,一路从耳边烫进心底,叶飞扬含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实实在在地堵了回去,他抿了抿唇,摆了摆头,想要摆脱这种暧昧的姿势:“谢谢祈大哥,我不饿。”说完,紧接着又道,“吉祥呢?我还是抱着他睡吧,这天气凉小心他的手伸出被子冻到了。” “吉祥就在你旁边。”祁树说着,顺势拉起叶飞扬一只手,带着他摸到吉祥的身上,叶飞扬立刻抬起上身,摸索着把吉祥抱到怀里,不着痕迹地拉开跟祁树的距离。 祁树默不作声,帮叶飞扬和吉祥压了压被角,然后自己拿了另一床被子睡在旁边,轻声道:“飞扬,你若不愿,就当我酒后胡言。我们一起把吉祥养大,可好?” “好。”叶飞扬轻声应了,下意识收紧了手臂,祁树这么说是再好不过了,可为什么心里却有些失落,还有一丝丝的心疼?心疼还可算是同情,失哪门子的落啊!叶飞扬只觉得脑壳儿疼的更厉害了! 这么一闹腾,天都快亮了,叶飞扬望着吉祥粉嫩嫩的小脸儿发呆,心里头乱糟糟地根本理不出头绪,想着祁树的温柔憨厚,武艺高强,还有痴情,突然发觉他竟然挑不出祁树的缺点,似乎他身上每一样都觉得挺喜欢。打住!喜欢什么的可千万不能再想了! 叶飞扬暗自纠结了的半晌,终于忍不住转身看了祁树一眼,却看到他已经睡着了,眉间却有着不浅的褶皱,叶飞扬的心里仿佛被狠狠敲了一记,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平了那褶皱。 天渐渐亮了,最先醒来的是两只虎崽子,在炕头转来转去,似乎在等祁树醒来,看到叶飞扬醒着,立刻欢快地摆了摆脑袋,却没出声,叶飞扬见状,披了外套下了炕,两只虎崽子立刻凑上前去挠着他的裤腿,这是饿了的表现,叶飞扬带着它们往外走,打开房门的瞬间,一片雪白扑面而来,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纯净的颜色。 叶飞扬情不自禁走出去几步,脚下踩着松软的雪,冰冷清新的空气吸入肺部,整个人顿时清爽了,两只虎崽子似乎也是头一回见到此情景,立刻撒开腿跑开了,一片平整的雪地里顿时多了两串印子,叶飞扬玩心大起,弯腰捏了两个雪球去砸虎崽子,却都被它们轻巧闪过,最后跑回他身边来回打转,叶飞扬揉揉它们的脑袋,去厨房切了两盘肉块,又去空间里拿了两串葡萄,放到雪地里看着它们吃。 喂饱两只虎崽子,叶飞扬却没舍得回房,想起多年来的愿望,他弯下腰捏了个足球大小的雪球,然后往远处走了几步,把雪球放在雪地里打滚,看着雪球慢慢变大,两只虎崽子瞧着新奇,也立刻凑了过来,时不时还伸出爪子想帮忙推两下,结果一爪子下去就是一个不深不浅的印子,叶飞扬也不在意,继续滚,直到有半人高了,这才往屋子这边滚过来,选了块地方就让雪球落户了,然后拿出铲子把雪球拍实拍圆了,又去滚了个小点儿的雪球,放在那个大雪球上,叶飞扬满意地点点头,钻进空间里摘了颗又长又尖的辣椒,拿了两个黑板栗,把黑板栗拍进小雪球上当眼睛,辣椒插进去当嘴巴,想了想,又弄了两根树枝一左一右插在大雪球上。 祁树出门的时候,正看到叶飞扬看着雪人眉开眼笑,两只虎崽子在旁边转来转去,蹦跶地很欢乐,他走过去,笑道:“飞扬,这是你堆的雪人?” 听到祁树的声音,叶飞扬心里一颤,一股复杂的滋味涌上心头,他没敢去看祁树,只背对着他点点头:“嗯,我刚刚堆的。” 祁树仿佛没看到叶飞扬的别扭,走上前绕着雪人转了一圈儿,笑道:“还得再做两个。” 见祁树当真与往常没有丝毫不同,叶飞扬莫名地有点儿气恼,难道真的只是随便说说?所以才会在被拒之后也不甚在意!正想着,祁树那边却已经开始堆另一个雪人了,叶飞扬忍不住又跑过去帮忙,这种大雪他可真是没见过。 两人很快又做了两个雪人,一共两大一小,小的在中间,做完之后,叶飞扬拍拍冻得通红毫无知觉的手,两只虎崽来回跑了几圈儿,突然一齐奔过来挠叶飞扬的腿,叶飞扬纳闷,就见虎崽们扒拉会儿他的腿,又跑去雪人那里,又跑回来扒拉他的腿,这才回过神,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难不成你们也要?” 虎崽们不知道听没听懂,依然来回的跑,祁树已经弯腰开始抓雪:“畜生也都精明的很,再做两个吧。” “嗯。” 于是两人又堆了两个小的,不同的是,身上插了四根树枝,表示虎崽们的四条腿。刚堆好,屋里就传来吉祥洪亮地哭声,叶飞扬立刻跑进去,笑着亲亲小家伙,直到他彻底醒过来,这才把他抱到外面,指着那些雪人说给他听,也不管小家伙能不能听懂。 吉祥原本嘟着小嘴儿老大不乐意,这一看到雪人立刻瞪圆了眼睛,咿呀欢快地叫了起来,还扭着小身子似乎想要过去摸一把,叶飞扬笑着弯下腰凑近雪人,让小家伙摸了一把,却不料吉祥的小爪子拍拍雪人的脑袋之后,迅速地抓住了充当鼻子的辣椒。叶飞扬阻挡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家伙把辣椒给拔了出来,笑容顿时有些无奈,再一看吉祥,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几颗小白牙跟这漫天白雪别提多应景了。 怕辣椒辣着吉祥了,祁树把小爪子里的辣椒拿了出来,顺便抱过吉祥,冲叶飞扬道:“先给吉祥弄点儿吃的再玩。” 祁树不提,叶飞扬都快忘记这茬儿了,连忙转身小跑进厨房,厨房里放着好几盘昨天中午的剩菜,他揭开锅,里面有一大碗饭菜,竟然还冒着一丝儿热气,叶飞扬知道这是祁树昨晚留给他的,心里暖暖的,把那碗饭端了出来,准备等会儿吃了。就着锅里的热水把锅刷了刷,又用清水冲了一遍,想切菜的时候叶飞扬才发现冻僵的手指有点儿不听使唤,他连忙放弃了想给吉祥煮点儿菜粥的念头,洗了几个红薯,切了几大块儿就丢锅里煮,红薯汤对吉祥来说也是很不错的。 祁树带着吉祥在外面玩了一会儿就抱着他进了厨房,叶飞扬转身就看到吉祥小鼻尖儿冻得通红,脸蛋儿也红润润的,连忙把热乎乎地脸凑过去贴上吉祥的:“好冰,祈大哥,你看看吉祥的手是不是热的,别冻着他了。”吉祥咯咯笑着亲了叶飞扬一下。 “是热的,我刚摸过了。”祁树刚说完,吉祥就打了个小喷嚏,叶飞扬顿时更紧张了:“快把吉祥抱回屋里,到炕上去躺好!” 红薯汤煮好的时候,叶飞扬的手也已经恢复了知觉,盛了一小碗红薯汤,挑了些红薯心,拿勺子碾成糊糊喂给吉祥。 把吉祥哄睡着了,叶飞扬忍不住又跑到外面去看雪,祁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脚一脚踩在平整的雪地上,玩得不亦乐乎,忍不住失笑,这山里,冬天有一半儿的时间都是大雪,看多了总觉得一片荒凉,往年这些日子,他都是喝酒睡觉,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会儿看到叶飞扬这高兴的模样,祁树看这雪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讨厌。 叶飞扬跟虎崽们跑来跑去,冷不丁还被它们撞翻,在雪地里滚上好几圈儿,冰凉的雪渗进脖子里,凉丝丝的,他却毫不在意,笑得开怀。 正玩着,叶飞扬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他伸手揉了揉眼睛,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他心里一紧,脱口就喊:“祈大哥!” 祁树连忙过去:“怎么了?” “我视线有些模糊!”叶飞扬的声音有些发抖。 祁树伸手盖住叶飞扬的眼睛,安抚道:“没事的,你这是在雪里呆久了,闭上眼休息阵子就好了。”察觉到叶飞扬闭上了眼,他伸手把他抱了起来,迅速朝屋里奔去。 第63章 失明之后 祁树把叶飞扬放到炕上,叮嘱道:“先别睁开眼,我马上就来。”听叶飞扬应了声,这才转身大步去厨房端了碗冷开水过来,扶起叶飞扬的身子,用纱布沾了冷水轻轻洗了洗他的眼睛。 叶飞扬的眼睛酸酸涩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难受得紧,被冷水一洗,稍微舒服了一些,他担忧地问:“我的眼睛会不会有事?” “别乱想,这几日好好休息,别睁开眼,很快就会好了,不会有事。”祁树把碗放到一边,帮叶飞扬脱去外衣,扶着他躺倒被子里,最后把吉祥抱过来塞到他怀里:“抱着吉祥睡会儿,我用纱布给你包下眼睛。” 叶飞扬闭着眼睛抱紧怀里的吉祥,点点头:“好。”祁树拿出纱布在他眼睛上轻轻缠了两道,脱了外套,也躺在了叶飞扬的身旁,伸手圈住他,轻声道:“睡吧。” 人对黑暗有着莫名的恐惧,突如其来的失明让叶飞扬惊慌失措,可是有祁树在身边,他渐渐安心下来,头一回没有因为祁树的怀抱而羞涩,只觉得靠着他很安心。 直到怀里人的呼吸平稳下来,祁树才放下心,这被雪刺伤眼睛,可大可小,轻则几个时辰便好,重则失明,叶飞扬才在外面呆了半天的功夫,应该不太严重,只是以后可不能再在雪地里玩久了。 叶飞扬是被闹醒的,脸上有个软乎乎的带着奶香的小爪子在不停的蹭着,半边肩膀上被不轻不重地压着,才刚动了动身子,脸颊就被啃了一口,湿润润的感觉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人的杰作,叶飞扬翘起嘴角,搂住在他身上折腾的吉祥,睁开眼却发现茫茫一片,这才想起之前的情形和祁树的叮嘱,连忙又闭上了眼睛。 祁树转过屏风,就看到吉祥撅着个小屁屁趴在叶飞扬身上,咯咯笑个不停,两人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玩的不亦乐乎。祁树笑了笑,弯下腰,拎着吉祥的后襟趁着小家伙抬起脑袋的功夫凑过去在叶飞扬的嘴角亲了一口。 叶飞扬正笑眯眯,冷不丁被亲这一下,微微一愣,随即明白是祁树,顿时有些发窘,抿了抿唇,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幸亏吉祥很快又恢复了自由,不甘示弱似地也凑过去在叶飞扬的嘴角咬了一口,叶飞扬立刻装作不知道祁树已经在旁边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抱着吉祥翻了个身,让小家伙躺倒炕上去闹腾。 祁树坐在床边,伸手拨了拨叶飞扬额前长长的刘海,问道:“飞扬,饿不饿?已经是傍晚了,我把昨天的菜热了热,另外煮了些菜粥给吉祥。” “嗯,辛苦祈大哥了。”叶飞扬微微侧头,朝着祁树的方向开口,随即察觉到他伸过来搀扶的手,立刻撑着炕坐了起来,下一刻,温热的厚实外套披在了他的肩头,叶飞扬心里一暖,嘴角不经意间翘了翘。他身旁的吉祥也被祁树套上了衣服。虽然看不见,叶飞扬却知道祁树正在忙着把被子拢到一边,再把小矮桌放上来,又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各类菜香飘散开来。 祁树盛了一小碗汤放到叶飞扬手里,顺带把吉祥抱过去,道:“先喝点汤,我先喂吉祥,等会儿我们再吃。” 叶飞扬捧着碗,微微侧着头,闻言点点脑袋:“好。”原本想伸手去摸索筷子的,可又怕打饭了饭菜撒到炕上,暗自纠结了会儿便放弃了摸瞎吃饭的念头,小口小口抿着昨天熬的汤。 吉祥吃了一口祁树喂过来的菜粥,顿时皱起了小眉头,真难吃!舔着舌头就想往外吐,祁树见状也不恼,轻声哄道:“吉祥乖,今晚可没宵夜,不吃饱会饿肚子的。”可怜的小吉祥一听,立刻停止了往外吐菜粥的举动,泪汪汪地抬头看向祁树,太坏了!居然威胁他这么可爱的小宝宝!弄这么难吃的东西给他吃不说,还取消宵夜福利! 给吉祥喂下大半碗菜粥,祁树笑着亲了亲他,顺带大大夸奖了一番,这才把吭吭唧唧吐着口水泡泡的小家伙放到一边躺好,转身来照顾这个大的,拿走叶飞扬手里的空碗,貌似随意问道:“飞扬,想吃什么?我喂你。” 听着这平日里总是对吉祥说的话,叶飞扬不由红了脸,放在桌下的手指拧到一起,微微垂着头,闷了半天,才小声道:“随便吧。”才说完,唇边就多了样温热的东西,他下意识张口咬了,是蘑菇。 “那就每样都吃点儿。”祁树一面说着,一面端着碗耐心地喂着,等到叶飞扬咽下嘴里的食物,立刻又夹了一块递过去,时间掐的刚刚好。 叶飞扬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他已经十多年没让人这么一筷子一筷子的喂过饭了,更别提喂饭的那位昨天还刚刚跟他表白过,被喂到嘴里的饭菜完全食之无味,只木然地嚼了再吞下,吃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每次祁树都是等他咽下了之后才喂下一口,当真是细心,他心里一动,不由问道:“祈大哥,你自己不吃?” 祁树温柔道:“不急,等你吃饱了我再吃。” 叶飞扬皱起眉头:“这么冷的天,菜放一会儿就凉了,你也吃。” “好。”祁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这顿饭。叶飞扬也渐渐没了起先的尴尬,只微微红着脸,不知不觉竟被祁树喂了不少,比平时都要多上一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祁树满意地放下碗,连小矮桌一起端走了,洗过碗回来看到叶飞扬下了炕,正摸索着往前头,冷不丁被面前的凳子绊倒,眼看就要撞上屏风,他连忙跑过去,接住了他的身子,抱了个满怀:“小心点。” 叶飞扬被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这里有个玻璃屏风,刚刚要摔上去,没准儿会摔破玻璃,他摸索着扶住祁树的手臂,轻轻呼了口气,笑道:“幸亏祈大哥及时来了。” “刚刚给虎崽喂食去了,你眼下看不到东西,别自己乱跑,有事喊我就行。你想去哪里?” 这一问,叶飞扬又纠结了,他想去哪里?他眼下瞎子一个能想去哪里?只不过人有三急啊,可这话叫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看着叶飞扬支支吾吾地模样,祁树想了会儿便猜出一二,小声问道:“想如厕了?” 叶飞扬的脑袋快要垂到胸口上去了,只露出红透的耳根和脖子,祁树失笑,当下也不多说,扶着他到屋子的角落里走,那里有个夜壶,这大雪漫天的,显然不可能再去那个坑里三急。 吉祥翻了个小身子,看着那两个身影,噗噗吐着口水泡泡,也不知是在鄙视哪个。 腰带被触碰的瞬间叶飞扬条件反射般的往后一缩,结果是缩到了身后祁树的怀里,腰带也已经被解开了,耳边是祁树压低的嗓音:“好了。”可是,一想到身后祁树正在看着,叶飞扬觉得这三急突然一点儿都不急了,真的是完全不急了! 僵持了半天,扭捏了半天,心理终究还是败给了生理,听着淅沥沥的声响,叶飞扬羞得都快要找个洞钻进去了。此刻的叶飞扬没有看到祁树眼底的情欲,不然,怕是要逃得老远去了。小便过后,叶飞扬已经没有任何颜面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祁树帮他系好腰带,再牵着他回到炕上。 把软嫩嫩的吉祥抱进怀里,无声地安慰着受挫的心灵,叶飞扬闭着眼睛装死,却被祁树拍了拍肩:“飞扬,躺好,我给你眼睛滴点儿东西。” 叶飞扬一听,立刻躺好,任由祁树解开纱布,然后眼皮被轻轻撑开些许,一股子凉凉的有些黏稠的液体滴进来。 祁树给他两眼一边滴了几滴就收手了:“这是鸡蛋清,等会儿再洗掉。” 过了会儿,祁树又端了些冷开水帮他洗掉了蛋清:“飞扬,眼睛舒服点没?你试着睁开看看。” 其实下午睡过一觉之后,眼睛酸涩肿胀的感觉就消了不少,这会儿滴了蛋清,又舒服了些,基本上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他缓缓睁开眼,房间有些昏暗,不过他看的很清楚,祁树近在咫尺,还有吉祥就在身旁,叶飞扬微微睁大了眼睛,惊喜道:“看的很清楚!祈大哥,我的眼睛已经好了!” 祁树看着叶飞扬,表情严肃认真:“飞扬,虽然你眼下是看的清,但这几日你的眼睛依然见不得光,这纱布还要再带几日才好。” 吉祥眨巴着眼睛,看看祁树,又看看叶飞扬,听到叶飞扬乖乖点头说好,小家伙扭过头去,噗噗吐了几个口水泡泡,这便宜老爹真是太好哄了! 第64章 差点失口 叶飞扬一直都觉得,人类的适应能力是无与伦比的,比如他被一场火灾烧到这个世界,才几个月就适应了没水没电没电脑的日子;比如他玩雪伤到眼睛,这不才两天,就已经习惯了被祁树当吉祥一般照顾,起床穿衣,吃饭喂食,饭后牵着散步,三急时解腰带,甚至睡觉时不靠着他的胸膛就睡不安心!这适应的也太快了吧!前几天酒后告白带来的尴尬早就被冲到九霄云外散的没边儿了。 闭着眼睛,抱着怀里软软的透着奶香味儿的吉祥,整天无所事事的叶飞扬开始胡思乱想了,默默地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对祁树的依赖越来越强了,这不算是好事儿吧?万一将来他喜欢别人了,这可怎么办?想到那情形,叶飞扬觉得心里堵得慌,“醒了?在想什么?”祁树的声音就在耳边。 叶飞扬还没从自己的思绪里拔出来:“在想你要是喜欢别人了怎么办。”说完,就听到一声轻笑,随即一个温热的触感碰上嘴角,祁树低沉温柔的声音近在咫尺:“我不花心的。”仿佛被这个吻惊倒,叶飞扬用力抿着唇,白皙的脸颊仿佛蒸熟的螃蟹,红得都快要冒烟了。 祁树伸手解开叶飞扬眼上的纱布,看他依然紧闭着眼睛不肯张开,睫毛却轻轻颤动,不由笑道:“飞扬,今天起,你的眼睛不用带纱布了。” 听到这话,装鸵鸟的叶飞扬装不下去了,只得睁开眼,却不敢对上祁树的,四处乱瞟,含糊道:“嗯,看的很清楚,谢谢祈大哥。”才说完,就见祁树的脸渐渐靠近,叶飞扬想躲可是身子却不听指挥,只愣愣地等他靠近,心跳的越来越来,隐隐预感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视线不经意地抬起,对上了那双墨黑的眼,眼底还倒映着他的脸。 祁树原本只打算亲一下,可看到眼前那微微开启的薄唇,当下毫不犹豫地含住了,舌尖匆匆在唇瓣上滑了一趟就探了进去,没了那晚微香醉人的葡萄酒味道,却多了一丝淡淡的奶香,和某小家伙身上的味道一样,看来没少亲了去,祁树微微眯了眯眼,抓了叶飞扬怀里的吉祥的衣襟放到一旁的被子里,顺手揽住叶飞扬往怀里拉了拉,加深了这个吻。 叶飞扬渐渐仰起头,口腔上颚被舔过的时候,一股酥酥麻麻的滋味从脊椎尖腾起,瞬间流过全身,这滋味陌生却又熟悉,舌头被灵巧的缠住,力道却渐渐加重,暧昧又色情,叶飞扬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眼看就要承受不住,唇舌终于被放开了。 祁树抱着叶飞扬,人并没有退开,暗哑的嗓音透着意犹未尽的暧昧:“飞扬,讨厌我这样对你吗?” 叶飞扬大口喘着气,听到这问话,羞愧不已,这种事儿哪有拿出来说的!讨厌的话会被吻到不知道东南西北吗?可这话是绝对不能跟祁树说的!此刻脑袋已经是浆糊一片的叶飞扬没有留意到眼前的祁树和平时温和憨厚的模样有多大的不同,简直就是腹黑附身了! 将叶飞扬此刻的反应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祁树十分满意,看来那个小柜子里的书还是有点道理的,那详细的亲吻技巧暂且不提,光是对待别扭受,乘其不意来点儿半强制的亲密,能够加快感情进程,早日得手的提议就相当不错。 就在祁树打算再接再厉再亲一下的时候,吉祥洪亮的哭声在耳畔响起,看着叶飞扬迅速弯身抱起来吉祥,祁树眼底迅速地闪过一丝遗憾,这小家伙…… 叶飞扬抱着吉祥哄,嘴唇都没离开过他的脸蛋儿,只想借着吉祥来摆脱祁树带来的震撼,心里有些不明白,前几天不是还说就当他没说过吗?怎么才这几天,就改变主意了。还有,那高端的接吻技巧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十年前练得至今还很熟悉?(喂喂,这思考方向错了吧……) 吉祥是相当的愤慨,在叶飞扬的怀里睡得好端端的,居然就这么被丢到一边,连被子挡住了他的脑袋都没注意!半天都没人来安慰一下,这家长当的也太不负责任了!再想想这几天顿顿都吃的难吃的食物,小吉祥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他才不要当家长们冷战的牺牲品! 哭得抽抽搭搭的吉祥最终成功争取到了比原有的更上一层楼的福利待遇,红着眼圈儿满意地窝在叶飞扬怀里打着小嗝儿。叶飞扬心疼地擦去吉祥脸上睫毛上的眼泪,准备给他弄点儿好吃的,祁树做饭的手艺只能算勉强合格,跟他是没法儿比的,被养刁了嘴的吉祥这几天确实是委屈了,也难怪看到他眼睛好了就哭那么凶。 把好不容易哄好的吉祥递到祁树手里,叶飞扬立刻打着给吉祥做好吃的的借口溜出了屋子,刚到门口,就被眼前的情景给镇住了,两只虎崽子正面对面趴着,虎嘴对着虎嘴,舌头舔的可欢畅了,叶飞扬僵了几秒,满头黑线几步走过去,拎着它们的脖子给拉开了,恼羞成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以后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不然不给饭吃!”两只虎崽抬起头,无辜地望着叶飞扬,似乎不弄明白为什么不许这样,刚刚明明他们也这样的不是么?看的叶飞扬更加恼羞成怒,终于忿忿拂袖而去。 最近这阵子祁树没有再出去打猎,不过去小溪里捞了不少鱼,有些晒干了,有些还在水缸里养着。答应要给吉祥做点儿新鲜的东西,鱼丸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小家伙肯定是爱吃的,只不过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淀粉,如果没有的话那可就只能做几次了,叶飞扬空间里估计也就几包。 叶飞扬在水缸里看了看,难得的有一条个头不太大的草鱼,正合适,捞出鱼,洗干净后去掉内脏,剥去皮,斩去鱼头和鱼尾,去掉脊骨,取下背部的两块肉,顺着纤维纹将鱼肉刮成薄片,把刮好的薄片放到清水中漂着,以去除血筋和混浊杂质。 祁树在屋里抱着吉祥玩了会儿,小家伙闹着要出去,只好又抱着他去外面,前几天下的雪已经化了许多,但天气却更冷了,祁树抱着吉祥在外面晃了一圈儿就进了厨房,看着叶飞扬忙忙碌碌,时不时还消失不见,显然是进了宝贝空间里。 待鱼肉都漂清了,叶飞扬又拿出干净的纱布滤去鱼肉上的水,然后把鱼肉平方在砧板上,先用刀背一排排捶过去,力度并不太重,直到鱼肉稍微松散了些之后才换成刀刃那一面,力度从轻到重,有节奏的声音在厨房间响起。一心一意在鱼肉上的叶飞扬甚至都没发现身后的祁树和吉祥,甚至那两只虎崽子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把鱼肉剁成茸泥之后,拿出小木盆装进清水,清水差不多是鱼肉的两倍左右,加入葱姜汁,然后把鱼肉慢慢加进去,伸手顺着一个方向不停的搅拌,直到鱼肉和清水融到一起,然后加了些浓盐水,继续搅拌,直到感觉出泥茸有些粘性了,然后把之前打散的鸡蛋清加了进去,再加些油进去,最后是淀粉。祁树和吉祥就看着那混杂在一起的汤汤水水变细腻粘稠起来,色泽乳白明亮,不知道叶飞扬打算怎么烧了吃。 感觉差不多了,叶飞扬才发觉居然忘记备着一盆清水装鱼丸了,本想喊祁树过来,可想到之前的事,立刻打消了这念头,认命的自己去洗手倒水,这刚一转身就对上几双明亮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无语:“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祁树笑道:“吉祥不肯呆在屋里,外面冷,所以就抱他过来了。” 叶飞扬点点头,撇开视线不去看祁树,匆匆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木盆道:“祈大哥,能帮忙倒半盆清水吗?” “好。”祁树一手抱着吉祥,一手拎起木桶把清水到木盆里。叶飞扬看着他轻轻松松拎起一桶水往盆里倒,暗自羡慕,这臂力! 祁树倒了水之后便站在叶飞扬身旁,看着他忙活,吉祥也跟着凑热闹,挥着小爪子拉扯叶飞扬的衣服,咿呀咿呀的叫着,叶飞扬转过头在吉祥脸上亲了一下:“乖,现在还不能吃,等我做成丸子才行。”说着,一手继续在那汤水里搅拌,另一手拿着把勺子,然后就见叶飞扬略微抬高手,迅速的握拳,一个小白球就从他虎口的位置冒了出来,白球越来越大,直到吉祥半个小拳头那么大的时候,叶飞扬握着勺子的手一动,干脆地从虎口刮过去,那个白球就稳稳当当地落在勺子上,然后把勺子放到清水里,那个白球就漂浮在了清水之上,样子十分可爱。就这样,一个一个的丸子从叶飞扬手里诞生。 祁树赞叹:“飞扬,你这做法当真是稀奇。” 叶飞扬笑得很谦虚:“这鱼丸子挺不好做的,我也是跟奶奶学了好多次才会。” “那要是没做好会怎么样?” “做好了就很好吃,没做好就很不好吃。”说完,叶飞扬自己也觉得这说的是废话,当下笑着补了一句:“我做的肯定好吃。” “咿…呀…”吉祥立刻出声应和,逗得叶飞扬和祁树笑容不止。 小半盆的鱼汤做完之后,大木盆里漂浮着满满一盆的鱼丸,吉祥盯着那鱼丸眼都不眨一下,小嘴儿微张,那模样瞧着像是想立刻扑上去一般,叶飞扬笑着刮刮吉祥的小鼻子,往锅里倒了些水烧着,然后挑了些青菜洗干净,切成几小段,等水烧开之后舀了些鱼丸进去煮,等鱼丸差不多熟了,再把青菜丢放进去,加了些盐巴,最后,在吉祥晶亮的小眼神儿下出锅了。 把吉祥抱在怀里,抓着小家伙的小手臂以防他出其不意去抓碗,把鱼丸子用筷子分成四瓣儿,夹起一块吹凉了才给喂过去,还不等吉祥尝出味道呢,那边祁树就吞进肚子了:“这鱼丸子当真是鲜美滑嫩!我在宫里都不曾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叶飞扬道:“祈大哥,你还去过宫里啊!” 祁树心里一跳,想了想道:“嗯,当年打了胜仗,皇上设宴犒赏三军。”设宴犒赏三军是不错,但能入宫吃的却只有将领,普通士兵哪可能全部涌到宫里吃饭? 叶飞扬并不知道其中详情,只知道古代皇宫那都是大的离谱的,当下正要再说两句,却被吉祥扯住了衣袖,急切地叫唤着,低头一看,原来小家伙已经吞掉了嘴里的那口,叶飞扬笑着又给他喂了一块儿,吃得吉祥直咂嘴儿。 第65章 新的成员 随着叶飞扬眼睛的恢复,山间积雪的融化,家里众人又恢复了忙碌,祈树继续带着虎崽们去捕猎,叶飞扬继续在家里变着法儿弄过冬的食物,吉祥不能吃腌渍的东西,那之前准备的腊鱼腊肉已经足够了。 自从知道山鸡不能下蛋之后,叶飞扬就放弃了圈养的念头,但凡带回来的山鸡都被宰了丢进空间里备用。家里的坛坛罐罐都不大够用了,幸好祈树趁着雨雪天气在家编了不少竹篓子,放在空间这个天然恒温保鲜室里毫无压力,叶飞扬不辞劳苦,给装满各种肉食的竹篓子贴上一个个标签,分门别类哪天吃掉,还把给虎崽们吃的和他们自己吃的都分开了放,这样更有利于统计储备粮。 摆好竹篓子,叶飞扬又忙活着去摘空间里已经成熟的果实,虽说这空间植物生长完全无视自然规律,但从长出到成熟还是需要好些天功夫的,自从决定下山去住,叶飞扬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种子问题了,种子哪里来?很大一部分是从果实里。正蹲在地上刨土豆儿,叶飞扬冷不丁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制造粗淀粉的方法,好像就是用土豆儿红薯之类弄的吧。这样一想,叶飞扬立刻来了精神,挖了不少土豆儿出来,准备先用土豆儿试一试。 祈树一回来,就见厨房里堆了不少小土块儿一样的东西,如今他知道这些是土豆,虽然看着像土块儿,去了皮还是很白嫩的,味道也挺不错,当下笑着问道:“飞扬,你又要弄什么好吃的?” 叶飞扬灰头土脸地抬起头:“祁大哥,我记得家里有个小石磨的,你知道放哪儿了吗?” “哦,那个我放在屋里垫脚了。”祈树说着转身出了厨房,没多久就抱着个石磨过来了。 叶飞扬满头黑线,这是磨豆浆的家伙喂,居然给拿去垫脚!虽然吉祥现在还不能喝豆浆,但那不表示这石磨就没用了啊!祈树显然也觉得有些不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太久没用了,我去洗干净。”叶飞扬看着祈树的背影,钻进空间洗了把脸,把吉祥连带婴儿车一起拖了出来,小家伙现在睡眠时间不定,没多久就会醒一次,得常在身边照应着。 等祈树洗干净石磨回来,叶飞扬这边也已经把不少土豆儿都削了皮,切成一块一块,磨石磨这种活儿显然是祈树比较在行,叶飞扬就把土豆块儿放进上面的小孔里,又添了些清水,不多时就出了浆水,等把先前切好的土豆儿都磨完了,叶飞扬才把浆水端出来,先用细筛子把浆水过滤了一趟,滤过一些渣滓,然后把过滤后的浆水装进布袋子里,挤压着布袋子让水溢出来,然后把溢出来的水放在木盆里让它沉淀,一直到晚饭过后,叶飞扬才再次来看,最上面的一层清水都倒掉,下面那湿漉漉黏糊糊的就是湿淀粉了,叶飞扬顿时笑眯了眼,转头冲祈树和叶飞扬道:“我们以后随时可以吃鱼丸子了!” 祈树望着叶飞扬眉飞色舞的模样温柔的笑了,吉祥则是听到他的话咯咯笑开了。叶飞扬把湿淀粉取出来,切成小片小片的,摊开在浅口的木盆里,等回头晒干了就是淀粉了。有了充足的淀粉,那过年又能做很多好吃的了! 于是,这天吃过晚饭后,叶飞扬又去空间里摘了些土豆儿还有红薯,祈树就一直不停的磨,直到天黑。躺到床上之后,叶飞扬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想起祈树一连磨了几个小时的石磨,不由心生愧疚,很是心疼,他捏了捏祈树的手臂,关切地问:“祁大哥,磨了这么久,你手酸不酸?” 祈树原本想说这点事算不得什么,却在看到叶飞扬的表情之后改了口:“还好,不是很酸,睡一觉就好了。” 叶飞扬急了,翻身在炕上坐了起来:“手酸睡一觉只会更酸!我给你捏捏。”说着,也不顾祈树意愿,把他的手拉到腿上,用力揉捏了起来。祈树微微眯着眼,看着叶飞扬认真得模样,只觉得浑身都舒爽了。 捏了好一会儿,祈树怕叶飞扬手酸,刚开口说好了,就见被子里鼓了一小块,那一小块儿还在移动,没多久,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仰起脖子看着叶飞扬,同时伸出小胳膊,咿呀咿呀地叫着。 叶飞扬哭笑不得,一手捏着吉祥的小胳膊:“你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还要捏什么?” “啊…呀…”吉祥不依,固执地伸着小胳膊。叶飞扬象征性地捏了几下就把小家伙抱进怀里亲了几口:“好了,吉祥的骨头是软的,不能捏多了,乖,该睡觉了。”小吉祥很满意,回了叶飞扬一个湿哒哒的吻,随即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举止轻柔地脱去吉祥的厚实的外衣,只留下薄薄的内衣,这才作罢,炕头早就被烧的热乎乎的,穿多了反而不好。侍弄好吉祥,叶飞扬自己也脱了衣服趟进了被窝,刚要翻身去抱吉祥就被祁树拉住,一个轻吻落在嘴角,虽然不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了,叶飞扬却还是很不好意思,红着脸翻过身把吉祥抱到怀里,然后,等着再被祁树抱到怀里。原本拿来给祁树单独睡的另一床被子,孤零零地躺在炕头角落位置。 清晨,叶飞扬照例去空间给野兔们喂食,却发现其中一个兔笼里又多了八只通体纯白的小兔宝宝,高兴之余不由感慨兔子的繁殖能力,难怪澳大利亚会因为区区二十只家兔而导致举国之灾,不过,如今他却巴不得兔子多下崽,这可都是钱啊!笑眯眯地给那位辛苦的母兔子准备了一大碗清水和翻倍的食物,其他的兔子也好生安抚了一番。 把昨晚放进来沉淀的那些淀粉上一层的水都倒掉,把里面的湿淀粉拿出来切成块儿,再放到屋子外面晒起来,这几天天气好,应该很快就能晒干了。有了淀粉,叶飞扬底气十足,顿时决定趁着小溪还没结冰多捞点儿新鲜鱼,多做些鱼丸子放起来,还能做些鱼糕肉糕之类的,考虑到吉祥的肠胃,那还是做些鱼糕就好,肉糕就不必了,对吉祥来说太油腻。 祁树这天回来的有些晚,怀里还抱着一团雪白:“这狐狸伤了脚,我给它上了药,过阵子就能好,你要不要养着?” 那狐狸全身雪白,寻不出一丝杂毛,只有鼻尖是黑色的,圆溜溜的像颗黑宝石,嘴有些尖,小三角形的毛茸茸的耳朵很可爱,眼睛细长,眼珠子竟然透着淡淡的红色,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比它的身子还要大上一圈儿,也不知是不是受伤了的缘故,这会儿正拿前爪子抱着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 叶飞扬对于这种可爱型的小动物一向是没什么抵抗力的,试探般地抚摸了两下,忍不住就伸手去接:“养着真没关系吗?会不会伤到吉祥?” 祁树笑道:“这小畜生精着呢,只要喂它吃食,不会伤人的,更何况还有虎崽在。” 叶飞扬放下心来,轻轻顺着狐狸的毛,揉到脖子的地方还能感觉到它稍稍蹭了蹭,叶飞扬心里一动,就在它脖子上挠了一会儿。 看着叶飞扬似乎挺喜欢这白狐,祁树暗自点头,他之所以带这狐狸回来,是想着过阵子就要放虎归山了,有这白狐陪着,面前这性子柔软的人或许不会那么难过。 叶飞扬并不知道祁树的心思,揉了白狐一会儿就去给它张罗小窝去了,用的是虎崽们当初用过的竹篮子,在里面铺上一些破旧的棉絮,上面盖些稻草,正适合白狐现在的体型。 已经渐渐长成猛虎的虎崽们依旧不改旧习,绕着叶飞扬转来转去,不轻不重地咬着他的裤腿,似乎很不满自己的窝被人占了,哪怕是已经抛弃了的窝,老虎是很有领地意识的。叶飞扬揉了揉它们日渐变大的脑袋:“这窝你们已经用不上了,就让小狐狸睡吧,身为百兽之王要有王者气度,乖啊。”如果不带上最后那两个字,或许会更有说服力吧。虎崽们弱弱地坚持抗议了会儿,最终被叶飞扬的两串提子给收买了。 想起以往听过的故事里,总有各种偷吃葡萄的狐狸,于是叶飞扬又摘了一小串葡萄放到白狐的面前,那白狐凑过去拿鼻子嗅了嗅,伸出前爪扒拉了一个葡萄下来,一口吞了,都不带吐皮的,许是尝到了甜头,那一串葡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着。 吃午饭的时候,吉祥那给力的小眼神儿立刻捕捉到了那只白狐,顿时眼神晶亮地盯过去,哪怕是叶飞扬给他喂鱼丸子也不能拉回小家伙的注意力。不过,叶飞扬到底还是不敢让吉祥去碰白狐,万一抓疼它哪儿了,来一爪子,吉祥这水嫩嫩的肌肤可承受不起。 下午祁树没再出门,虎崽们懒洋洋地窝在屋外晒太阳,白狐则是乖乖蜷在它的小窝里,前爪抱着尾巴,呼呼大睡。叶飞扬把吉祥哄睡着后,就拉着祁树去小溪边捕鱼了。 做鱼糕的话最好是要青鱼,不过叶飞扬觉得这种纯天然的水养出来的鱼,应该都不错,所以,不要大意的上吧,只要个头大点儿都给抓了。祁树卷着裤腿站在冰冷的小溪里,袖子也挽得高高的,叶飞扬看着都觉得冷,不过看祁树手脚并没有出现乌青或是鸡皮疙瘩,应该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忍不住出声催促:“祈大哥,你赶紧抓几条就上来,回头我们用钓的。”祁树笑着应了,虽然这种程度的冷水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打小就是在冷水泡大的,少林寺哪会烧热水给你洗,不过被人关心的感觉是很好的。 叶飞扬站在岸边,等着祁树往岸上丢鱼就过去把鱼抓进竹篓里,这条小溪的鱼类还是比较丰富的,没过多久,就抓了满满一篓子,当然,这也跟祁树的一身好武艺脱不了干系,瞧他只要一出手,那必然是成功的,叶飞扬急切地招手:“祈大哥,够了够了!你快上来!” 吉祥醒来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显然就又只有他一个人,当下撇了撇小嘴儿,伸了个小懒腰,想起刚刚看到的白狐,顿时动起了小脑袋,熟练的翻了个身,撅着小屁屁在床上缓慢爬行,爬到床沿的时候终于看到那白狐,雪白的一团,毛绒绒的,吉祥张着小嘴儿,时不时往前挪一下,真想去摸摸,结果一个不留神,小手掌一空,小身子从炕上栽了下来…… 第66章 腹黑祁树 那只白狐睁开眼,朝着炕头蹿了过去,比它更快的是两只虎崽。吉祥张着嘴,呆愣愣地从炕头一头栽了下去,眼前一花,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一只虎崽咬着吉祥的衣领,另一只虎崽压低身子冲着白狐低吼,叶飞扬和祁树闻声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模样,白狐缩着身子有些发抖,吉祥被老虎叼在嘴里,仰着脑袋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小手小脚老老实实地垂着,甭提多乖巧了。 叶飞扬连忙过去抱起吉祥,一看炕上被子的痕迹,猜到吉祥八成是爬到炕沿摔下来的,顿时生出些后怕,要不是虎崽子冲过来,还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样!吉祥似乎也回过神了,被叶飞扬抱在怀里,立刻扯着嗓子大哭起来,换来叶飞扬的一顿安抚。祁树把白狐捞起来,拍拍虎崽的脑袋,等它收起攻击的姿态,这才转身把白狐放进小窝里。 经过吉祥这么虚惊一场,叶飞扬却提高了警惕,小家伙现在能爬了,炕头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的,不可能总是看着他,得想个法子才行。做个围栏什么的不现实,围住了吉祥的同时也围住了两个大人啊,把婴儿床搬出来让吉祥睡,这也不太靠谱儿,大冬天的婴儿床肯定没有炕头热,而且叶飞扬抱着吉祥睡习惯了,不舍得让他单独睡。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祁树去拖了些松枝回来铺在炕边的位置,又在上面铺了厚厚一层草,最后把旧棉絮铺了上去:“这样吉祥偶尔摔下来应该也没事。” 叶飞扬踩了踩,觉得这办法不错,一低头就看到吉祥正眨巴着眼睛盯着他脚下呢,叶飞扬警铃大作,抱起吉祥严肃地教训:“吉祥,不可以爬到床沿,要是你掉下去,我就罚你吃三天祈大哥做的饭。” 吉祥立刻举起小爪子:“咿……呀……” 祁树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脸上颇有些无奈,他烧饭是比叶飞扬差了点儿,但也不至于被拿来当惩罚的手段吧,而且被惩罚的那个小的居然也很认真的抗议…… 虎崽们对白狐的敌意很明显,有事没事就要冲它吼几嗓子,亮亮爪子,白狐许是知道自己不招待见,每天都分外的乖巧,没事就趴在小窝里,趁虎崽们跟祁树出去打猎不在家就去屋外的草棚上晒晒太阳,被喂食的时候蹭蹭叶飞扬的手掌,舔舔他的手背,毛绒绒的大尾巴再扫扫叶飞扬的胳膊,合不合口味都吃的干干净净,短短时日颇得叶飞扬欢心,看得虎崽们亮爪的频率更高了。 又过了些时日,大雪纷纷扬扬,彻底封了山,祁树也不再出去打猎,叶飞扬这回不敢敞开来玩了,再加上就快要到过年,该准备各种吃食了。 这天,叶飞扬做好早饭,转身却发现虎崽们不见了,雪地里倒是有不少脚印,他转头问道:“祈大哥,虎崽呢?” 祁树看了他一眼才道:“前些日子我教它们在雪地里捕猎,许是去山里找猎物去了。” “哦。”一股子失落从胸口染开,想起过不了多久就要放虎归山,叶飞扬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酸涩涩的难受的紧,这比把养大的孩子送去远方读书还要难受,因为这一放,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再被虎崽们亲近了。 祁树见叶飞扬没扒两口就放下碗,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心知他在意的是什么,却说不出劝慰的话。一整个上午,叶飞扬就窝在炕上,抱着吉祥,有意无意地望着门口,原本挡风的屏风也在上次吉祥摔炕之后被收回到空间里,就为了能让大家更清楚地留意吉祥在床上的动静。吉祥乖乖窝在叶飞扬怀里,小爪子攒着他的衣襟,也不闹腾,连小肚肚有些饿了也没吭声提醒家长该去烧饭了。 临近正午时分,两道身影从远处轻快地奔过来,眼看就要冲进屋了,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把嘴里叼着的猎物放到门边,甩了甩身上的雪花,舔舔脸颊和爪子,这才颠颠地跑进屋里,扑到叶飞扬跟前低吼,顺便把蜷在炕边的白狐往外踹了一脚,那白狐的身子一动,灵巧地蹦上了炕头,钻到正靠在旁边看书的祁树怀里。 叶飞扬早在看到那两道身影时就弯起了嘴角,此刻看到那虎崽的动作,顿时哭笑不得,不轻不重地拍拍它们的脑袋:“又欺负白狐!”说完又挠挠它们的下巴,“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吃的。”自从老虎出现就被丢到一边的吉祥委屈地吐了几个口水泡泡,小身子一翻,屁股一扭,不理叶飞扬朝着祁树爬了过去,挨在他身边,揪着白狐的大尾巴不放。 正要去厨房,叶飞扬却瞅见屋子外刚刚虎崽们放下来的猎物竟然有一条是蛇!他对于蛇泥鳅之类滑溜溜的动物有些本能的恐惧,当下招手让祁树过来处理。祁树把白狐放到炕沿,在吉祥四周围了厚厚一圈棉被,这才出门,那蛇有手腕粗细,遍体翠绿色,蛇头已经被咬掉,祁树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我来吧,你先去烧饭。” 叶飞扬点点头,走到厨房好久才想起来,冬天蛇不都是要冬眠的吗?那虎崽们怎么找到的?而且,蛇类都是成群找个山洞冬眠的吧?这样抓一条出来太危险了!不行,要好好教育教育它们! 小溪已经铺上了一层薄冰,祁树一敲就敲出一个大窟窿,才开始清洗,心理想的却是跟叶飞扬有些不一样,这竹叶青可是剧毒,那两小家伙居然毫发无伤地抓住了,真不愧是老虎! 没了蛇头,把蛇尾剁了,剥去蛇皮,蛇肉剁成一块儿一块儿的,祁树这才回了屋,果然叶飞扬看到这小块儿的蛇肉就不害怕了,还拿了个装了白酒的小碗过来让他把蛇胆放进去浸泡消毒。 叶飞扬挑了些蛇肉出来跟野鸡肉一起喂虎崽和白狐,另外再加上一串提子葡萄,说到这个,虎崽们看白狐不顺眼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喜好冲突。当然,这些都是叶飞扬不知道的。 吃过午饭,叶飞扬这才有了精神,切了些葱白末,再熬了些姜水,拿了些鸡蛋,把蛋清和蛋黄分开了放,把之前猎回来的野猪肉切了些肥膘部位的,剁成肉丁,挑了几条大青鱼,洗干净后拨开鱼背,剔去脊骨和胸刺,剥去外皮,取出鱼肉里面白色的部分,然后剁成茸,把鱼茸放进盆里,再把蛋清加进去一起拌匀了,搅拌的过程中加入姜水直到鱼茸成粥状,然后加了些葱白末,淀粉和盐水,一起搅拌到鱼茸粘稠上劲,再加入肥肉丁一起搅拌。随后从空间里拿出小蒸笼,铺上湿纱布,把鱼茸糊平铺在纱布上,铺到3厘米左右的厚度,盖上笼盖,放到烧沸的水上蒸。 祁树把蒸笼放上去,不由问道:“这要蒸多久才好?” 叶飞扬随手收拾了一下锅碗瓢盆:“嗯,蒸小半个时辰。” 哄哄吉祥,逗逗虎崽和白狐,这小半个时辰眨眼就过了,一进厨房就能闻着一股子香气儿,叶飞扬制止了祁树想要端下蒸笼的举动:“还没好呢!”说着,小心翼翼揭开笼盖,鱼糕已经蒸好了,色泽白嫩诱人,隐约有点点红色,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一口,叶飞扬仔细看了看,用纱布擦去上面一层水分,再把打散了的蛋黄在上面抹了一层。又盖上笼盖,多蒸了一会儿,这才起锅了。 用刀切出四指宽的一段段,留了一长段等会儿吃,剩余的那些都迅速的放进冷开水里,浸泡了一会儿后才拿了出来,一条条放在木盘子里慢慢晾干。然后把先前留下的那一长段切成一片片,祁树玩心大起地用手指拈了一片塞到嘴里,叶飞扬不由大喊小心烫! “食鱼不见鱼,这鱼糕跟鱼丸当真是妙。” 叶飞扬端起盘子,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祈大哥,没想到你还有这文邹邹的时候。”祁树大笑着一手揽着叶飞扬的肩,一手又拈了一片。 还没走到屋里呢,就听见吉祥在里面哇哇大叫,声音听着那叫一个急切,叶飞扬几步过去,就见小家伙坐在炕中央,咿呀叫个不停,不由无语:“这小子,难道又闻到味儿了?”祁树看着叶飞扬快步走向吉祥,喃喃自语:“小的才是大问题。” 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被列为头号问题的吉祥正乐滋滋地吃着鱼糕,这跟前阵子吃的鱼丸子一样好吃! 小年就这么静悄悄地到了,叶飞扬从空间里翻出以前亲戚送的没机会放的鞭炮,挑了个大的到屋外,让祁树捂住吉祥的耳朵,这才迅速点燃了炮引子,接着飞快地跑回屋关上了门,屋外响声震天,两只虎崽忍不住仰天长吼,鞭炮过后,原本寂静的山林顿时响起了阵阵声响,似乎有狼嚎,还有不知道什么叫声的,虎崽们抖了抖耳朵,冲出房门,虎啸声震彻山林。 听着虎啸声后,山林又恢复了寂静,叶飞扬心里十分自豪,他家的虎崽是百兽之王!多气派多威风!以至于过了好久才终于记得担忧这声响会不会引起雪崩!问过祁树之后才知道是他多心了:“这山里树木多的很,雪塌不到我们这里来。” 这天晚饭照例十分丰盛,祁树照例让叶飞扬拿出酒来,只不过这回,叶飞扬却是不肯喝了,两只虎崽惦记着上回葡萄酒的滋味,一闻到味儿就死乞白赖绕着叶飞扬打转儿,那模样就跟猫咪似地,哪里开的出丝毫兽王的气势?那白狐这阵子胆子也肥了些,灵巧地蹿到桌沿,后爪立着身子,前爪捧着毛茸茸的尾巴,眼巴巴地瞅着叶飞扬手里的酒坛子,叶飞扬满头黑线,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恶!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一个比一个会卖萌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谁起得头! 窝在祁树怀里的吉祥冷不丁打了个小喷嚏,无辜地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祁树含笑看着叶飞扬被几只畜生弄的团团转,凑热闹般的补上两句:“酒是好物,让它们喝就是了!”说完,就被那人狠狠瞪了一眼,祁树眼底的笑意更浓,今日还滴酒未沾呢,脑子就有些晕乎乎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被缠的没法,叶飞扬恨恨地给三个无耻卖萌的小子们倒了三碗葡萄酒,虎崽们乐颠颠地甩着尾巴,白狐抱着个碗,尖尖的嘴探了进去。叶飞扬被它们的模样逗笑了,转头又瞪了祁树一眼:“它们喝了三碗,你今天就给我少喝三碗!”说完,不自觉想起上回酒后那暧昧的情形,脸顿时红了大片。 祁树凑近叶飞扬,笑得意味深长:“飞扬,吉祥已经吃饱睡着了,我们两慢慢吃。” 面红心跳的叶飞扬没有留意到吉祥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如果他再记得去亲一口的话,定然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葡萄酒味。 第67章 吃干抹尽 柴门紧闭,虎崽们醉得东倒西歪,连白狐放肆地靠在它们肚皮上打呼噜都没有计较,吉祥红着小脸儿攒着小拳头在炕里头睡的香香甜甜,屋里,就剩下一满桌子菜和两个清醒的大人。 叶飞扬侧了侧头,莫名觉得这屋里的温度似乎高了许多,明明没烧火的,怎么就热起来了呢?祁树不紧不慢看着叶飞扬左顾右盼,脸颊荡起红晕,抿了口葡萄酒,一股子香甜浓郁溢满唇齿间,柔和圆润的酒在舌尖转了两圈儿,那甘甜的滋味便顺着咽喉一路滚进肚子里,祁树微微眯了眯眼,这葡萄酒的滋味比当年要可口的多。 “祈大哥,今晚你只能喝这一碗,你慢点儿喝啊。”叶飞扬说完,就把手边的那大半坛子葡萄酒给收进了空间里,刚刚那会儿功夫,叶飞扬已经想清楚了,要想防止酒后那个啥,只需要杜绝酒就行了! 祁树的眼睛落在叶飞扬身上,神态竟有些像萧三,似笑非笑,端起碗来又抿了一口,含在嘴里半晌,直到叶飞扬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这才咽下去了。 面前的祁树很陌生,硬朗深邃的五官硬生生多出了丝丝可口诱人的味道,叶飞扬心跳越来越快,下意识地觉得这情形不大对劲儿,上回可以说是撒酒疯,可这次,明明祁树连半碗酒都没落肚,他自己甚至一滴都没沾,怎么就开始乱了呢? 祁树放下酒碗,举起筷子夹了个鱼丸子到叶飞扬嘴边,笑道:“这是年年有鱼。” 叶飞扬看着近在咫尺的鱼丸子,心中纠结了半晌,还是张口咬下了,于是,接下来的事就有些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 直到被祁树压到炕头,叶飞扬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只隐约记得那鱼丸子刚咬下,祁树的唇就贴了上来,依稀还带着葡萄酒淡淡的香气,那香软滑嫩的鱼丸子就这么在两人的口中转来转去,最后进了谁的肚子当真是说不清。一个接一个的深吻,纯情如叶飞扬毫无抵抗之力,没多久就弃械投降,腰软的一塌糊涂,只凭着一丝本能在虚弱地抗拒:“祈大哥……” “嗯?”祁树贴着叶飞扬,两人呼出的热气缠绕在一起。 叶飞扬稍稍喘了几口气,挣扎着想要推开祁树,扭动间不经意碰到敏感的地方,触电般的感觉从下面腾起,叶飞扬瞬间僵硬了身子,结结巴巴道:“那,那个,这,这样不,不太好吧?” 祁树沉默的看着叶飞扬,许久才开口:“飞扬,你这般讨厌我么?” “怎么会!”叶飞扬看不得祁树这般消沉的模样,想也不想就拒绝,见祁树似乎不信,又补充道:“真的,祈大哥,我觉得你很好,怎么会讨厌你!” 祁树神色不变,仿佛自语般低声道:“那你为何不肯跟我在一起?” 正想说我这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突然又意识到祁树并不是这个意思,叶飞扬差点儿咬着自己的舌头,这才惊觉两人这么衣衫不整的在床上讨论喜欢不喜欢的话题,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尤其是两人的下半身都半翘着。 等不到叶飞扬的回话,祁树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缓缓坐起身,半垂着眼帘,看不清情绪。 叶飞扬愣愣地望着祁树的侧脸半隐在黑暗里,透着孤独寂寞,心里泛起丝丝的疼痛,没来由地想起当日在墓前的情形,想也没想就抓着祁树的手:“祈大哥,我没喜欢过人,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女人,我只是怕胡乱答应你了,最后发现原来不是那种喜欢……” “最后的事到最后才知道。”祁树打断了叶飞扬的话,目光锁住他,温柔而执着,蛊惑道:“我们先在一起试试,可好?” 叶飞扬隐约觉得那话似乎有些耳熟,而祁树的提议竟让他觉得十分地不错,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的妥协,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刚开口,尾音便被吞没在唇齿间。 似乎眨眼间,身上的衣服就被剥离了,凉气刚刚拂过胸膛,祁树火热的身子就再次贴了上来,激烈暧昧的吻让叶飞扬脊背发麻,身体也迅速的发起烫来,就在他觉得唇舌都要被人吞下腹去的时候,祁树结束了这个吻,叶飞扬张开嘴大口的喘着气,亲吻并没有停止,只不过换了别的部位,湿热地唇舌逐渐往下,叶飞扬只觉得又麻又痒,扭着身子想要躲开,身下昂扬的部位落入别人的手中,他抑制不住轻呼出声:“嗯……” 带着茧子的手指摩挲着顶端,快感如山洪暴发,叶飞扬仰起脖子,手指在祁树的背上无意识地张开又收拢,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印子。 掌心被注入粘稠温热的液体,祁树的眼眸幽深,他俯下身再次含住了叶飞扬湿润的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手指却悄悄绕过疲软的前端,来到后面,指腹轻轻摩挲着褶皱,感受着柔软的蠕动,在身下人下意识想要逃开的时候,食指探了进去。 叶飞扬从迷迷糊糊的快感中回过神来,猛的睁圆了眼,等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祁树已经开始缓慢动了起来,叶飞扬的身子渐渐僵硬,挣扎着想要躲开。 “飞扬,我不会弄疼你的,放松。”祁树吻着叶飞扬的耳朵低声诱哄。 叶飞扬咬牙哼道:“那我们换一下,你来放松,我也不会弄疼你的。” 祁树轻笑,同时多加了一根手指,一面吻着叶飞扬,一面去抚慰他疲软的脆弱,等到三只手指全部没入之后,他才抽出,身子挤进叶飞扬的双腿之间,抬高他的腰,缓慢而固执地挺了进去。 叶飞扬大口呼吸着,承受着被撕裂的痛楚,手里抓着祁树的手臂,十指快要掐进肉里。 祁树忍得也很辛苦,身下被夹得紧紧的,疼得很,可看到叶飞扬脸上隐忍的疼痛,又不忍动弹分毫,只能俯下身来,不断亲吻着他。 两人正僵持着,冷不丁听到吉祥哼唧两声,叶飞扬突然发难,一手推开了祁树,原本充盈的体内突然落空,他还颇有些不适应,翻身去看吉祥,就见小家伙砸吧了下小嘴儿,翻了个小身子,小拳头抵在嘴边,睫毛都没动一下,看来睡的很沉,叶飞扬这才松了口气,下一秒,身上一沉,后背贴上了祁树温暖厚实的胸膛,同时,身后被抵住了一根滚烫。 祁树自然也看到了吉祥没真的醒来,书上说背后进入式比较容易,趁着叶飞扬分心,他当机立断从背后贴了过去,刚刚开拓过的部位比第一次要容易进的多。 被祁树不轻不重压着,叶飞扬只得撑着身子,他扭过头瞪了祁树一眼,正要开口,却见祁树低下头,张口堵了过来,让人面红心跳的热吻,而身体里那股炙热,似乎又粗了一些,叶飞扬忍不住想吼人,这么粗是想哪样啊? 祁树开始缓慢的动了起来,目光紧紧锁在叶飞扬的脸上,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绕过他胸膛,揉捏着那两点突起。 最初的钝痛过后,却又多了些说不出的舒服,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叶飞扬闭着眼,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粗热在移动,祁树的动作渐渐加快,快感也越来越强烈。突然,体内的一点被擦过,叶飞扬只听得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爆开,强烈的刺激从脊椎升起,酥麻了大半边身子,他下意识地喊出声:“啊,不要那里!” 祁树自然感觉到叶飞扬的缩紧,当下压低了身子,一下又一下坚定地朝着刚刚那地方撞了过去,只撞得叶飞扬不住的晃着脑袋,再也抑制不住成串地呻吟。 室内的温度节节攀升,暧昧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不知响了多久才终于停下了,滚烫的液体冲进体内,叶飞扬的身子不由颤抖,一股白浊从前面喷出,整个人仿佛脱力了一般,瘫倒在床上。 祁树缓缓地抽出,里面的白浊顺着他的动作流出,暧昧的情景挑战着他的忍耐极限,他深深闭了闭眼,压下体内再次升腾起来的欲望,叶飞扬才第一次,不能做多了。俯身将叶飞扬抱在怀里,温柔道:“飞扬,带我去空间,我们洗个澡。” 叶飞扬微微眯着眼,湿润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听到祁树这话,立刻瞪圆了眼:“你还想做什么!” 祁树被他这模样逗笑了,亲了亲他的眼角,意有所指道:“我没想再做什么,只是,不洗干净的话你会拉肚子的。” 这都是从哪里知道的东西!叶飞扬忿忿地带着祁树进了空间,刚进去,就被祁树拦腰打横抱在怀里,顿时满头黑线,挣扎着就要下来,结果动静太大,扯到身后疼痛的部位,疼得咧了嘴,随即又察觉到里面的东西因着他的动作又流出来一些,一张俊脸铁青一片。 祁树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几乎狂奔地就到了泉水边,这空间里的温度适宜,泉水也不冰,当下就抱着叶飞扬一起进了泉水。 屁股入水的瞬间,叶飞扬僵直了后背,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他稍稍松了口气,看来祁树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并没有把他弄的裂开。意识到自己在庆幸什么之后,叶飞扬又炸毛了,明明都已经被吃干抹尽了,他还在这儿得意个什么劲儿啊!再说了,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答应跟祁树做这档子事儿了呢!今晚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第68章 这情爱啊 睡了美美一觉的吉祥醒了,伸出小胳膊蹬着小腿儿,张开小嘴儿晃晃小脑袋伸了个大大的小懒腰,小爪子在身旁抓了个空,吉祥嘟着嘴睁开了眼,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在四周转了圈儿,突然发现原来家长们并不是起床了,而是睡在另一个被窝里! 骤然发觉自己被抛弃了的吉祥委屈地撇着嘴角,快要哭出来了,他眼巴巴瞅着不远处的家长们,过了一会儿,扭着小身子钻进了被窝里。被子鼓起小小的一块,仔细看,那一小块还在缓缓地蠕动着。 叶飞扬昨晚上被祁树折腾的狠了,洗完澡都大半夜了,身心俱疲,所以这会儿睡地死死的,连软乎乎的吉祥爬到他怀里都没有醒来。倒是祁树早在吉祥有所动作的时候就醒了,瞧着小家伙一个人玩的乐呵,当下也装作没看见他折腾,却不知,他这一装作没看见,彻底打碎了吉祥的一颗小玻璃心。 吉祥气喘吁吁爬到叶飞扬怀里,小爪子习惯性地想要去抓他的衣襟,却发觉他今天居然光着身子,吉祥歪着小脑袋,看了叶飞扬好一会儿,这才委屈地自顾爬到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面躺着休息,一面拉扯起自己的衣服来,似乎也想脱了身上的衣服,拉扯了一会儿觉得没劲,扭头又开始在叶飞扬身上找好玩儿的,比如那一个个红色的印子,又比如那突起的一小颗粉红色,小手指好奇地捏了上去。 叶飞扬终于被怀里折腾个不停的小家伙给弄醒了,抓住那捣乱的小爪子,低下头轻车熟路地找到小家伙的脸蛋儿亲了一口,小声哄着:“吉祥乖,这么早就醒了?” 得到熟悉的早安吻,听到熟悉的声音,吉祥终于记起了刚刚受的委屈,张开小嘴儿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小短腿儿蹬个不停。 叶飞扬立刻睁开了眼:“吉祥乖,怎么了?不舒服?还是饿了?”说完,看到怀里吉祥的模样,顿时又有些哭笑不得,吉祥穿的这套纯棉内衣是系带子的,也不知他怎么弄的竟然把两根带子都给蹭开了,露出白嫩嫩的鼓鼓的小肚皮,幸亏这炕上热乎,不然还不冻僵他!叶飞扬连忙把吉祥又裹起来,结果扭腰地动作太大,疼的直咧嘴,祁树连忙扶着他,吉祥也停止了哭闹,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叶飞扬顿时羞红了脸,瞪了祁树一眼,就着侧身的姿势给吉祥系带子。 祁树手掌覆在叶飞扬的腰上,低声道:“我帮你揉揉。”说完,也不等叶飞扬的反应,径自按摩起来,带茧的手指按在穴位上,疼痛过后是阵阵酥麻,继而浑身舒畅,捏的叶飞扬差点儿抑制不住呻吟。 吉祥被叶飞扬抱在怀里,努力地扬起小脑袋想要看清祁树的动作,却又屡屡被叶飞扬按下去,气得直蹬腿,眼看着又要大哭一场,叶飞扬连忙挥开祁树的手,免得又惹哭了吉祥,却不料,饶是如此,小家伙还不满意,只见他在叶飞扬胳膊里翻了个身,撅起小屁屁歪着脑袋冲祁树咿呀地叫着,那架势仿佛要祁树也帮他按按。这一举动看得叶飞扬和祁叔齐齐无语,最后祁树还是伸进被子里捏着吉祥的痒痒肉,把小家伙逗得咯咯笑个不停,这才作罢。 被吉祥这么一闹腾,原本应该或暧昧或尴尬的初夜清晨就这么哭笑不得地过去了,叶飞扬身体不适,被祁树强硬地留在了炕上,吉祥也在一旁抓着不肯放手,叶飞扬穿上里衣,盖住昨晚荒唐的痕迹,侧着身子,把吉祥抱在怀里,心里不由庆幸,幸亏吉祥如今还小不懂事,很容易就能控制在怀里,不然可真会要了他老命! 等到祁树做好早饭端过来时,吉祥的那颗小玻璃心已经被叶飞扬给黏回去了,于是又有了精神以吐口水泡泡为表现形式来鄙视祁树做的饭不好吃,叶飞扬忍着身上的酸胀坐起身子,看到面前放着跟吉祥一样的米汤,顿时生出一股子暗火,忿忿瞪向祁树。 祁树笑地温柔而醇厚,仿佛昨晚只是被腹黑附体了一般,看得叶飞扬暗自咬牙,不愧是上过战场熟悉兵法的人! 清醒过来的虎崽们依然不待见白狐,白狐也乖乖呆在自己的窝里舔着盘子里的肉块儿,只是时不时抬头瞄一眼炕上的叶飞扬,许是在纳闷为什么今儿没有葡萄。虎崽们的表现则更直接,吃饱之后就奔到床边冲叶飞扬撒娇般的叫唤,最后还是被祁树赶跑的。 看着祁树一个人忙前忙后,叶飞扬心里的那点儿火气又渐渐没了,开始琢磨两人的关系算是情侣了吧?可是怎么感觉没什么变化呢?看祁树的模样,跟昨天没有一丁点儿的不同。一股子淡淡的失落在叶飞扬心底飘过,他虽然还没有恋爱过,但是对爱情还是有些期待的,如今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跟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身上酸疼的难受,对方却没有丝毫尴尬或是欣喜的表情,这让一向乐观的叶飞扬有了心事,伤感起来。 祁树收拾好屋子和厨房,又让叶飞扬送他去空间,给野兔们喂了食,然后又去小溪边捞了几条鱼,忙里忙外都没个空闲。在昨晚之前,祁树的目标就是让叶飞扬点头,然后把他吃进肚里,如今心想事成,心里高兴地紧,却不知要如何表达,书上虽然有说要约会,但是约会的内容他闻所未闻,自然也无从模仿起,生怕一点做的不好又惹得叶飞扬生气。总而言之,祁树紧张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的祁将军竟也有胆怯的时候,说出去当真会笑倒一片人。 守着炤火看着鱼汤蒸好,祁树小心地捧进屋,有些讨好地看着叶飞扬:“飞扬,喝点鱼汤吧。” 无视了吉祥眼巴巴地小眼神儿,叶飞扬抱着他不吭声。祁树见状,颇有些无措,端着汤碗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床前,看着叶飞扬的后背。 两位家长都不出声,吉祥倒是急了,虽然祁树做的饭不好吃,可那是鱼汤啊,鱼汤很好喝的!他急切地从叶飞扬的禁锢中抽出小胳膊,指着那鱼汤急得哇哇大叫,大有不给他喝就哭给你看的架势。叶飞扬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个什么劲儿,想转身又拉不开面子,听吉祥嚷嚷,立刻嘀咕了一声:“真拿你没办法。”说着,翻了个身正要让祁树喂给吉祥吃,却看到祁树捧着碗站在炕边,他急了:“这么烫你怎么还端着啊!还不快点儿放下!”顾不得身上的酸胀,把炕另一头上的小木桌拉了过来,等祁树放下碗,劈手就抓着他的手掌看得仔细,“手烫不烫?” 祁树低头看着叶飞扬的侧脸,原本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怎么会觉得他是在后悔?明明应该是“傲娇”才对!当下顺着叶飞扬手上的力道坐到他身边,道:“不是很烫,你先把衣服披上,别着凉了。” 叶飞扬听了,心跳地又快了起来,头没抬,耳根却红了一片。 祁树反握住叶飞扬的手,另一只手把他圈到怀里,在心里转了大半天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他认真道:“飞扬,这荒山野岭,我也不知该如何哄你开心,你若不高兴,直接跟我说便是,以后屋里的活儿我来干,你陪着吉祥。可好?” “祁树,你把我当女人看?”叶飞扬抽回手,转头瞪着祁树,眼底闪着怒火。 祁树一愣,连忙道:“没有!我怎会把你当女人!” “那你怎么说哄我开心?又说以后活儿都让你干?这不是哄女人才说的话?” 叶飞扬难得一见的咄咄逼人让祁树颇有些窘迫:“飞扬,你别恼,我没有那意思,我只是看书里这么说,所以才说那番话。” “什么书?” 祁树只犹豫了片刻,便从怀里炕头棉絮下面抽出一本书。叶飞扬一看,顿时满头黑线,这不是他那干姐姐的“藏书”吗?怎么被祁树翻出来了! 许是叶飞扬的神情太吓人,祁树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心虚:“这是上回我在房里找书看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我以为是你的,所以就看了几眼。” 叶飞扬又瞪了祁树一眼,没好气道:“看了几眼能记那么清楚?”说着,一把夺过那书丢进空间里,严肃道,“这书是人家乱写的,你居然也信了!以后不许再看了!”浑然不觉自己的口气颇有些像祁树管家的。 祁树自然连连点头,纵然心里觉得那书里面的爱情法则还是颇为可取的,但这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这误会解开,两人又相对无言,没了怒火支撑,叶飞扬很快便没了底气去看祁树,看久了就会想起昨晚那事儿,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祁叔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伸手把叶飞扬抱住了,低声道:“飞扬,我当真很喜欢你。” 这轻轻巧巧的一句话,瞬间煮熟了叶飞扬,丝丝甜蜜的滋味从心间泛开,却还要傲娇一下,看祁树往日里憨厚老实的,没想到竟然也会说这种肉麻话!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对于这情爱之事祁树也并不在行,表明了心迹有些羞赧,当下转开了话题:“飞扬,今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一起把吉祥养大,可好?” 叶飞扬被祁树抱在怀里,看不见他的神情,听到这话,不自觉翘了嘴角,声音轻快:“好。” 两人别别扭扭亲亲我我,被遗忘在一旁的吉祥眨巴着眼睛看够了热闹,毫无征兆地哇啊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惊得叶飞扬立刻推开了祁树,转身去哄着这小祖宗,祁树无奈地看着吉祥,心里愈发的觉得这小东西真是个大问题! 第69章 所谓幸福 叶飞扬在炕上陪着吉祥玩了两天的小手指,把吉祥小祖宗伺候地甭提多满意了,连睡觉都在张着小嘴儿笑着,小手把叶飞扬的衣襟攒的紧紧的,颇有些谁都不许跟他抢叶飞扬的意味。 祁树收拾妥当,摸到炕上,看到的就是这幅模样,笑容里顿时多了些无奈,伸手轻轻捏捏吉祥白嫩的小脸蛋儿,俯身到叶飞扬耳边,低声道:“飞扬,腰还酸吗?我再帮你按按。” 叶飞扬脸上有些发烫,想摇头可又不想错过这机会,祁树按摩真心舒服,不愧是练武的人,对穴道的把握十分的精准,力度拿捏的也适中,正犹豫间,祁树已经脱了外衣坐到了炕上,垂下头看着他,叶飞扬轻咳一声:“你看抱着吉祥呢,不好翻身,还是算了。” “就这样躺着也行。”祁树说着,身子已经滑进了被子里,从后背将叶飞扬圈在怀里,手灵活的钻进叶飞扬的里衣,顺着腰线往上滑,感受着掌下细腻紧致的肌肤,祁树眼底渐渐腾起一股子说不清的情绪。 叶飞扬的身子有些僵硬,祁树的手掌很烫,带着茧子,摸在脆弱的腰部总能引起一阵阵战栗,他不由按住在腰上趁机吃豆腐的手,扭头瞪了他一眼:“你乱摸什么!”却不料这一下动作太大,把窝在他怀里的吉祥给牵扯了,小家伙不耐地皱了皱小眉毛,蹬蹬小腿儿,眼看就要醒来,叶飞扬只得放开抓着祁树的手,转而轻拍吉祥。 祁树看着叶飞扬小心翼翼哄着吉祥,不由有些痴了,怀里的人是昨晚才与他定了情的,那个漂亮可爱古灵精怪的小家伙是捡来的儿子,这样平淡而温馨的日子他曾奢望了多久?不,他甚至都不敢奢望,这十年来,他孤零零生活在山里,困顿在自责懊恼的囚笼里,他从没有想过,他竟然还能有如此幸福的生活。 哄好吉祥,叶飞扬才发觉原本放在他侧腰上的手不知何时滑到小腹,正要去看祁树到底在干嘛,就被紧紧抱进怀里,耳畔的呼吸湿润润的,带着热气,顺着耳道吹进脑子里,昏沉沉的,什么都没法儿想。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双明亮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祁树静静拥着叶飞扬许久才松开手,没有开口解释刚才的行为,而是摸到腰上,不轻不重地开始给叶飞扬按摩。 叶飞扬一愣,随即放松了身体,祁树这会儿的手法全然没了刚刚的暧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叶飞扬可没打算去问,昨晚虽然是有从未体会过的快感,可疼痛是不争的事实,到现在他还隐约会有后面塞了东西的错觉,今晚说什么也不能再来了,会裂掉的! 祁树帮叶飞扬按了许久,抬头正要问他好些了没,却发现他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面容恬静,嘴角微微翘着,祁树温柔地笑着,抬起手,轻轻抚过那眉眼,心里软了一处,凑过去,在那上翘的嘴角亲了一下。抬起身子帮吉祥掖了掖被角,抱着叶飞扬,祁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醒来,叶飞扬的身上果然没那么酸痛了,说什么也不肯再躺在床上,小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眼看就要到除夕了,虽然这山里头就他们一户,不过炎黄子孙过年,图的不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么?所以这吃的,是绝不可少的! 屋里屋外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屋里因铺了地火龙,仿佛开了暖气,热乎乎的,屋外,大雪封山,千里冰封,寒冷彻骨,叶飞扬看着不远处齐膝高的大雪,默默感叹了一番,小跑着进了厨房。 搓搓手,炤里的火已经灭了,叶飞扬把炤里的灰扒出来,点燃了松枝塞进去,等烧起来了才往里面塞几根柴火,把锅里的水倒掉换上一锅干净的放着慢慢烧,厨房门口堆了三个简易的小炤,那是祁树看叶飞扬一个炤孔不够用才拿石头堆出来的,炒菜肯定行不通,但是熬点儿汤什么还是的还是绰绰有余。 叶飞扬挽起袖子正打算大展拳脚,却听到屋里吉祥洪亮的哭声,连忙跑回屋,就见祁树抱着吉祥笑得很无奈:“吉祥不肯躺着,一放下就哭。”听到祁树的话,吉祥一脸的无辜,看到叶飞扬过来还冲他张开小手臂咯咯笑着。 “宝贝,抱着你我可怎么给你做好吃的?”虽然这么说,叶飞扬却还是接过吉祥亲了一口,小家伙抓着他的衣襟笑得欢畅,两只虎崽子闲来无事绕着叶飞扬腿边不住的打转,那白狐拿前爪子抱着尾巴,眨巴着眼睛瞅着他们。 祁树笑道:“一个人睡在炕上也不安全,要不把吉祥放到婴儿车里,让他看着你做饭?” 叶飞扬想了想觉得也对,钻进空间里把婴儿车拉了出来,把吉祥放进去,小家伙果然不闹腾,拿着小枕头放到他身后,又拿了床小棉被把他包了一圈儿,最后给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扣上一顶小帽子,这才把他带出了门,小家伙抓着婴儿车里的拨浪鼓,玩的很开心。 过年吃饭有几样东西是无论如何都少不得的,比如鱼,象征年年有余,比如豆芽,因其造型酷似如意,所以但凡表示吉祥如意的菜都能找到他的身影。祁树照例去小溪里捞新鲜的鱼出来,叶飞扬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大蛋糕盒子,揭开盖,里面赫然是一片小豆芽,他笑眯眯地把豆芽一个个拉出来,堆了一小半竹筛子,洗干净了放在一边备用。 之前虎崽们带回来的那条蛇还在,叶飞扬把蛇拿出来切成小段,放到大海碗里,倒了些黄酒,再加些生姜片,搅拌均匀之后放在一边,腌渍小半个时辰,然后拿出一个小瓦罐,把锅里烧开的沸水倒进去,然后把大海碗里的蛇和黄酒姜片一起倒进瓦罐里,想了想,又加了几颗红枣进去,原本想再加点人参,可想到等会儿要给吉祥尝尝鲜,那还是不要放人参的好,婴儿不能大补的。把这瓦罐放到厨房门口的一个小炤上面,加小火慢慢炖着。 祁树拎着几条洗干净了的鱼回来了,叶飞扬取了一条胖头鱼,剁掉鱼头准备单独烧一份,鱼肉就拿盐巴腌了放到一边。除了鱼,鸡也是必不可少的,在祁树的暗示下,叶飞扬决定再做一只叫花鸡,只希望吉祥到时候不要哭闹着要吃才好。把叫花鸡黏上泥土埋到小炤下面,叶飞扬又炖了个兔肉汤,依照往年的惯例,其实应该再弄个麻辣口味的汤才好,不过为了照顾吉祥,这辣汤就给略去了。该炖的都炖好了,叶飞扬拿了些面粉出来让祁树和面包饺子和馄饨。 祁树自然乐得帮忙,看着叶飞扬忙忙碌碌的模样,祁树也觉得心里暖暖的,其实他对过年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在少林寺的时候,出家人尘缘已了,无悲无喜,自然是不过节的,后来在军中三年,行军打仗条件艰苦,即便是过节也没什么特别,再然后就是在这山林之中,一个人更谈不上过年。只是这些,他断不会跟叶飞扬说,说了只怕那心软善良的人又要心疼上好一阵子了。 这边叶飞扬已经开始在做甜品了,摘了一篮子大红枣,用小刀在枣子上切个口,将枣核取出来。然后拿了些糯米粉用温水揉成团,做成一个个比枣核略大些长球球,放在枣子中并捏紧,再把两端多余部分取下。枣子做好之后,用温水化了些浓糖水,把枣子放进去,放到锅里蒸,过了一会儿再去看,就见那枣子变得更加的圆润,这便是熟了,叶飞扬夹了一个到嘴边吹了吹,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祁树从旁边探头过来,就着叶飞扬的筷子咬去了剩下的半个枣子,在叶飞扬目瞪口呆中咂了咂嘴:“这叫什么?” 叶飞扬抿了抿唇,觉得有些脸红,他别过头去端锅里的碗:“嗯,这叫红红火火。” 祁树笑道:“寓意甚好,要多吃几个才好。” “咿……呀……” 看着两位家长自顾吃的乐呵,小吃货吉祥急了,咿呀叫个不停,小身子一耸一耸地似乎想要站起来,奈何身上的棉絮包的太严实,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叶飞扬轻笑,走过去挂挂吉祥的小鼻子:“你这小家伙,别急别急,我这就弄给你尝尝。” 叶飞扬仔细地把那红枣夹开,中间的糯米不能给吉祥吃,怕不好消化,红枣皮也要去掉,弄了半天才弄出一点儿红枣肉,然后又拿勺子压成糊糊,这才喂给吉祥,饶是如此,小家伙还是吃的直咂嘴,叶飞扬只喂了一个枣子就没再继续喂了,这类主食以外的东西,给吉祥尝尝就好,吃多了可不行。 叶飞扬足足做了十来个菜才作罢,这还不算另外专门给吉祥做的鸡肉粥。这一回,祁树没有想着灌醉叶飞扬,甚至没有去想那些暧昧的事儿,因为叶飞扬做好饭之后,钻到空间里对着父母的灵位跪了好久,祁树虽然没有跟进屋,却能听到叶飞扬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等他出来的时候,眼圈儿还有些发红。祁树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抱了他一下,然后把吉祥塞到他怀里,这种时候,还是小家伙比较管用。 果不其然,叶飞扬抱着吉祥没一会儿,眼底就染上了笑意,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去问祁树:“祈大哥,那个,明天就是除夕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祁树仔细地看着叶飞扬,想要看出他的情绪,却只看到一片坦诚,他确实是要去看的,只不过他原本打算等夜里叶飞扬睡着了再去,毕竟他们才刚刚在一起,他不想叶飞扬心有芥蒂。此刻听到他主动提及,祁树有些意外的同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点头道:“那等下午你和吉祥睡了我就去。” 叶飞扬应了声,他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虽然知道祁树对那人情深意重,守了他整整十年,但那人毕竟已经过世太久了,祁树需要开始新的生活,他不介意祁树心里有那个人的存在,只要祁树愿意敞开心房,过去并不重要,谁心底没个初恋的影子呢? 吃午饭前,叶飞扬拿了三个小碗,分别装上一些鱼,肉和青菜,装在一个篮子里,那个篮子里还放了些水果和一小瓶子酒,另外还有些香烛和纸钱,祁树看了,心里却泛起丝丝心疼,他知道叶飞扬原本不懂这些的,是他父母过世之后他问了别人才知道,香烛纸钱更是买了许多。这样一个人却被自己碰上了,祁树觉得这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也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对他好。 吃过饭,叶飞扬把篮子递给祁树:“我就不去了,估计他也不太愿意看到我,你自己路上小心,把虎崽带去。” “好。” 看着祁树走远,叶飞扬这才掩上房门,爬上炕抱着吉祥,招呼白狐到炕头趴着,打了个呵欠,一早起来忙着做饭,又哭了好一会儿,这下可真有些累了,不多时便沉沉睡了去。 祁树回来的有些晚,说话带了股子酒气儿,估计那一毯子酒都进了他的肚子,叶飞扬觉得心里有点儿酸酸的,说不上来的滋味,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照例被祁树搂在怀里,被他温柔的亲吻着,叶飞扬心里就这么被熨平了,这人就在自己身边,触目可望,触手可及,人生最幸福的不就是喜欢的人始终陪在身旁么?其他的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第70章 放虎归山 除夕这天叶飞扬反倒起了个晚,窝在被子里不想动,看到祁树醒了,立刻拿胳膊肘拐他两下:“祈大哥,你睡最外面,去烧点儿热水吧,等会儿咱们都洗个澡再吃饭。” 祁树揉揉叶飞扬乱糟糟的头发,笑道:“好。”随手披了件衣服就出去了。 看着祁树厚实的背影,叶飞扬不由感慨,这祁树要放到现代,可真担得起模范丈夫的称号。随即又懊恼,怎么就是模范丈夫呢!应该是模范妻子才对!想完,叶飞扬又觉得好笑,正巧祁树回屋,看到这不由问了一声,叶飞扬连忙端正了脸装傻,祁树憨厚温柔地笑着,也不去戳破叶飞扬漏洞百出的谎言。 在叶飞扬的概念里,除夕是要洗干净的,然后换上新衣服,等着长辈们发红包压岁,只可惜,之前在城里买的那几匹布,忘记找人做成新衣服了,而叶飞扬从现代带来的衣服祁树又穿不下,所以这一年除夕,叶飞扬和祁树洗过澡只是换了身干净衣服,倒是吉祥最不缺衣服,被打扮的红扑扑的,从里到外都是大红色,脚上还穿着上回买的虎头鞋,跟散财童子似地,瞧得叶飞扬和祁树满心欢喜。 下午的时候,叶飞扬把前阵子晒好了的各种坚果都拿出来,用小碟子分开装着,虽然今年不会有人来拜年,但是该准备的还是不能少了。分配坚果的时候,虎崽们跑来凑热闹,脑袋一拱一拱的非要叶飞扬给它们几颗才满意了,结果等叶飞扬把核仁剥出来喂给它们,反倒被嫌弃了,很显然在它们的眼里,这吃起来没什么味道的东西可不如葡萄提子好吃。 如今的虎崽们已经不是虎崽了,站起来都有叶飞扬一半儿高了,有时候扑到叶飞扬身上撒娇,那体积那力道,差点儿把他掀翻,叶飞扬拿了两串提子安抚它们,揉着他们的脖子,想起过年之后就要放它们离开,心里颇为伤感,这还是他第一次养宠物!没想到一养就是两只虎崽,更没想到一养就养这么大,这么壮,让他都找不到一丝继续留下它们的理由。 叶飞扬怔怔地望着老虎出神,祁树心知他在想什么,不由叹了口气,挨到他身边,低声道:“你若是不舍得,继续养着也无大碍。” “不行!”叶飞扬缓慢却坚决的摇摇头:“若我们一直住在这山林间,养着它们确实没什么,可我们要下山,去人多的地方,带着它们,就算它们不去伤人,别人也会来伤它们的。与其看着它们被人欺负,我情愿放它们在山林间自由自在。” 祁树本想说有他在绝不会让人欺负虎崽们,可看到叶飞扬的神情,又将这话咽了回去,他始终觉得,养虎终为患。 消沉了一会儿,叶飞扬又打起精神,开始为年夜饭做最终的准备,该炖的汤都炖好了,该烤的肉也都烤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些青菜要现炒现吃,还有类似鱼丸子鱼糕之类的,也要重新煮了吃。 十全十美,为了个好兆头,叶飞扬坚持要上十个菜,吃饭前,在桌子四周斟上酒,摆上几副碗筷,供祖先。 吉祥这会儿倒是乖顺,被叶飞扬抱在怀里,不哭不闹,只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望着桌子那边。供完祖先,叶飞扬抱着吉祥和祁树一道入座了,白狐也有幸分到了一个座位,不过它要吃的东西都被祁树提前夹到面前的小盘子里的。 看着叶飞扬吃蛇肉喝汤,吉祥也嚷嚷想吃,叶飞扬却只敢喂他两勺汤,蛇肉性冷,并不适合吉祥吃。所幸吉祥也只是想尝尝味道而已,反正今天好吃的多,他才不稀罕那什么蛇肉呢! 这顿饭吃的很慢,也都吃的很撑,祁树只喝了点儿葡萄酒,叶飞扬是滴酒未沾。吃过饭,叶飞扬钻进空间里,没多久,捏了几个红包出来,给每人发了一个,连虎崽和白狐都没落下。 吉祥小爪子抓着红包,晃了晃,然后就开始拉扯,叶飞扬失笑,这小子倒是聪明,当下帮他把红包打开,里面是一对小银镯子,银镯子上还串着两个小铃铛,吉祥攒着银镯子笑得可甜了,显然对这个红包很满意,叶飞扬帮着他把银镯子带上那肉呼呼的小胖手,最后还附送了一个大大的吻。 祁树的红包里装着一个铜板,他拿着铜板去看叶飞扬,正看到他得意洋洋的笑容,顿时哭笑不得:“飞扬,你太偏心了。” 叶飞扬笑嘻嘻:“怎么偏心了?吉祥那么可爱,当然要得最好的,对不对哦?”吉祥晃着小手臂,咿呀地叫着。 虎崽们扒拉着那红包,最后从里面翻出一块肉干,立刻嗷呜一口吞了。白狐倒是警惕些,小爪子抓着那块肉干看了看,这才小口咬着。 叶飞扬笑眯眯地,没留意祁树的动作,直到面前晃过一块白玉,他才扭头。 祁树道:“这是我给你的红包。”说着,起身把叶飞扬拢到怀里,帮他戴上了那块玉。 叶飞扬低下头,那玉有拇指长,薄入蝉翼,晶莹剔透,摸在手里竟不觉得凉,想必是好东西,当下心里有些复杂,直觉想要拒绝,心里深处却又有个声音冒出来反对,这是祁树第一次送东西给他,应该算是定情信物吧?正想着,就听祁树在他耳边道:“这是师父当年给我的,他说将来我若是遇到能与之共度一生之人,便可将此玉赠送,我想送给你。” 祁树说完,心里也有些忐忑,担心叶飞扬会退还给他,等了片刻,那人却突然消失了,祁树心里一突,随即想到什么,又压下心里的焦急耐心地等着,过了片刻,又见他抱着吉祥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小巧的戒指。 “刚刚那个铜板不算,这个才是我给你的红包。”叶飞扬红着脸,微微喘着气,低头抓着祁树的手比划了一下,最终套进了无名指里,他记不清每个手指戴戒指的意义,只胡乱套了一个。 祁树望着手上的那个小圈儿,凉凉的,却意外的合适。 吉祥眼见两位家长又把他忘到脑后了,忿忿地吐了几个口水泡泡,闭上小眼睛,决定睡觉去!他也不要理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了! 天渐渐黑了,祁树拿出一盏油灯点上,可叶飞扬嫌弃那豆大点儿的灯,最终让祁树在屋门口生了个火堆,一面守岁一面还能烤火。 两只虎崽偎在叶飞扬的身旁,暖呼呼的,逗逗吉祥,揉揉白狐,在和祁树说说话,这时间过的倒也挺快,把睡着的吉祥放到炕上,叶飞扬靠坐在祁树的怀里。 这一晚过的很长,也很短,叶飞扬絮絮叨叨说着从小到大的事情,祁树侧着头听得认真,这样五彩斑斓的生活是他从来没有过的,难怪这人能如此善良,有那样疼爱他的父母长辈,又有那么多喜欢他的同学朋友,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的生活该是怎样的单纯快乐。 天蒙蒙亮的时候,叶飞扬终于忍不住迷迷糊糊靠在祁树怀里睡过去了,祁树把火堆弄散,转身抱着叶飞扬回了屋。既然年初一没有人来拜年,那睡一天懒觉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只可惜,祁树千算万算,却独独漏了个吉祥,所以,当太阳升空的时候,小家伙用洪亮的声音来提醒不负责任的家长们,吉祥饿了!后果很严重! …… 吃了睡睡了吃的米虫日子过的总是比较快的,眨眼间正月就过了大半儿了,山间的积雪渐渐开始融化,离下山的日子越来越近,放虎归山也迫在眉睫。从好几天前,祁树就开始带着虎崽们出去打猎,只是从带回来的猎物都是虎崽们咬死的情形来看,祁树是在对虎崽们进行最后的训练。叶飞扬这几天望着老虎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了,甚至一度把吉祥给忘了。 几天后的某个晚上,祁树抱着叶飞扬,低声道:“飞扬,差不多是时候了。” 叶飞扬身子一僵,心里空得有些疼,他抿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略微点了点头。祁树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将他往怀里又抱了抱。 第二天,叶飞扬整个上午都魂不守舍,只匆匆给吉祥弄了个些粥,然后就抱着他呆呆地坐在门口,望着祁树每天回来的方向,白狐乖巧地蜷在他脚旁,陪着他等待。 当熟悉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叶飞扬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紧张地盯着祁树的身后,没有!往常那两个活泼轻快的身影不见了!叶飞扬的心仿佛被割了一块,疼的难受,他怀里的吉祥被搂得太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却仿若未闻,依然固执地望着祁树身后的树林里。 祁树看到叶飞扬的神情,想到刚刚的情形,心里也有些感同身受,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对那两只小畜生也有了些感情。 怀里的吉祥被祁树接走,叶飞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又闭上了,说什么都是枉然,结局不会改变!虎崽子们也不会再回来! 往日一幕幕从脑海里走过,刚发现它们时那怯怯弱弱的模样,养熟了之后又调皮捣蛋,毛茸茸的,始终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即便是闯了祸,把空间弄得乱七八糟也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表情,当他被野猪攻击时,他们不管不顾愤怒地扑上去的情形,历历在目,清晰可见,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一般。更不提平日里的撒娇卖萌,堂堂百兽之王竟会为了几块肉几串提子几碗葡萄酒无赖打滚,如同孩子一般。 叶飞扬的眼圈儿红了,他后悔了!他现在只想冲进山林里去把它们给找回来! 第71章 默默离去 然而,叶飞扬最终并没有出去找它们,放虎归山,这是从捡回它们的那天起就已经决定的事,这是为了它们好,在这山林之中,它们是王,没有谁能威胁的到他们,唯一能杀虎的祈树不会伤害它们,这对它们来说是最好的。叶飞扬拿着这样的理由一遍遍的说服自己,克制着想要去找回它们的冲动。祈树陪在他身边,默默地握着他的手,陪他度过这最难熬的时刻。 下午的时光在叶飞扬的心里一向都是很短暂的,几乎睡个午觉醒来就该准备晚饭了,可今天他才发现,这下午太漫长,简直是度日如年,他固执地望着门外,自己都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只知道心底有个声音在悄悄地告诉他,等吧…… 当一片雪白之中突然出现两道熟悉的黄色身影时,叶飞扬愣住了,呆呆地眨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它们如同往常一般欢快地蹦跶回来,嘴里还拖着猎物,到门口的时候,熟练地把猎物丢到一边,舔舔爪子和毛发,这才扑到叶飞扬的面前,低声吼着。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就滚了下来,叶飞扬矮下身,抱着那两颗毛茸茸的虎头,说不出话来,老虎们歪着脑袋,对眼前的情形有点儿困惑,不过它们还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叶飞扬的侧脸,用它们自己的方式安慰着他,虽然今天把一位家长给弄丢了,但是它们还是自己找回来了。 这天晚上,叶飞扬给它们准备了翻倍又翻倍的提子,白狐蹲在旁边,羡慕地望着它们……面前的提子。 这一天过的大起大落,叶飞扬侧着头,望着不远处陷入沉睡的老虎,再次失眠了,挣扎了一宿,连何时睡着都不记得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屋里又只剩下他跟吉祥还有那只白狐了,叶飞扬知道,祈树今天又在试图放它们入山林,临近中午时分,回来的果然只有祈树一个,叶飞扬开始在心底偷偷期待,在下午的时候,老虎们再次不负众望地回来了。 第三天,第四天,在一次次的放逐中,老虎们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它们觉得祈树是在跟它们玩儿,每天把它们带到不同的地方然后就消失掉,让它们自己找回去的路,渐渐的,老虎们找到了新的乐趣,回家的路不难找,那就去找祈树吧。于是从这天起,祈树就开始了跟两只老虎的捉迷藏。 这样又过了好一阵,当树枝抽出了新的枝芽,祈树抱着叶飞扬,叹息道:“明日我们该下山了,你可想好了?” 叶飞扬咬着唇不吭声,逃避的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他始终还是要面对这种抉择,不过,经过这些天的适应,他心里对于老虎们的离开也多少有了些承受能力。看着它们在山林中轻松欢快地奔跑捕猎,一天比一天壮实,叶飞扬就觉得它们果然还是应当生活在大自然里。 这天一早,祈树照例起的很早,看着叶飞扬轻颤的睫毛,许久,默默叹了口气,拍拍老虎们的头,转身出门了,不知是有意无意,连房门都没有关上。听到他们离开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叶飞扬睁开了眼,这是昨晚就说好的,今天是最后一天,祈树能够迅速地摆脱他们,而叶飞扬就在家里收拾好东西,等祈树回来立刻就下山,老虎们就算再聪明,也寻不到下山的路,毕竟那条路它们只走了两三次而已。 叶飞扬的心里空落落的,麻木地将要带走的东西一股脑儿丢进了空间里,完全没有任何心情去收拾,就连吉祥也被他安置在婴儿车里。很快屋子里就空了,叶飞扬坐在给老虎们铺了睡觉的稻草小窝上发愣,过了会儿又突然蹦了起来,跑进跑出忙忙碌碌。 吉祥靠在婴儿车里,歪着小脑袋看着叶飞扬抱着稻草进进出出,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开心,小家伙乖乖地坐着,默不吭声。 祈树回来的时候,叶飞扬刚刚把小窝铺好,转身看到祈树,他扯着嘴角路出一丝笑容:“祁大哥,我好了,我们走吧。” 祈树看着叶飞扬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忍不住轻轻抱了他一下,道:“不想笑就别委屈自己,你要真不舍得,我再把它们找回来就好。” 叶飞扬闷在祈树怀里,微微摇头,声音闷闷的:“不用,这样就很好。” 临出门时,叶飞扬似乎想起什么,钻进空间里摘了好几串大串的提子和葡萄,又切了两大盘肉,统统放在那稻草小窝旁边,这才狠了心一般,扭头就走,祈树抱着吉祥跟在他身后。 这天,老虎们回来的有些晚,今天的祈树躲的太好了,它们一直都没有找到,看天色晚了,这才决定回家,可是,等它们如往常一般跑向那时候的时候,竟然静悄悄的,它们动了动耳朵,丢开猎物跑进屋,房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找遍了屋子附近依然无所发现,老虎们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第72章 搬新房了 叶飞扬一路小跑着下山,不知疲倦,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一般,祁树知道他心里难过,抱着吉祥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他不太明白叶飞扬的固执从何而来,虎豹之类养起来虽然麻烦,但也并非少见,据他所知,光京城里就有不少人家养着这些。 祁树会这么想不奇怪,他并不了解现代人的贪婪,为了获取老虎身上的宝贝,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不惜赶尽杀绝,如果有这样两头老虎出现在他们面前,绝对会让他们疯狂,叶飞扬怕的就是这个,比起危险的山林,人类的贪念才更可怕,在这个世界,他无亲无故,无权无势,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它们,所以才要把它们留在山里。 眼看着就快要跑到山下了,祁树这才叫住了叶飞扬,暗自惊叹他的体力何时变得这么好了,上回下山可是休息了半晌。看着面前的人气喘吁吁,眼圈儿还泛着红,鼻尖也红彤彤的,祁树心里又有些心疼,拿出帕子帮他擦擦额上的汗珠,这才道:“再往前就是山脚了,把东西都拿出来。” 经祁树一提醒,叶飞扬这才回过神,虽然情绪依然低落,可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他和祁树一道走到路边的大树背面,这才进了空间把之前拉上山的板车给拉出来,叶飞扬和祁树的行李很少,衣服加起来还装不满一个包袱,倒是吉祥的东西多,其他的东西基本上没怎么拿,那些野生的坚果都在空间里,蘑菇笋干什么的过年都吃光了,年后叶飞扬又没心情去折腾,剩下的那些肉都留给老虎们了,锅碗瓢盆其实山上的也不怎么多,过年还是叶飞扬把自家的碗拿出来凑了才够,至于棉絮,早就黑了心当废品利用了,唯一带下山的就是那个小石磨,还有那些被剥下来的动物毛皮。那板车上剩余的地方就拿来放野兔笼了,经过这两三个月,野兔繁殖了不少,不过不可能全部拿下山去,叶飞扬和祁树一道挑了些肚子大的眼看就要下崽的给拿了出来,准备回头浑水摸鱼再把其他的野兔从空间里“偷渡”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从树后转了出来,祁树推车满满当当的板车,叶飞扬抱着吉祥,白狐似乎走累了,轻巧地窜上板车,把那些个野兔吓得瑟瑟发抖。 吉祥瞧着叶飞扬似乎不太开心,眨巴了下眼睛,挥着小爪子凑上去把叶飞扬亲了一脸的口水。叶飞扬抹了把脸,无奈地望着调皮的小家伙,心情倒是好了那么一点点,只是眨眼又想到虎崽们撒娇卖萌的模样,这心又沉下去了。 两人刚走上山脚那条通往村子的路,就瞧见不远处略显荒凉的田地里稀稀落落有人在干活儿,看到他们纷纷丢了工具小跑着过来:“祁树,叶兄弟,你们可下山来了。” “我家婆娘都念叨好久了,说新做的被子都快被老鼠咬了。” “可不是,房子早就给你们弄好了,你们慢走,我先去村里告诉里正大人一声。” …… 村民们的朴实让叶飞扬十分感动,他抱着吉祥很认真的跟他们一一打招呼并道谢。那些村民显然对叶飞扬这斯文有礼的模样有些不太习惯,摸着后脑勺憨厚地笑着,颇有些局促。 祁树见状,笑着转了话题:“辛苦你们了,过两天等我们安顿好了请大家吃饭。” “这点儿事有什么辛苦的,不过吃饭那是一定要的!哈哈。” “哟,这白狐是你们养的?不错,怎么没看到那两只虎崽?” 被人这么一提,祁树立刻看向叶飞扬,果然就见他一脸黯然,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连忙询问。祁树道:“它们早上跑出去还没回来,我们就先下来了。” 村民们一听,只当叶飞扬是在担心虎崽的安危,当下劝道:“原来是这样,叶兄弟你也别太担心了,这方圆百里就祁树一个猎户,它们在山上不会有事的。” 听他们这么一说,叶飞扬心里反而更难受了,开始担心起老虎们的安危,虽然没有猎户的威胁,可山里有熊,还有狼群!万一碰上了可怎么办!它们又没有多少经验! 看到叶飞扬变了脸色,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顿时有些尴尬,祁树拍拍他的肩膀:“那虎崽是飞扬养大的,平日当猫似地宠,所以爱担心,没事的。” 那人暗自松了口气,话又回到房子上面:“房子地下铺了火龙,不用担心吉祥冻着了,本来还说要帮你做猪圈鸡圈之类的,里正大人说这些还是等你们来了再说,反正这些天也没啥事儿,回头帮你弄起来。” “好。” 说话间,村子已经到了,之前叶飞扬选的地方在最东面,老远的就能看到老大夫那个小四合院的隔壁有一座新盖起来的房子,只有一层,屋顶是三角形,铺着层层叠叠灰色的瓦片,墙的颜色是漂亮的青色,叶飞扬有些意外,原本以为会是泥房或是石屋,没想到竟然是砖瓦房。 推开木门进去,空荡荡的前院被打扫的很干净,新房子看着有三间房屋的面积,叶飞扬看着,心里渐渐生出一丝欣喜,抱着吉祥快步走进屋里,房子只开了一道门,是连着堂屋的,堂屋左右各有一间房,大小和堂屋一般大,堂屋另一面的右边也开了个门,那里出去就是后院,左边挨着的一个比正屋矮点儿的小房,顶上带着烟囱,想必是厨房,右手边又搭了个小棚子,叶飞扬探头一瞧,原来是茅厕,其余的地方也同样是空着的。 叶飞扬抱着吉祥在屋里屋外走了一圈儿,脸上渐渐带上了笑意,这是他和祁树的房子!他终于在这世界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了!中国人骨子里对家有种莫名的执念,游子们再外过的再好,心心念念的依然是故乡的那一间旧房。吉祥在叶飞扬怀里,似乎也很高兴,小脑袋来回转个不停,打量着这新屋子,胖胖的小胳膊挥舞着,眼瞅着像是想伸手到处摸摸似地。祁树看着这一大一小高兴的模样,也温柔的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里正大人带着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过来了,老远地听见他的声音:“祁树,我找王木匠给你做了些桌椅,你瞧瞧成不成。” 祁树和叶飞扬连忙迎出去:“王大哥的手艺哪会不成?真是辛苦大家了。” “这哪辛苦?” 一群人呼啦啦地涌进来,没多久功夫,空荡荡的屋里就充实了不少,王木匠不止做了桌椅,还做了些个柜子和木箱子,连放脸盆的木架子都没忘记,另外竟然还给吉祥做了个小床,还有些木头做的小玩意儿,刚摆好没多久,门外蹦跶了些半大的孩子进来,随即响起大婶们的大嗓门。里正一拍手:“我让她们过来帮你们收拾屋子,顺带把棉絮给带过来。” 祁树连连摆手:“这哪使得!这屋子本来就被收拾的很干净了,剩下这事儿我和飞扬干就行了。” “你们两个大男人抱着一个小娃儿能干啥,这种事还得我们女人干最快!”心直口快的刘大婶手一挥,身后的娘子军门仿佛变魔术般人手拿着一块抹布,男人们被派去拎水。 叶飞扬颇有些不好意思,奈何手里有个吉祥,肩膀上还蹲着一只白狐,刚才屋子里人多,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们甚至追着它跑,吓得它直接蹿到了叶飞扬的肩膀上,小爪子抱着尾巴,身子还有些发颤,被叶飞扬安抚般地摸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里正拉着祁树不让他走:“这些就让她们去干,我还有别的事要跟你说,本来我琢磨着再给你挖口井,可又不知道你要挖哪儿所以没动,还有猪圈鸡圈之类的也是个问题,我刚看你带了不少野兔下来,野兔这玩意儿可不好养,光圈起来没用,底下要铺上石头才行,你琢磨琢磨看院子怎么分,回头我再找人来帮你弄。” “好。今晚我就和飞扬合计合计看怎么分,等过两天弄好了,我们再请大伙儿来吃饭。”祁树说完,见四周没其他人,从怀里又取了些碎银,按在里正手里道:“里正大人,我之前没想到您会给我弄这么好,给的银子也不多,怕是不够,这些您先收着,回头不够我再给您。” 里正脸一板,把银子往祁树手里一丢:“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房子也就砖瓦花了点儿钱,其他的都是乡亲们自愿帮忙的,还能要你工钱不成?帮你打的那几床棉絮是去年秋收的时候大伙儿给你攒出来的,你让我给谁钱去?至于王木匠,反正我给钱他不要的,你要给自个儿给他去!”说完,还从怀里又拿了些碎银出来,一并丢到祁树手里,“这些是剩余的,给我快点儿收回去!” 叶飞扬正抱着吉祥四处走动,冷不丁听到里正这番话,心里大为感动,把这些淳朴善良的乡亲们的形象又拔高了不少。难怪古人常说,远亲不如近邻,当真是如此。哪里比的现代,高楼大厦里,隔壁死了人都要发臭了才被人发现,更别提那些住了许多年却还不知道邻居是姓谁名谁长啥样。 祁树顺从地收起银子,憨厚地笑着,里正这才脸色缓和了,又道:“祁树啊,这话本来不适合我来说,不过你没有长辈,我就舔着脸说道说道。起先你说你打算一直当猎户,我也就不好说什么,如今你既然已经下山落户,那就该好好考虑终生了。你们两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终归不方便,家里也确实需要个女人,飞扬我不太清楚,可祁树你我是知道的,村里不少好姑娘都望着你们呢,你考虑考虑啊。” 叶飞扬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下山第一天居然就有人来做媒了,而且还是里正!从未有过的担忧充满心间,是啊,在山上只有他们一家人,想怎样都没关系,可如今在人堆里,“同性恋”终究是难被人接受的吧!正胡思乱想间,听到祁树低沉的声音:“我知道您的心意,但我只能心领了,其实,飞扬不是我远房侄子,他和吉祥都是我从山里捡回来的,他人很好,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所以要辜负您的好意了。”叶飞扬听了,顿时心安,却又有些愠怒,祁树怎么能就这样说出来!万一被里正瞧不起了怎么办?同时,又有丝丝甜蜜沁出来,祁树是真心对他的,从未想过要隐瞒他们的关系。 里正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你若是清楚他们的底细,在一起倒也不错,我瞅着飞扬那孩子,人是挺好的,只是白白净净,斯文有礼,不像普通人家出来的。” 祁树点头道:“他在家乡遭了灾,父母双亡,前来投奔远亲,结果不小心在山里迷路,他爹是个先生,所以他才有礼。” 里正感慨道:“难怪我看他性子好,勤劳能干,只是不太会农活儿,原来是这样,倒也是个可怜孩子。” “是,他那亲戚只是远亲,他还未曾见过,即便找到了也是寄人篱下,倒不如跟我一起。” 里正点头:“那是,祁树你性子也好,你们在一起正合适。” 祁树笑道:“我也觉得很合适。” 叶飞扬听得脸红,转身就要进屋,却被祁树喊住,里正这才发现叶飞扬就在他身后,不过他也不觉尴尬,当下笑眯眯地望着他,叶飞扬脸皮薄,不多时就满脸通红,祁树开口替他解围:“您老别这么看着飞扬,他脸皮薄。” 里正笑呵呵地转头看祁树:“既然决定在一起了,那再找个时间把酒席给办了,让乡亲们也替你们高兴高兴。” “这个,等过些时日才好。” “嗯,不急不急。” 叶飞扬听得目瞪口呆,办酒席?不是结婚酒席吧!难道男人跟男人也能办酒席? 里正说完,自顾走向前院,留下他们两个面对面,叶飞扬红着脸问出心中疑问,祁树看得心动,忍不住捏捏他红透的耳根,点头道:“我朝男风盛行,成婚的也不在少数,这村里也有两家是的,改日我指给你看。” 叶飞扬这才放下心来,留意到耳朵上温热的触感,当下瞪了祁树一眼,伸手拨开那手指。从头到尾被无视的吉祥忿忿地扭头,吐着口水泡泡,伸手去抓白狐的尾巴。 很快大家拎着水回来,女人们手脚麻利的把桌桌凳凳都擦了个干净,炕上也被收拾妥当,铺上棉絮,连被褥都有,吉祥的小床也给铺上了厚厚一层,一直忙到晌午,叶飞扬留他们吃饭,却见他们一个个溜得老快,不多时就没了人影,还是里正敲着烟杆子:“吃饭不急着这一顿,你们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其他的明儿再说。” 送走大伙儿,祁树关上门,走到后院时听到叶飞扬的声音,连忙走过去,就见厨房炤台上放着两大碗饭,上面的青菜肉块堆得老高,叶飞扬感慨道:“他们真好!” 祁树笑道:“那是自然。” 饭还没凉透,两人打算凑合着吃,叶飞扬端着碗,刚夹起肉块,就想到那两只虎崽,顿时没了食欲,低声道:“不知道它们吃了没?” 祁树叹了口气,劝道:“你留了那么多肉,至少今天不会饿着它们的,明儿我再上山去瞧瞧。” 叶飞扬连忙点头:“瞧瞧最好,它们被我喂食喂惯了,我怕它们光等着我喂,却不知道自己吃。” 第73章 虎崽求救 吃过饭,叶飞扬卷起袖子,开始忙活了,虽然屋子上午就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了,可还是要自己再看一遍才好,不然哪些东西放哪儿都不知道。 堂屋里就放着一张大方桌,四条长板凳,填补了房子的空荡,右边的房子依然空着的,左边倒是满满当当,一边靠墙的是炕头,做的很宽敞,上面的棉絮铺的厚实,睡三个人绰绰有余,挨着旁边的是一张小木床,另一面墙上靠着两个柜子,有一人高,柜子旁边堆着两口大木箱子。门边上放着一个木架子,旁边堆放着几个木盆。不是多么花哨的东西,却都很实用。 叶飞扬按了按被褥,软乎乎的,想必棉絮都是晒过了的,当下就要把吉祥放到小木床上,小家伙却不依,蹬着小腿儿大哭起来,叶飞扬亲亲他的脸蛋儿哄着他:“吉祥乖,我和祈大哥要干活儿,你躺着玩会儿,等我忙完了再来抱你,乖哦。” 吉祥却不肯听,晃着小脑袋,小身子朝着炕那边歪,叶飞扬见状,不由问道:“吉祥想去炕上睡?”说完,就见吉祥停止了哭闹,咿呀叫着。 原本看到小木床很满意的祁树见此情形,不由无奈地摇头,忘记这小祖宗十足的鬼灵精怪,转身去厨房就着先前村民们送来的桔梗把炕头烧起来,这炕头和炤台是连着的,点燃后,祁树又拿了口新锅涮了涮,装了锅水慢慢烧着。 转回屋里,叶飞扬还抱着吉祥,见祁树回来,问道:“炕烧起来了吗?” 祁树点点头:“烧起来了,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热,你再抱会儿。” 吉祥似乎听懂了一般,冲着祁树咯咯笑的甭提有多灿烂了,换来两位家长宠溺的目光。抱着吉祥,叶飞扬开始指挥祁树:“祈大哥,把柜子和箱子都打开通通风,木盆回头用开水烫烫再用。把兔笼子先放到后院儿去,石磨就放在院子墙角边上。”祁树笑呵呵地跑进跑出,把东西一一都收拾妥当了。 等炕头渐渐热乎了,叶飞扬才脱了吉祥厚实的外衣,把小家伙塞进了暖烘烘的新被子里,笑着看他在里面撅着小屁屁打滚,俯身捏捏他的小嫩脸:“吉祥乖,不要往外面翻。”听着吉祥咿呀应着,喊着祁树一道把小木床拉到炕中央,以便挡着吉祥。 打扫的事已经被人给做了,接下来就是清点东西和怎么规划了,这屋子前院后院都很宽敞,叶飞扬打算在前院划开几个栅栏养些家禽,后院就种点儿东西,最好再弄张石桌,几个石板凳。 祁树自然没有异议,跟着叶飞扬一道在前院划地块儿,前院除去中间过路的部分,左右各有两大块,考虑到目前手里兔子最多,而且繁殖也快,叶飞扬决定划块大点儿的面积,然后旁边就圈个小点儿的面积来养猪。 “祈大哥,猪的味儿太重,咱们就养一两头吧?” 祁树点头:“好,你若觉得难闻,不养也成。” 叶飞扬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实是觉得难闻,另一边就是一个鸡圈,剩下的部分回头看看再养点儿什么。 到了后院儿,叶飞扬就开始动心思了,按他的想法,这么大的院子,最少是要种几棵树的,然后架上架子,种点儿丝瓜葡萄之类的,到了夏天的时候,搬张椅子躺在树下,小日子多舒坦!祁树看叶飞扬转来转去,嘴里嘀嘀咕咕,不由微微笑起来,想想他嘴里说的情形,确实很不错。 这院子实在是太大,叶飞扬忙活了好久,这才终于规划好了,地上来来回回画了不少线条,还写了不少字,大概就是做什么用处,祁树饶有兴致地看着,连连点头,只称赞不错。 弄好这些,叶飞扬才有心思来看还缺了什么东西,白天村民们送来的东西生活是没问题了,但过日子还要讲究一个舒坦,还是要添置些其他的。厨房里放了些锅碗瓢盆,数量却不太多,回头还要再去买点儿,炤上有三个孔,足够叶飞扬平日里用了。调料什么的还要再去买,装调料的小罐子也要多买几个才好。 叶飞扬四处转了一圈儿,缺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然后又说与祁树听。祁树想了想,道:“这隔壁村子有个小市集,这些东西那里都有卖,明儿一早我先上山,等回来我们过去瞅瞅再买些东西。” 提到上山,叶飞扬刚搬新家的欢喜瞬间被冲淡了,如果虎崽们见到这房子,肯定会欢快地跑进跑出吧,能有更宽的地方给它们睡觉了,不用再两头挤在一起,尾巴一扫都能扫到墙壁。 祁树看他这般,低声劝道:“飞扬,明日我且去瞧瞧,若是它们过得不好,我便带它们下来,今儿你也看到了,大伙儿也并不是那么怕虎崽子的。”叶飞扬张口想要拒绝,可心里再没了前些时候的底气,只闷闷不吭声。 晚饭匆匆弄了些吃的,叶飞扬就怏怏的躺进了被窝,新炕头新被子,暖呼呼的带着阳光的味道,可是叶飞扬却失眠了,没有人给虎崽们喂食,它们会不会对着血淋淋的猎物无从下口,没有人给它们关门,它们晚上会不会被山风冻醒?被这么突然的抛弃,它们会不会伤心难过? 深夜里,祁树手掌轻轻抚过叶飞扬的脸颊,掌心一片湿润,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祁树就出了门,没有惊动叶屋里剩下的两人一狐,他体态轻盈,飞快地朝山上掠去。 石屋里,虎崽们依偎在一起睡得很香,在祁树靠近的瞬间睁开了眼,绷紧身子低吼了一声,随即认出来人,顿时有些呆,愣了片刻,跑到祁树身边,虎头蹭了蹭他。祁树揉揉它们的脑袋,看着叶飞扬昨天准备的肉和提子都吃了个干净,不由笑了,放下一早带来的新鲜的肉和提子,同往常一样带着它们进了山林。 虎崽们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欢快地跟着祁树跑了,只是今天,似乎跟祁树跟的比较近。祁树也不在意,等它们扑腾远了,立刻转身就走,没有回石屋,走的是下山的路,他走的不快不慢,过了没多久,微微侧头,随即脸上带了些笑意,下山的速度却是提快了许多。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丛树叶突然抖了抖,随即从里面蹿出两道身影,飞快地跟着祁树。 祁树没有走平日里跟叶飞扬一起走的路,选的是另外一条捷径,没有人走过的,却能绕过村里其他房子直接回到屋里,而且一路上杂草丛生,他站在屋外,转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那两道身影远去的背影,他不由有些意外,都跟到门口了怎么不进了? 叶飞扬正坐在屋里等着,看到祁树进门连忙迎了上去:“它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吃了东西没?冻着没?” 祁树按住他的手,笑道:“它们很好,还在石屋里住着,没受伤,你给它们准备的肉和提子都吃了,至于冻着没,老虎又不是人,哪里会被冻着?” 叶飞扬这才放下心来,可得知它们过的好好的,又觉得有些失落,这种期待孩子独立却又害怕他们独立后忘记自己的心态简直跟千万父母心一样。 祁树吃了些东西,去跟里正说院子的事儿,里正拍着胸脯保证今天就给他弄好,让他安心去邻村买东西。 叶飞扬本想把吉祥托付给大婶们照顾,可小家伙死活不肯,一离手就哭的伤心欲绝,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地。叶飞扬无奈,只得冲大婶们歉意的笑笑,抱着小祖宗和祁树一道出了门。走出村子好一阵距离,瞧着左右无人,叶飞扬钻进空间里,冲了半瓶牛奶出来喂到吉祥嘴边:“刚哭的那么伤心,渴不渴?”吉祥张嘴嗷呜一口就把奶嘴儿叼到嘴里,大口大口吮着,小爪子捧着奶瓶儿,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三两下就把那牛奶喝了个精光,满意地打了个小嗝儿,咯咯笑了起来。对着这样个小家伙,谁又能狠下心肠呢? 邻村并不太远,两人走了大约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叶飞扬发觉自己的体力好像变好了不少,难道是因为干活儿干多了的缘故?可明明也都是些家务活儿啊。眼看着就要到村里了,叶飞扬把一直跟在身边的白狐收进了空间里。 祁树带着叶飞扬往村里走,嘴里说道:“这是王家村,因为离城里最近,所以有个小市集,附近村里缺个小东西一般都会来这里看看,这里没税收,大都是自家做的东西,价格也都不贵。最近地里不忙,所以买卖东西的人比较多。” 叶飞扬点点头,看着身边人来人往,虽然没有之前城里那么多人,但也算热闹,所谓的小集市其实也就是一溜排的小摊子,小摊子都摆在村门口那条路上,村里倒是没什么人,把吉祥递到祁树怀里,叶飞扬开始了“淘宝”的历程,在现代的时候他经常会被干姐姐拉去逛夜市,那场面可比眼下要热闹多了。 小摊子上的东西倒是挺多,五花八门的,有卖蔬菜鸡蛋的,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些廉价的小玩意儿的,很快,叶飞扬找到了卖锅碗瓢盆的,他蹲下身一一看过去,卖的大都是些粗陶碗,颜色是深褐色的,摸着有些粗糙,做工倒是不错,叶飞扬拿起一个问道:“这个怎么卖?” 卖碗的是个中年汉子,他看了叶飞扬一眼,瞧着他眉清目秀,一双手白皙干净,不像是干活的人,当下道:“两文钱一个,这个大点的三文钱。” 叶飞扬不懂物价,扭头去看祁树,祁树点点头,这人开价还是很实诚的。叶飞扬见状,立刻开始挑拣,也没还价,说实在的这个价格他都不忍心还价,太便宜了!选了五个普通的饭碗,五个大海碗,五个盘子还有两个大汤碗,一共花了55文钱。那中年汉子拿出草绳和干草把那些碗叠着绑在一起,叶飞扬付了钱高兴地拎着,祁树本想接过来却被叶飞扬拦住了:“你好好抱着吉祥就成,我拎得动。” 接着又买了些丁香桂皮茴香之类的调料,拎上两坛子醋一小坛子酱油,还有卖花生油的,立刻买上一些,糖也没落下,不多时,叶飞扬身上就挂了满满当当,手里拎着碗和油,脖子上挂着醋坛子,模样颇有些好笑,他四顾看了一圈儿:“好了,该买的都买了,其他东西暂时不买,今天可用了不少铜板儿。” 祁树喜欢看叶飞扬掰着手指头斤斤算计的模样,很有趣,也很温馨,这是真正想过日子的人才会做的事。 回去的时候无意间瞄到一个卖肉的摊子,那一堆猪下水无人问津,叶飞扬连忙靠过去:“这个怎么卖啊?” “你要?一文钱一斤,都拿去的话给三文钱就好了。”卖肉的显然知道这玩意儿不好卖,能脱手趁早脱手。 叶飞扬笑眯眯点头:“我都要都要!”说着,数了三个铜板给他,心里盘算着:这些猪下水少说也有四五斤吧,才三个铜板,真是便宜爆了! 祁树看叶飞扬挂着这么多东西还要去拎那猪下水,顿时拦住了他,把吉祥往他空出来的那只手上一塞,麻利地取下他脖子上的坛子挂到自己身上,眨眼的功夫就把东西都拎在手里了。叶飞扬心里一暖,又有些小别扭,他一个大男人还要被人照顾,真是…… 两人走出村子,祁树似乎看出叶飞扬的心思,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笑道:“都放到你空间里去,拎着可真辛苦。” 叶飞扬凉凉道:“我还以为你不怕辛苦!”说着,却还是拉着祁树进了空间,把东西放下,再带着白狐出来,轻轻松松朝村里走去。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叶飞扬踏进院子里,顿时惊呆了,这才一天的功夫,他们居然就都弄好了!总共圈了六个地方出来,彼此之间还隔了两道栅栏,另外还在两旁都搭了草棚子,这样就算下雨,那些家禽们也有地方遮雨了。这可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了! 里正和另外两个人正坐在院子里,瞧见他们回来,笑道:“我看你们院子够大,就给分了六块儿,回头放杂物也是好的。你们看成不成?” “当然成!这做的真是太好了!”叶飞扬来回走动,脸上满是笑容:“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里正笑呵呵地摆摆手:“这都是些粗活儿,那最大的一片底下放了石头,给你们养兔子的,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去年那头野猪还有人帮忙养着的,明儿就给你们送来,另外,我做主让大伙儿给你们匀了几只鸡,明儿一并送过来,至于钱的事,你们自个儿去跟他们说。” 叶飞扬和祁树又是一番感激,等送走里正几人,叶飞扬拉住祁树道:“他们这般热心,我们也要有所回报才好。” 祁树道:“这是自然,你可有什么想法?” 叶飞扬点头:“给钱他们估计也不肯要,而且显得生分了,那就给些东西吧,咱们带下山的兔子有好几十只,回头一家送一只,可好?” 祁树想了想道:“这不妥,这些兔子是你准备留了下崽的,而小的又太小,你送给他们,他们不会要的。况且,过阵子我们还要摆酒席请他们吃饭,兔子都送出去,到时候我们的菜又要少一样了。” 这也有理,叶飞扬琢磨了会儿又道:“那就给他们送些核桃坚果之类的?” 祁树笑道:“山里人不大吃这些东西,味道太淡,吃起来也麻烦,我以往也极少吃。” 叶飞扬纠结了:“那这可怎么办?” “暂且不急,等我把那些毛皮都处理了,每家送两张就行了。” 叶飞扬笑道:“这倒是不错。” 商量完,两人把野兔从兔笼拿出来,放进栅栏里,放上足够的菜叶子和清水。然后把下午买回来的东西分别放好,碗洗洗干净。放调料的时候才想起似乎忘记买小罐子了,可今天在集市里没看到有卖这个的,看来要去镇上买才行。 得知虎崽们过的不错,这一晚,叶飞扬总算是睡的早了些,结果半夜里,突然被一阵春雷炸醒,心脏犹自跳个不停,就听吉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叶飞扬连忙捂着他的耳朵,亲着他的脸蛋儿,安抚着吓坏的小家伙。白狐不知何时蹿到炕头,瑟瑟发抖。 这雷打了好几下,不多时,就下起雨来,叶飞扬侧着耳朵听雨声,觉得很大,怀里吉祥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在他怀里抽抽搭搭,叶飞扬松了口气的同时想起山上的虎崽们,心里顿时又揪住了,虎崽们似乎还没遇到过这春雷吧,这会儿孤零零的在山上,会被吓成什么样? 门外划过一道闪电,祁树看见叶飞扬的脸色无比苍白,不由抱紧了他问道:“飞扬,怎么了?” 叶飞扬焦虑地望着他:“虎崽们还在山上!” 祁树看了眼窗外,道:“等天亮我上山去瞧瞧。”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睡好,吉祥在叶飞扬怀里,小爪子紧紧攒着他的衣襟,时不时地哼唧两声,显然睡的也不安稳。天渐渐亮了,可暴雨却没有转小的迹象,祁树正要起身,却被叶飞扬拉住了:“这么大的雨,你上山也不安全,等小点儿再去。”虎崽们固然重要,但祁树的安危同样很重要,雨大路滑,万一不小心摔下山,可就太危险了! 这暴雨下了一整天却不见停,虽然阻止了祁树上山,可叶飞扬心里却七上八下,十分的不安稳,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吉祥昨晚被吓到了,窝在叶飞扬怀里,怎么都不肯松开,也全然没了往日的精神气儿,恹恹的,时不时抽抽鼻子,哼哼唧唧,叶飞扬松不开手,无奈只得冲了牛奶喂他,不停安抚着他的后背给他压惊,抱着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心里也烦躁的紧。 眼看都过了晌午,叶飞扬毫无食欲,只巴望这老天早点儿停了雨,好让祁树上山去看看虎崽们。吉祥和白狐都吓成这样,虎崽们又能好到哪里去?百兽之王那也是对着百兽而言,面对这残酷的大自然,哪里还有什么气势! 祁树抱着白狐安抚,冷不丁似乎听到什么声音,他心里一动,连忙冲到后院,后院有个门是拴着的,祁树不顾大雨跑过去打开门,门外赫然是两只虎崽,只是浑身伤痕累累,如此大的暴雨竟然还冲不去它们身上的鲜红血迹,显然是受了重伤。 第74章 山下生活 把吉祥按在怀里裹上衣服,紧随其后跑出来的叶飞扬看到眼前这情形,脑子里嗡的一片,想也没想就拉着他们进了空间。 没了雨水的冲刷,虎崽们身上的伤口一目了然,触目惊心,丝毫不亚于上回跟那黑熊拼命受的伤,叶飞扬看着它们,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懊恼心疼自责化作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虎崽们侧卧在地上,歪着脑袋,望着叶飞扬。怀里的吉祥被叶飞扬的眼泪惊醒,也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时间忘了哭闹撒娇。 只有祁树还是清醒的,他迅速扯了大把的草药递到虎崽们嘴边,看着它们乖顺地咬进去,嚼烂了敷在伤口上,转身脱了衣服,跳进泉水里挖里面的泥。等祁树拎着泥过来的时候,虎崽们的伤口已经止住了流血,叶飞扬坐在一边像是雕像一般,祁树伸手把吓呆了的吉祥接过来,擦干他脸上叶飞扬落下的眼泪,亲了亲放到一旁的婴儿车里,吉祥这回没有闹腾,乖乖地让祁树放着。 “别哭了,它们只是受了伤,跟上回一样,很快就会好了。”祁树搂着叶飞扬,擦去他脸上的眼泪,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叶飞扬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扭头去看虎崽们,依然是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只是依稀带着委屈,叶飞扬心里一颤,是啊,莫名其妙被家长抛弃了,能不委屈么?他缓缓朝着它们伸手,还没碰到熟悉的毛茸茸的脑袋,就见它们张开嘴,舌头舔了过来,这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触感,明明才短短两天,叶飞扬却仿佛隔了两年一般,他用力揉了揉虎崽们的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此情景,祁树的脸上泛着柔情,心下决定不再顾及口是心非的叶飞扬,定要将这虎崽们留在身边。 等草药干了之后,祁树把草药拨开,抓了泥往上贴,虎崽们低声吼着,叶飞扬心疼不已,一抹眼泪,转身去摘了好几串提子放到它们嘴边:“来,吃这个!” 虎崽们立刻不叫唤了,大口地吃着提子,一副欢快的样子,叶飞扬看得愈加的心酸,仿佛被自己赶出去的孩子在外吃了苦头可怜兮兮地回家一般,顾不得训斥,只有满腔的心疼。 陪虎崽们呆了好一会儿,叶飞扬终于平复了心情,却依然红着眼圈儿,有些呆呆的。祁树拍拍他的肩,低声道:“我们现在不是在山里,先回屋再说。” 叶飞扬点点头,拉着祁树回到暴雨里,祁树正要关门,冷不丁看到门外有东西,他走出去一看,顿时抽了口气,难怪受了那么重的伤,对上这么一大头黑熊,还是刚刚冬眠过后的饥饿的黑熊,能活着就是幸运! 身上已经被暴雨淋透了,祁树索性也懒得躲,直接把黑熊往院子里拖,叶飞扬在一旁帮忙,脸上却更加的懊恼,祁树心里一动,这时节要想找到黑熊可不容易,那两个小崽子莫不是在用苦肉计?这山林里能伤到它们的只有狼群和熊了,狼群有自己的领地不会无故跑动,跟虎崽们也从未碰过头,那就只剩下黑熊。这样一想,祁树越发的觉得可能,再想到昨天虎崽明明跟踪他下来了却不进门,定是从那时起,它们就去找黑熊了,那它们身上这伤,也有可能是故意示弱被抓伤的? 祁树甩了甩头,觉得自己这念头太没了边际,这畜生若是连苦肉计都会用,那可不就成了精了,不过,自从把叶飞扬捡回来,吉祥这小家伙就跟人精似地,那白狐也通人性的很,一点儿都不闹腾,再想想虎崽平日里的行为,这事儿可还真说不准! 心里百转千回,祁树却并没有告诉叶飞扬,且不说他信不信,光是听了虎崽们为了来找他特意弄伤自己,估计他就要愧疚死。把黑熊拖到屋檐下,抬到木板车上,准备等天晴了再去小溪边宰了。祁树把叶飞扬赶去换了身干衣服,这才又一起进了空间,把吉祥和虎崽们带出来。 经过这么一闹腾,吉祥倒是乖了不少,被祁树抱在怀里也什么意见,只是小爪子依然抓着他的衣襟,祁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虎崽们靠在地上转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叶飞扬把上午买回来的猪内脏切了一些,再加些新鲜肉块,放到虎崽们的面前,揉揉它们的脑袋。 暴雨依然不停,但已经影响不到叶飞扬的心情了,他心里挂念的所有都在眼前,都在这个新家里,外面发生的一切已经不太重要了。 从早上起来都没吃东西,叶飞扬这会儿才觉得饿了,前胸贴后背,吉祥精神不好,也只喝了些牛奶,这会儿大家的精神似乎都好了些,叶飞扬也有心思弄吃的了,拿口小锅给吉祥熬了点儿粥,加了些青菜,又切了小块肉,剁碎成沫丢进去一起煮。 再重新烧菜太麻烦,叶飞扬拿了些薯粉出来,把仅剩的两个鸡蛋打了进去,加些水,搅拌成糊状,再添了少量的盐巴,然后把锅烧热了,放些油下锅,把糊糊倒进去,在锅里均匀的铺上一层,过了会儿再翻个面,两边都煎了会儿,这才把整块的面饼都拿出来放在一边,一碗糊糊煎了四张面饼,叶飞扬就着那口锅加了些水进去烧着,然后把那四张面饼切成食指宽的长条,抖开,等水烧开了,直接下进去,加些盐巴,又放了些青菜叶子进去,一并煮熟,拿大碗盛了满满两碗,顺着屋檐走进堂屋。 叶飞扬把碗放到桌上,冲屋里喊了一声:“祈大哥,吃饭了。”喊完,突然觉得这感觉竟然挺不错的。 不多时,祁树抱着吉祥出来了,叶飞扬转身又去把吉祥的粥端了过来,伸手把吉祥抱过来,慢慢喂着,祁树下手没个轻重,经常一勺子喂多了,吉祥一口吃不下就往外噗,总会弄到衣服上去。 祁树夹起碗里黑乎乎的黏糊糊的东西,看了几眼才吃了一口,没想到这黏糊糊的东西竟然还有股子嚼劲儿,虽然只是很少一点儿,但是吃起来相当的不错,祁树吃了一大口,问道:“飞扬,这是什么?” 叶飞扬给吉祥喂了一小勺子的粥,笑眯眯地说:“好吃么?我家乡那里叫薯粉溜儿,不知道你们这里叫什么。” 祁树笑道:“我还是头一回吃到这种东西。” 吉祥嘴里还含着肉粥,小爪子却不甘寂寞地伸向叶飞扬面前的那个大碗,呜呜的叫着,叶飞扬失笑,点了点吉祥的鼻子:“你这小家伙,吃在嘴里还望着碗里啊。不过这个不好嚼,暂时还不能给你吃,乖啊。”吉祥顿时不依了,嘴里吞了一半还剩一半的肉粥开始往外噗,幸亏叶飞扬眼明手快,拿帕子挡着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乖,其实这黑乎乎的东西不好吃,绝对没你的肉粥好吃,真的。”吉祥扭头,哼,哄小孩儿呢! 吉祥吃不得,虎崽们吃不得,白狐倒是不挑嘴,蹿到桌上,前爪抱着尾巴眼巴巴瞅着叶飞扬,祈树在一旁看的稀奇,怎么小崽子们撒娇都是冲着他去的,莫不是都知道他性子好? 叶飞扬拿了个小盘子,夹了几根放上去,就见那白狐欢快地凑过去,小巧的鼻头动了动,嗅了半天才咬了口,似乎并不太合胃口,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把那几根都吃光。叶飞扬看在眼里,脸上满是笑意,祈树已经好些天没见他笑的如此开心。 暴雨一直不停,昨天说好今天送家禽来的也都没过来,叶飞扬站在屋檐下,探头去看那些野兔,一只只地都缩在棚子下面,心里颇有些后悔,早知道等过两天再放出来就好了。 吃饱喝足,虎崽们靠在一起休憩,暂时还没有新窝的白狐怯怯地靠近它们,在并没有被踹飞之后,又大着胆子再靠近了一会儿,直到挨着它们身旁,这才蜷着身子不动了,叶飞扬看了它们一会儿也觉得有些困了,这几天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好,搬家辛苦,又去隔壁村采购物品,再加上挂心虎崽们,一连几个晚上都没睡踏实,如今家人齐全,天色昏暗,所有的疲惫齐齐涌上来,叶飞扬便脱了衣服钻进炕里,抱着吉祥软乎乎的小身子沉沉睡了过去。祈树又看了看虎崽们身上的伤口,见泥还是湿润润的,也陪着叶飞扬小睡了会儿。 这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外头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不过内心的烦躁却没有了,叶飞扬摸摸怀里的吉祥,小家伙还在睡着,刚打算转身看看祈树,腰上的手臂就收紧了些,耳根被轻轻咬了一口,湿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醒了?” 叶飞扬微微红了脸,对这种亲密的行为还有些害羞,他侧了侧头,想要拉开距离,谁知下一秒却被含住了唇,祁树的动作并不急切,细细的碾磨着,灵活的舌缠着叶飞扬的,暧昧得让人脸红心跳。 两人自上次亲热以来,虽然日日同床共枕相拥而眠,却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这般亲密的行为了,祁树亲了好久才放开,呼吸都是紊乱的,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光芒,叶飞扬喘着气,低声道:“他们都还在呢!” 祁树轻笑:“看你好久没有睡得这般香甜,一时忍不住就亲了。” 叶飞扬说不出话来,只得转了头去看窗外:“天都黑了,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昨儿应该去买盏油灯的,这黑灯瞎火的都看不见。” “油灯村里有人会做,回头等天晴了我去请他做两个。” “雨伞和斗篷也缺了,不然遇上下雨天都不能出门。” “嗯,斗篷我会做,雨伞倒是要去城里买。” “那好。”叶飞扬想了想,又问道:“你肚子饿不饿?我记得空间里好像有蜡烛,我去找了出来做些吃的。” 祁树抱着叶飞扬不松手:“暂且不饿,再躺会儿。” 才退下去的热度又升上来了,叶飞扬任由祁树抱着,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当真是不错,更何况,那个在乎的人还是他喜欢的,这样想着,叶飞扬也不着急了,反正吉祥还没醒,没事儿。 这种温馨的二人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小祖宗吉祥饿了,醒了,开始闹腾了,那边虎崽们也低声叫了两句,得,家长们该起床了。 叶飞扬从空间里翻出好几个生日蜡烛,都是往年买生日蛋糕送的没用完,当下就拿出来点了两根,祁树一手抱着吉祥,一手举着蜡烛,叶飞扬就着这微弱的灯光煮了锅红薯糊糊打算再凑合一顿。吉祥一边吃,一边吐口水泡泡,这小家伙这阵子完全被养刁了嘴,每顿都得吃好几样好吃的才肯满足。 吃过饭,叶飞扬带着虎崽们进空间,又给它们换了身泥,顺带再摘点儿果子给它们吃,也给吉祥喂了几个。下午睡的时间长,晚上不觉得困,叶飞扬就和祁树一道在空间的地里找些做种的苗子,叶飞扬想着先用他带来的种子种一年,如果收成很不错再推荐给乡亲们,土豆这类目前没有的作物也要先种了一批给大家尝过才好。对于叶飞扬毫无私心地念头,祁树浅浅笑着,并不觉得意外,叶飞扬既然是来自远方,有一些不同的种子也不奇怪。 虎崽们歪着脑袋看他们忙碌,白狐瞧见叶飞扬挖出小块的东西放到一边的篮子里,也跟了过去,在叶飞扬还么来得及起身的时候就叼着那东西蹿到了篮子旁,放了进去,末了,冲叶飞扬摆摆毛绒绒的大尾巴,叶飞扬笑着用干净的手背碰碰它的头以示夸奖。 收拾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洗干净回到屋子里睡觉。这场春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才作罢,第二天早上醒来,雨已经停了,被洗涤过的空气透着一股子清新,叶飞扬站在院子里,甩甩胳膊扭扭腰,准备开始新的一天了。 照例先给一家几口子准备早饭,米袋子已经见底了,看来这阵子煮粥只能煮吉祥一人份,鸡蛋也没有了,不过这天晴了,会有人送母鸡过来,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有蛋了。刚洗了把米入锅,就听到有人在门外喊,他甩甩手上的水珠,快步走出去,祁树正开了门带着两个中年汉子往里走,其中一人手里抓着一只鸡,另一个人拉着一头个头不小的猪,那猪身上的毛很长,看着就觉得扎人,被人拉着犹自不安分,四处嗅着,这不是去年秋天活捉的野猪么? “祁兄弟,你看这猪放哪儿?” 祁树看了眼叶飞扬,指着离门最近的那一片:“就放这里吧,还做了食槽的。”说着,打开栅栏,帮着那人把野猪赶了进去。 另一个人提了提手里的鸡:“这老母鸡可会下蛋了,给你们家吉祥补补。” 祁树一面道谢一面接过那只鸡,这头叶飞扬进了兔子窝里,挑了两只个头大的公兔子抓出来:“这两只兔子你们拿回家尝尝。” 那两人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肯要,却被叶飞扬强行塞了一只,最后反倒不好意思,好像占了便宜似地。 他们走了没多久,其他又陆陆续续有几家送了鸡过来,有公鸡,有母鸡,也有送鸡崽子的,叶飞扬一家抓了一只兔子当回礼。期间,有人提醒他记得弄些干草堆给母鸡下蛋,又说了些养鸡注意的事情,叶飞扬听得很认真,时不时问几个问题,弄得那些说的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祁树瞧着听话的把说话的给弄的不自在,暗自觉得有趣。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叶飞扬挂念着给母鸡弄干草窝的事儿,奈何刚下了一场暴雨,不可能找到干草,只得耐心地等天干。下午的时候,里正的孙子来了,告诉他们分给他们的桑田,树苗已经拿来了,等祁树他们有空去搬。祁树问了几句,得知是五十株桑树,十株枣树,然后又抓了两只兔子给他带回家。那半大孩子欢喜地拎着兔子耳朵一路跑回家了。 就这么会儿功夫,兔子少了一小半儿,剩下的都是些母兔子和小兔子。叶飞扬琢磨着还是要找个时间上趟山,多摘些野蘑菇笋子之类的晒干了给大伙儿送点儿。 下午,叶飞扬把睡着的吉祥放到小木床上,叮嘱虎崽们和白狐好好呆着,转身准备和祁树出门,却不料被虎崽们拽住了裤腿,叶飞扬低下头,看着它们的表情似有些迷茫,想起了上回抛弃它们的情形,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难过,他揉揉它们的脑袋,指了指小木床上躺着的吉祥,低声道:“你们帮我好好看着吉祥,我等会儿就回来,乖。”虎崽们不知道听没听懂,望着叶飞扬好久,这才扭头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看看吉祥,再看看叶飞扬,最终松开了虎口,低吼着叫了两声,仿佛撒娇。 安抚好虎崽们,叶飞扬这才和祁树推着板车去小溪边去处理那头黑熊,之前杀的那头还在腌着没动,这回又来一头,叶飞扬瞅着那粗壮的熊掌有些着急,以前没机会吃到的时候都不知道这玩意儿吃起来如此麻烦,还要先拿石灰埋上一阵子才行,等煮的时候又要煮上好一阵子,叶飞扬不知道怎么弄,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打算吃,都在空间里放着的。 这么大一头黑熊,饶是祁树也觉得颇为吃力,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弄好,然后拎着一条熊掌去了王木匠家里,其他每家也都分了一些,和里正大人说好明天若是天晴就把那些树苗种下去,便和叶飞扬一道回了家。 虎崽们又生龙活虎起来,老远看到叶飞扬就要冲上去,吓得叶飞扬连忙跑过来拦着它们,这伤口还没愈合呢,怎么能剧烈运动!吉祥在小木床里睡的很安稳,白狐蜷在他脚边的位置,听到动静,竖起脑袋,看到叶飞扬,立刻跳下了小木床。叶飞扬抚了抚它的脑袋,感慨还是白狐心细,知道守在吉祥旁边。 心里没了牵挂的叶飞扬开始琢磨接下来要做的事儿,发觉竟然有很多事等着要干,桑田要种上树苗,那些田地和沙地也都要开始下种了,后院还没个着落,家里养了这么些牲口每天要给它们喂食,果然山下的日子不好过啊! 第75章 忙忙碌碌 夜里,叶飞扬躺在床上掰着手指开始算计该怎么合理分配时间和人力,明天一早先去割些草回来,不仅猪要吃,鸡和兔子也是要吃的,另外还要去弄些细石子儿丢到鸡栅栏里去。如今搬到山下来了,虽说屋子附近只有一家探亲还没回来的老大夫,但也要收敛些,不能随便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了,后院面积大,开出一小片儿种些青菜。 祁树浅笑着听叶飞扬絮絮叨叨,偶尔才插上两句:“明儿一早我先去把草割了,然后我们再一道去拿了树苗种下,只是吉祥该怎么办?是带着去还是留在家里?” 叶飞扬道:“还是带去吧,狐狸和老虎再聪明那也是动物,万一吉祥醒了饿了大哭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 两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睡了,第二天一早,果然祁树醒得最早,轻手轻脚起了床,虎崽们立刻张开眼望过去,祁树冲它们挥挥手,带着它们背着竹篓从后门出去了。 叶飞扬醒来的时候祁树正背了漫漫一篓子草回来,叶飞扬把吉祥的被子掖好,转身去处理那些草,叶飞扬虽然没养过猪,不过大概也知道一些,猪的食性很杂,几乎什么都吃,草要切一切再煮一下较好,顺便再切点儿水果进去,当然,要混到里面一起,免得被人发现。 不知道这一头野猪能吃多少,叶飞扬就煮了满满一锅,然后钻进空间里摘了些苹果梨子之类的,拿出来切成小块儿小块儿掺进去,然后倒进野猪的食槽里。那野猪被养了几个月,野性去了不少,看到叶飞扬过来倒东西,当下就拱着鼻子小跑过来,嗅了嗅,张嘴就吃得呼噜呼噜响。叶飞扬站着看了一会儿,见那野猪食欲很旺盛,顿时心情大好,猪嘛,就是要能吃!这才长肉! 鸡其实也算是比较好养的,叶飞扬从空间里拿了几根玉米让祁树掰下玉米粒,又摘了些青菜,一起洒进鸡圈里,那几只鸡顿时咯咯叫着啄起地上的食物。叶飞扬趁着它们吃食的时候打开鸡圈走进去,四处寻找,企图找到蛋的影子,可惜鸡圈里空空如也,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叶飞扬有些失落地走出来,被祁树看到,笑着安慰:“这畜生刚换了地方,哪会那么快下蛋,等两天就有了。” 野兔就更好打发了,菜叶子加胡萝卜,有时也会丢点儿水果进去。喂好这些家禽,叶飞扬准备弄早饭了,走到后院发现虎崽们偎在厨房门口,顿觉好笑,这两家伙每次饿了都会这样,久而久之竟成了习惯,当下揉揉它们的脑袋,先给它们切了些生肉块儿。 不多时,祁树抱着睡醒的吉祥过来了,叶飞扬探头亲了亲吉祥的小脸蛋儿,有些发愁道:“祈大哥,家里存粮不多了。”他空间里有青菜水果,可是没有米面。 祁树道:“还能不能坚持两天?等地干点儿我们去趟城里。” 叶飞扬点点头:“两天当然可以,到时候我们卖些兔子,空间里那些果子也卖点儿。” “也好。” 吃过早饭,叶飞扬拿出斗篷把吉祥绑在怀里,和祁树一道出门了,虎崽们和白狐也跟在身后,当它们路过前院儿的时候,野猪嗷的一声转身就跑,鸡也纷纷炸了毛四处逃窜,野兔们瑟瑟发抖。叶飞扬转身低头,正对上虎崽们无辜的眼神,顿觉鸭梨很大,有这两家伙在,恐怕很久都不能拿到蛋了。 两人去里正家里领了那60株树苗,拒绝了里正想要叫人帮忙的好意,推着板车朝着他们的桑田走去,路上遇到不少人,看到他们身旁跟着的老虎都有些惊叹,去年那么小的家伙居然也长这么大了,有的小孩子好奇想要凑上来,却被身旁的人给叫住了。叶飞扬看着他们的表情,心提的老高,生怕他们会觉得害怕,要知道,人为了自身安危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看着叶飞扬紧张地把两只老虎喊到身侧,祁树不由开口劝他:“别太担心,只要他们知道老虎不会伤人,他们就不会在意。” 叶飞扬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可是,该怎么让他们相信呢?我怕他们等不及。” 祁树拍拍他的手:“只要让虎崽们跟在我们身旁就好了。” 两人正说话间,有人却靠了过来:“祁树,叶兄弟,你们这是要去种树?” 虎崽们甩着尾巴并没有理会那人的靠近,叶飞扬朝他露出真诚的笑意:“是啊,刘大哥。” “这虎崽是去年那两只吧?几个月没见,长这么壮实了。” 叶飞扬立刻道:“它们也就看着壮实,性子还是很温顺的。”说着,伸手揉了揉虎崽们的脑袋,换来它们的舔舐。 那人哈哈大笑。 祁树按住叶飞扬的肩膀,笑道:“毕竟是老虎,要不是从小就带回来养着,恐怕也没这么好性子。” “那是,不过要不是被你们捡回来,估计也活不下来。” 想到那只几乎让他送了命的母老虎,祁树笑而不语。 那人又跟他们说了会儿话才走开,然后又陆续有人上前打招呼,叶飞扬稍稍松了口气,看大家的反应,似乎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走到桑田附近,祁树拿出锄头忙活开了,叶飞扬本想去帮忙,奈何怀里的吉祥刚好醒了,正哼哼唧唧,只得先哄着。祁树挖的很深,把整块地都翻了一遍,前两天的雨水让泥土很湿软,翻起来不太费力,等整个儿都翻了一遍,这才回头开始挖沟渠,横竖都挖通了,以便排水灌溉。中途叶飞扬想帮忙,却被祁树制止了,怀里绑着吉祥,干活儿的话吉祥会不舒服的,祁树说这话的时候吉祥也咿呀叫着,煞有介事,叶飞扬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开始在附近转悠,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摘的。 等祁树锄好地,叶飞扬帮他扶着桑树苗,先把桑树苗放进去,盖上一些土之后往上稍微提了提,然后再盖土踏实,最后再在上面堆些松土。这么一行行种过去,祁树有力气,挖坑翻土十分迅速,不多时,五十株桑树和十株枣树都种好了,土地还空着一大半儿,叶飞扬看着那空余部分,问道:“祈大哥,这些地能种些别的东西吗?” 祁树道:“我们还有15亩地可以种东西,这里暂且就别种了,等过阵子桑树抽了枝,还能再插上一些。”叶飞扬点点头,原本他是有些想再种点儿果树的。 这会儿已经是晌午了,吉祥饿得直叫唤,叶飞扬和祁树连忙往家里赶,虎崽们绕着它们跑前跑后,白狐偷懒,蹲在叶飞扬肩上不愿动。这么一窝蜂冲进大门,院子里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叶飞扬看着那上蹿下跳的母鸡们,心里十分担忧,这么蹦跶,要到何时才能下出蛋来啊! 叶飞扬把虎崽们赶进屋里,让它们以后就在后院儿撒泼,前院少去点儿,那一本正经的严肃口吻听得祁树失笑不已,这人竟然跟畜生们如此较真,当真是可爱。 午饭过后,把吉祥哄睡着,叶飞扬和祁树两人开始整理后院儿,角落的位置种上一小片青菜,以小白菜为主,还种了些生姜大蒜,在墙角的地方搭了个架子,种了几株黄瓜和丝瓜,叶飞扬还想种别的,被祁树劝住了,这可不比空间那些土,种多了长不好的。叶飞扬只得作罢,末了,又挖了几株草莓在旁边种着,祁树看着他这颇有些幼稚的举动,笑着帮他填土,低声道:“来日方长,这家是你我的,你想怎么折腾都行,不急于这一时。” 叶飞扬听了,耳根有些发烫,是啊,这是他们的家,想住多久都行,急什么呢?当下冲祁树笑道:“我才不急。” 种好果菜,叶飞扬从空间里提了些水出来浇了,趁机又拿了些野兔出来一起养,随后望着那依然不安生的鸡群发愁。 这般又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祁树照例去砍了野草回来,叶飞扬在空间里扯了许多红薯藤,再加上之前选出来的薯种,准备一并种到沙地里去。 为了干活儿,叶飞扬把吉祥绑在后背上,并给他带了个有帽檐的帽子,避免被太阳晒着,红薯的种植相对容易很多,把沙地深深地翻上几遍,再把红薯藤插进去一些,隔了一段距离再埋下薯种,如此这般往复,种好之后,再浇上足够的水。 叶飞扬连着种了好久才起身,蹲得久了,腰有些酸,他却不敢有太大动作,吉祥正趴在他背上,似乎睡着了,他怕惊醒吉祥。抬头看了眼祁树,果然种的比他要多上许多,而且看地上的痕迹,也比他的要有条理的多。 祁树种下手边的红薯藤,抬头就对上叶飞扬的目光,当下温柔地笑了笑,拍拍手就着旁边木桶里的水洗了洗手,走到叶飞扬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腰,低声问道:“酸不酸?” 叶飞扬推开他的手,有些恼羞成怒:“这是在外面,你收敛些!” 祁树顺从地点点头:“吉祥我来抱着。”说着,把吉祥从叶飞扬背上解下来。 身上轻了,叶飞扬立刻哼了一声,反过手捶着自己的腰,一直弓着,还要照顾着吉祥,实在是酸的厉害。祁树看了眼剩余的红薯藤和薯种,一时半会儿弄不完,还是先回家。 “这些放在这里没事吗?”叶飞扬一面往回走一面转头看地上那些东西。 祁树笑道:“无碍的,我下午再过来接着种。” 想到村民们的朴实,叶飞扬也不担心了,一面捶着腰一面往家里走。下午出门的时候,祁树按住了叶飞扬:“你陪吉祥睡会儿,剩下的不多,我一会儿就能弄好。” 叶飞扬很想跟祁树一起去,可是腰实在是酸的难受,饶是被祁树按了一会儿也没舒服多少,只想着能躺一会儿,暗自纠结了片刻,他才道:“那我在家里等你。” 祁树听了,心里一暖,低下头在叶飞扬嘴角亲了一下,在叶飞扬地怒视中笑着离去。 第76章 闹事风波 种完红薯,祁树又把剩余的沙地和那十余亩田地都翻了一遍,这般又过了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祁树借了辆牛车,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带着叶飞扬上城里去了。叶飞扬看着牛车,想起上回颠簸两趟屁股咯的疼,略微皱了皱眉,似有些不愿,祁树拍了拍牛笑道:“若不是现在农闲,这牛车想借都借不到。我铺了些稻草,应该会比上回舒服点。” 叶飞扬探头看了眼后面的板车,果然铺了厚厚一层稻草,他抱着吉祥坐上去,底下蓬松的很,果然比上回要好多了,他笑道:“谢谢祈大哥。” 祁树对于叶飞扬动不动说谢谢已经有些习惯了,当下也坐上牛车,挥着手里的小短鞭子,不轻不重地抽了下牛屁股。白狐机警地跳上板车,两只虎崽也跟了上来,不过却没有跳上车,而是在板车附近前前后后跑来跑去,叶飞扬不由庆幸,这拉车的是老黄牛,若是换了其他的,保不准要被这两家伙给吓着。 叶飞扬坐了一会儿觉得腰杆难受,便身子一歪,躺了下去,侧着身子把吉祥护在怀里,免得日头晒伤了他的眼睛。半梦半醒间,被祁树推了推肩膀:“飞扬,醒醒,快到了。”叶飞扬睁开眼坐起身,天还没大亮,牛车这会儿正停在一个小树林里,祁树是为了被人看见特意拐到这里面的,叶飞扬清醒了,抱着吉祥拉着祁树钻进空间里,把之前已经装好的兔子拎出来,还有一些毛皮,本想再拉点儿果子出来卖,想起如今正值春季,得是应季水果才行,末了就只拉了些草莓出来卖。 没多大的功夫,牛车上就堆满了东西,叶飞扬把两只虎崽子带进空间里,揉揉它们的脑袋,给它们摘了两串儿提子,又拿了些切好的鲜肉放在一旁,轻声道:“你们是老虎,我可不敢带你们进城,今天就在这里委屈一天,别捣乱,听到没?” 虎崽们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歪着脑袋舔了舔叶飞扬的手背,扭头欢快地吃提子去了,叶飞扬见状,又给它们多摘了两串,这才离开空间,和祁树一道准备进城了。本想把白狐也放进去,可那小东西蹲在叶飞扬肩膀上不肯走,最后只得随它去,比起老虎,白狐要常见的多了。 通过城门的时候叶飞扬还紧张了一把,因为想起了自己的“黑户”身份,所幸城门守卫似乎认识祁树,收了钱很快就放他们通过了。祁树看到叶飞扬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不由失笑,赶着牛车往集市的方向走。 叶飞扬抱着吉祥,想起一件事:“祈大哥,我们摆摊子卖东西这牛车怎么办?” 祁树道:“集市旁边有专门给人看牲口的,给些铜板就好了。” 叶飞扬咂舌,感情这古代就有给人收费看车的行业了啊。小城毕竟是小城,即便是早上,街上也很有些人气的,等到了集市附近,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叶飞扬四处张望,跟着祁树走到一个小院门口,那里有个老翁,看着六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弓着背,看了看祁树牵着的牛,点点头,和祁树说了几句,确定了时间和价钱,然后解开牛后面的小板车,牵着牛进了院子。 祁树拉着板车,冲叶飞扬道:“好了,我们走吧。”叶飞扬点点头,跟在祁树身旁。集市里十分的热闹,买菜的,卖菜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靠着路边的好位置都被人占的满满当当,两人走到专门卖家畜的地方,考虑到还要卖草莓,又往另一边卖菜的地方靠了靠,终于在一棵大树下找了个不错的位置,虽然地方不大,也不太起眼,但是有大树靠着,吉祥也不怕被晒着。 叶飞扬从板车上拿了些稻草铺在地上,然后把兔笼子拿了两个出来挨着放着,又拿了一筐草莓摆着,最后把先前就做好的“招牌”给拿了出来,架在兔笼上,招牌上写着“兔子40文一只,草莓3文一斤”,然后就地坐在稻草上,开始摆地摊。 叶飞扬左看看,左边是个卖鸡崽子的,右看看,右边是个卖菜的,摆了一溜排,一会儿功夫就来来去去了几波客人,过了一会儿叶飞扬终于忍不住问:“祈大哥,我们这样就成了?我看别人好像都在叫卖。” 祁树正在逗吉祥,闻言笑道:“你若想要叫卖也成的,只是这兔子草莓一般人家是不太会买的,估计得卖的慢些,这还早,不急的。”吉祥也跟着咿呀咿呀叫着。 叶飞扬这是头一回卖东西,怎么可能不心急!扭头眼巴巴瞅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巴不得他们都来看看才好,连吉祥都没心思顾着了。 许是老天听见了叶飞扬的祈祷,不多时,摊子前还真来了个人,只是那人穿着天青色长衫,三四十来岁的模样,神情严肃,透着些威严,他弯腰仔细地打量叶飞扬面前的摊子。看的叶飞扬心里直打鼓,想要开口张罗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对方还没说要买什么呢!就这般僵持了一会儿,那人才出声:“那只白狐怎么卖?” 叶飞扬张口正要说四十文一只,听到他问的是白狐,顿时愣住了,那白狐似乎察觉到了危机,哧溜蹿进了叶飞扬怀里,叶飞扬下意识抱住白狐,果断摇头:“这白狐不卖!” 那人似有些可惜:“这白狐需好生精养着,跟着你们怕是……”话虽未说完,眼神却有些不屑。 莫名被这人鄙视了一顿,叶飞扬心里生出一丝不满来,他以往家境虽不富裕,但也算小康之家,加上父母是大学教授,别人对他一向都很好,这好里面还带了一点儿对他父母的敬重,所以他还真没有被人这么轻视过。他顺了顺白狐柔软的毛,略微加重了语气:“这白狐我养了很久,也没见哪里不好,我是不会卖它的。” 那人默了片刻,指指一旁的兔笼:“那这兔子怎么卖?” 叶飞扬抿了抿唇,他打心眼里不想卖给这个人,可是这开门做生意不能把客人往外推是吧?正纠结着,就听祁树道:“抱歉,我们不打算卖给你。” “咿呀!”吉祥也挥着小拳头应和着。 那人仿佛这才看到祁树,一眼扫过去,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笑容里带了点儿讨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只是我家老太太一直想要一只白狐,所以我才问问,我瞅着这白兔不错,卖我两只给老爷打打牙祭可好?” 叶飞扬有些纳闷这人态度的转变,扭头疑惑地看了眼祁树。祁树神色不变,转而问道:“飞扬,你看如何?” “哦,既然如此,我卖你两只便好。”既然那人是真心想买兔子,叶飞扬自然不会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被鄙视就被鄙视了吧,他在这世界还是个“黑户”呢,黑户被鄙视也是很正常的。叶飞扬就这么一面自我安慰,一面手脚麻利地从兔笼里挑了两只兔子,用绳子绑着后腿递给那人。 那人又指了指草莓:“这个也给我来5斤吧。” 叶飞扬一听,心情又上升了一些,连忙拿了片荷叶装了些,拿称称了一下,约莫5斤的样子,然后又加了几个进去,这才包好递给那人。 那人数了95个铜板给叶飞扬,拎着东西走了,临走时还看了祁树一眼,叶飞扬瞄到他的举动,等他走远了,凑到祁树面前悄悄地问:“祈大哥,你认识这人吗?” 祁树摇头:“不曾见过。” 叶飞扬不疑有他,把手里那一把铜板仔仔细细又数了一遍,笑眯眯地用绳子串起来,放进怀里,把吉祥抱过来亲了两口:“今天一来就开张了,真不错!” 祁树看着叶飞扬高兴的模样,也笑了,眼角不经意扫过那人离开的方向。 这生意一开张,陆陆续续又有些人上门了,叶飞扬之所以定40文一只就是留了一些还价的余地,遇到精打细算型的就适当少上一些,30文,35文也会卖的,有时候遇到有带着孩子要吃草莓的,他还会先送上两颗给那孩子尝尝,然后再卖,而且有人要买半斤几两的他也笑眯眯地卖了。 有叶飞扬这么斯文秀气态度可亲的卖家,吉祥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宝宝,再加上俊美的祁树和漂亮的白狐,这摊子还真没怎么冷清过,一上午卖掉了不少。 叶飞扬笑得眉眼弯弯:“祈大哥,咱们卖了六百多个铜板呢!没想到生意这么好!”他以前看书上说古人生活比较拮据,平常百姓鲜少会吃大鱼大肉,更别说这比鸡还要贵上一个档次的兔子了,没想到这一个小城里居然都有不少有钱人!才一上午就卖掉了十几只兔子! 祁树也是头一回摆摊子,见叶飞扬这么高兴,他也开心,笑道:“是你比较会做生意。” 叶飞扬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剩下三只兔子了,草莓也就两斤的样子,再卖会儿我们就去吃东西。” 祁树把玩累了睡着的吉祥护在怀里,笑着点头:“好。” 这时,摊子前又来了几个人,年纪不大,跟祁树差不多,叶飞扬照例笑盈盈地问:“几位想买点什么?”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随手指了指:“兔子和草莓都要。” 叶飞扬立刻照着他们说的,把兔子绑好,把草莓装好。就在他低头忙活的时候,原本在他两边的那两个摊子正在偷偷收拾东西,似乎打算离开,叶飞扬却没留意,祁树倒是看出了他们对眼前这几个人的惧怕,当下不动声色。 包好东西,叶飞扬递过去,正等着收钱,却见那几个人拿了东西就走,下意识就喊了句:“哎,你们等会儿。”正要继续说话,肩膀被祁树按住了,接着怀里被塞了个软乎乎的小吉祥,然后就见他站起身,走到那几个人的面前。 “三只兔子,两斤草莓,一共126文。”祁树淡淡地开口。 那几个人斜了祁树一眼,神情有些轻佻:“你是新来的吧?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哥儿几个买东西啥时候给过钱?” 叶飞扬一听,心顿时提了起来,这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小混混啊!没想到古代的地痞流氓比现代的还要嚣张!他看着对方有四五个人,他和祁树却只有两个人,还带了个吉祥,顿时有些担心,抱着吉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祁树身后去拉他:“祈大哥,算了算了,这几只兔子就送给这几位大哥们打打牙祭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说到底也是人家的地盘,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叶飞扬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心里隐隐有些害怕。 祁树转头冲他笑了笑:“飞扬,你抱吉祥去车上呆着,我很快就好。” 那几个小混混瞅着祁树似乎么有放弃的打算,决定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其中一人招呼也不大,突然就一拳朝着祁树揍了过去,叶飞扬低呼一声,却见祁树头也没回,抬手一抓,便抓住了那人的手腕,随即一拧,清脆的声音响起,叶飞扬听出这似乎是骨头碎裂的声响,还不等他回过神,人就被祁树拉到身后,呆呆地听着那人惨叫,其他人冲了上来,也没见祁树有多大的动作,却招招都伤到了人,不多时,那几个小混混就被打的哭爹喊娘。 第77章 安然无恙 叶飞扬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小混混们,心里丝毫没有出气的感觉,反而更担忧了,总觉得四周随时会冒出来更多的混混,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么!他哆嗦了一下,伸手扯着祁树的衣袖,低声道:“祈大哥,别打了,万一他们来帮手了怎么办?我们还是快点儿出城吧!”吉祥在他怀里,一眨不眨地望着祁树,小脸儿很严肃,不知是不是也被眼前的情形吓着了。 祁树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不碍事的,有我在。”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走吧,这几只兔子就当送他们的治疗费了!”叶飞扬还在努力地劝说。 这时候,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的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低声劝道:“这位兄弟,听这小兄弟的话,别打了,赶紧走吧,他们可是官老爷家的亲戚。” 叶飞扬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古代的官老爷可都是土皇帝,惹不起的啊! 祁树听了,眼底寒光一瞬即逝,转头道:“多谢你告知。”说完,拍了拍叶飞扬的手,转身走到那几个人的面前。 那几个小混混被打倒在地哎哟叫个不停,见祁树过来,其中一人喊着:“我舅姥姥是官老爷!你给我等着!”只是声音颇没有底气。 祁树朝那人伸出手,淡淡道:“126文。” “你,你,你想怎么样!”那人先是被祁树的动作吓了一跳,奈何脚被伤了起不来,只得不住往后退,这会儿听到祁树的话,胸膛鼓了几下,似乎想再说点儿威胁的话,奈何胆子不够,只得从怀里取了一小串铜板,一把丢到祁树手里。 祁树数了数,数到126枚的时候就停止了动作,把那一串铜钱放进怀里,这才转身走向叶飞扬,看着叶飞扬的脸色比地上那几个混混还要差,不由笑道:“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不给些教训,只怕下回还要来。” 大哥!你把他们胖揍了一顿,还多要了钱走,人家下回想不来找回场子都难好不好!叶飞扬默默迎风流泪,以前怎么没发现,祁树原来也是个暴力分子呢!不过眼下这情形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他抱着吉祥默默地跟在祁树身后,看他麻利地从地上收起稻草,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推着板车离开。叶飞扬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生怕会有一群官兵跑过来,吧嗒一声给锁上枷锁,那他到底要不要逃进空间里呢?可这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啊!这么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祁树已经从那老头儿领了老黄牛准备打道回府了。 祁树把牛车重新套好,这才扭头问叶飞扬:“飞扬,中午咱们吃什么?” 叶飞扬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想吃的,当下摇头:“我不饿!” 祁树似乎看穿了他心里的念头,不由笑道:“飞扬,你不用如此担忧,当真无碍的,我曾经也算是立过功,就算他们找来了,也不会把我们怎样。”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祁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叶飞扬,只是起初没在意,到后来已经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显然叶飞扬对于祁树这番言辞并不十分相信,不过好歹也没那么害怕了,想了想才道:“那就去我们上回吃阳春面的那个摊子吃吧,我觉得味道很不错。”而且那小摊离城门口很近!出了什么事儿也好跑些! 祁树自然无异议,当下牵着老黄牛往城外的方向走去:“飞扬,可还要买些什么东西?” 叶飞扬毫不犹豫道:“今天就不用了,我有些累了,咱们先回去,下回来再逛吧!” 祁树哪里猜不到叶飞扬此刻的心思,并没觉得他胆小,反倒有些有趣,他是有心想等那些人找上门,再严厉惩治一番,他不愿回京,并不代表他就转了性子,他的骨子里依然是个嫉恶如仇是非分明的汉子! 两人走到那阳春面的摊子前,上回那对夫妻只剩下汉子一个人了,另外多了位老汉,那汉子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笑着招呼:“哟,你们来了?还是两碗阳春面?” 叶飞扬点头笑道:“是啊,再来一小碟干豆角。” “你们先坐着,这两碗下了就是你们的。” 正巧离他们最近的地方空了张桌子,叶飞扬立刻抱着吉祥走过去坐下,伸长脑袋看那老汉做面条,那老汉切了块面团,揉捏了一番,拉长几次,再用手搓成筷子粗细,然后浸到旁边的一碗清水里,然后拿了两个大碗,在一旁备用,这才捞起清水里的面条,又拿手指捻细了一些,直到韭菜叶那般这才丢进那已经煮的沸腾起来的热水里,待煮熟后拿小臂长的筷子捞出来,放进碗里,再撒上葱花,放上一小勺香喷喷的葱油,又加了些猪油,再淋上些许汤水,这就成了。 汉子麻利地把那两碗阳春面端到叶飞扬桌上,又盛了一小碟干豆角送上来,这才笑道:“这吉祥几日没见,又长大了。” 见到有好吃的,吉祥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露出嘴里那几点白瓷,冲那汉子挥着短短的小胳膊,把那汉子给逗得直笑,转身去忙活了一会儿,没多久又端了个小碗过来,放到叶飞扬面前:“小娃儿吃不得油腻,这碗没放葱和猪油,你给他尝尝。” 叶飞扬不好意思起来:“真是谢谢这位大哥了。” 那汉子咧开嘴笑道:“不客气不客气,我媳妇也要生了,上回看过你家吉祥之后成天都在念叨,要是生个有吉祥一半儿的胖小子,我们就知足了!” “真的啊?那可真是恭喜你了,放心吧,一定会是个大胖小子的!” “借你吉言啊!”那汉子哈哈笑着忙开了。 祁树看着叶飞扬跟那人说话,浅浅笑着,低头就看见他怀里的白狐抱着尾巴,眼巴巴地望着他面前的那碗阳春面,颇有些无言,夹了一根放到桌上,这里可不比家里,不可能拿只碗给它用的,那白狐倒也聪明,灵巧地窜上桌子,小口小口咬着那面条。 叶飞扬拿筷子拌了下自己的那一碗,葱油香郁四溢,熬制的相当好,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面条韧糯爽滑,实在是好吃啊!中华美食真是博大精深,明明看起来如此普通的一碗面条,用料也是如此的简单,味道确实如此之好。 “咿呀!咿呀!”就在叶飞扬感慨间,怀里的小家伙不乐意了,伸手够不到桌上的碗,急的直挠桌沿,叶飞扬赶紧放下筷子,又拿了双新的,夹了一小段小碗里的面条,放到嘴边吹了吹,拿唇试了试温度,这才送到早就张着嘴等得不耐烦的吉祥嘴里。小家伙吃得直咂嘴,显然对这面条儿的口感也是很满意的,叶飞扬趁着他吃的功夫也夹了一筷子吃了。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口吃了个足足饱,叶飞扬摸了几个铜板出来,阳春面是3文钱一碗,吉祥的也要给一文钱才好,人家马上就有孩子了,得养家糊口,然而,等他数了7个铜板给那汉子的时候,他却恼了:“我看吉祥欢喜的紧才给他煮的!可不是为了要你钱的!”说着,把那一个铜板丢在桌上,叶飞扬连忙陪笑道:“这位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看你也快有孩子了,得多赚点儿才好,可惜我们今天带来的兔子都卖光了,不然可以给你媳妇补补身子。” 那汉子一听,立刻问道:“你们有兔子?那还有吗?前几日我媳妇还说想吃兔肉的!” 叶飞扬想起空间里还有一些,却又不好拿出来,只得道:“有的有的,过几天我们还要来,到时候给你带一只。” “那感情好,谢谢你啊,小兄弟。” 明明现在就有却要推说下次,叶飞扬心里愧疚,没好意思听那人道谢,匆匆跟着祁树走了。 这一打岔,竟把刚才市集发生的事儿给忘记了,直到快要走到城门口这才想起来,又有些紧张,就担心有人会在城门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转眼看祁树一副泰然,心里莫名地又有些安定,反正都到城门口了,大不了冲出去就是了!祁树可是少林寺出身,应该没问题的吧?可是据说古代对犯事的人抓的很严的! 一面想一面跟着祁树走,直到走出城门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叶飞扬不由开始纳闷,难道那些小混混只是狐假虎威?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什么官老爷家的亲戚?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那几个地痞流氓还真是有些来历的,至少在这小城里是有些背景的,只不过他们往日里横行乡里,坏事做尽,别人嘴上不敢说,心里却还是记恨着的,看到他们被祁树这么一顿狠狠的教训,自然都躲得远远的看热闹,不会想到去扶一下他们,更别说是去帮他们给那官老爷通风报信。等那几个地痞流氓在地上躺了大半天,终于等到有人来找他们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天的功夫了。 所以叶飞扬和祁树就这么风平浪静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城,回家去也,不过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谁也说不清楚,只不过,当日集市里,还有一个人却不光光是看热闹的,在看到祁树出手之后,他皱着眉,一脸沉思。 第78章 最终去留 出了城,叶飞扬前后瞅瞅没人,立刻把两只虎崽拉出来壮胆,顺带催促祁树快点儿走。看着城门越来越远,叶飞扬感慨,这通信落后也有落后的好啊,至少不容易被人找着不是么! 两人回到村里的时候时间还早,刚踏进自家院子,那野猪就嗷嗷叫上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它饿了似地,叶飞扬颇为无语地看了它一眼,早上出门还给它特意多准备了一份食,不明白野猪明明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怎么还会饿得那么快! 把睡着的吉祥放进那小木床里躺好,叶飞扬去后院儿给猪弄吃的。祁树把牛车还了回来,看看天色,又拎了两个木桶出门去给地里的树苗种子浇水。 把猪食倒进食槽里,叶飞扬又给鸡也喂了些东西,惊喜地发现其中一个稻草窝里居然有一个鸡蛋!他立刻走过去拿了起来,这蛋下下来的时间不长,摸着还有些热乎呢!叶飞扬的一双眼仿佛雷达,不住地在那四只老母鸡身上打转,企图找出这只蛋的妈妈,然而,那四只老母鸡显然是下了足够多的鸡蛋,对于刚刚下了蛋这件事完全没放在心上,瞧都没瞧一眼,光顾着啄地上的菜叶玉米粒吃了。 叶飞扬又瞧了会儿,放弃了把每只老母鸡都抓起来摸摸肚子的念头,捧着那只鸡蛋回屋了,这是自家产的第一枚鸡蛋,必须要好好放着,跟乡亲们送来的那些鸡蛋分开放!这么想着,叶飞扬又从空间里拿了个竹篮子把鸡蛋珍而重之的放进去,然后放到了木质的碗柜最上层。 吃过晚饭,瞧着天还没黑,叶飞扬抱着吉祥拉着祁树带着虎崽们和白狐从后门溜达出去了,美其名曰饭后消食。虎崽们对于这种放风行为向来是很欢喜的,当下撒开腿跑起来,前些日子那么重的伤竟然也痊愈的差不多了,就连白狐也一反常态,蹦跶开了,吉祥趴在叶飞扬怀里,看着虎崽们和白狐跑来跑去,咯咯笑个不停。 祁树跟着叶飞扬的步子慢悠悠地走着,问道:“过两日就要春播了,我们家那十亩地你想种什么?” 叶飞扬想了想:“村里其他人都会种些什么?” “也没什么,无非是玉米和黍之类的,另外会种些桑麻棉花大豆,还要留一两亩种些平日里吃的菜。” 叶飞扬道:“那我们也跟他们一样好了,种两亩玉米,再种些黍,其他的土豆花生大豆番茄什么的也都种一些,等收成了送给乡亲们尝尝,若是可以再多种些。” “物以稀为贵,再说土豆番茄的味道确实不错,多种些。” “种的太杂打理起来会不会很麻烦?” 祁树笑道:“种什么都没差,不麻烦的,你想种什么都成。” 叶飞扬听得心里暖暖的,祁树对他真的是很好。 祁树说完,想起一事,又问道,“飞扬,你可会养蚕?里正今天还问过我要不要养。” 叶飞扬一听,立刻明白为什么之前桑田要分那么多桑树苗,原来是为了养蚕用的,当下想起那蚕丝被,连连点头:“养蚕我会啊,你们这里也养蚕吗?” 祁树笑道:“自然是养的,只是去年听说养的蚕病死的多,我未曾养过,也不知好不好养。” 叶飞扬点点头,认真道:“蚕宝宝是很娇气的,不过并不难养,只要平日里仔细些就不会有事。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我的那些被子很轻吗?那就是蚕丝被啊!如果养了蚕,我都能给你做一床!” “原来如此,那我明日就去跟里正说一声,买些蚕宝宝回来养着。” 想到又多了一条赚钱的路,还是他自己就能做到的,叶飞扬不由笑弯了眉眼:“好啊好啊,养蚕的话正好就用我们空着的那间房。嗯,还需要准备不少东西呢,要养蚕用的竹筛子,跟我们家大方桌那般大小的,还要架子,用来放竹筛子的,另外还要两个大竹篓每天采摘桑叶的。” 祁树仔细地听着,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偶尔应上两句:“竹筛子我会编,架子回头再去趟王木匠家里让他帮帮忙。你想养多少都没关系,桑叶我来摘。虽然桑田里的暂时还不能摘,但是山上有很多野桑树,足够我们用了。”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叶飞扬还在兴奋,捏着吉祥的小爪子,不让他睡觉,终于把小家伙给惹恼了,哇啊的大哭起来,这才悻悻作罢,祁树在一旁看着,忍俊不禁,将他抱进怀里吻了一番。 第二天天还没亮,叶飞扬就起床了,今天准备跟祁树一道上山,要多移几株野桑树到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另外还要多摘些藤条儿来编筛子,若是时间允许,最好再摘些木耳笋子之类的,过年之前弄的都快吃光了。 把前院儿野猪兔子和鸡的食物都准备充分,再把熟睡中的吉祥从被子里捞出来绑在怀里,招呼两只虎崽和白狐,叶飞扬和祁树一道在清晨的微光中上山了,天色才刚蒙蒙亮,村子里却有不少人已经起床了,各家说话的声音隐隐透了出来,一派温馨。 叶飞扬自己也发觉体力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上山已经完全能跟上祁树的步伐了,甚至都不用在中途休息,他琢磨着,也许是之前在空间里泡了泉水的缘故,也可能是事情做多了,身体锻炼出来了,不过不管哪样,这终究是件好事。 一路上果然看到不少桑树,枝叶间挂着一颗颗青色的桑葚,看的叶飞扬直流口水,等再过一两个月成熟了,可都是好东西啊!纯天然的桑葚,他还真没吃过呢!就听姥姥跟他讲过,据说味道好极了!这可千万不能忘记了,等一个月后再来! 祁树看叶飞扬一眨不眨地盯着树上的桑葚,道:“这果子还没熟透,这会儿不好吃,等过阵子颜色变深了才好吃。” 叶飞扬被说的脸红,犹自辩解:“我知道!我是在看桑叶!” 祁树听了,也不做声,只浅浅地笑着。因为叶飞扬想要竹笋,祁树就直接去了竹林,一向欢脱的虎崽们这次却一反常态,默不作声地跟在叶飞扬的身旁,一左一右,极为乖巧,只是仔细看的话,会觉得似乎有些没精打采,叶飞扬有些纳闷,揉揉它们的脑袋。祁树看了它们一眼,暗自觉得好笑,这两只小畜生莫不是以为这是要再丢了它们? 来到竹林,两人摘了许多竹笋,直到吉祥醒了才作罢,钻进空间里洗洗手,一起吃了早饭。叶飞扬打算把吉祥留在空间里,可小家伙却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松手,最后只得继续拖着这个小包袱上路,所幸身旁还有个祁树,选了八株长势良好的桑树移到空间里,趁着祁树挖桑树的功夫,叶飞扬又从附近其他桑树上摘了许多新鲜的嫩桑叶一并丢进空间。 这一天的功夫,除了两次吃饭,其他时间都在山上忙活,两只虎崽出奇地乖顺,直到叶飞扬和祁树回到那间石屋里,其实叶飞扬也只是顺道过来瞧瞧,却无意间看到虎崽们之前留下的痕迹,最后留给它们的肉和提子居然都没有吃,位置却移动了,被放在稻草窝里面,结果却便宜了那些山虫鼠蚁,房间里一片狼藉,叶飞扬看着看着,不由想起前阵子放虎归山时的日子,心里难免又是一阵自责心疼。 然而,这模样的叶飞扬却让虎崽们有些急躁,它们绕着叶飞扬走了一圈儿,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难道又要让它们孤零零住在这里吗? 叶飞扬还在难过,衣袖却被咬住了,他低下头,已经长到他大腿高的虎崽们低声叫唤着,带了些撒娇的意味,他心里顿时柔软起来,这段日子,他也有想过再放它们回山里,可这念头刚刚一起,就被他给丢到脑后了,当初的坚持在看到虎崽们满身是血的刹那烟消云散,终究是他一手养大的,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它们在外被欺负。 祁树误解了叶飞扬此刻的悲伤,以为他当真要再次留下这两只虎崽,当下走上前,低声道:“飞扬,还要放了它们?” 叶飞扬用力抿着唇,点点头,又摇摇头,许久才出声:“我不舍得,想想就很心疼。” 祁树一手抱着吉祥,一手揽着他,轻声道:“我知道,我也不舍得,既然不舍得,养着也无大碍,我们依山而居,委屈不了它们的,有我在,别人也伤不了它们。” 叶飞扬似乎松了口气:“那,那就继续养着?” 祁树亲了他嘴角一下:“继续养着吧,你要怕它们闷,我每天带它们上山溜一趟就好。” 叶飞扬心下感动祁树的体贴,正要说什么,转眼就瞧见吉祥滴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的天真好奇,顿时有些羞涩:“吉祥看着呢!” 祁树的表情顿时有些无奈,用力亲了下吉祥粉嫩的小脸蛋儿:“你也是个小崽子!”吉祥咯咯笑着,抱着祁树的脸就亲了回去,只留下一片晶亮的口水。 虎崽们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去留已经有了新变化,见叶飞扬挽起袖子开始打扫房间,不由有些惊慌,这屋子不是已经都不住了么,还打扫做什么!叶飞扬被两只虎崽一左一右缠得紧,根本没法儿收拾,有些哭笑不得:“这里好歹也是我们住了大半年的,以后少不得还要上来住的,不弄干净怎么行!”说着,强行把两只虎崽赶出门去,等收拾妥当之后,转身就看到那两只坐在门口,眼巴巴瞅着他,那模样竟透着十成十的委屈,这哪里像是丛林之王了! 把门窗都关严实了,叶飞扬这才和祁树一道准备下山,走了几步回头,发现那两只虎崽竟然还坐在原地,只是方向转了下,依然眼巴巴望着他,心里不由又有些发酸,冲它们招招手,佯怒道:“还不快过来!” 虎崽们一看叶飞扬这举动,立刻就鲜活了起来,几乎眨眼间就扑了过来,欢快地舔着叶飞扬的手背,跟刚刚焉不拉几的模样截然相反。饶是有些难过的叶飞扬也不禁被它们给逗乐了,算了算了,就如祁树所说,既然不舍得,那就养着吧,每天带它们来山里溜达一趟也不错! 第79章 没事就好 下山的路上,虎崽们明显活泼起来了,似乎为了弥补刚刚上山的损失,一路就没看到个毛影儿,叶飞扬倒是不急,上次受重伤都能找到家,那说明它们的方向感还是很好的,想到这儿,叶飞扬不由纳闷,他明明没带虎崽们下来过啊,它们是怎么找到房子的? 祁树看叶飞扬困惑的模样,当下笑着把之前虎崽们跟踪他下山,又在门口折回的事给说了,叶飞扬听得目瞪口呆,这两家伙是要成精了吧!祁树暗道,可不是要成精了! 快到山脚的时候,那两只虎崽也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嘴里叼着一只个头不小猎物,咋一看像是只幼狼,叶飞扬吓了一跳,祁树看了看道:“是豺狗,这畜生一般是成群而居,不知它们是怎么猎到这一只的,飞扬,先带它们去空间洗洗身子去去气味。” 叶飞扬点点头,带着两只虎崽进了空间,给它们冲干净身上的污渍,把早已断气的猎狗放在一边,这才带着它们出来,跟着祁树一道匆忙往山下赶,担忧地问道:“其他豺狗会追来吗?” 祁树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还是要去通知大家做好防备,豺狗一般是不来这附近的,若是来了就绝对不会就一只。” 以往在动物世界里也有看到过,不过那时候是把豺狼当做被保护动物来看的,如今却是威胁生命安全的存在,这之间的差距可不小,叶飞扬抱紧怀里的吉祥,看了眼身旁的人,提起的心渐渐放下,有祁树在,不会有事的。 回到院子里,祁树把板车往旁边一放,叮嘱了叶飞扬几句就出门了,叶飞扬站了片刻,也开始忙活了,谁说古代的生活就平淡无味,想想几个月前,老虎黑熊豺狼什么的,真的是浮云啊,想看还要去动物园,看到的还都是些瘦不拉几没精打采的,如今竟然都遇上了!还能养上两只虎崽一只狐狸。不过叶飞扬打心眼里并不想遇到太多,每次遇上这些,总会有人受伤,这感觉太坏了。 祁树回来的时候叶飞扬刚做好晚饭,听他说:“今晚起,村里人轮流守夜,以防万一,我也要去帮忙,虎崽们留在家里,万一有事你就带着吉祥进空间里,过一夜再出来。” 叶飞扬一听,觉得这事儿似乎比他想的要严重:“这豺狗以前也来过吗?” 祁树道:“依山而居,总会遇到畜生下山,以往狼群黑熊都来过,你别太担心,大家都有经验,不会有事的。” “你把虎崽们带去,我睡觉不沉的,一有动静就带吉祥进空间!” 祁树知道叶飞扬倔强,想了想道:“那我带一只去,留一只在你身边。不然,你和吉祥去空间里睡,天亮再出来。” 叶飞扬摇摇头:“去空间里睡不妥,万一有人来呢?那就一人一只,一旦有事我就钻进空间里,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如此交代了一番,入夜时分,祁树带着一只虎崽出门了,叶飞扬把前院后院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把屋子前后门和窗子都关上了,末了,还拿了凳子挡在门后面,想了想,又在凳子上放了个碗,这样一旦有人或是动物进屋,他无论如何都能听到的。 做好这些,叶飞扬带着虎崽和白狐进了空间,一头扎进了书柜里,翻找关于豺狗的记载,奈何他家之前并没有从事动物研究,有关豺狗的记载也都是一般性的介绍,群居,少则三五只,多则十到二十来只,性狡猾,听觉和嗅觉极发达,行动快速而诡秘,看的叶飞扬更加担心,这可比野猪要难对付的多! 看着空间里那头带血的豺狗,叶飞扬冲虎崽叹了口气:“都是你,好好的干嘛要去惹它!现在好了,它族人要来报仇了。”虎崽甩了甩脖子,一脸无辜地望着叶飞扬,似乎在纳闷,老虎为什么不能惹豺狗? 直到很晚,叶飞扬才带着他们回到屋里,如今已是三月天气,原本已经用不上炕了,不过因为吉祥,还是每天都烧上了,叶飞扬脱了衣服抱着吉祥,总觉得有些不习惯,捏捏吉祥软乎乎的小肉肉,来回翻了两个身才明白,原来是身旁少了祁树。早已经过了睡觉生物钟的吉祥被叶飞扬来来回回地抱着翻身,小脾气闹上了,捏着小拳头就开始哭,叶飞扬连忙停下动作,边亲亲边安抚,不多时就把小家伙哄睡着了,叶飞扬就这么侧着身子盯着窗外,也几乎快一宿没睡,等天边儿擦了些亮光才眯上了眼。 “啪”的一声响起,叶飞扬猛的被惊醒,正要抱着吉祥拉上白狐和虎崽进空间,就见一条黄白相间的身影窜了进来,可不就是跟着祁树离开的虎崽!叶飞扬顿时松了口气。 祁树进屋看到叶飞扬的神情,笑道:“刚进屋不小心砸了个碗。” 叶飞扬咳了一声:“我怕夜里睡得沉,特意放了碗。” “如此极好。”祁树说着,走到床边,拉了被子盖住叶飞扬怀里的吉祥,然后拥着叶飞扬的后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你要好好保全自己。” 叶飞扬脸一红,轻轻应了一声,把吉祥又往被子里裹了裹,才问道:“还要守多久?会不会是你想多了,豺狗都是群居,虎崽们没理由会抓到一只,或许这只是被驱逐的。” 祁树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今早我在村外发现了它们的踪迹,数量还不少,今晚起,你和吉祥去空间里呆着。” 叶飞扬道:“我也能去帮忙的?” “别去,豺狗和野猪不一样,太危险。” 叶飞扬怒:“我也是个男人!村里其他男人不都会去吗?” 祁树摇头:“不是,我决定趁它们找上门之前带些人去找它们,村里也要留些人以防万一。再说,你若是去了,我会分心。” 叶飞扬不吭声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遇上豺狗估计他这样是不够看的,最后只得道:“那你也小心些,把虎崽们都带去,我留白狐在身边做伴儿就够了。” 祁树这回没推拒,笑道:“好。” 叶飞扬起来给祁树弄了些吃的,然后做了些肉饼给他带着,又给两只虎崽们弄了很大一盘鲜肉和动物内脏。吉祥似乎也知道祁树要去做什么事,乖顺地窝在他怀里,小爪子攒着他的手指,咿呀地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祁树笑着逗他玩了会儿,把匕首装到身上,带上弓箭,拍拍虎崽们的脑袋,跟其他人汇合去了。 被选出来的汉子们出门时把狗都带上了,只不过鉴于祁树的两只虎崽,这些狗还没碰上豺狗就狂躁不安。这一天,村里的气氛分外的凝重,往日里各种鸡飞狗跳如今都没了动静,静悄悄的。叶飞扬抱着吉祥,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儿,情不自禁的各种脑补,场面是一个比一个血腥,到最后他自己都受不了,把吉祥放到空间里躺着,拿了把锄头开始在后院儿忙活。 直到傍晚祁树都没有回来,叶飞扬坐不住了,抱着吉祥走出院子,想去其他人家里看看,结果还没走几步就瞧见村子中间站了不少人,有男有女,手里都抓着武器,无非就是些锄头劈柴刀之类的,看样子是想去山里帮忙,可是被人拦住了,叶飞扬连忙走过去:“刘三哥,这是怎么了?” 被称作刘三哥的人看到叶飞扬,勉强扯了个笑容:“大家有些担心,想去山上看看,不过祁兄弟走之前叮嘱过,不要让大伙儿进山。” 其他人一听,立刻七嘴八舌地说开了:“他们都去一天了,我们这不是不放心么!” “刘三兄弟,我知道你是好心,他们想着我们,我们也得想着他们不是?明知道他们在山上危险,我们哪能安心在家里吃饭?” “是啊,刘三兄弟,就让我们一起去吧,大伙儿在一起,真遇到那豺狗咱也能拼一把!” 刘三急的冒汗,他心里何尝不担心,他家兄弟四个可去了三个!他比谁都想去,可这村里这么些人还需要人来照看,让他们这么冲上山去,绝对是危险的! 就在这时,山里突然冒出一支白烟,接着响了一声,像是爆竹,叶飞扬正纳闷,就听到刘三喜道:“是祁兄弟!他们成了!汉子们跟我来,嫂嫂们都回去吧,好好做上一桌子饭菜等着犒劳他们,他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原本闹哄哄地人群不多时就散开了,大家叽叽喳喳,声音都轻快了,刘三点了下剩余的人数,看到叶飞扬抱着吉祥,道:“叶兄弟,吉祥还小,你带着他先回去吧,吹着他就不好了。” 叶飞扬摇摇头:“我也是汉子,吉祥没事的,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刘三等人看着叶飞扬白白净净斯文秀气的说自己是汉子,心里都有点儿微妙的感觉,倒不是认为他像女人,只是觉得他应该说自己是书生,而不是有些粗野的汉子! 想到祁树传来的消息,刘三也没坚持,反正山林也不危险了,就算带着吉祥,大不了大家轮流抱着,也不辛苦。于是一伙儿人就朝着祁树丢白烟的地方走去,快到山脚的时候,刘三也取了个类似爆竹一样的管子,点燃了,白色的浓烟冲天而起,不多时,祁树那边也跟着又放了一支,刘三估摸了一下大致方向,带着大家朝那边走去。 其实之所以留下刘三,就是因为他也曾打过猎,对山林比较熟悉,也能迅速地找到祁树他们,一路上,叶飞扬让他们所有人都另眼相看。没想到叶飞扬瞧着瘦弱,竟然完全能跟上他们的步子,更别提手里还抱着个吉祥,路上大家想帮他抱抱都被他给拒绝了,吉祥这会儿正饿着,脾气可不大好,让别人抱没准儿得闹腾,那可不太好。 等看到祁树他们时,叶飞扬再次被震撼了,这场面比当初杀野猪要血腥的多,地上东倒西歪都是豺狗的尸体,四处都是血迹斑斑,有些已经面目全非,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大家都坐在地上,不少人都受了伤,就连祁树身上也带了血渍,两只虎崽偎在他身旁,原本漂亮的毛皮乱七八糟,带着一道道血痕,叶飞扬虚掩着吉祥的眼睛小跑过去,关切地问:“怎么样?你伤到哪里了?虎崽们没事吧?” 祁树道:“都是些小伤,不碍事,你照顾虎崽,我去看看他们,有几个人伤的比较重。”叶飞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旁边树下靠着的那个是里正大人的儿子,左肩上一片模糊,估摸是被豺狗咬了的,另外几个也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刘三那些人来之前显然有所准备,这会纷纷拿出药和纱布出来给他们粗略的包扎一下,其他的要等回去再说。大家很迅速地收拾了一下,轻伤的互相搀扶着走,重伤的让人背着,祁树和叶飞扬则留在原地,等他们回头再来一趟,搬地上豺狗的尸体。 叶飞扬等人走远了,这才进了空间,扯了许多草药出来让虎崽们嚼碎了敷到伤口上,虽然伤口都不太深,可是很密集,看着也很心惊,祁树道:“这次多亏了它们,不然最少要交代几个人在这里。” “大家没事就好。” 小宝宝对气味很敏感,吉祥闻着这血腥味,小脸儿一直纠结着,能忍道祁树和叶飞扬他们交流完毕再哭已经是极限了,顷刻间,树林里只回荡着吉祥脆嫩的啼哭声。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照例是刘三带人来的,叶飞扬捂着吉祥跟祁树走在最前面,其他人拖着豺狗走在后面,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一行十来个人点了几个火把,迅速地朝山下走去,夜晚的山林比白天要危险的多。 一路平安到达村里,里正正在那儿等着他们,看到祁树和虎崽们,眉宇间带着感激:“祁树。”开了口,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乡里人朴实,救命之恩这天大的恩惠,并不是说几句话就能报答的。 祁树道:“人没事就好。” 里正握着祁树的手,重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当晚,村子里折腾到很晚,里正找了几个人去隔壁村子接了两个土大夫过来给大家治伤,豺狗被拖到小溪边开膛剥肚,叶飞扬在家里帮祁树仔细查看了下身上的伤口,确实不太深,不过安全第一,叶飞扬还是给他上了药包上纱布,希望豺狗没有狂犬病之类的。 吉祥先前被那血腥的味道熏得难受,恹恹的只喝了半瓶牛奶就摇着脑袋不肯喝了,叶飞扬哄着他入睡,靠在祁树温暖的胸膛里,不多时两人也都睡着了。 屋里静悄悄的,隐约有轻微地鼾声,床头那一圈白色的毛团是白狐,床边是两只虎崽依偎在一起,白天的大战显然也耗尽了它们的精力。叶飞扬睡梦中微微翘了嘴角,只要大家没事就好! 第80章 所谓耧车 许是因为虎崽们救了几个人,让朴实的乡亲们相信,祁树是好人,祁树养的大虫也是好虫!这才半天的功夫,就有不少人上门来答谢,拎的大都是生食,显然不是给叶飞扬和祁树他们吃的,看向虎崽们的目光也与以往多了些不同,害怕还是有的,只不过也多了些别的,虎崽们倒是不知道别人的心思,慵懒地靠在一起,时不时舔下身上的伤口,对来来往往的人视而不见。 虽然大家都平安回来了,可还是有不少人伤了筋骨,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有阵子下不得床了,此时正值春耕的时候,这损失可就大了。因此,第二天傍晚,等受伤的人都稳定了伤势之后,里正将村里的劳动力都召集到一起,商量对策,叶飞扬也参与了其中,他抱着吉祥坐在门边的位置上,方便吉祥闹腾起来好及时退出屋子。 其正敲了敲烟杆子,咳嗽了两声,这才缓缓道:“这次的事大家伙儿都受累了,所幸大家都活着回来了!眼下就快要春耕了,有不少人在昨天都受了伤,下不了地,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孤儿寡母地去种地不是?” 听了里正的话,大伙儿都垂着头,默不作声,若是往常,断不会如此,只是昨天受伤的人太多了,但凡有汉子的人家都有受了伤的,自家的地都未必顾得过来,更别提是帮别人了,不是他们不想,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里正心里也清楚眼下的处境,昨晚两位大夫连夜给大家诊治,有六人是伤得下不了床的,其他一二十个人也或多或少有些不算轻的伤,像刘树这般,伤在胳膊上,虽然能走路,可是却干不了活儿,其他能春耕的不过十余人,加上之前留守村里的,也不过二十余人,就算再加上一些身强体壮的妇人,也远远不够的。 屋子的气氛沉闷压抑,丝毫没有刚刚打赢了一场胜仗赶走了威胁生命的敌人后该有的喜悦,叶飞扬并不意外,古代不比现代,要想生存只能靠种地,影响了春播,那就意味着这一年里可能会被活活饿死! 半晌,才有人弱弱的开口:“要不,我们凑些钱雇几个长工吧。” 刚说完,就有人反驳:“这会儿已经快春耕了,长工们早就找到了东家,哪里还轮到我们去?” “那,奴隶呢?” 里正看了那人一眼:“买了奴隶就要管吃管住,一直养着。” 大伙儿又不做声了,买个奴隶等于平白无故给家里添了一张嘴,这太不划算了。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里正见大伙儿也说不出话来,不由转头看向祁树,目光带了些期盼,祁树沉默了片刻道:“为今之计,只有没受伤的人吃些苦头,日夜耕种。”叶飞扬一听就觉得这办法不行!这根本就是透支体力,哪怕是祁树这般习武之人都未必吃得消,更别说普通庄稼汉了。这么做的结果绝对是得不偿失! 里正面露为难之色:“这法子不妥啊,日夜耕种,太过操劳,身体吃不消,更何况,种子刚下地,还要小心伺候,忙不过来的。” 祁树其实也觉得自己这法子行不通,可这不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吗? 众人相对无言,里正见眼下出不了什么好法子,重重叹了口气:“大伙儿回去再好好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吉祥窝在叶飞扬怀里,捏着小拳头睡的香甜,一副不谙世事的纯真模样。叶飞扬走在祁树身旁,暗自沉思,从刚才他就在想,这些日子,他看村里人似乎并没有用工具的习惯,大都是扛着锄头一下下的挖,其实想要靠这些人把地都种了也不是没有法子,只要耕地工具足够好就行了!只不过叶飞扬并不懂种地,因此也没有把握家里的藏书有没有这方面的内容,得先回家查了资料再说。 祁树看着叶飞扬微微皱眉似乎在想着什么,也没出声打扰,或许他会有主意也不一定。果不其然,一回到家,祁树就被叶飞扬拉进了空间。 把吉祥放进婴儿车里,叶飞扬拉着祁树直奔书柜:“祈大哥,我记得我爸爸有几本农耕方面的书,你看看有没有用的上的,我不清楚你们这里种地都用什么工具,不过,如果我们能改进一下工具的话,应该能解决这燃眉之急。” 祁树看过不少叶飞扬空间里的书,不过那大都是跟战争有关,这会儿听到叶飞扬的话,立刻来了精神,结果他挑出来的书,认真翻了起来,叶飞扬把所有农业有关的书都拿了出来,有十来本,通通都丢到祁树怀里:“咱们出去看。”祁树点点头,两人又回到屋子里,一本一本翻了起来。 “祈大哥,你看这个耧车怎么样?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铁匠能做。”叶飞扬指着手里一本书上的图给祁树看。据东汉崔寔《政论》的记载,耧车由三只耧脚组成,就是三脚耧。三脚耧,下有三个开沟器,播种时,用一头牛拉着耧车,耧脚在平整好的土地上开沟播种,同时进行覆盖和镇压,一举数得,省时省力,故其效率可以达到“日种一顷”。 祁树认真地看过一遍,点头道:“这耧车当真是做的精巧,铁匠城里就有,应该能做,只是王木匠伤了腿,不知道能不能做这些。” 听祁树这么说,叶飞扬浅浅地笑了:“能做就最好了,如果不能做这么复杂的,先做点儿简单的也行,咱们不是还有不少人能下地吗?我也可以帮忙种地的。” 祁树道:“飞扬,这回我也要说谢谢你了。” 叶飞扬撇了撇嘴角:“你谢我什么,我又不是帮你,我是帮村里人,他们那么好心善良,我当然不能光看着。” 这人明明自己比别人都好心善良却不自知,祁树笑而不语,低下头继续研究这耧车,他之前只见过犁,也曾见过有人把两个犁绑在一起用,却从没见过这般把三个犁合在一起的,一人一牛就能耕作了!若是真能做出这耧车,别说是有几十号人,光是几个人也足够把这地给种了!一向沉稳的祁树也不禁有些激动,这法子若是可行,推广开来,百姓的日子可就能更好了!国力也会更强! 叶飞扬心里也是很激动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搭着祁树的福才被村民们如此善待,如今能回报一二,他是相当的开心。 两人仔细地研究了一番,还用筷子绑了个模型在桌上试了试,大概明白其原理,这才开始动手画图,这书肯定是不能拿出去给别人看的,要想木匠做出东西,得还要图来辅助解说才行。 叶飞扬只是偶尔练练毛笔字,用毛笔来画画这种事显然是做不来的,幸好祁树会,瞧着他的架势,似乎很是有模有样,寥寥几笔竟然就画出了耧车的形态,叶飞扬不由惊叹,随即又看到祁树一一标注用途名称,那字遒劲有力,颇有气势,与其人之沉稳低调全然不同,叶飞扬看着看着,动起心思,等这事儿过了,得好好跟他学学毛笔字才行! 祁树一连画了三张图,然后又认真比对了一下,这才交给叶飞扬:“等会儿我们一道去找王木匠,你跟他解释这耧车的做法,看能不能先做个小点儿的试试。” 叶飞扬纳闷:“你去不就行了?为何还要我去解释,我在家里照顾吉祥和虎崽。”似乎是要应和叶飞扬的话,他刚说完吉祥就大哭了起来,显然小家伙是饿了,叶飞扬冲祁树耸了耸肩,露出个你看吧的眼神,转身去抱吉祥。 祁树把纸叠好收进怀里,笑道:“那就等吃过饭,把吉祥哄好了再一道去。” 叶飞扬没跟他争,把哭闹的吉祥丢到他怀里,转身去后院儿弄饭去了。吃过饭,两人一道去了趟王木匠家里,王木匠伤在小腿上,当时不留神被豺狗咬住了,腿骨折了,上了板子,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发呆,他媳妇正在隔壁房里也不知在弄些什么,看到祁树和叶飞扬,王木匠挣扎着坐起身:“你们怎么来了?” 祁树看向叶飞扬,叶飞扬只得上前:“是这样的,王大哥,我有个法子,或许能帮大家解决春耕的难题。” 王木匠瞬间亮了眼睛,不自禁抬高了声音:“什么法子!” 叶飞扬拿出祁树画的那张纸:“这是我家乡人用来耕地的,叫耧车,你看能不能做出来?”然后,详细地讲述了耧车的制造方式和用途。 许久后,王木匠拍了拍大腿:“这真是好东西啊!叶兄弟,这真是好东西!”王木匠一连说了好几个好东西,直到一直在隔壁偷听的王大嫂忍不住出来拍了他一下:“瞎嚷嚷什么!这东西你倒是会不会做啊?”王木匠才回过神,点点头:“会做会做!” 叶飞扬笑道:“那最好不过,我想要是不麻烦的话,你先做一个小点儿的,咱们拿来试试可不可行,真可行的话咱们就做大个儿的。” 王木匠连连点头:“好好,没问题,我这就来做,保管今天天黑之前给你弄出来!” “王大哥,不急不急!你明早给我都成,如果可行的话,还要去找铁匠打铁,那要到明天才能去了。”叶飞扬见王木匠不顾腿上有伤就要往地上踩,连忙拦住了他。 王木匠嘿嘿笑着:“没问题,没问题啊!” 从王木匠家里出来,叶飞扬和祁树一道去了趟里正的家里,把这事儿给里正说了一番,里正激动地烟杆子都丢了,大手一挥:“不用等王木匠做样子出来了,我先去城里找铁匠!” 叶飞扬劝了半天都没劝住,眼睁睁看着他带着小儿子揣了银子急吼吼地出门去了。无奈地看向祁树,祁树笑道:“不碍事,我也觉得这法子可行。” 晚饭时分,里正手里托着一个微缩版的耧车笑哈哈地进了院子,老远就喊:“叶兄弟!祁树,快来看看,这耧车可真好使!” 叶飞扬和祁树闻声小跑出屋,三人蹲在院子里,试着那木制的耧车,看它在地上拖出三道浅浅的小沟,王木匠的手艺果然没的说,这耧车虽小,却完全领悟了图纸的精华所在,跟书上说的几乎没两样,叶飞扬这才舒了口气,这样的话,应该没问题了吧? 里正如同孩子一般坐在地上,高举着那耧车来来去去地看,仿佛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叶飞扬和祁树也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这东西做出来,春耕就不是问题了! 第二天起,里正一早又去了城里,据说是守在铁匠铺不肯走,愣是让铁匠三天不到就做出了他想要的东西。王木匠这边也没闲着,甚至不顾脚上的伤,要亲自刨木头,结果被他媳妇狠狠拍了几脑袋,最后还是他的先前收的个小学徒帮忙弄的。 几天功夫,终于赶出了两辆耧车,里正选了两头最强壮的老黄牛,亲自监督人套上耧车,然后让叶飞扬和祁树来拉这第一下,叶飞扬顿时傻眼了,他不过是纸上谈兵,拿的还是别人的纸!这下地拉牛可真不会啊! 第81章 关系曝光 叶飞扬到底没有拉这第一下,这拉牛种田可是技术活儿啊,一个弄不好,老黄牛发飙也是很恐怖的好不好,叶飞扬自问没这个能耐,当下摸着脑袋颇为不好意思地推拒了。 里正是什么人啊?一瞧见叶飞扬这表情顿时就有些明白了,这细皮嫩肉的模样一看也是没干过农活儿的,能记得工具模样已经是顶不错了,不能再指望他来做具体示范。 这不还有个祁树么?于是,大伙儿就把所有的视线投注到祁树身上,包括叶飞扬。祁树显然是个好把式,估摸了一番,抽了一记老黄牛的臀部,带动了耧车,随着老黄牛的移动,田地里渐渐出现三条深沟,丝毫不比用锄头挖要差,而且一条条很整齐。大伙儿的眼睛越来越亮,这耧车果然是个好东西! 叶飞扬看着看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书上说这耧车耕地的同时能施种子,最后还能把种子埋起来,可眼前这耧车,能耕地,能下种子,可是却不能埋土,这是哪里不对呢? 大家亲眼瞅着这耧车能行,顿时欢呼一片,叶飞扬吞下了心底的疑惑,决定回头跟祁树回家再慢慢研究。大伙儿倒是并不在意能否覆土,毕竟他们还是有些劳动力的。 里正大人开始安排春播,同时继续磨铁匠,准备再弄两辆出来。大伙儿一致决定先把祁树家的地给种了再说,祁树和叶飞扬一听,连连摆手,死活不肯,这是弄出来给没劳动力的人用的,怎么能拿来给他们用呢。再说了,这个只能种黍和麦之类的,其他的还是要手动。 推脱许久才劝服了大家,里正这才开始安排人力和播种顺序,叶飞扬在一旁听着,心里感慨万分,这村里的人真是太朴实善良了,团结地仿佛一家人一般,有的一家人都未必有他们相亲。 春耕的难题就这么解决了大半儿,村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拒绝了大家的好意,家里的十亩地还是要种的,村里家家户户都留了种的,想到祁树和叶飞扬头一年搬下山,纷纷给他腾了一些,加起来也足够他那些地里用了,而且送来的种子都是已经处理好了的。 叶飞扬抱着吉祥,看着院子里的东西,笑道:“祈大哥,大家伙儿可真是热心啊!” “他们只是将心比心。”祁树蹲在地上,拨弄着他们送来的种子,脑子里想着这几天在书上看到的知识,突然生出些想法:“飞扬,不如我们也来试试发芽率?” 叶飞扬也跟着看了不少,自然知道祁树的意思,当下点头:“好啊,不过以我们的条件,只能做最简单的测试,需要六七天,时间会不会来不及?” “来得及的,我还想把地再刨两遍。” 两人说干就干,可怜的吉祥小包袱又被当做包袱丢到了他的小木床里,这会儿连爬都只能来回爬两步了,小家伙对于自己的待遇变差意见相当的大!张嘴哇啊的大哭了起来,不带这么虐待他的!下山之后,好吃的变少了不少,还常常被忽视,居然只用一只白狐就把他给打发了,太过分了!太伤小宝宝脆弱的心灵了! 叶飞扬耳根子软,听不得吉祥哭,一哭就心疼,可不,刚把小家伙放下去又转身把他给抱起来了,软声软气地哄着,亲吻着吉祥那粉嘟嘟的小脸蛋儿:“吉祥乖,种子弄好了才能种更多好吃的。” 吉祥不搭理叶飞扬的话,攒着小拳头梗着小脖子继续哭,别以为他不知道地里种出来的大都是不好吃的!就算好吃也是他吃不了的! 祁树颇为无奈,这小崽子可真是被他们宠坏了,可明知如此,还就是舍不得让他受丁点儿委屈,哪怕如眼下这般明知道他是故意闹腾还只得哄着。只是,此刻走向吉祥的祁树并没有看到自己脸上的笑容满是宠溺,炕头还是温热的,叶飞扬把吉祥的外套脱了,放到炕上,拿拨浪鼓逗着他爬来爬去,小宝宝是要多爬爬,有利于骨骼生长,可惜自从搬下山来,一直都很忙碌,确实也忽略了吉祥,叶飞扬想着,心里一阵愧疚。 瞧见两位不负责任的家长终于肯来陪他玩儿了,吉祥也停止了大哭,不过还是不搭理叶飞扬,拨浪鼓是他玩腻了的东西,就在他坐在炕头扯着被子的时候,祁树的大手掌探了过来,把他软乎乎的小身子揉了个遍,吉祥立刻咯咯笑开了怀,被亲吻了好几下,小家伙的心情这才变好了,给面子的撅起小屁屁,朝着叶飞扬爬了过去。 两人陪着吉祥玩了好一会儿,就连白狐也凑热闹般的窜上了炕头,抱着尾巴看吉祥爬来爬去。吉祥还小,玩了一会儿就累了,叶飞扬冲了半瓶牛奶给他喝了,这才拍着他的小背心哄他入睡。 吉祥侧着身子,小脸儿红扑扑的,张着小嘴儿,小拳头放在嘴边,睡得十分地香甜,叶飞扬亲了亲他的额头,给他拢好被子,掖好被角,这才和祁树一道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偎在房里休养生息的虎崽们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闭上了眼。 所谓试发芽率,其实就是给种子催芽,以此来看种子的质量,叶飞扬数了200个种子,拿了几个盘子,铺上一层棉花,加了些水进去,等棉花足够湿润,再把种子均匀的放进去,然后把盘子放到炕头温着,如此过了几天就能看到发芽率是多少了。 弄好这些,祁树又开始编养蚕用的竹筛子,一直忙到傍晚,编了好几个出来。叶飞扬把编好的竹筛子洗刷干净,架到院子里晒干。 第二天起,祁树就开始下地干活儿了,叶飞扬照例留在家里照看牲畜,准备种子,还要照顾吉祥,不过这回,叶飞扬没有只顾着自己忙活,忙一阵子就要去陪吉祥玩一会儿,把小家伙伺候地满意极了,玩够了就睡觉,醒了就吃东西继续玩儿,不吵不闹。 碍于搬到山下,叶飞扬现在只在夜里才会进空间,每次都要给兔子们准备足够的食物,桑树已经长好了,野兔也陆续搬出来了一些,不过总体上仍然有不少,也不知是不是空间里比较滋润,叶飞扬觉得野兔在这里,繁殖起来比外面要快得多了,叶飞扬琢磨着,回头再养两只老母鸡,没准儿一天能下两个蛋呢! 看到野兔,叶飞扬又想起之前答应的给那卖阳春面的大叔带只兔子的,这可不能食言,怀孕的人可馋着呢!他干姐姐怀孕那会儿,姐夫全家都被折腾的鸡飞狗跳。叶飞扬跟祁树一提,祁树第二天就拎了两只肥兔子让里正帮忙带给那人。 这般又过了两天,放在炕头的种子发芽了,叶飞扬一数,这发芽率着实不高,200颗种子才出了一半儿,难怪古代一亩田收成不高,这种下去的种子有一半儿都是白搭,产率能高的起来么? 两人照着树上说的,估摸了一下下种的话要下多少种,最后合计了一番,觉得这事儿暂时还是先不跟大伙儿提,在自家地里试一年看看收成如何再说,万一不准的,也免得浪费别人家种子。 村里人已经有不少人家都种上了黍,纷纷夸赞那耧车当真是好使,叶飞扬却知道,那也是他们自己会操作,这要搁到他身上,给个耧车也未必弄的出来啊。 到了下种的时候,叶飞扬说什么也不肯在家里呆了,非要跟祁树一道去,祁树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带了吉祥一道。去地里的路上,有其他人瞧见叶飞扬抱着吉祥跟祁树一道,纷纷提议让自家婆娘帮忙照看吉祥,却被叶飞扬婉拒了,他实在是太了解吉祥的性子了,若趁着他睡着把他丢到陌生人家里,这小家伙指不定要一直哭到他去为止,叶飞扬可不舍得。如此一说,其他人哈哈大笑,都说吉祥好福气,有这么个疼他的爹爹。 却不料,那几个人竟然一路跟他们走到那十亩地里还不肯离去,叶飞扬正纳闷,就听那几人道:“叶兄弟,你好好照顾吉祥,我们帮祁兄弟把种子下了就好。” 叶飞扬连连摆手:“这怎么行!你们自家地里还没忙完呢!” 那几人道:“也不在乎这会儿功夫,你们才十亩,种起来快得很。” 叶飞扬还想推脱,就听祁树道:“这样也好,等回头我再去帮他们。”叶飞扬这才点头。 下种子的时候,那几个人看到祁树几乎翻倍的下种,不由纳闷:“祁兄弟,怎么下这么多种?” 祁树笑道:“我这也是听飞扬说的,他家乡那边人都是这般做法,我想试试看也无妨,或许有用。” 那几人便不说话了,想到之前叶飞扬的耧车给了他们莫大的惊喜,这多下种子的法子或许也有用也说不定,于是,除了祁叔,又多了几家稍稍多下了些种子。 有了那些人的帮忙,这播种当真是快得很,叶飞扬也没闲着,把吉祥绑在怀里,拉好斗篷给他挡住风,拉着板车去小溪边拎水去了。 养蚕用的竹筛子刚刚都弄好,里正就带着几位大婶送了刚孵出来的蚕宝宝过来,这都是头一年留下的,顺带还拎了些桑叶过来,叶飞扬连忙带着他们进了养蚕房,看到叶飞扬这架势,大婶们暗自点头,看来叶飞扬是当真知道怎么养的,当下在那些已经洗过晒过的竹筛子上铺了层纱布,然后又把带来的嫩桑叶铺了厚厚一层,这才把又小又黑跟蚂蚁似地蚕宝宝放了上去,一面交代着:“这幼蚕可得小心点儿照顾,桑叶要取嫩叶儿,要洗过晾干了才能喂它们,每天要记得打扫这竹筛子,房子要通风,要注意鼠患……” 虽然这些他都知道,但叶飞扬还是很认真地听着,等那几位大婶事无巨细都叮嘱完了,这才带她们到堂屋里坐着歇会儿,倒了些水给她们,大婶们忙完了,轮番抱着吉祥哄着,吉祥此时倒是乖巧,冲她们咯咯笑地灿烂。 大婶们对叶飞扬越看越中意,其中一人道:“这吉祥可真是可爱啊,叶兄弟,你看,你跟祁树都是大男人的,还带着个吉祥,听婶婶的话,这家里啊,可不能没个女人,祁树性子倔,你可不能学他,要打算在咱们这儿定下的话,还得考虑考虑,再给吉祥找个娘才是。” 叶飞扬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这大婶是想给他说媒来了?可之前祁树不是已经跟里正承认他们的关系了吗?看来似乎其他人还不知道,这可有些麻烦。头一回被说媒的叶飞扬有些发窘,白皙的脸庞泛了些红晕。 里正原本在抽烟袋子,听到那位大婶的话差点儿呛到,连连给她是眼色,奈何她却一眼都没看到,他气得不轻,眼看叶飞扬都脸红了,他也不好当他的面说出他跟祁树的关系,只心里暗恼之前怎么就忘记先跟村里人通口气儿了呢! 祁树今天一早就去帮别人种地去了,叶飞扬没祁树那般厚脸皮,窘了一会儿,嗫嚅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道:“谢谢婶了,其实,我跟祈大哥,我跟祈大哥不是叔侄关系,我们是,是情人。” 那几位大婶一愣,似有些难以置信,看看叶飞扬,再看看手里的吉祥,这人不是已经娶妻生子了么?怎么又喜欢男人了。 里正看不下去,咳嗽了一声:“吉祥是他们捡来的,所以就认了儿子。这事儿祁树下山那天就跟我说了,我给忙忘记了,正好,你们回去跟大伙儿说说,别瞎点了。” 大婶们这才了然:“原来是这样,那祁树也真是的,还说是什么侄子,这么藏藏捏捏的,回头我可得要好好说道说道他!” “就是就是!” 一番打趣,听得叶飞扬更加无语,这民风太开放也不是个好事儿,听着一群大妈讨论自己和一个男人的感情,这可真不是一般的别扭啊! 第82章 ╮(╯▽╰)╭ 祁树在回家的路上跟那几位热心的大婶碰了个正着,回屋就看到叶飞扬抱着吉祥坐在堂屋里,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他笑着走过去俯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却不料被眼尖的吉祥看到,立刻有样学样抱着叶飞扬的脖子,吧唧就是一口。 叶飞扬回过神,看到害他冒了一下午冷汗的罪魁祸首就在面前,当下脸一板,瞪了他一眼。祁树凑到他身旁坐下,笑道:“是我不对,该早些跟大家说的。” 听祁树这么一说,叶飞扬又觉得没那么生气了,只是他脸皮薄,被一群大婶打趣了大半天,实在是够受的。祁树接过吉祥亲了口,问道:“蚕都送来了?等吃过饭我再去摘些桑叶。” 叶飞扬点点头,这才想起那些蚕宝宝,立刻起身道:“去看看吧。” “好。” 当下两人走到专门用来养蚕的房里,远远看过去,就见一片嫩绿的叶子中布满了黑色的点点,凑近了看才能看到那些蚕宝宝在动,叶飞扬很喜欢看蚕吃桑叶的模样,沿着边缘一点点的啃噬,身子蠕动的,十分可爱,不过眼下这些刚孵化出来的蚕宝宝可不太可爱了,身子黑小黑小的,祁树也弯腰看得有趣,他怀里的吉祥长着小嘴儿,冷不丁伸出手去抓那些桑叶,幸亏祁树动作迅速往后退了两步,才让吉祥的小爪子抓了个空。两个大人松了口气,吉祥却不满意了,张开小嘴抗议的叫着,叶飞扬连忙推着祁树离开了蚕房,吉祥这小家伙人小破坏力倒是不小,要给他一爪子抓下去,可得抓死好几条呢! 虎崽们懒洋洋地从卧房里踱出来,在叶飞扬身边蹭了蹭,许是饿了,叶飞扬看看时辰,果然到吃饭时间了,当下转身去准备晚饭了。 吃过晚饭,给前院儿的那些家禽们都喂饱,一家人一道出门去了,祁树和叶飞扬身上背着大大小小好几个竹篓,怀里还抱着个吉祥,摘桑叶去也,顺带消消食。虎崽们欢快地四处奔跑,白狐也跟在后面凑热闹,祁树一路走到山脚下才停下来:“这边的桑叶没人摘。” 叶飞扬看祁树伸手就去抓树枝,连忙道:“别摘下面的,摘点儿嫩桑叶,蚕宝宝还小,要吃些嫩的。” 祁树点点头,放下身上的竹篓,纵身轻轻巧巧地跃上了树干,挑着刚冒出头不久的嫩桑叶摘。叶飞扬也想去帮忙,奈何怀里还有个吉祥,他忍不住点点吉祥的小鼻头:“你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能走路就好了。”吉祥依依呀呀叫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虎崽们窜进山林里,瞬间就没了踪影,叶飞扬也不怎么担心,它们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进深山不会有什么事,反正也丢不了。 祁树换了好几棵树才把带来的竹篓子装满,两人这才往回走。祁树道:“大伙儿的种子都种下去了,明儿起就没什么事儿了。” “那就好,你这阵子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几天。” 祁树看了叶飞扬一眼,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也好,飞扬,我想再看些书。” 叶飞扬想也不想道:“好啊,我空间里还有不少呢,回头看看还有哪些能用得上的。” 祁树听了,顿觉自己刚刚当真是多心了,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些许。两人回到家里,叶飞扬把那些桑叶都洗洗干净,甩掉面上的水分,摊开晾在养蚕房里,准备明天用,多余的就收进空间里备着。 忙完之后又给吉祥洗了个澡,洗完满身都湿透了,于是拿出大木桶也泡了个热乎乎的热水澡,盖房子的人显然没想到要弄个浴室之类的,所以叶飞扬是直接把木桶拖到堂屋的角落里洗的,反正地上都是土,不怕打湿。祁树看着不远处雾气腾腾中若隐若现的白皙身子,颇费了些心力才忍下走过去的冲动,吉祥还在旁边眨巴着眼睛望着呢,过去也做不了什么。 叶飞扬洗完之后,给祁树也倒了大半桶热水,推着他去洗了,祁树突然道:“不如你帮我搓搓背?下回我也帮你。” “自己搓!”叶飞扬想也不想就拒绝,能不拒绝吗?吉祥那小眼神儿可犀利着呢,不把这小家伙弄睡着了,哪里敢做搓背这种容易擦枪走火的暧昧事儿啊。 祁树并没有泡太久,等他把木桶弄出去洗干净收起来再进来的时候,叶飞扬已经把吉祥哄睡着了,那边虎崽们也睡了,白狐抱着尾巴蜷在炕头。祁树唇角微微勾起,光着膀子钻进被窝里,从背后把叶飞扬抱进怀里,一双手掌贴着衣摆滑了进去。 叶飞扬低哼了一声,两人距离上回亲热已经好久了,若说祁树是习武之人能自制,像叶飞扬这般年纪可就经不起撩拨了,身子被祁树带着茧的掌心拂过,体内顿时腾起一阵酥麻。 祁树同样忍得辛苦,张口轻轻咬住叶飞扬的耳垂,用力吮吸,身子跟叶飞扬的后背贴的紧紧的,下面胀起的地方轻轻磨蹭着,手掌贴着细腻紧致的肌肤四处游荡,从腰身到胸膛,碰到那两点突起,察觉到怀里人轻轻颤了一下,立刻毫不犹豫地捏了上去。 叶飞扬用力咬着唇,竭力抑制住呻吟,这太刺激了,眼前是吉祥香甜纯真的睡颜,身后却是火热的祁树,担心被发现的心情竟然让欲望来的更猛烈。 屋子静悄悄的,只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当祁树终于脱光叶飞扬的衣服,把他翻过身,吻住他的唇,没了之前的耐性,用力吮吸,仿佛要把对方吞吃入腹,叶飞扬也抛开了矜持,搂着祁树的脖子,身子微微拱起,贴着他滚烫的胸膛。 叶飞扬细细皱着眉忍受着祁树缓慢的进入,祁树额上的汗珠一滴一滴落在叶飞扬的身上,呻吟声终究还是没能抑制住,当祁树的动作逐渐加快的时候,叶飞扬再也抑制不住呜呜叫着,快感从体内爆发,迅猛而激烈。 祁树低下头看着叶飞扬迷离的样子,眼角晶莹的泪滴在夜色里透着光亮,他抑制不住俯下身,在他的口中疯狂进出,配合着身体的动作。 到最后,再也忍不住想要尖叫,叶飞扬凭着最后一丝本能拉着祁树进了空间,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叶飞扬眯上了眼,祁树紧紧抱着他的身体,下面还深埋在他体内,一步一步走向空间的石屋里,原本走的较快的步伐在察觉到更多的快感之后竟然慢了下来,小步小步地走,握着叶飞扬腰的手竟然还轻轻地托起再放下,从未有过的深度让叶飞扬忍不住叫了起来:“不要!太…嗯…太深了…啊…” 祁树聪耳不闻,刚走到房间里,就察觉叶飞扬的后面一阵收缩,他一把把他压倒床上,快速而有力的冲刺。 “啊…不…”叶飞扬仰起脖子,快要承受不住一般,在如此光亮之中做这等事,让叶飞扬更加羞愧,身体也更加的敏感。 压抑许久地结果便是如眼下这般持久,叶飞扬叫的嗓子都有些哑了,祁树这才恋恋不舍地释放了出来,滚烫的液体深埋进体内,若不是全身乏力,叶飞扬都快要弹起来。 餍足的祁树搂着叶飞扬,却还不舍得退出来,只等着休养生息之后再来一次,这夜还长着呢! 第83章 故人回归 吉祥再次成了醒得最早的,也再次发现他被家长们给排斥了!眨巴了下眼睛,小身子扭啊扭,挪啊挪,在暖呼呼地被子里爬到了叶飞扬的身边,把挡在他面前的那只大手扒拉开,蹭到叶飞扬怀里找了个舒服地位置靠着了。 祁树好笑地看着吉祥的举动,等他躺好了,隔着叶飞扬揉揉他滚圆的小肚子,逗得小家伙咯咯笑,不多时就把叶飞扬给笑醒了。 叶飞扬还没彻底清醒就觉得全身腰酸背痛,这可比他干了一天的农活儿还要累!全身骨头像是被人拆了一遍再拼起来一般,僵硬的不像是自己的,他低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吉祥那亮晶晶的小眼神儿,笑着探过头亲了他一下:“吉祥醒了?”刚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大跳,随即想起昨晚干的好事儿!顿时脸颊有些发烫,心里暗恼! 昨晚一时没把握住,折腾地狠了点儿,祁树自知理亏,当下披上衣服起身,把吉祥抱起来穿衣服:“吉祥,饿不饿?我给你煮点儿粥去。” 吉祥一听,急的咿呀叫了起来,小胳膊朝叶飞扬扭过去:“杨,啊,杨。” 祁树起初没在意,听了两声后惊讶起来,就见叶飞扬不顾身上的酸痛转过身凑过来:“吉祥!你刚刚说什么!” “杨,啊,七,七。”吉祥张着小嘴儿,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 叶飞扬和祁树喜不自胜,连衣服都忘记给他穿了:“吉祥居然会说话了!” “是啊!居然会说话了!吉祥乖,来叫爸爸!”不能怪叶飞扬脸皮厚,他可是真心把吉祥当儿子养,哪个当父亲的不想听儿子叫声“爸爸”? 吉祥拍着叶飞扬的脸颊,一面笑得灿烂一面喊着:“杨,杨。” “不是杨,是爸爸,爸,爸!”叶飞扬从祁树怀里夺过吉祥,一字一句教着。 “杨,七,杨。”吉祥似乎就只想说这两个字,翻来覆去说的不亦乐乎。 “是爸爸!爸,爸!” “杨,杨。” “爸,爸!” …… 叶飞扬丝毫没意识到他们的对话已经陷入了诡异的局面,他叫吉祥爸爸,吉祥叫他杨杨…… 最后还是祁树制止了他:“吉祥刚学会说话,咱们要慢慢来,不急这一时。” 叶飞扬这才意犹未尽地作罢,把吉祥身上穿了一半的衣服穿好,再递给祁树,不顾浑身的疼痛爬了起来:“我去给吉祥做点儿好吃的!” 祁树看着叶飞扬略显蹒跚的背影,低头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吉祥的小脸蛋儿:“你这小崽子,真会挑时候!” 吉祥也拍着祁树的脸颊,童音清脆稚嫩:“七,七,七,啊。” 祁树哭笑不得,又捏了捏吉祥的脸蛋儿:“要叫爹爹!” “七,七。” 祁树倒是没跟叶飞扬那样重复,只是道:“你这鬼精鬼精的小东西,以后记得要叫我爹爹,叫飞扬爹亲,叫对了将来你就是个小将军,叫错了不给肉吃。”吉祥捏着小拳头,朝祁树噗噗吐口水泡泡。祁树失笑,抱着他逗了好一会儿。 叶飞扬在厨房里咬牙切齿,腰一动就疼,不动也酸,更别说后面那羞人的地方!总觉得里面涨满了东西,似乎还在一抽一抽的,让他总下意识地去收紧,这一动却又疼了起来,苦不堪言!叶飞扬一面直着腰切菜,一面忿忿地想,果然不该当下面那个!得想办法反攻才行! 原本打算多弄点儿好吃的,可最后实在是扛不住,祁树也抱着他不让他再多做了,叶飞扬瞪了他一眼:“昨晚怎么不见你少做点儿?” 祁树宽厚地笑着,凑到叶飞扬耳边低声道:“不一样,菜没有你可口。”说着,轻轻咬了口唇边的耳垂。 叶飞扬怒,这人是被穿越了吧!被重生了吧!这跟当初那个老实善良憨厚的祁叔完全不是一个人了吧!这正经的面孔无赖的口吻,典型的腹黑渣攻!呸呸呸!哪里是攻! 看着面前清亮的眸子闪着怒火,祁树立刻见好就收,体贴地扶着叶飞扬往屋里走:“前院儿的我来喂,你休息会儿。” 叶飞扬抿了抿唇不做声,身体的重量却靠到了祁树的手臂上,古人诚不欺我,纵欲果然伤身啊! 吃了些东西,叶飞扬就躺在炕上继续教吉祥喊爸爸,吉祥翘着小PP绕着叶飞扬爬来爬去,时不时蹦出一个字,白狐懒洋洋甩着尾巴,虎崽们慵懒地靠在一起,听着前院儿传来的猪拱食的声音和母鸡咯咯叫声。 祁树打理好前院儿后院儿,洗洗手走到床边,拍拍吉祥,问叶飞扬道:“蚕的桑叶要怎么换?” 叶飞扬摇摇头:“这个比较麻烦,等下午再弄。” “也好,我们再睡会儿。”说着,祁树脱了衣服也上了炕,伸手揽住叶飞扬。吉祥已经玩累了,趴在叶飞扬怀里睡的香甜,叶飞扬也昏昏欲睡,没有理会祁树的举动。 …… “叶哥哥,叶哥哥!”门外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唤把叶飞扬从梦里拉回来,他迷迷糊糊地推了推祁树:“外面是谁?” 祁树正在穿衣服:“是方正杰。” 叶飞扬一听,想起那个可爱的吃货小正太,眼睛顿时亮了亮,笑道:“他们可回来了!” 方正杰还打算再喊两声,一旁的老大夫咳嗽了一下:“正杰,先把东西放下再说,可能他们不在家。” “哦。”方正杰应了声,嘟起嘴,有些闷闷不乐地往回走,刚走没两步就听到门开了,他扭头,正对上叶飞扬的笑脸:“正杰,你们回来了!” 方正杰一反之前在京城的严肃,欢快地朝叶飞扬扑了过去:“叶哥哥!你们真的搬下山了啊!” 叶飞扬冷不丁被那么一撞,差点儿闪到腰,他呻吟了一声:“哎,正杰,我昨天闪到腰了,你轻点儿。” 方正杰吓得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叶哥哥,你怎么了?你先去躺着,我去请师父过来帮你看看!”说着,立刻转身朝屋里跑去,叶飞扬喊都喊不上。 没多久,老大夫就在方正杰催促的小眼神儿下施施然地过来了。叶飞扬躺在炕头,做戏要做足,既然说闪了腰,当然要躺着,老大夫走过来,伸手按了按叶飞扬的腰部,又看了眼祁树,沉吟许久,这才不紧不慢道:“无大碍,操累过度,休息两天就好了。” 叶飞扬抿了抿唇,耳根有些泛红,不敢去看老大夫的眼睛,总觉得他似乎看穿了什么一般。祁树也没出声,倒是方正杰很忧心:“师父,刚刚叶哥哥还说很疼呢!您帮他揉一下吧。” 老大夫摸摸方正杰的脑袋,话里有话,意味深长:“正杰,这种事你祈哥哥也会做。” 叶飞扬一听,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彻底地装傻子了。祁树不愧是纵横疆场多年,脸不红心不跳,眉毛都没动一下。 方正杰对老大夫的话深信不疑,当下松了口气,小眼神儿立刻瞄向了吉祥,距离上次分别,吉祥长大了不少,不过模样变化不大,就是包子脸圆了一圈儿,让人更想戳一戳了,方正杰小步小步地挪到床边,探头去看躺在叶飞扬身旁的吉祥,看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吉祥的小脸蛋儿,不料小家伙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把他吓得往后一跳,连忙跑到老大夫身边,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叶飞扬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这熟悉的一幕,伸手拍了拍吉祥的小胸脯,只不过是戳了一下,又不重,哭什么呢!正拍着,冷不丁想起另一个人来,他侧过头,似乎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不由问道:“大夫,那萧三呢?” 老大夫没出声,方正杰这才道:“萧哥哥说他累着了,在屋里睡觉呢。”说完,在心里默默地想,明明是一起坐马车过来的,怎么就累着了呢? 叶飞扬点点头,笑道:“那晚上你们一起过来吃饭。” 小吃货方正杰的眼睛顿时亮了,随即想到什么,又压了回去,小声地拒绝:“还是不要了,叶哥哥你闪了腰,要好好休息,等过两天再一起吃饭吧。” “也好。”叶飞扬说着,暗自瞪了祁树一眼。 正说着话,两只虎崽从后院儿溜达过来,身后还跟着白狐,方正杰看到它们,亮着眼睛道:“虎崽们都长这么大啦!啊,还有只白狐!真好看!”说着,有些跃跃欲试似乎想要摸,却又在老虎的大块头面前退缩了。 虎崽们懒洋洋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半卧了下来,白狐看到多了几个人,轻巧地跳上炕头,蜷在叶飞扬身边。 方正杰小心翼翼地伸手,试探般地碰了碰老虎的脊背,老虎抖了抖耳朵,没动,方正杰笑起来,跟以前一样,轻轻抚摸着它们的脖子,欢喜道:“几个月没见,都长这么大了,还跟着一起下山来了,真好,真好!” 老大夫见方正杰这模样,知他不舍得走,当下也不在意,冲祁树道:“你跟我去拿些药,正杰你玩够了记得回来。” 方正杰仰起脑袋笑眯眯地应了:“谢谢师父!” 祁树不动声色跟着老大夫出门,走到隔壁,院子里,萧三正在等着他,看到他来,一向嬉笑的脸上带着严肃:“他们又回来了。” 第84章 一诺千金 祁树凝眉沉思了一阵,这才道:“主子既然有闲心来此地,那他们必不为惧。” 萧三似是没料到祁树会这么说,愣了片刻,才展开扇子,徐徐而摇,面上似笑非笑:“看来要请祁将军出山怕是有些难了。温柔乡,英雄冢,没想到祁将军竟也不能例外。” 祁树丝毫不为所动:“主子所言差矣,飞扬不是温柔乡,主子若不来,罪臣也要上本,请求工部派人前来查看。前阵子豺狗成群下山,伤了村里的劳力,飞扬画出了耧车的模样,这才解了燃眉之急,这耧车若是能推广开来,对百姓而言必是福音。” “耧车?”萧三叨念了一遍:“是何模样,带我去看看。” 祁树当下带着萧三往农田里走,萧三紧随其后,也不在意农田泥水,抬脚就往里踩,在细细看过耧车的耕种之后,点头赞道:“这确实是好物,制作起来可麻烦?” “不麻烦,这一辆耧车,工匠只花了三天便做好了。” 萧三又细细看了一会儿:“这种田之事我不在行,不过见那操纵之人,似乎并不劳累。” “这耧车操操纵起来十分简单,罪臣也曾试过。” 萧三拿扇子点点手心,问道:“飞扬还有别的没说罢?” 祁树垂首:“我也不知。” 萧三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似漫不经心道:“是他不知,还是你护短?非我族人,其心必异。飞扬说的对多,将来身份暴露,活命的机会才越大。这道理,不需要我来同你讲吧。” 祁树心神一震,心知萧三这番话确是事实,他沉吟片刻才道:“谢主子提点。罪臣知晓,所以才想上书请皇上派工部下来查看,或许飞扬还会有些其他的好法子。” “你回去好好跟飞扬说说,过几日我让刘尚书亲自来,他的为人行事你是知晓的,必不会贪了飞扬的好处。” “罪臣多谢主子!”祁树这一声谢是出自真心,这刘尚书是当朝重臣,学生遍布大江南北,为人清正廉明,性格却颇为随和,在工部任职四十余年未曾出过纰漏,让他老人家亲自来一趟那是最好不过,若是叶飞扬能博得他喜爱,也算是多了一个有力的靠山。萧三如此安排,并不仅仅是对叶飞扬技术的看重,也是对他的示好,莫非边关不稳?祁树几番猜测无果,心里竟有些不安稳。 告别萧三,祁树正要回家,老大夫突然喊住了他:“祁将军,这两瓶药你且拿着,白瓷瓶里的,是行事之前使用,这青花瓷瓶是事后抹上。男子不比女子,那地方生来不是行房事之用,需多加保养才好。” 祁树淡然接过那两个巴掌大的瓷瓶,谢道:“多谢大人。您还有何保养之法?还望告知一二。” 老大夫抚了抚长须:“祁将军客气了,其他的眼下材料不够,等我托人从京城送来再与祁将军说也不迟。” 祁树笑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把瓷瓶放到怀里收好,祁树这才推开门进了院子,老远就听到屋里的笑声。 方正杰正在跟叶飞扬说过年回家的事,今年不知为何,家里长辈们对他比往年好了许多,吃饭的时候,父亲甚至还把他叫到身旁坐着,这让他受宠若惊,往年一直巴望的鸡腿也如愿的第一个放到他碗里,只是当他咬了一口之后,才发觉,这味道当真一般般,比叶飞扬烧的要差得远了。 叶飞扬侧躺在床上,笑道:“你觉得我烧的好吃,只是因为我这里好吃的东西不多,都是素菜,唯独烧鸡好吃些,你在家里,顿顿大鱼大肉,自然就不觉得好吃了。” “才不是!”方正杰说了半句却又不吭声了,暗道那是因为叶飞扬每次都是把鸡腿第一个给他,是真心想着他的。他虽然年小,却并不笨,家里人突然对他那么好,只不过是因为那位主子回京之后赏了许多东西给他,再加上老大夫的夸奖,还提及祁树,这才让家里人对他刮目相看,后来皇上宴请群臣时还亲自点名让他也去,他在家里的地位才猛然攀升到最高点,连他的父亲都对他和颜悦色。 叶飞扬见方正杰揪着狐狸尾巴不吭声,以为他又是想家了,笑着拍拍他的手:“那好,等明天我让你祁哥哥上山,给你抓两只肥点儿的山鸡,做叫花鸡!再给你烤只兔子!怎么样?” 小吃货方正杰立刻笑了:“好!叶哥哥最好了!”说着,还狗腿地蹭到叶飞扬身旁,“我给你捏捏腰,师父说我捏的可舒服了!” “嗯。” 祁树进门的时候,叶飞扬正被方正杰捏的舒服,这小子真是个当医生的料!吉祥撑着小脸儿在一旁望着,过了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呀,杨,杨。” 方正杰心里喜欢吉祥的紧,见状连忙把吉祥抱起来,自己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再抱个吉祥,可不是老鼠拖葫芦一般。吉祥其实也是喜欢跟方正杰玩儿的,当下拽着他的头发拉扯着。 叶飞扬躺了大半天,身上也没早上那么难受了,看到祁树进来,他想起蚕房里还没换桑叶,连忙下了炕,带着祁树去了对面屋子,吉祥有方正杰看着,应该没事。 给幼蚕换桑叶是个细致活儿,叶飞扬先拿了个干净的竹筛子,铺上一层紧密的纱布,再铺上一层晾干了的嫩桑叶,然后其中一个竹筛子里的幼蚕连同桑叶一起拿起来,用小刷子把幼蚕从桑叶上轻轻地刷到新鲜的嫩桑叶上,然后丢掉之前的桑叶,如此这般,并不麻烦,却需要耐心细致,祁树看他做了一遍,也跟着帮忙。 “记得把蚕宝宝分散点儿放,别都放一起。” “你轻点儿,它们可经不起摔!” …… 祁树一一应了,手里的动作放轻了许多,把一个个黑不溜丢的小蚕扫到桑叶上。两人颇费了些功夫才把所有的幼蚕给换了一遍,叶飞扬不放心,把剩下的渣滓又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被当做便便丢出去的幼蚕,这才把那些都拢到一起,留作他用。祁树这才明白为什么叶飞扬说养蚕不难,就是要细心些,这可真不是一般的细心。 收拾好蚕房,叶飞扬去看了眼吉祥,却看到方正杰正抱着他教他说话:“吉祥乖,叫方哥哥。” “放,放。”吉祥拍着小手叫道。 “不是放,是方哥哥,方哥哥。” “啊,放,放。” 叶飞扬不由失笑,由得他们去玩,去后屋弄晚饭去了。方正杰一直磨蹭到晚饭时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叶飞扬本来要留他吃饭,可他说要跟师父一起吃,叶飞扬也就不勉强了,给他装了一些果子让他带回去吃。 好久没见到萧三方正杰他们,叶飞扬还真觉得有些想念了,今天看到方正杰似乎还长高了些呢,不知道萧三有没有什么变化,那个高傲的富家子弟不知道跟着老大夫学到什么东西了。 祁树听后,沉默了片刻,搂着叶飞扬道:“明儿去看看就知道了。” 叶飞扬手肘子往后一拐,低声威胁道:“离我远点儿!” 祁树受了这一下,笑道:“飞扬,昨儿是我不对,别生气了,下回我一定轻些。” “没有下回了!下回我来!你躺着试试!”叶飞扬低哼一声。 祁树一晒,竟不知说什么好,抬眼见叶飞扬露出些许得意的表情,当下笑道:“你若是想,我也无妨。” 叶飞扬立刻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要到时候不认账!” 纵横疆场多年的祁将军生平第一次被人质疑,心里却没半分恼怒,笑道:“君子一诺千金。” 第85章 一起搭伙 第二天一早,叶飞扬迷迷糊糊就听见方正杰的声音,只听那略显稚嫩的嗓音朗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噗”地一声,叶飞扬忍不住笑出声,祁树问道:“飞扬可是梦到什么喜事了?一早便笑得开怀。看小说就去……” 叶飞扬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想到正杰那小吃货,怕是未必懂窈窕淑女是何意,小小年纪居然念这种情诗,当真是觉得有趣。” 祁树一想方正杰平日里眼神晶亮地跟着叶飞扬,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确实如此,那不如你念给我听听?” 叶飞扬白了他一眼:“怎么不是你念给我听?”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祁树当真念了起来,醇厚的嗓音带着清晨初醒时独特的沙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虽然祁树念的是诗,听起来却像是情人间的低喃,叶飞扬红着耳根,唇角轻扬,顿时觉得以往听到的那些诗歌朗诵真是逊毙了,还不如祁树这个山野村夫呢!白狐蜷在炕头,大尾巴一摆一摆,也不知是不是也在听祁树念诗。 “啊,七,七。” 煞风景地声音从怀里响起,两人不用低头也知道是小家伙醒了。叶飞扬心底有些遗憾,忍不住捏了捏吉祥光嫩的小屁屁:“你这小东西,醒的可真是时候!”吉祥拿爪子扒拉着叶飞扬的衣襟,扬起毛绒绒的小脑袋咯咯笑起来,露出嘴里那几点小白瓷儿。 两人逗着吉祥玩了会儿便起床了,方正杰依然在朗声诵读诗歌,不过内容却与刚才不同了,叶飞扬又仔细听了会儿,只听出一些药材的名字,或许是在读医学有关的东西吧。 想不到方正杰竟还是个用功的学生,叶飞扬想了想,从篮子里拿出几个鸡蛋,决定做些薯粉溜儿给他们送去当早饭吃。祁树留在房里给吉祥洗洗屁屁,擦擦小身子,换了干净的尿布,这才抱着小家伙到厨房里凑热闹,看到叶飞扬熟练地烫薯粉皮儿,想起上回吃的薯粉溜儿,回味般咂了咂嘴:“有一阵子没吃这个了。” “是啊,做这个鸡蛋少了味道不足,家里鸡蛋不多,我想给吉祥留着,所以就没做。”叶飞扬麻利地把煎好的大饼切成一条一条,抖开放在一边,等着水烧开。 祁树似是没料到叶飞扬会这么说,他还以为他是怕麻烦才懒得做,没想到是材料不够,他说道:“鸡蛋不是稀罕物,下回去集市多买些就是了。飞扬,咱们不缺银子,你想吃什么就去买。” 叶飞扬抽空瞪了祁树一眼:“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想吃什么都去买,再多的钱也会花光的!” 不知为何,听着叶飞扬这般精打细算,祁树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全部身家,只笑道:“咱们卖兔子果子不是也能卖上不少钱呢。” “那才多少!我还想回头等吉祥会走路了,就去买头母羊回来,羊奶很滋补的。都是要花钱的,能省则省!” 吉祥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叫唤上了:“杨,杨。”惹得叶飞扬又忍不住扭头教他喊爸爸。 煮好薯粉溜儿,方正杰那边的声音也停了,叶飞扬本想拿碗装了端过去,可看到面前满满一大锅,最后还是决定喊他们过来吃,他把预先给吉祥留出来的那一碗端到桌上,让祁树先喂着吉祥,他则去隔壁敲门了。 院子里,老大夫悠悠然地打着太极拳,方正杰在另一边,刚刚诵读了好一会儿,嘴里有些渴了,这会儿正在看书,听到敲门声立刻蹦跶过去开门:“叶哥哥!” 叶飞扬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嗯,刚刚我听到你在读书,早饭特意多做了些,你问问你师父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方正杰立刻笑弯了眉眼,扭头就喊:“师父师父!叶哥哥做了早饭,我们一起去吃吧!” 老大夫不紧不慢收了拳,点头道:“也好。” 叶飞扬探头在院子里瞧了瞧,俯身问道:“正杰,萧三呢?” “哦,萧哥哥这会儿还没起呢。”方正杰拉着叶飞扬的手,无声地催促着师父快点儿。 事实证明,这个地方还真没有薯粉溜儿这东西,瞧瞧老大夫和方正杰,吃的都不舍得放下碗了,叶飞扬真担心他们会吃撑到。不多时,萧三竟然也来了,依然是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明明天气还凉着呢,这人却要拿着把纸扇,真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 萧三看到叶飞扬,似笑非笑:“一阵子没见,你倒是更贤惠了。”这一张嘴就欠揍的习惯也还没改。 叶飞扬给他盛了一碗薯粉溜儿:“都跟你这么懒,岂不是要饿死?” 方正杰立刻低下头,闷头吃饭,老大夫眼观鼻鼻观心,祁树把吉祥递给叶飞扬,转身去准备家畜的食物了。 老大夫吃过早饭,指挥方正杰把家里的存量都给搬到叶飞扬屋里来了,末了,才以一副商量的姿态和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飞扬,我们老老小小都不大会做饭,以后咱们就一起搭伙儿吃吧,缺什么只管叫正杰去买,不用不好意思。” 叶飞扬哭笑不得,却也没在意,他一个大男人,多做三个人的饭菜并不算难事儿,当下只得应了:“暂时不缺,你们搬来的这些已经够吃好一阵子了。” 老大夫满意地点点头:“以后你们要是有哪儿不舒服,随时来找我。” “那真是谢谢您了。” 送走老大夫,叶飞扬颇为无语地看着堆了小半个院子的食物蔬菜,那边方正杰还在继续往这边拖,他连忙拦着他:“正杰,你先带我去看看你们那儿还有些什么,别都搬过来,我家放不下那么多。” 方正杰一抹额上的汗珠,点点头:“还有不少呢,这次出门,爹爹和大娘准备了好些东西。” 叶飞扬拿出帕子给方正杰擦了擦脸,笑道:“他们那是心疼你。” 方正杰闻言,微微嘟了嘟嘴,也不反驳,只拉着他往屋里跑:“还有好多东西呢,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叶哥哥,你回头做给我吃,好不好?” “好,不过我也不一定能做出来的。”叶飞扬失笑,这小吃货,还不知道是什么就觉得好吃了。 到了老大夫家里,叶飞扬才明白方正杰说的好些东西确实是有好些!光是大米面粉就有好几袋子,还都是精米!一看就是上品,叶飞扬不由纳闷,难道方正杰不是因为家里穷才送去学医?不过转念一想,方正杰的性子也确实不像是穷人家出来的。叶飞扬忍不住问道:“正杰,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送你跟师父学医?” 方正杰抿了抿唇,有些困扰,萧三和老大夫都叮嘱过他,除非祁树身份暴露,否则不能让叶飞扬发现自己的身世,可是他又不想骗叶飞扬。 叶飞扬看方正杰一脸纠结的模样,顿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连忙道:“那个,正杰,你想吃什么,我中午给你做。” 方正杰心里一暖,抬头认真道:“叶哥哥,我家里的事我不能说太多,我娘原本是大娘的陪嫁丫鬟,生我的时候去世了,我只是个庶子,父亲和大娘肯帮我找师父教我医术,我已经很感激了。” 这番话从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叶飞扬莫名地有些伤感,他不是不知道古代对身份的重视,在一些大户人家,嫡子和庶子那是天差之别,看着面前这些东西,完全可以看出方正杰并不是出自普通人家,只因为是个没了亲娘照顾的庶子,原本应该无忧无虑过少爷日子的他却要小小年纪跟着个老人背井离乡。 这个可爱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叶飞扬摸摸他的脑袋,半蹲下身子,笑道:“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做。” 方正杰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多委屈,比起别人家的庶子,他算是过的很好了,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师父对他也很好,如今还遇到了他景仰的祁将军,还有那位主子,甚至还被皇上摸着脑袋称赞了。现在还能跟叶哥哥当邻居,每天吃他做的好吃的,逗逗吉祥,方正杰觉得,他如今是最幸福的人了。 叶飞扬当然不知道方正杰的心思,还在心疼着他呢,这会儿已经开始琢磨中午要做哪些好吃的安慰安慰他。 把老大夫家里堆着的东西整理了一番,米和面之类的暂且不动,咸鱼腊肉都搬过去了,调料什么的也没落下,其他还有不少食补的材料,鱼翅燕窝居然都有,叶飞扬不由咂舌,感情方正杰家里是行商的?不然哪来那么多的钱!就算当官儿也不会给这么多好东西给一个庶子吧! 老大夫这一走走了好长一阵子,附近村落里有些个腰酸背痛的都巴望着他回来,上回被豺狗伤了的人也纷纷来请他再查看一番,如此这般,老大夫一连半个月都没见休息,萧三则是跟着老大夫到处跑,方正杰则被留在家里煎药,有些调养的药煎起来颇有些麻烦,庄家人做不来这种细致活儿,老大夫就让方正杰煎好了等他们过来拿。 方正杰等师父走了,立刻把煎药用的小炤搬到叶飞扬的院子里,摆了一溜排,蹲在那里小火儿熬着药汁儿,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苦味,叶飞扬觉得前院儿那些家禽们这几天食欲都降低了,就连时不时就爱往前院儿晃一趟的虎崽们也赖在后院儿不肯动了,偏偏方正杰瞧不出来,煎药无聊,时不时就带着一身药渣子味道去逗逗吉祥,挠挠虎崽子,再扯扯白狐的尾巴,丝毫没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叶飞扬和祁树都由得他去折腾,觉得自从方正杰来了,这屋子里似乎更热闹了。 时间飞快,一个月的功夫就这么过去了,地里的种子都种下去了,黑乎乎的蚕宝宝也渐渐变白了,不用再担心被当成粪便丢出去。兔子下了一窝又一窝,眼瞅着就快把那兔子窝给占满了,母鸡们也已经适应了这时不时会见到百兽之王的担惊受怕的日子,基本上每天都能上供几个鸡蛋出来。那头野猪也如气球般吹起来了。 叶飞扬终于忍不住跟祁树商量:“咱们再去一趟城里吧?”那群小混混过了这么久,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吧? “我去借牛车,咱们明日就去。” 方正杰在一旁竖起耳朵,等祁树走远了,才悄悄蹭到叶飞扬身旁,勾着他的衣袖眼巴巴地问:“叶哥哥,我能去吗?” 叶飞扬笑道:“当然,你想去便去。” 方正杰欢快地跑回屋跟老大夫报备,没多久又蹦跶过来:“叶哥哥,萧哥哥说他也想去。” “嗯,那就一道去吧。”叶飞扬答应的很干脆。萧三能去就更好了,至少人多些,万一出了事,也能照应一下不是? 第86章 身份暴露 李四儿是个地痞流氓,但跟其他的地痞流氓又有些许不同,这些许不同之处便是他有一个模样有些俊俏的姐姐,而这个姐姐在几年前被更大的地痞流氓给强行霸去当了小妾。而那个更大的地痞流氓便是小县太爷,这小县太爷在京城也是有些背景的,奈何为人秉性颇为下流无耻,与那地痞流氓无二致,家里人几番考量,最终想方设法把他送到了这偏远小县城当一方县令,天高皇帝远的,有什么事儿也不容易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自从姐姐被县太爷霸占了之后,李四儿反抗无果,反被暴打了一顿之后居然想通了,从此便仗着县太爷小舅子的身份开始横行乡里,原本只是个小地痞流氓瞬间成了一众地痞流氓的头头。最后,在姐姐的暗示下,这李四儿便时不时给他的县太爷姐夫“进贡”一些强抢来的东西,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倒是好起来了,李四儿也就更嚣张了。 在街上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修理了一顿,手腕骨头都给捏断了,李四儿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再加上他姐姐在一旁心疼地掉眼泪,说什么也要让县太爷帮他报仇。县太爷也觉得自己被打了脸,当下派了人四处查问,最后得知这两人是从刘家村里出来的,县太爷一听就迟疑了,他来此为官的时候,家里人耳提面命,无论如何不能惹猎户,还有刘家村的人,至于刘家村的猎户,那是更加不能碰,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县太爷不傻,家里人总不至于害他,所以一直牢记于心,眼下一听那两人是从刘家村出来的,再加上其中一人明显是有些身手的,这县太爷就有些退缩了,这个据说身材高大勇猛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刘家村的猎户! 县太爷思量再三,决定这事儿还是压下来,就当是长了教训,可他这么想,李四儿却不这么想,李四儿的姐姐更是不这么想,县太爷被闹得没法子,只得拨了些捕快给他调遣,并暗自叮嘱那些捕快,要真碰上了那两人,别动真格儿,意思一下就行,千万别伤着他们,更别抓回来! 所以,自从那天起,李四儿是成天的在街上晃悠,身后跟着几个捕快,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只是那抱着纱布挂在脖子上的手有点儿滑稽。 …… 这天照例起了个大早,叶飞扬把要卖的兔子都分笼装好了,又装了些这几天从山上摘下来的新鲜笋子,还有些黑木耳,因为多了个方正杰小尾巴,叶飞扬没敢再拿空间里的果子出来卖,暂且就这些,要全卖掉了也有不少钱。 一起吃了早饭,祁树拍拍虎崽让它们自己去山上玩儿,叶飞扬抱着吉祥招呼方正杰和萧三上牛车,方正杰从屋里拖了个大竹篓出来,笑得有些腼腆:“这是我采的药,也想拿去卖卖看。” 叶飞扬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到时候卖不出去,你可别哭鼻子。” 方正杰脸一红,辩解道:“我是堂堂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萧三半眯着眼看他:“也不知道是谁做噩梦都能吓哭出来。” 方正杰的包子脸顿时红透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偷偷瞪了萧三几眼,撅着嘴巴闷不吭声地爬上牛车,叶飞扬瞧着好笑,等他坐好了,把吉祥递过去:“要不要抱抱?” “要!”方正杰立刻没了脾气,小心地把吉祥抱到怀里,还伸手戳了戳软乎乎的脸蛋儿。 祁树目送虎崽们跑远,也上了牛车,朝着城里走去。半路上,方正杰撑不住睡着了,叶飞扬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拿了薄毯子盖在他身上,那头萧三瞧见他的举动,看了两眼又闭上了。 看到城门的时候天才大亮,祁树下了牛车牵着往里走,守城的侍卫看到他们,神色纷纷有些变化,祁树暗自纳闷,不由看向领队的那人,那人犹豫了片刻,还是拉着祁树到一边低声道:“这位兄弟,你们还是别进城了。” 祁树一愣,问道:“为何?”那人却是再也不说话了,祁树也不恼,从怀里取了些铜板给他:“多谢提醒。”那人动了动嘴角,终是没再说什么,大概也是怕被李四儿知道了被迁怒。 叶飞扬远远看着他们神色似乎并不算好,没来由紧张起来,立刻就想起了上回发生的事儿,莫非真的是被记恨上了?等祁树回来,他立刻问道:“祈大哥,他找你什么事?” “没事,就是问我村里人好些了没,上回我连夜过来请大夫是他给开的城门。” 叶飞扬将信将疑:“那就好。” 牛车在街上行走,路过上回吃阳春面的地方,却没看到摊子,想必是还没出来,叶飞扬琢磨着等会儿要留两只肥兔子给他们。照例把牛车托给那老人家,只是这回,那老人却是不肯收了:“今天不赶巧,院子已经满了,这位兄弟还是去别家问问吧。” 祁树笑道:“院子满了,那我这头就放在门口好了,若是被偷了也算我倒霉。”说着,真把绳子绑在了门口的树干上,只推着板车走,那老人瞪着眼,似是没想祁树竟会来这手。 叶飞扬心里却愈发的不安起来:“祈大哥,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怎么?” “上回他们不是说了?那几个地痞流氓是有亲戚当官儿的,我们会不会被通缉了啊?”叶飞扬很是担忧,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还不等祁叔开口,萧三嗤笑道:“通缉令是朝廷颁布,这小小县城还没人有这个资格通缉某人。” 叶飞扬这才稍稍安心。祁树见状,安慰他道:“不碍事,不过是几个痞子,再来多少次也不怕。”叶飞扬顿时内流满面,大哥你会武功你当然不怕!可他是文弱书生啊!更何况手里还抱着吉祥这么个小宝宝,这逃命都没法儿逃的好不好! 方正杰听的迷迷糊糊,不过还是好心地拉了拉叶飞扬的衣袖,小声地说:“叶哥哥,没事的,祁哥哥的本事大的很,这里没人是他的对手!”叶飞扬默默望天,明媚而忧伤,这小吃货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崇拜起祁树的武力的?为什么他一点儿都不知道!这是不对的,这真的是不对的!本事大不代表就要去跟地痞流氓打架啊!而且,他们这一行这么多人,光靠祁树一个人本事大没用的啊!人家随便抓一个当人质祁树就没辙了好不! 说话间,祁树已经找到了上回摆摊子的位置,果然是空着的,他把板车停在那大树下,抱着那上面的稻草就往地上铺,方正杰乐呵呵地跟着帮忙,他还是第一次卖东西呢!萧三抱着手臂,半眯着眼,一副懒洋洋不愿意动的模样,叶飞扬看着他们一个个轻轻松松的模样,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杞人忧天了。当下也懒得去想那些了,来了就来了吧,大不了干一架!男人哪有不打架的!这样一想,他把怀里还没睡醒的吉祥塞到萧三手里,也跟着忙活起摊子来。 跟上回一样,摆好摊子,叶飞扬把那两个木牌架在摊子前,然后坐在了地上,果断无视了四周不算飘过来的视线。 方正杰颇为兴奋,扯着叶飞扬的袖子不停地问:“叶哥哥,这样能卖出去吗?我看到别人都在叫卖呢!” “叶哥哥,多久能卖出去啊?那人为什么不来我们摊子看看呢?” …… 叶飞扬摸摸他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我们卖的东西有些贵,寻常百姓买的不多,所以要耐心点儿等。如果你想叫卖的话,可以学学他们的样子叫卖。” 方正杰跃跃欲试,不过在实践过程中,没能克服心理障碍,顾着腮帮子摆了好大的架势,最终一个字都喊不出来,懊恼的直揪白狐的尾巴,揪得白狐忍不住给了他一爪子,当然是收了爪子的。 过了没多久,便有客人上门了,叶飞扬一看,原来是上回想要买白狐的人,当下警戒心起,把白狐捞到怀里,有些戒备地望着他,方正杰不知那人底细,看到他弯下腰立刻笑眯眯地迎上去,学着别人的模样招呼:“这位兄弟,您瞧瞧,这可是最好的兔子了!要不给您来一只?” 叶飞扬听了差点儿笑出声,就连祁树和萧三也微微弯了嘴角,那管家嘴角抽了抽,面前这孩子细皮嫩肉的,模样也不错,怎么说话透着一股子怪异?想归想,那管家还是开了口:“我要四只兔子,另外笋子和黑木耳也给我来一些吧。” 生意开张,方正杰乐得跟什么似地,手忙脚乱地,叶飞扬只得按住他:“你去包木耳,我来抓兔子。”当下挑了四只肥点儿的兔子绑好,把方正杰包的松松散散的木耳又重新包了一遍,然后又称了些竹笋,一道给了那人,收钱的时候,他看到方正杰亮晶晶的小眼神儿,笑着让他收了,可把他给乐得。 那管家都走出好远一段距离了,方正杰才把那小串的铜板数完,宝贝似地装进一个小荷包里,末了还拍了拍:“叶哥哥,我先帮你装着,等回去再一起给你。” 叶飞扬看着那个做工精致的小荷包,笑着点头:“那好,你就帮我收钱好了。” 这回的兔子卖的比上回要快上一些,有几个还是老顾客呢,有的甚至还问叶飞扬大概多久来一次,叶飞扬笑眯眯地回了。 “就在那边!”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在一片喧闹之中愣是被叶飞扬给捕捉到了,他心里一惊,抬眼四顾,果然就看到一个人正带着一群人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叶飞扬霍的起身,下意识把一头雾水的方正杰拉到身后,低声冲祁树道:“祈大哥,怎么办?他们又来了。” “你在这里呆着,我去应付,没事的。”祁树说着,抬脚走到摊子前。 叶飞扬正愣着,怀里突然多了个吉祥,转头就见萧三朝着祁树走过去的背影,叶飞扬凌乱了,感情萧三也是个好打架的?倒是方正杰,初生牛犊不怕虎,眼瞅着祁树和萧三都过去了,也迈着腿想跟过去,叶飞扬一把抓住他的后襟:“你做什么?” 方正杰抬头无辜地说:“我去帮忙!” 叶飞扬难得地用了重口气:“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方正杰乖乖地点头:“那我就不去了,在这里给祈哥哥和萧哥哥加油也是一样的。” 叶飞扬:“……” 祁树看着李四儿身后跟着的府衙,目光登时就冷了下来:“你们身为黄差,居然帮着地痞恶霸横行乡里!” 那些捕快心里也不痛快,他们是拿的朝廷俸禄,结果跟在一个地痞流氓身后四处晃悠,看着他欺压百姓还不能说什么,这感觉真是糟透了,这会儿听到祁树这么一说,纷纷生出些愧疚。 李四儿并不知道这些,看到害他断了手骨的仇人就在眼前,立刻热血沸腾了,也顾不得害怕了,身后不是还跟着那么多捕快么!这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官服作对不是!这么一想,他立刻指着祁树,转头冲那些捕快道:“就是这个人!上次当众行凶,伤了好几个人,你们快快把他抓起来!” 捕快们面面相觑,且不说那祁树,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他旁边那个模样俊俏的,虽然看着斯文,可那眼神儿却让人不敢直视。李四儿见他们不动,不由眯了眯眼:“你们是姐夫叫来帮我的,现在看到犯人也不抓,是不把我姐夫的话放在眼里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啊……” 祁树捏着那人另一只手,稍稍用力:“现在就去什么?” 李四儿的嚎叫声唤醒了捕快们的神智,这人再混也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如今在他们眼皮子地下折了手,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当下也顾不得县令之前的嘱咐,一窝蜂朝着祁树冲了过去。 饶是叶飞扬这种门外汉也看出祁树这回比上回要重手得多,当下直冒冷汗,这些人可是官儿啊!职位再小那也是县令手下的人啊,祁树你这么死命地揍当真没问题吗?还有萧三,你不要每次都往人身上踹好不好!留下脚印子会作为呈堂证供的喂!还有方正杰,你这小子能不能消停点儿!这么拍着巴掌喊加油不怕被抓起来关小黑屋?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爱看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更何况是看着一向高高在上的府衙被人揍的七荤八素。 叶飞扬起初胆战心惊,到了后来渐渐麻木了,看那两人的架势,似乎并没有打算揍一顿就走人,隐约似乎在等什么一样,叶飞扬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子不祥的预感,这两个人,该不会是想等更大的官儿来吧! 没多久,叶飞扬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一个矮胖矮胖的穿着官服的人被人簇拥着过来了,老远就听到那边有声音传来:“什么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殴打朝廷官员!” 叶飞扬立刻抱着吉祥,拖着方正杰跑到祁树身后,就怕冷不丁冒出个人来先把他给绑起来了,吉祥长着小嘴儿,小模样十分的紧张。叶飞扬心里不住的打鼓,他凑到祁树耳边低声说:“这下可怎么办!来了这么多人逃不掉的。”叶飞扬以前曾跟人探讨过关于古代犯人的事儿,想想古代通信这么不发达,犯人随便找个深山老林住着,那国家也找不到他不是,然后等着什么时候皇帝心情好,大赦天下,那不就是好汉一条了?像电视里那种神捕千里辑凶的故事,那都是针对大魔头的。如今祁树和萧三胖揍了那群人一顿,如果跑到山上住着应该问题也不大,可眼下来了这么多人,该怎么逃出去是个问题啊! 萧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纸扇,展开在胸前,徐徐而摇,听了叶飞扬的话淡淡问道:“为何要逃?” 叶飞扬一眼瞪过去:“他们是官儿!我们是民,揍了他们是犯法的!这种事儿不用我教你吧!” 萧三似笑非笑:“好久没这么爽快的揍人了,我便是犯了法又如何?” 叶飞扬无语,这人还当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呢!还犯了法又如何!吉祥在他怀里,小爪子紧紧攒着他的衣襟,一脸严肃,一声都不吭。 正说话间,那矮胖矮胖的人已经快要走到跟前了,他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属下,咧着嘴角看不过眼:“你们几个,把他们先抬回去,找大夫给治治,记得别给四夫人瞧见。至于这几个人,先带回去押着。” 叶飞扬心里一颤,押着!这是要关到牢房里去吗?手里下意识抓紧了祁树的衣袖。不论古今,这坐牢绝对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方正杰这会儿也有些害怕了,他可是听说过牢房里的事儿,不过看着他身前的那两个人,他又觉得不害怕了,有他们在,那些事绝对不会发生的!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上前,祁树看了眼萧三,见他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当下上前一步,怒斥:“你这糊涂官好大的胆子!包庇袒护地痞流氓,还纵容属下助纣为虐,欺压百姓,你该当何罪!” 县令一听,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他转头看了眼师爷:“这人是谁,你可认识?” 那师爷摇摇头:“从未曾见过。” 县令点点头:“不管是谁,先押回去再说!” 祁树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掌心大小的金牌,冷哼:“没想到陈大人居然会有你这么个不肖子!” 县令一看,膝盖顿时一软,生生跪了下去:“免死金牌!你,你,你是祁将军!” 第87章 萧三之意 地上瞬间跪了一溜排,连原本在旁边看热闹的人,听到县令大人那句祁将军,也纷纷跟着跪下了。方正杰转了转脑袋看看四周,犹豫着要不要跪下去,末了又觉得叶飞扬还没跪呢,他也就拉着叶飞扬的衣摆站在他身后,当做不知道了。那白狐竟似通了灵性一般,乖巧地缩在叶飞扬脚边。 萧三纸扇轻摇,看也不去看周围跪了一地的人,反而转身,似笑非笑饶有兴致地望着叶飞扬,他的表情,可有趣的多了。 祁将军!还是有免死金牌的祁将军!叶飞扬愣愣地眨了眨眼,这该不会是那个祁将军吧!肯定是的吧!免死金牌这玩意儿历朝历代都是少得可怜的!自从跟方正杰相熟一来,叶飞扬没少听他说祁将军的事儿,他觉得,在方正杰眼里,那祁将军就是横扫千军所向披靡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战神般的俊朗人物!只是,这祁树跟他比实在是差了很远的吧?好吧,其实也并不是很远,祁树不就长得很有男人气概吗?而且也有武功!能独自一人单挑了母虎,应该是武功高强了!而且他说过自己也曾参军! 想了半天,叶飞扬才惊觉,自己关注的这些都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祁树居然是祁将军!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有跟他说?他连自己有空间的事儿都跟他坦白了!这一瞬间,叶飞扬的心实实在在地受伤了。 “大家都别跪了,起来吧。”祁树把金牌收进怀里,先让周围的百姓都起来了,这才淡淡道:“难为你还认得。” 那县令身如筛糠,声音惶恐不安:“下官当然记得,祁将军乃我朝大英雄也!是下官瞎了眼,没有早点儿认出祁将军,当真是该死!” “你强抢民女,纵容地痞流氓行凶,该不该死,还要等所有罪状一一查清,才可定夺。” “祁将军,是下官糊涂!当日听信了这李四儿的鬼话,说是无故被人打折了手,所以才派人来一同查看,你问问那些捕快,我之前有叮嘱过他们,遇到闹事的人,不可随意动手,把人带回衙门即可。” 祁树冷哼一声:“县令大人这些话还是留着等知府下来再说吧。我只是一介武夫,受不起县令大人这一跪。” 县令一听,两眼发黑,明白自己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祁树说完,再次看向萧三,今天这事儿,若是萧三不在场,他完全有其他法子解决了,至少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可如今很显然萧三要的就是他当众承认身份。至于这其中缘由,看他的目光所指就能猜到一二了。 萧三悠悠然地收回目光,猛地一合扇子,故作惊诧道:“祈兄弟!原来你竟是堂堂祁将军!”说着,竟然还打算弯腰下跪行礼。饶是淡定如祁树也不免心惊,一步窜上前,稳稳地扶住了萧三的手,铁了心是不能让他跪下去的。 却不料,萧三这一举动,仿佛点醒了叶飞扬,他猛地回过神,抱着吉祥也跟着要往下跪,嘴里说道:“草民不知祁将军身份尊贵,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将军大人原谅!”这话一听便知道是气话了。倒是他怀里的吉祥,初生牛犊不怕虎,依然冲着祁树咯咯笑着:“七,七!” 祁树哪里能让叶飞扬跪,想也不想松开萧三的手,转而挡住叶飞扬,凑到他面前低声道:“飞扬,待回去再说。” 叶飞扬抿着唇,低下头,不去看祁树,吉祥却冲着祁树张开小手臂,咿呀叫着,似乎想要他抱,还不等祁树有反应,就见叶飞扬猛的把吉祥不轻不重地丢过来,登时有些无奈,还是生气了,火气看来还不小。 方正杰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左瞄瞄,右瞧瞧,暗想果然还是叶飞扬最厉害!他没有站错队! 萧三看戏看够了,这才上前接过祁树怀里的吉祥,似笑非笑道:“祁将军还是随他们回府衙一趟吧,免得百姓失望。” 祁树默默无言,深深看了眼叶飞扬,转身走向县令那群人。萧三见他走远,冲叶飞扬道:“我们还是另外找个地方等吧,免得妨碍祁将军办案。”叶飞扬心里泛酸,甚至都忘记把吉祥抱回来,闷不吭声地点头应了。萧三见状,笑弯了一双凤眼,如同那只白狐一般。 临走前,祁树回头看了眼身后,却只看到那几个人离去的背影,叶飞扬也没了往日的轻快,祁树微微蹙眉,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不安来。 第88章 所谓阴谋 可怜那李四儿刚刚找到“仇人”,便又被捏碎了另一只手腕,疼得哼哼唧唧可算是把他的姐夫给盼来了,原本以为这下可以报仇雪恨了,却没想他姐夫堂堂一个县令居然给那人跪下了!听着那人一番怒斥,饶是他这种地痞流氓也明白这回是闯了大祸了。浑浑噩噩被人拖着走,甚至顾不得受伤的手腕。 那县令唯唯诺诺跟在祁树身后,趁着他往前走的空档,一把拽住身旁的师爷,小声地吩咐:“快!让人去好好招待刚才跟祁将军一起的那几个人!务必要把他们伺候好了!” 师爷一头雾水,招待那些人有什么用?他们又不是祁树的什么人!顶多也就是朋友吧,听刚才说话似乎都不知道祁将军的身份,巴结他们没什么用处啊。 看到师爷这副不开窍的蠢样儿,县令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那中间有个人身份比祁将军还要高!不然你以为我当真见过免死金牌!那玩意儿是随便什么人能见着的吗?” 师爷恍然大悟,连忙道:“我立刻就吩咐人去办!” 县令点点头:“你们平日里浑水摸鱼我都没计较,但是这件事如果办不好,那就再也没人能保住你们的项上人头!” 直到此刻,这位师爷才终于明白自己的这位县令大人当真是从京城里下来的!吓得腿脚哆嗦地去吩咐别人了。 走在前面的祁树挑了挑眉,这人倒是不愧是从陈家出来的,看着肥头大耳一副草包相,倒还是有些脑子的。只可惜,那位主子心里头想些什么,可就真没人知道了,能不能保住项上人头,可不是光靠巴结一下就管用的。不过,到如今这份儿上,这事儿横竖是轮不到他一个请辞的将军来管的,充其量也就是把人带回去押着,回头再去请那位主子定夺。 话说另一头,萧三把叶飞扬恹恹的神色看在眼里,当下凑过去,故作惊诧道:“飞扬,祁大哥是祁将军这种事你怎的也不说?若是早说了我当初也好请他帮忙,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叶飞扬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萧三一看他这模样,更是来劲儿了,抱着吉祥继续往他面前凑,正打算再说点儿什么,却被人给打断了。 “几位公子,请留步!”一位身穿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侧身站在萧三和叶飞扬的身前,笑道:“几位公子是祁将军的朋友,大人吩咐要好生照顾着。这大见天儿的,几位公子想必也辛苦了,我在前面茶楼定了桌酒菜,几位公子若不嫌弃,就让小的带您们过去休息片刻。” 叶飞扬目瞪口呆,这,这,这手脚也忒麻利了吧!那头祁树才刚刚发飙完带人回去处理了,这头居然就来请他们吃饭了!这行贿行的可都一点儿不避嫌的啊! 萧三瞧也不瞧那人,只转头问叶飞扬:“你可想去?” 叶飞扬条件反射般摇了摇头,这饭哪儿吃的下去啊!万一回头那县令反咬一口,说祁树纵容家人贪污受贿,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那位男子不动声色观察着面前这几位,这四位的样貌都是百里挑一的俊俏,最小的那个忽略不计,半大的那个也可以过掉,那到底面前这两位哪位才是县令口中的比祁将军还要高位的人呢?表面上看自然是抱着孩子的那位比较像,不但是衣着,还有那举手投足间睨视他人的气度,可看他的举动却又不像,抱着孩子不说,凡事还要先问过另一位,再看那位半大的,一直都揪着那位的衣摆,这就有点儿说不准了。如此在心里转了一圈儿,男子有数了,面上不动声色,依然毕恭毕敬。 萧三瞧着叶飞扬这模样觉得好笑,正要说话,却见怀里那小东西嚷嚷着叫开了:“饭,饭!啊!” 叶飞扬立刻一把握住吉祥乱挥的小爪子,顺势把他从萧三怀里抱过来,笑着哄到:“吉祥乖,我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 吉祥却不领情,扭着小身子就往那中年男子的方向转过去,嘴里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蹦,声音清脆稚嫩:“饭,饭,七饭!啊!” 叶飞扬无语望天,吉祥你人生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为了吃!你要不要这么没追求啊! 还不等叶飞扬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就觉得衣服下摆被拉扯着,他低下头,正对上方正杰闪亮闪亮的大眼睛:“叶哥哥,吉祥饿了呢!” 吉祥是饿了!但是你这么期盼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这小吃货也想去那什么茶楼里白吃一顿?吃白食可不是个好习惯喂! 饶是如此,叶飞扬还是没打算妥协,他暗暗用劲儿把吉祥的小身板拧过来,哄道:“乖,我们去吃上回吃的阳春面,你不是很喜欢吃的?” “啊,七饭!”吉祥却不给面子了,噗噗一连吐了好几个口水泡泡,有好吃的谁爱吃阳春面啊!方正杰也仰着脑袋眼巴巴的望着。 萧三悠哉哉地瞧着叶飞扬被一大一小两个小家伙磨的快要没了耐性,这才不紧不慢道:“不如就去顺了他们的意吧,一顿饭而已。”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那人立刻点头道:“是是,我家大人没别的意思,只是看祁将军在府衙忙碌,想必是顾不上几位公子,所以才让小的来,只是家常便饭而已,人哪有不吃饭的!更何况两位小公子也饿了。” 他这么一说,叶飞扬就更不放心了,吉祥不依不饶,眼看着就要咧开小嘴儿大哭起来了,萧三见不得吉祥哭,当下揽着叶飞扬的肩膀就往前走:“去就是了,你带路。” 叶飞扬挣脱不得,当下小声在萧三耳边说道:“祈大哥是去惩治昏官的,我们却在接受昏官的示好,这样不好!” 萧三听后,挑眉看了叶飞扬一会儿,这才道:“无碍,不论那县令是不是昏官,祁将军都受得起这示好。” 听萧三这么说,叶飞扬不由又想起平日里方正杰说的,心里也觉得有理,若祁树真是那个祁将军,那就是国家的大功臣,小小县令请他吃顿饭也是很正常的!这样一来,他也就不就那么担忧了。只是此刻的叶飞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把自己和祁树完全想在了一起,请他吃饭就等同于请祁树吃饭。 那人立刻引着他们往茶楼的方向去,说是茶楼,其实也跟酒楼一样,只不过是二楼厅里多了个唱曲儿的,大家一面听,一面安静的吃饭,叶飞扬瞧得稀奇,这古人倒是真懂得享受。 在那人的指引下,几个人一路走到二层的最里面,那是一个包间儿,两面开了窗子,一面是临着街面,另一面则是对着唱曲儿的台子,坐在里面的人想看风景或是听曲儿都可以。 “公子请坐,我去让人上菜。”那人一一请了众人落座,这才躬身退出了房门。 等那人离开,方正杰立刻欢快地打开对着唱曲儿人的窗子,听着外面那人的曲儿。吉祥也歪着小脑袋跟着外面那人依依呀呀地叫着,小心情可好得很呢,叶飞扬颇为无奈,点点吉祥的小鼻子:“你这小家伙!一点儿都不听话!等回家要饿上你几天!” 吉祥眨巴着大眼睛,小眼神儿可无辜了,小抓着捧着叶飞扬的脸颊,凑过去亲了他一脸的口水,望着自己的杰作咯咯笑个不停:“扬、扬!” 对着这样的小家伙,叶飞扬是真心没辙,随手擦了擦脸颊,也亲了亲吉祥的脸蛋儿,逗着小家伙咯咯笑。 萧三摇着扇子,在一旁瞧着,冷不丁冒出一句:“不知祁将军此刻在做些什么。我看那昏官油腔滑调,祁将军生性耿直,可别被那昏官给骗了过去。”说完,果然就见叶飞扬变了脸色,萧三纸扇轻摇,遮去了唇边那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第89章 古代妓院 生性耿直?那只是表象!叶飞扬抿着唇,忿忿地想,当初他不也是觉得祁树是个憨厚老实的大叔么?谁知几个月后突然就变成了个大帅哥!当初光着身子在他面前躺了几个月,他都目不斜视,如今便是当着吉祥的面都不知道收敛了!这还哪里是耿直!分明就跟面前这个纨绔子弟一样的性子! 越想叶飞扬就越气,想当初他为了自己的身份来历困扰了那么久,快要被负罪感压垮,还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就生怕被人发现当做妖怪给灭了!祁树倒好!自己身为堂堂将军这种事居然都不说!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将军,是赫赫有名的国家功臣! 往日种种渐渐浮现在脑海,想起祁树对金钱的淡泊,几次三番说只管用他有钱!叶飞扬还只当他是不会过日子,却没想到人家是真有钱!人家是堂堂大将军!且不说俸禄,光是打了胜仗回来皇帝的赏赐就是多少黄金多少田地的吧!这样的人哪里会缺钱!叶飞扬觉得自己每天掰着手指头算计着铜板儿的模样在祁树眼里肯定是蠢死了! 萧三就在一旁瞧着叶飞扬的脸色变幻莫测,各种神情都有,心中莫名的有些愉悦,他倒要看看那位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祁树要如何跟叶飞扬解释这事。既然不愿为朝廷效力,只想过这平淡的日子,那就该好好体验一下平常百姓家的磕磕绊绊。人,哪有事事如意的呢?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满满一大桌子,叶飞扬这会儿倒是没了先前的忧虑,越想越觉得火大,吃祁树一顿饭也是应该的!怀里的吉祥似乎察觉到了家长的坏心情,居然不闹腾了,乖巧地坐着,低着小脑袋把玩着叶飞扬的手指,连饭菜上桌了也没出声催促,只是眨巴着晶亮的眼睛望着。 招呼方正杰过来坐好,挑了些煮的比较软的吉祥能吃的东西喂给他,自己也跟着吃了一些。萧三心情好,也没计较偷偷跳上桌的白狐,甚至还笑眯眯地给它面前的碟子里加了些肉块儿,白狐摇着蓬松的大尾巴吃得毛光水滑。 那个请他们来这茶楼的中年男子再也没出现过了,叶飞扬不由感慨这人的识趣,当真只是冲着祁树的面子来请他们吃顿饭的么?居然连请他们帮个忙说句好话什么的都不提。 比起这四个人的安逸,祁树就不太好过了,他原本打算把人先关起来,然后再去请示那位主子,另外派人过来审理,却没想刚进衙门没多久,就有人跟进来了,祁树一眼就看出那是那位主子的贴身侍卫统领,心里暗道不好,果不其然,那侍卫统领带来了那位主子的意思:“祁将军身居要位多年,处理这等昏官自不在话下,所谓一事不劳二主,就请祁将军看着把人给处置了吧。” 祁树道:“刘统领,这县令的背景来历想必你也是清楚的,我来处理这事当真是不妥的。还望刘统领帮我在主子面前说几句话,换个人来吧。” “祁将军,不是我不帮您,只是主子的性子您也是清楚的,这些话我们哪里有资格说?不过主子说了,祁将军的任何处置都算作是他的意思。祁将军,您就放心的去办吧。” 祁树没再说什么,到此刻他才终于彻底明白萧三的真正用意,让他处置,这怎么处置?虽然那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但他背后的陈家却是朝廷重臣,自从十年前他请辞交出虎符之后,兵权似乎就有一半儿落到了陈将军手里,那陈将军正是这县令的嫡亲哥哥。 萧三若是要处置这县令当真是一句话的功夫,哪怕是直接派人在夜里把他杀了,都无可厚非,可若是让他祁树来当这个坏人,传进别人的耳朵里,怕是要被有心人说成是心有不甘,毕竟当年知道他是主动交出虎符的没有几个人。而据他所知,那位陈将军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祁树陷入了沉思,他似乎无形之中踩入了萧三的圈套里,如今进退两难。随即又想到,萧三如此大费周章,莫非边关形势当真不容乐观?为何他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传来? 茶楼里,四人一狐安安静静的吃饭,偶尔有吉祥哼唧的声音,等几个人吃得足足饱,外面又送来了几盏茶,叶飞扬没喝茶的习惯,倒是萧三和方正杰似乎很喜欢,捧着小茶盏小口地抿着。 吉祥吃饱了之后,小手抓着叶飞扬的衣襟,打着小呵欠,似乎是困了,叶飞扬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眼睛时不时瞄向门的方向,下意识总在等着祁树突然推门进来。 然而,最终进来的并不是祁树,而是先前带他们来这茶楼的中年男子,他笑着谦卑有礼:“几位公子吃的可还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叶飞扬立刻点头,微笑道:“这饭菜很可口,谢谢款待。” “哪里哪里!公子您客气了。”那中年男子又道:“刚刚小的去了趟府衙,祁将军还在忙,几位公子想去哪里逛逛?还是找个地方歇歇?” 叶飞扬这回可真不敢再让他继续招待了,这一条龙服务什么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他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们自己四处走走就好。” 那人笑道:“刚刚小的来的时候,祁将军特意吩咐了,要好好陪着你们。” 叶飞扬拿不准这话的真假,不过他清楚,祁树是绝对不会说出让人好好陪着他的话来。毕竟是从现代过来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电视里不都是那样演的,其他人为了讨好某官员,各种不折手段的腐败那官员身边的人。吃一顿已经足够了,再多的可要不起了,万一给祁树添不必要的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还不等叶飞扬想好措辞,萧三那边已经开了口:“居然是祈大哥吩咐的,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飞扬,你说呢?” 叶飞扬无力地笑了笑:“这个,你看吉祥已经困了,我们还是不要到处跑的好,就在这……” “也对,得找个有床的地方才好。”萧三打断了叶飞扬的话头,自顾自地说着:“啊,我倒是想到一个好地方,飞扬,要不要去坐坐?” 叶飞扬很想说不要去!可是眼下这场合实在是不合适,他冲那人笑了笑:“我刚吃饱,还不想动,暂且在这里休息片刻再说吧。” 那人立刻会意,躬身道:“那小的先告退,等下再来。”说着,已经退了出去,并且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叶飞扬等他走了,当下也顾不得婉转,直接道:“萧三,这人来历不清,说的话未必就能当真,我们还是不要跟他有太多瓜葛为好。” 萧三挑眉:“怎的?” 叶飞扬走到他面前,低声道:“祈大哥刚刚才责备了那位县令,我们却在这里接受县令的安排吃喝玩乐,我怕落人口实,给祈大哥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萧三不由一愣,看向叶飞扬的目光略微有些变化,面上却不动声色:“是我考虑不周,那等会就打发了他走,我们自己去玩儿。” “如此最好。” 方正杰在一旁瞧着,心里颇为纳闷,接受那人的安排怎么会给祁将军增添麻烦呢?不过看到萧三在场,他并没有问出这个疑惑,而是乖乖地坐在一边逗白狐玩儿。出门在外,他一个小孩子可不能随意插嘴的。 既然已经达成了一致,那接下来就好办了,在那人再次提出要一道随行的时候,萧三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打发了,叶飞扬不由感叹,果然他还是太好说话了么? 出了茶楼,叶飞扬把吉祥护在怀里,拿了帕子挡在他的脸上,免得他突然醒来被太阳晒伤了眼。萧三拍着胸脯说要带叶飞扬去个不错的地方,叶飞扬也就信以为真,跟在他身后走着。方正杰拽着他的衣摆,紧紧地跟在他身旁,另一只手,则是捧着白狐。 一路跟着萧三走了一段,叶飞扬就觉得面前这街道隐约跟刚才的有些不同,人似乎多了一些,但是穿着罗裙的女子却渐渐少了,大都是些男的,瞧着衣着还都不错,有几个甚至跟萧三一样拿着扇子摇啊摇的。叶飞扬正纳闷着,怀里的吉祥突然动弹了起来,叶飞扬连忙拍着他的背心,一面还要顾及脚下的路,一时间竟忘了四处张望,直到耳边听到方正杰的吸气声,他茫茫然抬起头,就见面前不远处那座透着粉色的二层宅子,上面龙飞凤舞着三个大字:“倚栏院。” 第90章 妓院吃酒 叶飞扬望着那三个字,炯炯有神,感情萧三嘴里说的有床可以睡的好地方就是妓院啊!这人还能再有追求一点吗? 虽然说男人对这种地方都有种潜意识的向往,但是,叶飞扬看了眼身旁的矮豆丁儿方正杰,再看看怀里的小娃娃吉祥,顿时觉得这萧三也太不靠谱儿了,哪有逛窑子还带两个小孩儿的啊! 走在前面的萧三瞧见叶飞扬驻足不前,转头问道:“怎么了?” “这种地方,正杰和吉祥不好去的吧?吉祥小还好说,正杰可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了,你也不怕教坏他!”叶飞扬压低了声音说道。 考虑的只有吉祥和方正杰吗?萧三似笑非笑:“就是要带他来见识见识,免得将来随随便便就被女人勾了魂。正杰,你说是不是?” 叶飞扬低头,就瞧见方正杰纯真的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顿觉头疼,这萧三,实在是太…… “不行!”叶飞扬态度很坚决。 萧三摇着纸扇,瞧着叶飞扬:“飞扬,这地方你当真不想去?” 当然想去!叶飞扬默默地想,倒不是说想要那个啥,只是他还没见识过古代妓院是什么样子的呢!但是这想法是断然不能说出口让萧三知道的。 眼见着叶飞扬摇头,萧三道:“你莫不是怕祈树知道回头跟你算账?” 叶飞扬眉毛一跳,看了萧三一眼,淡淡道:“我为什么要怕他?”说着,抬脚就往前走。 萧三见状,笑弯了眉眼,摇着扇子施施然跟了上去,边走还边说:“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他堂堂一个将军,还怕没人请他逛窑子么?我听说边境凄苦,士兵们闲时最爱去的就是妓院。他自己都去得,你当然也去得!” “你倒是对这些事儿知道的清楚。”叶飞扬渐渐绷紧了脸。萧三轻笑两声,终于不再吭声了。 走了几步,叶飞扬低头严肃地警告方正杰:“正杰,等会儿你进去了好好跟着我,别乱瞧,听见了没?不然我不买好吃的给你!” 方正杰乖乖点头,就差举起手指保证了:“我一定不乱瞄!” 萧三嗤笑:“飞扬,他也不小了,你别当他是小孩子,只怕家里已经给安排通房丫头了吧?” 方正杰顿时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没!才,才没有!大娘顾着哥哥们都来不及,哪里会想到我!没有通房丫头!没有的事!”恼羞成怒的方正杰连自己无意间抱怨了大娘都没留意到,他怀里的白狐被揪得疼了,抖了抖尾巴,一下蹿到叶飞扬的肩头,抱着尾巴一下一下的舔着。 叶飞扬原本要怪萧三乱说,这会儿看到方正杰这模样觉得分外稀奇,他是知道古代有钱人家的孩子很早就会“破处”,却没想到居然会早到这种程度,方正杰这才多大的孩子啊,放现代连小学都没读完呢!居然就给安排通房丫头了!真是太胡来了! 思及此,叶飞扬一本正经地告诫道:“正杰,你还小,千万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更不能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方正杰顶着一张大红脸努力地想什么是乱七八糟的,难道是哥哥们在房里偷偷看的那种春宫图吗?这么一想,白皙的小脸儿似乎更红了,这下连耳根子脖子都红了。 叶飞扬不放心,继续叮嘱:“这是为你好!一定要记清楚!” “我知道了!”方正杰用力点点脑袋。 叶飞扬这才罢休,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站在人妓院门口说教人小孩儿别想男女之事这种行为是多么的离谱!更别提还马上就要带他去妓院了! 萧三拿扇子点点下巴,回忆着自己是何时通晓此事的,唔,似乎年纪也不算大。想着想着,萧三看向叶飞扬的目光又多了丝考究的意味,若是以叶飞扬的说法,那他和祁树……似乎看那个祁叔更不顺眼了。 这会儿天色还早,妓院里的生意却不错,就他们在门口的这会儿功夫,已经进去了好几位。叶飞扬也是来了古代才知道,古人睡觉那真叫一个早,5点吃过晚饭基本上就可以准备睡觉了,夜里还有宵禁呢,也难怪他们早上起得早,不早能行么!睡多了都睡傻了。 这妓院跟电视里并不太一样,除了门口挂着几个大红灯笼,类似现代的某些红灯区,门外并没有小倌儿或是小丫头守着,楼上窗子也没有姑娘凭栏眺望。叶飞扬和萧三他们几个进门的时候,倒是造成了一点儿小轰动,里面的人似乎真没见过会有这样的阵容来妓院的,两大一小也就罢了,其中一人怀里还抱着个孩子,最后还要带只狐狸!难道是想来这儿找只母狐狸么? 从进门起,叶飞扬就偷偷打量四周,预料中的香艳场景并没有出现,厅里都放着一张张小方桌,一般都是一男一女的搭配,行为举止并不太过火,顶多就是凑得近了些在说话,并没有搂搂抱抱坦胸露背的,而另一面有一个搭起来的小台子,上面坐着几个人,正在演奏,叶飞扬说不上那曲子好与不好,只觉得听起来颇为赏心悦耳。 方正杰是去过京城妓院的,所以对眼前并不太好奇,他抬头望着叶飞扬四处张望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嘀咕,还嘱咐他不要乱看呢,明明自己都在四处瞄。 萧三一看就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进了门看也不看四周,径自摇着纸扇等着那老鸨过来。 老鸨在后面听到人说,立刻就挑了帘子出来,一眼瞧见他们,笑着一张菊花脸就迎了上去:“哟,这几位爷面生的很,哎呀,这小公子还睡着呢,来来来,赶紧的,楼上雅间儿里坐,别闹着小公子了。”说着,扭着腰就往前带路。 叶飞扬看了眼萧三,见他施施然跟了上去,默默捏了捏怀里的荷包,也跟了上去,管他呢!钱不够让祁树来给! 到了楼上,面前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房间一个挨着一个,时不时还能听到里面调笑的声音,光听着那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就知道里面的尺度大得很,叶飞扬立刻捂住怀里吉祥的耳朵,免得给他不小心听了去,心里琢磨着,估计一楼的就是那种陪吃陪聊的,这二楼才是妓院的老本行啊! 又往里走了一会儿,一直走到尽头才停下来,那老鸨推开房门,叶飞扬只觉得眼前一亮,和外面的大红不同,这房间的布置十分的淡雅,一张八仙桌在屋子中央,一旁摆放着一些常用的乐器,另一头是一帘轻纱,透着轻纱看到里面一个小隔间,隔间里就放着一张雕花床,隐约铺着粉色的褥子。叶飞扬默默地觉得这可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先听听曲儿,谈谈情,然后再上上床。 老鸨带着他们前脚到,后脚就有几位姑娘来到门口,那模样瞧着都挺标致,鹅蛋脸,柳叶眉,一副较弱的模样,瞧着就想抱进怀里好好哄着,看着甚至比现代那些当红明星都要漂亮,正瞧着,耳边就听萧三轻佻的声音:“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竟也有如此美色,不错,不错。”叶飞扬无语地扭头望着他,这人,当真是个纨绔风流子,真是一点儿都没冤枉了他去! 对于这种烟花之地,叶飞扬是没有任何经验的,在现代,甚至连酒吧都没去过的乖乖牌,当下也不去理会萧三,自顾抱着吉祥进了那小隔间,先仔细看了看那床铺,瞧着还是挺干净的,透着淡淡的香气儿,当下把吉祥轻轻放上去,也没去拖他的衣服,就拿了被子围在他身子周围。小家伙砸了砸小嘴儿,蹬了几下腿,继续睡着。 回过神,萧三已经跟那老鸨交流完毕,竟然留下了4个姑娘,一个弹奏,一个唱曲儿,另外两个正在给他斟酒夹菜,瞧瞧这架势,十足的大爷啊,话说那满桌子的菜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刚刚明明没有的! 萧三抿了口酒,转身招呼叶飞扬:“飞扬,来尝尝,这滋味还不错。” 美女斟的酒滋味当然不错了!叶飞扬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他,走过去坐下,萧三身边的另一个姑娘立刻挨了过来,叶飞扬差点儿弹起来,连忙后退些许:“这个,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去服侍他一个人就行。” 萧三哈哈大笑:“飞扬,你当真是个有趣的人!祁树真是好福气!”说着,仰面又喝下一杯酒。 一提到那人,叶飞扬的心情又郁闷起来,连带着对萧三也没什么好脸色:“我怎么有趣了!别忘了,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萧三斜着一双丹凤眼瞧着叶飞扬,那模样竟带了些风情,只可惜叶飞扬并没注意,他瞧了一会儿,心里莫名地生出些许失落,轻笑一声,转过眼:“我自然是记得的。” 听萧三这么严肃的口吻,叶飞扬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连忙说:“你只是随口说说,你不用记在心里,我只是刚好路过。” 萧三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冷不丁举起酒杯:“这一杯,谢谢你救命之恩。” 叶飞扬为难地看着面前那一小杯白酒,这玩意儿,他撑不过三杯吧,没准儿一杯就得醉了。不过想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叶飞扬心一横,端起酒杯,跟萧三碰了一碰:“好,干了!”说完,豪爽地一口闷了,顿时觉得一股子辛辣冲进喉咙里,滋味可当真不好受。 幸亏一旁的方正杰乖巧,立刻夹了些菜到叶飞扬碗里:“叶哥哥,这个好吃!” 叶飞扬赶紧的吃了几大口,这才压下那股子烧人的滋味。 萧三见了,眼底的笑意更浓,全然没了往日的冷淡疏离,只有无尽的温暖笑意,这模样被冷不丁抬头的方正杰看到了,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连忙低下头,这位主子!这位主子竟然会笑得这样好看! 萧三没有再去给叶飞扬灌酒,只自顾听着小曲儿,时不时喝上一杯,直到叶飞扬开口提了,这才夹了些菜吃了。 叶飞扬吃了会儿菜,觉得一股子热气儿从体内升腾起来,他不以为意,当是那酒喝的,脑子渐渐的有些昏沉。 “飞扬,你可曾想过,若是祁树回去当将军,你当如何?”萧三的声音飘飘忽忽,似有些别样的情绪在其中。 叶飞扬一惊,回去当将军!是啊,以祁树的身手体魄,再回去当将军也并非不可能,更何况,他心里也是挂念着战场的吧,不然为何他空间里那么多书他都不看,却偏偏都看的是军事方面的,当年是为了那个他心爱的人才会辞去将军之职,如今心结已解,他一定也是想回去的! 只是,祁树若是回去,那自己又怎么办?叶飞扬觉得心里漫出些许苦涩,还有惊慌,祁树若回去,还是那个皇上御赐免死金牌的大将军!将来必然是要娶妻生子的,吉祥是捡来的,就算带回去养着也无所谓,那他又该如何! 萧三瞧出叶飞扬的慌乱,默默移开了视线,从小到大,他一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达到目的,他向来是不择手段的,更何况,生在皇家,他也没资格去心慈手软。可是这一次,他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弄不清楚了,若是只想要祁树出山,眼下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可为什么他还要带着叶飞扬来到这里,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来? 等萧三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叶飞扬已经灌下了好几杯白酒,醉了。 “萧三!”叶飞扬愣愣地坐着,也不等萧三回答,自顾说道:“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只有祁树和吉祥两个亲人,若是他带吉祥走了,我就又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的滋味你尝过没有?原本亲密的家,瞬间就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人了,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不想吃饭,不想睡觉,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萧三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刚刚还好端端的人怎么这会儿突然颓废起来了:“飞扬,你怎的了?” 察觉到有人靠近,叶飞扬一把拽住萧三的衣袖:“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总要那样对我!当初爸妈突然就走了,现在祁树又要走!我好不容易才有个家,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要没了呢!” 萧三正酝酿着要说几句什么才好,就听他继续道:“我每天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琢磨着该怎么样既有好日子过,又能攒些钱留给吉祥以后供他读书,自己还觉得不错!结果才知道原来祁树根本就不缺钱!他是大将军,是大英雄,哪里还在乎这些,他要愿意,吉祥什么样的老师请不到!哪里还需要我去操心?” 也不是什么样的老师都能请到的,比如太子太傅那就肯定请不到!萧三默默地想,眼前的叶飞扬让他觉得陌生,平日里不总是温柔和气的模样,总是笑得开怀,怎么心里还有这么多悲伤的事情? 从来只会训人不会安慰人的萧三难得的口拙了,他伸手轻轻拥着叶飞扬,拍拍他的后背,轻声道:“你很好,不会没有家的,祁树若是不要你,我便再给你一个家。” 叶飞扬听了还没怎么的,倒是一旁的方正杰差点儿吓得掉到地上去,完了完了!他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会被灭口的吧!肯定会的吧!只是不知道是会被面前的主子灭口还是被祁树灭口! 第91章 酒后大言 叶飞扬想也不想挥开萧三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听噗通一声,方正杰这回是真的掉到地上去了! 萧三愣愣地看着自己半空的手,似有些难以置信。 “祁树若是将军,你的身份自然也不会低,以前我就纳闷,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像是普通有钱人家的公子,而且祁树和那老大夫一直对你恭恭敬敬,方正杰起初甚至都不敢靠近你!任凭你怎么欺负他都只敢在背后偷偷瞪你几眼。” 方正杰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的叶哥哥怎么能出卖他呢!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说出来呢! 回过神的萧三收回手,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凑到叶飞扬身边问道:“那你觉得我又是何人?” 叶飞扬醉醺醺的,早就分不清何时何地了,听到萧三问,摇头晃脑地想了想,才道:“肯定不会是皇帝,皇帝没那么闲!” 萧三笑意更浓:“嗯?然后呢?” “唔,也不是大臣!皇帝才不会放心让大臣来找大将军呢!” “嗯,这倒也有理。” “是吧?”叶飞扬似乎很满意有人附和他,接着道:“那剩下的,就只有一种了!” 萧三兴致盎然:“哦?是哪一种呢?” 也飞扬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萧三,严肃道:“闲散王爷!” 又是噗通几声,这回倒不是方正杰了,而是屋子里那几位陪酒的姑娘,听到叶飞扬的话当即就跪下了,这等高贵身份的人哪里是她们能平起平坐的! 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方正杰长大了嘴,瞪圆了眼,不可置信地仰头望着叶飞扬,这,这,这太让人难以相信了!他那温和善良地有些单纯的叶哥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识破了萧三的身份!看样子似乎一开始就起疑了!完蛋了,叶哥哥要完蛋了!这位主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猜出他的用意! 萧三没有理会旁人,看了叶飞扬好一会儿,想要瞧出他是真的醉了,还是借酒装疯,许久之后,才仰头大笑:“好一个闲散王爷,好一个飞扬,我只当你是一只呆笨的小妖,却没想竟也有如此眼力!” 可惜醉得迷迷糊糊的叶飞扬已经听不清萧三的话了,身子晃来晃来,脸上的表情也呆呆的,萧三瞧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比意料中的手感更好,不同于女人的软滑,却也十分不错,萧三忍不住摩挲了两下,下一刻却被拍开,那人仿佛拍苍蝇似地,薄唇还微微嘟了起来,顿时多了些诱惑。 萧三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缓缓弯下腰,一手抬起叶飞扬的下巴,一点一点地靠近。 方正杰的小脸儿一片惨白,他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死定了!呜呜呜,他好想回家! 眼看着就要挨上去了,房门突然被打开,一路急奔过来的祁树看到眼前这一幕,面上一沉,眼底闪过寒光,一个箭步蹿过去,一把把叶飞扬拉到怀里,直视萧三,声音沉稳:“飞扬是罪臣的爱人,还望主子高抬贵手。” 萧三只觉得失了温度的指尖分外的清冷,他收回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爱人?我怎的不知?” 祁树心头一震,正待说什么,怀里的叶飞扬却不安分了。似乎是察觉到祁树的到来,找到罪魁祸首的叶飞扬一把揪住祁树的衣襟,怒道:“祁树你这个骗子!我都告诉你我所有的事了,你居然连你是将军都不说!你一个大将军跑到荒山上当猎户,真是吃饱了撑的!不对,你是为了你那个什么恋人!守了他十年是吧!现在是不是该回去继续当你的大将军了!” 祁树扫了眼桌面,看着那壶白酒,顿觉头疼,连葡萄酒都会喝醉的人居然还喝白酒,难怪会醉的这么厉害。跟醉酒之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祁树强硬却不失温柔地把叶飞扬禁锢在怀里,并没有解释什么,只诱哄道:“你醉了,要不要陪吉祥睡会儿?” 听到吉祥,叶飞扬的眼睛又亮了几分:“我警告你!你走可以,不许把吉祥也带走!他可是我儿子!不是你的!” “他是你儿子,我不会让吉祥离开你的!”祁树颇为无奈,原来在叶飞扬心里,他还比不上吉祥重要。只是眼下并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时机,想到萧三还在一旁,祁树的心里就觉得不踏实。 萧三看着叶飞扬在祁树怀里撒泼,心里竟生出些嫉妒之心,忍不住想要把那人抢过来,让他在自己怀里冲自己撒泼才好。只是这想法刚一冒头,便被他给压了回去,刚刚他对叶飞扬动心,甚至忍不住动手,就已经是大大的不该,在眼下这种形势下,得罪祁树是绝不明智的。 祁树不愿再在萧三面前逗留,更不愿叶飞扬再露出更多诱人的姿态,当下把他抱在怀里,冲萧三道:“今日之事,是罪臣之错,他日主子若要责罚,罪臣一肩承担,只是飞扬醉得厉害,请容罪臣先行告退!”说着,并不等萧三的回话,径自带着叶飞扬离开了。 萧三看着祁树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直到许多年后,他都时常忍不住在想,若是此刻,他没有放祁树离开,强行留下叶飞扬,是不是就能把那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许久后,萧三回过神,重新又坐回去,端起酒盅,仿佛这才看到跪了一地的人,漫不经心道:“都跪着做什么?起来给我斟酒,弹首好听的曲儿。” 方正杰依然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瞅着萧三,心里在猜测他什么时候会赐死自己。 萧三一口气喝了三杯,仿佛急切地想要把什么吞进腹中一般,这才转头,似笑非笑地望向方正杰:“难道地上比较舒服?” 方正杰立刻弹起来,猛地摇头:“回主子的话,地上一点儿都不舒服!” 萧三淡淡道:“继续唤我萧哥哥罢。” 方正杰怔了片刻,以为自己听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谢,谢谢萧哥哥!” “哇啊……哇啊……” 吉祥洪亮的哭声从一旁传来,萧三顿时皱了皱眉:“你去瞅瞅吉祥,快让他别哭了!” “是!”方正杰立刻小跑进隔间儿里,手忙脚乱地抱起吉祥,笨拙地拍着他哄。心里偷偷的庆幸,主子今天真是太宽宏大量了!不过,瞧着好奇怪啊! 第92章 陌生的人 祁树半抱着怀里并不老实的叶飞扬,刚出房门就瞧见了老鸨带着两个人一脸紧张在那儿巴望着,看到他带着人出来顿时松了口气,许是刚刚看到祁树满脸寒霜的冲进来怕他惹事。 “有没有安静点儿的房间?他醉了,怕吵。”祁树一面按住怀里不安分的叶飞扬,一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这话。 老鸨平日里这些事儿没少见,当下连连点头:“有的有的,后面有套小院儿,里面有干净的房间,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有劳了。”祁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片一个小银元宝放到老鸨面前,那老鸨立刻眉开眼笑地接着了:“这位公子您可真是客气,您要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四儿,来,你带客官去后院儿那个最好的房间里去歇着,要好生伺候着,千万别怠慢了!” 祁树带着叶飞扬跟着那人,转了几个弯儿,淫靡的气息渐渐散去,四周也安静下来,走在前面的小四儿安安静静的在前面带路,走的不快也不慢,一直走到一间屋子门口,这才停了下来,推开房门,进去点亮了几盏灯,这才转身冲祁树躬身笑着:“公子,您看这间成吗?” 祁树扫了眼房间,并不算大,布置的还算小巧雅致,颜色有些偏粉色。闻到空气里淡淡的馨香,他的下巴点了点那香炉:“把香炉灭了吧。” “哎,好的!”那小四儿立刻麻利的合上香炉的盖子,盖得严严实实:“公子还需要什么吗?小的去给您准备。” “不用了。”祁树又从怀里取了块碎银子:“有劳了。” “谢谢公子!”那小四儿惊喜地接过银子,躬身退了出去,还给他们关好了房门。 祁树这才低下头看着怀里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的人,整个人呆愣愣的,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眉宇间的褶皱仿佛含着浓的化不开的忧愁,祁树心里一缩,仿佛被双无形的手摄住了一般,疼得厉害,懊恼自责如潮水般涌上,他从未想过,就因为他的不在意,导致了叶飞扬的伤心难过。 “飞扬。”祁树的声音低缓温柔。 叶飞扬迷迷糊糊,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唔。” 祁树低下头,含住了叶飞扬的唇,轻揉慢捻,辗转反侧,刚刚进门的那一刻,看到萧三跟叶飞扬近在咫尺的距离,心里涌起滔天的怒意和醋意,差点儿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一直知道萧三是惦记叶飞扬的,却没料到竟然是这种惦记! 叶飞扬被吻得呼吸不畅,他皱着眉,伸手去推祁树,却被祁树钳制住手,继而推倒在床上,一阵天旋地转,胃里不断翻滚着,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人也剧烈的挣扎起来。 祁树终于发现了叶飞扬的不对劲,连忙停下动作,刚想拍拍他的胸膛,就见叶飞扬猛的起身,身子一转,哇的一声,吐了一地,连带祁树的半身都未能幸免。祁树却仿若未觉,抬眼四顾,快步走到桌边连带茶壶一起端了过来,倒了一杯递到叶飞扬嘴边:“来,漱漱口。” 吐过之后,反而没刚才那么难受了,叶飞扬就着祁树的手含了口茶,又吐掉,脑子里渐渐清明起来,随即被那酸臭的味道熏得直皱眉,看到祁树身上被弄脏的裤子,顿时有些羞赧,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想起白天的事,赌气似地又闭紧了嘴。 祁树却没在意,瞧着叶飞扬似乎好了一点儿,他这才走到门外,刚开门就看到小四儿正拎了桶水过来:“我想公子还没洗漱过,所以就想着送些热水来。”刚走进祁树就闻到一股子熟悉的难闻的味道,顿时猜到是那位吐了吧。 “有劳了,只是房间刚刚被弄脏了,能劳烦你帮我拿个扫把过来吗?” 小四儿连忙摆手:“哪能让公子您来做这些,这隔壁还有一间房跟这一样,不如换到隔壁去吧,我再去给公子送些热水来泡个澡。” 祁树也不勉强,点点头:“那就有劳了。”转身就要进去扶着叶飞扬,叶飞扬早就听到他们在门口的对话,见到祁叔过来,连忙往旁边一扫,态度极为冷淡,祁树眉头微皱,心里有些刺痛,叶飞扬还从未对他有过如此神情,想要说点什么,可看到一旁的小四儿,话又咽了回去。 小四儿手脚麻利,很快就让人送来的热水,满满一大木桶,还送了两套干净衣服,这才请两个人过去,而自己则带着人离开。 屋子里又只剩下两个人了,气氛有些僵持,祁树看着不远处叶飞扬冷淡的面孔,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开口,顿了片刻道:“飞扬,水快冷了,你先洗洗。” 刚才叶飞扬吐那一下,自己身上也沾上了不少,这会儿也难受得紧,只是想到祁树,顿时又没了兴致,心里酸酸的说不出的滋味,堵塞的感觉比刚才更甚,这人自出现以来一句解释的话都没说过,当真是觉得完全不需要解释吗? 见叶飞扬不理会,祁树的心里也不好过,刚才叶飞扬醉醺醺的跟他撒泼他反而还好应付一些,这样沉默不语的样子让他心疼又无奈,沉默了片刻,他走上前,伸手握住叶飞扬的手,却在下一刻被挥开,只是,祁树是何人,岂会那么轻易就被打发了?掌心依然牢牢地握着那只手:“飞扬。” 叶飞扬垂下眼,冷冷道:“不敢劳祁大将军挂心。” 祁树听了,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叶飞扬至少愿意跟他说话的,当下道:“飞扬,我不是想瞒你,起初是没想到要告诉你,后来是不想告诉你。” 叶飞扬冷哼:“那当然,如果我一早知道你是大将军大英雄,一定会巴结你不放的!” 祁树摇头,认真道:“不,不想告诉你只是因为我喜欢看你为我精打细算的样子,我自幼是在少林寺长大,没尝过亲人的滋味,更不知何为家,可是,自从与你相识之后,才知道这平平淡淡的日子竟然也可以过得如此心满意足。” “谁是为你精打细算!我是为吉祥考虑!”叶飞扬脸色微微发红,他抿了抿唇:“你是喜欢看我的笑话吧!明明有数不清的身家资产,却还要看着我每天省吃俭用!” 祁树正色道:“我没有什么身家资产。当年,我是抗旨离京,论罪当诛的,只是天恩浩荡,所以才饶了我一命,在京城我只有一间房子,再无其他。” 叶飞扬现在会相信他才有鬼了,他摆了摆头,突然想起什么,神色又变冷了回去:“既然如此,为什么萧三是王爷这样的事你也不告诉我?每天就看着我对萧三呼来喝去,你就不怕他一个不高兴直接杀了我?” 祁树神情一僵,竟说不出话来!萧三刚来之时,他自己对叶飞扬还有戒心,自然不会轻易说出萧三的身份,就怕萧三会有什么好歹,等到后来想再说时,依然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这话,哪怕是耿直如祁树也明白,这是断然不能跟叶飞扬讲的。 祁树这一沉默,让叶飞扬心底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温度又降了回去,他到现在才突然觉得,他自己对祁树并不了解,这人总是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展现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一面。从邋遢的大叔到俊朗的少林弟子,再到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几番转变快得让人转不过弯儿来。叶飞扬混沌的脑子里终于想起了最要紧的一条,王爷亲自来找归隐山林的大将军,从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请大将军出山。 想到祁树会带着吉祥离开那个家,叶飞扬心里就泛起苦涩,如今的祁树是他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吉祥却是舍不得丢开的,那个软软糯糯古灵精怪的可爱孩子,他动了动嘴角,艰难地开口:“祈大哥,你会带吉祥走吗?” 祁树想也不想道:“我不会让吉祥离开你的,就算我要回京,我也会带着你和吉祥一道回去。” 却不料,叶飞扬听了这话,没有半点欢喜的表情,只神色凄凉地摇了摇头:“我不去京城。” 祁树是大将军,就算他有这个心思,叶飞扬也自问没这个能耐也没这份心思跟他去京城,古代王侯将相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祁树既然能从憨厚大叔变成守着爱人坟墓十年的情圣再到腹黑将军,难保回京之后的某天再变成一个流连花丛的人!等那时候,叶飞扬想要后悔就太迟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不敢赌,也赌不起!因为他的身后没有任何依靠。 祁树知道眼下并不适合谈论这个,况且回京之事言之过早,当下顺着叶飞扬的意思道:“既然你不愿,那我们不去京城便是。”说完,也不等叶飞扬回话,拉着他就往木桶边上走:“这水都快凉了,你先洗洗身子。” 叶飞扬也有些累了,只得脑子里又有些胀胀的,也不知是喝醉了的缘故,还是心里藏了事儿的缘故,整个人都难受得紧,身体里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叶飞扬觉得自己似乎是病入膏肓了。 祁树见叶飞扬不动,只得动手去脱他的衣服,叶飞扬浑身乏力,也懒得再去理会祁树,顺着他的动作坐到木桶里,水还是热的,热气蒸腾,脑子却更乱了,如同麻线纠缠在一起,再也理不出一丝头绪,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儿。 一门心思都在叶飞扬身上的祁树,没有留意到这间房里的熏香是燃着的,轻烟袅袅,一室馨香。 第93章 `(*∩_∩*)′ 祈树看着叶飞扬的背影发呆,直到许久才惊觉,叶飞扬似乎好久都没动过了,他几步跨过去,果不其然,叶飞扬已经睡过去了,脸上红扑扑的,他连忙把他从凉透了的水里捞出来,这一碰之下,心里一惊,掌下的身子竟然滚烫! 顾不得叶飞扬身上的水珠还没擦,祈树直接把他放到了床上,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转身就打算去找大夫,却听到叶飞扬轻哼了一声,声音似难耐般的喘息,祈树回过头,看到叶飞扬微微蹙着眉,不知何时侧过身子,脸颊在枕头上轻轻蹭着,碎发凌乱地散在额前,薄唇微张,面色潮红,诱人之极,祈树瞬间绷了身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叶飞扬。 叶飞扬迷迷糊糊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燥热,原本在冷水里泡着还舒服些,这会儿突然被换了地方,顿时难耐起来,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指顺着本能摸上了那最难受的地方。 被子下面的动静被祈树看在眼里,他缓缓坐到床上,伸手拉开被子,眼前的情形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全身的热血都涌了上来,一阵目眩。那躺在被褥中的白皙身子全身透着粉色,胸前两点脆生生的挺立着,身子弓着,修长的手指握着那同样粉色的部位,一下一下地动着。 再也控制不住体内奔涌的欲念,祈树倾身压了下去,宽厚的手掌轻柔地拨开叶飞扬的手,在他皱眉抗议的时候又重新盖了上去,带了茧子的手摩擦时带来的快感让叶飞扬哼了一声,如同猫爪一般挠在祈树的心上,身上的衣服丢到一旁,祈树光着身子把叶飞扬整个儿覆盖在身下,低头顺着他的眉眼一路亲吻下去。 下面被照顾的很舒服,叶飞扬眯起眼,在祈树的亲吻到来的时候顺从地迎了上去,只是这吻太过热烈,纠缠至深,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吞下去,胸口一阵气闷,快要喘不过气来,叶飞扬难受地唔唔出声,祁树这才稍稍放开了他,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各处。 快感越来越强烈,叶飞扬不由往后扬起脖子,腰部不住的往上挺,暗示着祁树的动作快些,祁树心知肚明,迅速的套弄起来,同时低下头,含住了胸前一点,轻一下重一下的噬咬着,吮吸着,满意地听着叶飞扬溢出口中的呻吟,不久之后,叶飞扬的动作一僵,祁树就觉得掌心顿时粘稠起来。 发泄过后的叶飞扬又安静了下来,想要翻身却被祁树按住动弹不了,当下皱了皱眉,眼看就要继续睡了,祁树却不让他如愿,手掌在他身上四处游走,专挑了他敏感的部位来回摩挲,身下也不住的磨蹭,暗示着自己的意愿。 男人都是经不起撩拨的,没多久,叶飞扬就在祁树有意为之之下再次来了兴致,这回祁树却不再是一味的满足他,而是拉着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火热,叶飞扬下意识缩了下手,却挣脱不得。祁树凑到他耳边低喃:“飞扬,帮帮我。” 叶飞扬迷茫地抬起眼眸,似有些分不清面前的人,脑子浑浑噩噩,原本只凭着本能动作,可在听到祁树的声音之后,混沌中似乎又有些别的东西冲了进来,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突然难受起来,疼地快要承受不住,体内升腾的欲望渐渐熄灭,他喃喃道:“祁树,祁树。”眼角却有泪滴滑下。 祁树仿佛被人定住了,叶飞扬的低喃,叶飞扬的眼泪,如同巨锤将他悬浮在半空的心狠狠的砸下来,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这都是他的过错,是他让眼前这个温润的人伤心至此,甚至比上回思念家乡时还要悲伤。 一点点舔去那泪珠,祁树把叶飞扬抱在怀里,任由他蜷起身子,手里握着他的手,十指交缠。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叶飞扬体内再次燥热起来,他想要去摸,手却被祁树拉着了,来回拉扯几番竟有些恼了,一个用力就把祁树的手给甩开了,祁树这才察觉到叶飞扬的不对劲,按理刚刚泄过一次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想要的,这一察觉,就想到这间屋子的熏香并没有灭掉!他连忙起身把那香炉给灭了,回到床边便看到叶飞扬又在自渎。 祁树拉开叶飞扬的手,缓缓低下头,含住了叶飞扬的火热…… 这一番折腾下来,等叶飞扬再次陷入沉睡,已经是半夜了,祁树看着怀里人的睡眼,整夜无眠。 天刚一亮,屋外就传来一声动静,祁树心里一动,把叶飞扬放着躺好,随手抓了件干净衣服开门去了,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侍卫统领,祁树虽不动声色,眼里却还是冷了下来。 那侍卫统领垂着眼,低声道:“祁将军,那县令的事还等着您定夺。” “知道了。”祁树淡淡应了声,转头又深深看了眼屋里的叶飞扬,这才道:“我办些事,等会儿就过去。” “是。” 第94章 避而不见 叶飞扬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忍不住捧了脑袋翻了个身,冷不丁压倒什么东西,连忙睁开眼,正对上眼的是方正杰熟睡的脸,因为手被压了的缘故微微皱起眉,人却还没醒,叶飞扬眨了眨眼,有些没回过神,这屋里已经不是昨晚那间,他翻身坐起来,回忆起昨晚的事,只觉得头更疼了,萧三居然真的是王爷!还对他说了那番话!什么再给他一个家!怎么给?给房子吗?那倒是不错的。只是祁树后来也来了,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叶飞扬立刻揭开了被子,身上还穿着里衣,后面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莫非祁树没有做到最后?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有些欣慰,有些失落,又有些难过。 正纠结着,身旁传来轻微的哼唧声,叶飞扬转过头,就见方正杰身上的被子鼓鼓的,显然不像是他的手脚弄出来的,叶飞扬伸手揭开被子,顿时哭笑不得,只见方正杰摊开了手脚睡的香甜,而吉祥则撅着屁股趴在他的身上,那晶亮亮的口水已经湿了方正杰的里衣一大片。 想把吉祥捞起来,却见小家伙手里攒着方正杰的衣服不撒手,叶飞扬无奈,只得又把他放回去,转而先把他的小手给弄开,这才又抱起来了,吉祥虽然不重,但是对方正杰而言还是有些沉的,这么一大块儿肉压在胸口,方正杰怎么还能睡得着! 抱着软乎乎的吉祥,叶飞扬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顿时被甩到脑后,操心起吉祥的饮食来,昨天他喝了些白酒醉了,也不知道吉祥晚上吃了没,没带换洗的尿布过来,也不知道身上尿湿了没有,想着,伸手探到吉祥的小屁屁里摸了一把,是干的,想必是有人换过了。 是了,萧三是王爷,手底下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想到自己以前还对他呼来喝去,叶飞扬不由觉得前途一片灰暗,跟祁树不一样,这萧三可是会要人命的王爷啊!看看平日里祁树和老大夫对他恭恭敬敬的模样,看看方正杰三不五时被他吓着的模样,再看看他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这瞧着就是个腹黑心狠的主儿啊!而且,古代百姓的命在皇家面前那是相当的不值钱啊!杀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似地! 这对性命安慰的担忧终究盖过了祁树带给他的心伤,叶飞扬抱着吉祥在屋里转了好些圈儿,终于把吉祥给转醒了,小家伙眼睛都还没张开,小嘴儿就叫上了,叶飞扬低下头,亲了亲那嫩嫩的小脸儿:“人都在这儿还哭什么?” 熟悉的声音让吉祥瞬间睁开眼,前一秒还在哭着,后一秒却咧着嘴咯咯笑了,小爪子扒拉着叶飞扬的衣襟,这边的动静惊醒了方正杰,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嘴里嘟囔着:“叶哥哥?” “嗯,你和吉祥什么时候过来的?” 方正杰眨眨眼,看看四周,纳闷道:“我不知道啊,昨晚你和,嗯,走了之后,我就和吉祥一起在那屋里睡了,醒来就在这里了。”方正杰聪明的掩去了昨晚叶飞扬走之后的事情。 叶飞扬坐在床沿,摸摸方正杰的脑袋,语重心长地问:“正杰,我对你好不好?” 方正杰想也不想点点头:“叶哥哥对我最好了!” “嗯,既然我对你最好,那你告诉我,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方正杰这才明白叶飞扬这是要来找他算账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叶飞扬,却不敢再隐瞒:“我,我爹爹只是个二品大员,师父,师父是太医院的大人。” 叶飞扬无语,只是个二品大员,这小子还真是,一个朝廷才几个二品大员!又才几个比二品大员还高的官儿! 见叶飞扬不说话,方正杰只当他是生气了,连忙往他身边蹭了蹭,又说:“叶哥哥,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只是主子他不让我说!所以我就不敢了。下回,下回我一定偷偷告诉你!” 还有什么下回!心里想起平日里方正杰总是一遍遍地提醒他要对萧三好一点儿,这孩子是真心对他好的,叶飞扬又摸摸他的脑袋,温和道:“我没怪你,只是有些担心。我怕他秋后算账。” 方正杰的小脸儿也纠结起来,那位主子还真就可能做这样的事儿,不过,昨他听到不该听到的话呢!这样一想,方正杰心里有了些底气,开始安慰起叶飞扬来:“叶哥哥,你不用太担心,主子要是生气,昨天就该生气了。” 虽说是如此,但是昨天他不是喝醉了么,没准儿萧三就要等他清醒了之后才来算账的呢? 两人说着话,吉祥也眨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竟没有再闹腾。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屋里的三个人动作一致地望过去,一时间没人动弹。门外传来轻声地交谈声:“好像还没醒。” “那我们等等再来吧。” “可是,这菜都快要冷了,再热就不好吃了。” “大人吩咐过不要打扰他们,走吧走吧,等会儿再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吉祥:“咿呀!” 叶飞扬把吉祥往方正杰怀里一丢,小跑着去开门:“等等。” 门外是两个小厮模样的人,一人手里拎着两个食盒,看到叶飞扬开门,立刻又转过身来,朝他躬身道:“叶公子,大人吩咐我们给您送些吃的。” “谢谢。”叶飞扬侧身把他们让进屋,两个小厮目不斜视,将食盒放在桌上,端出里面的菜,然后拎着空食盒退了出去。 叶飞扬连忙唤住他们,问道:“两位小哥,这饭是谁让送来的?” 那两个小厮躬身客气地回答:“回叶公子的话,这个小的们也不知,只是大人吩咐下来的,小的就送来了。” “那,那位大人是谁?” “这个,小的们也不知道。” “谢谢你们了。” “叶公子太客气了,若没别的吩咐,小的们先告退了。” …… 方正杰看着满桌的菜肴,笑弯了眉眼:“叶哥哥,我正饿了呢!” “七饭!啊!七,饭!”吉祥也高兴地挥着小肥胳膊。 叶飞扬却有点儿食不下咽了,这两个小厮一看就不太像是祁树的手笔,难道是萧三派人送来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先喂饱了再来宰? 说到宰,叶飞扬猛然想起白狐似乎不见了!问了方正杰,听他说:“昨晚还跟我在一起的,醒来就不见了,想必是跟主子在一起了吧。” 叶飞扬无语望天,感情萧三等着他主动上门呢!那白狐养了这么久,必须是要去要一回的啊! 看着吃的欢畅的方正杰和怀里咯咯笑的吉祥,叶飞扬不由感慨,果然还是啥都不懂的孩子好啊! 吃过饭,叶飞扬穿上了放在床边的干净衣服,抱着吉祥跟方正杰一道出了门,正琢磨着下一步该去哪里,就见有人迎了上来,是个中年汉子:“叶公子,方公子,大人吩咐我送您们回家,马车就在外面,不知两位公子何时动身?” 叶飞扬和方正杰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好奇,还是叶飞扬忍不住问:“请问一下,是谁让你来送我们回家的呢?” 那人笑了笑:“大人说等您上车就知道了。” 话说到这份上,叶飞扬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点头跟他走了,几个人从后院的门里出去的,门外停着一辆马车,用两匹马拉着的,有现代轿车一半大的样子,那人走在前面,拉开了马车的帘子,叶飞扬探头一看,里面铺着厚厚的被褥,一团雪白就蜷缩在那里,可不正是白狐么!那白狐耳朵一动,显然也是看到了叶飞扬,立刻跑了过来,蹿到叶飞扬的肩膀上,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扫叶飞扬的脸颊,惹得吉祥打了几个喷嚏。 看到这,叶飞扬有些纳闷,难道萧三是不打算见他了?或者说是不打算怪罪他了?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淡淡的失落,虽然萧三有股子大少爷的脾气,但毕竟也是叶飞扬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却没想到这朋友的地位如此尊贵不凡,跟他简直是云泥之别。 “叶哥哥,怎么了?”方正杰见叶飞扬愣着不动,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摆。 叶飞扬回过神,冲方正杰一笑:“没事,那我们就先回家吧。”说完,便爬上那马车,把吉祥放在厚厚的被褥上,他则靠在一旁。方正杰在那车夫的帮助下也爬上了马车,挨到叶飞扬的身侧。 不久之后,马车晃了晃,动起来了,叶飞扬的心底泛起祁树的名字,在唇边绕了几圈儿,又涩涩的咽了回去,眼下所有都是萧三安排的,而祁树,却无声无息,除了昨晚那几句话,竟再也没说什么,叶飞扬闭了眼,掩去了眼底的悲伤,那个人,何尝不是高高在上的,凭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那人的身边? …… 萧三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翘着腿,手里端着茶盏,一手捏着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漫不经心地问:“你真的决定了?” 祁树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坚韧,不动如山:“罪臣决心已定,还望主子成全!” 萧三抬眼看了他一眼:“你得罪了陈家,就不怕他狭私报复?” “罪臣相信陈将军断不会如此!” 萧三冷哼:“你毁了他弟弟的前程,他凭什么不会如此?怎的,几年没进京,连那姓陈的什么德性你都忘了?” “罪臣还未老。”祁树的唇线抿成一线,眉宇之中没有半点犹豫退缩。 “你是好身手,不过飞扬和吉祥可不是!”萧三冷冷看着他半晌,不轻不重将茶盏放到桌上:“也罢,这事儿祁将军也不是第一回了,皇兄那边你自求多福吧。” 祁树跪在地上,目送萧三起身离开,越走越远,隐隐有声音传来:“人我已经送回去了,在我后悔之前……” 第95章 家的感觉 马车里虽然铺了一层厚实的被褥,可坐久了还是有些硌屁股,再加上路也不平,吉祥躺了没一会儿就哭上了,叶飞扬又把他抱到怀里,找了个相对舒服些的姿势,宿醉的后遗症还在继续,太阳穴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心里乱糟糟的,胸口闷得发慌,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叫嚣着想要宣泄出来,可又全部都卡在嗓子眼儿,一分一毫都出不来,叶飞扬紧皱着眉心,顾不得吉祥哼哼唧唧,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 方正杰察言观色,瞧见叶飞扬似乎不舒服,连忙主动请缨把吉祥抱过去了,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吉祥竟出奇的配合,全然没了往日的闹腾。叶飞扬见状,摸摸方正杰的脑袋,冲他笑了笑,随即揉揉太阳穴,想要舒缓一下快要疼炸掉的脑袋,他还是第一回喝这么多白酒,实在是太难受了! “叶哥哥,你怎么了?”方正杰关切地问。 “昨晚喝多了,头有些疼,没事的,我躺会儿,有事叫醒我。”叶飞扬说着,摸摸方正杰的头,靠在了一旁,白狐乖巧地蹭到他身旁,圈成一圈儿。 方正杰担忧地望着叶飞扬,觉得他的叶哥哥似乎一夜之间变得忧伤了,但是他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叶飞扬和祁树是一对,大家早就知道了,如今祁树大将军的身份公开,叶飞扬难道不应该觉得高兴才是吗?他都是将军夫人了!在方正杰的世界里,身份地位权利才是至高无上的,就像他们家里,虽然他的父亲是一家之主,可是因为大娘的娘家是王府,所以在家里,大娘的话比父亲的话更有权威。所以此刻,他完全不懂为什么叶飞扬的身份提高了那么多却还闷闷不乐,更何况,更何况那位主子不是还说喜欢他么?唔,这事儿不能乱说!得忘掉! 吉祥眨巴着眼睛,看着方正杰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也闭上眼睡觉去了,他的爹爹是将军这种事,他可是早就知道了!才不像爹亲那么笨! 马车比之牛车要快了许多,就在叶飞扬迷迷糊糊即将入睡的时候,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两位公子,到了。” 叶飞扬立刻又清醒过来,拨开帘子就见到了自家熟悉的房屋,飘忽不定的心顿时有了着落一般,连脑袋疼的都没那么厉害了,他利索地跳下马车,正要说话,眼角就瞄到两道黄色的身影扑了过来,下一秒,整个人被撞出了好几步,差点儿摔倒,耳边传来熟悉的低吼声,叶飞扬稳住身子,低下头就看到那两只老虎冲着他龇牙,还昂着脑袋不让他碰。 “生气了?”叶飞扬好声好气地解释:“昨晚有些事耽搁了,所以今儿才回来,饿不饿?我去给你们弄吃的!” 企图用食物引诱两只虎崽的叶飞扬这次却失算了,它们丝毫不给面子,依然冲着他龇牙咧嘴地低吼,也不让他碰。正僵持着,老大夫底气十足地声音响起:“你可算回来了,老夫的院子都快被它们给拆了!这小畜生,怎么不去拆你们自家的房子?” 叶飞扬连忙赔笑:“这两天真是辛苦您了!小家伙不懂事,您别生气,回头我给您全部整理好!”那虎崽又冲他吼了两声,声音还拔高了些许,隐隐能听出怒意了。 老大夫瞟了那虎崽两眼,瞧瞧连杀气都出来了!啧啧两声,道:“整理就不用了,给我弄点儿好吃的就行,老夫快要饿死了。” “好!我马上就去弄,您先歇会儿,好了我去喊您!”叶飞扬说的十分狗腿,自从知道了这位老大夫竟然是太医院的大人!他对这仙风道骨的老中医那是肃然起敬,难怪医术那么高!亏得之前还以为他是赤脚医生!只要一想想就觉得惭愧啊! 老大夫看向叶飞扬的目光顿时带了点儿考究,而后才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那辆马车,老大夫何等人精,顿时明了,怕是众人的身份被拆穿了,也难怪叶飞扬今日格外热情,没想到他竟然也是这等趋炎附势之人。老大夫心里颇有些失望,只点点头就背着手转身回了屋。 叶飞扬没察觉出老大夫的心思,听到方正杰在背后喊了一句,这才想起还有两孩子在车上呢,连忙转身把吉祥接过来,那车夫上前一步打算抱方正杰,却被他推开,然后就见他一下子跳下马车,叶飞扬摇头,这孩子也有调皮的时候。 “这位大哥,谢谢你老远送了我们一程,快进屋做做吧,我去弄点儿吃的。”叶飞扬身为主人,自然是要招呼客人的。 那车夫连忙摆摆手;“叶公子您太客气了,把您和方公子送到,我这就要回去复命了。” 叶飞扬心里过意不去,却也知道这八成也是什么大人的命令,当下把吉祥又塞回方正杰手里,嘱咐道:“那你等等!正杰,陪叔叔聊会儿天!我马上来!”说着,小跑着进屋,院子里饿了两天的野猪和鸡群一瞧见熟悉的身影,立刻嗷嗷嗷咯咯咯的叫开了,叶飞扬却没功夫理会,迅速钻进厨房里,把前天才摘的果子挑了些包起来,又迅速跑出去,放到那车夫手里:“我两天没在家,也没什么吃的,这点儿果子,你留着路上解解渴。”那车夫推拒了一番,见叶飞扬态度诚恳,最后终是收下了。 被不声不响丢在家里的虎崽们这会儿又被家长无视了,心中的愤怒终于达到了最高点,眼看着叶飞扬又要去抱吉祥,白狐又要跳上他的肩膀,两只虎崽低吼一声,如同离弦的剑冲了过来,叶飞扬只觉得迎面一阵风,手里的吉祥就没了,再一看,吉祥可不正被虎崽叼在嘴里,那头白狐也被咬住了,比起白狐的瑟瑟发抖,吉祥倒是淡定的多,八成觉得虎崽们在跟他玩儿,好挥着小胳膊冲叶飞扬咯咯笑个不停。 叶飞扬心里一惊,知道虎崽们是真生气了,担心它们不知轻重咬伤了吉祥,连忙站在原地,拉住想要冲过去的方正杰,冲虎崽们挥挥手,笑道:“乖,快过来,我们回家了。” 虎崽们嘴里有东西,只拿前爪刨了刨地,尾巴甩了甩,分明在抗议,叶飞扬瞧见这熟悉的撒娇动作,心里的紧张情绪顿时散了不少,原本有些僵硬的笑容也温柔起来,如同长辈在诱哄闹别扭的孩子:“昨天发生了些事,我赶不回来,你看,祁树今天不也还没回吗?” 吉祥身子悬在半空,蹬着小腿儿,挥着小胳膊,咯咯笑个不停,期间那小爪子还不住地往旁边白狐的身上招呼,似乎想要抓它的尾巴,叼着白狐的虎崽瞧见他的举动,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让吉祥可以抓到白狐的尾巴。 瞧见这情形,叶飞扬是彻底放心了,拍拍方少杰的手,他缓缓朝着虎崽们走过去,被它们瞧见,又刨了刨地,甩了甩尾巴,却没有后退,叶飞扬失笑,走过去也不急着抱回吉祥,只轻轻挠了挠它们的下巴,轻声道:“是我不好,又让你们伤心了。” 叼着白狐的那只松了口,凑过来舔了舔叶飞扬的手背,撒娇般低声叫起来,叶飞扬心里有些愧疚,又揉了它们一通,这才把吉祥接过来,带着它们一道回家了。 方正杰紧张的小脸儿这才松懈下来,古人说,养虎为患!果然是真的!可是,他的叶哥哥似乎更厉害!明明老虎都发威了,居然眨眼的功夫就安抚下来了!顿时看向叶飞扬的眼神儿更是敬佩了。 安抚了两只大的,院子里还有一堆呢,饿了两天都嗷嗷叫了,甚至顾不得那两只老虎一只白狐在场,强烈的表达对饲主的抗议,这也太不负责人了! 叶飞扬唇角微微上翘,两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祁树是大将军又如何!就算他会离开又如何?至少还有这个家是他的!有两只萌翻的虎崽陪着他!有这一院子热闹的小家禽,失恋也不过就是屁大个事!谁不经历个几次? 脑袋虽然依然胀痛,但是心情却好了,把吉祥的小床铺抖了抖,把小家伙放进去躺着,先去后院儿弄了些新鲜肉给虎崽们和白狐吃,然后又抓了些糟糠混着小石子儿喂鸡,一旁的野猪看得眼睛都红了,嗷嗷叫着直往这边拱。 “别急别急,你的马上就好了!”叶飞扬忙的脚不沾地,前院儿后院儿来来回回跑了十来趟这才把大大小小几十张嘴给塞住了。 看看天色已经到正午时分了,叶飞扬原本打算随便做点儿吃的,可想到隔壁的老大夫,最终还是又弄个几个菜,这才让方正杰去请老大夫来。 老大夫看到方正杰来喊他的时候有些意外,竟然不是叶飞扬亲自来吗?走到隔壁屋里,看着桌上三菜一汤,竟都是跟以往一样的家常菜,老大夫抚了抚长须,眼底又有了些赞许。叶飞扬正抱着吉祥出来,看到老大夫连忙招呼道:“时间匆忙,随便弄了些,您老先吃着,等明儿我再做些好吃的。” “这些就不错。”老大夫说着,毫不客气的落座,举筷就开动了。 叶飞扬觉得这老大夫当真不错,一点儿架子都没!给吉祥喂了些吃的,他就放下了筷子。老大夫瞧见他的举动,难得的从进食之余关心他一句:“你怎的不吃?” 还不等叶飞扬开口,方正杰立刻抢着说:“师父,叶哥哥昨晚喝醉了,刚刚头还疼着呢!”这小吃货竟然为了吃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实在是太不该了! 老大夫点点头:“等会儿我给你捏两下。” “那要麻烦您了。”叶飞扬高兴了没多久,老大夫所谓的捏两下还包括了扎两针!叶飞扬看着那细长的闪着银光的真,欲哭无泪,这么长的玩意儿扎脑袋上当真没问题吗?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闭上了眼的叶飞扬没瞧见老大夫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不得不说老大夫的医术还真是没的说,这针扎的,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直到老大夫的手按上来,才知道针已经扎进来了,叶飞扬试着渐渐放松,任由老大夫按摩,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方正杰瞅着老大夫认真仔细地动作,暗想,他这师父可是好久都没有这么认真的帮人诊治了,更何况就是这等小事! 老大夫又按了一会儿,这才收了针,给睡着的叶飞扬盖上被子,示意他的小徒弟跟他出去。 叶飞扬这一觉睡的很舒服,以至于人醒了却还不愿睁开眼,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还听到一声低喃。 “飞扬。” 第96章 渐行渐远 叶飞扬身子一僵,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依旧闭着眼装睡,只是那颤动不止的睫毛泄露了他心底的情绪,祁树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身上,心跳渐渐加快,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身后后人躺了下来,随即,身子被轻轻圈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这人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抱在一起睡!叶飞扬在心底咆哮,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猛地睁开眼,一转头却发现祁树居然睡着了!叶飞扬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正要喷结果却发现面前的靶子已经倒了,有种一拳头过去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叶飞扬躺在祁树怀里生闷气,之前才想过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眼下看到他人在这里,心里又不争气的难受起来!甚至没留意到身后的祁树已经睁开了眼。 “醒了?”祁树轻声道:“头还疼吗?” 这轻飘飘的两句话,把叶飞扬吓了一跳,他几乎下意识就应了:“不疼了。”说完又觉得不甘心,冷着声音又问了一句,“怎么祁将军不用回京?” 祁树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有想过有朝一日回再回到战场,为国效力。只是有了你和吉祥之后,我觉得就这样生活下去当真不错。那位主子出现的时候,我只当他是一时兴起。况且,不知者不罪,若是告诉了你,只怕被欺压的人就是你了。” 叶飞扬不由想起萧三那懒洋洋的模样,心道祁树说的也有理,若是知道他是当朝王爷,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指使他干活儿! “年前的时候他回京,我只道他不会再来了。只是,前阵子,敌国又在边境挑起战事,也许圣上这才想起让我去帮助陈将军尽快退敌。” 叶飞扬没料到事情会是这般,打仗什么的,在现代那种和平年代几乎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虽然小摩擦不断,但是大军压境什么的还真没人这么对天朝干过,然而在古代,边境打仗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当下不由问道:“那敌国很厉害?” 祁树浅浅笑了笑,傲然道:“也不算厉害,当年号称十万铁骑,不也没踏进我国半步?” 叶飞扬心里一动:“当年是你拦住他们的?” “是也不是,若没将士们同心,怕是也拦不住的。” 叶飞扬点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以往零零碎碎什么都能说上两句,如今短短两日,却相对无言。 祁树沉默了片刻,没等到叶飞扬的话,轻声道:“飞扬,我知你心里气恼,不如就罚我做事可好?” 叶飞扬心里泛苦,他不是气恼,他只是震惊,震惊自己居然被蒙在鼓里如此之久!只是,这些话他不想再说,祁树的身份太尊贵,尊贵得他连生气的资本都没有,活了二十余年这还是头一遭深刻的体会身份地位的差距。这种感觉,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沮丧,他甚至都不想去问祁树为何还不离开,何时离开,因为这些都不是他可以左右的。听到祁树的话,当下随意应了声。 祁树何尝不沮丧,只不过他心里清楚,此刻再说什么也无用,只有好好陪着叶飞扬,才能逐渐抹平他心里的疙瘩。陈县令的处置,萧三的离开,写给陈将军的信,还有上书皇帝的奏折,这些都没必要告诉他,说得越多只会让他更担忧。既然决心已定,不打算离开这里,那么这些朝廷的事儿自然是撇的越远越好。 两个人拥在一起,却同床异梦,叶飞扬躺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不着痕迹推开祁树的手坐了起来:“蚕宝宝两天没换桑叶了,我去瞧瞧。” “我帮你。”祁树也跟了过去。 睡醒了翻身坐在小床上默默玩着手指脚丫的吉祥眼睁睁瞧着两位家长像是没看到他似地一前一后地走了,顿时委屈地撇起嘴角,趴到被子上,撅起小屁屁,默默伤心去了。 两天没换桑叶,可怜的蚕宝宝们已经跟黑小的大便区分不出了,桑叶也被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跟月牙儿似地,焉焉的,叶飞扬连忙拿出干净的竹筛子,铺上一层嫩桑叶,把蚕宝宝们小心地挪过去,祁树也在一旁帮忙。 认认真真清理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所有竹筛子上的蚕宝宝给换好了,剩下的蚕沙也都细细清理了一遍,留在一旁。弄完天都快黑了,叶飞扬洗洗手,去后院儿忙晚饭去了,心情再怎么不好,这日子也还是要继续过的!在这个地方,叶飞扬没有哪怕一分一毫任性的资本。 吉祥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就连隔壁的方正杰都给惊动了,哭得原本打算跟去后院儿的祁树也不得不绕回来先哄了这位小祖宗再说。吉祥边哭边打着嗝儿,睫毛上,眼角上还真挂着泪珠了,祁树抱着他颠了颠,亲亲眼角,哄道:“吉祥乖,马上就有好吃的了,不哭。”吉祥撇着嘴角,扭过头去,继续哭。 叶飞扬在厨房里听见吉祥哭闹,要换做以往早就去瞧瞧了,可今天却不想去了,反正有祁树在不是?堂堂大将军,难道连哄个孩子都不会?一面想,一面把砧板剁地蹦蹦响。 祁树抱着哭闹不止的吉祥在厨房门口站了会儿,听着里头的声音,又默默地抱着吉祥回了前屋,抱着小家伙玩抛高高,希望能哄著他。吉祥哭了这半天也有些累了,总算是给了祁树一点儿面子,不再闹腾了,可把祁树给折腾出一身汗来,平日里吉祥哭了大都是叶飞扬哄得,祁树在一旁看着觉得挺轻松,无非是软声软气说几句,今日轮到他来才知道是如此辛苦。 叶飞扬做好饭菜端出来的时候,祁树正扶着吉祥骑在虎崽身上,小家伙高兴地咿呀叫着,虎崽们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毫不在意身上多了个葫芦,方正杰不知何时也过来了,正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摸着老虎的毛。叶飞扬冲他们招招手:“正杰,喊你师父来吃饭。” 日子看似又回到了从前,只是饭桌上依然多了分沉默,以往虽然话不多,但时不时也会说上两句,如今却只听到吉祥一个人的咿呀声。方正杰偷偷瞧了几眼,又默默把脑袋埋到了饭碗里。 吃过饭,等天黑了之后,叶飞扬进进出出空间好几趟,把剩余的野兔都给拿出来了,从头到尾没有叫祁树帮忙,祁树抱着吉祥看着叶飞扬忙碌,眼里透着心疼和自责,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睡觉时,叶飞扬把吉祥抱到怀里,侧着身子睡在床里面,把身后三分之二的床位都留给了祁树。祁树躺上床,却没有跟往常那样去搂着叶飞扬,吉祥跟他贴的太近,他的手没地方放,连带吉祥一起抱着的话,小家伙要闹腾,祁树也不想让叶飞扬再往床里面缩,当下继续睡着自己的那半边床铺。 叶飞扬白天睡得久,夜里倒是不困了,拍着怀里软软的吉祥入睡,他却睁着眼睛望着面前昏暗的墙壁,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他要重新想想了。 祁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却依然不觉得困,叶飞扬的反应让他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一般。他情愿叶飞扬跟昨晚那样对他发脾气,质问他为什么要瞒着他,却不愿看到他现在这样,似乎对之前发生的事全然不在意。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祁树照例起得早,背了竹篓去砍猪草,没多久叶飞扬也醒了,看到身旁空荡荡的床铺,心里有一瞬间仿佛被挖空了一块,随即拍拍脸,安慰自己,总要过这一道坎儿的。 刚做好早饭,祁树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毛发湿润的虎崽们,被清晨的露珠给蹭的,叶飞扬冲他点点头:“饭好了,快吃吧。”说着,却转身进了卧室,直到祁树吃完了也没出来。 食不下咽的滋味祁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尝过了,他皱着眉,匆匆扒完面条,走到卧室门口说了声:“飞扬,我先去地里了。” “嗯。”叶飞扬背对着他,正慢条斯理地给吉祥穿衣服,连头都没回。祁树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皱了皱眉,带上工具就出了门。 吉祥蹬着小腿儿,不满地瞅着叶飞扬,尿布还没换呢!小PP好难受! 日子一天天的过,祁树的心里渐渐下沉,他预料的没有错,叶飞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却把他堵在了心门之外。因为从那天起,祁树再也没有被叶飞扬带进过那宝贝空间里,叶飞扬自己也很少进,也许,仅仅是当着他的面不进,也不再提赚钱的话,甚至连话都很少了,有时竟一整天不主动说一句话,除了叫他吃饭。 祁树这才明白,叶飞扬的性子竟如此的刚强倔强。直到某一天,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门外,看着从上面下来的人,祁树的心里一惊,暗道糟糕!才想起这阵子事情太多,他竟忘了告诉叶飞扬这位刘尚书要来! 叶飞扬在屋里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抱着吉祥往外走,只见一位衣着贵气的老人正在门口跟老大夫微笑交谈,方正杰站在那老人身旁,似乎被那老人夸奖了几句,脸上的笑容又惊又喜,叶飞扬远远地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抱着吉祥走过去了。 祁树一看到叶飞扬,连忙走到他身旁,低声道:“这是工部的刘尚书,前阵子那位主子看到了耧车,觉得新奇,所以就请刘尚书过来查看一番,看能不能普及。我竟忘了告诉你。”一向沉稳的祁树,此番带了些急切。 叶飞扬垂下眼脸,掩去了心底失望的情绪,原来,他在祁树的眼里当真什么都不算的,这种事竟然也会忘记告诉他!在他跟那位王爷商量这耧车的时候,竟然全然没有想过他这个拿出耧车图案的人,甚至也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把这告诉别人!他不是傻子,这刘尚书绝不仅仅是为了这耧车而来,区区耧车哪里需要他亲自出马!直接送一辆去京城也就一句话的事!或许,祁树已经把他空间里还有其他好东西的事情透露出去了,而刘尚书此行便是为了这个!被欺骗被出卖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来,心已经快成碎片,叶飞扬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半点。 再抬头,叶飞扬又是往日里那个性子温和的人,他浅浅笑着:“承蒙王爷看得起,这耧车也算是福气。刘大人,草民山野村夫,不懂礼仪,有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见谅,大人若有甚么差遣,只管吩咐草民去做便是!” 老大夫的目光透着讶异,方正杰更是瞪圆了眼,就连那刘尚书,也略微有些意外,这人,怎么跟王爷提到的有些不同? 看着眼前的叶飞扬熟悉而陌生的笑容,祁树心底一片苍凉,他知道,自己跟叶飞扬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这个近在咫尺的人,心却远在天边,他再也触碰不到了。而这个后果,却全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第97章 我们拆伙 数日前,皇宫御书房内。 “我记得三弟此行之前,可是在这里拍着胸膛保证一定会带祁树回来的,怎的朕却没看到人呢?” 萧三颇为委屈地看了眼龙椅上那个跟他有着相似面容的人,在人前一向是张扬的他竟然拉长了音撒娇道:“皇兄……” 皇帝合上手里的奏折,似笑非笑地瞅着萧三:“嗯?三弟是有何事要说?” “这次是臣弟疏忽了,下次再也不会了!”萧三似有些忿忿。 “嗯?朕听说,那祁树原本进了你的圈套,怎么临了还让他给逃了?” 萧三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哼了一声:“臣弟也没料到他竟会向陈士元低头!” 皇帝曲起手指,轻叩着祁树送上来的那本奏折,淡淡道:“朕也很意外,那蝴蝶妖倒是好手段。” 萧三斟酌一番,开口道:“这是祁树自己的意思,飞扬他并不知情。” 皇帝勾了勾唇角:“三弟似乎对那蝴蝶妖也挺上心,怎的没带回来?” 萧三也笑了,笑得风流:“只是山野间的一只小妖罢了,在山里瞧瞧还行,登不了大雅之堂。” 皇帝浅浅的笑着,仿佛兄长看着自家不听话的弟弟,这温柔的目光却生生让萧三汗湿了后背。 “他若真入不了你的眼,你哪里会为他说这些话来?” 萧三心里一惊,却幽幽叹了口气:“皇兄,我是有些喜欢他的,只不过,还不至于为他得罪祁树这难得的将才。” 皇帝点点头:“你有分寸就好。既是小妖,留着他也无妨,回头让刘尚书好好套套他的话。” 萧三暗自松了口气,听皇帝的意思,是暂时不打算动叶飞扬了,这样最好不过,他之前就担心皇帝会把祁树的帐算到叶飞扬身上,他的皇兄他最了解不过,做事狠辣干脆,不止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也是下得了狠心的。 “既然祁树上了折子,朕总该回一封才是,没理由朕为国事操劳,他却清闲。” 萧三立刻点头附和:“那是!皇兄定要狠狠吓他一吓!” 皇帝无奈笑道:“三弟你亲自去都吓不住他,朕又能吓什么?” “皇兄你怎能说这样的话!让别人听了去又要编排臣弟的不是!” “谁还敢编排你?不过朕瞧着你似乎瘦了些,这阵子在家好好养养,别再到处跑了。” 殿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萧三也放下心来跟皇帝闲插打诨。 于是,不久之后刘尚书便收到了皇帝的密信,是萧王爷亲自送来的,顺带又坐了一会儿,送走萧王爷没多久,刘尚书便启程离京了。 …… 比起老大夫的仙风道骨,这位刘尚书便是和蔼可亲,脸圆圆的,面上透着红光,身材并不高大,有些胖,整个人笑起来颇有几分弥勒佛的味道,着实不像个位高权重的。听了叶飞扬的话,笑眯眯地冲他点点头:“飞扬,不必拘谨。这是吉祥?果然可爱。” 吉祥一听到有人夸他,一把抓着刘尚书伸过来的胖胖的手指头,冲他咯咯笑的极为灿烂。刘尚书显然也是个喜欢孩子的,见状笑道:“这小家伙真是讨喜,来,给爷爷抱抱。”说着,冲吉祥张开手臂,吉祥立刻扭着小身子扑过去了,嘴里咿呀叫着,可把刘尚书给喜欢的,一张圆脸笑得都寻不见眼睛了。 做家长的最高兴莫过于自家的孩子被人喜欢,叶飞扬更不例外,当下看这刘尚书就顺眼了许多。最后还是老大夫开了口:“刘大人,大老远来别光站在门口,去屋里坐会儿,飞扬,你去烧几个好菜,吉祥我们帮你看着。” 叶飞扬立刻应了,目送他们进了老大夫的院子里,转身回自家后院儿弄饭去了,脸上的笑容立刻没了踪影。祁树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叶飞扬很想当没看见他,可心里的火气却不受控制,越积越大,连带着这些日子来的委屈一齐涌了上来,终于忍不住丢了锅铲,怒道:“祁大将军不去陪着刘尚书还来跟着我做什么?” 祁树也不知心中的不安从何而来,只觉得再不能沉默下去了,否则,面前这人或许就真的就要越离越远了,他的声音透着些许无措:“飞扬,我当真不是有意瞒你,这回当真是一时忘记了。” 叶飞扬一听这话,心里的怒气蹭蹭蹭往上冒:“先前你说你忘记告诉我你是大将军!现在又说你忘记告诉我刘尚书要来!那你到底记得什么?” “这阵子我一直在想着该怎么让你消气。” 叶飞扬怒极反笑:“祁将军,我一介草民,哪里有胆子生您的气!” 祁树眼里闪过一抹悲伤,几乎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把叶飞扬抱进怀里:“飞扬。” 同往日一般温柔醇厚的嗓音,听在叶飞扬耳里却是一阵酸涩,刚刚不是已经决定要同他彻底的疏远了?怎么转眼又会被他的一个拥抱弄得心烦意乱。叶飞扬暗自唾弃自己没用,跟个娘们似的,伸手就要去推祁树。 祁树加重了手臂的力道,难得的固执起来:“飞扬,我知你恼我,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是别再这般不理我。” 叶飞扬听了,心里却愈发的悲凉,直到如今,祁树竟然还不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只当他是使性子!他叹了口气,淡淡道:“你放开我,刘大人和老大夫还在隔壁等着吃饭。” 又是这种淡漠疏离的语气,祁树紧紧皱着眉,总觉得怀里的人似乎已经不愿意再跟他多说什么,这让他很难过,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最终,只得闷闷地松开手臂,看着他去烧饭,半晌,才低叹道:“飞扬,你到底要我怎样才好?” 叶飞扬抓着锅铲,心里也堵得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之前明明还在担心祁树把吉祥带走,如今祁树不走了,他反而更加纠结起来,他想要的不过是祁树的一个解释,可是祁树明明已经解释了,他却还觉得不对!总觉得对祁树的解释很不满意!听了解释之前只是生气,听了解释之后反而更加郁闷,仿佛被轻视了一般,这种滋味当真难受! 心烦意乱地烧了几个菜,叶飞扬让祁树去隔壁喊人来吃饭,听着门外欢快的声音,他的心里愈发的难受起来,却还是拍了拍脸颊笑着把菜端了出去。 堂屋里,方正杰正在骄傲地说:“刘爷爷,叶哥哥烧的菜可好吃了!” “是嘛!那可要多吃点了!”刘尚书和蔼可亲,如同邻家爷爷一般,叶飞扬脸上的笑容不由真切了几分。 摆好碗筷,众人开动,方正杰特意等刘尚书和老大夫都夹了一筷子,这才迫不及待地夹了块烧鸡,刚到嘴里,顿时愣住了,叼着鸡块儿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小脸儿上满是纠结。另一头刘尚书和老大夫则比较淡定,囫囵吞枣般把没嚼上两口的菜吞了下去。这时候,叶飞扬正把吹凉了的蛋羹喂给吉祥,小家伙吸溜一大口,还没怎么尝呢就噗噗噗往外吐,叶飞扬只当他是烫着了,连忙翻过他的身子让他吐干净,然后端了凉白开让他喝,可吉祥却拧着脖子不肯喝,叶飞扬着急:“吉祥乖,喝了这个就不烫了!” 眼瞅着吉祥眼泪汪汪都快哭了,老大夫终于开了金口:“飞扬,吉祥不是烫着了,估摸是觉得蛋羹有问题。” 叶飞扬一听,连忙舀了勺蛋羹尝了尝,顿时僵住,这,这,这是什么怪味道!祁树见叶飞扬不吭声,也就着他的勺子吃了一口,面不改色咽了下去:“嗯,糖和醋放多了些。” 方正杰叼着鸡块儿泪奔,这哪里是放多了些!这明明是把醋当水加了吧! 叶飞扬闹了个大红脸,刚刚没什么心思,没准儿真是放错了,他把吉祥往祁树怀里一放,起身道:“那个,我再去做,很快就好!” 刘尚书连忙喊住他:“别辛苦了,随意下些面条吃吧。” 老大夫点头道:“就做那黑乎乎的面条就成。” 那哪儿是面条啊!叶飞扬顾不得吐槽,点点头就去忙活了,心里一阵懊恼。祁树看着叶飞扬的背影,眼底有些心疼。刘尚书瞧在眼里,笑道:“一别十年,不曾想你都转了性子了。” 祁树倒也不尴尬,坦坦荡荡:“飞扬恼我没跟他说我的身份,已经生了我很久的气了。” 刘尚书伸手逗了逗吉祥,随意道:“只怕你也忘了跟他说我要来吧。” 祁树也不意外刘尚书猜出来,点头道:“是我的过错。飞扬只是跟我置气,并无其他意思,还望刘大人不要介怀。” “我介怀什么?那孩子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明明白白就是冲着你一个人的。” 祁树面露苦恼:“我也不知为何,我已经解释过许多次,只是飞扬他听不进去,似乎越听越生气。” “你是怎么解释的?” 祁树道:“我先前与他并不熟悉,所以不曾提过,后来是忘记了,直到主子来了,这才想起,可那是已经不能说了。” 刘尚书听了,笑着摇摇头,心里着实有些不解,以祁树这耿直忠厚的性子怎么在战场上就如此狡猾多变,让敌国困苦不已。老大夫不紧不慢抚了抚长须,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眼底却带了些笑意。趁着长辈们没注意偷偷处理掉嘴里鸡块儿的方正杰听了祁树的话,默默在心里想,这样说叶哥哥不生气才怪! 见众人这神情,祁树也觉得自己似乎不对了:“我这般解释不妥?” “当然不妥!虽是实话,却让人难以接受。” 祁树认真受教:“那该如何说好?” 刘尚书冲他招招手,祁树立刻俯身侧耳倾听,就见祁树怀里的吉祥眨巴两下大眼睛,竖着小耳朵,不多时,噗噗吐了好几下口水泡泡,似乎在表达些什么。方正杰同样眨巴着大眼睛,竖着耳朵,却什么都没听到,小脸儿上露出些许遗憾。 薯粉溜儿虽然工序有些繁琐,不过真弄起来快得很,不多时便有煮了满满一大锅,他盛了几大碗,刚端了两碗出来就被祁树按住了:“你且坐着,我去就好。”有外人在,叶飞扬不会被祁树甩脸色,当下点点头,接过吉祥,小家伙扒拉着叶飞扬的衣襟,嘴里咿呀叫着,似乎想说什么,奈何没人能听懂,包括跟他最有灵犀的叶飞扬。 不多时,刘尚书扶着肚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手艺当真是不错!我算是明白你为何乐不思蜀了。” 老大夫也微微眯了眯眼:“比起京城,这里的日子确实要舒坦些。” “只是不知这舒坦日子能过几天呐。” 老大夫看了眼刘尚书,笑道:“古人偷得浮生半日闲,咱们能偷上几个月,已经赚大了。” “能偷几个月的是你吧,我能有半月就知足了。” 老大夫忽想起刚才的事,道:“祁将军性子忠厚,你教的那法子保不准他真会用的。” 刘尚书笑眯眯:“我就是看准了他会用我才教的。” “你倒是不怕他们越闹越僵。”老大夫摇头不语,桃李满天下的工部刘尚书是个极爱恶作剧的人,这传出去谁相信? “有情有意才会闹。若不在乎,谁还会去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 话说这一头,叶飞扬把之前做坏掉的菜混到一起,打算下午喂猪,转身正要洗碗,却被人抱进了怀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叶飞扬手肘往后一拐,淡淡道:“放开,我还要洗碗。” 祁树却不松手,侧头亲了亲叶飞扬的耳垂,在他耳边低声道:“飞扬,我当真不是有意瞒你。我自幼被骂扫把星,凡事跟我亲近的人都会被克死,这十余年来,我独自一人在山林里,好不容易遇见你,我怕告诉你之后,你会离我而去。” 这些叶飞扬虽然听过一次,心底却依然不由自主为祁树心疼,当下放软了语气:“世上没有扫把星,你不要再胡思乱想这些。” “有些话,刚开始的时候没有说,后来便再没了开口的机会。起初我没有想过会与你情深,只以为救了你,然后等你康复送你离开,却不料我们竟能在一起,看着你一天天为我们的将来打算,我心里很高兴,便更加不敢说出事实。” 祁树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叶飞扬也曾因为空间的事纠结过,自然明白祁树的挣扎。 眼见叶飞扬眉宇间的神色似乎松动了一些,祁树心里有些欣喜,继续道:“我离京十余载,从未想过再回去,与京城也没有联系,前些日子那位主子突然到来,我心中惶恐,他是贵胄,身份若泄露,万一发生什么事,但凡知晓的人无一能幸免,我担心你被牵连进去,所以才对你隐瞒。” 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在任何时候都是至理名言,叶飞扬不由想起萧三的模样,总是懒洋洋似笑非笑的,可不就是那种腹黑王爷! “至于刘尚书,那是主子的意思,他说耧车是好东西,理应推广,让刘尚书来,是看看能不能有再改进的地方,我当时知道你并不介意耧车推广,所以就替你应下了,后来就发生了许多事,我一心记挂着你在生气,倒把这事给忘记了。” 听了祁树这番突如其来的解释,叶飞扬的心里却是舒坦了许多,也从祁树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从祁树的角度看,他的做法或许并不过分,古代和现代是不一样的,古代人骨子里都不存在人人平等这个念头。叶飞扬抿了抿唇,心里虽然松动了,面上却依旧不做声。 叶飞扬不做声,并不代表祁树就看不出来,暗道刘尚书的法子果然有效,只不过说法变通了一番,竟然能让叶飞扬缓和了脸色,当下把原本还因羞涩而犹豫着说不出口的话都一股脑儿倒出来了:“飞扬,不论你我什么身份,我喜欢的只有你这个人,我只想跟着你一同带着吉祥,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我们明儿就去把酒席办了好不好?” 原本还在想着一直以来都没有从祁树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的叶飞扬,才刚刚开始内疚,就听到祁树的话越听越觉得不对,这怎么才眨眼的功夫,话题就从隐瞒身份变成结婚办酒席了?祁树的口才何时这么好了?之前一直都说是忘记了,这会儿竟变成了都是替他着想,且不论真相到底是不是如此,这态度的转变都让人不得不起疑。他当下打断祁树的话:“这些是谁教你说的?” 祁树一愣,纵然憨厚耿直,却也明了这话可不能随便接,他不愿再骗叶飞扬,可又不能供出刘尚书,最后无奈,径自沉默了下来。 叶飞扬并不算笨,这一看心里就有了底,十之八九跟今天来的那个刘尚书有关!刚刚的那点儿自责顿时丢到九霄云外,祁树根本就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他怒火中烧:“祁树!你这个笨蛋!谁要跟你办酒席!今天起,不,现在起,我们拆伙儿!各过各的!吉祥归我!” 第98章 是我的错 当刘尚书和老大夫逛了一圈儿回来,正碰上叶飞扬小宇宙爆发,一口气把祁树赶出家门,并且砰地一声摔上了门。堂堂大英雄祁将军,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祁将军,此刻正灰溜溜地站在门外,懊恼地摸了摸鼻子,哪里还看得出昔日疆场上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气势。饶是历经沧桑的刘尚书和老大夫也不由暗自感慨一番,这才恢复了常态。 “刘大人,我按你的方法说了一遍,飞扬却要跟我散伙了。”祁树的语气十足的沮丧忧心。 刘尚书将昔日里天威震怒下都面不改色如今却满脸懊恼的祁树仔仔细细看了个够,这才冲他招招手:“来,跟我说说。”说完,摆出一副打算继续听书的神情。 却不料,祁树道:“刘大人,您大老远从京城赶来也辛苦了,还是早些休息。”说完,全然不顾刘尚书露出的遗憾表情,把他们两位送到了隔壁,转身出门时看了眼刘尚书的房间,这位老顽童的性子他哪里会不知,刚刚一时心急没察觉,把叶飞扬都惹火了,再让他出主意,保不准真要散伙了,他虽对情爱一事并不太懂,但好歹也是熟读兵书,哪里会看不出刘尚书的心思。 方正杰抱着吉祥坐在炕头,听到叶飞扬发怒的声音从后院儿飘到前院儿,不由抱紧了吉祥,小声道:“吉祥,叶哥哥居然也会凶哦!连祁将军都敢凶!” 吉祥噗噗吐了几个口水泡泡,这算什么凶。耳里听着方正杰继续小声嘀咕:“怎么办?叶哥哥要跟祁哥哥散伙!”吉祥继续吐口水泡泡,他家爹爹才不会跟爹亲散伙儿呢! 叶飞扬吼了一顿,一路把祁树赶出门去,这才觉得心里盘桓了几天的闷气终于出了,可随即又有些隐隐的后悔,他从心底并不想跟祁树分开,抛开隐瞒了身份这事不说,祁树在其他方面好的没话说!刚刚被他这么发了一通脾气,也没丝毫不耐烦。这样一想,叶飞扬又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有点儿过了,几乎想要打开门再拉祁树进来。 院子里大大小小几十号小畜生有眼力极了,这会儿纷纷缩在自家窝里装死,虽说家里有两个主人,可在它们眼里,每天给它们喂食的才是大主人!那是绝对至高无上的!大主人显然现在心情不好,那必须是不能去打扰的! 就在叶飞扬犹豫再三终于要开门的时候,门外传来祁树和刘尚书的对话,他听了个仔仔细细清清楚楚,才刚刚退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地冒上来了,去他的后悔!去他的大将军!居然把他们之间的事告诉那个刘尚书!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一想到刘尚书那笑眯眯的模样,叶飞扬就觉得脑壳儿疼,明天可怎么面对他啊!还有那个老大夫,八成也是知道了!叶飞扬把牙齿磨得咯吱响,一定要跟祁树散伙儿! 方正杰忧心忡忡,他可是很看好叶飞扬和祁树的呢!怎么能散伙儿呢?当下小声地在吉祥耳边不停的嘀嘀咕咕,吉祥听得只吐口水泡泡,最后一个不耐烦,小爪子拍上了方正杰的脸蛋儿:“方,方。”刚说了两个字,就见方正杰亮了眼睛,重新投身于教导吉祥的热情当中:“吉祥!乖,叫哥哥,不是方方,来,哥,哥!” 叶飞扬憋着一股子闷气把厨房麻利的收拾妥当,又烧了些热水准备洗洗睡觉,至于某人,不用管他!反正不愁没地方住!端着热水进屋,方正杰还在乐此不彼地教导吉祥喊他哥哥,吉祥却自顾掰着方正杰的手指头,懒洋洋地半天都不冒个字儿,叶飞扬不由失笑,放下木盆就去抱吉祥,问道:“正杰,你晚上在哪里睡?要不要陪吉祥一起?” 若换做平时,方正杰一定毫不犹豫地点头留下,然而今儿不同往日,叶飞扬才跟祁树闹了别扭的,他留下的话,他们就不能说悄悄话和好了!咱们天真善良正直的小大夫方正杰于是就摇头了,还想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叶哥哥,刘爷爷才刚来,我想问他一些京城里的事,嗯,就不在这里睡了。” 叶飞扬看着方正杰垂着脑袋,拧着手指,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不用猜都知道这是借口,不过他也没戳破,笑着点头:“也好,等会儿我给吉祥洗好了送你过去。” 方正杰鲜少说谎,这会儿已经很愧疚了,听到叶飞扬的话,正想说不用了,转念一想,祁树肯定是在他那儿院子里的,叶飞扬送他回去,刚好碰上祁树!刚好再一起回家!想着想着,方正杰偷偷笑了,这真不错:“嗯,谢谢叶哥哥!” 叶飞扬纳闷地瞅了方正杰一眼,这孩子刚刚还沮丧呢这会儿怎么又高兴起来了,果然是小孩子啊! 把吉祥洗洗干净放到他的小木床里,叶飞扬点点小家伙的鼻子,叮嘱道:“吉祥乖,我送正杰回家马上就回来。”吉祥咿呀应了两声,叶飞扬笑着低头亲了他一下,带着方正杰出门了。 刚打开门就见祁树站在门外,叶飞扬一愣,他怎么没在老大夫那里?方正杰探头一瞧,大眼睛转了转,立刻说:“叶哥哥,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就几步路。”说着,一路小跑溜回隔壁的院子里。 收回视线,叶飞扬觉得四周的气场似乎都变了,他抿了抿唇,抬手就要关上木门。祁树突然往前一步,一手揽住叶飞扬的腰,另一只手反手关上木门,身子一转,把叶飞扬抵在门的后面。 叶飞扬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人就成了这暧昧的姿势,他怒瞪着祁树:“不是说了我们散伙儿?” 生气的叶飞扬脸颊微微泛红,眼睛晶亮晶亮的,里面映着自己的面庞,祁树心里很满意,这才是他熟悉的叶飞扬,前阵子那不理人的样子真是太折磨人了,他低下头,飞快地在叶飞扬的唇上啄了一下:“飞扬,我好不容易才跟你在一起,怎么能散伙?” 叶飞扬气极,这人居然又无赖上了!八成是刚刚去跟那个刘尚书商量出来的! 见叶飞扬不说话,祁树再次低下头,含住了那淡粉色的唇,刘尚书有一点没说错,夫夫间闹矛盾,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他跟叶飞扬这么久没和好,或许跟他们许久未曾亲热也有关的! “唔……”叶飞扬起初还在抗拒,奈何身上敏感的地方都被祁树摸透了,只撩拨了三两下便缴械投降,舌尖早就不受控制地缠到一起去了。 辗转缠绵的吻结束后,两人额头抵在一起,轻轻喘着气,祁树收了收手臂,抓住叶飞扬的手,按在胸口的地方,声音沙哑而磁性:“飞扬,莫要再说散伙的话,我这里听了,疼的厉害。” 明明还隔着两层衣服,叶飞扬却能察觉到掌下那一下一下强有力的跳动,祁树的话让他心酸,他也不想散伙,可是祁树是大将军!他区区一个外来人,不想又能怎样!心里的委屈不安再次涌了出来,他闷闷道:“你是大将军,总归要回京娶妻生子的,散伙是迟早的事。”说到最后,想到那情形,心里竟仿佛被砸了一闷锤,钝痛难耐。 祁树一字一句道:“我自幼被赶出家门,并不需传宗接代,况且,我们不是有吉祥?即便他日我回京,亦不会再有他人,我并不是那般见异思迁的人,你若不信,我可立誓。” “立什么誓?我又不是女人!”叶飞扬白了祁树一眼,心里却因祁树的这番话开心了些。 “飞扬,你我是要共度一生的。我生性木讷愚钝,你心里有话若不说与我听,我无论如何都猜不到,反到做些让你更生气的事来,就如我们前些时日这般。” 听到祁树这隐隐的职责,叶飞扬差点儿跳起来:“欺瞒的人一直都是你!夫妻之间理应是平等的!我要的也只是你平等的对待我,我连我空间的秘密都告诉了你,可你连你的身份都不跟我说!换做是你,你难道不郁闷吗?” “我生气的不是你的隐瞒!而是你毫不在意的态度,仿佛在你眼里,这些事我压根就不需要知道!这让我觉得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祁树道:“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事,朝廷里的纷纷扰扰,以你单纯的性子根本无法想象,我不愿你掺和进去,况且,我也确实不曾想过回京。” “所以你就把我排斥在外?不告诉我任何事,让我一个人跟个傻瓜一样,在你们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时候,我却对那位主子呼来喝去!这就是为我好吗?” “是,我是没什么用!我不会种地,在我们家乡,很大一部分人甚至一辈子都没下过地,可是我会烧饭养蚕带孩子,我做这些在你们看来是女人干的活儿,并不表示我就是个女人!我也是个男人,没有哪个男人会高兴被自己的爱人当个女人看待!” 祁树这才明白叶飞扬的心结有多深:“飞扬,我没有当你是女人,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夫妻之间难道不应该同甘苦共患难吗?一起担心又有什么不对?” 叶飞扬的话如同一颗颗小火球,将祁树心底沉寂多年的阴暗尽数照亮,同甘苦共患难,轻轻巧巧的七个字,却是他从来都不敢去奢望的,他的命硬,克尽身边所有人,没有人敢离他太近,哪怕他是堂堂大将军,身边也始终只有一群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下属,哪来的共甘苦共患难!如今这话竟然从叶飞扬的嘴里听到,让他如何不震动,心里说不出的柔软,竟有些想流泪的冲动,他低下头,一下一下轻轻碰着叶飞扬的唇角,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是我的错,飞扬,是我错了。” 第99章 酒席之争 叶飞扬微微翘了翘唇角,他听得出来,祁树的语气是认真的,这笨蛋当真是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心里的芥蒂一旦解开,心情便愉悦起来,祁树原来并没有不把他当回事,只是对他照顾过度了,什么都想着自己扛,真是个呆子! 两人许久不曾这么亲热过了,单单是这样的轻吻,心情好起来的叶飞扬就有些反应了,他连忙推了推祁树,屁股往后挪了些,不愿祁树察觉到他的变化,偏头躲开密集的轻吻,低声道:“吉祥一个人在屋里,我去看看他。” 祁树此刻已经从激动中平复了过来,听到叶飞扬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不由有些嫉妒那小家伙,夺了面前这人太多的关心了。 见祁树不动,叶飞扬催促了一句:“快让开,吉祥等不到我们该哭……”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祁树用唇舌给堵住了,整个人也被压在了门板上。 祁树强势地在叶飞扬嘴里扫了一圈儿,退出些许,唇挨着唇,一开口就轻轻扫过对方:“吉祥精的很,这会儿断不会哭的。” 温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唇被一下一下碰触着,身体渐渐起了诚实的反应,祁树的手已经拉开了叶飞扬的腰带,顺着衣摆钻了进去,贴上了那光滑紧致的紧肤。 叶飞扬面上泛红,眼底一片氤氲之气,他一把抓住祁树的手,总算还有了些清明:“这是院子!” 祁树目光一扫,寒气逼人,连不知何时蹿出来看热闹的两只虎崽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只犹豫片刻就转身屁颠的回屋去了,叶飞扬看的无语,下一秒,又被祁树抱住了:“那去空间,没人打扰。” 直到被祁树压着躺到席梦思上,叶飞扬都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迷迷糊糊真听着祁树的话把他带进来了呢!之前明明决定不再让他进空间了的! 察觉到叶飞扬的分心,祁树亲了他一下,趁机问道:“飞扬,找个时间把酒席办了吧?” “嗯?”叶飞扬一时恍惚,没太听清。 祁树道:“里正帮我们查过了,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那就这么定了。” 叶飞扬觉得自己似乎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正要再问,却被祁树封住了嘴,便再也没了开口的机会。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高昂的火热互相摩擦,炙热的掌心如同火舌一路燃烧着,叶飞扬白皙的身子渐渐染上了情,色,他不甘示弱地在祁树身上来回抚摸,不同于他的细致,祁树的肌肤紧实流畅,每一处都暗含着力量,从胸膛到腹部,在那几块腹肌上流连了片刻,便绕过腰身往后探去,刚刚摸上翘挺的屁股,后面便被手指刺入,叶飞扬不由哼了一声。 祁树用的是从老大夫那里讨来的膏药,清亮滑腻,还带了些淡淡的花香,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不过效果却是极好的,才用了没多久,那紧密的地方便松软滑腻了许多,他抽出手指,舔了舔叶飞扬的唇瓣,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身子缓缓往下压,一点一点地进入。 纵然做足了前戏,进入的时候还是有些疼痛难耐,叶飞扬皱着眉扬起脖子,大口地喘着气,前身被祁树握进手里,带着厚茧的手掌摩擦带来异样的快感,尾椎渐渐腾起真真酥麻,如电击般窜过全身,他眯起眼,下意识往上拱了拱,这一动,却带动了还深埋在他体内的祁树,两人齐齐吸了口气。 祁树破费了翻力气才强忍住不动,谁料叶飞扬竟自己动了,这还哪里忍得住,握住叶飞扬的腰身,狠狠顶了进去,听到叶飞扬啊的一声,这动作便再也慢不下来了。 汗水顺着祁树的脸颊滑落,滴在叶飞扬的胸前,动作却依然还在加快,叶飞扬的眼角渗出两滴清泪,手指无意识地攀着祁树宽厚的肩膀,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的晃动,快感一点一点堆集起来,已经快要到承受的极限,却远远看不到结束。 祁树的耐力一向过人,更何况这回的交好来之不易,他真想一直就这么抱着怀里的人,再也不松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飞扬的嗓子都哑了,祁树这才一个深入,将炙热的滚烫留在了他的身体里,烫的他一个哆嗦,竟直接又射了一次。 筋疲力尽地瘫在床上,叶飞扬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只能用眼神凌迟罪魁祸首。祁树温柔地笑着,低下头亲了亲叶飞扬的眼睛:“你这般看着我,我又想要了。” “你敢!”叶飞扬恨恨地威胁,奈何声音沙哑,反倒透着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祁树自然是不舍得把叶飞扬折腾的太狠,当下打横抱起他,走到外面的泉水里洗了洗,清洗的时候,叶飞扬自然少不了一番埋怨折腾,祁树心下无奈,只得换了话题:“飞扬,你看莲花结果了。” 叶飞扬转头一看,可不是,先前那七彩莲花不知何时凋谢了,剩下一个莲蓬,莲蓬里头有七个莲子,也不知熟没熟,他盯着看了会儿,道:“这东西应该是宝贝,让他继续长着吧。” 祁树点头道:“养在这泉水里当然是好的。” “你别给我扯开话题!快点洗!” 祁树自然是好脾气的哄着,叶飞扬这别扭的闹性子在他眼里,竟说不出的可爱,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心里若是喜欢着,怎样都是好的。 洗洗干净回到院子里,天竟然都黑透了,半弯月亮挂在空中,四周静悄悄的,叶飞扬猛然想起被丢在房里的吉祥,催促道:“快去看看吉祥!” 还不等叶飞扬说完,祁树已经大步往屋里走,刚进门,就见黑暗中睁着两双锐气的眼,可不就是那两只虎崽!祁树立刻低声道:“是我。”那两只虎崽低声吼了两句,甩了甩尾巴,又趴回去了。 叶飞扬没有祁树那般好的眼神,刚从空间回到这黑暗的地方,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适应过来,就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两只虎崽们围在小木床的四周,白狐蜷缩在床头,尾巴正被吉祥抓在手里,这会儿也已经醒了,而那小家伙正仰面躺在被窝里,微微张着小嘴儿,淡淡的小细眉皱在一起,似乎睡的并不太好,叶飞扬瞧着心疼的紧,祁树见状,把叶飞扬先放到炕上,转身又把吉祥抱给他,这才安抚了快要炸毛的叶飞扬。 亲亲吉祥的小脸蛋儿,伸手把他眉心给抚平了,吉祥似乎察觉到自己换了地方,闭着眼睛自动自发地抓着叶飞扬的里衣,小嘴儿还砸吧了两下,叶飞扬看的心都软了,眼底是满满的温柔。祁树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刮吉祥的脸蛋,想要再摸两下却被叶飞扬拍飞了,当下轻轻笑了:“不早了,睡吧。” 折腾了这么久,叶飞扬也很累了,靠在久违的祁树的温暖怀抱,不多时便沉沉睡过去了。祁树看着叶飞扬的侧脸,想到今天刘尚书给他带来的皇上的密函,心里再次确定了要留下来的决心。 吉祥是被饿醒的,昨天晚上为了等不负责任的家长们,他可是坚持到好晚好晚才睡觉的,结果就是今儿一大早就被饿醒了,委屈地撇了撇嘴,正要大哭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吉祥乖,不哭哦。” 叶飞扬这一晚睡的很踏实,只是清晨的时候被院子里勤奋的公鸡给叫醒了,刚醒了就见吉祥皱着眉摇着小脑袋,眼看就要醒了,这才连忙哄着他。那头祁树听到动静,早就自觉的起身准备吃的去了。 吉祥撅着小嘴儿,任凭两位不负责任的家长哄了好一会儿,这才给了他们一个笑脸,赏光地吃下了祁树做的并不美味的早饭,当然,他没有忘记噗噗吐上几个口水泡泡以示自己的鄙视。 安抚好吉祥,祁树冲叶飞扬道:“飞扬,等会儿我去找找里正,问问办酒席需要准备些什么,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叶飞扬一愣:“办什么酒席?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祁树认真道:“你昨晚答应过的,下月初六,我们办酒席。” 叶飞扬晕乎乎的,昨晚祁树说了什么他压根记不清了,那种情形下说的话谁记得清!再说了,他昨天才说要跟祁树散伙儿,怎么可能晚上就答应跟他办酒席! 祁树并不意外叶飞扬的反应,当下道:“飞扬,你莫不是想要赖账?” 叶飞扬却并不受激将,他一挑眉:“祁将军,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做不得数的吗?” 祁树不为所动,一本正紧道:“你是在我身上说的,不是在床上。” 叶飞扬一口血差点儿喷出来,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祁树又无耻腹黑了!他一脚把祁树踹下床,顾不得腰酸背痛,怒道:“谁要跟你办酒席!我明明是要跟你散伙!” 第100章 和谐相处 吉祥看着祁树狼狈地撞倒老虎身上,最后被老虎嫌弃地甩了几下尾巴,咯咯笑个不停,手舞足蹈,嘴里还咿呀叫着。绷着脸的叶飞扬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祁树坐在地上,拍拍老虎的脑袋,看着床上一大一小都笑起来了,这才起身,凑到床边:“不生气了?” 叶飞扬赶苍蝇似地挥挥手:“去去去,身上脏死了,别往这儿凑。” 知道叶飞扬爱干净,祁树笑着退了两步,拍拍身上的尘土,道:“你再睡会儿,我去喂食。” 叶飞扬也不客气,昨晚被祁树弄得腰酸背痛,都没怎么睡就天亮了,当下抱着吉祥一道躺着,吉祥早就睡够了,自顾翻身爬起来,坐在叶飞扬身边东拉拉西扯扯,自己玩儿着,也不闹人,叶飞扬伸手圈着他在怀里,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祁树给院子里的家畜们喂食,意外的发现兔子多了许多,回想昨天在空间里确实没看到兔笼的踪影,想来是叶飞扬趁他不在拿出来的,微微有些发怔,前些日子的点滴又回到脑海,祁树微微皱了眉。 “祁兄弟,在家吗?”门外传来敲门声,祁树回过神,连忙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村头那边的刘婶儿,笑眯眯道:“祁兄弟,木子这月十二娶媳妇,你和叶兄弟记得要来啊,把吉祥也带上。” 祁树笑道:“恭喜刘婶儿,我和飞扬一定到!” “哎,那可别忘记了啊。话说祁兄弟,你和飞扬啥时候把事儿给办了?前些日子春播,如今都忙完了,你们也该合计合计了。” 祁树想了想,道:“刚刚还在跟飞扬商量这事儿,应该不远了。” 刘大婶喜笑颜开:“那再好不过了!到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 “那是一定的。” “那行,你先忙着,我还要去别家走走,那我先去了。” 送走刘大婶,祁树转眼瞧见方正杰正在隔壁探头探脑,当下走过去:“正杰,今儿飞扬不舒服,晚点再来玩。” 方正杰很想问问是哪里不舒服,可看到祁树的表情,又默默把这话咽了回去,点点脑袋,乖顺的应了。 等叶飞扬一觉睡醒,祁树跟他说了木子的婚事,叶飞扬这才想起那群善良朴实的村民,这阵子光顾着跟祁树怄气,竟然都快忘了他们,暗自懊恼,问道:“一定要去的,我们到时该送些什么东西好?” 祁树听叶飞扬不经意间的称呼,眼底一片温情,笑道:“这个随意的,以往我都是去山里猎些东西带去。我看别人也有带鸡蛋猪肉之类。” 叶飞扬点点头,心里有些底了,正要起身,却发现吉祥正压着他的衣袖呼呼大睡,圆滚滚的肚皮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动着,模样十分的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伸手摸上两下,叶飞扬于是就轻轻揉了揉那软软的小肚子,亲了亲吉祥的小脸儿,把他睡梦中蹭上去的衣袖和裤子都拉好,又裹好被子,这才放心起床。 祁树跟在叶飞扬身后帮他打下手,闹得叶飞扬一看他就想起自己腰酸背痛,一阵不甘,瞪了好几下,祁树厚着脸皮只当没看到,好性子地陪着,弄得叶飞扬最后也没了脾气。 午饭照例是要做隔壁那两老一小的份的,只是今天家里这阵势却让刘尚书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两只猛虎是哪里来的!” 昨天两只老虎自个儿出去遛弯儿去了,所以刘尚书来的时候没瞧见,今天在门口这么一杵,可不吓着人么,叶飞扬连忙把虎崽们带到后院儿,免得惊倒了这贵客。祁树赔笑:“它们是飞扬捡回来的,从小养到大,习惯了。” 刘尚书心有余悸,任谁冷不丁在屋里看到两只猛虎都会吓到的,他喝了两口茶压压惊,这才开口:“我还当是你养的,却没想竟然是飞扬捡回来的。” “我身上杀气重,畜生不跟我亲。”祁树的神情淡淡的。 刘尚书看了他一眼,道:“飞扬倒是不错。” “嗯,他很好。” 叶飞扬承诺晚上多给两串提子,明天再带它们上山放放风,这才把两只虎崽安抚好,答应呆在后院儿不进屋,叶飞扬顺了顺它们的脖子,转身进屋,刘尚书已经恢复了平静,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叶飞扬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凑过去笑得很谄媚:“刘大人,刚刚吓着您了吧,其实它们平时很乖的,就是看着吓人了点儿,性子很好的,绝对不伤人!” 刘尚书笑眯眯地点点头,慢悠悠地开口:“我性子也很好的,轻易不伤虎。” 眼见心思被人一针见血的点破,叶飞扬有些不好意思了,耳朵尖泛起红润,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笑容有点儿犯傻。祁树见状,顺手拉着他在桌前坐下:“菜都要凉了。” 方正杰左看看右瞧瞧,立刻打圆场:“肚子都饿了呢,咱们吃饭吧,这兔肉闻着好香!” 几人刚举了筷子,就见一团雪白从屋子里蹿出来,胖胖的刘尚书瞬间僵住身子,差点儿就要丢了碗筷。叶飞扬看着那白狐灵巧地蹿到自己怀里,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细细地叫着,暗道不好,把它和吉祥忘了!果然下一秒,吉祥洪亮的哭声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刘尚书这顿饭吃的有些食不知味,昨儿那薯粉溜儿都吃了三大碗的人,今天对着这满桌的好菜竟然只吃了一碗饭,吃完就跟老大夫走了,叶飞扬瞅着很担心,等他们走了,拉着祁树问道:“那刘大人不会找人来把老虎和白狐都杀了吧?” 祁树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不会的,刘大人心胸豁达,刚刚只是太突然,等他缓过来就没事了。” 叶飞扬还是有些担忧,带着老虎住在这里始终是个隐患,村民们不会说什么,因为他们多少也算是受过老虎的好,况且他们也不怎么来这屋子,跟老虎碰照面的机会不多,这刘尚书却不一样了,万一他哪天一个不乐意,这…… 相比较叶飞扬的坐立难安,两只虎崽倒是淡定的多,见屋里人都走了,晃悠悠地从后院儿进了屋,蹭了蹭叶飞扬的腿,自动自发地走到自己的专属地盘上,趴着打起盹儿来,叶飞扬看的更心急,祁树无奈,压低声音道:“飞扬,刘大人是来看耧车的,断不会得罪了你,你且放宽心,虎崽们不会有事的。” 听了这话,叶飞扬不做声了,虽然祁树一直没提,但他不是傻子,那刘尚书大老远跑过来,绝不只是为了那一辆耧车,他想了想,直接问祁树:“你有没有跟他说我还会别的?” 祁树摇头道:“没有,对那位主子也不曾提过。” 纵然祁树先前骗了他,但在叶飞扬的心底,还是相信他的话,当下道:“那今晚,我们再找找看还有哪些用的上的,说给他听,让他忙起来,就没功夫琢磨虎崽们了。” 祁树微微一愣,他只当叶飞扬不会再拿出那些书,正琢磨着该如何让刘尚书交差,却没想到叶飞扬竟主动提出。 见他发愣,叶飞扬哼了一声:“你不是巴不得我这么做?” 祁树动了动嘴角想解释,可又无从解释,无论说什么总要牵扯到更多,最终,祁树抿了唇不做声。这幅样子到叫叶飞扬不好再说什么,他心里对这些并不太在意,能帮到百姓那是好事,只是祁树事先没说刘尚书要来,这才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经过昨天,他也释怀了不少,如果说安抚好刘尚书能保住虎崽们,他百分百是愿意去做的。 想到就去做,叶飞扬钻进空间,把之前的那些农业方面的书籍都翻了出来,拿了二本出来让祁树看看,有合适的就抄录下来回头给刘尚书。祁树默默地跟着叶飞扬忙活,眼底却满是温情,经历了这些,叶飞扬依然还是那个叶飞扬,从未曾变过,还是那样单纯善良。 吉祥现在睡得时间短了许多,这会儿被丢在床上,无聊地爬来爬去,时不时歪着脑袋看看忙碌的家长们,倒也乖乖的不闹腾,白狐蜷在床沿上,半眯着眼。 上回看过了一遍,大致也记得一些,祁树挑了些简单易做的工具照着画了出来,叶飞扬在一旁看着。 晚饭的时候,刘尚书照例来了,只是进门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走在了最后面,方正杰蹦蹦跳跳在最前面,看到吉祥一个人在床上,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把他抱起来,吉祥扯了扯他的衣襟,咿呀叫着:“方,方。” 虎崽们和白狐已经被叶飞扬弄到后院儿去了,一桌人吃过晚饭,就听刘尚书道:“祁树,明儿你要去地里吧?我随你一道下地去瞧瞧。” 祁树点点头:“好。”当下也没再拿出下午画好的图。 第二天一早,刘尚书果然跟着祁树下地去了,叶飞扬则是留在家里,给虎崽们弄了一顿丰富的早饭,打开后院的门让它们上山溜达去。 几天的时间眨眼就过了,刘尚书对耧车啧啧称奇,甚至瞧出叶飞扬他们地里种的有一些是不同的品种,看的叶飞扬暗自心惊,也愈加的佩服,不愧是工部的头头,果然有些真本事的!原本还以为他是高坐庙堂的,却没想还是下过地的。之前准备应付他的那些工具图竟然一直都没机会拿出来。 弥勒佛般的刘尚书性子也很好,瞧着叶飞扬的态度越来越恭敬,心里不由觉得好笑,愈发的觉得这青年有趣极了,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性子又好的出奇,明明胆小,却还敢养着两只猛虎,竟然还会担心猛虎的安危,当真是有趣。多多少少也有些明白祁树为何情愿跟他在这里生活也不愿回京,也明白为何那位小主子对他念念不忘。至此时,刘尚书才真正对叶飞扬上了心,一早的捉弄他和祁树的心思也已经没了踪影。 直到某天,叶飞扬猛然想起:“后天就是木子的婚礼了!明天我们去趟山里给他弄些礼物吧。” 刘尚书逗着吉祥,不经意道:“想来我来了这么久,还没上过那山,那就一道去瞧瞧吧。” 老大夫抚了抚长须:“老夫也缺些药材。” 方正杰最高兴,凑到叶飞扬身边仰着脑袋,眨着星星眼:“叶哥哥,我好久都没去山上玩儿了!咱们明天再去抓野鸡做叫花鸡!” 叶飞扬笑着捏捏他的脸颊:“前天不是才烧了鸡吃的?” 于是,原本只是简单的打猎之行愣是给扩充的跟春游似地,叶飞扬只得连夜做了好些饼子放到空间里存着,第二天出门时,叶飞扬把吉祥塞到祁叔怀里,自己抱着白狐,拉着两只虎崽走的远远的,生怕再吓着刘尚书了。 刘尚书他们几个走在后面,瞧着叶飞扬的举动,他笑眯眯道:“飞扬当真是有趣。” 祁叔看着前面的背影,温和地笑着:“他怕吓着你。” “不就是两只老虎么。” 老大夫悠悠道:“说明在他眼里,你比老虎还凶猛。” 刘尚书也不在意,伸手逗吉祥:“吉祥小乖乖,你看爷爷我凶不凶啊。” 吉祥抓着他胖乎乎的手指头,声音清脆稚嫩:“凶!” 刘尚书:“……” 方正杰捂嘴偷笑,祁树也弯了弯嘴角,吉祥笑得一脸的天真烂漫。刘尚书笑道:“你这小鬼头!” 第101章 鹿肉壮阳 上山之行果然就如春游一般,打猎的事就由两只老虎包揽了,刚上山没多久就跑得不见了踪影,那白狐也一路跟着去了,看着那三道轻快的背影,叶飞扬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去跟大部队汇合去了。 刘尚书看着一副身宽体胖的模样,体力倒是真不错,走了这么远的山路,竟然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只是面色愈发的红润了些,叶飞扬暗自佩服。吉祥被祁树抱了一路,这会儿看到叶飞扬立刻咿呀就叫上了,扭着小身子往他身上扑,叶飞扬伸手接住,亲了两下,任由小家伙在脸上蹭了一脸的口水。 带着老老小小,祁树也没太往山里走,就在边上溜达着,刘尚书东瞧瞧西看看,瞅着野菜就要去抓两把,野果子更是不能放过了,之前叶飞扬来的时候还没青涩着的桑葚这会儿已经熟透了,紫黑紫黑的,一串串挂在枝叶间,份外的诱人。 眼看着刘尚书一撩衣摆就要往树上爬,一众人连忙给拦住了,祁树道:“刘大人,这还是让我来吧。” “是啊是啊,爬树我最厉害了!我来就好!”方正杰说着,迅速地抱着树干,麻利地蹭上去了。 叶飞扬抱着吉祥往刘尚书:“刘大人,吉祥要你抱呢,你看!” “抱!抱!”吉祥倒是很给面子,立刻伸出肥肥的小胳膊欢快地叫上了。刘尚书立刻笑眯眯地接过去,他家孙子都长大了,不让他抱了,难得看到吉祥这么可爱的小娃儿,自然是喜欢的紧了! 祁树护着方正杰一道摘桑葚,叶飞扬就在下面接着,放到一边,不多时就摘了半竹篓子,几个人又走到附近的溪水边洗干净了分了吃,吉祥急不可耐,不停的伸手想要去抢,叶飞扬小心翼翼地去了皮喂一小块儿给他,谁知那么小一块儿,吉祥砸吧两下就没了,又哭闹着要更多,眼见抓不到,咧着小嘴儿就要哭上了,叶飞扬无奈,只能耐心哄着,手里继续剥。 方正杰在一旁看着,想要帮忙,可是那桑葚太小,一不小心就捏破掉了,一连剥了几个都没剥好,一旁的祁树同样也试过几次都不行,末了,只把吉祥抱去玩抛高高,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可吉祥是谁啊,哪有那么容易就安抚的?依然固执的扭着小脑袋就要去看叶飞扬,叶飞扬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老大夫看不过眼,说了句:“要吃就给他吃吧,回头会拉出来的。” 叶飞扬黑线了一下,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吉祥就像是个榨汁机,整个儿吞进去,吸收果汁,再把皮给拉出来…… 不过到底,叶飞扬也没舍得这么折腾,耐着性子剥了好些个才把吉祥给安抚好了。刘尚书一直在旁边笑眯眯的瞧着,赞道:“飞扬当真是好脾性。” 叶飞扬搓搓手:“这还不是给这小恶魔逼的,你要不顺着他他能哭到晚上去。” “那也得他哭了管用才行,若是你不理他几次,他下回便绝不会这般哭闹,这小家伙可贼精贼精的。” 叶飞扬笑笑:“话是这么说,可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哪里忍心看着他哭?” “那倒也是。”刘尚书依旧笑眯眯的,心里对叶飞扬倒是更加的满意了。 一行人之前已经走了半天的功夫,也有些累了,索性就在小溪边休息着了,叶飞扬把之前做好的干粮都拿了出来,铺了块布在地上,让大家自己拿着吃,无非就是各种口味的饼子锅贴,有南瓜的,红薯的,各种菜的,还有肉的,祁树捡了些柴架了个火堆,又从小溪里抓了些鱼上来洗干净让叶飞扬烤着,吉祥给丢到刘尚书怀里去了,可小家伙似乎对刚刚刘尚书怂恿叶飞扬让他哭很有成见,扭着小身子往方正杰的方向扑,可惜小吃货一心盯着叶飞扬手里的烤鱼去了,没瞧见吉祥的动作,这可让小吉祥的小玻璃心碎了一地,噗噗吐了几个口水泡泡,再也不肯动了,刘尚书被吉祥这可爱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正烤着鱼,四周树林里突然有些动静,叶飞扬心里一紧,就听祁树道:“它们回来了。”不多时,果然就见虎崽们嘴里叼着猎物跑了过来,竟然是一头香獐子!祁树立刻抓起獐子的后腿,看了一眼又放下:“是个母的。” 老大夫转开了眼,摸了摸长须,没做声,若是公的,倒是有可能有麝香,那玩意儿可是好东西。 两只虎崽和白狐放下东西,自动自发地到小溪里洗干净了身上的血渍,然后蹭到叶飞扬身边,抖抖耳朵,甩甩尾巴,趴着不动了,祁树又去扎了几条鱼上来,放到它们面前,那白狐机灵地跑到方正杰面前,抱着前爪子看着他手里的饼,方正杰跟它早就混熟了,见状,立刻把手里的肉饼掰了一下块儿给它,那白狐立刻叼着欢快的吃开了。 叶飞扬不放心地看了眼刘尚书,见他没露出其他的神色,这才伸手抓了两把桑葚给虎崽们当甜点,当然,也得到了热情的舔舐。 不多时,那鱼便烤的两面焦黄,透出一股子香气儿,叶飞扬仔细看了看,又拿树枝夹了一块儿尝了下,味道很鲜嫩,已经好了,当下就准备分给大家,谁知一转头,正对上好几双晶亮亮的眼神儿,差点儿手一抖,把鱼都给抖到火堆里去:“额,这鱼烤好了,你们谁要尝尝?” 其实叶飞扬这话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废话了,没看人家眼睛都发绿了么,这一个个的都是吃货,怎么可能不尝尝!碍于两只老虎在一旁,叶飞扬没起身,递了条给离他最近的方正杰,又给了两串祁树,祁树连忙送到刘尚书和老大夫手里,顺带把企图空手抓鱼肉的吉祥给拎过来,小家伙立刻大声抗议,甚至还无师自通地喊着:“鱼!七,鱼!” 叶飞扬无力望天,这小吃货,开口至今唯二的两句完整的词儿都是为了吃!这可怎生了得哟! 吃饱喝足,众人懒洋洋地瘫在地上,各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眯着打盹儿,闹腾了一上午的吉祥也在叶飞扬怀里呼呼大睡,叶飞扬抱着他,身子一歪,正想靠到虎崽们身上,却撞进了祁树的怀里,他连忙挺直腰想要坐起来,却被祁树给拦住了:“你也眯会儿,昨晚都没睡好。” 叶飞扬侧过头,压低声音说:“他们都在。” “那又如何,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睡吧。”祁树说完,自然地搂着叶飞扬的腰,安抚般亲了亲他的耳垂。 叶飞扬微微红着脸,心里实在是别扭,虽然说这个地方民风开放,男男恋情也不会被鄙视,可面前的是两位长辈一位小孩儿,哪有当他们的面秀恩爱的?还是收敛些比较好吧! 然而,无论叶飞扬怎么别扭地想要挣脱,祁树就是不放手,论武力值,叶飞扬可不及祁树一个手指头,自然是挣脱不得的,最后只恼羞成怒地瞪着祁树,祁树照例是憨厚温柔的笑着。 另一头,方正杰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儿,瞧着叶飞扬和祁树抱在一起,又羞又喜,觉得自己不该看,可是又忍不住想看!就这么一闭眼,一偷偷睁开缝儿的,来来回回的折腾,也不知何时才睡着的。倒是老大夫和刘尚书比较淡定,依然瞌着眼,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 拧不过祁树,叶飞扬气呼呼地扭头,用力靠在祁树身上,闭上眼睛,睡觉!祁树温柔的笑着,将叶飞扬连同吉祥一起搂在怀里。 这一觉不知不觉就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时,日头已经渐渐偏西了,叶飞扬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吉祥,见他还睡的香甜,立刻把他往祁树手里一丢,自己就起身了,谁知他刚起身就见一旁的刘尚书和老大夫还有方正杰就“醒了”,顿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看着叶飞扬局促的模样,刘尚书笑得眉眼弯弯,在叶飞扬看不到的地方给祁树使了个颜色,祁树倒是相当的淡定,比叶飞扬那薄脸皮不知道要厚了多少层。 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行人就下山去了,有了这香獐子,礼金就不愁了,回到家里,祁树把香獐子处理了一下,挑了一条前腿一条后腿,绑在一起准备回头拿去送礼,剩下的就腌了一些,剩余的又做了个炒鹿肉和红枣炖鹿肉。 吃饭的时候,老大夫看了眼桌上的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叶飞扬和祁树,抚了抚长须,如往常般就坐。叶飞扬被看的不明所以,难道这菜不合老大夫的胃口?倒是祁树的动作略微有瞬间的停顿。 “正杰,这个你少吃点儿。”眼看着方正杰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夹鹿肉片儿吃,老大夫终于忍不住开口提点了一句。 方正杰乖乖地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那盘炒鹿肉,默默地扒了两口白米饭,又去夹红烧肉去了,鹿肉不让吃,兔肉总能吃吧! 刘尚书笑眯眯道:“正杰啊,你师父是为你好,这鹿肉,小孩子可不能吃多了!”这话,倒分明是意有所指了。 叶飞扬在现代没机会吃这种高级货,听了这话立刻不耻下问:“刘大人,鹿肉小孩子不能多吃吗?”他刚刚还喂了吉祥两口呢。 “嗯,吉祥你也少喂点儿。”刘尚书回答的一本正经,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浓。 叶飞扬见状,立刻把碗里剩余的鹿肉都吃了,吉祥一看到嘴的鹿肉飞了,立刻嗷嗷叫上了,叶飞扬连忙夹了别的哄他。 看到叶飞扬这动作,刘尚书笑眯眯地扒了口饭,将最后那句话压回了心里,这鹿肉小孩子不能吃多了,年轻小伙子也不能吃多了啊!更别提正值壮年的祁树了。啧啧啧! 到了晚上,叶飞扬照例把吉祥哄睡着了,这才又和祁树一道开始琢磨该把哪些农业知识透露给刘尚书,只是这书才翻了两页,祁树的动作就有些不规矩了,两人原本是并排坐着的,祁树的手不知何时伸到了叶飞扬的衣摆里,正顺着腰线一点点的往上爬,叶飞扬只觉得身体里渐渐被勾起一股子火来,烧的人难受。 按住那作乱的手,叶飞扬低声吼道:“你做什么!” 祁树索性侧过身子,直接把叶飞扬圈进了怀里,亲了亲他的唇,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说呢?” 然而,叶飞扬并没有说话的机会,快要让人窒息的吻一个接一个的落下来,才眨眼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就被扒开了,祁树贴着他的唇,喘息着问:“去空间里还是就在这里?” 叶飞扬吃力的扭头,看着昏暗中几双幽幽的眼睛,毫不犹豫地拖着祁树钻进了空间。 到此刻,叶飞扬这才终于明白晚饭时老大夫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儿是怎么回事了,他一直以为只有鹿茸鹿鞭才会壮阳,他是真没想到鹿肉居然也能壮阳啊! 第102章 不知的事 木子的婚礼是村里开年来第一桩喜事,春播狠狠忙了一阵的大伙儿也乐得借此热闹一下,这不,才一大早就听到人声浮动,叶飞扬也躺不住了,推了推祁树:“外面很热闹,我们是不是也去看看?” 祁树道:“那都是大婶们去帮忙的,我们不用去那么早。” 叶飞扬点点头,想起这里可没有酒店什么的,要想办酒席请客,可不都是要请人去烧的么!既然醒了,叶飞扬也懒得再躺着,刚起身就听到外面有人喊:“祁兄弟,叶兄弟!” 打开门一看,来的竟是刘大婶儿,叶飞扬连忙把她让进院子里:“刘婶儿,怎么了?” 刘大婶儿匆匆瞄了一眼,没瞧见祁树,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有些说不出来了,叶飞扬生的俊美性子又好又聪明大家是知道的,只是后来知道他家里原本是教书先生,这对他的喜爱便又多了一分敬畏,总觉得他跟他们这些只知道种田的粗汉子是不同的,在他面前难免有些拘谨。 这讨儿媳妇的大喜日子一大早跑来这里,自然是有事儿的,叶飞扬不由又问了一声:“刘婶儿,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开口就是。” 刘大婶儿揪着衣摆,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出声:“叶兄弟,我想借你家吉祥用一下,成不?” 叶飞扬一愣,他还以为是人手不够想让他和祁树去帮忙,却没想居然是借吉祥?吉祥能干嘛?去添乱吗?却不想他这一纳闷儿,倒是让刘大婶儿更不好意思了,只当叶飞扬不愿意,暗恼自己真是脑子发热,正要找个借口走人,就听到祁树的声音:“是谁来了?” “是刘婶儿。”叶飞扬应了声。 祁树连忙走出来:“刘婶儿什么事?” 刘大婶儿哪里好意思再提,当下笑着说:“也没啥事儿。那啥,家里还忙着,我就先走了。” 叶飞扬连忙拉住她:“刘婶儿,吉祥还没睡醒,你急着要不?急着要的话我去喊他醒来,不急的话等他醒了我再给你送过去。” “不急不急!”刘大婶儿连连摆手,脸上有些意外的惊喜:“等他睡醒了再说。” 祁树见状,笑道:“刘婶儿是想让吉祥给木子压新床吧?” 刘大婶儿笑着:“是啊,这村里就属吉祥最讨喜,所以才想让他压压新床,让我家媳妇也沾沾喜气儿。” 叶飞扬对这些规矩不太懂,听了这话,立刻道:“那现在就抱去吧,让他去新床睡着,也能多压会儿。” “哎,我家里人多,怕是会吵着吉祥。” “没事没事,他就爱凑热闹。”叶飞扬说着,人已经转身进屋去了。 刘大婶儿望着他的背影感慨:“叶兄弟真是好性子。祁兄弟,你可要好好抓住咯,趁早把酒席办了吧。” 祁树温柔地笑着:“嗯,会尽快。” 暖暖的被窝里,吉祥正摊开肚皮呼呼大睡,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物品给外借了。叶飞扬在吉祥睡觉时一般都只给他穿了套里衣,通常睡到一半就会被蹭的乱七八糟,露出藕节似地手脚和圆滚滚的肚皮,他伸手进被窝里一摸,果不其然,衣服又蹭乱了,摸索着理顺他的里衣,这才掀开被窝的一角,把小家伙给抱出来,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这一动作经过几个月的锻炼,早就已经熟练了,想当初,每次穿衣服都会把小家伙弄哭,折腾的满头大汗,给吉祥穿好衣服,就着旁边的木盆把尿,袖珍的小鸡鸡在空气中抖了抖,吉祥皱着眉哼唧了几声,这才懒洋洋地尿了,叶飞扬给他擦干净小PP,换了个厚实些的尿布,又在外面裹了件斗篷,这才把小家伙抱出去。 “刘婶儿,吉祥要是哭了就喂些稀饭就好,这小子嘴馋,什么都要吃,你别太顺着他。”叶飞扬习惯性地叮嘱了几句,心里突然觉着有些不放心了,吉祥太娇贵,万一闹腾起来,可真会闹得人家人仰马翻,可他一个大男人的,肯定是不能随便进人家婚房的。 刘大婶儿听了,也觉得压力很大,竟有些不敢伸手去接吉祥了,觉着太精贵,怕是照顾不好。 正说着,门外方正杰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叶哥哥!祈哥哥!刘婶婶也在啊。” 叶飞扬看到方正杰,眼睛一亮,道:“正杰,刘大婶要带吉祥去他家压新床,你要不要去玩儿?” 刘大婶儿也连连点头:“正杰,一起去玩儿吧。” 方正杰小孩子心性,原本就是看到外面热热闹闹,想要找叶飞扬一同去瞧瞧热闹的,眼下有了这机会,自然是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叶飞扬这才放心地把吉祥交给刘婶儿,方正杰在一边看着,拍了拍小胸脯:“叶哥哥,我会帮你照顾好吉祥的。” “好,那吉祥就拜托正杰了。” 被委于重任的方正杰小眼神儿晶亮晶亮的,昂首挺胸地跟着刘大婶走了。叶飞扬瞧着他们离开,这才道:“希望吉祥等会儿醒了看到在陌生的地方,别闹的太厉害。” 祁树笑了笑:“有正杰在呢,没事儿。” 叶飞扬点点头,想到下午会很忙,于是便提早把蚕的桑叶换了,过了这些日子,原本黑乎乎的蚕宝宝如今长得白嫩嫩的,懒洋洋地在一片青绿的桑叶间蠕动,咔嚓咔嚓地啃噬着,叶飞扬也不再用刷子刷它们了,直接拿着桑叶抖两下,就滚进了新鲜桑叶里,不得不说,养蚕算是最有成就感的了,眼看着蚕宝宝一点点的长大,身子越发的圆润可爱,真是说不出的欢喜。就连祁树这般性子的人也要每天去看两眼。 “明儿起要多采些桑叶了。” 叶飞扬摇摇头:“不用了,院子里不是还有两株桑树,再加上我空间里的那些,足够了,你不用摘那么多。” 忙活完家里的活儿,眼看着没了吉祥拖着,叶飞扬便也跟祁树和刘尚书一道去地里瞧瞧,和秋季一片金黄不同,此刻的田间大都是土黄,偶尔点缀着嫩绿,那是刚冒出土的新芽,刘尚书和祁树一道,一面走一面讨论着:“这些地里出的芽好,密度正合适,用的是你们的种子还是他们自己的?” “是他们的,不过下种之前催了芽的。” “那测试发芽率的法子倒还不错。” 叶飞扬看不懂好坏,只觉得每一块地里都不错,这会儿跟在两人身后也插不上话。 刘尚书冷不丁回头冲叶飞扬道:“飞扬,在你们家乡,春播过后,也是这般景象?” 叶飞扬愣了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差不多吧。” 刘尚书笑眯眯的点点头,又回头跟祁树说话去了。不多时,三人就到了他们家的地里。祁树挽起裤腿,拿了工具就下地去了,刘尚书也没闲着,在地里仔细地瞧着,倒是叶飞扬不知道干嘛了,也学着祁叔的样子挽起裤腿和袖口,正要下地却被拦住了:“你不会这些,我来弄就好。” 叶飞扬道:“正因为不会,所以才要学。” 祁树道:“有我在,你不必学。” 叶飞扬不乐意了:“别人家女人都还下地呢!” 祁树却坚持:“别家是别家,你不适合做这些。” “我怎么就不适合做这些了!你这分明是歧视!” 眼看两人又要闹起来,刘尚书不知何时转过来:“祁树你这话就不对了,身子骨弱也是能练强的。”说了祁树,才又转头对叶飞扬道,“不过,术业有专攻,这种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且先随我一道看看,慢慢来。” 祁树转身忙活去了,叶飞扬抿了抿唇,心里不满,却还是乖乖跟在刘尚书身后。 “飞扬,对于祁树,你了解有多少?” 叶飞扬眨眨眼,有些不明白刘尚书这一问是何意。 刘尚书抬头看了眼远处的祁树,脸上没了平日里的笑意,多了几分严肃:“祁树虽说是将军,少年得志,却是平民出身,从普通将士一路杀到将军,这其中的艰辛不是你我能体会的。” 想起祁树那一身的疤痕,叶飞扬默然,心里隐隐有些心疼。 “昔日他抗旨离京,若非几位老臣拼死保他,只怕早就身陷囹圄。如今他再次二度抗旨,天威已然震怒。” 叶飞扬心惊,这些他都不知道,皇帝震怒,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是会掉脑袋的!他不由抓住刘尚书的衣袖,问道:“祁树怎么抗旨了?” “三王爷你是见过的,他上次来就是奉旨请祁树回京复职,祁树却不肯接虎符,陛下震怒,下了密诏让我带来,我虽未看内容,却也能猜得一二。” 叶飞扬并不知道那什么密诏的事儿,祁树也没跟他说,心里又气又急,这人总是什么都压在心里,皇帝发怒这种大事,他居然瞒得滴水不漏,还整天跟他在这里种田养蚕,真是! 刘尚书瞧见叶飞扬焦急的神情,眼底带着欣慰,这人倒是值得祁树这般对待,他拍拍叶飞扬的手,语重心长道:“祁树性子忠厚,不善与人相交,他并非是看不起你,只不过是想对你好,你要体谅他才是。” 叶飞扬点点头,焦急地问:“那皇上震怒,祁树他会不会有事?” “祁树上回处置了那个县令,是陈将军的胞弟,陈将军原本在边境抗敌,得知此事不肯善罢甘休,上书要让陛下为其胞弟主持公道,陛下没有理会,只派人将祁树收集来的证据给陈家看了。昨日传来消息,陈将军与敌国交锋,不慎重伤,如今边境形势危急。我只怕陛下会将此事怪到祁树身上。” 到此刻,叶飞扬才终于明白,祁树在那县令面前暴露身份,原来是萧三的意思!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祁树竟然独自承受了这么多的压力!他们一家三口在这个小山村里的平静安详生活原来是靠着祁树一个人撑起来的,那个平日憨厚,偶尔腹黑的人对他的情意竟如此之深!想想前些日子对他的怨恨,跟他的冷战,叶飞扬只觉得自己真是无知任性透了!在祁树心里最难熬的时候,他非但没有体谅,却还要去加重他的负担! 叶飞扬不由将视线投远,看着远处那弯着腰的身影,心里五味陈杂,那陈将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受了重伤,皇帝怎么会不怪罪祁树!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更何况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刘尚书没有再说什么,皇帝让他来的目的,明面上是为了看叶飞扬弄出来的工具,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为了劝祁树出山。那陈将军固然有本事,只是性格飞扬跋扈,不知收敛,才守了十年边疆,眼里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这样的将军皇帝是不可能喜欢的,更何况身边还有个更好的人选,皇帝又怎么会放过。 居其位,谋其职,刘尚书心底固然是希望祁树能跟叶飞扬好好的过日子,可如今边境连年战乱不息,苦的只是百姓,他不得不做此决定。来此之前,那三王爷曾提点过,要想祁树出山,需从叶飞扬下手。刘尚书来此的这段日子,一直都在观察,却不得不承认,事实确实如此。叶飞扬的温情,吉祥的活泼,这平淡温馨的日子,对从未有过家的祁树来说是莫大的吸引,也难怪他会再度抗旨。 祁树把整片地都侍弄了一遍,这才回头,看到叶飞扬神色有些不对,以为他还在介怀先前的事,声音不由温柔了些:“飞扬,地我已经弄好了,你若想弄,下回我再教你,可好?” 叶飞扬看着祁树的面庞,心里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想质问祁树为何又瞒着他,想心疼祁树累不累,又想问他到底想不想再上战场,乱七八糟,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用力抿了抿唇,从怀里拿了帕子出来,给祁树擦那满脸的汗水。 祁树一愣,看了一眼一旁的刘尚书,任由叶飞扬帮他擦汗,唇角微微上扬,眼底是清浅温柔的笑意。 刘尚书咳嗽了一声,转过身去看天上的云朵,想不到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会有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的时候。 “回去洗个澡,该去木子家了,还不知道吉祥在那儿怎么样了!可别把人家新房子给掀翻了。”叶飞扬按捺下心里的思绪,决定等晚上再跟祁树好好谈谈。 祁树笑着应了:“吉祥机灵的很,你不在,他不会太闹腾,况且正杰也在的。” “不要说的好像就我宠他似地,你还不是一样老惯着他!”祁树陪笑着,不说话了。 三人回到屋里,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喊上老大夫,带着贺礼就往木子家走,老远的就看到那门口人头攒动,热闹极了,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上面还贴着红纸,那新娘是邻村的姑娘,一早过去接过来的,屋外面的都是大老爷们儿,凑在一起说说笑笑,都赶着这场热闹。看到祁树他们过来,纷纷打招呼。 叶飞扬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儿,终于看到刘大婶儿,连忙把贺礼送上去,顺带问问吉祥的情况。 刘大婶儿的脸上笑靥如花,嘴里直说叶兄弟太客气了,一面指了指新房的方向:“吉祥可乖了,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就哭了两声,给喂了些米汤就不闹了,在新床上爬来爬去,大伙儿可喜欢他了,都在屋里陪他玩儿呢,我媳妇儿刚刚也进去了。我去给你把他抱出来吧?” 听了这话,叶飞扬才放下心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他不闹就让他在那儿玩吧,我就怕给你们添了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欢喜还来不及呢!要是我媳妇儿能生个抵着吉祥一丁点儿的娃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谁家当爹的不得意自家儿子被人喜欢,叶飞扬顶着一脸傻笑回到祁树的身边,跟他小声道:“那小子玩的开心着呢。” 祁树倒是不意外,他觉得比起叶飞扬,吉祥倒是更像个小妖了,那机灵劲儿没人抵得过!瞧瞧,这位也是个当爹的心态! 没多久,刘大叔和刘大婶儿就招呼着大家入座了。院里院外原本就摆着好些张桌子,只是主人没发话,大伙儿也没人去坐,这会儿推推让让也纷纷入了座,叶飞扬原本跟祁树刘尚书他们几个就要在院子里坐的,却被刘木给请到屋里去了。屋里也摆着三桌,叶飞扬再怎么不懂也明白里面是给自家亲戚坐的,老大夫和刘尚书进去做还差不多,他哪里行啊!当下连连推让。 最后还是刘大婶儿挤过来,说吉祥给他们压了床,自然要坐里头的,他这是爹凭子贵,也要进去坐着,最后,就连祁树也开了口:“那便进去吧。” “叶哥哥!”刚走进屋里,就见方正杰抱着吉祥磕磕绊绊地走出来了,这一大一小的脸蛋儿都红扑扑的,眼睛晶亮晶亮,衣服也有些乱,一看就知道玩的高兴,叶飞扬接过吉祥亲了一口,吉祥咯咯笑着,摸着摸着,发现尿布居然没了,还不等叶飞扬发问,另外又有个半大的孩子跑过来,有些羞怯地把尿布放到叶飞扬手里,叶飞扬习惯性地抬手拍拍他的肩,冲他笑道:“谢谢你把尿布送来。”那半大孩子立刻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转身就跑回屋了,四周一片哄笑。 叶飞扬把尿布给吉祥塞上,捏捏他的小脸儿:“你这不害羞的,尿布都玩丢了!” 一旁里正听到,笑道:“这是故意拿掉的,童子尿到新床上,更吉利啊。” 叶飞扬听了哭笑不得,人家可都是新东西,尿湿了人新郎新娘晚上睡哪儿啊!他低头又捏了捏吉祥的脸蛋儿:“你这小东西不会真的尿了吧!” 吉祥扭过脑袋,噗噗吐了几声口水泡泡。看的四周的人又是一阵大笑,纷纷夸赞吉祥聪明可爱。 说话间,菜已经上了桌,酒席哪里少的了酒?这不,菜还没放稳当呢,酒就已经开始斟上了,到了叶飞扬面前,他连连摆手说不会,开玩笑,这可是白酒!倒酒的人顿时有些犹豫,毕竟叶飞扬跟他们不同,这时,里正一挥手:“先满上,不会喝让祁树喝,他可是个酒葫芦!” “对,满上满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叶飞扬笑着,既然可以代喝,那就随意吧,喜庆的日子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吉祥挥着小爪子,清脆地叫着:“满!满!” 刘尚书笑道:“飞扬,你看看,你看看,连吉祥都知道满上了!你连他都不如!” 叶飞扬哭笑不得,又捏了捏吉祥的小脸儿,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指头,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小家伙最近又长牙齿了,这咬起来还有些疼呢! 屋里热热闹闹,喜气洋洋,方正杰没上桌,端着小碗,时不时往后院儿跑,去厨房里偷点儿好吃的。 叶飞扬举着筷子有些踌躇,怀里抱着吉祥,还真不好夹菜,正看着,就见祁树起身,把远点儿的菜一样夹了些放到他碗里,自己碗里也放了些,荤素分开,末了一起放到叶飞扬面前:“吃吧。” 桌上其他人瞧见了,脸上露出些许恍然的笑容,照例吃吃喝喝,当没瞧见,里正却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祁树啊,飞扬啊,你们啥时候把酒席办了?” 第103章 心下决定 “飞扬,你那话可是当真?”祁树大半个人压在叶飞扬身上,一向沉稳的嗓音隐隐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叶飞扬吃力地扛着祁树,慢吞吞地往家里走,刚刚吃饭的时候,都记不清有多少人过来敬酒了,而且非要说他们还没办酒席,得分开喝,结果自然都是祁树一个人全揽下了,这号称千杯不醉的人也终于被灌醉了。 听不到叶飞扬的回答,祁树不乐意了,又往叶飞扬的耳边凑了凑,湿热的气息扫在敏感的地方:“可是当真下月要与我办酒席?” 叶飞扬红着耳朵看了眼走在前面不远处的那几道身影,低声哄着:“是是是!” 祁树似这才满意了,亲了亲叶飞扬的耳朵,在他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不动了。这一来,叶飞扬觉得更吃力了,这祁树可是个大块头啊! 吉祥闹腾了一天,这会儿在刘尚书怀里睡的昏天黑地,这小子今天可算是风头出尽,几乎全村的女性都挨个儿抱了他一遍。 好不容易走到自家门口,叶飞扬折腾的满身都是汗,把祁树丢到床上,吉祥放到小床里,送走刘尚书和方正杰,认命地给这一大一小烧水洗脸。吉祥倒是好说,最多皱皱小眉毛,哼唧两声,倒是那个大的,刚给擦了脸就被抓住了手腕:“飞扬,你那话可是当真?” 叶飞扬没好气地戳了戳他:“当真当真!绝对当真!快放手,我给你擦脸。” 祁树憨厚地笑了:“你肯与我在一起,真好。” 叶飞扬不做声,唇角却悄然弯了起来,帮祁树擦好身子,又去空间里泡了些蜂蜜水喂给他喝了,这才洗洗也上床了,刚躺好就被祁树抱进怀里,贴得紧紧的,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温暖而坚实。 虎崽们和白狐跑去山上疯了一天,似乎也累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叶飞扬却睡不着,脑子里很多东西,有刘尚书的那番话,也有酒席上祁树听到他说下个月就办酒席时的惊喜,恍然觉得自己错了,他看轻了祁树对他的感情。 后半夜里,叶飞扬迷迷糊糊被弄醒了,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封住了唇舌,他睁开眼,正对上祁树发亮的眼,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剥光了,一双炙热的手掌正在四处游走,看到叶飞扬醒了,动作更加的急切起来。 后面被手指探进去的时候,叶飞扬轻哼了一声,嘟囔道:“大半夜你不睡觉发什么情!” 祁树低沉地笑着:“你答应与我办酒席,总要庆祝一下。” “你就这样……唔……庆祝?!”叶飞扬说的咬牙切齿,身后被填满的感觉却又酥酥麻麻。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庆祝。” 两人都压低了声音,仿佛情人间的低喃,不多时,这低喃中又多了点儿别的声音,比如肌肤相撞,又比如咽喉里细碎的呻吟。 祁树快到天亮时才放过叶飞扬,两人钻进空间里清洗了一番身子这才又躺回了被窝里,指使祁树把小木床上的吉祥抱过来,免得小家伙等会儿醒了发现自己被“抛弃”了又要大哭大闹。 以往每次做完叶飞扬都耐不住睡着了,这次却没有睡意,他靠在祁树怀里,低声地说着话:“你又抗旨了?” 祁树心里一紧,低下头,见叶飞扬脸上并无不悦,这才道:“那位主子带来的只是口谕,让我接管虎符,我没接,算不得抗旨。” “皇帝是不是想让你出征?” 祁树沉吟了片刻,才道:“原本边疆有陈将军坐镇,并非非我不可,所以我才拒接虎符,只是,前些日子我处置了陈将军的胞弟,如今他身受重伤,此事便与我脱不了干系了。” 原来祁树一直都在关心着外面的事,并非跟他一样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不过此时的叶飞扬,再也没了当初的自卑,而是真真切切开始替祁树担忧,在这地方,皇帝那可就是天!违抗了他的旨意,后果会很惨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祁树没做声,只是稍稍收紧了手臂,抱的叶飞扬更紧了。 叶飞扬覆上祁树的手背,问道:“在你心里,还是很想去战场杀敌的吧?” 祁树道:“遇到你之前,确实有想过,你我定情之后,我便不在意了。” “你是大将军,又有一身好武艺,想上战场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打仗太危险,刀剑无眼。” 祁树反握住叶飞扬的手,却没说话,陈将军重伤,皇帝必然是会让他去接替的,如今的他,给不了叶飞扬不去战场的承诺。 叶飞扬抿了抿唇:“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你若想去,那就向皇帝主动请缨,化被动为主动,他或许不会再把陈将军的伤怪到你头上。” “飞扬!”祁树极为震惊,他没想到叶飞扬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他以为之前那么多话都是为了劝他不要去,却不想竟然是让他去! 说出这番话,叶飞扬心里也不好过,古代战场比现代可残酷多了,哪怕是一个轻伤,都有可能感染致死。只是,他不想祁树为难,男儿志在四方,祁树的一身本领,不能因为他就这么被埋没了。 “这些日子,你多多看些我空间里的兵书,我和吉祥会等你回来的。” 祁树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只沉声道:“等我回来。” 叶飞扬点点头,往祁树的怀里又靠了靠,该来的总会来。随着公鸡嘹亮的啼叫声,新的一天开始了,吉祥头一天睡得早,这会儿又被叶飞扬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早早的便醒了,睁开眼瞧见叶飞扬,立刻咧开小嘴儿咯咯笑了,还扭着小身子往他身上爬,亲了他一脸的口水。 看着吉祥无忧无虑的可爱模样,叶飞扬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些,挠挠小家伙肉呼呼的滑嫩嫩的小身子,逗得他满床的打滚,嘴里胡乱的喊着别人听不懂意思的字儿。 祁树和叶飞扬商量妥当之后,一早便去了隔壁找刘尚书,商量递折子的事儿,叶飞扬说的没错,与其被动的等皇帝下旨责罚,倒不如主动请缨。刘尚书听了祁树的话,略微点点头,他果然没看错叶飞扬,当下道:“你只管安心去就是,有我在,必不让他受苦。” “多谢刘大人!” 第104章 临行话别 得知叶飞扬和祁树打算下月初六办酒席,大家伙儿比他们两个还要高兴,里正更是酒刚醒就找上门了,叶飞扬是外来的,不懂这边的规矩,祁树又是个憨性子,这两人还真不一定知道办酒席的规矩。 祁树不在家,叶飞扬正在给吉祥洗澡,小家伙在木盆里扑腾地可欢畅了,脑袋上短短的毛发柔软地贴在一起,白嫩嫩藕节似地小手儿还不安分地想要去抓叶飞扬,一抓空就扑到了水盆里,溅得水花四溢,还犹自咯咯笑得开怀。叶飞扬的笑容无奈而宠溺,却耐着性子仔仔细细地搓着那小身子,陪着他玩儿。 里正笑眯眯地瞧了一会儿,才叹道:“这村里就数你家吉祥最舒坦了,要换了我家婆娘来,早一巴掌下去了。” 叶飞扬这才发现里正来了,抬起袖子摸了把脸上的水珠,笑道:“里正大人来了,吉祥喜欢水,左右是无事,就让他玩会儿了。”这说话的功夫,一个不留神,又被吉祥弄了一脸的水,小家伙偷袭成功,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叶飞扬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小屁屁,手上的动作快了些,不大一会儿就把光溜溜的吉祥给拎出水了。 迅速地给吉祥擦干身子,套上小衣裳,兜上尿布,放到小木床里,换了身外套,去给里正倒了碗水:“里正大人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里正喝了口水,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来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办酒席?” 叶飞扬一愣,终究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办酒席,我还没跟祁树商量,只是有这个打算。” “我就知道!”里正一脸的预料之中,“祁树去哪儿了?我从地里过来没瞧见他。” “哦,他去隔壁了,我去喊他回来。”叶飞扬说着,人已经起身往外走了,说到办酒席这事儿,他还真是不习惯就这么跟人讨论。 里正看着叶飞扬逃也似的小跑出去,摇摇头笑了,真是个脸皮薄的人啊。不大一会儿,祁树和叶飞扬一道回来了。 吉祥一个人在屋里呆烦了,咿呀叫着,叶飞扬连忙去把他抱出来,祁树便坐在里正身旁跟他说起来:“我和飞扬也都不懂这些,到时候还要劳烦里正大人指点了。” 里正哈哈笑:“所以我这不就来了么!你们是想简单的办一下,还是跟昨儿木子那样礼数都全了?” 祁树看了眼叶飞扬,这才道:“若论心里话,自然是想都全了,只是飞扬家乡那边没这多的规矩,那就依他的意思,简单些好了。” 里正也不意外:“飞扬家乡那边是怎么办酒席的?” 叶飞扬拍拍吉祥后背,想了想道:“我们家乡那边,都是请亲朋好友过来,当着他们的面交换定情信物,然后一起吃酒席。” “就这么简单?” 叶飞扬有些心虚,却还是坚定地点点头:“嗯,我那边,大家都很忙,平时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都从简了。” 里正摸摸下巴:“这也太简单了,下聘定亲居然都没有。” 祁树在一旁道:“我和叶飞扬都是一起过日子的,一直都一起住的,下聘定亲就免了吧,就依着飞扬家乡的习俗,请大伙过来吃个饭热闹一下。” 里正沉吟了片刻,才点头道:“也成,不过这天地是一定要拜的!定情信物也少不了!另外,八字也要测一测的好。” 祁树看向叶飞扬,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也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八字还劳烦里正大人帮我和飞扬找个人瞧瞧。” “这个好说好说,你何时写好了就给我。另外,这新被褥什么的也不能少,我回头问问我家婆娘,看需要准备些什么,回头再来跟你细说!” “那就有劳里正大人了。” “哪里的话!你们能在这里落户,大家伙儿不知道有多高兴!” 祁树送走里正,转身就瞧见叶飞扬在屋里抱着吉祥发呆:“怎么了?” 叶飞扬摇摇头:“你和刘大人商量的怎么样了?” “刘大人在等京城来的消息,折子我想晚些时候再递上去。” 叶飞扬急道:“为什么?你递的越晚,皇帝怪罪你的可能性就越大!” 祁树看着叶飞扬焦急的模样,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想与你办了酒席再去。” 叶飞扬顿住,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直到怀里被两位家长无视许久的吉祥耐不住寂寞的抗议出声,这才回过神,瞪了祁树一眼:“等你打了胜仗回来再办酒席还不是一样!” 祁树认真道:“不一样。早点办酒席,你我便是一家人了。” 叶飞扬抿了抿唇没做声,他竟觉得这话有道理! 到傍晚时分,刘尚书收到飞鸽传书,看完之后脸色突变,沉声道:“敌军连破我三座城池,将守城将士的尸身悬在城外,天威震怒,命你即刻进京。” 叶飞扬心里一抖,他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赢了就赢了,居然连尸体都不放过,这是何等的残忍!到这一刻,叶飞扬才感到莫大的恐惧和担忧,祁树已经十年没上战场,他能不能应对如此残忍的敌人!万一祁树失手了呢?叶飞扬不敢想,只觉得手脚冰凉,甚至听不到祁树和刘上述后来又说了些什么。 “飞扬。”祁树握着叶飞扬的手,轻声喊了好几遍才把吓得失神的他喊过神来,心里不由有些后悔让他也听到这些事。 叶飞扬缓缓转过头,看向祁树:“如果我现在说要你别去,是不是不太可能?”去他的为国效力,去他的未过祁树心里一软,伸手把他抱进怀里,轻声道:“飞扬,我会回来的。” 叶飞扬反手抱住祁树,心里空荡荡的。刘尚书叹了口气,抱着吉祥退出了小院儿,让那两人能够好好道道别。 “你什么时候动身?”叶飞扬的声音有些哑。 “明日一早。”祁树没有说的是,依着陛下的旨意,今晚就该动身才是,不过他不愿,明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话,三日也能抵达京城的。 叶飞扬推开祁树,拉着他往屋里走:“时间不多了,我多准备些东西你带着。” 一斤空间,叶飞扬立刻东翻西找,药箱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消炎药是必须的,退烧药什么的也都带上!还有上次那把蒙古刀!对了,还有人参灵芝,关键时刻可以吊命! 祁树终于出手按住了叶飞扬:“刀我留下,其他的东西你留着。” 叶飞扬皱眉:“我这些东西都是救命的药!你必须带着!” “不要小看我们的御医,老大夫在为我准备药,拿着他的比较稳妥,你这药我带去军队会有人起疑的。” 叶飞扬这才悻悻作罢,随即又想起别的,拉着祁树往里面走:“就这一晚上的时间了,你趁机多看点儿!” 祁树原本想多陪叶飞扬说说话,可看他现在这样子,心知再说什么只怕他也是听不进的,当下认真挑了一本:“我们出去看。” 叶飞扬点点头,又拿了本三十六计,这才带着祁树回了屋,按理说,孙子兵法应该是最好的才是,不过祁树也说过了,他看过的更全,那就把三十六计抄一份给他带着,这是后人总结的精华所在,必然是有用的。祁树看着叶飞扬忙碌,心里渐渐沉静下来,不由想起当年他出征时的情形,区别当真是大得很。 三十六计内容并不多,叶飞扬毛笔字写的慢,这会儿直接拿着软毛笔写的,一笔一划认真的临摹。祁树怕他伤了眼睛,早早的就点了两盏油灯放在桌上,白狐乖巧地坐在旁边,抱着尾巴看叶飞扬写字,两只虎崽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沉闷的气氛,趴在叶飞扬脚边默不做声。 等到晚上,祁树还是去隔壁把吉祥给抱回来了,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对这小家伙也是一样的不舍得啊,祁树亲了亲吉祥:“这一走,大概要一年半载,没机会教吉祥喊爹爹了。” 吉祥抓着祁树的衣襟,脆生生地叫着:“爹,爹!” “你这小鬼头!”祁树用力亲了吉祥好多下,亲的小家伙咯咯笑,抱着祁树一个劲儿的喊着爹爹爹爹。 叶飞扬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酸酸的。 这一晚,两人几乎都没睡,叶飞扬强迫着让祁树多睡会儿,可祁树哪里又睡得着,最后便是抱着趟到天亮,轻声说着话。 “你继续在这里住着,地里的活儿刘大人会安排人做的,你在家里照顾吉祥就好,别太辛苦了。” “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冲锋陷阵记得多带些人一起,别逞英雄。” “凡事多跟刘大人商量,他曾是太子太傅,是敢直接训斥皇上的人,他的为人我也信得过,他很喜欢你,已经答应我不在的时候保你周全。正杰家里也有些权势,只是他只是庶子出身,在方家能有如今的地位也算不易,你跟他多亲近是好的,有事的话莫要让他逞强,老大夫祖上都是御医,历来都只听皇上和太后的,他对你印象很好,若真有事,应该也会出手相助。” “我在这里能有什么事!只要你安心打仗,早些把敌人打跑,我这里就什么事都没有!” “好。我说的这些你都记着,若是,若是那主子来找你,要你跟他回京……” “我不会去的!我跟他去做什么!” 祁树笑了笑:“是我想多了,你莫生气。” “你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倒不如多想想兵法!” 第105章 离别愁绪 叶飞扬从来没觉得夜晚过的如此之快,仿佛只躺了一小会儿,天就亮了,纵然再不舍得,也还是要分别的,他默默起身,穿好衣服,去空间里拿出昨晚做好的干粮,仔仔细细地分开包着,再放到一起。 祁树看着叶飞扬忙进忙出,收拾了满满一大包袱,还在继续往里面装,连忙过去按住他:“飞扬,我只是回京,不是直接去战场,只需要带些干粮就好。”说着,把叶飞扬亲笔抄录的那本三十六计挑出来,放进怀里。 叶飞扬这才停下动作,用力抿了抿唇,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祁树倾身将叶飞扬揽进怀里,沉声道:“我会回来的。” “嗯!”叶飞扬深吸了口气,推开祁树:“去跟刘大人他们告个别吧。” 祁树点点头,转身出去了,叶飞扬看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吉祥,想了想,还是没有叫醒他,给他拢了拢被角,也跟出去了。 老大夫拿着不少瓶瓶罐罐在交代祁树,想必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早早的就备好了这些伤药,刘大人在一旁并没有,背着手,神色间是难得的严肃,方正杰倒是很激动,在他看来,祁树这样厉害的大将军就应该去战场上杀得敌人片甲不留才好! 等老大夫交代完,刘尚书才不缓不急地开口:“你此去边疆,要多加小心,那陈怀年带兵十年,你此番顶替,必会有人心生怨愤猜忌,你须暗自提防。至于飞扬和吉祥,你且放心,有本官在一日,必保他们安然无恙。” 祁树一揖到地,行了个大礼:“多谢刘大人。” 刘尚书安然受了他这一拜,这才点头:“去吧。” “是!” 叶飞扬站在自家门口等着祁树出来,门外已经有人连夜送来了骏马,不多时,祁树就躬身从隔壁小院子里出来了,叶飞扬望着他,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到此时,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怕开口就是要挽留。祁树自然也是明白这道理的,他站在叶飞扬身前,两相对望,却谁都没有开口。 “哇……啊……”一声清亮地哭声从屋里传来,打断了两人的离愁别绪。叶飞扬回过神,正要进屋去看看,却见虎崽们叼着吉祥跑出来了,吉祥穿着一套薄薄的单衣,被老虎叼着后襟,露出一小截儿圆滚滚的肚皮,两条腿儿在半空里胡乱蹬着,撇着小嘴儿大声的哭。 叶飞扬咯噔一下,连忙把吉祥抱起来,这一大清早的天气还是很凉的,这小家伙就这么出来可要着凉了,正想把他抱回屋,却见吉祥扭着身子朝祁树扑,嘴里叫着:“爹,爹,啊……” 祁树哪里忍得住,一双大掌把吉祥接过去,抱在怀里好一通亲,这柔软可爱鬼灵精怪的小家伙似乎更让人牵挂,此番出征,再回来怕是小家伙都能满地跑了,作为父亲,不能亲眼见证孩子蹒跚学步,那是何等的遗憾。 吉祥红着眼圈儿,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亮的泪珠,撇着小嘴儿一遍遍喊着平日里怎么哄都不肯说的“爹爹”,生生把祁树一颗铁血丹心喊成一汪清水。 “吉祥乖,好好听爹亲的话,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吉祥抓着祁树的衣襟不肯松手,叶飞扬的眼圈儿也红了,上前一步,狠下心肠不顾吉祥的哭泣把小家伙从怀里拉了出来,声音哽咽:“快走吧,再拖着吉祥会着凉的。” 祁树深深看了叶飞扬一眼,霍然转身,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叶飞扬被扬起的尘土呛得咳嗽,咳嗽声一直不止,渐渐地,眼泪都咳出来了,却犹不自知,两只虎崽门昂起脑袋看了看叶飞扬,又看了看祁树远去的方向,似有些迷茫,然而下一刻,却一前一后极有默契地朝着祁树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叶飞扬没有阻拦,也阻拦不了,他也曾跟祁树提过,让他把虎崽们带去助他一臂之力,只是祁树说,在战场上,刀枪无眼,虎崽们反倒施展不开,还易受伤,若是伤痛了眼,最后不分敌我一通乱咬,那就与送死无异了,听的叶飞扬一阵心惊肉跳,当即便不再想这些。 吉祥抓着叶飞扬的衣襟,瘪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祁树离开的方向,心里只想着这位爹爹要好久好久都不回来了,再也没人给他抛高高,再也没人做难吃的东西他吃了,再也没人跟他说以后要让他当小将军,这一想,小家伙的眼泪又出来了,哇的一声哭的不依不饶。 叶飞扬猛然想起怀里的小家伙穿的是多么的单薄,在这晨风中吹了许久,赤着的小手小脚冻得冰凉,怕是会生病!当下顾不得离别伤感之情,连忙转身跑回屋里,把吉祥放到还有些温度的被窝里,亲了亲他的小脸儿:“乖,不哭,我去给你烧热水洗个澡。”说完,在吉祥的哭声中小跑到后院儿厨房里,厨房的几个炤孔,叶飞扬始终留着一个时刻温着水,就是为了给吉祥洗澡用的,这会儿正合适,舀了一大桶出来,拎到屋子里,却看到方正杰过来了:“叶哥哥,我听吉祥哭得很厉害,所以就过来看看。” “嗯,刚刚抱他出去跟祈大哥告别,结果手脚有些凉,估计是冻着了,我想给他洗个热水澡。” 方正杰连忙跑到床边,把手搓热了,伸进被子里,摸了摸,认真道:“是有些凉,可以洗个澡,再喂些温开水就好。” 叶飞扬扯出一丝笑容:“正杰越发有大夫的风范了。” 方正杰被夸赞,高兴地红了耳朵尖儿,连忙跑前跑后帮叶飞扬拎水搬大木盆,倒好水,调了下水温,比常温高了一些便作罢,小宝宝对体温的调控能力不如大人,太烫的水反而不好,弄好这些,叶飞扬才去房里拿斗篷把吉祥裹着,抱到厨房里,厨房里烧着火,温度比房里要高些,如果不是去空间里,叶飞扬一般都会带吉祥去厨房洗,关好厨房的门,这才把吉祥的斗篷解开,脱了衣服才发现吉祥的后背竟然都哭湿了,手脚冰凉,背心却出汗,这是极容易感冒的,叶飞扬亲亲吉祥的脸蛋,轻手轻脚把他放进木盆里。 吉祥的情绪不太好,哪怕是对洗澡这个他平日里极喜欢的活动也提不起兴致,哼哼唧唧地任由叶飞扬帮他洗,方正杰蹲在一旁,小心地揉搓吉祥的脚心和手心。洗了一会儿,叶飞扬把吉祥擦干净身子穿上衣服,照例用斗篷包好,抱回被窝里躺着,又端了半碗温开水给小家伙儿喂下去,吉祥没什么精神,喝了几口就不肯喝了,叶飞扬也没勉强,低头拿额头碰了碰吉祥的,温度正常,他松了口气,又亲了吉祥几下:“吉祥乖,我去把屋子收拾一下就来陪你睡会儿。”吉祥哼唧两声,神情恹恹的,叶飞扬心里有些担忧,琢磨着等吉祥睡一觉醒了,再让老大夫看看。 厨房里,方正杰正弯着腰吃力地拖着大木桶,脸都胀红了,叶飞扬连忙过去:“我来我来,你别把腰扭了。”这大木盆可重的很,再加上几乎满满一盆水,方正杰这半大的孩子还真不一定拉得动。方正杰却觉得憋了一股子气,听了叶飞扬的话也不肯撒手,叶飞扬只得跟他一道把木盆拉到后院儿的门边,倒到外面去。 坚持着帮叶飞扬收拾完屋子,方正杰这才一抹额上的汗珠:“叶哥哥,刘爷爷说,你这两天也没休息好,还是睡会儿吧,中午我来喊你吃饭。” 叶飞扬也正好不想动,当下摸摸方正杰的头,问道:“你们谁做饭?不会是你吧?” 方正杰摇摇头,看了眼叶飞扬,似有些犹豫,却还是说了:“其实,叶哥哥你来之前,我和师傅都是有人做饭的,只是你做的比较好吃,所以我们都想吃你做的!可不是诚心想骗你!” 看方正杰担心的模样,叶飞扬笑了:“我知道。” 方正杰松了口气,跟着叶飞扬一到回了里屋,看着吉祥没再哭了,这才放心地走了。 叶飞扬脱了外套钻进被窝里,吉祥软软地翻了个身子,蹭到了叶飞扬怀里,还哼唧了两声,叶飞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道:“吉祥,现在起就我们两个了。” 吉祥抓着叶飞扬的衣襟,又哼唧了两声。叶飞扬低头亲了亲吉祥的额头:“乖,再睡会儿。” 第106章 离别滋味 叶飞扬的心里空空的,仿佛被什么挖空了一大块,脑袋里也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什么都不愿去想,抱着吉祥,望着昏暗的墙壁发呆,手腕机械般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吉祥的后背,听着吉祥在怀里渐渐安稳下来,沉沉地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飞扬突然感觉屋子里多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到虎崽们正立在床前,那圆溜溜的眼睛明亮地望着他,叶飞扬心里突地一软,眼圈儿没来由地就红了,他朝着虎崽们伸出手,想要揉揉它们的脑袋,却被它们抢先一步舔了舔手背,这时候,白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身雪白的毛皮竟蹭的暗黄,倒是没有如往常般跳上炕头,而是跟在虎崽们旁边,抱着前爪子望着叶飞扬,叶飞扬弯了弯嘴角,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有些轻颤:“弄这么脏也敢进屋,还不快去洗干净了!” 虎崽们低吼了两声,轻快地跑了出去,白狐也细细叫了两声,跟在虎崽们身后,俨然就是小跟班儿。叶飞扬空荡荡的心里终于多了些实实在在的东西,转过身抱着吉祥,不多时竟沉沉睡去了。 虎崽们自发的跑到村里小溪边洗干净毛发,惊得水里的鱼儿四处逃窜,在岸边甩甩水珠,这才又往屋里走,在床边低吼了两声,却没得到回应,虎崽们拿前爪刨了刨,似有些委屈,却并没有闹醒叶飞扬,而是转过身趴到自己的窝里去,也打起盹儿来,白狐灵巧地蹿到炕头,在属于自己的那块地界儿上蜷起身子,也闭上了眼。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方正杰蹦蹦跳跳地过来喊他们吃饭,叶飞扬这才醒了,神色间也没了早日的沉闷,揉揉方正杰探过来的脑袋,笑道:“谢谢正杰了。”随手又摸了摸吉祥,却是一惊,低头一看,吉祥的小脸儿红得异常,眉心微微皱起,张着小嘴儿,似乎并不舒服,显然是发烧了! 方正杰自然也瞧见了,拿手背碰了碰吉祥的额头,惊叫一声:“呀!好烫!我去喊师傅来!”话没说完,人却已经小跑着出去了。 叶飞扬连忙起身,套上衣服。吉祥突然失了温暖的怀抱,迷迷糊糊地醒了,还没睁开眼就难受的哭起来,哭得叶飞扬心疼不已,俯下身一下下的亲着哄。 老大夫很快就拎着药箱过来了,刘尚书也跟在身后,叶飞扬立刻让出身子,那原本蜷缩在炕头的白狐也立刻,让老大夫看病,吉祥抓着叶飞扬的手指不肯松手,哭得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想必是身子烧的太难受,叶飞扬不由心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老大夫慢悠悠地给吉祥把脉,又细细看了一番眼鼻舌,伸手进被窝里覆盖着吉祥的肚子,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吉祥只是受了些风寒,无大碍。你且去烧些热水备着。” “热水一直烧着的,早上回来我就给他洗过一次澡了,是不是不该洗?”叶飞扬急切地问。 老大夫抚抚长须:“这风寒是吹了风的缘故,与你无关。待我给他扎两针,再散散热变回好上许多。” 吉祥一听要扎针,哇的一声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声音清亮,哪里有刚才的萎靡,老大夫眉毛胡须抖了抖,转身去开药箱取针去了。叶飞扬知道吉祥害怕扎针,可他如今知道了老大夫的真正身份,况且也见识过了老大夫的本事,哪里还会有当初的怀疑,只是吉祥却是不懂的,他只能弯下腰去小声的哄着,心里十分的心疼,吉祥一向喜欢假哭,很少真的哭出眼泪,可今天一天流的眼泪可比以往几个月加起来都要多,让他如何不心疼。 只是吉祥哭得再凶,这针也还是要扎的,叶飞扬爬上床,小心的按着吉祥的小短腿儿,方正杰则在另一边按着吉祥的手臂,小家伙委屈极了,明明最不舒服的人是他,所有人却都来欺负他。 老大夫扎针的手法很稳,也很快,在吉祥还没酝酿好下一股子气势之前就已经结束了,老大夫难得地笑了笑:“好了。可以放开让他哭个够了。” 吉祥一听,可真来劲儿了,梗着脖子哭,那小拳头攒的那叫一个紧,叶飞扬连着被子一起把吉祥抱到怀里,轻声轻气的哄着,一面问老大夫:“是现在就洗还是等会儿?” “我先配些药,让他哭些汗出来再洗也好,免得再扎针。”老大夫说的风轻云淡。 叶飞扬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因为老大夫的话哭得更凶,别汗是出了,嗓子给哭哑了,那可不好,当下小声地哄着:“吉祥乖,不哭了,我等会儿给你做冰糖炖雪梨吃好不好?” 一听有好吃的,吉祥的哭声果然就小了不少。 刘尚书听到叶飞扬这话,脸上露出些许沉思的神情,这雪梨可是秋天才有的,这会儿还没入夏,哪里来的梨?这叶飞扬果然并非凡人?或者,只是哄骗吉祥的? “先去吃饭。”老大夫擦干净手,率先走出去。叶飞扬想到吉祥今天一天还没吃东西,连忙给他穿好衣服,又包上斗篷,脸上再盖上手帕,包得严严实实地往隔壁走。 吉祥的午饭是小米粥,里面放了些瘦肉,这会儿已经不怎么烫了,叶飞扬拿勺子拨开上面一层,舀了里面的出来,吹了两下,试试温度,喂到吉祥嘴边。吉祥还是有些不舒服,一口咬下去,只吃了小半勺子,叶飞扬耐心地小口小口地喂着。 方正杰从碗里抬起头,小声地说:“叶哥哥,你自己也吃些吧。” 叶飞扬摇摇头,笑道:“我还吃不下。”说完,看到方正杰露出担忧的神情,又道,“这么一大碗吉祥吃不完的,等会儿我也吃些粥就好了。” 方正杰立刻道:“厨房里还有,我去给你盛一碗来。”说着,当真去端了一大碗出来,放到叶飞扬面前,期待地望着他。 叶飞扬笑了笑,纵然没有胃口,却不忍拂了方正杰的好意,就着吉祥的勺子也舀了一口吃了。方正杰笑眯眯地坐了回去,继续扒饭,祁将军走之前可是特意交代过他的,一定要看着叶飞扬吃东西!绝不让他饿肚子。 吉祥只吃了小半碗就开始往外吐,不肯再吃了,叶飞扬拿帕子把他黏糊糊的小脸儿擦干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还是有些高,神色间不由有些担忧。 老大夫慢悠悠道:“若是你担心,我可以开些药,这样能好得更快。” 还不等吉祥抗议,叶飞扬就摇头拒绝了:“吉祥还小,吃药对身体不好,好的慢些也未必不是好事。” 老大夫眼里露出些许诧异,似是没料到不同药理的叶飞扬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叶飞扬低下头,时不时亲一下怀里哼哼唧唧的吉祥,他在育儿经里看到,生病的小宝宝很脆弱,更需要家长的关怀。吉祥的小爪子抓着叶飞扬的衣襟,小模样要多撒娇有多撒娇,撇着小嘴儿,大眼睛里泪汪汪的。 刘尚书在一旁看着,不由失笑,这小家伙还有劲儿撒娇,想必是不怎么难受了,只可惜叶飞扬关心则乱,竟瞧不出。 吃过饭,老大夫配了些药,加到吉祥的洗澡水里,就着温水帮他按摩排汗,叶飞扬拿了条帕子盖在吉祥的肚子上,轻托着他的后背,不多时,便觉得吉祥的额头似乎有汗珠,也不知是不是水蒸气,连忙擦干净了,等到水温降了些,老大夫道:“加水。”方正杰立刻拿着木勺子慢慢往水里加热水。 等到身上几个穴位都按过两趟,老大夫这才作罢:“好了,等会儿你抱着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会不会又被风吹到?” “你关上院门,给他披上斗篷就好。” 叶飞扬点点头,给吉祥穿好衣服,又披上斗篷,抱到院子的墙脚边上坐着,吉祥身上的温度退了不少,仍有些偏高,时不时会哼唧两声以示不舒服,喂他温开水也喝不了几口,叶飞扬很忧心,拍着他哄他入睡。 这个午后跟以往没有分别,虎崽们趴在他的脚边,院子里其他的牲畜感受到威胁,都乖乖地呆在自个儿窝里,连偶尔的鸡叫声都没了。叶飞扬看着院门,心里渐渐难受起来,这里什么都一样,可是却少了祁树,如果祁树在,那他这会儿可以抱着吉祥,而他就能去给吉祥做些好吃的,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也不知道祁树走了多远。才离开了半天的功夫,竟然就如此想念他了。 晒了大半个小时,叶飞扬就抱着吉祥回屋了,炕头已经烧热了,把吉祥放进暖烘烘的被窝里,他迅速钻进空间里摘了两个雪梨,拿到后院儿厨房里,去掉皮,切成小块儿,加些红糖水,拿小火慢慢地蒸着。 吉祥睡了没多久就出了一身的汗,不断瞪着小胳膊小腿儿想要伸到被子外面去,人也热醒了,不耐地哭着,叶飞扬连忙按住他,那毛巾在被子里给他擦了擦身子,又换了身干净了里衣,把蒸好了的雪梨端了一小碗出来,慢慢地喂,小家伙总算是吃到喜欢的东西了,砸吧着小嘴儿很快吃了个底儿朝天,鼻尖又有些湿润润的。吃得下东西,又出了汗,叶飞扬提着的心总是放下了一些,亲了亲吉祥的脸蛋儿,靠在炕头陪着他玩了会儿。 晚饭照例是在老大夫家吃的,吃过饭,老大夫又给吉祥瞧了瞧,道:“让正杰去你那儿睡吧,晚上吉祥若是不舒服酒来找我。” 叶飞扬看了眼高兴的方正杰,也浅浅的笑了。 回到屋里,让方正杰陪着吉祥在炕上玩,叶飞扬给院子里的几十张嘴喂了食,又去给蚕宝宝换了桑叶,以往只需要做一半的事如今要全部做了,换完那么多桑叶,腰都有些酸了,他怔怔地望着一室的蚕宝宝,只觉得若他和祁树都是这桑叶上白嫩嫩的蚕该多好,每天有人投食,吃饱了睡,睡够了吃,不用担心分离,不用担心安危。隔壁吉祥的笑声突然传了过来,叶飞扬回过神,想到刚刚的念头,不由摇头失笑,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消极了!他迅速冲了个澡,也早早地爬上了炕头,和方正杰一道逗弄起吉祥来。 习惯了一个人在身边,当他突然离去时,那被强行剥离的滋味蚀骨铭心,叶飞扬明白,这才仅仅是开始。 第107章 渐渐适应 据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而90天后将会形成稳定的习惯。叶飞扬暗暗想着,他和祁树从过年时确定关系至今,整整3个月!难怪祁树离开了,对他而言就好像是身体里被挖空了一块。 抱着吉祥躺在床上,耳边是方正杰细微的鼾声,叶飞扬失眠了,身后没有祁树温暖踏实的怀抱,耳边没有祁树湿热的呼吸,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习惯,还不知道有多少,要戒掉何其难!思绪渐渐飘远,不知祁树此刻身在何处,是在某个小城的客栈里,还是在某个荒郊野店,抑或是露宿郊外。 吉祥睡的不太安稳,时不时动弹一下小身子,眉间总带着细小的褶皱,叶飞扬轻轻给他抚平,把他往怀里抱的更近了些,祁树一走,吉祥就病了,小家伙也许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想念祁树吧。看着吉祥,叶飞扬又觉得没有祁树的日子或许并没有那么难熬,不知不觉,吉祥有十来个月大了,差不多到了该学走路的时候,那才是最折腾大人的,祁树不在,他要替祁树那份一起好好的照顾吉祥,到时候免不了要被小家伙折腾的腰酸背痛。虽然这么想着,叶飞扬的嘴角却因脑子里的画面而微微上翘,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 半夜里突然惊醒,叶飞扬下意识去摸了摸吉祥,这一摸却发现吉祥又开始发高烧了,他连忙摇醒方正杰,把吉祥往他怀里一放:“正杰,你看着吉祥,我去喊老大夫过来。” 方正杰迷迷糊糊的接过吉祥,等清醒过来时,屋里已经看不到叶飞扬的身影了,虎崽们被惊醒,看到叶飞扬跑出去,也跟着蹿了出去,蜷在炕头的白狐也醒了,一溜烟跑到方正杰身边,方正杰摸摸吉祥的脸,似乎比白天还要烫人。 叶飞扬穿着里衣跑出屋,顿时打了个寒颤,不由搓了搓手臂,这深夜里的气温还是有些低的,四周没有亮光,不过天上有月亮,倒也不至于看不清路,两只虎崽不知何时跟了出来,一左一右在他身边,叶飞扬焦急的心思莫名的安定了些,小跑着到隔壁老大夫家里,试着推了推院子里的门,竟然没锁,想必是老大夫刻意给他留的门,依着记忆走到正面的厢房里,轻轻敲了敲,片刻后,里面传来老大夫的声音:“谁啊?” “是我,飞扬,刚刚发现吉祥又发热了,比白天还烫人!”叶飞扬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话语间的担忧。 不多时,老大夫就开了门:“我去瞧瞧。” 叶飞扬这才察觉自己的粗心,都没想着带些照明的东西过来,老大夫年纪大了,不一定看得清,他连忙上前扶着老大夫:“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老大夫没有推开,顺着叶飞扬的脚步走,道:“老夫身为御医,半夜入宫是常有的事,无碍的。” “那不一样,我和吉祥只是普通百姓,您却这般细心照顾,我是真心感激您。” 老大夫眼里滑过一丝赞许,声音依然清冷:“你多做些好吃的与我便是。” “这个好说!您想吃什么,只要我会的都给您做!” 老大夫拍拍叶飞扬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吉祥人小身子弱,风寒有些反复是常事,你不必太担心。” 说话间,已经到了叶飞扬的屋里,叶飞扬看着黑漆漆的屋里,这才手忙脚乱的去点油灯。老大夫按住叶飞扬的手,吩咐道:“正杰,去点灯,另外让人备些火盆。” “是!”方正杰点亮桌上的油灯后,正要跑出去找火盆,被叶飞扬拉住,随即被披上外套。 “天黑,你小心点。” “这周围有侍卫守着,不碍事的!”方正杰无意间又泄露了某些秘密,连忙吐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叶飞扬捧着油灯站在床边,老大夫给吉祥仔细摸了一圈儿下来,取出银针,打算给吉祥扎针。原本熟睡的吉祥似乎察觉到自身安危,突然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那闪着银光的长针,一时间惊吓不小,哇的一声在大哭起来,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的悠长。 不多时,方正杰带着些黑衣人进门来了,动物的天性,对火有着本能的畏惧和抗拒,虎崽们看到捧着火盆的黑衣人进来,立刻压低了身子发出警告的吼叫声,眼看这就要扑上去。叶飞扬回过头,连忙过去,拍拍它们的脑袋:“别担心,是我让他们来的。”虎崽们又吼了两声,这才后退了几步,依然紧紧盯着那几个黑衣人的举动。 那几个黑衣人神色不动,低着头把火盆摆在屋子中央,又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若换做平时,叶飞扬肯定是要好好感慨一番,只是眼下,他没有半分心思。屋里的温度因着几只火盆,瞬间高了起来。 吉祥还在哭,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没觉得发烧很难受,这会儿醒了,感觉就大不一样了,再加上又要被扎针,哭的伤心欲绝。老大夫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手起针落,毫不犹豫地插进了穴位。方正杰看着吉祥挂着眼泪的可怜模样,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扎针他都要哭这么凶,明明扎针根本就不疼的。 扎了针,老大夫让叶飞扬把吉祥抱到火盆中央,俯下身,拇指按在吉祥眉心,自眉心向额上推,两只拇指交替直推。原本哭闹不止的吉祥渐渐止住了哭声,依然哼哼唧唧地,小爪子攒着叶飞扬的衣襟。这般按摩了十来下,老大夫这才解开他的里衣,往手心里倒了些液体,闻着味道淡淡的,也不知是什么药。 “翻过他的身子,让他趴在你的腿上。”叶飞扬看着吉祥委屈的小模样,亲了亲他的脸蛋儿,一面哄着,一面给他翻了个身,老大夫将手按在吉祥颈椎附近,轻轻推动,按了一会儿又让叶飞扬把他翻过来,在他的足心又按了些时候,叶飞扬时不时摸一下吉祥的额头,察觉到出了汗,立刻用帕子擦了去。 老大夫按完足下,给吉祥穿上里衣,又握着他的手臂,从手腕内侧往上推,吉祥被来来回回地折腾,早就不高兴了,这会儿连手都给抓住了,立刻又哭上了,叶飞扬小声哄着:“乖,不哭不哭,等弄好了我给你找好吃的。” “去把红糖水端来给他喝。” 方正杰跑进跑出,端着碗,让叶飞扬拿勺子舀给吉祥喝。 等吉祥出了一身汗,温度明显的降了下来,人也比刚开始的时候要精神的多。老大夫瞅着吉祥一面哭一面还瞅着他,心底终于也有了丝无奈,他对这小家伙比对宫里的小主子们还要细心,结果这小家伙还不领情! 为了吉祥的这一身汗,屋里其他人可都出了好几身的汗,叶飞扬离火盆最近,身上又放着厚厚的被子,衣服早就湿透了,见吉祥好些了,把他放到炕上,要去拎水给老大夫擦擦身子。 老大夫摆摆手:“你也折腾了半宿,早些休息,我屋里有热水。” 叶飞扬本想坚持,突地想起那些黑衣人,知道老大夫说的不是客气话,当下点点头,还是坚持送老大夫回屋了。 回来给方正杰弄了些热水,自己又冲了个澡,再爬上床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叶飞扬摇摇头,亲亲不知何时又睡过去的吉祥,低叹道:“你这小子,真是会折腾人啊。” 于是,祁树走的头两天,原本应该是叶飞扬最难过的时候,却因为吉祥的病,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去了,到第三天时,叶飞扬也渐渐接受了祁树已经不在,且短期内或许不会回来的事实。 方正杰天天都赖在叶飞扬屋里,若不是虎崽们对他每日清晨的晨读意见很大,扰了它们清梦,或许方正杰会把全部家当都给搬过来。 地里的活儿刘尚书找人接手了,再加上吉祥的黏糊劲儿,就算叶飞扬有心想自食其力学种田,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里正大人中间也来过一次,听说祁树回了京,当下沉默了半晌,才道叶飞扬好生在这里住着,若有任何事只管跟他说就是,叶飞扬自是一番感激。 这般又过了几日,叶飞扬收到了来自祁树的第一封信。 “飞扬: 我已到京城,皇上没有追究陈将军之事,三日后,我便率军出征。一切安好,切莫担忧。” 夕阳里,叶飞扬弯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虽然这些日子里,依然总会在不经意间强烈的想起祁树,但这种思念并不再仅仅是疼痛难熬,还有一丝淡淡的甜蜜。有些感情,在经历时间和距离的沉淀后,会更浓郁醉人。叶飞扬相信,他和祁树的爱情必会是这一种,他会带着吉祥,静静地在家里等候祁树的凯旋归来。 第108章 幼儿园?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距离祁树离开已经有快一个月了,吉祥的小帽子被摘了下来,顶着一头蓬松柔软的头发,倒是更可爱了,真真是人见人爱,叶飞扬把过年时送给他的那一对银镯子拿出来给小家伙戴上了,另外又去空间里找了一对大些的套在他脚上,每天的都能听到那清脆的铃铛声,给院子里平添了几分热闹。 上次木子家办酒席,方正杰顺利的带领吉祥占据了村里孩子王的地位,原本那些孩子们对那会扎针的老大夫家和家里有老虎的叶飞扬家有些敬畏,但自从祁树走了之后,里正大人便吩咐了大家伙儿,有空多去叶飞扬家走动走动,女人们不方便,孩子们可方便啊,正巧那不是有方正杰和吉祥么。 所以,便有了如今这光景,早上刚吃过早饭,门外就有人在小声地喊:“方哥哥,方哥哥。” 方正杰耳朵动了动,立刻高声应了,要知道在京城里,他可没有眼下这么多玩伴呢,还都把他当大哥的样子!叶飞扬看着方正杰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摇头笑了笑,也没拦着他,把一早做的南瓜饼端了出来:“去请他们进来玩儿吧。” “好!”方正杰欢快地跑出去,不多时,就带了一群七八个孩子进来了,那些孩子都是几岁的光景,比方正杰要矮了不少,一大早的过来,显然还没来得及在外面打滚儿,个个儿看着倒是干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看到那雪白的兔子,眼底露出羡慕的神色。 叶飞扬本就是师范出身,若不是被大火烧到这个世界,他将来也是要当孩子王的,这会儿看到他们还有些拘谨,把南瓜饼放在小凳子上,笑着招呼他们:“你们自己玩儿,这个是做给你们吃的,吉祥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吉祥原本被大伙儿轮流抱在怀里,最后抱他的是个小个儿,自己都才一丁点儿高,真真是老鼠拖葫芦,偏生吉祥还不在意,依依呀呀可高兴了,手脚上的铃铛声愈加的清脆悦耳。叶飞扬正在屋里给蚕宝宝换桑叶,从窗子里看到这情形,不由失笑,小孩子还是要多跟小孩子玩才好。 听着前院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叶飞扬在屋里忙着自己的事情,少了吉祥拖着,他可真是轻松不少,把后院儿的那些蔬菜瓜果都整了一下,摘了些新鲜的准备中午烧了吃,虎崽们一大早被叶飞扬赶到山上去了,知道那些小家伙们要过来,当然还是要保险一些比较好。 到了中午时分,屋外陆陆续续响起了别的声音,那是村里人来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去的,叶飞扬连忙从后院儿跑过来。 “飞扬啊,我家黑子给你家捣乱了,这孩子,就是皮!” 叶飞扬笑道:“没有没有,他们帮着我照顾吉祥,我可轻松了不少。” 又说了几句,那人便笑眯眯地领着自家孩子回家了。不多时,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大都是从地里种田回来的汉子,听说孩子们在叶飞扬家里,就顺道过来拎自家孩子回去。 叶飞扬跟每个人说上几句,虽然来来去去总无非是那么几句话,但他并不觉得厌烦,突然有种微妙的幼稚园老师的感觉。剩下的也有家里没来人的,不过孩子们倒是自觉,看着别人都回家吃饭了,也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这天中午,村子里但凡有孩子的家里有一大半儿都在说,叶飞扬家的院子有多好玩儿,吉祥有多好玩儿,那南瓜饼子有多好吃,后来还喝了菊花茶呢!朴实善良的村民们从孩子们的嘴里听出叶飞扬的善意,想到他一个人带着吉祥这么小的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于是,从第二天起,孩子们每次过来,都会带些东西来,或许是几根玉米,或许是两个鸡蛋,还有的是些新鲜蔬菜,有的甚至拎着个南瓜,那小小的身子,拎到叶飞扬屋里,气喘吁吁的,仰着红扑扑的脸蛋儿对叶飞扬说:“叔叔,这是我娘让我带你的。”然后得到叶飞扬的抚摸,再来上几句夸奖,最后,还有香香的茶水和点心,别提有多高兴了。 然而,另外一个因为太高兴,一路蹦蹦跳跳结果不小心摔碎了一个鸡蛋的孩子就狼狈多了,捧着脏兮兮地混着泥土的鸡蛋,红着眼圈儿,抽抽嗒嗒地,话都说不清了:“我不是故意的,刚被绊住了,就摔破了。” 叶飞扬连忙蹲下身,仔细查看他的膝盖手腕儿:“哪里摔疼了吗?” 那小男孩儿摇摇头:“不疼,可是鸡蛋破了。” 不顾小男孩儿身上的泥土,叶飞扬把他抱到后院儿,舀了盆温水,给他擦擦脸,洗洗手,笑道:“摔碎了就摔碎了,我这里还有,等会儿我煮茶叶蛋给你们吃,好不好?” 小男孩儿一看叶飞扬没有怪他,还有鸡蛋吃,立刻破涕为笑:“好!” 叶飞扬摸摸他的脑袋,让他去前院儿跟其他孩子玩儿去了。 刘尚书背着手,挺着大肚子踱过来,笑眯眯地跟那些小萝卜头逗了会儿,这才慢悠悠晃到后面:“你这儿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叶飞扬心道,可不是,都快成幼儿园了,刚开始只有七八个孩子过来,如今都有十四五个了,笑道:“我觉得挺好的。” “祁树已经抢回了两座城池,龙心大悦,看来他虽在这山间十年,却宝刀未老,你我都能放心了。” 叶飞扬笑容一顿,道:“他人还在战场上,哪有这么快就放心的,不过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刘尚书笑了笑,转了话题:“我瞧着,吉祥快要会走路了,刚看到他在地上站的挺好。” “嗯,看着别人满地跑,他自然也想跑了,前两天就能站住了。” “飞扬,眼下天气渐渐炎热,你可想去阴凉的地方住些日子再回来?” 叶飞扬看了眼刘尚书,笑道:“我还是不去了,我和吉祥还好说,虎崽们可不好安置,再说,我在这里也习惯了。” 刘尚书点点头:“那便不去吧,我也觉着这里挺好。” “这茶叶蛋煮好了,刘大人您要不要来一个?”嘴里问着,手里却已经捞了一个出来,递到刘尚书面前。 刘尚书笑道:“这是自然要的。” 叶飞扬又舀了五个出来放到一边,剩下的都端了出去,招呼那些孩子们来吃。方正杰玩的满头大汗,学着其他孩子的模样,那袖子往头上一抹,结果汗是擦掉了,却也沾了些尘土,犹自不知,叶飞扬瞧着,暗笑不已,却也没去帮他擦,这样有些脏兮兮的才像个男孩子嘛!吉祥的鼻尖儿也沁出了些细小的汗珠,露在外面的手臂脚腕儿也沾了些尘土,叶飞扬笑着抱起他,给他擦擦汗珠,却不给他喂茶叶蛋。吉祥盯着盆子里越来越少的鸡蛋,急的不行:“蛋,吃蛋!”小家伙的口齿渐渐伶俐,说话也利索了不少,特别是嘴馋的时候! 叶飞扬却没去拿,只从方正杰刚刚剥好的鸡蛋里掰了一小块儿,放到吉祥的小手里:“乖,自己吃。” 吉祥很不满别人都是又圆又大的一个儿,他却只有这么小小的一块儿,撅着嘴抗议。叶飞扬刮了刮他的小嘴儿:“你这儿都可以挂勺子了。你还小,不能吃多了,乖。” 吉祥哼唧了两声,却不再闹了,捧着小爪子吃起来。叶飞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祁树走了之后,吉祥似乎乖了不少,至少在他干活儿的时候很少闹腾,真不愧是他的乖宝宝! 第109章 意外的伤 “肚肚饿!”一大早的炕头上,吉祥趴在叶飞扬身上,肥嫩嫩的小爪子在叶飞扬身上这里捏捏,那里挠挠,看到叶飞扬醒了立刻撅起了小嘴儿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昨儿村里人办酒席,叶飞扬被灌了两杯下肚,这会儿脑袋还疼着呢,他伸手在太阳穴上揉了几下,另一只手拍拍吉祥的后背:“吉祥乖。” 吉祥立刻打蛇随棍上,奶声奶气道:“虎虎肚肚饿,白白肚肚饿,吉祥肚肚饿!”虎虎是指那两只虎崽子,白白自然就是那只白狐了,这名儿还是吉祥自己想的,于是就成了它们三个的名字了。 叶飞扬不由失笑,这小家伙还知道把自己放在最后面了?忍不住逗他:“哦?我怎么没听到虎虎和白白说肚肚饿?只听到一只小猪一直在叫肚肚饿。” 吉祥在叶飞扬怀里打起滚儿来,软声软气地撒娇:“爸爸!肚肚饿!” 叶飞扬哪里舍得真饿着这小宝贝,躺了会儿,觉得脑袋没那么难受了,也就起了身,只觉得身上汗哒哒的,很是不舒服,如今已值初夏,吉祥还小,所以晚上还是得盖着薄被,小家伙很腻叶飞扬,总要在他怀里睡着,结果就导致了每天早上起来,叶飞扬都是一身汗。 里衣睡觉时已经被吉祥给解开了,叶飞扬也懒得再扣,给小家伙换了身衣服,把薄被推到一边,叮嘱道:“我去做饭,吉祥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吉祥点点小脑袋,声音清脆稚嫩:“好。” 叶飞扬笑着亲了亲吉祥的额头,迅速去厨房里洗了些小米熬着,又拿出发酵好的面粉,捏了几个形状各异的小馒头,末了,又捏了些个头大点儿的,放进蒸笼里蒸着。这才拍拍手,拎了桶冷水冲了个澡,顿时神清气爽。回到屋里,吉祥果然乖乖坐在床上跟白狐玩儿。 小家伙如今快一岁了,讲话越来越顺溜,且不说村里人,就连见多识广的刘尚书和老大夫都夸他聪颖过人,别家孩子哪有一岁就把话说的如此顺溜的?叶飞扬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在现代,一岁会说话的孩子多了去了,相比之下,他比较关心的是吉祥的身体,健健康康比什么都重要。 趁着馒头还在蒸,叶飞扬先弄了半碗淡盐水给吉祥喝了,小家伙砸吧着小嘴儿眨眼就喝光了,末了,还拍拍肚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叶飞扬:“肚肚饿。” 叶飞扬抱起他亲了口:“乖,早饭还在蒸,等会儿就能吃了,我们先去喊爷爷和哥哥他们来吃饭好不好?” “好,自己走!” 小家伙刚学会走路,还没走顺溜,摇摇晃晃的,却偏偏喜欢自己走,叶飞扬也乐意陪着他,当下把小家伙放到地上,弯腰护在他身后,跟着他慢慢往外走。吉祥走路的样子很可爱,迈着小短腿儿往前一点一点的,走了一段,觉得累了,还会停下来休息休息,或者是抓着叶飞扬虚放在他身侧的手。一路摇摇晃晃走到隔壁院子,叶飞扬的腰也弯的有些酸了。 “爷爷,爷爷!”吉祥对着门叫着。 “哎,吉祥来了!”刘尚书挺着大肚子亲自来开门了,看到吉祥,顿时笑弯了眉眼,弯腰把他抱起来,亲亲他的脸蛋儿:“吉祥真乖。” 吉祥抱着刘尚书的脖子,咯咯笑:“肚肚饿,吃饭饭!” 刘尚书对吉祥这卖萌的模样毫无抵抗力,一听他饿了,立刻说道:“肚子饿了?我这儿有点心,要不要吃?” “要!” 就知道小家伙等得是这个!叶飞扬连忙拉住刘尚书:“刘大人,点心不能当饭吃,你这会儿给吉祥点心,等下早饭他就不肯吃了。” 刘尚书知道叶飞扬对吉祥的食物很上心,仔细得近乎严苛了,很多小孩子爱吃的东西都是掐着量给吉祥吃,任凭吉祥怎么哭闹都不松口。他还曾特意问过老大夫,老大夫却说叶飞扬的做法对吉祥是最好的,那以后,刘尚书便也开始听叶飞扬的了。 吉祥见到嘴的点心飞了,立刻不干了,扭着身子开始撒娇:“肚肚饿!肚肚好饿!” 叶飞扬见状,把他从刘尚书怀里抱过来,瞧见老大夫和方正杰也都出来了,立刻就往回走:“乖,我们回家吃饭,吃了饭肚肚就不饿了。” 吉祥眼巴巴看着小院儿越来越远,终于哭出了声:“肚肚要吃点心!坏爸爸!” 叶飞扬哭笑不得,点心没吃到,他就成坏爸爸了,亲亲他的小脸儿,哄到:“乖,等会儿爸爸给你做点心好不好?” 吉祥眼角挂着泪珠,嘟着小嘴儿,委委屈屈地点了点脑袋,眼睛还依依不舍地望着老大夫家的小院儿。瞧得大人们失笑不已。 正吃着早饭,边疆又送了信过来,刘尚书从侍卫手里接过信和小包袱,只看了一眼便递给叶飞扬:“祁树给你的。” 方正杰立刻把吉祥接过去,好让叶飞扬看信,叶飞扬拿着东西进了里屋,不多时又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做工精致银项圈,项圈儿上挂着一把长命锁,笑道:“祁大哥念着吉祥快一周岁了,特意让人带了些东西给吉祥。” 刘尚书笑道:“祁树竟也有这般细心的时候。吉祥快一岁了?那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叶飞扬把银项圈给吉祥带上了,亲亲他,认真道:“这是你爹爹给你的。” 吉祥也不知还记不记得祁树,小手抓着长命锁,瞧着挺喜欢,说了两句:“爹爹,爹爹。” 叶飞扬弯着唇角,眼底却透着吉祥在思念着远方的那个人,祁树离开已经三个月了,却像是走了有三年那般漫长。 祁树当初捡到吉祥时,在他身上找到一块手帕,上面绣了生辰八字,应该是吉祥的,算起来,再过几天就是吉祥一周岁了。祁树的意思是想让叶飞扬请村里人一起热闹热闹,叶飞扬自己也有这个打算,小孩子周岁,肯定是要办酒席的。 吃过饭,村里的那些孩子们照例来报道了,叶飞扬跟这群小正太们挨个儿打过招呼,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收到后院儿,又给他们准备了些点心和茶水,这才叮嘱了方正杰一番,出门找里正去了。 按理说,孩子周岁是要请些亲朋好友的,只是叶飞扬在这里,没有亲戚,有的只是这些朴实的村名,要办酒席还是找里正商量比较好。叶飞扬去的时候,里正正在家里编竹篓,瞧见他来了,磕了磕烟斗,笑着招呼他过去:“飞扬来了,快坐快坐,婆娘,去给飞扬倒碗水来。” “不用不用,我刚吃了早饭过来的,不渴。” “那就算了。飞扬,有啥事儿啊?” 叶飞扬也不绕圈子:“嗯,吉祥快满周岁了,祈大哥来信说想给他办个周岁酒,我想跟您商量一下,不知村里有没有这个习俗。” 里正道:“吉祥都快周岁了啊!那肯定是要办酒席的!” 叶飞扬笑了笑:“我对这些不太懂,不知有满月酒,所以就来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吉祥这么可爱的小崽子,办个周岁酒,再抓个周,以后能长得更好!” 叶飞扬点点头:“那该怎么办!抓周我要准备哪些东西?酒席我该备些什么菜?” “这抓周没什么特定的规矩,要看你自己了,我们这儿乡下地方,也就意思一下摆那么几样东西。你是大地方来的,规矩自然更多一些,想摆什么都随意。”里正说完,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声:“婆娘,你出来一下。” 屋里应了一声,没多久,里正的老婆围着围裙出来了,冲叶飞扬温和地笑了笑:“叶兄弟来了啊。” “婶婶好。” 里正道:“吉祥快满周岁了,该弄些什么东西你跟他说说,办酒席请客的事儿回头我去请,你就跟他说说要准备些什么。” 大婶听了,似乎也不意外,笑道:“其他的也没什么,主要是要给吉祥做一身新衣服,特别要做双周岁鞋,这个可万万不能马虎了。” 叶飞扬微微皱了皱眉,周岁鞋,这个他可真不会。 里正道:“村里谁做的好的?让她帮吉祥做一套,飞扬一个男人家的哪里会做这些。” “嗯,那就让刘树他媳妇做吧,村里就她的手最巧,等会儿我就去跟她说说,至于衣服,叶兄弟要是不嫌弃啊,我给吉祥做套也成的。” 叶飞扬连忙道:“不嫌弃不嫌弃!婶婶你的手艺可好着呢。” 大婶想了想,又道:“我瞧着吉祥已经有银镯子了,不过,最好还是再打一把长命锁。” “这个有的,祈大哥才托人带了一把给吉祥。” 里正夫妇二人闻言笑道:“想不到祁树那性子,还有这细心的时候。” 叶飞扬搓了搓手,笑容有些腼腆。 大婶瞧见叶飞扬有些害羞,忙把话题扯了开去:“主要就是吉祥的一身行头,然后是抓周要用的东西,至于办酒席,你一个男人也不适合做这些,婶婶给你包了,你到时准备些银两就成。” 叶飞扬连连点头:“那真是谢谢婶婶了!” 这边叶飞扬在里正家坐着,那头院子里却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这天来玩的孩子们依然是抢着抱吉祥,接着就有孩子瞧见了吉祥脖子上的那个银项圈儿。这在村里可是稀罕物,就算有些人家家里也是有的,但那可没有吉祥的这么圆,这么粗,这么亮,还这么好看!关键是吉祥能带着到处跑,而他们只是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戴上一会儿。 孩子们都是单纯的,对于喜欢的东西会移不动眼,当下就有几个孩子羡慕地伸手去摸吉祥脖子上的银项圈儿,吉祥并不知道那些孩子们的心情,小手抓着银锁冲他们笑着,天真的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大多数孩子虽然羡慕吉祥的银项圈儿,但是摸了一会儿,羡慕了一番之后,又很快找到新的乐子了,但也有那么一两个例外,比如柱子,本就是个调皮孩子,平日里时不时欺负一下别的孩子,自己的东西吃完了还会去抢别人的,今天一上午都没去干别的,就一直瞧着吉祥的银项圈儿不放,也不知是太喜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等了许久,终于趁着方正杰转身给吉祥拿吃的,冷不丁伸手用力拽了一下那银锁,吉祥被拉得扑倒在地,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方正杰连忙转身,把吉祥抱起来,手忙脚乱的哄着,他以为吉祥就是单纯的摔倒了,却不料,不论他怎么哄,吉祥都哭的很伤心,边哭边喊着:“疼!疼!” 隔壁的刘尚书和老大夫听到哭声,急匆匆地赶过来,方正杰也快要哭了,刘尚书和老大夫一眼就看到吉祥脖子上那一圈儿粗红印,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小心地把吉祥脖子上的项圈儿摘下来,老大夫仔细摸了摸那红印下面,确定并没有伤着骨头,这才松了口气。 “吉祥怎么了?”叶飞扬老远的就听到吉祥哭得撕心裂肺,他一听就知道这不是假哭,是真的难受了,心里咯噔一下,往屋里狂奔过来,气都没喘顺,就看到老大夫在摸吉祥,他走进一看,心里顿时揪成一团。 吉祥听到叶飞扬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脖子疼得厉害,被叶飞扬抱起来之后,抱着他的脖子大声地哭:“疼!疼!” 叶飞扬抱着吉祥,看着他脖子上那红红的一圈儿,心里快要懊恼死,他怎么就这么把吉祥一个人丢在家里呢,方正杰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照顾的好吉祥! 老大夫拿了个瓷瓶儿,道:“你坐下,我给吉祥上些药。” 叶飞扬连忙进屋,坐在凳子上,方便老大夫上药。方正杰觉得自己闯了大祸,没有照顾好吉祥,也在一旁哭得厉害,刘尚书正在哄着他,顺便问了问刚刚发生的事。 “吉祥有没有事?有没有伤着骨头?” 老大夫挖了块膏药,轻轻地抹在吉祥的伤口上:“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擦着皮了,擦些药就好。” 叶飞扬这才喘了口气,亲亲吉祥:“是我不好,不该出门,吉祥乖,擦了药就不疼了。” 吉祥脸上挂着泪珠,依然一口哭腔:“疼!爸爸,疼!腿腿疼!” 叶飞扬心里一惊,老大夫转身去屋里拿了把剪刀,麻利地剪开吉祥的裤子,这才看到吉祥的右腿膝盖下面一点,有小巴掌大的一块,没有破皮,却泛着些血丝,瞧着有些肿,八成是摔倒的时候膈到石子儿上了。 第110章 泼妇骂街 叶飞扬没想到自己只是出门这么一小会儿,吉祥就伤成这样,心疼的紧。老大夫仔细地捏着吉祥的小腿儿查看了一番,确定都是些皮外伤,又把他身上其他地方都检查了一圈儿,上身倒是没怎么,就是手心红了两片,一摸吉祥就大哭,老大夫换了种清凉的膏药抹在磕伤的地方,语气难得地温柔:“等会儿就不疼了。” 吉祥窝在叶飞扬怀里,小爪子抓着他的手,抽抽搭搭地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疼!” 叶飞扬低下头,不住地亲他的脸蛋儿:“吉祥乖,擦了药过会儿就不疼了。” 屋外,刘尚书从一堆孩子嘴里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看着手里的银项圈,听着屋里吉祥的哭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大人们已经陆陆续续从田里回来了,顺道拎着自家孩子回家,看到院子里这情形,忍不住要问上两句,刘尚书还没开口呢,孩子们就叽叽喳喳说上了,指着柱子说他把吉祥拉地上去了,然后吉祥现在还在屋里哭。 柱子的爹刚好在外面,听到这话,冲进来二话不说扇了柱子一巴掌:“你这皮猴儿!吉祥那么小的孩子你也推?”柱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柱子的爹扬起手掌正要再来一下,却被刘尚书给拉住了:“你这是做什么?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说说就是了,别打伤孩子。” 叶飞扬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抱着吉祥跑出来,看到柱子捂着脸哭,柱子的爹脸色铁青,顿时也猜到了一些,连忙说:“吉祥只是摔了一跤,没多大的事。”叶飞扬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他怀里的吉祥脸上还挂着眼泪,白嫩嫩的膝盖上抹着大片的膏药,小手掌上也红彤彤的一片,脖子上还有黑色的膏药,要说只是摔了一跤,这也摔得太重了。院子里的那些大人们纷纷露出些不忍的神色,吉祥生的娇贵,不比这些在泥堆里滚大的孩子,弄成这样怕要疼上好些天了。 自家孩子什么性子当爹的还是知道的,柱子的爹走近了几步,看着吉祥身上的伤,一脸的过意不去:“这,吉祥疼的厉害不?有没有伤到哪里?” 吉祥立刻叫上了:“疼!疼!” 就算心疼,叶飞扬也没想过去怪人家小孩子,当下笑道:“大夫已经看过了,小孩子皮薄,就是瞧着吓人,没伤着里面。你也别怪柱子了,孩子嘛,摔一跤是挺正常的事儿。” 柱子的爹又狠狠瞪了眼柱子,柱子吓得往后缩了缩。其他的大人们见状,纷纷过来瞧了瞧吉祥,安慰了几句便带着自家孩子走了,最后就剩下柱子的爹,不住地跟叶飞扬道歉,吉祥是这村里最精贵的孩子了,再加上祁树在外打仗,村里人都想着暗自帮衬下叶飞扬,哪知自家那调皮捣蛋的居然把吉祥给弄成这样。叶飞扬越是好说话不追究,他的心里就越是过意不去。最后,他一把扯了柱子往家里拖,不多时,又拿了篮子鸡蛋过来:“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鸡蛋就给吉祥补补吧。” 叶飞扬哪里会要,推拒了半天,最后,柱子的爹道:“再怎么说,吉祥这一身的伤也是柱子弄的,你不要不收下,我回去继续揍那小子,给吉祥出气。” “柱子那是喜欢吉祥,平日里总带着吉祥玩儿,今天只是不小心,你别再打他了,打多了对孩子不好。”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叶飞扬便收下了这篮子鸡蛋,瞧着吉祥委屈的小模样,打算等明天吉祥好点儿了,他再拎两只兔子还过去。叶飞扬并不知道,柱子的爹拎着柱子回家的时候,跟柱子的娘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吉祥窝在叶飞扬怀里一直哼哼唧唧的,之前裤子被老大夫剪了,这会儿光着下身,叶飞扬怕他着凉,拿了条大些的宽松的要给他穿着,奈何小家伙不愿意,一看到那裤子就哭,叶飞扬只得作罢,抱着他一起躺在被窝里,可这一躺下来,吉祥的脖子又疼起来了,哭得伤心,叶飞扬心疼得紧,连忙把他打横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抱着他的后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拿了被子虚盖在身上,避开吉祥上下的伤口,小家伙这才撇着嘴不哭了。 方正杰被刘尚书开导了好一会儿,这才红着眼圈儿从隔壁拿了些点心过来,问叶飞扬要不要给吉祥吃些。叶飞扬拍拍身旁,笑道:“来这里坐着,陪吉祥一起吃。” “叶哥哥,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吉祥,让他摔成这样。”方正杰一说,声音又哽咽了。 叶飞扬摸摸他的头:“今天的事不怪你,是我没想那么多,就给吉祥戴上银项圈儿,弄得其他孩子羡慕。” “我当时要是抱着吉祥,他就不会被摔倒了!”方正杰还是很自责。 吉祥带着浓浓的鼻音,软声软气地喊着:“方方,点心。”不知为什么,他从不肯喊方正杰哥哥,为此,方正杰不知变了多少法子哄他喊,却一次都没成功过。 听到吉祥的话,方正杰立刻有了活力,连忙把手里的那碟子点心放到吉祥的面前:“我每样拿了几个,想吃什么,我喂你。” 吉祥伸出小手,点了点其中的那个桂花糕,方正杰抽了抽鼻子,拈了一块,小心地递到吉祥嘴边,吉祥立刻咬了一小口,方正杰见状,这才又笑了起来。叶飞扬看着他们两个互动,也轻轻的笑了,由着方正杰慢慢地喂吉祥,小家伙今天受委屈了,点心就让他吃个够吧。 这一让,吉祥就敞开肚皮每样都吃了一个半的样子,还喝了些温水,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叶飞扬轻轻揉着他的肚皮,给他消食,许是叶飞扬的手法太舒服,许是哭累了,没多久,吉祥就靠着叶飞扬睡着了。 叶飞扬冲方正杰努努嘴,低声道:“你也来睡会儿。”方正杰点点头,把装了点心的碟子放到桌上,顺手拿了两个给一旁望着的白狐,爬到炕里头睡下了。 这一晚,吉祥睡的极不安稳,仰着睡,脖子疼,趴在叶飞扬身上睡,膝盖又疼,怎么折腾都难受,哼哼唧唧了大半夜,最后叶飞扬看着心疼,照着下午那样把吉祥抱在怀里,自己靠着炕头坐了半宿,到清晨的时候,身子已经僵的动不了了。 老大夫一早被方正杰喊来帮叶飞扬推拿,听到他抱着吉祥坐了一晚上,心下恻然,对一个捡来的孩子如此用心,可见叶飞扬的心地何其善良。 吉祥还是不肯穿裤子,叶飞扬怕他生病,好哄歹哄才终于哄着他套了件宽大的裤子。自从昨天起,吉祥就不肯离叶飞扬的手了,哪怕是离开片刻的功夫都要哼哼唧唧,软软糯糯地说要爸爸抱抱,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叶飞扬,嘴角扁扁的,仿佛随时要哭出来一般,哪里有半点平日里鬼灵精怪的样子,这幅模样,换了谁来都不舍得放开,叶飞扬甚至连蚕宝宝的桑叶都是找那些侍卫帮忙换的。 这一大早,叶飞扬刚刚带吉祥去老大夫屋里吃了早饭,就见自家院子门口有人,他刚走过去就听那人说道:“哟,叶兄弟好兴致啊,吉祥不哭了吧?我这是来给你赔罪来了。” 叶飞扬记得她,她就是昨天推了吉祥的那孩子的娘,只是听她这语气,似乎有些不善,叶飞扬并不擅长应付这情形,当下道:“嫂嫂快别这么说,吉祥只是磕了点儿皮,不碍事的。” “不碍事?这不碍事你就把我家柱子的脸都给打肿了!这要真碍事,那还不得让我家柱子填了命啊?你家吉祥是宝贝疙瘩,我家柱子就是那野草是吧?” 听了这话,叶飞扬抿了抿唇,不再开口,也没有去解释柱子的脸是谁打的,柱子的娘是从隔壁村里嫁过来的,是这附近村里有名的泼妇,柱子平日里欺负别家的孩子,一般人都不会去计较,所以才使得柱子的性子越来越霸道。看样子,她今天就是打算来出口气的。 叶飞扬的退让并没有让那女人满意,昨晚,柱子肿着半张脸回家,晚饭都没吃几口,问了几句,还被柱子的爹堵了回去,最后,还看着他拎着家里剩余的一大篮子鸡蛋出了门,一大早问了柱子才知道前因后果,让她怎么不气,不就是摔了一跤么,凭什么就这么折腾?别家孩子脑袋磕破了都没见这么娇贵!想到这儿,她心里直冒火,当下叉着腰,尖着嗓子,冷嘲热讽:“我知道你们家贵气,祁兄弟好身手,你又生的白白净净,据说爹爹还是教书先生,不是我们这些乡里人能比得上的。啧啧啧,吉祥连个路都走不稳当,就又是银镯子,又是银项圈儿的,要真那么精贵就别让我们家这些野孩子进你家的门儿啊!不就是为了炫耀么?跟着那群孩子有什么好炫耀的?老娘现在在这儿呢,你还想炫耀什么,来啊!老娘让你炫个够!” 这话是越来越不中听了,方正杰从来没见过这等阵仗,小脸儿惨白,手指紧紧抓着叶飞扬的衣摆,整个人都快缩到他身后去了,吉祥也抓着叶飞扬的衣襟,扁着嘴,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叶飞扬拍拍吉祥的后背,心里默默想着,泼妇是惹不起的,等她骂够了,自己就会走了。 “这会儿不说话了?打我家柱子那会儿做什么去了?你看看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个大男人成天缩在家里,还要别人帮你家种地!你也好意思!我告诉你,别以为祁兄弟对我们村里人有恩,你就一副很了不得的样子,也不想想,你这带着个拖油瓶的鳏夫,祁兄弟要你是他人厚道,你别觉得自己就真怎么地了!” 叶飞扬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他怎么就成了鳏夫了?他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跟泼妇计较那就真是傻了!可怀里的吉祥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叶飞扬知道他是给吓着了,连忙低下头亲了亲,小声地哄着。 “这小崽子,除了哭还会什么?孩子要趁早教,别将来跟他爹一样没用,只会跟男人上床!” “你够了!”叶飞扬板起脸,冷声道:“你说我,我不理会,但是吉祥还是个孩子,别污了他的耳朵。” “哟!老娘说什么了,就污了他的耳朵?许你做还不许老娘说啊?今天老娘说给他听是为他好,别将来长大了被别人指着鼻子骂。” 吉祥的哭声越来越大,屋里的虎崽们冲了出来,直接扑倒了那个女人,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啊~~~~~~~”那女人尖叫着,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当村里其他人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虎崽们张大嘴要去咬柱子的娘的情形,一时间,所有人胆颤心惊,这才是真正的老虎。 第111章 疏远的人 “虎虎!快放开她!”叶飞扬被虎崽们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一面喊一面朝着那女人跑过去。 虎崽们看了看爪子下的女人,又看了看叶飞扬,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放开这个吓哭了吉祥的人,最终还是听话地后退了一步,不过身子依然是弓着的。 “柱子他娘!”一声哀嚎从叶飞扬的身后响起,随即一群人呼啦啦地涌上来,叶飞扬脑子嗡的一声,只有一个念头,糟了! 下意识将虎崽们招到身侧,叶飞扬抱着吉祥,愣愣地看着他们簇拥着抬起那女人,往老大夫的院子里走去,他刚抬腿想要跟上去,就看到几个人的视线投过来,那目光绝对称不上是友善,叶飞扬抿了抿唇,止住了步子。 随后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人过来的,其中也有里正,他一路疾走过来,老远就看到叶飞扬抱着吉祥站在门口,在他身旁的两只老虎似有些暴躁,时不时地拿前爪刨刨地,冲着不远处的几个人低吼,里正连忙走过去,停在叶飞扬的面前,问道:“飞扬,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被其他人当杀人凶手一样盯着的叶飞扬,心里更是委屈,他深吸口气,声音不大不小,不缓不急:“今天一早我从老大夫家里回来,就在门口碰到了她,她乱七八糟地说了许多,起初我当她因为柱子的事心里不痛快,一直没吭声,后来她越说越难听,我便让她别在吉祥面前说这些话,她不听,说话更加尖酸刻薄,把吉祥吓哭了,许是虎崽们在屋里听到,以为她欺负了吉祥,所以就扑出来了,我没来得及喊住它们。” 里正又问道:“那老虎伤到她没有?” “没有,只是吓晕了她。” 里正很明显地松了口气:“那还好。”说罢,看了眼还守在旁边的几个人,挥挥手,“吉祥还病着呢,你别在这里站在,快带他回屋,我去瞧瞧那陈氏。” 叶飞扬动了动嘴角:“里正大人,我……” “没事的,你且先回屋,我去瞧瞧再说。” 叶飞扬只得点点头,带着虎崽们回屋了,方正杰本想跟着他去,想了想,却没动,转身跟着里正去了自家院子。 那陈氏已经被老大夫救醒了,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叶飞扬怎么威胁她怎么指使那两只老虎来咬她。刘尚书望了眼老大夫,他不过是吃坏了肚子,怎么转眼就发生了这事。 陈氏的为人平日里大家伙儿都是知道的,对于她的话都是半信半疑,更何况当时有不少人从不远处路过,看到的都是陈氏掐着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然后便是那猛虎从屋里冲了出来。其实大家在意的也并不是陈氏,而是那两只猛虎,今日那猛虎能扑住陈氏,将来也保不准会扑向他们,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里正心里何尝不清楚?瞧见陈氏没事,当下止住了她越发没了边际的胡言乱语,同时也让其他人都散了,有事回头再说,都杵在老大夫家里算怎么回事! 方正杰却在此刻突然出了声,他红着脸打断了陈氏的话:“你胡说!明明是你跑到叶哥哥门口,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叶哥哥总共就只说了两句话!”说完,不等陈氏辩驳,一口气把陈氏之前说的那些话都说了一遍,四周一阵吸气声,这陈氏当真是…… 那陈氏见周围人的目光都鄙夷了起来,脸上挂不住了,尖声道:“你这么人教的死娃儿,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人搬弄是非!你这没人教的!” 老大夫冷哼一声:“你说谁没人教?老夫没听清楚。” 陈氏这才想起方正杰是老大夫的徒弟,顿时噤了声。柱子的爹看不过去了,瞪了陈氏一眼:“你还嫌不够丢人?”说完,转身就走。陈氏见自家男人生气了,连忙爬起来,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里正叹了口气:“先生,这陈氏就是这么个性子,您别跟她计较。正杰,我们都信你的话,你和你叶哥哥今儿都受委屈了。” 方正杰红着眼圈儿:“那虎崽不是叶哥哥喊来的,是它们自己在屋里听到吉祥哭才出来的,它们也没想着要伤人。” 刘尚书摸摸方正杰的头,顺势把他拉到自己跟前,止住了他的话,这些话,眼下并不适合说出来。 里正又说了几句,把人都赶回去了。 吉祥一直窝在叶飞扬怀里,看着他进屋后就坐在那里发呆,软软的喊了声:“爸爸。” 叶飞扬回过神,亲了亲吉祥:“乖,怎么了?身上疼还是想喝水了?” 吉祥在叶飞扬脸上吧唧一大口:“爸爸,乖。” 叶飞扬被吉祥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笑了:“恩,吉祥也乖。”揉揉在他身旁的虎崽,今天的事,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不觉得虎崽们做错了,只是,他担心村里人的反应,如果他们因此觉得虎崽们会伤人,那该怎么办?虎崽们倒是没有这样的忧虑,趴在叶飞扬身旁打起盹儿来。 想了这么大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法子,叶飞扬索性也懒得再想了,反正那女人也没受伤,大家应该不会那么过激的想要杀死虎崽什么的。就算不看他的面子,也还是要看祁树的面子,更何况,虎崽们也算是对村里人有恩的。 这样一想,叶飞扬发觉自己似乎更想念祁树的,若是他在,那是断然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的。 “爸爸!”眼见叶飞扬又发起呆来,吉祥拽了拽他的衣襟。 “嗯?”叶飞扬站起身往房里走:“腿腿还疼不疼?” 吉祥毫不犹豫地点着小脑袋:“疼疼!” 叶飞扬亲亲他:“那我抱着你睡会儿,好不好?” “好!” 中午的时候,方正杰过来喊叶飞扬吃饭,气呼呼地把上午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末了,端着一张包子脸,严肃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那陈氏当真是个泼妇!” 叶飞扬揉揉他的脑袋:“男人大丈夫,心胸要宽广,不能跟女人一般计较,知道么?” “说得好!”刘尚书扶着肚子,笑道:“正杰,可要多跟你叶哥哥学学。小小年纪懂什么女子与小人!” 方正杰立刻点头应了,只在转身的时候悄悄吐了下舌头,这点儿小动作哪里瞒得住刘尚书,他笑着冲叶飞扬道:“跟你一起呆久了,他倒是像个孩子了,以前就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叶飞扬想起刚看到方正杰时的情形,笑了笑没做声,怀里的吉祥挥了挥小爪子:“爷爷,肚肚饿!” “哟,吉祥饿了啊,那赶紧的,开饭开饭!”刘尚书哈哈大笑。 吃过饭,叶飞扬说出自己的担忧,老大夫哼了一声:“有老夫在,我看他们谁敢动这两只虎崽子。” 刘尚书拍拍圆滚滚的肚子,沉吟片刻道:“看他们上午的神情,似乎并不偏向那陈氏,想必是不会为她出头,只是,近几日或许会与你家有些疏远,毕竟猛虎伤人,谁都会怕的。” 这与叶飞扬想的差不多:“我知道,明天可能不会有什么孩子来我家玩儿了。” 这天中午,村里其他人家也在讨论这事。 “听说今天那泼妇被两只猛虎吓破了胆?” “可不是,站起来有半人高,谁不怕。” “活该!那泼妇,平日里东家骂道西家,这回居然连叶兄弟都去惹。” “可不是,那些话,啧啧,真是难听,也亏她说得出口,叶兄弟那么贵气和善的一个人。要是祁兄弟在家,怕是会生气吧。” “呿,要是祁兄弟在家,那泼妇敢去么?” “只可怜了那叶兄弟和吉祥,你没听到吉祥被吓得,哭的惨兮兮的。” “那也不一定,不是有那两条老虎给他们出了气的么?” “倒也是,明儿你看好孩子,叶兄弟家暂时就别去了吧,毕竟是两只畜生,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发了狂,今儿你是没看到,太吓人了。” “好。” …… 纵然叶飞扬有心里准备,可对着空空如也的院子,也是很不好受的,他看着桌上一大早起来准备的点心,摇头苦笑:“果然。” 吉祥站在叶飞扬脚边,抱着他的大腿,扬起小脑袋,童音清脆:“爸爸,肚肚饿。” 叶飞扬蹲下身,刮刮吉祥的小脸蛋儿:“你这小鬼,早上不是才吃过的?” “饼饼,吃饼饼!” “好,不过只许吃一个。” “两个!” “一个。” “爸爸坏,两个!” “既然说我坏,那就半个好了!” “爸爸好!” …… 习惯了每天上午都听到孩子们闹哄哄的嬉闹声,这突然地安静下来,当真是不习惯,不过,比起祁树的离开,这点儿不习惯算不上什么,只过了两天便适应了。 期间,里正来过一次,让叶飞扬别担心,先前的事,是那陈氏不对,虽说被吓了一番,但也没什么事,这事儿就这么过了。至于这些日子村里人有意无意的疏远,里正劝叶飞扬别在意,等过阵子,大伙儿对虎崽们的恐惧少些了,自然也就好了。叶飞扬点点头,诚心谢了里正一番。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叶飞扬也渐渐回到了祁树刚走时的日子,想着吉祥的周岁就快到了,每天琢磨着该给吉祥准备哪些抓周的东西。 这天下午,叶飞扬照例在房里挑挑拣拣,听到后院儿虎崽的吼声,连忙跑了过去,却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其中一只虎崽趴在地上,口吐白沫,另一只正焦躁地围着它打转,时不时地舔一下,看到叶飞扬,立刻冲他叫起来,叶飞扬转身正要去找老大夫,却突然想起老大夫今早被邻村的人请去看病了,连方正杰都跟了去! 第112章 追究到底 叶飞扬连忙蹲下身子,去摸虎崽,检查了一遍,发现它身上并没有伤口,再看它这情形,叶飞扬只想到一种可能:“你们吃了什么?” 另外那只虎崽听了,咬了咬叶飞扬的裤腿,冲着旁边的猎物尸体吼了两声,叶飞扬拿出祁树走之前交给他的银针,往那只山鸡的身上扎了进去,拔出来一看,银针通体漆黑,叶飞扬目光一凛,古代的毒药就那么几种,难道是砒霜! 想到这可能,叶飞扬连忙把虎崽拉进空间里,急急忙忙翻出一罐奶粉,倒了小半罐,舀了泉里的水化开,放到那虎崽的面前,摸摸它的脑袋,哄道:“乖,把这喝了。” 虎崽吃力地昂起脑袋看叶飞扬,低呜两声,埋首去喝牛奶,似乎不习惯那奇怪的味道,喝了两口,就冲叶飞扬呜咽两声,断断续续地喝了半盆进去,终于不肯再喝了。 看着虎崽喝下牛奶,叶飞扬却不知道接下来具体要怎么解这砒霜的毒,书柜里的书虽然多,可是并没有讲这方面的,老大夫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眼看着虎崽呜咽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叶飞扬只觉得心被揪得死紧,困兽般转来转去,一个没留神,把脚边的吉祥给撞倒了,小家伙一屁股坐在地上,却没有哭,突然指着一处,叫道:“爸爸,光光!” 叶飞扬顺着吉祥的小手望过去,顿时眼睛一亮,几步跑过去,脱了衣服,踩进泉水里,一段日子没来,那中央的莲蓬已经长了好大一个,直径都快赶上足球了,还隐隐透着七彩光芒,叶飞扬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是想到这泉水的功效,猜测这莲蓬必然也是好东西,当下顾不得许多,伸手就在莲蓬边上掐了一粒莲子下来,莲子有拇指大小,外面包裹着一层翠绿色的皮,里面却是软的,稍稍用力捏了捏,感觉跟水囊似的。 耳边听到虎崽绝望的低吼,叶飞扬顾不得细细打量,连忙拿着莲子跑到中毒的虎崽面前,只见它瘫在地上,虚弱地张着嘴,感觉气息越来越弱,叶飞扬拿了个小碗出来,把莲子皮弄破,看着里面流出绿莹莹的汁水,透着一股子淡淡的荷花清香,他扶起虎崽的脑袋,把那汁水全部倒进它的嘴里,抱着它,轻轻顺着它脖子上的毛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叶飞扬紧紧盯着怀里的虎崽,手里不停地抚摸着它,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想起虎崽平日里生龙活虎的样子,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那么狠心对它下毒,这怎么做的出来!这是叶飞扬头一次体会到这个世界的人还有如此残酷的一面。在现代,实在是难以相信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是因为他是依附祁树的存在,所以觉得祁树不在,无论怎么对待虎崽,他都不会怎样么? 被遗忘的吉祥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叶飞扬的身旁,笨拙地爬到他的腿上,伸出小手去擦叶飞扬脸上的眼泪,软糯糯地说:“爸爸,乖,不哭!”说着说着,自己却撇了嘴角,也跟着哭了起来。 两人不知哭了多久,掌下的虎崽突然动了动脑袋,叶飞扬瞬间僵直了脊背,一眨不眨地盯着虎崽,见他缓缓侧过头,原本浑浊地眼球再次清明起来,冲着叶飞扬撒娇般地吼了一声。还不等叶飞扬有所动作,另一只虎崽立刻凑了过来,一下一下地舔着它,喉咙里发出欢快的低吼。 叶飞扬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虎虎,没事了?”虎崽的动作依然很迟缓,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中毒,耗尽了体力,它缓缓地舔了舔叶飞扬的手,似乎在回应他的话。吉祥也咯咯笑开了,脸上还挂着亮晶晶地眼泪,朝着虎崽扑过去,抱住了它的脑袋:“虎虎!”就连一直对虎崽们带着敬畏的白狐也跑过来,拿尾巴扫了扫虎崽的身子。 带着劫后重生地喜悦,叶飞扬钻出空间,准备给虎崽们拿些吃的,却看到外面竟然是蒙蒙亮的天色,他居然在空间里呆了这么久!看到还静静躺在那里的山鸡,叶飞扬抿了抿唇,打消了原本打算把那埋起来的念头,转而拿了个木桶,把那山鸡丢了进去。 去前院抓了两只肥兔子,打算给虎崽们好好补补,等叶飞扬弄干净兔子进了空间,吉祥立刻就扑了上来,抱着他的大腿,可怜兮兮地叫着:“爸爸,肚肚饿!” 知道吉祥这回是真饿了,叶飞扬弯腰抱起小家伙亲了一口:“乖,等我把兔子喂给虎虎,就去给你弄吃的,好不好?” “好。” 虎崽们和白狐明显也是饿了,不过中毒的那只似乎对肉有些排斥,只看了眼便转过了头,叶飞扬见状,拐到石屋后面摘了好几串提子放到它面前,这才让它提起了些精神来进食。 叶飞扬把剩余的牛奶推到另一头虎崽面前让它喝了,刚看它一个劲儿舔中毒的那只,叶飞扬担心它误食了,虎崽显然对牛奶这味道不太感冒,尽管在它很小的时候还吃的很欢快,几乎要叶飞扬哄着才喝光了。 吉祥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它们进食,小肚子饿得都咕噜噜的叫起来了,叶飞扬心疼,连忙先冲了些牛奶给他垫肚子,又去外面下了碗鸡蛋面,把昨天做的南瓜饼热了热,小家伙这回饿的狠了,吃了大半碗的面条还吃了两个南瓜饼,这才说饱了,叶飞扬摸摸他圆滚滚的小肚皮,真怕他吃撑了。 从空间回到屋里,天已经大亮了,虎崽们依偎在自己的窝里,吉祥也昏昏欲睡,叶飞扬给他的伤口擦了些药,哄着他睡着了,这才转身去了隔壁院子,瞅着老大夫已经回来了,连忙把他请了过来,让他给虎崽们瞧瞧。一向仙风道骨的老大夫听见叶飞扬把他当兽医用也不由抖了抖眉毛,一旁的方正杰察言观色,连忙道:“叶哥哥,师父他医术高超,救人无数,昨晚还忙了一宿呢,刚刚才到家,该休息了呢。”说着,半推半拉把叶飞扬给拉走了。 叶飞扬也不傻的,被拉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冲着老大夫嘿嘿一笑,连忙顺着方正杰走了,转身遇到刘尚书,叶飞扬顿时想起自从昨天下午他就突然消失了,不知这刘尚书有没有察觉,连忙在心里想着该怎么解释,却见刘尚书笑眯眯道:“昨儿下午我去了趟里正家里,他非要留我吃饭,我盛情难却啊。” 听刘尚书这话,叶飞扬暗道真是巧,当下把昨天的事说了,只是在说到帮虎崽疗伤的时候,说的是用了自己从家乡带来的药,一股脑儿都给虎崽灌下去了,没想到居然有效。刘尚书听了,眉宇间严肃起来:“此事务必要查清楚,居然有人下砒霜,这可是致命毒药!没想到这里居然有此等心狠手辣之人!” 叶飞扬点头道:“我已将那山鸡留下了,等会儿便去找里正大人,虎崽们虽只是畜生,却也是我一手养大的,绝容不得别人这般对待!” 刘尚书有些意外叶飞扬的强势,他本以为叶飞扬跟他说这事,是想跟他讨个主意,却没想他自己已经有了打算。看来,再好性子的人被逼急了也会有生气的时候。这一来,刘尚书倒是起了些好奇心,想看看叶飞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告别刘尚书,带着担忧虎崽们的方正杰小尾巴回到了屋里,虎崽们的气息很平稳,察觉有人立刻就睁开了眼,跟中毒前一般无二,叶飞扬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开始琢磨等会儿怎么跟里正说。 吃过午饭,把吉祥和虎崽们都托付给刘尚书,叶飞扬拎着装了山鸡的木桶出了门,走了没多远,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盯着他,心里的猜测愈加的肯定起来,他大步朝着里正家里走去,里正一家才刚刚吃过饭,看到叶飞扬有些意外,不过依然很客气,叶飞扬没有多说什么,只把那木桶放在里正面前,沉声道:“里正大人,我家的虎崽被人投了毒,差点儿死掉,我想请您主持公道。” 里正看了眼木桶里的山鸡:“这是?” 叶飞扬随即把向刘尚书说的话又再说了一遍,里正听得眉头紧皱,他的老婆媳妇甚至忍不住叫了一声,砒霜啊!这得是有多歹毒!叶飞扬和老大夫他们两家一直都是合伙儿吃饭,这个村里人都知道的!如果叶飞扬没想到那么多,把那只山鸡煮了吃,那要死多少人! 里正脸色铁青:“飞扬,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山鸡留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听到里正说要给他一个公道,而不是一个说法,叶飞扬觉得自己这趟没有白来,里正或许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我当然信的过您!虎崽们刚出生就被我们捡回来,是我们从小养到大的,几乎就是半个孩子了,无缘无故被人下此毒手,我若不做点什么,将来怎么跟祁树交代。”叶飞扬是单纯善良,但是他并不笨,祁树的真正身份,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位里正是绝对知道的,所以才会在祁树走之后对叶飞扬如此照顾,叶飞扬搬出祁树,那最后不论凶手是谁,里正要想徇私偏袒,也要看看祁树答不答应。要换做平时,叶飞扬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是如今的他,是真真正正的生气了,人善被人欺,若只是被人指指点点耍耍嘴皮子,他可以忍了,但是威胁到他家里的安危,他是绝对不会有半点退让的! 第113章 内部解决 夜幕降临,军营里一片肃杀之气,近几日连番苦战,纵然战果喜人,一众将士们还是有些疲惫了,祁树卸去铠甲,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就着微弱的灯光,细细看了起来。 信里叶飞扬说吉祥很喜欢他送的那个银项圈儿,时不时就拿小爪子抓着那小锁咯咯笑,小家伙现在能满地跑了,可会撒娇卖萌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软糯糯的清脆童音,把所有人都哄得喜笑颜开,想吃点心就说肚肚饿,吃饭时却又说肚肚不饿,十足的鬼灵精怪,连老大夫都被他哄骗了好几次。 祁树原本锐气逼人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唇边荡起温柔的笑容,脑子里想着吉祥的小模样,不由更加的欢喜,真想早日回去,抱抱那软嫩嫩的小家伙,亲上几口。看到最后叶飞扬只提了自己两句,说在家里一切安好,便是嘱咐他要多加小心。 躺在硬邦邦的板床上,祁树却睡不着,猜想着叶飞扬写这封信时,定是一副温润的模样,脸上还带着清浅的笑容,吉祥就在他脚边打转,或许还会抱着他的大腿叫肚肚饿要吃点心,他定然会露出无奈却宠溺的笑容,放下笔哄着小家伙,变出些小点心喂他。这一封信定然是断断续续写了一天才能写出来的。想着想着,祁树渐渐睡着了,唇角上扬,梦里定然是有他心心念念记挂的人。 …… 叶飞扬过的并不好,这几天,虎崽依然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看到肉就扭头,叶飞扬担心它身体里的砒霜没解干净,继续用泉水冲了牛奶喂了好几天,喂到最后虎崽终于忍不住抗议要吃肉,叶飞扬这才放下心来。原本他是想让老大夫瞧瞧的,可人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可对着虎崽,就完全没法子施展啊。 吉祥身上的伤也渐渐好了,又开始活蹦乱跳了,没了往日那些个玩伴儿,他也会自己找乐子,撵着老母鸡满院子地跑,看到鸡蛋立刻屁颠颠地跑过去,拿小手抓了去给叶飞扬讨赏。叶飞扬这几天哪儿都没去,就在家里细心照顾这群小的,顺便等里正大人来给他一个公道。 这一天,临近中午的时候,里正过来了,被叶飞扬请进屋里,也没绕圈子,开门见山道:“飞扬,那只山鸡我找人验过了,确实是被下了砒霜。” 叶飞扬问道:“那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 里正敲了敲烟杆子,道:“是陈氏那泼妇做的,柱子的爹并不知情,许是她找了娘家人来做这事儿的。我也是为此来跟你商量,这事你看是要怎么处置?” 叶飞扬问:“你怎么确定是那陈氏?可别冤枉了人。” “这砒霜可不是寻常草药,这方圆百里也就城里的两家药铺有,我托了人去问过了,其中一家药铺前几日正好卖掉了半两,买的人正是那陈氏,听店里的伙计说,当时那陈氏是跟着两个人一道,说是要毒耗子,磨了半天,还请示了掌柜的,这才卖给她了。” 叶飞扬一听,心里不由一阵黯然,这几天他在屋里也想了许多,想来想去却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也怀疑过陈氏,可又想到她一个女人,应该不会上山去打山鸡来下毒,所以他的心思就放在了村里男人们的身上,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大家伙儿串通好了要来毒死他家虎崽。 见叶飞扬不说话,里正接着道:“我今儿来是想问问你打算如何,若只是那陈氏一人,我们在村里祠堂就可处置了,如今牵扯到她娘家,若想处置那两个人,就只能报官了。” “什么报官?”刘尚书和老大夫方正杰三人正过来蹭饭,听到里正的话不由问了一句。里正当下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刘尚书沉吟片刻,望着叶飞扬问道:“飞扬,你看如何?” 叶飞扬无意识捏着吉祥的小手,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想追究这件事,只是想给下毒的人一个教训,顺便也让村里人知道,他并不是个一味退让的的人,但他并没有想过报官,他目前为止还是黑户,见不得光的!况且,他不懂这古代的律法,但下毒害人不论放在哪里都是重罪,古代的监狱条件可没现代这么好,万一把人给判了刑,他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更重要的是,他要真这么做的,村里的人就真要容不下他了。 斟酌了片刻,叶飞扬才开口道:“我不想报官,只是想给下毒的人一些教训,让大家不要再跟我家这两只虎崽过不去。” 刘尚书听了这话,微微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叶飞扬没有因为背后有人撑腰就得理不饶人,这很好。 里正暗自也松了口气,叶飞扬要是真一口咬着要报官,那陈氏必然是讨不到好的,祁树堂堂一个将军,一手养大的老虎给人下了砒霜差点儿死了,怎么也不可能轻饶了下毒之人,只是这样一来,陈氏一家也就散了,她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娘家兄弟怕也是完了。从心里说,他并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既然如此,那下午我召集村里人去祠堂,让大伙儿商量着看怎么处置那陈氏。断不会让虎崽们白受一番苦。” 叶飞扬点头:“如此甚好,有劳里正大人了。” 正事说完,里正起身就要告辞,叶飞扬连忙留他吃饭,里正架不住这番热情,笑着坐下了。一直没出声的老大夫仍然不忘瞄一眼虎崽们,能解砒霜之毒的,普天之下或许就真的只有叶飞扬了,可即便如此,他却不能去戳破叶飞扬漏洞百出的解释,更不能戳破他一天一夜消失不见的谎言,这对一个毕生研究治病救人的大夫来说,可真是抓心挠肝的滋味啊。 吃饭时,没了叶飞扬抓住小手,吉祥忍不住就去挠腿上正在结疤的伤口,那里可痒着呢,叶飞扬瞧见,连忙丢了勺子制止了他的举动:“吉祥乖,不要挠,会出血,疼疼的。” 吉祥委屈地撅着小嘴儿,泪汪汪地瞅着叶飞扬:“痒痒。” 叶飞扬亲亲他,哄到:“就忍一会儿,等吃了饭我给你挠挠好不好?” “好。” 说是挠挠,其实是拿了一根软羽毛,在伤口附近轻轻的拂过,以痒治痒,效果是出奇的好,吉祥满意地蹬蹬小腿儿,不多时便睡着了。叶飞扬也握着他的小手一道躺了一会儿。 刘尚书离开叶飞扬的院子,立刻招了两个侍卫过来,低声吩咐了一番,派了他们出去。 傍晚时分,叶飞扬给虎崽们和白狐准备了些吃的,嘱咐它们在家里呆着不要乱跑,依着里正说的时间,抱着吉祥出了门,和刘尚书他们一道去祠堂了。 村里的祠堂并不太大,但是祠堂外面很宽敞,秋日里不少人都在这里晒草垛儿,这会儿,这里已经占了不少人,有男有女,老老少少成堆的站在一起,看样子,里正把大家伙儿都招来了。 原本正低声议论着里正这番召集的用意的人群们在看到叶飞扬他们的时候,顿时噤了声,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瞧见他身后并没有跟着那两只老虎,这才又小声地说起话来,这回的话题可就围绕前不久虎崽把陈氏扑到吓晕的事儿了。 那陈氏也站在人群里,毕竟做贼心虚,看到叶飞扬也来了,心里开始打鼓,这次的召集实在是太突然了,最近村里并没有什么大事,该不会真的是为了投毒的事吧! “娘,你捏疼我了!”柱子嘟囔了一声,用力抽出手。 柱子的爹看了陈氏一眼,自从那天被虎崽吓晕过去之后,这女人就有点儿怪怪的,眼下瞧见她神色紧张地盯着叶飞扬瞧的模样,心里又有些怜惜,就算她有不对,也终究被吓苦了,当下握住她的手,却没出声。 不多时,里正扶着村里最权威的老人过来了,这是刘氏一族的族长,身后还跟着几位,也都是白发苍苍,里正扶着他们在祠堂门口坐下,确定了大家都到了,这才开口:“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因为前几天,村里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有人竟然将下了砒霜的山鸡丢在叶飞扬的屋外。”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嗡嗡一片,陈氏更是脸色发白,柱子的爹看了眼自家媳妇,心里突然就涌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里正听着四周的声音小了一些,才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那山鸡被虎崽叼了回去,差点儿死了,幸亏飞扬及时发现,不然若是那山鸡被烧了吃,后果不堪设想!今天我召集大家来,一来,是希望那下毒之人良心未泯,自己出来认罪;二来,也是请族长来为这件事主持公道。” 第114章 一通教训 大家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在纳闷,怎么有人就真这么大胆去下毒害那老虎,再怎么说,那老虎也算是对大家伙儿有过恩的,更何况,那是祁树养大的老虎!其他人再怎么防范那老虎,也只是想着远离它们,却没想过真的要杀死它们,这下毒的人当真是歹毒! 里正透过人群看了眼陈氏,只见她咬着发白的唇,一声不吭,面上没有丝毫悔过的模样,不由心下叹了口气。 叶飞扬看着人群里一阵阵地声响,那陈氏却并没有站出来,其他人却纷纷朝着他看了过来,他心里叹了口气,低下头亲了亲吉祥,小家伙倒是没那么多心思,正不停转着小脑袋四处张望,时不时对上那些个孩子们的眼神,立刻毫不吝啬地送了个大大的笑容,瞧瞧,要是牙都长全了,肯定能露出八颗以上。那些小孩儿顿时有些站不住了,扭扭捏捏想跑过来跟吉祥玩儿,对吉祥这么个粉嫩嫩的可爱小娃儿,他们可没什么抵抗力,这几天家里不让他们去找吉祥玩儿,有不少人都跟家里闹了性子呢,大人们也都瞧见了孩子们的举动,远远看着吉祥可爱的小模样,再看看叶飞扬长身玉立站在那儿,颇有些孤单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忍心,觉得这些日子孤立他们着实有些不应该。 看到大家的视线都投了过来,叶飞扬只当是怪吉祥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还笑,连忙伸手轻轻把吉祥的小脑袋掰过来,低声道:“乖,等会儿回家再玩儿。” 吉祥倒也乖顺,小手抓着叶飞扬的衣襟,点点小脑袋,软糯糯地说:“好,回家,吃点心。” 叶飞扬刮刮他的小鼻梁:“你这小馋猫,好,等回家吃点心。” 里正等了好一会儿,瞧着那陈氏是不可能自己站出来了,这才再次开了口:“用砒霜下毒,这是犯法的事儿,原本是该报官的。只是,飞扬跟我说,所幸老虎们没有吃下那山鸡的肉,中毒不深,也救了过来,这事就没必要过于追究,对着投毒的人小惩大诫就好,所以我才召集了你们来,想让那下毒之人自己站出来。那两只老虎从去年秋天打野猪到今年春驱狼,都是为我们出了力的,驱狼的那次,有哪几个人是被它们救得,大家伙儿心里也是清楚的,做人要讲良心。” 人群里的声音低下去了,过了片刻又渐渐高起来了,大家纷纷开始猜测是谁做出这种事,开始有人朝着那陈氏望了过去,这村里胆大妄为到这份上的,还真不多,这陈氏可不就是排头一个么,而且前几天,她才刚刚被那老虎扑过的,还吓晕过去了,保不准就是她做的。 陈氏本就做贼心虚,眼看着大家伙儿都朝着她望了过来,当下心一横,怒骂:“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还以为是我做的?别一副自己有多好心的样!老刘家的,你前些日子不是叫着要去杀了那畜生来下酒吗!还有刘四儿,那天不是还挽着袖子说要打虎给我们看么!怎么着!现在那畜生真被人下了毒,一个个的,都来看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敢做这事儿?做人要凭良心!” 被点名的人不乐意了:“那是喝高了说的胡话,你还拿来当真了啊?你那天不还骂骂咧咧说要剥了老虎的皮看了那老虎的头给你当板凳做么?别人说的哪儿有你狠啊!” 又有人尖着嗓子道:“哟,那前几日,你家柱子他爹前脚出门,你后脚就跑出去了,中午急匆匆回来的时候还空着手,那是做什么去了?这事儿你家柱子他爹知道吗?” 陈氏脸色一变,那天上午她正是去了城里买砒霜,特意瞒着她家男人的,这会儿被点出来,可真不是时候,不过,她陈氏是谁啊,当下腰一叉:“我娘家弟媳妇儿怀孩子了,我去瞧瞧她不成?怎么的,这也碍着你的事儿了?我说你没事儿盯着我家门口干啥?相中我家男人了?” “你怎么说话的?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来啊!谁怕谁,打架老娘还真没怕过谁!” …… 两个人离得近,说话的功夫居然就真的打上了,这手快的,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扭打到一起了,人群顿时有一阵骚乱,不过,这骚乱并没有维持多久,毕竟有那么多男人在场,三两下就分开了这两个女人。 叶飞扬看的目瞪口呆,这说动手就动手,他还真没怎么见过,心里因为陈氏的一番话而生出的那些失望竟被这场架给冲散了,当下觉得,这女人吵架的话,还真不能听真了。 眼看那陈氏还在撒泼,里正黑了脸,正要说话,却听那白发苍苍的老族长一杵拐杖:“闹够了没!” 四下里顿时静悄悄的,连孩子们都不由紧张起来,方正杰不由拽着叶飞扬的衣袖,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 过了一会儿,老族长才再次开了口:“我看她是不会认了,直接拉出来。” 老族长的话刚说完,陈氏的脸就刷的白了。里正看着陈氏,眼里带着一丝怜悯,更多的是失望:“陈氏,你出来。”陈氏苍白着脸,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却只从他的脸上看出难以置信和失望,她心下沧然,站在原地没动弹。 里正语气加重了些许:“陈氏,你站出来。” 陈氏身子一弹,声音尖锐:“不是我!” 里正冲身后的几个人打了个眼色,那三个人大步走进人群里,拽住陈氏的手就往外拉,陈氏立刻尖叫起来,柱子的爹依然没什么反应,柱子却吓哭起来:“娘,怎么了?娘!”柱子的爹一把拉住柱子的手,不让他扑过去,眼睁睁看着陈氏被那三个男人拖出去,柱子哭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看着这情形,叶飞扬心里有些不忍,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可看着陈氏和柱子这般可怜的模样,他是真的心软了。 陈氏跌坐在中间的空地上,发髻也散了,犹自在为自己辩解:“不是我下的毒!那山鸡要去山上抓才有,我根本没上过山!” 里正恨铁不成钢:“事到如今你还不认错!你是要我把你送到官衙,再让那药铺小二和掌柜的来跟你当堂对质,你才肯认罪?” 陈氏这才唯唯诺诺收了声,只是眉宇间依然神色倔强,丝毫没觉得自己错了。 里正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老族长,老族长半眯着眼:“打二十板子,关七天。” 叶飞扬顿时心惊,他本以为就是当众训斥陈氏一顿,再罚些体力活儿之类的,却没想居然一上来就动板子,这,这算是私刑吧!二十板子,那可不是小数,会打死人的! 其他人也露出些许不忍的神色,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求情,老族长的话,在这村里就是权威,没有人敢挑战,就连里正大人,也是几番动了动嘴角,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陈氏听到这话,顿时面如死灰,却又很快回过神来,转身指着叶飞扬,喊道:“凭什么!明明是他让老虎来咬我的,你们不去处罚他!反倒来打我板子!” 叶飞扬看着这人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心里叹了口气,把吉祥放到方正杰手上,往场中央走了几步,沉声道:“我并没有让老虎咬你,当日若不是你得理不饶人,吓哭了吉祥,虎崽们也不会以为你想要对我们不利,况且,它们只是扑到了你,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举动。” 陈氏狠狠地盯着叶飞扬,那神情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般:“要不是其他人来了,你会让那老虎放开我?” 叶飞扬板起脸,训斥道:“事到如今,你还这样蛮不讲理。你在下毒之前,难道就没有想过这山鸡会被其他人吃下去?砒霜之毒,只分毫便能要了别人的命,更何况你还买了半两之多!误伤了他人性命,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活?你以为你的那两位哥哥还能活?” 陈氏被说的一愣,她没想到叶飞扬连这些都清楚!心里没来由有些发慌,一时间没接话茬。 “你做这些事之前,怎么就不想想你的丈夫,你的孩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下毒的事一旦被传出去,且不说你自己会怎样,你让他们如何在这村里立足?你的孩子,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你看啊,他的娘会给人下毒呢!你是要你的孩子背着你的罪孽过一辈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吗?” “我没有!我,我……”一向牙尖嘴利不饶人的陈氏,这会儿却说不上话来了,到此刻,她才有些明白自己或许是真的错了:“我只是被那老虎吓怕了,所以才想毒死它们,这有什么不对!” “你想毒死它们没错,但是你不顾后果,直接丢了只带着砒霜的山鸡在我家附近就错了!若当时有其他人路过,把那山鸡捡了回去,你不是要害死无辜的人?若是虎崽们吃了那山鸡死了,我把它们宰了,分了肉给村里人吃,那要死多少人你算得清?” 方正杰登时瞪圆了眼,他的叶哥哥居然想要把老虎们宰了分了吃!他的叶哥哥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他不由抱紧了吉祥。吉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戳了戳方正杰的包子脸,对于他的大惊小怪十分的不屑。 陈氏被叶飞扬说的一愣一愣,渐渐生出一股子后怕来,若真如叶飞扬所说,那她就真的要害死好多人了!她虽然生性霸道,却从来没有害人之心,这会儿听了叶飞扬的话,不由摆摆手:“我,我没有想过要害人!我没有!真的……” 叶飞扬冷声打断她的话:“你没有想过不代表这事情就不会发生!等到真正发生时,你后悔都没有用了!” 被当场揭穿下毒,甚至被老族长说要打板子都没有半点退缩的陈氏,在叶飞扬这番话之后,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再也没了刚刚的强硬:“我没有想过这些,我只是心里憋屈,我被吓晕过去,没有一个人关心我,没有一个人帮我说话,大家都笑我活该,我咽不下这口气!” 叶飞扬叹了口气,声音也软了下来:“你只被虎仔们欺负了一回,你就咽不下这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平日里被你欺负的人,他们又是怎么咽下这口气的?” 陈氏终于不再开口,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看上去十分地凄楚可怜。 周围的人从头到尾静悄悄地看着,没想到平日里一向温吞的叶飞扬竟有这样的一面,一时间有些错愕,又有些敬佩,不愧是教书先生的儿子,听听他说的话,句句在理,连最刁蛮的泼妇都被说哭了起来。 刘尚书背着手,打了个手势,脸上挂着笑容,他的准备想来是白做了,这叶飞扬确实如那位王爷所说,总能给人带来惊喜。 叶飞扬又走到那老族长的面前,朝他行了一礼:“族长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老族长依然是半眯着眼,也没开口,只微微颔首。 “那陈氏既已经知错了,我想请族长大人能网开一面,二十板子打在妇人身上,怕是要好久下不得床了,万一伤了筋骨,那就真是不好了,毕竟柱子还等着她照顾。况且,我家那虎崽也是有错在先,如今也已安然无恙,就别再增加彼此的怨愤了。” 老族长慢悠悠地说:“今日你饶了那陈氏,就不怕别人有样学样,人人去毒你家那虎崽子?” 叶飞扬道:“我虽是外来人,在这村里只住了一年不足,却一直都在接受着乡亲们的好意,我知道大家伙儿都是好心善人,我也一直都很感激,虎崽子是祁树和我一道养大的,若要伤人,断不会等到今天,大家若是容不下那虎崽子,也断不会等到今天。我今日在此,便是想说,我保证虎崽们不会再在村里走动,也不会再伤到任何人。”用力抿了抿唇,叶飞扬接着道,“若是大家伙儿还不放心,只管与我说,我带着虎崽们离开这里便是,只希望大家不要再作出伤害它们的事来,在我心里,它们如同半子,我不愿再因为虎崽与大家伤了和气。” 说完这番话,叶飞扬转身走向方正杰,接过吉祥,继续朝着家里走去,该说的他都说了,能做的他也都做了,至于大家会怎样,他不知道,也懒得再去想,他只是想念祁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祁树为他撑起了整个儿天,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挡在外面。 吉祥抱着叶飞扬的脖子,吧唧亲了他一口:“爸爸,肚肚饿,吃点心。” 叶飞扬笑了,祁树虽然暂时不在,但是他还有吉祥,他亲亲吉祥的脸蛋儿,笑道:“好,回家给我的宝贝儿做点心吃!” 第115章 贵客来临 方正杰来的时候,叶飞扬刚把蒸好的红枣糕端出来,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方正杰立刻就忘了原本想说的话,屁颠屁颠地凑过去,眨着星星眼:“叶哥哥,这糕闻着好香啊!” 吉祥抱着叶飞扬的大腿,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挪,跟个小树懒似的,还不忘仰着小脑袋叫着:“爸爸,肚肚饿!” 叶飞扬被这一大一小两个小吃货弄得没了脾气,放下枣糕,把腿边的吉祥抱起来,招呼方正杰吃,又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儿吹凉了,喂给迫不及待的吉祥,正打算自己吃一口,那白狐也窜到了桌上,抱着尾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叶飞扬当下把手里的那块放到那白狐的面前:“吃吧。” 方正杰一连吃了两块枣糕,这才意犹未尽地抹抹嘴,捧着花茶喝了起来,吃饱喝足,总算是想起了正事儿:“叶哥哥,那陈氏被休了。” 叶飞扬心里一动:“怎么回事?” “你走了之后,族长说要打她十板子,然后柱子的爹就站出来了,说陈氏犯下这种大错他都不知情,理应接受处罚,那十板子应该他来挨。族长同意了,柱子的爹挨了十板子之后,就当众休了陈氏。陈氏自然是不肯的,正要大闹一番,她的两位兄长来了,向大伙儿道了歉之后,就带着那陈氏回去了。”方正杰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柱子的爹说,他不想让他的孩子将来也是这样的下场。” 叶飞扬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收场,想到柱子那孩子平日里霸道的性子,确实是跟那陈氏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也不至于闹到离婚的地步吧,古代不比现代,离婚了要再婚可是很难的。俗语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原本只是想给那陈氏一些教训,让其他人不要再打虎崽们的主意,却没想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今天之后,会不会有更多的人不待见他。 方正杰还小,不能理解大人的心思,只觉得欺负虎崽的人得到了惩罚,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立刻就跑来告诉叶飞扬这个好消息。叶飞扬当然也不会跟方正杰说这些,当下摸摸他的头,笑着夸了他几句。 不过从这天起,叶飞扬就当真不再去村里晃悠了,有空便带着吉祥跟着虎崽们一起从后院儿去山脚下逛逛,里正来过一次,给吉祥带了一套新衣服,还有一双虎头鞋,大红色的衣服上绣着各种图案,别致可爱,那虎头鞋便是周岁鞋,上面也绣着各种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儿,叶飞扬受宠若惊,想要给钱却被里正推拒了,最后只得抓了几只肥兔子道谢,里正知道叶飞扬这阵子一直窝在家里,有心劝了他一番,叶飞扬笑道:“里正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终究只是个外来人,这几天我想了想,吉祥的周岁也不用办酒席了,等祁大哥回来再请大家伙儿来吧。” 里正微微叹了口气,也没再劝,他也保不准真办了酒席,村里人会不会来,不办或许是最好的。 虽然不请客,但是吉祥的周岁还是不能马虎的,抓周该准备的东西也是拉了刘尚书和老大夫一起仔细商量了又再商量,笔墨纸砚是要备着的,书本算盘之类的也少不了,这吃食也得准备一盘,叶飞扬一想到这儿就有些纠结,依着吉祥这小吃货的本质,只要有吃的,他决计是不会再去看别的,那抓周岂不是白闹腾了? 于是又过了两天,吉祥的周岁终于快要到了。这天傍晚,叶飞扬正在准备第二天的食材,远远地听到方正杰的声音:“叶哥哥!叶哥哥!萧哥哥来了呢!” 方正杰嘴里的萧哥哥自然就是那萧三,叶飞扬有些意外,心里又有些欢喜,萧三是他在这世上除了祁树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他身份尊贵,上次又不告而别,但这并不影响叶飞扬把他当朋友,在眼下这有些孤单的时候,有位朋友上门,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叶飞扬当下洗洗手,抱起吉祥快步走到隔壁老大夫的院子里,才踏进门就被满院的人吓了一跳,这方正杰真是够简洁,这来的哪里只萧三一个人。 就在叶飞扬愣在门口的功夫,那原本背对着他的身影有一个转了过来,熟悉的容貌,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熟悉的那把纸扇,还有那熟悉的调子:“几日没见,你倒是更贤惠了。” 笑容不知不觉扩大,叶飞扬一时间记不得这人真正的身份,笑道:“几日不见,你还是这般纨绔。” 萧三摇摇纸扇,几步走过去,却是点了点吉祥的鼻尖儿:“这小家伙竟然都一岁了。” 吉祥的小爪子一把抓住那扇子,咯咯笑着,童音清脆:“小三儿!” 院子里有片刻的寂静,萧三更是僵硬了笑容。 “哈哈,小三儿,这名字倒是不错,三弟,不如以后为兄就这般叫你好了。”爽朗的笑声响起,声音和萧三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一份低沉庄重,少了那份玩世不恭。叶飞扬望过去,那边刘尚书的身旁站着一个人,样貌跟萧三有七八分相似,面色沉静,不怒自威,身着月牙白的长衫,衣领袖口隐约有着金色的花纹,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华贵的感觉,叶飞扬看了一眼立刻收回了视线,叫萧三三弟的,必然也是个王爷,保不准还有可能是皇帝!不过,皇帝的可能性应该不大,那位可是得坐镇宫中的,哪有那美国时间来这荒山野岭的。 萧三把纸扇插回腰间,伸手就把吉祥抱了过去,捏捏他的小脸儿:“你这小鬼!” 吉祥也伸着小爪子去捏萧三的脸:“你大鬼!”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叶飞扬哭笑不得,当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不许这么说话。” 吉祥撅着小嘴儿委屈地看叶飞扬:“爸爸坏!” 这话一出,那月牙白长衫的人脸色顿时变了,只刹那间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眼里多了一份热切,他上前几步走到萧三的身旁,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笑容:“这是吉祥?” 萧三献宝般把吉祥往那人面前递了递,笑道:“就是吉祥,这小鬼可精怪着。” 那人犹豫了片刻,缓缓伸出手,把吉祥抱到怀里,只是手臂太过僵硬,姿势也不太对,让吉祥觉得很不舒服,小家伙立刻皱着眉,扭过小身子冲伸手:“爸爸,抱抱!” 叶飞扬原本想接过吉祥,可看到那人的神色,不知怎的,却没伸手,而是低声说道:“吉祥身子软,抱他的时候要放松手臂,别太用力,拖着他的屁股,扶着他的后背,这样他会舒服些。” 那人听了,试着调整了一番,果然吉祥就不闹了,转而去扣他的衣襟扣子去了,那人也不恼,任由吉祥在他身上折腾,问道:“吉祥是小名?可有名字?”虽是问话,语气确实肯定的,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叶飞扬听着有些不舒服,不过想想对方的身份,又觉得这种语气已经算不错了,当下应道:“吉祥是小名,还没取名字,准备等祁树回来再一起取。” “明天是他的生辰?” “是的。” 那人不再开口,而是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吉祥,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 萧三是在场最了解那人的人,眼看着气氛越来越不对了,又展开扇子,笑道:“飞扬,好一阵子没尝过你的手艺了,这晚饭就跟你蹭了。” “这个好说,我这就去准备,吉祥你们就帮我看着会儿。” “好。正杰,你去帮忙。” 叶飞扬摸摸吉祥的脑袋:“乖,我去做饭,你在这里玩儿,好不好?” 吉祥是个不怕生的,更何况这里还有不少熟人,当下点点小脑袋:“好。” 叶飞扬带着方正杰回到自己屋里,小声地问:“正杰,你告诉我,那人是谁?” 方正杰左右看了看,凑到叶飞扬耳边跟做贼似地,小小声地说:“叶哥哥,我告诉你,你要记得当不知道,那人是萧哥哥的大哥,是当今圣上!” 叶飞扬瞪圆了眼:“不是吧,那怎么会有空来这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许是祁将军打了胜仗,陛下高兴,所以就出来转转,天意难测啊!” 看着方正杰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叶飞扬不由失笑,揉揉他的脑袋:“那我就当不知道好了。” 两人嘀嘀咕咕半天,然后开始准备晚饭了,叶飞扬不知道那位皇帝陛下的喜好,当下依着萧三的口味做了好几道菜,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菜式,都是些简简单单的家常菜,或许能合了那位皇帝的口味。做好这些,叶飞扬切了些内脏和肉,端到屋里喂给虎崽们和白狐,也不顾它们听不听得懂,乱七八糟的叮嘱了一番,无非是好好呆在屋里别乱跑,惊扰圣驾那可就真完蛋了! 方正杰听着叶飞扬嘀咕,心里偷偷地想,叶哥哥真是太杞人忧天了,这圣驾哪里是想惊扰就能惊扰的?那么多的侍卫可不是吃白饭的。 第116章 赏赐之物 吃饭的时候,萧三和那位皇帝最先入座,接着刘尚书和老大夫也坐下了,方正杰站在旁边没动,看这架势,叶飞扬很想尽地主之谊,让客人先吃饱喝足了,自己再吃,奈何才刚准备开口,就见萧三似笑非笑地望过来:“飞扬,坐下来一起吃,正杰,过来我这里坐。” 方正杰立刻欢快地小跑过去坐了,叶飞扬还想再努力客气一下,却见坐在皇上龙体上的吉祥也挥着小爪子:“爸爸,肚肚饿,吃饭饭!”叶飞扬立刻放弃了挣扎,三两步过去,伸手就要去抱吉祥,面上的笑容十分地讨好:“我来喂吉祥吧,小孩子爱折腾。” 皇帝看了叶飞扬几眼,这才侧了侧身子,示意他抱走吉祥,很快,腿上一空,怀里顿时有些凉凉的,有些想念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身子抱在怀里的感觉了。 叶飞扬一看桌子,得,皇帝做了一方,萧三和方正杰坐了一方,刘尚书和老大夫挤在一方,剩下空着的一方,还是跟皇帝面对面的!这让叶飞扬心理压力倍增,这么近距离的跟最高领导人面对面坐着吃饭,会消化不良的吧。 这顿饭吃的悄无声息,一桌子这么多人愣是没有哪怕一丁点儿声响,将食不言寝不语演绎到极致,叶飞扬夹个菜都胆颤心惊,只挑了面前的两个菜夹了,却忘了这两个菜都是吉祥不大乐意吃的,小家伙被喂了一口,两口,三口,到第四口的时候终于不干了,撇开小脸儿嘟着小嘴儿:“吃肉肉!吃肉肉!” 吉祥想吃的肉肉可都摆在皇帝的面前呢,给叶飞扬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夹的啊!当下只能放下勺子,正想抱着吉祥去厨房里偷偷喂点儿,却看到一双筷子递了过来,筷子上面夹着一块兔肉,放到了叶飞扬面前的碗里:“小孩子要多吃些肉才长好。” 叶飞扬受宠若惊:“谢谢!” 吉祥倒是不知道叶飞扬的心情,小爪子一个劲儿往碗里凑:“肉肉,吃肉肉!”叶飞扬满心地无语,这小吃货!好像平时少给他吃了一样!表情却依然是宠溺的,低声哄着:“好好,吃肉肉。”说着,把那块兔肉夹小了些,合着浓稠的粥一起喂了,吉祥一口就咬了大半勺,当然,没忘记把那块肉给咬进去。 “吉祥还想吃什么?”那位尊贵的人再次开了金口。 叶飞扬正想说话,却让吉祥抢了先,小家伙可丝毫不知害怕为何物,一派天真烂漫:“鱼鱼!” 皇帝看了眼红烧鱼,微微蹙眉:“这鱼没剔骨,怕是不能吃。” 眼见皇帝这般关心吉祥,叶飞扬也渐渐壮了胆子,道:“肚子上没有刺,可以给吉祥吃的。” “那快夹了喂他。” 一旁的萧三见状,笑道:“吉祥这鬼灵精怪的小家伙,没想到大哥你竟也喜欢。” 皇帝浅浅地笑了:“吉祥活泼可爱。” “吉祥还很乖的。”听到吉祥被夸,叶飞扬立刻进入了好爸爸模式,笑弯了一双眉眼,全然没发现桌子上另外四个人一副吃惊的模样。 “这大半天了,也不曾哭闹过,确实很乖。” 看着吉祥撅着小嘴可怜巴巴望着面前的青菜,显然是不想吃的,皇帝又道:“他不喜欢吃那菜叶子,你就别喂了。” 叶飞扬摇摇头:“小孩子不能挑食,对身体不好,要什么都吃才能健健康康。乖,这口吃了,我就给你夹块回锅肉。”看着吉祥吃下青菜,叶飞扬这才笑了,习惯性亲了亲吉祥的额头,“这才乖。” 皇帝饶有兴致地望着叶飞扬喂吉祥吃饭,这一顿饭不知不觉中和谐的吃完了。期间,皇帝还特意抱走了吉祥让叶飞扬自个儿吃饭。叶飞扬看着吉祥被颠上颠下的折腾,心里着实有些担忧,饭后不能剧烈运动啊。 吃过饭后,萧三让人拿了两个精致的小箱子过来,放在桌上,笑道:“前几日听说吉祥就要周岁,我便和大哥顺道过来瞧瞧,幸好是赶上了,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些你先收着,其他的等将来再补上。” 叶飞扬看着箱子里的东西,默默无语,这还叫不是好东西!果然不愧是全国首富,出手就是不一样! 那边皇帝抱着吉祥,弯下腰:“吉祥喜欢什么,自己拿。”吉祥可不会客气,小爪子果断的伸进去,抓了一颗金色的小球出来,这一动,竟然还有清脆地铃声,原来那小球是镂空的,里面还有一层,做工当真是精细,小家伙显然也很喜欢,不住的晃着手,听到声响就咯咯笑开了。 方正杰人小好奇心重,凑到叶飞扬身旁去看小箱子里的东西,其中一个箱子里放的是小孩子的衣服,颜色鲜艳,大都是红色,另外一个箱子里放的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儿,金光闪闪,其中有不少是连方正杰都没见过的,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却没什么动作,只是看着。萧三在一旁瞧见了,把他招过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几样去。” “这些是给吉祥的吧,还是给他留着好了。”方正杰说着,忍不住又偷偷瞄了眼箱子。 这副小孩子模样逗得大人们失笑不已,皇帝的声音也透着愉悦:“吉祥用不了那么多,这里本就有你的份。” 听皇帝都开了金口,方正杰这才信了,笑眯眯地去看箱子里的东西,萧三在一旁道:“那个金项圈是给吉祥的,另外还有两个缨络圈,你选一个去。那金球我也带了两个,你和吉祥一人一个,那小匣子里的是玉器,你也选些去。” 叶飞扬看着方正杰把那些东西一一拿出来,心里暗自惊叹,撇去做工精致的黄金制品不说,光是那玉器,就让人惊叹,各种玲珑的小动物,竟然还有一套玉制的七巧图!这可当真是太奢侈了,这要放到现代得是被存在博物馆里的宝贝啊,居然就这么拿来赏给吉祥玩儿了! 原本正折腾着手里的小金球的吉祥这会儿也瞄上了桌上的那些好东西,扭着小身子就朝桌上扑,皇帝吓了一跳,连忙托着他的后背:“别急,都是你的。” 方正杰终归还是个懂事的,只挑了些有相似的小玩意儿,其他只有一样的,他都没动,吉祥东抓抓,西摸摸,最后抓了个玉笛子,伸到方正杰的面前:“给你!”方正杰顿时一愣,这玉笛晶莹剔透,他一眼就看中了,不过只有一个,当然是要留给吉祥的,却没想吉祥竟然会给他。 刘尚书笑道:“想不到吉祥小小年纪,竟懂得孔融让梨,将好东西分给正杰。” “他分明是觉得这东西长长大大,又不能弄出声音,这才让给正杰的吧。”萧三打趣道。 皇帝心下一动,把吉祥放到桌上:“那就让吉祥来分分。”吉祥也不谦让,撅着小屁屁就在箱子里翻腾起来,又找了几样给方正杰,都是方正杰看中了没拿的,顿时欢喜得紧,小脸儿都红了。众人又是一番打趣,却没人觉得吉祥这样是否过于聪明。 既然是皇帝赏赐,那自然是要带上的,叶飞扬当下把吉祥身上的银镯子都取了下来,换上金镯子,只是那项圈却是没戴,怕又勒了脖子。另外箱子里的衣服暂且就不试了,等吉祥洗过澡再说。 这么一闹腾,天色已经黑了,刘尚书请了皇帝和萧三去休息,方正杰便留在了叶飞扬这边睡,夜里,方正杰睡不着,把刚刚得来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面上喜滋滋的:“一下子就得了这么多的赏赐!比我哥哥们加起来还要多呢!” 叶飞扬也替他高兴,摸摸他的脑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回到家里,别说是皇帝赏你的,免得他们嫉妒你。” 方正杰点点脑袋:“谢谢叶哥哥提点,不过这个是不能隐瞒的。皇上赏赐的东西,他们就算想要,也不敢碰的。” 叶飞扬这才放心,瞅着这一大一小趴在床上,对着一堆金银玉器玩的不亦乐乎,陪在一旁小心又小心,生怕给弄坏了,等到天黑透了,立刻就收了起来,招呼他们睡觉,方正杰倒是听话,只是吉祥不乐意,撇着小嘴儿不停地嘟囔:“爸爸坏!” “既然我坏,那吉祥自己睡。” 吉祥这颗小墙头草立刻又倒边儿了,抱着叶飞扬的手臂,撒娇道:“爸爸好!睡觉觉!” 叶飞扬点点吉祥毛绒绒的脑袋:“你这小子!” 第117章 所谓抓周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还没亮,叶飞扬醒了,今天是吉祥的生日,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帮小家伙拢好被子,叶飞扬悄悄下了床,没惊动吉祥和方正杰,先去烧了一大锅热水,等会儿给吉祥洗个澡,又捏了些面粉,等会儿要给吉祥做寿面吃。揉面的时候,叶飞扬想了想,又多揉了一些,保不准儿隔壁的那位尊贵的主子会过来吃。 这不,刚揉好面,屋外就传来萧三的声音:“飞扬,天都亮了,怎么还没起来!” 叶飞扬快步走过去:“刚在后面揉面,没听到。” “哦?早上就吃面?”萧三一面往里走,一面问道,他的身后,那位尊贵的皇帝不紧不慢地跟着,问了句:“吉祥起了么?” 叶飞扬狗腿地跟在两人的身后:“还没呢,昨晚和正杰玩的有些晚。”心里默默地感慨,这皇帝起的也太早了点儿啊,天都还没亮透呢! 皇帝进了屋,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径自朝着吉祥睡觉那屋里走去,叶飞扬想起屋里的那两只老虎,连忙挡在他面前:“还请留步,屋里有两只老虎,您先在这儿坐坐,我去把吉祥抱出来。” 那皇帝看了眼萧三,萧三拍拍叶飞扬的肩,笑道:“这两只虎崽我也是喂过食的,应该不会咬我吧。”说话间,人已经踏了进去,那两只虎崽不负众望,立刻起身冲着陌生来客低吼了两嗓子。叶飞扬三两步跨过去,摸摸它们的脖子:“乖,别吓着客人。”那两只老虎瞬间慵懒了下来,看了萧三和皇帝一眼,甩甩尾巴又爬回去打盹儿了。 萧三摸摸鼻子,嘀咕道:“这小畜生,真是忘本儿。” 皇帝的目光在叶飞扬和两只老虎之间来回转了几圈儿,最后才落到床上正呼呼大睡的吉祥身上,神情稍稍柔软了一些。萧三是个玩心大的,伸手就去捏吉祥的小鼻子,又戳戳小脸蛋儿,还不等皇帝开口阻止,小家伙就给弄醒了。 起床气比谁都大的吉祥眼睛都懒得睁开,张开小嘴儿就哭上了,声音那叫一个洪亮。萧三嘿嘿两声,冲着叶飞扬无奈地耸耸肩:“这小子脾气见长啊。” 叶飞扬哭笑不得,这也叫脾气见长啊,就许你逗,还不许人哭么!默默吐槽两句,认命的上前抱起吉祥轻声哄着,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小家伙安抚好,末了,又拿出昨晚的那个金球给他玩儿。 “你们帮我看着会儿吉祥,我去拿热水过来给他洗澡。”叶飞扬这话是冲着萧三说的,那位皇帝他可没这个胆子说这番话。却不料他刚说完,那皇帝倒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应了,吓得他立刻就溜出去了。 方正杰这会儿早醒了,也跟着跑出来漱口洗脸,顺带帮叶飞扬打下手,弄了大半盆子热水,叶飞扬把吉祥从床上拎出来,三两下剥去里衣,放到木盆里去,顺便拿走他手里的金球,打算放到一边,一旁的皇帝突然发话了:“就让他玩着。”叶飞扬只得又把金球放到吉祥的小爪子里去。 把吉祥打横让他躺在水盆里,一手托着他的后背心儿,一手给他洗澡,方正杰在一旁帮忙,萧三也蹲下身子凑热闹,没多久,那皇帝竟然也弯下腰来,叶飞扬差点儿把吉祥扔水里去。 最淡定的莫过于吉祥,任凭全身上下被摸了个遍,犹自捧着金球咯咯笑,时不时再挥一挥小爪子,溅起无数水花。叶飞扬一抹脸上的水珠,心里十分的无奈,他这身衣服是无所谓,可那两位就不一样了啊!心里想着,叶飞扬加快了速度,在那两位身上的丝绸被全部打湿之前果断把吉祥从水里捞了出来,擦擦干净,换上昨儿得来的新衣服。 衣服很柔软,用各色丝线绣着精细的花纹,袖子上绣得尤其多,仔细看,还能找出各种小动物,绣的最多的是小老虎,叶飞扬给吉祥换上新衣服,心里着实觉得有些浪费,不过等吉祥穿好之后,叶飞扬立刻觉得一点儿都不浪费了! 大红的颜色衬得吉祥的肌肤更加的白嫩,衣服上绣着的花纹更增添了几分可爱,腰上还围着一根小腰带,腰带上镶金戴玉,再挂上两个小玉虎,脚上蹬着镶着珠宝的周岁鞋,脖子上挂着金项圈,活脱脱一个小金童。方正杰又从箱子里挖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些金钿,都是做成各种形状的,叶飞扬挑了个圆形的,贴到吉祥的眉心上,这下就更像小金童了。 “哟,这是哪家的小仙童来了!”刘尚书在门口笑眯眯地望着。 叶飞扬亲了亲吉祥,把他放到地上,看着小家伙翘着小PP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冲着刘尚书张开小手:“爷爷,抱抱。” 刘尚书笑眯眯地抱起吉祥:“我带着他,你去忙吧。” “麻烦了。”等人走了,叶飞扬把湿衣服换下来,去后院弄面条去了,做好面条端出来的时候,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都是围着吉祥这小寿星转的。吃过早饭,叶飞扬又开始忙活抓周的准备工作了。 把炕头的被子都掀到一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有算盘,毛笔,书本,尺子,银元宝,弓箭,小匕首,印章,铃铛等等,依次依着差不多的距离分放在炕上,另外,又去拿了一小碟点心,叶飞扬为了让吉祥不至于一上来就盯着吃的,特意做的绿色的糕点,这是吉祥最不喜欢的颜色,然后,把那一小蝶糕点放到了最不起眼的位置。 摆好抓周的东西,叶飞扬也去院子里看吉祥去了,原本是要准备午饭的,不过刘尚书担心他太累,便让他们院子里的人准备去了,叶飞扬也落得轻松,笑眯眯地看着吉祥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这个夸一声吉祥好漂亮,拿着小玩意儿逗一下,哪个捏着小点心问吉祥要不要吃,小家伙难得地兴致高昂,摇摇晃晃从这边跑到那边,身上那一个个金色的小铃铛叮铃作响,俏皮可爱。 玩了一会儿,瞧见吉祥鼻尖儿冒了汗,叶飞扬看看意犹未尽的众人,小心翼翼地开口:“时候不早了,该让吉祥抓周了。” 萧三顺手捞起吉祥,笑眯眯道:“抓周抓周,让我瞧瞧你小子将来要做什么。”叶飞扬拿帕子擦了擦吉祥脸上的细汗,笑着道:“这只是图个热闹,当不得真的。” “什么当不得真!这个拿去摆上。”萧三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虎符,递给叶飞扬。 叶飞扬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这玩意儿肯定不是他这平头老百姓能碰的!顿觉压力很大,万一吉祥抓着不放,那可真不是好事儿! 谁知,那头的皇帝见了,居然有样学样,取下腰间那个鼓鼓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金镶玉的印章模样的事物:“这个也摆上。” 这回,叶飞扬是当真不敢接了,这玩意儿是什么还用猜吗?看看这玉质!再看看那上面雕刻着的五爪金龙!这接了会被剁手的吧! 许是叶飞扬的表情太过纠结,萧三看不过眼,顺手替他接过那玉玺,抱着吉祥往里走了。很快摆好东西,把吉祥放到炕上另一头,拍拍他的小屁屁:“去,抓周给我瞧瞧。” 吉祥朝着萧三噗噗吐了两个口水泡泡,在床上坐了会儿,便朝着那些东西爬了过去。叶飞扬紧紧盯着吉祥,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虽说做不得准,但作为一个父亲,当然希望自己儿子能抓个有前途的东西!他盯着吉祥看的结果就是那小家伙目不斜视,笔直朝着角落里那一小盘点心爬了过去,叶飞扬忍不住想捂脸,这小吃货! 小吃货吉祥乐颠颠地爬到那点心面前,小爪子抓了一个咬了一大口,丢到一边,这才不紧不慢去瞧旁边的东西,东摸摸,西翻翻,在算盘上拨弄两下,把毛笔推来推去滚两圈儿,抓了尺子在书上敲了几下,又拿起小匕首歪着脑袋看,最后爬到玉玺的跟前,叶飞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比起其他东西,这玉玺绝对是最吸引人的,希望吉祥可千万别抱着玉玺不肯撒手啊! 叶飞扬盯着吉祥,恨不得上千把他手里的玉玺抢下来丢地远远地!奈何他不是吉祥,他也不敢动,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吉祥把那玉玺翻来倒去地看了个仔仔细细,最后终于丢到一旁,转身又爬到那盘点心面前,抓着刚刚剩余的半个吃掉了,最后爬到炕边儿,冲着叶飞扬张开小手,笑的要多灿烂又多灿烂,要多卖萌有多卖萌:“爸爸,抱抱。” 叶飞扬很想默默扭头,你以为你卖萌就能掩盖你这个小吃货本质吗?好好的一个抓周,看看被你这小东西弄成什么样儿了!纵然心里再想吐槽,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抱起小家伙。 萧三把玉玺装好递给皇帝,把那虎符也收进怀里,笑道:“就说这小子鬼灵精怪的,什么都玩了一遍,却一个都不抓。” 皇帝不置可否,唇角却微微上扬,看向吉祥的目光更添了一份喜爱。 第118章 圣上天威 不管怎么说,吉祥没有抱着虎符或是玉玺不撒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叶飞扬奖励般地亲了亲吉祥的小脸蛋儿,决定不计较他刚刚只顾着吃点心的事儿。吉祥可不知道大人的心思,被亲了立刻捧着叶飞扬的脸糊了他一脸的口水,笑的可高兴了,对于还没吃午饭就能吃到点心这件事,他是相当的满意,虽然那点心不是他爱吃的。 午饭是在老大夫家里吃的,桌子比叶飞扬家里要大了一圈儿,还换成了圆桌,皇帝被安置在上座,金口一开,叶飞扬就乖乖地抱着今天最大的寿星小吉祥坐过去了。 满满一桌子的菜,叶飞扬一看,顿时觉得昨晚那一顿他自以为还算丰盛的晚饭,实在是太寒酸了,面前这一桌,才叫皇帝的排场啊!吉祥站在叶飞扬的大腿上,看着满桌的饭菜,高兴的手舞足蹈,小爪子不停地往前凑。叶飞扬满头黑线,扶着吉祥的小身子,低声道:“那些你都不能吃的。”燕窝鱼翅什么的,是一岁的娃儿能吃的东西吗?这么大滋大补的给小孩儿吃,只会拔苗助长,对身体还真不一定是好事儿。 吉祥一听他不能吃,顿时撅起小嘴儿,扭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叶飞扬:“肚肚饿。” 一桌子的人见状,都笑了,就连一向淡然的老大夫也抚抚长须,笑道:“寿星最大,少吃一些也无妨。” “就是啊,吉祥一岁了,让他尝尝鲜也是好的。”萧三说着,舀了一小勺燕窝吹了吹,递到吉祥嘴边:“来,常常这个。” 吉祥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勺子,片刻后却皱起了小眉头,叶飞扬见状,连忙拿了小碟子让他吐出来,小家伙怕是不喜欢这味道。吉祥皱着小脸儿,委屈地望着萧三:“三儿坏!” 叶飞扬连忙给他擦擦嘴,轻斥道:“不可以没礼貌。” 吉祥瘪着嘴,水汪汪地大眼睛望着叶飞扬,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抗议。这时,又有人端了一个大碗上来,却只放在了叶飞扬的面前:“这是长寿面。”叶飞扬看着那大海碗上面大块大块的五花肉和煎鸡蛋,默默无言,这面下的太油腻了,并不适合吉祥吃啊,可是,又必须要给吉祥吃的。 “先把这面喂给吉祥吃。” 皇帝开了口,叶飞扬当然只能招办,拿起筷子,拨开最上面的肉和鸡蛋,从里面挑了些面条到旁边的小碗里,掐断,取了一小段儿吹凉了喂给吉祥,吉祥砸吧着小嘴儿,三两下吃掉了。 “好吃么?” 吉祥点点小脑袋:“还要!” 皇帝勾了勾唇角,桌上的人也都笑起来,看着叶飞扬一连喂了好几口,这才随着皇帝一道举了筷子开始吃饭。眼见大伙儿都没盯着看了,叶飞扬立刻换了鸡肉粥喂给吉祥,所幸这粥的味道也是很不错的,所以吉祥也就不坚持着要吃面条了。 吃过饭,大家坐在院子里继续逗吉祥,叶飞扬看着满地跑的小家伙,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要再给他弄些小点心吃,不然夜里该饿了。正琢磨着,耳边冷不丁听到萧三的声音:“飞扬,这两日我们就要回京了,你随我一道去吧。” 叶飞扬心里一惊,突然想起祁树临走之前说的话。这两天被忽视的问题一一涌向脑海,为什么萧三会这么巧出现,为什么连皇帝都来了,前几天从边关来的消息,都是祁树打了胜仗的捷报,丢失的几个城池早就被打回来了,祁树正一步一步把对方赶回草原,眼看着就要彻底胜利了,皇帝在这个时候跑来这穷乡僻壤,赏了吉祥这么多好东西,关键是,态度还那么和蔼可亲!这太不正常了! 想到祁树自幼被家里赶出家门,孤身一人,唯一喜欢过的人又死了,要拿捏住现在的祁树,那就只有他叶飞扬和吉祥了! 看到叶飞扬没做声,萧三又道:“祁树过阵子就要班师回朝了,你去京城,正好可以迎接他凯旋,岂非美事?” 叶飞扬抿了抿唇,什么美事,只怕是做人质去的吧!还真当他是无知百姓啊!想了想,他才道:“祁大哥走之前,我们曾约定好,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再说,我是外乡人,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诸多不便。” “有什么不便的?住我府里便是,谁敢说你半点不是,我绕不了他!”萧三这番话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说出口来,等说完之后,才觉得不妥,不由看向皇帝。 皇帝一心逗着吉祥,仿佛没听到刚才的对话,只淡淡问道:“飞扬家乡在何处?” 感情这是打算来查户口了么!叶飞扬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地球村。” “这地方我倒不曾听过,想必是很远了。” 叶飞扬垂下眼帘,缓缓应道:“是很远,远得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皇帝的动作一顿,顷刻间又恢复原样:“可曾遇到过家乡的人?” 叶飞扬一愣,不明白皇帝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摇摇头:“不曾。” 皇帝不做声了,依然拿金球逗着吉祥去抓,院子里静悄悄的,连萧三也没了往日的随性,这般过了一会儿,最先开口的依然是皇帝:“吉祥该去京城见识一番,在这里太埋汰他了。” 听到这话,叶飞扬突然发觉之前想好的拒绝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他没想到这皇帝居然会从吉祥下手,不错,吉祥聪明可爱,若是在京城,该有多少人会羡慕喜爱,在这里,他甚至连玩伴都没有,方正杰也是从京城里来的啊。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开口:“我跟祁大哥已经约好了,还是等他……” “你也是堂堂男儿,怎的这般没有见地?”皇帝冷不丁抬头,打断叶飞扬的话,眼里带着一丝恼怒和失望:“言传不如身教,似你这般优柔寡断的性子,怎能教吉祥当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叶飞扬微微张着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上泛红。皇帝的话没有错,他是过于依赖祁树,可那又怎样,他是不属于这个陌生的世界的,唯一能依仗能相信的只有祁树,他曾说让他不要入京,那就必然有他的理由,叶飞扬不愿也不会去怀疑祁树的话。更何况,他和吉祥一旦入京,那就是把祁树的软肋公之于众,到底会给祁树带来怎样的麻烦,他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无用,帮不了祁树什么,但他绝不会拿祁树的前程安危来冒险! 想到这些,叶飞扬抿了抿唇,正色道:“做人当言而有信,我与祁大哥约定在此等他,那便就要在这里等他归来,若是就这样带着吉祥入京,人生地不熟,也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丢了我自己的脸面不要紧,但是让人因为觉得祁大哥找了个我这样上不来台面的情人而看不起祁大哥,那便是我最大的过错,吉祥将来也会被其他人耻笑,这等事我是断不会做。” “若要入京,随时都能入京,可与祁大哥的约定,却只有这一次。”叶飞扬沉声说完这番话,那边的吉祥丢开了皇帝手里的金猪,颠着小腿儿走到叶飞扬身旁,抱着他的大腿,软软地叫了声:“爸爸。”叶飞扬低着头,怜爱地摸了摸吉祥的脑袋,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院子里静悄悄的,刘尚书侧了侧嘴角,看到皇帝的神色又默默咽了回去,萧三面露一丝焦急,这小蝴蝶妖!平日里胆子小的要命,怎的这会儿就这么胆大包天了!那是当今天子!可不是他这个好性子的王爷!就算不想去,不做声也就罢了,难道就不知道私下里来求他吗! 半晌过后,皇帝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只是,这表情虽然与萧三有八九分的相似,可那效果,却让叶飞扬全身如坠冰窟:“刚说你优柔寡断,你便强硬了几分。你且好好想想,明儿再回我的话。”说着,一撩衣摆,转身回了屋子。 叶飞扬眼睁睁看着那月牙白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木门里,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全身都吓出了冷汗,一转眼,正对上萧三似笑非笑的表情:“几日不见,你这胆子倒是愈加肥了。” 有心想说两句,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叶飞扬苦笑着摇摇头,僵硬地弯腰抱起吉祥,紧紧搂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有一丝温暖。 第119章 你想多了 夜里,叶飞扬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要不是考虑到怀里还抱着吉祥,他都想起身转两圈儿,皇帝的话丢这里了,要不要去让他考虑,这还用考虑吗?当然是不要去了!可是,可是不去的话,就是抗旨啊!抗旨会被杀头的吧?就算不会被杀头,押解回京什么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那还不是一样去了京城,被皇帝给拿捏住了! 吉祥睡的迷迷糊糊,终于被叶飞扬给弄醒了,他扁着嘴仰着脑袋望着叶飞扬:“爸爸,睡觉觉!” 叶飞扬连忙拍着他的后背心哄着:“乖,睡吧。” “爸爸睡!”吉祥嘟囔了一句,往叶飞扬怀里钻了钻,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重新睡了,叶飞扬这下不动了,拍着吉祥,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换了个角度来思考,从皇帝对吉祥的喜爱来看,估计是想拉拢祁树,祁树没什么背景,又立下如此大功,或许皇帝是想把他们两个接到京城里去,回头给祁树一个惊喜也未可知,不然没理由对他们这么客气,还给吉祥赏了这么多东西。况且那皇帝说的也不错,去了京城,作为大将军祁树儿子的吉祥,必定是会被更多人宠爱的,这对吉祥来说,或许会更好。 乱七八糟地想着,却还是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回复皇帝,不过倒也没了最初的着急,祁树如今还在前线作战,眼看着就要取得最终的胜利了,皇帝应该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杀他和吉祥的,既然没有生命威胁,其他的没所谓了,横竖不过是被弄到京城里去。只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做到跟祁树的约定,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这次看到萧三,总觉得他似乎看起来没变,却又有些变了,不过总归没有跟他摆王爷的架子,更没有让他下跪什么的,这总是好的。 头天晚上睡得太晚,等叶飞扬第二天醒来,天都大亮了,吉祥在他身旁坐着,拨弄着那组七巧板,异常乖巧,只是身上只穿着薄薄的里衣这是怎么回事?就不怕感冒吗!叶飞扬伸手去床头摸吉祥的衣服,却意外的碰到一双手,顿时一缩,扭头一看,正对上萧三似笑非笑的脸,扫了眼叶飞扬的手,摇着扇子不说话,叶飞扬连忙翻身坐起,顺手拿了薄被披在吉祥身上,冲萧三笑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王爷?”萧三眉头一挑:“以前使唤我的时候可没听你说过‘您’字。怎的?如今倒是对我恭敬起来了?” 叶飞扬心里无言,当初那不是不知道你真实身份么!如今知道了,哪里还敢再嚣张,不过,对着萧三,叶飞扬心里却没有丝毫害怕,许是觉得萧三是朋友,必不会对他怎样。 萧三倒是没继续在那事情上追究,转了话题:“皇兄还没起,我先过来瞧瞧,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叶飞扬抿了抿唇:“王爷,我能跟您有话直说吗?” 萧三的眼里闪过一道幽光,笑道:“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些弯弯道道做什么,你说便是。” “如果,如果我说不去,皇上会不会怪罪我?” 萧三的目光顿时暗了暗:“以前没察觉,你这胆子当真是大,连抗旨这等话都说的出来。” 叶飞扬心里一惊,连忙道:“我不是!我只是,只是……” “你在担忧什么?有我在,即便去了京城,又有谁敢欺你?比你在这里被个泼妇欺负岂不要舒坦的多?” 叶飞扬张了张嘴,没吭声,对于萧三知道他的事儿,他一点儿都不稀奇,况且,他说的对,如今这村里人对他避之不及,若不是看在祁树的面子上,或许都有可能会赶他走,这让他十分的沮丧。 看惯了面前这人每天为了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能笑眯眯的,萧三觉得此刻叶飞扬的样子莫名的有些碍眼,心里颇不舒坦,甚至有一丝丝心疼,他不由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脸颊,却在将要碰到的时候,被叶飞扬侧头避开了,动作一顿,心里微微有些刺痛,萧三的手顺势往下,揉了揉吉祥的小脑袋,惹得小家伙撅着小嘴儿,拿小手拍掉了。被讨厌了呢! 避开的时候只是下意识地举动,避开之后叶飞扬才想起之前萧三离开之前酒醉时提过的话,莫名觉得眼下这局面有些尴尬,他捏着吉祥的小爪子,过了一会儿才道:“或许我没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自从我来到这里,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萧三又恢复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哦?那祁树呢?” “祁树不一样,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我早就死在了山林里。” 萧三一愣,显然没料到竟是这样,只是,听了叶飞扬这几句话,心里头那点儿不舒服却是舒坦了一些。 叶飞扬又道:“自从那日知道你是王爷,后来又不告而别,我本以为我们从此便再无瓜葛,即便见面,我也要对你下跪称一声王爷,却万万没想到你待我的态度还是如以往那般,心里十分的高兴。” 萧三沉默半晌,笑道:“你亦是我唯一的朋友。对我,你不必太过小心翼翼。你不愿回京,是因为跟祁树有约,还是因为祁树不让你跟我回京?” 叶飞扬有些吃惊,没想到萧三竟然连这都猜到了! 萧三看叶飞扬这神情就已经明了,祁树那人,虽面相忠厚,然,善用兵者,有几个是真正忠厚的人? “我若当真对你有心,凭他祁树又能奈我何?”萧三不紧不慢地说着,瞧见叶飞扬眼里露出慌乱,这才接着道,“所以说,你想太多了。” 想太多了!叶飞扬一默,随即回过味来,这萧三可不比祁树,身为王爷,王府后院儿里哪样的美人没有?哪里需要在山野之间寻一个回去?或许真就是逗他玩儿的!再说,出了那日醉酒,其他时间,这萧三对他可是在正常不过了,哪里有什么心思,当真是他想太多了! 这一想,叶飞扬顿时轻松了,也没了之前的尴尬,笑道:“是我多想了,还望王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笑话我才好。” 面前这人的心思全写在脸上,萧三又哪里会看不到,心知叶飞扬当真只当他是朋友,没有半点其他心思,心里不由有些酸涩,面上却依然如故:“那你是愿意与我一道回京了?” 叶飞扬又是一阵迟疑:“你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为何皇上会亲临此地?送了吉祥那么多东西,还要我和吉祥去京城。” 萧三笑道:“你当那些东西是我皇兄的?他出手哪里会这般小家子气?这都是我准备的,只不过他一路暗访刚好路过,就一道来瞧瞧了。” 叶飞扬默默无言,这还叫小家子气啊!心里的种种疑虑却被萧三三言两语给打消了,只剩下一条,他却不敢开口问萧三。 倒是萧三自己说了:“你若是担心皇兄拿你和吉祥要挟祁树,那你大可放心,祁树留在皇兄手里的把柄多的去了,不需要再加你们两个。依我看,皇兄是喜欢吉祥,才想让你带着一道去京城里,顺道再给祁树一个惊喜。” “喜欢吉祥?皇上自己没有孩子吗?” 萧三收了笑容,凑到叶飞扬耳边,低声道:“以后切莫再提此事!皇兄曾有过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的爹爹性子太烈,当年皇兄只是命我去查了查那孩子的来历,便被那人当做是皇兄怀疑他,连夜带着孩子消失了,至今还未找到。” 叶飞扬没来由想起吉祥是祁树捡来的,抱着吉祥的手微微收紧,小声道:“难不成,皇上,他以为吉祥是?” “那倒不至于,以那人的性情和身手,断不会独自留下孩子,更何况,这出生日子也不对的。” 叶飞扬松了口气,不是跟他抢吉祥就好。被提及的小家伙,仰起脑袋,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两位大人,一派天真无邪。叶飞扬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吉祥抓着他的手,软糯糯地说:“爸爸,肚肚饿。” 还不等叶飞扬开口,萧三便伸手捏了捏吉祥的小鼻子:“你这小吃货!等我跟你爹爹说完话再吃!” 吉祥不甘示弱:“三儿坏!” “不许没礼貌!”叶飞扬训了吉祥一句,拍开萧三的手,嘟囔道:“你一个大人老欺负吉祥做什么!我去给他弄吃的,你帮我看一会儿。” “我也饿了。”萧三耸耸肩,侧过身子看着叶飞扬披衣下床,顺手把吉祥捞到怀里,东捏捏,西揉揉,暗自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窗外,年轻的皇帝负手而立,面容沉静,看着屋里神情寂寥的萧三,默默转身,他这风流成性的弟弟,怕是当真动了心,只是,他竟懂得放手,倒是比他强多了。 第120章 前方消息 等叶飞扬做好早饭端出来,赫然看到皇帝就在前厅坐着了,怀里还抱着吉祥,吉祥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谁给穿的,瞅着皱巴巴的,有些地方还鼓鼓的,显然是里面没穿清楚,亏是叶飞扬心理素质好,没把手里的薯粉溜儿给丢了去。 叶飞扬很自觉地把大海碗放到桌上,微微弯腰笑着问道:“不知道您要来,我随便做的这个,您想吃些什么,我再去做。” 萧三看着叶飞扬一脸巴结谄媚的模样,暗自无语,这人当真是个不会溜须拍马的!就连那皇帝看了,也暗觉好笑:“不用麻烦了,再说,吉祥也饿了,吃吧。” 叶飞扬点点头,从皇帝怀里抱走吉祥,忍着帮他在整理一遍衣服的冲动,拉了一小碗薯粉溜儿到面前,夹了给吉祥吃,吉祥是一有吃的就什么都不在意的小吃货,砸吧着小嘴儿吃的可欢唱了。 这头皇帝拿筷子搅了搅面前黑乎乎的汤面,闻着这香气觉得还不错,正打算尝尝就发现黑面条里有一块红红的,他加起来一看,似乎是个心形的……胡萝卜?那头萧三也从碗里吃到了一个,是个方形的,他问道:“这是什么?” 叶飞扬看了一眼,道:“哦,吉祥不爱吃胡萝卜,我特意做成各种形状逗他吃,免得他挑食不好。” 原本打算把胡萝卜丢到桌上的萧三闻言动作一顿,慢慢把那块胡萝卜塞进了嘴里,默默咀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再怎么说也不能不如吉祥不是?皇帝默不作声地把筷子又放回碗里,松开胡萝卜,夹起面条吃起来。唯独吉祥皱着小脸儿看着叶飞扬筷子上那个圆形的胡萝卜,撅着小嘴儿,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形状各异的小东西都是难吃的胡萝卜! 在收拾碗筷的时候,叶飞扬看着碗底剩下的一小层胡萝卜,默默无言,原来皇帝和王爷也都不爱吃胡萝卜! 虽说跟萧三的一番谈话打消了叶飞扬不少疑虑,但他终究还是不太愿意离开这里,作为一个没权没势又没钱还非本土人士的黑户穿越者,叶飞扬实在是没有高高兴兴去京城见识见识的冲动。若是皇帝能忘记这事儿那就最好不过了! 吉祥这小子倒是当真鬼灵精怪,对皇帝可比对萧三客气多了,坐在皇帝怀里,软糯糯地说叔叔好,笑得无比灿烂,露出一溜排细白的小牙齿,一转头对上萧三,立刻就叫三儿坏,把萧三气的竖鼻子瞪眼睛,却偏偏无可奈何,没看到皇帝正笑哈哈地护着小东西呢! 叶飞扬在后院儿里听到前院儿的声音,皱着脸蹲在虎崽们和白狐的面前,十分的苦逼,皇帝越喜欢吉祥,他心里就越觉得纠结,按理说皇帝喜欢吉祥那是好事儿啊!可太喜欢也不是个好事儿!不才提出要带吉祥去京城嘛! 正唉声叹气中,方正杰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了,挤在叶飞扬身旁蹲下来,小声的说:“叶哥哥,你不想去京城吗?” 叶飞扬扭头,看着方正杰亮晶晶期盼的小眼神,笑了笑:“我当然想去,只是你祁哥哥不在,我带着吉祥,人生地不熟,连个落脚的都没有,不太好。” 方正杰歪着脑袋很认真得想了想:“你可以住祁哥哥的将军府呀!离我家不远呢,我可以天天去找你!” 祁树的将军府!祁树居然还有将军府!叶飞扬意外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真是大惊小怪,祁树是大将军,没将军府才奇怪吧!猛然间想起祁树曾经说过的,在京城就只有一处宅子!这将军府仅仅就是一处宅子就能囊括的吗!这祁树真是!等他回来定要他好看! “祁大哥并没有跟我办酒席,也没有带我去过京城,我贸贸然去将军府,人家还不给我打出来?” 方正杰也皱起了包子脸:“说的也是哦!那怎么办?真要住萧哥哥的王爷府吗?那样,祁哥哥会不高兴吧。”方正杰可是把那天在青楼里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的!萧哥哥居然说要在给叶哥哥一个家呢!也不知道这个事情祁哥哥知不知道!在方正杰的小心思里,叶飞扬是应该和祁树在一起的,这无关身份地位,他就是这么觉得的,萧王爷从来都是风流成性,就算喜欢叶飞扬也不会长久的,他想把这些说给叶飞扬听,可是萧三对他也是很好的,背后说萧三的坏话他说不出来!这真是太困扰了! 叶飞扬摸摸方正杰的头,苦笑道:“这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才想等祁大哥回来再说。” 方正杰抿了抿唇,凑到叶飞扬耳旁小声地说:“可是这样你就是抗旨了!皇上说要你带吉祥去呢!” “嗯,所以还是要去啊。” 似乎老天也知道叶飞扬的困扰,遂帮他做出决定,刚过正午,一匹快骑飞奔而来,送来了边疆最新战报,祁将军与草原大败敌军,追击时不幸被毒箭射中,至今昏迷未醒。 第121章 前往边疆 “请让我一同前去!” 一众人纷纷转头,望向门口那个面色苍白的人。屋里顿时静悄悄的,纵然早就猜到会这样,萧三的心里依然有着一丝说不出的酸涩,以及对远方那人的嫉妒。皇帝微微抬头,看向叶飞扬,不经意间散发出久居帝位的天子威严,看着那人紧握的拳头微微发抖,唇角抿得紧紧的,额头也冒出汗珠来,看起来那么脆弱胆小,仿佛下一秒就会撑不住跪下,然而,他等了又等,那人却依然固执地坚持着,虽然无处不散发着害怕的气息,却始终没有退缩,这份倔强坚持倒是有几分眼熟。皇帝端起茶盏,垂下眼抿了口茶,淡淡道:“战事混乱,如今祈树重伤未醒,你若再有事,吉祥怎么办?” 叶飞扬微微一震,低下头看向一直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的吉祥,小家伙似乎知道大人们正在说严肃的话题,只乖乖地站在叶飞扬身旁,仰着小脑袋望着他,大眼睛水润润的,比平时多了几分乖巧懂事,看得叶飞扬心里发疼。想到如果去找祈树,吉祥势必是不能带去的!虽说他有空间能带着吉祥,但是眼下这么多人在,他不可能也不敢这么做! 刘尚书起身,走过去抱起吉祥,劝道:“你不必太过担忧,今晚就会有御医启程去救他。” 叶飞扬看着吉祥,微微摇了摇头:“祁大哥的身手体魄你是知道的,能让他一直昏迷不醒的毒药,那是何等的霸道,况且,他走之前,老大夫已经给了他许多的药物。”更何况,还有他自己给祈树的那些,无一不是关键时刻保命的药,人到现在还没醒,可想而知情况有多糟糕!更何况,从边疆送过来的消息,就算是快马加鞭,也是要耽搁一两天的,一两天的时间,祈树的生命还在流逝,这让他怎么放心!可是,皇帝不同意他去,他又能如何? 抱着吉祥回到屋里,叶飞扬魂不守舍地坐在那儿发呆,连虎崽们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绕着他腿边打转,时不时舔一下叶飞扬的手背,企图换取他的注意,吉祥抱着叶飞扬的脖子,也端着小脸儿,抿着小嘴儿,十分的严肃。 叶飞扬想了大半天,终于下了决心,他扭头对上吉祥眼巴巴的小眼神儿,心里刺痛了一下,却还是亲了亲吉祥的脸蛋,很认真地说:“吉祥乖,你爹爹现在受了伤,需要我去救他,你跟着方正杰哥哥他们等我回来,好不好?” 吉祥不知道听没听懂叶飞扬的话,只是扁了扁小嘴儿,委委屈屈地软软糯糯地说:“好。” 叶飞扬眼圈儿登时就红了,抱着吉祥的手收得紧紧的,生怕不小心就没了,他多想带着吉祥一起去,可是他不能,且不说会不会被发现秘密,皇帝说的对,战场太危险,万一他有个什么事,把吉祥一个人留在空间里,会活活饿死他的!叶飞扬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看到叶飞扬这模样,吉祥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全然不似平日里的假哭,小家伙这是听懂了叶飞扬的话吧! 萧三老远的就听到吉祥的哭声,隐约还参杂着别的抽泣声,他三两步就进屋,看到那一大一小抱头痛哭的情形,心里莫名地生出些别样的情绪,他咳嗽了一声,看着面前两双红肿的眼圈儿,道:“飞扬,我真心问你一句,你可有把握救活祈树?” 叶飞扬抿了抿唇:“我能拖住祈大哥不死,疗毒治伤我却不在行。” 萧三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这便足够了,老大夫说要亲自去为祈树疗伤,他的医术素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他身子骨老了,怕是不能日夜不停的赶路,你若能吊住祈树的命,我便派人护着你先去。”说完,顿了顿,又道,“只是,此去万分凶险,你当真决定要去?” 叶飞扬没有半分犹豫:“我去!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要我帮你照顾吉祥?”萧三看了眼红着眼圈儿挂着泪珠一副可怜巴巴被抛弃模样的吉祥,难得的有些心疼起小家伙来,伸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眼泪,笑道:“我会待他如亲子,这样,你可是放心了?” 叶飞扬没料到萧三会说出这样重的承诺,一时间有些无言,半晌,才呐呐地点点头:“谢谢!” 萧三笑道:“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只是,明日我便要随皇兄回京,吉祥我也是要带去的,等你救了祈树,便随他一道回京。” 叶飞扬并不意外,心里纵然万分舍不得,却还是点点头应下了。 萧三道:“你且准备一下,大约何时能启程,明早?” “越快越好!不用等到明天了,我收拾一下,等会儿吃过晚饭就动身吧,可以吗?” 萧三默了片刻:“既然如此,我去安排。” 等萧三走了,叶飞扬才关心起怀里的吉祥,小家伙似乎知道自己被“转手”了,瘪着嘴要哭不哭地,小爪子紧紧抓着叶飞扬的衣襟,小模样可怜极了,叶飞扬心里被揪得生疼,不住地亲着吉祥的小脸儿:“吉祥乖,萧叔叔是好人,以后别喊他三儿坏,知道吗?” “我会拜托刘尚书和正杰,让他们有空就去看看你,京城里很多好玩儿的,好吃的,你还会有很多朋友,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一些,知道吗?” “你喜欢吃的东西,讨厌吃的东西,我会都记下来交给萧三,让他天天给你弄喜欢吃的,虽然挑食很不好,但是我不在你身旁,你不喜欢吃的就不要吃了,乖。” 叶飞扬絮絮叨叨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来,吉祥也抽抽搭搭地哭上了,嘴里胡乱的喊着:“爸爸,爹爹。”听得叶飞扬心碎不已。 虎仔们围在他们周围,听到他们的哭声,十分的暴躁,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不住地伸出脑袋去舔叶飞扬和吉祥。 这般哭了好一会儿,吉祥终于哭累了,在叶飞扬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叶飞扬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心里万分地不舍,拿出纸笔,开始详细地写着吉祥平日里吃穿用度所需要的注意的问题。 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叶飞扬这才停下笔,依依不舍地望着熟睡的吉祥,低下头用脸颊不停地蹭着小家伙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一手抱着吉祥,一手拿着那叠纸去找萧三。 萧三正跟皇帝和刘尚书坐在一起,看到叶飞扬,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看到他怀里睡着的吉祥,略微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问道:“吉祥怎的睡了?” 叶飞扬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哭累了。” 萧三也不好再说什么,伸手把吉祥接过去,像是为了让叶飞扬放心,动作比以往都要轻柔:“我会照顾好他的。” “这是吉祥平日里要注意的,我都写下来了,有些琐碎,你有空看看。” 萧三道:“我现在就看,有不明白的还能问你。” 看萧三这姿态,叶飞扬心里着实很感激,一旁的刘尚书把吉祥接了过去,萧三则是拿了那些纸细细地看起来,就连一旁的皇帝也抽了两张去,上面详细地写了吉祥每天几点醒,快醒的时候要亲亲他的额头和脸蛋儿安抚他的起床气,早饭最好吃些汤水的东西,粥,米饭之类的,不要太油腻。每天什么时辰要睡觉,睡多久,哪几个时辰要给他准备哪些点心,甚至连大小便时间都写的很详尽。薄薄的几张纸,却将叶飞扬一颗慈父心体现的淋漓尽致,皇帝和萧三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动容,末了,皇帝道:“吉祥在京城,必不会受丝毫委屈。” 有了皇帝和王爷两大保障,叶飞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实际上,他还是不放心,不过,这总归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肃容,认认真真给皇帝和萧三行了个弯腰的大礼。 原本打算吃过晚饭再走,可想到那会儿,吉祥或许就醒了,叶飞扬实在不忍心再让小家伙体会一把跟父亲离别的伤心,提前吃了些东西就要上路,萧三派了十个暗卫随行,临行前,老大夫又给了他一些瓶瓶罐罐,吩咐他,只需拖到他去便好。 叶飞扬本想去跟里正说一声,奈何时间来不及了,只嘱托了刘尚书一番,本想把虎崽们也托付出去,不料两个家伙太聪明,仿佛察觉到了叶飞扬想要再次丢下它们的意图,死活赖在叶飞扬身侧不肯离开半步,倒是那白狐较为听话,乖巧地跳到吉祥身旁,似乎是要守护着他的模样,叶飞扬多少有些安心,至少吉祥身边还有个他熟悉的白狐陪着。 第122章 再度相见 吉祥睡得迷迷糊糊,醒来时被人亲了额头和脸颊,可是不一样,那不是爸爸!小家伙登时撇了嘴角。 眼看着吉祥就要哭了,萧三有些无措,他明明已经按照叶飞扬说的法子抱了亲了,怎么小家伙还要哭! 吉祥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抽抽搭搭地哭着,声音有些沙哑,听得人心疼。萧三晃着手臂,尽量放柔了声音:“乖啊,你别哭啊,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疼!疼!”吉祥继续揉眼睛喊疼。这下可把萧三吓坏了,连忙抱着吉祥冲出去:“正杰!你师父呢!快来,吉祥说疼!” 老大夫正在收拾东西,听到萧三的叫唤,连忙过去:“哪里疼?” 皇帝和刘尚书原本正在商量事情,这会儿也围了过来:“怎么了?” “不知道,他睡醒了就哭着喊疼。” 老大夫拉住吉祥的小手,把起脉来,嘴里问道:“吉祥,哪里疼?” “眼睛疼!眼睛疼!” 老大夫一听,连忙把吉祥另一只手也从眼睛上拉下来,仔细一瞧,小家伙的眼睛都肿了,眼里含着两泡泪,里面红彤彤的,看着就吓人,老大夫仔细查看了一番,才道:“这是哭太久,睡着时不舒服又用手去揉了,所以这会儿才疼,我给他上些药,休息一晚便好。” 说着,让方正杰去端了盆清水,拿纱布给吉祥轻轻洗了洗眼睛,小家伙自从听说如果再哭就会更疼之后,就一直可怜巴巴地扁着小嘴儿,要哭不哭地模样,乖乖地让老大夫折腾,最后滴药水儿的时候,被那冰凉的液体给刺到了,缩了一下,耳边立刻听到老大夫和众人的安慰。 上了眼药,老大夫让吉祥闭会儿眼睛,皇帝让人弄来了吉祥喜欢吃的点心,弄成小块儿喂到吉祥嘴边,小家伙嘴里叼着甜甜的点心,吸了吸小鼻子,觉得想念爸爸和爹爹的滋味似乎没刚刚那么强烈了。 只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吉祥再次想起了爸爸,萧三的怀抱没有爸爸的舒服,也没有爸爸的软和!不过萧三会拿很多好玩儿的给他玩儿,连方正杰还有皇帝都在的,吉祥觉得,这样也勉强不错。 最后,吉祥玩到很晚才架不住困倦睡下了,众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各自捶了捶发酸的腰部,心里更加佩服起叶飞扬来,吉祥这小家伙可真是折腾。 …… 另一头,叶飞扬正在连夜赶路,由于他不会骑马,只能让那些暗卫轮流带着他,虎仔们跟在马匹的身后,纵然这些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也架不住身后两位百兽之王的驱赶,跑的生生比平时快了许多,这可就苦了叶飞扬,骑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威风八面,事实上,硬邦邦的马鞍磨得大腿内侧生疼,才跑了几个时辰,叶飞扬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再加上这道路并不平坦,每次都是颠起来再落下去,连带着屁股也有些疼。不过,叶飞扬却紧紧咬着牙,想到前方昏迷不醒的祈树,这点儿疼当真算不得什么! 暗卫们显然是得了叮嘱,知道叶飞扬体质孱弱,所以在入夜十分,他们停了一次,询问叶飞扬是否需要找个地方住下,叶飞扬自然是摇头拒绝了,当时几个人随便吃了些干粮就继续赶路了。 这般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两夜,中途只有吃饭的时间休息,那些暗卫没有丝毫疲态,只是瞧上去有些风尘仆仆,显然是身体素质过硬的,倒是叶飞扬,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大腿内侧已经磨得通红,碰一下就生疼,最后一次下马,还是被暗卫抱下来的,实在是僵的不能动了。 “叶公子,再过几个时辰就能到脐城了,祁将军的军营就在脐城外不远处,今晚就休息一晚吧,您这身体怕是吃不消,万一病倒了,祁将军谁来救呢?”暗卫首领耐心地劝着,眼底是难得的敬佩,面前这个人的固执坚持,实在是让他们意外。对于一个不懂武功的平民来说,他这两天受的苦,换做其他人来,早就叫饶了,可他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反而在需要休息的时候,听到他们这些暗卫不需要休息,便坚持继续赶路。光是这份执着就让人肃然起敬,也让之前不太看重他的众暗卫刮目相看。 叶飞扬暗自吸了几口气,缓过了那一阵的疼痛,听了暗卫的话,眼睛一亮:“再有几个时辰就到了吗?我还可以坚持,等到了再休息也没有关系的!” 暗卫们看着他僵硬别扭的姿势,纷纷将视线投向首领,首领为难道:“可是您的大腿,实在是不适合再上马了,我怕会落下病根。” 叶飞扬知道这首领是在危言耸听了,只是磨破了皮而已,哪里会有病根留下,不过他也知道首领是一番好意,或许是担心前面会有危险,休息一下遇到突发事件比较容易对付?想来想去,叶飞扬还是不愿意休息,祈树近在咫尺,他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虎崽们走到叶飞扬身旁,咬了咬他的衣袖,其中一只伏下前肢,另一只把他往那只的身上拉,叶飞扬冷不丁被拉的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他摸摸虎崽,笑道:“怎么?难不成你们要载我跑。”虎崽们低吼了两声,竟似在应和他的话。 如此通灵性的老虎,看得暗卫们啧啧称奇,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让老虎驮着,对叶飞扬来说确实会好很多,显然,叶飞扬也想到了这层,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灿烂,他笑眯眯地抚摸了一番虎崽们,这才慢吞吞地趴上虎崽的背脊,伸手搂着它的脖子,脆弱的部位被勒住的感觉,让虎崽生出些许烦躁,它甩了甩脑袋,另一只立刻凑过去安抚般舔了舔它,过了片刻,许是适应了叶飞扬的重量,这才起身站了起来,随着虎崽的动作,叶飞扬感受到身下这句温热的躯体内喷薄的力量。 眼见问题解决,暗卫们也不再坚持,翻身上马,这些马早已经不是出门时的那一批了,在驿站已经换过两批,这次,估计到虎崽背上的叶飞扬,也担心会遭到偷袭,暗卫们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虎崽也没有不管不顾往前冲,饶是如此,叶飞扬还是被地上溅起来的尘土呛了一番,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缠在脸上,挡去了大部分的灰尘,勉强也可以呼吸。 越往前走,道路越坎坷,四周的树木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有的甚至还有烧焦的痕迹,显然是曾经的战场,所幸这一路上并未出现什么意外,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叶飞扬一行人停在了一座坚固的城门前,城墙上满目苍夷,却无损于它的坚固! 叶飞扬从老虎背上颤巍巍地爬下来,看着悬在头顶上那一溜排的弓箭,条件反射般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不是坏人!他这个举动,惹得一阵轻笑,那安慰首领上前一步,举起一块金色的令牌:“我等奉旨前来,速速打开城门!” 城墙上有片刻的骚动,其中一人探出头来,喊道:“太远看不清,我放下竹篮,你一人过来,将令牌放上去,待我验过之后再开城门。” “好!” 叶飞扬望着缓慢从城墙滑下来的竹篮,默默无言,电视里只要有人在城门口举起令牌,立刻大开城门果然是骗人的! 却见那暗卫首领并没有将金牌放进去,而是从腰上另外取了一块令牌放上,竹篮被缓缓收回:“请稍后片刻!” 又等了一会儿功夫,城门才渐渐开了,里面出来一小群人,为首的是穿着官服的,后面跟着的都是穿着铠甲的:“大人一路辛苦了!”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皇帝的暗卫首领怎么样品级也不会低了,自然是受得起这一声大人,叶飞扬和其余暗卫等着那边商量完毕,这才走了过去。 那些人看到叶飞扬身旁的两只猛虎,略微有些诧异,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一行人很快进了城,暗卫首领转身问叶飞扬:“叶公子,这里去祁将军的军营需一个时辰,您是吃过早饭再去,还是先过去再说?” 叶飞扬差点儿脱口而出,既然只剩下一个时辰了,那就过去再说!可目光不经意一转,看到旁边那群官员炙热的视线,叶飞扬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得出那些官员很想借机讨好一下皇帝最信任的暗卫,于是他点头道:“既然已经到这里了,那便休息一下再去,可好?” 暗卫首领略微有些意外,不过面上没有半点变化:“那便先吃些东西吧。” 旁边的官员起先听说叶飞扬是来给祈树治病的大夫,并没有太在意,眼下看到暗卫首领对他的态度,暗自揣测,莫非是那位大人的弟子? 虽说是早饭,却做了一桌子的菜,虽然比不得京城,却也算不错了,暗卫首领对此见怪不怪,请了呀叶飞扬一道入座,这些日子大家也都辛苦了,饶是喜好清单食物的叶飞扬,对着这一桌子的大鱼大肉,也食指大动,他托暗卫首领要了些新鲜生肉和内脏,给两只虎崽喂了个足足包,这才自己吃起来,风卷残云过后,杯盘狼藉。众人一抹嘴,不顾官员们欲言又止的神情,带了一队士兵,前往祈树的营长了。 叶飞扬心跳得飞快,在看到目光尽头出现的那朦胧的帐篷影子时,终于忍不住轻呼出声,暗卫们显然是理解叶飞扬的心情,当下翻身下马,托起叶飞扬的后腰,带着他朝着军营疾奔而去。 不久后,叶飞扬终于站在了主帅的帐篷前,想到里面躺着的就是祈树,叶飞扬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心中竟生出些许退缩,他害怕,害怕这帘子一掀开,看到的是祈树冰冷的尸体! 就在叶飞扬深吸了几口气的功夫,虎崽们竟自顾进了那帐篷,里面顿时响起一阵惊呼,叶飞扬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冲了进去:“别怕,这虎崽是我带来的,它们不伤人的!” 话刚说完,视线却被穿上那个安静的身躯粘住了,记忆里那个彪悍得近乎无所不能的神人,此刻正静静的躺在那里,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出诡异的酱红色,肩膀上那个血洞触目惊心,正在不住地往外冒黑血。叶飞扬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连心跳都停止了。 第123章 紧急抢救 叶飞扬一步一步走过去,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早就知道祈树的情况会很糟糕,只是他却没想到竟会是这样!旁边那两个大夫模样的人似乎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那两只猛虎吓退了脚步,这时候,跟军中将领交流完毕的暗卫首领和将领们一道进了帐篷,看到眼下这情形,那位将领手一挥,那两位大夫模样的人立刻就退到一边去了。 身后一众人等注视的目光,叶飞扬却恍若未见,颤抖着手轻轻放在祈树的鼻翼下,感受到那虚弱的气息,一度停止的心跳这才渐渐恢复,他深吸了口气,还好,祈树还活着!虽然他昏迷不醒,虽然他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散发着些许腐臭的味道,但,他还活着! 身后众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暗卫首领上前一步,走到叶飞扬身边,低声问道:“叶公子,您需要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叶飞扬抬手擦了擦脸,想了想,道:“我要几桶清水,大量的干净帕子和纱布,还要盐巴和糖,另外,再给我烧个炭盆来。” 暗卫首领点点头,转过头看了眼将领,那位将领立刻吩咐了下去,暗卫首领又问:“需要什么样的人给您打下手?” 叶飞扬摇摇头:“暂时不用,我一个人就好,虎崽们留在这里,你们暂且去休息吧,我若有需要,会跟你们说的。” “好,那我们先告退了,您若有事,记得吹一声笛子,我们便会来了。”说着,将一支拇指长的小笛子放到叶飞扬的手心。 叶飞扬点头,目送他们离去,这才将手心展开,拿出一张小纸条,看了眼里面的字,随即将纸撕成了碎片。没想到军营之中竟然还有叛徒!眼下叶飞扬却没空想那么多,他将之前趁着如厕的功夫偷偷摘出来的莲子拿了出来,拿针戳破,将里面的汁水挤到碗里,又兑了些泉水,看了眼不省人事的祈树,叶飞扬想也没想,喝了口那汁水,低下头覆在祈树的唇上,将莲子汁一点点的喂进祈树的嘴里,清凉微甜的滋味在舌尖打了个转,便滑进了祈树的喉咙里。叶飞扬放下碗,摸摸祈树的额头,体温偏低。 刚将那一碗莲子汁喂了进去,门外就听到有人说话:“叶公子,我们给您送东西来了。” 叶飞扬坐起身,将手里的碗收进空间里,扬声道:“进来吧。” 为首的是个士兵,一手拎着一个大木桶,人却站得笔挺,面容端正:“这是副将大人命我送来来的。”他身后还跟了几个人,也都拿着东西。 叶飞扬连忙起身,指了指床边的空地和一个小矮几:“辛苦你们了,就放在这里吧。”那些人放下东西,偷偷瞄了这个备受重视的“大夫”几眼,这才退了出去。 等人全部都退了出去,叶飞扬才走到门口帘子那儿,仔细看了一番,又在这帐篷四周转了一圈儿,貌似没看到有小洞之类的东西。不过安全第一,叶飞扬招呼虎崽们到床前守着,他自己爬到床上躺倒祈树的身旁,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然后才钻进了空间里,之前匆匆忙忙只摘了一颗莲子,可看到祈树肩膀上的伤口,叶飞扬觉得至少还要一颗才行,他脱了衣服,跳进泉水里,先摘了颗莲子,又从水底挖了些黑乎乎的泥出来,拿了个小盆子装了,又舀了些泉水,然后回到床上,偷偷摸摸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翻身下床,把泉水单独倒出来,把莲子汁挤到泉水里,搅了一番,这才拿起帕子沾了水,准备帮他清理肩膀上的伤口。 到了这会儿,叶飞扬的手终于抖了起来,祈树的伤口实在是太深太吓人了,让他甚至都不忍心按下去,帕子上的水滴了下去,很快就没入伤口里,一点儿踪影都寻不见了,叶飞扬心里一动,用帕子沾满了水,悬在祈树的伤口上,将水挤到他的伤口上,渐渐的,伤口不再往外冒黑色的血水了,叶飞扬这才颤着手,一咬牙,将帕子压倒了祈树的伤口上,帕子很快就被黑血浸透,叶飞扬把帕子丢到一边,又拿了一条干净帕子,沾湿了清理祈树的伤口,一旁的盆子里很快堆起了一小堆用脏的帕子,直到祈树的伤口清晰的显露出来,彻底地不冒黑血了,叶飞扬这才停止了动作,看着那上面往外翻卷的腐肉,他的心里一阵阵地疼痛,他咬着唇,从旁边的盆子里捧了一些湿润的黑泥,小心地铺在祈树的伤口上,这是他没办法中的办法,祈树这伤口他是真的一点法子都没,该怎么去除腐肉他也完全没有头绪,唯一能做的,就是要阻止他继续腐烂!等老大夫来就有办法了! 清理好肩膀上的伤口,叶飞扬揭开祈树身上的薄毯子,查看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确定只有肩膀一个伤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端了盆清水,把祈树全身仔细地擦了一遍,这才又拿被子给他盖好了。 叶飞扬做这些的时候,时不时都要去探探祈树的鼻息,处理好身上的伤,他又去配了些糖盐水,一口一口喂着祈树喝了下去,然后便坐在祈树身旁,握着他的手,就这么望着他。 时间很快过去了,等暗卫首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叶飞扬这才回过神,抬手擦了擦脸上不止何时流出来的眼泪,他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都丢了进去。 暗卫首领身后依然跟着那位副将,副将显然是等的很焦急,一进门,立刻三两步冲到祈树面前,差点儿惹怒假寐中的虎崽们,叶飞扬连忙冲它们摇摇头,片刻后,那副将猛地转过身盯着叶飞扬,盯得叶飞扬直发毛,却听那副将道:“想不到叶公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医术!夏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叶飞扬一愣,连忙摆摆手:“这个,祁将军还没醒,现在还言之过早!” “不早不早!那帮子军医治了好几天,却连帮将军大人止血都做不到!您一来,才片刻工夫,将军大人的脸色就已经好看多了!” “当真?”叶飞扬一直在盯着祈树看,并没有看出他的脸色与起初有什么不同,倒是这副将看惯了祈树中毒后的肤色,此番一看,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 副将连连点头:“自然当真!叶公子!您真是神医!” 生性耿直的副将连番夸奖下,叶飞扬忍不住红了脸,心里有些窃喜,那莲子果然对祈树也起作用!那真是太好了! 暗卫首领默默地望着面前那个眼眶深陷疲惫不堪的青年露出腼腆欣慰的笑容,心里愈发地明白为何一众大人们都对他另眼相待,就算是只法力低微的蝴蝶妖,却也是一只善良单纯的蝴蝶妖。他暗敛了心神,走上前去:“叶公子,您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眼下,祁将军的伤势有所缓解,您且休息片刻,免得累坏了身子,那祁将军就没人医治了。” 叶飞扬看了看犹自昏迷不醒的祈树,动了动嘴角想要拒绝,就听那副将道:“那赶紧的,休息一下!我在这儿替您守着将军!一有任何动静,立刻就去喊您!”叶飞扬听了,立刻下意识地望向暗卫首领,今天上午他送来的纸条上说,军中有内奸,叶飞扬怎么会放心把祈树交给别人。 暗卫首领看懂了叶飞扬眼里的意思,当下道:“我会在这里陪着夏副将。” 叶飞扬抿了抿唇,试探般地问道:“祁将军这床也够大,我能不能就在这里挤着睡会儿?我保证不碰到祁将军!” 那副将一脸的感动:“当然可以!叶公子您真是位心慈的神医!” 叶飞扬点点头,没再坚持,他也确实很累了,祈树身上的伤不是一时半会儿好的了的,叶飞扬还想等到夜里,带着祈树去空间里泡泡泉水,眼下必须要休息一会儿,他走到一旁,舀了盆清水,自己洗了把脸,脱了灰扑扑的外套,小心地绕过祈树爬到里面,侧着身子躺下了,看着祈树的侧脸,不多时便陷入了沉睡。 第124章 好的进展 叶飞扬离开了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原本在他面前拍着胸脯要好好照顾吉祥的萧三一众人等都有些扛不住了,吉祥这小家伙真是太能折腾了,除了最开始的一两天哭的比较多,后来基本上是不哭了,可是大家却觉得他还不如哭出来呢,看看他撅着小嘴儿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委委屈屈地望着你,一副明明想哭却又因为爸爸不在所以我要乖的神情,简直能让人心疼的发疯,巴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到他面前,让小家伙能开心些。 这不,才坐了两天的马车,尽管马车里面布置的很好,既有又厚又软的垫子,又有各种水果点心,可是对在吉祥来说,这个时刻摇摇晃晃的狭小空间,实在是太讨厌了,所以每当他不睡觉清醒的时候,总会用那种饱受虐待的小眼神儿望着车里的大人们,这让萧三十分的有罪恶感,就连当今天子也忍不住觉得自己是否太不人道了。 “好好好!我真服了你这小祖宗!”萧三突然捂着脸呻吟一声,伸手抱起坐在皇帝怀里的吉祥,语气却陡的一转:“吉祥乖,是不是不喜欢坐马车?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吉祥抓着萧三的衣领,原本以为又会被拍着睡觉,却听到有新的貌似很好玩儿的事情,立刻就笑了,当下点点小脑袋:“好!” 萧三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用力亲了亲吉祥的小脸蛋儿,抱着他掀开了车窗的帘子:“停一下。” 片刻后,吉祥被萧三裹在怀里,一起上了马,转眼看到一旁方正杰亮晶晶的羡慕的小眼神儿,又道:“正杰也出来,让暗卫带着你。”看着方正杰轻呼一声,欢快地跳下马车,不由失笑,当真是个孩子。 吉祥窝在萧三怀里,觉得这感觉很新奇,小爪子紧紧攒着萧三的衣襟,小脑袋不住地四处转动,看什么都觉得很新奇,嘴里发出欢快地声音,萧三提着缰绳,缓步而行,看着怀里的小东西高兴,唇角的笑容也加深了些许。 皇帝在车里看了一会儿,也一撩衣摆,跑去骑马了,后面马车里的御医看着吉祥在萧三怀里高兴得手舞足蹈,依依呀呀,内心颇为纠结,作为大夫,他应该去提醒那几位主子,吉祥还小,这么对着风吹容易生病,可作为御医,他知道,这会儿他要是开了口,绝对会被训一顿,没准儿还会得一句,不然带着你做什么?一旁的刘尚书似乎看出御医的挣扎,笑道:“飞扬这阵子不在,吉祥难得这么开心,随他去吧。”御医立刻就坐稳了。 这天下午的吉祥,是自叶飞扬走后最开心的,皇帝和萧三也由着他玩了个开心,直到傍晚时分,快要进城了,这才把小家伙抱进了马车里,给他喂了些点心垫肚子,吉祥才吃了两口,冷不丁打了两个喷嚏,萧三心里一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晚上,吉祥不出御医所料的生病了,下午玩的时候,小家伙定时玩出了汗,萧三没在意,结果被冷风一吹,想不生病都难! 吉祥皱着小鼻子,时不时打个喷嚏,可怜兮兮地望着在他身上折腾的御医,过了没多久就见他拿出了熟悉的银针,小家伙当时就大哭了起来,针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众人虽然心里不忍,可还是一同按住了吉祥,皇帝吩咐道:“你轻些,别弄疼他了。” 御医擦着汗应了,手起针落,吉祥哇的一声,哭的千回百转,皇帝看向御医的目光登时带了点儿愠怒:“不是让你别弄疼他的?” 在座的谁没有被针灸过!针灸哪里会疼啊!御医在心里默默流泪,却还是不得不应道:“回主子,吉祥皮肤娇嫩,这针扎进去时,总是会有些疼的。”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快点扎!”萧三黑着脸催促。 等扎完针,所有人都舒了口气,御医更是解脱了,这位祁将军的孩子可真比宫里的小主子们还难伺候啊! 生病了的吉祥脾气见长,满足了萧三之前的想念,不再是一副委委屈屈的要哭不哭地模样,而是逮着什么都要大哭一顿,至于有没有眼泪,这有关系吗? “皇兄,我们当年也是这般折腾人吗?”萧三苦着脸向皇帝求证。 当今英明的圣上很认真地思索了一般,道:“我记得你比吉祥要闹腾得多。” 萧三泪奔,所以,吉祥这就是来报复他的吗? …… 叶飞扬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的祈树离他越来越远,任凭他怎么狂奔都追不上,抓不住,当下一个激灵就吓醒了,大口喘着气,眼底一片慌乱。 “叶公子,您怎么了?”旁边响起暗卫首领关切地声音。 叶飞扬摇摇头,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位夏副将呢?” 暗卫首领递了条帕子给叶飞扬,道:“军中有急事,他过去了。” 叶飞扬擦了擦吓出来的冷汗,低头就去看祈树,刚一会儿功夫没见,祈树的脸色似乎又恢复了一些,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气息也比之前多了一丝力度,这都是好现象。 “时候不早了,这些饭菜是刚刚送来的,您吃些吧。”暗卫首领指了指一旁桌上犹自冒着热气的饭菜。 叶飞扬本是吃不下的,可想到还要照顾祈树,便强迫自己吃了一大碗,军中的伙食实在是算不得好,特别是在这连番征战之下,不过叶飞扬这会儿也挑剔不了那么多。 看着叶飞扬吃过饭,暗卫首领这才道:“叶公子,晚上可需要我们和您一道守着祈将军?” 叶飞扬想了想,道:“暂且不用,你们这些天比我还辛苦,还是先休息为好,不然哪有精力去查那害了祁大哥的内奸?” 暗卫首领应道:“我们本是轮番休息,今晚,我会安排人在帐篷附近,您若是有事,吹响笛子即可。自祁将军重伤,夏副将便明令禁止人靠近这主帅帐篷,今日祁将军稍有好转之事,夏副将也下令三缄其口,那内贼想必也不会动手。” “如此最好,只是要辛苦大家了。” “您太言重了。” 听了暗卫首领的话,叶飞扬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来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来看望祈树,原来是被挡住了,那夏副将看起来是个直爽的人,没想到还有这般心思,果然行军打仗的人都不能小瞧了去。 暗卫首领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叶飞扬开始查看祈树肩膀上的伤口,之前糊上去的泥已经干了,摸着硬硬的,叶飞扬拿匕首刀背一点一点撬开,把那块泥完整地揭了起来,露出狰狞地伤口,这一下午的时间,伤口的颜色比之前要好看的多,至少能看出一些好肉,叶飞扬把已经硬邦邦透着些许诡异暗红的泥巴放到盆子里,又去空间弄了些出来,仔细地铺到伤口上。 照例把士兵们送来的清水倒进空间里,换上泉水出来,给祈树擦擦身子,这一擦,叶飞扬才发觉祈树身上竟然在出汗,汗是黑黄黑黄的,瞬间把清澈的泉水染成了污水,不过汗是排毒的一种方式,出汗是好事!叶飞扬心情振奋,更加卖力地给祈树擦身体,这种毒汗要趁早擦去,擦到一半,叶飞扬猛地想起什么,连忙打开包裹,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自己吃了,来之前,老大夫嘱咐过,给祈树疗伤之前要记得吃下两粒,以防被毒侵蚀,之前都忘到脑后了。 给祈树擦完身子,天已经黑透了,虎崽们轮番睡了一下午,这会儿精神到是不错,凑到床边,本打算舔舔祈树,被叶飞扬制止了,于是便趴在一旁,看着叶飞扬一个人忙忙碌碌。 擦完身子,叶飞扬看着祈树身下的被褥已经被染得黑乎乎,十分的恶心,有心想叫人进来换一床,又觉得太麻烦,于是便把那床单拉了拉,让祈树睡在另一边不脏的地方。 半夜里,叶飞扬吹灭了油灯,又竖起耳朵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抱着祈树进了空间里,把他放在泉水旁,拿帕子沾了水,又把祈树身上都擦了一遍,最后兑了些盐糖水,一口口地喂了,这才大汗淋漓地拖着祈树回到了帐篷里,谁知刚扶着祈树出来,就听到虎崽们地咆哮声,叶飞扬吓得一抖,随即看到有三道黑影从眼前划过,外面也陆陆续续有了动静。 第125章 惊魂之夜 帐篷内瞬间被火把照亮,叶飞扬怀里还抱着昏迷不醒的祈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被虎崽们扑在身下的那人虽然没有晕过去,却也在两个血盆大口下战战兢兢。三个暗卫眼见来人已经被虎崽们扑住,外面也有人举着火把来了,立刻闪身消食在了帐篷里,叶飞扬依然呆愣,总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电影,居然真的有人能够来无影去无踪! 夏副将带了一小队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身上的铠甲才套了一半儿:“怎么回事?怎么是你?” 被老虎压住的人苦着脸:“夏副将,末,末将只是担心祁将军的伤势,听说今儿来了个大夫,所以忍不住过来瞧瞧。” 夏副将显然跟这个人是较为亲近的,当下黑着脸怒斥:“你当真是胡闹!”说完,也不理他,快步走到床边,看着明显有些呆愣的叶飞扬,心里着实有些担忧:“叶公子?” 叶飞扬回过神:“夏副将。” “让您受了惊吓,我真是该死!这混小子是我手下的人,当年也是跟着祁将军的,许是担忧祁将军伤势,所以才做了这混账事!” 叶飞扬朝着那方向看了眼,怎么都觉得被虎崽们压在身下的那人比较可怜,当下冲虎崽们招招手:“快过来。”虎崽们扭头冲着叶飞扬低吼了两声,似有些不满,却还是放下了爪子,临走时还不忘威胁两声。 饶是夏副将看到眼下这情形,也不由暗自心惊,他的手下什么身手他比谁都清楚,看帐篷里的痕迹,显然是一进门就被老虎扑到了,这两头当真是猛虎!却如此听话!当下,夏副将看向叶飞扬的眼神更多了一丝敬佩。 “既然是夏副将的属下,想必也是关心祁将军,希望别被我家这两只虎崽给吓到才好。” 夏副将猝了一口:“吓死正好!这等不听话的人留了何用!” 饶是如此,叶飞扬还是听出了夏副将的袒护之意,当下笑笑没出声。夏副将看着他身下的床被褥凌乱,有半边还拖在地上,连忙转头吩咐道:“快去拿新被褥来换上!” 叶飞扬连忙道:“祁将军刚才出了些汗,有些脏了,所以我就换了另外半天。” “叶公子您也是为了救祁将军,不用跟我们客气,您在任何时候有任何需求只管说出来就是,门外的将士是轮班守卫的,不用担心他们辛苦。” 叶飞扬连连应了,那些侍卫手脚麻利,很快就从里到外换了套新的,又把旁边的空木桶,脏掉的帕子都给端了出去,叶飞扬提醒道:“这些都有毒,你们小心些。” 夏副将看了看祈树,亲自在帐篷里转了一圈儿,把需要换了的东西都给换了一趟,又添了些茶水之类,这才带着人走了。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他转身就抽了身后那人一耳光:“你胡闹什么?半夜三更跑去祁将军的营帐,你不想活了?” 那人苦着脸:“我也是担心将军!我问你将军伤势如何,你又不肯说!” “我不说自有我的道理!我难道还会害了将军不成?今儿的事还不算完!叶公子不追究不代表别人不追究,你给我把皮绷紧点儿!” 那人似乎想起什么,看了看四周,凑到夏副将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原本只想瞧瞧,没打算进去的,只是我去的时候,发觉帐篷里没有人!我一惊之下才冲了进去。” 夏副将又抽了那人一耳光,低喝道:“我看你是傻了吧!没人?没人你一进去就被那老虎给扑住了!真丢人!” “不是!真的没人!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床上没人!” 夏副将黑着脸,却没有再抽他,只低声道:“那我去的时候他怎么好好的坐在床上?” “我被老虎扑到的同时,他和将军突然出现的。” 夏副将不说话了,面前这人是跟了他多年的下属,什么能耐他比谁都清楚,这事确实蹊跷。沉吟片刻,他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从此让他烂在你的肚子里,死也不能吐出来!听到没有?” 那人皱眉:“万一他对将军不利怎么办?” “不会的,他是皇上派暗卫送来的人,身份必没有问题。祁将军受了多重的伤你我心里都清楚,而他只来了半天时间,就让祁将军的气色好了许多,刚刚我看了,祁将军的脸色比下午又好了许多,那人想必是有些真本事的。”说完,见那人还不放心,又道:“祁将军身重奇毒,寻常法子是治不好的。只要他能救活将军,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他要真想对将军不利,第一个绕不了他的便是那群暗卫!” 今夜所发生的事实在是有些超乎预料,那人顶着昏涨涨的脑袋想了半天,终于觉得夏副将说的是对的,也许他是被那两只猛虎吓坏了,一时间宁错了也不一定! 等人全走光了,叶飞扬的心里才生出后怕来,是他一心想让祈树快点儿好起来,以至于都疏忽了,这里是军营,处处都是高手,而不是他那农家小院儿!刚刚如果晚出来哪怕一分钟,那就彻底完蛋了! 下意识抱紧怀里的祈树,叶飞扬喃喃道:“祁大哥,求求你,快点儿醒来吧!” 经过这一事,虎崽们也没了睡意,盘踞在床前,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叶飞扬的手。叶飞扬抱着祈树念叨了一会儿,察觉到他身上又开始出汗了,立刻拿了帕子继续擦洗。这么一折腾完,天都快亮了,不过叶飞扬却发现,祈树的肤色渐渐接近正常肤色了,体内的毒素怕是排的差不多了!瞧着祈树肩膀上的泥巴又干了,叶飞扬立刻揭开了看,伤口上乌黑的痕迹已经很淡了,再铺上一回泥,估计就能开始上药了。 弄好这些,叶飞扬顾不得疲惫,又去兑了些盐糖水,一口一口的喂着祈树,喂了大半碗之后,一直没有动静的祈树突然动了动舌头,叶飞扬心里一颤,唇贴着祈树的,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是自己的错觉,这般过了一会儿,那虚弱的动静又来了,湿滑的舌轻轻扫过他的舌尖,叶飞扬只觉得自己的心尖儿也被扫过了一般,巨大的欣喜狂风暴雨般骤然袭来,把他整个人都打蒙了。 许久之后他才想起来,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半天才颤巍巍地轻喊:“祁大哥?” 第126章 补昨天的 祈树的眼珠动了动,半晌后,艰难地掀开眼皮,目光浑浊呆滞。叶飞扬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半天没敢吭声,眼巴巴地看着祈树又重新闭上了眼,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猛地开口:“祁大哥!” 原本快要再度陷入昏睡的祈树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被叶飞扬握在手里的手指也隐隐动弹起来,叶飞扬见状,连忙继续低声喊着:“祁大哥,是我,飞扬,我来了!” 祈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已经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吃力地侧了侧头,目光定在叶飞扬的脸上,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干涩:“飞…扬…” 眼泪不经意间滚了下来,叶飞扬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是我,是我,祁大哥,你终于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短短六个字,祈树却断断续续说了好一会儿,叶飞扬也没有打断他,听他说完,这才絮絮叨叨把这几天的事给说了:“吉祥我已经托给萧三和皇上他们照顾了,等我们回京就去接他回来,祁大哥,你要快点儿好起来!老大夫这会儿正在路上,等过两天就能到了,你先忍着。” 祈树看着叶飞扬,没想到一觉醒来,思念许久的人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哪怕全身疼的不能自抑,他也甘之如饴:“我没事,别哭。” 叶飞扬抹掉眼泪,恨恨道:“这还叫没事?那什么才叫有事!你明明答应过我和吉祥要好好回去的!” 祈树咧了咧嘴角,似乎想要笑,可是却做不出这样的动作,只慢吞吞道:“吉祥多高了?” 明知道祈树这是在转移话题,叶飞扬却还是乖乖答了,比划了一下吉祥的身高体型:“吉祥长高了不少,差不多这么大,会走路了,说话也更顺溜了,一张小嘴甜的,天天把人哄得团团转,就连老大夫都被他哄住了。” 祈树眼底带着笑意,静静地看着叶飞扬比划,那小家伙一看就是鬼精鬼精的,会这样不稀奇。 两人说话间,两只虎崽子也凑过来,拿大尾巴在祈树身上扫了扫,祈树慢慢转过头,看着立在床前的那两只虎崽,一段日子没见,愈发地健壮了。 叶飞扬说到后来,不由想念起吉祥来,之前因为担心祈树,如今冷不丁祈树行了,他才终于有心思去想远方的吉祥,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吃饭能吃多少,晚上睡得好不好,有没有生病,小家伙被他宠坏了,也不知道萧三和皇帝有没有那个耐性,万一吉祥把他们闹烦了,直接丢到一边,或是随便找了个下人带走,那可怎么得了! 看着叶飞扬原本就透着苍白虚弱的脸皱成一团,祈树很是心疼:“有刘大人在,吉祥不会受委屈的。” 都到了这种地步,除了自我安慰还能怎么办呢?要放在现代,还能打个电话去问问,可这里是古代,什么都没有,只能硬生生地挨着,等回京见了吉祥才知道。 叶飞扬瞧见祈树额头似乎又渗出汗来,连忙打住了这个话题,起身去打了盆清水过来给祈树擦拭。 这几天虽然依然在昏迷中,但是祈树还是有一些感觉的,知道有人在日夜替他擦洗身子,却没想居然是叶飞扬,这会儿看着他认真地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柔软,面前这个温润的人,居然为了他不顾危险跑到这军营中来,自己中的毒自己清楚,本以为会就这么死去,竟然再次被他救了回来,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飞扬哪里知道祈树的纠结,仔细给他擦了遍全身的黑黄汗水,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脸上似有些欣慰:“祁大哥,你体内的毒好像排得差不多了,皮肤只是有些泛红,等老大夫来了,你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 忙活完,叶飞扬又去兑了些盐糖水,混着刚才没喝完的,打算一起给祈树喂了,祈树如今体质虚弱,盐分和葡萄糖都是身体急缺的,本想扶着祈树让他自己喝,可是祈树却说动弹不了,那言外之意是让叶飞扬继续喂着他。 之前祈树是在昏迷中,如今人都醒了,还那样喂着,着实有些难为情,更何况这里是军营,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的,给人看到可真不好!不过,纵然心里各种小人儿在说话,叶飞扬还是慢吞吞地喝了口盐糖水,俯下身去。 唇间相碰的瞬间,祈树就已经张开了嘴,目光沉沉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叶飞扬,看得他脸颊一阵发烧,匆匆喂完这一口便退了回去,祈树咽下盐糖水,舌尖舔了舔干燥发裂的唇瓣,叶飞扬压下心头荡开的涟漪,喝了口盐糖水开始喂第二口,祈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许是病久了,人还很迟钝,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喂下去,直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在叶飞扬即将要退开的时候,祈树的舌尖伸了进来。 理智瞬间崩散,长久的思念和担忧在这一刹那涌上心间,这个吻并不激情,舌尖只是轻轻地挨在一起,没有太多的动作,却让两个人怦然心动。虎崽们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两个人,尾巴一甩一甩,四周弥漫着一股子温柔的气息。 直到叶飞扬猛地想起祈树还有伤在身,这才结束了这个不算吻的吻,叶飞扬红着脸,抬手就拍飞了两只虎崽的脑袋:“看什么看,一边儿去!” 虎崽们嗷呜两声,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祈树勾起嘴角,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祈树醒了,这件事叶飞扬并没有想过要通知任何人,跟祈树比起来,其他任何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他坐在祈树身旁,看着他肩膀上的伤口,轻声问:“疼的厉害吗?” “还好。”祈树这样回答的。 叶飞扬却知道祈树的隐忍,还好的意思必然是疼的厉害的,心里泛起细细的疼痛。 祈树见状,又道:“这两天好很多了。” 叶飞扬点点头:“等这块泥干了,我给你上些药。” “好。天还没亮,你也来躺会儿。” 叶飞扬看了看天色,确实还是灰蒙蒙的,当下爬到祈树身旁躺了下来,侧着身子看着祈树的侧脸,打算再跟祈树说会儿话的,谁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祈树醒了,他一直提着的心就这么放下来了,竟然没趟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祈树吃力地转过头,看着身旁熟睡的人,他知道叶飞扬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之前他虽在昏迷中,可是并非全无知觉,间或也能听到身旁人说的话,知道叶飞扬一路赶到边疆,几个日夜不眠不休,来了之后也只休息了短短两个时辰,之后就一直在照顾他,依他的身体是吃不消的,所以他才急切地想要醒来,想要让他放心,不要这么辛苦。 他匆忙接管军队,有些隐藏的危机并没有及时发现,这次被内奸陷害差点儿死了也是他自己疏忽了,原本他不急,可如今既然叶飞扬来了,他就不能再这样下去,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叶飞扬一星半点! 在清晨的霞光透过帐篷的时候,祈树已经有了决策,他又看了会儿叶飞扬,开始试着运气,体内原本滞留不前的气息有一丝的松动,只是稍一运气,体内的淤毒就开始闹腾,一股子腥甜涌上喉头,祈树用力咽了回去,不能惊醒叶飞扬。 …… 宫里,皇帝正在御书房跟大臣们商议事情,太监总管正在御书房外候着,虽有些百无聊赖,可终归不敢有半点懈怠,刚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就瞧见不远处一个嫩黄色的小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太监总管心里一动,连忙快步走过去,仔细地牵住了这位金贵的小主子。 虽然不知道这位小主子是什么来历,可是从皇上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位小主子可是金贵着呢!听说这位小主子本是被三王爷带回府里去养的,却不料一不留神被三王爷后院儿里那些个女人给弄了个大包在头上,这一下,三王爷大怒不说,连皇帝也雷霆震怒,将那一干女人全部处置了不说,还坚持把小主子给带进了宫里,放在身边,甚至连睡觉都是亲自带着的,为了怕他闷着,还特意命方家的小儿子方正杰来宫里陪着他,三王爷更是每天的进宫,就连工部的刘尚书也时常带了小玩意儿来探望,这份殊荣可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按理说御书房是不准人随便进的,可是这位小主子不是随便人,皇帝早就吩咐过了,只要是这位小主子高兴,任何时候都不许拦着!太监总管当下弯着腰,恭恭敬敬地把小主子给送进了御书房里。 “叔叔!叔叔!”吉祥清脆稚嫩的嗓音在安静的御书房里分外的清晰明亮。 皇帝立刻起身快步走下龙椅:“吉祥怎么了?” 吉祥被皇帝抱在怀里,搂着皇帝的脖子,一口哭腔:“叔叔,有坏人打方方!” 皇帝一怔,抬脚就往外走,一面走一面拍着吉祥的后背:“不哭不哭,告诉我,是谁打方方?在哪里打?” “在花园里,坏女人来了,打方方!”吉祥虽然人小,却是个聪明的小东西,三言两语就让一众大人们明了了七八分,当下,原本跟在皇帝身后的大臣们纷纷止住了脚步,互相对视了一眼,想必是后宫的女人不敢动吉祥,便拿方正杰出气,这种事他们身为臣子着实不宜前去,唯独萧三不避讳,大步跟了上去。 皇帝大步朝着花园里走去,他之前已经嘱咐过照顾吉祥的嬷嬷宫女,不要带他去太远的地方,就在这御书房附近,眼下只走了一会儿就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哭声和尖锐的女声。皇帝脸色一沉,冲太监总管看了一眼,太监总管会意,立刻尖叫道:“皇上驾到!”这一喊完,那边果然顿时没了动静。 皇帝走过去的时候,看到地上跪了一片的人,方正杰也在其中,左边脸颊上是鲜明的掌印,在他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更加触目惊心,还不等皇帝说什么,吉祥倒是嘴一撇,哇的大哭起来,嘴里不住地叫方方,方方。 太监总管早就吩咐人去找御医来,这会儿立刻过去把方正杰扶了起来,细声问了他身上哪儿疼,方正杰红着眼圈儿,抿着唇摇摇头,他只挨了一巴掌,倒是没挨打,只是却听了许多难听的话。 皇帝把吉祥放到方正杰身旁站着,摸摸方正杰的脑袋:“别哭,朕给你们做主!” 温柔的声音听在地上一众人的耳朵里却如寒风般刺骨,其中一位妃子泪眼盈盈:“皇上……”然而才刚开口,就被皇帝冷眼一扫,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皇帝点点被派给吉祥的嬷嬷和宫女:“朕说过,让你们在吉祥身边寸步也不能移,是谁给了你们天大的胆子,竟敢忤逆朕的意思。” 嬷嬷和宫女们顿时连连磕头:“皇上饶命,奴婢们知道错了,方才两位主子在这里玩耍,无意间冲撞了娘娘,娘娘说小主子和方主子撞疼了她,要两位主子下跪道歉,小主子年纪还小,不肯下跪,方主子和奴婢们向娘娘求情,所以才没留意小主子离开了。” 皇上冷眼扫过她们有些凌乱的衣衫和红肿的脸颊,淡淡地问:“爱妃哪里撞疼了?” 那位妃子浑身一颤:“妾,妾……” 这时候,御医正巧气喘吁吁地赶来,正等着皇帝开口,一旁的萧三突然道:“先过来给正杰和吉祥瞧瞧,再看看这几位尊贵娇嫩的娘娘伤到哪里了。” 御医一靠近,吉祥就开始大哭:“疼!疼!全身都疼!”纵然知道小家伙是装哭,皇帝和萧三还是一脸心疼,萧三蹲下身子,轻声哄着:“吉祥乖,哪里疼?” 却见吉祥一手指着方正杰的脸,一手指着他的膝盖:“脸脸疼,腿腿疼!都疼!” 原本正难过的方正杰突然就被吉祥治愈了,被骂的再难听又怎么样?吉祥不嫌弃他,皇帝和萧哥哥要给他出气,这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折腾了半天,上了最好的药,御医们这才再次看向皇帝,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躬身走到还跪在地上的娘娘身旁,给她们诊脉。 许是来之前就被人叮嘱过,一向圆滑的御医此刻却很老实,对几位妃子偷来的暗示目光毫无所觉,只躬身道:“回皇上,娘娘和贵人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很好。”皇帝一连说了两个好字,突然转身,冲萧三道:“你且先带他们去休息一下压压惊。” 萧三明白皇帝这是不想让吉祥和方正杰看到接下来的事情,立刻抱起吉祥,牵着方正杰离开了。 这下下午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让宫里的人噤若寒蝉,闭口不提,哪怕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另一头,哭累了的吉祥和方正杰正躺在龙床上呼呼大睡。皇帝看着他们,不由摇头:“这几日就让正杰留在宫里,不必回去了。” “也好。” “你也一道留下,母后的怒火没理由要我一个人承担。” 萧三顿时苦了脸。 第127章 帐前争执 暗卫首领一早就来到了帐篷外,低声喊了两句,没听到动静,只当叶飞扬睡着了,便掀开帘子进了帐篷,一进去,却对上祈树的眼睛,心下一惊,他当真没想到祈树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当下把手里的早点放在桌上,走过去低声道:“祁将军,您醒了。” 祈树点点头,这个人他自是认识的:“没想到是大人亲自护送飞扬过来,辛苦大人了。” “不敢当,是叶公子听闻将军您重伤未醒,自己去跟皇上请命来此,皇上和王爷便让卑职一路护送。” 这些祈树之前也能猜到一些,此刻听暗卫首领说出来,心里依然有些触动,叶飞扬的性子温和,有些时候甚至会胆小,却为了他做出这样的坚持,祈树更加的懊恼自己的无用。 两人正说话间,叶飞扬却是醒了,看到暗卫首领就在面前,连忙翻身坐了起来。祈树道:“你天亮才睡,再睡会儿。” 这口吻可就有些亲密了,叶飞扬下意识看了眼暗卫首领,瞧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神情,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好奇,可越是这样叶飞扬就越是觉得尴尬,当下往后退了退,想着离祈树远一点,可这一动才发现祈树不知何时竟握住了他的手,这下可真的瞒不住了,脸上渐渐透出丝丝红润:“不了,那个,我,我有点事,出去一下。”说着,便急匆匆地下床,还差点儿被祈树绊倒。 饶是一向内敛的暗卫首领也不由会心一笑,只是这笑容只瞬间便消失不见,就连祈树也因为一心看着叶飞扬而错失了暗卫首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表情。等叶飞扬急急忙忙走出帐篷,祈树这才收回视线:“大人此番前来,可有圣谕?” 暗卫首领躬身道:“皇上听闻将军受伤另有隐情,特命我带十名暗卫,一同前来以供将军调遣。” “有劳皇上挂心了。”祈树轻轻咳嗽了两声,才继续道:“我觉得,陈将军当日重伤,怕是也另有蹊跷。” 暗卫首领道:“将军心中可有可疑之人?卑职可暗自查探一番。” “不必如此麻烦,我已有一计,只是需要大人帮忙才可。” …… 话说叶飞扬急匆匆冲出帐篷,守在外面的士兵立刻行了个礼,问道:“叶公子有何需要?吩咐我等去办就好。” 叶飞扬说不出话来啊,情急之下道:“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 其中一个士兵立刻站出来一步:“叶公子请跟我来。” 叶飞扬就这么呆呆愣愣地跟着那位士兵走了,走到不远处另外一处小点儿的帐篷里,里面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是放什么的,那位士兵转身去抬了个浴桶过来,又去拎了些水,看到叶飞扬空着手,又不知道去哪里弄了一套干净衣服,听叶飞扬不停跟他说谢谢,那士兵的耳朵根儿都有些发红了。 叶飞扬把冷水热水兑了一下,这才钻进大浴桶里,这一泡进去,只觉得浑身都舒畅了,身上随便都能搓出污垢,可见这一阵子有多辛苦。泡了老半天,搓到全身发软叶飞扬才爬出来,拿起士兵送来的衣服,套在身上,衣服有些大,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叶飞扬也没在意,挽起袖子就把浴桶给刷了一遍,这才拿着自己的脏衣服打算回到祈树的帐篷里。 老远的就听到有人喧闹的声音,叶飞扬正犹豫着要不要避一避,那边就已经有人眼尖地瞧见他了,立刻就大步走了过来,把他围了个团团转,其中一人粗声粗气道:“这位便是大夫了吧?祁将军伤势如何?” 面前的人五大三粗,面色黝黑,叶飞扬不由暗自咽了咽口水:“祁将军的毒还在解,一时半会儿估计好不了。” “那他醒了吗?” 叶飞扬抿了抿唇,想起祈树是被内奸所害,心中警铃大起,面上露出惋惜之色,摇摇头道:“我医术浅薄,还没能救醒祁将军,实在是惭愧。” 那人紧紧盯着叶飞扬,似乎想看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这时候,又有一声呵斥传来:“是何人在此喧闹!想军法处置吗?”叶飞扬扭头一看,正是那夏副将,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昨晚夜谈帐篷被虎崽们压在身下的那人竟也在其中。 围着叶飞扬的这几个人显然对夏副将极为忌惮,当下立刻就后退了一步,下意识退到之前询问叶飞扬的那个黑大个儿身后,那黑大个儿冷冷看着夏副将,冷哼一声:“祁将军重伤未醒,你有什么资格代他行军令?” 夏副将瞪着这黑大个儿,眼底是隐忍的怒意:“祁将军为何重伤,大家心知肚明!我不许将士随意靠近祁将军的帐篷,就是不想有人趁机再下黑手。你身为参将,居然带头聚众闹事!你居心何在!” “我闹事?我只是关心祁将军的伤情!你自私将祁将军孤立开来,还抢了他的兵权,我还要问你是居心何在!莫不是想趁机造反!” “混账!我身为副将,在将军重伤之际代行其职,有何不可!” 叶飞扬看得目瞪口呆,原来祈树手底下的人如此不团结!难怪他会受伤!幸亏他刚刚没有说出祈树已经醒了的事实,叶飞扬认真地记下他们的话,心下决定等会儿要将这些一字不漏地告诉祈树才好! 那边两个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闹起来,暗卫首领突然从祈树的帐篷里走出来,众人看到他的那一刻,脸色微微一变,他却视众人于无物,笔直走到叶飞扬面前,躬身道:“叶公子,您不在,老虎们似乎有些暴躁,您去瞧瞧吧。” “哦,好的!”叶飞扬自然知道暗卫首领是来替他解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祈树的意思,当下快步就朝着帐篷里走去,身后传来暗卫首领淡漠地声音:“几位大人要想争执,还是离远点儿好,万一惊扰了叶公子医治祁将军,这份罪责你们怕是担不起。” 叶飞扬走进帐篷里,果然就看到祈树在冲他招手,他连忙过去,压低声音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祈树摇摇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你快吃些东西。” 叶飞扬无语,跟祈树默默对望了半天,终于还是妥协了,折腾了一宿,肚子也实在是有些饿了,转身去矮桌上抓了个窝窝头啃起来,这窝窝头的味道着实有些难以下咽,硬邦邦的,嚼在嘴里似乎还有些沙子,叶飞扬勉强咬了两口,端了碗稀粥喝了一大口,要不容易吃下一个,一大碗粥已经见了底,想起祈树如今醒了,这些粥水还是能喝的,不过想起外面还有人没走,暂时先不喂了,等人走了再喂。 外面陆续又传来一些声响,随即有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不多时,夏副将便只身一人进来了,床上的祈树已经合上了眼,叶飞扬怕祈树露馅儿,起身走到床沿坐下,挡了祈树的手。 夏副将照例在床前看了会儿,低声问道:“将军的脸色好多了,叶公子您看将军他还要多久会醒?” 叶飞扬为难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等师父来了,或许会好。”说到这里,叶飞扬才想起,老大夫怎么还没到?他都来了有两天了,就算老大夫是坐的马车,这会儿应该也差不多到了才是。 叶飞扬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当日就启程,且连夜赶路,直接就错过了内贼的埋伏,而紧随他其后出发的老大夫则是撞了个正着,所幸身边带了足够的侍卫和暗卫,就算被埋伏,也并没有大的伤亡,只是这行进的速度就要缓下来了,毕竟侍卫们受伤也是需要治疗的。 夏副将皱着眉,心里有几分焦虑,如今军中形势危急,主帅昏迷不醒,军中两派隐隐相争,随时会有动乱,偏偏此刻,原本已经退出去很远的敌人又偷偷折了回来,显然是受到了情报,打算趁乱予以重击!这种危急关头,祈将军若再不能醒来,怕是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胜仗又要输了! 叶飞扬看着夏副将忧虑的样子,嘴角动了又动,最终还是忍下了询问的念头,另一边的暗卫首领更是不动如山,既然祈树已醒,那么这场仗定然是不会再有悬念了。 第128章 将军醒了 “太后奶奶!”伴随着这奶声奶气地清脆童音,吉祥那小小的个头摇摇晃晃地朝着端坐在正中央的富态老人颠簸过去,身上带着的一串串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响,可爱极了。 当朝最尊贵的太后顿时笑眯了眼,身子前倾:“哟,我的吉祥来了!快,快去扶着,仔细他摔着!” 太后身旁的老嬷嬷连忙过去扶着吉祥,吉祥却挥了挥小胳膊:“我自己会走,摔不了!” 这人小鬼大的小模样逗得众人失笑,太后更是高兴:“好好,不扶着,吉祥自己走到太后奶奶这儿来!奶奶给你好东西!” 吉祥张着小嘴儿,小步小步地走到太后跟前,却没有跟往常那样扑上去,而是把两只小手合在一起,跟着过年拜年的样子给太后弯腰行了个礼,嘴里道:“给太后奶奶请安。” “艾!吉祥真乖!比你皇帝叔叔和三儿叔叔都乖!他们呐,好几岁了还不会这样给奶奶请安呢!” 吉祥咯咯笑着,立刻就开始给自己争取福利,揪着太后宽大的衣袖,撒娇道:“太后奶奶,肚肚饿了。” 太后翘着手指,拿掌心摸摸吉祥微微鼓起来的软软的小肚皮,笑道:“嗯,是饿了。你们听到没有,吉祥饿了,快去给他准备好吃的!” 老嬷嬷笑着应了,又道:“娘娘,今儿一早,皇上特意送了些新鲜果子过来,奴婢先拿了给吉祥小主子垫垫肚子可好?” “好好,赶紧的去拿来,别饿着我的宝贝吉祥咯。” 一听到有好吃的,小吃货那叫一个高兴,小嘴儿愈发地甜腻了:“太后奶奶最好了!” “你这小东西!昨儿还在说‘叔叔最好了’,今儿就换了人。”皇帝爽朗地笑声从门外传来。身旁跟着的正是“被改名”的萧三:“前天还说我最好呢,是不是啊,正杰?”一旁的方正杰笑眯眯地不说话。 吉祥嘴里正含着小果子,腮帮子鼓鼓的,说不出话来,只拿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众人,太后抱着他,笑眯眯道:“你们这是嫉妒哀家!”说着,冲方正杰招招手:“刚哀家还在念叨,怎么今儿没瞧见正杰,来来,跟吉祥一起尝尝这新鲜果子。” “谢太后!”方正杰不是吉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这才走到太后身旁,也没坐,就站在那儿小口的吃东西。 起初是因为吉祥,再加上老大夫的面子,太后爱屋及乌,对方正杰也颇为关照,后来渐渐发现这个孩子虽说是庶子出身,但模样精致,乖巧懂事,心性很好,遂从心里也喜欢起他来,但凡是要赏给吉祥的东西,都会给他也备上一份儿,横竖不过是些死物,太后不在意。 看着吉祥连着吃了不少东西,萧三忍不住开口:“别再喂吉祥吃了,等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太后看了萧三一眼,稀奇道:“你居然也知道点心吃多了吃不下饭了,看来祁将军把吉祥托给你还是有些好处的。” 萧三是太后的幺子,自幼就是个爱撒娇的,当下道:“母后,瞧您说的,好像儿子什么都不懂似的!” “可不就是什么都不懂么!不然都这么大了,还不让哀家省心!连吉祥都比你们听话!” 一旁的皇帝坐得笔直端正,仿佛没听到太后嘴里的“你们”是含着他一起给数落了,他何尝不懂太后的心思,只是,自那人走后,他实在是不愿再碰任何人,更何况,他那孩儿还未找到,他怎能再让别人有了他的孩子。 萧三更是苦了脸,他的女人是多,不过还真没有一个是能入他眼,唯一入了他眼的人,如今已经是别的孩子的爹爹了。他微微勾起嘴角,掩去眼底的那一抹黯然。 知子莫若母,太后看着自家的两个儿子,哪里会猜不到他们的心思,暗自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吉祥,小肌肤水嫩嫩的,稍稍的一碰啊,就能碰出个红印子来,大眼睛水润润的,五官更是漂亮,这长大了还不知道有多俊美!只可惜啊,这么聪明漂亮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他们皇家的呢!偏偏让祈树给抢了先,捡去认了儿子!要不是看祈树是国家功臣,她还真想把这孩子给强要过来! …… 这一边,等暗卫首领也走了之后,祈树才开始跟叶飞扬说军中的情形,原来那夏副将当年就是祈树麾下的将士,论功行赏时,祈树上的折子不偏不倚,那一次,皇上封赏了不少士兵,那夏副将便是当时被提携起来的,他对祈树的敬重数十年如一日,哪怕是在陈将军手里一直不得重用,也无丝毫怨愤,此次祈树重执兵权,自然是要做一些调整的,便将夏副将一众人提了上来,而原本陈将军的心腹则被将为了参将,也就是今日在帐篷外跟夏副将叫嚣的黑大个儿。 叶飞扬虽然不太懂打仗的事儿,但是也知道,临阵换帅不是好事儿,更何况祈树已经十年没露面了,将士们知道他是一回事儿,信服他却又是另一回事,再加上原本陈将军的一众心腹也还在军中,自然是会对祈树有所排挤。心里对祈树的心疼更多了一分,在这样的环境下,祈树还能一路凯旋,可见他的本事!只是,祈树的这次重伤,到底是内奸所为,还是陈将军的心腹趁机报复,还不得而知。 想了想,叶飞扬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给祈树听了,祈树浅浅地笑着:“飞扬,想不到你竟能想透这些。” “我这也是从书里看到的。祁大哥,这阵子你辛苦了。” 祈树笑道:“有何辛苦?比起当年,我浴血奋战一刀一枪拼出前程,如今这点事又算得上什么?更何况,善用兵者,必通御人之术,他们服不服我不重要,只要能达到我预期的目的足矣。” 叶飞扬还是头一次听祈树说这些,隐约觉得此刻的祈树与往日有些不同,虽没有神采飞扬的感觉,却隐隐透出自信骄傲的意味。叶飞扬定定看了会儿,这才轻哼一声:“还说不辛苦!都受伤快要死掉了!” 听着这带了些许撒娇意味的责怪,祈树笑的很满足:“有你在,我哪里会死?” 叶飞扬瞪了祈树一眼,转身去端了那碗稀饭,往里面加了些盐:“来,吃些粥。” 祈树皱了皱眉:“肩膀一动就疼。” 看着祈树墨黑的眼底透出来的一丝期望和隐约的笑意,叶飞扬默默地妥协了,微微红着脸,一口一口喂了半碗稀饭给祈树。 吃过后,揭开祈树肩膀上的淤泥块儿,伤口四周已经起了细细的皱,伤口里的肉色已经恢复正常颜色,看不到之前中毒的迹象,叶飞扬拿出老大夫给他的极品伤药,小心地尽可能放轻动作的涂在祈树的伤口上:“祁大哥,你忍着点儿。” “不疼的,你只管上药。”祈树神色如常。只是当叶飞扬把伤口全部都上了一遍药之后,才看到祈树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默默地收起瓷瓶,叶飞扬又去打了盆清水,给祈树擦身子。祈树轻轻抓住他的手腕,轻笑道:“我这个受伤的人都没哭,怎的你这个当大夫的却哭了。” 叶飞扬红着眼圈儿,紧紧地咬着唇,他只恨自己没用,不能帮祈树治好伤口。祈树哪里看不出叶飞扬的心思,轻声劝道:“真的不疼,别难过。”叶飞扬闷闷地点了点头。 祈树又这般装睡了两日,期间,那个黑大个儿又来闹了两回,夏副将是每天要来个两趟的,面上越来越凝重,语气也渐渐有些急切:“叶公子,将军他,他还是不能醒来吗?” 自从听祈树说夏副将是个耿直汉子,绝对不是陷害他的人之后,叶飞扬对他的印象就直线上升,对于每天都要欺骗他感到十分的过意不去:“都是我不好。” “别别!叶公子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担忧祁将军伤势,并无其他意思!自从您来了,将军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太多了!”很显然,夏副将误会了叶飞扬愧疚的神情,以为他只是自责没能让祈树清醒过来。 又过了一日,老大夫终于来了,只是那风尘仆仆的模样竟比叶飞扬之前来时还要憔悴。夏副将连忙把老大夫请到祈树的帐篷里,不多时便离去了。 第二日一早,萎靡多日的军中一片欢腾,就连之前一度互看不顺眼的两派阵营也不在针锋相对,互相弹冠相庆。 这一切,只因为,他们战无不胜的祁将军醒了!!! 第129章 一点端倪 夏副将一早起来连脸都没擦干净就红着眼扑到了祈树的跟前:“将军,您终于醒了!”祈树吃力地点点头,看起来并没有力气多说话,饶是如此,夏副将还是一脸激动,只要人醒了就好! 还不等夏副将再次开口,黑大个儿便如一阵风般冲了进来,并排在夏副将的身旁:“将军,您终于醒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帐篷里便站满了人,这还都是有点儿品级的官员,普通将士们都在外头围着呢,里三层外三层! 叶飞扬默默扭头,这两人还真默契,只是,前几天还在门外大嗓门儿的打架斗殴,这会儿却齐刷刷地在祈树面前装委屈,这落差也委实太大了吧! 祈树一副随时会再度晕厥的模样,吃力地抬了抬手指头,并没有开口说话,所有人眼巴巴的目光顿时转向了正在一旁的老大夫,老大夫连日奔波,昨晚又忙了一大宿,这会儿正吃着东西补充体力呢,对于周遭的视线视若无睹,自顾慢条斯理地吃完,这才接过叶飞扬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不紧不慢道:“祁将军所中之毒颇为霸道,再加上连日来的延误,此刻那毒已经渗入了五脏六腑,虽不至回天乏术,相差亦不远矣。” 此言一出,一众将士们纷纷怔住,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这老大夫不是御医么!怎么可能救不活祈树! 叶飞扬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些将士们,就看到他们意外之后便是一脸的悲伤,有的人红着眼睛低下了头,叶飞扬突然看到垂下头的黑大个儿似乎翘了翘嘴角,等他再去看时,那嘴角又是垂下去的,叶飞扬不知道自己是眼花了,还是他真的笑了。 夏副将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塞:“大人,那将军他……” “你哭什么!老夫又没说他会死,只不过是需要些时日来调理罢了。” 叶飞扬已经不忍心再去看那些将士们的表情了,这老大夫实在是…… 夏副将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无声地望着老大夫,眼底带着浓浓的哀怨。老大夫悠悠哉哉又丢下一句:“所以,这阵子你们就不要再拿军中事务来耽搁他疗伤了。” …… 等到那群人终于从帐篷里退了出去,叶飞扬抬手轻轻拍了拍憋笑憋的僵硬的肌肉,不能怪他不厚道,实在是老大夫功力太高深!三言两语把他们弄的人仰马翻。这祈树醒了还真不如不醒呢! 老大夫看着叶飞扬想笑不笑的脸,哼了一声:“你这性子,幸亏不是大夫!” 叶飞扬乖乖受教:“您说的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学医的料。” 老大夫抖了抖雪白的长须,靠在一边闭目养神,昨晚为祈树施了半宿的针,实在是有些累了。叶飞扬见状,也不再说话,悄悄拿了床毯子披在老大夫身上,又悄悄退回到祈树身边。 “好点了吗?”叶飞扬贴着祈树的耳朵轻声地问。 祈树冲他微微一笑:“好多了。来,我们也睡会儿。” 叶飞扬点点头,小心地躺倒祈树的身旁,虽然他很想把刚刚看到的告诉祈树,但是眼下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还是等休息好了再说吧。这样一想,叶飞扬便安心地闭上了眼。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声,叶飞扬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送午饭过来的暗卫首领。先匆匆扒了一大碗饭,叶飞扬又去给祈树喂食,经过昨晚的诊治,祈树已经能够动弹了,不过还是不要有太大的动静,不然肩膀上的伤口折腾开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照例喂了些稀饭,暗卫首领又送来煎好的药,这是老大夫开的,为了排除祈树体内的淤毒。 老大夫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祈树体内的毒确实都侵入了五脏六腑,不过并不多,显然是之前被清过毒的,至于是谁做的,老大夫心里有数,他不开口问,叶飞扬自然不会主动去把之前就想好的说辞给说出来,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儿他是不会做的。 针灸,再以药内服,祈树体内的淤毒很快便能清除出来的,他身上的伤主要是肩膀上那一处,再加上躺了多日,滴水未进,身体也有些虚,所以才动弹不得,这些都不是大问题。这是老大夫昨晚就说过的话,叶飞扬到此时,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至于那内奸什么的,看祈树一脸凡事尽在掌控中的模样,叶飞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相信祈树,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当天下午,老大夫让人烧了大半桶的热水,将煎好的药汁倒了进去,让暗卫把祈树扶到木桶里,泡了好一会儿,叶飞扬就在一旁,不停地擦拭祈树露在水面上的肌肤上的汗珠,那些汗珠微微泛黑,都是是体内的毒素。一连换了三桶水,祈树身上的汗珠也渐渐透明起来,老大夫这才说好了,暗卫们又把祈树从水里抬出来,任由叶飞扬替他擦干身子,再度放到床上。就老大夫来的这么半天的功夫,祈树的神色已经与常人无异了,只是有些病态的苍白,叶飞扬心里对老大夫的敬佩顿时犹如那滔滔江水,延绵不绝。这才是真正的神医啊!他靠着空间里的宝贝,才给祈树弄出这么点儿毒素,老大夫三两下就给逼出那么多! “今日暂且到此,晚上再给他服下一剂药便好。”老大夫吩咐完,便去了另外的帐篷休息去了。 叶飞扬等着人都走光了,这才偷偷钻进空间里,摘了些水果出来,喂给祈树吃了,本来还想熬些汤的,只是一来时间不够,二来老大夫也说祈树暂时不宜大补,既然不能大补,那便吃些水果小补一下。 “今天上午的时候,我看到那黑大个,也就是参将大人,似乎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你要多多提防他。”叶飞扬低声地提醒祈树。 祈树道:“我知晓,他原本是陈将军手下得力干将,被我贬为参将,心里一直不满。那日我受伤之时,本可避过那一箭,突然被身后的人推了一下,所以才遭了暗算。” “你不知道具体是谁吗?” “我若知道,便不会装晕了。不过那日能在我身后的不出五人,我只需等他自投罗网便好。” 叶飞扬心里有些不安,招手让虎崽们到床前来,他可不想虎崽们也受伤。 祈树看出叶飞扬的心事,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有我在,别担心。” 到了半夜里,外面突然喧闹起来,不少人大喊着:“夜袭!有敌军夜袭!” 火把的光亮甚至透过了帐篷,叶飞扬立刻就醒了,下意识推了推祈树:“祁大哥!” 还没听到祈树开口,一条黑影闪了进来,虎崽们却并没有扑过去,那人走到床前,低声道:“祁将军,有人夜袭粮草。”正是暗卫中的一人。 祈树的声音带了丝冷意:“知道是谁了吗?” “是梁爽。” 叶飞扬心里一惊,梁爽!怎么可能!他不是那晚突然闯进帐篷来结果被虎崽们扑到的那个人吗?夏副将还亲自保了他的!难道!难道夏副将!他一直以为会是那个黑大个儿的!这军中,到底有多少人对祈树心怀不轨! …… 有太后宠着,皇帝惯着,吉祥在宫里头混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自上次御花园事件之后,这后宫里便再也没有不长眼的敢动他的主意,所有人瞧见他,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小主子”,就连那些个为数不多的妃子们见了,也要和和气气地夸一句“吉祥真可爱”,连带他身旁的方正杰也被人一道供了起来。 小家伙对此显然是十分的满意,整天的带着方正杰在偌大的后宫里四处蹦跶,把能玩儿的都给玩了个遍,当新鲜劲儿过去之后,这位鬼灵精怪的小祖宗开始闹情绪了,这皇宫虽然大,好吃的虽然多,可他想爸爸和爹爹了,想虎虎了,想白白了。 看着吉祥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方正杰急了,跟在后头的一众宫女太监们更是着急,这小祖宗可不能哭啊,这可是会让他们掉脑袋的啊!方正杰抱着吉祥,有模有样地哄着:“吉祥乖,不哭不哭,有事跟方哥哥说。” 吉祥捏着方正杰的衣襟,抽抽搭搭:“方方,我要爸爸,要爹爹,要虎虎,要白白。” 方正杰顿时皱起了包子脸,这吉祥要的东西都是不可能出现的怎么办?就连那白狐,之前在萧三府里为了护住被欺负的吉祥,给那些女人伤了,这会儿正在太医院养着呢,没好之前不能带出来的啊。 听方正杰不出声,吉祥哭的愈发地伤心了,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孩儿,可怜极了。 方正杰劝不住吉祥,也有些想哭了。原本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皇帝听到太监的禀报,连忙赶过来,老远就听到吉祥的哭声,一路上,他听那太监说了吉祥哭的原因,暗想这回怕是不好哄了,当下派了人去招萧三入宫。 果不其然,被皇帝抱起来的吉祥,完全没有止住眼泪的趋势,抱着他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话:“吉祥要爸爸,要爹爹,要爸爸,要虎虎!要白白!” 皇帝听了半天,总算是让他想起至少还有一样是他能给吉祥弄到跟前儿的,当下拍拍他已经哭出汗来的的小背心:“乖,叔叔带你去看白白好不好?” 吉祥粉嫩的小脸儿上还挂着泪珠,可怜巴巴地问:“那爸爸爹爹虎虎呢。” 皇帝在讲道理和诱哄中摇摆了一下,当即学着叶飞扬的语气道:“吉祥是好孩子,爸爸和爹爹正在很远的地方打坏人,虎虎也在帮他们,等他们打完坏人就会回来了,吉祥等他们回来好不好?” 吉祥和方正杰还没什么反应,皇帝身后的那些个宫女太监们却是齐齐抖了抖身子,刚刚闻讯赶来的太后也默然不语,静静地看着皇帝,若有所思。 吉祥撅着小嘴想了半天,终究没有轻易点头:“他们还要多久才来,吉祥想他们了!” 皇帝回想着叶飞扬亲吉祥的模样,亲了亲吉祥的脸蛋儿,道:“吉祥乖乖的,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吉祥委委屈屈地看了皇帝好一会儿,这才妥协了:“那先去看白白。” “好,等你三儿叔叔来了,我们一起带你去看白白。”皇帝暗自舒了口气,觉得后背心都已经出汗了,说服吉祥可要比说服太后别再逼他找妃子侍寝生孩子还要难! 太后默默地挥挥手,转身离去了:“给哀家彻查吉祥的身世。” 第130章 所谓真相 梁爽是被暗卫秘密带过来的,祈树靠在床头,看着跪在不远处的梁爽,半天没出声,那梁爽跪的挺直,连坐在一旁的叶飞扬都感觉到帐篷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他不由动了动身子,伸手顺着身旁虎崽们地毛发。 “你为何要如此?” 梁爽抬起头,看向祈树:“将军难道猜不出来吗?” 祈树摇头:“我确实猜不出。你是孤儿,十年前便是我手下得力干将,你的与我一样,功勋都是自己浴血奋战拼出来的。”末了,又缓缓补上一句,“这几日,我细数了每一个可能下手的人,却从未考虑过你。我想不出你这么做的理由。” 梁爽那副决然的表情似乎有了些许松动,他沉默良久,才道:“我是死士。” “你是大蒙国的死士?”饶是祈树也有些心惊,身边有这么一位死士,他竟然毫无所察,甚至还任由他一路坐上如今的位置! 梁爽垂下头,不做声了。帐篷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叶飞扬偷偷地打量着梁爽,他居然是死士!难道死士不应该都是木着脸,一身黑衣,嘴里咬着毒药的吗?怎么会有梁爽这样的死士!叶飞扬跟他接触过,这人性格很开朗,有点儿小不正经,在军中上下人缘都很好,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死士呢?他心里觉得很可惜,不知道梁爽这样身份暴露,会有怎样的下场,会被杀掉吗? 虎崽们被叶飞扬扯着脖子上的毛,不由晃了晃脑袋,不满地低吼了一声。 祈树似乎被虎崽喊回了神:“当年,我们一同进出,你不可能瞒着我递消息出去。你又是如何当死士的?” “确实不能,也不需要。我并不是普通死士,我的任务是接近一切有可能当上将领的人,再努力向上爬。” 祈树似乎松了口气:“就是说,你从未向大蒙国递过任何消息?” “是。” “那这次为何你又要如此?” 梁爽抬头看了眼祈树,又缓缓低下头去:“十年前,我曾接到过一个密令,要我除掉将军,后来,我还未曾动手,将军便辞官离去。后来,陈将军上任,军中被安插了不少耳目。前些日子,陈将军重伤,将军再次突然出现,军中将士一番调整,那些耳目都被清除了出去。所以。” 祈树用力闭了闭眼,似有些难以置信,他昔日推心置腹并肩作战的兄弟竟然想杀他!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悲伤:“所以,你要继续十年前的那个密令,除掉我。” 梁爽听出祈树话里的悲凉,身子微微晃了晃,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叶飞扬想起那晚的情形,难道那天,梁爽就是摸过来杀祈树的?不可能啊,那晚,他甚至连夜行衣都没穿,怎么会有这么不专业的杀手呢!即便是听梁爽亲口承认了,叶飞扬还是没法儿相信,面前这个和善开朗的人会想要杀祈树。 帐篷里响起一声长叹,祈树道:“既然要杀我,当日你为何又要救我回来,让我平白受了这许多的苦。” 梁爽猛地抬头,紧紧咬着唇角,面上隐约有挣扎之色。 祈树望着梁爽,眼底是满满疲惫,许久后,便听那梁爽道:“如若我说,那日不是我害的将军,将军可相信?”祈树的目光一闪:“你且说说那日的情形。” 梁爽沉吟片刻,沉声道:“那日将军冲在前方,我和陈参将在将军的身后,后来陈参将说夏副将那边被人围住,让我前去帮忙,待我和夏副将过来时,将军已经中了箭,夏副将命我将将军背回来,他和陈参将垫后。” 叶飞扬皱起眉,果然还是那个黑大个儿在使坏吗?难怪那天听说祈树不行了,他都笑了。只是,梁爽的这番话,在这会儿说出来,会不会不太合适?既然他是大蒙国的死士,那身份暴露了,再挑拨一下将军和参将的关系,也是极有可能的。叶飞扬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心里却是偏向于梁爽的。不过这种事,显然是轮不到他开口说什么的,只是默默坐在一边,充当背景板。倒是虎崽们歪着脑袋,看着中间跪着的那个人,似乎有些不解,那天不是让放开他的吗?今天怎么又捉来了? 祈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为何要烧粮草?” 梁爽垂着头,一言不发。祈树又问了几句,他依然不出声,祈树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叹道:“你既不愿杀我,又何必要暴露了身份,你明知朝廷的粮草已经到了。”面前那人却依然不做声。 叶飞扬觉得心里闷得慌,不由偏过头,不去看面前这情景。以前看电视时,只觉得这兄弟反目很狗血,如今就在眼前,却只觉得难受,替祈树难受,替梁爽难受,他看得出来梁爽是真心的关心祈树,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在得知祈树有救的时候,他眼底的欣喜不是伪装。 “来人!”祈树突然扬声喊道,外面立刻有人掀了帘子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祈树看了眼梁爽,道:“梁爽坚守不力,拉出去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梁爽微微一震,猛地抬头看向祈树,眼底带着震惊,怎么可能!祈树却并没有再去看他,挥挥手,似有些疲惫,将士们立刻拖着梁爽出去了。不多时,暗卫首领走了进来,祈树看到他,淡淡道:“大人,此事待回京之后,我会亲自向皇上请罪,还望大人谅解!” 暗卫首领躬身道:“将军严重了,卑职只是奉命保护协助将军,其他事卑职一概不知。” “多谢大人了。”祈树折腾了这么久,身心俱疲,暗卫首领见状,眼力极好地告退了。 等人都走光了,叶飞扬才坐到祈树身旁,扶着他躺下。 “我与梁爽还有夏天当年都在前锋营,每次冲锋都会有人离开,或死或伤,只有我们三个,每次都紧紧跟在一起,互相照应,所以一直都没受过重伤。我们都已经算不清彼此救了对方多少次。上次相见,我们狠狠打了一架,十年的离别仿佛不存在一般,我何其高兴。”祈树的声音很低沉,透着浓浓的哀伤。 叶飞扬静静坐在一旁,他明白祈树现在很难过,十年生死相交的兄弟竟然是敌人派来的卧底,换做谁都会受不了。可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能说什么呢?说梁爽有苦衷?这实在是言不由衷。很多的仇恨都有解开的一天,唯独国仇家恨,那是刻进骨子里的。 “那天推我的不是他,他在我背后这么多年,动一动我都知道,更何况是推我。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为何此时却突然暴露。”祈树说着说着,猛然一惊,握住叶飞扬的手倏地收紧,“来人!” 这回进来的是暗卫首领。祈树道:“快去叫夏副将过来!梁爽的军棍押后再打。” 夏副将很快就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将军,原本一路溃败的敌军又扎营了!率军的是大蒙国的四王子!” “离此地有多远?” “不足50里。” 祈树点点头:“召集众将士听令。” 夏天有些犹豫:“将军,您身上还有伤。” “不碍事,你快去。” 夏天一咬牙,转身跑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响起他的大嗓门儿。 “飞扬,给我包下伤口,扶我起来。” 叶飞扬心里焦急,却还是拿出老大夫给的伤药,在祈树的肩膀上糊了厚厚一层,再拿纱布裹了好多层,直到祈树出声催促,这才扎了个死结,扶着祈树起身。祈树刚站好,衣服都没顾上就往外走。叶飞扬连忙拿了衣服追上去披在他的肩膀上:“祁大哥,你小心点。” 祈树拍拍叶飞扬的手:“你且在此等我,别出去。” 叶飞扬点点头,目送祈树离开,帐篷里顿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走到门边,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外面不停有士兵来回跑着,手里拿着各种东西,急急忙忙的样子看得叶飞扬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转身招过虎崽搂住,压下心里的担忧,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在战场第一线的一天。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响起一阵号角声,叶飞扬心头一震,这莫不是集合号令吧,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帐篷的帘子就被掀开了,祈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暗卫:“飞扬,你暂且随他们一道去脐城。” 叶飞扬不由问道:“那你呢?你身上的那么重的伤,还要打仗吗?” “我是将军,自然要做三军表率。更何况,这伤已经不碍事了,我会注意的。” “怎么注意?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怎么注意的过来?”更何况,真到了那时候,都杀红了眼,以祈树的性子,又哪里会只在后方看着! 祈树哪里不知叶飞扬的担忧,如果可以,他也想亲自带着叶飞扬去安全的地方,只是,他不能!祈树上前握着叶飞扬的手,低声道:“飞扬,你随他们一道去脐城,我很快就会去找你。好不容易被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我岂会不珍惜?” 叶飞扬摇摇头:“我不去脐城,也不需要人保护,你让他们跟你一道去战场。”说完,看到祈树不赞同的神色,又接着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有事的。这里距离脐城不远也不近,若是半路遇到敌人埋伏,或是脐城为了让我进城开了城门,让敌人钻了空子,这都是得不偿失的,我就在这里,在你的后方,哪里都不去。我不拦着你去打仗,你也别让我逃走。” 看着叶飞扬的神情,祈树知道他决心已定,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军中如今还有多少内奸他并不确定,若是有人尾随叶飞扬而去,倒是真的更危险,况且,他有宝贝空间,至少保命是没问题的,思及此,祈树点头道:“好,两只虎崽留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千万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你也小心。” 交代完,祈树带着一众暗卫出了帐篷,不多时,老大夫也被请了过来。帐篷里没有人,外面却还是留了些士兵,祈树带着绝大部分的人出发了。叶飞扬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带着无数沙尘,根本看不清谁是谁,更看不清祈树在哪里,他皱着眉,心提得老高,不知道那个什么大蒙国的四王子厉害不厉害!希望不要是什么狠角色! …… 皇帝和萧三陪着吉祥折腾了大半天,先是陪着去了趟太医院,把太医院闹了个鸡飞狗跳,吉祥看着明显瘦了一圈儿的白狐,哭的那叫一个凶,那白狐也是个灵性的,平日里一副奄奄一息没精打采的模样,看到吉祥立刻就坐起来了,抱着尾巴可怜巴巴地叫着,叫得吉祥哭的更厉害。 太医院的一众大夫们吓得满脑门儿都是汗,小祖宗喂,这畜生要瘦,他们是真心的没法子啊!这腿断了,总得给它接上吧,弄疼它了,结果这小东西就不肯吃东西,变着法儿地给它喂也不顶用,他们也没办法啊。可这些话哪里敢说出来?没看到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吗?这说出来不是自个儿讨板子挨呢! 小家伙十分的不开心,撅着小嘴巴替白狐委屈,他家白白一直都是圆滚滚的毛乎乎的,这都饿瘦了!皇帝和萧三无奈,让方正杰抱着白狐,一行人又去京城里最繁华的街上溜了一圈儿,各种小吃由着小家伙吃了个饱,这才让他的那张小脸儿多了些笑容。 晚上回到宫里,萧三说什么也不肯动了,非赖在龙床上不肯走,吉祥倒是精神不错,小爪子摸着白狐雪白的毛皮,拿他自个儿最喜欢吃的点心喂它,丝毫不顾忌这是天底下顶尊贵的龙床!白狐就更不在意这些了,这些日子它过的也很苦,腿每天都被弄的很疼,还只能吃各种难吃的东西,现在能跟小主人在一起,那是最好不过了。 这天晚上,吉祥是抱着白狐睡着的,这一小人一小畜生睡在一起,看起来还挺温馨,皇帝伸手把吉祥手边的半块糕点拿走,擦去他脸蛋儿上的碎屑,替他盖好被子,命人挑了灯,坐在一旁继续批阅奏折。萧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忍心,起身帮皇帝磨墨。皇帝见状,挑了挑眉:“三弟可是好久没替朕研磨了。” 萧三笑了笑:“夜深了,皇兄早些看完了休息吧。” 皇帝随手拨了一叠到对面:“那你也来帮我看看。” “这怎么行?给那些个大臣们知道,又该说我想谋逆了。”虽是这么说,人却已经坐下了。 皇帝道:“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你认真点儿写,他们认不出笔迹的?” 萧三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都说我不正经,他们哪儿知道,我这可都是跟皇兄您学的!” 皇帝挑挑眉:“谁让你平日里嬉皮笑脸的。” 萧三忧郁了,果然有张冰山脸就是方便干坏事儿! 第131章 继承大统 祈树肩膀上的伤还没好,身体还在虚弱状态,就这么贸然出征,实在是太危险了,更何况他的身边,对他有异心的人太多了,那个梁爽就不说了,看他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暗算祈树,叶飞扬觉得他还不算很坏,倒是那个黑大个儿!才是最最危险的,万一他又在祈树身后来这么一下,那可怎么得了! 叶飞扬越想越觉得心慌,在帐篷里坐立不安,却又不太敢出去,时不时站在门边儿往外看,留下来的士兵们大都是身上有伤的,看起来也并不慌乱,该干嘛干嘛,有的甚至还在聊天,言谈间似乎很轻松,叶飞扬这才稍稍宽了些心。 老大夫连日奔波劳累,赶到营中又日夜为祈树治伤,这才休息了没一会儿又给喊起来了,这会儿正靠在床头假寐,可面前那个总有人不断走来走去外加唉声叹气,老大夫终于怒了,长须一抖:“赶紧的,让两只老虎驮着你过去找祈树,别在我跟前晃悠了。” 叶飞扬动作一顿,总算是想起这里还有个人了,连忙嘿嘿笑了两声:“那个,我这不是头一回遇到这事儿么,打扰您休息了,您接着休息,我保证安安静静的!” 老大夫看了叶飞扬两眼,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干脆躺倒床上去了,年纪大了,身子骨儿不大好使了,想不服老都不行了。躺了没多久,有人靠了过来,在床边坐下,老大夫知道是谁,微微皱着眉,没睁开眼,不多时,一双手轻轻按在头上,自顾按揉了起来,老大夫渐渐舒展了眉心,暗想,这手法虽不及方正杰,却也不错,当下也由着他去。 之前老大夫偶尔揉揉眉心,叶飞扬就知道他是不舒服了,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一路赶过来,还不断被人偷袭,实在是太辛苦了,叶飞扬的妈妈以前有偏头痛,疼得厉害了,叶飞扬就会帮她按按,这按久了手法倒是也练得有模有样了。帮着老大夫按了好一会儿,叶飞扬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祈树那么厉害,又带了那么多的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手下老大夫的脑袋突然一歪,显然是睡沉过去了,叶飞扬收回手,给老大夫盖上薄被,悄悄走到虎崽身边,靠着它们发呆起来,不想祈树,那就想想吉祥,小家伙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算算日子,都有二十来天没瞧见他了,真的是想念得紧了,前两天收到了京城里过来的信,里头提了吉祥两句,说他在宫里过得很好,就连太后都很喜欢他,听着这话,叶飞扬原本是开心的,太后喜欢吉祥那是好事儿,可隐约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想不明白,这会儿终于是想出哪里不对劲儿了!这太后喜欢吉祥,眼下看是好事儿啊,可万一要是喜欢过头了,想把吉祥留在身边逗乐子,那可怎么办!他能要回来吗? “将军回来啦!” 外面突然爆出一声大喊,把叶飞扬吓了一跳,听明白说的是什么之后,他猛地弹起来,冲出了帐篷,虎崽们紧随其后,军营里不少人都跟叶飞扬一样,朝着大军归来的方向跑过去,冷不丁看到两只猛虎,还真给吓了一跳,不过转眼看到前面叶飞扬,又都淡定了,这军中上下早就被夏副将下了军令,知道有叶飞扬和那两只猛虎的存在。 叶飞扬跟着人流跑到营地门口,老远的就看到一片沙尘滚滚,在这一片平原之中,颇有些气势,叶飞扬心里涌起一股子说不清的豪情,就连两只虎崽们也往前踏了几步,仰天长啸。 大军渐渐靠近,沙尘迎面扑来,叶飞扬用力眨着眼,看着他们扑近,虎崽们可就按捺不住了,拿爪子刨了刨地,非一般地朝着那大军冲了过去。叶飞扬就站在那里,红着眼等着他们靠近。 不多时,祈树一马当先,在虎崽们地簇拥下跑到叶飞扬的跟前,利落地翻身下马,只是落地之后,身子不可抑制地晃了晃,叶飞扬连忙扶着他:“祁大,将军,打赢了吗?” 祈树哈哈大笑:“自然是赢了!”还没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将军还是快去休息吧!”夏副将第二个下马,随手就把缰绳丢给一旁的士兵,也过来扶着祈树,刚刚在战场上,祈树的那股子狠劲儿可是连他看了都担心。 打了胜仗,自然是该庆祝的,而且这次是再度重创了他们,不仅仅是从战术上,更多的是从心里上,在祈树这个大将军重伤弥留之际,集结了所有的兵马反扑过来,结果却反而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这种打击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次的战争该结束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叶飞扬扶着祈树回了营帐,老大夫不可避免地被吵醒了,正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看,夏副将是个机灵的,连忙上前把老大夫给请走了,甚至都不敢提让他再给祈树看看肩膀上的伤,这不还有好性子的叶飞扬在么,不急不急!老大夫看了眼祈树,这脸色,瞧着就不像是有大事的,当下拍拍衣服走人了。 等人都走光了,叶飞扬连忙帮着祈树脱下厚重的铠甲,里面鲜血淋漓地画面就这么突然地暴露在他的眼前,肩膀上的纱布早就被鲜血染红了,连带着半边衣服都染上了血迹,这画面带来的冲击效果实在是太强大,叶飞扬都快给蒙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声音都有些颤抖:“怎么出了那么多血!哪里又受伤了?” 祈树之前也是咬牙强撑着,这会儿休息下来,只觉得头晕眼花,他软软的坐在床上,安慰道:“没受伤,只是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别担心。” 叶飞扬已经没精力去冲祈树发脾气了,三两下脱光他的衣服,直接去空间里找出剪刀,绕到背后去把那层层的纱布给剪开,少了纱布的束缚,伤口上的血又涌了一些出来,叶飞扬拿出干净的纱布,在上面抹上厚厚的一层止血药,低声道:“你忍着点儿。”见祈树点头,这才一咬牙,狠心地把纱布用力按在祈树的肩膀上,祈树闷哼一声,眉头皱了一会儿便松开。 这时,暗卫首领进来了,低声道:“将军,梁爽他不见了。” 祈树一顿,道:“随他吧,是我的失职,我会向圣上请罪。” 暗卫首领这回没再多说什么,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放走这么个重要的死士,祈树是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的。 想起那个人,叶飞扬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回去之后会怎么样,通常当卧底的都没几个会有好下场,更何况他并没有完成杀掉祈树的任务。 …… 宫里,太后听了属下的禀报,眯起眼:“你是想告诉哀家,这吉祥是凭空里冒出来的不成?难不成还跟那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跪在殿下的人沉声道:“太后娘娘,卑职已经查遍了那附近五百里的住户,没有任何一家的情形跟吉祥小主子对的上,而且,不止是吉祥小主子,连那祁将军的情人,叶飞扬公子也同样查不出来历。仿佛,仿佛就真的是凭空出现在那山上,然后被祁将军捡回去的。” 太后看着面前的人,要不是这人几十年来都对她忠心不二,她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别的什么人给收买了,怎么可能就查出这么些个东西!一个两个的查不出来历,怎么可能! 挥挥手让那人退下,太后靠在榻上,瞌着眼,脑子里回想着这些年的事儿,一个念头猛然冲进她的脑海里! 站在一旁伺候的老嬷嬷看到太后突然睁圆了眼,连忙上前,躬身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太后摇摇头,喃喃道:“你瞧着吉祥像不像那个人?” 老嬷嬷微微一愣,随即明了太后的意思,想了想,才道:“奴婢眼拙,只觉得吉祥小主子机灵可爱,没瞧出跟……有何相似,倒是觉得眉眼间有几分像皇上。” 太后点点头:“哀家看到吉祥第一眼就觉得亲近,这些日子,总琢磨着,他怎么就不是我的亲孙儿呢?” 老嬷嬷笑道:“娘娘若是喜欢,吉祥小主子可不就是您的孙儿?” “不一样,只有亲孙儿,才能继承大统。” 第132章 我在等你 打了胜仗,军中一片欢腾,唯独祈树所在的帐篷里没有喜气儿,夏天是最早发现梁爽不在的,之前梁爽负责看守的粮草被敌军偷袭烧了,祈树罚他三十军棍夏天也是知道的,他当时也有想过去求情,不过很快便打消念头,求了这三十军棍,或许将来会有更大的责罚。随后的出征,梁爽居然没有参与,这让夏天感到十分的意外,不过也并没有想太多,或许是罚了军棍,祈树让他休息也不一定,可就在刚才,他找遍了整个军营,却都没有找到梁爽,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立刻就跑到大帅帐篷里来了:“将军,梁爽那混小子不见了!” 对于夏天,祈树没有任何隐瞒,他沉声道:“他是大蒙国的死士。” “啥?”夏天觉得自己听错了,眨着眼看着祈树好一会儿,终于从他脸上的凝重看出这事儿是真的,他木然地问:“梁爽是死士?大蒙国的?” 祈树缓缓地点了点头。 夏天握紧拳头,红着脸,猛地喊了声:“这不可能!是谁这般诬陷他!老子要去毙了他!” “我原本也不信,是他亲口承认的。” 夏天整个人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瞬间萎靡了,叶飞扬就看着面前这顶天立地的汉子仿佛垮了一般,明明还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却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拳,怎么的都回不过神来。许久,才听他哑着嗓子问了句:“这是为什么?” “他自幼便是孤儿,被大蒙国选中,当做死士培养了十年,在十年前那场大战前夕丢进了萧国,与我们一道进了前锋营,后面的事你都知道。” 夏天猛地抬头,眼睛红的像是一头狼:“十年都过去了!为什么他现在要说?”为什么不继续骗一辈子? “他的任务是刺杀我。” “上次将军受伤不是他害的!是那个陈海!我亲眼瞧见他在你身后推你,只是来不及出声你就中箭了!”夏天只当祈树是为了受伤的事才怀疑梁爽,很是激动地为梁爽开脱,心里期望这只是个误会,梁爽说什么死士都是气话!这会儿消失不见也是因为伤心祈树怀疑他,负气躲起来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然而,夏天心里好不容易腾起来的期望却很快就被残忍的戳破,祈树道:“我一直都知道不是他。” “那他是为何?他既没有害将军,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来?他跟在我身边十余年,他做了什么我比谁都清楚,他若是想害我,想害咱们,他有无数次的机会!他既都没做过,为何还要承认!” “就是因为他什么也没做!”祈树叹了口气:“身为死士,大蒙国安插他过来不是为了跟我们称兄道弟的!十年前他就接到过密令要杀我,只是他没下手,我又隐退,这才作罢。如今他又收到指令,却依然迟迟不动。一而再,再而三,他的苦楚,我们又何尝明白?” 在祈树他们三个人的故事里,叶飞扬只是个外人,但他却被深深的触动。是啊,作为一个死士,有什么比假戏真做来的更痛苦?原本只是假意逢迎,却偏偏跟兄弟交出了真心,男人的友情是最奇特的存在。要亲手杀掉对自己毫无防备的生死之交,这是何等的残忍!谁又能知道,梁爽是否有无数个夜晚都在痛苦挣扎中彻夜难眠? 夏天耿直,但他聪明,眨眼间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明白过后,却是脸色苍白:“你是说,他……” “我想,也许他想了结这一切。” “怎么了结?任务没完成,他能怎么了结!回去了也逃不出一死!更何况他们才被我们击溃,这会儿不正好拿他出气么!他怎么那么傻!只要他留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保他的!”夏天如同困兽一般嘶吼。 许久之后,祈树才招手让夏天到他的身边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叶飞扬听不清祈树在做什么,只看夏天的脸色猛地一亮,连连点头,连个字都没说立刻就跑了,动作那叫一个迅捷。等他走了,叶飞扬才走到祈树身旁,心里实在是很好奇,却又不好开口问,毕竟是件让人难过的事情,而且没准儿刚祈树说的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呢?他这一开口问了,肯定是不好! 祈树看着叶飞扬忙来忙去,眼睛时不时地往他身上溜,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的模样,暗自觉得好笑,瞧了好一会儿,这才按住叶飞扬的手,道:“我只是让他去救人。” 叶飞扬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地问:“是救他吗?” 祈树点点头:“只是能不能救出来,那就听天由命了。今晚,还有别的事情要发生,你自己当心,别离开虎崽们,不对劲儿就去宝贝里呆着。” 这话听的叶飞扬一阵紧张:“敌人今晚会来偷袭?” 祈树笑道:“那倒不会,他们今日已经举了白旗,我们还俘虏了一位将军,就等着他们的使者来谈判了。这场仗已经打完了。” 听到说不用再打仗了,叶飞扬松了口气,不打仗就好啊。 “只是,这内贼还没清干净。” 叶飞扬这才想起祈树受伤的事,是啊,那个黑大个儿还没处理呢!只是,如今夏天不在,祈树他一个人能收拾下那家伙吗?这阵子,叶飞扬也没少观察他,也不知是不是第一印象不太好,叶飞扬怎么看都觉得这人透着一股子阴险,虽然长的是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他揉着不知何时凑过来的虎崽们的脖子,小声地问:“会打起来吗?” 祈树笑了笑:“我已有布置,别担心。” 叶飞扬便不再多说什么,他相信祈树的能力,不多时,暗卫送来了汤药和饭菜,叶飞扬端给祈树喝掉,两人又一起吃了些东西,过了会儿,又陆陆续续送了大浴桶和热水进来,叶飞扬一看就知道老大夫又要帮祈树逼毒了,果不其然,没多久,老大夫就施施然走了进来,指挥暗卫把热水倒上,又将准备好的药倒进水里,然后让祈树脱光了自己坐进去。 之前的那次是在祈树昏迷中进行的,当时一心救人,当事人无知觉,叶飞扬没心思,这会儿人都在看着,祈树倒还没怎么,叶飞扬反而不好意思了,借着虎崽们打掩护,走远了几步,背对着祈树,抬眼却对上了老大夫的目光,顿觉自己的一点儿小心思在老大夫面前无所遁形,耳朵渐渐泛红了起来。直到身后响起哗哗水声,老大夫才放过了叶飞扬,走到祈树旁看着,片刻后,转过头慢悠悠地开口:“飞扬,你愣着那儿做什么?来给祁将军擦汗。” “哦。”叶飞扬乖乖地应了,拿了帕子走到祈树身后,沾着药汁儿给他擦背,动作十分的僵硬,脸上的表情更是僵硬。呆在一旁的暗卫们默默移开了视线。 祈树自然不忍心看着叶飞扬被这么欺负,笑道:“我自己来便好,你且去弄些吃的喂给虎崽们。” 叶飞扬立刻把帕子放到祈树手里,随口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带着虎崽们一溜烟跑了,老大夫抖抖长须,斜了祈树一眼:“老夫倒想瞧瞧你怎么自己来。” 祈树笑道:“飞扬脸皮薄,您老就别笑话他了。” 遇上祈树这么厚脸皮的,老大夫都不想说什么了,当下指了一名暗卫:“你来帮将军擦擦。” 叶飞扬带着虎崽们离开帐篷,门外的守卫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叶公子,您有何事?” “嗯,虎崽们饿了,我想给它们找些吃食。” 守卫士兵低头看了眼半人高的凶猛大虎,暗道,不愧是叶公子!居然这猛虎叫虎崽子!他哪儿知道叶飞扬只是说惯了,就好比养大的孩子,不论对方有多大,总觉得还是孩子一样。守卫士兵领着叶飞扬往篝火的方向走:“今天打了胜仗,晚上大伙儿要庆祝一番,虽说没有酒,但是大块大块地肉还是有的,叶公子您跟我来。” 叶飞扬看着士兵们沉静在喜气当中,连受伤了的人也都带着愉悦地笑容,拖着受伤的身体跟着跑来跑去的忙活,可见无论何时何地,这战争都是被人深恶痛绝的。守卫士兵带着叶飞扬走到其中一个帐篷前,老远地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虎崽们对这种味道十分的敏感,这是食物的味道!当下欢快地吼了两声,四周的笑声顿时低了几分,叶飞扬揉揉虎崽们的脖子,颇有些尴尬地望向四周,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士兵们很快回过神,纷纷投以感激的笑容,大家都知道,是面前这个瘦瘦弱弱的人救回了他们的大将军,才有了今日的胜仗! 守卫士兵跟厨师说明了来意,立刻就有人拖了头刚开膛破肚的猪过来,让虎崽们自己吃,叶飞扬看着那猪的个头,连连摆手:“不用这样,给些内脏,再切些肉来便好,用不了这么大一头。” 厨师是个胖胖的汉子,他一抹额上的汗珠,大嗓门儿笑道:“没关系,前两天城里才送来的猪,本以为要吃上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打了胜仗!今儿吃完,咱们就要回去了!让这两头猛虎吃个饱!喜欢内脏的话,这里还有好多,平日里都是丢了的。你们两个来,把这些都端过去。” 叶飞扬笑道:“这内脏的味道可比肉要好得多,丢了太可惜。” 厨师听了叶飞扬的话,只当他是在京城里吃了大厨做的,当下挠挠头,笑道:“叶公子,我就是个烧大锅饭的,弄不来那些个精巧的东西,之前烧过几次,都难吃的很,没人肯吃,索性就不再弄了。” 叶飞扬道:“其实这个很容易的,我弄给你看。”叶飞扬一面说着,一面挽起袖子。 这下,不只是厨师,周围的人可都傻眼了,这位叶公子可是那神医的徒弟,瞧那脸白净的,手指白白细细的跟个女人手似的,怎么可能做得来这个! 这一愣神间,叶飞扬已经拿起了猪肠子,在厨师跟前比划着,甚至还冲那两个厨师副手模样的人道:“劳烦你们帮我那点盐巴和醋来。” 厨师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凑过来,伸手去接叶飞扬手里的肠子:“哎,叶公子,您怎么能拿这些,哎哟,您说给我听就是了,快,打些水来,让叶公子洗洗手!” 叶飞扬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在家里一直都在做饭的,我弄给你看,下回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那打下手的两人已经拿来了叶飞扬要的东西,叶飞扬让他们把盐巴在醋里化开,然后把肠子里面翻出来,用醋盐水不断揉搓。这情形实在是说不上好看,反而有些恶心,已经有不少人忍不住扭过头去,暗想即便是做出来了,也决计不会吃的。那位带着叶飞扬过来的守卫士兵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叶公子喂,您这么尊贵的人怎么能在这儿干这种脏兮兮的粗活儿啊! 到这时,那厨师却不急了,反而蹲下身子凑到叶飞扬跟前,一面拿了另一根肠子,学着叶飞扬的样子弄起来,一面说:“叶公子,这是什么用?” “这样可以去臭味,揉搓过后用清水冲干净,味道就很淡了。”说着,把手里弄好的一段放到清水里洗了一趟,再拿出来时,已经明显的干净了。 眼瞅着叶飞扬还要继续,厨师连忙拦住他:“这个我已经会了,叶公子您说就好,我们来做,只要不是太麻烦,我们都会的。” 叶飞扬看着大家的反应,也不勉强,洗洗手站了起来:“那我来帮你煮吧,这个不费事儿。” 那厨师暗自琢磨一番也就点头了,煮的话应该不会太辛苦,再说,他也确实想学着点儿:“那您需要些什么调料,我去准备。” 叶飞扬道:“也不需要太多的东西,就是些调料就好,姜葱蒜,酱油,糖醋之类的,如果喜欢吃辣的,就加些进去。” 厨师这会儿倒是有些相信叶飞扬在家里是亲自动手做饭的人了,这一开口就知道是不是,若是他口若悬河说出一堆有的没的的调料,那铁定是从大厨那儿打听来的,这会儿却只要这些常见的调料,显然是自己弄过了。当下点点头,亲自去取了些。 叶飞扬也不含糊,等他们洗好大肠,切成一段段,先用沸水沥了一遍,然后把姜、蒜,白酒、酱油、糖、盐适量放了些进去,把猪肠子猪血猪肝猪肚子都放了进去,加上冷水,架在大火上烧,末了又道:“这先放在大火上烧开,再烧一会儿便用小火慢慢的炖着,等熟了再撒上些葱花儿就好了。” 厨师看着叶飞扬的动作娴熟,放调料的动作快狠准,这都是长期烧饭练出来的,当下对叶飞扬极为佩服,要知道这年头,肯进庖厨的君子实在是太稀少了! 这时,被冷落许久的虎崽们终于被饿的暴躁了,眼看着就要到嘴的食物居然又被人拿了回去,实在是太过分了,当下一左一右咬住叶飞扬的裤腿,一个劲儿地拽,强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叶飞扬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把正事儿给忘了,连忙弯下腰安抚两只炸毛的大猫:“乖啊,我这就去给你们弄吃的!你们先放开,别咬了,你们咬着我我走不动啊,乖!” 来回拉扯了半天,虎崽们总算是松了口,却扭过头不肯不看叶飞扬,也不让摸脖子!叶飞扬连忙小跑到目瞪口呆的厨师身旁,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能不能多给我点儿内脏,我喂虎崽们,不然它们要生气的。” “能能,当然能!这里都是,您看要多少,这边是洗干净了的。” 叶飞扬挑了几样虎崽们爱吃的,拿了两个大盘子装着,端到虎崽们面前,讨好地说:“看,这是最新鲜的!吃吧吃吧。” 虎崽们傲娇地扭头吼了两声,叶飞扬已经习惯了,立刻低眉顺目地又哄了一会儿,这才让两只大猫消气,大口大口地吃着。叶飞扬又去切了几大片肉,终于把两只虎崽给喂饱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柴火噼啪的声响,所有人都看着叶飞扬,只觉得眼前的情形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这,这畜生也听得懂人话?这凶猛的百兽之王居然还有这般撒娇的模样!这是在做梦吧? 直到叶飞扬带着虎崽们离开许久,才陆陆续续有人回过神。离开了的叶飞扬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有心人瞧进了眼里。 帐篷里,祈树已经泡好了药浴,正听着属下汇报叶飞扬的行踪,他可没漏掉属下那惊讶的口吻,笑了笑:“大家伙儿有口福了,飞扬的手艺相当不错的。”那位属下从帐篷里退出之后,拔腿狂奔,他要去抢叶飞扬做示范的时候煮的那锅汤! 然而最终,那锅汤却出现在祈树的帐篷里,至于为什么,厨师的原话是,最好的汤当然是要孝敬给大病未愈的祁将军了!谁都不许抢!此话一出,多少人咬牙切齿,却只能眼巴巴望着那锅香喷喷的汤渐渐远去。 夜幕之下,营地里升起了一个个的篝火,士兵们围坐在一起,肆意狂欢,没有酒,却胜过酒宴,所有人都在高兴,这场持续了一年多的战争终于结束了!他们终于可以回家跟家人团圆了!甚至没有人发现,以往一向与众人同乐的夏副将,陈参将和梁守备这会儿不在了! 祈树望着桌上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汤,心中暗自可惜,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叶飞扬亲手做的菜了。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祈树裸着上身,只披了一件外套,这会儿正坐在矮桌前,微微抬头。 门帘被掀开,陈海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是他的心腹,进来之后,看着帐篷里只有祈树一个人,陈海的表情有些许微妙。有些吃惊,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他走到祈树跟前,笑道:“今晚将士们都高兴,将军怎的一个人在这里?” 祈树淡淡道:“知道你要来,所以在等你。” 第133章 太后试探 叶飞扬带着虎崽们在祈树的帐篷附近溜达着,耳边听着将士们的欢歌笑语,他却并没有凑过去,他终究是个外人。带着两只虎崽,叶飞扬随意地走着,不知道祈树那边怎么样了,不过有那么多暗卫在,应该是不会有事的,那陈海再怎么胆大,应该也不至于在大帅帐篷里动手伤人。 不知不觉走到了营地的边缘,耳边嘻嘻闹闹的声音渐渐远了些,叶飞扬抬起头,看着夜幕下的草原,天空是深蓝色的,高远深邃,如天鹅绒一般静静的覆盖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上面星星点点,布满了亮晶晶的星星,他们成群结队的凑在一起,仿佛顽皮的孩童,好奇地眨着眼睛俯视着大地,叶飞扬隐约觉得似乎还能听到他们叽叽喳喳清脆的童音,那么熟悉的声音,跟吉祥那小家伙是那么的相似,唇角渐渐弯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叶飞扬从来没见过这样美丽壮观的夜景,在霓虹闪烁的现代都市,星星早已近乎绝迹,亦或是藏匿在一片黑沉之中,不愿再出来。此情此景,叶飞扬忍不住想叹息,真美啊,跟大自然的美景比起来,那些大都市灯红酒绿的璀璨夜景又算得了什么? 虎崽们歪着脑袋,好奇地瞅着叶飞扬,似乎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叹气起来,这里虽然比不得那山上,不过也还不错的。瞧着叶飞扬没有再走动的意思,虎崽们懒洋洋地趴下去,准备打个盹儿,然而下一秒,却猛地转身,绷紧了身子,微微伏下前身,随时准备扑出去,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听到这声音,叶飞扬立刻回过头,依稀看到一个身影在身后不远处,他出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叶公子。”那人的声音不大,带着些许犹豫。 叶飞扬揉揉虎崽们的脖子,示意它们放松,这才又道:“别怕,它们不伤人的。” 那人又在原地站了会儿,摊开两手走了过来,个头跟叶飞扬差不多,人也斯斯文文,看着并不像个军人。许是害怕那两只猛虎,那人慢吞吞地走到叶飞扬跟前好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下了:“叶公子,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叶公子帮忙。” 叶飞扬正要走过去,却想起祈树今天的叮嘱,于是便站在了原地,问道:“什么事?我不一定能帮到。” “叶公子您一定能的!”那人的声音透着些许焦急:“前些日子,我捡了只小狗,军中本是不许养的,可我看它可怜就擅自留下了,后来被梁守备知晓,他并未责罚我,而是让我把小狗放到他帐中,原本好好地,可从昨儿起,那小狗便不吃不喝,我怎么说它都不听,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今天瞧见您哄猛虎吃饭,我想您一定有法子的。叶公子,求您帮帮忙。” 叶飞扬愣了愣,这小狗不吃东西,找他有什么用?听他提到梁爽,叶飞扬心里一动,本该是更加戒备才是,可就是做不到,相反的,竟觉得面前这人是好人,他抿了抿唇,道:“那你把小狗抱过来,我帮你看看。” 那人摇摇头:“它若是肯跟我走便好了。叶公子,您能跟我走一趟吗?不远的,就在粮草那边。” 叶飞扬有些犹豫,不知道眼前这个会不会是陷阱,梁爽的事军营里目前就只有祈树和夏天知道,其他人都并不知道,就算是其他大蒙国的死士混进来,也不知道梁爽已经暴露了。他自问不能帮助祈树做什么,但至少,他不应该给祈树添麻烦!思及此,叶飞扬道:“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师父他老人家让我在这里等他,我不能离开。若是你能将那小狗抱过来,我倒是可以帮你瞧瞧。” 听到这话,那人明显的有些沮丧,不过叶飞扬说的在情在理,他并不是不肯帮忙,只是不方便离开,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才道:“那叶公子您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它带来!” “好。” 看着那人小跑着离开,叶飞扬舒了口气,希望等会儿那人是真的带只小狗过来,可别一去不复返,又想到自己居然连对方的姓名样貌都没弄清楚,真是太失策了! 这般等了好一会儿,就在叶飞扬觉得那人或许真是骗他的时候,那人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怀里抱着的那只小家伙还在不住的挣扎,却没怎么叫唤,许是在这军营呆久了,平日里不怎么敢叫。 “叶公子,我把它带来了,您给瞧瞧。”说着,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叶飞扬,虎崽们没什么动作,却依然紧紧守在叶飞扬身旁,寸步不让。那人怀里的小狗似乎是察觉到了百兽之王的气息,挣扎地幅度小了些,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似有些悲伤。 叶飞扬先看了那人的容貌,果真像个书生,身上的衣衫被抓得有些乱了,看起来颇为狼狈,他怀里的那只狗的毛发是黑色的,跟白狐差不多大小,显然还是个小家伙,眼睛很明亮,鼻头湿漉漉的,瞧着就很可爱。这会儿正瞪着叶飞扬,张着嘴,却没什么太多的动作。叶飞扬微微笑着,试探般的伸出手,果然就听那小东西叫了一声,他怕被咬着,先摸了摸它四处乱蹬的腿,这才慢慢往上移,轻轻拂过它的脖子,在它扭头的瞬间就退开了。 小家伙没咬到叶飞扬,显然有些不满,嗷呜叫了两声,叶飞扬身旁的虎崽立刻低吼了一声,那小狗瑟缩了一下,乌溜溜的眼睛里似有些委屈,叶飞扬笑道:“乖,不怕。”说着,轻轻抚了抚它的脑袋,小狗眨了眨眼,却不闹腾了。 想起小狗一直没吃东西,叶飞扬手边上也没什么吃的,顿时有些困扰,那人似乎想起来,眼瞅着小狗没那么闹腾了,便腾出一只手把腰带上有些鼓鼓的小包扯下来:“叶公子,这是我给他留的,您帮忙喂喂行吗?” “你先放它下来,你这么拎着它不舒服的。”叶飞扬说着,蹲下身子,解开小包,里面是一个馒头一个窝窝头外加一些烤肉,肉早就冷了,馒头和窝窝头也硬邦邦的。 那人放下小狗,怕它跑掉,依然抓着它的前肢不松开,小狗不满地挣扎着。叶飞扬把馒头掰成小块儿小块儿,放到小狗的面前,那小狗理都不理他,自顾跟身上那讨厌的手抗争。叶飞扬又拿了两片烤肉放在小狗的面前,摸摸它的头:“乖,吃些东西吧。” 小狗扬起脑袋,望了望叶飞扬,又低头嗅了嗅面前的烤肉,又抬起头,如此反复了几次,这才终于把那烤肉给吃了,叶飞扬笑了,这些小动物就跟小孩儿似的,都要耐心的哄着,你得让它自己去吃,而不是强行的要它吃,不然,它能跟你闹翻天。虎崽们见状,鄙视地看了眼那只黑小狗,傲娇地扭过头去。 看到小狗终于乖乖吃东西了,那人这才笑了,松开抓着小狗的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叶公子,多亏您帮忙。” “这没什么,我家里养的那几只也都是脾气不好的,一个不如意就跟你闹脾气,多哄哄就好了。”叶飞扬本就是个喜欢小动物的,尤其是毛茸茸的小东西,这会儿跟那人交流起来,毫无压力。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喂小狗吃东西,那小狗先是把肉块儿都吃了,然后又吃了几口馒头就不肯吃了,也是个挑食的小东西。吃饱喝足,叶飞扬正手痒痒着想帮它摸摸小肚子消消食,却见它猛地窜出去,拔腿就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个大人有点儿回不过神来,还是那两只虎崽机灵,早就跟过去了一只,叶飞扬连忙起身,也追了过去,这大晚上的,小狗往营地外跑,可危险着呢! 那只小狗跑起来并不快,虎崽似乎不急着抓它,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它身后,甭提多悠闲惬意了,叶飞扬十分地无语,这两家伙在山上捕猎养成了坏习惯,总要先把猎物调戏一顿才抓住,这会儿又是老毛病犯了。可他自己追不上那小狗儿啊,只能追着跑。 就这样,一只小狗一马当先,笔直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两只虎崽跟在它身后,后面又有两个人跑的气喘吁吁,这就跟开火车似的。谁都没留意他们已经离营地越来越远了。 …… 帐篷里,陈海听了祈树的话,心里惊疑不定,总觉得祈树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可再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虽说当时他确实挡了祈树一下,但谁也不能因此就说他存心害祈树,毕竟当时一片混战,被人推着后退两步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是碰巧撞到了祈树,结果他就中箭了,就算当时他没撞祈树那一下,他也未必就躲得过那一箭,更何况,敌人又不是只射出了这一支箭。 这一想,陈海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把柄可让祈树抓住的,当下就有了底气,笑着坐在祈树面前的矮桌上:“末将挂心将军的伤势,所以前来探望一番,不想将军竟然连这都能料到,不愧是将军。” 祈树低下头轻轻咳嗽了两声,语气依然淡淡的:“这锅汤是飞扬做的,他的手艺向来是好的,既然来了,那便一道尝尝吧。” 陈海的目光微闪:“这,这怎么好意思,这是叶公子特意为将军您熬的汤,末将怎喝得?” “有何喝不得的?飞扬是做给将士们吃的,来。”祈树的语气不容置疑,甚至捞了满满一勺子到陈海面前的碗里:“吃吧,尝尝飞扬的手艺如何。” 瞧着祈树这架势,似乎非要看他吃不可,陈海心里纠结万分,他怎么就按捺不住,这么早冲进来了呢!这满满一锅汤,很明显祈树并没有来得及吃,眼下倒好,全推到他面前了! 见陈海不动,祈树不轻不重放下筷子,淡淡道:“怎的?将军夫人做的东西陈参将也不赏脸?” 陈海一怔,显然没料到祈树居然会自己承认叶飞扬的身份!甚至还挂上了“将军夫人”的名号!陈海跟祈树的时间毕竟太短,从来只是听说,所以,他并不知道,每当祈树露出这种神情时,便是心中已经不悦。 陈海不知道,所以即便来之前还打算用叶飞扬来威胁祈树,这会儿却还在打哈哈:“将军您玩笑了!叶公子是皇上派来给将军疗伤的,怎的这么快变成了将军夫人?” “我的事还有什么是陈参将不清楚的?” 此言一出,不止是陈海,就连跟着陈海一同前来的其他人脸色也有些变化。陈海看着祈树平淡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些时日压抑许久的不甘忿恨突然就涌上了心头,凭什么!他这些年来跟着陈将军鞍前马后,胜了无数场仗!好不容易才熬到陈将军重伤回京,本以为他可以借机上位,结果居然只等来一纸诏书!祈树从天而降,将他狠狠地踩在脚下!凭什么!十年前,是祈树自己放弃了荣华富贵,放弃了大将军之位!凭什么十年后,在他苦心经营了十年之后,又重新回来!一回来就夺走了本属于他的将军之位!他不甘心!他不服气!陈将军能重伤,祈树又为何不能!更何况他已有十年未上战场,即便是宝刀,也会生锈! 祈树看着陈海的表情渐渐扭曲,心中暗自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陈海迫不及待想要对他出手,而今晚便是他最后的机会,过了今天,大军就要班师回朝,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封赏。祈树虽出身少林,却并非少林弟子,也没有什么菩萨心肠,对于想害自己的人,他从来都不会手软,无论他将来是否还要当将军,这陈海都是留不得的! …… 自从那日过后,有了白狐的陪伴,吉祥的心情似乎又好了,又开始了在皇宫里横行的日子,只是这回身后多了条白色的小尾巴,这可让皇帝和萧三齐齐松了口气,可千万别再让这小祖宗跟他们哭着要爹爹才好。 虽然查不出吉祥的来历,但这并没有妨碍太后对吉祥的喜爱:“吉祥来了!快到太后奶奶这儿来,有好吃的呢!” 小吃货吉祥立刻就笑眯了眼,连带他过来的皇上都不顾了,颠着小身子朝着太后扑过去,小嘴儿那叫一个甜:“太后奶奶最好了!” 太后笑眯眯地搂着吉祥,拿了块厨子新琢磨出来的糕点喂给吉祥,瞧着小家伙吃地一心一意,这才笑着将目光转向了皇帝和萧三,仿佛不经意地问:“这小家伙的身世你们可有查清楚?” 萧三的心里一突,他是知道太后对吉祥的喜爱,却没想到居然会这般喜爱,竟然兴起查吉祥老底的念头,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连叶飞扬一起查了? 相比之下,皇帝要淡定的多,似乎早料到太后会有这么一问,他看了眼犹自吃着东西的吉祥,道:“母后,他是祈树从山里捡回来的,认为义子,儿臣并未详查。” 听到熟悉的名字,吉祥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在场的三位大人,太后连忙拍拍吉祥的背心,又给他拿了一块点心:“来,再吃一个。” 安抚好吉祥,太后这才微微瞪了皇帝一眼:“那还不赶紧地去查!” 萧三忍不住开口:“母后,您这是?” 太后道:“哀家喜欢这孩子。” 皇帝和萧三同时沉默了,他们何尝不喜欢吉祥?片刻后,还是皇帝开了口:“母后,此事等祈树还朝再提也不迟。” 太后似有些不满皇帝的轻描淡写,正想再说些什么,念及祈树还在边疆作战,这话便又咽了回去,也罢,等便等他回来再说。 第134章 踏入陷阱 小狗是自己停下来的,瞧着虎崽们的意犹未尽的模样,显然是还没溜够,不过片刻后,虎崽们一反先前的慵懒,绷紧了身子,低吼了两声。叶飞扬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看到小狗正围着什么东西打转,拿鼻子嗅了嗅,脑袋拱了拱,低声呜呜叫着。借着皎洁的月色,叶飞扬依稀可以看出是个人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他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渐渐能看清那人身上满是血迹,显然是受了重伤的。叶飞扬心里一惊,下意识就快步走了过去,一瞧之下,居然是梁爽! 探了探梁爽的呼吸,虽然虚弱,却还是有的,叶飞扬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之前老大夫给他瓷瓶儿,倒出些药丸,可正要喂了又有些发愁,昏过去了能吞下药丸吗?正犹豫着就看到梁爽动了动脑袋,叶飞扬连忙俯下身子,低声叫道:“梁爽,梁爽,醒醒。” 梁爽微微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人,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在这里?下一刻,嘴里被放进了一颗药丸,几乎没有犹豫便吞了下去。他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知道自己想要杀祈树,怎么还能这么关切地看着自己?满脸焦急担忧并不似伪装,当初他也是这么看着祈树的。梁爽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情绪,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浑身的力气随着血液的流逝也都散了开去。这时,他看到了那个人,那个站在叶飞扬身后的人,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抓住叶飞扬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嘴里又被塞了一粒药,耳边是叶飞扬地声音:“快吞了,我们得尽快回营。” 一门心思扑在梁爽身上的叶飞扬没有留意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士兵,而梁爽抓着他手腕的动作也被解读为有什么话要说,可是他眼下的情形并不适合开口,叶飞扬轻轻按住梁爽的肩膀,低声道:“祁将军派了夏副将去找你,有什么话等回去你再跟他们说,你现在身上的伤很重,别开口说话。” 眼看着身后的人越走越近,叶飞扬却毫无所觉,梁爽急的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就在那人举着匕首要刺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带着一股子凌厉地杀气扑了过去,迅速将那人扑倒在地。叶飞扬只听到一声闷哼,他愣愣地转过头,就看到虎崽将那个士兵扑倒在地,尖锐的牙齿被鲜血染的通红,让人不寒而栗,它踏着那人的身体,仰天怒吼,居然敢在它们的眼皮底下,企图伤害叶飞扬,该死! 虎啸声在这空旷寂静的草原上回荡,也不知传出了多远,比在山野之中更令人震撼,这是百兽之王不容置疑的王者之势。 帐篷里正与陈海对峙的祈树听到这两声虎啸,脸色一变,这声音似从远处传来,难道叶飞扬被人掳走了?祈树猛地起身。与此同时,一直在密切盯着祈树举动的陈海等人见祈树动了,以为他要动手,齐齐朝他扑了过去,成败在此一举! 祈树冷哼一声,身子灵巧地往后一避,与此同时,数道黑影飞进帐篷,正是祈树安排的一众暗卫,陈海心里一惊,怎么可能!暗卫们的食物是他亲眼看着他们吃下去的,也是亲眼看着他们倒下去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暗卫首领冷声道:“若是连你这等下三滥的法子都看不透,还有什么资格跟随皇上!” 祈树没有心思在这里耗着,丢下一句:“飞扬有难,我去救他,这里就拜托大人了!”话没说完,人却已经出了帐篷老远,出了帐篷才察觉外面不知何时静悄悄的,所有的士兵都围着火堆,东倒西歪,祈树眼底一片寒光,没想到陈海居然糊涂胆大到这种地步!敌军还未撤退,居然就敢把所有将士都迷晕了!没有顾及那么多,他冲到马厩里,解开自己的马翻身冲出军营。紧随他身后的,还有十余位暗卫。 同样在草原上奔波的夏天停下动作,侧耳倾听,从未闻过草原有猛虎,那这虎啸之声必然是叶飞扬带来的那两只猛虎发出的,难道是营中出了事?可那声音似乎并非从营中发出,莫非是叶飞扬出了事?沉吟片刻,夏天一挥手,带领部下朝着虎啸的方向快速奔了过去。 叶飞扬心惊,虎崽们平日里从来不伤人,怎么会咬那人!他连忙起身,想要看看,可千万别咬死了!他正要将虎崽赶一边儿去,却同时被拉住了脚腕和衣袖,拉着衣袖的是另一只虎崽,破用了些力气,似乎铁了心不让叶飞扬过去,而脚腕则是被梁爽拉住的,叶飞扬只得又蹲下身子,就听梁爽断断续续极其虚弱地说:“他是死士,快走!” 死士?那个跟文弱书生似的,刚刚还腼腆的笑着跟他讨论怎么养小狗的人,居然是死士!叶飞扬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却看到那人垂在地上的手里握着一抹幽幽的寒光,那是匕首!饶是再单纯,叶飞扬也明白这人刚刚是想杀自己!难怪虎崽会咬了他。后怕渐渐弥漫心头,背心渐渐被冷汗浸湿,若不是带了虎崽们出来,他这会儿就要不明不白地被杀了?叶飞扬从来没有这么如此深切的体会到死亡的残酷,哪怕是在那场大火中,他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到此时,叶飞扬才有些明白,这才是战争!真真正正的战争!而他脚下所踏的地方是战场!是无数人浴血奋战至死方休的战场! 心跳得越来越快,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那人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梁爽又为何偏偏在这里,这已经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的结论,这是一个局!这个局到底是为谁而设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就这么傻乎乎地一脚踩了进来!叶飞扬如同落入了冰窖里,寒冷刺骨,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快回去告诉祈树!敌人并没有投降!快回去!这个声音甚至盖过了那个让他躲进空间里的声音! 叶飞扬深吸了几口气,竭力抑制住心底的害怕,颤抖着手按住梁爽,声音也发抖起来:“别怕!我这就带你回营!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怕,我不会害你的,很快就能带你回营了!”说完,他就把梁爽连同那只小狗一起送进空间里。 看了眼不远处还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死士,叶飞扬咬着唇,狠狠压下想要救他的念头,一咬牙,果断地趴在一只老虎的背上:“快!回去找祈树!” 虎崽们何其聪明,当下一前一后,快速地奔跑起来。叶飞扬搂着虎崽的脖子,闭着眼睛,在呼呼的风声中听着自己如雷般的心跳,脸颊被刮得生疼。才刚刚跑了没多久,叶飞扬隐约觉得似乎有别的声音传来,他心里一惊,难道是谁追来了?而就在此时,虎崽们的动作微微一顿,很快又换了别的方向奔跑,叶飞扬睁开眼,只看到一片模糊的身影,心里一片绝望,居然真的有人!怎么办!大蒙国擅长骑射,会不会乱箭射死他们?一想到这可能,叶飞扬就想钻进空间里。可想到祈树,想到正在营地里狂欢的士兵们,叶飞扬咬咬牙,决定再坚持一下,或许虎崽们能逃出去呢! 此时正在追逐叶飞扬的正是那大蒙国的人,原本他们是想把叶飞扬骗出来抓住,以此来要挟,换回他们的将军,却没想到在事先设好的埋伏点并未等到他,后来听到虎啸才知道原来那两只老虎也跟了来,怕是被发现了,当下朝着虎啸声前行,却在半路上遇到另一批人,那批人正是追杀叛徒死士梁爽的,这一集合才明白,原来不是计划出了问题,而是他们半路上遇到了梁爽。 …… 皇帝发现,这几日吉祥似乎不愿去太后的万寿宫,以往每次皇帝要去请安时,这小家伙都很高兴,甚至有时候皇帝太忙不愿去时,他还会拽着皇帝的衣袖,仰着小脸儿天真地问为什么不去给太后奶奶请安了,这时,皇帝便知道这小家伙又是嘴馋了。因为太后不会约束他,总会摆了各式各样的点心让他吃个够,不会跟皇帝和萧三那样,只给吃了一些便不给了,非要他吃过饭睡一觉起来才许吃。日子久了,小家伙就喜欢上去万寿宫了。这太后不明就里,一听是吉祥提醒皇帝来给她请安,心里对这小家伙的喜爱就更深了,觉得自己没白疼他!要知道,这后宫里头啊,有谁是真心记挂着她的呢? 可这几日,每次皇帝说要去给太后请安,小家伙不是腿腿疼不想走路,就是困了想睡觉,再就是要跟白白玩儿,言外之意啊,就是不想去太后那儿。皇帝仔细回想了一番,似乎那天太后提到了吉祥的身世,莫非小家伙听懂了太后的弦外之音?知道太后想把他留在宫里,所以不乐意去见太后了? 这刚一想,皇帝就觉得自己真是多心了,这么个两尺多的小娃儿哪里懂得这些!平日里那点儿小聪明劲儿已经是很难得了。转头跟萧三说起来的时候,便当做笑话提了一句,萧三却一脸沉思,想到两只通灵性的猛虎和白狐,都是那人亲手养着的,吉祥这小子会聪明到什么程度还真不好说。 皇帝瞧着萧三这神情,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由失笑:“若真是如此,母后可真要伤心了。” 不远处正坐在龙床上揪着白狐尾巴玩儿的吉祥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抬起小手揉揉鼻子,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这可爱的模样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心痒,就想去摸两把。然而,敢这么做的也就只有几位主子们了。皇帝伸手把吉祥抱起来,笑道:“吉祥已经三天没有给太后奶奶请安了。” 吉祥皱着细小的眉毛:“叔叔,我们去街上吧。”上次为了哄小家伙,带着他把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逛了个遍,倒还让他惦记上了。 皇帝笑了笑:“等给太后奶奶请安回来,就让三儿带你去,好不好?” 吉祥撅了撅小嘴儿,似乎有些不乐意。 瞧小家伙这幅样子,皇帝伸手捏捏他的小脸儿,笑道:“只是去给太后奶奶请个安,又不是把你送给他,撅着嘴做什么?” 吉祥抱着皇帝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那请了安就走吗?” “那要看太后奶奶的意思了。”眼见小家伙又要撅嘴了,皇帝连忙道:“不会太久的,乖。” 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太后健朗地声音:“吉祥怎的好几天没来了,可想死太后奶奶了,快过来让太后奶奶瞧瞧。” 皇帝放下怀里的吉祥,看着小家伙颠簸着走过去,扑到太后怀里,三两下逗得太后笑开了怀,暗想,这小东西,就跟他闹脾气,在太后跟前倒是乖巧! “来,告诉太后奶奶,吉祥怎么这几天都没来看太后奶奶?”太后摸着吉祥柔软的头发,慈爱地问。 吉祥撇了撇嘴角:“吉祥想爹爹了。” 太后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问:“怎么想爹爹了呢?有谁欺负哀家的宝贝吉祥了?太后奶奶给你做主!” “没人欺负,就是想爹爹了。太后奶奶,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太后心里头有些不乐意了,这差不多整个儿皇宫里的人都在围着这小家伙转了,怎么他还在想着别人呢!可饶是如此,太后还是不舍得给吉祥脸色看,语气要多慈爱有多慈爱:“吉祥是好男儿,怎么能总是想爹爹呢?在这宫里住着不好吗?什么好吃的都有,什么好玩儿的也有,你想做什么都没人敢说你,不好吗?” 吉祥撅着嘴,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了:“我就想爹爹,就要爹爹!” 太后没辙了,想她千算万算,却独独忘了这小家伙了,他若是非要爹爹,那可还真不好办。祈树是个男人,还是个将军,那是不能招进后宫里住着的。 第135章 吉祥威武 叶飞扬所料不差,虎崽们很快被包围了,叶飞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对方的人,尘土飞扬,马嘶阵阵,心里一阵绝望,虎崽们停下奔跑,仰天长啸,威震八方,惊得那些马儿横冲乱撞,饶是训练有素,面对这百兽之王的威严却也有着出于本能的恐惧。 虎崽们却趁着对方的混乱,再度冲了出去,那些人手忙脚乱连声呵斥,很快又跟了上来,就在此时,侧方又有一支队伍疾驰而来,人数似乎还不少,叶飞扬暗自叫苦,难道真的不能赶回去给祈树报信了吗?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利刃划破空虚的声响,叶飞扬只觉得虎崽们的身子一顿,跑的更快了。身后陆续有人叫起来,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叶飞扬心惊,有人开始射箭了吗?那要不要躲进空间里? “叶公子!是你吗?”夏天豪爽的声音穿透层层夜色,直逼叶飞扬的耳膜。 没有什么能形容叶飞扬此刻的心境,他抬起头,在一片混沌中竭力高喊:“是我!有敌人!”然而连他自己都发现,他的声音比起夏天的实在是差太远了。 叶飞扬察觉到身后的人马减缓了速度,侧方的那批却加快了,他拍拍虎崽的脖子,虎崽们立刻扭头冲着夏天他们冲了过去,在夏天他们的掩护下,叶飞扬顺利跟他们汇合了,夏天纵马靠近,看到叶飞扬完好无损,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幸好!”随即又道,“叶公子你且在后面跟着,待我先去灭了他们再说!” 两批人马很快冲撞在一起,马匹的嘶鸣声,怒斥声交织在一起,叶飞扬在后面看着,胆颤心惊,虎崽们不住的刨爪子低吼,体内蛰伏已久的野性在这个草原的夜晚被彻底激发了,在祈树纵马而来的瞬间彻底爆发,大吼一声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战圈。 叶飞扬急的大叫:“回来!回来!伤着自己人怎么办!”身子却被一股力道猛地往后拉,撞进了结实的胸膛里,耳边是祈树炙热的呼吸:“你哪里伤着没?” “你怎么来了?”叶飞扬不由瞪大眼睛,随即想起什么,附在祈树耳边低声说:“梁爽受伤了,我把他放到宝贝里,夏副将还不知道。” 祈树点点头,手掌在叶飞扬身上不住的游移:“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叶飞扬摇摇头,伸手拉下祈树的手:“我没事,虎崽们带着我跑的。” 祈树似乎松了口气,却并没有放开叶飞扬,依旧将他抱在怀里。前方夏天有了猛虎和暗卫们的帮忙,很快便占得上风,祈树一心护着叶飞扬,并没有上前,听叶飞扬将之前的事都说了一遍,略一沉吟,便能才出个七八分,这个局恐怕就是针对叶飞扬而设,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怕伤到叶飞扬的自尊,这个善良单纯的人若是知道因为自己的不设防而导致了这么多人的伤亡,心里一定会愧疚不已。 这场小规模的战斗很快便结束了,夏天对他们也并没有赶尽杀绝,确认对方没有战斗力了,便带着人撤了回来,今晚的这些人都不是什么主力,抓回去也起不了作用。祈树也赞同夏天的做法,当下一群人收拾了一番,没受伤的带着受伤的,慢吞吞地回到了营地。一路上夏天都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祈树看在眼里,知道他是在为梁爽担忧,不过眼下并不是告诉他的好时机,只能由着他伤心。 快到营地的时候,一行人才发觉不对劲儿,这么一大片的军营居然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要知道今晚将士们还要彻夜狂欢呢!难道是敌人声东击西,趁着刚刚那会儿功夫,扫平了营地?结果还不等他们发问,祈树便开了口:“陈海意图谋反,他下药放倒了将士们,想趁机杀我。” “这个混账东西!”夏天怒斥。 “已经将他抓起来了,待回京之后,交由皇上定夺。” 叶飞扬还是不放心,小声地问:“敌人今晚会不会来偷袭?” 祈树摇摇头:“脐城还有五千兵马,我之前已经派人去调集他们过来,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只要过了今晚便好。” 回来的路上,祈树不顾叶飞扬的反对,坚持把他抱到自己的马上,把叶飞扬闹了个大红脸,一路上把脑袋埋在祈树的怀里不出声。夏天看在眼里,想起不知生死的梁爽,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一行人进了军营,夏天安排人去把那些快要灭了的篝火重新烧起来,草原的夜晚凉,湿气重,将士们在外面躺一晚怕是白白受苦,奈何他们人少,搬不动这么多人。 刚走到祈树的帐篷里,老大夫就晃过来了,原来他下午困得很,一直睡到刚刚才醒,错过了吃饭的时间,当下听闻军中的事,也不由恼怒那陈海胆大包天。暗卫已经搜出陈海没下完的毒药,交给老大夫,老大夫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才道:“此乃曼陀罗所制的蒙汗药,老夫眼下并无解药,只有等将士们自己醒来。” 祈树本也不报什么希望,当下让老大夫给刚刚受伤的那些人看了病,过了片刻,脐城的那五千兵马便到了,祈树让夏天指挥他们把将士们搬进帐篷里,然后带着叶飞扬和虎崽们离开了军营。夏天本欲阻拦,却被祈树劝下了,只说虎崽们身上太脏,带他去附近的水边洗洗,很快便会来,夏天这才作罢,暗卫首领见状,也没有派人跟随。 牵了匹马,祈树拉着叶飞扬慢慢走着,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总算是能松懈一些了,梁爽没死,那是最好不过,他本以为陈海会比较棘手,却不料那人居然连谋反之心都有了,幸亏这是在胜仗过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飞扬今晚也是几番惊魂,这样的事放在以往,那是打死他都想不到的,如此近距离的被人追杀,比那场大火要恐怖的多了。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叶飞扬便带着祈树和虎崽们钻进了空间里,里头梁爽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小狗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地拿鼻头嗅一嗅,呜咽两声。看到叶飞扬进来,扬起脖子冲他叫了几声。 祈树快步走到梁爽身旁,探了探他的鼻息,小心地脱去他的衣服,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所幸伤口流出的血是殷红的,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人可能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叶飞扬没有闲着,打了盆泉水放到祈树身旁,又跳进泉水里挖了些泥出来。两人把他身上的伤口草草处理了一番,便带着他出了空间,祈树不顾肩上还未痊愈的伤,背着梁爽走回营地。 看到梁爽的瞬间,夏天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的似的,一直围着他打转,最后终于把老大夫给转烦了,直接板着脸把人给赶出去了,叶飞扬抿着唇偷偷乐呵。老大夫细心地诊断,确定梁爽都是些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虽看着吓人,修养一阵子就能好了,这可把夏天高兴坏了,叶飞扬也很高兴,觉得能救回梁爽一命,今晚也不算白忙活了。 …… 边疆的捷报传来的时候,皇帝正在御书房手把手教吉祥写字,萧三在一旁给他们研磨,顺带调笑两句吉祥写的蚯蚓字,笑声一路传出老远。听到大蒙国投降的消息,皇帝笑道:“果然不愧是祁将军!归隐十年,宝刀未老。” 萧三纵然心里颇有些不服,却也不得不承认,祈树确实是行军打仗的奇才! 吉祥仰着小脸儿,天真地问:“叔叔,是爹爹打胜仗了吗?” 皇帝龙心大悦,用力亲了亲吉祥的脸蛋儿,笑道:“是啊,吉祥的好爹爹打胜仗了!” 吉祥咯咯笑起来:“那吉祥能去找爹爹和爸爸吗?” “额,吉祥乖,你爹爹他们正在很远的地方,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吉祥等他们回来好不好?” 吉祥的嘴角顿时弯了下来,可怜巴巴地说:“吉祥想爸爸爹爹了。” 皇帝开始头疼了,虽说他也是要派使臣去边疆谈判,但不可能带着吉祥过去,小家伙讨厌坐马车,还爱生病,更何况,去边疆可不安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家伙涉险。 萧三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吉祥很讨厌坐马车对不对?” 吉祥毫不犹豫地说:“要是坐马车可以去找爸爸爹爹的话,吉祥愿意坐马车!” 这聪明的小鬼!萧三又道:“可是边疆很远很远,你要在马车上坐好多天,比上次坐的还要多很多天,而且这回我们不能陪你去。” 吉祥皱起了小包子脸,委委屈屈地问:“为什么叔叔不陪吉祥去?” 皇帝受不了吉祥这幅被抛弃的模样,低声哄到:“叔叔是皇帝,不能总是到处跑。” 吉祥瞅了眼萧三:“那三儿叔叔呢?”小家伙可记得在山里的时候,经常都看到萧三的呢! 好吧,事实证明,吉祥这小家伙可不是随便就能糊弄的,说来着实的惭愧,两个大男人竟然说不过一个才一岁的小奶娃儿,到最后,萧三只得很无耻地扯谎:“吉祥乖,你爸爸爹爹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你要是又去找他们,你们会错开的,不如就在这里等他们来好不好?” 吉祥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萧三,好一会儿才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小脑袋,整个人沮丧极了。 皇帝有些心疼,捏捏他的小脸儿,笑道:“吉祥很快就能看到爹爹了,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很快是多快?是不是睡醒了就能看到了?” 吉祥天真无邪的一句话,成功让咱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语塞了。 第136章 端午快乐 到了后半夜,那些没吃多少东西的将士们陆陆续续醒来了,除了浑身酸软乏力,并没什么其他的不适,想来老大夫的话是不会有错的。等着将士们都醒来,又休整了一天,祈树在第二天傍晚下令拔营回城。 大军到达脐城的时候天刚黑透,叶飞扬看着面前熟悉的斑驳而坚固的城墙,深深吸了口气,总算是到达安全区了!脐城里也有军营,待一众将士们陆续安营已经是半夜的事了,叶飞扬在屋里草草吃过晚饭,祈树不在,他坐着无聊,干脆便起身去梁爽那里瞧瞧,他还有很多话要跟梁爽说说。 梁爽被安置在祈树旁边的屋子里,叶飞扬带着虎崽们慢悠悠地晃过去,快到门前时,却看到夏天怒气冲冲从里面出来,看到叶飞扬,微微一愣,随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叶公子。” 叶飞扬笑了笑,道:“我来看看梁守备。” 夏天点点头,欲言又止,最终只轻轻叹了口气:“那叶公子您去瞧瞧他吧,末将还有事,就先走了。” 告别夏副将,叶飞扬顺手揉了两把虎崽的脖子,把那柔顺的毛发揉成风中凌乱的模样,直把它们折腾火了,扭着脖子冲他龇牙抗议,这才满意地松开手,拍拍衣摆,踏进了梁爽的房里。梁爽正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叶飞扬看了眼桌上满满一盘子饭菜,再看看梁爽的模样,顿时明了为何夏天怒气冲冲,他朝着床边走了两步。 守在梁爽身旁的小狗立刻起身冲着叶飞扬嗷嗷叫唤起来,也不知道是警告威胁还是打招呼,之前被叶飞扬蹂躏心情颇为不好的虎崽们立刻低吼了一声,那小狗缩了缩,又叫唤了两声,那黑亮亮的眼睛望向叶飞扬的时候似带了些委屈,叶飞扬顺手在桌上拿了块肉干放到小狗的面前,那小狗低下头嗅了嗅,立刻叼着吃了,狼吞虎咽地模样看着似乎是饿得很了,叶飞扬又转身拿了几块喂它,想了想,又进了趟空间,摘了些果子,装了些泉水出来,果子喂给闹别扭的虎崽们。小狗则是喂了些泉水,末了才拿了几颗提子给它,小东西嗅了老半天才试探般的咬了一个,立刻就喜欢上了,扑哧扑哧很快就吃光了,仰着脖子望着叶飞扬,短小的尾巴可着劲儿的摇晃,叶飞扬对卖萌乖顺的小家伙都是没丝毫抵抗力的,立刻又去摘了一串给它,惹得虎崽们连声抗议。 原本装死的梁爽也终于忍不住扭过头,看着面前这人跟虎崽们和小狗玩的不亦乐乎,似乎忘了他的存在,昨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仿佛做梦一般,却也很好的解释了他夜探祈树帐篷那晚发生的事。那个与世隔绝的神奇地方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可面前这人刚刚却又突然消失了,再出现时手里多出来的东西可不就是那个神奇的地方里来的吗?这个温文尔雅的俊秀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安抚好小狗和虎崽们,叶飞扬才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一转头正对上梁爽的视线,下意识冲他笑了笑:“你醒了,饿不饿?” 梁爽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你为何要救我?” 叶飞扬走到床边坐下,笑道:“其实我也不是萧国人,准确来说,我并不是这里任何一个国家的人。”看到梁爽吃惊的表情,叶飞扬继续说,“不过我是人,不是妖怪!昨天你进去的那个地方,是我在家乡的时候无意中得来的宝贝。” 梁爽打断了叶飞扬的话头:“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只是个死士,是与祁将军对立的大蒙国的死士。” 叶飞扬看得出梁爽的心结很重,他觉得自己既背叛了大蒙国,又背叛了祈树和夏天,不忠不义。看着他,叶飞扬莫名地想到金庸笔下的萧峰,只不过,梁爽比萧峰幸运,因为祈树和夏天并没有因为他的真实身份他的背叛而抛弃他,反而费尽苦心想要保住他。 吃饱喝足的小狗对于叶飞扬这个投喂者十分的信任,蹿到他身旁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背,小尾巴摇得很欢快,叶飞扬忍不住把它抓到怀里,揉着它身上柔软的毛发:“在我家乡,曾有个人,他的父亲被敌国杀害,他自幼被敌国的人一手抚养长大,学得一身好武艺,后来机缘巧合,他救了自己故国的王爷,与那王爷结拜成兄弟,后来,那王爷要攻打敌国,对他而言,一方是有生育之恩的故国,另一方是有养育之恩的敌国。后来,他选择帮助敌国抵抗王爷,结果身份暴露,敌国并不信任他,那王爷又称他为叛徒。” “他后来怎样了?” 梁爽地出声询问让叶飞扬有一丝窃喜,他坦然道:“后来,他退隐江湖,远走大漠,与爱人相携到老。” 屋里静悄悄的,梁爽没有转过头,再次盯起了天花板,良久才叹息道:“我与他不一样。” “是不一样,他众叛亲离,你没有,你的身份并没有被他人所知,祁将军和夏副将都待你如旧,你比他好太多了。” “你为何要救我?我想杀祁将军,你就不恨我?昨日也许是我与人设下的局引你入套,你怎么就安心把你的宝贝暴露给我?” “其实,昨晚夏副将也带了人去救你,若非他先赶到,我可能已经被抓走了。他们都不介意你的身份,仍然把你当好兄弟,我当然也要救你的。” 梁爽轻笑了一声:“你果然如祁将军说的那般单纯善良。” 叶飞扬登时就红了脸,这,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祈树跟他们说了他的事? 看出叶飞扬的不好意思,梁爽接着道:“祁将军经常跟我们提起你。” 刚刚还能言善辩的叶飞扬立刻就默不作声了,他还是无法适应这个世界对男男断背之恋的开明,这也太开明了! 梁爽忽的叹了口气:“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只是,我梁爽何德何能,让他们如此厚待!我的事只怕瞒不过皇上,祁将军和夏副将自身都难保,更何况要为我说情,若是惹恼了圣驾,让我于心何安?我不过是个死士,生死早已看透。祁将军有你,夏副将还有夏家,我孤家寡人一个,即便保得下这条贱命,我又有何去处?何苦还要拖累大家!” 叶飞扬没想到梁爽竟然想的是这层!原来人根本不是纠结什么国仇家恨,而仅仅是在为兄弟做考量!不想连累了祈树和夏天!叶飞扬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劝他的那些话有些太矫情了,他根本就不了解这个铁血汉子的内心!饶是如此,叶飞扬也没有忽视梁爽言语之外透出的那一丝死意,他是想一死百了吗? “怎么会没有去处?这天下之大,有太多的东西都是你没见过的,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吗?天南海北,四处游荡一番,偶遇一位心仪的姑娘,成家立室,买几亩薄田,生几个胖小子,这样的日子不比你现在要好吗?” 梁爽道:“就如你和祁将军之前那般?” 叶飞扬又有些卡壳儿了,怎么祈树连他们平时里种田的事也说!心里懊恼,脸上却不太可能给梁爽脸色看,只笑了笑道:“你若愿意,还可以跟我们做邻居,不,跟我们一起住就好,让吉祥认你做干爹。” 梁爽又笑了:“祁将军之前也是这么说,吉祥周岁的那对手镯,是我出的银子,脚镯子是夏副将买的,说等胜仗之后,再一道去看看你们。” 提到吉祥,叶飞扬的话题又多起来了,松开小狗,指手画脚:“嗯,那可要好好看看,吉祥很可爱的,现在该有这么高了,会说好多话,一张嘴可会哄人了,不过是个小吃货,你只要多拿些好吃的哄他,就能让他喊干爹了,不过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可不能被他那张小嘴儿给骗到了。” “嗯,听祁将军说了,说聪明得不像个孩子。” 叶飞扬啧了声:“听他乱说!什么不像个孩子,不就是聪明了些么!”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瞧见梁爽心情好了,叶飞扬立刻趁热打铁,劝他吃了些东西,顺带给他换了些药。 一直待到深夜里,才被祈树找了过来,他看了眼梁爽,拍拍叶飞扬道:“飞扬,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回去歇着,我和梁爽说几句话。” “好。” 叶飞扬带着虎崽们先回屋了,临走时小狗咬着他的衣袖呜呜叫了几声,这才蜷缩到梁爽的身旁继续守着他。刚回到祈树的屋里,暗卫首领就送来了一沓厚厚的信封:“叶公子,这是皇上给您和祁将军的。” 祈树回来的时候,叶飞扬还没睡,正红着眼圈儿坐在桌前,手边是一叠宣纸,他凑过去,从背后揽住叶飞扬,轻声问道:“怎么了?” “吉祥写给我们的信!”叶飞扬说着,把手里的宣纸往祈树面前摊开,之间上面写着几个斗大的字,每一笔都歪歪扭扭的,想看清楚是什么字还颇有些吃力。 祈树也认真看了一遍,才笑道:“许是被人抓着手写的,他还小,抓不住笔的。” 叶飞扬点点头,一张接一张,仔仔细细地看过去,眼底是满满地留恋:“一口气写这么多字,该累着了吧。” “怎么会?肯定是分开写的,你看这笔画的粗细笔法都不同,显然是两个人带着他写的。”还是祈树这个古人的眼神犀利些,在叶飞扬看来,这些字都是差不多的。 “真想马上就回到他身边。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想到吉祥,叶飞扬心里一片柔软,思念都成灾了。 祈树笑道:“皇上已经派了使者过来,我们很快就能回京了。别担心吉祥,他都有人陪着他写字了,怎么会过得不好?” 两人就着微弱的灯光把那厚厚一叠信都看了一遍,小家伙没写几个字,不过却清楚的表达了对叶飞扬和祈树还有虎虎们的思念,表示没有叶飞扬哄他,都睡不好觉了。看得叶飞扬心疼不已,祈树暗自摇头,这小家伙,若真是睡不好,哪里还有精神气儿写字折腾人? 祈树心里明白,叶飞扬却并不明白,把吉祥的每一个字都听真了,份外的想念远方的小家伙。到最后,祈树只得强行按下叶飞扬手里的信,把他抱到床边,压着他就吻了下去。 叶飞扬正满脑子想着吉祥,冷不丁被祈树这么一通深吻,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推开他,晒怒道:“这是军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乱折腾什么!还不快躺好!” 祈树又亲了亲他翘起的嘴角,颇有些无赖道:“从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你看,都忍了这些天。”说话间,手已经顺着叶飞扬的衣摆探了进去。 …… “叔叔,为什么爹爹还没回来?”吉祥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问皇帝这个问题,大眼睛乌溜溜的,带着失望和委屈。 皇帝看不得吉祥这幅要哭不哭地模样,抱起他亲了亲:“吉祥乖,你爹爹们在很远的地方,坐马车回来要好几天,吉祥再等等就能看到了。要不,今天再写封信去催催他们?” 得知爹爹们确实是在来找他的路上,吉祥的小心情很快又好起来了,抱着皇帝的脖子撒娇道:“好!叔叔,吉祥肚肚饿!” “肚肚饿了?那去吃早饭,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想吃甜饼饼。” “那就吃甜饼饼,再喝一碗粥,好不好?” “好,叔叔最好了!” 最好的皇帝叔叔被哄得眉开眼笑。 第137章 终于相见 这军营里的房子隔音效果可没那么好,叶飞扬按住祈树作乱的手,板着脸道:“你身上伤还没好!睡觉!” 祈树曲起手指在叶飞扬侧腰上的敏感位置挠了挠,满意地听到叶飞扬轻哼一声,他亲了亲叶飞扬的耳朵,滚烫的气息在他耳边徘徊,暧昧的调笑道:“只是肩膀上有伤,又不是腰下有伤,不碍事。” 叶飞扬自己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祈树这么一磨蹭,身体诚实地起了反应,他跟祈树分开这么久,哪有不想要的,只是,眼下还在军营中,在这种地方做这事,实在是让他有些羞赧。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祈树已经顺着他的耳朵一路吻到了肩上,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三两下拨开了叶飞扬的衣襟,露出大片光滑的肌肤。叶飞扬侧头想要说什么,却看到两只虎崽那亮晶晶的眼神,在昏暗的屋里份外的明亮,身体的燥热立刻就退了几分,他伸手拐了祈树一下:“别乱动!虎崽们看着呢!” 祈树扭头,冲着那虎崽笑骂道:“看什么!睡觉去,不然赶你们去外面睡!” 虎崽们低吼了两声,还真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两人,一甩尾巴,睡觉去了。 叶飞扬:“……”这畜生到底是谁教出来的鬼精鬼精的! “好了。若再不放心,我们去你宝贝里做也成。”祈树今晚这架势是不打算再松口了。 这可不比山下小地方,万一半夜有军情可怎么办!叶飞扬不满地掐了祈树一把:“色令智昏!”说完,又觉得不对,这不是连带自己都说进去了么,正想再纠正过来,就被祈树逮着了唇,狠狠地纠缠,湿软的舌迅速地扫荡每一处角落,敏感的上腭被舔过的时候,叶飞扬忍不住侧头想要避开这战栗地滋味,却被祈树逮住了机会,就着这姿势重新缠上了他的柔软,吮吸的力道像是想要把他拆吃入腹,头皮阵阵发麻,连呼吸都忘却了。 衣衫很快被丢下床去,光裸的身躯纠缠在一起,祈树的动作带着急切,力道也比以往重了许多,叼着叶飞扬的肌肤,来回舔了舔,用力一吮,一个红印便出来了,到了脖子的地方还忍不住张嘴不轻不重地咬两口。叶飞扬紧紧咬着牙,不想泻出呻吟,却在祈树连番动作下失了力道。 “嗯…啊…” 听着叶飞扬压抑的呻吟声,祈树的眼眸幽暗了些许,动作更加地急切起来,他知道叶飞扬全身每一处敏感的地方,炙热的掌心一路抚摸下去,迫不及待地顺着脊椎滑到那浑圆之上,那是只有脱光了衣服,才能看到的翘挺之姿。 祈树一口咬着胸前那突起之上,舌尖在那上面转着圈儿,酥酥麻麻的滋味惹得叶飞扬想要退开却又不受控制的挺了挺胸,连身后被伸进了一指都未曾察觉。 手指被紧紧包裹的滋味让祈树有些发狂,迫不及待想要冲进去,却又死死抑制了这念头,趁着松软了一些立刻又送了一根手指进去,进出的动作有些粗暴。叶飞扬微微仰起脖子,似有些承受不住这连番的刺激,祈树顺着抬起身子,顺着锁骨又回到叶飞扬的唇边,灵活的舌在他唇齿间迅速地进出,模拟出激将要做的事,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在他全身不住地来回摩挲,却独独忘了身前那昂扬的地方。 叶飞扬忍不住伸手去自抚,却不经意碰到祈树的滚烫硕大,被烫得一缩手,却又被另一只手抓住,按回了那滚烫之上,唇边是祈树湿热的气息:“我快忍不住了,帮我摸摸。” 我也快忍不住了呢!叶飞扬晕乎乎地想着这句话,却妥协地包住祈树的,来回磨蹭。 交织的气息越来越混乱,祈树猛地抽了口气,推开叶飞扬的手,抱住他大腿,一点一点进入了那紧致的地方。叶飞扬被烫的有些发抖,下意识扭着身子想要逃离,却为时晚矣,祈树的手掌托着他的浑圆,丝毫不让他有退缩的可能。等到全部进入的那一刻,两人齐齐吸了口气。 “飞扬,你再吸我可要忍不住了。”祈树的声音暗哑,蕴含着某种慑人的风暴。 叶飞扬目光迷离,半天才听懂祈树的话,却没功夫恼怒,大腿缠上祈树的腰身,身子朝着他的方向蹭了蹭。这邀请的举动瞬间让祈树红了眼,想要慢慢来的念头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祈树按住身下的人,迅速的进出,力道又大又猛,仿佛要将整个人都镶进去,或是把叶飞扬揉碎了吞下去。 快感如潮水般涌来,外界的一切都已经消散开去,叶飞扬攀着祈树厚实的胸膛,如一片孤舟,随着祈树的动作来回漂移。 虎崽们偷偷转过头,好奇地望着床上交叠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扭过头,互相舔了两口,转身去屋外睡去了。 这一次许是压抑得太久了,直到叶飞扬被做的腰酸腿软,祈树也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两人的身上满是甜腻的汗水,叶飞扬微微张着嘴,只有鼻间在轻哼着。又过了好一会儿,祈树才停下动作,长长舒了口气,抱着叶飞扬轻轻地吻着:“飞扬,去洗洗再睡。” 叶飞扬扭过头,看着已经透进门窗的晨光,有气无力地瞪了祈树一眼:“天都亮了!还睡什么!” 祈树讨好地笑着:“这几日无事,你且睡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想吃些什么?我去城里给你弄。” 叶飞扬原本不想动,全身上下仿佛被拆了一遍似的,做爱果真是很消耗体力的,可看了眼祈树肩膀上狰狞的伤口,他又强撑着带着祈树进了空间里,刚一进去,腿脚发软,根本撑不住体重,幸亏祈树半抱着他,少不得又是一通抱怨,两人慢慢洗了个澡,叶飞扬又给祈树上了些药,这才躺回到床上去,不多时便睡着了,这两天可真是辛苦。 祈树坐在床边看了叶飞扬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在门外瞧见两只虎崽跟门神似的杵在那儿,不由有些失笑,拿了些鲜肉喂给它们,然后叮嘱它们看着叶飞扬,他则晃到城里去,给叶飞扬找些好吃的。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比较舒坦,大蒙国的大军撤退了一些,只留下一部分,为了最后的谈判。祈树每天带着叶飞扬和虎崽们四处走走看看。梁爽也不再是一副寻死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跟夏天之间却有些不对劲儿,每次夏天都要气冲冲地出来,偏偏过了没多久又要去找他。叶飞扬碰到好几回了,心里着实有些好奇,跑去跟祈树嘀咕,祈树听了,笑道:“许是有疙瘩没解开,随他们去。” 又等了些日子,朝廷的使臣终于到了,是叶飞扬不认识的人,也没有带别的人过来,叶飞扬不由有些失落,果然盼着吉祥能来边疆是不可能的事儿吗?还以为谈判这种大事会派萧三来呢。 又过了两天,大军便要班师回朝了。全军上下欢欣鼓舞,叶飞扬更是喜笑颜开,不用担心祈树的日子,他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吉祥,都有一个多月没见着了,小家伙又该长高了不少吧,会说的话该更多了。祈树默默看着叶飞扬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吉祥写的信,隐去了使臣带来的消息。吉祥颇得太后和皇帝的宠爱,一直都跟皇上同塌而眠,这对别人而言是莫大的荣宠,祈树却觉得这并不一定是好事,吉祥的乖巧讨喜他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小家伙的魅力,有时候,过于喜爱并不是好事。 大军归朝并不是件轻松的事儿,一路上走走停停,比叶飞扬来的时候要慢得多,再加上每到一个地方,祈树就要被各地官员们夹道欢迎,吃一顿是必不可少的,如此一来,等回到京中,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 吉祥同样等得望穿秋水,就连皇帝也不由佩服小家伙的意志,每天都记得锲而不舍地问同样的问题,对一岁的孩子来说,也并不是件容易做到的事。 直到某天,吉祥照例眼巴巴望着皇帝:“叔叔,爹爹他们还没回来吗?” 皇帝一反往日的诱哄,静静地望着吉祥,目光里有些不舍,片刻后,才道:“乖,吉祥今天就能见到你的爹爹们了。” 吉祥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失望了这么久终于给他盼到了,回过神之后的小家伙甭提有多高兴了,抱着皇帝的脖子咯咯笑:“真的吗?那爹爹现在在哪里?吉祥去找他们。” 看到小家伙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模样,皇帝有些心酸,这阵子他对小家伙那么好,却还抵不上那离开了那么久的养父吗? 吉祥耐着性子漱了口,吃了早饭,然后就开始拽着皇帝撒娇,想要去找爹爹他们。皇帝那叫一个后悔啊,你说干嘛那么早跟小家伙说了呢?这下好! 眼看着小家伙扁着小嘴儿就要哭了,皇帝没辙了:“好好,不哭不哭,我让你三儿叔叔带你去城门口等他们好不好?可不能再走远了,会有坏人的。” 吉祥立刻点点小脑瓜子:“好!”这反应让皇帝不由猜测这小家伙是不是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萧三得到消息,慢吞吞地晃进皇宫里,又带着吉祥吃了些东西,换了身新衣服,这才带他和白狐出了宫。按前方来报,大军应该是正午时分抵达京城,萧三看着头上明晃晃的太阳,再看看怀里一脸兴奋的小家伙,还有肩膀上那浑身软毛的白狐,默默叹了口气,这两小东西,还真不怕热着,这么大热天的,呆在宫里等祈树他们来接不好么! 嘴里感慨着,脚下的步子却不停,萧三飞快地走进轿子里,顿时舒服地叹了口气,这轿子是双层的,底下一层放着冰块儿,连带着轿子里也凉丝丝的。喝了口凉茶,又拿帕子给吉祥擦了擦鼻尖儿上的小汗珠,这才捏捏吉祥的小脸儿:“你这小东西,就是折腾人。” 今天的吉祥显然心情很好的,扭着小身子去捻了块糕点,讨好地放到萧三嘴边:“叔叔吃。” 萧三肚子饱得很,看到吉祥晶亮的小眼神儿,还是把那块黏糊糊的糕点给吃了,顺手给吉祥也拿了块:“天气热,少吃些。” 吉祥吃了两块糕点,又喝了些凉茶,鼓着小肚皮躺在萧三怀里,没多久竟睡着了。萧三有些无语,却也知道是因为今天一早醒了就没再睡觉的缘故,当下抱着吉祥靠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地也眯眼打起盹儿来。 …… 这头叶飞扬也是望眼欲穿,京城他是没来过的,也不知道有多远,只听祈树不停地说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可这都好半天了也没见到个影儿,想到很快就要见到吉祥了,叶飞扬的真真是归心似箭。 祈树看不过眼,把他拉到身边,强行按住他:“躺一会儿,你从昨天起就没怎么休息了,这样下去见到吉祥也没精神陪他玩儿。” 吉祥正睡得迷迷糊糊,身旁的白狐突然动了一下,灵巧地蹿到窗子上,嗷嗷地交换着,回应它的是老虎低沉浑厚的嗓音,吉祥立刻就醒来:“虎虎!虎虎!” 萧三自然也醒了,当下一撩帘子,果然就看到远处一阵沙石飞舞。两道暗黄的身影从沙石中奔了出来,轿子里的白狐趁机蹿了出去,嗷嗷叫着冲向那两只老虎,吉祥也扭着小身子往外爬:“虎虎!虎虎!要虎虎!”萧三怕他摔着,连忙抱着他下了马车,只觉得热浪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等到两只半人高的猛虎扑过来时,萧三只觉得浑身都在冒汗,偏偏他怀里的小家伙毫无所察,挣扎着就往地上跳,萧三只得放下他。 谁知小家伙刚一落地,才摸了两把老虎刻意垂下来的脑袋,便被一口叼住了衣领,转身朝着那大军的方向跑过去。虽然知道老虎不会伤着吉祥,萧三还是跟了上去,万一这衣服不结实,半路上给撕了,那可怎么得了! 意外并没有发生,老虎一路叼着手舞足蹈的吉祥屁颠地跑回叶飞扬的马车前,叶飞扬早已经蹲在了那里,看到吉祥,整个人都亮起来了。一面手忙脚乱把吉祥抱过去,一面教训虎崽们:“怎么不等我过去就把吉祥叼过来了?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被尘土呛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吉祥终于如愿以偿地钻进了熟悉的怀抱里,搂着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叶飞扬的脖子,猛地大哭起来:“爸爸!坏爸爸!坏爹爹!” 第138章 豪华府邸 怀里的小家伙身子小小的,软软的,暖呼呼的,连带着整颗心也柔软得如同水一般,叶飞扬的手掌一寸一寸地在小家伙身上移动,想要确认吉祥是不是真的过得很好。听着吉祥声泪俱下地指控,叶飞扬弯着嘴角,侧过头不住地亲吻吉祥的脸蛋儿,轻声哄着:“吉祥乖,不哭不哭。” 吉祥才不理会叶飞扬的话,好比被家长遗弃的孩子突然找到了不负责任的家长,大声地哭着,把这些日子苦苦等待地委屈尽数哭了出来,明明说很快就回来了!可是要他等了那么多天!此刻的吉祥心里哪里会记得说很快回来的是皇帝而并非叶飞扬。 萧三一听到吉祥的哭声就头疼,只想想扭头离去,这小祖宗真是太折腾人了!随即又想到吉祥这会儿在叶飞扬怀里哭着呢,轮不到他来哄,顿时又觉得舒坦了!一掀帘子,也钻进了马车里,只是这马车里可没有冰块什么的,反倒比外面更热了一些,不过都上来了,再下去也不太可能。 祈树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吉祥了,看着小家伙哭的眼泪汪汪,不禁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擦着他脸上的眼泪,这一来吉祥哭的更凶了,小脸儿挂在祈树的手心里呜呜的哭。祈树心里一软,把小家伙从吉祥怀里抱过来,在怀里颠了两下,企图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问道:“吉祥乖,爹爹不在,有没有人欺负你?” 吉祥一听,立刻扭着小身子指着萧三,脆嫩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三儿的女人欺负吉祥,头上好疼的包,还把白白腿腿打断了!” 原本正看好戏的萧三登时无语了,不带这样的啊!这小家伙,刚刚还叔叔叔叔的喊,这会儿就三儿了,还告起状来了!什么叫他的女人欺负他!那什么,真相不是这样的啊!至少不是应该用这样一句话来概括的啊! 叶飞扬心里咯噔一下,再仔细看看吉祥,小脸蛋儿圆润白皙,红扑扑的颜色漂亮极了,露在外面藕节似的胳膊小腿儿上没有半点伤痕,连红点点都没一个,显然是被照顾的很仔细的,再看看身上那上等的丝绸,薄如蝉翼,做工精细,花纹繁而不杂,衬得小家伙愈发的唇红齿白,漂亮可爱。这一切都显示了小家伙的待遇是极好的,叶飞扬又渐渐放下心来。 萧三不干了,连忙替自己伸冤:“那是刚回京的时候,我一时没留神,才让吉祥被人推倒摔倒了,我已经处置了那些人,也就那一次,后来都是我和皇兄亲自照料的!” 谁知吉祥听了,继续哭诉:“宫里的女人骂吉祥,还打方方!” 萧三只觉得头都大了,感情这小东西就记得那些个不好的事儿是吧!那平日里不分日夜的悉心照顾都忘到天边儿去了吧? 眼看着一向风流的萧三竟被吉祥给弄出汗来,叶飞扬忍不住笑意:“我知道,吉祥性子顽皮,这些日子,真的是谢谢王爷了。” 萧三这才又展开不知何时摸出来的纸扇,一派大度:“吉祥大部分时候还是挺乖的。” 眼见自己的告状没有得到家长的重视和认可,吉祥不乐意了,再次委屈地哭起来了,叶飞扬连忙亲亲吉祥的脸蛋,关心地问:“吉祥头上哪里起的包?” 吉祥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地指了指额头的位置,仿佛那包还在似的,叶飞扬立刻凑过去,对着那光滑白皙的额头吹了好几口气:“吉祥乖,不哭了啊。” 小家伙这才止了哭声,时不时地抽抽小鼻子,哼哼唧唧的,在祈树和叶飞扬身上来回蹭了好几趟,这才终于满意了,躺在叶飞扬怀里,舒服地哼哼唧唧,果然还是爸爸跟爹爹最好了! 叶飞扬抱着软软的小吉祥,只觉得心里空落了的一块瞬间被补得满满的,果然还是要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好的! 萧三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的人,一段日子没见,人清瘦了许多,也黑了一些,眉宇间带了些许疲惫,整个人却依然是温柔的,残酷的战争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萧三摇了摇折扇,心里只觉得更羡慕祈树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城,两旁骤然响起百姓的欢呼声,叶飞扬心里一动,掀开小窗的帘子朝外看去,道路两旁站了不少百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明媚的笑容,在这夏日之中分外的晃眼。这下,不只是叶飞扬,就连吉祥都吸着小鼻子,扒着窗子好奇的张望着。 萧三瞧见这一大一小的模样,不由看了眼祈树:“这一路你们应该遇到不少这样的阵势吧?”大军凯旋而归,从来都是一路被百姓们夹道欢迎簇拥着回来的。 祈树道:“为了早日回京,我们并未曾进城。”萧三顿时了然,这不进城,百姓想欢迎也欢迎不了啊。 这京城不比别处,人口众多,百姓对此事也分外的积极,道路两旁密密麻麻都是人。叶飞扬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元首级待遇,心里很想颇有气势地站出去,潇洒地冲百姓们挥挥手,然而却也只是想想,万一人一看,这不是他们期待的祁将军,朝他扔鸡蛋,那就真是丢人了!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和吉祥两个人偷偷躲在窗子边上,好奇地张望着,不多时,那白狐也凑了过来。 大军在城里几条大街道上缓缓走了一圈儿,便由兵部的人安排去处了,萧三半道上也下了马车,说是改日再让叶飞扬请他吃饭。而叶飞扬所在的马车,最终则是停在了一座大宅子的门前。叶飞扬看着那座气势恢宏的大门,以及门庭上高悬的肆意潇洒的“大将军府”四个字,抿了抿唇,没来由想起祈树曾说的,他在京城有一处宅子。这果然就是一处“宅子”啊! 马车还没停,那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而且是彻底打开,同时,屋里走出两行人来,为首的是一位青衫老者,身后跟着两排家丁装扮的人。那老者走到马车前,隐约有些激动:“恭迎老爷回府!” 老爷!老爷!老爷! 叶飞扬瞬间呆滞了,木着脸转过头,看向所谓的“老爷”,被一个头发都泛白的老人家称为老爷,这真是件滑稽的事情。 祈树哪里看不出叶飞扬的心思,当下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掀开帘子,冲那老者微微笑道:“福伯,我回来了。”在福伯伸手要来搀扶之前就敏捷地跳下了马车,转身把吉祥抱出来,又顺手扶了叶飞扬一把,这才道:“福伯,这是飞扬,将要与我成婚,这是吉祥,我的儿子。” 福伯立刻恭敬道:“二老爷,小少爷。” 叶飞扬抽了抽嘴角,浑身都不自在,让一位老人给自己行礼,这实在是太罪过了!不过他并没有在这档口提,而是跟着祈树叫了声福伯,然后拍拍怀里的吉祥:“乖,叫爷爷好。” 吉祥从来都是个嘴甜的孩子,立刻奶声奶气地说:“福伯爷爷好!”只是,这福伯爷爷…… 福伯有些受宠若惊,正想说什么,冷不丁两头猛虎蹿了过来,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惊得后退了两步,祈树见状,连忙扶着他:“福伯,别怕,这是我和飞扬养的虎崽子,不伤人的。” 福伯后些后怕的点点头,随即侧了侧身:“这天气热,老爷和小少爷快些进屋歇着吧。” 祈树点点头,指了指后面的马车道:“福伯,这马车里是梁爽,受了些伤,你让人扶着他去房里歇着,等我安顿好了去看他。” “好。” 一行人就这么进了大院儿,叶飞扬从进门起就不住的四处打量,真是腐朽的封建阶级啊!瞧瞧这院子大的,瞧瞧这花草种的,瞧瞧这房子宽敞的!无意不浪费啊!这大厅里的摆设都是有讲究的,椅子之间隔了那么远,还不如乡下那木条长凳来的舒坦。祈树坐在主人的位置上,示意叶飞扬坐他身边的位置,虽说是身边,中间却还是隔了一张不算小的四方桌。 那白狐和两只虎崽们都比他有架势,昂首挺胸地跟在主人身后,登堂入室。福伯就看着半人高的猛虎自发地蹲在四方桌的面前,慵懒地舔着爪子,比祈树还有主人的气势。再看看那叶飞扬,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脸上一直都浅浅笑着,一看就是个温柔的人,至于他怀里的那位小仙童般的吉祥,福伯这阵子倒是略有耳闻,听说在宫里颇得圣宠,就连太后都喜欢的不得了,眼下这一瞧,果然是可爱讨喜。 丫鬟们很快上了些点心茶水,叶飞扬被这阵势弄的浑身不自在,祈树似乎也不太适应,那些丫鬟们上了茶水很快就退了出去,只留福伯一个人在。叶飞扬原本是有些口渴的,可看到人家福伯还站着呢,他就不太好意思了。倒是吉祥,原本睡了一觉,又大哭了一场,这会儿早就饿了,坐在叶飞扬怀里,仰着脑袋瘪着小嘴儿:“爸爸,肚肚饿。” 叶飞扬连忙端起茶水试了试温度,发现不烫,吹吹浮在上面的茶叶,给吉祥喂了两口,打算拿糕点才想起手很脏,立刻就抱着吉祥哄到:“乖,先洗手手再吃点心好不好?” 吉祥留恋地看了眼那碟子点心,点点小脑袋:“好。” 叶飞扬看向祈树,这么大的府邸,洗手什么的,也是不好找水的吧。祈树正要起身,福伯立刻道:“二老爷,我带您和小少爷去梳洗。” “福伯,您还是歇着,我带飞扬去就好。”说话间,祈树已经托着叶飞扬的手臂把他往外带,两只虎崽也站起身来,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福伯看着两人相携的背影,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第139章 正式入住 走在将军府里,叶飞扬跟做梦似的,这可是传说中的豪宅啊!搁到以前那是国家重要领导人才能住的豪宅啊!可真住进来了,叶飞扬又觉得自己不习惯了,传说中的我坐着你站着,我吃着你看着的日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处之的,果然他只是个平头小老百姓的命,他抱着吉祥,小声地说:“祁大哥,明明自己都能做的,还要别人来服侍,我真有些不习惯。” “我知道。”祈树的手随意地搭在叶飞扬的肩上,好带着他走,笑道:“我自幼便是做苦力的,我也不习惯,只是福伯是当年被我救回来的,非要报恩,我也不好说什么,他无儿无女,在这府里当个管家对他而言也好。至于那些下人,都是皇上赏赐的,若不留下,也没别的去处。” 叶飞扬抿了抿唇,封建社会本就是个不平等的社会,想了会儿,他又道:“那也不必非要他们服侍我们,很多事我自己能动手的那便自己动手就好,让他们平日里打扫下庭院就好,这也是个辛苦活儿。” 心知叶飞扬心善的祈树自然是笑着一口应下,只是有些事,并不是口头说说能改变的。 将军府是个很大的庭院,颇有些前世叶飞扬在江南看到的那些园林的感觉,九曲廊回,引了一条活水进来,祈树就是带着叶飞扬去小溪边洗的:“就在这里洗手吧。” 叶飞扬点点头,吉祥很欢脱,要知道,他可是好久都没有碰过这样的溪水了,以前在村里,叶飞扬偶尔还会带他去小溪边,赤着脚丫子站在水里,可好玩儿了,当下甩着小腿儿就想把鞋子甩掉:“爸爸,去水里。” “现在不行,这水太凉了,脚脚会抽筋,痛痛的。”如今天气日渐炎热,再去浸冰水,很容易导致抽筋,必须要防范。 吉祥嘟着小嘴儿,很想说他不怕痛痛,可最终还是觉得痛起来难受,便乖乖缩在叶飞扬怀里,任由他帮自己洗干净小手,又拿帕子沾湿擦了擦脸,立刻抓着叶飞扬的衣袖,软糯糯地说:“爸爸,肚肚饿。” 叶飞扬自己也洗了个脸,这水凉凉的,颇为舒服,想到祈树肩膀不便,又他打湿了帕子递给他,三人清洗完毕,虎崽立刻就跳进了水里,一阵哗啦啦地声响,那白狐也在水边小心翼翼地沾着水。吉祥一看,也不喊饿了,蹲下小身子掬了些水就往白狐身上甩,看到白狐吓得蹦跳不止,咯咯笑开了花。叶飞扬宠溺的笑容又多了丝无奈,这小家伙,玩起来都不知道饿了。 刚准备回大厅,就见福伯急匆匆地走过来:“老爷,二老爷,宫里头送东西来了。” 祈树点点头,嘱咐了叶飞扬一句,大踏步赶到前厅,等叶飞扬慢吞吞过来的时候,厅里只剩下祈树和一溜排的箱子:“祁大哥,这是赏赐吗?”不是说明儿去朝堂之上才会封赏吗? “是赏赐,不过是皇上赏给吉祥的,说是他平日里吃穿的东西。” 叶飞扬好奇地打开箱子,顿时看花了眼,这满满的一箱子全是衣服,颜色各异,却都很鲜嫩,适合小孩子穿,这料子光看着就觉得凉快。一个个箱子打开,里面当真都是些吉祥用的,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就连小被褥都送了几套过来,更别说那些个精致的小玩意儿,金银珠宝,无所不有,据说都是平日里大家赏赐给吉祥的。叶飞扬不由看了眼正捧着点心吃的喜滋滋的吉祥,小抓着捏着点心的两边,咬了一口,腮帮子顿时鼓鼓的,大眼睛也因为吃到了美食而满足地眯了起来,嫩红的小嘴儿微微嘟起来,上面还沾了一些点心的碎屑,憨态可掬,叶飞扬温柔地笑起来,这样可爱的吉祥本就该是被人宠着的。 祈树看过之后,只吩咐福伯把这些都放到他的卧室里去,福伯本说不妥,后听祈树说吉祥的饮食起居都是叶飞扬亲手包办,这才点头应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福伯询问是否要开饭,叶飞扬一愣,本想说他自己去煮就行,却被祈树按住了手:“这一路都风尘仆仆,先休息一下也好。”说着,便让福伯布菜了。 趁着这功夫,两人又带着吉祥去看看梁爽,梁爽刚刚被擦洗过身子,也换了药,这会儿正靠坐在床头发呆,也不知想些什么,连祈树他们进来也没留意。 “干爹好。”最先开口的是吉祥,小家伙来之前就被叶飞扬教导过了,这会儿可嘴甜了,颠着小身子跑到梁爽跟前,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瞅着他。 梁爽刚一回过神,正对上吉祥纯净无暇的眼眸,一时间,心中的烦闷竟都平复了一般,当下也不顾身上有伤,弯腰就抱起了小家伙,脸上是这些日子以来最温柔诚挚的笑容:“是吉祥吗?真可爱!干爹今天没准备吃的,改明儿再给吉祥补上,好不好?” 吉祥一听有好吃的,笑容愈发的甜了:“好!干爹真好!”这小家伙最近学乖了,发现只要说出标志性的“真好”,就能得到好多好东西,所以这话到成了小家伙的口头禅。 果不其然,梁爽一听,忍不住亲了亲吉祥的小脸:“吉祥真乖!” 叶飞扬担心梁爽的伤势,连忙过去把吉祥接过来:“梁爽你身上有伤,不能乱用力。”原本只是皮外伤,却因为有次把夏天惹急了,两人动起手来,这伤却又加重了,自那次后,夏天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般,焉不拉几的,这梁爽也渐渐开始配合治疗。 梁爽坚持要起来吃饭,祈树便让人把菜送到了梁爽的屋里,那些仆人放下菜盘子便一一退下了,并没有留下来,许是被谁叮嘱过了,既然人不在眼前站着,叶飞扬觉得也没必要太矫情,他不是救世主,凭他一个人也改变不了多少人的命运。四个人围着一张八仙桌,吉祥坐在叶飞扬腿上,小爪子这里指指,那里点点,叶飞扬大都顺着他想吃的喂,只是其他他不太喜欢吃的,也照样坚持喂了,任凭吉祥撅着小嘴儿装可怜装肚子饱饱都无动于衷,只在最后吉祥皱着小脸儿吃下那些蔬菜之后,才笑眯眯地低下头奖励了一个轻吻:“吉祥真乖!” 吉祥立刻开始给自己争取福利:“要吃那个肉肉!” 看着叶飞扬对吉祥的那股子耐心劲儿,看着吉祥各种撒娇的样子,梁爽不由有些动容,自幼被当做死士培养,又边疆长大的他从未见过这样温馨的画面。原本只觉得叶飞扬性子温和,眼下却觉得真是温柔极了。 等到祈树和梁爽都吃饱了,吉祥还在跟叶飞扬为了一块胡萝卜讨价还价,最后当然是叶飞扬赢了,吉祥眼泪汪汪地叼着那块胡萝卜,小眼神儿无声地控诉着叶飞扬对他的虐待。瞧得桌上另外两人失笑不已,祈树大手一伸,把吉祥抱到自己怀里:“乖,吃完我们去花园玩儿。”说着,接过叶飞扬递给他的小碗,准备给吉祥喂点儿饭后汤就好了。 喂饱吉祥,叶飞扬这才开始吃饭,速度也不快,细嚼慢咽的。 就这么吃饭的功夫,福伯忙的脚不沾地,收礼收的手都软了,都是各家送来的贺礼,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却也不算太寒蝉,都是让人送来的,许是知道祈树今日才回府,不便见客,直接放下东西寒暄两句就走了。祈树一早就料到了,所以让福伯照单全收,记下谁送的就好。 吃过饭,见梁爽的气色不错,祈树便提议一道去走走,消消食,另外,也想跟他再说说话,叶飞扬在花园里放下吉祥,叮嘱他不要去摘花,便让他自己去玩儿,两只虎崽和那白狐也在附近打转,这久违的画面让叶飞扬无比地满足。 …… 宫里,皇帝对着面前精致的菜肴,没有丝毫的胃口,习惯了怀里有个软软的小家伙,习惯了耳边清脆的童音,这会儿还真有些孤单,心里渐渐有些明白太后想要把吉祥留在宫里的心思,想了想,他淡淡地吩咐:“去召三王爷进宫。” “把祁将军也一并召进宫。” “是。” 第140章 留在京城 吉祥一连打了两个呵欠,眼睛水汪汪的,叶飞扬见状,拍着他哄他睡了,吉祥的小爪子紧紧地攒着叶飞扬的衣襟,软糯糯地问:“爸爸,你还会走吗?” 叶飞扬心里一酸,知道吉祥是计较他走之前没有当面跟他告别,低头亲亲他:“不走了,每天都抱着吉祥睡。好不好?” “好。每天早上要亲亲。” “早上亲亲。” “还要爹爹亲亲。” “等你爹爹回来我跟他说,明早一定要亲吉祥。” 得到保证的吉祥这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沉沉地睡过去了。叶飞扬不舍的放开,就这么抱着他等祈树回来。不知道皇帝招他去做什么,不过应该不是坏事才对,毕竟祈树才打了胜仗回来的。或者是梁爽的事?如果是这样,那就有些麻烦了。不过那皇帝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祈树披星戴月的赶回将军府,先劝说福伯去休息,后脚去了趟梁爽屋里,跟他说了两句话,随即便回到自己卧房,果不其然,叶飞扬还在等着他,吉祥却已经睡着了,祈树低头亲了亲吉祥,拉着叶飞扬到屋外说话。被惊醒的虎崽们抬头看了眼,甩了甩尾巴,又扭头继续睡了。 “怎么了?皇上找你去说什么了?”叶飞扬压低声音问。 祈树看着月光下叶飞扬的面孔,道:“说的是梁爽的事,我用战功保他一条命。” 叶飞扬点点头:“皇上肯将功抵过那是再好不过了!” “另外,我想辞官归里,不过皇上不放。”想到当时皇帝提出的那个要求,祈树觉得这跟不放也没有区别了,要让他和叶飞扬留下吉祥自己离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叶飞扬一愣,没想到祈树居然当真提了!其实在来京城之前,他就有偷偷想过祈树曾经说过的话,说只要打了胜仗就会请辞,回到那小山村继续过小日子。只是叶飞扬总觉得这不太容易,也就没提过,却没想到祈树回京的第一天就跟皇帝提了!心下不由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有些感动也有些敬佩,在国家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却不贪图荣誉享乐,果然不愧是众人景仰的大英雄! “飞扬,十年前我曾抗旨离京,如今,只怕是不能再来一次了。若是,若是非要留在这京城,你可愿意留下?”祈树问的小心翼翼,他了解叶飞扬的性子,知道他的来历,也知道他的顾忌,所以他不忍心强留他在京城担惊害怕,纵然他很想这么做,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他却已经习惯了这个人在身边,若他说要回到那山村里,祈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叶飞扬不知道祈树的心思,听他这么说,心里不免有些可惜,却并不太失望,这是在情理之中,这样的人才,皇帝怎么会不想放在身边呢?更何况,祈树已经用战功换了梁爽的姓名,这样一来,也不怕他功高震主。只是,想到从此就在这将军府被人伺候着生活,叶飞扬觉得这日子会很难熬,若是要留在京城里,铁定是要再找些事情做的,最好开个什么店之类的,早出晚归,这样也不用整日的被那福伯二老爷二老爷的伺候着。 一心想了老远的叶飞扬没有回答祈树的话,这让祈树心里不住的打鼓,终于忍不住抱住叶飞扬,又说了句:“飞扬,别走。” 叶飞扬被抱了个满怀,愣愣地回了句:“哎,我没说走啊,我在想要开个什么店比较好,不然整天在府里带着吃白饭,人会退化的。”说完才意识到祈树似乎不对劲,扭头正要看祈树的表情,却猛地被封住了口,炙热地吻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叶飞扬被推到门边,后背咯得有些疼,不由反抱住祈树,想要开口说话,可惜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到后来却是被吻得没了力气,要不是被祈树抱着,早就软了腰滑下去了。 “爸爸,爹爹,呜呜……爸爸!” 吉祥地哭喊声惊醒了两人,叶飞扬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全都被解开了,差点儿就在门口被祈树给那个啥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一推祈树,转身就小跑进屋里,把吉祥抱了起来。 小家伙眼睛还闭着的,眼角却有眼泪滑下来,许是做了噩梦,叶飞扬有些心疼,低头不停亲着吉祥的脸,一面轻声哄着,不多时,吉祥就安静下来了,又睡了过去。 经吉祥这么一打岔,两人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祈树的心情也已经平复了下来,拥着叶飞扬静静地坐在床边。叶飞扬低声问:“你刚刚以为我要走?” “嗯。” “我在这里就只有你和吉祥,我一个人能走到哪里去?有件事我没告诉你,之前你走之后,我跟村里人有了些纷争。”叶飞扬把之前虎崽伤了那人的事说了一遍给祈树听,话语间有些遗憾:“就算回去,估计也会有疙瘩在心里吧。” 祈树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些,即便叶飞扬不说,他也能明白他当时的感受:“是我疏忽了。” “虎崽们在京城里,不会被人杀吧?” “有我在,不会的。” 叶飞扬点点头:“若是你当真决定留在京里,我想找些事做,开个小店什么的。” “嗯,你想做什么都好。” “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也给点意见!” “呵,不管你开什么店,生意必不会差。” ……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睡着了,看着怀里安详恬静的睡颜,祈树只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一墙之隔的梁爽,他不断回想着祈树刚刚说的那番话。这个面对死亡都不曾皱过眉头的铁血汉子渐渐红了眼圈儿。 早上,天还没亮,祈树就起来了,得去上朝了,想起昨晚叶飞扬说的话,他俯身亲了亲吉祥,却不料小家伙竟然醒了,迷迷瞪瞪的揉着眼睛,还坐了起来,嘟嘟囔囔的:“叔叔,又要上朝了吗?” 祈树趁势抱起他,又亲了亲:“不是,是爹爹要去上朝了。” 吉祥眨巴着眼睛,模样呆呆愣愣的,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今天是爹爹!小家伙一下子高兴起来:“爹爹,亲亲。” 祈树笑着又亲了他好一会儿,这才被叶飞扬接过去,他低声道:“天色还早,你们再睡会儿。” 叶飞扬点点头,等祈树走了,把吉祥拉到怀里,拍拍他的小背心儿:“乖,再睡会儿。” 吉祥却不大肯睡了,小家伙心情好着呢,这会儿正在叶飞扬怀里打滚,脆嫩的童音在叶飞扬耳边环绕。小家伙不困,叶飞扬却是真心的困了,之前一直赶路,都没睡个好觉,昨晚又跟祈树说话说到半夜,这才最多就睡了三四个小时,拍着拍着,竟睡着了。吉祥说了会儿没听到声音,扬起脑袋就看到叶飞扬睡着了,他委屈地撇了撇小嘴儿,默默盯着叶飞扬看了会儿,又自顾躺下去,蹭到叶飞扬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放在他后背的手又开始轻轻拍他了,吉祥瞬间便被安抚了,小手攒着叶飞扬的衣襟,也睡了。 第141章 进宫面后 朝堂上,皇帝下旨犒赏三军,全国上下一片喜气,京城更是热闹,而此番祈树立下大功,本以为会趁机加官进爵,到头来却只封了些金银珠宝和土地,甚至连正经的官位都没有,照例是在兵部挂了个闲差,连朝都不用去上,这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京城里的人,可个个儿都是人精,瞧着着架势,便猜测许是祈树哪里得罪了皇上,再一联想当年祈树公然抗旨离京,虽说当时抗的是太上皇的旨,可那也是驳了皇家颜面,当今圣上不满祈树也是情有可原。于是乎,原本来客络绎不绝的将军府冷清了不少,就算上门也大都是冲着吉祥去的,送的也都是小孩子用得上的东西。虽然祈树不受皇帝待见,但是吉祥不一样啊,这小家伙一到京城,先是让三王爷在自家后院大怒,又是皇帝在后宫雷霆震怒。吉祥才一岁大的奶娃儿能懂什么呀!那明摆着是天子宠爱他啊。 叶飞扬偶尔也会跟着福伯去清点库房,按照福伯的意思,那是在交代家底给他,可叶飞扬哪里想得到这一层,当下只顾着对那满眼的好东西两眼放光,啧啧称叹。福伯看在眼里,无奈地摇头,这孩子真是太实诚了! 这般过了两天,叶飞扬终于寻了个借口,打算在厨房大展手脚,请萧三和刘尚书老大夫他们一道来吃一顿。福伯几番阻止无果,只得由着他去。转眼看到吉祥屁颠屁颠地跟在叶飞扬身后,小嘴儿说个不停:“爸爸,要做好多好吃的,吉祥肚肚好饿好饿。”福伯苦着脸跟在吉祥后头,耐心地企图阻止小少爷跟着进厨房,这小少爷将来可是要当大将军的!怎么能这么小就泡在厨房里!可惜吉祥不听他的啊,小身子扭啊扭,一被拦着了就撇着小嘴儿可怜巴巴地望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谁还忍心继续挡着他呢?福伯觉得自己光这一天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看出福伯的纠结,叶飞扬自然也清楚他心里想的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愿意吉祥在厨房里,太不安全,更何况现在是夏天,要是被油星儿溅到,那可就真不得了了。当下转过身抱住吉祥:“吉祥乖,我保证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你去爹爹那里帮爹爹迎接客人好不好?” 吉祥撅了撅小嘴儿,显然对这提议不太满意,叶飞扬又哄道:“今天你三儿叔叔也要来,还说要给你带点心,你若是去晚了,万一他们饿了,自己吃掉了,那吉祥不就没的吃了?” 听到这话,吉祥那小脸儿严肃起来了:“爸爸,吉祥要去帮爹爹!” “乖。”成功骗走小家伙的叶飞扬没有丝毫罪恶感,亲了吉祥一下,便放下他,目送他的小身影走远,小家伙现在走路是越来越稳当了,不错! 说是叶飞扬做饭,身后打下手的就是一堆人,他稍稍一动弹,立刻就有人上来问:“二老爷,您需要什么,小的来做就好。”叶飞扬无奈,便把杂事分了一些下去,自己只做最后的加工煮熟程序,顺便也跟府里的两位大厨探讨一二。刚煮到一半,福伯进来了,脸色有些匆忙:“二老爷,皇上来了,您看是不是再加些菜。” 叶飞扬想了想,他做的那些菜有好几样都是皇上比较爱吃的,应该不用另外再做了,即便做了也吃不完,而且现在准备,有些手忙脚乱,并不一定好。可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得转个弯儿:“福伯您别急,这个祁将军昨晚就嘱咐我做一手准备,没想到皇上真来了,这菜是够的。” 福伯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还是两位老爷考虑周到。” 叶飞扬听得无比的心虚汗颜,连忙扭头继续烧菜。眼看着菜都快烧好了,厨子们大着胆子把叶飞扬退出了厨房,让他也去见见那些贵胄。叶飞扬哭笑不得,去洗了个手,换了身干净衣服,到前厅去了,还没到呢,老远地就听到吉祥清脆的笑声,心里也不由得轻松起来。 进门的时候,皇帝和萧三正一左一右坐在主位上,吉祥被皇帝抱在怀里,叶飞扬正琢磨着要不要过去跪下行礼,就见萧三拿扇子指了指祈树身旁的空座:“飞扬来了,尝尝这茶,前阵子新上贡的,你应该没喝过。”叶飞扬冲他笑了笑,又看向他旁边的皇帝,皇帝看了他一眼,语气很随意:“坐吧。” “谢皇上。”叶飞扬说了这句,才坐到祈树身旁,一旁的侍女们很快捧了碗茶过来,叶飞扬正好有些渴了,当即端起来,吹了几下,小小的喝了一口,觉着还不错,连着又喝了几口,不多时便将那小茶盅就给喝空了。 萧三笑道:“看来飞扬很喜欢这茶,我这借花献佛倒是献对了。” 叶飞扬放下茶盏,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不会品茶,第一次喝这么好的茶,也只是觉得很清新很好喝,所以就一口气喝完了。”刚说完,屋里就有几个人笑了起来。 刘尚书:“飞扬比祈树还要老实。” 萧三摇着扇子:“能觉得清新好喝也算是不错了。” 吉祥听了立刻道:“吉祥渴了,要喝茶。” 皇帝唇角勾着笑,把自己的那杯端到吉祥唇边,动作自然流畅:“你就是听人说好喝,你就要。” 吉祥果真没喝两口:“肚肚饱了。” 萧三逗他:“饱了?那等会儿可不能再吃饭了哟,小肚皮会撑破的。” 吉祥扭头冲萧三嘟了嘟嘴:“三儿坏!” “你这小东西!爹爹们回来了,连叔叔都不叫了!下回看我还带不带你去玩儿!” 众人笑眯眯:“三王爷居然跟个奶娃儿较真,当真是……” …… 吃饭时,大家照例同坐一桌,只是吉祥坐在了皇帝怀里,见皇帝没有把人交出来的意思,叶飞扬自然也不敢开口要,所幸皇帝喂吉祥的动作倒是比较熟练的,估摸着是这阵子练出来的,一时间,叶飞扬心里有些感激,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位天之骄子肯放下架子来喂吉祥,这就值得他这个当爸爸的感谢!不过,叶飞扬也只敢在心里感激一下,万万没胆子说出来的。 吃过饭,皇帝等着吉祥睡着了,这才起身走人,临走时,淡淡丢下一句:“太后想见见你,明儿一早,等吉祥醒了,你带他一道入宫。” 叶飞扬半天连带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太后要见他!太后啊!电视里头但凡太后就没一个是好相与的,那都是在激烈的后宫争斗中生存下来的王者啊!不是他这种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能应付的了的!更何况,太后找他做什么?还要把吉祥也带去?莫不是老人家想吉祥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叶飞扬带着打扮的漂亮精致的吉祥出发了,一路顺顺当当来到宫门口,他刚下马车就看有位太监迎了上来:“叶公子,小主子,请随奴家来。” “有劳了。”叶飞扬抱着吉祥,跟着那位太监公公走进庄严的城门,这感觉,跟当年去故宫,真心的天差地别啊,当年那是感慨这城门建的威武大气,这会儿,却只感觉到森森的压力!那么多佩刀侍卫可不是摆着看的啊。倒是怀里的吉祥,显然是进出多了,抱着叶飞扬的脖子,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小家伙早上多吃了两块胡萝卜,心情不是很好呢。 刚进了城门,太监公公就领着他们到旁边的一个轿子边停下,躬身掀开轿帘:“请叶公子和小主子上轿。” 叶飞扬默默地望着轿子四周的四个汉子,压下心里的别扭,本着入乡随俗的念头,钻进了轿子里。一路上,叶飞扬偷偷掀开帘子的一角,好奇的张望着。宫里头空荡荡的,偶尔有侍女和太监们匆匆走过,比起现代故宫的人来人往,真是安静的可怕,看了一会儿叶飞扬就放下了帘子,真心没什么好看的,还是想想等会儿见了太后怎么办吧。 轿子一路走了好久才停下来,外面响起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有请叶公子,小主子。”随即,轿帘被掀开,叶飞扬连忙抱着吉祥走下去,之前开口的是一位老宫女,温柔的笑着,面容和善慈祥,衣服他看不出来,不过头上戴的饰品比刚才那些年轻的宫女要显得贵气一些。叶飞扬的脑子里顿时蹦出“容嬷嬷”的形象来,这老宫女该不会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吧? 刚想着,就听到吉祥出声了:“刘嬷嬷好!”叶飞扬几乎条件反射地抬头冲那老嬷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刘嬷嬷好。”老嬷嬷什么的,那是很重要的存在!必须要讨好! 刘嬷嬷看着面前这个清秀文雅的青年,脸上的笑容跟吉祥如出一辙,心里暗自点点头,能把吉祥教的这么乖巧,看来也是个性子乖巧的,当下笑道:“叶公子和小主子一路辛苦了,快随老奴进去歇着吧,太后娘娘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叶飞扬连连称是,低眉顺目地跟在老嬷嬷身后,两眼都不敢往别处瞄,来之前祈树就叮嘱过了,太后老人家喜欢懂礼知进退的。太后的宫殿建的比较高,叶飞扬只觉得眼前的台阶那是一层接着一层,看得人晕乎乎的。 刚爬完楼梯,吉祥就挣扎着要下去,叶飞扬想了想,还是放下了他,看着吉祥迈着小步子朝着里面走着,没走两步就有老嬷嬷和太监围了上来,小心地护着他,叶飞扬见状,立刻收回了视线,跟着刘嬷嬷走在后面。 “吉祥给太后奶奶请安!”吉祥清脆地声音响在大殿上。 太后本想在叶飞扬面前立立威,一直忍着没出声,这会儿听到吉祥这可爱的模样,哪里还忍得住:“哀家好几天都没瞧见吉祥了,可想死哀家了,快到哀家这儿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吉祥颠着小腿儿扑到太后怀里:“吉祥也想死太后了!” 叶飞扬抽了抽嘴角,多少有些明白吉祥为什么那么受宠了,这小子实在是太会卖乖了!那张小嘴儿骗死人不偿命哟!心里想着,人却老老实实走到大殿中间,依着昨晚祈树教他的,屈膝下跪:“草民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42章 几番惊吓 太后抱着吉祥亲了好几下,这才看了眼跪在下面的叶飞扬,淡淡道:“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叶飞扬恭恭敬敬地把一整套行礼流程都给做到位了,这才慢吞吞爬起来,垂首站在那里,毕恭毕敬,耳朵却悄悄地竖起来,听着太后和吉祥笑眯眯地说着话,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看来这太后是真的只是想吉祥了,所以让他带进宫来给她瞅瞅。 太后给吉祥投喂了好几块新做的糕点,看到吉祥吃的开心的模样,连日来的烦闷一扫而光,果然还是要有个吉祥这样的小孩子在身边才好啊。想了想,她再次看向站在下面的年轻人,白白净净的,垂着脑袋,看不清模样,脊背却挺得很直。太后挑剔地上下看了好几趟,这才勉强可以接受他是吉祥的父亲。 吉祥自己吃了几块糕点之后,从太后身上爬下来,一手抓了一个,小碎步跑到叶飞扬面前,举起手里的糕点,仰着小脑袋:“爸爸,肚肚饿,吃点心。” 小家伙这是惦记着他早上没吃东西呢,叶飞扬心里暖暖的,觉得很窝心,几乎下意识抬起手,摸摸吉祥的脑袋,柔声道:“吉祥乖,爸爸不饿,吉祥自己吃。” 吉祥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固执地举着糕点:“爸爸早上不吃饭,肚肚饿。” 叶飞扬顿时有些为难起来,他早上确实没吃东西,就怕来了宫里要大号小号什么的,那就真郁闷了,当时吉祥还好奇地问了为什么,当时只是搪塞小家伙说不饿,这就被他惦记上了吗?要是换个场合,叶飞扬一定会抱起吉祥亲两下的,可眼下这是在太后宫里,他真不敢随便动。 太后是何等的人精,就听了吉祥这三两句话便想明白了这其中关节,心里觉得这叶飞扬倒是懂事,不过,也许是祈树交待的,做不得准,心里转了一圈儿,她淡淡道:“既然是吉祥给你的,就吃了吧,赐座。” “谢太后娘娘。”叶飞扬这才蹲下身子,摸摸吉祥的脑袋,接过了他手里的点心,笑道:“吉祥真乖。” 吉祥咯咯笑着扑进叶飞扬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撒娇:“要亲亲。”叶飞扬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时,有宫女端了凳子放在叶飞扬身后:“叶公子,请坐。” “有劳了。”叶飞扬坐在凳子上,三两下将那两块糕点咬着吃了,这时,那宫女又送来一杯茶,叶飞扬端过来喝了两口,没敢喝光,吉祥见状,也抓着他的袖子说渴了,叶飞扬立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喂他喝了几口。随后那茶盏又被那宫女接过了茶盏。就刚刚这会儿功夫,叶飞扬的背心都出汗了,在太后强大的气场下吃东西,真心的消化不良,难怪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各个儿都那么苗条,实在是环境所迫。 太后一直在默默打量着叶飞扬的举动,不卑不亢,谦和有礼,吃东西的样子虽不是很讲究,却也看得过去。就是看他动不动揉吉祥的脑袋,亲他的脸蛋儿,太后觉得不妥当,这小孩儿的头顶摸多了,可就长不高了!还有,那茶盏是他喝过的,怎么能就这样继续给吉祥喝呢!真是不讲究! 叶飞扬一直都垂着视线,自然看不到太后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展的模样,不然只怕是要如坐针毡了。吉祥可不知道自家爸爸的纠结,正撅着小屁屁爬上叶飞扬的膝头,满足地挺着鼓鼓的小肚皮,小脸儿笑眯眯的。 太后慈祥地看了眼叶飞扬怀里的吉祥,随后才看向叶飞扬:“哀家今儿找你来,是想听听吉祥的事儿,据说他是你捡来的儿子?” 叶飞扬眼皮子一跳,来了!他深吸了口气,沉声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吉祥不是草民带回家的,而是祈树大哥从山里救回去的。” 太后哪里不知,又继续道:“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叶飞扬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草民的家乡是在海外一座小岛上,因小岛呈球形,故名曰,地球村,去年,海上突发海啸,将村庄洗劫一空,死伤惨重,灾难过后,村里活着的不足五人,我们打了搜大船,准备离开小岛,谁知,在海上漂泊数月,临靠岸时却又遇到了海盗,我好不容易跳海逃生,无意间便撞进了萧国。随后便一直在四处漂泊,那日在山上不小心跌落坑中,幸亏祈树大哥救了我,起初我怕他不肯收留我,所以谎称是寻亲的,后来日子久了,才说了实话。” 太后听得仔细,心下不由有些动容,家乡遭逢大难,故而背井离乡,却又是几番波折,这位青年能有如今的性子,倒是真的不易。至于这话是真是假,太后却不愿再去猜疑,至少不能在眼前这位沉静在悲伤中的青年面前猜疑。太后虽然早些年也做过些心狠手辣的事,只不过终究是为人母的,再加上两个儿子都在身边,该有的都有了,孩子们感情又不错,她也就安心了,这些年吃斋念佛,修身养性,性子着实是温软了不少。当下叹了口气,语气比刚才温和得多:“逝者已矣,你也切莫太悲哀。祈树的性子哀家是清楚的,跟他在一起,也算是你的福气,过去的事别再多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谢太后娘娘宽慰,草民也是这般想的,有祈树大哥和吉祥的陪伴,草民足矣。” 听到这话,太后猛然想起自己的打算,一时间倒是不好再开口了,于是又转了话题:“你和祈树就没有查过吉祥的来历?” “回太后娘娘的话,祈树大哥曾寻找过吉祥的身世,只是那附近的村庄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孩子,也不曾有谁家的孩子突然不见的,就连城镇也都去过,却都一无所获。后来,祈树大哥便不找了,将吉祥留在身边了。” 吉祥眨巴着眼睛,困惑地望望叶飞扬,又看看太后,不明白他们怎么总是提他的名字,那些话却又有些听不懂,心里有些不安,软糯糯地叫了声:“爸爸。” 叶飞扬见状,暗道真不该当着吉祥的面说这些!当下也顾不得太后在场,抱起吉祥亲了几下:“吉祥乖,爸爸在跟太后娘娘说你小时候的事情。” 吉祥似懂非懂:“吉祥现在也是小时候。” 这下不只叶飞扬,太后也笑了起来:“是是,吉祥是最小的了!” 被吉祥这么一打岔,太后似乎也意识到在吉祥跟前说这些不妥,当下就真的问起了吉祥小时候的事情,叶飞扬自然是知道的,当下如数家珍,说的极为仔细,当然,大都是挑着吉祥有趣的事情说的,太后听得喜上眉梢,就连老嬷嬷们也忍不住笑出声。叶飞扬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暗想祈树果然不愧是大将军,料事如神!将太后可能会问的问题都猜到了!连夜想好了应对的说辞,终于就这么被他给蒙过去了!这能力要是搁到现代,那可是金牌猜题手啊!不过,这太后真是位和善的老人,并没有电视里说的那样狠辣!果然电视剧都是蒙人的! 萧三找了借口好不容易把皇兄拖到太后这里,老远地就听到里面的笑声。皇帝忍不住挪揄他:“白担心了吧?朕早说了,太后这几年性子好多了,不会为难他的,你偏不信。” 萧三笑嘻嘻:“这不是防患于未然么?再说了,皇兄你就不想见见吉祥?” 皇帝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 祈树在家里等的有些着急,虽然在叶飞扬面前很沉稳,可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他一早就猜出太后的心思,却没想到连皇上都对吉祥另眼相待,怎能不担忧。就怕太后寻了叶飞扬的错处,特意挑刺,那可就麻烦了。等了一上午,就快要忍不住去趟宫里了,却接到了宫里来的消息,说是太后留叶飞扬吃饭,皇上和三王爷也在,祈树这才放下心来,不管那萧三如今对叶飞扬到底是何心思,有他在,叶飞扬终究不会有什么闪失。 第143章 准备开店 宫里吃饭果然和平常百姓家不一样,叶飞扬看着每个人面前的小桌子,小桌子上的一小碟一小碟的菜肴,还真是跟电视里皇家举办宴席一样的架势,让他偷偷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一张桌子吃饭,不然可就真是食不下咽了,好吧,虽然现在也没见得多吃得下。 吉祥此刻正坐在叶飞扬怀里,原本皇帝是想亲自喂的,可毕竟叶飞扬才是他名义上的爹爹,再加上也知道太后的心思,皇帝不愿横生枝节,他固然是喜欢吉祥,不过却没有打算硬抢人家儿子。横竖他已经把祈树留在京城了,想看看小家伙还不就是一道旨意的事吗,何必非要去抢那孩子。 叶飞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瞅着所有人都去夹菜了,这才举起筷子,问吉祥想吃什么,吉祥立刻欢快地指着他一早就看好的,叶飞扬便一筷子一筷子地慢慢喂着,自己倒是不急着吃。这宫里的饭菜也并没有叶飞扬之前想的那么奢侈,只是制作的精美了一些,大部分都看不出原材料而已,卖相着实的好,不过叶飞扬还是看出了一些,喂了两口肉给吉祥,随即加了一块拇指大小的滑嫩食物,递到吉祥嘴边,他本以为吉祥会认不出这去了皮的茄子,却不料小家伙早就上过当了,这会儿侧着头开始找借口:“爸爸,吉祥不想吃这个。” 叶飞扬压低声音,小声地哄着:“乖,这个这么漂亮,味道也很好的,来,吃一口。” 吉祥微微皱起眉,小脸上有些着急:“那爸爸吃。”说着,还抓着叶飞扬的手往上推。 叶飞扬对吉祥的这点儿小把戏早就看得穿穿的,当下咬着吃了,随即又夹了一块:“爸爸吃了,该轮到吉祥了。” 小家伙这才意识到好像又中计了,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叶飞扬,撅着小嘴儿老半天都不舍得张开,一旁的太后看得心疼,淡淡道:“既然吉祥不想吃,就不要勉强他了。”叶飞扬闻言手一抖,差点儿把手里的茄子给掉地上去,他连忙把茄子丢进碟子里,应道:“是。” 太后皱着眉,又道:“哀家这里又不缺筷子。” 叶飞扬一愣,不太明白太后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旁的萧三瞧见叶飞扬迷迷糊糊的神情,转头冲太后笑道:“母后,在民间百姓家里,都是大人孩子一人一口这么吃的,没有我们这么多的规矩。再说,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太后早些年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使尽手段,就连孩子也被她当做宫斗的资本,虽然心里也是喜欢的,但更多的是因为生的这两个儿子使得自己在后宫的地位无人能撼。虽说找的是最好的乳母和嬷嬷照顾他们,但她这个当母亲的却真的没有尽心,别说是一天三顿的这么照顾了,就连看也没多看几眼。此刻听了萧三的话,隐约之中似乎带了些感慨和羡慕,太后心里头有些难受起来,开始反省自己当年是否真的是太忽视这两个孩子了,所幸他们都已经长大成龙,否则她的罪过不是大了! 叶飞扬终于明白太后的意思,不由有些无言,好吧,虽说共用一双筷子什么的不卫生,可吉祥是他的孩子啊,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更何况他的身体很好又没有病,吃饭共一双筷子很正常吧,他小时候在家里,也是被父母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喂过来的,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觉得这样会比较亲近。 虽然心里不太赞同太后的意见,不过叶飞扬并没有打算说出来,更没打算反抗,当下乖乖地结果一旁宫女们递过来的两双新筷子,换掉手里的那双,继续给吉祥喂食,那些吉祥不想吃的东西也不再喂了,横竖就这一顿!不吃也亏不到哪里去,晚上再补上就是了! 于是这般,最高兴地就属吉祥了,终于不用吃那些不喜欢的东西了!只是,真按照吉祥的性子来,只喂一些他喜欢吃的肉食,最后却吃的反而比平时少了。 皇帝一直在留意叶飞扬和吉祥这边的动静,瞧见吉祥说饱了吃不下了,心下有些明白,看了眼太后,说道:“母后,小孩子吃东西不能一味顺着他的,每样吃一些才好。” 太后还沉浸在萧三的话里头没回过神来,又被皇帝这句话给噎着了,这,这样的话从一个儿子嘴里说给母亲听,这是在说她这个母亲当的不体贴吧,连小孩子吃饭的事情都不懂!说起来,她当真不曾有过亲自喂孩子的经历。 叶飞扬一直低着头,倒是不知道几位上位者的心思,听吉祥说饱了他也没勉强,这小家伙吃了不少肉,回头下午要给他熬些粥才好。一手抱着吉祥,一手换了双新筷子,迅速地扒起饭来。 太后终于没有再说什么,也没吃多少,最后还是皇帝和萧三一起劝了几句才又吃了些,许是伤了神,吃过饭甚至都没开口再留吉祥,只匆匆亲了吉祥两下,又吩咐把一早准备的糕点赏给叶飞扬,便放行了。 坐在出宫的轿子里,叶飞扬这才松了口气,看着脚边的那个大食盒,再看看怀里的吉祥,只觉得还是小孩子好啊,天真不懂事,害怕什么的是浮云啊! …… 祈树和梁爽两个人吃饭,没一会儿功夫就吃饱了,互相对视一眼,不由失笑,军中出来的习惯果然难改,这要是叶飞扬和吉祥在,这一顿饭得吃上好久。祈树心里有些烦闷,便索性跟梁爽聊起天来,两人说起以往的事,无一不感慨,梁爽这阵子也想通了,决定留在祈树的府里,当他的下属,昔日边疆种种,均抛之脑后,他不再是那大蒙国的死士,也不再是那梁爽,只是大将军府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家丁。定下这决心之后,梁爽只觉得胸中那块压了他十余年的大石终于消失了,整个人神清气爽,闲暇时逗逗吉祥这个可爱伶俐的干儿子,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当真是幸福。 两人正说着话,有下人称二老爷和小少爷回来了,祈树心下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迈出去。 叶飞扬才刚刚下马车,正要去抱吉祥就见祈树不知何时站在身旁,当下把太后赏的食盒递给他,抱下昏昏欲睡的吉祥。小家伙迷迷糊糊,在叶飞扬怀里蹭了蹭,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困,睡觉觉。”叶飞扬轻拍他的后背安抚着,快步走进屋里,把他安置在床上睡着。等把吉祥拍睡着了,叶飞扬才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都跟祈树说了,连那筷子一事也没瞒着,最后才道:“太后许是在宫中寂寞了,瞧见我们吉祥聪明可爱,所以就惦记着了,老人家大都是喜欢小孩儿的。” 祈树却没叶飞扬想的这么乐观,太后今天的举动便是一个信息,她是真的要动吉祥的脑筋了。不过,听叶飞扬所说,皇帝似乎并无意帮着太后,否则也不会故意在太后面前疏远吉祥,要知道昨儿还是他亲自喂吉祥吃饭的。看到叶飞扬还在感慨太后是个慈祥的人,祈树沉默不语,实在是不愿将实情说与他听,他相信,要是面前这人听了太后当年做过的事之后,只怕下回进宫要吓得胆颤心惊了。 这些时日,祈树几番斟酌,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只要上面不提,他自然也当做不知,他堂堂大将军,两度击退强敌,若是连自己的妻儿都保不住,他也不必活在这世上。至于叶飞扬,这事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平添了他的忧心。 那日过后,原本冷清了的将军府再度热闹起来,这回,大家更是不掩讨好之意,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冲着吉祥而去。叶飞扬压根不敢带吉祥来前厅,就怕小家伙看到那么多好东西都是给他,养成些不好的习惯。小孩子可以宠,但是必须要有个度,太奢侈骄纵,对孩子来说并不是好事。更何况是在古代这种地方!如今大家对吉祥好,是因为皇帝太后喜欢他,可那只是因为皇帝自己没有孩子,再加上吉祥人还小又很可爱机灵,一旦有了皇子,大家对他的宠爱就会消失,到时候吉祥就会不适应,一个安抚不好可能连性格都会变,叶飞扬说什么也要从现在就开始防备。 祈树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吩咐了福伯和那些下人们,收到东西,吃的留下,其他的都收进库房里,不要跟吉祥提,也不要私下在府里议论。毕竟小家伙聪明着呢,谁知道会不会听懂。 这些日子,祈树整日在家里陪叶飞扬逗弄吉祥,哪儿都没去,肩膀上的伤在叶飞扬每日坚持用泉水清洗下渐渐痊愈了。吉祥最近过得很开心,爹爹和爸爸又能整天都陪着他了,还有一个爱笑的干爹,还有福伯爷爷!比以前在山里过的还要开心,后院虽然没有皇宫里大,那么漂亮,不过有虎虎和白白陪他玩儿,还能趁着爸爸不在的时候偷偷玩下水,小家伙可开心了。唯一有些不满的,就是好一阵子都没看到方正杰了,自从爹爹回来,吉祥就再也没看到过他了,小小的心里还是有些想念他的。 直到这天,吉祥又想起了方正杰,仰着小脸儿问叶飞扬:“爸爸,吉祥想方方了。方方去哪里了?” 叶飞扬抱起吉祥亲了亲,他也很想那个可爱的小正太,只是,方家跟那陈将军的家里陈家是世交,如今祈树顶了陈将军的位置,抢了他的功勋,自然是不会主动跟祈树往来,礼物倒是也送了两回,不过都是些平常的东西,看得出方家的意思。之前祈树没回来,方正杰是受皇帝和萧三的召见,方家自然是求之不得,如今却断然不会让他来大将军府了。这些,都是祈树一早告诉他的,叶飞扬叹了口气,这之间的弯弯道道又哪里能跟吉祥讲明白,当下只劝道:“正杰的师父老大夫生病了,正杰要照顾他,所以暂时不能来看吉祥了,吉祥乖。” 却不料吉祥听后,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道:“爸爸,那坏爷爷是不是也要扎针了?” 叶飞扬愕然,小家伙你这满脸的期待和幸灾乐祸是为的什么哟,老大夫扎针你有那么高兴? 不过这一茬总算是揭过去了,后来跟祈树说了,祈树却笑道:“等老大夫修养好了,正杰是要跟着他的,到时候请老大夫来府里还不容易吗?”叶飞扬一想,觉得也对!方正杰本就不是方家里受宠的孩子,被一直盯着的可能性不大,等过一阵子许就好了。 祈树同样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身体好了之后,便开始跟叶飞扬商量开店的事,叶飞扬没想到祈树真的把这件事记挂在心里,这么快就提了出来,心下有些感激,也有些开心。 梁爽也在一旁,出着主意:“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各行各业几乎都有老字号,这开什么店可得要选好了。” 这个叶飞扬早就想过了,且不说别的,光是货源就觉得麻烦,只有一样是不错的,他开口道:“我在想,开个酒楼不知如何?成本低,回收快,而且也不容易跟人起冲突。” 祈树似乎早就料到叶飞扬会这么说一般,笑道:“如此甚好,先把后院开出来,不相干的花花草草都给拔了,把你空间里的好东西弄一些出来先种着。然后咱们去选店铺位置,这天儿太热了,我让先去找了,咱们再去看看就成。” 梁爽抚掌而笑:“那可好,别的不会,这种地的活儿还是会一些的。另外,我烤肉可是一流!保管能当一味招牌菜!” “那就这么定了!今儿傍晚咱们先把院子清了,准备开酒楼!”祈树大掌一挥,豪气干云。 吉祥听得一知半懂,也学着祈树挥舞着小手臂咯咯笑:“准备开酒楼!准备开酒楼!” 叶飞扬颇为无语,要是福伯知道他辛辛苦苦让人弄出来的花园要被人给拔了种上青菜萝卜,可不得气晕过去。还有吉祥,你懂什么叫开酒楼吗?你就这么乐呵!就算开酒楼你这小吃货也是不能带去的!就算带去也是不能让你进厨房的! 第144章 吉祥酒楼 叶飞扬打算开间酒楼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宫里,当然,萧三功不可没,皇帝起初听到的时候,还点了点头:“不错,开了酒楼就不会想着要走了。他不走,祈树和吉祥自然更不走。” 萧三心里也是如此思量,于是趁机道:“皇兄,不如我们暗中推一把,所幸就让这酒楼办大了些,如何?” 皇帝立刻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家弟弟,只看得他心里发毛,这才道:“你想帮便去帮,朕就你这一个弟弟,还会说你不成?”萧三刚谗着脸笑了,就听皇帝继续道,“你帮他,朕自不会说什么,只是你也不小了,该有自己的考量了,既然你又不愿勉强那人,那也该另外再找一个才是,堂堂亲王府哪能没个当家主事的?” 心事被说穿,萧三玩世不恭的笑容里隐约多了些苦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被皇帝打断了,似乎他的这位皇兄早就想要说这番话了。 “这些时日朕也猜出你是喜欢他什么了,无非是他待人的真诚亲和之心,让人觉得温暖,这份温情是我们皇家没有的,也永远都不可能有,你自己想必也是清楚这点,所以才早早地断了自己的想念。” “你既明白自己的性子,为何还要这般亏待自己?朕的皇弟可是天下第一风流子,后院儿的女人比朕这后宫里还要多,怎能过起清苦的日子?朕看着心疼。” 皇帝最后的那句话淡淡的,听在萧三的耳里却如雷贯耳,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收敛了起来,只有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看着皇帝,笑道:“谁说皇家没有温情,皇弟这会儿觉得心窝都是暖暖的。” “你就是嘴贫!” 萧三讨好的凑到皇帝身边,端起茶盏递到皇帝唇边,认真道:“皇兄,这些我都懂,我这般花心的人,飞扬那样的性子,即便跟了我,要不了多久,不是我腻了他,便是他厌了我,我们过不了长久,当朋友反倒是最好。” 皇帝点点头:“你既明白就好,他那性子,满朝之中也就跟祈树合适,换了别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再说,他虽说只是个蝴蝶妖,也毕竟非我族类,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就突然的消失了,跟那人一样,寻遍天下也找不到。” 听皇帝这语气,萧三明白他又是想到了那人,心下恻然,连安慰的话都显得有些苍白:“皇兄,就算走遍天下,皇弟也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的!” 倒是皇帝自己先回过神来,拍拍萧三的肩,笑道:“走,去瞧瞧吉祥,几日没见,倒是有些想念那小东西了。” “那小鬼!自从自家爹爹和爸爸回来后,就再也不叫我叔叔了!整天三儿三儿的,真想打他的屁股。” “哈哈哈,那是吉祥觉着你跟他差不多辈分,你该高兴自己变年轻了才是。” “皇兄,你忘了你跟我可是一个辈分!” …… 这头将军府里倒是热火朝天,祈树和叶飞扬都是想到就干的人,梁爽更是如此,几天的功夫就把后院儿弄得面目全非,福伯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弄出来花园被整成菜地,唉声叹气了好几天,还是吉祥出面才给安抚好的。 少了一座大山可以遛弯儿的老虎们,这几日更是欢快,整天弄的一身泥,比吉祥还调皮,吉祥那小东西呢,也乐颠颠地跟着虎崽们跑,可你两条小短腿儿跑得过人家四条腿吗?结果就磕磕绊绊,一个不留神还被地上的坑坑洼洼给绊倒,膝盖躺着也中枪。 皇帝和萧三循声来到后院的时候,正听到吉祥哭得惨兮兮的,叶飞扬正抱着他小声地哄着。 “腿腿疼!退腿疼!” 叶飞扬轻手轻脚把衣摆撩开,看到吉祥膝盖上红丝丝的,在白嫩的腿上显得有些吓人,倒是没破皮,从怀里拿出创伤药,正要递给祈树让祈树给吉祥涂药,却被另一只手接了去。 “让朕来给吉祥上药。”皇帝说着,正要蹲下身子。 叶飞扬几乎条件反射地弹起来:“皇上!您就这样给吉祥上药吧。”说着,把怀里的吉祥稍稍托高了一些。 按理说,擦药之前是要洗手的,不过皇帝万金之躯,谁敢让他洗手?于是,皇帝就悠悠哉揭开盖子,用食指沾了一些膏药,就要往吉祥腿上抹。这还没碰到呢,吉祥就哭出声了:“疼!腿腿疼!” 叶飞扬低头亲了亲他的脸,低声哄道:“吉祥乖,这膏药擦上去凉凉的,腿腿马上就不疼了。”皇帝也是个不含糊的,就在叶飞扬哄吉祥的时候,干净利落地把手上的膏药抹了一大块在吉祥的膝盖上,还仔细地抹匀了一下,害的吉祥又多哭了两声。 萧三看出吉祥伤得不重,在一旁幸灾乐祸:“看你还到处跑!小胳膊小腿儿的,知道疼了吧?” 吉祥立刻反击:“坏三儿!三儿坏!” 给吉祥擦过药,又换了双干净的鞋子,这才交给皇上抱了去,祈树他们则是去洗了手,换了身衣服,一道去了前厅,至于叶飞扬,则是去了厨房。到如今,将军府里上下,都已经清楚了这位二老爷的性子,跟大老爷一样,是出奇的随和,还烧的一手好菜,很多菜式那些厨子们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每次收到厨子们崇拜的眼神,叶飞扬都颇有些不好意思,这些菜式他也是跟着网上学的,又不是自创的。 吃过饭,照例是要喝些茶的,萧三便把这趟来的正事儿提出来了:“飞扬,听说你要开酒楼,这地方可选好了?” 叶飞扬老老实实地回答:“还不曾选好,有空屋出售的几个地方,附近都已经有了老字号,另外看中的地方,人家似乎不肯卖。” 萧三摇着扇子:“你想要间多大的酒楼?” 多大的?叶飞扬还真没想过要多大的!他跟祈树梁爽商量的结果,打算先开间小店试试水,如果不错再考虑要不要扩张,毕竟他的做法口味不一定大家喜欢。祈树虽然可以拿俸禄,但毕竟有个将军府要靠他养,但凡豪宅,都是要花大价钱去保养的,在古代更是如此!这平日里下人的饷银,还有将军府这么大宅子的维护都要不少开销的。再说,祈树挂的是个闲差,俸禄真心的不算多,而皇帝赏赐的,大都是些稀罕玩意儿,虽然样样拿出去价值连城,可没人敢拿出去啊!现在之所以还有存银,只不过是因为这十年来他都不曾在京城,福伯平日里攒下的,虽然看着多,但用起来真心的不多! 看叶飞扬这神情,萧三也猜到一二,当下摇着扇子,弯着一双狐狸眼:“我有个提议,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 祈树道:“请王爷明示。” 萧三慢悠悠地说道:“既然要开酒楼嘛,那自然是要开大的!我手里正好有一块地契,位置也是顶好的,给你们开酒楼正合适不过。” 深知萧三本性的祈树不吭声了,梁爽更是不做声,叶飞扬左看看右看看,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般地开口:“那地契你多少卖?还是租给我们?”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儿了,人萧三是王爷,王爷能缺这点儿钱吗?他总是不知不觉就把萧三当普通意义的好朋友,却不知那人并不是普通人。 萧三似乎心情大好,还当真侧着脑袋想了起来,想了半天才开口:“飞扬,你我之间谈钱多伤感情?再说,你瞧我是那缺钱的人吗?这地契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好了。” 叶飞扬默默无语,您当真是不缺钱!这全天下都是你们家的,谁缺钱也轮不到您缺钱啊!只是这般白送还是不妥的,这京城的地价儿有多贵啊!怎么能说给就给,说要就要! 祈树这时候才开口道:“王爷,如此不妥,不如王爷与我们一道开这酒楼如何?您只管拿分红就好。” 叶飞扬忍不住侧目,想不到祈树还会这手!有经济头脑啊!这入股好啊! 祈树的提议正中萧三的下怀,他本也就是这个打算,只不过想要逗逗叶飞扬而已,结果还不等他开口,旁边一直抱着吉祥逗弄的皇帝倒是开了金口:“这酒楼便叫吉祥酒楼,朕御赐金匾。”说完,还捏了捏吉祥的小脸,问道:“吉祥说,好不好?” 小家伙哪里知道这个,就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点头,声音那叫一个清脆悦耳:“好!” 叶飞扬微微瞪圆了眼,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想开间大众小酒楼而已,这又是王爷入股,又是御赐金匾的,这样的酒楼还有人敢来吗?这要万一弄出来的东西别人不爱吃,那不是要被骂死? 可纵然叶飞扬心生不安,这事儿还是就这么定下了,连皇帝都纡尊降贵为你金笔提名了,你还敢不要吗? 于是,临走时,萧三吩咐道:“这酒楼就由我来建了,既然皇兄要御赐金匾,那必不能太寒蝉,你有空想想该怎么经营才好。” 叶飞扬是真正的傻眼了,不能太寒蝉是什么意思?萧三是打算弄多大的酒楼?难不成还想弄个古代版的五星级大酒店?就算他能弄出来,他叶飞扬也没这个本事经营啊! 第145章 招聘启事 在亲自上门确定了萧三指定的那块地皮之后,叶飞扬觉得压力好大,在京城闹市区弄那么一大片的地皮出来,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手笔,更遑论那些个能工巧匠日以继夜地赶工,材料更是用的最上等,这还没建成呢,老百姓们就已经打听出这是打算开酒楼了。 坐以待毙并不是叶飞扬的风格,时下端午将至,天气日渐炎热,后院里开出来的地分了几块,依次撒了些白菜辣椒西红柿种子下去,又种了些豇豆黄瓜适合夏季生长的作物。原本叶飞扬是打算小本经营,这后院里种一些掩人耳目,能省去不少蔬菜瓜果的钱,如今要做大了,这些肯定是不大够的。 不过,前些日子工部的刘尚书也上门了一趟,言外之意也是想要一些叶飞扬家乡的种子,之前在山脚下的那片地里,叶飞扬和祈树侍弄的那几块地明显的要比别人家的要长势好,不仅仅是枝干,还有发芽率和存活率都是很高,刘尚书知道这是叶飞扬从家乡带来的种子,就琢磨着能不能再多套一些。他上门的时候正遇上叶飞扬在后院儿播种子,这老狐狸哪里不知道开酒楼的事儿?当下就说这么小的地方哪里够啊,不如就用他们工部的试验田好了,种出来的东西免费提供给酒楼。 祈树等人哪里看不出刘尚书的心思,只是叶飞扬真心的不介意这些,自己带来的这些种子能提供大用处那是再好不过了,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免费提供酒楼什么的,这不又要省掉一大笔费用了么? 看着叶飞扬笑眯眯地满眼铜钱的小财迷模样,几个人看得不由失笑。 “呜呜,爸爸,呜呜……”吉祥地哭喊声从远到近,小小的身子被虎崽们叼在嘴里,很快便到了叶飞扬的面前。叶飞扬连忙把他接下来,拍拍他的背心:“怎么了?不哭不哭。” 吉祥搂着叶飞扬的脖子,可怜巴巴地:“吉祥肚肚饿,福伯爷爷不给吃粽粽。” 粽粽?今早的时候确实听到福伯念叨过该包些粽子了,难不成这么快就包好了?叶飞扬正想着,就瞧见福伯气喘吁吁地走过来,祈树连忙上前扶着他老人家。 福伯喘了两口气,才道:“小少爷,那粽子才刚包好,还没煮熟,哪里能吃呢?” 吉祥撇着嘴:“粽粽香香,可以吃。” 三言两语就让叶飞扬听出事情始末,不由无语,这小吃货,为了个粽子就这般闹腾,还知道粽子香的…… 刘尚书哈哈大笑:“既然吉祥想吃,那爷爷请你去醉香楼吃好不好?那里的粽子可是一绝。” 吉祥立刻转哭为笑:“好!爷爷最好了!”这态度转变之快,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叶飞扬连忙道:“这可万万不可,吉祥还小,吃不得糯米。”之前吉祥因为吃东西不当,病过几次,叶飞扬就再也不敢大意了,把那育儿经来来回回地看了个滚瓜烂熟,知道这糯米和蜂蜜都是不能随便给小孩子吃的。 看到吉祥又撅起了小嘴儿,刘尚书哈哈笑道:“不能吃糯米可以吃别的东西。” 于是,几个人收拾了一下,便去了那醉香楼。 许是因为也打算开店的缘故,叶飞扬从老远就开始打量,这醉香楼也是京城老字号之一,上下有三层,第一层是普通客人,第二层就是雅间儿了,也就是现代的包间,这三层是几间客房,以备客人不时之需。 刘尚书请客,自然是要去雅间儿的,上楼时,叶飞扬四处张望了一下,这会儿正是吃饭的点,一楼有四分之三的桌子是满的,看来这京城酒楼的生意还是不错的。被店小二带到二楼雅间,听着店小二一溜串麻利利地说出自家的招牌菜,那得意的语气,那伶俐劲儿让叶飞扬暗自感慨,店小二就要招这样的! 知道叶飞扬要开酒楼,刘尚书特意让那店小二把菜名都仔细报了一趟,这才点了几道。等那店小二走了,刘尚书才道:“经商之道,与从官从军之道大同小异,无非是知己知彼,取长补短,这酒楼更是如此。与其在家中担忧你的菜合不合大家口味,倒不如各家尝尝,一试便知。” 叶飞扬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刘尚书点点头,伸手去逗弄起吉祥来。那粽子许是一早就煮好了的,是最先端上的,个头不大,也就大半个拳头大小,老远的就闻到一股子粽叶的清香,让人食指大动,吉祥更是忍不住伸出小手要去抓,结果自然是被叶飞扬给拍下来了,小家伙撅着嘴,委屈地望着叶飞扬:“爸爸,吉祥肚肚好饿。” 叶飞扬无语,低头亲亲他的额头:“这粽子是要剥了外面的粽叶才能吃的,你拿了也不能吃。” 正说着,那头祈树已经剥好了一个放到叶飞扬面前的碗碟里:“先给吉祥吃,别饿着他了。” 叶飞扬笑道:“他哪里是饿,分明就是馋了!”说是这么说,却还是拿筷子夹开,这是个蜜枣粽子,里面嵌着一小块一小块儿的蜜枣,叶飞扬不敢给吉祥吃糯米,就挑了蜜枣喂吉祥,小家伙早就等不及了,嗷呜一口。 “好不好吃?” 吉祥嘴里正忙着,连连点着小脑瓜子,吞了嘴里的蜜枣,小爪子指着糯米,软糯糯道:“还要吃饭饭。” 叶飞扬早有准备,挑了几粒给吉祥,同时道:“这粽子就里面的东西好吃,这饭饭不好吃的。” 吉祥自然是不信的,当下毫不犹豫咬着那一小块儿的糯米,可想而知,没有沾糖,这糯米跟蜜枣比起来可就差远了,看小家伙的表情就知道后悔了。 “还要不要吃饭饭?”叶飞扬明知故问。 果不其然,吉祥立刻摇摇小脑袋:“吃红红的这个。” 叶飞扬计谋得逞,知道小家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想要去吃粽子里的糯米了,当下又喂了几口蜜枣,那边祈树又递过来其他口味的,还有肉粽子,把肉丁挑出来喂吉祥,小家伙也是很喜欢的。 从这天起,祈树和叶飞扬就不再家里吃饭了,带着吉祥东家吃到西家,把记得的菜名和价格都记了下来,以作备用,梁爽则在家里带领一众家丁仆人种地。这般吃了没两天,宫里头就来消息了,太后终究是忍不住了,让祈树把吉祥早上送进宫里,晚上再接回去,省的小家伙身子娇贵,吃坏了东西。叶飞扬摸摸鼻子,有些惭愧,他一心想带着吉祥去尝尝鲜,却没想过吉祥会不会吃坏肚子,当下立刻和祈树一道,乖乖把吉祥送到太后那儿托管。小家伙虽有些不乐意,不过得到爹爹和爸爸晚上一定会接他回家的保证,于是也乖乖点了小脑袋,跟着太后身边儿的老嬷嬷走了。 这般又过了一个月,叶飞扬总算是把京城吃了个遍,期间甚至拉了好几次肚子。萧三那边来了消息,说酒楼建的差不多了,让叶飞扬去瞅瞅哪里不满意,还能再改。 叶飞扬立刻收拾了一番,一大早就跟祈树还有梁爽一道赶了过去,老远的就看到一座簇新的高层阁楼,比周围的建筑生生高了一大截,竟然有四层之高!叶飞扬颇为吃惊,才短短一个月,居然就全建好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叶飞扬小跑着进楼,一层层地看过去,心里愈发地满意,他可是做梦都没想过要开间这样的酒楼!这四层楼的后面还有一间大院子,院子里还有个两层的小阁楼,还有各种棚子,实在是太全面了!他跑到四楼时,萧三也在,正摇着扇子跟人说着什么,一向从容的他,此刻额上也有着细密地汗珠,看到叶飞扬,冲他招招手,笑道:“如何?这楼建的可还入得叶掌柜的眼?” 叶飞扬心里是真心地感激萧三,不是因为萧三的慷慨,而是因为他的真心相待,他堂堂一个王爷,能为他这个平头百姓做这些,是真心的不容易。 萧三看叶飞扬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笑道:“怎的,只一间酒楼就让你如此感激,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 叶飞扬瞪了萧三一眼,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这人,才想夸你几句,你就不正经了。” 萧三笑了笑,拿扇子点了点四周:“看看有哪里不满意,还能再改,本王生平第一次做生意,怎么也得体体面面的才是!” 叶飞扬笑道:“我看了觉得很好!比我想的要好太多了!” “那是,本王亲自监工,岂有不好之理!”萧三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叶飞扬没来由地觉得这样子跟吉祥当真是像极了! 祈树和梁爽上来的比较晚,看来是仔仔细细看过了一遍,祈树还提了几点意见,萧三觉得有理,立刻让一旁装木头的木匠记了下来。 几个人又从四楼往一楼挨个儿看了一遍,又找了几处细节的地方,到最后才终于彻底敲定,等都弄好之后,就能上漆着色了。 叶飞扬道:“我觉得我们这两天就要开始招人了,不然等酒楼建好了,我们人手还不够。” “招人?”萧三显然是没想过这层。 叶飞扬点点头:“这开酒楼,从厨子到店小二,都是需要人手的,我只会烧些家常菜,那些经典菜系可就需要另请大厨了,还有这店小二也是至关重要,客人进门,需要店小二指引,麻利的跟木楞的区别可大了。” 萧三摸摸下巴:“原来开店还有这许多的门道,我还道从我府里拉些人来便是。既然要招,那就招吧,厨子我府里多的去,实在不够,我去跟皇兄讨几个御厨也行,这店小二你就招吧,我到时也来瞅瞅。” 叶飞扬再次无语,开店开的如此大手笔,他该是第一个了吧?直接拉御厨过来,那些御厨真心会哭的! 其实叶飞扬也就理论知识丰富,实践方面是个雏。不过好歹是现代穿越过去的,虽然没切身参与过招聘大军,却也是见过一些的,当下就与众人说了几个法子,大家听得稀奇,原来还能这样! 这古代开店,大都是招亲戚朋友介绍来的人,图个知根知底,也信得过不是,像叶飞扬这样公开的招人,不论身世背景,那可真有些稀奇了。 于是,第二天,当这间新楼的外面拉开一道横幅,上书“因酒楼开张在即,特招募厨师和店小二若干,待遇从优,有意者可前来咨询!” 而横幅下面,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棚子外面还挂着一块招牌:“招募厨师和店小二!” 叶飞扬一大早就坐在这棚子下,接受着路人的目光洗礼,不得不说,他这一手,对京城百姓来说确实是很新鲜,只见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可真正上来咨询地却一个都没有!叶飞扬看似坐得安稳,心里却有些打鼓,梁爽这货说什么都不肯抛头露面,祈树又送吉祥去宫里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是有些胆怯。 不多时,萧三晃悠悠地来了,看到眼前这情形,顿时猜出一二,摇着扇子走到叶飞扬身旁,低声道:“我刚刚发现,你这法子虽好,却有个大大的问题!” 有了萧三的陪伴,叶飞扬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问:“什么问题?” “这厨师和店小二,大都是不识字的吧?” 叶飞扬咯噔一声,他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再抬头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两行字,那字写的是真好!可是对不识字或是识字不多的人来说,这就是鬼画符啊!他不由问:“那怎么办?” 萧三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你看着就知道了。”说完,从着站在不远处的几个人点了点下巴。然后,叶飞扬就见那几个人走到摊子面前,深吸一口气:“吉祥如意楼招厨子和店小二咯,有意者可上门!” 叶飞扬目瞪口呆,这种宣传手法还真不错!这萧三还真是有头脑!萧三对于叶飞扬的目光颇为受用:“这是我一早想出的法子,还不错吧。” “相当的不错!” 随后赶来的祈树看到这架势也不由意外了一把,去酒楼后院儿借工匠们的工具烧了水泡了茶端出来。 整整一上午过去了,并没有一个人来咨询,不过叶飞扬并不失望,他本也没觉得第一天就能招到人。 下午的时候,喊话的人又换了一批,时间间隔也长了一些,围在周围的人倒是多了起来,依旧没人上前,叶飞扬看出人群里有几个人跃跃欲试,只是看到这么多人看着,怕被拒绝了失了颜面,叶飞扬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也不能把看热闹的人赶走,更不能把他觉得是想来应聘的人拉过来,万一人家只是看热闹的呢?那不是要闹大笑话了。 忍不住把这事儿跟祈树和萧三说了,祈树沉吟片刻,道:“等下我们早点收工,若是真有心来,等看热闹的人散了会来的。” 于是,到了快到傍晚的时候,萧三让那些人都回家休息去了,这个闹腾了一天的摊子也终于安静下来了。眼瞅着那三位掌柜模样的人都进酒楼了,看热闹的人没了热闹可瞧,也就渐渐散了去,但还是有几个人依然在附近徘徊。 等太后派人把吉祥送回来的时候,许是看见有人进了酒楼,那几个人终于有一个,心一横,也踏进了酒楼,期期艾艾地问:“请问,这里是要招店小二吗?” 第146章 招人风波 看到这么快就有人上门来,叶飞扬心下大喜,立刻就把吉祥顺手丢给一旁的萧三,快步朝着那人走了过去,来的人年纪并不大,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身子偏瘦弱,气色也不太好,神情有些怯怯的,身上穿着洗的有些泛白的藏青衣服,衣服有些大,像是罩在他身上似的,不过却洗的很干净。这才一照面,叶飞扬心里顿时有些心疼起这孩子来,若放到现代,这么大的孩子还在学校里无忧无虑的读书吧,脸上的笑容热情而诚恳:“是的,你先进来坐,我们慢慢谈!” 这幅热情的模样非但没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让那个少年缩了缩脖子,似乎想起什么,竟隐约生出些退意,他垂下头,嗫嚅道:“我,我还有事。” 奈何声音太小,叶飞扬一时没听清,已经拉起他的手臂,轻轻往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那边带,嘴里道:“我看你在外面站了大半天,有些渴了吧?先喝口茶,我们再谈。” 那少年困惑地抬起头,迅速地看了叶飞扬一眼,似乎被他的笑容晃到,立刻又垂下头,人却已经不由自主地随他走过去,喝茶?这茶不能随便喝的吧。 一旁的吉祥撅着嘴老大的不乐意,之前被丢到太后奶奶那里已经让他不高兴了,刚刚居然又被爸爸丢给萧三,小家伙的那颗小玻璃心顿时碎了,扭着小身子从萧三怀里挣扎下来,迈着小步子跑到叶飞扬跟前,仰着脑袋:“爸爸,吉祥渴了!”言外之意,他也是要喝茶的! 叶飞扬先倒了碗茶放到那少年的面前,随即又倒了一碗,抱起吉祥,喂他。那少年看着面前的茶,偷偷咽了口水,他在外面站了一天了,又渴又饿,可是这茶真的能喝吗?随即看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人抱起那可爱贵气的小娃娃,喂了他茶水,那少年心里的疑虑渐渐打消了,忙端了茶,狠狠地灌了一口,立刻又放下了,继续低着头,搓着手指。看他这样局促,叶飞扬扭头看了眼祈树和萧三,祈树会意,当下找了个借口把萧三请了出去。 等人走了,叶飞扬想了想,这才开口询问:“我是叶飞扬,这家酒楼是我和朋友一起合开的,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那少年的声音依然很低:“我叫李小,十七了。” 居然有十七岁了,看起来还真是瘦小,叶飞扬又问:“你家住哪里?”问完就看到那少年猛地绞紧了手指,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查问你,只是确定一下你需不需要我们提供住的地方。” 那少年听了,迅速地抬起头来,眼底带着一丝欣喜:“你愿意雇我?” 叶飞扬笑道:“嗯,我们酒楼要求不高,只要肯听从安排,做事的时候勤快些就好。平日里包吃三顿,要是没有住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安排住宿。至于月俸方面,我不太懂行情,你说个希望的数目,我看看行不行。” 那少年似乎没料到会这么容易,面前的叶飞扬很和善,和善的似乎有些过了头,谁家掌柜的会这么好说话呢?甚至连他的底细都不问清楚。 见少年没说话,叶飞扬当他不好意思,温和劝道:“别害怕,你说出来,要是我觉得多了,自然会跟你再商量的。” 少年踌躇了一番,极小声地说了个数字。叶飞扬一愣,只当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那少年却以为叶飞扬嫌多了,立刻摇摇头,眼底带了些微弱的希翼:“那50文可以吗?我想攒些钱。” 这下轮到叶飞扬愣住了,才50文!就这么50文,这少年还说的这么卑微,仿佛天大的数字一样,叶飞扬不由又仔细看了看这个少年,苍白的脸色并不像是生病,倒像是长期营养不良。他想了想,用尽量温和的声音问:“李小,50文太少了,我会多给你一些,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你家里的事,或是你之前在哪里干活?” 李小咬了咬唇,似有些挣扎,在外面站了半天等的不耐烦的萧三再度进了屋,听到一些他们的对话,当下道:“李小,是不是之前有人苛待你?你只管说,我身边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祈大将军,他自会为你做主。”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李小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眼祈树,不确定这话是真是假。叶飞扬又温言劝了几句,才听李小断断续续地说了,他的爹娘都不在了,去年有村里的人介绍他来京城一家酒楼干活,说是他家的亲戚,本来说好包吃包住,一个月给100文钱,可是那亲戚是个吝啬的人,每个月总要寻他一些错处扣掉俸禄不说,还越发的苛责他,住的屋子也一直是柴房。李小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有心想要换个地方干活,却苦无去处,今天一早因为头有些晕便起的有些晚了,结果被那亲戚的妻子骂了一顿,他一气之下,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想了又想,刚下定决定想要回村里,却看到叶飞扬这里在招人,心里有有些跃跃欲试,就想来试试,可又担忧京城里开店的都跟那亲戚一般。 叶飞扬没想到居然真有这样黑心的商人,以往他还只当电视剧是为了赚人眼泪故意把人弄的那么凄惨,如今却活生生看到一个!面前这少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很明显是长期被虐待的结果。祈树倒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他自幼见惯了世态炎凉,比这更凄凉的都有,当下只想既然这少年进了这门,那便是有缘,好生收留他便是了,别的倒真没想那么多。 倒是萧三目瞪口呆,继而怒火中烧:“堂堂天子脚下居然会有这等黑心商!那黑心商的店铺在哪里?” 原本该是最委屈的李小反倒成了最平淡的一个,许是这一年多来习惯了,向来胆小怕事的他哪里会说出那亲戚的店铺,再说,在他眼里,那位亲戚供他吃住,并没有责打过他,也算不错了。 看李小低头抿着唇就是不肯说出那家店铺的下落,萧三心里的火气愈发的旺盛起来,只想拎着那李小晃上几晃,他堂堂亲王给他出气他居然还不乐意! 祈树是最体谅李小的人,当下拦住萧三,劝道:“他既不愿说,自有他的道理,您且消消气,此事从长再议。”萧三气哼哼地拂袖而去。 叶飞扬看着显然被惊吓到的李小,想到他一早出来,在外面站了一天,该不会没吃过东西吧?顿时把太后赏给吉祥的点心端了出来,当然,他也没忘记问问吉祥的意思:“吉祥乖,小叔叔肚肚饿,点心给小叔叔吃点好不好?” 吉祥倒是个大方的乖孩子,当下点点头,还趴在桌上把盘子往李小的面前推了推:“小叔叔吃,这个好好吃!” 李小其实也是个单纯的人,能感受到面前这些人对他的善意,小心地捻了块糕点咬了一口,顿时眯起了眼,果然是好好吃的点心!好吃的舌头都快要咬掉了!三两下把手里的那块吞了下去,又捻了块另一个盘子里的,很快,每样他都尝了一遍,然后就放下手,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些糕点,再度低下头。 这模样看在叶飞扬眼里,更是觉得心疼:“怎么才吃这么点,比吉祥都吃的少,喝些茶,再吃点。” 李小饿得很了,被劝了两句果然又吃了些,不过到底还是没敢放开肚皮吃。叶飞扬也没再继续劝,反正就快要到吃饭时间了,少吃点垫垫肚子也好。瞅着这少年似乎放松了些警惕,叶飞扬提议道:“既然已经决定在我们这里干活儿,那边你也总要去说一声的,免得人家担心,再说,你应该也还有些东西在那儿,顺便一起拿过来,今晚起,就跟我们一起住吧。”李小愣了愣,看看这空荡荡的屋子,眼里有些困惑。 叶飞扬又道:“这酒楼还没盖好,你随我们一道去家里住。等会儿我们先去帮你拿了东西,再一道回家,可好?” 李小到底是涉世未深,心思还比较单纯,一时间没察觉到叶飞扬话里漏洞,等跟着他们一起上了马车,这才想起,若是一道去拿东西,那岂不是就暴露了那酒楼的位置!可如今都上了马车,再说什么不是迟了? 看出李小坐立难安地模样,祈树道:“你若不愿,我们便不会找他麻烦,你只管跟他告别,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好。” 李小连连点头:“谢谢祁将军。” 祈树笑道:“叫我祁大哥便好。” “谢谢祁大哥。” 吉祥窝在叶飞扬怀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出现的小叔叔,目光不经意与他撞上的时候,小家伙立刻毫不吝啬地奉上大大的笑脸,让李小的心里更加的安稳起来。 马车是按照李小的指示走的,距离叶飞扬的酒楼有两条街的距离,叶飞扬前天还来吃过一次,晚上拉了回肚子。马车就停在酒楼后门,李小说了声就下车了,叶飞扬和祈树则是坐在马车上看着,并没有下去。 李小站在门外敲了好久,久到祈树都皱了眉的时候,那门倒是开了,不过随即便有一包东西被丢了出来,就听那人尖酸地语气:“哟,还当是谁呢!怎么?走了又想回来?你当我们这是菜园地吗?我们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座大仙。” 李小被这包裹砸的愣愣的,面前的门又砰地一声关上了,他咬着唇没出声,想起身后还有人等着,这才蹲下身来收拾已经散开的包裹。 叶飞扬见状,也下了马车去帮忙,走近李小的身边,却看到他正在发愣,叶飞扬蹲下身子就看到李小眼圈儿都红了,他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李小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来时把家里的地都卖了。可现在银子不见了,还有我娘留给我的东西。” 叶飞扬心惊,连忙跟随后过来的祈树说了,祈树皱着眉,上前再度拍起门来。里面的人许是知道李小要来闹,偏就不开门,祈树等了半天,猛地后退一步,抬脚重重地踹过去,只听里面哎哟一声,祈树一脚踏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跌坐在地的女人,正是刚才扔包袱的那个。 “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来这里撒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急冲冲地走过来,在他身后跟着一群家丁模样的人,纷纷把祈树半围了起来。 祈树冷哼:“这是什么地方?我今天倒是要会会。” 李小看着架势,走到祈树身后,拉拉他的衣袖,小声地说:“祁将,祁大哥,算了,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不用帮我讨了。” 叶飞扬拉着李小,安慰道:“那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当然要讨回来,有我们在,别担心。你先告诉我,你母亲留给你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李小小声地说:“就是一个银镯子和一个玉簪子,镯子不要紧,可那玉簪子是祖上传下来的。” 祈树自然将李小的话听在耳里,目光一扫,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女人头上不正插着一根玉簪子,当下道:“是不是那个女人头上的?”李小透过他的肩膀看了一眼,小小的嗯了一声。 那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看到祈树身后的李小,哼了一声:“我倒是谁,原来是你这吃里扒外的,我看你可怜,好心好意收留你,供你吃住,你居然还找人来踢我的场子。” 祈树冷声道:“他本是想来与你辞行,谁知还未进门,包袱就被人丢了出去,里面的银两和首饰也不翼而飞,掌柜的,把李小的东西还来,我们便走。” “你这意思,是我贪图他的东西?我堂堂云香楼的当家会看得上他那点儿东西?” 祈树不为所动:“你不贪,自有别人贪。”说着,目光落在那个带着玉簪的女人身上,“你头上的玉簪就是李小的吧。” 那女人看到自己人多,当下一挺胸,开始撒起泼来:“你乱说什么呢!这是我男人买给我的,你去打听打听,我都戴了好几年了,怎么就成那小子的了!” 叶飞扬忍不住道:“李小在你们这里干了一年的活儿,你们分文不给,如今他要走,你们还那他仅有的一些银两,你们这样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们不要信口开河,这里是京城,凡事要讲证据,说我们拿了他的东西,证据呢?我还说他偷了我的衣服!他身上穿的,就是我的衣服!你们再闹,小心我抓他去报官!” 一听要报官,李小便被吓住了,声音也有些高,隐约带了些哭腔:“这衣服是你给我的,你说我衣服太破,就给了我两件旧衣裳,我没偷!” 两撇胡子立刻揪住这小辫子:“哟呵,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还敢顶嘴,去把他给我抓起来,送去衙门报官!” 祈树道:“你们去马车上呆着,这里有我。” “你小心些。”叶飞扬知道祈树的本事,叮嘱了一声,便拉着李小去了马车方向,让那马夫去帮祈树,他则在一旁担忧地远远看着。 “小叔叔,你怎么了?” 听到吉祥的声音,叶飞扬转过头,这才看到李小正吓得发抖,连嘴唇都白了,心知他是害怕被抓去报官,当下连声安慰:“别担心,你不会被抓去报官的。” 那边祈树没花多久功夫就解决掉那些家丁,接过那女人战战兢兢递过来的一些碎银和银镯子玉簪子,沉声道:“人在做,天在看,凡事不要做太绝了。” 那两撇胡子眼睁睁看着祈树离开,这才停止叫唤:“快去陈府,告诉陈大人,祈树无故伤人。” 第147章 完美的人 第二日早朝时,众臣们照例先讨论了一番今年水涝旱灾的情况以及相应的预防措施,皇帝照例等着大臣们争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这才不紧不慢交代了几句。最后,依然是那句“有本早奏,无本退朝”的话,等了一夜都在等这一刻到来的陈如海立刻出列,手举奏本,躬身道:“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祈树恃宠而骄,在京城中横行霸道,胡作非为,月余前在闹市中强行占人土地,昼夜施工,扰民不安,昨日更是冲进百姓家中,肆意殴打百姓,夺人财物。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实在是胆大妄为。” 此言一出,群臣微动,这陈如海当真是决然,这皇帝再怎么不待见祈树,也抹杀不他两度救国于危难的赫赫战功啊,如今刚凯旋归来不过月余,陈如海就按捺不住了,而且这本参的,实在是不够高明。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贼精的?京城最繁华的地界儿上的动静他们哪个不知道?莫说这祈树只是想在京城开一家酒楼,就是他想去开一家妓院,那皇帝也不会说什么的。 其他大臣只是暗中腹诽,唯独知道酒楼背后真相的刘尚书揣着一副八卦的心等着看热闹,就见那萧三的眉头挑了眉头,侧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瞅着那陈如海。 太监总管躬身将奏折递到皇帝手边,皇帝拿起来看了一遍,淡淡道:“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臣彼此相互对望了几眼,虽然都觉得陈如海此番是有些拿着鸡毛当令箭,存心针对祈树,却依旧没有人站出来,陈家可是当朝太后的娘家,手握重兵,谁会去为了个无根无底的祈树跟他们对着干呢。 皇帝和萧三冷眼看着群臣畏畏缩缩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这时,工部的刘尚书站了出来:“臣以为,此事说大不大,还不到送大理寺卿的地步,但这扰民说小也不小。臣建议,不如召祈大人进宫,皇上亲自询问一番。” 萧三道:“刘大人此提议甚好,左右时辰还早,不如皇兄就亲自审一审这横行霸道,胆大妄为的祈树。” 皇帝淡淡扫了下朝下群臣,淡淡道:“宣祈树即刻进宫,带上吉祥。” …… 话说这头,叶飞扬昨晚为了安抚被两只虎崽吓到的李小,睡得有些晚,这才迷迷糊糊刚醒,就听到福伯压低了的声音:“老爷,宫里来人了。”接着便是祈树轻手轻脚离去的声音,叶飞扬只当是太后派来接吉祥的,扭头看了看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吉祥,伸手捏捏小家伙的嫩脸儿,心里不由感慨,果然小包子什么的,总是比较得人喜爱的,特别是自家这个小机灵鬼! 不多时祈树就折回屋里,看到叶飞扬已经醒了,想了一会儿,还是跟他说了:“昨日的事被人告到皇上那儿去了,我带吉祥去趟宫里,今天就让梁爽陪你去店里招人。” 叶飞扬心里一惊:“告到皇上那儿?告你什么?会不会有事?” 祈树安抚道:“不碍事的,是有人趁机作梗,若真有事,皇上也不会宣我进宫,更何况是带吉祥一道。况且,昨日的事三王爷也在。我去换身衣服,你把吉祥喊醒。” 叶飞扬觉得也对,遂放下心来,抱起吉祥,把小家伙给弄醒了,还没睡够的吉祥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困困,吉祥要睡觉觉。” “吉祥乖,早点做好了呢,吉祥不去吃可就没有了。” 一面给吉祥换衣服,一面哄着,好容易才安抚好了,却因为是皇帝急诏,不敢耽搁太久,当下拿了几个小包子和一罐绿豆汤给祈树带在路上喂吉祥。小家伙对于自己被骗醒十分的不满,撅着小嘴儿不肯搭理叶飞扬。 看着马车走远,叶飞扬也没了睡觉的心思,便想着去给虎崽们和白狐喂食,刚走到厨房却看到李小的身影:“李小,怎么起这么早?饿了吗?” 厨房里的厨子立刻道:“二老爷,这位小哥一早就要来帮忙,让他歇着也不肯,帮着洗了好些菜,还拎了水。” 叶飞扬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李小微微低下头,像是做错事一样:“睡不着。” 想起李小之前的那个老板,怕是每天都要起很早干活儿的吧,叶飞扬暗自叹了口气,不再提这个,转身进了厨房:“李小,来帮我把菜端出去,吃了饭还要去酒楼的。” “哦,好。” 吃过早饭,叶飞扬和梁爽带着李小一道去酒楼了,除了他们三个,另外还带了些护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叶飞扬没有去好奇地追问,祈树身为一个将军,这些事总是不难办到的。 只是今日运气显然比昨日好,叶飞扬前脚进了酒楼,后脚就有人上门了,是个中年汉子,说话带了些外地口音:“请问你们还招厨子吗?” 叶飞扬连忙把人请进来,这汉子长的比较壮实,面相忠厚,皮肤黝黑,一双手有些粗糙,显然是长期干活儿的人。比起李小,这汉子要镇定大方得多,先是喝了口叶飞扬给他倒的茶,然后等着叶飞扬问话。 “我叫叶飞扬,这家酒楼是我和朋友一起开的,很高兴你来应征。” 那汉子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叶飞扬的说辞,好一会儿才道:“叶掌柜,我叫王汉。” 叶飞扬笑道:“我们招厨师,需要您做几道拿手菜,这个您看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会烧川菜,之前一直在德胜酒楼干活儿。” 叶飞扬一愣,这,又牵扯到了一个酒楼,不会也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吧?不由问了一句:“那方便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来我们酒楼吗?” 那汉子似乎知道叶飞扬在意什么,立刻道:“我一个月前就离开德胜酒楼了。实不相瞒,我是因为我娘病重,我媳妇又即将临盆,德胜酒楼离我家太远,实在是不方便照顾,所以才请辞的。” 这倒是个孝顺顾家的人,叶飞扬道:“原来如此,也真是难为你了。” 那汉子搓了搓手,似有些难为情,踌躇半晌才道:“叶掌柜,有件事,我想先跟您说一声,不知您肯不肯通融。” “请说。” “就是,我每天中午能不能请半个时辰的假回家一趟,我娘的药不能断,月俸我也少拿一些。” 叶飞扬毫不犹豫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最好是能错开吃饭的高峰期,你可以提前一些回家。” 那汉子很是欣喜:“谢谢叶掌柜体恤,这个我省得,我会在客人来之前就回家熬好药,保管不耽搁叶掌柜的生意。” 叶飞扬笑道:“不用客气,谁家没有个父母呢?至于俸禄,你之前在德胜酒楼是多少,我们便是多少,等干满一个月后,如果我们彼此双方都满意的话,会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一些,这样你看可好?” “好,当然好!叶掌柜您真是个善心人!” “那就这样,眼下还早,等会儿我让人陪你一道去买菜,你选拿手的买便是。买完后你可先回家,等安顿好家中老母妻儿,再来我这里烧顿午饭,如此安排可好?” “好好!”那汉子决计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好说话的掌柜,他烧的一手好菜,本来并不难找活儿干,只是那些酒楼一听说他家里的境况,便连连摆头,或是起初说的好听,等他去了却又找种种借口不让他回家,这才磨蹭了一个月。原本他也只当面前这个和善的人或许也只是说说,可听到他的安排之后,心里便信了几分,或许这叶掌柜是真的善心。 一大早就招到一个厨子,叶飞扬的心情不由大好,虽说还不知道这厨子的手艺,但是能进德胜酒楼的,想必也不会太差,那可是京城老字号之一!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梁爽暗自摇头,这叶飞扬当真是太好心了,人家说什么都信了,回头还是要让祈树去调查一下这王汉到底是为什么离开德胜酒楼,还有他家里的境况是否属实。 跟木匠们打过招呼,把带来的点心拿到后院儿厨房里,叶飞扬跟梁爽把桌子搬到门口,继续招人大业。 一切本昨天没什么大的区别,就是一堆人围观,却没有人上前,叶飞扬也算是明白了,古代人脸皮儿都薄,等没人了,应该就会上门了,所以这坐在外面就是个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还在招人。 闲极无聊的叶飞扬开始跟梁爽和李小小声的聊天,正说着话,却突然看到梁爽的神色不大对了,似乎是看到什么惊奇的东西,他顺着梁爽的视线转过头,顿时也愣住了。 面前这人,实在是难以形容!不仅仅是漂亮或是帅气英俊能表达的,简直就像是艺术品一般!不论是柔软飘逸的长发,还是精美的五官,甚至那毫无瑕疵的皮肤,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挑不出一丝一毫的差儿,让叶飞扬不由想到在现代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漂亮的3D图片,取自于真人,却又比真人完美。此刻站在叶飞扬面前的这个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那么的不真实。 那人微微颔首,如墨般的眼好奇地打量了叶飞扬一会儿,浅浅地笑开:“你是从哪个时空隧道过来的?” 第148章 机甲穿越 祈树穿着朝服,带着吉祥进了皇宫,候着他的人是皇帝派来的,让他直接带吉祥一道去大殿即可,祈树点点头,给了那公公一颗珍珠,没办法,叶飞扬说要勤俭节约,不许他用银子,祈树看他一脸算计的模样,实在是不忍提醒他,这珍珠是可以拿出去卖的。 那公公是太监总管手下最得力的人,收了祈树的好处,看了看四周,压低嗓子道:“祁将军这般客气,倒叫奴才羞愧了。公公让我带句话您,今儿这事,您不必太过谦让。” “多谢公公了,小小意思,还请公公代为转交总管大人。”祈树说着,又从怀里拿了个纯金的小猪递给那公公。祈树虽说不问政事,却是个通透的人,当下哪里想不通这其中关节,区区太监总管哪里有胆子说这番话,自然是上面的意思。不必谦让?那是皇帝想对太后的娘家动手了吗? 在路上祈树就想过今日之事,这酒楼是萧三找上门来要送给叶飞扬的,他们将军府可是分毫没有牵扯其中,那陈如海怎么会说他抢占民宅?这其中怕是有人存心误导了他吧?至于这个人是谁,能劳烦萧三出面,这普天之下还能有谁呢? 吉祥搂着祈树的脖子,看着面前的公公走的有些远了,这才撅着嘴不满地说:“爹爹,那个小金猪是爸爸给吉祥的。” 祈树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是前些时候叶飞扬收拾库房时,看到这小金猪怪可爱的,打算再配个链子给吉祥带着玩儿,祈树顺手就把这小金猪揣怀里了,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还记着呢。看他这委屈的模样,祈树亲亲他的脸蛋儿,哄道:“乖,回头爹爹给吉祥再打一个更可爱的好不好?” 吉祥点点脑袋,又说:“爹爹,爸爸不让你给金子别人。” “嗯,所以不要告诉爸爸好不好?” 吉祥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那爹爹要给吉祥两个小金猪。” 祈树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这小家伙还是一岁出头的小娃儿吗?这小小年纪跟谁学的那么财迷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上朝的大殿前,祈树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吉祥乖一些,却不知吉祥早就来过这里了,当下被祈树牵在手里,安静地往前走,在那高大的门槛前,乖乖地抬起头望着祈树,等他抱自己过去,这乖巧可爱的模样惹得皇帝龙心大悦:“把吉祥带过来。”太监总管立刻躬身,搀扶着吉祥小小的身子把他给请到皇帝身旁。 一旁的陈如海看着面前闹剧般的情形,眼角抽了几抽,终于忍不住道:“皇上,此乃商议朝中大事的地方,岂能让这黄毛小儿在这撒野?” 皇帝慢悠悠抱起吉祥放到腿上,这才淡淡道:“吉祥很乖。”得到夸奖的吉祥立刻咯咯笑开了怀。 陈如海气急,胸膛一鼓一鼓,之前皇帝宠吉祥,可以说是为了让前线的祈树安心,可如今祈树都犯了罪,还公然把吉祥抱在怀里,这般推崇,这可就是当面打陈家的脸了! 祈树毕恭毕敬行了大礼,便垂首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看在陈如海眼里更是一片情绪翻滚。就是这个人,十年前,抢了他大儿子的功勋,十年后,把他三儿子关进了大牢,接着又抢了他二儿子的将军之位!这个十足的丧门星!克死生母亲弟,被赶出家门,却又将他三个嫡亲儿子都给克伤了,就连太后居然都睁只眼闭只眼劝他忍了!可这害子之仇岂是能忍的!这口气让他如何咽得下去! 萧三看着陈如海眼底的仇恨,勾了勾唇角,转头去看皇帝怀里的吉祥,小家伙看到他立刻甜甜地笑了,萧三不由也弯了弯眉眼,这小东西虽说有时候气得他跳脚,可有时候却也乖巧地让人喜欢得不行,真不知道是怎样的父母才生的出这鬼灵精怪的娃儿,简直就跟个小妖怪似的。 见陈如海不再抓着吉祥不放,皇帝开始说正事了:“祈树,陈大人参你强抢民宅,肆意殴打百姓,抢人财物,可有此事?” 祈树早有准备,当下沉声道:“臣不知何时有犯过此等罪行。” 皇帝点了点桌上的折子,道:“听闻你最近在准备开家酒楼,那酒楼的地契你是如何得来的?” 祈树微微侧头看了眼萧三,见他正跟吉祥挤眉弄眼,当下心里安定了一半,道:“那地契并非在臣手里,那酒楼也并非臣独家开的。” “你胡说!那地契分明是你从那几户人家手里强行买来的!价格极其的低!只不过不是你亲自出马,而是暗中指使他人而已!”陈如海按捺不住。 祈树并不理会陈如海,继续道:“臣并非胡说,这酒楼乃是臣与三王爷一同开的,这酒楼建造之事也是三王爷一手包办的,臣与内人则是负责日后经营。” 陈如海震惊:“这不可能!大殿之上,岂容你信口雌黄!” 一直默不作声的萧三终于开了口:“陈大人,你若是想凭这些弹劾祈树怕是不够的。” 陈如海心下一沉,却并不惊慌:“臣不知王爷是何意。” 萧三道:“本王是说,陈大人弹劾祈树的这两件事,都是本王吩咐他去做的,所以陈大人,你这折子怕是要重写一遍了,这弹劾的人也要改成本王才行。” 陈如海心下一震,怎么可能!从祈树一入京他就派人盯着了,去收购京城那块土地的人明明是大将军府里的,怎么可能又变成萧三的意思了!心里转了一圈儿,陈如海顿时明了,这萧三是要保祈树!同时却又纳闷起来,据可靠消息,这萧三明明是钟情那个叶飞扬的,怎么可能还要保祈树?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就在陈如海暗自思索间,皇帝发了话:“这酒楼一事暂且按下不提,强入民宅,殴打百姓,抢人财物又是何缘故?” 祈树看了眼萧三,见他又没了说话的打算,这才道:“昨日臣与内子在酒楼门口摆下摊子,想要招一些厨子和店小二,傍晚时分有个名叫李小的人前来应征,臣觉得他人不错便打算留下他,后来与他一道去了他原本干活儿的酒楼,让他拿回自己的东西顺带跟那掌柜的说一声,却不料他刚敲开后门,就被人扔了包裹出来让他走。后来李小发现他的银两和母亲留给他的镯子和玉簪都不见了,臣才出面帮他讨回了镯子和玉簪。至于殴打百姓,是那位掌柜的先让家丁冲上来打臣的,臣只是适当还击,并未伤着他们。” 陈如海冷哼:“不愧是祁将军,那些家丁手脚骨折,你竟说未曾伤着他们,难道在祁将军眼里,只有将死之人才算是‘伤着’了?” 祈树分毫不动:“臣问心无愧,请皇上派人详查。” 一直在皇帝怀里安静坐着的吉祥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名字,冷不丁冒了一句:“小叔叔哭了。” 皇帝低头看了眼小家伙,温和地问道:“小叔叔是谁?为什么哭了?” 吉祥歪着脑袋,模样可爱极了:“小叔叔被人打了,然后就哭了。” 皇帝继续问:“是谁打小叔叔了?” 吉祥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 “打小叔叔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这回吉祥回答的飞快:“是坏女人,把小叔叔打哭了。” “那后来呢?” “爸爸叫小叔叔不要哭,爹爹去帮小叔叔打坏女人了。” “你看到你爹爹打了?” 吉祥立刻点点脑袋,虽然当时他在车上,但是看得很清楚的:“好多人打爹爹,不过爹爹最厉害!” 吉祥说的虽然不全,却还是能让在场的各位大人们猜出个大致。陈如海脸色铁青,正要发话,却听皇帝道:“看来此事确实是愿望祈爱卿了。” “皇上,吉祥只不过才一岁,这些话显然是有人教的,否则,单凭一个一岁小儿,哪里说得出这番有逻辑的话来?” 祈树道:“陈大人,莫要觉得你家孩子不够聪明,就觉得我家吉祥也不该聪明。昨日之事,换做任何一个人在场,也只会是与下官一样的做法。下官倒是好奇,为何昨日傍晚发生的事,陈大人就能连夜知晓,甚至拟好了折子来参下官。” 还不待陈如海回应,萧三也凉凉道:“对此,本王也很好奇。不知陈大人是从何得知本王强抢民宅,非要收了那地契?当初本王差人去办理此事,可是给了那人五千两让他做安抚补偿之用,若真如陈大人所说,那是本王的人手下不干净,那本王可不能姑息养奸。” 只听扑通一声,祈树跪在大殿,朗声道:“臣虽非贤臣,但自认俯仰无愧于天地,今日被陈大人诬蔑,心中实在忿恨难平。斗胆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还臣一个清白。”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皇帝低下头,看到吉祥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茶盏之上,想必是刚刚说了那些话口渴了,当下抬起手,就在众臣缩了脖子准备受训之时,却只是端起那茶盏,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递到吉祥嘴边,喂他喝茶。 “既然是误会,想必陈爱卿也是误信了他人传言,祁爱卿也不必太过介怀,彻查就不必了,此事就此作罢。” 萧三也站出列,躬身道:“皇兄,臣弟以为如此不妥。今日之事若是这般了结,只怕无论是陈大人还是祁将军,心中都有不服。在陈大人看来,他所奏之事并未详查便被判定是误会,他必不满意,在祁将军看来,身为功臣,却被人随意诬蔑,更是不服。更何况,臣弟明明是花了五千两白银买下的地契,却被陈大人称之为强抢民宅,臣弟心中亦不服啊。” 萧三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一番先前的沉默,也纷纷出列,表示赞同,依照律令,若要参本朝中重臣,须得有证有据,并非单凭一面之词便可,若今日之事如此了了,那他日,人人都可参重臣,朝之不朝啊! 皇帝是个明君,自然不会一意孤行,当下道:“那便交由大理寺卿彻查,朕亲自督查,众位爱卿起来吧。” 这天,所有人的心中都明白,这陈家怕是容华不再了,不过却没人叹息他,要怪也只怪那陈如海太过得意忘形,毕竟太后已经老了,这后宫女人又没一个是陈家的人,他却还不知收敛。祈树当年公然抗旨,太上皇都不曾怪他分毫,如今他又立奇功,皇帝更不可能去动他,偏偏这陈如海还如此没有眼色,自己撞到刀刃上了。 …… 话说这头,叶飞扬被这仿佛从天外飞来的一句话给砸蒙了,时空隧道?这,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外星人?难怪如此完美! 那人见叶飞扬不说话,侧了侧头,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后退了一步,看向叶飞扬身旁的那个隐隐露出杀意的男人。 梁爽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看到的就是叶飞扬呆滞的模样,心下一惊,将叶飞扬往身后一拉,只当面前这个漂亮的不像人的人会使什么妖法。 叶飞扬被扯回了神,眨着眼有些纳闷梁爽怎么脸色这么凝重,随即想到面前这人的身份,立刻来了精神,越过梁爽冲那人笑道:“来来,我们屋里说。” 那人笑的温和:“好。” 叶飞扬带着他往屋里走,转头看到梁爽和李小也跟在后面,立刻道:“我和这位公子谈谈就行了,你们在外面守着啊。” 那人看着叶飞扬四处张望,跟防贼似的,不由觉得有趣,看了半天,才道:“你是担心我们说话被人听见吗?放心吧,我刚刚设置了屏障,别人听不见的。” 叶飞扬愣愣地点点头,倒并没有太意外,看来面前这位来自高科技时代啊,他想了想,问道:“你是从时空隧道来的?” 那人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难道你不是?” 叶飞扬摇摇头:“我不是。”接着又把自己穿越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 那人笑了笑:“你就这样告诉我了,不怕我是坏人?” 叶飞扬一噎,顿时也觉得自己太没戒心了,讪讪地笑了笑:“我只是难得看到个跟我一样的人,一时太高兴了。” “我不一样哦,我是开机甲从时空隧道找到这里的。看你的样子,是没有进行过基因改造吧?” 叶飞扬摇摇头:“我跟你估计不是一个年代,我们那里生物技术才算刚起步,还不能为人类进行基因改造,至于机甲什么的,也只存在于科幻小说里。” 那人认真听着,笑道:“那你应该是属于古人类了。难怪那么会养小孩,我听说古人类都是很温柔善良的,而且教育哭闹的小孩儿很有一套,连吉祥那么调皮的宝宝你都能教的他那么乖。” “……”原本听到前面还想谦虚几句的叶飞扬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猛地瞪圆了眼,张口就问:“你怎么知道吉祥?!” 第149章 关于吉祥 “爸爸!爸爸!” 还不等那人开口,门外就传来吉祥稚嫩清脆的嗓音,小家伙很快就跑进屋里来,一眼望见叶飞扬,立刻就冲他扑过来,小身子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要摔倒一般。 叶飞扬这还是第一次打从心底不期望看见吉祥,从面前这人的语气来看,显然是一早就知道吉祥的,又想起吉祥神秘的身世,该不会面前这人是吉祥的亲爸吧?这个认知让叶飞扬心底有些发慌,这一年多来的相处,他早就把吉祥当做是自己的儿子了,还真没想过这么快就被吉祥的家人找上门来,还是个来自高科技国度的未来人士!努力压下心底的慌乱,叶飞扬起身就要去接吉祥,这酒楼的地面还没修整好,坑坑洼洼的,要是小家伙摔倒了,可不得了。 “这个就是吉祥了吧。”然而,比他更快一步的,显然是坐在他对面的人,那人随意地那么一拎,吉祥小小的身子就被他给老鹰抓小鸡似的抓到怀里去了。吉祥平日里被虎崽们叼着衣襟倒出跑给拎习惯了,这会儿冷不丁给人拎起来,也只是扭着脑袋去看拎他的人,看到身后是个漂亮的人,小家伙立刻甜甜笑了,一点儿都不认生。 叶飞扬提心吊胆地看着那人笑眯眯的把吉祥从头到脚捏了个遍,仿佛在验收货物一般,有心想要把吉祥给抱过来,可又不太好意思,毕竟这人看起来并没有恶意。目光在这人和吉祥之间游移,叶飞扬很想找出他们是否有类似血缘关系的存在,发现这两个人并不相似,若非要说有什么共通点,那就是,都漂亮的不像话! 吉祥起初觉得这个陌生的叔叔是好人的,笑起来好看,声音也好听,可是怎么那么奇怪呢,老捏来捏去的,捏的痒痒的,好讨厌!于是吉祥不笑了,撅着小嘴儿,扭着小身子从那人的膝头滑下来,扑到等待已久的叶飞扬怀里,委屈地叫着:“爸爸!” 那人也不恼,语气颇有些感慨:“古人类果然比较得小宝宝的喜爱。” 叶飞扬亲亲吉祥,听到这话,真想翻白眼,都跟你这样把小孩儿当玩具似的捏着玩儿,人小宝宝能喜欢你么!他想了想,终于问出了一见面就该问的问题:“你是谁?” 那人笑道:“终于想到要问了吗?我叫哈雷达,来自哈尔帝国。我还有个古语名,叫萧磊。” 居然也姓萧,可是萧在这里是国姓啊国姓!被皇家知道是要抓去坐牢砍头的吧?叶飞扬默默地想着,礼貌的点点头:“萧磊你好,我叫叶飞扬,这是吉祥。吉祥乖,叫磊叔叔。”至于哈雷达那种奇怪的名字,被叶飞扬自动屏蔽了。 虽然吉祥不太喜欢那个奇怪的好看的叔叔,不过他是听话的好孩子,立刻叫了声:“磊叔叔好!” 萧磊继续感慨:“吉祥在你面前真乖!” 叶飞扬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在我面前?” “当然,之前在营养槽里的那一年,可把大家折腾的头大。” 叶飞扬觉得一时间有些没听清:“营养槽?一年?你弄错了吧?吉祥上上个月才过的一周岁生日。” 萧磊摇摇头:“不,上上个月是他两周岁生日,宝宝出生头一年,都要在营养槽里进行基因改造,吉祥当时是整个宝宝中心最闹腾的宝宝,哪怕是最高级的护理人员,都没法儿安抚他暴躁的情绪。” “暴躁的情绪?”这说的还是吉祥吗?据叶飞扬所知,吉祥从婴儿起就已经算是比较乖的孩子了,居然说他暴躁,面前这人怕是认错人了吧? 似懂非懂的吉祥扬起小脸儿:“最闹腾的宝宝是什么?” 吉祥的提问让两位大人意识到不能当孩子的面说这个,于是叶飞扬低头亲亲吉祥:“乖,我们说的是另外一个叫吉祥的宝宝,跟你不一样,我家吉祥是最乖的。饿不饿,吃些点心。” 一听有点心吃,吉祥立刻道:“肚肚饿!”叶飞扬笑着把早上特意留下的那叠点心拉到吉祥面前,让他拿着吃。 萧磊一直在默默看着,到这会儿才继续道:“对啊,别的宝宝在营养槽里都是安静的沉睡,只有他总是会醒过来,然后就开始哭泣,怎么哄都哄不好,除非把他从营养槽里抱出来,可他当时的身子那么脆弱,怎么能够长时间离开营养槽?结果就导致了整个宝宝中心都能听到他洪亮的哭声。” 叶飞扬不由默默回想吉祥往日的生活习性,好像是一旦醒来发现身边没人陪着了就会哭闹不止,不过话说回来,哪个婴儿醒了没看到家长会不哭啊!那毕竟是少数啊! “萧公子,我觉得你是不是认错了?吉祥一直都是很乖的宝宝,而且祈大哥带他回来的时候,他才很小的一团,显然不可能是已经出生一年多的,哪有孩子出生了一年多还那么小的。”听着萧磊越来越自然的语气,叶飞扬就是再迟钝也看出这人的意思了,很显然,他跟吉祥的关系是极亲密的,十之八九就是吉祥的生父,而他大老远找过来,目的也是很明显的。叶飞扬抱着吉祥的手微微收拢,他是真心地不想把吉祥交出去。 吉祥显然是听不懂这一连串的话,不过还是听到叶飞扬夸他乖了,小家伙立刻抬起头,顾着腮帮子,很认真地说:“爸爸,吉祥最乖!” 叶飞扬心下一暖,忍不住低头亲亲天真无邪的小家伙,想到可能要与他分离,也许再也没机会见面,心底顿时涌起浓浓的悲伤:“嗯,吉祥是最乖的宝宝。” 这陡然冒出来的悲伤的气氛让萧磊一怔,随即明白这是何故,顿觉自己好像成了要抢走人儿子的恶人一般,他抬起手摆了摆:“我想你误会了,他是我的儿子,这点毋庸置疑,不过我今日来,并非是要想把他从你身边抢走。” “那你是?” “当日因为发生了一些不可预料的意外,我分,身乏术,看到有人过来,不得已才将他留下。他的体内有与我相连的感应器,这一年多来,我能感应到他的心情,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愉悦的,这简直就是个奇迹!我很真诚地向你道谢,感谢你对他的悉心照顾,同时,也请你继续帮我照顾他。” 叶飞扬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没听错吧? 萧磊笑道:“你没有听错,我们哈尔帝国并没有自己孩子非要自己带的习俗,一般我们会尊重宝宝的选择,他们喜欢跟在谁身边,那便由谁来照顾,很显然,我的这位小家伙很喜欢跟你在一起,以后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什么叫大悲大喜,这就是! “当然,我会提供适当补偿的。”萧磊说着,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箱子,放到叶飞扬面前:“我听说古人类都很喜欢黄金,这次回去我特意带了一些,就当是我的小小心意。” 叶飞扬正要推辞,他怀里的吉祥却伸出小胳膊,也不知道是按了什么,啪的一声,箱子应声而开,一时间,金灿灿的光芒快要闪瞎叶飞扬的眼,拒绝的话顿时就卡在嗓子眼里,有些出不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飞扬才起身,抱着吉祥送到门外梁爽怀里,一个人转身回屋,继续跟萧磊谈话:“这个,我还是想再确定一下,你怎么证明你和吉祥是父子呢?” 萧磊又摸出一样东西,放到叶飞扬面前:“这是吉祥出生后的照片,你看看就知道了。” 叶飞扬看着那薄如纸片的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类似显示器模样的东西,里头正显示的是一个小小的婴儿,这小家伙正闭着眼睛,捏着小拳头,蜷缩在一个圆球形的透明物体里,里面充满了淡蓝色的液体,想必就是那什么营养槽。虽然只看了一眼,叶飞扬还是看出这个婴儿和吉祥很相似。 照片一张张地变幻,安静的小家伙睁开了眼,小爪子好奇地在四周拍了拍,却遭到了阻挡,眉间立刻皱起了细小的褶皱,接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很快就有其他人过来,伸手去营养槽里试图安抚小家伙,只是那只手动作僵硬,看起来力道还很大,非但没能安抚住,反而让小家伙一把挥开,哭的更厉害了。 叶飞扬抽抽嘴角,这些人到底会不会带小孩儿啊!真应该让他们去医院妇产科好好学学那些漂亮护士是怎么给婴儿按摩的。 看到最后的时候,叶飞扬几乎能肯定,这千真万确就是吉祥。 萧磊在一旁,随着照片的变化,跟叶飞扬说了些吉祥当时大闹宝宝中心的事迹,叶飞扬听得目瞪口呆,真想不到吉祥能折腾到这种程度,难怪这么聪明!这小家伙的智商居然200!这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 叶飞扬默默的感慨,原来他一不小心养了个小天才! 聊着聊着,叶飞扬冷不丁想起一件事:“他的妈妈没跟你一起吗?你怎么要带吉祥来到这个技术落后的地方?” 萧磊的表情顿时有些奇怪:“吉祥没有妈妈,他是我生的。” 这回轮到叶飞扬囧了,男人也能生孩子了? 萧磊无辜地眨着眼:“你难道不能吗?” 叶飞扬黑线,男人生孩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的! 萧磊笑了笑:“这个其实也不难,你要想我可以帮你。” 叶飞扬毫不犹豫地摇头:“谢谢,不用了!” 萧磊顿时笑的很愉快。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萧磊起身告辞:“我还要去找我的弟弟,改日我再来。叶老板,等我找到弟弟,你愿意雇佣我们兄弟二人吗?” 叶飞扬哭笑不得:“当然!你想来入股当老板都可以!” 临出门时,萧磊似乎想起什么,转身又叮嘱了一句:“今天的谈话就当做是我们的秘密,吉祥还是你的宝宝,还是一岁的宝宝。” 叶飞扬心里一暖,点点头,小声道:“你也不要随便对别人说你叫萧磊,在这里,萧是国姓,要避讳的。” 萧磊的笑容多了一丝狡黠:“我只告诉了你,你会替我保密的吧。” “当然会!” 第150章 各种担忧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半眯着眼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个人,那是她一生的骄傲,一个为明君,一个良臣,可也正是她最骄傲的两个孩子,如今竟然想要对自己的亲舅舅下手!太后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疼,有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哪怕是当年跟那皇后斗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般锥心的滋味! 皇帝和萧三心知眼下这关是最难过的,太后对娘家陈家的庇护是天下人皆知的,若非她一味袒护,那陈如海和他的几个儿子也不至于到今天这地步,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有时甚至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太后指着皇帝,指尖微微发抖:“哀家还没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亲舅舅给送上断头台?殊不知,天上雷公,地下舅公,就算你是天子,也不能行如此不孝之事!” “母后息怒,儿臣并无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太后猛地坐起身,珠钗环佩叮当作响,“如海平日里是有些轻狂,可他到底是一心向着你们的!当年你年幼登基,若非他手握重兵压镇,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登上皇位?这些年来,若非他暗中替你铲除异己,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被人颂为仁君!” “他们陈家在边关守护十余年,到头来被祈树抢了所有功勋,如海在哀家面前一个字都不曾提过,一句怨言都不曾有过,哀家都替你们脸红啊?” 皇帝跪的挺直,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萧三亦然,只是心底难免嘀咕几句,要动陈家是皇帝的意思,他帮了忙,到头来还被拉来一起挨骂,这可亏大发了! 说了一堆,却没有丝毫回应,太后的怒火渐渐消散,心也缓缓下沉,知子莫若母,看两个孩子的反应她就知道,这次他们是真下了狠心。挺了几十年的脊背在这一瞬间佝偻了,太后缓缓倒在龙椅上,满心地疲惫。 偌大的殿内静悄悄的,许久之后,皇帝才开口:“母后,若是国舅愿意交出兵符,儿臣愿晋他为安乐侯,永保陈家荣华。” “安乐侯,好一个安乐侯,好一个永保荣华,吾儿当真是个好皇帝,好皇帝啊!” …… 送走萧磊,叶飞扬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同时又有些失落,吉祥的身世总算是弄清楚了,不用担心哪天冒出来个人把吉祥抢走,萧磊是来自高科技的未来,也许哪天就要把吉祥给带走,这样他就再也看不到吉祥了。 祈树来的时候,就看到叶飞扬对着一个小箱子发呆,脸色不太好看,想起刚刚梁爽提到的那个人,祈树走过去,揽着叶飞扬问道:“飞扬,怎么了?” “哦,没什么。”叶飞扬回过神,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小箱子的锁片。 祈树看出叶飞扬的犹豫,没有追问,将今早的事说给他听了,顺利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既然是误会,不能这么算了吗?” 祈树压低了声音,附在叶飞扬耳边道:“这许是皇上的意思,咱们照办就是了。” 叶飞扬点点头,指了指面前的小箱子,将斟酌了半天的话说出来:“刚刚有人来过,说是吉祥的亲戚,还送了些金子过来,嘱托我们继续照顾吉祥。” 祈树有些吃惊:“那人是何模样,你怎知他是吉祥的亲戚?今日朝堂上才起了风云,这就有人来认吉祥,我怕是有人陷害。” 叶飞扬想起那个来自高科技时代的人,默默摇了摇头,他应该不会是坏人,更何况,他提起吉祥的语气,虽然很无奈却很温柔满足,看得出也是很喜欢吉祥的,应该不会利用吉祥来做什么。 对于叶飞扬对那人的信任,祈树虽不太明白是为什么,不过也不再多说,这件事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吉祥备受圣宠,打他主意的人怕是不少,叶飞扬也因为这酒楼被推在了台面上,今日看来,萧三主动提供这间酒楼也是有目的的,那陈如海不会无缘无故的认定这酒楼的地契是他买来的,那就只有可能是萧三刻意误导他,这件事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如今想跳出来怕是有些难了。 “这几日我要去上朝了,可能会有些忙,在这事了结之前,吉祥不用再去宫里了,你带着他小心些,我会安排些护卫跟着你。” 叶飞扬虽没当过官,但好歹也是现代过去的,知道皇帝这是要拉大臣下马,当下点点头:“要不,我就在家里呆着,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祈树一愣,没想到叶飞扬居然一点就透,当下笑道:“若是这样便最好不过,只是怕你挂念这酒楼。” “这开酒楼又不急,招人的事让别人做行的,吉祥还小,万一有什么事,我怕吓着他。” 祈树点点头:“那便就在家中待些时日吧,我看也用不了太久。” “好。” 这一天傍晚,又有两个人上门应聘,叶飞扬这回仔仔细细都问清楚了,这才决定留下。祈树在一旁看着,觉得叶飞扬也就在出这个点子之前说的头头是道,真到了招人的时候,几乎来者不拒,不由失笑,随即又觉得叶飞扬会如此倒是很正常。 今日一行人回去得早了些,吉祥中午没睡觉,有点儿没精打采的,懒洋洋地趴在叶飞扬怀里,也不问晚上吃什么了。祈树拿了把蒲扇在一旁帮他扇着风,这天气越来越热,吉祥又是刚学会走路不久的,成天的脸上都挂着小汗珠,窝在叶飞扬怀里就哼哼唧唧地喊热。 到了这夏天,叶飞扬就开始怀念现代的空调电扇了,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气没被污染的缘故,叶飞扬觉得目前还并不是很热,不过看吉祥的样子,倒是有些替他心疼,小孩儿好动,总是比较热的。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吉祥洗了个澡,当然用的是温水,水里滴了几滴花露水,这花露水就不是叶飞扬带来的那种了,而是皇帝赏的,香气淡淡的,有些凉凉的,洗完澡的吉祥浑身香喷喷的,叶飞扬给他穿上真丝的小背心小短裤,这背心短裤还是前阵子叶飞扬比划着让府里手巧的丫鬟们做的,用的都是皇帝赏的好料子,轻薄透气还漂亮可爱。 洗完澡的吉祥立刻就活过来了,甩着小胳膊小腿儿,乐颠颠地往后院儿里跑,想去找虎虎白白玩儿,这天气热了,虎崽们也懒了,时不时地就跑去小溪里蹲着,要多舒爽有多舒爽,白狐从前些时候就开始大把大把的掉毛,被叶飞扬明令禁止在屋里四处跑动,只能委屈地跟着虎崽们窝在小溪岸边的石头上。 叶飞扬一把捞住小家伙:“乖,擦了药再去,免得被虫虫咬。”说着,又拿出老大夫给的清凉膏药,给吉祥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抹了一些。之前没留神,第一次穿这背心短裤的时候,吉祥被盯得浑身都是包,哭了大半夜,弄得全府上下人人心疼,随即就有了大把大把的药往府里送。不过还是老大夫送来的最管用,擦上之后就再也没有被咬过了。 吃晚饭时,祈树又跟梁爽说了朝堂的事儿,叮嘱了几句,梁爽自然知道祈树的心思,当下道:“祁大哥放心,你不在时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叶飞扬没有矫情地说不用保护,只是决心带着吉祥在家里好好呆着,种种地,整整空间,绝不给祈树添乱。他会这么决定,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萧磊的缘故,因为他的到来,让叶飞扬意识到他和吉祥也许并没有想象中能一直生活在一起,那就要趁着吉祥还在身边,好好照顾他,最近这几个月,实在是有些疏忽小家伙了。 快入夜的时候,福伯命人拎了几桶井水,放在祈树卧室的床板下面,冰凉的井水能使睡在床上的人感到丝丝凉意,不至于那么热。 叶飞扬轻轻拍着吉祥的后背哄他入睡,一直望着小家伙,眼底是浓浓的不舍。祈树看在眼里,不由劝道:“你若当真不舍得,不认就是了,这普天下能从将军府里抢人的人,还真不多。再说,那也未必就真是吉祥的亲人。” “你居然也有不讲理的时候!”叶飞扬很是无语,随即又叹了口气:“强抢是不行的,那人就是吉祥的亲爹,他的来历跟我相似,并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他的家乡比我家乡要厉害的多了,而且,他能随时回到家乡,我却不能。” 祈树一愣,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难怪吉祥聪明的不像话,原来当真不是普通的孩子,听到叶飞扬话语间对家乡的思念,祈树的心里有些心疼,又隐隐有些担忧,既然那个人能随时回到家乡,那如果他把回去的法子告诉了叶飞扬,叶飞扬是不是会就这样走了? 叶飞扬正琢磨着下回见到萧磊,还是直接问一下他什么时候带吉祥走比较好,不然整天提心吊胆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最好是等吉祥大一点儿,能记住他最好!这样就算吉祥去了那个什么哈尔帝国,也会想到回来看看他,不至于一分开就是永别。正想着,突然被祈树抱到怀里,耳边是炙热的呼吸,叶飞扬轻轻挣了挣,扭头低声问道:“这么热的天,你做什么?” “这么热的天,你不也总是抱着吉祥。” “你跟吉祥一样吗?吉祥的小身子凉凉的,你跟个火炉似的,是个人也选吉祥不选你啊!” 祈树低头咬着叶飞扬的耳垂,热气直往他的耳朵里钻:“别人选吉祥我不管,你是我的人,怎能选吉祥?” 叶飞扬身子一颤,一股子酥酥麻麻的热气顺着脊椎冲到腹下,他连忙把怀里的吉祥放到床上躺着,轻轻捏开小家伙攒着他衣襟的小爪子。吉祥砸吧了下小嘴儿,翻了个身,四肢大开地呼呼大睡,圆鼓鼓的肚皮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可爱极了。 可惜,吉祥身旁的两个人却没心思去欣赏吉祥的可爱,年轻气盛的身子哪里经得起撩拨,叶飞扬怕惊醒吉祥,拖着祈树进了空间里,结果好巧不巧就在树下,祈树当即就压着他的身子按在树干上,狠狠地吻了起来。 背后是粗糙的树皮,薄薄的衣衫起不到丝毫阻碍的作用,随着祈树的动作,树皮摩擦在后背的微微刺痛感竟然带来别样的刺激,叶飞扬不由哼了一声。祈树的动作很急切,用力的吮吸着叶飞扬的舌尖,似乎想要把人拆吞入复,大掌顺着叶飞扬的大腿摸到后面,用力托起来,勾在自己的腰上,手掌一路滑到那瑟缩的地方,在外面划了两圈儿便迫不及待地伸了进去。 “嗯……”叶飞扬抱着祈树的肩膀,唯一站在地上的腿有些发软,胸膛紧紧贴在祈树的身上,摩擦间,突起的地方互相蹭过,仿佛被电击过一般,忍不住呻吟出声,祈树当即低下头,喊住了一边的突起,不轻不重的咬上去,满意地听到叶飞扬拔高的音调。 手上的动作不停,手指的数量在缓缓增加,最后再一同退出,将叫嚣许久的炙热顶过去,一点一点地充实着那紧致的秘处。 叶飞扬抱着祈树,脑袋垂在他的肩上,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倚靠到他身上,这样站立的姿势,使得进入得更深,感觉也更鲜明。叶飞扬甩着头,有些承受不住这不断攀升的快感。 祈树的动作越来越快,到最后,双手托着叶飞扬的臀部,将他整个人抱在身上,在往下一放。 “啊……不……太深了……嗯……” 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只剩下诱人的呻吟。 第151章 昔日之情 清晨,吉祥闭着眼睛,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就这么滚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小家伙咂巴了下小嘴儿,无意识地在熟悉的怀抱里蹭了蹭,蹬了蹬小腿儿,等待着熟悉的吻落下来。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不满地又蹭了蹭,还是没有,小家伙不乐意了,撅着小嘴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昂起小脑袋,却看到叶飞扬还在睡着呢,心里的那点儿小委屈登时就不见了,吉祥低下头,又蹭到叶飞扬怀里去了,也闭上眼继续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还是没有亲吻,吉祥嘟嘟囔囔地喊了句:“爸爸。”没反应,小家伙睡不着了,踢踢被子翻身坐起来,左瞄瞄右看看,冷不丁就瞧见了一样有趣的东西。 叶飞扬是被折腾醒的,眼皮子一个劲儿地跳,想不醒都难,才刚睁开眼,就瞧见面前放大了的一张小嫩脸儿,可不就是吉祥么,小家伙的爪子还在眼皮上晃悠呢,叶飞扬顿时就知道自己眼皮子直跳是怎么回事了。 看到叶飞扬醒了,吉祥立刻就缩回小爪子,小身子就扑上去了,甜腻腻软糯糯地叫了声:“爸爸!” 叶飞扬抱住小家伙,把他从自己的脑袋上挪开,幸亏小家伙才一岁多,不然这要换个重点儿的来还不得一下子把他的脸给压平了,腰身还有些酸软,不过也不算太难受,亲了亲吉祥的小脸蛋儿,哑着嗓子笑道:“吉祥今天自己起床了。” 吉祥眨了眨眼睛,指着叶飞扬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爸爸,虫虫咬,擦药药。” 叶飞扬低头一看,顿时满头黑线,祈树居然在他身上弄了这么多痕迹!一抬头,再对上吉祥纯真明亮的眼神,叶飞扬的耳朵根开始发红了,他轻咳了一声:“嗯,擦药药。” 吉祥扭着小身子,从叶飞扬怀里爬起来,走到床边拿起一盒膏药塞到叶飞扬手里:“擦药药。” 叶飞扬哭笑不得,这膏药是他特意放在床头,以防吉祥被咬给他擦的,这会儿倒是给小家伙惦记上了,看着小家伙一副打算监督他擦药的架势,叶飞扬心里有些暖暖的,抱起小家伙亲了亲:“吉祥真乖,咱们先洗澡,再擦药药,好不好?” “好。”吉祥抱着叶飞扬的脖子,“爸爸,肚肚饿。” “吉祥想吃什么,等会儿洗了澡我就去给你做。” 吉祥立刻眉开眼笑:“要好多好吃的。” 洗了个澡,在吉祥的坚持下,叶飞扬不得不抹了些药在身上,随即立刻套上了衣服,就怕小家伙太惦记。喂了一碗淡盐水给吉祥,打发小家伙去找虎虎玩儿,叶飞扬转身去厨房了,既然决定好好照顾吉祥,那从今天起就亲自给小家伙弄吃的吧,毕竟吉祥的口味还是他最懂啊。 看到叶飞扬来,厨房里的仆人们并没有太意外,麻利地准备好叶飞扬要的材料就靠边儿站了,叶飞扬拿了个小瓦罐熬起粥来,转身切了些鸡肉丝,蘑菇丁,胡萝卜丁在一旁备用,新鲜的嫩玉米也挑了一些。等着那粥熬得差不多了,一次把这些东西加了进去,慢慢地搅拌。 和了些玉米面,叶飞扬捏了几个可爱的小动物形状的馒头,丢蒸笼里蒸着。想到还有梁爽在呢,叶飞扬又做了几个肉饼,特意还做了三个袖珍型的小饼给吉祥。 吉祥跟虎崽和白狐玩了会儿,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响起来了,小家伙撇了撇嘴角,扭身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虎崽们立刻一左一右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家伙走着,不多时就到了厨房,想起叶飞扬的叮嘱,吉祥也没敢直接往厨房里跑,就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偷偷往里看。 “二老爷,您看,吉祥少爷在门口呢。” 叶飞扬一扭头就看到门口那颗小脑袋,那亮晶晶的小眼神儿尤其晃眼,不由笑道:“吉祥很饿吗?” 见叶飞扬没生气,吉祥立刻就扑过去了,抱住叶飞扬的大腿撒娇:“虎虎肚肚饿,白白肚肚饿,吉祥肚肚也好饿!” 叶飞扬笑着点点吉祥的鼻尖儿,把刚刚炒好的肉丝面盛起来,夹了一根面条儿喂给吉祥:“乖,马上就可以吃早饭了。” 厨子们看着叶飞扬才这么会儿功夫就做了好几样,看样子都是给吉祥准备的,心下不由有些敬佩他对吉祥的照顾。吉祥这么小,就算再饿又能吃的了多少?他这又是稀饭又是馒头又是炒面又是小饼的,不就是为了小家伙能多吃点儿吗? 吃到熟悉的口味,吉祥满意极了,觉得自己又是爸爸的宝贝了,一整天里都黏着叶飞扬。 …… 祈树从宫里出来,顺道去了趟酒楼,看看今日的情况,半路上却被一顶轿子拦住了去路,祈树不动声色,等到轿帘掀开,一向淡定的祈树也露出了些许意外的表情:“怀秋。” “怀秋是你叫的吗?”开口的是一个容貌艳丽的贵气女子。 祈树一愣,又躬身叫了一句:“夏夫人。” 那女子咬着唇,凤目微瞪,虽已嫁作他人妇,言行举止间却还透着一股子童真,她拧着手里的帕子,半晌才哼了一声:“祁大将军好威风,隐居十年,恋人有了,孩子也有了,在京城大张旗鼓开酒楼,还真是疼那个人啊!只可怜了我那痴情的哥哥,孤零零地在山野中飘荡。” 这位名叫怀秋的正是瑾怀的嫡亲妹妹,当年瑾怀去世之时,她哭的最为伤心,甚至想要替去世的兄长达成遗愿,跟祈树成亲。只是,祈树怎么会答应,听闻瑾怀自己要求葬在两人相遇的地方,祈树当即抗旨离京,孤身一人守在瑾怀的身边,也就有了后来的事。原本瑾怀是喜欢祈树的,只是这喜欢是那种对哥哥的崇拜。这些年,她一直都有打听过祈树的生活,听闻他一直都守在那座山上,她心里既欣慰又难过,欣慰哥哥的一番心思没有对错人,又难过两人生死相隔,更有些心疼祈树,甚至有时候会想着,要不要劝他回头,忘记哥哥,过回堂堂大将军该有的生活。 可谁知,她不过是在别院修养一年,生了个孩子回来,祈树就真的成家了,甚至还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她去宫里的时候见过的,很可爱的孩子,让人像不喜欢都难。自从知道那是祈树的孩子,还得知祈树又找了个男人过日子,怀秋的心里就有些复杂了,有些替祈树欢喜,又有些替哥哥哀伤,但终究还是觉得如此结局是最好不过了。 然而昨日听丈夫说了朝堂的事,她才知道祈树居然为了那个男人做了那么多!大张旗鼓地开酒楼,甚至还动手打人!在她眼里,祈树虽然是武将,却是个斯文明理的人,怎么突然间,找了个山野村夫当恋人,人就也变得粗野了呢?这念头折腾的她一宿没睡好,这一大早就跑来等祈树了。 祈树哪里知道面前夏夫人的心思,被她一提,心下有些恻然,他自然是不会忘记瑾怀的,但那已经是昔日的恋人,只当故人一般怀念,如今他喜欢的却只有叶飞扬了,这两人不一样,自然也无从比较,更没有必要相提并论。 见祈树不语,怀秋只当自己说中了,心下更加的酸楚,想起昔日那风华绝代的兄长,如今只剩下一堆黄土,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祈树顿时有些慌乱:“怀秋,夏夫人,别哭,我怎会忘记瑾怀。只是,瑾怀故去已有十余年了,我终究也要继续过日子的。” 怀秋擦了擦眼泪:“我没有不要你继续过日子,可你也要找个好相与的,你看你回京才多久,本就不得皇上宠,你还为他闹出这许多的事来!当年你都不曾对哥哥这般好过!” 祈树听出怀秋的意思,柔声劝道:“飞扬是个很好相与的人,待你身子好些了,我带他上门去看望你。可好?” 怀秋哼了一声:“谁要见他!我不见!” 祈树默默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你才出月子不久,还是少吹些风比较好,别伤了身子,我送你回府吧。” 眼看祈树还是跟当年一样对她好,怀秋忍不住又有些心伤,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这是小女儿的情态,既想她的祁大哥能好好过日子,又不愿他忘记了自己的兄长,却不曾想,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祈树若真是如此,那对叶飞扬又何曾公平? 许久,怀秋又问了一句:“祁大哥,你当真那么喜欢他?那他与哥哥你最喜欢谁?” 听到这有些天真的问话,祈树忍不住抬手,跟当年那般,轻轻碰了碰怀秋的发簪:“当年我最喜欢的是瑾怀,如今,我心里只有飞扬。怀秋,感情没有最喜欢谁,我是发觉自己对瑾怀的心思淡了,才渐渐想要跟飞扬在一起的。” 一路上,怀秋再也不曾言语。祈树知道她伤感,一路沉默地送她回到夏府,正看到她的夫君急匆匆往外走:“祈大人,我正要去找内子,没想你竟亲自送她回来,真是感激不尽。内子才出月子,性子有些不定,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祈大人海涵,莫要放在心上。” 户部夏大人对夫人的宠爱那是京城闻名,祈树更是清楚,当下笑着与他客气了几句,婉拒了他的邀请,转身告辞了。夏大人掀开轿帘,看到怀秋哭的梨花带雨,心下一阵怜惜,也不顾大庭广众,当下抱着她,一面哄着一面走回房。 “夫君,祁大哥他,他说他对哥哥的心思淡了,现在只喜欢那个人了!” 夏大人柔声道:“瑾怀大哥已经走了十年,祈大人去年才淡了心思,已经是用情至深了,难道你想他一辈子孤苦伶仃,在那荒山之上,孤独终老吗?” “我不想,我只是,他怎能就这样忘了哥哥!” “那你想他一面想着你瑾怀大哥,一面又去抱着别人过日子?那样就不是祈大人了。” …… 祈树一回到家里,叶飞扬就瞧出他神色不对,把吉祥丢给梁爽带去玩儿,这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那案子有麻烦?” “不是,只是今日遇到怀秋了,就是瑾怀的妹妹。” 叶飞扬起初没想起来,随后才明白那人是谁,抿了抿唇角没出声。祈树见状,又道:“她怨我不该忘了瑾怀,哭的很伤心,听夏大人说她才出月子不久,只希望她回家之后别再哭了。” “你倒是很关心她。”叶飞扬沉默了半晌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祈树笑道:“怀秋的性子直爽,一直都是被宠着长大的,我也当她是妹妹一般,瑾怀刚走时,她想要替哥哥嫁给我,我没同意。今日听我说不再喜欢瑾怀了,哭的很伤心。” 叶飞扬地嘴角微微翘了翘:“你怎么也不哄哄她?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她迟早会明白。” 叶飞扬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低声问了句:“你当真不喜欢他了?”守了十年,就连叶飞扬自己都不奢望祈树会真的忘了那人,只是他觉得,过好日子最重要,一直都没有去想那些,如今被人提了起来,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期待,他对祈树是一心一意的,当然也希望祈树对他是一心一意。不过,如果对象是一个去世了十年的人,他也不会去争什么,没必要,而且,活人永远都是争不过死人的。 祈树抱着叶飞扬,低声道:“我也不知,跟你分别的那些日子,我日夜想的也都是你和吉祥,极少会想起瑾怀,想起他时,总觉得当年那些事太过遥远,仿佛上辈子发生的一般。” 叶飞扬偏过头,无声地咧了咧嘴角。 第152章 来一炮吧 吉祥最近的小日子过得很舒坦,不用去宫里给太后奶奶请安,每天都能吃到爸爸特意做给他的小点心,随时都能窝到爸爸怀里撒娇,小家伙甭提有多高兴了! 眼见天气越来越炎热,叶飞扬让人做了艘小船,小船两侧挂上薄纱,没事就带着吉祥去小船里呆着,这府里的小湖虽然只有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但是都是从外面引来的活水,里面种了半尺的荷花,这时节正是怒放的时候,炎炎夏日,微风徐徐,倒是透着几分凉意,吉祥就很喜欢在船上玩儿,还总是想要伸手去够那荷花,叶飞扬每次都盯得很紧,就怕小家伙一个不留神掉水里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这一阵子,京城里起了不小的风波,昔日威风的陈府只眨眼间就垮了,虽说封了安乐侯,可只是个空头衔,皇帝甚至还“体贴”地免了他的早朝,这官场的人,谁不知道这陈如海能留下一条命,是靠着太后还活着呢! 对于这些,叶飞扬唯一的感慨就是,幸亏祈树对权力的欲望不大,不然以他的功勋,只怕皇帝迟早也容不下他。 这一日,叶飞扬正和吉祥坐在小船里,在湖上飘荡,自从听说吉祥的智商高达200之后,叶飞扬就来了点儿兴致,有空没空就开始教几句朗朗上口的诗歌给吉祥,小家伙果然很快就记得了,稚嫩的嗓音清脆悦耳,读起诗来带着别样的童趣,这一日又把悯农读了一遍,听了叶飞扬的解释,小家伙扬起小脸儿,困惑地问:“爸爸,中午那么热,为什么农民伯伯不去睡觉呢?” 叶飞扬笑着点点吉祥的鼻子:“因为农民伯伯要种地,不然吉祥哪里来的大米饭吃?” “那他为什么不下午种地呢?爸爸和干爹不是下午种地吗?” 叶飞扬失笑,吉祥这小家伙倒是个管事儿的,连他们什么时候种地都知道。 “因为你爹爹他们跟吉祥一样,爱偷懒,中午总是睡懒觉。”萧三的声音远远地从岸上传来。 叶飞扬好一阵子没看到萧三了,之前得知萧三贡献酒楼是为了挖坑让陈家跳,心里要说没想法是不可能的,不过叶飞扬这人向来心善,想到萧三亲自监工的情景,又觉得被这么小小的利用一下也没什么,毕竟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眼下看到萧三,连忙让人把船拉到岸上去。对,就是拉上去,因为叶飞扬不会划船,再加上有个吉祥在身旁,他也不敢扔下他自己去划船,所幸就在船头挂了绳子,要上岸就让人拉一把。 船一靠岸,吉祥就撅着小嘴儿控诉:“三儿坏!”小家伙可惦记着刚刚萧三说他偷懒。 萧三心里对叶飞扬也有些许愧疚,竟不愿去看他的眼,转而伸手去抱吉祥:“我怎么坏了?我大老远的给你送好吃的过来,你不喊我叔叔还说我坏,那我让人把那些好吃的都给丢了去。” 吉祥小吃货立刻就倒戈了,抱着萧三的脖子,响亮地亲了他一口,奶声奶气地撒娇:“三儿叔叔最好了!” 几个大人顿时就被小家伙给逗笑了,萧三看叶飞扬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在意,心里松了口气,隐约又有些淡淡的失落,不过面上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地模样,逗着怀里的小家伙。 从萧三嘴里得知酒楼已经装修完毕了,后期的人员招聘也进行的不错,按照叶飞扬之前的说法,已经有一批人通过了第一次面试,至于第二次,就等叶飞扬亲自去筛选了。 于是,第二天,叶飞扬再度来到了酒楼,再度惊艳了一把,这装修过后的酒楼实在是太霸气了,不愧是皇家手笔。萧三看着叶飞扬呆呆的模样,摇头失笑。 因为陈家的倒台,连带着整个官场一番调动,原本被关在家里的方正杰也终于被放出来了,他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师父那里去报了个道,随即就央着师父带他去见叶飞扬和吉祥。时隔两个月后,吉祥终于又见到了方正杰,撇着小嘴一个劲儿嘟囔:“方方坏!” 看着这簇新的气派的酒楼,叶飞扬瞬间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只觉得无论如何不能白白浪费了大家的一番心血。于是乎,叶飞扬又恢复了昔日的忙碌,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应聘的人都集中起来。有几个是叶飞扬自己面试的,所以他认得,另外的那些他就不认识了,当下笑道:“我叫叶飞扬,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之一,大家彼此都是第一次见面,不如先自我介绍一番。” 这第一批招进来的有二十来个,除了三个老妈子,其他都是男的,样貌都挺端正,那些应聘店小二的,大都长的干干净净的,有几个还相当的漂亮。叶飞扬暗自琢磨,这八成是那萧三吩咐的!招人都要找好看的!不过店小二也提现了酒楼的精神面貌,模样好点儿,客人们也赏心悦目些不是! 听了叶飞扬的话,这二十来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不明白咋回事,还是那之前应聘厨子的王汉似乎有些了解这个年轻的掌柜的心思,当下第一个站住来些许:“我叫王汉,是东北人,前年才来的京城,是来吉祥酒楼当厨子的。” 李小跟着也开了口:“我叫李小,去年来京城的,是来当店小二的。” 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就是说这些,那容易,当下又有几个口齿伶俐的性格活泼的先抢着说了,剩下的人也挨个儿说了一遍。 叶飞扬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这些自我介绍实在是太简单了,不过在这里毕竟是古代,大家都很实诚,自卖自夸什么的还真做不出来,他笑道:“很高兴大家加入吉祥酒楼,我们酒楼预计下个月初开张,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来做一个测试,因为我并不确定你们是不是适合各自的位置,从明天起,我每天都会请人上门,你们就当是酒楼已经开始做生意,好好招呼上门的客人,等过阵子我们再来总结一下。” 这番话听在那些人耳朵里,顿时就有些人心慌了,还要测试的吗?这要是没通过,是不是就不能继续在这里干活儿了?许是关系到了切身利益,许是叶飞扬看起来实在是和善,有大胆的忍不住就把这话问出来了。 叶飞扬摇头道:“赶你们走那倒是不至于,不过如果做的不好的话,我会安排其他做的好的人教你们,只要肯学,总能做好的。”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三个月后还是不能达到要求,那我也只能让你们走了。” 听到这话,众人好歹是松了口气,这要求,说实在的,并不过分,至少没有觉得你不行马上就赶你走,还有三个月时间可以学习。 看到大家似乎都没意见了,叶飞扬这才继续说:“下面,我们就来说说我们酒楼的规矩:第一,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发俸禄,如果当天休息,可以第二天再领。另外,每个人每个月可以休息四天,至于具体的休息时间,你们需要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免得到时候店里缺人手。” “第二,关于干活时间,我们酒楼每天卯时要到,戌时打烊,白天空闲时间你们可以在后院儿的房里休息。如果你们来晚了超过3次,每次就要扣50文钱。如果客人多,需要你们一部分人推迟回家的话,每次我会多补给你们30文钱。” “第三,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或是需求,可以现在就跟我提出来,我会尽量帮助你们。一旦你们成为了吉祥酒楼的一员,我希望你们不要私下做些小动作,排挤别人,或是偷偷拿店里的东西,一旦发现,我会请你们离开,严重的直接送官。” 叶飞扬一口气说完这些,这才问道:“这些你们听明白了吗?” 众人互相对望了几眼,点了点头,目光带了些迷茫,这些还真从来没听说过!每个月都能拿到俸禄,还可以休息四天,工作晚了还能拿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至于来晚了要扣钱,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这真有这么好的事? 叶飞扬见大家没意见,立刻又笑了起来,语气也随意多了:“那接下来,我们说说其他福利,这酒楼后面有个两层的房屋,里面有几间房。你们要是想直接在店里住,每个月要交80文钱,我安排你们在二楼住,至于一楼,就是供大家白天休息用的,当然,若是天气不好不方便赶回家,你们偶尔住一宿也没关系。” “另外,我们开酒楼的,每天会有些剩余的食材,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带些回家。我说这个,可不是让你们在烧菜的时候偷工减料啊,该用的都得用!多余的咱们再分了带回家。” 叶飞扬这样一说,众人低声笑了几句,气氛也渐渐好起来了,甚至当下就有人说要在店里住。叶飞扬笑着又再次确认了一番:“我也是头一回当掌柜的,你们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行不行咱们再看。” 众人摆摆手,表示没意见,叶飞扬笑眯眯地又跟他们每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大概记住了他们的名字样貌和大致的性格。不多时,吉祥翘着小屁股颠簸着走进来了,对着一屋子的人也不认生,直直地扑到叶飞扬怀里,扬起小脑袋,软糯糯道:“爸爸,肚肚饿。” 叶飞扬笑着弯腰抱起小家伙,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不知不觉都中午了,先去吃饭吧。对了,刚刚有一条忘记说了,这是我儿子,吉祥,我得拜托你们,要是平日里瞧见他在哪儿调皮,得及时通知我一声。” 吉祥撅着小嘴,皱着眉头,大声地说:“吉祥不调皮!” 叶飞扬笑眯眯地又亲了了吉祥一下:“嗯,咱们吉祥一点儿都不调皮,是最乖的宝宝!” 这天中午,大家就是在装修一新的酒楼里吃的饭,烧饭的自然是那些来应聘的厨子,在见识到叶飞扬的和善之后,大家可是卯足了劲儿想要留下来。 这剩下的日子,就是每天邀请人来酒楼里白吃白喝。叶飞扬重点关注对象就是那些店小二,瞧着似乎都挺不错的,就那么两三个还不是很活泼,不过至少没有磕磕绊绊的结巴,叶飞扬很满意。至于另外那几位大妈,专门负责择菜洗碗的,手脚也都很麻利,厨子们也都不错,之前那个王汉不愧是大酒楼出身,一手菜烧的那叫一个好,估计还能替酒楼招揽一些老顾客。其他有一个厨子烧菜的手艺一般般,不过做出来的菜很有家常菜的味道,虽没有特色,却也不错,叶飞扬便都留着了,古代不比现代,找个好工作不容易。 之后叶飞扬又开始跑菜市场,他的酒楼声势太浩大,已经不可能偷偷摸摸从空间里找东西出来卖了,只能去市场采购,虽然刘尚书说他可以免费提供青菜,可还有鸡鸭鱼肉什么的要买啊,更何况,青菜什么的种类还是越多越好。这个倒是不难找,祈树带着叶飞扬去了几个京城附近的村子里,直接就跟他们订了货。 这四层的酒楼,叶飞扬琢磨着开三层,这第一,二层都是敞开的,摆着一个个小方桌,彼此间都能看见,第三层就是包间了,按照萧三的说法,在京城酒楼里要包间的都是有钱人,不宰白不宰,叶飞扬瞧着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暗想这人平日里一定没少被白宰! 这每层的桌子也是有不同的,有一部分的桌子中央有个盘子大小的圆孔,里面还放着一个小炭盆,这是叶飞扬琢磨出来的,他本来是想把整个二楼都弄成火锅的,但是考虑到京城里已经有两家火锅店了,于是退而求其次,只给一部分桌子装上这小炭盆,希望有人吃的时候能刺激到周围的其他人。 没了干扰,酒楼一切运行顺利,之前看好的黄道吉日也越来越近了,这天,叶飞扬正在酒楼里忙进忙出,一面嘱咐大家把酒楼都清扫干净,一面又到处看看还有哪里要改进的。 “叶掌柜,有两位公子找您。” 叶飞扬一愣,这阵子来的人伙计们应该都认识啊,一面琢磨着一面往外走,老远就看到那一身月牙白的衣衫和那张完美的笑脸,叶飞扬下意识抿了抿唇角,笑着走过去,语气不自觉带了些讨好:“今天这里乱糟糟的,我就没带吉祥过来。” 萧磊微笑道:“我是带着弟弟来应聘的,这位是我的弟弟,哈雷慕,叫他萧慕就好。”说着转身一指,可指尖前方空空如也,哪里还看得到人? 许是心里愧疚对叶飞扬的利用,萧三这阵子跑酒楼也很勤,甚至还谗着脸硬是跟皇帝要了两个御厨来压镇。这日起的有些晚了,急忙忙地坐车赶到酒楼,刚下车就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微微蹙了蹙眉,展开扇子摇了几下,刚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古美人!我们来一炮吧!” 第153章 皇嫂身份 萧三挑眉,这么些年来,从来只有他调戏别人的,没料到居然还有人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居然敢在京城的地界儿上调戏他!还是在这大街上!至于来一炮什么的,虽然他不懂,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话。 心里飞快地转了一圈儿,萧三抬眼看向那个“大胆”的人,这一望之下,竟有些荒神,隐约似乎有些眼熟,却又肯定面前这人是从未见过的。下一刻,他就伸手捏上了那张精致的脸,妖孽得如此程度,实在是不像是真的,摸起来还不错,萧三一面在那张脸上摩挲,一面赞道:“你这易容术倒是高明。” 面前这人也不恼,任由萧三在自己脸上作乱,笑着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愈发的勾人:“古美人,我这模样还不错吧?” 萧三似笑非笑:“跟你比起来,我倒算不上什么美人。倒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哈雷慕,古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萧三的动作一僵:“你叫什么?” “哈雷慕,古美人,你也可以叫我萧慕哦!”面前这人的口吻一派天真。 萧三深吸了几口气,一字一句问道:“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哈雷达的人?他也有另外个名字叫萧磊。” 不同于萧三的紧张,哈雷慕微微睁圆了眼:“你怎么知道我哥哥的!他还叫我不要告诉别人名字呢!原来他自己都有告诉别人哦!” 萧三一把抓住哈雷慕的手腕,把人拖到自己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哥哥现在在哪里?” 哈雷慕眨了眨眼,冷不丁凑过去在萧三唇上亲了一口,立刻一副偷到了鱼的猫一般的模样。萧三被他的动作弄的哭笑不得,正要再说话,却看到哈雷慕朝着旁边一指:“我哥哥不就在那边吗?”萧三转头,看到不远处那两个并肩的身影,顿时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几乎下意识就松开了怀里的哈雷慕,随即又觉得自己这举动实在是太自作多情。 叶飞扬看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人,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这古代街头怎么比现代街头还要开放!不过想到其中一个是萧三,另一个又是从未来高科技穿越来的,又觉得发生这种事似乎也不稀奇。 萧三以最快速度理清了思路,大踏步走到叶飞扬和萧磊的身前,规规矩矩地躬身行了个大礼:“见过皇嫂!” 叶飞扬被吓了一跳,皇嫂?!呆呆地扭过头看向身侧的人,这人居然是皇帝的老婆?那吉祥,吉祥不就是?难怪吉祥那么受宠,难道这就是血缘的魅力? 萧磊的笑容依旧很温和,只是趁着萧三低头的功夫冲叶飞扬俏皮地眨了下眼,随即伸手扶起萧三:“都说了不要这么客气,再说我也不是你皇嫂。” 萧三难得地有些急切,甚至不顾及眼下是在大街上:“皇嫂,皇兄已经知道错了,他那日是无心之言,并非真的怀疑你。这两年来,他一直都在找你,甚至几番想要把皇位传给我,好一心去找你。皇嫂,我护送你去皇兄那里好不好?” 萧磊想也不想,果断摇头:“我不去皇宫。” “好好,不去皇宫,我让皇兄来找你,皇嫂如今在何处落脚?” 萧磊笑眯眯地指了指叶飞扬:“我在飞扬家的酒楼当小厮。” 叶飞扬顿觉压力好大,皇上的情人他可雇用不起的喂!这可是会掉脑袋的吧!这一定是会掉脑袋的啊! 萧三一听,没再继续劝,立刻点头道:“飞扬的性子很好,你们在一起开酒楼也不错的,这外面太阳晒,先去酒楼里坐坐吧。”萧三琢磨着,得先稳住萧磊,回头就派人去宫里报个信儿,这要是把人给放走了,皇帝肯定会杀了他的! 萧磊当然知道萧三的这点儿小心思,当下道:“我暂时不想见他,我把孩子弄没了,见了也只会吵架。” 萧三苦着脸:“好好,我不跟皇兄说,不过皇嫂你得答应我,不能再随便消失了,要是不愿意去我府里,那就去飞扬家里住着,飞扬烧的一手好菜,不尝尝就真可惜了。其实皇嫂,皇兄现在心里已经不在意那个孩子了,他只希望能找到你,他最在意的人始终是你啊。” 叶飞扬默默扭头,不带这样的啊,你自己留不住人,就把人往我手里塞!我也不敢接这烫手山芋啊!这萧三实在是不适合当这类型的说客,连他都觉得太失败了! 却不料萧磊听了,点点头道:“好,若是飞扬不嫌弃,我就叨扰了。”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叶飞扬连忙表忠心,开玩笑!皇帝的情人啊,打死都不能得罪啊!前几天送来的那一箱子金子,还得找时间还回去吧! 萧磊温柔地笑着。一直处于被忽视状态的哈雷慕蹦出来,整个人吊在萧三的身上,笑眯眯道:“古美人,我很愿意住你家里哦,顺便我们再来一炮吧!” 噗!叶飞扬惊悚了!身为一个现代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来一炮”是什么意思!这,这,这萧磊的弟弟实在是太劲爆了!明明长得,好吧,长得也很妖孽!跟他的哥哥萧磊一点儿都不像! 萧三默默无语,头一回体会到“最难消受美人恩”的滋味。若换做往日,如此绝美的美少年送上门,他还不得好好的享受一番! 于是乎,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萧三一整天都在忙前忙后,既要伺候萧磊,又要应付黏在身上的萧慕,可没给折腾坏,好不容易到了傍晚时分,众人要打道回府了,他立刻主动请缨,亲自把叶飞扬和萧磊送到将军府,随即又马不停蹄地往皇宫里奔了过去,至于萧慕,自然是要随身带着的! “爸爸!”一踏进门,远远的一个明黄色的小身影就扑了过来,在他身侧还跟着两头猛虎,脚边还有一只白狐,这架势,换做别人来,早就吓得腿软,或是拔腿就跑了,萧磊却神色不变,依旧笑眯眯的,叶飞扬弯腰接住扑过来的吉祥,顺势亲了一下:“吉祥今天在家乖不乖?” “吉祥最乖了!” 紧随吉祥身后的福伯听到这稚嫩的声音顿时踉跄了一下,这小祖宗,哪里乖了!瞄见水里有鱼非要下去抓,结果把大家伙儿全折腾到水里去了,这小祖宗倒好,趴在船上笑睡着了! 萧磊伸手捏了捏吉祥的小脸儿,看到自己捏出来的一块儿小红印,笑得愈发的满意,忍不住想要再捏两下,却被小家伙嫌弃地撇开脸。 叶飞扬拍拍吉祥的小背心,抱着他请萧磊进屋。祈树今天和梁爽一早就出门去了,也不知忙什么,吉祥一天被丢在家里,难免有点儿小性子。 带着萧磊在府里大致转了一圈儿,最后在他的要求下,三人登上了那艘小船,解开绳子,小船就在湖上缓缓移动起来。 萧磊趁着吉祥不注意,又捏了捏他的小脸儿,看他气得鼓着腮帮子,轻笑出声,叶飞扬满头黑线,就这样,怎么能让孩子喜欢! “你的好奇心真小。” 叶飞扬自然知道萧磊说的什么,当下嘿嘿笑了两声:“不是好奇心小,只是这是你的私事,我哪里好多问什么。” 萧磊顺势躺在小船里,脚尖时不时去拨一下吉祥,惹得小家伙气哼哼地拿小手甩他,轻笑道:“当日我为了生他,特意回了趟母星,却不料回来的时候不小心选错了坐标,落在了一个妃子的浴室里,结果被那妃子闹到他面前,他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孩子去哪里了,我一气之下就说扔了,他找不到孩子便对我发火,还问我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我就走了。” 叶飞扬点点头,这真是,太不惊心动魄狗血淋头了!他还以为能听到一个虐恋情深的故事呢! 萧磊说完,又冲叶飞扬眨了眨眼:“其实你猜到了吧?我只是想找个理由回母星看宝宝,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带他一起去看,结果看他那样子,肯定是不愿意了,我就自己走了。” 叶飞扬默默地想,你是想看宝宝还是想玩宝宝呢!吉祥这么折腾人的性子指不定就是遗传你的!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还生他的气吗?” 萧磊轻轻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多的气可以生?当时我也有错,再说,都这么久了,我也很想他。” 对于萧磊的坦率叶飞扬有些意外,不过再一想到他那位更坦率的弟弟,叶飞扬又淡定了:“既然想他为什么不去找他呢,你不是一年前就回来了?” “我也想啊,但是我迷路了,这古代又没有电车可以坐,再加上又要找弟弟,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京城呢。” 叶飞扬满头黑线,忍不住开始想象皇帝知道以后会是怎样的表情:“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肯跟萧三一起去皇宫?” “嗯?我想让他看我辛苦当小厮的样子啊,那样他就不会再凶我了。”萧磊说这话的时候,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叶飞扬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甚至都顾不上去同情那位可怜的皇帝,这位是铁了心要让皇帝看到他当店小二的情形是吧!那皇帝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掀翻了这敢劳役他爱人的酒楼?一定会的吧! “还有哦,我会跟他说孩子已经没有了,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我也不太愿意让他去宫里受苦,我看书里说,太子都过的很辛苦的。” 听到这话,叶飞扬一点儿欣喜的感觉都没有,他为什么会觉得面前这位是善良的天使啊,这分明就是恶魔啊!就他这呆萌呆萌,迟早会被皇帝发现事情的真相啊!到时候,整个将军府都逃不掉帝王的怒火 第154章 来个约定 “飞扬,不如给吉祥穿这个吧,我觉得比短衣短裤要可爱得多。” 叶飞扬正在给刚洗完澡的吉祥擦身子,闻言抬头看了眼萧磊手里的大红肚兜,给吉祥这样大的孩子穿是最可爱不过,当下笑着点点头:“好。” 萧磊把衣服放到一边,又兴致勃勃地去翻其他的箱子,看那架势,似乎是想要好好把吉祥打扮一番,叶飞扬看了看天色,笑容顿时有些无奈。 给吉祥穿上小肚兜,额上眉心那儿又贴了个金色火焰形状的花钿,又把皇帝赏的那些个小玩意儿也给戴上了,璎珞圈,挂着铃铛的金镯子,要不是叶飞扬拦着,萧磊还想打吉祥脑袋上柔软的胎发的主意。 萧磊遗憾地嘟了嘟嘴:“要是头发再弄一下,就跟小仙童差不多了。” 叶飞扬满头黑线,再一看吉祥的小模样,确实是可爱到爆,不过再一看那露在外面的小鸡鸡,叶飞扬想了想,还是拿了条小短裤给他套上了,吉祥爱跟虎崽们蹭来蹭去,卫生隐患还是防范些的好。 吉祥被萧磊折腾的有些烦了,皱着淡淡的小细眉,扭头跟叶飞扬抱怨:“爸爸,吉祥肚肚饿!” 叶飞扬笑着亲了吉祥一口:“吉祥乖,带磊叔叔一起去吃晚饭,好不好?” “好!”被放到地上的吉祥颠着小短腿儿跑到萧磊身旁,拉起他的手往外走,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起,给屋里添了几分热闹。 萧磊并没有隐瞒自己皇帝情人的身份,这坦然大度的模样反倒让祈树和梁爽不自在了半天,一桌人吃过饭,天才刚刚擦黑,吉祥带着虎崽们满院子的跑,叮当叮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小家伙乐此不疲,特意踩着小脚到处跑,以至于皇帝登门的时候,一路听着声音寻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叶飞扬身旁的那个人。 祈树是最先看到皇帝的,立刻就把叶飞扬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同时暗示了萧磊一番,萧磊刚转过头,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入眼的正是那思念了两年之久的容貌,他微微张着嘴,似有些难以置信,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张嘴就道:“孩子没了!” 皇帝正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眉宇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连神态都是那么的熟悉,甚至连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与以往一般无二,总能让他有种无力的挫败感,哭笑不得,想生气却又说不出缘由,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了。 “孩子没了,再生就有了,朕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叶飞扬默默扭头,这一上来就是限制级的对话,要不得啊要不得!祈树轻声道:“飞扬刚刚收拾了一间新房出来,皇上要不要去那里?” “带路。”皇帝言简意赅,目光死死地黏在萧磊的脸上,脸上几番变化,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萧磊无辜地眨着眼,扭头求助地看向叶飞扬,他的苦肉计还没实施,怎么办! 叶飞扬正想说点儿什么,被皇帝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过来,立刻就噤了声,蹲下身子去逗吉祥。吉祥仰着小脑袋,好奇地望着皇帝,似乎有些奇怪皇帝今天怎么没有抱他了,等了半天才脆脆地喊了声:“皇帝叔叔。” 皇帝被这么一叫,这才注意到吉祥小豆丁儿也在呢,当下笑着哄了句:“吉祥乖,叔叔这会儿有事,晚点陪你玩。” “好!”吉祥小小的心里很好奇,皇帝叔叔怎么一直抓着磊叔叔的手,真是太奇怪了! 叶飞扬见吉祥一个劲儿盯着皇帝和萧磊看,连忙把小家伙抱走了,非礼勿视啊! 这一晚,皇帝和萧磊在大将军府的客房里叙了一夜的旧,叶飞扬早早地就爬上床睡觉了,祈树却不能那么悠闲,和梁爽两个人整夜都守在那客房的不远处。 同一晚,萧三看着自动自发爬上自己床的哈雷慕,只觉得头大无比,偏生那人还没有自觉,散开着衣襟,斜靠在床头,一副勾人的模样,那张小嘴还在不停地勾引着他:“春宵苦短,不要浪费哟,快来一炮嘛!” …… 叶飞扬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随时等着恭送皇帝,结果这一等就等到天亮,皇帝神清气爽,心情很好地踏出了房门,把叶飞扬喊到面前,嘱咐他今日就不必出门了,在家陪陪萧磊顺带在照顾照顾他就好,然后还纡尊降贵地去看了看睡梦中的吉祥,少不得一番赏赐,最后才在祈树的陪同下上早朝去了。 皇帝吩咐下来,叶飞扬哪敢怠慢,明知道再过两天酒楼就要开张了,却还是只能乖乖在家里“照顾”萧磊。萧磊是睡到快中午了才醒的,叶飞扬一听到他醒了,立刻就带了一直温着的粥和一些小点心过去,这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撼了,萧磊一脸被好好滋润后的春色,随意地披了件薄纱外衣,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若隐若现的胸膛上布满了红点点,慵懒的模样透着无声的诱惑,叶飞扬默默垂下视线,把盘子放到桌上,正要说话,却见吉祥不知何时跑到萧磊的身前,扬起脑袋,一脸单纯:“磊叔叔,你被好多虫虫咬!”这话语里明显的带着同情,他也曾经被咬的满身都是包包,可难受了!磊叔叔真是太可怜了! 亏得萧磊脸皮厚,竟然还蹲下身子,笑眯眯地点点吉祥的鼻子:“这不是虫虫咬的,是人咬的。” 天真的吉祥哪里会知道这话里有话,当下问:“是谁咬的?好坏的人!” 萧磊还想说什么,却见叶飞扬迅速地冲过来,把吉祥抱到怀里,严肃地说:“磊叔叔逗你玩儿呢,是虫虫咬的。吉祥乖,帮爸爸去看看虎虎和白白在哪里好不好?” 吉祥终究是个小孩子,一听有玩的立刻就不去纠结萧磊身上的痕迹了,立刻点点小脑袋叮当叮当地一路跑远了,叶飞扬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萧磊在一旁看着,微微笑道:“吉祥总会知道的,他那么聪明,会懂我的意思的。” 叶飞扬忍不住想翻白眼:“吉祥才一岁,不对,才两岁,那么小,怎么能教他这些东西?等他大点了再说!” “你就不怕他以后知道你骗他,会生你的气?” “怎么会?当家长的哪有没骗过孩子的?这叫善意的谎言!吉祥长大了会懂的,更何况,他自己也会有当父亲的一天。” 萧磊看着叶飞扬好一会儿,才道:“原来古人类都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吗?我们从来都不会骗宝宝的。” 叶飞扬:“其实这是教育理念的不同吧,在我家乡,小宝宝都是要哄要宠着的,有些事情对他们而言还太早,应该等他们长大一些再说。” 萧磊点点头:“在和平安定的年代,这样确实很好。但是对我们来说,这是奢望。果然把吉祥交给你养是正确的,他现在好乖好可爱,也好好哄。” 看着萧磊的星星眼,叶飞扬无语望天,孩子不是用来玩儿的啊! 萧磊笑眯眯地吃了些东西,故作神秘地靠近叶飞扬,低声道:“孩子的事已经瞒过去了!” 叶飞扬实在是很难再相信面前这个孩子气的人了,不过还是要做出一副配合的样子:“你怎么说的?” 萧磊得意地扬起眉:“嗯,我说我把孩子留给我父亲了,所以我父亲才肯让我走的。他说有我就够了!” 叶飞扬点点头,这样说倒是不错,应该能瞒过一阵子:“那你以后都留在这里了?不回去了吗?” “嗯,偶尔回去看看就好,帝国已经稳定了,短期内都不会再有战争,所以我和弟弟决定来这里,我喜欢这个世界。”萧磊笑着说完,又补了一句:“所以你可以放心,就算以后,我也不会带走吉祥的。” 心事被说穿,叶飞扬脸上有些发烧,连忙道:“他是你的孩子,你带走也是应该的,我先前只是有些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会永远带走他拉,哈尔帝国比这里可差远了!我是想等吉祥再大点,带他回家见见父亲,他们很挂念这个小家伙呢。不如我们来约定,以后如果我要带吉祥回哈尔帝国,也带你一起去看看吧,我和弟弟的机甲能另外再带一个人。” 叶飞扬心里在流泪,他不是故意想要知道萧磊想带吉祥回去的,他也不是故意想要跟萧磊约定一起离开的,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诱骗皇帝的情人孩子私奔吧!他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帝,好让他早做防范,免得将来又迷路一次,又要分别两年。皇帝到时候知道真相,一定会杀他的吧!况且,就算没有皇帝,祈树也不会放过他的吧?怎么看起来前途一片黑暗的样子! 第155章 被知道了 一下了朝,皇帝就要来将军府接人回宫,可萧磊却不肯走,非说将军府里住着比皇宫舒服,皇帝这些年找人找的苦了,实在不愿一见面又是争吵,当下只得顺着他的意思,所幸这皇宫离将军府也不算远,每日走两趟也成的。 萧磊心满意足地继续窝在将军府,每天变着花样折腾吉祥,以至于小家伙现在看到他转身就跑,都不带犹豫的,甚至还不惜违背叶飞扬的教导,偷偷指挥虎崽们去吓唬萧磊。渐渐地,皇帝也瞧出萧磊似乎很喜欢吉祥,只当他是思念自己的孩子,搂着他的腰低声哄着:“不如我们再生一个?就生个跟吉祥一样可爱的宝宝,嗯?” “要生你去生,我才不生了!”萧磊傲娇地扭过头,打定主意不能这么快就原谅他。 皇帝也不恼,笑道:“那便逗逗吉祥也好。” 叶飞扬每每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情形,心里就有些隐隐的罪恶感,皇帝其实是个温柔的好男人,看他对吉祥的照顾就知道,他的心底一定很挂念他的孩子。可如今,他的孩子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毕竟,在这注重血统子嗣的古代,人们是做不到像未来人那么冷漠的,轻易就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抚养。 萧磊听到叶飞扬的话,诧异地挑挑眉:“你不是很喜欢吉祥吗?要是告诉了皇上,吉祥肯定会被带进宫的,以他的聪明,一定会没日没夜被逼着学习各种知识,你舍得吗?” 叶飞扬叹了口气:“可是你看到皇上每次望着吉祥思念自己的孩子,你就不觉得心疼吗?我只是觉得,这对皇上似乎有些不公平。”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跟他说吧,说不定,他会看在你主动坦白的份上,不砍你的脑袋哦!”萧磊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叶飞扬抿了抿唇角:“我觉得,其实不告诉皇上比较好,你再帮皇上生一个,保证比吉祥还要乖巧听话。” 萧磊看着叶飞扬,笑弯了一双眉眼:“飞扬,我知道吉祥为什么这么好哄了,真是什么样的爸爸养什么样的儿子。” 叶飞扬无语望天:“应该说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宝宝,吉祥的古灵精怪就是遗传你的。” 两人正说着话,一串叮当叮当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爸爸,皇帝叔叔来了!”吉祥小跑着扑进叶飞扬怀里,把手里的新鲜果子递到叶飞扬嘴边,“爸爸吃。” 萧磊凑过去:“我的呢?” 吉祥小嘴儿一撇:“皇帝叔叔那儿还有呢!”言外之意你自己去跟皇帝叔叔要。 萧磊捧着心一副受伤的模样:“吉祥,亏我这么疼你,你太伤我的心了。” 天真的吉祥显然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无耻程度认识不足,看到萧磊难过的样子,眨巴着眼睛犹豫了片刻,把另一只手里打算留给自己吃的果子递了过去:“磊叔叔别伤心,这个给你吃。” 萧磊完全不知廉耻为何物,当真伸手打算从自己儿子手里夺吃的,半路被皇帝抓住了:“你真是连吉祥都不如了。” 见此情形,叶飞扬立刻起身告辞,顺便把吉祥也带走了,这两人一见面就是火爆场面,实在是不适合吉祥在一旁,会长针眼的!就算不长针眼,学坏了怎么办!前天他就瞧见吉祥搂着方正杰亲他嘴呢! 皇帝和萧磊腻歪了一会儿,又把人带到房里饱饱的吃了一顿,这才神清气爽,去了祈树的书房处理奏折,这也是最近几天养成的习惯,他不想离开萧磊太远,既然萧磊非要在这里呆着,那他也只好在此。 批阅完奏折,皇帝放下笔,靠在椅子上,揉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想到萧磊和叶飞扬三不五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情形就不由觉得好笑,莫非他们以为暗卫都不会读唇语的? 没料到吉祥居然真就是那个孩子,只是明明该有两岁的,怎么心智样貌都才一岁的样子?皇帝琢磨了片刻又释然了,萧磊生出来的孩子,与众不同也是理所当然的。难怪当初第一眼瞧见那小家伙就觉得喜欢,本以为是因为他可爱讨喜古灵精怪的缘故,却没想还有血缘这一层。 皇帝沉吟半晌,道:“把祈树叫来。” “是。”人影一闪即逝,不多时祈树就到了门外。 皇帝曲起食指,轻叩说面,淡淡道:“朕没记错的话,明儿酒楼就要开张了吧。” “回皇上,明日正是开张吉日。” 皇帝点点头:“多布置些人手,朕不想听到任何万一。” “是,臣会尽全力确保万无一失。飞扬已经劝说萧公子,明日他负责收银事宜,无需四下走动,如此这般,陛下以为如何?” 对此安排,皇帝很是满意,收银至少不用笑脸迎客。 这天夜里,叶飞扬一宿都没睡好,想到酒楼马上就要开张了,心情难免激动,就连吉祥都知道:“爸爸,明天就能吃好多好吃的了哦!” 听听这语气,就是跟萧磊学的! 第二天天不亮叶飞扬就醒了,翻了个身便再也睡不着了,轻手轻脚地放开怀里的吉祥,想要起床。他这一动祈树便醒了,低笑道:“别着急,梁爽昨晚就过去了。” 叶飞扬道:“这几天一直都是他在到处跑,这么热的天,太辛苦他了,我还是早早过去,帮些忙也好。” 想到家里的那尊大佛,祈树也不由有些无奈:“等过阵子许就会好了。换做往年,梁爽这会儿还整日的在太阳底下操练,这点活儿对他来说不算辛苦。” “那也没道理他忙着我在家睡着啊,趁着皇上他们还没醒,我先偷偷溜了去。”也不能怪叶飞扬现在胆子大了,实在是在萧磊的影响下,再加上皇上最近实在是太温柔了,所以他才敢这么大胆。 祈树笑道:“皇上今儿不上朝,我可以随你一道去。” 两人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吉祥却还是迷迷瞪瞪地醒了,来回滚了两圈儿,发现身旁没人,立刻就翻身坐起来了,一睁眼就瞧见爹爹们在穿衣服,小家伙登时就撇了撇嘴:“爸爸,爹爹。” 得,这回走不成了,小家伙一醒,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看着叶飞扬走的,之前有好几回都是这样。原本打算把吉祥留给皇帝和萧磊的计划破产了,叶飞扬只得给小家伙洗了个澡,换上萧磊一早就挑选好的开张的这天穿的新衣服,衣服是喜庆的大红色,上面满是用金丝线绣成的花纹,衬得吉祥愈发的贵气可爱,最后还给腰上挂了个精致的小腰带,腰带上还镶嵌着一溜排的大红宝石,叶飞扬啧啧暗叹,果然是奢侈的帝王家,给这么小的娃儿做的衣服都这么奢华! 在吉祥的眼里,这些华丽漂亮的衣服远远不如好吃的东西,在穿戴整齐之后,小家伙扭了扭小腰,觉得不是很舒服自在,没有肚兜凉快:“爸爸,热热,换兜兜。” 叶飞扬正在给小家伙的腰带上挂小件的玉坠儿,听到这话笑着亲了亲吉祥:“吉祥乖,今天是吉祥如意楼开张的日子,吉祥当然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对不对?” “对!”吉祥立刻点了点小脑袋,爹爹们说了,这酒楼是用他的名字当名字的!那就是他的酒楼了!小家伙催促道:“爸爸,还要铃铛,还有小金猪!” 叶飞扬失笑:“好好,都要都要。” 到最后,吉祥整个儿就跟善财童子似的,全身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小家伙似乎找到了新乐趣,走路的时候故意颠簸两下,看腰带上那些个玉制的小玩意儿撞在一起,咯咯笑个不停。 皇帝早起惯了,今儿难得休息一天却还是早早就醒了,看着怀里熟睡的面孔,龙心大悦,正想着再运动运动就听到外面清脆的童音,伴随着环佩碰撞的声响,心里有些纳闷,这天还黑着呢,怎么吉祥就起来了? 好奇心起的皇帝披了件衣服就出门了,老远就瞧见一团火似的小身影,还有后面跟着的两个大身影,依稀还能听见叶飞扬的声音:“吉祥乖,小声些,别吵醒你皇帝叔叔。” “那我去叫皇帝叔叔,要上朝的。”吉祥说着,转身又蹦跶起来。 叶飞扬连忙拉住他:“吉祥真乖,皇帝叔叔今天不上朝,所以不要吵醒他,让他多睡会儿。” “好。”吉祥乖乖地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拨弄腰上的玉坠。 闻言,皇帝唇边弯起温柔的笑容,只觉得小家伙没白疼,他当然知道叶飞扬他们是要去哪儿,当下也没出声,远远地看着他们离开,这才转身回房。 第156章 完结篇 被吉祥这么一耽搁,叶飞扬赶到酒楼时,里面的众人已经干得是热火朝天了,厨房里热气腾腾,几个厨子正光着膀子在揉面,菜刀在砧板上切出的声音干脆利索,一片片厚薄均匀的酱菜堆了满满几大碗,旁边厚厚的两碟蒸笼里透出阵阵馒头的香气,几口大锅架在后院儿的棚子下面,开了花的大米在里面不断翻滚着。院子另一头的井水边,几位大婶们在麻利地洗着刚刚送到的新鲜蔬菜,梁爽正挽着袖子劈柴。叶飞扬深吸了口气,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挽起袖子就上前去帮忙了。 吉祥颠颠地跟在叶飞扬身后,跟一条小尾巴似的,叶飞扬一个转身,差点儿把小家伙给撞倒,这才想起小家伙在这里可不安全,当下去端了个小凳子放在院子中央,又去拿了块枣糕给他:“吉祥乖,自己在这里吃枣糕好不好?” “不好!”吉祥拒绝得很干脆,小嘴儿一撅:“吉祥要干活儿!” 大伙儿忍不住偷笑,一面做事一面去瞅那精贵漂亮的小少爷。叶飞扬也无语,看着吉祥这认真的表情,也可以思索让他做什么好,给大婶们帮忙拿菜?那菜里头有不少虫子呢。给祈树和梁爽捡柴?这不行,容易割伤手。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一样,转身去搬了个小桌子来,又端了几碗切好的酱菜,拿了一些小碟子,摊开放在吉祥面前,又给吉祥洗干净小手:“吉祥乖,把这些酱菜分一分好不好?每样在每个小碟子里放三片,最上面再放一块肉片。” 吉祥看着叶飞扬摆了一遍,又跟着做了一遍,立刻就会了,点点小脑袋,心情十分的好:“吉祥会做好的。” 叶飞扬亲了口吉祥,又夸了几句,最后忍不住叮嘱:“这个只能吃饭的时候才可以吃,吉祥先分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给吉祥吃。好不好?” 被叮嘱的吉祥很不乐意自己被怀疑,撅了撅小嘴儿:“吉祥才不偷吃!” 四周又是一阵偷笑,叶飞扬揉揉吉祥的小脑袋,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去忙别的去了。 在京城开酒楼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光说这早餐,馒头包子油条面饼那是最最基本的,饺子馄饨面条清汤那是必须的,就连那粥你也得熬上好几个种类,不然你都对不起你这偌大的招牌!在碰上有些个有钱的挑剔的,你还得准备些清淡爽口的小炒。 这般忙活了一会儿,就快到了吉时,叶飞扬连忙让大家伙儿把已经做好的早点搬到酒楼门口一早搭起来的棚子下面,街上来来往往有不少身影,街道两旁已经有不少店铺在准备开门。等众人摆好东西,祈树拿了两挂鞭炮出来放了,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吸引了行人的注意。叶飞扬捂着吉祥的耳朵,等鞭炮声后,拉着吉祥的小手拉开了挡在招牌上的红布,这就算是开门了。等再过一个时辰还会有舞狮队过来,在这门前舞上一天。 昨晚这些,叶飞扬就开始紧张了,期待这第一笔生意的上门,吉祥在祈树怀里,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摊子,却头一回不是为了嘴馋! 叶飞扬的期待很快就落实了,第一个上门的是一个行人,似乎很赶时间,走上来就问有没有馒头,叶飞扬立刻点头:“有有有!您要几个?” 那人似乎被叶飞扬的热情客气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说:“多少一个?” “一文钱一个。”叶飞扬说着,把身旁的蒸笼拉开些许,露出里面大个儿的馒头。 那人看了一眼,这才放下心来,拿出两个铜板:“给我两个。” 一旁的李小立刻麻利地用筷子夹了两个馒头包好递给那人,叶飞扬笑眯眯地躬了躬身,说:“欢迎下次再来啊。” 那人面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匆匆点了下头大步逃也似的走了。 祈树看的好笑,凑过去道:“飞扬,你要再这般客气,客人可都要被你给吓跑了。” 叶飞扬正喜滋滋地把两枚铜板收起来,听到祈树的话不由道:“为什么?我们家乡那边都是这样做生意的。”更别说淘宝体了,说话不带个亲字都会被买家投诉的! “这里是京城,你买我卖,无需太过客气,更无须行礼,你如此谦和,反而会让他们不自在。” 叶飞扬正要说话,又有人上门来,李小笑着问:“客官要点什么?” “三个包子。” “好嘞。两个铜板一个,一共六个铜板,客官您拿好。”李小装好三个包子递给那人,顺手接过铜板,这笔生意就此告落。 吉祥立刻催促道:“爸爸,铜板铜板!” 叶飞扬哭笑不得地收下李小手里的六个铜板,冲祈树道:“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去后院儿帮忙吧,我在这里就好。” 过了会儿,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了,叶飞扬他们的摊子生意竟出奇的好,许是没有别家酒楼会这样不顾及形象地在门口搭棚子,而且价格也不贵,跟小店的价格一般无二,个头也没寒蝉了去。 不过,纵然门口的生意再好,却还是没有几个人踏进酒楼去,叶飞扬很纳闷,难道没有人想吃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吗?他却不知道,大家伙儿只是在观望,这般奢华的酒楼,吃一顿想必不会便宜了去,都等着别人进去尝过了才好。 当第二批蒸笼搬出来时,萧磊和皇帝才姗姗而来,据说是因为某人终于想起今儿是他收银的日子!叶飞扬正想让他进去呢,却见萧磊眼睛一亮,凑过来往叶飞扬身旁一站:“我来帮你!” 察觉到身后那不容忽视的气场,叶飞扬欲哭无泪,萧磊你要不要这么“抛头露面”啊!再这样下去皇帝会杀了他的,一定会的! 随着皇帝的到来,酒楼迎来了高峰期,一批批的客人看也不看外面的棚子,笔直就往里头走,叶飞扬笑眯了眼,立刻就打发李小去店里迎客,他自己在这儿守着就成。 听着里头一声声的叫菜声,叶飞扬两眼冒金光,只觉得铜板正在一个接一个往他怀里飞,这感觉好极了!吉祥也很高兴,拉着皇帝叔叔就往楼里跑,其实是想自己去看热闹。 不多时,老大夫带着方正杰也来了,小正太一看到叶飞扬眼神儿就亮了,被摸了摸脑袋立刻就小跑着进去找吉祥玩儿了。 又过了会儿,萧三摇着扇子晃过来,身后还跟着萧慕,只是萧慕似乎在找什么,在叶飞扬四周看了一圈儿,立刻又进了酒楼,一眼瞧见吉祥,立刻就凑上去,捏捏吉祥的小脸蛋儿:“乖,来,叫小叔!” 吉祥眨巴了下眼睛,乖巧地叫了:“小叔!” 萧慕笑弯了一双桃花眼:“不愧是我的小侄子,真乖!” 一旁的皇帝默默挑了挑眉,琢磨着是不是也可以哄吉祥叫一声父皇,小家伙奶声奶气的稚嫩嗓音叫出来,一定是最好听不过了! 客人越来越多,叶飞扬也终于察觉不对劲儿了,怎么来的似乎都是朝廷大臣?不然怎么都对萧三那么客气。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开门第一天,能红红火火就是好! 那头萧慕还在逗吉祥,眼巴巴望着吉祥手里的小点心:“吉祥,小叔也要吃。” 吉祥看了看点心,又看了看漂亮的小叔,将点心放在了萧慕的手里,自己又去拿了一块。 萧慕见状,立刻又眼巴巴望了过去:“吉祥,小叔也要吃这个。” 吉祥微微蹙了蹙眉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萧慕了。 然而第三次,萧慕又恬不知耻地开口了:“吉祥,这个小叔也没吃过。” 吉祥怒了,把手里的点心丢到萧慕怀里,连带着把那碟子也推了一下:“都给你吃!”说完,扭过头去,“方方,抱抱,我们去后院儿吃。”方正杰点点头,抱起吉祥,两人去后院儿了,留下萧慕对着面前一盘子点心,一脸被抛弃的小狗模样。 萧三看得好笑,却也没去理会他,转身坐在了皇帝身旁,犹犹豫豫道:“皇兄,吉祥他……”自从那晚从萧慕嘴里无意中套出吉祥居然就是萧磊和皇帝的孩子,萧三就陷入了挣扎之中,这到底要不要告诉皇帝?若是说了,就怕皇帝一怒之下,给叶飞扬扣上欺君之罪,那是要斩立决啊。可若是不说,于心难安,皇帝心里有多惦记那个孩子,萧三比谁都清楚,不然也不会对吉祥那么好。如今知道了孩子是谁,于公于私都不应该瞒着他。 皇帝却仿佛没听出萧三的犹豫,转头道:“你也知道吉祥是朕的孩子?”看到萧三一脸惊吓的表情,皇帝微微一笑,“原来在皇弟眼里,皇兄竟是这般吓人的?” “哪里!”萧三一抹脸:“我只是有些意外,皇兄既然知道,怎么?” “吉祥还小,放在宫里头不安全,如今我日日能看到他,说与不说又有何关系。” 萧三心里转了一圈儿,忍不住问:“那飞扬他……” 皇帝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都染指萧磊的弟弟了,还念着别人?” 也不知是谁染指了谁!向来脸皮厚的萧三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居然微微红了脸:“哪有,只是关心一下好友。” 皇帝瞧得稀奇,许久才道:“飞扬的心性不错,让他教着吉祥也好。吉祥还小,并不适在宫里,更何况,我与萧磊才相聚,他既不愿我知,我便当不知,或许还能再有个皇子也不一定。” 萧三不由有些同情那萧磊,被自家腹黑的皇兄看中,真不知是好是坏! 萧磊当了回店小二,心满意足地回到皇帝的身旁,手里还拎着顺手牵来的吉祥,心情好得不行,全然不顾小家伙皱成一团的小脸儿。 皇帝慢悠悠地给倒了碗茶水,把吉祥从他怀里解救出来,擦擦小家伙额上的汗珠,哄了几句又喂了些茶水,冷不丁道:“我瞧着你也挺喜欢吉祥,不如我们就收他为义子。” “噗!”萧磊一口茶喷了一地。义子!这下完了完了!皇帝要知道真相,会生多大的气!!! 想到未来一阵子,又能听到萧磊和叶飞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皇帝就觉得心情莫名的愉悦,连带这酷热也消散了不少。 吉祥听得似懂非懂,扬起脑袋问:“皇帝叔叔,什么是义子?” 皇帝笑道:“叔叔喜欢吉祥,吉祥也喜欢叔叔,所以吉祥就是叔叔的义子,吉祥愿意吗?” 天真的吉祥毫不犹豫地点头:“愿意!” 皇帝连眉梢都染了一层笑意,温柔地亲了亲吉祥的额头,哄道:“那叫声父皇来听听。” “父皇!” 刚刚顺过气来的萧磊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差点儿滑到桌子底下去,抬眼就瞧见皇帝带笑的眼眸,怎么瞧都透出一股子狐狸的气息!萧磊扭头看向还在柜台里喜滋滋数着铜钱的叶飞扬,暗自决定,独担忧不如众怕怕,他一定会最快速度告诉叶飞扬,皇帝已经认了吉祥当义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