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我靠种男友发家[种田] 作者：月寂烟雨

文案
许鲸车祸再次醒来已是２０６２年，末世后期。他缩水成短胳膊细腿的小傻瓜许盛禾，身怀系统，养着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许鲸愁，系统哪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东西死贵，贵也不是系统的缺点，是他的缺点。他缺点这么严重，怎么挣钱养大哥哥？
许鲸不知道，大哥哥能看到他的灵魂状态，接近一米八的修长青年，皮肤细白，清瘦挺拔，就算皱着眉头发愁，也愁得极好看。　

内容标签： 种田文 末世 美食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鲸、齐云至 ┃ 配角：梁家一家等 ┃ 其它：种田

第1章 傻子
　　中午，晴空万里，骄阳高悬。
　　仁源生活区旁边的小河中，许鲸挣扎不动，静静漂浮在水中，半睁着眼睛透过水幕看那亮白的太阳，口耳眼鼻都灌入了水，他已经没多少意识。
　　他无神的视野里，一个身影游鱼一般迅速游到他身边，从背后抱着他，将他举起来，让他的口鼻露出水面。
　　他艰难地低头，只能望见一双手，一双男人的手，骨节修长，沉稳有力。
　　许鲸软软地倚在男人怀里，一动不动，仍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相比于其他溺水的人，他又保持几分清醒。
　　岸上忽然人声喧哗。
　　“在那里在那里！那孩子在那里，我看见了！”
　　“快！下去救人！”
　　“噗通”几声，有几道身影立刻跳下水，争先恐后地朝许鲸游来。
　　许鲸被人拉住手臂，从腋下托起，软软地被带着往岸边划去。他此时侧着身子，很清楚地看到那个刚开始救他的男人。
　　男人长长的睫毛宛如水中的水草，眼皮半敛着，看不清神色。许鲸被人快速送上岸，男人仍留在水里，淡出许鲸的视线之外。
　　许鲸试图回头看他，却怎么也回不了头。
　　“糟了，没气了！”有男人焦急地喊。
　　接着许鲸被人翻了个身，腹部顶在某个膝盖上，头部下垂，背部被人用粗糙的手掌大力挤压。
　　“咳咳咳！”河水从许鲸的口鼻中涌出，他的灵魂与身体仿佛一下子契合起来，无数声音传入他耳朵又远去，许鲸失去最后一点意识，陷入昏迷之中。
　　一个漫长的梦包裹着许鲸。
　　惨烈的车祸，新生的婴儿，吵架的夫妻，婴儿的弟弟出生。一幕幕情景像哑剧一样飞快闪过，再后来，孩子长大了些，依旧木讷，对人没什么反应，在孩子爷爷的主持下，孩子被送往乡下表姨家寄养。
　　不知道睡了多久，许鲸被一阵尖锐的哭声吵醒，伴随着哭声的还有骂声。
　　许鲸被这一阵阵哭声吵得头疼，慢吞吞地在昏暗的床下找拖鞋，他摸索很久，最终找到一双由鞋底和布条绑成的简易人字拖。
　　他汲着拖鞋慢慢往屋外走去，屋外天色昏暗，暗蓝的天空一角还挂着几颗星子，显然天色已晚。
　　出了泥砖屋，外面是一个晒谷场，郭英贞正在晒谷场上追打小儿子梁小宝。
　　“我让你调皮！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背着大人下河游泳！”郭英贞边骂边喘，手中的竹条舞舞生风，追着前面黝黑的梁小宝打。
　　梁小宝从这头躲到那头，依旧逃不过郭英贞手里的竹鞭。他嚎啕大哭，哭得眼睛周围的皮肤红肿一片。
　　郭英贞将他逼到墙角，单手叉腰喝问：“说！敢不敢下水了？！”
　　梁小宝抱着脑袋认错，“不敢了——！呜！”
　　“还在上学前班就这么皮！”郭英贞的竹鞭却没停，“我让你再逃学！还敢不敢不做作业？！敢不敢调皮？！”
　　郭英贞积怒已久，每一次重重的鞭影下都带着气势汹汹的怒问。
　　梁小宝双手抱头边躲边逃，嗓子哭得沙哑。郭英贞本就怒气未消，见他一弯腰还敢跑，不由怒意大涨，大步一跨就要将儿子揪回来。
　　许鲸正好从房间走出来，迎面碰上梁小宝。
　　梁小宝脚步一拐，躲到许鲸身后，郭英贞扑了个空，见许鲸自己走出来，她眼睛诧异地睁大了些，手一顿，“小禾？”
　　她没再管梁小宝，而是伸手拉过许鲸，探上他的脑袋，感觉不烫手，松口气轻轻拍拍他的肩，“不烧了。”
　　郭英贞将许鲸拉到屋檐下的小竹椅上坐好，转头瞪了梁小宝一眼，“再不听话，我让你爸收拾你！”
　　梁小宝蹲在屋檐下抹眼泪，身上腿上全是一条条红肿的淤痕。
　　不一会儿，这家的男主人梁国涛回来了，瞥了眼还在抽噎的儿子，什么都没说，洗干净手脚进屋。
　　天色越发昏暗，蚊虫嗡嗡地黑云一样飞过来，令人着恼。郭英贞手脚麻利地燃起艾草驱蚊，屋檐下满是浓浓的艾草味。
　　“妈，吃饭了。”郭英贞的女儿梁二妹在厨房喊。
　　很快，家里的其他人从房间里出来，坐到走廊的饭桌前。
　　饭桌上点了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
　　旧木桌上摆着今晚的晚饭，粗粮饭，清炒番薯叶，炒茄子，水煮冬瓜，盐辣椒，一点荤腥都见不着。
　　梁二妹麻利地盛好饭，每人桌前一碗，到了许鲸这里只有大半碗。他看了一眼，等其他人端起碗后也跟着端起碗，沉默地吃起来。
　　梁小宝不情不愿地站在一边，黝黑的皮肤被眼泪冲出一道道泪痕。
　　郭英贞见小儿子这蔫哒哒的模样就来气，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放，横眉倒竖，“刚刚竹笋炒肉还没吃够？”
　　梁国涛看儿子一眼，淡淡道：“不想吃就回屋去。”
　　两大家长发话，梁小宝不敢动，委委屈屈地坐下来，端起碗扒饭。
　　梁国涛看着饭桌上没什么存在感的许鲸，对郭英贞道：“阿贞，这两日你多看着点小禾，别让他乱跑。”
　　许鲸这世的名字叫许盛禾，正是被送到表姨家寄养的小可怜。
　　“我晓得。”郭英贞点头。
　　梁小宝看家里的大人都护着这个傻子，心里越发不服气。
　　要不是这个傻子也跟着他下河游泳，他根本就不会被抓到，更不会挨这么一顿打。想到这里，他趁大人不注意，狠狠地瞪许鲸一眼。
　　郭英贞眼睛余光瞥见，气不打一处来，“你瞪什么瞪？长这双眼睛就会瞪人用？”
　　梁小宝嘴上挂油瓶，奈何一向害怕郭英贞，没敢搭话，委屈地低下头扒饭。
　　许鲸全程安静地吃自己的饭，如往常一般基本没怎么夹菜，谁都没看出他的异状。
　　等所有人放下碗筷时，许鲸也放下了碗筷，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后回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隔着晒谷场跟厨房斜斜相对，这原本是间放工具的杂物房，他来之后特地腾出来给他做房间。
　　这间房窗子很小，终年昏暗不见五指，泥砖房里中间放着由两张长凳上架了几块薄床板的木板床，床板上有一张草席和一床脏兮兮破烂烂的褥子，泛着一股子霉味。
　　许鲸爬上床，在床上发了会呆，突然出声：“守望号。”
　　一个发着淡淡荧光的长方体悄悄浮现在空中，这个长方体成年男子手掌大小，一面是浅金色的金属外壳，一面则是屏幕，与许鲸上一世的手机类似。
　　这是守望号的拟态。
　　看到这个小仪器出现后，许鲸轻声道：“开启警戒，有人靠近五米内示警。”
　　守望号“嗡”地一声，屏幕显示警戒开启。
　　许鲸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什么时候出现，他下午醒来后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最终只摸索出了几个功能，警戒功能就是其中之一。
　　又摸索了一会儿，许鲸幼小的身体顶不住疲惫，他道：“结束警戒。”等守望号暗下去后，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许鲸被人惊醒，来人毫不客气，伸手狠狠在许鲸小臂上掐了一把，“小傻子，还不起床吃饭？”
　　许鲸身体酸软，没能躲开那爪子，顿时尖锐的疼痛顺着顺着胳膊直冲脑门，睡意尽数散尽。他挥开梁二妹的手，皱着眉头道：“你掐我干什么？”
　　“掐你就掐你……啊！”梁二妹傻眼，这小傻子来她家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听小傻子说那么长的句子，“你，你会说话？！”
　　许鲸看她一眼，挪挪身子，从离她远一点的地方下床穿鞋。
　　屋内昏暗，彼此都看不出对方的表情。
　　等梁二妹跟着许鲸蹬蹬蹬出了屋，在早上八点多的明亮阳光下，梁二妹才发现面前人脸上一点呆气都没有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灵动眼睛望过来，还带着莫名的气质。
　　梁二妹顾不上找许鲸麻烦，转身就往屋檐下的饭桌上跑。
　　郭英贞见她这受惊吓的模样，也跟着吓一跳，“二妹，怎么了？”
　　“妈，爸！”梁二妹瞪大眼睛，咽咽口水，“小傻子不傻了！”
　　“嗯？”郭英贞回头望丈夫一眼，不大理解女儿话里的意思。
　　梁国涛放下刚从厨房里端出来的菜，“我去看看。”
　　许鲸汲着烂拖鞋走来，面上一派沉静。
　　“小禾？”梁国涛喊一声。
　　许鲸跟他打招呼：“表姨父。”
　　梁国涛也是一惊，他伸手摸摸许鲸的脑门，试探地问：“真醒过来来了？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许鲸回答，“醒过来了，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郭英贞也明白过来，外甥这是真不傻了，要搁往常，他哪能知道别人在说什么？
　　一家人面面相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这小傻子傻着的生活，他家每个月给梁国涛家四十斤粮和十块钱，把他寄养在这里。现在他突然好转，也不知道这笔钱以后还能不能落到他们家。
　　梁国涛作为一家之主，他扶着许鲸的肩膀让许鲸到老位置坐下，看妻子一眼，“先吃饭，吃完饭我带小禾上卫生院看看。”
　　几人各自落座，郭英贞看桌上的饭一眼，伸手把中间那盆蒸蛋端过来，一勺子给许鲸舀了一大块，又给他夹了好几筷子茄子跟冬瓜，“小禾多吃点。”
　　梁小宝看他妈给许鲸夹菜，心里不乐意，嘴巴一撅，用筷子挑着碗里红薯和米饭混着的粗粮饭，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送，就是不肯好好吃饭。
　　外甥突然不傻了，郭英贞想起往日家里对他的行为，心里没底，正不痛快。
　　她一眼瞥见小儿子玩米饭，继而想起小儿子下河游泳才引得傻外甥也跟着学，最后大难不死整个人清醒过来，心里别提多糟心。
　　她一筷子头敲在小儿子手上，喝道：“是不是给你吃得太多？！饭也敢玩？”
　　梁小宝被打得一缩，扁扁嘴，眼泪无声无息从眼眶里掉出来。
　　梁小宝的奶奶李银秀看小孙子委屈的模样，伸手也跟他舀了一块蛋羹，示意他不要闹。
　　今天梁家的重点完全放在许鲸身上，许鲸照旧沉默，低调得很。
　　吃完早饭，梁国涛带着许鲸上生活区的卫生院。
　　仁源生活区只是一个小型生活区，生活区内四百多户人家都靠这么一个卫生院。比起原来那个学得杂而不精，只能看普通发烧感冒的老大夫，卫生院新来的年轻大夫还挺有两把刷子，大伙儿比较信任他。
　　梁家这外甥从出生起智力就有缺陷，突然变灵通，大夫也很诧异，他听了听心音，又查看许鲸的瞳仁，实在没看出什么来，他只好对梁国涛说：“有些人是这样。小时候神经没有发育好，可能实际上原本有意识，但是表达不出来，一经过剧烈刺激，冲通了哪里，一下子就显得聪明起来。”
　　“那他现在是全好了？”
　　清瘦的大夫摇头，“这个你们要上大医院去检查，我们这里的设备很难看出来。”
　　梁国涛问：“那他会不会又变傻？”
　　“这个不太可能，不过这孩子有点营养不良，你们回去后最好给他多吃一些鸡蛋，让他多补充补充营养，促进脑部发育。”
　　梁国涛应一声，带着许鲸回去。
　　他还要去田里干活，将许鲸送到家，就匆匆地拿着工具走了。
　　家里就李银秀一人在家，她正在晒谷场上敲打已经晒酥了的豆子，干豆荚噼里啪啦地裂开，豆子滚在豆荚下面，圆滚滚地很是喜人。看到许鲸，她让许鲸端着板凳坐在屋檐下，给他一捆敲打过却仍残余着豆子的干豆夹让他把豆子捡出来。
　　许鲸慢吞吞地捡着豆子，干干的豆子一粒一粒掉落在瓷海碗里，慢慢积了小半碗。
　　“奶奶！”梁小宝顺着晒谷场外的道路跑过来，手里还抓着什么，他高兴地老远就喊，“奶奶，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李银秀站起来，锤了锤酸痛的老腰，粗糙的大掌捧着梁小宝的小手，一个圆圆的婴儿拳头大小的绿球露了出来，“我看看，橘子？”
　　“嗯，给你吃。”
　　李银秀的脸上并不见高兴，“你哪来的橘子，不是说不要摘野外的东西？”
　　野外的东西可吃不得，要是吃病了怎么办？
　　“不是外头摘的，是俊华叔给我的，他家安全田里种的那棵橘子今年结果啦！”
　　李银秀脸上的皱纹这才舒展开来，她摸摸小孙孙的脑袋，“奶奶怕酸，奶奶不吃，你吃。”
　　“那你先放着，等会儿爸妈回来我们一起吃。”梁小宝把橘子塞到李银秀手里，蹦跳着转身往外走，“奶奶，我出去玩啦。”
　　许鲸站起来，跟在梁小宝后面，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盯着李银秀，“奶奶，我也想去玩。”
　　李银秀拿着橘子，准备锁到自己房里去，听许鲸这么说，挥挥手，“去吧，别靠近小河。小宝你看着小禾哥哥，不许让他玩水。”
　　梁小宝心里记挂着外头的小伙伴，听到奶奶嘱咐，立刻说：“知道了，我不让他去河边。”
　　说着梁小宝蹦蹦跳跳地跑出去，许鲸赶紧跟在他后面。他应是应了李银秀，一跑出家门他就加快脚步，根本不管后面的许鲸。
　　许鲸跟着他跑出李银秀的视线范围内，停下脚步，拐了个弯，往河边去了，他心里惦记那个飘在河里的男人。


第2章 捎信
　　许鲸一直记得水里那个男人，可惜那时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分不出来那究竟是现实还是梦。
　　仁源生活区旁边这条河属于全江支流，尽管流速比较平缓，河面宽三四米，河中心深三米多，几岁的小孩子在这边游泳很是危险。
　　生活区里人来人往，许鲸选小路绕开大部分人，悄悄顺着河边的芦苇往他当日溺水的地方走去。他现在身高一米出头，躲在芦苇丛里外面的人完全看不见他。
　　到了目的地，许鲸抬头看了眼太阳，今天的天气条件跟他溺水那天类似，太阳明晃晃，热气逼人，走一圈一身热汗。
　　河水静静流淌，两边的芦苇丛偶尔随风摇晃，视线所及的十几米地方没有半点人烟。
　　许鲸沿着河上下走了十几米，没有丝毫发现，更不见那天他所见的那个男人的影子。
　　他已经不太记得那个男人的样貌，唯一深深印在脑海里的只有他沉稳有力的手及一直在水中沉浮的样子。许鲸疑心他并不是本生活区的人。
　　哪怕痴傻这么多年，许鲸对经常见的人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印象。生活区内的男子大多健壮黝黑，标准的农民形象，而水里的那个人却不是这样，他太过俊美，气质出众。
　　在岸上做了一全套准备运动，许鲸脱掉衣裤，打算在靠近河岸的地方下水看看。
　　他水性挺好，在水下哪怕不动也能维持微妙的平衡，让口鼻露出来呼吸。这里的小孩子都能下河游泳，说明并没有多少暗流，他只是打算下河看看，并不担心。
　　就在许鲸两只脚进入浅水中的时候，河面上突然冒出一颗脑袋，一颗男人的脑袋。
　　许鲸被吓了一大跳，“嗷”一声就蹿上河岸，手臂上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等他略微冷静一点，定睛看去，才发现那正是那天救他的男人。
　　男人浮在河中央，正盯着他。
　　男人五官立体，面部脂肪很少，看起来俊美又凌厉，一双眸子黑沉沉，看着有点渗人。
　　许鲸刚开始以为他在游泳，多看几眼才发现，这个男人浮在河中央，手脚完全没有动作。一般人这样早就沉底，压根不可能维持这样的状态。
　　与他对视了一会，许鲸小声打招呼，“你好，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男人没说什么，见许鲸没有下河游泳的意思，又静静地沉到河里去了。
　　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类？河神？水鬼？许鲸不得而知，他冷静了一会，又慢慢扶着河岸下水，刚刚蹿得太快，他脚上沾着泥和草籽等杂物，他得洗一洗，才好上岸穿衣服。
　　就在许鲸下河的时候，男人又静静浮出来。
　　许鲸看着他，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举着脚示意他看，“你放心，我就是洗洗脚，我不下河游泳。”
　　说完这句话，许鲸快速在水里搓了搓手脚，简单搓干净，他慢慢走上岸穿衣服拖鞋。
　　河里的男人见了，又静静沉回去。
　　许鲸看着河心好一会，才慢慢转身离开河边。
　　他没有马上回去，而是绕着这个生活区慢慢走了大半圈。
　　仁源生活区只是小型生活区，四五百户人家住在河的一侧。大家的房子类似，大多用一种灰色的安全砖建起来，小部分是泥砖房。
　　许鲸知道，这是为防止W射线。
　　W射线是外星陨石的产物。
　　二零一八年二月，来路诡异的巨大陨石撞上了地球，不但诱发大量自然灾害，还散发出大量的有害射线W射线，影响地球的磁场，使得地球上许多精密仪器相继罢工。
　　W射线对人体的微环境有极为恶劣的破坏作用，而这些破坏的后果则是人类体内的细胞受到极大的刺激，陷入无序状态，这些细胞疯狂分裂生长却不能分化，仿佛是癌症的进化体却又比癌症可怕得多狂。
　　仅仅是W射线，百分之六七十的人类都在这场浩劫中死亡。
　　射线不仅会对人体造成巨大的伤害，它还能污染土壤，污染植物，污染地球上的一切东西，其中对金属的污染度极高。为了生存，人类搬离城市，进入一个个安全区，并研发各种对抗W射线的产物。
　　许鲸这辈子身体不太好，沿着生活区走大半圈累得不行，他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休息了好一会，选另外一条近路，穿过一片片屋子慢慢回梁国涛家。
　　他回到梁家时已经十二点多，脚下的影子换了个方向慢慢变长。他麦色的皮肤晒得通红，一身热汗黏在身上，整个人蔫巴巴。
　　李银秀坐在走廊下择豆子，见他回来，问：“你跑哪去了，大中午也不见回来吃饭？还连累大家等你一个人。”
　　“不记得路。”许鲸闷声回答。
　　“小声点，你表姨他们午睡去了。”李银秀站起来，走到厨房端出一碗饭，“赶紧吃饭。”
　　许鲸接过碗和筷子，坐在走廊下慢慢吃饭。这一碗饭中，上半部分盖着满是叶梗的空心菜，下面埋着小半碗杂粮饭，他珍惜地吃完，拿着碗去厨房门口打水洗碗。
　　梁家在厨房门口打了口井，水源受W射线影响很小，随着人类对W射线的抵抗能力渐渐增强，这点影响远在人类的承受范围之内。
　　洗完碗，许鲸把碗放回厨房，快速摸出一个空的火柴盒，从盐罐里装了一小盒盐，又放了三根火柴进去，一并藏在裤兜里，这才走回李银秀跟前，“奶奶，我回房了。”
　　李银秀原本想叫他挑干净豆子里的杂物，抬眼一看，面前的小孩又瘦又小，脸颊发红，嘴唇暴起干皮，手一顿，挥挥手让他去。她倒不是心疼许鲸，他要生病，要用家里的钱去医。
　　许鲸沿着屋檐下的阴影走，经过梁国涛他们的房间时，他看到窗棂上放着一整块绿色的橘子皮，橘子皮还新鲜，应该是小宝上午带回来的那个。
　　天气很热，许鲸确实有点中暑的迹象。他昏昏沉沉地睡去，被叫醒时天已经快黑了。
　　梁二妹环胸站在床前，瞪着许鲸，小声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什么活也不干，早晚吃死你！”
　　她今年十四岁，身高一米五出头，薄嘴唇，皮肤黑黄，整个人都很瘦。
　　许鲸十一岁，个头却只到她胸前，在没清醒之前，许鲸很怕这个凶巴巴的远房表姐。
　　许鲸慢吞吞地起床，绕过她往外走。
　　梁二妹冷哼一声，从后面追上来，大力将许鲸挤开，拖着拖鞋快步出去。
　　晚饭照样那几样，粗粮饭，清炒番薯叶，炒茄子，水煮冬瓜，酱油辣椒，这次许鲸碗里还是大半碗饭。
　　快速吃完，许鲸拿着空碗去放在一旁的锅里盛。
　　李银秀拿过他的碗，给他添了两口饭，问：“今天饭量这么大？”
　　许鲸点头，“以前没吃饱。”
　　李银秀的脸立刻拉了下来，碗砰一声放在桌上，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孩子不干活吃那么多干什么？”
　　许鲸沉默地端起碗，慢慢吃起碗里的饭来。
　　小宝吐吐舌头，嘲笑许鲸，“大饭桶，羞羞脸。”
　　许鲸当没看到，小宝被郭英贞瞪了一眼。
　　吃完饭，梁二妹去洗碗。梁家一家人在屋檐下坐了一会儿乘凉，接着各自回屋去休息。
　　整个仁源生活区都没有电，大家晚上睡得很早，白天也起得很早。天彻底黑下来后，基本听不到什么人声，唯有声声虫鸣和徐徐晚风。
　　W射线爆发以来，地球上的小生物适应得比人类好，被W射线污染并不妨碍它们生存。
　　许鲸下午睡得比较多，此时听着一声声虫鸣，整个人无比清醒。他摸摸胃部，现在还好，等一会儿就会很饿，就像昨天与前天一样。
　　他小声对着空中说：“守望号，告诉我时间。”
　　“现在时间是晚上八点二十一分。”
　　“开启监控，监控距离为三米。设置为隐藏状态。”
　　“好的。”
　　许鲸下床，穿上他那双破破烂烂的拖鞋，用藏起来的树藤绑好，轻手轻脚地下床。
　　此时，大部分人已入睡，没有什么事，他们不会起来。
　　许鲸想趁此机会，去野外找点食物存起来，缓解这种每天都吃不饱的状态。
　　悄声推开门，许鲸走到晒谷场，今天天气还行，头顶有一弯月牙儿与几颗疏星，看清路没问题。
　　许鲸原本想往外走，刚走到晒谷场中央，听到梁国涛跟郭英贞房间里有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其中好像提到了他的名字。他脚步一顿，轻轻往回走，悄悄蹲在窗子底下听。
　　“……老梁，你说小禾现在清醒了，我们要不要给他家捎封信去？”
　　“捎吧，他好不容易清醒了，总要告诉他家一声。”
　　“他家得到信把他接回去怎么办？那可是四十斤大米和十块钱，大石他们兄妹三个马上开学，没有这笔收入我们恐怕供不起。”
　　“送都送过来了，他家肯定不会把人接回去。再说，他们家的名额都给出去了，把小禾接回去能接回哪？”梁国涛虽然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人却不蠢，家里大事拿主意的也一直是他，“等着看吧，小禾清醒的消息捎回去了，他们家还得托我们继续养。”
　　“真的假的？”郭英贞声音压低了些，“哪家能舍得把孩子养在别人家？”
　　“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小禾在这里上学，每个月的寄养费他们还得多给点。”说到这里，梁国涛提醒妻子，“小禾现在不傻，这些天我们对他好一点，省得人嚼舌头。”
　　“这我知道，看他鬼精的样子，我哪敢亏待他？你……”郭英贞嘟囔。
　　许鲸在外面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名额？怎么就肯定不会把他接回去？他凝神想再听清楚一点，里面的郭英贞夫妇却转开了话题，许鲸只好揉着发麻的腿，轻手轻脚地按原计划往外走去。


第3章 不行
　　八月的夜晚带着湿气，凉风一吹，许鲸不由小小地打了个寒颤，将身上单薄的衣衫裹紧。
　　他出了家门，抬脚往西边走去。仁源生活区的生产基地在东边，基地装有反W射线装置，保证产出粮食的安全性。
　　那是整个生活区的重中之重，常年有人值班看守，若有人被抓到偷粮，偷扭送到派出所都是轻的，多半会被打一顿。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时候，被打伤落下残疾甚至死亡都是常事。
　　许鲸此行的目的并非去偷粮，他打算去野外找些食物。
　　几十年来，人类龟缩于大大小小的安全区，野外植物疯长，动物的数量也不少，要是没有W射线，人类绝不会缺食物。
　　江圭走出生活区后，沿着小路往野外走。
　　这年头大家出来主要往山上去砍柴，很少走到野外。原本是良田的大部分地区都长满了茂盛的野草跟灌木，普通人根本下不去脚。
　　走入田野前，许鲸捋几把艾叶，用石头砸烂，涂抹在裸露的小腿、手臂、脖子跟脸上，防止蚊虫叮咬。
　　“守望号，开启二级警戒模式，危险物靠近三米内预警。”野外多蛇虫，被咬到可不是好玩的事。
　　“好的，二级警戒模式已开启。”
　　许鲸用膝盖压着，拗断一根小树枝，把它当成手杖，慢慢走入荒野中。
　　在陨石撞击地球之前，这片地区的种植历史有三千年之久，每一寸沃野都久经驯化，即使现在被野草盘踞，里面也长有不少可食用的蔬菜瓜果。
　　许鲸一边走，一边找，走了大概两个小时，一共找到两把韭菜，三个南瓜，四棵葱，五个芋头，十三根茄子及二十六根辣椒，经过守望号扫描，W射线含量在安全值以下的只有一颗葱，一个南瓜，三根茄子，三个芋头及八根辣椒，其他蔬菜都不能吃。
　　野外采集到的可食用蔬果比例太小，如果没有准确便宜的测量方法，直接食用太过危险。陨石撞击地球的大灾难已过去了几十年，人类从野外直接获取食物的行为变得极少。
　　三样蔬菜的个头都不大，尤其南瓜，只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许鲸掐了一下，皮又硬又厚，指甲根本掐不进去。
　　许鲸拉起衣服，把几样菜兜好，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河边赶。
　　河边近水源，方便清洗食物，也方便灭火。想起那个救了他的神秘男人，许鲸不知道这次去河边还能不能再找到他。
　　到河边之后，许鲸简单清洗食材，找一片茅草较少的地方拗断清走，清出一片可以生火的地方。他转身去找了不少枯枝枯叶回来，又带回一整片芭蕉叶。
　　刚刚他沿河过去还看到了竹林，可惜竹林多年没人打理，长得又粗又密，里面藏着无数蛇虫，许鲸一靠近，守望号就发出警告声，他只能放弃挖竹笋的想法。
　　其实竹笋也不好挖，没有工具，单凭他刚一米出头的个头，根本弄不到竹笋吃。
　　生起火，许鲸将南瓜跟芋头都放到火堆中去煨，并不时翻面，免得焦得太厉害。
　　火堆在安静的夜晚发出细微的哔啵响声，守望号突然发出警报。
　　许鲸机警地站起来，以为有人过来了，正打算灭火，回头一扫，水面上却静静地冒出个人。
　　“是你啊。”许鲸眉眼全弯起来，他不但没有被吓到，心里还挺高兴，他邀请，“晚上好，要过来吃点东西吗？”
　　男人看了许鲸一会儿，慢慢从水中走过来。
　　许鲸注意到，他走动的时候对水流完全没有影响，不仅没阻碍水流，平静的河面连半点涟漪都没起。
　　这男人看着不像人类就罢了，感觉还没有实体，不像精怪，倒像鬼魂。
　　许鲸很快意识到不对，如果男人真是鬼魂的话，那天男人为什么能抱着他，把他托出水面？
　　男人涉水而来，身上穿的衣物依然干燥，上岸时并不见水迹。他个头很高，才一米出头的许鲸无法判断他的具体身高，目测应该有一米八多甚至一米九。
　　“坐么？”许鲸给男人搬了块石头，男人沉默地坐在小石头上。
　　火光映照出他俊美的脸，许鲸看着他，问：“我叫许鲸，许诺的许，鲸鱼的鲸，大哥哥，你叫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
　　许鲸跟他面对面静静坐着，周围响起虫鸣，等了好一会，许鲸以为男人不会回答，他却忽然开口道：“齐云至。”
　　他的声音很好听，不太过低沉也不过分清亮，刚刚好，带着一点男人的力度却没有男人的沧桑。
　　许鲸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男人开口。
　　两人又沉默一会，许鲸小心地问：“齐大哥，你住在河里么？”
　　这次齐云至再没回答，许鲸也没介意，两人静静地坐在火堆前等食物烤熟。
　　齐云至到来时，许鲸把剩下的三根茄子也放上去烤着，三茄子都不大，最后放上去反而最早烤熟。
　　许鲸用棍子把茄子划拉到芭蕉叶上，又折了四根新的棍子，在河水里洗干净，划开茄子，捏碎葱和盐洒上去。茄子还冒着滚滚热气，盐和碎葱一洒到上面，立刻激起一阵香味。
　　他早就饿了，闻到这阵香味，他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没有理会肚子，许鲸把其中一根划开的茄子夹到折叠得厚厚的芭蕉叶上递给齐云至，又把简易筷子递给他，“齐大哥，你试试。”
　　许鲸原本没抱希望，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摸到了齐云至那双温凉修长的手，而齐云至也稳稳地接住他递过去的食物，并且尝试性地夹起茄子里面的囊肉，直接往嘴里塞。
　　“！”许鲸忙拉住他，“等一下！要吹一吹才吃，不然会烫到嘴。”
　　说完他自己拿起一份，示范性地夹了一条茄子肉，放到嘴边吹了好一会儿，才往嘴里放。
　　齐云至照他的做法，吹凉茄子肉送到嘴里，眼里露出一丝惊奇。
　　去掉焦黑的茄子皮后，肉没多少。
　　许鲸扒拉出煨得差不多的南瓜，跟齐云至一起吃南瓜。
　　许鲸人小饭量也小，只吃了一小半。这南瓜个头小，味道却非常不错，又粉又甜，十分好吃。
　　吃完南瓜吃芋头，芋头也不错，带着一股特殊的香味，吃下去，整个人都暖洋洋起来。
　　吃完，许鲸在河里洗完手和脸，又漱了漱口，回头看齐云至。齐云至正认认真真地吃许鲸给他剥好的芋头，他似乎也饿，吃东西吃得很仔细，许鲸今天找的大半食物都进了他肚子。
　　许鲸召唤出守望号，看了眼上面的时间，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接近五点的时候开始天亮，那时仁源生活区的人们会起床干活。许鲸要是再不回去，指不定就会被谁撞见。
　　“齐大哥，我要回去了，我们明晚见。”
　　齐云至啃着芋头，反应半晌才点点头。
　　许鲸用水浇灭火，又把干柴藏好，茄子皮芋头皮南瓜皮等都扔到水里，这些东西会被鱼吃掉或者沉底，不怕被人发现。
　　借着头顶一点星光，许鲸缓了好一会，才重新看见路，他朝齐云至挥挥手，转身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回去时很顺利，他爬上床之后依旧没有一人发现。梁家人对他不太关心，就算发现，等问起来，他只要答去厕所，梁家人应该就不会探究。
　　晚上睡的时间太短，许晋早晨的时候被郭二妹叫才醒过来。
　　郭二妹黑黄的脸拉得老长，许晋没理她，慢吞吞地起床穿衣服出去外面吃早餐。
　　太阳出来没多久，早上还带着凉意，风一吹，许鲸整个人神清气爽。他清醒后，第一次在肚子饱足的情况下起床，心情非常不错。
　　他上桌时，梁国涛他们已经在吃着早饭了，许晋的早饭照旧被提前盛好。他也没在意，端起碗边吃饭边听桌上几人聊天。
　　梁国涛家早饭吃到一半，外面的小路远远走来一个人，直接走到梁家来。
　　李银秀眯着眼睛，“国晴过来做什么？”疑惑归疑惑，她还是老远便朝走来的中年男人打招呼，“国晴，你吃了没有？在这里吃点吧？”
　　梁国晴黑瘦矮小，脖颈底下凸起一排骨头，满脸愁苦。
　　他没有靠近梁国涛一家，站在晒谷场上，隔着好几米就摇手拒绝，“不吃饭，我妈今早去了。家里要办丧事，银秀婶子你要是有空，劳你过来搭把手。”
　　“去了？！”李银秀瞪圆了眼睛，满脸吃惊，“怎么回事？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
　　梁国晴的眼圈蓦然红了，“是我没本事，家里粮食不够吃，我妈就吃了点外头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快就……就不行。”
　　“啊呀，这事真是——”李银秀放下筷子站起来，“我现在过去看看。”
　　“有劳你，我再去通知其他人。”
　　“我去吧。”梁国涛接过话头，也放下碗筷站起来，“现在事事都要你做主，你家没个大人在不行。”
　　梁国晴伸手抹了抹眼睛，梁国涛走上前拍怕他的肩膀，两人分头行事，李银秀迈着步子跟在梁国晴身后。
　　小宝放下碗站起来，想跟上李银秀，郭英贞警告地一瞥他，他又重新坐下吃饭。
　　等他们三人走远，郭英贞嘱咐，“快点吃，今天大石二妹跟我上工。小宝和小禾，你们留在家里，等奶奶回来跟着她，不要乱跑，千万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知道了。”小宝几人一起应下。


第4章 死亡
　　太阳上到半空中，李银秀匆匆回来，拿上一把香，一兜米又打算出门，这次她带上许鲸，嘱咐小宝在家里看家。
　　小宝扯着她的袖子撒娇，“奶奶，我也去。”
　　李银秀粗糙的指头抹去他脑门上的汗：“你在家看家，听话。”
　　小宝不干，抱住李银秀的腰，“不要，小傻子都去，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又不是好地方。”李银秀不容分说，将孙子从自己身上撸下来，“让你姐给你做好吃的，我们吃完午饭就回来。”
　　小宝鬼精，“奶奶你给我做，姐她才不给我煮好吃的。”
　　“好好好，给你煎腊肉吃。”李银秀无奈，转身回厨房里，从柜子底下的一个陶酱油缸里夹出一小块里面用油浸着的腊肉，用碗装好，在切菜板上刷刷几下切成薄片，又拍了大蒜，切了一大碗辣椒沫，回身洗了洗锅，在灶下起火来。
　　锅烧热，油津津的腊肉“滋啦”一声下锅，瞬间升腾起一阵肉香味。
　　许鲸在屋檐下坐着，闻到这股香味，情不自禁咽咽口水。
　　小宝钻进厨房，许鲸也跟着进去。李银秀把大量辣椒和大蒜下锅，和着腊肉，慢慢煎香。
　　灶下的硬柴慢慢烧着，李银秀利落地在切菜板上切好一大把青菜，并用青菜把刚刚切肉残余的油渣抹干净，又切冬瓜。
　　煎完腊肉，她将柴火烧大，开始下锅炒冬瓜，炒着冬瓜，顺便把杂粮饭也焖上。
　　从水缸里舀出一勺水，加了小半勺，放到冬瓜里焖冬瓜，顺便将青菜下锅一起焖。没一会儿，一大盘冬瓜焖青菜就闷好了。
　　杂粮饭，冬瓜焖青菜，辣椒炒腊肉，这是梁国涛家的午饭，许鲸看着，摸摸肚子，感觉又饿了。
　　李银秀将所有饭菜利索的放到柜子里，夹出一块腊肉塞到小宝嘴里，关好柜门，嘱咐小宝，“你在家看着午饭，别让人偷了，也别偷吃，等你爸妈回来一起吃。”
　　“哎！”小宝脆生生应下，嚼着嘴里咸香的腊肉眉开眼笑。
　　李银秀转身带着许鲸出门，梁国晴家住在生活区另一边，走路得走十多分钟。
　　梁国晴家门口站满了人，走进去一看，他家空荡荡的，四面墙壁上挂着些许蜘蛛网，还有霉点，屋里没什么家具，仅有的几张条凳上坐满了人，简单拼凑的桌子上堆满东西。
　　许鲸跟着进去，里面乱哄哄的，到处都是大人，杂七杂八地交谈。
　　他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这是要处理梁国晴的母亲蔡霞英的身后事，请什么人抬棺，什么时候上山，白事回礼等都要提前商量清楚。
　　李银秀一进去就被人拉走了，许鲸在一个角落里呆呆地站着，不敢乱跑。
　　站了一会儿，他去蔡霞英生前住的房间看她。
　　蔡霞英房间里没人，她被放在床上，脸色灰败，嘴唇发紫，紧闭的双眼里似乎有黑水溢出，在眼角处挂着不详的黑色印记。
　　从外表上不怎么看得出来她受到了W射线的危害，她看起来只是中年模样，脸上没什么皱纹，身材很消瘦，也很矮小，并不像自然死亡应有的年龄。
　　许鲸没去管跳得有些快的心脏，走近了一点，这是他才发现蔡霞英的腹部有些鼓，似乎有积水。
　　“守望号，隐藏模式，扫描当前死者信息。”开启隐藏模式后，守望号的一切信息只有许鲸能看见、听见。
　　“是，隐藏模式开启。死者性别女，骨龄六十三岁，大约五小时三十分钟前死亡，死亡原因为W射线导致的全身性器官衰竭。”
　　蔡霞英家里穷，她为让孙子孙女多吃几口饭，自己没吃，去野外找些野菜、野果吃，没吃几次，就得上W射线综合症状，在极短的时间内病发死亡。
　　许鲸打个寒颤，如果他没有守望号，去野外随便找些食物填饱肚子的话，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哎，你是哪家的？进来这里干嘛？这么不懂事！”有人推门进来，见到许鲸吓了一大跳，满脸怒容道：“这不是小孩能进来玩的地方，快出去！”
　　许鲸赶忙出去，好几个女人拿着寿衣进来，咣当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外头唢呐声响起，悲凉高亢的调子一出，铜锣与鼓声也随着响起来。没一会，女人们抓着一床褥子的四个角，把蔡霞英抬出来到门口的薄棺材里。
　　许鲸望天空，太阳还没到正中。
　　棺材叮叮当当被钉起来，屋里突然传出凄厉哭声。
　　许鲸望过去，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哭得满脸通红，挣扎着要往棺木上扑，旁边有女人抱紧她，不让她靠近棺木。
　　她旁边另一个小一点的男孩也嚎啕大哭，涕泪俱下，同样有名中年女人抱着他。
　　梁国晴在外面给棺木上钉子，一边钉一边流泪。屋内外不少人红了眼眶，无声地抹泪。
　　悲凉的乐声还在，棺材用粗绳套好后，几个男人拿着粗木杠子抬棺材。
　　梁国晴一家三口穿着赶制出来的白色孝衣，捧着纸钱跟在后面边走边扬起。
　　一行人慢慢走远，跟在后面送行的人也很多。
　　许鲸没看到李银秀，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身后有人大力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拖回去。
　　李银秀低声训斥，“你乱跑什么？”
　　许鲸望了眼外面送行的队伍，又看看屋内剩余的三五几个人，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会说话。
　　李银秀把他拎回屋内安置在一张矮木凳上，又给他一大把空心菜让他择，“把菜摘好，我们留在这里做饭。”
　　许鲸安安静静地择起菜来，屋内其他人也没闲着，洗米洗菜。
　　屋外有人提进来一大桶磨好的豆浆，煮好豆浆后用纱布把豆渣隔出来，放到米里面去蒸，做豆渣饭。
　　豆浆加入明矾，放到大缸里，等筷子插进去不倒之时，把已经变成豆腐花的豆浆舀出来，放到豆腐架里，用纱布包好，一层叠一层。上面放了一块大石头压着，让豆腐里面的水尽快渗出来。
　　渐渐地，满屋子萦绕着饭菜香味。
　　四处借来的桌凳碗筷洗干净摆开，一样样菜上桌。炒空心菜，炒茄子，炒冬瓜，炒辣椒，腊肉炒豆腐，霉豆腐，六个菜，盘子很大，菜量也很多。
　　抗棺的人们回来，鞋侧边带着厚厚的泥土。有人招呼吃饭，众人也不拘，自己盛饭，找个没人的位置坐下吃饭。
　　李银秀给许鲸盛饭，第一次给他盛了冒尖的一碗，低声嘱咐他，“自己夹菜吃，吃饱一点，晚上就不吃饭了。”
　　许鲸手一顿，拿着又长又沉的老木筷子，夹起菜来。
　　这一顿他吃得很撑，同桌的人也吃得很撑。
　　下午太阳正烈的时候，一屋子的人慢慢散去，各人都有农活要做，耽误大半天，下午还得去田里忙活。
　　几个中老年妇女留下来洗碗擦桌子，并将剩下的饭菜分掉。
　　李银秀嫌晦气，没有要，其他人很高兴地端着碗盘回去。
　　许鲸一天都跟着她，没什么机会离开。晚饭时，许鲸也坐在屋檐下，看着家里其他人吃晚饭。
　　李银秀中午吃得很饱，晚上不吃，也没给许鲸盛。其他人吃饭，李银秀就在旁边用稻杆搓着绳子，顺便说着今天在葬礼上听来的消息。
　　“现在国晴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以后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李银秀叹一声，“可怜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先没妈，又没奶奶。”
　　梁国涛开口，“熬一熬，日子总过得下去。”
　　“唉，你说得轻松！”李银秀面露惆怅，“今天有人给国晴出主意，叫他给他家阿青定个人家，送去人家家里养，他也轻松一点，他没同意。”
　　“这么早怎么能定人家？”郭英贞吃惊，“他家阿青还不到十二岁是吧？”
　　“先定着，又没那么快结婚。”
　　郭英贞不赞同，“说是不结婚，谁知道送到的那户人家会怎么想？遇上缺德的，十三四就敢叫人怀孕。”
　　李银秀随口说：“他这不是没同意嘛，十四岁就能立户，要真结婚也不算早。要我说，就不该送阿青去上学，上学多费钱。阿青要是不读书，国晴他家粮食够吃，霞英也不至于吃那些东西活活吃死。”
　　梁国涛眉头微皱，“妈，别人家的事你别管那么多。”
　　李银秀不乐意地撇撇嘴，“也就是在家里聊天，对外我又不说。”
　　一家人吃完晚饭，洗完碗早早去睡觉。许鲸等到天色完全暗了，照例溜出来，在梁国涛和郭英贞房前听了会儿。
　　他一般只听夫妻俩的闲话，遇到少儿不宜的内容，他会早早走开。短短几天，许鲸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等到天彻底黑了，许鲸照例唤出守望号，而后悄悄溜出去。
　　梁国涛家里的橱柜中碗挺多，他先前悄悄摸了一只大瓷碗，还有火柴，盐。其他东西他拿不到，也不想拿。
　　屋外黑漆漆，许鲸熟门熟路地往外边跑，并很顺利地扫描出可以吃的几根茄子和辣椒。
　　他今天吃饱了，不打算再加餐，只要找齐云至的份就好。
　　在田野里走了一圈，许鲸抱着盛着辣椒茄子的碗，抓着一大把干草，走去河边找齐云至。
　　他拨开芦苇，靠近水边，低声呼唤，“齐大哥，你在么？”
　　喊完，他把昨天藏好的柴火找出来，一边架柴生火，一边等齐云至出现。
　　不一会儿，河心一个俊美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浮出来。


第5章 大鸟
　　齐云至身上穿着类似睡袍的袍子，袍子到他小腿的位置，他没有穿鞋，就这么从河心走上岸来。
　　许鲸自认识他起，他都是这样的打扮，身上的袍子不湿不脏不换，许鲸对此已见怪不怪。
　　许鲸洗完手将茄子、辣椒捏成几段，加河水与盐到碗里，架在柴火上煮，回头见齐云至静静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许鲸不由笑了笑。
　　他在这里一直很孤独，成人的灵魂困在小孩的躯体里，不仅有别扭感，还无法跟人正常交流。成人的话题他无法插进去，小孩的话题他又不感兴趣，于是在外人面前，他越发显得木讷。
　　许鲸在齐云至面前很放松，他知道齐云至神志方面多少有点不正常，他不介意。
　　齐云至救过他，看起来也没有恶意，就算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齐云至会伤害他，许鲸也能接受，就当还那一条命的恩情。
　　火烧得比较大，碗里的水很快就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接着茄子煮辣椒的清香飘出来。
　　两人静静地坐在火堆旁，等待食物煮熟。
　　等了许久，映着火光，许鲸看到碗里的食物已经煮烂，他小心地用厚厚的芭蕉叶垫着碗拿下来，放到河水里晾着。
　　河水很快带走滚烫的热度，过了好一会儿，许鲸用一只手隔着芭蕉叶端着，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摸摸碗壁，感觉已经凉得差不多，才把碗端给齐云至，并把早准备好的简易筷子拿给他。
　　齐云至看着碗，目光里带着渴望，却没接，“你吃。”
　　许鲸又往他那个方向推了推，“齐大哥，你吃，我不饿。”
　　齐云至看了江圭好一会，才把碗接过，端着碗筷吃起碗里的食物来。
　　他吃得比较急，看起来仍很优雅，仿佛在品尝着什么大餐，而不是只有只有盐巴，一点油星都没有辣椒茄子羹。
　　等他吃完，许鲸在河水里洗干净碗，扔掉简易筷子，重新回火堆前坐下。
　　他今天出来的早，守望号显示现在才晚上十点多，他再待两个小时回去睡觉都还来得及。
　　望着齐云至纤长浓密的眼睫，许鲸问他，“齐大哥，你每天会饿吗？”
　　顿了一会，齐云至点头。
　　许鲸有些吃惊，他问，“每天都饿？吃饱了还会饿？”
　　过了一会，齐云至又点头，他目光很清澈，哪怕面容已经有成年男人的坚毅俊美，单看眼睛，看着还像个少年。
　　许鲸跟他正好相反，身高一米多一点，眼睛里却有风霜。
　　望着齐云至的样子，许鲸不禁伸手摸摸他的手，结果下一刻许鲸更为吃惊，他居然摸到了！温凉而带着骨感的手掌在他的触摸下显得格外清晰！
　　许鲸一直以为齐云至是鬼魂！
　　无论从从哪方面看，齐云至也不像是有实体的样子，透过他那半透明的身躯，许鲸可以看见他身下的石头。
　　深吸一口气，许鲸决定暂时先不问。
　　“齐大哥，你吃饱了么？”
　　齐云至摇摇头，又点点头。
　　就在许鲸还想进一步追问时，齐云至道：“不饿。”
　　“不饿，但也没吃饱？”
　　这次齐云至点头。
　　许鲸看了眼守望号的时间，站起来问：“时间还早，我们再去野外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怎么样？”
　　齐云至没有回应，但当许鲸往前走两步时，他静静的跟在许鲸后面。
　　许鲸拿上他做的简易手杖，继续将守望号调成二级警戒的模式。
　　野外丢荒多年，到处都是齐腰深的杂草，路很不好走，又没有光源，许鲸要紧绷精神，走到极近的距离才能认出面前的植物到底是食物还是杂草。
　　两人走走停停，许鲸找到一个可以食用的南瓜，三棵小葱，五个芋头，三十六根辣椒外加一小把豆角。
　　就在许鲸用衣服兜着这些蔬菜，准备回去的时候，齐云至突然竖起耳朵听了听，然后快步往前走两步，消失在荒草之中。
　　许鲸一回头，在他身高腿长的背影，吃了一惊，赶紧跟上，“齐大哥，你去哪？”
　　齐云至没有回答，他直接往前扑了一下，许鲸走到近前，才看见他手中拿着两只大鸟。鸟在他手上不安地小声鸣叫，翅膀被齐云至牢牢的抓着，纹丝不动。
　　鸟很大，个头比得上小母鸡，又大又肥。
　　许鲸没想到他能有这收获，赶紧让守望号扫描，看大鸟体内的W射线在不在安全值内。
　　扫描结果不错，左边的那只鸟可以吃，右边的不行。
　　许鲸看了眼，对齐云至道：“齐大哥，你这只手上的鸟有毒，不能吃，放回去吧？”
　　齐云至什么也没问，立刻将那只大鸟放回去。
　　许鲸知道鸟窝大概在哪，不由往前探了探头。在弯月那点朦胧光芒下，许鲸看到一个巨大的鸟窝，里面堆着六个鸡蛋大小的鸟蛋。
　　放回去的大鸟受了惊，不管朦胧的夜色，长长惊叫一声就飞走了，留下这窝蛋大概也不会有鸟儿过来理会。
　　许鲸让守望号继续扫描这窝蛋，这次他们的运气很好，一窝六个蛋，全都可以吃。
　　许鲸小心地用衣服把蛋兜起来，食物太多，他的衣摆放不下。他干脆把上衣脱了，在下摆处打了个牢牢的结，然后把南瓜芋头等放在下面，鸟蛋放在最上面，托着底，带着齐云至往回走。
　　回到河边，许鲸重新生起火来。他看着那只大鸟，没有工具杀鸟，他打算去捡一块锋利点的石头，将鸟割喉。
　　“去哪？”齐云至冷不丁问。
　　“去找一块石头杀鸟。”许鲸比划着割喉的动作，“没有工具，没办法割喉放血。”
　　齐云至似乎看懂了许鲸的示意，修长的手指在鸟脖颈处一绕，接着整只鸟的脑袋都掉了下来。
　　“！！！”许鲸咽咽口水。
　　然而等看到鸟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的时候，他再顾不上什么，忙让齐云至将鸟举高，他拿着瓷碗在下面接血。
　　鸟血大补，许鲸舍不得浪费。
　　鸟血接完，混了点河水，又放了点盐水进去，一会儿这血就能凝成为血豆腐。
　　等大鸟彻底死亡后，许鲸接过大鸟，试探性的给它拔了拔毛。毛发很紧实，如果不用开水烫一下，许鲸根本拔不动。
　　他左右看了一眼，打算找洗一片芭蕉叶，把鸟血豆腐倒在上面，煮一碗水拔鸟毛。
　　齐云至看到他的动作，从他手中拿过大鸟，轻轻松松拔下一大把鸟毛，哪怕最硬的翅膀毛也不在话下。
　　许鲸眼前一亮，蹲在一旁指挥他把毛拔干净，把肚子撕开，料理干净内脏。
　　肠子不好处理，许鲸直接扔河里。
　　河水有一定的自净能力，再加上河里的鱼，这点东西不必担心造成污染。
　　整只大鸟料理干净，许鲸用树枝在上头戳了无数细孔，用盐和葱叶仔细按摩腌制，然后把辣椒段和葱段里外抹上，用芭蕉叶细细裹起来，又在上面抹上湿泥，包成球，免得烧焦。
　　他将简易版叫花鸟放到火堆里去，将提前撕下来的嫩黄色膏脂放到碗里，加水煮上，又加盐加内脏辣椒等一齐熬煮。
　　内脏先煮好，上面泛起一层油花，微辣与咸味几乎将里面的腥气全盖住。
　　许鲸用隔热芭蕉叶把碗端下来，微微晾凉后递给齐云至一双简易筷子，“齐大哥，我们趁热把这碗内脏吃掉，凉了会腥。”
　　这碗内脏的煮法有点像麻辣烫，但比麻辣烫简易许多，尽管如此，这碗内脏还是好吃得不可思议。
　　整碗内脏又嫩又烫，每一个部位都有不同的滋味，但都好吃得很。
　　许鲸恢复意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吃肉的满足感，他不由弯起眼睛，清澈的眸子仿佛在闪闪发光，齐云至一直看着他，移不开眼。
　　他边呼气边提醒齐云至，“齐大哥，小心烫。黄色的膏先别吃，等一会我们还要用它来煮血豆腐。”
　　齐云至闻言，果然将筷子转向，夹起鸟肝。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睛里却清清楚楚地呈现着满足。
　　许鲸朝他一笑，等碗里的内脏捞完后，他把碗重新架在火上，而后将血豆腐划成块放进去，等血豆腐变色之后，他还在上头洒上最后一点葱花。
　　内脏口感比较厚实，血豆腐却极嫩，舌尖抿一抿，整个口腔都是鲜味。
　　两人坐在火堆前，围着放在芭蕉叶上的焦黑粗瓷碗，边呼着气边吃完，哪怕齐云至脸上，都带着笑意。
　　洗完碗，两人等叫花鸟。
　　许鲸把南瓜、芋头、豆角并几个辣椒用芭蕉叶包好，仔仔细细捆好，又把鸟蛋放到另一张芭蕉叶上包好，把它们一起藏在草丛里，告诉齐云至，“齐大哥，这就是我们的储备粮了，明天我们再来吃这些。”
　　反应了一会儿，齐云至郑重点头，眼睛亮晶晶。
　　叫花鸟已经让许鲸翻过好几次面，外面的泥团也烤干了。
　　许鲸把泥团扒拉出来，用石块敲开。
　　叫花鸟一打开，一股非常浓郁的肉香味便弥漫开来，哪怕两人已经吃得半饱，闻到这股肉香，一下子又饿了起来。
　　许鲸用折了好几层的芭蕉叶隔热，把煨好的叫花鸟连外层的焦黄芭蕉叶一起放到干净的芭蕉叶上，慢慢拆开。
　　里面的鸟肉冒出一阵热热的香气，朝两人袭击而至。
　　许鲸隔着芭蕉叶，简单把鸟肉拆分成极快，示意齐云至，“齐大哥，趁热吃。”
　　鸟肉十分有韧性，并不好拆。许鲸隔着芭蕉叶，不小心把芭蕉叶扯破了，手上沾到了点肉汁，他情不自禁地吮了吮手指头。
　　那点鲜美的肉汁一接触味蕾，许鲸所有的胃口都苏醒了。他不禁那芭蕉叶包着一块鸟肉，直接放到嘴里啃咬。
　　鸟肉滑嫩鲜香，带着盐味，又有辣椒味，鸟皮很滑而且充满着脂肪的肥美，好吃得让人想哭。
　　许鲸清醒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幸福。
　　两人分食这只大鸟，连骨头都咬开来吮吸过一遍，最终抱着肚子坐在火堆前发出满足的喟叹。


第6章 跟着
　　等肚子里的食物稍微消化一点，许鲸站起来打扫现场，把瓷碗洗干净藏起来，柴火用水灭掉并用泥土盖起来，骨头羽毛等残余物统统扔到河里，确保别人一眼看过来不会发现这里发生过什么。
　　处理好一切后，许鲸恋恋不舍地跟齐云至告别，“齐大哥，我得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齐云至沉默，然而等许鲸离开时，他却静静地跟在后面。
　　守望号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到凌晨三点半，跟昨天差不多，许鲸赶路赶得比较匆忙，怕早起的农人会发现他。
　　齐云至走路跟漂浮似的，只要他想，他可以穿过一切障碍物，完全不会发出动静。
　　许鲸本身没太大警觉性，放哨这个工作他全交给了守望号，而在守望号的警戒范围内，齐云至完全不算危险物。
　　于是，在许鲸不知道的情况下，齐云至跟着许鲸回了梁国涛家。
　　许鲸这一世还是小孩，不顶困。
　　他轻手轻脚走回房间内，摸着黑爬上床，很快就嗅着那股熟悉的霉味睡着了，压根不知道身后有个高大的男人穿门而过，站在他床前盯着他看了许久后后，轻轻爬上床，规规矩矩地睡在外侧。
　　许鲸才睡了两个多小时，不到六点梁二妹进房间叫他。
　　他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听着魔音穿耳，痛苦地往旁边躲了躲。
　　手一动，却摸到一块温凉光滑的皮肤，许鲸瞬间弹起来，嘴里惊叫一声。
　　“鬼叫什么！”梁二妹训斥，“别偷懒，六岁的小宝都起了，你还好意思赖床！”
　　许鲸惊尤未定，他与床上那双清亮的眸子对视，那双眸子一片平淡，半点涟漪全无。
　　他看看床上的齐云至，又看看梁二妹，惊疑道：“我床上好像有东西。”
　　梁二妹狐疑地过来掀被子帮他检查，干瘦的手直接穿过齐云至半透明的身体，检查半天，什么都没发现，她不悦道：“起床，干净得很，哪来的东西？”
　　天已亮，许鲸在梁二妹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推了推齐云至，示意他下床，自己也跟着下床穿好鞋子往门外走去。
　　现在他要去干活，齐云至的事只能等稍后再说
　　今天要去拔花生，全家都得出动，趁着天气阴凉，早点拔好花生摔好，挑回来捡出杂物，洗净晒干。
　　小宝已经起床刷好牙洗好脸，看着许鲸，眼睛一翻，“懒猪。”
　　梁国涛正好从房里出来，闻言走近小宝大手敲了他脑袋一下，站在他面前逼视他，沉声问：“怎么这么没礼貌？你叫小禾该叫什么？”
　　小宝嘴一扁，委屈道：“小禾哥哥。”
　　梁国涛这才走去拿工具。
　　那是一种木制的斗，有点像婴儿车的的车体部分，主要起作用的是开口处的那一横杠。拔下花生后，将花生用力在横杠处摔打，花生会被摔脱，与苗分离。横杠四面被围起，防止花生飞溅。摔下的花生会顺着斗身往下溜，溜到斗下面放着的箩筐或布袋里。
　　光凭摔，花生苗上的花生并不能完全脱落，这需要人工二次加工。
　　郭英贞也出来了，带上草帽，提上放凉的开水，挑着箩筐准备出发。
　　梁二妹在家做早饭，其他人则需要去地里拔花生。
　　早上的空气很好，凉丝丝，许鲸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晒谷场上梁国涛一家人忙进忙出，原来谁也没看到站在一旁的齐云至，没给他半个眼神。
　　许鲸悄悄伸手去牵齐云至的大掌，入手是温凉的皮肤。
　　梁国涛一家很快就收拾好，阖家大小准备出发。
　　许鲸跟上，齐云至沉默地走在他后面。
　　生产基地在生活区东边，离生活区有一定距离。沿着大道往生产基地走，陆陆续续有农人从路旁的房子里出来，汇入上工的人潮。
　　太阳还没出来，天边带着鱼肚白。
　　人们从生活区出来，汇入生产基地的一片片田地中。
　　许鲸第一次见到生产基地，生产基地在一片肥沃的冲积平原中，就在河流两岸。
　　一块块肥沃的田地旁边，露出一排排整齐的白色板子，上面还有风力带动顶端的小风车。
　　远远望去，无数土地连成一片，穿着各色衣服的农人伏在田里，成为一个个点。远山云雾缭绕，大片大片的田野直连到山脚，风吹过带起一片绿浪。
　　一行人从主干道上下来，走到田埂上去。
　　梁国涛家的田离主干道不远，走十几米就到了，要是收成多，拉个木板车过来拉粮食很方便。
　　实际的田间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田里蚊虫很多是，太阳还没出来到处，到处都是露水，许鲸走了一圈，腿上又湿又痒。
　　来到地里，梁国涛和梁大石一人一畦田闷头拔起花生来，三两三两下就拔起十几棵，放成一堆。
　　郭英贞放好花生斗，叫来小宝跟许鲸两人，“你们两个就把花生苗抱过来让我跟奶奶摔，抱得差不多后拿这两个小框去捡拔过的地方落下的花生，一人一个筐，我看看你们两个谁能捡得又快又好，等一下我有奖励。”
　　花生苗脆弱，有些干枯的花生苗根本拔不起来，一拔花生全脱落在泥土里，所以捡花生这项工作必不可少，几乎家家都会带自己家的小孩子过来地里捡花生，能捡多少捡多少，尽量挽回一些损失。
　　“肯定是我快！”小宝说着挑衅地看许鲸一眼。
　　许鲸闷闷地站在一旁，不出声。
　　小宝撇撇嘴，郭英贞当没看见，警告两人道：“不许去动田垄上的反W射线装置，谁要手多就吃竹笋炒肉。”
　　“知道了。”
　　李银秀在旁边笑呵呵，“好好干活，下个逢圩日奶奶给你们买好吃的。”
　　居民区中不固定的集市叫圩，离仁源生活区最近的圩在油桐生活区，也叫油桐圩，三、六、九开市，也就是三号、六号、九号、十三号……等尾号为这三个号的日子，油桐圩就会开市。
　　油桐生活区附近几个生活区的居民在这几个日子会来赶集，有时候买东西，有时候卖东西，每到这些日子，油桐圩都很热闹。
　　郭家最近忙农活，已经挺久时间没去油桐圩赶集。
　　小宝眼睛发亮，“奶奶，我跟你一起去。”
　　“好好好，好好干活，奶奶就带你去赶集。”
　　许鲸把沉甸甸的花生苗抱到郭英贞面前，郭英贞拿起一捆，乒乒乓乓三两下便把花生全摔出来了，箩筐底立时浅浅地积了一层花生。
　　小宝见许鲸干活，顾不上说话，使出吃奶的劲抱起一大捆花生苗，摇摇晃晃地送到李银秀面前。
　　许鲸不理他，一捆捆把花生苗送到郭英贞面前，在她面前堆起高高的一堆后，拿个小箩筐和小锄头跟在梁国涛拔完花生的田畦里捡不小心掉落的花生。
　　期间齐云至多次想帮忙，都被许鲸悄悄按住他的手压下去。
　　走到花生苗掩映的田畦里，许鲸看不远处的梁国涛一家人一眼，轻声对齐云至说：“齐大哥，你别干活，别让他们发现你。”
　　齐云至似乎没听明白，他顿了顿，继续伸手把落下的花生捡到许鲸的小箩筐里。
　　许鲸用了点力抓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齐大哥，跟在我身后别动。别干活。”
　　这次齐云至明白了，他迟疑着蹲在许鲸身后，什么都没动。
　　许鲸看着人高马大的他蹲在那里，一脸茫然，如同一只忠诚的大狗，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低低说道：“晚上我再跟你说。”
　　太阳越升越高，天气也热了起来，每个人都汗流浃背。
　　许鲸把捡满的一箩筐花生倒在郭英贞的箩筐里，直起腰用身上的衣服擦擦汗。小宝凑过来，他的箩筐里只有大半筐，比许鲸要少得多。
　　他才六岁，站在十一岁的许鲸旁边，也矮不了多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让他看着很是灵动。
　　郭英贞见小儿满脸失落，心软成一团，“今年捡得少不要紧，明年长大了就捡的多了。”
　　小宝打蛇随棍上，眨眨大眼睛撒娇，“妈，我想吃泥鳅。”
　　“行，中午就给你抓。”郭英贞随口应道。
　　“不要，早上就要吃嘛。”
　　“早上哪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我现在就拿回去让姐煮。”
　　一家人停下来喝水，李银秀偏向孙子，“英贞，你去稻田里抓点泥鳅吧，家里也好久没吃泥鳅了。”
　　郭英贞停下手中的动作，用手套擦了把汗，从旁边提起许鲸他们捡花生的小箩筐，“行，我去捞点泥鳅回来。”
　　梁家的水稻田也在附近，许鲸看李银秀他们一眼，跟小宝在后面，很快就抵达目的地。
　　水稻田面积不算大，也就一亩左右，青青稻苗已经抽穗，生嫩穗子正在灌浆，看起来今年收获应当不错。
　　稻田里挖了回字形深沟，既种稻，也养鱼，不过进入稻田时要小心，不然容易一脚踩入沟里。
　　“妈，那儿！那儿！”小宝压低声音兴奋地叫，他看到一片黑黑攒动的泥鳅。
　　郭英贞小心隔开稻子，将小箩筐放倒，猛然在稻田另一边疾走起来，手里的扁担不断敲打着脚下的水稻田，击打出一片水声。
　　水稻田里的鱼和泥鳅在郭英珍不断击打追赶的水声中，惊慌失措地往小箩筐的方向游蹿，许鲸从水稻的缝隙中看到一片黑黑的，鱼或泥鳅的脊背。
　　郭英贞抬手把小箩筐猛地提了起来，半箩筐鱼和泥鳅钻来钻去，不断地跳动，把竹箕敲出细微的噼啪声。
　　这些泥鳅每条都有一指多宽，看起来肥美异常。
　　“好多！”小宝眼睛晶亮。
　　郭英贞看了眼，伸手把几条鱼抓出来扔回稻田里，剩下几十条泥鳅，郭英贞把它们倒入来的时候带来的那个备用的小箩筐，把箩筐浸入水稻田中，免得泥鳅缺水死亡。
　　倒完鱼后，郭英贞从田埂的另一头走下稻田里，又重复这一个步骤。
　　这一次箩筐里二十多条泥鳅活蹦乱跳着。
　　郭英贞将泥鳅倒在一起，伸手挖了一坨淤泥，放到箩筐里，然后把箩筐递给小宝，“快送回去让你姐收拾，别让泥鳅干死了。”
　　“哎！”小宝提着小箩筐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起来。
　　许鲸跟在郭英贞后面，回花生地里继续干活。


第7章 赶集
　　泥鳅挖去内脏洗干净腌上盐，在锅里细细煎干烘香，而后和着蒜头辣椒在锅里大火爆炒，盛出来趁热吃，又鲜又香，香辣入味。
　　许鲸吃了一口，第一次对郭二妹的手艺感到惊艳。
　　一大盘泥鳅，除小宝外，梁家其余人都舍不得多吃，一条泥鳅可以吃完一碗饭。
　　许鲸连伸两筷子，连梁大石都多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含着警告。
　　他低着头，快速扒下几口饭，端着碗装作被辣到的样子，端着碗跑去厨房喝水。
　　其他人偶尔也会跑去厨房喝凉水，众人忙着吃饭，没空理他。
　　许鲸一进厨房，见外面没有人跟着进来，忙把手中的碗筷塞到跟来的齐云至手里，眼睛微弯，“齐大哥，快吃！”
　　碗里埋着一条半泥鳅，一撮辣椒和一筷子青菜，这种正式的饭菜滋味与半夜的加餐截然不同。
　　齐云至早饿了，确认许鲸不想吃后接过碗，快速而优雅地吃起来，许鲸坐在厨房内的小木椅子上看着他。
　　许鲸发现，齐云至亲手接过去的东西会立即变成半透明，其他人应该看不到。
　　两人在厨房里待了好一会儿，等齐云至吃完，许鲸把碗洗干净，装出吃完饭的样子。
　　梁家人没在意，李银秀让他去收拾刚挑回来的花生。
　　这些花生里面夹着不少叶子枝条跟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在送去榨油之前，这些东西全部要挑出来，然后把花生洗干净晒干，要不然会影响出油率。
　　这项工作不难，几岁的小孩也能做。
　　许鲸最近刚清醒，还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
　　吃完饭，梁家人继续去拔花生，留李银秀、小宝跟许鲸在家里挑花生。
　　郭英贞他们把花生挑回来之前已经挑去河里简单搓洗过一遍，花生湿漉漉，并不脏。
　　许鲸细长的手指快速动作着，把干净的花生捧到新箩筐里，枝叶跟杂物就直接扔到地下，等一会再扫。
　　这些枝叶和杂物也算一种肥料，扫起来堆放到一起，下午郭英贞他们上工的时候会挑回去地里倒掉。
　　上午在忙碌中过去，许鲸捡杂物捡得头昏眼花，腰酸背痛。
　　小宝挑了一会儿不耐烦，跑出去玩去了。李银秀就在旁边干活，许鲸无法偷懒。
　　李银秀几次去厕所的时候，许鲸悄悄给齐云至几把花生，伸手将衣服一卷，示意齐云至学他昨天那样，用衣服把花生兜起来。
　　试了好几次，齐云至总算明白许鲸的意思，仙风道骨的睡袍提到膝盖上，暂时围了一个兜装花生。
　　一颗颗饱满的花生在怀里，变成半透明的模样，一上午，齐云至收获满满。
　　许鲸挑好的花生被李银秀当场倒在晒谷场上，摊开来晾晒。太阳足够猛烈，没一会儿，花生就被晒得发白。
　　太阳升得老高，梁家人才重新挑着担子回来，一个个汗流浃背，黝黑的脸晒得通红。
　　许鲸看了一眼水壶，水壶里的水已经全被喝掉了。
　　李银秀去厨房里做饭，其他人坐在屋檐下休息。
　　午饭的菜有三样，番薯叶汤、炒冬瓜和炒泥鳅。许鲸还想故技重施，让齐云至也吃一点。
　　李银秀看着他夹了一条泥鳅，伸手把桌上的菜调了下位置，把泥鳅放在离他最远的另一个桌角，许鲸只好做罢。
　　吃完午饭不用干活，许鲸可以休息一下。
　　他带着齐云至回房间，关好门打开守望号的警戒系统后，他示意齐云至吃花生。
　　齐云至从兜里抓了一大把花生给许鲸，花生到许鲸手里后，又从半透明变成实体的模样。
　　许鲸抓起一颗，轻轻捏开，里面是胖乎乎的花生仁。他吃一颗，另一颗塞到齐云至手上，刚拔回来的花生很嫩，带着一股清甜的味道。
　　齐云至的眼睛弯起来，“好吃。”
　　“那你多吃点，还饿么？”
　　“饿。”
　　“吃饱后多久会饿？”
　　认真想了一会，齐云至道：“太阳升起来就饿。”
　　“我们昨天晚上吃饱，太阳升起来你又饿了？”
　　齐云至点点头。
　　许鲸心中稍微松口气，这个消化效率跟人类差不多，“齐大哥，要是不吃东西，会怎么样？”
　　这次齐云至答得很快，“没力气，不想动。”
　　“遇到我之前，你多久吃一次东西？”
　　齐云至回忆，满眼都是迷茫，好一会儿，他说：“很久很久。”
　　看来就算不吃东西，短时间内也不会怎么样，许鲸再次松了口气。
　　他昨晚睡的时间很短，今天又起得很早，现在已经很困，放下心头事后，他往木板床里面滚了滚，拍拍旁边，示意齐云至躺下来一起午睡。
　　齐云至躺下来，学着许鲸的样子轻轻阖上眼。
　　下午李银秀敲门喊许鲸起床，让他继续去挑出花生里头的杂物。
　　傍晚郭英贞他们回来的时候除了挑着花生，还捡了一兜花生芽回来。
　　有些苗枯了的花生埋在土里，雨水一浇就蹭蹭蹭地发起芽来。芽没有照到阳光时，一律白白嫩嫩，比豆芽要胖，生咬一口也带着清甜味。
　　郭英贞亲自把花生芽焯水滤干，拌上油盐酱醋和葱姜蒜末，一大盘菜酸酸辣辣，很是可口。
　　这两天的菜比以往要好不少，依照农家的惯例，农活重时要吃得好一些，免得亏空身子。
　　梁家人看的紧，许鲸没办法拿到食物给齐云至，只能晚上跟他一起悄悄去找食物吃。
　　火光中，许鲸把煮熟的鸟蛋推给齐云至，“齐大哥，你吃吧，我不饿。”
　　“吃。”齐云至沉声道，修长的手伸到许鲸面前，眸子里满是执拗。
　　许鲸只好拿了其中一个。
　　两人坐在火堆旁边，一般许鲸说齐云至听，有齐云至在，许鲸总算不觉得那么孤独。经过一天的观察，许鲸打算就让齐云至留在身边陪自己，不再赶他回河里。
　　一连在家里摘了两天花生，许鲸的手指甲被磨得光秃秃的，里面塞满黑色的泥。
　　梁家的地不多，种花生的地也少，拔花生两天就拔完。拔完花生，梁家立刻翻地施肥，为种植玉米做准备。
　　仁源生活区的水热条件还行，秋玉米七十多天就能成熟，现在播种十月多能收，避开北风和霜降。
　　为提高产量，梁家一家早出晚归，特地团好一个个和有少量草木灰跟其他发酵肥的泥团，将玉米种播种在泥团上进行催芽。催完芽，要将花生地平整成一块块长畦，等玉米催好芽再移植过来。
　　八月二十六号这天，一大早李银秀就起床做饭，七点多，外穿上工的郭英贞跟梁国涛、梁大石及梁二妹还没回来，李银秀催促小宝跟许鲸快吃饭。
　　“奶奶，我要去赶集。”今天圩日，小宝早就想跟着。
　　“好好好，赶紧吃饭，吃完饭我们去。”李银秀拿个盘子将每种菜夹一点出来，剩下的放回橱柜里，许鲸三人对着那盘夹出来的菜吃杂粮饭，“今天去赶集你自己走路，奶奶没空背你。”
　　“放心，我不要人背。”小宝拍着小胸脯保证完，端起饭碗，三口并两口快速吃完饭，催促李银秀，“奶奶吃快点，我们早点去。”
　　“早晚都一样，圩就在那里，不会长腿跑。”李银秀说着，到底拗不过孙子，吃饭的速度加快了点。
　　吃完饭，李银秀将钱藏在裤头的暗袋里，自己背个大箩筐，让许鲸背个小箩筐，带着小宝往圩上赶。
　　许鲸还是第一次走出安全区那条路，脚下的路面灰白，这是有安全泥铸成。相对于水泥，安全泥的反W射线功能十分优越，不会像水泥那样吸收W射线再放出。
　　路上还有不少同个安全区的人一起去赶集，大家都背着箩筐，三三两两顺着大路往前走，极少数人骑自行车。
　　许鲸注意到大部分来赶集的女性，而且是中老年女性。
　　人们互相打着招呼，有个慈眉善目的中老年妇女赶上李银秀，问:“银秀嫂，你今天得闲来赶集？”
　　“莲田，你回娘家了？”李银秀伸手摸摸小宝的脑袋，让他叫人，“这是莲田奶奶，快叫人。”转头回答郭莲田：“要种玉米，买点农药。”
　　“这两天刚回，我侄子要讨媳妇，回来住几天。”郭莲田年轻时嫁去另一个大生活区，那个生活区算城市，日子挺好过。
　　李银秀伸手拍拍她的肩，笑道：“回来就多住几天，挺多年没见你，我们生活区变化还挺大，瞧见了吧？”
　　“我看也是，我们的生产基地又大了不少。”
　　“大是大，税收得重，我们收入也没多多少。”李银秀摇摇头，不想再提这个。
　　郭莲田识趣地转移话题，“我看榨油坊快开了，估计再过两圩就有人榨油，我回去之前看能不能买到纯正的花生油。银秀嫂，你家的花生拔完没有？”
　　“拔完了，就这两天拔完，我儿子他们平整土地，准备种玉米。”
　　“哟，花生拔完了，这么快？”郭莲田脸上带着赞叹，“你儿子儿媳手都活，干什么都比别人快三分。”
　　“都是没办法的事，家里三个孩子要养活，不费劲在田里都扒拉扒拉，一家人得喝西北风去。”
　　郭莲田脸上换上理解的神色，叹口气，“这几年日子还好过，只要肯下力气，总不会饿死。”
　　“谁说不是？”李银秀也叹。
　　郭莲田伸手摸摸小宝的脑袋，“这两个都是你大孙子吧，哎呦，长得真精神，一看就机灵。“
　　李银秀拍拍小宝的肩膀，笑道：“这个是，他还有哥哥姐姐在家。”又一指许鲸，“这个是我儿媳妇的远方亲戚，在我家养一段时间。”


第8章 警告
　　郭莲田看许鲸，眼里带着惊讶，也摸摸他的脑袋，没多说什么。
　　两人在圩口分开，李银秀带着小宝跟许鲸往农药站走去。
　　这年头工业不发达，要买到化肥很难，而且贵，不划算，农家一般自己堆肥。
　　农药倒是必须的，玉米多棉铃虫、玉米螟、蚜虫等虫子，又易患上大、小斑病、黑穗病、粗缩玻等病，如果在种之前不做好治虫防病工作，可能会减产很严重。
　　玉米产量高，饱腹感强，吃着不容易饿，梁家做饭常年都会添加玉米粒，春玉米跟秋玉米是梁家最重要的粮食来源之一。
　　农药站里很多人，李银秀看了眼，让小宝跟许鲸站在外面，“你们就在外面等，我去买个农药回来，不要乱跑。”说着李银秀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宝，特别是你，你要是乱跑，等下就别想我给你买吃的。”
　　“知道了。”小宝应下，伸手推李银秀的腰，推着她往前走，“奶奶你快去，我保证不乱跑。”
　　来圩上的都是附近几个生活区的熟人，就算不认识，多半也能杂七杂八地扯上关系，大家互相看着，并不会有拐子出没。
　　小宝调皮，李银秀还是不大放心，她嘱咐许鲸，“小禾你是哥哥，看着小宝不要让他乱跑。”
　　许鲸沉默点头。
　　农药站就在圩头，站在这里能看到一条街的全貌。周围人来来往往，与各种叫卖声交杂着，很是热闹。
　　许鲸眼睛扫过去，卖肉的，卖水果零食的，卖衣服的，卖百货的，什么人都有。所有卖入口食物的摊子前都挂着一块绿色的牌子，上边标注着卖家的各项信息，如姓名、地址等，这都经过官方验证。
　　食物一般会进行抽检，抽检合格才允许摆摊。除此之外，一旦出现食品安全问题，卖食物的人将会遭受重惩，十年起步，严重的判死刑还不算，要没收家产。
　　在这种严峻的法典之下，集市上的食物质量通常都有保证，仁源生活区附近的圩市近十年来都没发生过食物不合格事件。
　　这样下来，卖食物的成本很高，价格并不便宜，大多数人都只舍得买一点尝尝。李银秀能答应小宝买吃的，对小宝来说已经算溺爱。
　　李银秀排了一会儿队，成功买到了想要的农药，小心放在背后的箩筐里后，出来牵着小宝的手，“我们去逛逛。”
　　“奶奶，买肉！”小宝牵上李银秀的手，蹦跳着拉着她顺着圩市走。
　　街上人来人往，许鲸看见街边有一家杂货铺，里头摆满日常杂货，就在店外，还撂着一打崭新的铁锅，不由有些心动。他们每晚都要出去外面吃东西，由于没有工具，找来的食物不是烤就是煨，吃得两人嘴都淡了。
　　要是能有个小铁锅，他们晚上的食谱就会丰富很多。偶尔猎点肉，也能把肉炒干存起来，慢慢煮菜吃，大大增加菜的风味，不至于那么难吃。
　　现在他们吃饱已经没问题，许鲸的目标向着吃好转变。
　　目标短期来说难以实现，先不提他们没有钱，就算有钱，他一个小孩过来买锅也太突兀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传到梁家去。
　　许鲸叹气的当头，李银秀已经来到一个肉摊前，摊子上的每一条猪肉都包括猪皮，肥肉和瘦肉部分，肥肉不多，只有一指多厚，脂肪带着很浅的黄色，一看就是土猪肉。
　　摊主见到李银秀，笑着招呼，“银秀嫂，买点肉去吃吧，上好的鲜肉！”
　　“我看看。”李银秀伸手拈起一条条肉仔细翻看，摊主也不介意，“银秀嫂，你放心，我们的肉都是好肉，圩上独一家。”
　　“知道，我都在你们这买了多少年了。”李银秀千挑万选，最终选出一块肥肉比较厚的猪肉。
　　摊主利落地把肉放到称上，转过来给李银秀看，“一斤四两，八毛钱一斤，一共一块一毛二，抹去零头，收你一块一。”
　　李银秀认真看过称，见数字确实不假，才从裤头的暗袋都里掏出钱，数了张一块的，又数了张一毛的，递给摊主。
　　摊主收好钱，从其他肉上割一块指头大小的肉，又在李银秀买的那块肉上戳一个洞，用草绳把两块肉一起穿起来，提着递给李银秀，热情招呼道：“银秀嫂慢走，下次再来啊。”
　　李银秀买好肉，又去布店买了一大块浅蓝色的布料，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许鲸跟着在圩上逛了一圈，圩上有什么他心里有数，正筹划着怎么弄点钱回来，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警告，警告，能量不足。”
　　他惊讶地看去，只见一直隐藏在虚空中的守望号突然出现，机体上红光一闪一闪。
　　守望号悬在半空中，除许鲸跟齐云至外谁也看不见，不过街上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许鲸微皱着眉头，心里被这变故弄得有些急。
　　许鲸看齐云至一眼，齐云至正将脑袋转来转去看着周围一切，看到守望号的红光，他面上有些不解。
　　许鲸面色发沉，在街上不好查看，他拉拉李银秀的袖子，“奶奶，我想上厕所。”
　　“怎么那么多事？”李银秀嘀咕，没好气地说，“憋着，回家再上。”
　　“憋不住了。”许鲸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李银秀扯他一下，扯得他踉跄，“跟着。”
　　很快，李银秀找到一家熟人的店，跟对方说小孩想上厕所，问能不能进去上厕所。
　　“这有什么？就在里面，走进去就是。”对方豪爽地答应下来。
　　“谢谢叔。”许鲸道谢，匆匆往里面走。
　　“哎，不客气。赶紧去，别憋坏了。”店主笑着搬出两张椅子给李银秀和小宝坐，“坐一下，聊聊天。”
　　许鲸一进厕所，牢牢锁上门，伸手拿过守望号，查它的数值。
　　齐云至也跟了进来，站在一边看许鲸操作。
　　许鲸这阵子一直在摸索守望号的功能，第一次发现它有能量限制，上面那能量条已经跌到了百分之十。
　　“守望号，开启文字模式。”许鲸压低声音，怕外面的李银秀他们听到什么动静。
　　守望号弹出界面：好的。
　　“守望号，查看充能方式。”
　　守望号弹出界面，上面列着一系能源组成成分，最上面就是太阳能，接着是积分，往下是生物能。
　　许鲸面色很严肃，“积分指什么，要如何获取？生物能又指什么？如何充值？”
　　守望号再次弹出屏幕，上面有许鲸的个人资料：
　　姓名：许鲸
　　性别：男
　　生理年龄：11
　　个人积分：5
　　转而，守望号的屏幕一变：积分指宿主在交易系统中交换所获得的报酬，每位宿主绑定时系统赠送100积分，过后须由宿主自行努力赚取。生物能既指自然界中有生命的动植物提供的能量，本处认可的生物能来源大致与人类食物相当。
　　许鲸看到原始积分100后，眉头微皱，“查看积分使用历史。”
　　守望号很快弹出另一个界面：保护宿主灵魂，扣60。修复宿主身体，扣30。能量充值，扣5。警告：宿主积分低于0时，守望号将会与宿主脱离。
　　许鲸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小半个月，这小半个月以来，守望号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若没有守望号，许鲸不确定他能否从那场意外溺水中活下来。
　　人类溺亡只需很短时间，没守望号保护，许鲸不一定能坚持到齐云至赶来，更别说等后面下来救他的居民。
　　他被救后，就发了个烧，没余下其他后遗症，多半归功于守望号。
　　这么好用的一个工具，许鲸半点不希望守望号与他解绑。
　　“如果不充能，守望号会如何？”
　　“守望号能量低于百分之三将自动关机，处于不可使用状态。”
　　许鲸一时陷入两难状态，他眉头微皱，“开启交易系统。”
　　守望号界面再次变动：对不起，您当前积分过低，无权开启交易系统。
　　“开启交易系统需要多少积分？”
　　守望号：1000
　　“除了通过交易系统，我还可以通过什么途径赚取积分？”
　　守望号：除交易系统外，您也可以直接将货物卖给守望号，由守望号支付您积分。温馨提示，守望号只收拥有生物能的货品。
　　绕了一圈，许鲸总算明白，守望号本质还是商人。
　　“守望号，预估能量跌至百分之三还需要多少时间？”
　　守望号：采取当前模式，预计8月28号早上7点能量下降至百分之三。若采取半休眠模式，预计9月6号早上11点能量下降至百分之三。
　　“现在进行太阳能充值，积分与生物能暂时不充值。”
　　“好的，太阳能充值开始。”
　　许鲸大致已经知道生物能是什么，不过还得等晚上有空再实验。
　　他不好在厕所多待，简单了解过后便开门出去。
　　李银秀正跟别人聊天，见他出来，脸瞬间拉长，“怎么这么久？”
　　许鲸低声说：“肚子痛。”
　　旁边店主打圆场，“小孩子都这样，好好调理一阵就好了。”
　　“说的也是。”李银秀对店主笑笑，站起来，“今天真是多谢你，我们还要回家做午饭，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嗳，回去什么，就在这儿吃。”
　　“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去给孙子他们做饭。”李银秀推拒一阵，带着小宝跟许鲸离开。
　　太阳升得老高，道路两旁那点树荫变得极短，遮不到多少阳。
　　许鲸顶着一顶破烂的草帽，背后的小箩筐里放着布和猪肉，跟在李银秀及小宝后面，慢慢往仁源生活区走去。齐云至一直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


第9章 上学
　　一回到家，李银秀怕猪肉会放坏，赶紧洗干净手，拿去厨房里切好，打算煎干。
　　许鲸被抓去生火，做菜时一般烧花生苗和稻杆，这两种燃料烧得快，一会儿就烧完，灶前不能离人，许鲸只好坐在那里当烧火小子。
　　天气热，坐在灶前更是闷得不行，不一会儿，许鲸便大汗滚滚。
　　齐云至见了，突然伸手揩去许鲸额头上的汗迹。
　　他的手指修长温凉，许鲸朝他笑笑。
　　齐云至受到鼓励，一直在他旁边帮他擦汗，刚开始用手擦，后来用衣袖擦。擦了许久，他的睡袍还是原来那模样，半点没变脏变湿的痕迹。
　　李银秀将大部分炒得焦黄的肉片盛起来，肥肉和瘦肉堆在一起，浸在煎出来的猪油里，留下一点肉片，和着辣椒炒了一大盘辣椒炒肉片。煮完肉片，她又煮冬瓜，就着炒肉片锅底剩下的那点油，炒冬瓜很快就熟了。
　　今天买有肉，李银秀还特地煮了个丝瓜肉片汤，丝瓜本就清甜，放两片肉片进去，香味飘得满屋都是。
　　小宝闻到后也不出去完了，搬把小板凳坐在门口，扑闪着黑亮的大眼睛问李银秀：“奶奶，我好饿呀，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再等一会，等你爸妈回来就能吃了。”
　　小宝倚着门框，无精打采。
　　正说着，梁国涛他们挑着花生杆陆续回来了，几人打上井水，痛痛快快地洗脸洗脚，然后端着菜出去。
　　许鲸饿，旁边的齐云至也饿，许鲸甚至听到他肚子正咕咕叫。趁着李银秀端菜出去，厨房没人，许鲸赶忙拈起几块炒干了的猪肉塞他嘴里，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李银秀狐疑地看他一眼，见他嘴角干干净净，没有抓到他偷吃的证据，就没说他，不过转身李银秀把肉端到橱柜里，又用碗盖着，仔细把橱柜门关好。
　　一般洗完碗后李银秀就会把厨房锁起来，免得有人进去偷吃。
　　许鲸偶尔能趁洗碗的时候偷点盐，其他的拿不到，李银秀防他防得很紧。
　　对于一个没什么机会吃肉的人来说，肉怎么都好吃，许鲸一口气吃了一碗饭，快速站起来去盛了满满的第二碗。
　　李银秀看他一眼，略有些不耐烦地说他，“一下别吃那么多，小心撑坏了。”
　　“撑不坏。”许鲸抓抓脑袋，扒了一大口饭，含糊道：“奶奶做的菜好吃。”
　　李银秀眉头皱起来，还想说些什么，郭英贞截住她的话头，笑着问他，“好吃呀？表姨家的饭香吧？”
　　“香。”许鲸认真点点头，“表姨家的饭最好吃。”
　　许鲸大筷子往碗里夹了两筷子菜，而后慢慢吃。大家都这样吃饭，夹一次菜能吃半碗饭，也没人说他什么。
　　碗里的辣椒很辣，许鲸吃了两口，口里嘶嘶地吸着气，做出辣得不行的样子，端着饭碗去厨房喝凉水。
　　一进厨房，许鲸快速将饭碗塞到齐云至手上，低声嘱咐他，“快吃。”
　　齐云至朝他笑，眼睛晶亮，接过饭碗，三下做两下，很快把饭扒到嘴里，把饭含着，将碗递给许鲸。许鲸坐在小板凳上，等他慢慢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才把碗拿去洗。
　　“怎么这么快？”梁二妹端着碗发问，“你不会把饭都倒了吧？”
　　“吃完了。”许鲸无辜地摇头，走回来坐在屋檐下。
　　梁家的规矩，吃完饭没有要紧事，一般要坐在饭桌前，等众人吃完才能离席。
　　梁家人对今天的菜很满意，普遍多添一碗饭。
　　吃完饭，一家人在走廊下说了会话，正打算各自回房去休息，远远有人骑着自行车走近。
　　那人穿着一身绿色的衣服，带着草帽，自行车后驮着两个绿色的袋子，一副标准的邮差打扮。
　　郭英贞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站起来扬声问：“二菜哥，有我们家的信？”
　　“对，有你家的信，长江中上游综合生活中心寄来的。”说话间，邮递员已经到了跟前，他一个急刹车，伸手在身后驮着的袋子里找来一封信，停好自行车走上前来递给郭英贞，“你家有大城市的亲戚啊？”
　　仁源生活区这种偏僻的小地方，有大城市的亲戚很长面子，郭英贞笑笑：“是啊，我表妹在那里。”
　　“怪不得上一任邮递员说你们家时常能收到信。诺，英贞妹子，你家的信。”邮递员转身回去，长腿一跨，上了自行车，“我继续去送信了，回见。”
　　“来喝碗茶再走吧。”
　　“不了，我赶紧去送完，回去还得去地里，我媳妇一个人顾不来——”邮递员挥挥手，蹬着自行车走了，声音越来越小。
　　许鲸第一次知道他这辈子的家人生活在长江中上游综合生活中心，不由抿抿嘴。
　　郭英贞拆开信，凑近梁国涛跟他一起看。信不长，只有短短一页纸，外加背面一行字，他们很快就看完了。
　　看完后，郭英贞转向许鲸，“小禾，你家里说他们现在忙着，没空，等过年再接你回去。你先在表姨家这边上学，过两天开学表姨就去给你报名，我让老师安排你跟小宝一个班，让小宝多照顾照顾你。”
　　许鲸的户口不在这里，信封里特地放了户口复印件跟其他资料，方便给许鲸报名，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张汇款单，上面有一百五十块钱，说是许鲸未来半年的学费跟生活费。
　　九月三个儿女就要上学，郭英贞正愁钱的事，没想到表妹他们就寄了一大笔钱过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的心情很好，甚至慈爱地摸了摸许鲸的脑袋，“你好好学习，过年回家的时候让你爸妈长长脸。”
　　“嗯。”许鲸低着头应声，过了好一会，他看着郭英贞提出，“表姨，以前我爸爸教过我读书和写字，我能不读一年级，直接去读六年级么？”
　　郭英贞跟梁国涛面上带着惊讶，两人对视一眼，郭英贞问许鲸：“小禾，你还记得以前学的东西呀？”
　　许鲸点头，“记得，以前不会说，不过我记下了。”
　　郭英贞闻言立刻担心许鲸记恨他们家，紧张追问，“你在表姨家这么久的事情都记得？”
　　“以前的事情记得比较清楚，后来就不记得了，表姨家的事情也不记得多少。”许鲸眼睛里似有一些忐忑，“我忘记感冒之前的很多事情了。”
　　听他这么说，郭英贞莫名松了口气，笑道：“忘记了也不要紧，以后记着就行。”
　　许鲸应了一声。
　　郭英贞又道：“小禾，你没上过学，别贪快，读书跟吃饭一样，要一点一点吃。学校教的东西跟你爸爸教的不一样，表姨给你报名你就知道了，你先去一年级试一试，要是都跟得上，表姨再看下学期要不要给你升几个年级，行不行？”
　　许鲸见她不打算为自己直接报六年级，赶忙说：“不要一年级，表姨，我想去读四年级，我保证跟得上，要是跟不上我再读一年级。”眨眨眼睛，许鲸用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郭英贞，“表姨，我读一年级别的小朋友会笑我的。”
　　郭英贞随口安慰，“不会，哪个会笑你？”
　　她话音未落，小宝在一旁不怀好意地对许鲸做个羞羞脸的动作。
　　“……”郭英贞狠狠地揪过小宝，大掌落在他屁股上，直把他打得鬼哭狼嚎，未了勒令他到一旁去，不许在她跟前哭。
　　仁源生活区聚集的多是姓梁的人家，彼此弯弯绕绕大多能扯上点关系，就算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住那么久，多少也有交情。梁国涛一位族叔就任仁源小学的校长，以前梁二妹上学的时候，郭英贞还送过礼，希望对方多关照梁二妹一些。
　　许鲸要真想上四年级，郭英贞去为他活动活动，也不是报不了名。
　　只要郭英贞愿意为他走关系，他成绩又合格，报四年级或者六年级完全没问题。
　　郭英贞面上带着为难，神情似有松动，许鲸看着梁国涛，恳求道：“表姨，表姨父，我十一岁了，不想跟小宝弟弟一个班。”
　　许鲸年纪大那么多，郭英贞有些头疼，她看梁国涛一眼，道：“好吧，表姨帮你去问问，要是跟不上，你还是转去跟小宝弟弟一个班啊。”
　　许鲸点头，“表姨，你放心，跟得上的。”
　　郭英贞说是这样说，到底不放心，叫已经回房休息的梁大石出来，让他给许鲸出几道题。
　　梁大石在禄瑜生活区读高中，马上升高二。
　　听到他妈叫他，梁大石顶着睡乱了的头发出来，顺手抓起一张纸一根笔，一屁股坐在屋檐下，刷刷写下半页纸的题目，递给许鲸，“先做着。”
　　现在小学主要学三个科目，语文、数学、自然，升初中也考这三个科目。
　　梁大石主要写了语文题跟数学题，许鲸看了一眼，难度比较高。好在都是简体字，他写得顺手，就算难度高一些，也难不倒他。
　　许鲸搬着小凳子，在饭桌上认真做题，小宝在一旁探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他控制做题速度，花了十多分钟，把题目全写完了。
　　“大石哥，我写完了。”许鲸把题目递给大石。
　　大石从上到下将题目看了一遍，试题上的题目全对，他抬眼望着许鲸，“你以前学过？”
　　“嗯，我爸爸教的。”
　　郭英贞看出不对，问大石，“小禾做对多少？”
　　“全对。”
　　郭英贞狐疑地伸手拿过那张纸，仔细看过后发现许鲸确实做对不少题，起码她会的那些题目许鲸全做对了。
　　梁国涛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很诧异。
　　许盛禾在他们家待了这么久，他们都知道他从小智力就有问题，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恢复正常，甚至比普通孩子更聪明！
　　许鲸望着他们，“表姨，表姨父，我能去读四年级么？”


第10章 充能
　　梁国涛说话算话，见许鲸坚持，到底点头同意他去读四年级。
　　郭英贞拗不过他，就随他去，若是跟不上，到时再办一道手续，让他去读一年级便是。
　　上学事情定下后，许鲸松了一口气，他一直记挂着为守望号充能的事情，现在无比盼望天快点黑。
　　下午，他照旧被留在梁家摘花生，晒谷场上晒有花生，除摘花生外，要是有下雨的迹象，他还得跟梁二妹及时把花生收回去，免得淋雨。
　　八月多雷雨，看到天脚有乌云的痕迹，许鲸心中祈祷不要下雨。
　　然而乌云的痕迹越扩越大，很快就蔓延到他们头顶。李银秀他们还没上工，见状忙把所有人叫起来收花生。
　　李银秀看着天边，扯着嗓子喊：“快点，雨快下到这了！”
　　梁家所有人，连带梁小宝都跑到晒谷场上收花生，梁国涛和郭英贞及时把装好花生的箩筐挑进厅里储存。
　　他们刚收好花生，人还没来得及避到屋檐下，噼噼啪啪的大雨当头落下来，带着一股泥腥气。
　　山雨夹着凉风，吹得人衣服簌簌作响，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郭英贞站在屋檐下，看着大雨，眉头紧皱。她上午才给玉米地施过底肥，这大雨一下，多少肥都得被冲走。家里剩的肥不大够，难以施第二轮。
　　雨越下越大，屋檐下的水流哗啦啦地流。梁国涛双眼望着雨幕，望了好一会，说了声：“不行，我得去看看。”
　　“这么大雨，哪里出得去？”郭英贞说着，却还是给他找了把伞。
　　梁国涛拿上伞，扛着锄头就出去了。他要去巡查田垄，把玉米田里的缺口都堵上，就算肥泡在水里，也不能让肥水流走。
　　他高大的身形消失在雨幕里，许鲸同样担心，如果雨一直下，野外太湿，他晚上很难出得去。
　　大雨足足下了一个多小时，放晴后，天瓦蓝瓦蓝，十分美丽。
　　郭英贞带着一双儿女去上工，李银秀让许鲸用竹扫把扫干净晒谷场上的水，等晒谷场晾干后，要把花生重新晒出去。
　　一担担花生并不轻，李银秀六十好几的人，挑着很吃力。等跟许鲸将花生倒出来摊开晒着后，她直起腰，捶捶后背，望着远山，突然叹口气道：“这么好的天气，要是没有W射线，这时候去山上捡蘑菇准能捡上好几担。”
　　小宝在一旁问：“奶奶，山上也有蘑菇？”
　　“有啊，可多。”李银秀摸摸他的脑袋，说：“每次下雨后，山上的蘑菇就蹭蹭长出来，像什么红菇、香菇、草菇、鸡枞菇……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下雨后，山上的木耳也会发起来，就算不上山，在地上也能找到地衣。还有笋，一下雨笋就拔节，一晚能长好几公分，挖出来泡一下炒肉吃再好不过。总之，下雨过后山上能吃的东西多得很。”
　　见小孙子眼睛放光，嘴角快流出口水来的模样，李银秀又心酸又好笑，“把口水收收，奶奶说的那是以前，现在W射线在，什么都不能吃。”
　　小宝“哦”了一声，又问：“奶奶，你们小时候没有W射线吗？”
　　“没有，奶奶小时候太平得很，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肉，还能一日三餐地吃。”
　　小宝不无羡慕，“奶奶你小时候可真好。”
　　“你不用羡慕奶奶，我们这里没肉吃，你要是能好好读书，考到外面的大学，也能一日三餐吃肉。”
　　“外面的大学是哪个？”
　　“就你小禾哥哥家那里就行，考到长江中上游综合生活中心的大学就天天有肉吃。”
　　许鲸在一旁正听得津津有味，猛然听她提起这个，又想到这世的父母，心中突然不是滋味。
　　他忽觉脑袋一重，侧头一看，齐云至笨拙地学着李银秀摸小宝的样子正摸着他的脑袋，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担心。许鲸朝他一笑，心中的沮丧忽然一扫而空。
　　下午梁国涛他们回来得比较早，梁国涛手上还提着一串用草茎串起来的鱼。
　　李银秀问：“哪来的鱼？”
　　“下大雨，别人家田里冲出来的，冲到我们玉米地里，我就顺手捉回来了。”
　　“我们家的鱼没事吧？”李银秀担心，家里的稻田养了稻花鱼，她前几天才去看过基本都有大半斤，要是这时候跑了，那可就亏大了。
　　“放心，防着。田垄上几个比较浅的地方我都下了竹篾拦着，跑不了。”
　　梁国涛把鱼放到厨房洗菜的木盆里，从桶里舀出水养着。他大半身衣服湿透，此时正紧紧贴在身上。
　　李银秀拿个桶过来灶前，问烧火的许鲸，“水烧热没有？”
　　许鲸点头，“可以舀去洗澡了。”
　　李银秀赶忙打开锅盖，用木勺舀出好几勺水出来。
　　她想帮梁国涛提去冲凉房，梁国涛见她动作，伸手接过水，三步并两步提着出去。
　　李银秀重新给锅里添上冷水，让许鲸继续烧。自从许鲸神志恢复，梁家烧火的工作就落到了他身上。
　　李银秀现在对他挺满意，他寄养在这里，一年他家会送近五百斤粮和一百多块钱过来，现在他要在这里读书，他家送的钱又多了不少，更别提他还给家里干不少活。
　　唯一让李银秀不满的就是许鲸太能吃，他的饭量有时比梁二妹的饭量还大，别提梁二妹还大他两岁。
　　吃完饭，天已经全黑了。许鲸等梁国涛他们进房间后，自己也进房间，他今晚要做的事情比较多，得关上房门慢慢等梁家人睡熟才好。
　　开启警戒模式后，许鲸查看守望号的充能情况，此时太阳能已经充好了百分之百，剩下的生物能跟积分则完全空着，一点都没动过。
　　充一次能除太阳能之外，还需要十积分与五个单位生物能，这点许鲸暂时无法满足守望号。
　　他躺在床上，齐云至在他旁边，两人耐心地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等守望号显示晚上九点时，许鲸悄悄起床，打开房门后又关上，然后转身绕去李银秀房间后面的厕所。
　　为了堆肥，梁家的厕所是旱厕，下面垫了灰，上过厕所之后要用灰埋起来，跟猫上厕所的方式有点像。
　　旱厕就算处理得再干净，挨着的话心里感觉也不好，李银秀房间的窗户就没往这边开。
　　有两堵墙隔着，厕所这边的动静一般传不到梁家人耳朵里。
　　许鲸悄悄在厕所拿了一把小锄头，有锄头，他挖番薯、芋头等根茎类的植物会快许多。
　　下午刚下过雨，地面很湿，许鲸每走一步脚下都会滋滋冒出水来，混着烂泥，让他的烂拖鞋几次陷在里头，拔不出来。许鲸怀疑再来几次，他鞋都要走烂。
　　野外多荆棘，纵使担心鞋子，许鲸也无法不穿，不然被荆棘扎到脚，伤口很可能会感染化脓，想好起来更不容易。
　　许鲸带着齐云至慢慢往原野深处走，守望号提醒过它需要的生物能来源大致与人类食物相当，他得去找些食物。
　　在野外混了那么多天，哪里有野菜，哪些地方只有野草，许鲸已经大致弄清楚。今晚有事，他顾不上去探索其他地方，只奔前几天找到的一片芋头地去。
　　芋头地在溪边，上边生长着一连片芋头，大株大株茂盛的枝叶像吸饱了甘美的泉水，长得嫩生生绿油油，生机勃勃。
　　许鲸早发现了这些芋头，现在还没到芋头成熟的时间，他一直舍不得挖，若不是遇到守望号能量不足，他暂时不会打这些芋头的主意。
　　站到最边边的芋苗面前，许鲸抓住这颗芋苗所有的芋杆，挥着锄头开始挖。
　　挖了一会儿，汗水一点一点从他额头上冒出来，顺着脸庞流下。他的脸颊有些红，嘴唇却发白。
　　齐云至在一旁看着，突然伸手拉住许鲸，从他手里接过锄头，闷声往地里挖。
　　他个子高力气大，许鲸挖三锄头还比不上他一锄头。许鲸挖了好一会才挖出大半的芋头在他手里三两下就被挖出来了，芋头有海碗碗口大，连芋杆叶子在一起大致有四五斤。
　　许鲸吃力地提起芋头，也不摘除芋杆芋叶，直接用守望号一扫，“守望号，我要出售这株芋头。”
　　守望号：“正在扫描。品种：芋头。该芋头重三千克，全株可食用，蕴含零点一五生物能，估值零点一五积分，请问是否出售？”
　　“出售。”许鲸回答，守望号屏幕一变，加上他原来剩余的五积分，他的个人信息那里变成5.15积分。
　　许鲸活动活动，抓住第二株芋苗，对齐云至说道：“齐大哥，我们再挖几个芋头。”
　　充一次能除太阳能之外，还需要十积分与五个单位生物能，要是按每株芋头零点一五的生物能来算，许鲸需要一百株这种大小的芋头。
　　齐云至干活很快，不到十秒，他挖出了第二个芋头。许鲸继续让守望号扫描，“这株芋头也出售。”
　　守望号：“正在扫描。品种：芋头。该芋头重两千三百二十一克，受W射线污染，该芋头不可食用，生物能被污染，无价值，系统拒绝收购。”
　　许鲸早有预感，听守望号给出这些信息后，心头还是有不妙的感觉。
　　他丢开手上这株芋头，让齐云至继续挖。齐云至接过锄头，迅速将下一株芋头挖起来。没想到一连好几株芋头都受到了W射线污染，守望号根本不收。
　　这一片芋头地一共有三十七棵芋头，合格的只有十一棵，许鲸卖给守望号，一共赚取到了一点八二积分。这么一来，他手里的积分总共有6.82积分。时间已过去两个多小时，现在十二点多，他需要在天亮之前挣够十积分与五生物能。
　　许鲸心底里有些沉重。


第11章 捉鱼
　　许鲸对仁源生活区附近这一片很熟悉，哪里能找到野生的瓜果蔬菜他大致清楚。这一片地方虽驯化已久，但由于久没人耕作，野外能吃的食物并不算多。
　　野外生长的作物由于肥力不足，个头都比较小，上面虫眼也多，去除厚皮大籽，能吃的部分其实不太多。
　　忙忙碌碌找了大半晚上，许鲸一共才挣到四点三积分，还差零点六积分与五生物能。
　　眼看时间差不多到三点半，许鲸只好带着找到的几根能吃的番薯回到河边休息。这几根番薯长长短短，每根大概也就一百克出头，去除皮后，只能给齐至云垫垫肚子。
　　许鲸在水里仔细将番薯上的泥搓洗干净，递给齐云至，“齐大哥，你吃。”
　　齐云至接过，抓起番薯啃一口，吐出皮后，见许鲸仍没吃，不由向他投来疑问的眼神。
　　许鲸笑笑：“我不饿，也不喜欢吃这个。”
　　今天获取的食物大部分都卖给了守望号，这点番薯能提供的能量很少，许鲸打算让齐云至一个人吃完，他忍一忍，等第二天早上梁家的早饭。
　　守望号那边没能充上能，按守望号收购的价格，他最起码要找到五点四生物能，才能换到零点四积分跟五生物能。今天能找的地方大致都找过了，要实在不行，他打算上山去看看。
　　李银秀说山上很多蘑菇，说不定他能采到一些。
　　去竹林里看一看也行，下过雨，现在竹林生出许多竹笋，要是顺利的话，一个晚上挖三四十斤绝对没问题，就是要小心蛇。现在月亮越来越亮，又有守望号在，应当不成问题。
　　这里的竹林也不算很茂密，仁源生活区的人们不清楚竹笋是否被W射线污染，不敢入口，砍些竹子做竹编却是常有的事。竹箩筐、簸箕、竹扫，这些竹制工具出现在人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别人能去竹林，他也应当没问题。
　　许鲸心里做着打算，脸上神情有些严肃。
　　齐云至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番薯，突然站起来，悄无声息地进入河中。
　　许鲸正发呆，眼睛余光看到个黑影，才发现齐云至下河了。齐云至自上岸跟着他以来，从没回过河里，他慌忙站起来，“齐大哥？”
　　周围一片寂静。
　　齐云至能不能碰到实物似乎看他的意愿，他这次进入河中没有激起半点涟漪。月色下，许鲸看着一河缓缓流动的河水，根本无法找到他在哪里，河面一派平静。
　　忽然，哗啦一声，齐云至从水面冒出头来，河面翻涌，水声不止。
　　许鲸疑惑，齐云至面无表情地往岸边游，直到他上半身完全冒出来，许鲸才发现他臂弯里抱着一条大鱼！
　　大鱼在他臂弯里摇头摆尾疯狂地挣扎着，却被齐云至死死抱住，完全挣脱不得。
　　齐云至抱着鱼上岸，双手把鱼往许鲸面前一递，淡淡道：“鱼，吃。”
　　“给我的？”许鲸指着自己问，鱼在齐云至手上跃动，甩许鲸一脸水。
　　齐云至点头。
　　许鲸猜测他下午看见梁国涛捉了鱼回家，知道鱼可以吃，于是下河捉鱼给他吃。
　　许鲸眼睛发亮，嘴角上弯，这可真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正担心找不够生物能，齐云至就下河给他捞了这么大一条鱼。
　　许鲸赶忙拉着他，让他离河边远一点，而后唤出守望号，激动道：“守望号，扫描这条鱼，帮我查看这条鱼所蕴含的生物能。”
　　守望号：“正在扫描。品种：草鱼。该草鱼重二十七点六七千克，可食用，约蕴含十二生物能，估值十二积分，请问是否出售？”
　　真的能卖！价格还不低！
　　许鲸转头问齐云至，询问：“齐大哥，我能把它卖给守望号么？把它给守望号，换取积分。”
　　齐云至歪头反应了一会，郑重点头。
　　真是太令人惊喜！许鲸激动得脸颊薄红，朝守望号道：“守望号，我要将这条草鱼换成五生物能，七积分，可以么？”
　　守望号：可以，是否立即兑换？
　　许鲸点头，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不禁紧握，“立即兑换。”
　　守望号屏幕上的光芒微微一亮，齐云至手中正在跳动的鱼突然消失不见，他一脸茫然地看向许鲸。
　　许鲸朝他笑笑，赶忙去看守望号弹出的屏幕。
　　他的基础信息变成了：
　　姓名：许鲸
　　性别：男
　　生理年龄：11
　　个人积分：16.4
　　生物能：5
　　守望号弹出的屏幕一闪，询问许鲸：充能条件已达成，是否现在充能？
　　许鲸紧张地点头：“是，现在充能。”
　　守望号弹出的屏幕一变，上面出现了一个进度条，底下显示一行小字，现在正在充能。十秒钟左右。进度条涨得飞快，不过几秒，守望号就显示充能完毕。
　　许鲸彻底放下心中的大石，起码短时间内，他不用再为守望号的能源烦恼。
　　齐云至还在一旁有点不大回得过神来，许鲸看他，他与许鲸对视之后，呆呆地问：“鱼，还要么？”
　　“齐大哥，你还能捉鱼？”
　　齐云至点头，站起来又往河里去，片刻之后，他抱着一条大鱼上岸来，看来，捉鱼对于他来说不过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整条鱼在齐云至手上不停地挣扎，鱼嘴一张一合，鱼身疯狂摆动如果不，如果没有齐云至的力气，还真抓不住这条鱼。
　　“齐大哥，你真是太棒了！”许鲸真心实意的夸赞，“这条鱼也给我？”
　　齐云至再次点头。
　　许鲸点头，对守望号道：“守望号，扫描这条鱼。”
　　守望号：“正在扫描。品种：鲢鱼。该鲢鱼重八点三二千克，可食用，约蕴含四生物能，估值四积分，请问是否出售？”
　　许鲸点头，“出售。”
　　齐云至手上的鱼再次消失，换成积分出现在守望号投射出的屏幕中。
　　他一转身，又想下河去给许鲸捉鱼，许鲸忙抓住他，交代道：“齐大哥，这次你别抓大鱼，就抓小鱼，你手掌那么长就行。”
　　听着许鲸的吩咐，齐云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地点点头。
　　许鲸愉快地把一片大芭蕉叶分成好几小片，又把前几天藏在这里的辣椒、大蒜、葱段等调料找出来，再用守望号检测一遍后洗干净起拿竹片切好备用。
　　齐云至动作很快，许鲸这边才刚刚处理好调料，他已经抓着四条小鱼回来了，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鱼嘴，上岸把鱼交给许鲸。
　　许鲸接过，“齐大哥你先坐一会儿，等一下我们吃烤鱼。”
　　说着，许鲸拿起旁边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唰唰几下往每条鱼头脑袋上拍了一下，活蹦乱跳的鱼被他这么一拍立刻，立刻昏死过去。
　　许鲸利落的把昏过去的鱼开膛破肚，去掉鱼鳃跟内脏，刮掉腹膜，刮掉鳞片，用盐在鱼身内外抹了一圈，要把姜片，葱段和少许辣椒圈放到鱼肚子里，利落地用芭蕉叶把鱼包起来捆好。
　　四条鱼一会儿就处理完毕，许鲸把鱼放到火堆上烤，并小心地翻身。
　　这样直接放到火堆上烤的鱼熟得极快，在加上鱼本身就小，很容易熟，许鲸看着守望号的时间，五分钟一到，他立刻将芭蕉叶包划拉出来，放到另一张干净的芭蕉叶上，准备拆开。
　　芭蕉叶一打开，热腾腾冒着香气的烤鱼就露了出来。由于没有直接接触到火，这几条烤鱼非常嫩，轻轻用简易的筷子一夹鱼身，鱼那蒜瓣一样的嫩肉冒着香气与热气展示在许鲸与齐云至面前。
　　许鲸怕齐云至不会挑骨头，特地用筷子仔仔细细把鱼肉夹到干净的芭蕉叶上托着，一一帮他把鱼的细小骨头给挑出来，免得他卡到嗓子。
　　“吃吧。”许鲸把鱼肉递给齐云至，眼睛中带着笑意。
　　齐云至看着他，第一筷子就把鱼肉夹到他嘴巴前。
　　许鲸张嘴吃下，示意他赶紧吃。
　　四条小鱼，齐云至吃了三条半，满足地坐在一旁眯着眼睛。
　　许鲸看时间马上要到四点半，不敢休息，立刻拉着齐云至悄悄往仁源生活区走去，他们得在大仁源生活区的人起床之前悄悄回去，不能被人发现。
　　晚上睡眠的时间很少，许鲸最近一直表现得比较疲累，由于昨天实在太晚才回来，他这辈子又还小，正是长身体渴睡的时候，吃早饭时他脑袋一点一点，差点没在饭桌上睡着。
　　郭英贞皱眉，问他，“你昨晚到哪儿去了？一大早就这么困。”
　　“表姨，我不太舒服。”许鲸揉揉眼睛，“头疼。”
　　郭英贞刚接了他家汇来的一百块钱，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忙用手去试探他额头上的温度。
　　“是有点烧，国涛，你来摸摸。”
　　梁国涛粗糙的大掌覆盖在许鲸额头上，感觉他的体温稍微有些高，点头，“有一点。”
　　郭英贞的语气缓和下来，“赶紧吃饭，吃完饭回去再躺一躺。表姨去给你买点药。”
　　许鲸恹恹地应下，吃完饭就去睡去了。
　　梁家还有一大堆活要做，许鲸身上的任务也不轻。李银没好气地秀嘀咕：“真会生病，迟不病早不病，干活的时候就病了。”
　　梁国涛猜许鲸可能是累着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这阵子活多，大人忙起来都吃不消，更别提他一个小孩子，于是跟李银秀道：“妈，小禾身体不好，你别让他干这么多活，别事情没做多少，倒累病了。”
　　李银秀面色不好，抱怨道：“真是，没有少爷的命，倒有少爷的病。都被送到乡下来了，还干不得活。”


第12章 上山
　　李银秀对许鲸大白天要睡觉的事情很不满，许鲸这次有梁国涛夫妇撑腰，并不在意她的脸色，吃完早饭就回屋睡觉去了。
　　他把房门关上后，还拿棍子在门后面撑着，许鲸不拿开棍子，外面的人根本打不开门。
　　齐云至跟在许鲸身旁，许鲸先爬上床，拍拍身旁的位置，对齐云至道：“齐大哥，我们来补个觉。”
　　齐云至翻身上床，躺在许鲸旁边。许鲸挨着他，实在困得厉害，五分钟不到，就陷入熟睡当中。
　　他睡得实在太沉，中午也没人叫他起来吃饭。还是他自己被饿醒，才拖着疲软的双腿出去吃饭。守望号上显示的时间，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四十。
　　梁家人在各自的房间内睡午觉，只有李银秀在走廊下剥花生。
　　“奶奶。”许鲸喊了一声。
　　“起了？”李银秀随口道：“你的饭放在橱柜里，自己去端。”
　　许鲸带着齐云至去厨房，趁着李银秀不在意，许鲸让齐云至先吃几口。
　　梁家人给许鲸留饭向来不会留太多，饭加菜全算起来，一共也才大半碗。这次也是，大半碗饭中还是饭少菜多，多的只是绿油油的番薯叶。
　　许鲸跟齐云至一分，两人都没吃饱。许鲸摸摸肚子，转头灌了大半碗井水下肚，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吃完饭，许鲸没再回房间睡觉，而是走到走廊下，搬一张小凳子跟李银秀一起剥花生。
　　李银秀看他一眼，面色总算多了几分满意。
　　李银秀特地将一小堆花生分出来，许鲸人小力气小，剥花生剥的慢，剥了大半个小时还是没剥完。李银秀转身回客厅整理东西时，齐云至抓紧时间，眼疾手快地帮许鲸剥了一小堆。
　　齐云至理解能力与表达能力有点问题，干活却极利索，他手脚灵活，力气大，一小会儿功夫，比许鲸大半小时剥好的花生还多。
　　“可以了。”许鲸拦着他，小声说道，“齐大哥你在一边歇着去，再剥的话，李银秀就要怀疑了。”
　　齐云至收手，又坐在一旁看着许鲸发呆。
　　李银秀还没从客厅出来，梁小宝远远从外面疯跑回家，跑到客厅，喊了一声，“奶奶！我下午想上山。”
　　“上山做什么？”李银秀头也没回，“才刚下过雨，山上又是泥又是水，滑的很，一不小心就得摔伤。”
　　“上山去挖蘑菇土啊，我跟直思他们都说好了。”小宝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说这话，“家里好久没吃蘑菇了，我们去挖点蘑菇土，种蘑菇好不好？”
　　现在大家都不敢吃野外的东西，蘑菇这种天然长在山上的东西自然也不敢吃，不过如果把长了蘑菇下面的那层腐质土挖回来，放到田里去发蘑菇，在反W射线装置的保护下，这样的蘑菇还是比较安全。
　　腐殖土上面的孢子一般不会太多，就算把土拿回来，发出的蘑菇数量也有限。这样弄到的蘑菇也就吃一顿两顿，不可能大量吃，甚至拿去卖。
　　这种方法很粗暴，效率也很低，一般人家舍不得浪费劳动力去做这种事情，实在想吃也就催家里半大的孩子去山上挖点土回来，种点蘑菇解解馋。
　　梁直思为首的一帮孩子十岁出头，是上山的老手，如果小宝跟着他们去，李银秀比较放心。
　　小宝在旁边撒娇，李银秀禁不住他歪缠，便答应下来，从一旁找了个小箩筐，背到小宝背上，“多多少少挖一点就行，不要挖太多，太重你背不动，小心压实骨头长不高。”
　　“知道了，奶奶。”小宝高兴地应下。
　　山上能长蘑菇的土大多都是腐殖土，就算挖下来的土没能发出蘑菇来，当做肥料撒到地里去也不错，不算浪费时间。
　　许鲸一见李银秀松口，忙在旁边道：“奶奶，我也去。”
　　“你去什么去？活干完了吗？你花生剥多少了，手脚这么慢？老是想偷懒！”
　　小宝转过来得意地朝许鲸做了个鬼脸。
　　他们在这头说话，郭英贞被吵醒，也起来剥花生。听李银秀这么说，她随口道：“让他去吧，他待在家里也干不了多少活。”
　　“话不是这么说，马上就要上学，玩野了心还得了？”
　　李银秀嘟囔，许鲸看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也找了个箩筐背在背上，另外还从旁边拿了个小锄头放在背篓里。
　　李银秀见他转身要走，忙交代道：“你是哥哥，多背点，别让小宝背那么多。”
　　“知道。”
　　小宝背好背篓，转身就跑，压根没等许鲸的意思。许鲸远远跟在后面，也不急。
　　他本来就不想跟小宝那帮小屁孩在一起，他只是想找借口溜出来一趟。
　　小宝跑地飞快，没一会儿就不见踪影。许鲸慢悠悠地跟着，一出仁源生活区先往河边走一趟，把他藏着的碗跟盐拿出来藏到背篓里。
　　他沿着河边往山上走，经过竹林的时候悄悄下去挖笋，再挖之前先扫描W射线含量是否在安全值以下，确定可食用才挖。
　　挖到的笋许鲸也没留，统统换成了积分。短短一个小时过去，许鲸的总积分就变成了十六点七，足够应付下一次充能。
　　许鲸抓抓被虫子咬出的大包，高兴地往山上走去。
　　一路上，许鲸还没忘记跟齐云至介绍沿途的植物，拓宽他的知识面。
　　齐云至大部分时候都在沉默，跟在许鲸身旁寸步不离。
　　许鲸跟小宝他们上的不是同一座山，这座山人迹罕至，几乎找不出路，山脚这一段到处都长满齐腰高的杂草。许鲸有守望号帮忙警戒，不用担心危险，拿着把小锄头，上山路走得也不算太艰难。
　　走到半山腰，松树与其他树开始取代茅草与灌木，山路变得好走许多。许鲸拉着齐云至，找到一个平坦的地方，坐着歇脚。
　　“山上能吃的东西比较多，先休息一会，等一下我带你去找东西吃。”
　　J省处于亚热带，山上到处都是桃金娘树，桃金娘成熟以后，果子又软又甜，就是有些热气，不能多吃。
　　山风飒飒，带走两人身上的汗意，许鲸拉着齐云至休息了一会儿，神清气爽地继续往上爬。
　　山上的杂草较少，顺着山脊往上爬并不困难。许鲸边带着齐云至爬山，边找蘑菇，顺便采摘路旁成熟的桃金娘。
　　满山都是桃金娘，许鲸专挑乌黑大颗的采，采下来后用守望号扫描，能吃的留下，不能吃的丢弃，没一会儿，他们就采了满兜的桃金娘。
　　许鲸带着齐云至再次坐下来休息，两人你一颗我一颗抓着桃金娘吃。拨开果皮，里面紫黑色的果肉甜美多汁，两人这阵子极少接触到糖果与水果，桃金娘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享受。
　　昨天才下过大雨，山上树木很茂密，到处都是松针落叶，雨水藏在落叶中，被蒸发的部分很少，因此今天还是很湿润。
　　许鲸用折来当手杖的树枝慢慢划开落叶，基本隔一片地方就能找到能吃的蘑菇。
　　这年头没什么人采蘑菇，腐殖土营养又足够，蘑菇们大朵大朵一连片地生长在一起，胖嘟嘟的，极为肥嫩喜人。
　　最让许鲸惊喜的是蘑菇受W射线影响比较小，十朵中基本有七朵能食用，许鲸摘一筐蘑菇，其中有七成都能吃，也能卖。
　　翻了半座山，许鲸和齐云至采了满满一筐蘑菇。
　　“守望号，扫描一下这堆蘑菇，看有多少生物能。”
　　守望号：正在扫描。品种：各类蘑菇。蘑菇总重六点五千克，可食用，约蕴含二十一点七生物能，估值二十一点七积分，请问是否出售？
　　这么多？许鲸吓了一跳，这些蘑菇一斤蕴含生物能比他昨天卖的鱼还多！
　　许鲸定定心神，“出售。”
　　卖蘑菇给系统也太好挣了，许鲸打算接下来一段时间，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上山来采蘑菇。
　　卖完这批蘑菇之后，许鲸跟齐云至又采了半框蘑菇，
　　这次许鲸没有卖，而是先找了个开阔的地方，特地挖了一个小小的灶眼，用刚刚收集到的松针与枯木生了一堆火。
　　他放下背篓，从背篓里拿出刚刚在采蘑菇的时候摸到的七个鸟蛋，一股脑打到碗里，又用竹片将蘑菇上的泥土与杂物刮干净，将蘑菇撕成小条，放到碗里与鸟蛋加盐搅拌均匀，放到火堆上蒸。
　　这次在上山有条件，煮鸟蛋蘑菇非常方便。许鲸一边煮着，一边把处理干净的蘑菇用刚折下来的树枝串好架到火上去烤，考好后撒一点盐就非常鲜。
　　山上蘑菇管够，许鲸跟齐云至你一串我一串，吃了个肚儿圆，而后再将鸟蛋蒸蘑菇分着吃完。
　　蘑菇极鲜，鸟蛋也鲜，两种食材放在一起煮，煮出来又鲜又香又嫩，许鲸饱得简直不想动。
　　两人在山上坐了一会儿，眼看天色将晚，许鲸揉揉眼睛带着齐云至下山，抵达半山腰时，他摘了几片大树叶垫在小背篓里，从刚刚采过蘑菇的地方挖一堆土小心装好，又往里面揉碎几朵食用蘑菇，力图让蘑菇孢子散落在土里。
　　有这些蘑菇当引子，这堆土放到生产基地后，发出蘑菇的几率比较大。
　　装好后，许鲸背上背篓，没想到一不小心，被背篓坠了个趔趄。
　　他忙站稳，调整好姿势，忽然身上一轻，旁边高大的齐云至单手拿过许鲸的背篓，放到自己身上。而后又蹲下身，轻轻将许鲸抱起来。
　　许鲸抵住他的胸膛，“齐大哥？快放我下来，被别人看到不好。”
　　齐云至反应一会，道：“警戒。”说完抱着许鲸，背着背篓，脚步稳健地往山下走。
　　许鲸听明白，忙唤出守望号，开启警戒功能，免得不小心被人看到他飘在半空中。
　　齐云至胸膛结实，窝在他怀里极有安全感。许鲸刚开始还跟他说这话，到后面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第13章 探险
　　许鲸睡得并不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河边，齐云至就在身旁。
　　“齐大哥，我们没有被人看到吧？”
　　齐云至摇摇头。
　　天已经擦黑，许鲸把碗和盐藏好，背起背篓拉着齐云至快速往梁家走去。
　　梁小宝早已经回来，梁家一家人正在吃午饭，看着许鲸瘦瘦小小地背着个背篓回来，梁家人总算松口气。
　　郭英贞问：“这么久，你上哪去了？”
　　许鲸低着头，小声道：“不记得路。”
　　“下午让你跟着小宝他们，你怎么没跟？”
　　许鲸不回答。
　　郭英贞生气，又不好体罚他，便走上前伸手接过他的背篓，让他回房，“今天的晚饭别吃了，饿一顿长长记性。”
　　许鲸今天吃饱了才回来，不吃晚饭也没什么，他乖乖地在梁家人的注视下回房，将门关上。
　　回到房间后，许鲸揉揉眼睛，对齐云至说道：“齐大哥，我们睡觉吧，今天晚上不出去找东西吃了，好困。”
　　齐云至安静地躺在他身旁。
　　仁源生活区没有路灯，天黑之后一片黑暗，许鲸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子，采光本来就不好，晚上不点灯的情况下，伸手不见五指。
　　这种环境不好生活，但是睡觉很舒服。
　　许鲸累了一天，守望号充能完毕，他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一上床五分钟都没到，就睡得极熟。
　　他这天晚上回来得太晚，梁家不放心他，一连好几天都把他拘在家里剥花生，连门都没让他出过。
　　许鲸晚上虽然会出去找食物，但山地地形太复杂，他一个一米出头的小孩，在完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上山太危险，只好暂时在野外打转。
　　野外的食物其实不太多，经过他们十多天的翻找，已经找不到什么能入口的东西。
　　河里的鱼倒是能抓一些，但其实河鱼比较腥，寄生虫也多，必须煮熟了才能吃。他们现在煮鱼只能放一点点盐，煮出来的鱼并不怎么好吃。吃一顿两顿还可以，多吃几顿，许鲸跟齐云至都不怎么吃得下去。
　　许鲸有点惆怅，每天扣着手指打算寻找新的食物来源。
　　仁源生活区跟全国一样，都是九月一号那天开学。梁大石与梁二妹两人背着书包，带着米粮，走路去禄瑜生活区上学。
　　他们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都需要住宿，每个星期五才回来。学校没有食堂，只提供蒸饭服务，学生需要带上米粮，到学校后自己淘好米放到抽屉里蒸。
　　不仅米粮，他们去上学菜也需要自己带。
　　一般而言，他们会带比较耐放的菜。家庭条件差一点的，会带辣椒酱，炒好萝卜干、酸菜和菜干等，家庭好一点的则会额外带点腊肉、腊肠、咸鸭蛋等比较耐放的荤，有时给自己加餐。
　　这些菜都要吃一个星期，从星期一吃到星期五，必须得耐放。
　　与初高中生相比，许鲸他们要幸福得多，仁源生活区就有小学，从家里到学校，路程不超过十分钟。
　　郭英贞带着许鲸跟小宝去报名，许鲸那头早就打好了招呼，他一上学就读四年级。
　　小宝则从一年级开始读起，他学前班也在仁源小学读，对校园十分熟悉。
　　学校的老师大多是仁源生活区里面的居民，郭英贞跟他们都认识，简单打个招呼，郭英贞把许鲸放到四年级的课室，牵着小宝去一年级报名。
　　班上的孩子早就听说梁小宝家那傻子病好了，但没怎么接触过，都很好奇。见许鲸进来，他们偷偷拿目光打量许鲸，恨不能在许鲸脸上看出朵花来。
　　班主任姓谭，上面调下来的一位老师，他见许鲸的年龄和班上孩子差不多，没特别在意，把他编到前排，安排他坐好后就开始上课。
　　小学的课程不多，语文、数学、自然，外带少量的音乐、美术、体育，体育课就在课室的操场上，通常老师点一遍人就让他们解散。
　　仁源生活区家家孩子都多，生活又困难，家长们一天到晚在地里侍弄庄稼，对孩子难免照顾不到，大部分家庭对孩子都采取放养形式，这些孩子放学做完家务一般在生活区内跑跳疯玩，家长也不怎么管。
　　许鲸有上辈子的记忆，心理年龄在那，不可能真和小学生一样疯玩，不过他成绩好，每次作业都能拿一百分，没几天，周围的小同学看向他的目光已经隐隐带着崇敬。
　　他不需要多做什么，每天交作业前都有一大批小同学围过来，问作业抄。
　　许鲸不会主动借作业给他们抄，不过有谁不会写题目，他会耐心地教导。
　　谭老师很快发现许鲸的行为，他大手一挥，将许鲸提拔为班上的学习委员。原本的学习委员因成绩不佳，降格成小组长，不用每天被老师特别关怀，前学习委员还挺乐呵。
　　开学第一周很快就要过去，转眼到了星期五。许鲸晚上出去找食物，白天上课会趴在桌子上补眠，经过这几天相处，周围人都习惯许鲸这副蔫哒哒的模样。
　　谭老师见许鲸上自习课睡着过，许鲸又瘦又小，身高远不及同龄孩子的平均水平，成绩又好，多少听说他事的谭老师对他有些同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在正课上睡着，谭老师就不管。
　　“许盛禾。”坐许鲸附近的梁良子走过来推推许鲸，趴在他耳旁问：“明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碧幽谭探险？”
　　梁良子算是班上的老大，他高大结实，虽然学习不咋地，但人挺聪明，也讲义气，班上的同学都服他。
　　许鲸打个哈欠，问：“碧幽谭在哪里？”
　　梁良子用气音说：“在糜子峰那边，我们约好一起去砍苦苦树枝丫做弹弓，你去不去？”
　　许鲸道：“我不知道回家要不要干活，要是被留在家里干活，我就出不来。”
　　梁良子清楚许鲸的情况，看向许鲸的眼神里带着些同情，他给许鲸出主意：“没事，你就说你要跟我们去砍柴，等我们探险回来，背一捆柴回家就行。”
　　许鲸同意。
　　仁源生活区的人使用土灶，每天烧的柴火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来自田里的作物，比如花生苗，玉米杆，稻草等；另一部分则来自周围的大山，每年秋冬，仁源生活区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都会上山砍柴，储够一年的柴火。
　　这年头上山砍柴全靠人力，效率不高，一个冬天其实砍不到多少柴。许多人家冬天也有各种活要忙，上山砍柴的时间有限，这么一来，能砍到的柴火更少。
　　大人没空，家里半大孩子平日里便要上山给家里砍柴。一群孩子上山，能互相看顾，大人也放心。
　　梁大石和梁二妹都上山砍过柴，梁家并不介意使唤孩子出去砍柴。
　　有这先例在，许鲸在饭桌上说了，梁国涛点头同意，李银秀心头不满，又不好驳儿子的意，只能瞪许鲸一眼。家里的花生还没剥完，上山砍什么柴？
　　第二天一早，梁良子背着水壶和布袋过来叫许鲸。
　　郭英贞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干农活，看他坐在走廊下，嘱咐道：“良子，你上山可要看好小禾，别让他一个人乱跑。”
　　“知道了，婶子你放心，我一定看好他。”梁良子拍着小胸脯保证，“不单我去，化禹他们也去，我们那么多人，不会让他乱走。”
　　“那就好，别在山上待太久，早点回来。”
　　“哎。”
　　许鲸洗漱完，梁二妹还没开始做早饭，他单独吃过昨晚剩的饭，去厨房拿上砍刀示意梁良子走。
　　“表姨，我跟良子他们去砍柴了。”
　　“去吧去吧。”郭英贞挥挥手，背上箩筐准备去田里。
　　太阳还没升起来，到处都是准备去干活的农人，见许鲸和梁良子出去，大人们纷纷打趣，“良子，你要带小禾去哪？”
　　“上山砍柴。”
　　“嘿，平常不见你这么勤快！你们上山砍柴注意些，可千万不能吃山上的东西。”
　　“知道知道，我们带着东西上去吃。”梁良子说着，向对方展示他用布袋背在水壶旁的红薯。
　　走到路口，其他几个小少年正在哪里等着，看到许鲸跟梁良子，百无聊赖的小少年们赶忙站起来，“怎么那么久？”
　　“英贞婶子家远嘛，快走快走，别废话。”梁良子上前揽着对方的肩，带着对方往前走，回头努嘴示意许鲸跟上。
　　许鲸笑笑，悄悄拉了一下齐云至的手，两人跟在这帮小少年身后。
　　许鲸开学这一个星期，齐云至大部分时间陪他呆在课室，有时也会单独出去逛逛，两人相处的时间变少，许鲸一时有些不习惯。
　　齐云至也不习惯，现在有机会，齐云至便一直跟在许鲸身后。
　　一群人渐渐与去安全田里干活的农人分开，从小路往糜子峰走。他们平时上山砍柴主要在仁源生活区附近几座山，糜子峰作为附近最高的山峰，大家很少去爬。
　　糜子峰路远陡峭，上面都是茂密的灌木和森林，路不好走，单论砍柴，去那里费时费力，并不划算。正因如此，糜子峰的风景倒比附近几座山的风景好得多。
　　许鲸攀着树枝和草茎，吃力地往上爬。齐云至在他下面护着，偶尔托他一把，免得他摔下来。


第14章 石斛
　　许鲸不经常爬山，哪怕有齐云至暗中帮忙，依旧显得笨手笨脚。
　　梁良子他们则灵活得多，一个两个跟只小猴子一样，抓着树或草根，轻轻一蹿便上去了。
　　许鲸在后头慢慢爬着，不一会儿就落下长长一段距离。
　　“等一等许盛禾。”梁良子回头一看，赶紧通知小伙伴。
　　许鲸慢慢爬上去，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等他跟上大部队，一群人接着往上爬，这座山很高，走过山脚那段路之后，杂草不算多，路比较好走。
　　头顶大树投下一片片树荫，天气不算热。
　　许鲸一路走，一路观察旁边的情景，前两天刚下过雨，树下不时能看到各种蘑菇，看得许鲸心里痒痒，一直想抓一把。
　　梁良子回头看到他这模样，提醒他道：“小禾，那些蘑菇都有W射线，不能吃，你别碰。”
　　“我知道。”许鲸回他，“我就看看。”未了，许鲸话一顿，有些遗憾道：“要没有W射线就好了，这么多蘑菇，够吃好长一段时间。”
　　“那是，听我奶奶说，她们小时候还上山采蘑菇去卖，要是卖不完就晒干卖干蘑菇。蘑菇怎么炒都好吃，炒鸡、炒猪肉、炒牛肉、炒蛋……”梁良子说得自己想流口水，周围人也是一脸向往。
　　他们倒不是多想吃蘑菇，而是想吃肉。
　　一行人继续往上爬，糜子峰高出其他山峰一大截，许鲸他们一路爬也挺辛苦。好在大家都是小伙伴，还能一路聊天。
　　许鲸不怎么插话，一直安静地跟在后面，心神全放在一路上遇到的可食用动植物上。蘑菇、木耳、野菜、野果……许鲸发现不少东西都能吃，如果不是有梁良子他们在一旁看着，许鲸能把这一次爬山活动当成采集活动。
　　快爬到山顶时，远远的，有个黑色的影子在树林间一闪而过，许鲸一惊，拽住树枝低声问：“那是什么？”
　　许鲸知道这里的山上有野兽，还不止有一种，其中包括狼等攻击性很强的食肉动物。
　　仁源生活区的孩子对此多少也有了解，不过大家并不在意这事，他们天生胆大，又多结伴而行，每年冬天，仁源生活区的人都会上山狩猎，山上的野兽被清过一遍又一遍，很难形成大规模的野兽群，仁源生活区的孩子上山后只要不落单，一般就不会出问题。
　　许鲸以为碰上了狼，梁良子顺着许鲸的视线往那边看一眼，淡定道：“没事，那是野猪。”
　　“野猪？”许鲸往那头定睛细看，透过重重叠得的树木，他慢慢看清楚那只动物的全貌。那果然是一只半大野猪，灰花的毛皮，与家猪相比，这只野猪廋许多，身材很是矫健。
　　许鲸看着它，第一时间想到烤乳猪、红烧肉、香肠等食物，他馋肉产的慌。
　　野猪在他们的注视下，用长鼻子拱着地，慢慢消失在林间。
　　见着许鲸失望的目光，梁良子安慰他：“别想太多，山上这些野兽都不能吃。别的野兽还能扒皮做衣裳，野猪猪皮不大好用，别打它的主意了。”
　　许鲸遗憾地收回目光，望了眼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他现在这模样，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有心无力。
　　碧幽潭与仁源生活区隔着一座糜子峰，许鲸他们需要先上山后下山。
　　上山的路不好走，下山的路舒服许多，只要小心别滑倒就行。万一滑倒也不打紧，山体上垫着厚厚一层落叶，滑倒也摔不疼。
　　许鲸对这些路不适应，笨手笨脚，他身边有齐至云，他倒成为摔跤次数最少那一个。
　　“快到了。”梁良子喊，他身后一群小少年顾不得是否会摔倒，呼啦一下往前冲。
　　许鲸跟在最后面，与他们一般，绕着山体走，走一段路后拐弯，周围全是石壁。
　　石壁上有水，脚下全是青苔，一不小心就得摔跤。
　　许鲸低着头小心走着，奈何脚下太滑，还是免不了一个趔趄。旁边齐至云眼疾手快，迅速将他扶着。
　　“许盛禾，快跟上！”与许鲸最为相熟的梁良子在前头喊，在拐弯处朝许鲸招手。
　　许鲸往前走，流水声越来越近，水汽扑面而来，气温也越来越低。
　　再一拐弯，江圭见不远处有汪潭水，长长的水瀑沿着石壁跌落下来，发出轰响。
　　梁良子他们把背着的水壶跟番薯、芋头放在地上，有些人去捡柴火，有些人正挖坑搭灶，还有人在洗番薯芋头。
　　许鲸忙上去搭把手，他们带的番薯芋头都是自家种在安全田里的粮食，除许鲸外，每人都带着自己的食物。
　　有李银秀看着，许鲸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他有些窘迫，梁良子却带了双份食物，连许鲸那份也一起带上。许鲸望向他时，他咧嘴朝许鲸一笑，稀疏的眉毛上挑，满脸得意。
　　许鲸朝他笑笑，转过脑袋，专心洗番薯芋头。
　　这群半大孩子缺少耐心，跟许鲸一起洗番薯芋头的梁爱光洗得比较敷衍，他洗完后，番薯上面还带着些许泥巴，许鲸不得不返工一遍。
　　“许盛禾，你洗番薯洗得真干净。”梁爱国蹲在旁边看着许鲸堆在干净树叶的那一堆番薯，满脸惊叹，“这些番薯不用削皮都可以直接生吃了。”
　　远远的梁良子听到只言片语，大吼：“梁爱光，你别偷吃！”
　　梁爱光转头朝他怒吼，声音穿透轰轰水声：“我没偷吃，我就说说！”
　　许鲸在一旁眼里不禁泛起笑意。
　　齐云至把手浸在水里，目光中带有渴望。
　　许鲸见状，忙拉住他温凉的手腕，趁梁爱光正与梁良子对吼，无法分神，快速低声道：“齐大哥，你别下去，我等一会找不到你。”
　　齐云至遗憾地收回目光，过一会忍不住又盯着那汪幽深的潭水。
　　许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潭水幽绿，深度应当不浅。这种深度，许鲸绝不会想尝试。
　　将目光从潭水中移开，许鲸转向石壁。嶙峋石壁上常年有水，不少绿植长在上面，为其添了几分风采。
　　许鲸下意识去辨认其上的植物，这是与守望号做交易以来留下的后遗症。
　　他不往不觉，越望倒越觉石壁上的植物熟悉，这植物到底是什么，他却死活想不起来。
　　梁良子跟梁爱光对吼完，走过来蹲在许鲸身前，见他一直望着石壁，也跟着望过去，“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
　　“上面那株植物你认识么？”许鲸伸手指他觉得眼熟的植物。
　　梁良子眯着眼看老半天，“有点眼熟，不过一下子不记得……”
　　梁爱光也凑过来，“我好像听化禹说过。”他转头喊梁化禹，“化禹，你快过来看一看这是什么？”
　　梁华禹闻言放下手中的柴火，走过来，“哪个”
　　“就那个。”许鲸三人的手一齐指着上面那植物。
　　梁化禹只看了一眼，便道：“那是石斛。”
　　梁化禹家世代行医，在W射线出现前，他家没少入山采药，尽管现在野外的药已不能用，他家也不许他把本事丢下，自小他便要背药书药材，平日他家还会不时带他上山辨认各种草药。
　　许鲸恍然大悟，他上一世时，石斛被炒得很热，他有个不大熟的朋友还种过，有一年，他跟着一齐去凑热闹，参观那朋友的石斛园子。
　　梁良子也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很值钱的中药是不是？”
　　“对，这都是很值钱的药材，不过是几十年前以前的事，现在哪里都有W射线,根本卖不出去，除非拿去让人检测，但是里面W射线的含量不好说。”
　　“为什么不拿去检测？”
　　“药材这种东西很看运气。”梁化禹耐心解释，“卖药材的话，有时候检测能挣到钱，有时候所有的药材都不合格，检测的钱赔进去还不够。”
　　与蔬菜不同，药材对W射线含量的要求更严一些，只要超标一点便不能用，一般人无法分辨哪些受了污染哪些没受，故每一株药材采回来都要送去检测，合格的药材才能进一步流通。
　　许鲸看到“那这种药材好不好卖？”
　　“好卖，因为现在药材合格的很少，有效的更少，只要药材合格，价格都比较高，尤其这种野生药材。”
　　许鲸在心里记下了，他看着石壁上生长的石斛，打算找机会采几株下来，看系统收不收。要1000点才能开通守望号的商城，他得努力攒积分。
　　要是系统不收，他也可能待以后有机会时卖给现实中的商家换一点钱买生活用具，他有守望号检测药材，注定亏不了本。
　　这还要等一段时间，他现在太小了，没有人会跟他交易，而且这里是熟人社会，他要干了什么事，肯定有人会告诉过李银秀她们，许鲸不敢冒险。
　　梁良子与梁爱光他们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将番薯与芋头抱到刚挖好的土灶前，一一将它们码好，打算点火煨番薯与芋头。
　　番薯与芋头的味道也就那样，但在野外吃格外增添一份风味，一群小少年将番薯与芋头辛辛苦苦烤好，而后扒出来，不等完全放凉便围着土灶你一个我一个吃起来。


第15章 药材
　　梁良子带了许鲸的份，他看见许鲸站在水潭边，直接走过来把一个番薯放到他面前。
　　许鲸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吃这些东西，早不感兴趣，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眼睛不时看向石壁上的石斛。
　　梁良子看他这模样，不禁问道：“许盛禾，你看什么？”
　　“看石斛。”许鲸转过脑袋，抿抿嘴，“我听说石斛开花很漂亮，还有人挖回去种过。”
　　“开花？”梁良子目光看向梁化禹，满头雾水地问：“石斛会开花？”
　　梁化禹点头，“石斛又叫仙斛兰韵，我爷爷就很喜欢石斛花。不过石斛不好种活，许盛禾你就算挖回去，也难养到它开花的时候，而且这里的石头很滑，你很难爬上去把石斛挖下来。”
　　梁良子看着石壁上头那几株石斛，再看看许鲸俊秀脸上低落的表情，一拍胸脯，“那有什么难的，你看我的！”
　　边说他边围绕着石壁走几步，仰着头找一个相对好爬的位置就要往上爬。
　　许鲸忙一把拉住他，“不用，良子，我就随口说说，你别爬。”
　　“没事。”梁良子爽朗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石斛长得矮，很好采，大不了我掉水潭里。”
　　说着他挣脱许鲸的手，马上双腿一跳往上面爬。
　　许鲸伸手抓了个空，整个人险些没踉跄扑到，旁边齐云至眼明手快地伸手将捞拉回来。
　　其他人凑过来，梁爱光兴致勃勃，“哎，我也来试试。”说着他往上一蹿，也要往上爬。
　　梁化禹一把将他揪下来，“你凑什么热闹？”
　　大家笑嘻嘻地站在下面看梁良子猴子一般往上爬，蹭蹭蹭没几下就靠近那株石斛，伸手揪住其中一株。
　　石斛根系深入石壁，并不好拔出，梁良子一手掰着石头，一手抓住石斛左右摇晃，许鲸在下头为他捏一把冷汗。他晃了好一会儿，石斛被他一手拔下来，他却用力过猛，在上面剧烈晃动一下，险些没摔下来。
　　许鲸见他抓住石头，又往另一个方向移动，忙叫他，“良子，可以了，你快下来！”
　　梁良子扭头，低头冲他们喊道：“不行，我把这株石斛的根拔断了，种不了，你等一下，我再给你拔一株。”
　　许鲸强硬要求，“我不种石斛，你快下来！”
　　梁良子听出他已经有些生气，只好应下，“哦。”
　　他把已经拔下来的石斛塞到裤腰里，攀着石头慢慢下来。下来后，他走到许鲸面前，用满带泥水的手抓住那株石斛，“小禾，给你。”
　　许鲸伸手接过那株带着水和青苔的石斛，深深地看梁良子一眼，垂下眼睫低声对他道：“谢谢，下次别爬上去，太危险。”
　　梁良子一挥手，混不在意，“没事，这有什么好危险的，你是没看过我们爬石壁比赛。”
　　周围人也嘻嘻哈哈，“就是就是，小禾你太胆小了。”
　　许鲸有些无奈地摇头，“是你们太胆大了。”
　　许鲸心里盘算回去拿只什么东西把这石斛种起来，以免辜负梁良子的心意。
　　正在这当头，一直默默站在他身边的齐云至仰头看看石头，突然伸手一攀，矫健地顺着石头爬上去。
　　“！”许鲸回过神来，被他吓一大跳，想叫他下来，既担心他的安全，又怕被周围人发现，面上露出些着急。
　　梁化禹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许鲸立刻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腿弯，声音艰涩，“我的腿好像抽筋了。”
　　其他人吃惊，纷纷蹲下来帮他揉腿并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
　　许鲸的心在胸腔里咚咚加速跳动着，直到眼睛余光已见齐云至轻巧地将剩下的四五株石斛一并拔下来握在手上，才装若无其事的模样站起来，“我坐一会儿就好，你们去玩吧。”
　　梁化禹皱眉，“真没事？”
　　许鲸朝他笑笑，“真没事，能有什么事？”
　　梁爱光心大，乐呵道：“那你在这坐一会，我们去砍几根木头。我跟你说，这里的苦苦树用来做弹弓可好了，等下我们也帮你砍一根。”
　　许鲸点头，“嗯，我在这等你们。”
　　一群人拿着刀，高高兴兴地顺着石路去找做弹弓的苦苦树。
　　梁化禹有些担心许鲸，不过做弹弓的渴望压倒了这份担心，他再三确定许鲸没事后，拿着砍刀跟小伙伴们一起去砍木材。
　　等他们走远，许鲸才拉过齐云至，道：“齐大哥，你下次别突然爬上石壁了。”
　　齐云至幽黑的眼眸望向他，弯下腰将手中石斛给他，“给你，有根。”
　　许鲸看着他宽大的掌心里放着那几株石斛，心下一酸，伸手轻轻拿起，“谢谢。”
　　齐云至反应了一会，淡淡道：“不用谢。”又过了一会，他开口，“要什么，我给你。”
　　许鲸伸手轻轻抱住他。
　　许鲸现在才一米出头，整个人也就到齐云至腰腹处，一抱只能抱住他的腿，看着像撒娇。
　　他不知道，在齐云至眼中，他却是接近一米八的修长青年，皮肤细白，清瘦挺拔。那是他上辈子的模样，也是他灵魂的模样。
　　他这般一抱，刚好整个人投入齐云至怀中。
　　齐云至能见到他灵魂的模样，却拥抱不到实体，呆呆望了好一会，齐云至蹲下来，将身体小小的许鲸轻轻拥入怀中。
　　许鲸原本想把石斛拔下来卖钱，结果到最后他却哪株都舍不得卖，摸摸这株，摸摸那株，想不出要怎么办。
　　石斛的生长要求比较高，对温度和湿度都有比较严格的要求，许鲸担心自己把石斛带下去根本养不活，摸了这几株石斛老半天，最终决定还是把它们种回石壁上。
　　齐云至看着他的动作，好一会，疑惑地问：“不换？”
　　“不换。”许鲸冲他笑笑，“这是你们给我的礼物，礼物不换。”
　　齐云至迟疑地伸手，摸摸石斛苍翠的叶子，没再开口，许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鲸把石斛一一种好后，忍不住打开守望号，调成文字模式，让守望号扫描这几株石斛，看能换多少积分点。
　　守望号：正在扫描。品种：铁皮石斛。铁皮总重三点二千克，品质合格，可药用，约蕴含四十六点二七生物能，估值四十六点二七积分，请问是否出售？
　　这么多？！许鲸心跳加速，他猜测药材的生物能会多一点，果然如此。
　　守望号没得到回答，屏幕闪烁，又问一遍：请问是否出售？
　　许鲸摸摸石斛的叶子，定定神，“不出售。”
　　这几株石斛他不出售，漫山遍野的药材却多得是。
　　这里正处于亚热带，水热条件不错，物种丰富，仅他知道的药材就有好几种，更别提他不知道的。许鲸越想越激动，若这事能成，他就不必每天挖空心思地四处找食物，那一千积分点也能很快凑齐。
　　下山时，许鲸的心神完全被药材吸引住，他仔细搜寻，果然又见着好几种药材。
　　丹参、白芷、麦冬、徐长卿，许鲸对药材不算熟悉，能认出来的就这么几种，他相信没有认出来的将有更多。
　　他也不求这些药材中都像石斛一般蕴含这么多生物能，只要差不离就行，无论如何，总该比卖蔬菜方便。
　　快下到山脚，一群人四处收集好枯枝落叶，一捆捆捆起来，第一捆他们便给许鲸备着。
　　大伙都知道他只是寄养在郭英贞家，如果拿不回去柴火，一定会挨骂。他们则不同，就算没砍到柴回家，顶多被家长唠叨几句，大人们不会多说什么。
　　木柴收集得比较多，每个人都背上一小捆。大伙回到家放好柴的第一件事便是拿着砍到的苦苦树树杈，一窝蜂跑出来去卫生院找乳胶管。
　　梁化禹家世代行医，现因W射线，梁化禹家无法分辨草药是否合格，理论知识却不曾落下，针灸等手艺也未曾丢下。
　　卫生院新来的李医生医学院出身，到本地后没少和梁化禹他家交流，梁化禹跟他很亲近。
　　见梁化禹带着一群小伙伴跑过来，李医生笑问：“砍到苦苦树树杈了？”
　　“砍到了！”梁化禹一群人兴冲冲，“李大哥，乳胶管你给我们留着了么？”
　　“留着。”李医生笑着从柜子里拿出一捆被切成一根根的乳胶管，“都在这里，帮你们消好毒了。”
　　梁化禹接过一数，见一捆乳胶管一共有十一根，不由大喜，“够了，谢谢李大哥，等我做好了弹弓，也给你留一把。”
　　李医生失笑，“我要来做什么？你们玩吧，注意安全，千万别对着人打。”
　　梁爱光迫不及待抢过一根乳胶管，道：“知道，李医生你放心，我们保证不对着人。”
　　梁良子眼疾手快，抢先一连抽出两根，在小伙伴们的不满声中，道：“还有一根是给小禾拿的，他肯定想要，英贞婶子不让他出来，我得给他做一根。”
　　作业还靠许鲸，一群小少年听他这么说，立即不做声了。
　　许鲸没想到真能收到弹弓，拿到那把略带红色的弹弓很是惊喜。


第16章 榨油
　　这把弹弓虽然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少年手工自制，但已相当精美。
　　望着许鲸惊叹的表情，梁良子很是得意，“怎么样？”
　　这把弹弓拿在手上沉甸甸，整体呈现微红色泽，苦苦树树杈很明显经过了精心打磨，上手十分光滑，仔细摸能摸出上面的蜡质。树杈两边的顶端被小心用刀刮了一圈，呈现一个小小的凹槽，乳黄色的乳胶管紧紧绑在两边的凹槽上，一圈圈十分细密，不见多余的线头。
　　乳胶管中央系着一块橡胶皮，约莫是车胎的残余物，这块橡胶皮切得很平整，大小合适，惹人喜爱。
　　“做得真好。”
　　“那是。”梁良子眉飞色舞，张开手掌比划道：“光用砂纸磨，我就磨了三遍。磨完后，我融了两根长蜡烛打蜡，滚烫的蜡油滴在苦苦树树杈上，每一寸我都至少上了三遍蜡，肯定不会干裂。”
　　“谢谢。”
　　“不客气，你教我学习，我教你玩。”梁良子有些害臊，挥挥手往后退，“我先回去，你不要对着人打就行。”刚走出几步，他又退回来，教许鲸：“对了，梁小宝叫你把弹弓给他你千万别给，他要是缠着你，你就说弹弓我只借你玩。”
　　许鲸郑重点头，握着手中的弹弓，目送他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梁良子他们精心制作的弹弓在仁源生活区半大的孩子中间引发一股风潮，苦苦树树杈，乳胶管，橡胶皮子，哪一个都不容易获取，许多孩子干眼馋着也没法。
　　小宝便是其中一员，他看到许鲸手上的弹弓后索要过多次，李银秀看不下去让许鲸先借他玩一会，许鲸一直没松口，咬死这弹弓乃梁良子借他玩。
　　耐不住小宝纠缠，许鲸最后干脆把弹弓给齐云至保管。
　　弹弓一到齐云至手中便变成半透明模样，小宝纵有天大本事也找不到。
　　“你把弹弓藏哪了？”小宝撅着嘴问。
　　“我还了回去。”
　　小宝不相信，破天荒跑去许鲸房间里仔细搜寻一番，奈何什么也没找着，只能郁闷地缠着李银秀，让她跟梁国涛说，给他也做一副弹弓。
　　许鲸摆脱小宝后心情松快了些，转头却见齐云至手飞快地在弹弓上动作着，没几下，弹弓上的乳胶管全脱落下来。
　　“！”许鲸伸手去拿齐云至手上的弹弓，他却避了许鲸一下，继续摆弄着弹弓。
　　“齐大哥！”许鲸叫他，他抬头，冲许鲸笑了一下。
　　小宝跟李银秀都在附近，许鲸不想弄出太大的动作，只得干瞪着眼随齐云至去。
　　齐云至把弹弓上的乳胶管拆下来，摆弄几下，又严严实实地绕回去，而后递给许鲸。
　　许鲸伸手拉了拉弹弓，发现齐云至调整过之后，弹弓弓弦更稳，更平整，不像刚刚，还有一点不明显的歪扭。哪怕许鲸平时不玩弹弓，也能感觉到这把弹弓更好用。
　　许鲸惊愕，不知道齐大哥究竟是什么人，他看着对武器很熟悉。
　　许鲸把玩弹弓一会，又交回给齐云至保管。
　　他打算第二天找个机会再上山，让齐云至试试，看能不能打到什么猎物。
　　第二天一早，才刚睡下没多久的许鲸打着哈欠被李银秀叫起来好一通吩咐，许鲸才听清梁家要去榨花生油，让他跟着去看东西。
　　许鲸揉揉脸，跟着李银秀进厨房，草草吃了大半碗早饭，站在晒谷场上等梁国涛和郭英贞把一筐筐花生搬到木板车上。
　　花生经过几次洗晒，外表发白，每一粒都很硬。
　　梁国涛家的花生并不大粒，绝大部分花生中一颗花生里面只有两粒花生仁，少部分三粒，四粒的更是少得可怜。
　　花生产量不高，花生仁倒很饱满，基本无瘪壳现象，花生一剥开，里面包着红衣的花生仁紧紧挨着花生仁，很是喜人。
　　许鲸在油坊前守着梁国涛家那堆花生，左右看其他人家的花生。周围人跟梁国涛家差不多，花生总体偏小，但比较饱满。
　　梁国涛家的花生榨得比较晚，同一批次过来榨油的人不多，梁国涛家排在第四。
　　许鲸坐在木板车上，看着梁国涛和郭英贞把一担担花生挑进油坊，倒在油坊的漏斗里。
　　花生漏进漏斗里，底下机器嗡嗡转动着，从另一条传输带出来的花生被打碎成比玉米粒略大的花生碎，花生碎随着传输带前行，最后落到传输带尽头的两个大炒锅里。
　　炒锅里有搅拌机不停地缓慢搅拌，免得花生碎被底下的大火烧糊。炒锅这边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量，使得整个油坊跟蒸笼一般，与热气一起蒸腾的还有花生碎被炒熟的香气。
　　源源不断的花生碎被投入炒锅又被传输回压榨机，机器无法筛出花生壳，榨油时，花生壳跟花生仁一起投入榨油机里头。
　　“快轮到我们家了。”郭英贞伸手推许鲸的肩膀一下，递给他一只木桶，“把桶提过去，我们先装油渣。”
　　刚开始榨出的油有些混浊，里头混着花生碎与花生麸，要先沉淀好才能倒到油缸里保管。
　　许鲸提着木桶去接油的地方排队，等榨油坊的人叫他把桶换过去。
　　仁源生活区的效率还成，两个多小时，梁国涛家的油全榨完。梁国涛和郭英贞小心把油缸抱上车，用长带子固定好，又下来把榨油得到的花生麸挑回去。
　　有拮据些的人家，剩下的粗粮蔬菜不多时，他们往往会把花生麸掺到锅里煮。
　　一一把所有东西填好收拾好，梁国涛和郭英贞推着板车，带许鲸回去。
　　午饭由郭英贞亲自动手，拉回来的油渣比较多，郭英贞没太惜油。从木桶里舀出大半勺油渣，她把蒜头、辣椒放到热锅里，而后把油渣往锅里一放，香料逼出香味后，郭英贞把泥鳅倒进锅里，“滋啦”一声热响，满屋都是香味。
　　油渣泥鳅，油渣豆豉辣椒，油渣青菜，新鲜油渣加上新鲜菜肴，大火一逼，滚滚香气扑面而来。
　　调皮的小宝按捺不住，时不时钻进厨房要偷几根菜吃。
　　吃饭时，梁国涛一家人坐在饭桌前，每个人都盛着大碗米饭。
　　今天郭英贞煮饭，饭里没加其他粗粮，只是雪白清香的米饭。六月才割下来的稻谷，在晒谷场晒干每一丝水分，送去碾好放到锅里一煮，米饭又香又黏，似乎还能吃到阳光的味道。
　　这种米饭，哪怕没有任何菜肴，许鲸一人都能吃两三碗。
　　他把菜夹到自己碗里，快速吃完一碗，再次盛饭后，他又夹了一次菜，而后做出辣的不行的模样，端着饭碗去厨房找水喝。
　　梁家人已习惯许鲸吃饭吃到一半端着去厨房喝水，他们既训斥过，也强制要求过许鲸不能再端着饭碗下桌，奈何他从不听，骂他他便沉默地听着。
　　李银秀和郭英贞都去厨房检查过，并未发现许鲸把饭食倒掉的痕迹。久而久之，梁家人拿他没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去。
　　一进厨房，许鲸迅速打开守望号，调整好警戒模式，把饭塞到齐云至手里，示意他快吃。
　　他自己则从灶下柴火堆中快速拿出提前藏好的一个葫芦，打开塞子，将漏斗塞进去，眼明手快地把厨房放着的油渣与油倒一部分进葫芦。
　　葫芦比较大，许鲸往里塞了大半葫芦油与油渣后，快速将葫芦盖回去，将葫芦交给齐云至，让他拿回去房间藏好。
　　此时齐云至已吃完那碗饭，许鲸接过碗，将碗放在木盆里，若无其事地出去，坐在桌前等梁家人吃完饭，现在收拾桌子洗碗的任务已交给他。
　　梁家人吃饭很克制，桌上三盘菜，七个人吃，愣还剩了些泥鳅和豆豉辣椒。
　　李银秀把菜端到厨房放好，仔细把柜门关严实。许鲸在她的注视下老老实实洗完碗，擦干净灶台，才会房间午睡。
　　早上起得早，上午许鲸被郭英贞唤来唤去，一直没有休息，回来已经累得不成。
　　李银秀见他连眼皮也睁不开，怕他又生病，便没叫他起床。
　　许鲸一直睡到太阳偏西，才打着哈欠起来去厨房烧一家人的洗澡水。梁大石和梁二妹傍晚要去学校住宿，他今天烧水烧得早一些。
　　郭英贞让梁大石和梁二妹吃完中午剩下的饭菜，他们自己晚上只吃青菜汤和番薯。梁小宝看见在地上打滚闹了一顿，差点没被郭英贞赏他一顿竹笋炒肉。李银秀劝住他，给他蒸一碗水蛋，他这才撅着嘴巴不情不愿地开始吃晚饭。
　　许鲸晚饭吃得不多，吃完饭后，等梁家人睡着，他轻手轻脚爬起来，拿上装有油渣的葫芦，打开守望号的警戒功能出门。
　　一出仁源生活区，许鲸拉着齐云至照旧往仁源生活区正对着的那片荒野走，齐云至却突然将他抱起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许鲸吃惊，在他怀里坐直，攀着他的肩往前看，问：“齐大哥，我们去哪？”
　　这还是齐云至第一次主动带他去某个地方，许鲸脑海中纷杂念头闪过，对他们这趟行程的目的地一点头绪都无。
　　过了好一会，齐云至理解许鲸话的意思后，回答：“屋子里。”
　　“？？？”许鲸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他们能去哪个屋子里。


第17章 打猎
　　齐云至走路快且稳，上山如履平地，许鲸望着一路上风景往后退，心中疑惑越加深重。
　　月色暗淡，许鲸看了好一会，方发现齐云至带着他往糜子峰那一块走，糜子峰那一片地区全是高山，再往里山连着山，一片崇山峻岭。
　　仁源生活区的人们很少去那头，山林多野兽，远离生活区并不安全。
　　齐云至没多说，直到转过两座山，他抱着许鲸往半山腰那座小木屋赶。许鲸这才明白过来，齐云至想带他去小木屋。
　　小木屋后面种着一片橘子树，还未有W射线时，这一片橘子应当有专人住在这看管，然而此时橘子林中杂草比橘子还高，看管的人早不见踪影。
　　许鲸吃惊这栋小木屋几十年仍矗立在这，风霜未曾将它毁颓。
　　待齐云至献宝一般将门推开，从桌下摸出蜡烛点着，许鲸放明白发生过什么事。
　　这里应当有猎人住过，墙壁上还挂着几张皮子。烛光昏黄，许鲸以前没见过这些，一时判断不出究竟这是什么皮子。
　　这几张皮子不大，最大的那张还不如一个大鼓的鼓面大。许鲸脑袋一转便明白，冬日多半有上山猎皮子的猎人在这里暂住。
　　在室内转悠一圈，许鲸摸摸灶台上厚厚的灰尘，又望望塌掉一半的床铺，猜测纵使有猎人，应当也是三五年前的事情，不然屋内不至于破败成这模样。
　　屋内破败归破败，基本的结构并未改变，许鲸甚至从屋内找出一只瓦煲，想必前任屋主便用这个瓦煲煮食物。
　　许鲸心脏砰砰直跳，如果这屋子真没人住，他们可以把这屋子当成一个临时基地，每晚将会方便许多。
　　现下已近十月，十月中旬天气转凉，有间屋子，起码晚上出来时不至于受冻。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许鲸摸摸这里，摸摸那里，这里离仁源生活区并不近，按理说齐云至应该发现不了这里有见快废弃的小木屋。
　　齐云至没反应，许鲸耐心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他道：“昨天上山。”
　　“你跟我们一起上糜子峰的时候发现这里有间小屋子？”
　　齐云至点头。
　　“真是太棒了。”许鲸十分珍惜地打量这间屋子，嘀咕道：“要是有水能擦洗一下屋子里的东西就更好了。”
　　齐云至一言不发地抱着许鲸往外走，出门左转，穿过一排排张牙舞爪的橘子树与荒草，齐云至带着许鲸来到一条小溪前。
　　小溪内的水位不低，许鲸伸手探，水很凉，典型的山泉水。
　　这水别说用来打扫，煮一煮，当饮用水亦可。
　　许鲸满心欢喜地在旁边抓了几大把枯草，简单绕了绕将枯草捆起来，伸到水里沾湿，做成一个简易扫把。
　　这年头布料珍贵，仁源生活区的抹布极少，许鲸衣服都破破烂烂，自然找不出布来做抹布，有个简易扫把已属幸运。
　　许鲸拿着这把简易扫把，来回几趟，一点点清扫屋子。
　　在打扫卫生之前，许鲸拍拍脑袋，先捡了一些柴火，把屋子里唯一的瓦煲装上水，放在灶上烧，他先煮一次水，下一次用瓦煲就能直接用。
　　齐云至看不过去，从许鲸手中接过扫把，轻轻把许鲸抱起来，放到一边安置，他转身拿着扫把去沾水，回来打扫卫生。
　　他做事比许鲸麻利数倍，一会功夫，屋内已收拾得颇能见人。
　　许鲸看了眼守望号的时间，打算先让齐云至带他下山，明晚再来整理这摊事物。
　　“齐大哥，时间不早，我们回去找点东西吃，明晚再来？”
　　齐云至定定看他一会，将他抱起，伸手从怀里拿出弹弓一晃，“打猎。”
　　许鲸短胳膊细腿，打猎技能完全没开发，这段日子一直靠采集过活，猛地听说齐云至要打猎，他还一头雾水。
　　走出一段距离，齐云至低声嘱咐，“抱好。”
　　许鲸忙把双手缠绕在他脖颈上，双腿环在他腰上，如树懒抱树般牢牢抱紧他。
　　齐云至一只手护着他，一只手提弹弓，飞快在林中穿行。
　　蓦然，许鲸见他脚步一顿，脑袋转向一个方向，眼睛微眯，锐利地视线投向某处。
　　许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完全看不到什么，林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风的声音。
　　齐云至两只手放开他，手持弹弓，上好石子，定定地盯着前方。
　　随着一声轻响，许鲸感觉到有东西倒地。他望向齐云至，齐云至单手抱着他，上前几步，捡拾猎物。
　　许鲸忙从他身上溜下来看，那是一只野兔，许鲸吃力地提着它的耳朵抓起来，这野兔肥嘟嘟的，起码有十斤重。
　　“好大一只！”许鲸惊叹，“齐大哥，你是怎么发现这野兔的？”
　　现在三更半夜，唯有天上一点月光，许鲸看路都困难，齐云至还能发现路过的野兔，委实令人惊讶。
　　齐云至从他手上抓过野兔，望了一眼，道：“卖。”
　　“啊？”许鲸望着野兔，问：“卖给守望号？”
　　顿了一会，齐云至点头，“不好吃。”
　　许鲸这才反应过来，忙把守望号调到身前，“守望号，扫描这只野兔。”
　　守望号：正在扫描。品种：野兔。该野兔重十一点五一千克，可食用，约蕴含六点一二生物能，估值六点一二积分，请问是否出售？
　　“出售。”
　　许鲸果断点头，下一刻，他个人信息那里发生了改变，他的积分由四十一点二涨到四十七点三二。照这个进度，顶多一年时间，他必定能凑够积分，开启守望号的商城。
　　手里的野兔消失后，齐云至重新抱起许鲸，又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带着他重新望前走。
　　没一会，他们见到一处灌木丛和树木组成的丛林，齐云至停了下来，示意许鲸抱好，自己拿出石子及弹弓，对准丛里，随着石头穿过灌木的轻响，一群惊慌失措的锦鸡咕咕叫着跑了出来，将灌木丛撞得沙沙作响，锦鸡们张开翅膀做短距离滑翔。
　　齐云至面上表情不变，镇静地拉开弹弓，“噗，噗”又是两颗石子弹射出去，锦鸡应声而倒，其中一粒石子打中一只锦鸡后去势不减，弹了一下，打到另一只锦鸡脑袋上。
　　不过几秒时间，丛林间的嘈杂结束，一切重归安静。
　　许鲸望着守望号上的安全标识，从齐云至身上溜下来去捡锦鸡，他们这次一共打到四只锦鸡。
　　齐云至把锦鸡放成一堆，挑出其中一只放在脚下，把另一只扔出一边，指着剩余两只道：“卖掉。”
　　许鲸疑惑地望着那只被扔到一边的锦鸡，下意识地用守望号一扫，守望号果然显出不可食用的字样。
　　许鲸惊讶，“齐大哥，你能分出来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过了一会，齐云至点头道：“有时候能。”
　　这已经很了不起，许鲸将这事记下，用守望号扫描另外两只齐云至要求卖掉的锦鸡，这两只锦鸡一共十二点三千克，换得积分八点三，许鲸手头上总共拥有积分五十五点六二。
　　望了眼守望号上的时间，这一通折腾，又接近两点。
　　许鲸拉住打猎打得兴起的齐云至，提起剩下的那只往小屋赶。
　　锦鸡提到小溪前拔毛去头去脚去肠，洗得干干净净拿回去，放到大瓦煲里，清水没过，底下生出大火开始煮汤。
　　万幸在屋内找到四只有少许缺口的大碗，许鲸一一拿到小溪边洗干净，回来用稻草隔热，小心端起瓦煲，倒出里面翻滚的鸡汤一一烫过，才拿出来用。
　　鸡汤猛火煲了近一个小时，里面的锦鸡煮透了肉，什么都不放，将随身携带的火柴盒里那一点盐撒下去，香味一下就升起来，暖香味让许鲸不禁想流口水。
　　小心将鸡汤倒出两碗，许鲸跟齐云至坐在屋内的小木墩上，在安静的夜里喝鸡汤。
　　正经瓦煲煲出来的野鸡汤又香又鲜，好喝得不成，两人吃肉喝汤，许鲸喝下两碗并吃下一只大鸡腿，齐云至将剩下的东西解决完。
　　吃饱喝足简单收拾好东西已经深夜三点多，许鲸困得不成，齐云抱着他下山，什么时候回到床上他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要上学，许鲸交完作业后照例趴在桌上犯困。
　　班上许多男生炫耀他们的弹弓，被谭老师望见，狠狠地批了他们一顿，严厉警告他们不能把弹弓带到学校，更不能对着人，不然没收。
　　一干男生很是失望，上课无精打采，又被谭老师批一顿。
　　许鲸从早上睡到中午，连早读睡了快三节课，神清气爽地起来，下课时听梁良子他们抱怨没得玩，他顺嘴说一句，“学校不是有篮球场么？怎么不见你们去打篮球玩？”
　　仁源小学外头有个操场，外围是跑到，里面则有四个篮球场，有时仁源生活区的青年们会过来这里打篮球。
　　梁良子郁闷，“我们也想，但是篮球好贵，买不起啊。”
　　“篮球好贵有多贵？”
　　梁良子回答：“最便宜的三块二一个，贵的要十多块，怎么了？”
　　三块二，四斤猪肉的价格，确实不便宜，许鲸看着梁良子，问：“你想不想挣钱买篮球？”


第18章 挣钱
　　一群人凑近，竖起耳朵听，梁爱光忍不住插话，“你有挣钱的法子？”
　　“法子是有，不过——有点冒险。”许鲸扫他们一眼，停下话头。
　　梁爱光忍不住催促他，“冒险怕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许鲸痛快道：“我们前天上山不是发现石斛了么？我们可以挖药材去卖啊。”
　　这话一出，男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梁良子忍不住道：“药材要先拿去检测，里面有W射线。”
　　梁化禹听到药材，被吸引过来，摇摇头，“要去检测可要花不少钱。”
　　许鲸问：“不少钱是多少？”
　　梁化禹很熟悉这方面的内容，“看药材的品种，一般三块二能检测一斤药材。”
　　许鲸听后心里有数，他拿出纸，将检测药材的价格写下来，“检测药材的话，一斤要三块二，那卖药材的价格呢？铁皮石斛一斤多少钱？丹参呢？还有野生灵芝。”
　　这几种药材比较贵，梁化禹一下明白许鲸的打算，他迟疑道：“暑假时铁皮石斛一斤四十八块，丹参一斤三十二元，野生灵芝一斤四十四块，不过药材大多需要炮制后才能用，而且野生的药材很难采，就算能采到一些，也不多。”
　　“先不考虑难不难采，单凭这个价格，就可以拼一把。”许鲸在纸上随手给他们算数：“如果我们能采到一斤铁皮石斛，别得不说，就算里面只有三分之一W射线含量在安全值以内，除去检测的钱，我们也有十二块多，买个篮球足够。”
　　周围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蠢蠢欲动。
　　许鲸看他们一眼，“一个人采药确实慢，可能忙个十天半月也采不到多少，不划算。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如果合作的话，绝不可能只能采到一两斤药材，要是能多采一点，卖完说不定还能分一些钱回家。”
　　梁化禹忍不住提醒，“要是一斤药材里连三分之一能用的都没有呢？”
　　“六分之一我们也赚！”许鲸毫不犹豫，“就拿铁皮石斛来说，就算一斤铁皮石斛里只有六分之一能用，去掉检测的三块二，也能卖得四块八，买一个篮球足够。”
　　“野外的药材天生地养，也不需要大家特别做什么，只要看到有，及时采摘回来就行，顺手的事，吃不了亏。”
　　许鲸清醒后每天都加餐，两个月他就高了许多，也没有那么瘦，看起来终于像个八九岁的孩子。
　　此时的他神情笃定，说话时眼睛闪着光，周围一群男生莫名服他。
　　梁化禹沉默一会，先开口接话，“小禾说得对，看到药材顺手采回来也不亏，要是顺利，说不定真能收集到几斤药材，到时候去集上抽空卖掉换点零花钱。”
　　梁良子他们几个听梁化禹这么一说，连连点头，“我们以后上山顺手采点药回来。”
　　“要不然以后我们周末都上山去找一找？正好快到秋冬，家里要捡柴，我们多去几次，大人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梁化禹见他们摩拳擦掌，提醒道：“这个周末恐怕不行，割晚稻应该就在周末那几天。”
　　梁爱光有些失望地拖长声音叹口气，家里割稻子他们肯定要去帮忙，周末上不了山。
　　许鲸安慰他们，“这种事情也不急在一时，这个星期不行，我们下个星期再去也行。”
　　有许鲸出的这个主意，班上的男生们一下子兴奋起来，连弹弓也不大玩，还缠着梁化禹，要借他家的药典出来看，希望能多认识几味药材，到时好采来卖钱。
　　许鲸早就想借梁化禹他家的药典，一直不太好开口，班上男生这么一闹，许鲸趁势开口。
　　梁化禹对班上这群皮猴子不放心，对许鲸倒放心得很，回家跟家里说了一下，把家里买的彩图药典带了一部出来借给许鲸看。
　　许鲸赶忙将一味味药材仔细记下，尤其J省出产的药材，许鲸背下还不算，专门拿个本子将相关信息分类摘抄好。
　　周末时，梁家果然要割稻子，连梁小宝都被押着去农田里帮忙。
　　新割下来的稻子放到打谷机里把谷子打下来，而后将一担担谷子挑去晒谷场里晒，农人边晒谷还得边用筛子将谷子里混着的杂物筛掉。
　　许鲸每天放学回家，除烧水外，还多收谷子这一项工作。
　　田里的晚稻割完，里面养着的泥鳅和稻花鱼也该清出来卖掉，不然干养着没有东西吃，这些鱼和泥鳅会饿死。
　　梁国涛和郭英贞专门找十月三日，油桐生活区赶集这天，一大早起来，请油桐生活区的W射线检测机构过来抽检稻田里鱼和泥鳅的W射线含量。
　　这年头，贩卖W射线含量不合格的食物乃重罪，哪怕郭英贞和梁国涛知道家里的鱼和泥鳅不会有问题，也不敢大意。
　　许鲸跟在旁边凑热闹，检测机构抽检了六条鱼和十条泥鳅，每一条都合格，这才给梁国涛发了允许售卖的牌子。
　　梁国涛并不自己挑到集市上卖，而是专门喊来贩卖鱼虾的商人，将鱼跟泥鳅批发给他们去卖。这样一来，价格低是低了些，却能省事不少。
　　梁家人忙了半早上，总算将鱼跟泥鳅捞得七七八八，一共卖得七十六块二毛钱，这才有空吃早饭。
　　有一些鱼跟泥鳅在捕捞的过程中受到损伤，贩卖商不收，李银秀拿只桶提回来，挖去内脏与鳃，鱼剁成小块，泥鳅就这么整条放在盆里，贴在锅壁上烘干。
　　这些鱼干和泥鳅干和着辣椒炒好，梁大石和梁二妹去学校时带上一罐，能享用上一个星期。
　　许鲸看李银秀烘得多，悄悄那了一把，用荷叶包好，让齐云至塞到他随身携带的挎包上去。
　　齐云至身上的衣服没口袋，手上整天拿着东西很不方便，许鲸干脆在李银秀的杂物箱里找了几块破布，用针线给齐云至缝了一个布袋，自此后，齐云至要带什么东西方便得多。
　　东西一经齐云至手便会变成半透明模样，因他这个特性，许鲸没少从梁家摸一些小东西给齐云至保存，比如说盐巴，比如说刀片。这样不大光明，不过许鲸要带着齐云至生存下去，也无其他好办法。
　　好歹他这世的父母给梁家钱给得爽快，他摸梁家的东西虽有偷的嫌疑，但从情理上还算说得通。


第19章 分钱
　　齐云至的脚速比许鲸快得多，他抱着许鲸二十多分钟便能从梁国涛家赶往小屋子，中间还能顺手打两把猎。
　　小屋子内有锅有灶，能遮风挡雨，许鲸不单做好深夜吃的饭，还会多做一些，装在竹筒里仔细封好口留待第二日吃。现下天气转凉，饭菜放到第二天中午完全不成问题。
　　小鱼干炖竹笋蘑菇，配着考芋头，许鲸跟齐云至躲在小屋子里饱饱吃了一顿，而后出去找草药与猎物。
　　天色暗淡，许鲸的视力只在普通人类范畴，能看清的东西有限，采草药靠撞运气，走一趟下来采不了多少。
　　齐云至打猎本事了得，弹无虚发，一晚上下来倒能有大几十积分收入。
　　许鲸在一旁美滋滋地算，这样下去，一两个月他就能攒够积分开商城。
　　时间一天天过，十月末，仁源小学迎来期中考，往日整日游荡的小男生们一下子把皮收紧，愁眉苦脸地准备考试。
　　梁良子与梁爱光为首的一帮学生课下缠着许鲸，挤眉弄眼地教他怎么帮忙作弊。
　　谭老师拿着书本进来准备上课，梁良子他们话音未落，被谭老师原原本本地收到耳中。
　　谭老师冷呵一声，一手揪一只耳朵，把梁良子和梁爱光揪到讲台上，“平时不好好学习，考试时倒想得美，还小抄，我让你们两个小抄。”
　　梁爱光狡辩，“老师，您听错了，我们正向小禾请教专门提高成绩，没有说要小抄。”
　　梁良子在一旁狂点头，“对，我们就是请教功课，没想作弊。”
　　“哦？”谭老师淡定地扫他们一眼，“临到考前才请教，看来你们对这次的期中考很看重啊，怎么样，打算提高几分，进步几名？”
　　梁爱光与梁良子面面相觑，其他几名学生鹌鹑一样缩在座位上不敢说话。
　　见他俩不答，谭老师脸上露出一点冷笑，“你们提高成绩的心也不怎么诚，看来我得跟你们父母聊一聊……”
　　“别别别！”梁良子一叠声忙阻止谭老师的话，“老师，我想好了，我总成绩一定提高二十分以上，名次前进五名。”
　　“提高二十？从三科总分一百五提高到一百七，总体还是不及格？”
　　梁良子一咬牙，“总成绩提高四十，名次提高十名。”
　　谭老师略微满意，一颔首，打发他回座位，“那我就拭目以待。梁爱光，你呢？”
　　梁爱光在谭老师目光逼视下，不得不痛苦道：“我也跟梁良子一样，总成绩提高四十分，名次提高十名，争取每一科都及格。”
　　谭老师拿笔将他的目标记下，“行，就看你的了。你去把刚刚跟你一起说话的那几个给我叫上来，我看你们信心都不小，这次想考几分呐？”
　　梁爱光哭丧着脸去了，谭老师这么一整，班上一半男生蔫了，个个上课连多句话都不敢说。
　　谭老师很满意这效果，下课时特地说道：“这次考试，大家信心都很足，我一定会帮助大家实现目标，如果单靠你们个人的努力，拿不到本次的目标成绩，我们还可以请家长帮忙，方法多得是，大家不用灰心。”
　　小半男生集体一抖，低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等谭老师出去后，定下目标男生们可怜巴巴地望着许鲸。
　　许鲸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的目光穿过窗户，下意识往倚在树下补眠的齐云至那边看一眼。
　　齐云至感觉到他的目光，睁开眼朝他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许鲸眼睛微弯，轻轻摇摇头。
　　齐云至见他没事，又补眠去了。
　　梁良子见许鲸发呆，期期艾艾地说道：“小禾，这次兄弟们就靠你了。”
　　许鲸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圈，答道：“有谭老师盯着，我们肯定做不了弊，要把成绩提上去，大家只能认真复习了。”
　　梁化禹在旁边赞同地点头，“小禾说得对，这次别打作弊的主意，不然恐怕谭老师真的要叫家长。”
　　许鲸伸手将语文书翻了一下，沉吟道：“这样吧，我出一份复习资料，大家抄下来背好就应当没问题了。”
　　梁良子他们虽不乐意背书，但更不乐意吃竹笋炒肉，只能应下。
　　四年级上册的语文书没多少内容，就那么几篇课文，把一些要求背诵的课文和课后生字背下来基本没有问题。
　　数学也是如此，数学背乘法口诀和一些定理，再做做例题。自然这科的话，记一些概念，注意一下选择和填空题，分应当能拿个七七八八。
　　这年头大家学的内容都不深，不像许鲸前世，四年级的孩子要学的东西已经很多，数学还要接触到奥数。
　　许鲸花半天时间略微整理一下，将要背要默的东西抄下来，让梁良子他们分头去抄好背好。
　　梁良子等一帮男生家里第一次见到他们放学后把作业带回家，埋头苦干，又诧异又欣喜。等听闻他们定了期中考的目标，现在正背许鲸给的复习资料时，这帮男生家里颇感欣慰，有几家当晚就派家里孩子给许鲸送好吃的。
　　许鲸住在梁家，自然不会落下梁小宝，他主动说要帮梁小宝复习。
　　郭英贞慈祥地摸摸许鲸的脑袋，当晚给他们两个小的蒸了碗鸡蛋，配着梁良子他们几家送来的菜，梁家这天的晚饭格外丰盛。
　　许鲸辅导梁小宝时并未敷衍，梁小宝坐不住，被许鲸出的题目烦得抓耳挠腮，偏偏郭英贞就在一旁干活顺便监督他，他要是敢偷懒，他妈一定会赏他一顿竹笋炒肉。
　　梁小宝被押在桌前仔细复习了两三天，整个人苦不堪言。
　　这年头很少有复习的概念，尤其这一个期中考，梁良子他们努力一把，效果一下子就出来了。
　　梁爱光考到一百九十七分，梁良子考到二百一十一分，其他参与复习的男生或大或小皆有进步，超额完成目标，一群人喜得见牙不见眼。
　　梁小宝在许鲸和郭英贞的高压下也取得了可喜的进步，他第一次考到两百七十多分，全班第四。
　　许鲸的成绩更是辉煌，满分三百二十，他总分三百二十，连附加题也做得极完美，甩第二名梁化禹三十多分。
　　仁源小学这么多年来，还没出现过成绩这么好的学生，许鲸一下出尽风头。
　　有成绩打底，许鲸他们一帮人每个周末上山采药顺带砍柴，家里也不说什么。梁化禹等几家会炮制药材的人家还帮他们将采回来的药材处理了一下。
　　许鲸在采药时稍稍控制了一下，将W射线含量在安全值内的药材控制在百分之四十以内。
　　这个比例能让他们好好赚一笔钱，又不至于引起大人的心动，带得大家一起来采药。
　　经过一个半月左右的药材采集，十一月末，许鲸他们一群人采到药材炮制好后，共得铁皮石斛八两，丹参一斤三两，野生灵芝两斤二两。
　　油桐生活区比较小，不怎么收药材，一群男生干脆趁某个周末，背着药材带着干粮，翻山越岭地去另一个大生活区角弯生活区卖药材。
　　大人们不放心，原本想代劳，被梁良子他们坚决挡回去了。大人们无奈，只好每家给他们块儿八毛的零花钱，嘱咐他们无论卖不卖得出药材，都要早点回家，最晚晚上六点前要回到家。
　　一群人应下，由梁化禹带路，前往角弯生活区卖药材。
　　先去做药材检测，他们一共带了四斤三两药材，不满一斤药材按一斤算，不过检测人员不介意他们把药材混合在一起检测。
　　光是检测的钱，他们就用了十六块，一群男生很是忐忑，一双双紧张的眼睛望着检测人员，大气不敢出。
　　检测结果很令他们惊喜，有效的铁皮石斛一共三两，丹参半斤，野生灵芝一斤，按铁皮石斛一斤四十八块，丹参一斤三十二块，野生灵芝一斤四十四块卖，他们在药材店里一共卖得七十四块，减去检测用的十六块，他们一共有五十八块四毛。
　　一拿到这笔巨款，梁良子他们有些慌，一时看谁都像贼。
　　“我们先去吃东西，然后把钱分了吧？”梁爱光提议。
　　许鲸他们采药的小伙伴一共有九人，平分下去，一个人大概能分到六块四。众人开心得不成，推推搡搡，去角弯生活区的某家大云吞店里吃云吞。
　　一大碗鲜肉馅骨头汤的云吞五毛钱，里面还铺着一层密密的小菜，榨菜，青椒沫，酸菜，满满一大碗，馋得一群人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许鲸跟着点了一碗，趁大家不注意，让齐云至拿筷子跟他一起吃。
　　齐云至碰过的东西皆会变成半透明，一桌人热热闹闹地吃饭，除觉得许鲸吃得特别快外，也没发现其他。
　　吃完饭看眼云吞店里的时钟，现在才中午十二点多，他们从仁源生活区走路过来需要两个小时多一点，现在时间还早，他们在角弯生活区玩一圈再回去不迟。
　　一群人吃完云吞喝完汤，热热闹闹地跑去商店买篮球。
　　刚开始大家还说要买最贵的，现在真拿到钱，一群男生反而舍不得，只要了一个最便宜的，讲了价抹去零头，只要三块。卖完篮球，每个人分了五块六，还有五毛钱作为公用，大伙干脆买了一袋鲜枣，你一颗我一颗吃完。
　　有一男生的姑姑嫁到角弯生活区，来时家里的大人特地嘱咐他顺道去姑姑家看看，给姑姑带一袋花生。其他人不好凑热闹，干脆分散走，约定四点在云吞店集合。
　　这分配正合许鲸意，他借口要找亲戚，也单独行动。
　　齐云至袋子里装着七斤多药材，他得找这个机会卖掉，买一些生活用品。


第20章 巨款
　　许鲸背着一袋药材，闷头赶往检测机构。检测机构的人看到许鲸挺惊讶，“小朋友，你怎么又来了？”
　　许鲸腼腆道：“我把家里剩的药材一起带过来了，想卖掉它。”
　　做好登记后，检测人员带他到检测室，许鲸手里只有五块六，只够检测一斤药材，他先检测铁皮石斛。
　　他最早提出要卖药材，在动员梁良子他们采药前，许鲸已经让齐云至采了一批。
　　生长铁皮石斛的地点就那么些，许鲸一人就采得七七八八，处理好后，得到成品三斤二两。
　　许鲸请检测人员称了一斤，送去检测。
　　结果很出乎检测人员的意料，他看着报告上那显示所有石斛W射线含量都在安全值以内的文字，忍不住问：“你这石斛是不是提前送去检测过？”
　　许鲸不好意思道：“我叔叔在另一个生活区做检测员，采到石斛后，我们家送去那边检测过，不过没有开到安全证明。”
　　检测人员了然，“这些药材都特地挑选过吧？我就说，哪可能全在安全值以内？”他坐在办公桌上，刷刷给许鲸开安全证明，顺嘴问：“你哪里人？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啊。”
　　许鲸笑笑，没有回答，检测人员也不在意，将开好的安全证明给他，“你一个小孩带着这么多值钱的药材，要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叔叔，等一会我卖完石斛再来找您做检测。”
　　“行啊。”检测员顺嘴答应，每天来检测的人不多，他干呆着挺无聊。
　　许鲸特地挑另外一个大药房将石斛卖出去，这个药房离梁良子他们上午卖药的药房足足有几条街。
　　他带的石斛乃正宗的野生铁皮石斛，药房里的大夫一下认了出来，尝了尝后，大夫见许鲸带的量大，高兴地说要一起收购。
　　“我手里的钱就够检测一斤药材，剩下的这些都没检测。”许鲸提醒道。
　　大夫也干脆，“我跟你一起去检测，到时候一检测完，你直接把药材卖给我就行。”
　　说着大夫戴着老花镜验起货来，“我看看你带了什么，铁皮石斛还有两斤多，好东西呐。全是野生的吧？有没有留根？哎，还有丹参，这品质也不错，够大条，我也不亏你，这些丹参要是W射线在安全值以内，这些比我拇指大条的丹参我翻一倍价钱收，六十四块一斤怎么样？”
　　“还有灵芝，哟，这灵芝药味够足，野生的就是好，哪像那些种出来的，说是灵芝，跟蘑菇也差不离。这样，铁皮石斛我给你七十块一斤，丹参大的六十四，小的三十二，灵芝也七十一斤，你去看看，整个角弯生活区，肯定是我出的价最厚道。”
　　这话许鲸信，他上午才和梁良子他们卖了一批药材。他点头，“您要是不嫌麻烦，就和我一起去检测。”
　　这年头有钱都不一定有地方买这些野生的好药材，尤其许鲸带的量还算大。大夫高高兴兴地跟许鲸一起去检测，就怕被人中途截胡。
　　许鲸手里的药材早用守望号检测过，所有药材都合格，铁皮石斛一共三斤二两，卖得二百二十四块，灵芝三斤，二百一十块，大丹参七两，四十四点八块，小丹参八两，二十五块六。
　　这里光药材，许鲸就赚了五百零四块四毛，去掉八斤药材的检测费二十五块六毛，许鲸手里一共有四百七十八块八，加上上午分到的五块六，手里有四百八十四块四，这着实算一笔巨款，哪怕前世挣到这笔钱的百倍，千倍，也不如现在这样令许鲸激动。
　　他心脏剧烈跳动，脸有些红。
　　大夫仔仔细细与他算清数目，见他一小孩拿着这笔巨款在街上晃悠，不由担心道：“你家大人在哪里？我送你去找你家大人罢？”
　　“不用，谢谢您，我姑姑家就住在后面。”
　　怕他多问，许鲸将钱仔细放在背包里，攥着背包带子，赶忙跑了。
　　大夫忙在后头喊道：“下次有药材记得来找我，我出大价钱。”
　　许鲸朝他挥挥手，飞快跑远。
　　他身边有个谁也看不见的齐云至保驾护航，别说四百多，就算手里拿着四千多，他也不怕。
　　离开大夫的视线范围后，许鲸扶着膝盖停下来，咧嘴朝齐云至灿烂地笑笑。
　　他将钱拿出来，仔细数了一遍，抽出十张十块钱和那四块四散钱，剩下的仔细包好，放在齐云至背着的那个小袋子中。
　　齐云至受他的喜悦感染，低头看着他垫脚往自个袋子里塞钱，眉目不由漫上一丝笑意。
　　许鲸放好钱，轻轻拍拍，朝齐云至道：“齐大哥，你好好保护我们的钱啊。”
　　过了一会，齐云至轻轻嗯了一声。
　　许鲸拉着齐云至的衣角，离开僻静小巷，去主街道一个大包子店买了十个大包子，包子两毛钱一个，里面都是大肉馅，裹着一包肉汤，又鲜又香，许鲸吃了两个，剩下八个全塞到齐云至手上。
　　望了眼守望号的时间，现已快三点，许鲸不敢耽搁，带着齐云至去百货市场，先买了一个背东西的竹筐，然后买了一把锁，一个小铁锅，一把菜刀，勺子筷子盘子碗，八角香叶沙姜等混合香料半斤并油盐酱醋酒若干，又买了二十斤米，转到角落让齐云至背好，才匆匆忙忙去找梁良子他们会合。
　　大家手上或多或少都拿着一些食物，这些要带回家与父母兄妹分享。
　　许鲸脚步一顿，干脆又花一块四钱买了七个大包子回去。
　　他现在住在梁国涛家，挣了钱于情于理都得给家里买点东西，不然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花了八十多，许鲸将剩下的四百零一块二全藏在齐云至的包里。他打算把这些钱好好留着，一部分做零花，另一部分藏起来，寒假有机会，他可以把这笔钱当做路费，坐车去长江中上游生活中心找他这世的父母。
　　一行人四点多才从角弯生活区出发，回到仁源生活区已经六点多，各家大人见他们给家里带了礼物，颇为感动，难得没有骂他们。
　　许鲸将提着的大肉包子拿出来，李银秀听说一个要两毛钱，皱着眉道：“一块四都快够买两斤肉了，买几个包子多不划算？”
　　这话颇令人无语。
　　郭英贞见婆婆面色不大好，张嘴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忙截住她话头，摸摸许鲸的脑袋夸奖道：“小禾有心了，出去玩还想着我们。”
　　梁小宝才不管奶奶说什么，渴望地看着真发出淀粉和猪肉香气的肉包子，仰着脑袋问他妈，“妈，我们吃肉包子吧？”
　　“等你爸跟你哥回来再说。”梁国涛和梁大石在侍弄庄稼，还没回来。
　　郭英贞看肉包子凉了，喊梁二妹，“二妹，把包子拿进去蒸一蒸。”
　　梁二妹把包子拿进去蒸，不一会，郭家满是肉包子的香气。
　　梁家这餐饭吃得像过年一样，每个人都珍惜地吃着自己手里的包子，梁国涛、郭英贞和李银秀都只吃半个，省下半个给梁大石三兄妹吃。
　　晚上等梁家人睡下，许鲸跟齐云至悄悄上山，齐云至打到三只野兔，五只小鸟，W射线在安全值以内的只有两只野兔跟两只小鸟。
　　许鲸将一只野兔一只小鸟卖给系统，然后带着剩下的野兔及小鸟回小木屋。
　　木屋里的东西井井有条，许鲸特地新买了把锁，将木屋锁起来，就算有人发现他们占用木屋，有锁锁着，旁人一时进不来，他们有时间将屋内的物资转移出去，免得蒙受损失。
　　许鲸先淘米，用瓦煲煮了半瓦煲饭，然后让齐云至将鸟拔毛，兔子剥皮，去头去内脏，洗干净斩件后，加上辣椒大蒜并八角、沙姜、香叶、桂皮等香料在铁锅里爆炒，中途倒酒下去，滋啦激起浓郁的香气。
　　大块的肉在锅里滋滋冒着油泡，许鲸倒酱油下去，加山泉水大火闷着，直至水烧干，再调一次味，放辣椒蒜末下去炒至断生，用大盘子盛起来，和齐云至一人盛一碗饭，坐在屋内的桌边吃饭。
　　齐云至吃到这种调料齐全菜，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优雅而快速地吃着喷香的米饭配野兔肉和鸟肉，许鲸吃了小半碗饭吃不下，在旁边看着他吃。
　　齐云至一连吃了五碗饭，将所有晚饭包圆，带着满足的神色坐在桌边，神情惬意。
　　许鲸笑了笑，收拾碗筷去外面的小溪洗碗。
　　十一月天气，外面只有几度，齐云至跟在许鲸后面，见他蹲下来开始洗碗，齐云至从许鲸背后拿手接过他手中的碗。
　　“哎。”许鲸忙去抢，齐云至避了一下，蹲到旁边洗碗，好一会儿，道：“冷。”
　　利落洗干净碗，齐云至带着许鲸回屋放好碗筷，锁好门，抱着许鲸往山下走。
　　许鲸缩在他温热的怀里，外面呼呼寒风扫过，许鲸靠在他的胸膛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齐云至调整姿势，盯着怀里呼吸平稳的青年，眉眼越发柔和。他抱稳许鲸，脚步比平时更快三分，二十分钟不到，他已将许鲸安安稳稳地送到床上。


第21章 商城
　　天气越来越冷，十一月末，仁源生活区下了第一场雪。
　　许鲸这几个月来长高近六厘米，去岁的冬衣已不能穿，单凭毛衣薄外套，一出门整个人冷得直打哆嗦。
　　郭英贞见他这模样，忙找出梁大石的棉衣改了改给他穿。
　　梁大石的棉衣旧归旧，里头装的棉花饱满厚实，比许鲸那件四处透风的衣服要好得多。
　　冬季万物归藏，在外头打猎和找食物越发不易，纵使齐云至打猎手艺了得，近日也猎不到多少猎物。
　　许鲸捉摸着，是否要休息一段时间，每天加加餐就好，不必每天殚精竭虑地想着要挣积分，弄得那么累。但他手头积分已有九百六十多，要真休息，他一时又不大甘心。
　　这段日子，梁良子他们每个周末都会邀许鲸上山，既砍柴也采药。
　　这附近山就那么几座，药材天生地长，产量有限，梁良子他们连着几个星期都没什么收获。
　　梁爱光最为大胆，在一日沮丧而归后提议，“不如我们去虎头山看看？”
　　以梁爱光他们的脚程，到了糜子峰，还得继续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虎头蜂。
　　梁化禹听见这话脸一沉，“你不要命了？虎头山那么多野兽，要是正巧撞上怎么办？”
　　梁爱光脖子一缩，讪讪道：“我就说一说，也不一定真去。”
　　梁化禹板着脸警告他，“这主意你最好不要打，不然我肯定跟你爸说。”
　　梁爱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嘟囔道：“我还不是为了大家，在外面药都采不到。”
　　梁化禹很严肃，环视一周，“采不到就算了，命总比钱重要。虎头山那么大，没人带着，就算你们进去也白搭，压根找不到药材长在哪。尤其现在草药的叶子都落得差不多，没我带着，放你们眼前，你们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众人听到这，总算遗憾地息了心思。
　　梁爱光打了不该打的主意，梁化禹恼他，连着一个多星期不给作业他抄。许鲸现今只教人，不让人抄作业，梁爱光几个抄作业的唯一途径断了，愁眉苦脸憋了好几天，再三保证绝不会偷偷上山，才让梁化禹有所缓和。
　　梁爱光一众半大小子怕野兽，许鲸并不怕，有齐云至这大杀器在，打绝大部分野兽不在话下，纵使万一遇上熊虎豹之类，齐云至不敌，依他的脚程，带许鲸上树总不成问题。
　　周六，许鲸借口跟梁爱光他们一起砍柴，老早出门。出门后，许鲸找梁爱光他们串供，梁爱光几人掩护过许鲸好几次，这次也不例外，一个两个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走漏风声。
　　他们以为许鲸又要去赶集，却不想他一出仁源生活区，立即和齐云至拐上山。
　　他打算今天去虎头山看看。
　　打开守望号的警戒功能，齐云至抱着许鲸飞快往虎头山赶，大约四十分钟，他们终于进入虎头山的范围。
　　与许鲸到过的其他山相比，虎头山更安静，树木高大，杂草丛生，完全找不到人活动的痕迹。
　　许鲸沿着山脊慢慢爬，忽然想到李银秀她们曾提到过的栗子林，心神一动，打算找一找。
　　这一片山林杂树丛生，非得走近看方能看出眼前一棵究竟是什么树。许鲸想着栗子树一般长在海拔比较低的地方，干脆与齐云至往山下走，绕着山脚查看。
　　虎头山算深山老林，整座山却不算大，许鲸与齐云至走了大半圈，总算发现那片栗子林。
　　栗子树是落叶乔木，许鲸他们找到时，栗子叶已经落得差不多，只剩一树树枝条矗立于寒风中。栗子树脚下除有厚厚的落叶外，还有一层层栗子。
　　碍于W射线，这些栗子多年无人问津，一层层刺球与落叶交缠在一起，十分壮观。
　　许鲸伸手小心拿起一个刺球，刺球早已干硬，裂开一个大口子，许鲸用手一拨，就把里头的栗子剥落下来。
　　这些栗子在此地自然风干，最上面一层还十分新鲜。
　　扫描确定手中的栗子W射线含量在安全值内后，许鲸用牙齿咬开一个，吃里面的栗子肉，栗子生吃有点硬，口感略有些像番薯，但香味十足，香中还带着一股甜味，十分耐嚼。
　　许鲸将手中的栗子举起来，放到齐云至嘴边让他尝尝。
　　齐云至学许鲸模样咬开一颗栗子，吃里面的果肉，眉头微皱。
　　许鲸看他不大喜欢，让他把栗子吐出来：“栗子生吃是不大好吃，要炒好才香。”
　　这片栗子林产出的栗子个头不大，又风干了，许鲸连剥二十多个刺球，伸手兜了兜，半斤都还没到。
　　捡上层新鲜刺球拨开，取出里头的鲜板栗，用守望号扫描，这些板栗价格不错，一斤板栗大概能换零点六积分。下几层的板栗也还没坏，但里面蕴含的生物能要少许多，一斤板栗只能换零点三积分，价格直接缩水成一半。
　　这些价格不划算，架不住这里的板栗量大，许多板栗刺球还直接爆开了，捡板栗就行。
　　许鲸和齐云至一齐努力，用一个半小时捡了近两百斤板栗。许鲸留下三十斤最新鲜的当年板栗，剩下的都卖给了系统，一共得到七十七点积分。
　　他名下原本有九百六十四积分，加上这七七积分，一共有一千零四十一积分，开启商城的积分总算攒够。
　　在积分没攒够之前，许鲸心中有许多宏图大愿，就等着商场开启，借此机会大赚一笔，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当积分真的攒够，许鲸心头倒迟疑起来。
　　“？”齐云至望着许鲸，眸中闪过疑惑，忍不住伸手碰碰他。
　　“没事。”许鲸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现在开启商城。”
　　开启商城消耗一千点积分，只要许鲸确定开启，他和齐云至起早贪黑努力了一个多月的积分就会一耗而空。
　　齐云至定定看着许鲸，反应了一会，道：“开。”
　　“我也觉得应该开，积分这种东西，用完再挣就行，大不了明年辛苦点。”许鲸喃喃说道，终究忍不住吩咐守望号，“守望号，开启商城。”
　　“开启商城将会消耗您一千点积分，请问是否开启。”
　　许鲸深吸一口气，确认道：“开启。”
　　守望号屏幕一闪，绿色大字浮现：守望商城开启成功。
　　接着，守望号屏幕上分为几个板块：家居生活、粮油美食、农资农具、个人服务，最上面是搜索栏。
　　许鲸忍不住挨个点开看，家居生活那板块中主要为居家用品，大到房子，小到针线，应有尽有，下面标的价格统一显示为积分，看起来还不便宜。一根针就要零点四积分，还十根起售。
　　许鲸默默关掉家居生活模块，点开粮油美食，上面主要分成五个板块：休闲零食、粮油米面、酒水饮料、坚果干果、保健滋补。
　　才刚卖完栗子，许鲸忍不住看了下栗子的价格，发现比守望号收购的价格贵一倍不止，一斤栗子最少都需要八积分。
　　许鲸看了眼自己因为剥刺球而被扎了一个个小伤口的手，暗骂守望号奸商。
　　农资农具一栏主要分为两类，一类种植，一类养殖，最让许鲸吃惊的是上面不仅有农用机械卖，还有灵田卖。许鲸点开看，这里的灵田指的是随身灵田，最便宜的那块八千六百三十六万积分。
　　许鲸：……
　　太贵了！也不知道谁才买得起。
　　许鲸赶紧点开“个人服务”那一拦压惊。个人服务也只有两栏，一是个人资产，二是医疗健康。
　　看到医疗健康后，许鲸怔了一下，他知道齐云至状态不对，这几乎成为他的心病。
　　丝毫没有犹豫，许鲸点开医疗健康，上面只有一个问诊挂号，挂一次号六十积分。
　　他开启商城后，账户里只余下四十一积分。
　　许鲸伸手拉拉齐云至的衣角，坚定道：“走，齐大哥，我们去打猎挣积分。”
　　这天中午，许鲸没顾上吃午饭，跟齐云至闷头走过整座山，跨过虎头山往深山再走了一段，终于在下午两点三十七分的时候凑够六十积分。
　　走了太远的路，许鲸的小腿肚几乎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点开医疗健康，交完积分，点挂号问诊，添加就诊人的时候对准齐云至一扫，把他的信息添加上去。
　　守望号“叮”一声，提示道：“挂号成功，请问是否现在问诊？”
　　许鲸点头，沉声道：“是，现在就诊。”
　　守望号再“叮”一声，浮在半空中，绿色的光芒飘落下来，笼罩在齐云至身上。
　　齐云至看到这种经验，眸中闪过不安，下意识地往后躲。
　　许鲸伸手牵着他的手，安慰他道：“齐大哥，你别怕，这个东西就是帮你看看，不会伤害你。”
　　齐云至低头看许鲸一眼，退开的脚又挪回来。
　　绿光在齐云至身上停了大概两分钟，守望号发出声音，“问诊完毕。病人为魂体，症状：灵魂离体，灵魂受损。治疗方案：一号能量液三支，一周一次，一次一支。”
　　许鲸看守望号给出的结果，再看一号能量液的价格，不禁深吸一口气，一号能量液不算贵，跟开启商城的价格一样，也是一千点一支。
　　这个价，他短时间内根本出不起！


第22章 跳级
　　许鲸看着守望号，沉默地站在原地。
　　齐云至久不见他动静，疑惑地蹲下来望着他的眼睛。
　　许鲸望望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忍不住伸手牵他的手，咬牙道：“齐大哥，你别担心，我一定好好挣积分点，争取早日治好你。”
　　不就三千积分点么！许鲸狠狠地想，他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让这点积分难死。
　　齐云至不知听懂没有，忽然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一双黑色的眼眸静静地望着他，“别难过。”
　　“我没难过。”许鲸朝他笑笑，心里隐隐已有计划。
　　他现今最重要的便是得到足够的自由，若一直在梁家，哪怕出来半天都得报备，得到准许才能出来，他绝无可能在短期内挣到足够的积分。
　　但要如何摆脱梁家，这又得另想办法。
　　许鲸心头隐隐已有想法，以前日子过得还算平静，他行事总留后路。现今不成，他得想办法弄到足够的积分让齐云至恢复正常。
　　许鲸哪怕不能具体清楚齐云至的背景，也知他绝非常人。
　　而这么一个长相俊美，身手出众的青年男子浑浑噩噩在这里，不免令人唏嘘。
　　他本该生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而非庸碌于这荒僻乡间。
　　想清楚的许鲸心头蓦然轻松起来，他朝齐云至笑笑，“齐大哥，我们回去吧。”
　　齐云至默默背起装满干净栗子的竹筐，伸手将许鲸一抱，带着他往下走去。
　　许鲸早已熟悉齐云至的怀抱，他昨夜睡得不大够，在齐云至带着莫名浅淡香气的宽阔怀抱中，不知不觉他便沉睡过去。
　　天气越发寒冷，许鲸与齐云至在野外渐渐找不到合适的食物，干脆直接购置粮米，省出时间去挣积分。
　　十二月整一个月，许鲸想尽办法，每天都和齐云至一起打猎采药，然而这个月他们总共才挣到几十积分，没有上百。
　　在许鲸的惆怅中，一月初，仁源小学迎来期末考，全部试卷加起来三百二十，许鲸总分三百二十。
　　拿成绩单那天，梁爱光他们对许鲸既佩服又羡慕，甚至多了分崇敬。
　　许鲸趁热打铁，放学后，拿着成绩单去找谭老师。
　　“怎么了？成绩改错了？”谭老师伸手接过他的成绩单，“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没有不对，老师，我想跳级。”
　　谭老师抬头看他，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你读四年级不是跳级上的么？”
　　许鲸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沉稳地道：“老师，我想读六年级。我听说现在读六年级可以考南陈生活服务中心的中学，我想试试。”
　　他们这里的小学确实可以考南陈生活服务中心的南陈一中，但谭老师教了那么多年书，班上还从没学生能考到那里去。
　　谭老师想了想，问许鲸：“你想跳级考南陈一中，家里同意了么？”
　　许鲸点头，“我表姨问过我家了。”
　　谭老师知道许鲸的情况，以为他父母同意了。
　　思忖一下，谭老师对教出一个南陈一中的学生也颇为心动，那不仅关系到名声，更关系他的收入。
　　谭老师扶着许鲸的肩膀，带他往外走，“这样，我们去校长室，我给你做一做我们的小升初考题，要是你的正确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老师就说服王校长帮你办跳级手续，怎么样？”
　　许鲸点头。
　　王校长知道许鲸，听到他提出跳级的要求并不意外，“我早就说你小子不是一般人，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跳出我们仁源小学。”
　　校长带着老花镜，在柜子里的一堆试卷中翻找起来，片刻后，他抽出其中一份语文试卷，递给许鲸，打趣道：“别说校长故意为难你，你拿着这个试卷去做一做，这试卷难度中等，你平均分能到九十分，六年级的水平就有了。”
　　许鲸双手接过，道谢后坐在桌子前闷头写起试卷来。
　　短短二十分钟后，他把试卷交给王校长。
　　王校长带着老花镜眯着眼睛看看，眉头先舒展又皱起来，转身弯腰在试卷堆中翻找，又拿出两张试卷，“这是数学和自然的试卷，你一起做做。”
　　许鲸二话不说，接过卷子接着写。
　　又二十多分钟过去，许鲸已陆续将两张完成的试卷交上去。
　　王校长跟谭老师一人一张，当场改起试卷来。
　　三科满分三百二十，许鲸考了三百一十八，作文被扣一分，格式被扣一分。
　　“这成绩可以啊！”王校长低声道，再望向许鲸的目光变得无比慈祥，“水平不错，戒骄戒躁，考南陈一中也不是不可能。”
　　许鲸仰着脑袋问：“王校长，我可以跳级了么？”
　　王校长大手一挥，“我们跟你去家访，要是你家里同意，学校这边没问题。”
　　许鲸应下。
　　梁国涛家第一次遇到校长带着老师来家访的稀奇事，李银秀拘谨得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边。
　　待王校长把来意一说，郭英贞犹豫，“小禾只是寄养在我家，要不要让他跳级，还得看他家那边。”
　　王校长苦口婆心，“许盛禾水平很不错，多读两年小学实在有些浪费，你不如写信问问他家里？你放心，他要是能考上区或区以上的中学，我们仁源小学不仅不收他学杂费，还给他倒贴生活费。”
　　“我们也希望小禾能跳级，提前上初中，不浪费时间。”郭英贞为难，“可我只是他表姨，做不了主，只能等他家那边的信寄过来看他们怎么说。”
　　王校长安抚她，“这事我们也知道，你们做长辈的确实难，许盛禾这样还需要你们多费些心。明年春天才开学，在他家没来信明确反对之前，先让他准备上六年级吧？”
　　郭英贞一口答应下来，表示等许鲸父母回复后，她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仁源小学的领导跟老师们。
　　王校长来家访，说完许鲸的问题，摸摸梁小宝的脑袋，也略微说了说他的情况。
　　梁小宝比较贪玩，期中考时有许鲸督促着复习课文内容，成绩挺不错。期末考许鲸比较少跟进，他的成绩一下子差了下去，退步近十名。
　　郭英贞拿到他的成绩单之后，面色相当不好看，大有等校长他们离开就揍梁小宝一顿的打算。
　　这种时候，再看看许鲸的成绩，饶是郭英贞自认心胸还算比较宽广，此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送走王校长和谭老师之后，郭英贞把许鲸叫到跟前，冷着声音问：“你跟谭老师他们说想跳级？”


第23章 学生
　　郭英贞的眼眸里带着审视，盯着许鲸不放松。
　　许鲸对上她的目光，面容很平静，“表姨，我跳级就是想去南陈一中读书。”
　　“你还这么小，到时候去南陈一中，谁来照看你？”
　　“表姨，我不用人照看，我能照顾好自己。”许鲸神色坚定，“我要是跳级去读六年级，考上初中刚好十二岁，年纪不小，很多同学应该跟我差不多年纪。”
　　郭英贞近来比较了解他，见他不为所动，忍不住道：“这件事情你爸爸妈妈怎么想？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意见？”
　　许鲸沉静的眼睛对上她，“表姨，你放心，我爸爸妈妈不会有意见的，大不了我寒假回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亲自跟他们说。”
　　郭英贞与他对望好一会，见他没有妥协的意思，只好挥挥手示意他先回去睡觉。
　　许鲸回到房间，心神却还放在郭英贞这边，他打开守望号，设置针对郭英贞的警戒模式，只要她提到与他相关的字眼，他就能收到提示。
　　许鲸最近都有些睡眠不足，回到房间后他也没干等，而是调好提示铃声，跟齐云至一起睡下。
　　过了半个多小时，许鲸被铃声惊醒，他坐起来揉揉脑袋，轻手轻脚下床，打开房门走去郭英贞和梁国涛房间的窗口下，蹲在一旁静静地听。
　　“……我看小禾长大了，人越来越叛逆，怎么说他都不听。”
　　伴随郭英贞的叹气声，梁国涛道：“随他去吧，他父母都不管，我们做亲戚的管得了多少？”
　　“我倒不是想多管闲事，问题是小禾走了，家里的收入怎么办？你掰手指算算，少了他们家那笔收入，我们日子要过得多紧。”郭英贞叹口气，“南陈一中跟仁源小学可不一样，人是寄宿制学校，小禾要是去那边上学，他家怎么也没理由打钱到我们家里。”
　　梁国涛沉默一会，“这也没办法，以前他没送来的时候家里也照样过，家里好歹存了些钱，苦个一两年就过去了。”
　　郭英贞听闻这话尤不甘心，“这样就让小禾走了？他家一个小傻子送过来，我们不仅帮他家养好了，还养到他能考上南陈一中，他家怎么也得表示一二罢？”
　　“这话跟你那表妹提一提，别在小禾面前说。我看他这模样像是叛逆期要来了，这年龄段的孩子，说他也没用，保不准还被他记上一笔。”
　　“唉，愁死我了。”郭英贞望着天花板，低声问梁国涛，“你说小禾在我们家里住了这么多年，他家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母子父子情在？”
　　“多少有点，亲生的，现在脑子又没问题，他家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你也别想太多，说到底还是别人家的事。靠小禾家里给钱不靠谱，就算这次给，下次也不一定给，我们还是得做好准备。”
　　郭英贞听了，辗转反侧半宿也没睡着。
　　许鲸听后头没提到他，便没继续蹲在墙角下。听梁国涛夫妇这一番话，许鲸对他这世的家人又更了解了些，针对回家过年的事情，他还得再调整调整计划。
　　听许鲸说要去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找父母，郭英贞眼里露出惊讶神色，“你一个人去？”
　　“没事，表姨，我认得字，一个人去我也不怕。”
　　“胡闹，那么远的地方，你一个小孩去，我们怎么放心？”郭英贞脸一沉，“学习跟生活并不是同一回事，你考的分数高归高，出门却不一定像你考试那么简单，要是你一不小心在哪里走丢了，我去哪里找一个你来赔给你父母？”
　　许鲸道：“要么我直接买附近到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的火车票？在这里下车，到了终点再下车。不用转车，这么点路，我不会搞错。”
　　郭英贞仍不同意，“坐火车不便宜，家里哪来的钱？你就在这里好好地跟我们过年，等你父母忙完了，他们会过来接你，你一个小孩子别想太多。”
　　“我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们，我想他们了。”许鲸垂着脑袋，“以前的事我都记得，他们从没来看过我。”
　　郭英贞觉得这便宜外甥有些可怜，不过再可怜也没有她的钱袋子来得重要。
　　她挥挥手，不耐烦道：“我说不许就是不许，赶紧吃完饭，砍柴去。”
　　面对这般强硬的态度，许鲸只好退而求其次，第二天夜晚特地留言一封放在桌面上，自己背上小包，拿上相关证件，带着齐云至悄悄进山。
　　附近几个生活区都有郭英贞的熟人，许鲸特地绕了绕路避开某些熟面孔，免得有传言传到郭英贞耳朵里。
　　许鲸脚力还成，要实在走得累，齐云至还能抱他一段，走大半天路许鲸感觉还成。
　　他们在仁源生活区附近吃了点东西，沿着山路一直走，第二天天快破晓，许鲸与齐云至终于赶到了南陈综合服务中心的火车站里，准备在此转道回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
　　许鲸手头上还有三百八十五块，从南陈生活区到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的火车票硬座四十三块，许鲸个头不到一米四，年龄不到十二，售票员瞥他一眼，问：“就你一个人？”
　　“嗯，我去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走亲戚。”许鲸说这话时显得有些紧张，售票员又瞥他一眼，“半票，十七块二毛五，收你十七块三毛。”
　　许鲸从手里攥着的那个钱袋里找出十八块，踮起脚从窗口递过去，收回七毛钱和一张蓝色的车票。
　　每天路过南陈生活区到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的火车一共两趟，一趟早上七点，一趟晚上七点。许鲸看了眼票，伸手悄悄碰了碰齐云至的手，示意他跟自己来。
　　出了站，许鲸感受到外面温煦的阳光，忍不住回头朝齐云至笑了笑。
　　他在这个世界清醒过来后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味道。
　　带着齐云至慢慢往前走，两人沿路参观这座不算大的西南小城。这里的商业还算发达，沿街都是商铺，各类商铺应有尽有。
　　许鲸跟齐云至一连走了近半条街，所见的店主们既不招喊也不写甚降价牌，大多数或新或旧的店家就这么守着店，听着收音机，发着呆，生活节奏悠闲而缓慢。
　　这样一所小城，却拥有方圆百里最厉害的一所中学，初高中皆备的大中学。
　　许鲸跟齐云至逛了半圈，拉着他找一间相对干净明亮的旅舍，去看过环境后交钱订房，他只定了六小时，打算在上火车前好好休息一下。
　　老板娘在前台亲自给他登记，看他年龄小，忍不住道：“你家大人呢？”
　　“在家，我明年要来这里读书，先来看看。”
　　“哟，看身份证，你是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的人吧？大城市的人也来我们这旮旯读书？”老板娘瞪圆了眼睛很惊奇，“你一个人，你家里放心？”
　　“放心，反正有宿舍住。”
　　“你想去哪所学校读书？”
　　“南陈一中。”
　　“好志向，我们这里几所中学都好，最好还是南陈一中。”老板娘笑眯眯地朝许鲸伸出大拇指，“不过，南陈一中住宿不那么好住，你是初中生吧？”
　　许鲸点头。
　　“嗨，我就说是！南陈一中的初中部，只有初三的才能住宿，你一个初一学生娃要住进去可不容易，里面的位置不多，都得留给高三和初三两个毕业班的学生。”
　　许鲸第一次听到这消息，他问老板娘，“您对南陈一中很熟？”
　　“那可不，我儿子就在南陈一中，今年读初三，要是发把力，明年说不定还能考进南陈一中的高中部。”
　　“南陈一中一个学校那么大，学生以本地人居多？”
　　“不一定，起码有一半以上是外地人。”
　　许鲸眨眨眼，“要都是外地人，这些学生住哪里？”
　　“这有什么难？孩子都考到了南陈一中，外地的还不得租房在这里陪读啊？”老板娘好心提醒道：“我们南陈生活区的房源不多，你明年要是真过来读书，可得早点过来租房，不然等一开学，你就租不到又便宜又好住的房子。”
　　许鲸认真谢过老板娘，想起来，赶忙问：“阿姨，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没有，我们饿了一上午了。”
　　“没吃早饭？”老板娘看了下时间，“午饭时间也快到了，你要是想去吃饭，就去这条路直走转角的那家，那里有家小餐馆，小抄还不错，我们店的客人经常去那边吃饭、喝酒。”
　　许鲸再次道谢，带着齐云至出门，打算打包点饭回来吃。
　　老板娘笑道：“你赶紧去，就说是我的客人，让他给你打八折。你没有口袋是吧？这钥匙我先收着，回来你再来这里找我拿，免得弄丢了。”
　　许鲸点头，带着齐云至出去。
　　老板娘推荐的小餐馆水平应当不错，许鲸一凑近，就嗅到一股久违的香味。
　　“小朋友，你家人在哪？等他们一起过来吃饭？”
　　“我哥哥就在梅姨那家旅舍里，他叫我出来买饭。”
　　厨师笑，“你哥还支使你干活呐？说说，想吃什么？”
　　“叔叔，你们的招牌是什么呀？”
　　“双椒鸡丝，爆炒黄牛肉，你想吃哪个？”
　　“双椒是哪个？”许鲸踮起脚，看着他玻璃柜里的配菜问。
　　“红椒和泡椒，能吃辣吧？放心，绝对错不了。”
　　许鲸用力点点头，“就来一个双椒鸡丝，再来三盒饭，打包。”
　　“好嘞，你等会。”厨师笑笑，颠起铁勺，舀了一碗腌制的鸡肉出来，又用篮子装好一篮子配料。


第24章 上车
　　厨师手很快，不到五分钟，香气腾腾的双椒鸡丝已经出炉。
　　“一份双椒鸡丝三块八，盒饭三毛一盒，再加盒子费每个五毛，你等下送回来我把盒子费还给你。”厨师说着麻利地给许鲸装饭盛菜，用绳子捆好，递给许鲸提着，“一共六块七。
　　许鲸把钱给他，“叔叔，我们要等一会把盒子送过来。”
　　厨师爽朗地挥挥手，“没事，你就是晚上送也没关系，我们常年在这里做生意，跑不了。”
　　这里花去许鲸六块七毛钱，他现在手上只剩三百六十一。
　　这笔钱从长江中上游生活服务中心来回南陈生活区倒是足够，许鲸一想到明年下半年要过来读书，还得攒钱租房，他就有些头疼。
　　许鲸带着齐云至草草逛了一圈，提着盒饭回旅馆。
　　打开铝制的饭盒，里面的饭菜都冒着热气，香味升腾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渴望。
　　许鲸将筷子递给他，“齐大哥，快吃。”
　　齐云至端着饭盒，等许鲸夹了第一筷子菜才开始夹起菜来。双椒鸡丝酸香鲜辣，每一口菜都裹着厚重的菜汁，陪着清香的白米饭，好吃得让人简直想把舌头吞下去。
　　许鲸与齐云至相视一笑，端着饭盒快速扒饭。
　　一个饭盒里大概盛着半斤米饭，许鲸一个人干掉一盒，齐云至干掉两盒，许鲸先吃完，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舒服地喟叹一声。齐云至看他一眼，将最后小半盒米饭倒进菜汁里，拌着菜汁吃完。
　　两人许久没吃这么好的饭菜，一时间心头升起淡淡的幸福感。
　　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一点出头，离退房时间只有四个多小时，许鲸忙简单冲洗一下饭盒，热热洗个个热水澡，对齐云至说道：“齐大哥，你也去洗个澡，我们抓紧时间赶紧睡一会。”
　　齐云至反应一会，脱掉他那身袍子，只余内裤，赤裸着精悍的身体。现已是冬天，许鲸一见他这模样，忙推着他的腰，让他赶紧去洗澡。
　　等齐云至进去后，许鲸拉上窗帘，摊开被子，趁着刚洗完澡，身上热气还足，调好守望号上的闹钟，钻进厚实的被子里。
　　不一会儿，齐云至出来，从另一头上了床，已睡得半迷糊许鲸自动滚进他怀里。
　　齐云至熟练地接着灵魂已是青年形态，身体却仍未脱离孩童范畴的许鲸，将他裹紧自个怀里。
　　齐云至一年到头一件长袍，夏日抱着他，他的皮肤偏温凉，冬日则如火炉，温暖热烈，干净的皮肤泛着说不出来的好闻气息，许鲸缩在他怀里，别提多有安全感。
　　一觉睡到五点四十五，许鲸感觉爬起来，简单收拾一下，让齐云至背上东西，自己提着饭盒下去退房。
　　退完房，在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下，许鲸告别她，将饭盒还回去，拿到押金后走路往火车站赶。
　　南陈生活区规模比得上许鲸前世的小县城，一条条巷子四通八达，周围建筑还算整齐，此时天已经暗下来，不少沿街的人家点着蜡烛吃饭，到处都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偶尔有自行车从他们旁边驶过，骑车人会叮铃叮铃按铃，提醒他们避让。
　　许鲸在街边某家看起来生意比较好的包子店里买了十个大肉包子，跟齐云至一起往火车站走。
　　他们到火车站时已经六点三十五，许鲸按票进站。
　　火车站里有电灯，不算亮，但比蜡烛的光芒要好得多。
　　许鲸按工作人员的指示，随着三五几个人去站台前等。六点五十分，火车缓慢进站，许鲸他们上了车。
　　车上很少人，大片大片的空位在那里，有许多早就在车上的乘客拿座位当床，躺在上面睡得真香。
　　许鲸找到自己的位置，把齐云至安排靠窗位置，自己坐在外面护着他。随着火者再次启程，车厢一片黑暗，从窗子看出去，能看见树木缓慢闪过的黑影，也能看到头顶的星空正熠熠生辉。
　　齐云至一直望着窗外，脸上一直挂着惊奇的神色。
　　许鲸看着他，眼里不由露出笑意，仰靠在椅背上发呆。靠着靠着，什么时候躺下来了他也不知，第二天五点多才发现自个枕在齐云至大腿上睡得正香，而齐云至仍在看着窗外。
　　车厢昏暗，没人发现这边有异。
　　许鲸坐起来，帮齐云至揉揉腿，悄声问：“齐大哥，你腿麻不麻？”
　　过了会，齐云至摇摇头，轻轻揽着许鲸示意他继续睡。
　　许鲸睡了这么久，已经不大睡得着，干脆跟齐云至一起扒着车窗看车外。
　　早上九点多，许鲸他们才到长江中上游生活服务中心。
　　许鲸带着齐云至随着人流往外走，这座城市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锃亮的地板，宽大的出站大厅，明晃晃的灯光，衣着整洁的行人，这与仁源生活区截然不同，许鲸光从这里看，完全无法看出这是末世后期。
　　出站之后，整洁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五六层的高楼比比皆是。人行道，自行车道，机动车道，一条条道路分开，一切井然有序。
　　最令许鲸震惊的乃是在半空中飞着的，单座位的，如同一辆辆小汽车的空中飞行车。
　　不是说现今的科技大大落后于末世前么？为什么会有这玩意？
　　许鲸在出站口站了许久，旁边执勤的民警见他一直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见人来接，便过来问：“小朋友，你一个人？”
　　许鲸迟疑一下，点头，“我来找我爸爸妈妈。”
　　他原本对他这世父母的地址还算清楚，然而一见这景象，他心里不禁涌上一股茫然——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压根没见到公共交通工具！
　　执勤民警将他带到执勤点，“你爸爸妈妈在哪里？”
　　“在凰埠大街二十五巷六号。”
　　民警眉头微皱，“这地方有点远，有没有谁来接你？”
　　许鲸摇头。
　　民警看他一眼，伸手取下腰间挂着的对讲器，简单说明了下许鲸的情况，又交代许鲸道：“在这等着。”


第25章 回家
　　许鲸坐在民警给的座位上，乖乖地等在原地。
　　不一会儿，另一个民警推开这个简易的治安亭的门进来，“老严，听说你捡到一个小孩儿？”
　　那叫老严的民警努努嘴，“就在这。”
　　后来那个民警压低声音，“哟，这么漂亮的一小孩儿？”
　　许鲸睁着明亮的眼睛看他，那民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老严放下手头的事情，对那民警说：“我让人送这小孩回家，你在这看一会儿？”
　　“行，去吧。”
　　老严转身出门，从治安亭的墙角扶出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长腿一掀，一脚蹬脚踏上，一脚踩地，示意许鲸背着小书包上来。
　　许鲸抬头看一眼旁边的齐云至，摇摇头，小声对老严道：“叔叔，我怕。”
　　“怕什么？”老严下来，伸手过来抱他。许鲸弯腰想躲，却没能躲开他的手，直接被拎上车前的横梁上，“好好坐着，摔不到你。”
　　许鲸忙去看齐云至，齐云至伸手就要过来抢，许鲸小幅度摇头示意他不要动。
　　老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长腿一蹬，自行车刷一下滑出五六米，避开人群，七拐八绕地沿着自行车道往前走。
　　许鲸正担心齐云至是否能跟上，却见他轻松跑在一旁，半步都没落下。
　　老严骑了十多分钟自行车，把许鲸载到一个警察局前，吱呀一声停好自行车，带着许鲸进去。
　　警察局大厅来来往往有不少人，见老严进来，其中一个端着茶缸子问：“老严？你不是在火车站执勤么？怎么回来了？”
　　“捡到一小孩，说家在凰埠大街二十五巷六号，我给带回来了，等会你们谁去那边巡逻，把他捎回去。”
　　另一个年纪偏大的老警察听到这话从里面的办公室探出脑袋来，打量许鲸几眼，道：“凰埠大街二十五巷六号那不是许工家？他家就两小孩，这小孩不是吧？”
　　老严听他说得出具体的门牌号，也没多问，这时候反应过来，不由狐疑，追问许鲸，“你真住在凰埠大街二十五巷六号？”
　　许鲸点点头，从书包里翻出身份证，递给他，“我的身份证。”
　　老严接过，认真核对后还不算，亲自找出仪器检测一遍，朝那说话的老民警点头，“没错，他身份证上就写着那儿。”
　　“这就奇了怪了。”老民警接过许鲸的身份证看了看，对着他的信息，又看了他一眼，“我没听说他家有第三个小孩啊，你爸叫什么名字？”
　　“许高格。”
　　“你妈呢？”
　　“林茂花。”
　　老民警终于有点印象，“哦，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他们的大儿子？”
　　许鲸点头。
　　记起一点线头，那点往事刷刷就跟着出来了，老民警记得当年这事还被街坊邻里笑话许久，徐学海和林茂花一对万里挑一的大学生、科研员，居然生了一个傻子。
　　许高格和林茂花也带着儿子去看过，后来不了了之，养到五六岁，再不见他家大儿子，听说是送了人。
　　老民警没想到有朝一日徐学海和林茂花这傻儿子还找了过来，不单如此，看样子，他们这傻儿子一点都不傻，就是可怜。十一二岁的小孩，身高也就一米二出头，又瘦又小，许高格他们家可都是大高个。
　　老严道：“既然没错，等会你们巡逻的时候把他捎回去？”
　　“行，就顺手的事。许家小子你在这坐一会，等会我们带你回去。”
　　老严摆摆手，“我先回火车站去了，这孩子你们多照看照看。”
　　“赶紧去，有我们在，这小孩丢不了。”
　　许鲸没在警察局等多久，老民警放下茶缸子，戴上帽子，招呼许鲸，“许家小子，走，我送你回去。”
　　老民警骑的也是一辆老式自行车，他带着许鲸穿过人群，一条条街绕过去。许鲸担心地去看齐云至，他跟在一旁，跑起来优雅快速，好不吃力。
　　骑了快半个小时，老民警绕进一个住宅区，缓缓刹车，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下来。
　　许鲸抓着车把，从横杠上跳下来，看着面前的漆黑大木门。
　　门正上方钉着门牌号：凰埠大街二十五巷六号。
　　这就是他这世的父母家。
　　老民警见他小脸上满是严肃，有些诧异，伸手握起铜环敲敲门。
　　好一会，一个爽朗的中年女声应道：“来了，谁呀？”
　　“我是警察，送你家小孩儿回来。”
　　中年女人吓了一跳，赶忙将门打开，见门外穿制服的老民警，又看看旁边的许鲸，诧异道：“警察同志，您是不是搞错了？这孩子不是我们家的。”
　　老民警道：“没错，他叫许盛禾，是许高格和林茂花的大儿子，身份证上写着。”
　　“啊？”中年女人看看许鲸，又看看老民警，迟疑道：“这我不知道，我是这家请来的阿姨。要不你们先等一等，等我们家老先生回来了再说？”
　　“他回自己家，还要等什么？”老民警打断她的话，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你先让他进去。孩子从老远的地方坐车过来，肯定又饿又累，先吃个饭洗个澡睡一觉，到时你们家人也应该回来齐了。要是有什么事，你让他们自己去商量。”
　　中年女人讪讪笑笑，将门打开了点，让许鲸进去。
　　老民警见状警告道：“孩子是我们送回来的，过两天我们过来看看。你跟这家人说，遗弃罪是要坐牢的，就是打也不成，家暴也犯法。”
　　许鲸朝老民警认真鞠了个躬，老民警摸摸他的脑袋，“好孩子，快进去吧，有什么事情你就来警察局跟我们说。”
　　中年女人领着许鲸进门，见他破旧的棉衣棉裤和脚下那双几个洞的鞋子，顿了一下，拉他到一楼饭厅坐下，“饿不饿？”
　　许鲸点头，“饿。”
　　“你坐这等着，别乱动，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吃。”中年女人转身回厨房去了。
　　许鲸赶紧压低声音对坐在一旁的齐云至说：“齐大哥，背篓里还有包子，你快吃。”
　　他们买的十个大包子只吃了六个，还剩四个，现在正好用来填肚子。
　　齐云至把其中一个包子递到许鲸唇边，许鲸摇摇头，“你快吃，等一会他们会给我吃的。”
　　齐云至这才不客气，坐在一旁慢慢地吃起包子。
　　中年女人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端着面出来。
　　面汤是鸡汤，雪白的上面卧了一个鸡蛋跟几条翠绿的青菜。
　　许鲸接过面碗，对中年女人道谢：“谢谢阿姨。”
　　“不客气，快吃。”中年女人将面往他这边推了推，“我姓林，叫我林姨就行。”
　　林姨看着许鲸吃了一会，又转身回厨房忙活。
　　许鲸侧过身子，仔细看了会，见她没空出来，端起面碗，夹着煎鸡蛋，递到齐云至嘴边，“齐大哥，快尝尝。”
　　齐云至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张嘴轻轻咬了一小块。
　　“再咬一口。”
　　齐云至便又咬了一小口，将面碗往许鲸这边推，示意他不吃了。
　　许鲸扒起面来，林姨手艺不错，面条劲道，面汤清甜，青菜脆生，鸡蛋一面焦香一面柔嫩，蛋黄刚刚凝固，还显得颤巍巍。
　　不到五分钟，许鲸就吃完大半碗面，喝了小半碗汤，整个人出了一身汗，无比舒坦。齐云至见剩下小半，确定他确实不想吃了，才接过，三五几下吃了起来。
　　林姨虽可怜他，但除能给他一碗面吃外，别的也做不了。
　　许鲸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等。
　　从外面看，许家一共盖了三层半。每层大概一百二十多平方米，三层半加起来少说四百平米。
　　许家院子这么大，家里还有阿姨，家里这么着都不会缺钱。这样的人家，一般都比较爱面子，他要是能豁得出去，说不定这个冬天真能把事情解决。
　　屋子里暖烘烘，许鲸在一旁发着呆，没一会就困了，什么时候趴在桌子睡过去都不知道。
　　直到一个声音吵醒他，“小林，这孩子是谁？你老家的亲戚？”
　　许鲸抬起头，睡眼朦胧见，见一名老者牵着两个男孩走进来。
　　林姨听到声音从厨房走出来，闻言尴尬地用围裙擦擦手，“不是，老爷子，他是，他是——”
　　她实在不好当着三个孩子的面说下去，只好将老者拉进厨房，压低声音道：“他叫许盛禾，警察今天刚送回来，说是您的大孙子。”
　　这下轮到老者尴尬，他点头，“哦，盛禾都长这么大了，我人老眼花，一时竟没认出来。他不是在乡下么？怎么会让警察送过来？”
　　林姨摇头，“我也不知道，警察送过来的时候还警告了我们一番，说遗弃犯法，打也不行，家暴也犯法。”
　　老者羞恼，“那帮嘴没把门的说什么？我送我自己的孙子去疗养，碍他们什么事？八月高格他们不是还寄了一百五十块过去给茂花她表姐？难道她家欺负我们家孩子了？”
　　“这我倒不知道，恐怕您得好好问问。”
　　“唉，我去问问。我可怜的大孙子，离那么远，就是给人欺负了我们也不知道。”


第26章 追问
　　许鲸离开这个家时年岁尚小，想起前世记忆后，小时候的记忆也一起回到了脑海中。
　　面前正是他爷爷许祺鸣，当年就是他强烈要求他这世的父母将他送到乡下去。
　　他看着许祺鸣，张口喊道：“爷爷。”
　　“哎，盛禾什么时候到啊？”
　　许鲸摇摇头，“不记得时间。”
　　许祺鸣没介意，笑呵呵地摸摸他的脑袋，叫身后不停好奇地张望的小孩过来，对许鲸道：“盛禾，这是你大弟弟盛祥，这是你小弟弟盛农，这么多年不见，都不记得了吧？盛祥，盛农，快叫哥哥。”
　　许盛祥是许鲸大伯的独子，徐盛农倒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许盛祥和许盛农不愿开口，许鲸也没有开口，他这次来并不是求和或是投奔。
　　许祺鸣见许鲸这模样，伸手推推许盛祥和许盛农，一边示意他们上楼，一边对许鲸道：“弟弟他们要写作业，等会儿再让他们跟你玩。”
　　许鲸问：“弟弟他们还没有放寒假？”
　　“放了，正在外面上补习班。你两个弟弟成绩都不错，人也勤奋，放假都会去上课。”
　　许鲸垂下眼睫应了一声，问：“爷爷，我冷，想去洗澡。”
　　“想去洗澡？”许祺鸣站起来，“爷爷带你去，你的行礼呢？把衣服带上。”
　　许鲸摇头，“我没有衣服，我冬天就一套衣服。”
　　许祺鸣上下打量许鲸，见他穿成这模样，皱着眉头不满道：“你那表姨怎么回事？家里八月刚给他们寄了一百五十块钱，他们连衣服都不给你买？”
　　“他们说我是爸爸妈妈不要的孩子，没必要穿好衣服。我在那里饭也吃不饱，还要干好多活，爷爷，我能不回去了么？”
　　“这……”对上许鲸清亮的眼睛，许祺鸣老脸发热，干咳一声，“你别怕，爷爷写信跟他们说，以后他们就不敢了。”
　　“你们都不来看我，管不到的，我不想回去。”
　　“这个……要等你爸妈回来再看。”许祺鸣轻轻推了推许鲸，“你不是想去洗澡？快上去，爷爷给你找一身盛农的衣服先穿着。”
　　徐盛农比许鲸小两岁，个头比许鲸高出一截，许鲸穿他的衣服完全不成问题。
　　许祺鸣见衣袖下露出的手腕细瘦得紧，打开衣柜找衣服的时候特地留心找了一下，翻出徐盛农穿着有些短的厚实衣服，给许鲸拿了两套，从贴身内衣到毛衣再到外套全都有。
　　许鲸跟着他去浴室，许祺鸣给了他一双拖鞋，又介绍热水器的用法。
　　许祺鸣带许鲸去的浴室里面只有蹲坑和简陋热水器，为给许鲸放衣服，许祺鸣特地搬了张木凳进来。
　　临出去前，许祺鸣又道：“你洗快些，别感冒。”
　　许鲸点头，等许祺鸣出去后反锁门，对跟进来的齐云至笑笑，低声道：“齐大哥，我们来洗个热水澡。”
　　许家的热水很热，许鲸特地调比较高的温度，打算把身上的寒意一洗而空。
　　他人小手短，齐云至看着他，接过他手中的布巾，让他拿着花洒淋浴，自己则拿旁边的洗发水帮他洗头。洗干净头还不算，齐云至还拿毛巾把他的背仔仔细细地搓洗干净。
　　许鲸被洗得光溜溜，香喷喷，在热水中筋骨险些没浸软，等齐云至拧干毛巾帮他擦干，许鲸已经困得昏昏欲睡。
　　齐云至轻轻推推他，示意他赶紧去穿衣服。
　　许鲸迷迷瞪瞪转过来，不想正面对上他胯部，一下子被吓一激灵，整个人面红耳赤。
　　？？？齐云至不解地望他一眼。
　　许鲸捂住脸，转身落荒而逃，“齐大哥，我先去穿衣服了，你快洗。”
　　等坐在小凳子艰难地穿好衣服，许鲸心情才勉强平复好。
　　齐云至仍穿着他那身袍子，许鲸打开浴室的门走出去。他脸仍十分红，许祺鸣见到他，诧异地问：“脸怎么这么红？烫到了？”
　　许鲸沉默摇头。
　　许祺鸣带着他顺着走廊走，走到最边的一个小房间，推门进去，“盛禾，你住这里，晚上要是冷，你就跟爷爷说，明天爷爷再多给拿一床被子。”
　　这房间许久不通风，里头带着一股子霉味。许鲸左右打量一下，低声道：“谢谢爷爷。”
　　许祺鸣摸摸他的脑袋，慈祥道：“一路过来累了吧？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吃晚饭爷爷再上来叫你。”
　　说完许祺鸣出去，许鲸确实有些困，等他关上门后，过去把门栓插上，打个哈欠，“齐大哥，我们先睡一会吧？”
　　许鲸脱掉外套外裤，掀开被子上床，自动自觉地往里面滚，给齐云至留出一部分位置。
　　齐云至翻身上去，轻轻搂着许鲸，“快睡。”
　　许鲸在他宽厚的怀抱中，不一会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天已擦黑，许鲸听见楼下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
　　许家其他人应当回来了，许鲸坐起来醒了会神，从床脚拿上衣服一一穿好，又穿上袜子。
　　齐云至敏捷地翻身下床，给他套上棉拖鞋。
　　“齐大哥，我要下去，要不然你在这等我一会？”
　　齐云至看着他，好一会摇头，“你在，我在。”
　　许鲸无奈，只好随他去。
　　许鲸打开门一出去，外头的声音一下子大了不少。许鲸走到楼梯口，从楼梯口望下去，能见到几个成年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几年岁月过去，许家人样貌并没多大变化，许鲸翻看记忆，很快就将他这世的父亲、母亲、大伯、大伯母给认了出来。
　　许鲸的大伯母杨春娇面对着楼梯坐，她眼尖，一下子看到了许鲸，对他招招手笑道：“盛禾快下来，饿不饿？”
　　她笑容热情，许鲸点头，“有点。”
　　“那先下来吃点苹果垫垫，很快就能吃饭了。”
　　其他人也回头看许鲸，许鲸面容不变，慢慢走下来，走到许高格和林茂花面前，低声叫了声：“爸，妈。”
　　喊完人，许鲸也不等他们应，乖乖地坐在侧面的沙发上。
　　许高格沉稳地点头，林茂花勉强笑笑，将桌上的苹果递给他，“先吃个苹果。”
　　许鲸接过那个苹果，没同她客气，小口小口咬了起来。
　　杨春娇笑道：“一转眼盛禾都这么大了，听说你成绩不错，期末考还拿了满分？”
　　许鲸点头，“我期末考试考了三百二十分，我们校长说我可以跳级去读六年级，明年考南陈一中。表姨说她做不了主，要我问问爸爸妈妈。”
　　杨春娇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一连跳两次级？”
　　“嗯，我做六年级的试卷，加上附加题满分三百二十分，我拿了三百一十八分，格式和作文各扣了一分。校长说这个成绩考南陈一中没有问题。”许鲸转头望向许高格和林茂花，“爸，妈，我想跳级。”
　　许高格和林茂花还没说话，杨春娇抢先笑道：“我们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既然有这个能力，那就跳，大伯母支持你。”
　　许鲸没理她这话，一双清亮的眼睛仍看着许高格和林茂花，双眸不见悲喜，“校长又说，南陈一中是好学校，但比不上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我的户口在这里，他让我回家读。”
　　许鲸听郭英贞提过几次，他原本有在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读书的名额，碍于他那时的智力，他家便把他的名额给了许盛祥。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大人们心一颤，登时沉默下来。
　　林茂花望着他，张张嘴刚想说什么，他爷爷许祺鸣沉着脸打断道：“小林已经做好饭了，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春娇，你上去叫两个孩子吃饭。盛禾，你不是饿了？走，跟爷爷洗手吃饭去。”


第27章 斟酌
　　许家的饭菜比梁国涛家的要好得多，晚餐五菜一汤，有鸡有肉，每个人碗里都是雪白的大米饭。
　　众目睽睽之下，许鲸不好将饭菜分给齐云至，只能在桌下握握他的手，示意他等下回去再想办法。
　　吃完晚饭，许家人没有多聊，下了饭桌就各回各的房间。
　　许盛祥和徐盛农还想多在客厅玩一会，被许祺鸣一手一个拉着上楼时脸上还带着不情愿的神情。
　　“天气冷，早点睡罢。”许祺鸣上楼前吩咐一句，说这话时目光特地在四个儿子儿媳身上扫了一圈，眸子里隐含警告。
　　林茂花最先上楼，冷着一张脸，谁也没看。许高格赶紧跟上，在跟上之前，威严地催促许鲸一声，“盛禾，你也快去睡。”
　　许鲸略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迈着腿上楼，重新回到房间插好门。
　　这座房子的隔音不错，许鲸回到房间后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他抬眼望向半空，召唤守望号，开始使用守望号的新功能，“守望号，收集许高格房间的视频并放大到我能听清的音量，同时警戒，有人靠近我房间五米内提醒。”
　　守望号忠实地执行许鲸的命令，下一秒，许高格和林茂花房间的情景清晰展现在许鲸面前。
　　此时许高格正坐在床上，林茂花则坐在书桌前，两人相对说话，表情都不大好看。
　　“……我怎么知道盛禾会突然回来？你表姐那又没给我递消息。”
　　见许高格嘟囔，林茂花声音拔高，柳眉倒竖，“孩子想我们这做爸妈的，过年回来看看我们，还要得到你的宣召允许？！”
　　许高格道：“哪能？我这不是担心盛禾一人回来太危险，怕他走丢么？你看他，才十一岁，胆子这样大，要是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
　　林茂花冷笑，“怎么办？你们不是巴不得他出什么事，不用见到他，省得为难？”
　　“你这话说的，难道他就不是我儿子？”许高格也怒。
　　“要真是你儿子，你就好好为他打算，别什么都便宜你那侄子！”林茂花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她站起来，“你看看你哥你嫂子算盘打得多好？用我们家的名额，让你爸出学费，他们什么都不用管，孩子照样培养出来！再看看盛禾，被丢到乡下，一去就是这么多年，也没见家里谁多问过半句。”
　　沉默一会，许高格缓和语气道：“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把名额还回来，让盛禾回家住，别的免谈！”
　　“好歹等盛祥读完这学期，不然这读到一半的，你让他怎么办？”
　　“能怎么办？转学啊！”林茂花叉腰冷笑，“正好盛禾转回来读六年级，考初中也方便。”
　　“哪有这么容易？”
　　“哟，当人爸你还想容易，要容易你当年就别生啊？”林茂花气涌上心头，一把将他拽起来，推他出门，“别在我这里磨叽，现在就去跟你爸说，不说那就是缩头乌龟王八蛋！”
　　许高格还想转身和她讲道理，林茂花“砰”一声在许高格面前拍上门。
　　许高格无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垂头丧气地转身往老爸许祺鸣的房间走去。
　　守望号的收音效果很不错，许鲸长呼一口气，他这世的母亲对把他送到乡下去也不满，并非不满儿子被耽误，而是不满自己这个小家被大哥大嫂他们占了便宜。
　　许鲸皱着眉头，有矛盾就成，有矛盾才会有破绽。
　　齐云至似乎明白许高格和林茂花夫妇俩与许鲸的关系，有些担忧地看着许鲸。
　　许鲸冲他笑了一下，想到去了许祺鸣房间的许高格，忙让守望号改为收集许祺鸣房间的声音信息。
　　许祺鸣房间的谈话才刚开始，许祺鸣让儿子坐在椅子上，问：“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许高格低着头，“爸，我心里很乱。”
　　“乱什么？茂花跟你吵吵了？”许祺鸣抬眉看他一眼，颇有些无奈，“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温吞，拿不定主意。你一大老爷们，还怕茂花？说出去都得被人笑话。”
　　“不是这事。”许高格忍不住抬起头跟他爸说道：“刚吃饭的时候您也不让我们说，您就说说吧，盛禾这事您怎么想？他千里迢迢找过来，你是亲爷爷，我是亲爸，我们总得想象办法让他留在这里读书吧？”
　　许祺鸣一听就知道他的想法，不由微皱着眉头道：“盛禾他聪明，去哪读都一样。盛祥都在箐箐小学读这么久了，眼看要升五年级考初中，你这做叔叔的忍心？高格，你别忘了，当年你读书可是你哥辍学挣钱供你上的，你长大就这样回报他？”
　　“不是，”许高格忍不住提高了点声音反驳，“盛禾多聪明，刚清醒就能跳级考初中了，这样的孩子我们家不好好培养，不是闹笑话么？”
　　“孩子聪明，放到哪里都聪明。南陈一中不错，我在这都听说过这所中学的名声。他先去那里读初中，等考高中的时候我们再寻摸寻摸把他转回来，到时也一样。”说到这里，许祺鸣放缓语气，“我有个同学在南陈那边的教育局当一个小领导，到时我跟那边通通气。”
　　许高格沉默一会，道：“爸，你也知道盛禾聪明，他嘴上不说，心跟明镜似的。”
　　“盛祥上学占那名额学校在盛禾一出生的时候就给盛禾了，说到底，这是抢了盛禾的东西给盛祥，就算我这当爸的没意见，盛禾长大了难道不会多想？到时候我们父子离心，爷孙离心，盛禾要没什么出息也就算了，他要是成才，吃亏的还不是我们？”
　　“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多补偿补偿盛禾，他已经十多岁了，从小就在乡下养着，就算接他到这里读书，他也不一定适应。”
　　许祺鸣手放在膝盖上，长吁一口气，“你也知道十多岁的小孩正是要面子的时候，他同学钢琴、舞蹈、绘画，个个都有才艺，他什么都不会，到时要是被同学排挤，说不定还会害了他，我看还是让他在南陈一中读，等他再长大些接他下来。”
　　许高格一脸不赞同，正要开口说话，许祺鸣却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听自己说，“高格，我知道这事委屈了你和茂花，也委屈盛禾，爸在别的地方再想想办法。”
　　“我们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虽然不错，但比起中游和下游来，特别是下游，那是差得远。我有个同学，拐弯抹角和长江中游综合服务中心那边的农研所有点关系，我去活动活动，看能不能把你调过去。”
　　许祺鸣叹口气，接着说道：“至于盛禾，我知道他聪明，茂花表姐她们寄来的信我也看了。我看这样，乡下那份祖业就挂到盛禾名下，户口也让他迁过去，那份东西就算家里补偿给他，其他人再每份。”
　　许高格有些心动，不过这两样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实现，他有些踌躇。
　　许祺鸣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叹一声，“高格，爸跟你都对不起你哥啊。那时那么困难，你成绩不错，你哥也不差吧？他愣是咬牙辍学供你上，你说他当年要是没辍学，继续往下读，以你哥的聪明才智，难道考一个研究员还考不上？哪里用得着处处求你？”
　　“再说，就算他考不上，要是他当时不供你，你拿什么去考大学，当研究员？高格，做人要讲良心呐。茂花和你哥原本就不是一家人，她有意见我也不说什么，你和你哥可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你也由着茂花算计？”
　　许高格被他爸这一番话羞得脸通红，许祺鸣继续跟他掏心窝子，“你当人爸，你爸也当人爸，当人老爸的都为孩子着想。你跟你哥是亲兄弟，长大后差距已经越拉越大，要是我这当爸的再不拉你哥一把，等爸百年后，你哥他要落到什么地方去？”
　　“爸也不是存心掏你的东西补你哥，爸就是想着，你跟你哥，一家有一个孩子能受比较好的教育，以后走得远些，还能互相扶持。要是盛禾小时候脑子好好的，爸也不会打这个主意，那时盛禾那样的状况，根本上不了学，爸也是顺势而为。”
　　“现在盛禾好了，这当然值得高兴，但你想想，盛祥又做错了什么？突然就要被送去差学校，和陌生人相处，这样的落差大人都受不了，盛祥他就能受得了？要是一个处理不好，盛祥他这辈子就毁了，你忍心？”
　　许祺鸣说到这里声音沙哑，许高格眼眶也变得通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许祺鸣拍拍儿子的肩膀，“唉，去休息吧，你和茂花要是实在不能接受，爸也不逼你。”
　　许高格红着眼眶，低哑道：“爸，就听你的，等以后再找机会把盛禾活动过来，别动盛祥那学籍。”
　　“爸再想想办法。”许祺鸣叹着气拍拍儿子的肩，将儿子送出房间。
　　许鲸看着这实时投影的情景，心下黯然。所有人都没有错，只是人有远近亲疏罢了。


第28章 种子
　　许鲸因常年夜晚活动，白天一般起得比较晚。
　　他起床下来，林姨笑眯眯地招呼他吃早饭，许鲸特地左右看了看，问林姨，“林姨，爷爷他们还在休息吗？要不要我去叫他们吃早饭？”
　　“不用，他们已经上班上学去了。”林姨给许鲸端了一盆面，上面卧着几个饺子和一个煎蛋，“家里只剩你跟我，你快吃。”
　　“谢谢林姨。”许鲸忙接过碗，朝林姨笑了笑。
　　“吃完再叫我。”林姨用围裙擦擦手，她得回厨房清洗灶台碗柜。
　　许鲸看她低着头干活，特地换了个位置，在她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夹着面示意齐云至先来一口。
　　林姨昨天见识过许鲸的饭量，给他准备的早餐量比较足，满满一盘早餐沉甸甸，两个人分食虽不够，垫肚却完全不成问题。
　　齐云至昨日见许鲸听完许高格和许祺鸣的对话后愣了很久，眼里便一直挂着化不开的担忧。他表达能力不怎么行，心里却还算清明，此时见许鲸把面条夹过来给他吃，推推面条，让许鲸自己吃。
　　“齐大哥，你吃，我不饿。”许鲸干脆把筷子塞到他手上，低声道：“你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快垫垫肚，等一会我们再找机会去外面吃。”
　　齐云至定定地看了许鲸一会，拿起筷子，夹着煎蛋放到他嘴边，非得等他咬一口，才肯接下去吃，后面的饺子和面也是如此。
　　他吃完一顿早餐，许鲸在旁边跟着混了个半饱。
　　林姨做事麻利，手艺也很不错，许鲸把盘子送进去的时候特地谢谢她，又道：“林姨，你煮的面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你太瘦了。”林姨握握许鲸的胳膊，感叹，“你还没人小姑娘胳膊粗。”
　　“已经吃得够多了，谢谢林姨。”
　　林姨打量他，叹气般说道：“你别怕，在家别的不说，饭总要吃饱。”
　　许鲸笑道：“我没客气。对了，林姨，我想出去逛逛，可以么？”
　　“去哪逛？”一说到这个，林姨不由紧张起来，“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这么大，你认得路吗？要是走丢了怎么办？你等等，我搞完卫生要出去买菜，你再跟我一起去吧？”
　　许鲸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她，祈求道：“我就想去走走，我不怕迷路，我一个人从仁源生活区走到这里都没迷路，在这里也不会迷路。您放心，要是真不会路，我就去找警察。”
　　林姨仍不同意，“要是找不到警察，你问谁去？等我一会，我搞完卫生陪你去逛逛。”
　　许鲸问她，“林姨，我想去逛弟弟读的箐箐小学，可以吗？”
　　林姨心里咯噔一下，问：“都放寒假了，箐箐小学又没有人留在那里，有什么好逛的？你弟弟他们也不在箐箐小学，他们去另外的地方上补习班去了。”
　　许鲸坚持，“我就想去看看，林姨，您就让我去吧。我保证在中午吃饭前回来。”说着，许鲸声音低了些，“我就想看看弟弟他们读的学校是什么模样。”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仰着头看人的时候简直要看进人心里去。林姨本就同情他，被他这么一看，心软得一塌糊涂，“你想去就去吧，等会我买完菜陪你去。”
　　“不用。”许鲸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我不耽误您做事。”
　　林姨受雇于许家，许家恨不得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干活，省得白花了这笔请阿姨的钱。
　　许鲸成年人的思维，单从林姨一天擦几次灶台这点就看出她在许家过得并不轻松，行动上便多了几分体谅。
　　林姨无声一叹，考虑了一会，最终摸摸许鲸的脑袋，“也好，你想去逛逛就去吧，记得早点回来，要不林姨可要出去找你了。”
　　“林姨您放心。”
　　得到林姨准许后，许鲸跟齐云至出门。
　　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不愧为城市，外表看上去跟仁源生活区完全不像同一时空的产物。
　　这里大街上人来人往，周围店铺窗几明净，柜台整洁典雅，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活力。大部分店铺里头客人来来往往，看着生意很是兴旺。
　　许鲸挑了一家比较多人的面店，进去柜台看餐牌。
　　大城市物价贵，一碗面最便宜都要两块五，跟仁源生活区附近几个生活区天差地别。
　　许鲸点了一碗牛肉面，柜台上的服务员端出来，放在柜台上给许鲸，放慢了声音嘱咐道：“小朋友，小心拿，汤很烫。”
　　许鲸一看汤偏少，问：“姐姐，可以多给我点汤吗？我喜欢喝汤。”
　　“好的，稍等。”服务员看了眼面碗，说：“小朋友，你先去坐着，我等会儿帮你端过去吧。”
　　三块二一碗牛肉面，五片牛肉，三条青菜，一团面，外加两勺汤，分量一般，味道还不错。许鲸心疼地左右看看，这店里生意不错，上座率达百分之八十。
　　在这种地方开个店，不知道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要是他把菜卖来这种地方，一个月又能挣多少钱？许鲸心里琢磨，他手头上的钱和积分虽然不能兑换，但有钱的话，他可以在现实中买物资，然后再卖给守望号赚积分。
　　周围没有监控，许鲸特地挑角落的位置，谁也没发现他和齐云至分食了整碗面，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吃碗面后，许鲸问过路人，特地找去附近最大的种子市场。
　　光采集，仁源生活区那一片能吃的植物已被他和齐云至采得差不多，接下来一段时间，如果他不想别的办法，他们的收入将会越来越少。
　　他先前就想过种点什么换积分，这次过来大城市，正好看有没有什么种子要带回去。
　　每个生活区外面都有大片的沃土被撂荒，他买到种子之后也不用怎么费神，洒下种子，偶尔浇浇水施施肥除除草，收入差不多就行。
　　那么多田土，一个地方收一点，加起来，他的收益将会很可观。
　　除种菜外，许鲸还想找一找能不能找到药材种子。他现在上山采药采的都是野生的草药。他们那片长着，他就能采到，他们那片没有，他什么也收获不到。
　　仁源生活区附近山上水热条件那样好，适合生长的药材大把，只有那么几种长在那里，实在可惜。并非打算把野生药材变成种植药材，他只是想给那里引点种，至于种子洒下去后什么时候有收获，那就得看进一步谋划和老天的安排。
　　许鲸心里慢慢打算，这种收入多一点是一点，收入的来源多了，齐大哥治病要用的积分也能早点攒齐。


第29章 气氛
　　许家附近卖种子的地方就在市场旁边，卖种子只是捎带，这一条街上花鸟虫鱼卖什么的都有。
　　守望号的商城也有种子卖，不过上面卖的种子比现实世界贵了不少，它通常以颗为单位，一颗种子就能卖几积分甚至十几，几十积分。
　　许鲸跟着人群走，走了一圈，看各家标的价钱，最终挑标价最低且客流量不少的那一家进去。
　　“小弟弟，买什么呀？”老板站起来热情地招呼，“随便看看。”
　　许鲸在她店内逛了一圈，去看店外摊子上摆着的种子，“阿姨，这些种子怎么卖呀？”
　　“这要看你买哪种。”老板笑眯眯，“你要买的多，阿姨就便宜点。”
　　许鲸拿起一包西红柿种子，“西红柿种子多少钱？”
　　“这个一包三毛钱，里面有五十颗种子，要是单买也行，一毛钱十颗。”
　　“芥菜种也一样吗？”
　　“这几种菜都一样。”老板过来捡出几包种子，许鲸定睛一看，都是些茄子、南瓜、白菜等最常见的种子，老板又道：“我这里还有草莓种子，很受学生欢迎，你要不要试试？”
　　许鲸一样拿了一包，又问：“阿姨，你这里有药材的种子买吗？”
　　“什么药材？我这里有紫苏种子、琵琶种子。”
　　紫苏解热散寒，琵琶止咳平喘，勉强也算药材，许鲸不大满意，探头仔细翻看，“没有其他的？”
　　老板边帮他包种子边笑，“我这里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种子，要是专门买那些药材，你得专门找人去问问。琵琶和紫苏种子要不要，要我便宜点给你，紫苏种子一毛三颗，琵琶种子一毛一颗。”
　　许鲸点头，“要，都要三颗。”
　　“行，一共两块二。”老板用纸把所有种子一包，麻利地用绳子将它们捆起来，笑着递给许鲸。
　　许鲸付好钱，又去另外几个小摊子把这家没有的种子补上。
　　有些种子现在就可以种下去，有些种子则要等到开春甚至再暖和点才能种。许鲸走出市场后，特地找偏僻的小巷，把种子交给齐云至收好。
　　买完种子，许鲸去箐箐小学看了看。
　　箐箐小学占地极大，许鲸从围栏望进去，里面篮球场，足球场，跑道样样不缺就罢了，甚至还有游泳池。它的教学楼也很高很漂亮，配色典雅，许鲸特地数了一下，这教学楼有六层。
　　许鲸走到箐箐小学的正面，恢弘大气的校门口左边挂着一排牌匾，如长江流域示范小学，特殊人类追踪研究基地，长江长华科技研究所合作学校等，每一块牌匾都颇令人敬畏。
　　许鲸不由想到仁源小学教室外已经被踏得结结实实的黄泥地，想到树下挂着的那块大铁环。仁源小学根本没有上课铃声，每次上下课都需要老师看着时间去敲那铁环提醒学生。
　　看过箐箐小学，回去许鲸也没多言。
　　林姨看他很平静，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中午吃饭时，桌上的菜只有两个，里面却有肉有菜，内容丰富得很。
　　许鲸一看就知道她有意照顾自己，道谢道：“谢谢林姨。”
　　“别客气，多吃点。”林姨给他夹了一大筷子菜。
　　许鲸朝她笑笑，安静地吃起饭来。他刚刚回来的时候在外面买了饭菜让齐云至先吃，现在倒不必惦记这事。
　　吃完午饭，许鲸睡了一觉，直到太阳快下山时才被楼下的声音吵醒。
　　许鲸躺在床上听了好一会儿，听出了许盛祥和徐盛农的声音，估计两人上完了寒假补习班回家。翻个身，许鲸不想再睡下去，干脆起床下楼，别的不说，能套套话也好。
　　从楼梯上看到许鲸，许盛祥和许盛农对视一眼，两人手拉这手离开那篇区域。
　　许鲸也不在意，抬腿往他们旁边走过去，“你们在玩什么呀？”
　　许盛农抿抿嘴，没有理他。倒是许盛祥看一眼许盛农，再看一眼许鲸，开口回答道：“玩小猫找老鼠。”
　　许盛农生气，猛地甩开许盛祥的手，瞪他一眼，“他来就是要抢你东西，你还跟他说话干什么？！”
　　说完许盛农便冷着脸站起来直接走了，许鲸沉默地目送他的背影上楼。
　　许盛祥看许鲸一眼，犹豫一下，说：“我，我也上去了。”
　　许鲸看他匆匆忙忙地上楼，站在原地，没再跟上去，转身走进厨房。
　　林姨看见他，问：“怎么没跟盛祥，盛农他们一起玩？”
　　“他们上楼去了，林姨，我帮你做饭吧。”
　　林姨笑笑，伸手轻轻推他出去，“男孩子做什么饭？”
　　“没事，让我帮您吧，我在乡下也会做饭。”
　　许鲸坚持，林姨只好给他一碗蒜，让他剥蒜。
　　许鲸过完年就十二岁，在这个时代已不会完全被当做小孩。按照这边的法律，一旦到了十四岁，就能单独立户，承担成人的责任。
　　这条法律源于动荡结束后的初期，近几年不停有法律专家提出要改，一时也没有更改好。
　　许祺鸣下来看报纸，听到厨房有说话声，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一眼看见许鲸正在剥蒜，他脸立即黑下来，眼睛一瞪，眼看就要说林姨。
　　许鲸扬扬手中的蒜，“爷爷，我在楼上呆得无聊，特地下来找点事情做。”
　　许祺鸣的面色好看了些，“要是无聊可以看看书看看报，厨房的活计有小林就行了，男子汉大丈夫，整天围着灶台转有什么出息？”
　　“没事。”许鲸笑笑，“我在表姨家要摘菜洗碗擦灶台，各种零零碎碎的活也是我干，我都习惯了。”
　　许祺鸣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道：“在你表姨家和在家能一样吗？”
　　许鲸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看着他，道：“自然不一样，表姨家对我不大好，家里对我比较好。爷爷，我能不回去表姨家么？”
　　许祺鸣脸上一热，对上许鲸那双冷静的眼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林姨在一旁炒菜炒得滋滋作响，一门心思地干活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许鲸觑着他的脸色，见他为难，沉默地没在开口。
　　晚饭桌上，一家人刚开饭，许鲸突然开口问他爸许高格，“爸，过完年我能不去表姨家么？我在那里要干很多活，他家也对我不太好。”
　　一桌子人脸上都挂着吃惊的表情，许鲸的大伯大伯母对视一眼，没出声。
　　林茂花拉着脸，忍着气没说话，用手肘杵了一下许高格，示意他回答儿子。
　　许高格干笑一声，“盛禾，你不是说想跳级去读初中？要是不去表姨家，不好跳级啊。”
　　“不跳也可以。”许鲸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他的视线扫了周围大人一圈，最后停留在许高格脸上，问道：“我不想被送去表姨家。我做错了什么？盛祥和盛农都可以留在家里，我就要被送去乡下。”


第30章 断绝
　　许高格盯着许鲸的正脸，内心十分震惊。许鲸不在他身边长大，不知被灌输了什么，变得这般目无尊长，满嘴混账话。
　　一桌人都在这里看着，许高格有些下不来台，他羞恼道：“你小时候条件不好，家里没办法才送你去乡下！这些年来，家里是没给你寄钱还是没给你寄粮？你就这么跟我们说话？”
　　“就算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现在如何？”许鲸的表情很冷，“难道现在也没办法？”
　　许高格被他的眼神激得心头火起，猛一拍桌子，死死盯着许鲸道：“你这小王八蛋跟谁说话？我养你难道还欠你的？把你养到这么大，就为了让你质问我？”
　　“是你养的么？就出了点钱，把我扔到乡下也好意思说养？”许鲸心头火越滚，面上越冷静，他坐在一旁眉毛都未动，“你看看你侄子，再看看你小儿子，我比他们大两三岁，个头还没他们高，身体也远没他们健壮！表姨他家有子有女，会怎么养我你猜不到？”
　　“小王八蛋放什么屁？！”许高格勃然大怒，站起来撸袖子就要打许鲸，“妈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老子了？”
　　许鲸冷冷地看着他，“你打，只要你敢打一下，我就报警家暴，看你工作保不保得住！”
　　许高格怒气更甚，旁边林茂花和他大哥许高成忙拉住他。许高格用力想挣脱他们两人，嘴里喘着粗气道：“你们松开我，让我打死这白眼狼！我要是不寄钱回去，这白眼狼早被扔去野外埋了，还能在这大放厥词？”
　　许鲸冷笑，“那时我生病智力不大正常，你还把我送去别人家养，敢说心里没抱着等别人把我养死，然后一了百了的心思？”
　　许高格内心隐秘的想法被他说中少许，又惊又怒，面皮涨得通红。
　　林茂花的脸色也不好看，“许盛禾，你怎么说话的？”
　　“难道不是？”许鲸直视林茂花的眼睛，“你们心里要是真有我，听见我好转的消息后会无动于衷，压根不来看我一眼？”
　　林茂花无言以对，半晌，她失望道：“你爸说得对，我们就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不懂得感恩不说，还处处想咬我们一口。”
　　“恩？”许鲸冷笑一声，“从我五六岁起就把我扔到乡下不闻不问，你们对我也算得上恩？你们为我花的时间精力还不如别人养条狗！”
　　许高格道：“我要知道你会这样，当初生下来就应该把你扔马桶淹死！养条狗也好过养你！”
　　“谁稀罕你养？”许鲸走下饭桌，从一旁的茶几上抓起纸笔，怒道：“来，我们今天就断绝父子母子关系，谁还扯一起谁就是王八蛋！”
　　许高格伸手夺过纸笔，甩开笔帽，立即动手写字。
　　许祺鸣一把抓住许高格的手，一双略带混浊的眼睛盯着许鲸，威严道：“好了，大晚上的，在饭桌上胡闹像什么话？高格你少说两句，小林，你带盛禾上楼去吃饭。”
　　许鲸躲开林姨来牵自己的手，冷笑道：“我不去，快写关系断绝书，拿到我就走，再不沾你家一分一毫。”
　　“你一孩子，气性这么大干什么？”许祺鸣语气不好，道：“难道你爸妈还不能说你两句？”
　　“没什么好说的。”许鲸冷漠，“我听说盛祥读菁菁小学用的是我的名额？反正我也用不上，干脆写信去取消好了。”
　　许祺鸣听出他话里有话，皱眉道：“眼看就要过年，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盛禾，这个家确实有些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说说，别绕弯子。”
　　“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想要自由。”许鲸看着他，“这么多年，我不想再寄人檐下。”
　　许祺鸣盯着他认真的脸盯了好一会，道：“你才十二岁不到，现在谈这个太早，过几年再说，爷爷给你单独立户。”
　　“现在立，谁知道过几年什么形式？”许鲸不为所动，“就算我现在立不了户，我们也可以签一份契约，说明情况，等我满十四岁后我自己去迁户口。”
　　“你没房没产，迁到哪里去？”
　　“这就不用你们关心了。”许鲸接着道：“签好协议，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就行。”
　　“说什么傻话，你一人难道还能生存下去？”
　　“有什么不能？”许鲸反问，“我这些年来比一个人生存还能好多少不成？”
　　许祺鸣及许高格几人只想拖着，许鲸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态度强硬地要求签协议，以后不再往来。
　　许祺鸣没办法，只好在饭桌上跟许鲸签好相关协议，写明等许鲸一满十四岁，拥有立户的能力后就让他单独立户。此外，许鲸的一切行为，除开违法犯罪外，他们都不干涉。
　　许鲸很满意地收起这张纸，他也清楚，这纸文书其实没多大的法律效益，不过有这东西，他以后要做什么事都方便许多。
　　签好协议后，双方的态度都缓和了一些，许高格问：“过完年你不回仁源生活区？”
　　“回，我学籍还在那里，为什么不回？”
　　许高格冷笑，“口气那么大，我还以为你用不着靠我们的关系，用不着住你表姨家了。”
　　“当然不住。”许鲸看他，面无表情，“我住表姨家干什么，每天被驱使着干活么？”
　　一桌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一大早，许鲸换上来时的旧衣服旧鞋袜，准备回去。
　　许家人吃了一惊，没想到他气性这样大。许高格和林茂花脸色完全僵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许祺鸣有心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起，就算全了面子，里子也要受罪。他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干脆让许鲸去，于是端坐在上首，板着脸不说话。
　　林姨一双眼里含着担心，短短几分钟内往许鲸这边扫了七八遍，奈何一屋子许家人在这里，她什么也不敢说。
　　许鲸不在意地扫他们一眼，道：“家人做成这样，也是我们有缘无分，以后少来往吧。”
　　说完，许鲸带齐云至出门。
　　许鲸身上只带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他的相关证件，齐云至身上背的竹篓里装满了他们这几天买的东西。
　　出了门，许鲸半点没停留，直接叫了个人力三轮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过了好一会，许家人才出来打听消息，听闻许鲸坐上人力三轮车已经离开之后，一家人面面相觑，眼里都挂着难以置信。
　　这小王八蛋，就这么轻易走了？


第31章 租房
　　此时离过年还有十几天，火车票不难买，许鲸一去火车站就买到了坐票。
　　火车十二点多开，许鲸先和齐云至去吃了份量大实惠的三鲜面填肚子，回来坐在火车站的座位上候车时，他心里突然有些愁。
　　许家的事算告一段落，他短时间内不必为此感到烦忧。若从梁国涛家搬出去，日后行动也比较自由，不必每晚偷偷出去找食物。
　　不过吃穿住行处处都要钱，许鲸盘算，他这点家底还是太浅了些，压根经不起花销。
　　许鲸算了下手头的钱，这几天吃饭买东西坐车，他一共用了七十多块，手头上还剩两百八十多。
　　他一回仁源生活区马上就要租房租地，这点钱看着不少，真要用起来其实顶不了什么事。
　　一路上许鲸都在出神地想以后的生活，齐云至在一旁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许鲸发现后，朝他笑笑，示意他不必担心。
　　齐云至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抬起的手略停顿了几秒。
　　火车在路上停了一段时间，第二天早上六点多，许鲸和齐云至才回到南陈生活区。
　　在火车上坐了这么长时间并不好受，许鲸和齐云至身子都有些僵，两人离开火车站，特地绕路去南陈生活区主街吃早餐，并在街上逛了逛。
　　在购置生活用品时，许鲸特地在集市上买了些糖果和点心，放在刚买好的背篓里，采购齐全，这才背着背篓和齐云至慢慢往仁源生活区走。
　　两人在火车上睡过，现在倒不困，不过南陈生活区与仁源生活区离得有些远，修好路的地方极少，大部分路都是山路，路比较难走。
　　走到无人处，齐云至接过许鲸背上的背篓，把两个背篓的东西放在一处，连空的背篓也和自己原来背上背的那个重叠在一起，不让许鲸拿半分重物。
　　许鲸摸摸背篓，嘱咐道：“齐大哥，你要是累，就把背篓给我背啊。”
　　隔了一会，齐云至摇头，“不累。”
　　两人并排往山里走。
　　他们为避开梁家视线，前几天来南陈生活区乘火车时特地选了夜晚，当时赶得急，光线不好，许鲸便没有观察道路两侧的情景。
　　此时正值白天，视野好得很，他们也不着急回仁源生活区，干脆边找蕴含生物能比较高的植物边赶路，顺便挣点积分。
　　此时虽是冬天，但秋天成熟的果实如柿子等还有少许挂在枝上，齐云至见了，往往会看向许鲸，但凡他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齐云至便会放下背篓，爬上树伸长手去给许鲸摘果。
　　齐云至对辨别食物是否安全有自身特殊的一套，他采下的食物，十之八九都可以食用。
　　许鲸和齐云至吃了一部分当零食，另外放了一小份在背篓里，打算带回去吃，剩下的则全交易给守望号。
　　半天下来，许鲸获取了十二点六七积分，短短几个小时能有这个收获，许鲸心情非常不错。
　　回到仁源生活区附近，天就黑了下来，许鲸不好去打扰梁国涛一家，干脆和齐云至在他们的秘密基地里住了一晚。
　　他们去长江中上游生活中心也就一个星期，小屋子里面摆设如旧，许鲸在里面做了一顿饭，两人吃完，简单洗漱一下，早早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许鲸依靠生物钟自然醒来，打个哈欠，齐云至在他醒来的那一刻也睁开了眼睛。
　　两人洗漱好，吃过昨晚剩下来的食物当早餐，许鲸背着给梁国涛家买的礼物往山下赶。
　　一年四季，冬日农闲，梁国涛一家人难得都在家，没有出门。
　　许鲸上门的时候，梁家正在吃早饭。
　　郭英贞远远见到他，将筷子摔在桌上，等他走到近前，皮笑肉不笑道：“还真长本事了，这么多天不见着家，现在回来干嘛？”
　　许鲸离开前特地留下过一封书信说明情况，见状不由一怔。他很快回过神，神色如常，“表姨，我想我爸爸妈妈了，就回了趟家。”
　　“大老远地跑去了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郭英贞冷着脸问，“好不容易回到家，怎么这么急匆匆地赶回来，不在家多住一顿时间？舍不得表姨家了？”
　　“我要跳级，我家让我来办手续。”
　　许鲸避开郭英贞话里的锋芒，拿出许祺鸣及许高格给他签的文书，上面写明除开违法犯罪，许家不干涉他的一切行为，“这些年来给表姨你们添了麻烦，我年岁渐长，很快就要单独立户，再在您家住着也不合适，我打算从今天起搬出去。”
　　他说得冷静，这话却似在梁国涛一家人心里炸了个惊雷。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不确定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梁国涛先回过神来，仔细看过许鲸的文书几遍，确定这并非伪造后，神色略显焦急地追问：“你要搬到哪里去？以后不在仁源小学读书了？”
　　“我学籍在这里，还要读半年。”许鲸拿出糖果与糕点，笑笑，“这是我在南陈生活区买的，表姨，表姨夫，你们尝尝。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许鲸放下东西，也不等梁家人应，背着背篓回头往外走。
　　郭英贞和梁国涛对视一眼，两人皆满眼震惊。
　　李银秀这才听明白，她指着许鲸的背影，问：“这小子不在我们家住了？”
　　过了好一会，梁国涛方点头，有些叹息道：“不在了，他翅膀也长硬了，随他去吧。”
　　“他不在我们家住，也不回他自己的家，这么小小年纪，他能去哪？”李银秀仍觉难以想象，“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国涛你跟着去看看，好歹也算你外甥。”
　　梁国涛一想也觉得有理，便放下碗筷，对郭英贞及李银秀道：“我跟上去看看。”
　　许鲸离开通往梁国涛家的那条小路，目的明确地望梁化禹家走。
　　梁化禹他家世代行医，现在W射线盛行，便没再开医馆。他爸没再做这行，他叔叔却考了出去，在外面大生活区的医院里面做医生。
　　他家算是仁源生活区难得的富户，哪怕并不在仁源生活区住，家里叔伯几个在本生活区也都盖有房子。目前他家的房子大多由梁化禹父母打理照料，许鲸打算去他家碰碰运气，看他家是否有房出租。
　　仁源生活区不算大，谁家有什么风吹草动整个生活区的人都清楚。路上不少人看到许鲸，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询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
　　许鲸统一回复说回了趟家，跟梁化禹他妈妈也是如此回答。
　　他妈妈瞪圆眼睛，吃惊道：“那么远，就你一个人回去？”
　　许鲸点头，“其实也不算多远，坐火车去的，只要注意上下车就行。”
　　“嚯，还不算多远，要搁我，我可不行。”她吁口气，“不过你也太客气了，回一趟家还记着梁化禹？”
　　“应该的。”许鲸点头，开口道：“阿姨，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求您。”
　　“哎，求不求的说得那么严重，什么事呀？”
　　许鲸道：“我想租您家的房。”


第32章 租地
　　许鲸面容严肃，要租房子之类的话语不似玩笑。
　　“啊？”迟疑一瞬，梁化禹妈妈搓搓手，问：“你不是住在英贞妹子家，怎么还要租房？”
　　“我马上要考初中，需要一个能安静备考的环境，我家建议我出来租房住。”
　　梁化禹妈妈为难道：“小禾，你还这么小，再怎么备考也要人照顾啊。不是阿姨不租给你，你一个人怎么生活？”
　　见她这态度，许鲸心里有数，笑道：“我也就问问，要是阿姨您为难就算了，当我没说。”
　　“哎，其实也不一定就不行，主要你一孩子单独住不太好。”梁化禹妈妈局促问道：“要不你再回去跟你表姨说说？她要是同意，你就尽管过来住！也别说租不租，你当自己家就行。”
　　许鲸知道她不想得罪郭英贞，便笑笑没说话，再略坐了坐，许鲸离开她家，转道去另一户人家。
　　这家人也姓梁，男主人叫梁学愚，和梁国涛家正好呈对角线状分布，走路要十几分钟才能走到。
　　他家和梁国涛家关系不太好，因梁学愚格外斤斤计较，他家和仁源生活区大部分人家关系都不太好。
　　这户人家不算厚道，却是仁源生活区少数有房可租的人家。除房子外，他家还有地。梁学愚三个儿子都在外面的生活区工作，一家十二亩地全压在梁学愚和他老伴身上。
　　梁学愚家自己耕不完，每年都要租几亩地给别人耕。秋天，梁学愚不巧跟租他家地的人闹矛盾，那家人一气之下，直接放弃租梁学愚家的地，因此他家还有几亩地在手上没租出去。
　　许鲸过来他家，就是想租房租地一口气弄齐全。
　　梁学愚的老伴饶金凤见许鲸突然找上门来，十分惊讶，忙打开门问：“小禾，你有什么事呀？”
　　许鲸道：“有些正事想跟您家商量，能进去说么？”
　　饶金凤心里纳闷他有什么事，不过仍让他进去。招呼他在客厅坐下后，饶金凤找出家里糖罐子，倒了碗放糖的白开水给他，“先喝口茶，我老头出门等会就回来了。”
　　“谢谢饶婆婆。”许鲸将茶碗挪了挪，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饶婆婆，你家的地租出去没有？”
　　“还没有。”饶金凤脸上立刻带着希冀，她上半身微微倾斜，凑近许鲸些许，低声问：“你表姨他们让你来问的？”
　　许鲸摇摇头，“不，这话我为自己问。饶婆婆，你家的地要是没租出去，租给我成么？我按市价给你们钱。还有房子，你们以前不是租给过来这里画画的学生么，要是方便的话，租我一间？房租我照给。”
　　饶金凤纳闷，问：“你要房子和地干什么？”
　　“我自己住，自己耕田。”
　　饶金凤坐直身子，连连摆手劝他，“这可不成，你一个小孩，租房租地哪里成？”
　　许鲸面色不变，“饶婆婆，我已经不小了，过两年就能成家立户。”
　　饶金凤还是不答应，连连道：“不成不成，要是把房子和地租给你，不是欺负你吗？小禾啊，听饶婆婆一句劝，就算你跟你表姨他们拌了嘴，他们也还是你亲戚。住在亲戚家不比在外面方便？”
　　许鲸前阵子离开仁源生活区回家的事情，仁源生活区众人皆有所耳闻。大伙倒不觉得许鲸真回了趟家，只猜他是不是离家出走，在哪里流浪了三四天。
　　许鲸知她好意，认真道：“饶婆婆，我没跟表姨他们拌嘴，我就是想搬出来住。我前几天回了趟家里，跟家里说过这事，我家也答应了，一切都由我做主，他们不干涉。”
　　梁学愚背着柴从外面进来，只听见后半句，一见家里来的是许鲸，脸有些黑，“你小子来干什么？”
　　许鲸看向他，礼貌道：“我想租您家的地和房子，过来问问。”
　　“不租。”梁学愚一口回绝，“我家的地不租给梁国涛家。”
　　许鲸看着他拿起茶缸咕嘟咕嘟灌水，道：“不是租给我表姨夫，是租给我。”
　　梁学愚放下茶缸，抹一把嘴，斜睨他，嘲笑道：“你小子毛长出来了没？就想租房租地。”
　　“过两年我便能立户，要是时间往前推几十年，我年纪也不算小，出来干活和壮劳力也差不了太多。”
　　“嘿！”梁学愚被他这番话逗得脸上又挂着点讽刺，“就凭你这小胳膊小腿？”
　　“我人是瘦了点，不过种田又不只靠力气。要真让我去种田，一般人真不一定比得上我。”
　　梁学愚听着他说话，不禁摇摇头，“人小，口气倒狂。来跟我说说，你打算租多少地？”
　　“老头子！”饶金凤禁不住喊梁学愚，“你这是干什么？还真打算把地租给小孩呐？”
　　许鲸插嘴道：“饶婆婆，我家里已经答应由我做主，我并不算一般的小孩。”接着，他转头对上梁学愚上挑的眉，问：“您有多少地可以租给我？”
　　“地我可就多了，五亩不嫌少，八亩不嫌多。你一小孩，租你三分地玩玩，你还想租多少？”
　　“五亩，我想向您租五亩地。”
　　梁学愚见他神色认真，脸上嘲讽的笑渐渐收起来，眉头微皱，“你说真的？”
　　许鲸二话不说，把和家里签的文书掏出来递给梁学愚看，“半句不假。我以后的生活开销自己挣，租五亩田不算多。”
　　梁学愚接过去，仔仔细细看过之后，嗤笑一声，“你这短胳膊细腿，五亩地，天天不上学让你从早到晚呆在田里，你都忙不完农活。两亩，你要真想种，我租两亩给你。”
　　饶金凤见他们真打算定下，心里着急，又不好说，只能劝许鲸道：“这么大的事，你还是回去跟你表姨他们商量一下？”
　　“不用。”许鲸朝饶金凤笑笑，“我以后一个人生活，所有事情我自己做主就行。”
　　饶金凤还想劝，梁学愚却赞赏道：“有魄力！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家在生产基地靠边的地方正好有两亩地，房子离地不算远，你要是想租，我带你看看房子和地去。”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许鲸提议，“早点看完，我早点定下来，省得浪费您的时间。”


第33章 合同
　　梁学愚带许鲸去看他家的地。
　　梁学愚要租给许鲸的两亩地在生产基地的西北边，就在山脚下，全江支流之一在不远处缓缓流过，配合着水渠，取水十分方便。
　　这两亩地还算方正，大致呈长方形。土地比较肥沃，地里的泥土颜色偏黝黑，一望便知已经耕熟，肥力不错。
　　许鲸站在田埂上，打量着这两块土地，心里颇满意。
　　梁学愚在一旁说道：“一块一亩一，一块八分多，加起来大约两亩。这些都是好田，你要租的话，亏不了。”
　　许鲸点头道：“这我知道，多谢您照顾。您方便现在带我去看看房子么？”
　　“本就打算带你去。”梁学愚抬脚顺着田埂往生产基地外走，许鲸赶紧跟上。
　　梁学愚要租那房子实际是他家老大的，他大儿子在外头工作，每年回来的时间极少。这房子离梁学愚家有些远，他来打理的次数有限。
　　房子久不住人，一推门就能感觉到一股荒凉。许鲸四下望了望，发现房子里有几处漏水的痕迹，上面的瓦片应当有损坏。
　　梁学愚顺着他的视线，随便瞧了一眼，道：“这房子自做好起就没怎么住过，上头的瓦片可能被猫扒开了，你要是过来住，我给去修一修。”
　　“嗯。”
　　梁学愚带他在屋子里转一圈，这房子不算大，一件客厅，三间卧房，厨房在客厅左手边，客厅后面是杂物房，里面有梯子可以上二楼。
　　这房子是砖瓦房，二楼只是横梁上架着的几片木板，很简陋。
　　许鲸对这房子很满意，这房子左右都跟人隔了一段距离，屋子前后各有一块小小的地，上边种了些绿化树，风景独好。
　　看出许鲸的想法，梁学愚有些自豪，“怎么着，没坑你罢？租不租？”
　　许鲸笑着应，“租，不知道您这租金怎么算？”
　　“我那地这几年租出去一向是四十块钱一亩一年，要是不出钱，给三成产出也行。”梁学愚伸手点点桌子，提醒，“房子一个月八块钱，一年九十六。你要是想租，钱都得在租之前准备好，我这不赊账。”
　　许鲸怕他变卦，立即回答，“可以，这价格我能接受，要是您方便，我们现在就去找村长签合同？”
　　仁源生活区名字虽带区，本质却是一个村，生活区的村长叫梁成显，已经五十多。
　　梁学愚和许鲸到他家时，他家正有几个人在喝茶。
　　梁学愚简明诉说来意，“我打算租两亩地和我家老大的房子给许鲸，劳你做个见证，我们签一下合同。”
　　梁成显给两人酾茶，看着还没他腰高的许鲸，手一顿，迟疑道：“这不大合适吧？学愚哥，你要租房给他还是要跟他家大人说一说，不然就算这合同签了，日后恐怕也会有麻烦。”
　　许鲸怕梁学愚反悔，忙将早准备好的协议书给梁成显看，沉静道：“您放心，我年纪虽小，但法律并未规定我不能租房租田，我的事我自己也能做主，就是劳您做个见证。”
　　梁学愚也从鼻子里漏出一声不明显的哼声，“有什么不合适？我光明正大地租，条件就放在这里，价格也厚道，难道有谁还能说我什么不成？”
　　梁成显见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得做了这个见证，让他俩在自己眼皮底下签合约。
　　梁学愚心中高兴，拿好按着手印的合同，道：“许家小子，田租房租共一百六十六，我给你抹个零头，你给我一百六就成。”
　　“好的，谢谢您。”许鲸一副身家全在包里背着，按好手印后，他立即数出一百六给梁学愚。
　　梁成显见两人这般迅速，心里既惊讶又无奈，等略喝过两巡茶，梁学愚和许鲸告别离去，梁学愚赶忙打发小儿子去梁国涛家说一声。
　　许鲸拿到房子的钥匙后便背着他为数不多的东西，去房子里安顿下来。
　　梁学愚哼着歌慢慢晃回家，饶金凤在家等着，见他一人进来，朝他身后望了一眼，问：“小禾回去了？”
　　“嗯。”
　　饶金凤松口气，絮絮叨叨感慨，“哎，你说现在的小孩怎么那么大胆，他就一点大，也敢出来跟人讲租房租地？”
　　“那小子是一般人呐？你打听打听，仁源生活区成立几十年来，有几个次次考试都拿满分？”
　　饶金凤嗔道：“这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成绩好，说明人家有本事。”梁学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起茶喝了一口，“你看着吧，这小子绝不一般。”
　　饶金凤摇摇头，“算了，一不一般跟我们也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把老大的房子租给他了，田也租了两亩。”
　　饶金凤先是一呆，而后指着梁学愚的鼻子，气问：“他才多大？你就将房子和田租给他，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
　　“管他怎么看。”梁学愚毫不在意，“又不会掉块肉。”
　　“你这张老脸不要，老大他们也不要？”饶金凤黑着脸，“不成，我去跟国涛他们家说。”
　　“说什么？”梁学愚冷笑，“你没看出来人许家小子和那家人已经没话说？”
　　饶金凤方反应过来，狐疑望向梁学愚道：“你不会为气人国涛，刻意将田和房子租给小禾吧？”
　　梁学愚悠然地喝着茶，没承认也没否认，“反正你不许去梁国涛他家，去也没用，我合同签好，钱已经拿回来了。”
　　饶金凤气结，将手中的东西扔在桌面上，“梁学愚，你本事大啊！这种事说做主也就做主了。我管不了你，我这就叫人写信去跟老大说，你看老大有没有意见？“
　　许鲸不知道梁学愚家的争吵，他和齐云至一起动手收拾，一个多小时后，房子内外焕然一新。
　　许鲸清点了一下，房子里面的大家具都备好了，锅碗瓢盆和席被等则需自己置办。
　　外人看不见齐云至，许鲸便和他一起去他们的秘密基地将生活用品背回来，并用剩下的菜，煮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关起门来，许鲸与齐云至第一次在正常的时间与地点光明正大地吃饭，两人对视，眼里皆有笑意。
　　下午许鲸没闲着，和齐云至一起将刚租到的田翻好，开出一块田来，平整土地后，把芥菜和白菜种子洒下去，又洒上水盖好枯草，准备先种点菜。
　　他和齐云至顺着大路回去，每走多远便撞见梁良子和梁爱光鬼鬼祟祟地迎面走来。
　　许鲸诧异，“你们这是做什么？”
　　梁爱光左右看看，“还能做什么？找你！快快快，回你家，我们关起门来说。”
　　许鲸失笑，“哪里至于？”
　　“至于至于。”梁良子也催促他，“你不知道，你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仁源生活区了。”


第34章 人参
　　许鲸带着梁爱光和梁良子回他的住处, 半路上梁化禹也找来了。
　　一进屋，梁爱光便问：“小禾, 梁学愚真把他家的房子租给你了？”
　　“嗯。”许鲸点头, “已经签合同了。”
　　梁爱光三人觉得无法想象, “你以后就一个人住？”
　　许鲸笑笑。
　　梁化禹沉默一会, 道：“你要早跟我说，我就劝我妈把房子租给你，这样还能照看一下你。”
　　许鲸拍拍他的肩膀, 没有说话。
　　几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许鲸回家, 许鲸还差许多东西没置办，只能招呼他们坐, 连待客用的茶杯都拿不出一只。
　　梁良子扭头打量他家，半晌小声说：“你这里怎么什么也没有啊？”
　　许鲸不在意，“今天太晚，明天我就去油桐生活区买些什么用品回来。”
　　“那你今天吃饭睡觉怎么办？”
　　“随便应付一下就行。”许鲸道：“你们一起找过来，有什么事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出来住, 过来看看你。”梁爱光有些懊恼，“你怎么什么都没跟我们说，要不然我们就可以带你去租更合适的房子了。”
　　“没事，我这不是租好房子了么？”
　　梁化禹看着他不想多谈，干脆换个话题：“你是不是还租了田？”
　　“嗯, 租了两亩。田不算多, 以后可以种点东西, 反正我们放学也早。”
　　“你下学期不是要读六年级，考南陈一中？怎么有时间去种田？”
　　“随便种点菜而已，费不了多少时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许鲸这么说，梁化禹他们只好不再劝说。
　　梁良子问：“你租的田现在种了多少？都种些什么？”
　　“就一些白菜和芥菜，我明天再去种点蒜苗，葱头，白萝卜和胡萝卜也种一点。”
　　梁化禹想想：“种那么多东西，明天我们过来帮你翻地吧。要不然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许鲸笑着问他们：“今天你们不用上山砍柴？”
　　“多一天少砍一点有什么关系，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们就过来帮你翻地。”
　　“我明天要去油桐圩上买些生活用品，下午再去翻地吧。”
　　梁良子吸了一下鼻子，“你去赶你的集，我们去帮你翻地就行。”
　　“这怎么成？”
　　“有什么不成的？你以前帮我们复习，教我们功课的时候我们也没客气。”梁良子很认真，“就翻一翻地而已，活没多少，我们一下午就做完了，你放心吧。”
　　他们坚持要帮忙，许鲸说不过他们，只好点头答应，心里想着明天多买点东西回来。
　　梁化禹想起来，忙道：“明天桐油集不是赶集日，开门的店不多。你要买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油盐米醋，外加衣服席被和锄头簸箕之类，多了我也拿不动。”
　　梁化禹道：“这些东西明天你肯定买不齐。生活区里双花婶她家有时会帮人弹棉被，你问问她家有没有被褥卖。油盐米醋我家有，等会我先给你带点过来。衣服也不急，我们先借你。反正你缺什么，看能不能先借到，要是在借不到，等赶集日再去买吧，省得白跑一趟。”
　　许鲸认真听了他的建议，仔细记下来，打算先去买被褥。
　　梁化禹三人也各自回家，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暂时借许鲸先用着。
　　许鲸先回屋内数钱，前几天他手上还有两百八十多多，现在租房租地，一下子就用了一百六十，手上只剩下一百二十三块七毛。
　　锅有了，油盐米还剩两三顿的量，席子，棉被，衣服，床单等都要买。一百二十多说少不见得，说多也确实不多，这一通买买买下来，不知道还能剩几块钱。
　　许鲸有些发愁，开春要种地，要上学，哪里都需要钱。
　　种地需要肥料、农药、种子。读书就更不用说，学费总得出。
　　许鲸琢磨着，快速播完种，弄好田里这一摊事情之后，进山看看能不能赚到点钱和积分。
　　双花婶家离仁源小学不远，许鲸上学时常经过她家，见面时会互相打招呼。
　　许鲸敲门后，来看门的正是双花婶，她见到许鲸惊讶地挑了下眉，而后问道：“小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来，快进来坐。”
　　“今天早上。”许鲸笑笑，“双花婶，您这里还有棉被卖吗？”
　　“有有有，不过剩得不错，你表姨叫你来的吧？”双花婶让许鲸坐，给他端了一杯白水，“你家要什么规格的棉被？”
　　“您跟我说说有什么规格的棉被。”
　　“我这里还剩有一米五乘以两米的单人被和两米二乘以两米四的双人被，你家谁盖？”
　　“我盖。”
　　“你盖的话，要一米五乘以两米的棉被就行了，这个规格的棉被我用了六斤棉。我家的棉被厚，又是今年下来的新棉，保准够暖和。”
　　“价格呢？”
　　“我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好棉，价格也不多算你的，三块八就行。”
　　许鲸问：“那两米二乘以两米四的怎么算？”
　　“这种规格的棉被重十二斤，也是新棉，暖和得很，这么厚的被子，我卖得也不贵，一口价七块二。”
　　许鲸砍价，“双花婶，我买那么大一床棉被，您便宜点，给我抹个零头吧。”
　　双花婶看许鲸两眼，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笑：“你这小娃娃，也太会做生意了，成，就便宜点，抹去零头。你等会，我去把被子你拿出来。”
　　许鲸在她家沙发上摊开被子，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一遍，连被子的背面都没放过。
　　双花婶在旁边摇头直笑，“你这也太精明了些。你放心，我的被子都是好被子，一寸一寸弹好检查过。要是有哪里不好，你直接来找我，我给你退钱，被子不要你退。都是同个生活区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怎么会坑你？”
　　“我第一次买棉被，仔细些好。”许鲸说着，数出七块钱来付了钱。
　　“这话也对。这被子太沉了，婶子给你送回去吧。”
　　许鲸估摸一下自己的力量，这一床大被子让他抱回去住处，兴许抱到半路他真抱不住。于是他道：“麻烦婶子了。对了，婶子，你这里有席子和褥子么？”
　　双花婶笑开了，“有啊，怎么没有？找我你是找对人了，走，我带你去看看去。”
　　双花婶带着许鲸来到她的房间，先从门后面拿出几卷席子给许鲸看，等许鲸挑好后又从柜子里抱出一摞毯子。
　　“就是这些了，你挑挑，有没有能入眼的。这边的是一米五乘以两米的小毯子，这边的是两米二乘以两米四的大毯子，小毯子四块二，大毯子七块六，都是厚厚实实的好毯子，无论垫在身下还是用来盖，保准你一丝寒气都感觉不到。”
　　许鲸摸了摸，毯子厚实绵软，确实十分不错，他痛快地给钱，“我要大毯子。”
　　大毯子只有红色和土黄色，许鲸犹豫一下，还是选了红色。
　　“棉被的钱你付了，席子一块八，毯子七块六，一共九块四，婶子也给你抹个零头，给九块就行，下次要还缺毯子被子就来婶子家买啊。”
　　双花婶一早上挣十六块，心里十分高兴，面上全是喜气，她利索地捆好席子被子毯子，对许鲸道：“这么沉，你抱不动，婶子给你送回去。”
　　“嗯，辛苦婶子了。”许鲸拿着席子，汤双花婶抱着被子和毯子。
　　“乡里乡亲的，不客气。”
　　双花婶交代在厨房的婆婆一声，跟着许鲸往外走。
　　许鲸见她拐向梁国涛家，忙提醒，“婶子，这边，我租了学愚公家的房子。”
　　“哎，我刚还听说你不跟你表姨家一起住，搬了出来，没想到是真的。你怎么租了学愚公家的房子？他骗你的罢？”
　　“没有。”许鲸笑笑，“我马上要考中学，出来住安静一点。”
　　“这倒也是。”双花婶不好继续问下去，到许鲸家，把东西放下来就走了。
　　许鲸早擦洗过床板，现在洗好席子，晾干以后就能铺床。
　　按理说，新被子和毯子也应当洗一洗，不过现在天寒地冻，又没有洗衣机，洗了短时间内绝对干不了。双花婶家的东西保存得好，被子和毯子都放在衣柜里面，拿出来一看，干净厚实，许鲸索性不管它，直接用。
　　北风凛冽，洗好的席子放在外面吹一会就干了，和齐云至一起铺好床后，许鲸有些懊恼没有买枕头，只好先对付一晚。
　　跑了一天，许鲸极累，沾床就睡。齐云至睡在他旁边，将他半抱在怀里。
　　新被子又暖又软，两人都睡得极好。
　　第二天一大早，许鲸被强大的生物钟唤醒，他洗漱好用，简单地蒸了米饭和鸡蛋羹，和齐云至一起吃完早餐后就去油桐生活区买日常用品。
　　零零碎碎买了一筐，许鲸和齐云至绕了山路回来，路上齐云至用弹弓打了七只鸟和两只兔子。经过守望号的检验，这些鸟和兔子所蕴含的W射线全在安全值一下，许鲸留下两只鸟和一只兔子，其余全卖给守望号，得到五点七积分，现在他手上有三百三十七点七积分。
　　这点积分离一千积分还差得有些远，不过总算有希望了。
　　回到家，许鲸将东西简单归置好，挑着小桶去田里。
　　北风干燥，他得再去浇一次水，顺便翻地，等过两天中姜蒜和藠头。
　　他到田里的时候，田里足足站了六七个人，人人都在埋头苦干，都在翻地。
　　“小禾！”梁良子眼尖，直起腰来兴奋地朝许鲸挥挥手。
　　“你们怎么来了？”
　　“来帮你翻地。这么大两块地，光凭你一人，你要翻到什么时候去？”大冬天，梁良子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露出一口大白牙。
　　“谢谢。”许鲸看了眼翻地的进度，道：“大家干的活已经够多了，剩下的留给我自己慢慢来吧。”
　　“没事，帮人帮到底，很快就翻完了。”一行人怎么也不同意先回家。
　　许鲸只好挥舞这锄头，跟大家一起干。
　　直到天空擦黑，两亩地才全部翻完，许鲸握了握隐隐起水泡的手，招呼梁良子他们，“大家去我家吃个饭吧，我今天买了好菜。”
　　“不用，就翻个地。”梁化禹开口，“你也累了一天，想吃饭我们下次再吃，你赶紧回去吧。”
　　说着他怕许鲸会强留，赶忙背着自家的锄头，沿着大路一溜烟地走了，其余几个人也背着锄头，笑嘻嘻地快速各回各家。
　　许鲸跟在他们后面，脸上不禁挂上笑容。
　　这个冬天于许鲸来说并不轻松，不过他心头难得轻快。
　　砍柴，打猎，种田，找药材，他每天都忙忙碌碌，一直到年二十六，许鲸才松口气，打算休息一下，准备过年的事情。
　　前段时间他们挖药材挖得太厉害，丹参、天气、铁皮石斛等几味药材基本挖光了。许鲸费了老大的劲，勉强挖到一些W射线含量在安全值内的金果榄，处理好晒干称重，一共三斤二两。
　　许鲸怕卖药材被人发现，干脆走远一点卖。
　　这天天还没有亮，许鲸便拉着齐云至，悄悄起床，简单吃了点饭团后，背上背篓往外走。
　　他打算去南陈生活区卖了这些金果榄，顺便买一些年货过年。
　　南陈生活区勉强能看见城市的影子，比只有一条街的油桐生活区要繁华得多。
　　许鲸来过这里两次，对这座生活区有大致的了解。一入城，他立刻找鉴定中心，鉴定他带来的这批金果榄。
　　拿到相关证件后，许鲸找了一间大药店进去。
　　药店里三三两两站着药师，有个老大夫正坐在柜台内跟柜台外的一个中年男人说话。
　　有一位年轻药师迎上来，“小朋友，你要买什么？”
　　许鲸摇摇头，“我来卖东西，你们这里收药材么？”
　　药师看了眼柜台内的老大夫，笑容不减，“收，你要卖什么？”
　　“卖一些金果榄。”许鲸把袋子和证书拿出来给她看，“全鉴定过，W射线在安全值以内。这些金果榄都由我和我家人在上山亲手挖出，全是野生金果榄，药效不错。”
　　药师从里面拿出一颗土黄色的金果榄，又看又闻又掐，最后将许鲸连同那袋金果榄带到柜台前，“陈老，这位小朋友要卖金果榄，您看看。”
　　陈老一边听男人说话，一边拿过袋子，顺手从里面拿了一颗金果榄出来，也是又看又闻又掐，还掰了顶端那一点梗，放到嘴里尝了尝。
　　“药味够浓，应当是野生金果榄，你问问三十六块一斤他卖不卖。”
　　许鲸就在一旁，闻言点头，“买。”
　　老者笑了笑，继续同中年男人说话。
　　中年男人却突然叫住许鲸，“小朋友，你们这药材从哪得来？”
　　“山上挖的。”许鲸站着，看向他，“我卖的都是野生药材。”
　　男人有些急切，追问：“你们那药材多么？人参有没有？”
　　许鲸心头一动，面上露出些迟疑。
　　男人见他脸上神色，蓦然一喜，“你们那要是有野生人参，就卖我几棵，别人给你什么价，我多出一成！”
　　许鲸问：“你找人参干什么？”
　　“我爸今年做了个大手术，元气大伤，医生说要是不想办法，恐怕过不了这个年。”男人叹口气，“你们要是真有好的野山参，就卖我一颗两颗，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吃亏。”
　　许鲸见他人虽憔悴，衣着打扮却很精神，不像没钱的人，便点头，“我家确实有野山参，不过离得有些远，我要明天才能拿来，你要是真想要，你明天在这里等，我过来这里找你。”
　　男人激动地说道：“等什么明天呀？就今天，你家有多远，我开车载你去！”
　　许鲸诧异地望他一眼。
　　这年头W射线盛行，金属对W射线很敏感，往往会储存放射W射线。这年头所有的金属都做过改造，里面加了反W射线的材料，因此格外昂贵。
　　许鲸去了一趟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那里已算大城市，能开得起车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还是骑自行车或走路。许鲸没想到这人一开口就说要开车去，看来也是非富即贵。
　　男人见许鲸不说话，道：“你要是不放心，我请这位寿延堂的陈老大夫给我一起去，我们不是坏人，绝不会坑你！”
　　许鲸点头，“可以。”
　　年轻药师拿着金果榄带许鲸去称重检验，齐云至干活仔细，所有的金果榄干干净净，颜色一致，看着十分喜人。
　　药师们验过货后，爽快地给了许鲸一百一十五块两毛。
　　许鲸小心把钱收好，心里总算踏实些。他现在手上有两百多块，万一有什么事，不至于求人借钱。
　　中年男人早在一旁等得焦心不已，一见他结好账，立刻催他，“快，小朋友，时间不早了。”
　　许鲸只得背着背篓，拉着谁也看不见的齐云至，爬上中年男人的汽车后座。
　　老大夫对许鲸的人参很感兴趣，也跟着坐上了车，他坐的是前排。
　　许鲸手里其实没有参，不过守望号有，许鲸清楚地记得，千年人参的价格为六十二积分，百年人参的价格为二十七积分，相对于其他物品来说，这参价格低得不可思议。
　　守望号似乎只看中植物里的生物能，而不管这药材名不名贵。
　　“小朋友，你家住在哪？”
　　“仁源生活区。”
　　“哎，这生活区我知道，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中年男人一边开着车一边与许鲸闲聊，“你们周边山里是不是特别多药材？”
　　“一般，有也很难找，满山乱窜，一天也采不了多少药。”许鲸看着前面，说道：“采药很辛苦，要是一不小心摔倒跌倒，或是碰上野猪野狼，命就没了。”
　　男人干笑一声，“这倒也是。”
　　许鲸不爱聊天，男人干脆转头跟老大夫聊。许鲸没管他们，悄悄靠在齐云至身上闭目养神。
　　齐云至动动手，伸手环住他，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仁源生活区成立以来，几十年里，看到汽车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见到汽车，大多数人都出来看热闹，纷纷猜测哪个混出了头，衣锦还乡。等看到汽车停到许鲸刚租的房子面前，许多人惊讶，“许鲸，这是你爸？”
　　“不是。”许鲸淡淡摇头，带中年男人和老大夫进屋，“你们坐一下，我去找出来给你。”
　　许鲸回屋，只细锁好门，调出守望号，压低声音道：“守望号，我要买一条百年老人参。”
　　守望号立即投射出这条老参立体的模样，“一共二十七积分，请问是否确定购买。”
　　“确定。”许鲸点头。
　　投射出的立体老参光芒一闪，立即掉了下来。许鲸眼疾手快，飞速将老参捞到手里。
　　“请问是否继续交易？”
　　“不交易，开启隐匿模式。”
　　许鲸说着，从房里寻了块布将参包好，拿出去给中年男人和老大夫看。
　　中年男人先看了看，接着激动地传给老大夫。
　　老大夫拿起来仔细看看，闻闻，最终忍不住赞叹道：“好参，起码要几十年才养得出这样好的参。”
　　许鲸看他一眼，“不是几十年，是几百年。”
　　老大夫呵呵一笑，没有答话，只是翻来覆去地拿着这条老参仔细鉴赏。
　　许鲸看向中年男人，“我去年卖了一条七十年左右的老参，对方给我二百四十块。人参这种大补之物，每长十年，功效将更上一层楼。不知道您打算出多少钱。”
　　中年男人大手一挥，喜道：“我们先去做检验，确定你这参的W射线含量，要是W射线含量在安全值以下，价格的事情好说！”
　　许鲸点头，他从老大夫手上将参拿回来，重新用布包上。
　　征询过许鲸的意见后，中年男人开着车，带许鲸和老大夫回南陈生活区。他们直接去找检测机构，检测许鲸手上这参。
　　许鲸进门之前，想到这参从守望号手里换出来，心里咯噔一下。他特地落后几步，忙唤出守望号，小声而飞快地要求待会检测的时候要是发现老参里的W射线含量为零，就动点手脚，显示它有极少量的W射线。
　　进门时，许鲸还很忐忑，他不确定守望号究竟能不能控制检测仪。结果没有令他失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中男男人大喜，看着这根参，爽快地笑道：“我也不说虚的，小兄弟，你这参，六百块卖给我怎么样？”
　　许鲸沉默，没有回答。
　　男人看着他的脸色，加价，“六百五十！这个价格已经很厚道了，不信你问问陈大夫，整个南陈生活区能出得起这个价的人都不多。”
　　许鲸看着他，道：“你说的，这是救命的好东西。”
　　“成！”男人咬牙，“七百，就七百，再多我就买不起了。”
　　“成交。”
　　男人接过参，小心拿着，带许鲸去银行拿钱。
　　许鲸悄悄用守望号扫描所有的钱，确定没有假钞，这才点头，钱货两讫。
　　至此，许鲸手上有九百二十二块二，怀揣了一笔巨款！


第35章 过年
　　许鲸过完年满十二岁, 这笔巨款放在他手中，他没办法拿去存, 只能交给齐云至去保管。
　　钱包一下子丰盈起来, 许鲸也不吝啬, 打算好好买一堆年货过个丰足年。
　　路上, 他见有人用板车拉大白菜卖，板车前挂着代表安全的绿色牌子，心中一动, 走上前去。
　　有妇人三三两两地围在旁边, 问卖菜的老大爷：“大爷，您这大白菜怎么卖？”
　　“一毛钱一斤, 一块钱十一斤，都是刚摘的大白菜。瞧，水灵灵，嫩生生，紧实鲜甜，无论是存了过年吃还是腌酸菜, 都很划算。”卖菜的大爷撕下一片叶子放嘴里嚼，问：“怎么样，大妹子，来几十斤？”
　　“你这大白菜外边都包着黄叶子，还要一毛钱一斤？”
　　“哎, 这黄叶子专门保护大白菜不被北风刮伤, 你要是不喜欢, 可以剥掉黄叶子。不过我先说好啊，你要是剥掉黄叶子，就得买了它，要不然一经霜冻，我这大白菜可就卖不出去咯。”
　　问话的妇女伸手按按大白菜，感觉手底下的菜的确够紧实，爽快地说道：“我买一块钱。”
　　“成。”老大爷帮忙一起挑大白菜。
　　见有人买，周围围观的人也纷纷要买，一人十一斤，二十二斤地买。
　　许鲸走上前，拿起一棵托在手上，悄悄用守望号扫描这棵大白菜。
　　大白菜一共二点三六千克，守望号给出零点一二积分的收购价。
　　这价格当真是白菜价。
　　许鲸快速在心中换算一下，如果把卖人参的钱用来买白菜，那么他应当能赚取两百三十多几分，相比那二十七积分的付出，他能平白赚取三百多积分。
　　这生意好赚，不过实在太打眼，他的个人特征很明显，这里离仁源生活区也不算太远，要是传回一星半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得对上人们探究的目光。
　　许鲸叹口气，决定还是保险一些，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他原本在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买了一批种子，那时手中钱不多，他买得也不错。现今手头宽裕，许鲸干脆多买一些。
　　他走回药铺，向里面的药师打听，附近有没有人卖种子或者药苗。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买这东西做什么？种药材可不比其他，一不小心就得颗粒无收。”
　　“买来试试。再说我也不小，都十二岁了。”
　　年轻药师听他强调，又想到他刚得到的一笔巨款，略带酸味道：“就算你年纪不小，没种过药材你也敢胡来？”
　　“有书可以看，多种几年就熟了。”
　　陈老原本在柜台内研药，见许鲸进来，他手头一时不得空，便没过来。听铺子里的小药师和许鲸越扯越远，他干脆放下药杵，走过来，“小朋友，你想种药材？”
　　“嗯。”许鲸点头，“山上的药材越来越少，我试试看能不能自己种。”
　　许鲸早已发现，大多数W射线在安全值以内的食物都含有生物能，可以换取积分。不过换积分最多的还是药材，同样重量的药材，换取的积分差不多是青菜蔬果的百倍。
　　种菜卖给守望号太不划算，许鲸想试试能不能种药材。至于能不能成功，他总得试试再说。
　　陈老颔首，“有志气。你要是真想种，我这里倒有条路子。”
　　许鲸侧耳倾听，“您说。”
　　“你知道当归罢？这味药用的多，不过近几十年种这味药的人少，野生的更少，许多方子原本要用它，因为药材稀缺，没有法子，只能改换成其他药材。你若是真能种出来，并且品质合适，我便能全部吃下，省去你找买主的麻烦。怎么样？”
　　许鲸笑道：“既然您这么说，应当有种子可以卖给我罢？”
　　“当然。”陈老转身看药柜，拿出一张小梯子，站上去，在最上格的几个小柜子里找了一会儿，最终摸出一个纸包。他从梯子里慢慢下来后，转身将纸包放在许鲸面前，“这是一个药农前年让我带的，谁知天不假年，我种子还没拿回来，那老药农倒先去了。他儿孙没有那手种药材的手艺，这包种子就一直搁我这里了。”
　　“我也不坑你，当时我进这包种子的价钱是两公斤三十块钱，两年过去，就算我保存得好，这种子也不如新种。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二十块钱拿去。要是觉得不合适，今天这番话你就当没听过。”
　　许鲸耐心地听完他絮叨，拈起种子，悄悄用守望号一扫描，见里面蕴含的生物能确实不少，便数出二十块，道：“药材我要是真种出来了，到时还卖回给您。”
　　“这个好，那我就等你好消息。”陈老笑笑，仔细交代道：“当归分秋直播，冬直播与春直播三种，其中春直播产出最差。现已年二十六，马上立春。估摸你直播来不及，不如改为育苗移栽。”
　　“苗要是育得好，清明左右就能移栽。万万注意，当归为深根性植物，入土较深，喜肥，怕积水，忌连作。此外，当归夏季不易越夏，要特别小心。”
　　许鲸听完一一在心中认真记下，拿上种子，告别陈老他们，出门去买年货。
　　这里离仁源生活区实在远，许鲸不欲多买，怕到时东西太多太重，背不动。
　　齐云至倒无所谓，仗着没人看见，一路拉着许鲸去逛年货摊子。
　　许鲸见他这也多看几眼，那也多看几眼，手中又有钱，一时冲动，买了不少东西。
　　好在背东西的都是齐云至，许鲸背着一个几乎完全空着的背篓，也不觉难受。
　　天色太晚，许鲸找回上次住的那家旅馆，开了个房，打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
　　晚餐两人吃了鲜虾大云吞，每一只云吞里面都包裹着鲜嫩弹牙的虾肉，去头去尾去虾线，除鲜之外别无他感。云吞陪着雪白浓稠的大骨汤，上面冒着滚滚热气，底下垫着青翠的小白菜，一大碗云吞面好看又好吃。
　　许鲸和齐云至分着吃完一碗还不算，特地打包两碗回旅馆，让齐云至吃得满足。
　　吃完晚饭，两人洗完澡，早早睡下，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许鲸与齐云至便匆匆赶路回仁源生活区。
　　仁源生活区离南陈生活区有一段距离，直到太阳快落山，许鲸才赶回家。
　　梁良子和梁爱光就在他家附近，一见他回来，赶紧凑上来，问：“小禾，你去哪里了，两天都不见你？”
　　“我去南陈生活区了。”
　　梁爱光吃惊，“你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
　　“也不算太远。”许鲸道：“我打算考南陈一中，提前去那里看熟了也好。”
　　“好志向。”梁良子朝他竖起大拇指。
　　许鲸笑笑，从背篓里拿出在南陈买的水果软糖分给梁良子和梁爱光。
　　水果软糖他买了三份，一份日常待客用，一份则要送去梁国涛家，与水果糖一起送去的还要添一刀猪肉，两斤水果。
　　许鲸虽和梁国涛家没什么感情，礼数却不能失。
　　年前几天，整个仁源生活区都弥漫着各种香味，炸、炒、煎、蒸……农人们忙活一整年，终于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要好好慰劳一下自己。
　　这个时候，无论去谁家，都能得到一大把东西吃。
　　许鲸年二十八那天和齐云至在家洗洗刷刷，把屋子里弄得干干净净，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一下子敞亮不少。
　　屋子里许多物什都还新，新被褥，新脸盆，新水缸，要是有谁进来，看着倒像是新婚夫妇的家一样。
　　许鲸怔怔地神游，回过神来在心里唾弃自己，越想越没边。
　　哪怕临近年关，许鲸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带回来的当归种子不能就这么放着，他赶紧育种。
　　当归育种需要温水，许鲸拿大脸盆，调了入手感觉温热的水，将当归种子放下去浸湿。浸一会儿后，他用纱布把种子捞出来，将种子放在缸底，水缸不盖盖子。
　　原本新种子应当消毒再育种，可惜这里农业资源缺乏，许鲸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农药和消毒剂。
　　许鲸前世便没怎么种过田，这一世也处于刚刚摸索的阶段，要说怎么种田，他两眼一抹黑，自己也不知道。
　　许鲸琢磨着，得赶紧去买本书来看，临时抱佛脚也好，这样子瞎搞实在不行。
　　年二十九，许鲸得去买年货。油桐圩上人来人往，许鲸还见着了小伙伴梁良子。
　　许鲸问：“良子，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农书卖？”
　　“农书？”梁良子一脸茫然，“什么农书？”
　　许鲸解释道：“就是教人们怎么种田的书。”
　　“啊？种田还用教么？”梁良子更茫然了，他挠挠脑袋，“不如你去问化禹吧，这个他比较清楚。”
　　许鲸见他也不像是会和书接触的人，只得叹口气，打算回去再问问梁化禹。
　　梁良子见着许鲸，便直接跟着他，许鲸也不在意，带着他一起逛。
　　过年首先得买肉，鸡鸭鱼许鲸不打算再买，这些齐云至能打着，肉质比外面买的还香。他今天来赶集主要买猪肉，许鲸喜欢吃猪蹄，也喜欢五花，大片大片的肉和蒜苗辣椒一起炒，许鲸一餐能吃下三碗饭去。
　　不单许鲸喜欢，齐云至也喜欢，许鲸得多买点背着。
　　倒是梁良子，见许鲸一连买了五斤多肉，忙在一旁低声劝他，“小禾，你的钱省着点花。马上就要考中学了，要是用完了钱，你的学费怎么办呀？”
　　“没事，”许鲸冲他笑笑，对卖肉的人道：“你把这些肉分一刀出来，我要走亲戚。”


第36章 药材
　　一刀肉能切成一斤多, 也能切成两斤多，切多少全看要走的亲戚亲厚与否。
　　肉贩子抬眉示意许鲸, 究竟要切多少。
　　许鲸道, “切一斤半出来吧。”
　　梁良子在一旁看里, 嘴里嘟囔道：“切那么多干嘛？英贞婶子家对你又不好。”
　　肉贩子手起刀落, 刷地一下切出一块肉来，也不称，直接捋几根稻草, 在一大一小两块肉上戳个眼儿, 用稻草串起来，提着给许鲸, “拿好咯。”
　　许鲸接过，“谢谢。”
　　许鲸买得多，肉贩子还给他搭了小半副肝，热情地招呼，“下次再来。”
　　“好，祝您生意兴荣。”
　　肉贩子笑眯眯地朝许鲸挥挥手。
　　梁良子一直跟着许鲸, 许鲸原本想把背篓的东西给齐云至一些，奈何怎么也找不到机会。
　　梁良子见他一直换肩，恍然大悟，“太重？你不早说！”说着他不由分说，硬是将许鲸身上的背篓接过来, 背到自己身上。
　　齐云至在一旁见了, 沉默地看他一眼。梁良子不由缩缩脖子, 忽然就觉得脖子凉飕飕。
　　买肉、买米、买瓜子年货、买红纸、买爆竹……许鲸和梁良子转了一圈，什么都没落下。
　　等快要散集回去时，梁良子和他妈撞上了。他妈找了他一上午，没找着人，肚里肝火正盛，碍于年关不好发脾气，只能揪着他回到自家的队伍里。
　　梁良子妈妈也招呼许鲸，“小禾你东西买齐没有？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还差一点，婶子你们先回去，我再逛逛也回去。”
　　“哎，也成，你再逛逛。年关集上乱，你自个小心点。良子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的吧？我们先帮你背回去，等会送到你家里去啊。”
　　许鲸不好当着她的面使唤她儿子，忙道：“不用，婶子，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良子皮糙肉厚，多背一点半点事都没有。”梁良子妈妈快人快语，“你让他背，你辅导他功课这么多次，现在正好让他表示表示。”
　　听她这么说，许鲸不好在大街上跟她争，于是笑笑：“麻烦婶子了。”
　　“麻烦什么呀？等下回去来我家吃年夜饭，知道不？”
　　许鲸笑笑，没有答。
　　等梁良子和他妈妈回去后，许鲸再转了一圈，买了些生活用品和调味料。
　　从中午开始，年味已经很浓，家家户户杀鸡宰鸭蒸浆糊贴对子。
　　许鲸也没落下，鸡鸭他不用宰，前两天齐云至打到的野鸟他没有卖给系统，此时五只野鸟煮出血水后清理干净放在橱柜里，被冻得硬邦邦，今天过一下锅，和配菜一起炒一炒就行。
　　野鸟肉质柔嫩鲜香，可以炒蘑菇、炒笋干、炒萝卜、炒蒜苗、炒酸菜……总之怎么炒都好吃。
　　鱼也有，还是两斤多的大鱼，许鲸打算等会做条糖醋鱼，来个年年有余。
　　许鲸拿了个小本子，坐在外面清点年货，在厨房蒸浆糊的齐云至扬声道：“好了。”
　　“这么快？”许鲸放下小本子，赶紧走到厨房，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打开锅盖，扇扇蒸腾而上的热气，查看锅里的情况。
　　锅里正中央那碟浅浅的浆糊已呈半透明，许鲸用筷子撩了一点浆糊，待凉一点后用手捏了捏。手里传来粘稠的触感，跟胶水差不多，许鲸眉目含笑，对齐云至道：“齐大哥，可以了，不用继续蒸。”
　　齐云至颔首，将剩余的柴火放到膛下灰烬中灭火，而后舀水出来洗干净手。
　　许鲸跟他凑到一起洗，两人的手交缠在一块，许鲸忍不住看着他笑。
　　浆糊已经熬好，接下来要裁红纸写对子。
　　红纸被卖家浅浅地折了几道，许鲸只需用剪刀裁开，不必思量要裁多大。
　　新剪子极锋利，“嗦嗦”几声便把红纸分割成几张，除对子外，还有横幅和门上垂下来的四字对子，趁着纸多，许鲸多裁了几张。
　　用小碟子装好一叠墨汁，许鲸将早润开的毛笔饱吸浓墨，而后撇去多余的墨汁，写下第一幅对子。
　　他懒得动脑，第一幅便写“春归大地人间暖，福降神州喜临门”之类的传统对子。
　　齐云至在一旁看着他写，许鲸屏气凝神，刷刷一连写了三四幅。剩最后一双红纸时，齐云至突然伸手去拿许鲸手中的毛笔。
　　许鲸诧异地与他对视，眼里带着探究。
　　齐云至长眉微拧，骨节分明的手却没放开。
　　许鲸小心问：“齐大哥，你想写对子么？”
　　反应了一会，齐云至点头，许鲸将笔交给他，侧身站到一边，看他写。
　　齐云至没犹豫，沾好墨汁，迅速写下两行：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
　　这十四个字饱满大气，笔锋尽显，一望便知写字之人有多年的毛笔字功底。这对子也不像一般人家用的，一般人过年贴对年多为求财求福求子，少有这么大气。
　　许鲸默默思索齐云至的背景，这厢齐云至已将横批写下来：四季平安。
　　许鲸一直知晓齐云至不是一般人，此时想到他现今的情况，不由叹口气。不过此时正是过年的喜庆时候，许鲸也没过多纠结，他心里略一思索便放下这事，拿起刚刚干的对子，在几个房间外开始贴对子。
　　大门口贴的便是齐云至这幅，齐云至个高，不必搬凳子便能将对子贴得很齐整。有他在，两人家里的对子很快便贴好了。
　　许鲸朝齐云至笑笑，收拾好剩下的笔墨和纸，拉着他进屋洗手。
　　看看时间不早，许鲸找出一个篮子，将上午买的那刀猪肉和两斤水果放到篮子里，又找出从南陈生活区买的水果软糖，一齐放了一斤出去。
　　下午太阳好，不少人在大晒谷场上晒太阳聊天，男人有，妇人也有，许鲸提着篮子出去的时候许多人都看见了，不免有人问：“小禾，你提着这满篮东西去哪？”
　　“给我表姨拜个年。”许鲸笑答。
　　“哟，你表姨好福气呀。”有好奇的妇女凑近来看，“你都买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许鲸笑笑，不欲多说。
　　那妇人手已经伸到篮子前，随意扒拉一下，“一大刀猪肉，沙梨，水果软糖。好重的礼！”
　　说话时，妇人眼里已经抑制不住羡慕的目光了。
　　其余人一听，也纷纷围上来看，满口都夸：“要说起孝顺，还是小禾你孝顺，给你表姨送那么重的年礼。”
　　“那可不！我亲外甥，昨儿也就提了一刀不到一斤的猪肉和两个包菜过来。”
　　有人听出那妇人名为抱怨，实为炫耀的话，接口叹道：“你外甥算不错了，我三个外甥，前两年他家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年年都去帮着割禾，也没有谁念我一声好啊。过年，连根稻草都不给我带。”
　　“还是小禾厚道。嘿嘿，小禾，你表姨一家这么对你，你还给他们送年礼呀？”
　　“嗯。”许鲸没听他们挑拨，笑笑当没听见，“我先去我表姨家，回来再跟大家唠嗑。”
　　“哎，你可得记得，婶子们就在这里等着你呢。”
　　“对对对，你是不是回你家了，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怎么样，你回来说说，让婶子们开开眼界。”
　　许鲸朝他们挥挥手，提着篮子往梁国涛家赶去。
　　过年，梁国涛一家都在家，郭英贞正指挥家人用热水擦洗家具，其中锅盖菜板等东西已经洗得锃光瓦亮，正搁在太阳底下晒。
　　见到许鲸走近，郭英贞问：“小禾，你怎么来了？”
　　“表姨。”许鲸见她态度亲和，宛如从没有过嫌隙，笑道：“过年，我给您家送点年礼。”
　　说着，许鲸站在客厅门口挨个叫人：“表姨父，奶奶，大石哥，二妹姐，小宝。”
　　梁国涛沉声应下，李银秀不自在地从喉头里应一声，梁大石低低嗯了一声，梁二妹和梁小宝则没理。
　　“哎，你还小，送什么年礼？快进来快进来。”郭英贞放下手头的活计，招呼许鲸进去坐。
　　梁小宝和梁二妹正在擦桌椅，许鲸在里面站了站，没有坐下。
　　郭英贞洗了个杯子出来，给许鲸倒茶，顺便拍了拍小宝的脑袋，“还不叫人，你的礼貌呢？”
　　小宝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小禾哥。”
　　许鲸笑着应了，跟郭英贞道：“表姨，您别忙活，我等会就回去了。”说着许鲸把年礼从篮子里拿出来，东西不算多，摆在一起却很有分量。
　　小宝一眼看到桌上红红绿绿的果汁软糖，眼睛一亮，要不是他妈就在旁边站着，此时他便想伸手去拿。
　　许鲸放下东西就要走，郭英贞忙拦住他，她笑容有些勉强，不过很快恢复正常。转身从房间里拿了一块腊肉出来，她强硬塞到许鲸的篮子里，“你也知道表姨家的情况，表姨没什么好回你。今年晒的腊肉还不错，你带回去尝尝。”
　　许鲸没有拒绝，“谢谢表姨，您先忙，我回去了。”
　　“行，你等会儿过来吃年夜饭啊。”
　　“不用了。”许鲸拒绝。
　　郭英贞不容分说：“要的，你在这里就表姨一个亲戚，不来吃饭难道大年夜还要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吃？”
　　李银秀也帮腔，“多一双筷子的事，一家人计较什么？”
　　许鲸没有应声，笑笑走了。
　　郭英贞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慢慢走远，心里跟梗着一块东西似的，十分难受。
　　许鲸顺着原路回去的时候，在仁源区大晒谷场上晒太阳的妇人们还没散。
　　一见这情景，许鲸有心绕开她们。有眼尖的妇人笑着扬声喊：“小禾哎，你去哪？说好过来给婶子们讲讲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哇？”
　　许鲸无奈，只好调转脚步。旁边齐云至皱了下眉头，许鲸忙趁别人不注意，悄悄牵了下他的手，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婶子们，我还得回家做年夜饭呢。”
　　“你一个半大少年，做什么年夜饭？听婶子的，就来婶子家吃！你教我家小子功课那么多次，婶子还没好好感谢你。”
　　“别听她的，来婶子家吃罢！婶子家今年买了牛肉，可好吃了。”
　　“双花婶，你这财大气粗的，今年可挣着钱了？！”
　　“不多，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是挣了一点。”双花婶笑眯眯，“今年年成好，谁家没挣着钱？”
　　“嘿，那可是一瓣汗水摔八瓣挣出来的辛苦钱，我可不舍得喂了这张嘴。”
　　“听你扯！今天谁家杀鸡了？”
　　驳双花婶的那妇人闻言一下便不说话，只在一旁笑。
　　有男人道：“你们这些娘们也太会打岔了，晾着人许小状元在这，人可要不耐烦了啊！”
　　周围人闻言一通哄笑。
　　许鲸自从考了满分之后，仁源生活区里便有人在私底下称他为许小状元。
　　许鲸笑笑：“没有的事。”
　　“就是就是，我们小状元耐心地很。”旁边一个大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往许鲸手里塞，“小状元，吃瓜子。顺便跟我们说说你家那长江中上游生活综合服务中心呗。”
　　“说是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其实也就那样，大伙一样做活，一样吃饭。有钱的人家顿顿吃肉，没钱的人家日日发愁。”
　　“嘿，还编起顺口溜来了。怎么样，那里大不大？”
　　“大。”许鲸道：“不过我就囫囵看了几眼，也没大看清楚。”
　　“知道大就行了，我听说那里有飞着的飞车？”
　　许鲸脑海里浮现出当日看到的那些飞在半空中的单座汽车，点头。
　　旁边的人不免赞叹，“我们这些乡下地方，一辈子都难看见会飞的车子了。”
　　“这有什么，让你儿子女儿努力读书，考去外面的大学，到时候带你去享福，你不就能看见了？要我说，大过年的，说点开心的，小禾，那天开车带你回来的是谁？你爸？”
　　唯一开车送过他回来的只有买人参那商人，许鲸心里暗道难怪这群人今天这么热情，原来在这里等着。他面上不显，摇摇头道：“不是，就是一个找我买药材的商人。”
　　众人又是齐齐赞叹：“你们这帮小子挖药材挖出息了，还有人这么大老远地过来找你买药材？”
　　许鲸心神飞速转动，嘴里却说道：“其实也是机缘巧合。我们原来不是挖了些铁皮石斛么？那商人他爹正好在医院住院，要买补气滋阴的药。药店里的老大夫认识我，就引荐了一下。”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像我们，想卖药材都没地方卖去。那么一点点药材，拿去检测，人家都嫌费事。”
　　“没事，多攒攒，多了再卖就行。”许鲸笑，“我们也就一群小伙伴一起找，在数量上占了点便宜。其他的嘛，药材的质量还真比不过各位叔伯婶子，我们不如你们细心，很多药有残缺，炮制得也不如你们好。”
　　“这怎么说？你们再粗心，结结实实的大几十块钱还是挣到了，你还认识了人大夫。婶子们的药材只能放在家里听老鼠叫咯。”
　　“就是，关键是药材这玩意儿比不得其他。这东西不能久放，要是久放又保存不当，药效失了，送人家人都不要。”有妇人叹气，“以前梁化禹他爷爷还会收药材，现在W射线含量那么高，谁也分辨不出来，要卖药材还得专门送去检测，太费事了，人工钱都不一定挣得回来。”
　　许鲸早便想买药材，此时一听，哪里不明白。
　　他沉吟一下，摆出一副为难的面色道：“按理说，我在这里全赖各位长辈看护长大，各位要有什么事，我能帮一把的理应搭把手。不过药材这东西——”
　　“这我们知道。”双花婶插话，快人快语，“我们就看你卖药材卖得熟，不要你做什么，你给我们指条路子就成。”
　　许鲸想了想，道：“这样吧，大家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药材卖给我，我买了再送去检测，帮大家跑个腿。不过我提前说明，一般野生药材里面，W含量在合格线内的药材大概也就是三分之一，大家要把药材卖给我，我就按三分之一的价钱收购。要是药材品质差一点，我还得压压价，只按四分之一的价格收购。”
　　“成啊，怎么不成，你愿意接手这麻烦那是再好不过，婶子们当然不能让你吃亏。”立刻有人拍板，“小禾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回家把药材拿来，我们今年的事情今年了结，省得拖过年。”
　　许鲸点头，“叔您要是信我，您就把药材给我。劳驾，谁家有称？也借我一把。”
　　晒谷场上聊着聊着天就说到了卖药材，气氛愈加火热，许多人专门出来看热闹。许鲸这要求一出，很多人立刻回家拿药材拿称。
　　要不是经过此次，许鲸还不知道原来生活区收着这么多药材。许鲸敢开这个口，也是真有依仗，他能检测真假货及W射线是否在安全值以内，别人没有这本事。
　　有大叔憨笑：“都是好东西，看到了我们就顺便捡回来，要是没看到我们也不费神去找。一年积攒下来，数量就有这么多了。”
　　许鲸翻看一下药物的成色，认真道：“我只卖过铁皮石斛、丹参和野生灵芝三种药材，当时铁皮石斛一斤四十八块，丹参一斤三十二块，野生灵芝一斤四十四块，我们就按这个价格收怎么样？”
　　许鲸带着一众同学去卖药材的事生活区许多人都知道，其中的细节也被反反复复拿出来聊，这个价格大家都记得很清楚。听许鲸这么说，大部分人都没异议。
　　“那其他药材怎么算？”
　　许鲸道：“您要是信得过我，其他药材就先记账，等我去卖药材的时候，问过药铺的人，再回来看看要给您多少钱。”
　　问话的人点头。
　　也有人担心许鲸要怎么挣钱，许鲸笑道：“我们当时是散卖，现在量大，我能跟药房里面的人讲讲价，提高个一两块一斤？”
　　不同的药铺给的价格不同，许鲸去卖药材时，卖出的价钱远比这个贵，不过他当时的药材质量也好。许鲸并不担心自己会亏本，因为他根本不打算把药材卖到药铺去，而是想直接卖给守望号。
　　听许鲸这么说，大家都没意见，家家户户有药材的，都拿了出来，打算卖给许鲸。
　　许鲸清双花婶和另一个比较公正的中年男人称药材，自己记账，所有药材数量一律除以三，然后再乘上价格。
　　同一个生活区的人家，大部分人比较自觉，拿出来的药材也是近两年收获的药材，许鲸让守望号隐匿在一旁扫描，只要药材的品质还过得去，他便不管。
　　有心里藏奸的人过来，提着一袋药材不知道放了多久，药材甚至被虫蛀了，许鲸一看守望号上显示的生物能，眉头微皱，“叔，你这药材放了多久？我恐怕不能代卖。”
　　那人眼睛一瞪，“能有多久，还不是今年的药材？我大老粗不会侍弄，药材的品相差了点，你就不收，不会故意在针对我吧？”
　　齐云至见许鲸被威胁，高大的身子往前一步。许鲸见识过他的战斗力，忙悄悄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动手。
　　许鲸冷静道：“我年纪小，不过是有幸卖过几回药材，才对药材有些了解，看走眼也有可能，叔您先别生气。”
　　许鲸不等那人露出得意的表情，干脆道：“我现在收药材只是帮着大家跑腿，并不挣钱。我家情况怎么样，您也清楚，要是这生意赔钱我肯定不敢继续，要不然开春的学费都没着落。如果您坚持要我收这药材，我恐怕真有心无力，要不干脆大家的药材都不收了吧，免得说针对谁。”
　　双花婶他们在听说许鲸开春的学费都没着落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很着急，听到最后，忍不住道：“哎，大过年的，还要当一回老赖不成？你这药材怎么样，大伙又不瞎，你还要强买强卖呀？”
　　“买卖本来就你情我愿，小禾不愿意买就不买，我们大伙都站在这，看谁敢撒泼！”
　　许鲸不欲把事情闹大，只把他的药材提回他脚下，让下一个人上来。
　　那人没理，不好多纠缠，灰溜溜地提着自己的药材又回去了。
　　郭英贞家消息收得晚，只听人说有人在大晒谷场收药材，报信的人没有提收药材的人究竟是谁。等郭英贞提着药材过去，才发现被人团团围在中间的正是许鲸。
　　不少人正请许鲸鉴定自家的药材，郭英贞看着这一幕幕，心里颇不是滋味。


第37章 商量
　　许鲸一共收到铁皮石斛十五斤二两, 丹参二十七斤，野生灵芝三十三斤, 野生金果榄十六斤, 除此之外还有撩哥王、田七、白芷、当归、麦冬、徐长卿若干。
　　在守望号的检测下, 许鲸一一记好账, 与生活区的人约定，等过了年，他把药材卖了再来结账。
　　仁源生活区的村长梁成显见他们摊子铺得比较大, 亲自过来, 和几个声望比较高的老人一起给许鲸他们做见证，药材买卖的双方当场写契书画押, 明确数值。
　　许鲸现在手头上倒不是没钱，只不过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实在有些太打人眼。他现在一少年单独住在一边，说不得有些心不好的人会出什么坏主意？
　　身边有齐云至，许鲸倒不怕他们，不过大过年的, 许鲸不想平添晦气。
　　再者，这般将整个生活区的利益与他绑在一起，有什么事生活区的人也乐意伸个援手。他要是耕种，生活区的人应该也会指点，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还得赖他们提醒。比如春耕的时节, 比如施肥, 比如打顶, 有一些事，没做过农活的人不知道，看书看不来，还得看个人的实际经验。
　　能将药材收上来是多方共赢的事情，许鲸很高兴，仁源生活区的人也很高兴。
　　这些药材放在家里也是放着，能卖出去，大伙都很高兴，对许鲸的提议并无异议。
　　双花婶几人帮许鲸把药材背回家里，等他进一步处理。许鲸拿出糖果瓜子请大伙吃，客客气气送她们出门，互道新年快乐。
　　几位婶子都邀请许鲸去她们家吃饭，许鲸婉拒。
　　此时临近下午五点钟，太阳已近下山，整个仁源生活区浸在厚重的年味里，不时有爆竹声响起，一阵阵欢声笑语伴着硝烟的味道传来。
　　许鲸不时看见小伙伴或更小的孩子拿上干净的小鼎去大晒谷场旁边的沙堆上装沙子，这些沙子装在小鼎上是为了插香烛。大年夜，一桌好菜做好之后，活人暂时不得享用，得供过神和祖先才能大饱口福。
　　许鲸站在门口看了看门外浓重的暮色，家家户户厨房顶上都冒着炊烟。
　　杀鸡宰鸭烹鹅，浓郁的香气渐渐传开，预示着仁源生活区的人正在过一个丰足年。
　　许鲸拉着齐云至的手，“齐大哥，我们也回去做饭吧，你帮我烧火。”
　　新鲜的鱼养在水缸里，许鲸挽起袖子捉出来，用刀背在鱼脑袋上一拍，接着剖鱼。去鳞去腮去腹膜，除鱼鳔外，其他内脏都不要干干净净，一条鱼放到水里一冲，全身都是肉。
　　鱼要糖醋，大盘子将鱼装起来，切姜丝，切葱末，切蒜白，切干辣椒，热热闹闹地配了一盘。
　　提前煮过水的野鸟拿出来，放到菜板上咣当斩件，斩完野鸟还能拼回原状。
　　发蘑菇，发笋干，切萝卜，切酸菜，切香菜，切蒜苗，切辣椒……许鲸在一旁热热闹闹地配了一盘又一盘。
　　齐云至在一旁，沉默地洗着菜，他洗菜快速而优雅。两人并不怎么闲聊，然而在这年夜，两个在烛光下站在一起的人显得格外温馨。
　　糖醋鱼，蘑菇炒鸟肉，萝卜炖鸟肉，香辣鸟肉丝，韭菜炒蛋，酸菜炒五花肉，笋干炒五花肉，蒜苗回锅肉，酸辣土豆丝，白菜肉丸汤，热热闹闹十个菜，十全十美。
　　现在天气冷，菜多也不怕放坏。年夜饭自来如此，多做一些，年初一，甚至年初二便不再开火，表示年年有余。
　　许鲸租的梁学愚家有一张大圆桌，十个菜摆在圆桌上，刚好摆满。
　　许鲸蒸了一大锅米饭，新出炉的米饭清香四溢，许鲸和齐云至闻着都饿了。
　　两人不需要祭祖，不需要敬亲朋，盛好饭，两人趁着热菜热饭，直接开始吃起来。
　　为了这个年夜饭，许鲸不惜重金买了许多调味料，在调味料充足的情况下，配上许鲸的好手艺，菜肴的味道十分令两人惊艳。
　　两人平时吃得不算差，这顿饭却依旧勾起了两人的馋虫。两人并肩而坐，大快朵颐，别提多满足。
　　吃到一半，许鲸猛然想起来，忙跳下椅子，从柜子里翻出一瓶酒，拿两个干净的杯子，每杯倒两口酒，一杯给自己，一杯给齐云至。
　　“齐大哥，我们碰个杯，祝我们以后的生活越来越好。”许鲸握住齐云至的手腕，让他手中的酒杯和自己的轻轻一碰，听过一声清响后，许鲸仰头把酒干了。
　　酒入喉，顿时翻起一丝苦辣意，许鲸不禁吐吐舌头，忙夹一筷子回锅肉入口将酒意压下。
　　齐云至眼里流露出笑意，学他的样子将酒倒入口中，而后淡定地挟菜吃。
　　许鲸战斗力远不如齐云至，吃到晚上九点多钟，他实在吃不下了，盛了一碗白菜丸子汤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边看齐云至吃饭。
　　齐云至平时仿佛远没发挥自己的食量，此时他吃了五碗饭，人却依旧淡定优雅。
　　韭菜炒蛋和白菜丸子汤必须吃完，不能剩。齐云至吃到最后，以白菜丸子汤收尾，慢慢将整盘汤喝完。
　　许鲸抱着肚子看着他吃，眼里满是惊叹。
　　一顿饭慢慢吃，从八点多吃到十点多，许鲸和齐云至一起将菜放到壁橱里。齐云至收好碗筷，放到水池边，从缸里舀出水来洗碗刷锅。
　　许鲸不和他抢，只是倚着门框含笑看着他。
　　齐云至洗完碗筷，用旁边的布擦擦手，走过来忽然抱起许鲸，将他抱入房间。被压倒两肋旁边的痒处，许鲸禁不住笑倒在他臂弯里。
　　齐云至将他抱入房间，掀开被子让他睡。
　　许鲸低声道：“还没洗澡。”
　　齐云至脱下他的袜子，让他穿鞋，自己提着木桶去煮菜后面那口锅和大锅里舀水。
　　许鲸拿上贴身衣服去洗澡，见他舀出那么多水，有些懵，“一起洗？”
　　齐云至不解，反应了一会，皱眉问：“不能一起洗？”
　　许鲸倏然想起他胯下那巨大的阴影，脸红得快滴血，“还是别，齐大哥，你先洗，我等会再洗。”
　　齐云至闻言顿了会，没多问什么，转身离开，“你先。”
　　许鲸兑好冷水，抹上洗发水和香皂，快速洗头洗澡，冲干净自己，穿上衣服回床上，“齐大哥，我洗好了。”
　　齐云至跟他错身而过，要走进浴室，见他头发正滴水，伸手揪住他，大掌拿着毛巾，温和而又带了点力道地帮他擦头发。
　　靠在他腰腹中间，许鲸整个鼻端都是他的味道。直到许鲸的头发被擦得半干，只剩一些湿润的水汽，齐云至方道：“好了。”而后自己去舀水洗澡。
　　许鲸离开他的体温，被冷空气激得一哆嗦，忙蹿上床。
　　在床上窝了一会，许鲸从床头柜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个放在自己枕头下面，一个放在齐云至枕头下面，这才蹭蹭枕头，满足地窝到被窝里。
　　齐云至洗澡洗得很快，他回来时许鲸刚躺下。齐云至吹灭床头的蜡烛，掀开外面的被子，坐上床，打算躺在许鲸旁边。
　　然而一躺下去，齐云至立刻感觉到枕头有异样，他掀开枕头，往下一摸，正巧摸到红包。他拿出来，在黑暗中疑惑地捏了捏。
　　许鲸感觉到他的动作，握着他的手将红包重新塞回枕头底下，带着笑意道：“别捏了，这是用来压岁的红包。齐大哥，我们快睡吧。”
　　齐云至没有异议，将许鲸半拥在怀里，安静地入睡。
　　按传统习俗，新年得早起，要不然这一年都会懒。许鲸怕自己起不来，硬是用守望号调了个闹钟，在六点钟的时候，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坐起来。
　　齐云至动作比他迅速得多，听到铃声，已经要起床穿衣服。
　　许鲸伸手往他腰腹间一抱，迷迷糊糊地说道：“齐大哥，新年好。”
　　愣了好一会，齐云至回道：“新年好。”
　　许鲸凭借小小的身子压着他往床上倒，跟抱着抱枕一样，“齐大哥，我们再睡个回笼觉吧，今天不用干什么，睡到中午也可以。”
　　在年前，许鲸一直来回奔波，早累得不行。现在能休息，他骨头架子都快撑不起来，更别说起床干别的。
　　齐云至并不困，不过见许鲸这模样，还是陪着他再睡了个回笼觉。
　　两人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多，洗漱完，许鲸和齐云至将昨晚的饭菜热了热，对付完一顿，又回去睡午觉。
　　这般吃吃睡睡，直到年初三，许鲸才精神饱满地爬起来，准备新一年的工作。
　　年初六之前，家家户户都走亲访友或在家休息，并不动工。许鲸整理了下房前屋后，主要也是在休息。他有时会跟齐云至去大晒谷场晒晒太阳，顺便听听仁源生活区的新闻。
　　梁学愚的三个儿子都回来过年了，许鲸第一次见到梁学愚的大儿子，也是他房子的房东。
　　梁学愚的大儿子梁弘量过完年三十三，已算大龄男青年，她母亲饶金凤在年前年后这段时间见天儿押着他去相亲，与人闲聊言谈之间也多求人给儿子介绍女朋友。
　　许鲸在大晒谷场见过梁弘量一次，他长相斯文，身量颀长，看起来和仁源生活区的居民并不一样。
　　饶金凤在晒谷场上请人给他介绍女朋友时，他满脸无奈，看向老母亲，却又包容地笑笑。
　　许鲸看着他，心里猜测他是否性向为男，才这样抗拒相亲。
　　外人的事情，许鲸不好多言。年初六，他在家清点药材，所有药材经守望号扫描过，能用的比三分之一多一点，许鲸由此拿到五百多积分，配着原来的三百多，他手中的积分一下子变成了八百多。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他起码需要三千积分才勉强够给齐云至看病。
　　外面土还没化冻，寒风依旧料峭，许鲸顾不得那么多，寻思着不如进山一趟，再挣点积分。
　　他那小身板没什么杀伤力，进山也弄不到什么，但齐云至可是人形大杀器，他进一趟山的收益远不是许鲸能比拟。
　　糜子峰后面是虎头峰，虎头峰再往里就是一连片的原始山林，仁源生活区里谁也不知道这片山有多深。
　　仁源生活区的人们三申五令，不许自家孩子靠近虎头峰。据传，虎头峰再往里，山上不仅有野猪野狼，还有虎豹，厉害的野兽一大把。传言，有孩子进了虎头峰，再也没出来，被山上的野兽叼走了。
　　许鲸不怕这些，他只是担心，现在已经立春。山上野兽身上的脂肪经过整个冬天的消耗，已经消的差不多。冬天万物凋零，上山也采不着什么。他若是在此刻上山，会不会连转悠好几天都没什么收获？
　　想是这般想，许鲸最终还是决定上一趟山。在家闲着也闲着，好好利用这段时间，还能往回挣点积分。
　　许鲸一大早上的山，整个仁源生活区也没有谁发现他已经不在家。在山上过了两夜，许鲸望着新收获的一百二十七点六积分，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过完年，许鲸已经十二岁，这半年来，他像饱吸雨露的竹笋一样，悄悄长高了不少，现在已经有一米三出头，脸上的轮廓也略带少年人清瘦的模样。
　　现今在路上，任谁撞上许鲸也不会认为他只是孩童。
　　年初九回到仁源生活区，许鲸估摸一下时间，带着账本和钱，将药材的钱挨家挨户送了过去。
　　大伙儿都很热情，家家都想留他吃午饭。也不乏有人明里暗里打听，现在的药材行情怎么样，他把药材卖了哪里去了？
　　对于这些刁钻的问题，许鲸一律笑笑不回答。
　　清完账，许鲸来到梁学愚家，打算跟他商量种藕的事情。
　　许鲸租了梁学愚家两亩田，大的那块田他打算用来种当归，种子他已经买好了。当归为深根性植物，入土较深，喜肥，怕积水，另一块田种藕刚好互补，田里可以挖回字形深沟养鱼虾，挖出来的土堆到种当归的田里。
　　要是种当归的田里有积水，便可以直接排到藕田里。
　　许鲸前世时研究过一段时间桑基鱼塘，种桑养蚕这种事情他做不来，不过养鱼种药材的原理一样，都是施行一个生态循环。
　　他想倒是想得挺好，但田只是租来的，究竟能不能成，还得看梁学愚那边的意见。
　　梁学愚是典型的农人，非常看重自家的田地，许鲸有点担心说不动他。
　　来到梁学愚家时，他家大儿子梁弘量来开门，许鲸有些诧异，不过很快调整面色，礼貌地点头，“弘量哥。”
　　“快进来。”梁弘量招呼他，“来找我爸？”
　　“嗯，想找学愚公商量事情。弘量哥，你什么时候上班？”
　　“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梁弘量笑笑没有多说，他给许鲸倒好茶后就回了房间。
　　饶金凤和梁学愚都在，许鲸见他们两口子面色不好看，心里咯噔一下，恐怕此刻来谈挖田的事情有点悬。
　　梁学愚不愿意别人看出自家的窘境，他咳嗽一声，粗声问许鲸，“你小子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许鲸当没看到他的脸色，道：“学愚公，我来找你想说说那两块田。”
　　“田怎么啦？不想租想退租啊？我跟你说，我们按了手印，你要是退租，我只退八个月的钱。现在都开春了，你让我租给别人，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
　　许鲸见他梗着脖子在生气，忙安抚道：“没有，不是退租，我是想改造一下。我们这边不是经常种稻养鱼吗？我看田里还没挖沟，就想跟您商量一下，挖条沟养鱼。您放心，等合约到期后我会帮您恢复原状。”
　　梁学愚眉头一皱，本能地要拒绝，一听许鲸的理由，又不好开口。
　　为了多挣几个钱，这里家家户户都会在种稻子的同时边养鱼，他以前租田给人家也是会挖沟。至于恢不恢复原状，还得看对方人品，人品好，人会帮忙恢复原状，人品不好，还给他的时候田还是有一圈深沟。
　　要搁以前，梁学愚拒绝也就拒绝，但现在不能这样行事。一则，他儿子还没娶媳妇，总得混个好风评才好跟媒人谈嫁娶。二则，许鲸年前刚在仁源生活区收药材，大部分人家都跟他有生意来往，梁学愚不想得罪他。
　　叹口气，梁学愚皱着眉头道：“你要挖沟，可以，不过到时得帮我恢复原状，这一条我们要白纸黑字写下来，省得到时谁耍赖。”
　　许鲸点头，“这当然不成问题，我现在就给您写吧。”
　　喝茶的功夫，许鲸接过饶金凤递来的纸笔，快速写了一份合约补充版。
　　饶金凤不放心，把合约拿回去大儿子房间，让他看过，才出来跟许鲸点头。
　　许鲸笑笑，“学愚公，金凤婆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得抓紧时间请人帮我挖一挖沟。”
　　“等等。”梁学愚叫住他，“还有一件事，先前没来得及跟你说。”
　　“啊？什么事？您说。”许鲸停下脚步。
　　梁学愚见他警惕的模样，眉毛一抬，不屑地喷口气，“是好事，我还能坑你不成？”


第38章 庙日
　　许鲸想不大出来梁学愚找他有什么好事, 他笑笑，望向梁学愚, “您直接说吧, 我猜不出来。”
　　梁学愚问：“你知道我们生活区的沐神庙日吧？”
　　许鲸翻看记忆, 道教奉天、地、水三神, 亦叫三官，天官即其中之一。旧历正月十五日，谓天官下降赐福, 称上元节。每年上元节, 仁源生活区的人都会沐神像，行傩舞, 广邀亲朋好友接受天官祝福。
　　在末世大灾以前，这片地区对迎神庙会便比较重视，每年都有隆重的节日及仪式，巅峰的时候还会吸引许多游客过来观看。这片地区的庙会历史有上千年之久，很是有名。
　　灾后庙日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从哪年开始, 以前的习俗又被翻了出来，这一系列庙日活动甚至比以前更盛大，更热闹，更虔诚。
　　许鲸道：“我知道，那天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么？”
　　“生活区要不要你做什么我不大清楚, 不过以往举行的迎神庙日的时候偶尔会有外面的美术生过来观看。”梁学愚往后一仰, 靠在椅背上, “那些美术生以前多半就住在我现在租你的房子里，今年我接到来信，他们还要来看，提前跟你说一声。”
　　许鲸答：“知道了。”
　　梁学愚扫许鲸一眼，“知道有什么用？我这么跟你说吧，他们还是希望住回原来的房子，也就我租给你的房子。”
　　许鲸总算听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于是态度略微强硬地摇头，“以前是以前，现在房子您已经租给我了，恐怕不方便在让外人住进来。”
　　“嘿，我是那种强买强卖的人？我就是说一声，你愿不愿意接纳是你的事。我跟你说啊，那些美术生可都是有钱人，付的房租不低，按以往来说，每天他们能付两块钱房租。你想想就十天八天的，你两个月的房租就出来了。”
　　梁学愚见许鲸脸上门仍挂着不大乐意的神色，叹口气，继续劝道：“你小子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有点收入还是抓紧吧。他们过来住也不单只是付房租，他们在你那吃饭，还得付你饭钱。就算你不会做饭，他们租你做饭的家什，也得付钱。”
　　许鲸为难，“我实在不方便，这次就算了罢。”
　　梁学愚接到老顾客的信，还收了礼物，原本以为只是小事一桩，不想许鲸这样难缠，他头疼，“你一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什么不方便？难道屋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不管他好说赖说许鲸就是不答应，挣钱的方式有很多，若让人住进来，他跟齐云至都不自在，而且还可能暴露他们的秘密，孰重孰轻许鲸还是能分清楚。
　　许鲸现今当真不大缺钱，他要是真想换点银钱，冒险在守望号中买几根参，悄悄去远一点的地方一卖，一大笔收入便能到账。
　　见许鲸软硬不吃，梁学愚吹胡子瞪眼，“送上门来的挣钱路子都不要，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许鲸笑笑，不在意他的神色，如常点点头，“学愚公，那我先回去了。”
　　梁学愚话都懒得跟他说，抬手挥挥，示意他快滚。
　　许鲸出门后，打算在生活区里找几个人帮忙挖水沟。现在还没正式开田，许多人在家里做杂事，并未做农活，一个两个都比较有空。
　　这时候，出点小钱雇同个生活区的人挖沟渠还是比较容易。
　　许鲸第一反应便想到梁国涛，转念一想，梁家只是有点亲戚关系，较旁人亲近，但雇他帮忙并不合适。不提他心里怎么想，就是旁人也可能有流言蜚语传出。
　　脚下转个弯，许鲸往梁良子家走去。他跟梁良子混得颇熟，连带与他家也多了些来往，说话要比与旁人随意些。
　　梁良子的父亲梁道厚很是爽朗热情的一汉子，耐心听许鲸说完后，当即答应下来：“成，挖条小沟渠很快，你放心交与我罢。”
　　许鲸笑道：“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挖沟渠就靠您了。”
　　梁道厚当场站起来拍拍衣袖，伸了个懒腰，“过年歇的我身子骨都懒了，我这就去给你挖沟渠去。良子！”他喊梁良子，“拿上锄头，我们一起去给小禾家挖沟渠。”
　　梁良子在厨房摘菜，准备协助母亲招待小伙伴，闻言忙应一声，“哎！”
　　许鲸笑笑，“那麻烦您了，我再去问问德正叔有没有空。”
　　梁德正便是梁爱光的父亲，许鲸跟他们家也熟。
　　梁道厚没有阻拦，笑道：“问问罢，我前两天跟他聊天，他还说闲的慌，估计能成。”
　　许鲸往梁爱光家走了一趟，事情很顺利，梁德正也是当场答应下来，压着儿子拿上锄头就要跟着许鲸到田里干活。
　　许鲸简单在田里规划了一下，又听取梁道厚与梁德正两位的意见，用树枝在田里做下记号，开始挖沟。他原本只是想挖条回字形的深沟养鱼，但梁道厚他们提醒要注意氧气问题，沟渠不能挖的太深，想多养点鱼只能挖大点。
　　于是，原本只想养点鱼的许鲸最后规划出近半亩田的回字形沟。
　　挖了一下午，许鲸看看只挖出的那一小段，深感吃力，决定还是得找外援。
　　晚上，许鲸好酒好肉招待两位小伙伴及他们的父亲，吃喝言谈间，请两位再找些人过来帮忙挖沟，他也不让人白劳动，就安现在的市价，干一天活给八毛钱。
　　梁道厚爽快的答应下来，让许鲸放心，他多找几个人，明天一天肯定能搞定。
　　许鲸知道他交游广阔，在生活区里仁源很是不错，有他这句话，事情便稳妥了一半。果然，第二天，梁道厚带着三个汉子上门，与梁德正一起去许鲸家田里帮他挖沟。
　　挖沟渠是真正耗体力的重活，这天，梁道厚没让许鲸他们下田，光是几个汉子吭哧挖了一天。
　　许鲸没有硬要下田，转身去油桐集买了好几斤肉并几瓶酒，又买了烧鸡肥鹅，热热闹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中午请挖沟渠的人吃饭。
　　仁源生活区就那么大，平时干活也是你帮我我帮你，大多数时候都没有钱收，但管饭还较常见。这群汉子经过这么多事，受到到这般丰厚招待的时候实在少有，一时对许鲸赞口不绝。
　　梁道厚私下提点许鲸，忧心道：“你买个肉菜买瓶酒就行了，又不是不给钱，哪里用得着做那么多饭，弄得那么丰盛？太费钱了。”
　　许鲸一笑，“各位叔叔伯伯愿意过来帮忙挖水渠看的都是您的面子，我再怎么着也不能让您难做，堕了您的面子啊。您放心，我有钱。”
　　梁道厚听完这话，大掌拍拍许鲸的肩膀，感叹道：“好小子！”
　　许鲸笑笑，在小型生活区就是这样，有好名声才好办事。他现在招待得好，以后人一想起便知道他大方。待农忙时节，他再要请人过来帮忙便容易得多了，也不用一个一个上门找。
　　果然，吃完酒肉后这帮汉子干活干得更卖力，原本两天的工程量，他们一天半就帮许鲸搞得妥妥当当，连挖出来的泥土都整整齐齐地堆到另一亩田里去了，半点不用许鲸操心。
　　做完这件事，许鲸心口放下一块大石。见这帮汉子活干得齐整，他干脆一事不烦二主，直接请他们帮忙翻一翻地，整理田畦。
　　天气已经转暖，他得育种，准备春播种当归。等这帮汉子做完农活之后，许鲸一人封了一个红包，给足工钱。汉子们约好等许鲸下次需要帮忙的时候再来。
　　许鲸忙忙碌碌，齐云至沉默地跟在他背后，宛如他的影子，总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帮忙。
　　这晚，劳累一天的许鲸和齐云至早早洗完澡吃完饭，准备上床休息。
　　许鲸敏锐地发现齐云至情绪不大对，不由问道：“齐大哥，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齐云至道：“挖沟渠，我能，不必请人。”
　　许鲸笑了笑，靠近他一点，悄声道：“我当然知道齐大哥你能，不过挖沟渠那么辛苦，能请人就请人，我不想你那么累。”笑了笑，许鲸又道：“齐大哥，你不开心就因为这事儿啊？”
　　齐云至听出他话里的笑意，伸手将他揽过来，按到自己怀中，不让他继续说话。
　　许鲸在这头忙忙碌碌，早把梁学愚的话抛到脑后去了，直到临近上元节，一早一群十八九岁的青年找过来，许鲸才想起还有这一回事。
　　一群青年堵在许鲸家门口叽叽喳喳，见他回来，领头的那一个笑着自我介绍：“小禾，你好，我们是齐修大学美术学院的大二学生，方便进来谈谈么？”
　　许鲸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开口便把话堵死，“不好意思啊，各位哥哥姐姐，我在边不方便租房。你们去找别家吧，要是不熟悉，可以请学愚公帮你们介绍。”
　　“唉，小弟弟，不要那么冷淡，先让我们进去喝杯热茶吧。”其中一个明媚的女生笑道，“一大早冷得脚都麻了。”
　　许鲸只好招呼他们进去喝茶。
　　美术学院来到美术生有六个，刚好三男三女，他们身上有股艺术生特有的气质，加上长得好，言笑晏晏，并不让人讨厌。
　　先开口的那青年自我介绍，“我叫召南，今天我们来，确实想请你租房给我们。”见许鲸似有话说，他忙用手压了压，“你先听我们说。我们一群人过来，并不想分开住，仁源生活区那么多人家，能全部住下的也就你这里了。”
　　“也不一定，你们对我们生活区不大熟悉，这两年有不少人家都建了新房，你们去问问，接纳你们完全不成问题。”
　　“你也说是新房，谁家的新房愿意先给我们住啊？”召南无奈地笑笑，“我们就想着你这里比较熟悉，住在你这里也比较清静自在，不用跟那么多人相处，所以特地过来问问。你这里不是三间房么？你自己住了一间，剩下的两间租给我们就成，我们男生一间，女生一间。放心，我们只在这里住，食物自理，绝不多打扰你。”
　　他话说到这份上，许鲸仍然不乐意，“不好意思，我这里是真不方便。”
　　召南端详他脸上的表情，见他神色坚定，不像有转圜的余地，只好耸耸肩，叹道：“好吧，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打扰你了。”
　　走时，召南从背着的双肩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双手递给许鲸，“听学愚公说房子已经租给了你，我们来之前便为你准备了一些小礼物。现在虽然不能租你的房，但还是交个朋友吧。”
　　许鲸想推拒，召南把沉甸甸的大盒子硬塞到他手上，“特地为你准备的，给别人也不实用。”
　　许鲸拗不过他，只好收下。
　　一群年华正茂的青年撑着伞，沿着满是绿意的田埂，顶着毛毛小雨，笑嘻嘻地离开了。
　　许鲸打开他们送的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套餐具，杯碗盘筷都有，看起来是双人餐具或是三人餐具。餐具整体青釉，边上有竹枝花纹，很是漂亮。
　　看着这套餐具，许鲸心里愧疚了一会，想着是否太不近人情？
　　美术生们已经离开，许鲸把他们的事情抛到脑后，继续干农活。不想，傍晚的时候，一群人又在门口等着他。
　　没等许鲸开口，召南先道：“我们今天走了一天，都没能租到房子，小禾，麻烦收留我们一下吧，要不我们就只能在荒郊野岭中露宿了。”
　　许鲸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们，顿了几秒，沉默地点头，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美术生们笑嘻嘻，“小禾，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
　　人已经住进，许鲸无法，还得翻出新被子，让他们铺床。
　　去岁搬进来的时候许鲸在双花婶家买了不少东西，但要供应那么多人还是不够，许鲸只好交代一声，又去双花婶家临时买了几床被褥。
　　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许鲸点着蜡烛做饭，顺带问几人：“你们吃晚饭了么？”
　　有人咽咽口水，召南笑道：“我们自己解决吧，要不太麻烦你了。”
　　许鲸道：“已经很麻烦，也不在乎再多那么一件两件，一起吃吧。”
　　召南他们笑嘻嘻地应下，过来帮忙烧火摘菜。
　　许鲸没有特意做什么大菜出来，不过他平时备得比较足，肉和菜家里都有。将原来卤好的肉过锅，热热闹闹炒了一大盘，加上韭菜炒蛋，蒜蓉小白菜和一个肉沫酸菜，还算丰盛的晚餐便出来了。
　　美术生们刷锅洗碗，吃到许鲸的饭，倍感惊艳，“小禾，你手艺真好，不输大厨啊。”
　　许鲸摇摇头，“那是你们饿了，加上食材新鲜，你们才会觉得今晚的饭格外好吃，多吃几顿就不会了。”
　　“怎么会，你这手艺，就算吃再多次，我也会觉得好吃。”
　　许鲸没在意这马屁，道：“天色不早，大家赶紧吃完饭，洗完澡早点休息吧。”
　　“哦，好的好的。”
　　许鲸没多管他们，和齐云至共一个碗里吃完饭，便去洗澡睡觉了。
　　美术生们见许鲸一连吃了四碗饭，都暗道人不可貌相，这小少年看着瘦瘦小小，着实能吃。烛光昏暗，他们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上元节，村长梁成显挨家挨户早通知过了，每家都要参加。仁源生活区的老住户还要出人出钱，为沐神庙日做准备，不过这都是自愿行为，生活区不强求。
　　许鲸一少年，无父无母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梁成显也没对他多做要求，只是交代上元节这天下午要做好一盘菜，端去大晒谷场上和大伙吃饭，一起庆贺庆贺。
　　庙日这天下午聚餐，傍晚到晚上才会举着火把去迎神接受赐福，中途还有傩舞。
　　许鲸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没有心思多准备沐神庙日的事，按规矩准备了一个硬菜，用大盘子装了，正月十五这天下午端着去大晒谷场上。
　　许鲸到的时候大晒谷场已经很热闹了，家家户户都把自家的桌子椅子搬到了大晒谷场上，无数人在桌边忙活着，男女老少皆认真准备此次庙日。
　　许鲸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阵阵香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仁源生活区里没有谁家吝啬，都准备了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菜过来。
　　有人见到许鲸，热情招呼他，“快过来坐，准备吃宴了。”
　　许鲸把菜放到桌上，负责摆盘的妇人们挪了挪，朝许鲸笑笑，给他一双碗筷。
　　这些碗筷也来自各家各户，为了确保卫生，碗筷都是提前烫好的。许鲸拿到手时，碗筷还温热着。
　　许鲸抬眼看了看，美术生们也在，不过他们没有上桌吃宴，而是架起画架，在一旁认真画画，脸上表情都颇严肃。
　　顺着许鲸的视线，在他旁边摆宴的妇人见怪不怪，笑道：“这帮学生几乎每年庙日都会过来画画，不用管他们，我们先吃，给他们留了饭菜。”
　　许鲸点头。
　　有男人抬着大缸大缸的米酒走过来，在这个喜庆的时节，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喝一点酒庆贺。那些米酒都是自家酿的，不醉人，不必担心喝多了会出什么乱子。
　　随着爆竹声响起，桌子头那边有人敲锣打鼓，热闹的乐声伴着人们的祝愿声，宴席正式开始。
　　许鲸转头四下张望，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只见梁良子几个挤过人群，笑容灿烂地挤到他身边来坐着。
　　这些天大家都在忙着农活，许鲸也有好几天没见他们，见状不由笑着朝他们招招手。


第39章 灵肥
　　梁良子和梁爱光几人凑过来, 不时扭头往美术生们那边看去。
　　梁爱光挤眉弄眼地问：“哎，小禾, 那就是外面来的美术生？他们现在住在你家？”
　　见他这没话找话说的模样, 许鲸无语地望他一眼。
　　梁爱光讪讪地摸着脑袋笑了笑, 小声解释道：“以前也有美术生过来, 不过他们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也很少跟我们这些人说话。”
　　梁良子也羡慕道：“他们都是大学生，可厉害, 听说只要考上大学, 每顿都可以吃肉。”
　　许鲸瞬间便明白，说到底仁源生活区还算乡下, 这里的人们，无论大人孩子，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都十分匮乏，每日还在为生计奔波。见到这群美术生，梁良子他们心里虽然还不大明白，但已经本能地对他们产生了羡慕情绪。
　　在心里轻叹一声, 许鲸转过头来看着这群小伙伴，“别说他们了，过两天开学，你们寒假作业写好没有？”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少年人满脸不自在。梁良子咳嗽一声, 硬生生转了个话题, “小禾, 你是不是开学就读六年级？”
　　“嗯，已经和学校那边沟通好了，开学我读六年级下半学期，今年就考初中。”
　　“唉。”梁爱光惆怅，“小禾你不在，以后我们的考试就麻烦了。”
　　许鲸没说扫兴的话，只是道：“我打算早点考出去，到时候也考个大学，顿顿吃肉。”
　　梁爱光丧气，“就你有这个本事，我们可没有。”
　　许鲸拍拍他的肩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说少年穷。”
　　梁爱光眨眨眼，凑近许鲸，“算了，不说这个了。小禾，你不是要种当归么？育好种了没？”
　　“还没有，没来得及，明天就育种。”
　　许鲸买的当归种子为陈种，效果不如新种好，育苗时候便要格外小心些。
　　现在天气还冷，当归娇贵，喜阴凉却不大能承受太冷的天气。
　　许鲸打算先做好育种准备，平整好土地，施好底肥，等秧苗出来时，天气应当已经暖得差不多。
　　梁良子道：“小禾，你什么时候种当归，告诉我们一声，到时候我们一起帮你种。”
　　许鲸点头，笑道：“知道，我不跟你们客气。”
　　“对！都是兄弟，客气什么？”梁良子拍着胸脯，“你放心，我们都有经验，绝不会弄坏你的秧苗。”
　　“嗯。”许鲸笑笑。
　　旁边婶子一直等他们的话告一段落，才出声提醒道：“哎，你们几个别光顾着说话，快吃菜，菜都凉了。”
　　“哦哦，谢谢婶子。”梁良子他们这才想起正事，一个两个赶忙拿上筷子，往大盘子的肉夹去。
　　许鲸趁人不注意，给齐云至手上也塞了双筷子。筷子到齐云至手上后变得半透明，许鲸朝他狡黠地笑笑，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吃菜。
　　周围的锣鼓声还在继续，慢慢地，大晒谷场上点起了篝火。
　　一桌桌菜只剩残羹，许鲸他们吃好，放下筷子退到一旁。
　　爆竹声再度响起，乐声大作，远远有一队壮年男子扛着神像打大路走来。等他们快要走到晒谷场上时，带着鬼神面具的人从四面八方的巷子里走出来，凑到神像前。
　　他们的步伐怪异有力，一直伴随着乐声和爆竹声舞动。
　　许鲸第一次见这么原生态的场景，不由被震得往后退了退。
　　等扛着神像的壮年男子们走到近前，许鲸再次往后退让时，下意识地望那帮一直安静作画的美术生们一眼。
　　他们还在画画，脸上神情都很肃穆，周围火把散出的火光笼罩在他们六个小小的画架上，似乎由此把他们从沐神庙会上隔开来，将他们安放在另一个时空。
　　众人扛着神像往仁源生活区外的全江支流走去，神像将在那里被洗沐。几乎整个仁源生活区的人都跟在沐神队伍的后头，近乎肃穆地在内心中祈福着。
　　许鲸拉着齐云至全程跟着，等到神像被重新安置好，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这天并没做什么，但就是这么跟着，许鲸整个人都感觉到十分劳累。
　　他拉着齐云至回到家才发现几个美术生根本没回来，想着艺术创作需要时间，许鲸也没特意去找，烧水洗澡后将大门虚虚关上，锁好自己的房门便和齐云至一起睡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许鲸发现艺术生们果然回来了，他们的房门紧闭，应当都在补眠。
　　许鲸看到了他们的画架，每人的画架上都有画作，就这么晾在客厅。
　　他顺着美术生们的视角看这次的沐神庙日，画布上饱满浓烈的色彩和说不出的肃穆让许鲸深受震撼，他感受到里面一种说不上来的莫名事物。
　　“怎么样？”身后有声音轻轻传来。
　　许鲸吓一跳，猛一回头才发现美术生们的领队召南不知何时已经起床。
　　他顶着满脑袋乱发，神情却很愉快，见许鲸不解，他又问了一次，“这画怎么样？”
　　许鲸谨慎地评价，“很令人震撼。”
　　“嗯？”召南感兴趣地偏过脑袋。
　　“有股呼之欲出的力量在里面，”许鲸皱眉组织语言，“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我总觉得画里仿佛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真敏锐。”召南笑了笑，“很少有外行人能感觉到其中的精神力。”
　　“精神力？”
　　“对，这是一个生物学概念，等你上初中就会学到了。”召南琥珀色的眼珠子看着他，强调：“一种区别于旧时代人类的能力。”
　　许鲸第一次听说这概念，不由凝眉。
　　“有些人不仅有精神力，他们还有其他区别于常人的特殊能力。”召南走过来，轻轻弹了弹他的脑袋，“小弟弟，外面的世界很大，超乎你想象，你要想知道，就自己努力走出去看看。”
　　许鲸想多问几句，召南却没有多少的意思，他去桌上找到自己的口杯和牙刷，倒了杯水，爽利地刷牙去了。
　　刷完牙，他倒回来，笑问：“有吃的没？”
　　“锅里有粥，橱柜里有酸菜。”
　　等到厨房，发现锅里装着大半锅温热的粥，橱柜里还有和着蒜苗肉丝新炒出来的酸菜后，召南不由又笑，夹了两筷子酸菜伴到粥里，端出来朝许鲸举碗示意，“谢了。”
　　“不客气。”许鲸看他一眼，不想再被他吊胃口，干脆转身出去柴房挑簸箕，他今天得去田里施肥。
　　许鲸没养生畜，能大规模用来做底肥的只有灶下的灰。
　　来到柴房后，许鲸关上门，低声召唤守望号：“守望号，打开商城，搜索农肥。”
　　许鲸原本想搜索氮磷钾三者的复合肥，没想到守望号出来的结果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致，排在前五的肥都是一种叫灵肥的东西。
　　他点进其中一个商品介绍，只见上面写着：优质灵肥，无污染，对所有生物有利无害。施肥后，可以激化植物细胞的活性，增强植物抗逆性，使植物更高产。
　　许鲸仔细琢磨这介绍，根本猜不到那是什么。灵肥的价格也破对得起它那份神秘，五百积分一公斤，跟抢积分差不多。
　　灵肥下面为灵水肥，再下面方是许鲸常见的化肥，相比起灵肥，化肥十积分十公斤，便宜得让人感动。
　　许鲸现今却没心思去看化肥，他盯着灵肥看了很久，一一浏览过这些肥料的使用说明后，最终还是只买了五十积分氮磷钾复合肥。
　　五十公斤的肥料已经很够，许鲸采用抛洒模式，将化肥撒到田间。
　　为了保持肥力，许鲸高高筑起田垄，保证万一下雨，肥水也不会流去他处。
　　施完肥，许鲸倒隔壁挖了水渠的田去看，他前几天就开沟引水到田里，此时田里水汪汪一片，已经快放满了。许鲸赶忙堵上进水口，不再放水进来。
　　从特地留出来的过道走到田心，许鲸感受了一下脚下的泥土。这亩田被泡了几天，脚下的泥土已经充分湿润，湿滑软糯，感觉跟淤泥差不离。许鲸抓了抓手下的泥，摸到细腻的质感，便知这样的田用来种藕完全没问题了。
　　这亩田许鲸打算用来养鱼和种浅水藕，这亩田他将完全不施肥，全靠这个立体生态循环系统。
　　他原本这几天要去买鱼苗，梁道厚提醒他，生活区里养鱼的人极多，每到春天就会有人将鱼苗贩过来卖，不用自己找过去。
　　在养鱼前，许鲸打算先在水下种点水草，这些水草可为草鱼等鱼提供食物，也能给鱼一些藏匿躲避的空间，营造良好的鱼类生活环境。
　　“齐大哥，我们去捞水草吧。”许鲸挑起空簸箕，示意齐云至往河边走。
　　齐云至接过他肩上的簸箕，沉默地在前面带路。
　　到了河边，齐云至摸摸许鲸的脑袋，轻巧从河边下河。不到片刻，他抱着一大捆水草上岸，直接将水草塞到簸箕里。重复几次，簸箕里的水草塞得差不多，离水后的齐云至依旧那副泥水不沾的整洁模样。
　　许鲸带着齐云至将水草简单种在沟渠里，回去之后他拿出当归种子准备育种。
　　若有条件，这些比较贵重珍惜的种子都会先找药水浸种，比如萘乙酸、萘乙酸·吲哚丁酸混剂、烯效唑、矮壮素、赤霉素之类，这些农药能有效杀菌，打破种子的休眠状态，促进其根系生长，让种子长得更好。
　　现在没有这些农药，许鲸原本打算省去这步骤，不过现今既然有守望号商城这外挂存在，许鲸咬咬牙，干脆在商城里花一百积分买了一份特制的催芽水。
　　常言道赚钱犹如针挑土，花钱好似水流沙，几天下来，许鲸深有感触，赚钱难，赚积分更难，他还没有稳定收入，积分已经投了一大把进去。
　　这几天许鲸都在忙田里的事宜，基本不管家中那群美术生。美术生们也忙着画仁源生活区的春景，尤其有不少人家种了油菜花，此时金黄的菜花正旺，转瞬时节便过，美术生们抓紧时机勤勤恳恳，很少在家。
　　这天许鲸刚去仁源小学报完名，背着六年级的新书回来，迎面撞上梁道厚。
　　梁道厚一见他便问：“小禾，你去报名了？”
　　许鲸点头。
　　梁道厚笑：“读六年级的感觉怎么样？”
　　“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这心态好。对了，刚刚正找你，卖鱼苗的人来了，我家已经买好，你赶紧看看去？”
　　“谢谢叔。”许鲸忙点头，书也顾不上放，跟梁道厚道别后便想冲过去买鱼苗。
　　梁道厚忙叫住他，好笑地摇头，“你先放书罢，还得拿桶拿钱呢。”
　　“都急傻了。”许鲸一拍脑袋，赶紧回家拿了钱和装鱼苗的桶，跟着梁道厚去大晒谷场。
　　大晒谷场上卖育苗的人前三三两两地围着人，许鲸在后面排了会队，很快轮到他，卖鱼苗的人抬眼一看他：“哎，小孩，让你家大人来。”
　　许鲸看他一眼，道：“我家就我，没大人，我买就行。”
　　“行就行吧。”买鱼苗的人多看他两眼，小声嘟囔，而后问：“你买什么鱼苗，要多少？”
　　“给我鲢鱼一百条，鳙鱼一百条，草鱼和团头鲂各二十条，鲤鱼、鲫鱼和青鱼各十条。”
　　鲢鱼、鳙鱼属上层鱼类，草鱼和团头鲂属中层和沿岸带鱼类，而鲤鱼、鲫鱼和青鱼属底层性鱼类，几种鱼生存空间不同，吃的饲料也不同。这样鱼类混养利用各种鱼类生活习性之间的互补性，能调节水质、防治病害、以鱼养鱼，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没有团头鲂。”鱼贩子麻利地用网捞鱼，“你这养的鱼够杂啊，挖了塘养吧？”
　　许鲸点头，“算是。”
　　“嘿，那么多鱼养在一起，你可得注意水中的含氧量。尤其夏天天气热的时候，千万注意别让鱼翻了肚子，要不然就白养这么大了。”鱼贩子一边说一边将捞出来的鱼连鱼带水一起放到许鲸的桶里，“你数数，保证只有多，没有少。鱼苗五分钱一条，你这一共两百七十条，一共十三块五，你算算对不对？”
　　许鲸点头，如数数出钱给他。
　　鱼苗不能在外面久放，许鲸提着桶，家都没回，当即和齐云至一起往生产基地走去，他得赶紧把鱼放到田里。
　　在放鱼之前，许鲸脑海里忽然闪过守望号，他咬咬牙，打开守望号的商城，搜索灵肥水。五十积分一公斤的灵肥水，许鲸一口气买了两公斤，和着鱼苗一起洒到田里。
　　有舍才有得，许鲸有些期待，不知道他投入这么大，到时田里究竟会产出多少生物能？


第40章 收购
　　不到二十四小时, 许鲸放在大木盆里的当归种子已经顶破种皮，露出一线白色。
　　许鲸不敢耽搁, 忙和齐云至将发芽的种子小心播到事先平整好土地的田床中, 等当归长大一点后, 他再来移苗。
　　生产基地里到处都是耕种的农人, 趁着气温回升，大伙得赶紧将各种蔬菜与作物的种子播好，免得误了时节。
　　许鲸这才两亩地, 其中大半亩已经挖作泥塘, 基本不用怎么管。当归苗又没长好，还没到移植的时间, 他播完种子之后，地里的农活暂时告一段落。
　　这些天都在忙田里的事情，许鲸没太管家里的美术生们，这天晚上猛地听到召南来道别，许鲸一拍脑袋，“你们这么快就回去了？”
　　“是呀, 随着正式开学，我们的课程也快开始了，再不回去怕赶不上。”来仁源生活区一趟深有收获，召南很愉快，“说起来, 强行打扰你这么多天, 也怪不好意思。我画了幅画送给你, 你看看喜不喜欢。”
　　召南给许鲸一幅卷起来的画，许鲸打开一看，那是他的肖像画，画上的他正坐在家门口低着头认真修锄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美化过的缘故，画上的他五官很精致，眼神宁静，表情柔和，给看画的人带来一种平静的力量。
　　许鲸当真没想到还能收到他的画，眼里不由带着几分欣喜，“谢谢。”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召南揉揉他的脑袋，笑了笑，“这次过来我们从你身上找了不少灵感，得谢谢你才是。”
　　许鲸朝他摆摆手，难得有些局促，“那要感谢你们自己。”
　　顿了一会，许鲸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召哥，你们齐修大学在哪？怎么会来仁源生活区采风？”
　　“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召南笑道：“我们学校不是特别有名，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至于来仁源生活区，这里的沐神庙日很有名，末世前J省就有这样隆重盛大的文化活动，现在还保留并发扬沐神庙日庆典的也就仁源生活区这块了。”
　　“不是你们学校不出名，是我见识短浅。”许鲸自嘲地笑笑。
　　“其实也没有，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是我国最大的生活中心之一，里面厉害的大学很多，我们学校排名一般，你长大一点就知道了。”
　　许鲸面露迷茫，问：“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是什么样的地方？”
　　“这个还真不好说，可惜我没有带我的画来，要不你看看就知道。”想了一下，召南形容道：“那是一个和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我听说你家在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下游和上游的综合服务中心完全不同，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要大很多，也繁华很多。”
　　“在那里，高耸入云的建筑随处可见，在某些区，半空中还有浮岛，飞车就是人们日常的交通工具之一。除了特别繁华，特别漂亮之外，那里还有许许多多很厉害的人，比如我跟你说的精神力，那些很厉害的人都拥有精神力，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操控水火，比如释放雷电，比如视觉异常发达，等等。”
　　齐云至见他一脸向往，认真道：“依你的资质，只要你努力，考到那边的大学完全不成问题。你也不用担心金钱的问题，每一位家庭贫困的大学生都能从许多途径获得资助，只要你考得上，你就读得起。”
　　许鲸用力点头，“谢谢。”
　　他看向就在不远处的齐云至，如无意外，他齐大哥应当来自发达的大生活中心。
　　美术生们第二天一早要去赶车，这天休息得都比较早。
　　许鲸收到了召南给的二十二块住宿费和伙食费，他原本不想收，召南强硬要给。许鲸拗不过他，最终还是收下，不过美术生们离开的这个早上，许鲸一大早起来，和齐云至一起揉面，煎酸菜猪肉烧饼给这群美术生们当干粮。
　　美术生们都挺感动，扬言下一年还来看许鲸，几个女生更是泪眼汪汪，许鲸沉默地朝他们挥挥手告别。
　　学校已经开学，许鲸刚从四年级转到六年级，他的新班主任是一位女老师，姓梁，就是仁源生活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梁老师知道许鲸的情况，比谭老师还好说话，许鲸跟她聊了聊，特地申请不上学校的自习课。
　　梁老师倒没意见，“你要是跟得上，不上自习课也行，反正你自己把握。你可别忘了你要考南陈一中。”
　　“梁老师您放心，我自己定的目标，我记着。孰重孰轻我分得清楚，不会因小失大的。”
　　“那就好。”梁老师笑了笑，弯腰从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份试卷给许鲸，“这是我们六年级往届小升初考的试卷，你先做一做，我看看你放个假手有没有生。”
　　许鲸拿回去，很快就做完了。这种程度的试卷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仁源生活区的试卷比他去年在校长办公室做的还简单些。
　　许鲸交还给梁老师后，梁老师发现他做题的思路很清晰，知识面也很广，哪怕现在就去考试，也完全不会有问题。于是，梁老师心中一块石头放下，对许鲸迟到早退的现象越加睁只眼闭之眼，算给许鲸最大的自由。
　　许鲸打算在挖了深沟的那亩田里种藕，藕种还没着落。他特地问了生活区的好几户人家，大家种粮食还来不及，压根没有多余的农田来种藕，自然也不知道哪里有藕种卖。
　　开学第一个星期的周末，许鲸特地去油桐集逛了一圈，也去农药站问了问，都说这边没有种藕的人，想要找藕种得去外地。
　　许鲸无奈，只好再次上守望号看，守望号里倒是有藕种卖，就是那价格实在让许鲸心疼。
　　仁源生活区的气温有些低，这里估计要到三月底，四月初才能种藕，许鲸估摸一下，打算再想个办法多挣点积分，要不然手头上的积分根本不够用。
　　山上能采能挖的，许鲸都带着齐云至去找过了，目前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许鲸琢磨了几天，决定借一辆自行车，去附近几个生活区去收购药材。一开始可能收不上来多少，但农人们知道有人收这些东西，上山下田时便会多留意。
　　要是做得好，这有可能成为一个长期的积分来源。
　　许鲸手里还有五百多块钱，收药材完全没压力。他一个生活区一个生活区地过去收，一次也用不了多少钱，不怕人怀疑。
　　自行车借的正是梁良子他家的，梁良子他们听说许鲸要走街串巷去收药材，纷纷表示自己也想去，都被许鲸一一谢绝。
　　有好心的人特意提醒许鲸，“小禾，你家里给你那几个钱，你好好收起来，还是别倒卖药材了吧？要是被人骗了或者生意亏本了，你怎么办？下半年哪来的钱读初中哦？”
　　看着对方忧心忡忡的脸庞，许鲸感激地笑笑，“我借了梁化禹他家的药书看，一般的药材我都认识，就算亏本也只是小亏，我先去试试，要不然在家坐吃山空也不行。谢谢您提醒啊。”
　　“哎，不客气。”对方感慨，“你这小子主意太大了，大人都不敢做的事，愣是让你一手做了出来。”
　　“我没什么种田的本事，只能取这么一个巧，比不了您这种田行家靠手艺吃饭。”
　　对方愉快地笑，许鲸道别后骑着自行车载着齐云至开始走街串巷。好在他齐大哥是魂体，本身重量没多少，要不然这一米八几近一米九的大高个许鲸还真载不动。
　　他这药材买卖做得还可以，大部分人家都情愿拿药材来换钱。有些人家的药材挖来是为给自家用，早送去检测过，特地挑能用的留下来，手上还有相关证书。许鲸用守望号扫描确定这些药材没有问题后，会将这些药材照单全收，不再按三分之一的价格计。
　　也有奸猾的人，看许鲸一半大小子，特意欺负他，悄悄给药材混一些别的东西，比如混泥土枝叶，给药材浸水等。许鲸不讲情面，只要欺骗过他的人家，以后这家的药材就一律不收，谁来讲情都没有用。
　　也有些混子，仗着比许鲸强壮，硬要强买强卖。许鲸压根不怕他们威胁，更不怕打架，哪怕被拽着衣领，他也面不改色。
　　一段时间下来，附近几个生活区的人都知道许鲸不好惹，这后生做生意厚道归厚道，但机灵得很，根本骗不了他，更别说欺负他。没几个星期，许鲸的名声便打了出去，附近几个生活区都知道仁源生活区有个会受药材的小禾。
　　许鲸对外一律说把药材卖到了外面的大药铺，隔三差五，他也会背着个大背包往南陈生活区走一趟。当然，这只是做样子给生活区里的人看，背包里的药材一出生活区，走进山里后，他就会卖给守望号。
　　他去南陈也并非全是假话，他得去那里卖药材。现阶段他收购药材的摊子铺得不小，就算他手里有几百块，钱也不那么够。
　　为凑钱，他悄悄卖了两条从守望号里买的百年老参，这次没遇到急需用参的人，价格不是那么理想，但也十分可观。把参卖给药铺，一条卖了六百二十六，一条卖了六百八十，短时间内，许鲸都不必担心缺钱花。
　　在收药材的过程中，有一天许鲸忽然被拦住，拦住他的男人问，“小禾，你这收的都是植物药，你收不收动物药？”
　　许鲸停好自行车，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比划了一下，“蛇、石蛙、甲鱼、黄鳝……我们这里的动物药也很多哇，你要是收，下次来之前我们就去捉点给你。”
　　许鲸迟疑，“活的动物不好保存，而且里面的W射线含量超标怎么办？”
　　“嗨，这好办，反正植物药你也要送去让人检测，动物药你一起送就是了嘛。”男人劝许鲸道：“你只收植物药赚得到多少个钱？多拓展一点副业多赚一点多好。大不了动物药你就开低一点价，这样你赚钱我们也赚钱，双赢的事情。”
　　许鲸被他拉着不让走，听了半天，心里明白有生意要上门，只好道：“我以前没收过动物药，现在试试水也行。不过先说好，我只收石蛙、甲鱼等名贵的动物药，价格我也得先去问问，重量还是按原重的三分之一。”
　　“成成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信得过你。你等一下，我去屋里那点好东西给你看。”男人美滋滋地小跑进屋，“我前天去放水的时候在河边捉到一大窝石蛙，七大十三小二十一只，一共九斤八两，你要是乐意，算你三斤，一斤给个猪肉价的三倍，七块二就给你拿去，怎么样？”
　　许鲸悄悄用守望号扫描一下，这里W射线含量在安全之内的石蛙有一点六千克，但守望号给的积分不低，三十二积分一千克的价格抵得上大部分药材。
　　这生意倒能做，许鲸心里愿意，面上却露出些犹豫。
　　男人一下子急了，“七块二还嫌贵呀？石蛙可是滋补上品，你翻翻书，以前找都找不到的好东西哩。你放心，这石蛙好养活，你在家放个三五天没事，要是它们被养死了，你来找我，我退你钱！”
　　见他唾沫都喷出来了，许鲸赶忙退后两步，道：“行吧，这次我先买下来，就当我拓宽一下生意，一般的的动物药我可不收。不过你这石蛙到不了猪肉的三倍，我还担着风险，运出去也不容易。再说，这石蛙送去检测也要花一笔钱，你要是有心，五块钱卖给我算了。”
　　这石蛙本就白得的，五块钱能换六斤多猪肉，男人哪有什么不愿意，“成，你说五块就五块，要是外面的药铺给的价格高，下次你可得给我提提价啊。”
　　许鲸笑，“要是你下次弄的石蛙品质好，价格方面我当然不会让你吃亏。”
　　“放心，不会坑你。”那人喜滋滋地等许鲸给他数钱，“这石蛙是你自个提回去还是我给你送回去？桶你下次来的时候给我顺手带来就行。”
　　许鲸数好钱递给他，“我自己提回去，下次再给你带桶。你以后碰见药材，多照顾我的生意就成。”
　　“哎，成！我有个侄子是捕猎好手，下次打到好东西，送去检测后，我让他把好东西给你留着，绝不卖给别人。”


第41章 载种
　　随着春分过去, 白天越来越长。许鲸下午不用上自习，四点十分就能放学, 完全能骑自行车去走街串巷地收药材。
　　他现在生意越铺越大, 也不好意思老借自行车, 干脆自己买了一辆二手货, 修一修整一整，这样自行车成为许鲸这世的第一辆座驾。
　　大部分时候都是许鲸骑着自行车载着齐云至，碰到人少的路段, 齐云至也会过过瘾, 骑自行车载许鲸穿行在夕阳下的路上。有事情要做，两人的生活比以往要丰富有趣不少, 每天都过得挺开心。
　　四月初，许鲸在守望号商城内买了一批浅水藕，混着深水藕种在他挖好沟渠的那亩田里。
　　守望号出品，品质不凡。不到几天，浅水藕已经长出了嫩叶，在粼粼波光下轻轻晃动, 看着很是喜人。许鲸此刻没再吝啬积分，又买了五公斤两公斤灵肥水，均匀地撒在田里。
　　他田里不仅藕长得好，小鱼苗们也在田里安好了家，站在田埂上, 时不时能看见活泼的小鱼游来游去, 偶尔浮上水面, 凶狠地叼落在水面的小虫子吃。
　　当归那边许鲸也追了灵肥水，当归苗长得又肥又壮，一株两株叶片肥嫩，根茎粗壮。与一般的当归不同，他种出来的当归根茎深红，很是炫目。
　　许鲸看这批当归苗已经有寸许高，赶忙找时间将它们移植。
　　梁良子几人知道消息，约定周末一起过来帮忙。
　　许鲸没有拒绝小伙伴们的好意，笑着应下，“辛苦你们来帮忙，不过我那里没有工具，你们到时候记得自带工具。还有，在我那里帮忙可要在我那里吃饭，记得跟家里说中午跟晚上都不回去吃。”
　　梁良子揽住许鲸的肩，“放心，我们保证不跟你客气。”
　　“这样子就最好，我也不跟你们客气。”
　　此时四月初，正是农活忙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有许多事情做，十岁出头的小少年也要承担家里许多农活。原来有好几个说好要来帮许鲸干活的小伙伴被家里绊住了，最后来的只有梁良子、梁爱光、梁化禹三个。
　　他们三个都是做惯了农活的熟手，干起活来比许鲸还麻利些。
　　许鲸原本想留他们吃早饭，吃完再去干活，一个两个却道要趁着天气凉赶紧先做一阵子活。
　　种当归的田里施了好几次底肥，泥土肥沃湿润，小锄头一锄下去便能挖起一大块泥土，干起活来并不费力。许鲸说完当归的载种要点后，梁良子他们用簸箕提着药苗，一人一垄，飞快地载种起来。
　　许鲸有齐云至悄悄帮忙，原本手脚最慢，现在活却干得最快，引起梁良子他们惊叹的同时还掀起了他们的好胜心。
　　几个少年在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努力干活的情景引来不少人围观，旁边干活的人中途休息时围在许鲸田里的田埂上聊天，打趣许鲸他们这一帮小少年干活的情景。
　　许鲸抹了把汗水，招呼小伙伴们也休息一下。
　　“你这药材种得好哇。”见许鲸过来，站在田埂上的人不禁向许鲸伸出大拇指。
　　许鲸还没反应过来，梁化禹先笑：“德财叔，您还会种当归呀？”
　　“当归我是不会，不过庄稼不都是同一个理么？”梁德财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伸手指了指地里的秧苗，“这一株株秧苗强壮得很，看过去半个虫眼也找不到，黄叶更别说，怎么也差不了。你看着吧，要是能一直保持这样，这亩当归不丰收，到时候叔请你吃饭。”
　　他旁边的人附和着笑道：“我们这些老把式，一看就知道哪些种得好，哪些种得不好。别说这亩当归，就是隔壁田里的藕，到时候铁定也是大丰收。你们看这藕苗多粗壮！”
　　“要我说，我们小禾就是有大本事的人，干什么什么都能成。”梁德财赞叹，“你看看你读书，收药材，种田，无论哪一样，只要干了，就比别人强出百分去。要是我家小子能有你一半，我做梦都得笑醒。”
　　听到他们这样夸赞，许鲸有些无奈地笑笑，“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就是肯下本钱，舍得施肥。您去农药站打听打听，我买农药和化肥花的钱都有多少？”
　　在农药在买农药跟化肥远比守望号里的要便宜，许鲸在赶集的时候也买过一批。
　　梁德财又竖起大拇指，“你这想法才对头，我们种田的人最讲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出了多少力，花了多少钱，田里的庄稼都会给你反应出来。”
　　许鲸听着他们这一通夸，心头发窘，回头看梁良子他们，对上目光后，正坐在田埂上的他们冲许鲸就是一阵坏笑，挤眉弄眼的，笑得许鲸哭笑不得。
　　从早上六点钟一直干到上午十一点半，天上太阳越来越大，许鲸站起来锤了锤背，招呼梁良子他们，“良子，爱光，化禹，我们回去吃饭啦。”
　　梁良子站起来望了眼剩下的部分，梁化禹也站起来，道：“小禾你先回家做饭，我们再干半个小时。”
　　“别干了，累了一早上。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剩下的一点下午再干吧，要是你们没空，这点活我一个人做也很快的。”
　　许鲸强硬要求，梁良子他们只好直起来，收好工具，去一旁的水渠内洗干净手脚，准备跟着许鲸回去吃饭。
　　梁爱光左右扭了扭腰，“干了一早上，累死我了。”
　　许鲸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了。”
　　梁良子鄙视他，“就这么点活，还喊累。春种秋收，在家里干活哪次不是比这次辛苦？”
　　梁爱光不服气，“我觉得辛苦是我没偷懒！”
　　许鲸好笑地调停，“走，我们回家吃大餐去。”
　　梁化禹看着周围广阔的生产基地，建议许鲸，“这么多活一个人做肯定辛苦，多几个人一起干就不觉得了。下次打顶、拔草、收当归的时候也叫叫我们，我们过来跟你一起干。”
　　许鲸轻轻“嗯”一声，“谢谢。”
　　梁化禹看着他，“不客气，我还从来没有种过药材，在你这里总算长见识了。”
　　许鲸带几人回家，菜他早准备好了，都是半成品，略过一过锅就可以吃。锅里的饭也早就煮好了，底下的炭火余温尚在，锅里的饭也一直维持着温热的状态。
　　他让梁良子几个先坐一会，“你们先聊聊天，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今天也尝尝我的手艺。”
　　梁良子用力点头，“沐神庙日你做的那个菜就很好吃，我一直惦记着呢。”
　　“放心，今天也肯定不会让你失望。”许鲸笑笑，和齐云至一起走进厨房。
　　所有的菜都是猛火快炒，菜炒到一半，香味传出来，飘得满屋都是，尤其是五花肉炒蒜薹梅干菜，米酒滋啦一声倒下去时，酒香菜香交杂在一起。梁爱光实在忍不住，站起来去厨房看许鲸炒菜。
　　许鲸示意他把刚做好的菜端出去，推他出去客厅等，“再等十五分钟，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许鲸提前把齐云至的菜盛出来，让他在厨房先吃，自己则继续炒菜。
　　五花肉炒蒜薹梅干菜，小鱼干炒豆豉辣椒，肉沫豆干，清炒豆芽菜。四个菜，每一个都分量十足，端在手里沉甸甸。
　　梁爱光闻着香味，不禁嗷嗷叫，“小禾，你这里伙食太好了！”
　　“一个人住，想吃什么会比较自由。再说，招待你们，能不做好菜么？”许鲸从柜子里拿出提前买好的橙汁，“我们还小，就不喝酒了吧？”
　　“不喝。”梁爱光乐颠颠地过来接许鲸手里的橙汁，“我们喝橙汁就行。”
　　许鲸找出干净的杯子，一人倒了一杯橙汁，又给每个人盛上大碗大碗的白米饭，“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来，大家吃好喝好。”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柔韧的小鱼干，许鲸舍得放油放料，每一道菜都滋味十足。
　　梁爱光他们吃着饭菜，压根停不下来，连向来斯文的梁化禹都连吃了三碗饭。
　　放下碗，梁爱光揉揉胃，舒服地喟叹一声，“小禾你做的饭太好吃了，跟你一起住真幸福。”
　　梁良子嘿嘿一笑，“你吃那么多，小禾才养不起。”
　　“光说我，你自己数数你吃了多少饭。”
　　“我知道我吃得多，又没说要小禾养。”
　　许鲸笑道：“你们要喜欢我做的饭，下次还过来吃就行了，客气什么？”
　　梁爱光第一个响应，“别的不说了，你家的农活记得留着让我来，我什么也不求，只要到时候管饭就行。”
　　几人嘻嘻哈哈地聊着天，许鲸让他们休息一会，等下午三点再去种当归也不迟。
　　梁良子他们便先回自己家睡午觉去了。
　　许鲸陪没吃饱的齐云至又吃了会饭，也收拾好东西去睡午觉。
　　当归种下后，很快在新的地方扎了根，许鲸天天去转悠一圈，拔草浇水施肥，他发现地里的当归长得极好，基本不需要再次补苗。
　　植物长得很快，许鲸侍弄得精心，这些当归几乎一天一个样，见风便长，一个月过去，已有许鲸小腿高。整片当归郁郁葱葱，叶子青翠欲滴，看不到虫眼，望不到黄叶，任谁走过许鲸地里，都得说他种得好。
　　五月份天气渐渐热了，小升初在六月举行，学校里的学习也慢慢紧张起来。
　　许鲸还是保持着原有的步调，不上早读不上自习，每天只上几节正课。梁老师每个星期都会给他一份全科试卷做，他几乎全能拿满分。
　　梁老师由此对他信任异常，不大管他，由他保持这样轻松的步调。
　　他跟同班同学不大熟，同班同学对他虽好奇，但不大好意思跟他说话，尤其是女生们，半学期过去，都没怎么跟许鲸说过话。
　　许鲸只是披着小孩的壳，他内里作为成熟的成年人，对此情景并不在意。
　　他的同班同学脸皮薄，不好意思，家长们倒没有这个顾虑，整个仁源生活区及附近几个生活区的人都知道许鲸成绩极好，有时有家长会请许鲸给自家孩子补一补功课。
　　许鲸一般只是笑笑，要真有人拿着习题来问，他也会耐心的解答，从不会不耐烦或者推脱。
　　因这一举动，许鲸在生活区里的人缘提升不少。他的药材生意和田里都弄得极好，日子也红红火火，经常买肉吃，整个生活区却没有谁特别眼红他，相反对他的评价都挺高。
　　众人都觉得他厚道、仁义、聪明，不会在这小地方久呆，嫉妒之心也生不起来。
　　五月初，许鲸正在当归田里除草，他肥料下得多，不仅当归长得旺盛，杂草也长得很快，许鲸几乎每天都会巡一巡，拔一拔草。
　　有汉子从田垄里走过，看到他在，猛地想起来，便顺嘴提醒道：“小禾，明天中午一点钟在大晒谷场那里开会你知不知道？”
　　许鲸还真没收到这消息，“怎么突然要开会？什么事呀？”
　　“哎，你不知道啊？这两天山上有野牛下来，就在生产基地的东南边那里。那边好几户人家的禾苗都被野牛啃了，现在正要补苗。”
　　汉子停下脚步跟许鲸细说：“我看生活区里的意思是尽快组织人手巡逻，最好能将野牛打死或远远赶开。现在地里的庄稼正长得旺，马上就要开花结穗，在这要紧的时候可禁不起野牛祸害。”
　　许鲸问：“山上来的野牛很多？”
　　“不少，看足迹有五六只，这么多牛，不防不行。”
　　许鲸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提醒。”
　　那汉子挥手，“你知道了就成，我先回去了。哎，你这当归种得真好，不愧是做药材生意的人。”
　　许鲸嘴上客气，“哪儿呀，我就是舍得肥，瞎种种，比不上你们。”
　　许鲸巡完一圈，比较大的杂草已经拔完了。这些杂草他也没浪费，统统那簸箕盛了，扔到隔壁田的水沟里去。这亩田的草鱼已经长得巴掌宽，正是能吃的时候。
　　许鲸看着浮出来的抢食青草的鱼，有些遗憾草鱼养少了。不过吃青草的不只草鱼，其他鱼类多多少少也会吃一些，这让许鲸没有那么心疼这些杂草被浪费。


第42章 端午
　　翌日，许鲸早早来到晒谷场等待开会。
　　梁成显一来便看见了他, 眼睛瞪大了一瞬, 走过来低声问：“小禾,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他们特地别通知你么？”
　　许鲸一愣, 接着摇头, “没事，叔您让我开会吧。我在生产基地也种有田, 理应出一份力。”
　　“胡闹，你正要升初中，学习紧张得很, 怎么能为这杂事分心？你先回去, 别耽误你时间，要是有什么要你配合出力，我们这边再通知你。”梁成显说着伸出大掌推了推许鲸, 嘴里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的交代给忘了，让你白跑一趟。”
　　“叔, 我都到了这里，您就让我听一听吧。今天难得周六, 不用上学, 耽搁不了什么。”
　　许鲸笑着脚下生根般定在晒谷场上不走，梁成显拗不过他, “唉, 成吧。你就听听, 等会儿我们说巡逻, 你别把自个名字排进去，你还小，得多休息休息。”
　　晒谷场上人越来越多，梁成显没空跟许鲸多说，赶忙往中间走去，跟生活区里几个比较有公信力的男人聊了聊。
　　等到晒谷场上人来得差不多，梁成显看了眼时间，清清嗓子，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扯着嗓子道：“今天叫大家来什么事相信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了。生产基地的东南边有五六只野牛下山，连吃带踩，不少人的地里都受了祸害。今天我们在这里开会要商议出一个章程出来，怎么处理这群野牛，是打死还是赶走，巡逻要怎么安排？我话不多说，事关每个人的利益，大伙积极献言献策！”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嚷嚷，“怎么打？说得倒轻松!现在又没有枪，这帮野牛可是只只都有千来斤的大家伙，一不小心被它顶一下可了不得！”
　　梁成显看那人一眼，严肃地追问：“不好打就不打，由着这些牛在庄稼地里糟蹋？”
　　那人缩回去不吭声。
　　又有人道：“巡逻肯定要巡，怎么组织也不用说别的，只要在生产基地种了地的人家，一户出一人，排班巡逻。”
　　“我看就依以往巡逻的规矩来。我们可以先挖陷阱，要是碰见了野牛，敲锣打鼓地把牛往陷阱里赶，能弄死一只是一只。”
　　“这事得找猎户讨教一声，看看他们有什么主意。挖陷阱要不方便，下药也成，毒死一两头，野牛就怕了，估计以后再不敢来。”
　　许鲸听着他们讨论怎么对付野牛，全程没开口，散会倒找了登记的人，让他帮忙安排一下，尽量帮忙把自己安排在星期五星球六晚上巡逻。
　　登记的人边写随口边问许鲸，“小禾，成显哥不是说不让你一起巡么？你还巡？”
　　“没事，我快十三了，跟着长长见识也好。再说，生产基地大家都有份，保卫它人人有责嘛。”
　　那人拍拍许鲸的肩，爽朗笑着夸赞道：“好小子！能抗事！这样，叔把你安排在下个星期五晚上，成不成？”
　　许鲸点头，“没问题，谢谢叔。”
　　看着对方排好巡逻的日期，许鲸带着齐云至回去。怎么巡逻个个都比他有经验，他倒不担心什么。
　　只是听说巡逻队遇到两次野牛，敲锣打鼓地赶，好不容易把野牛赶跑了，陷阱跟棍棒半点没起上作用。
　　对于这种大家伙，在没有武器的条件下，人类根本拿它们没办法，生活区里许多人对此感到忧心。梁成显报过警，偏偏警察来的两次没见着野牛的影子，大伙也颇觉无奈，纷纷道这群野牛成了精。
　　星期五晚上，许鲸特地早早吃完晚饭，晚上七点不到就赶过去巡逻队的集中地点。
　　他到得最早，等了快二十分钟，和他搭档的梁道厚及梁凯源才结伴而来。
　　“久等。”梁道厚拍拍许鲸的肩膀，“你怎么来这么早？”
　　“在家也没什么事，就早点来了。”许鲸笑笑。
　　梁凯源见许鲸穿着利落，腰上还别着弹弓，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你这弹弓是去年和良子他们一起做的？保养得不错啊。”
　　许鲸点头，“以防万一。”
　　“嘿，这谨慎性子!”梁凯源忍不住笑，“怪不得你成绩好。”
　　梁道厚也觉他别着这把弹弓有些孩子气，不过他本就是半大孩子，年龄跟自家儿子差不多，梁道厚觉得颇能包容。
　　三人围着整个生产基地走了一圈，没发现异样之处，便一起上瞭望台，边闲聊边不时左右观察。
　　时间一晃到后半夜，许鲸小鸡啄米般脑袋一点一点，梁道厚看他年纪小熬不住，便跟他说：“你要是困就躺着睡一会儿，真有什么事我们再叫你。”
　　许鲸一抹脸，“谢谢叔，没事。”
　　梁道厚和梁凯源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许鲸年纪小，插不进话去，四下张望着看生产基地的夜空。
　　齐云至忽然扯扯他，许鲸转头与他对视，眼睛里带着茫然。齐云至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某一处，在他耳边低声道：“那边，有东西。”
　　许鲸一个激灵，立刻坐直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暗淡夜色下，那一片影影绰绰有深色阴影在晃动。
　　“叔!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东西？”
　　梁道厚和梁凯源立即凑过来看，定睛看了老半天。梁道厚脸色不好看，伸手拿起靠在瞭望台边缘的长木杆，对许鲸道：“恐怕真有野牛来了，你在这里呆着不要下去，我和你凯源叔去看看。”
　　说完梁道厚和梁凯源赶忙拿上木杆要去赶野牛，他们身负守夜任务，要是庄稼还被野牛祸害，怎么也说不过去。
　　许鲸原本没打算去，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梁道厚他们吆喝声大作，听起来很着急。许鲸怕他们出事，忙跟齐云至往有野牛的地方赶，看能不能帮上一把手。
　　许鲸到的时候情形很危急，一只健硕的大野牛正追着梁道厚和梁凯源顶。那野牛喷着粗气，脚下泥地被踏出一小个小小个土窝，大有不把两人顶个窟窿不罢休的架势。
　　梁道厚和梁凯源手中的杆子早就丢了，此时正分做两边绕圈没命狂奔。
　　“齐大哥!快!打那野牛！”见此情景许鲸急了，他把弹弓往齐云至手里塞，“打野牛的眼睛。”
　　许鲸对齐云至的本事深信不疑，齐云至亦没令他失望，沉着接过弹弓与石子，齐云至站直拉开弹弓，凝神等待。
　　下一刻，齐云至手一松，许鲸几乎能听到石子划过长空的尖啸声。静待几秒，许鲸见野牛奔跑着奔跑着忽然轰然倒塌，那庞大的身躯还随着惯性滑出一段距离。其余野牛看到动静，被骇得跳起来，呼啦一下，一头接一头死命地往山林里跑。
　　梁道厚和梁凯源又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人惊讶地往后看一眼，见野牛倒在地上，双双松口气，揩去额头上的汗，拖着发软的腿，往许鲸身边走。
　　弹弓重新被许鲸拿在手上。梁道厚两人心有余悸，问：“小禾，你把野牛打死了？”
　　许鲸脸色显出迟疑的神色很快又隐去，“不知道打死没有？运气好，应该打到了它的要害部位。”
　　见野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梁道厚长长喘了口气，说：“不管怎么样，都亏有你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要不然今天晚上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这野牛也太厉害了，巡个逻险些没让我们把命也搭上。”
　　两人的手脚还软着，估摸着野牛也不会来第二次，就算来第二次，他们也不打算去赶了。
　　梁凯源道：“今晚累了一晚上，我们先回去跟大伙说说，这野牛那么凶，不做好防范可真是件要命的事情。”
　　梁道厚和梁凯源都是满脸晦气，许鲸理解他们，任谁差点丧命脸色也不会好。
　　不过，“这头死了的野牛就放在这里不用去处理吗？”
　　“要，怎么不要？”提到这个，梁道厚举着火把，咬牙发狠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我们的运气会回转。小禾，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村长，要是没有意外，等会儿生活区会派人割块肉去检测，不能吃就算了，能吃的话我们再分一分。”
　　梁成显听到他们差点被野牛顶着也吓了一跳，等听到许鲸把野牛打死了，现在野牛还在那里躺着的时候更加吃惊。
　　“小禾你打的？用什么打的？”
　　“就他们去年做的弹弓，成显哥你见过吧？”梁道厚比划了一下，而后道：“先不说这个了，你得赶快找人拿肉去检测能不能吃？看看我们有没有口福!”
　　“对，这可是头等大事。”梁凯源跃跃欲试。
　　天已经亮了，梁成显当即跟儿子去看了看，发现野牛的眼睛被捣得稀烂，其余地方再无寸伤，不由佩服地望了许鲸一眼。他让儿子割一块肉快速送去集上做检测，看能不能吃。
　　这年头，大家都馋肉，尤其是许久没有吃过的牛肉，检测的结果很快被送了回来，这肉能吃!
　　梁成显兴奋起来，“哟呵，这可是近千斤的好肉!我看是上天成全我们，想让我们端午节前大吃一场。”
　　“凯源，你去通知整个生活区的人。道厚，你去找屠夫，先把肉分一分。小禾一个人得一整头牛的一半，你们各得十斤，剩下的搬到晒谷场去，让大家凑点别的菜一起顿，我们整个生活区好好过这个端午节!”


第43章 吃肉
　　生活区大伙都馋肉，能有这个机会大吃一顿。大伙迅速地行动了起来。早上八点多的时候, 晒谷场上已经很热闹, 架锅的、烧柴的、煮肉的, 大家各司其职, 整个晒谷场一片繁忙。
　　在此等热闹日子里, 各家各户也不吝啬，自家有的东西, 什么干豆角、干菜、酸菜、干萝卜，各种东西都拿出来了配牛肉、牛杂，热热闹闹地煮了一大锅。还有人把酒搬出来, 预备等中午聚餐的时候一起大吃一顿。
　　许鲸没去晒谷场上帮忙, 他在家里处理他分到的那些牛肉。
　　一只牛，除开牛皮牛骨牛血牛内脏，其实真正精肉并不算太多, 许鲸能分得一百三十五斤实属意外之喜。
　　整个仁源生活区都知晓许鲸刚得了一百多斤鲜牛肉，他不好卖给系统, 免得被有心人发现端倪，干脆行事大方地给梁良子、梁爱光、梁化禹三个小伙伴家各送了五斤牛肉, 梁国涛和梁学愚家也送了五斤。
　　剩下一百一十斤肉, 许鲸分出七十斤切成一块块，裹了盐放到竹搭子里生晒, 等去除七成水分之后, 他再将这部分已晒得柔韧的牛肉干放到水里煮去除灰尘脏物。煮好的牛肉捞出来晾干, 再回锅, 什么也不放，直至用文火煸炒至干韧为止。
　　干韧的牛肉还得加酒加各种调味料，放到大锅里加辣椒煮至收汁，这样出来的成品又香又辣，完成这一步方可收起来放在阴凉的地方，小心储存留待日后慢慢享用。
　　此乃许鲸上辈子家乡中关于牛肉干的做法，现今物非人非，他能做的也就偶尔凭借美食缅怀一下他埋在记忆里的故乡。
　　牛肉等晒到七成干还需要时间，许鲸得先处理留出来的四十斤牛肉，这四十斤牛肉用来卤正好。
　　平时烧洗澡水的大锅仔细刷干净，许鲸拿出小秤，秤冰糖，秤八角、香叶、桂皮、沙姜、干辣椒，量盐、酱油、酒，备蒜头、生姜、葱结。一样样调料准备好摆开在桌面上，许鲸开始切大块大块的牛肉。
　　冷水煮牛肉，随着水咕嘟咕嘟冒开，许鲸拿小勺子撇去上面的浮沫。猛烈的柴火舔舐着锅底，牛肉汤原始的清香已经散发出来。
　　随着调味料被许鲸有条不紊地放进去，冒出来的腾腾水汽由清香变为浓香，氤氲得整间屋子都是。
　　齐云至盯着锅里的肉，眼神凶狠，仿佛盯着什么正在挣扎逃生的猎物。
　　许鲸心头一动，保证道：“齐大哥，你放心，这都是你跟我的，我不给第三个人吃。”
　　齐云至眼神转向他时蓦然变得温和下来，顿了一会，低低开口要他允诺，“别让他人看见。”
　　许鲸认真应允：“好。”
　　果然，这一批次的牛肉干和卤牛肉，许鲸藏的好好的，谁也没给，大部分都留待齐云至享用。
　　这一次能杀死一头大野牛，许鲸作为头号功臣，在吃宴的时候被请到主桌上，和梁成显及在生活区内几个主要带头人坐在一起。
　　许鲸刚一落座，梁成显便笑道：“今天我们都要敬小禾一杯，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说的果然没错，要不是有你在这，我们别说吃肉，现在还不知道要拿那群野牛怎么办才好。”
　　许鲸忙站起来举杯以示谦虚，众人都喝了，他很给面子地一口抿了杯子里的酒，被辣得赶紧夹一筷子菜压下去，嘴里还嘶嘶地吸着气。
　　众人看他脸立刻出现酡红，善意地嘲笑了他一遭。
　　“小禾，你现在是能文能武，怎么着也不能不会喝酒啊!不会喝酒的英雄少年怎么显得出英雄习气？”
　　许鲸摇头，“您就别打趣我了，能打着这只野牛，我也是纯属侥幸。再来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行？”
　　众人又是笑他，有人调笑道：“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梁成显看许鲸脸通红，回护道：“哎，小禾还小，你们说一两句过过瘾就算了，别真带坏孩子。”
　　“也不小了，今年十二，明年十三，后年十四，马上就能立户成家独当一面。”桌上的长辈们笑，“有没有看上的姑娘？我们去帮你说媒，保准给你说上。”
　　说到这里，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梁成显也感概，“我们生活区这么多后生之中就属小禾你最有出息，好好考，别辜负这少年时光。”
　　许鲸举着酒杯，郑重地点头。
　　小学升初中的考试在六月二十三，许鲸在这个阶段彻底收起了心，除了照料田间，就是一心一意地准备考试。班主任梁老师为他悬一颗心，哪怕知道他有把握，也忧他会骤然马失前蹄。等许鲸从考场出来，沉稳地朝梁老师笑了笑，梁老师老师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重重放到肚子里，长舒了口气。
　　“志愿你已经填好了，接下来什么也别想，耐心地等消息就是，梁老师相信你不会有问题。”
　　校长和谭老师也过问他的考试情况，许鲸让他们不必过多担心。
　　终于考完试，许鲸的生活重心放到了田里。他花了那么多积分买的肥水没有白花，水田里的荷花开得极灿烂，荷叶亭亭，荷花娇丽，哪怕往常不太在意这些景色的农人们经过许鲸的田边也会停下脚步，感叹几句。
　　荷花荷叶长得好并非只愉悦人的心情，有花便会有实，许鲸已经能想象秋天丰收的情景。
　　荷花荷叶长得太好也令许鲸烦恼，随着他这亩田里荷花荷叶的名声传出去，有些在大生活区上班的人周末甚至会专门过来看许鲸的荷花。
　　君子动手不动，小人则未必，几次出现荷花被折断的景象之后，许鲸大发雷霆，压根不允许外面生活区的人踩他的田埂。
　　也是这些荷花被摘下来，许鲸用守望号扫描过才发现这些荷花里面蕴含的生物能远比一般的作物要高得多，甚至比药材还要高。它们一公斤蕴含的生物能居然高达了二十几点，换取的积分也有二十几分。
　　许鲸愕然后反应过来，这是源于这些藕的品种出自守望号及他平日里浇的灵肥水。
　　还未成熟的荷花尚且蕴含着这么多生物能，成熟后的莲子和莲藕能换取多少生物能可想而知。想明白后的许鲸更加心疼和愤怒，这两亩田里的作物每一株都很宝贵，这要卖了换积分给齐云至治病，每一株都不容有失。
　　已考完试的许鲸自此对田里的作物更加投入，几乎每一天都泡在田里精心地侍弄它们。除此之外，他还会随身带一把弹弓，赶鸟也赶人，坚决杜绝田里的作物蒙受任何一丝损失。
　　许鲸的弹弓在附近几个生活区中赫赫有名，野牛都能打死的武器被许鲸抓在手里后，别的生活区的人们对他多了几分忌惮，荷花荷叶再美也没有生命宝贵，渐渐地，不再有人冒着生命危险专程来参观许鲸田里种的作物。
　　如果他们还来，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许鲸种养的所有东西长得根本不符合一般生物生长的规律。
　　他春天才放下去的鱼，现在已经普遍有两三斤，成群结队在沟渠里猛地窜来窜去，数量多得吓人。而其他农人放养的鱼苗中，中途起码会夭折一半，有的人连三分之一都保不住。
　　许鲸这块田就这么大，沟渠也就这么深，偏偏他养的鱼长得极好，不仅吃沟渠里的食物，还得许鲸时不时割草捉虫给它们加餐。
　　鱼苗长得快，吃得多排泄得也多，鱼粪肥田，水里种着的各项植物长得好又给鱼群带来了食物，这样一个个循环下来，效果好得出许鲸意料。
　　水田这边是一派丰收景象，当归地里也不甘示弱。这些当归一株株长得跟小树苗似的，粗壮翠绿，散发出勃勃的生命力。许鲸特地用守望号检测了一下，这些当归苗蕴含的生物能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每公斤四十六点一五生物能，他相信当归茎块膨胀后，里面蕴含的生物能还会上涨。
　　这些当归他播种得晚，原本应当越冬一年，第二年方能长成，不想八月还没到，当归便已长得差不多。
　　许鲸心中有预感，他甚至不必等到九月开学，这些当归便能有收获。十分清楚这一亩当归意味着什么的许鲸咬着牙，将这几个月收购药材换取的所有积分都买了灵肥水，投入到当归田里，旁边的水田偶尔也跟着沾光。
　　许鲸这般大手笔，受益的不仅是他田里的作物，连着好几块田的作物都长得比别人的作物要精神一些，看得路人啧啧称奇。
　　正在许鲸全心全意地侍弄庄稼的当头，他的成绩下来了。三科连附加题一起考了三百二十，真正意义上的满分，莫说仁源生活区从未出过这样优秀的学生，就是南陈一种，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超群的新生。
　　尤其这位新生身上还有奇异的传言——他原来是个傻子，傻了十几年，近一年才开窍，结果一开窍便一飞冲天!
　　许多人沉浸在许鲸的八卦之中，各路人马对他的评价也传得沸沸扬扬。许鲸却没有在意外界这些言论，因为最近有一件事很令他苦恼。


第44章 生意
　　许鲸开年前对他和齐云至这一年的生活大致做了个规划, 何时种地、何时上学等大致都有日程表。
　　许鲸去年没来得及播种当归, 直到今年过完年，他才育种移苗。按照普通当归的生长规律, 他这亩当归起码要秋末甚至冬初才有收获。药材种植不比稻谷等作物，它相对而言较少耗人工，许鲸只需每个周末回来打理打理，就足以满足当归的生长需求。
　　生长中的当归也不值什么钱, 许鲸不必担心有人偷盗，照料好它们等根茎长大便成。这样他下半年去上初中也不耽搁照顾田里, 一切正好。
　　现在却不一样, 附近几个生活区的人都知晓他当归种得好，藕种得好, 鱼也养得不错，还有不少人专门跑过来看个稀奇。许鲸可以想象, 等他九月去南陈生活区上学，长期不在仁源生活区里, 他田里的东西会被怎么祸害。
　　仁源生活区大多数人淳朴善良, 却也不是世外桃源，生活区里只要有少数害群之马, 便足够让他损失惨重。
　　许鲸不相信人类普遍的道德水准, 尤其这里许多人家还连饭都吃不饱, 几乎面临饿死, 不得不吃粗粮甚至冒着危险吃野外食物。这种情况下, 还顾得上礼义廉耻的人家着实有限。
　　仓廪实方知礼节, 纵使生产基地长期有人巡逻，他那些药材和藕被偷盗也难以避免。若他能日日守在这里，不准人越雷池一步，情形又会大不相同。
　　许鲸有些发愁，田种得不好收获差就算了，若田里硕果累累，收获还是不怎么地，就十分令人心疼了。
　　他也想过请人帮忙看守田间，但生活区里人人都有自家的田地要照顾，他也没有特别信得过的人。两亩田里的东西究竟能托付给谁？他实在想不到。
　　这两亩田非同一般，里面的东西这么多，如果真能请到人愿意帮忙看守，在里面必然要耗费许多心力，许鲸担心对方不够尽职。
　　左右想了好几日，许鲸头发都快掉了，他都想故技重施，再找南陈一中的老师们请假，等他的当归和藕收了再去报到，然而这是实在不可能。南陈一中这样大的中学，他没后台，里面的规矩怎么也不可能为他而改变。
　　要是能有信得过的家人在这便好了，许鲸在心中叹气，转念一想，如果他的家人靠得住，他也不用走到现在这个境地。
　　许鲸忙于田间事务，成绩出来后还没有去过仁源小学，倒是学校的校长和梁老师谭老师一起找了过来。
　　许鲸忙将人请进来，给他们搬椅子让他们坐，又给三人倒茶，抱歉地说道：“校长，谭老师，梁老师，不好意思，我最近忙着看田，一直没有回学校。”
　　校长拍拍他的肩，竖起大拇指朝他笑道：“能理解。你种田的本事跟读书的本事一样出众，附近几个生活区的人都听说过你的大名。你这样就很好，分数很高，能力也很高，你的同学们应该向你学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您过誉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要是不抓紧机会种田，饭都吃不上。”
　　校长将他的谦虚当真，立即坐直，“情况这样严峻？小禾，你有困难可以跟学校说，我们虽然是乡间小学，经费也不多，但是资助一个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上学还是资助得起。”
　　“谢谢校长，暂时不用了，我田里很快就会有收获，到时候交学费不成问题。说起这个，还得谢谢校长您和谭老师及梁老师给我那么多假，让我能有时间精力看顾田里。”
　　“应当的，你情况特殊嘛。小禾啊，我这次来也不跟你绕圈子，你成绩很不错，成绩出来后鼓舞了一大批孩子。现在孩子们心中有个信念——就算是在我们这样偏僻的乡村小学，只要努力上进，也有可能考去大名鼎鼎的南城一中。”
　　“我们这地方人穷，说句不好听的，志也短。你看看多少人读完初中，甚至初中还没有读完就不读了？他们这样，一个是没钱，二也是实在不相信我们这样的乡村学校读完书出来会有什么好前途，所以许多人早就放弃了。”
　　许鲸侧头认真倾听校长的话。
　　校长长吁一口气，接着说下去，“都说读书改变命运，这话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可我们这里的人不肯相信，也不肯在教育中花功夫。我看到这种情况实在心痛，你看看都多少年了，我们这里的学生考出去的寥寥无几！”
　　校长花白的头发激动得在颤动，许鲸沉默。
　　“小禾你就很好，成绩好人也聪明。很多孩子看了你就知道，读书还是有用，它不仅能帮助孩子们考去更高一级的学校，还能让他们变得更加聪明，学会处种田之外的本事去安生立命。”将许鲸又夸了一遍，校长叹口气，“其实说那么多，我过来就是想求你一件事。”
　　“您言重了，有什么事您说。”
　　“你这次考得不是很好么？我想拉条横幅，挂到各个集市上，宣传宣传你的成绩，提醒大家，孩子读书还是有出路，有前途。J省千年文脉啊，历史上多少大文豪，大文学流派出自我们J省，说起来真是一天一夜数不完。古时候条件也不比我们好，文学家们求学之时也是一日三餐稀粥度日，我们现在别的不说，起码三餐吃顿干的能吃上。”
　　校长痛心道：“现在倒好，孩子们连书都不读了，上完小学就出来务农，还说没读书的天分。哪个不努力读书的孩子能有天分，别的我不说吧，就你那小同学——梁良子、梁爱光！他们哪个不是聪明人？但是成绩就不好！”
　　“我听说两个都是想初中随便读读，读完就出来。你说，要是他们肯加把劲，读完初中考个高中有多难？就算去读技校也比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种地强啊！”
　　许鲸默然，贫穷造就了这里人们的短视，而短视又使这里的人们延续贫穷。
　　“唉。”校长长长叹口气，谭老师和梁老师脸上也挂着伤感。
　　“您拉吧，我没意见。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做，我也可以帮忙。”
　　“哎，好！”校长一拍大腿，就等他这句话，“你明天来学校，我们帮你拍个照，配着横幅一起宣传宣传。我看你读书灵光，劝人读书也干的不错，上学期有你在，你们班的成绩提高了不少。你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新学期开学在国旗下给大家讲讲？”
　　校长刚刚那番话让许鲸心里不是滋味，此刻的他格外好说话，当即就答应了下来，“成，开学我回学校给大家讲讲。不过您得安排一下，到时候我要去南陈生活区上学，时间上恐怕会有冲突。”
　　“这不打紧，要是星期一来不及，你星期五过来给大家讲讲也行。”校长笑呵呵，“我们就等着你传授经验，争取下一年让多几个孩子考出去。”
　　许鲸打算留三人吃饭，校长他们推辞，“不吃了，家里都做好了饭。要真说吃饭，我们等着以后你有大出息，再过来请我们吃一顿正经的。”
　　许鲸笑道：“好的，我努力。”
　　拍照拉横幅只是很简单的事情，许鲸拍完后照旧走街串巷去收药材，现在他的生意已经完全打开了，再加上药材生意是他独一份，同他做生意的人很多。
　　许多人知道许鲸的成绩，对他越发热情，往往在卖药材的时候还拉着他聊天。
　　和气生财，许鲸不排斥跟人聊天，但这聊天实在太耽误他生意。同样的话来回解释好几遍，说得他烦不胜烦，原本还能扯着脸装一下热情，到后来，他都不大想去收药材。
　　可惜绑定了守望号，会辨认药材成色的就他一人，要不然他还真可以撂担子，请人来帮忙收一下药材。经过半年多的经营，许鲸手里压了五千多块钱，请个人对他来说是很简单，成本也很低的一件事。
　　琢磨这事多了，许鲸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外面的药材品质不能保证，但生产基地内种出来的便完全没有问题了。现在已经六月，还有半年，仁源生活区的水热条件不错，种些生长周期短的药材完全来得及。
　　这年头虽然大部分人家的粮食都靠自给自足，田地无法挪作他用，但是也不是每户人家手里的田都紧巴巴，还是有些人家有闲田，这些闲田通常被用来种经济作物，用来种药材正好。
　　许鲸越想越觉得可行，这门生意可以先试水，要是种得好，他完全可以扩大规模，到时候在外面请人开车来收药材，收来的药材运去外面往仓库一放，对外只说他要拿去转卖，别人也不知道他的具体底细，这样一来，将药材卖给守望号换积分就轻而易举。
　　许鲸胸腔里的心怦怦直跳，恨不得立刻去物色人，拟一个协议，请人帮他种药材。
　　这样互利双赢的好事许鲸估摸着不会有人拒绝，想是这么想，他深思熟虑良久，专门去梁成显家，打算请他吃一顿饭。
　　梁成显一看他的神色就猜到他有事，不由笑问：“我们生活区里小状元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了，找我还打哑谜？”
　　听着他打趣，许鲸挠挠头，道：“这事有点大，我一个人摸不准，特地来请您给我拿个主意。”
　　“您知道我最近在往外卖药材对吧？最近我碰上一个大买家，他手里有巨大的药材需求，这单生意做成了，金额怎么也有四五千。我手头紧，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有点可惜，就想着怎么运作一下。”
　　“哎，这是好事啊！”梁成显一听立刻坐直了，见许鲸欲言又止，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小禾，你想怎么做，说来听听？”


第45章 气病
　　许多人忙活一辈子都挣不到四五千, 这笔钱对于仁源生活区这偏僻地方来说, 已算着实不少。
　　许鲸道：“那买家要大批量购买白芨, 我们这地方虽产白芨，但野生白芨有限, W射线含量在安全值以内，能直接入药的白芨更少。”
　　梁成显点头, “白芨不多，只能动员大伙进山找找。好在现在并非农忙时节，人手还抽的出来。小禾, 你跟我说说那边收白芨打算用什么价格收？要是价格太低，恐怕很多人不乐意。”
　　许鲸笑笑, “您误会了，我不是过来请您帮我动员大家上山找白芨。白芨不算太值钱，那边出的价格有限，要是上山找, 不怎么划得来。生活区里不是有几家刚把找到收了么？我是想请您帮我说说，拉个线, 我问问他们想不想种白芨。您放心, 只要品质过得去, 种出来的白芨我都能收下。”
　　“这好说, 种什么不是种？就是你那价格，到时候怎么收？”
　　“现在药店的价格, 白芨两块八一公斤, 不过那都是处理好的, 又经过层层经销商加价，要是批量收的话，远远达不到这个价格。我请大伙种白芨，提供种苗和技术，到时候收就按五毛钱一公斤收怎么样？白芨亩产六百到九百公斤，只要用点心，种一亩白芨最低也有三百块钱入账，大伙还不用投入什么。”
　　许鲸将思考许久的方案慢慢道来：“这价格比市场上低了点，但我提供种苗跟技术支持。大伙不用投入那么多，也没什么风险，赚到三百块钱实属稳赚。这种合作方式适合比较不喜欢冒险的人家，还劳您帮我牵牵线。”
　　梁成显这种惯了田的老农，当然知道许鲸出的价格很厚道，他点头，“知道你为我们着想，有什么好事都想着我们。这个价格我看可以，我帮你问问有多少人愿意。”
　　“成，那麻烦您了。到时我们请愿意的人一起到我们吃顿饭，也谈谈合同。”
　　梁成显一口应下，笑问：“不知道你打算找多少人种，要种多少亩白芨？”
　　“种二十五亩左右，多一两亩跟少一两亩都没关系，要是再多我可能就吃不下了。”许鲸道：“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麻烦您帮忙寻摸一下，找几个靠谱的人家。”
　　“放心，我都知道。”
　　三天不到，梁成显就找好了人，他让许鲸到他家吃饭，顺便谈生意。
　　许鲸到了才发现其中梁成显的子侄就来了六人，剩下三人也是梁成显家交好的人家。众人看到许鲸到了，纷纷笑着跟他找招呼，让他快坐。
　　梁成显让许鲸坐在自己旁边，许鲸一看那位置，忙道：“我一介小子，哪能坐上位，各位叔叔折煞我了。”
　　“英雄不论出身，更不论年龄，今天你给我们找了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理应坐上首。”
　　许鲸无论如何都不答应，最终梁成显坐上首，许鲸坐在他旁边。一群人安生下来吃饭，许鲸原本一开口边想谈生意，梁成显叫住他，让吃完饭再说。
　　梁家人很重视这次宴席，梅菜扣肉、酿豆腐、鸡蛋汤、蘑菇炒鸡，基本都是大宴才会有的硬菜。
　　原本这等宴席还应当有酒，不过许鲸年龄还小，不喝酒。大伙为了迁就他，也没有喝，桌上只有一瓶椰奶饮料。在乡间能煮出这样一桌宴，实在很隆重，许鲸能感觉到他们沉甸甸的期盼，心里百味陈杂。
　　略吃了几口菜，许鲸直接开门见山，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我现在收药材也是代别人收，转手卖一卖，赚个辛苦钱。按那边的要求，我们需要签合同。合同我已经带来了，各位叔叔伯伯看看合不合适。”
　　从身后的书包里将合同小心拿出来，许鲸请大家分下去，道：“大家一边看，我一边解释。首先第一个，这次种白芨由我这边提供药材和技术，大家只管种植便是。大家也知道这年头药材种子不好找，我把种子分下去，担了也一定的风险，大家种白芨不种粮食，其实也担了一定的风险。”
　　许鲸诚恳地看着他们，“我们都是小农小户，抗风险能力比较差，为以防万一，我们先签个合同。这白芨种得好不好先不论，最重要的是，大伙把白芨种出来别卖给别人，不然我对药材商那边交代不过去。”
　　梁成显的侄子听到这里，立刻说道：“小禾你放心，我们都不是那种人。你按良心我们也按良心，合同只要条款没问题，签下来对大家都好。”
　　许鲸点头，笑道：“我觉得也是。大家第二个要注意的就是这个价格，药材商那边跟我商议，打算按五毛一斤的价格收购。白芨的生长周期较长，现在种下，要明年八九月才能采收，这点大伙也要注意一下。”
　　“都是农民，我们晓得。”
　　许鲸笑道：“我班门弄斧，大家别笑话我。药材种出来大家不用往后续的事情，直接把鲜品卖给我就行。还有一点，白芨喜肥，要种药材的话，得辛苦大家多沤点肥撒到田里，不然收获可能不会太理想。”
　　有人担心地问：“这白芨不管种出多少你都会收？”
　　“只要是用我种子种出来的白芨我都收！要是种子来源于其他人，那个我就不收了，我拿来的种子是经过改良的信种子，药效比一般的白芨要好。”
　　“要是我们的白芨大丰收，你手里的钱不够怎么办？”
　　“这条我们写在合同里，白芨这种消耗量大的好药材，反正不愁卖。要是到时我吃不下，大伙可以卖给别人，我还付大伙违约金。”
　　“小禾，你也说了，白芨喜肥，这肥料总得花点钱，不知道你能不能先付一部分定金？”
　　许鲸还没说话，梁成显吹胡子瞪眼，骂自家侄子，“你听听你这叫什么话？哪个庄稼人种田不用肥，你还要定金？你怎么不说让小禾先把账给你结了？”
　　那人缩缩脑袋，瞬间不敢说话。
　　梁成显大手一挥，“小禾第一次和大伙做生意，他给的条件很厚道，大家也体谅体谅他，哪来那么多要求？大伙自己心里估摸估摸，觉得能种就种，不能种也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等合同白纸黑字写下来，就不能反悔，不然我梁成显头一个不答应！”
　　许鲸笑道：“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来，我们谈谈。要是合适，我们就签个合同，时间不等人，这白芨还得赶快种下去才行。”
　　这年头农民来钱的路子少，许多人不怕辛苦，就怕辛苦种出来的东西最后挣不着钱。许鲸给的条件又优厚又稳定，大部分人没有犹豫，当场就和许鲸签下了合同。合同一式两份，各自按了手印，签了名，一方一份保存。
　　剩下的两个人也没多犹豫，回家跟家里一商量，晚上就找许鲸，在梁成显的见证下一起签了合同。
　　许鲸先请他们回去翻地施底肥，自己则要去外地买种子。
　　签完合同的第二天，许鲸立即收拾东西，动身前往外地。
　　仁源生活区的人看在眼里，感叹他越发有出息，也有人在梁国涛家跟前酸，他们还是许鲸的亲戚，这等好事他们怎么没和许鲸说说，也种一两亩白芨。
　　李银秀勉强笑笑，在大伙面前解释道：“我们家的田都得用来种粮食，实在没有地方种药材。小禾知道家里的情况，体贴地没跟我们开这个口。不然就算我们再难，也得挤出一两亩田来帮帮他。”
　　“哎，这样的大好事，还是帮他呀。”
　　众人一阵笑，有人道：“我看银秀婶子你见面都不跟小禾打招呼，还以为你们有矛盾。”
　　“哪来什么矛盾？前段时间他还给我家送了五斤牛肉。小禾这孩子嘴里不说，心里记挂着着我们呐。再说，他在我们家养了这么多年，基本是在我们家养大的，怎么会忘本？”
　　“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家里给了钱，你们家以前老打他，饭又不给他吃饱，弄得他又矮又瘦，他记你们恩是他厚道，要是不承认你们家对他有恩也实属正常，怎么称得上忘本。”
　　李银秀本来勉强撑着面子解释一二，不想碰上这等嘴毒的，当场被堵得无话可说。她被气得狠了，干脆不讲理，“你那么喜欢他，你当时怎么不把他接到你家养去？你在这里为他说话，难道他就记你恩？那白芨他给你种了没？”
　　那人也针锋相对，嘲道：“我行的正坐的直可不需要他记我恩。再说，我就说几句良心话罢了，你家干的那些事，生活区里多少人看不过眼，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大家只是不说你家罢了。嘿，你家小宝还差点害小禾淹死了，一转头就当没这回事，天天收人小禾的东西也不见回礼，脸皮可真厚！”
　　李银秀被气得两眼发红，当场站起来骂。
　　周围人见已经吵了起来，也不顾上看热闹，赶紧过来劝。
　　架没怎么吵起来，李银秀却在当晚气得病了起来，直嚷嚷着让郭英贞给许家写信，“他家的好儿子在这里过得这么红火？他家也不闻不问？这是哪门子人家？！写信，赶紧给他家写信！”
　　梁国涛不同意，私下跟郭英贞说：“现在家里和小禾的关系还好，一写信恐怕真得撕破脸，妈的话你听听就算了，我们三个儿女还要前途，眼看小禾就要一飞冲天，别得罪他。”


第46章 捞鱼
　　附近几个生活区许鲸常去, 还在此卖出了不少药材, 为避免他人怀疑, 许鲸和齐云至这次特地坐上火车，打算去陌生的大生活区卖人参。
　　在出发前，许鲸特地请梁道厚帮他看着田里，梁道厚二话不说答应下来，让许鲸放心去办自己的事情。
　　许鲸去的几个大生活区不及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繁华, 却也比仁源生活区要好得多, 街上车来车往，时常见汽车在街上疾驰, 偶尔也有飞车在空中驶过。
　　这些生活区的商业都很繁华，大街小巷都是商铺, 商铺里的食物价格并不便宜。
　　许鲸与齐云至一起找了好几个大药铺，问对方双不收人参。
　　这年头高品质药材不好找，对方只要看到他手中人参的品质, 大多都点头。不少店家明里暗里打听许鲸人参的来源, 也有不少人见他一半大少年, 立刻将价格压得极低。
　　许鲸在守望号上买的都是百年参，比一般的野人参品质好得多。卖了这么多次, 百年参能卖什么价他心里有数, 只要开价低于一千块，他通通不卖, 并且在心中将这家店铺拉黑。
　　一趟走下来, 许鲸一共卖出八条百年参, 入账一万九百六十来块，加上他原来攒的那些钱，他手中一共一万五千多。
　　这笔钱放在这个年代是一笔相当了不起的巨款，许鲸手里有钱，并不吝惜路上的花费。一路走来，吃住都挑最好的。在几个比较大的生活区，许鲸特地去一些大型衣服专卖店逛了逛。
　　他现在的衣服不多，马上就要上初中，许鲸并不希望自己穿的很寒碜。
　　他现在营养跟得上，个头已经完全长起来了，近一米六的人，五官精致，腰细腿长，穿什么都好看。走进哪一家店，导购都不停地夸他，无论衣服的版型材质怎么样，只要他穿在身上，衣服立即被衬得高档起来。
　　出门在外，带着行李不方便，许鲸稍微控制了一下，并没有大肆采买。
　　许鲸原本想给齐云至买几套，省得他天天穿着那套袍子，奈何他身上的袍子完全无法被换下来，前一秒被换上新的衣服，下一刻，袍子又会穿在最里面。
　　齐云至将袍子脱下来，光着的时候倒完全没问题，不会发生怪事。
　　许鲸扯着齐云至的袍子，凝眉道：“齐大哥，你这件衣服穿这么久，会不会不太舒服啊？”
　　反应了一会儿，齐云至低声答：“不会。”
　　“那算了，等以后再想办法给你换衣服吧。”在更衣室与袍子究竟老半天，许鲸最终不得不嘟囔着放弃。
　　许鲸衣服买得不算多，放在旅行袋里不占地方。真正让许鲸感到麻烦的是他买下的那张又大又重的渔网，渔网一塞到旅行袋里便非常有存在感，许鲸险些提不动，最后还是齐云至接手，他才不至于将行李放到地上拖着走。
　　这渔网拿回去马上就能用，田里的鱼已经长得两三斤重，再养下去，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多大变化。接下来一段时间许鲸没空打理田间事务，他一咬牙，干脆计划把这些鱼都卖掉。
　　不过，许鲸田里的沟渠挖得又宽又深，如果不把水放干，他很难抓到鱼。必须得下网，一次网一批，这鱼才比较好处理。
　　许鲸打算把鱼卖给守望号，抓鱼的时候不必着急，到时多网几次，能网到多少就是多少。只要多来几次，田里的大鱼应当就会被网得差不多。
　　将接下来半个月的行程计划好后，许鲸松口气。
　　在卖人参的途中，许鲸坐的火车在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停靠过，他却并没有下去看一眼的意思。
　　齐云至看着他的脸，眼睛里显出担忧的表情。
　　“我没事。”许鲸抓住他的大掌，“我和那个家没缘分，不必强求。”
　　齐云至听他这么说，大掌回握着许鲸的手，一路都没放开。
　　许鲸和齐云至出来近十天，等回到仁源生活区时，两人心里难得涌上一些亲切感。
　　回来后，许鲸第一件事便往梁良子家走了一遭，告诉梁道厚自个回来了，并按礼送了糖果饼干和猪肉等礼品，“叔，这几天麻烦你了。”
　　“就算不帮你看田，我们每天也要去田里。”梁道厚说他，“去你那转几圈只是顺便的事，哪里值得你那么客气？”
　　“没跟您客气，这些小零食我在外头吃了，感觉不错，特地带回来给良子他们尝尝。”
　　“你这次去了很远的地方么？白芨的种子买到了没有？”
　　“也没有很远。”许鲸笑道：“种子我买到了，一共买了三十斤种子，每亩田配一斤，二十七亩田，应当够用了。”
　　“那就好，我看生活区里好几户人家已经平整好了土地，就等你把种子送过去。”
　　许鲸接到他的提醒，点头道：“我等会儿就把种子给他们送过去。”
　　“哎，你去吧，估计他们也等急了。”梁道厚催促他，等许鲸快出他家门，梁道厚蓦然想起一件事，又把许鲸叫回来，压低声音道：“小禾你这次请人种白芨是不是没有跟你表姨他们通过气啊？”
　　许鲸在请梁成显帮忙找人种白芨之前特地找过梁道厚、梁德正及梁化禹他家，见他们三家挪不出田来种药材，许鲸才考虑别人。
　　听到梁道厚这么问，许鲸眉毛扬了扬，“是没说，叔，怎么了？”
　　“银秀婶因这个跟人吵架了，吵完之后还生了场病。”梁道厚担忧地提醒许鲸，“不知道这事会不会迁怒到你头上，你自己小心些，多长个心眼。”
　　“我知道了，谢谢叔。”
　　哪怕得到了消息，许鲸也没打算为此做些什么。梁国涛家中，李银秀和梁二妹对他最差，许鲸一桩桩一件件还记在心里。
　　将白芨种子一一送到与他签约的人家后，许鲸特地提醒他们，这些种子都是良种，出芽后，如果种子实在不够种，可以来他这里再拿一些，千万别把普通的白芨种子种下去。
　　送完种子后，许鲸背着大渔网往生产基地里走。
　　现在正好傍晚，许多人干了一天的活，正背着锄头打算回家，与许鲸迎面撞上后，不少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还问一句他背着渔网要去哪里。
　　许鲸统一回答要去田里试用渔网。
　　“这渔网够结实，”有热情的人停下脚步，伸出粗糙的手摸摸许鲸背上的渔网，“小禾你这是要去捞鱼罢？要不要给你帮把手？”
　　“不用，我就去试试，没打算捞多少。”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渔网可沉了，一沾水还会重好几倍，没点力气的人真有可能拉不上来。”
　　“没事，我就在浅水那里下个网试试，也不全部放下去。”许鲸朝对方笑笑，“天色晚蚊子也多，您赶紧回去吧。”
　　“哎，好，那我回去了。”走出几步，那人不放心，又回头叮嘱道：“我前几天看了眼，你那田里的鱼不知道怎么养出来，长得可肥壮，我估计一条起码有三四斤，带着五六斤的力气。你等会捕鱼的时候小心些，要是拉不动就直接喊人，我看好几个人就在你田的附近干活，还没收工。”
　　“嗯，我晓得。”许鲸挥挥手，“天色不早，我先去田里了。”
　　与对方告别后，许鲸背着渔网来到田里，有齐云至在，他完全不担心安全问题，就怕有心人将他田里的情况看在眼里，并因此起疑。
　　许鲸有段时间没来田里，田里的作物又变了样。
　　当归长得更高更壮，许鲸摸了把当归叶子，打算明天再来看看需不需要控制这些当归的高度，免得当归把营养物质都供应在茎叶上，光长高度，不长根块。
　　藕田里的藕也长得很旺盛，大部分的荷花都落了，一个个嫩绿的小莲蓬结在那里迎风招展，望着格外喜人。
　　此时接近天黑，蚊虫很多，许鲸站在田埂上，能看见藕田里鱼群黑压压的脊背，这些鱼偶尔还会跳起来，吃飞得低的蚊虫，凶悍异常。
　　许鲸没有多犹豫，开启守望号的警戒模式，看四下无人，看准鱼群的位置后赶紧示意齐云至跟他一起把渔网拉开撒下去。
　　他买的渔网是粗孔网，要是网里的鱼低于两斤，就算被网到了也会从网眼里漏掉，留在田里再长一长。
　　许鲸第一次捉田里的鱼，鱼对他的动静不敏感，大网撒下去，收网的时候里面鱼群活蹦乱跳，都在挣扎。
　　“快！齐大哥，我们一人一头，把鱼网拉上来！”
　　齐云至听他这话，立即将渔网一拉，放到田埂上。网里的鱼被扯离水面，挣扎地越发厉害，许鲸忙把桶挑过来，把手伸进网里，一条一条将鱼抓出来。齐云至也来帮忙，一时间，哗哗水声不觉于耳。
　　许鲸赶忙将桶提得离藕田远一些，道：“齐大哥，等一会，等我先卖完这批鱼再说。”
　　说着许鲸赶忙调出守望号扫描这桶鱼，守望号的信息很快反馈出来。
　　品种：多品种鱼类。扫描到的鱼共四十七点一五千克，可食用，约蕴含一千七百九十一点七生物能，估值一千七百九十一点七积分，请问是否出售？
　　许鲸在心里快速换算一下，猛地打了个哆嗦。
　　这批鱼平均每公斤三十八积分，是河里捞的鱼所含生物能的七十多倍！


第47章 卖鱼
　　许鲸倒出桶里的鱼数了一下, 里头一共三十三条鱼, 三十三条鱼就有一千七百九十一点七积分, 而他这一亩水田里起码有三百三十条鱼！
　　赚大发了！
　　巨款！
　　愣怔了一会，许鲸猛地反应过来，“快！齐大哥，我们继续捞！”
　　许鲸没顾上吃晚饭，一直在田里捞鱼。从下午六点多捞到晚上九点钟, 田里的每寸土地都被他踏遍, 只要够重量的鱼都被捞了起来，捞起来的鱼他一条没留, 全都卖给了守望号。
　　一晚上时间，许鲸账号里的积分从一千三百多瞬时飙到了三万一千多几分。
　　等连下网捞好几次, 再也捞不到大小合适的鱼，许鲸才上岸。此时的他浑身泥水，夜晚的寒风一吹, 他禁不住打个寒战。
　　身上累, 许鲸精神却极亢奋, 脸颊发红，双眼冒光, 完全感觉不到外在的疲惫。
　　齐云至摸摸他湿透了的上衣, 面含忧虑，“回去吧。”
　　“好！”许鲸点头, 展演一笑, “我们赶紧回去收拾一下, 今晚就给你买药！”
　　看着一片漆黑的夜色，许鲸忍不住喃喃道，“真是太好了，有三万多积分在，做什么都够了。早知道用守望号的灵肥水等种地养鱼能那么挣积分，我们就不用每天去外面找药材了。”
　　他颇后悔，手里拿到守望号那么久，现在才初步摸索出守望号的正确使用方法，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少挣那么多积分。
　　要是早让他知道守望号商城里卖的灵肥水能大大提高生物所蕴含的生物能，他一定加大投入，多挣一点是一点。
　　齐云至听着他嘴里低低地嘟囔，拉着他加快脚步往家赶。
　　一回到家，许鲸唤出守望号，想立刻给齐云至挂号治病。齐云至压住他的手，房间里取来干净的洗衣服，催促他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等他换好衣服后，又赶忙跑去灶间烧水给他洗澡。
　　许鲸还在兴奋当中，“齐大哥，我们先看病，等一会儿再洗澡。”
　　齐云至大掌摸了下他的脑袋，坐在灶前往灶膛里塞柴火。灶膛里的火烧的贼旺，火光映出来，带来一片温暖的橘黄色。
　　许鲸看着他，渐渐冷静下来，又给齐云至挂了一次号。
　　守望号问诊扫描的绿光在齐云至停留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与上次一样，都认为齐云至为魂体，症状是灵魂离体，灵魂受损。治疗方案则为一号能量液三支，一周一次，一次一支。
　　与上次一样，守望号在最后询问是否立即购买一号能量液。
　　许鲸道：“立即购买，先购买一支。”
　　“一号能量液一千积分一支，请问是否支付？”
　　“支付。”
　　守望号绿光一收，下一刻，在守望号的光幕下，渐渐出现了一管液体。那款样品整体呈淡绿色，上面有标签写明生产日期，使用方式，注意事项等信息。
　　许鲸把能量液拿在手里，认真看上面的标签，胸腔里的心跳的极快。
　　摩挲了好一会儿，许鲸把能量液递给齐云至，笑道：“齐大哥，这是给你治病的药，你快喝了它。”
　　能量液的使用方式为口服，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唯一要注意的便是先要留足时间等机体将能量液充分吸收，这个时间一般为七天。
　　齐云至对许鲸信任异常，接过他手中那管被许鲸小心打开瓶塞的能量液，仰头一饮而尽。喝完后，他把管子递回给许鲸，继续往灶膛里放柴火给许鲸烧洗澡水。
　　许鲸死死盯着他的脸，看他是否会感到不适。
　　齐云至面色如常，什么也看不出来。
　　等锅里的水烧热了，齐云至去洗澡房把桶提过来，装好热水又帮他提回去，伸手推推他，无声示意他快去洗澡，就如同过去的每个日夜一般。
　　许鲸眼巴巴地看了他好久，实在没看出什么，只好先去洗澡。洗完澡许鲸心神一松，立即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正咕咕叫，饿得心慌。
　　“齐大哥，我先做饭，你快去洗澡，洗完澡就能吃饭了。”
　　今天回家的时候，他们买了肉，许鲸和着地里刚摘的辣椒一炒，放足调料，别提多香。
　　茄子，豆角也是自家田里种的，许鲸把它们种在当归田里靠田埂的边角处，种得不多，自家吃却完全够了。这些蔬菜沾了灵肥水的光，长得极好，一茬茬瓜果往外冒，家里吃不赢，许鲸偶尔还会给几个小伙伴家送一些。
　　许鲸种的这些瓜果所含的生物能远超寻常瓜果，吃起来口感也大不相同，倒不是说这些菜多香多甜，只是里面蕴含浓郁的蔬菜本身的味道，茄子充满茄子味，豆角种满豆角味，一吃满口生香。
　　齐云至洗完澡出来，许鲸这头已经把菜做好了，三大盘现炒的菜热气腾腾，许鲸给两人盛两大碗饭，在餐桌上相对而坐，拿起筷子认真吃起来。
　　许鲸年纪还小，平时又少做这种重活，等吃完饭他的脑袋一点一点，已经困得不成。
　　齐云至自己把碗端进厨房里洗了，许鲸打个哈欠，拿上口杯去后锅里装了杯热水出来，用凉水兑成温水，挤了牙膏开始刷牙。少顷，齐云至也出来了，两人刷完牙，回房里睡觉。
　　等上了床，许鲸不放心地观察齐云至的状态，见他没什么异样，先是松口气，而后又不放心。他今天累的很，早就困了，哪怕心里记挂着事，一沾枕头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守望号的闹铃按时叫醒了他。
　　许鲸揉揉眼睛，猛地坐起来，第一件事便是观察齐云至的脸。
　　“齐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鲸话音落下，没怎么停顿，齐云至便答道：“没有。”
　　许鲸眼睛发亮，“那你感觉呢？有没有觉得脑袋特别清醒，思维特别清晰？”
　　这次齐云至稍反应了会儿，摇摇头。
　　这已经很不错，平常许鲸说话，他要反应好一会儿才能答上。
　　见能量液的效果不错，许鲸内心中充满期盼。他爬起来准备下床穿鞋，没想到刚坐起来脑袋一晕，他脚下发软，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
　　齐云至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将他抱好，眉头一皱，伸手去摸他的脑袋，发现入手滚烫。
　　许鲸吸吸鼻子，头昏鼻塞，应当感冒无疑。
　　昨天他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太久，又累又饿，情绪还过于激动，感冒不出奇。
　　许鲸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担心，对齐云至道：“没事，等会儿我去拿点药吃就好了。”
　　齐云至又摸摸他的脑袋，蹲下来帮他穿好鞋子，抱他去沙发上坐好。许鲸手脚发软地去拿牙膏牙刷，简单刷了下牙。
　　昨天还剩点肉，齐云至不知道怎么照顾病人，只是按照许鲸以往做早餐的方法，炒了饭端出来给许鲸吃。许鲸吃不下，勉强塞下小半碗，拖着脚步往卫生站走。
　　出来没多久撞见梁良子，梁良子看他脸上发白，嘴唇爆起了干皮，伸手探他额头，担心地问：“怎么这模样，病了？”
　　“嗯，估计昨天不小心吹了点风。”许鲸笑道，“没事，我去拿点药吃去好了。”
　　“都生病了，还跑来跑去？你等着，我去把自行车骑出来，载你去卫生站，省得你走。”
　　“就一个小感冒，哪里有那么娇弱？”
　　“你看看你的脸色！哎，不成不成，你坐在路边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说着梁良子飞快地转身跑了。
　　许鲸手脚发软地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着，齐云至在一旁摸摸他的头发，面上挂着担心。
　　梁良子很快就回来了，骑着自行车载许鲸到卫生站，又陪他看了病。
　　他着凉发烧到三十八度七，卫生站的大夫嘱咐多喝水，吃点清淡的东西，比如白粥，吃完药后在家好好休息，暂时别干农活。
　　许鲸一一应下，拿上药，梁良子又把他载回去了，“田里我帮你去看着，你别操心，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再说。”
　　“成，你帮我看一下。”许鲸捂着脑袋，没跟他客气，交代道：“田里的鱼，我昨天捞了大部分，昨天晚上就叫人开着车送出去了，要是看到鱼少了，你别担心。”
　　“哎，昨晚你还去捞鱼了？怎么没叫我们帮忙？”
　　“原本没打算捞，跟我相熟的那药材商开着车顺道来看我，也看上了我家的鱼，我看机不可失，就干脆卖给他了。”许鲸脑袋晕乎乎的，还得费心编着谎话，越发觉得难受。
　　梁良子看他蹙眉，赶忙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再说这些事。”
　　许鲸“嗯”了一声，“那我回去睡了，中午别来叫我。”
　　“那我晚上再来看你。”
　　许鲸朝他挥挥手，和齐云至一起进屋后，锁好门倒出水来吃完药，又回房去了。
　　刚起床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浑身又酸又软又热，难受得不成。许鲸皱着眉，揉揉脑袋，拉着齐云至的手，“齐大哥，我好难受，我们睡会吧。”
　　他声音沙哑，尾音软软的，仿佛在撒娇。
　　齐云至小心抱着回房他，帮他脱掉鞋让他好好睡，未了把被子给他盖上。许鲸见他转身要走，可怜兮兮地仰着头问：“你去哪？”
　　“熬点白粥。”齐云至轻轻拉开他的手，帮他把手塞在被子里，温和道：“你先睡，我等会来陪你。”


第48章 哥哥
　　许鲸这段时间太累, 病爆发出来, 断断续续绵延了一个多星期都没好。
　　他去卫生所看，里头的大夫说没什么问题, 注意休息, 慢慢养着就能好。
　　在许鲸生病期间，齐云至喝下了第二管能量液, 许鲸没什么精神，不过也能感觉到齐云至的状态越来越好。
　　齐云至从每次回答许鲸的话都要反应一会儿, 过渡到有逻辑地跟许鲸交谈, 并能里外事务一把抓, 仔细照顾他, 也就是两周的事情，进步快得惊人。
　　等许鲸病好得差不多, 齐云至喝下了第三支能量液, 他与以前一样, 话不多, 但显得沉稳可靠。
　　许鲸十分紧张他的身体状况, 每天除去田里看看之外，就在家里守着他。
　　这天中午许鲸和齐云至正在吃午饭，齐云至突然道：“小禾, 有人往外面家这边来了。”
　　许鲸放下碗，茫然地看他一眼, 而后打开客厅的门, 倚在门口张望。
　　过了几秒, 他看到邮差远远骑着自行车过来。
　　邮差看到许鲸站在门口，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正要叫你，小禾，你的录取通知书寄来了。恭喜啊！”
　　许鲸忙上前两步，从邮差手里接过信封，“谢谢二菜叔。”
　　“不客气，在我们生活区，你是第一个考上南陈一中的，了不起！”邮递员朝许鲸鼓励地竖起大拇指，“我还有信，先送信去了。”
　　“好，辛苦您跑一趟啊。”
　　“应该的。”邮差挥挥手跨上自行车，吱吱呀呀地骑着走远。
　　许鲸回头往家里走，齐云至走出来，把手一伸，示意许鲸将录取通知书给他看。
　　这份录取通知书来得晚，现在已经八月九号，而南陈一中的新生入学时间为八月二十一。南陈一中九天军训时间，九月一才正式上课。
　　齐云至仔细看完，道：“该给你准备上学的事。”
　　“唉，再说吧。”许鲸扶额，仍在发愁。
　　他一看到录取通知书，立即想到田里的藕和当归。
　　藕和当归都正在生长期，许鲸估摸它们还能长不少重量，要是晚几个月收，里面蕴含的生物能一定很可观，现在就挖起来，实在浪费。
　　可他一旦去上学，田里没人打理又不行。与其便宜小偷盗贼，他还不如将所有东西卖给守望号，收入低一点归低一点，但好歹结结实实赚到了他手上。
　　齐云至见他这蔫巴巴的样子，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道：“家里有我，你担心什么？”
　　许鲸立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由睁大了眼睛，“齐大哥，你不跟我去南陈一中？”
　　“先不去，我照看田里，你安心求学。”
　　“那怎么行？”许鲸急道：“我们这么久以来还没分开过，你又是魂体状态，一个人能成么？”
　　齐云至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平淡而认真地说道：“可以。先前我状态不好，家里的事都由你一肩承担，辛苦你了。现在我已经没事了，这些事理应让我这当兄长的挑，你年纪还小，安心上学就是。”
　　许鲸张张嘴，齐云至压着他肩膀的手略微用力，在他开口前说道：“你放心，田里的事情不多，药材也不用怎么花心思去管理，我能应付得来。要是有人敢打我们家田里的主意，我便悄悄让那人倒霉好几天，等传言流出去，敢打我们家田主意的人就会渐渐减少。”
　　“不对啊。”许鲸茫然，“齐大哥，你就留在这里种田？没有其他打算么？”
　　齐云至看着他，郑重道：“有！我打算好好把你养大。”
　　“啊？”许鲸眨眨眼睛，“这不用，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齐大哥，你要是有其他打算，安心做事就行，不用管我。”
　　“不管你？”齐云至看着他，眉头微皱，“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把我接到家里照顾这么久，还努力买能量液为我治病，我们不算亲人？你当我兄长，我当你弟弟，哪能不管你？”
　　许鲸不欲跟他争论这个问题，小心问：“齐大哥，你还记得以前的事么？你怎么会变成魂体？又怎么会在河心？”
　　齐云至摇头，“只有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不必管它，以后再慢慢回想。”
　　“那你家人怎么办？”
　　齐云至摇头，“不记得，你就是我家人。”
　　许鲸见他神情平淡，猜测他对以前那个家的感情不太深厚，叹道：“那也成，齐大哥，你先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等你全部想起来再做打算吧。”
　　齐云至应下。
　　这段时间田里没什么事，许鲸每天都会去看看，巡视一番，偶尔会给当归拔草施肥。
　　他田里的当归长到一定的高度便没再长，转而长根，这让许鲸松了口气，要是当归一直长高，他还得去买类似矮壮素的农药来喷，免得当归把能量都用来长杆子。
　　这天许鲸跟齐云至刚从田里回家，路上遇见不少乡邻，许鲸与人一一打招呼。
　　有一大伯见到许鲸特别高兴，他说道：“我刚想顺脚去你家找你一趟，没想到在这撞上你。”
　　“叔，找我有什么事啊？”
　　大伯摆摆手，笑着说：“不是我找你，是大栋家，他不是跟你签订合同种白芨了么？昨天他跟我说播下去的白芨种子都出芽了，看起来长得还不错，不过他没种过白芨，心里没底，想请你去看看这批白芨苗究竟长得怎么样。”
　　许鲸一听这事，二话不说立马答应下来，“没问题，我下午就去他田里看看。”
　　“成，那我带个话给他。”
　　“麻烦您了。”
　　“没事，小事一桩。”大伯挥挥手，“我先回去了，你吃饭没有，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回去马上就吃，早上已经煮好了。要不您来我家吃点？”
　　大伯哈哈一笑，“不用不用，我家也煮好了。”
　　许鲸告别大伯后，跟齐云至一起回家，他刚想往厨房走，齐云至拦住他，“你坐一会，我去热饭。”
　　许鲸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齐云至压着他坐到沙发上，“不必，你休息一会。”
　　清醒后的齐云至动作极麻利，不到十分钟，热好的三菜一汤就端了上来。许鲸只来得及找抹布擦了个桌子，其余什么都没被允许干。
　　早上许鲸就把菜煮好了，齐云至倒是想代劳，不过他手艺不成，煮出来的菜味道比许鲸的差得远。齐云至吃过一顿后，只好妥协，菜还是由许鲸炒，切菜洗菜等活他自个会干完。
　　许鲸总觉得他对自己保护得太过，这也不让那也不许，跟护着个娇小姐一样。
　　齐云至的理由倒是很充分，“我这个大人在这，哪轮得到你一小孩干活？”
　　许鲸被他这大男子主义震得难以开口，最终憋出一句，“我不小了，你没清醒前活都是我干，我不也干得不错？”
　　齐云至撸了把他的后颈，说话间仍有些心疼，“不错什么？你就是太累，神经绷得太紧，前段时间才会生病。你看看梁良子、梁爱光他们，那个不是顾着玩？你多跟他们玩玩去。”
　　许鲸咬咬牙，低声坦白道：“齐大哥，你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小孩吧？我有守望号，还有上辈子的记忆。”
　　“知道。我记得。”齐云至将筷子递给他，又给他盛饭，让他坐下来吃饭，“你就是有再多东西，你也还是小孩。别跟我争，哥哥力气大得很，做这点事不费力，先吃饭。”
　　许鲸见说不过他，只好端起碗，开始吃饭。
　　吃过饭后，齐云至抢着去洗碗，让许鲸快去睡个午觉。
　　许鲸打个哈欠，伸手拿过抹布擦干净桌子，洗好手脚后去房间睡午觉。没多会儿，齐云至也进来睡午觉了。
　　迷迷糊糊间，许鲸心里想着是否要多收拾出一间房间出来，反正还有客房空着，齐大哥清醒了，两人再睡一张床有些尴尬。
　　许鲸下午依言去种白芨的梁大栋家走了一圈，他家的白芨苗长得很不错，叶片青绿，没什么弱苗。许鲸抓了把泥土，发现他地整得好，泥土微微湿润，整体呈灰黑色，看着肥力不错。
　　“大栋叔，你这白芨种得很好啊，要是能一直保持下去，肯定会迎来大丰收。”
　　梁大栋松了口气，“种得好就行，我没种过这个，一直怕出了岔子。”
　　“哪里会？”许鲸蹲在田间笑，“您都是多少年的老把式了，种出来的东西还有差？要是有什么情况您要是实在把握不准，我在生活区里的时候您可以随时来找我。”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你可别嫌我烦。”
　　“不会，您放心。”许鲸将手上附着的泥土搓下来，“我去别家看看他们的白芨种得怎么样，您要有事，去我家里找我就成。”
　　“行，你快去吧。”
　　许鲸在生活区里走了一圈，看各户人家白芨种植的情况。
　　他给的种子好，大家对这事又很上心，每户人家的白芨都长得十分茁壮。
　　许鲸见到此情此景，内心里有点微妙的遗憾，这些白芨长得这么好，说明潜力不错，要是他洒点灵肥水下去，白芨长成后，里面蕴含的生物能定会让他很惊喜。
　　想是这么想，他目前并没有将灵肥水拿出来的打算，在没有把握之前，许鲸不希望有什么事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第49章 租房
　　一大早吃完早餐, 齐云至让许鲸准备一下，说要陪他去南陈生活区。
　　许鲸惊了一下, 坐直瞪大眼睛，不太情愿地说道：“现在才八月十号，新生入学要到八月二十一，去那么早干嘛？”
　　他每天去田里打理当归和藕, 心情好得不成, 半点不想早早去上学。
　　“不早，先过去租房。”齐云至催促他, “南陈生活区的房源不好找, 去晚了怕找不到合你心意的房子。”
　　南陈一中分初中部和高中部, 住宿的位置只供应给初三和高三两届学生。许鲸这等离家远，没法住宿的学生只能选择在外面租房。
　　许鲸理智上清楚差不多要去南陈生活区打点，情感上却不太乐意离开仁源生活区和他那两亩田。
　　齐云至撸撸他后颈, “先去租房子，租好我们就回来，二十号再过去。”
　　“成吧。”许鲸叹口气，挠挠脑袋，回房换了身衣服, 又用背篓装上一些药材, 准备出发。
　　他现在还在收购药材, 为掩人耳目, 每次去大生活区都会背上一筐药材, 假装要去卖。
　　仁源生活区的人多次看着他背着不轻的药材赶路, 嘴里对他颇为同情，觉得他收药材挣点辛苦钱也不容易。
　　这次许鲸跟往常一样，走上山路，在人们人看不见的地方，立即将药材卖给守望号，同时开启警戒模式，在撞上熟人前避开，免得被人看出不对。
　　仁源生活区有安全泥修好的大路直通南陈生活区，不过许鲸几乎没走过，走大路要绕很长一顿路，远很多。小路为山路，脚下崎岖不平，并不好走，却十分节省时间。
　　许鲸走惯了路，也不觉得辛苦。走到中午，他看了眼守望号的时间，和齐云至一起休息，拿出背篓里装的煎饼和水，打算先吃点东西。
　　山里很安静，两人找石头坐好，吹着山风啃着喷香的鸡蛋煎饼，颇为惬意。
　　许鲸回头时看见齐云至淡淡的表情，一时好奇，问：“齐大哥，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想什么，神游。”
　　许鲸看着他，忽然叹口气，“去南陈读书后，我就得一个人了。”
　　齐云至道：“别想那么多，周末就回来。”
　　“七天只回来两天，这两天之中还有大半时间走在路上。”许鲸眉眼间都是迷茫，“其实回来这么短一点时间，也做不了什么。”
　　“等这茬当归和藕收完后，请人帮我们继续种。你要是仍想种东西，我们就去南陈生活区租田，到时候离得近，方便打理，不用个个星期都回来。”
　　许鲸眼睛一亮，“我原来怎么没想到这个？这主意好！到时候我们把家搬去南陈，这边就请人帮忙种地，要实在不行，转租或退租也成。”
　　只要能种田，他就有把握源源不断地获取积分，守望号商城的那些东西也能想一想。
　　许鲸坚信只要给他几年时间经营，他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不必再为生计发愁。
　　心里有打算，许鲸的精神头一下好了许多。休息了一会，两人继续赶路，争取在太阳下山之前走到南陈生活区。
　　走到下午三点多，许鲸有点累了，两人再次休息。
　　等重新赶路时，齐云至将背篓背到前面，蹲下身子，让许鲸上来。
　　许鲸一米五多，看起来已是半大少年，他不好意思地小声“啊”了一声，“齐大哥，不用背，背篓已经给你背着，我不累。”
　　齐云至坚持，“上来，我力气大，背着你跟没背差不多。”
　　“真不用。”许鲸道：“你力气再大也会累，大不了我们走慢点。”
　　齐云至单膝跪地，回过头来看着他，眼带笑意，“要不然抱？”
　　许鲸这下更不好意思，只能趴在齐云至背上，搂着他的脖子。
　　齐云至站起来往前走，他走得很稳，背又宽阔，许鲸趴在他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他被齐云至叫醒时，太阳已西下，许鲸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快到了？”
　　“嗯，前面就是。”
　　两人下山，沿着南陈生活区外边的大路往城内走。这次两人特地挑南陈一中不远处的一家旅馆办理住宿，方便第二天打听附近的租房信息。
　　齐云至灵魂形态不方便在外边吃饭，许鲸打包了好几个饭盒回旅馆，吃完又给人送回去，方便退押金。
　　等老板数散钱的当头，许鲸打听一句，“老板，跟您打听个事，这里附近有没有房子租啊？”
　　“谁租？租多大的？”老板从柜台后抬眼看许鲸一眼，又低下头去数钱，“房子当然有，就看你想找什么条件的。”
　　“我租，最好配厨房卫生间，两居室行，一居室也可以。”许鲸详细说了下自己的要求，问：“您知道哪里有房源么？”
　　“我就知道有单间房，你这要求的不清楚。”老板说，“要不你明天在附近走走逛逛？找中介也行，我们这块还是有挺多中介的。来，给你钱，四个饭盒一共两块钱，你数数对不对。”
　　许鲸手指飞快从钞票上滑过去，只一轮，他便数清楚了，这里一共二十张一毛钱，没有破损得太厉害的残币。收好钱，许鲸朝老板道谢，“那我明天到附近看看去，辛苦您了。”
　　“不客气。”老板挥挥手。
　　许鲸和齐云至并肩回旅馆，第二天早上下去的时候，许鲸又问了下前台。
　　前台大姐热情说道：“你出门左转或右转都行，这一条路上都是小巷子，那里很多出租房。我前两天还见有房子外面贴着红纸招租，你去问问。不过这时候来租房的人很多，你来得有些晚，我也不知道我看到的那些房子租出去没有。”
　　“我去看看，谢谢啊。”
　　“不谢，你要是找不到，就问问路上的行人，我们南陈人都很热情。”
　　“嗯。”许鲸点头，背着背篓与她告别。
　　许鲸跟齐云至沿着四通八达的巷子走，要是看见有招租信息贴在外面，他便去敲敲门，请求看房。
　　一上午过去，许鲸看了十二套，这里面没有特别令他满意的房子，不过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他也可以凑合凑合。
　　下午两人继续走，许鲸对看到的第三套颇为满意。
　　这房子一共有两层，地上那层包括厨房客厅卫生间并一间卧房，上面有三间卧房跟一个大阳台，外面还包括一个院子。
　　许鲸一进去就觉得舒服，这里采光好，格局好，设计得也很不错。就是房租实在有些贵，要三十一个月，一年三百六，远不是庄稼人能承受得起，这也是这房子挂出租挂了那么久也没租出去的主要原因。
　　“我这房子在整个南陈生活区都算独一份，出门你再去看，保管跟我这房子差一着！”房东大叔拍着胸脯道：“你不是要在南陈一中读书吗？租个清清静静的好房子，对你学习也好。”
　　“我知道房子好，可这价格也太贵了。”
　　“哪里贵？四间卧房，厨卫都有，还带大阳台和大院子，这价格已经很便宜了，你算算，一间房一个月平均下来还不到四块钱，更别提我这带了个大院子！”
　　许鲸有些心动，如果真租这间房子，住进来后院子、天台和阳台都可以种东西，加起来也有大半亩地，要是种药材，能收获不少积分。
　　“不知道您这里水电怎么算？”
　　南陈生活区远比仁源生活区发达，这里家家户户都拉有电线，装有电灯。
　　房东爽快道：“外面有电表水表，都按南陈统一价格收。到时电厂水厂的人上门收账，你用多少就给多少钱。”
　　“我看您天台上砌了花圃，阳台上也有花盆，我像是想把这院子和阳台、天台的地方都用起来，种点东西，您不会介意吧？”
　　“你爱种种，别弄坏我东西就行。要是弄坏了，你到时候得按市价赔钱。”
　　这点公平，许鲸没有意见。
　　齐云至见他脸上挂着心动，在一旁低声道：“喜欢就租，我们存款多，这点钱不算什么，用完哥再给你挣。”
　　许鲸听到这话，心里那点犹豫去了，他对房东道：“叔，我还是学生，租这么大一栋房子实在有些吃力，你要真想同我做这生意，二十八一月租给我吧？这租金数目也比较吉利。”
　　这栋院子放在这里半年多都没能租出去，房东面带犹豫。
　　许鲸看着他，笑道：“一个月二十八，一年三百三十六，要是租三年，您一共能收入一千零八块。有这么一千来块钱，您想买块地皮或者建栋房子，钱都够了。”
　　房东一愣，接着满脸堆笑道：“哎，你这学生娃数算得真快，叔说不过你。成，二十八一个月就二十八一个月，我看你也不容易。”
　　“谢谢您，合同我们半年一签吧？”许鲸问：“半年后要是我想继续租您这房子，您也不能涨价。”
　　“成，那租金你半年一付？”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押一付一成么？我看别家租房都这样。”
　　“哎，也行。我们去写个合同，再找个公证人。”
　　许鲸跟着他出去，离开前又看了眼房子，越想越觉得满意。有这栋房子在，关起门来他可以用灵肥水或者直接用灵肥种点贵重药材，比如人参，到时一定赚翻。


第50章 报名
　　许鲸租的那套房子家具齐全, 要买的东西不多。
　　齐云至先跟他去买席子、桶、衣架等基础生活用品，两人略收拾了一下, 当晚就在这房子里住下。
　　许鲸用新买的锅做饭，柴火还是他跟隔壁家借的。这里没有煤气，大部分人家用土灶，靠烧柴火和煤球煮饭过日子。
　　电要比柴火及煤球贵得多, 许鲸打听了一下, 原本还想买个电炒锅什么的，一听价格赶紧放弃这念头。
　　许鲸转了一圈, 边清点东西, 嘴里边念念有词, “等开学来这里住后，还得去市场买柴和煤球，菜也得去买, 算下来花销不小。唉，坐吃山空啊。”
　　齐云至在一旁好笑道：“这才几个钱，也值得你操心？”
　　“穷惯了嘛。我又不能一直去倒卖人参，不然再小心，日子久了也难免露出端倪, 到时被人发现我这边有奇怪的地方, 以后就很难生活了。”
　　齐云至顿了一下, 道：“这半年我们先用存款, 过后我有办法。”
　　“齐大哥, 你有什么办法？”许鲸觑着他的神色, 小心道：“我们可不能干违法犯罪的事啊。”
　　齐云至温和道：“你放心，不干违法之事。我还没想好，究竟要干什么等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许鲸见他不想说，便没追问，只是点头。
　　吃完饭，两人轮流洗完澡，早早回卧室睡觉，第二天还得早起赶路。
　　回到仁源生活区，许鲸第一件事便是去田里巡视他的当归和藕，田里还残余些许鱼。
　　许鲸下田看到乌压压的鱼脊就在跟前，正好想吃鱼，于是当场抓了两条，用路边的草串起来，提着回去。
　　在回家之前，许鲸在当归田的一角新摘了不少鲜辣椒，又把已经成熟的茄子和豆角摘下来，用布袋装着回去。
　　齐云至正在家里料理他在路上打到的两只能吃大鸟，这两只大鸟都有两斤多，赶得上小母鸡，看着也很肥美。野鸟比家养的鸡肉更韧，更有嚼劲，也更鲜。
　　许鲸不太爱干放血拔毛之类的事情，齐云至清醒后将这些事情一一揽过来。
　　把野鸟的头、尾、爪子剁掉，内脏掏出洗干净，肠子扔掉，齐云至将料理好的大鸟放到干净的盆子里，等许鲸回来进一步动作。
　　许鲸提着鱼和菜乐颠颠地回来，一眼见大鸟已经料理好了，馋道：“齐大哥，你先剖鱼，我把鸟汤炖上。”
　　一整只大鸟冷水下锅，放葱结和姜，等砂锅里的水翻滚，许鲸拿勺子小心撇去浮沫，等汤差不多炖好的时候再放入回来途中采的各种鲜美菌类。
　　另一只大鸟斩件，笋干已经泡好，许鲸切姜、鲜红鲜黄的辣椒、蒜头等配料，将它们放到一边。
　　鱼许鲸打算煮酸菜鱼，配菜是酸芋苗，芋苗切成丁状，挤干水分，等会白锅炒熟炒干，再热锅冷油，放蒜头、辣椒、姜片、盐一起炒香。炒好的芋苗盛起来，将单独片出来的鱼骨鱼头鱼尾放到锅里煎至两面焦黄，放米酒去腥提鲜，然后放芋苗，放水焖，等闷得差不多后，放鱼片，鱼片一熟便盛起来。
　　晚饭三菜一汤，笋干鸟头、酸芋苗煮鱼片、炒茄子、鸟肉蘑菇汤。
　　许鲸小心吹凉汤，轻轻啜饮一口，汤又鲜又甜，别提多好喝。
　　笋干炒肉香辣劲道，滋滋热油融合了鸟和笋干的鲜，加上恰到好处的辣味，许鲸觉得自个吃三碗饭毫无压力。
　　最让许鲸惊艳的是那道酸芋苗煮鱼片，芋苗酸香开胃，鱼片又鲜又嫩，入口即化，一点鱼腥味都没有，只剩说不出的香滑鲜嫩。
　　许鲸一吃便明白，为什么这批鱼的生物能会比普通鱼高那么多，这品质实在太棒了。
　　许鲸还算克制，饶是这样，他还是一口气吃了三碗半饭，撑得自己不想动。
　　歇了老半天，许鲸抱着肚子朝齐云至提议，“齐大哥，我们出去走走消消食吧？”
　　“想去哪走？”
　　“沿着仁源生活区绕一圈，我估计以后会很少回来了，趁现在还在这里，多走走看看。”
　　齐云至将他拉起来，两人锁好门，在暗淡的月色下慢慢踱步。
　　有婶子看到他在外面散步，热情招呼道：“小禾，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吃饭了没有？来婶子家吃饭吧。”
　　“刚吃饱，正溜达消食呢，谢谢婶子。”
　　“哎，不客气，那你走走，婶子回家做饭去了。”
　　许鲸沿着生活区内的大路走，难免碰到一些人，不少人听许鲸撑得不行，特地出来消食都笑了。
　　“还是我们生活区的饭菜好吃吧？”
　　许鲸点头同意，“我们这里山好水好地好，种出来的菜都跟别的不同。”
　　对方又笑，“嘿，那你可要多吃点，过几天去南陈生活去上学可就不怎么能吃到生活区里的菜了。”
　　“那我每个星期都回来，到时带点菜去南陈生活区吃。”
　　“这也成，到时叔往你家送点菜啊。”
　　许鲸先笑着道谢：“谢谢叔。”
　　随着开学日一天天临近，许鲸除了去收购药材之外，一般都呆在田里，他藕田里已经没什么荷花，荷叶卷曲泛黄，都在长莲蓬和藕，估计十一月多就有收获。
　　当归生机勃勃，正是根茎膨大的关键时期，许鲸悄悄往里面施了次灵肥，保障当归的营养。
　　八月十九号下午，许鲸带着笔记本去找梁良子，他和几人越好了，要在梁良子家见面，给他们些东西，
　　梁化禹和梁爱光早已来到，见到许鲸，梁爱光率先道：“小禾，你要给我们什么好东西啊？”
　　许鲸看着他，笑道：“真猜不出来？”
　　梁爱光的脸一下子垮了，有些幽怨地望沙发一坐，趴在扶手上看着他，“猜得出，是不是学习资料？”
　　许鲸笑着点头，“嗯，我特地整理出来的知识点，六年级专用，吃透了考初中应当不成问题。”
　　梁爱光坐在沙发上叹口气，梁化禹眼睛一亮，看向许鲸手上的目光里充满着跃跃欲试。
　　许鲸将手中其中一本本子递给他，笑道：“你多看几遍这些知识点，形成知识框架后做题目就会容易许多。化禹你成绩好，要是加把劲，考去南陈一中希望也很大。”
　　梁化禹沉稳地点头，抿着嘴唇道：“你放心，我会的。”
　　梁良子和梁爱光凑过来，许鲸将剩下的两本本子分给他们，道：“这三本笔记本记的是语文、数学和自然三科的知识点，你们轮流抄一下，一人一份，到时候多背几遍。”
　　梁良子妈妈端着刚煮好的花生进来给许鲸他们吃，见儿子在翻看笔记，又听说这是许鲸整理笔记本，心里高兴，招呼许鲸他们，“快来吃花生。”
　　“谢谢婶子。”
　　“谢什么啊？该我们多谢你记着他们几个，还专门整理出笔记给他们。”梁良子妈妈说着轻轻怕怕梁良子的背，“小禾已经把笔记整理出来让你们记了，你们可别辜负小禾的心意。”
　　“妈，我知道了。”
　　梁良子妈妈笑骂，“嘴上说得好听，要是六年级你成绩再不进步，看我怎么收拾你。”
　　梁良子被下了面子，推着他妈妈往外走，“妈，你不是要下田么？再不去天都晚了。”
　　梁良子妈妈回头戳戳他脑袋，招呼许鲸道：“小禾，你们在这里聊聊，婶子先去下田啊，等会抓稻花鱼跟泥鳅给你们做好吃的。”
　　许鲸道：“婶子你不用管我，等会我就回去了。”
　　“哎，不成不成，你听婶子的，就在这里吃饭。”梁良子妈妈爽朗地笑，“也尝尝婶子的手艺。”
　　许鲸来不及再次推拒，梁良子妈妈背上锄头，提上桶，风风火火地下田捉泥鳅和稻花鱼去了。
　　拗不过梁良子和他妈妈的热情，许鲸到底在他家吃完饭才回去。
　　回家后，齐云至依旧帮他收拾好了东西，衣服食物，满满装了一大包。
　　许鲸过去提了一下，转头对齐云至道：“齐大哥，太重了，我们不好带。”
　　齐云至过去拎起来，淡定道：“还成，不算重，好带。”
　　“那么远的山路，太辛苦了。”许鲸不同意，“缺什么我到那边买就行。”
　　“不走山路，明天走大路，你骑自行车去。”齐云至帮他收拾，道：“以后你都走大路，别走山路，一个人走山路不安全。”
　　“啊？”许鲸有些失落地站在原地，看着帮他整理东西的齐云至，好一会才道：“明天你不陪我去？”
　　齐云至抬头看他一眼，道：“陪。骑自行车总比走路轻松，你骑自行车去。”
　　许鲸又高兴起来，“成，那我们这东西就不带了，我骑自行车载你，带了东西后座不好载人。”
　　齐云至刚想说话，许鲸抢在他前面说道：“齐大哥，你别走路，要不然你走路我骑车，让你追着跑太不像话了。我带个挎包就行，这些东西我们在家也要用，别带走了，我们在南陈生活区另外再买，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钱。”
　　许鲸不乐意带，齐云至便把东西放了回去，“你再检查一下小挎包里证件和钱都带齐了没有。”
　　“带齐了。”许鲸翻看小挎包，“很齐全，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齐云至煮了面条，两人热热地吃了一大碗，许鲸把家里的自行车推出去，将挎包放在车篮子里，让手长脚长的齐云至坐在后面，骑着自行车出发。
　　一路都有人跟许鲸打招呼，许鲸统一回答说要去上学。
　　在出发前几天，许鲸跟梁成显说了声，托对方多看看自己的田。梁成显答应下来，表示会让巡逻队多往他家田里走走，他安心去读书就行。
　　现在各家田里的花生、稻谷、玉米等都熟得差不多，各家各户正是警惕的时候，每晚巡逻队都会巡好几遍，这个时候最不必担心地里会遭贼。
　　走过人多的路段，许鲸应齐云至要求放出守望号警戒，齐云至在后座踩自行车，许鲸只要把控方向盘，把脚放好就行。
　　齐云至力气比许鲸大得多，他踩自行车踩得很快，他们走大路比走山路远不少，但到南陈生活区后才下午四点多，许鲸还来得及出去买一轮东西。
　　上次他们来已初步把整栋房子收拾出来了，这才来再略收拾一下，继续添置生活用品就行。
　　第二天一早，许鲸去南陈一中报名报到后，按照本地人的提示，去市场买了反W射线装置，在院子里、阳台、天台各装了一份，然后买盆买土，准备种人参。


第51章 回家
　　这次种人参他不打算在外面买种子, 守望号商城的种子要优质太多，哪怕贵一些，许鲸都心甘情愿。
　　许鲸第一次在商城里搜索人参种子, 点开一看，综合排序从高到低，最前面的那人参种子要六积分, 以颗算。他以前买品质不那么好的百年老参, 才二十七积分, 论起来，三十几克的老参，一克不到一积分。
　　与成品人参比起来, 这种子实在太贵。
　　将商品页面往下拉，下面的种子有贵有便宜，他找了一会儿，最终找到最便宜的人参种子一积分两颗, 最贵的则要三十八积分一颗。
　　许鲸叹口气，要是他最近没有卖鱼, 他连种子都买不起。
　　心头一动，许鲸省略“人”字，直接搜参种。
　　结果令许鲸目瞪口呆，参种的范围要比人参种广得多, 许鲸一下子搜出了一万三千八百六十二个结果, 综合排序在最前面的那个结果为光白参种, 价格为六百七十二积分一颗。
　　排序第二名的为霓羽参种, 售价八千六百一十积分一颗。最贵参种名叫七星参，售价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积分一颗。
　　“这真是太贵了，累死累活大半年，连颗参种都买不起。”许鲸嘴里小声嘟囔，他打算换个搜索词，继续搜人参种子的价格，相比起这些厉害的参种，还是人参种子的价格亲民。
　　齐云至在旁边忽然开口：“小禾，点进七星参的页面看看介绍。”
　　“齐大哥你对这感兴趣？”许鲸点进去，上面什么特别的介绍，只是简单写了下催芽方法，放了几张生长期的图片。
　　“先看看。”齐云至伸手点了下守望号的屏幕，将页面滑至最前面，点击购买。
　　许鲸吓了一跳，却发现守望号商城对齐云至的点击压根没反应，他定睛细看，购买的框框瞬间呈现浅灰色，下面还有小字：宿主所处世界层次较低，不符合购买要求。
　　许鲸哑然，齐云至道：“再看看其他参种。”
　　两人一一点进去具体的页面看，结果发现只要参种价格高于五百积分一颗，他们就无法否买。
　　顿了好一会，许鲸长吁一口气，“世界真大。”
　　“嗯。”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别着急，我们再去买人参种子。”
　　许鲸重新搜索人参种子，经过一翻刺激，他对人参种子那点价格已经没什么感觉，直接买了最贵的三十八积分一颗的人参种子，还一口气买了十颗。
　　人参喜阴喜凉喜腐殖土，许鲸打算全用大花盆种，到时方便搬动，做精细化管理。
　　他买的这批种子全过了休眠期，许鲸买了配置好的催芽液，又咬牙买五百积分一公斤的灵肥，先买了半斤，看过介绍后细细拌在人参土里，然后湿润泥土，播散种子，小心等待种子发芽。
　　齐云至陪许鲸做完这一切便回去了，他还得照看田里的当归和藕，许鲸一个人留在南陈生活区上学。
　　南陈一中作为老牌学校，对学生管得很严，初一新生也是早上六点半到校，晚上九点半离校，中午有两个小时，下午有一个半小时吃饭休息的时间。
　　许鲸住的地方离南陈一中很近，骑自行车五分钟以内能到。
　　南陈一中作为百年老校，末世前名气便不小。末世重新建立秩序后，这学校离开废弃的老校址，重新在南陈生活区建立新校，一转眼也有几十年。
　　学校占地很大，一条不规则校道将整个学校分成两部分，一边高中区域，一边初中区域，体育馆、礼堂、篮球场、足球场、饭堂等区域公用，不过学校排好了时间，一般互不打扰。
　　许鲸现在的班主任姓熊，熊力执，三十几岁的大汉，班上学生都怕他。
　　他对许鲸印象很好，开学第一节 课选班干，他让许鲸当班长，许鲸婉拒，当副班长，许鲸依然婉拒。
　　“这么不给面子啊？”熊老师叹气，站在他桌前，说道：“我管班的宗旨是人人有事干，事事有人干。许盛禾，你就说吧，你看上我们班哪个职位了？老师看能不能帮你说服各位英雄儿女，让他们投你一票。”
　　全班大笑。
　　许鲸不好意思，想了想，“老师，我当学习委员，行么？”
　　“同学们，许盛禾他想当学习委员，行不行啊？”
　　全班稀稀拉拉地应，“行——”班上同学看过分班信息，都知道他成绩好。
　　“那成，许盛禾你就是我们班光荣的学习委员了，希望你能带领我们班走向高峰，争取各项成绩力压全级。”
　　许鲸点头。
　　有这个开头，后面的气氛轻松许多，基本每个职位都有人去竞选，熊老师将班干人选一一拍板定下来。正如他管班宗旨所言，班上每一位同学都有任务，从管班到管窗户，每人各司其职。
　　下午熊老师带大家出去列队，教官已经来了，全是英姿飒爽的兵哥哥们。
　　根据周围同学的八卦，许鲸知道这队兵哥哥正是南陈生活区周边的驻军，学校费了好大力气才请来的精英部队。
　　军训一共九天，从二十二到三十号，前六天在学校集训，后三天出去拉练，吃住都在外面。
　　许鲸吃惊，“外面的食物不是不能吃么？出去外面能保证安全？”
　　他同桌余帛旭安慰他：“没事，我们南陈一中一直有出去外面拉练的传统。”
　　顿了一下，余帛旭忍不住扬眉，压低声音道：“许盛禾，你知道么？附近几个大生活区的所有初中，只有我们学校有拉练项目。听说这是我们学校出去的一个大人物拍板决定的，在拉练的过程中，教官们会带我们见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你去了就知道，我们学校每年都有许多高三的师兄师姐因此选择考军校。”
　　军校本就热门，就算没有拉练，每个学校的高三学生中，也有大把人想考军校。
　　看着余帛旭一脸你快来问我的表情，许鲸顺着他的心意，随口问了一句，“去哪里拉练？”
　　“听说今年是入山。我们南陈生活区周边不是有很多山么，周边不少山一直没开发过，山里有许多好东西，去拉练你就能见识到了。”
　　许鲸心一揪，立即想到在山那头的仁源生活区，以及在家的齐云至。
　　仁源生活区位置偏僻，里面的人也穷，有点本事的人都谋求在外面找出路。许鲸跟齐云至在那里生活那么久，平时没少露行迹，但生活区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也没谁发现齐云至的存在。
　　许鲸接触过那帮美术生，初窥外面的景象后，他便开始收集外面的信息。这大半年来，他收购药材，又外出卖参，对外面的世界多了不少了解。
　　这个世界民间还好，上头层层管控，民间接触到的消息有限，尤其他们这种不靠近发达生活区的地方，总体生活水平跟末世前的穷苦地方差不了多少。军方不一样，他们是稳定现有秩序的最强力量，军方拥有最强的科技及最厉害的人。
　　目前所有资源都向军方倾斜，军方和民间的差距越拉越大，很多东西许鲸只知道个大概，便已暗暗心惊。
　　许鲸害怕教官们真带他们入山拉练，会走到仁源生活区那边，进而发现齐云至的存在。许鲸心神不宁，他知道他想得有点多，可就是抑制不住那些消极的想象。
　　这年头的军训比他上辈子严得多，除基本的站军姿走正步外，教官们还教格斗技巧及野外生存知识。教官给每个人都配了搭档，要求他们按指示认真训练。
　　熊老师就在一旁看着他们训练，没多久他就发现许鲸有些不对劲。
　　许鲸脸色发白，眼神黯淡，熊老师忙跟教官说了声，将许鲸叫出来，“许盛禾，你身体不舒服？”
　　啊？在不到一秒时间内，许鲸迅速反应过来，并决定顺着熊老师的话装病，他压着声音说：“熊老师，我好像感冒了，全身都没力气。”
　　熊老师熊掌一般厚实的大掌探上他额头，感受了半晌，嘀咕道：“好像是有点烧，你去校医院看看吧。我叫你搭档扶你去。”
　　说着熊老师叫来余帛旭，让他扶许鲸去校医室，他自己则去跟教官说了声。
　　教官侧过脑袋，看许鲸有气无力地站在那里，整个人脸色苍白，配着纤细的身形，看着身体的确不大好，便点头应允。
　　军训期间，校医室全程待命，校医见许鲸苍白着脸被进来，也摸了下他的额头，道：“好像不烧啊？”
　　余帛旭道：“医生，那他是不是中暑了？”
　　“有可能。”校医拿根体温计过来，让许鲸夹着，“先量一量。你哪不舒服？”
　　“头晕、恶心。”
　　“那可能真是中暑了。”校医开药单，“你先喝点冲剂，我给你开张病假条，等下回去的时候告诉你教官，暂时别训了，去树下坐着去。来，松开手，我看看你体温。”
　　许鲸没发烧，校医当做中暑处理，收了他药钱后将病假条给他，嘱咐，“回去多喝水多休息，别逞强。”
　　余帛旭羡慕地看许鲸一眼，他也想到树下坐着去。
　　许鲸回去时候将请假条递给熊老师，他看了眼，轻轻拍拍许鲸的肩膀，让他到树下坐着去，“你先休息一下，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再来训练。”
　　一直坐到放学，等队伍解散后，许鲸拦住熊老师，问：“熊老师，我头很晕，想回去睡一觉，下午跟晚上能不来了么？”
　　对于许鲸这种成绩特别好的学生，熊老师慷慨应允：“行，下午在家好好休息，晚上你再来。”
　　“熊老师，晚上我能也不来么？”许鲸哑着声音问：“我怕我起不来。”
　　“这不行。”熊老师苦口婆心地劝道：“这才刚开学，不参加集体活动对你不大好。”
　　许鲸揉着脑袋，脸颊泛红，“我体质比较特殊，有时候会睡很久，别人喊都喊不醒我。”
　　“没关系，”熊老师随口道：“要是你晚上没到，我上你家喊你去。你家就住在附近是吧？”
　　许鲸干笑一声，“老师，我想回趟家，晚上赶不回来。租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没人照顾我。”
　　熊老师总算听明白了，“你这是无论如何晚上都不想来是吧？”
　　许鲸点头，小声说：“我头晕难受，想见我家人。”
　　他心里总有股不妙的预感，这次他齐大哥可能会跟这些兵哥哥们撞上。
　　熊老师颇为无奈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最终点头答应，“行行行，你去吧，下不为例！”


第52章 往事
　　许鲸一回到家, 就着冷菜吃了几口冷饭, 便骑着自行车顺着大道往城外跑。外头太阳正猛烈，照在他白皙的后颈上, 蔓延起一片热度。
　　大段大段路空荡荡, 周围人声车声皆不可闻, 许鲸一双脚将脚踏踩得飞快, 如一阵风从路上掠过, 穿过长长的树荫。他带着急切的心情往家赶，半点不觉害怕或无聊寂寞。
　　到家时已经晚上七点多, 齐云至远远听到声音走出来门口接他。等许鲸吱呀一声将自行车停稳，齐云至轻轻拍他的肩, 让他下来, 自己从他手上接过自行车，推到客厅去停稳。
　　许鲸骑车骑得太快, 腿有点软，他站在地上踉跄了下, 齐云至眼疾手快地伸出强健胳膊扶住他, “发生什么事了？你连夜赶回来。”
　　“我们这几天在军训，军训完之后。教官会带着过来山里拉练。”许鲸抓住齐云至的手臂, 焦急道：“齐大哥，要是被军方的人撞见你怎么办？他们会不会看出什么？”
　　齐云至听完这句话才明白担心他, 以至于一刻不能等地匆忙赶回来。
　　顿了顿, 齐云至近乎叹息地说道：“没事。基层军方发现不了我的存在, 你一路赶回来累不累？锅里还有水, 你先去洗澡，哥去给你做饭。”
　　许鲸总算放下了颗心，跟在齐云至后头看他打算，许鲸笑道：“不累，这一路风景好，骑车回来还挺好玩。”
　　齐云至帮他兑好凉水，又拿来干净的衣服放在一旁让他等一下换，自己回厨房炒菜去了。
　　他手艺一般，架不住许鲸一路赶回来，饿得不成，吃什么都香，一盘茄子煎蛋，一盘肉沫豆角，许鲸连汁都放过，全拌在饭里吃了个精光。
　　齐云至看他抹抹嘴，撸撸他脖子，说道：“碗放着，我来洗，你去刷牙，刷完牙赶紧休息。”
　　许鲸不放心地看着他，“齐大哥，今天我跟你睡，你洗完碗记得过来。”
　　齐云至知道他有话想跟自己说，点头答应，“你先过去，我稍后就来。”许鲸这才拿上牙刷牙膏，放心地去洗漱。
　　等齐云至回到床上后，许鲸第一句就问：“齐大哥，你记得以前的事么？”
　　“有些记得，你是指哪件？”
　　许鲸往里挪挪，给他让出位置，“就是你家里的事。”
　　“小禾想知道？”
　　“想。”许鲸小声道：“按理说我不该打听你的隐私，但我老是觉得不放心，想多了解你一点。”
　　“我们之间不该有隐私。”齐云至和他并排躺在床上，“其实我以前的家没什么好说，我是长子长孙，父母都已经牺牲，家里最亲的就是爷爷。我家还算有点地位，我爷爷以军部少将身份退休，我精神力突出，对水有特殊的亲和力，受伤前军衔为少校。”
　　“齐大哥，你受伤时年龄为多少？离现在过了多久？”
　　“我去年三月受的伤，受伤时刚过完二十五岁生日没几天。”
　　“那我比你小一点，我前世死亡时还差几个月到25岁。”许鲸喃喃道：“我当时出了车祸，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重新投胎到了这里。要不是你又救我一次，我估计就彻底死了。”
　　“我救你是本能反应，你救我却拼尽全力。”齐云至转过头望着许鲸。
　　在他没彻底清醒前，他每日都能望见许鲸灵魂的模样。那是一名青年，皮肤细白，眼睛有些长，脸上有块小小的卧蚕，看起来温和又可亲。这样一位细皮嫩肉的青年，外表看着像娇生惯养的大家公子，为人却极为坚韧。
　　齐云至可以数出来许鲸为他吃了多少苦，刚开始的时候他每天都觉得饿，许鲸便每夜不厌其烦地去野外找食物。一般人可能坚持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也无法像许鲸这般长年累月为另一个人奔走。
　　他以前当兵出任务也对犯人逼过供，其中手段之一就是不让犯人睡觉，多坚持几天，一般犯人都会招。
　　许鲸白天在梁国涛家要做许多事情，又要上学，身体年龄还小，他不知道许鲸心里抱着多大的信念，才能过着这样睡眠不足的生活一直坚持下来。
　　后来许鲸出来租田，田里杂事多，育种，种苗，拔草，施肥，放水，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繁重体力工作，每一项极辛苦。三四十岁的老农偶尔也会偷懒，许鲸却坚持了下来，从来不露出半分消极。
　　许鲸身体年纪尚小，灵魂年纪也不大，齐云至难以想象他抱着什么样的信念把另一个人的人生艰难地背到自己身上，尤其这人可能会傻一辈子，从来不知道回应。
　　齐云至清醒后想起家人们，他的大伯小叔，几个堂兄弟姐妹，哪个成就都不算低，却哪个都不曾像许鲸一般关心过他，他们那一双双眼睛里只有冷冰冰的算计。
　　许鲸沉默一会，说道：“其实我没有那么高尚，要是没有个目标努力让你清醒过来，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还剩什么。”
　　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算做无声安慰。
　　许鲸手掩着眼睛，低声道道：“可能你无法想象那种感觉。遭受车祸再次醒来后，我什么亲人都没有，周围亲戚行为很恶劣，生活条件也很艰苦。”
　　“我只剩一个人，无牵无挂地活在这世上，过得不好没人关心，过得好也没人感到欣慰。要不是你当时作为救命恩人出现在我身边，让我有个牵挂继续努力活下去，可能我就不选择继续走下去了。”
　　齐云至哑着嗓子道：“我明白，能互相遇到是我们两个的幸运。”
　　过了一会儿，许鲸低声问：“齐大哥，你还记得你怎么受的伤么？”
　　“不太记得，这段记忆有缺失，可能要再等一阵子才能恢复。”
　　“那你现在不回去，家里真不要紧？”
　　“暂时还不要紧。”齐云至伸手帮他盖好被子，“我看在你放寒假之前我能不能想起什么，我争取在那时回去一趟，到时你陪我？”
　　许鲸用力点头，想着他看不见，又补充一句，“陪！”
　　齐云至隔着被子拍拍他的背，声音里带着笑意，“好，我们一家人互相陪伴。”
　　许鲸又点头，想起自己回来的愿意，问：“齐大哥，你说军方的人发现不了你？”
　　“嗯，能看见精神体的人才都被调到中心生活区，不会流落在这种偏远地方。”齐云至温声安慰他，“我也会远远避开，不与军方人正面接触。”
　　“好。”
　　许鲸踩了一下午的自行车，早累得不行，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后没一会就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齐云至猜测他逃了军训回来，第二天早早便起床，做好早餐原本想叫他起来吃早餐，送他上学。
　　回房一见他恬静的睡颜，齐云至又不忍心。他这弟弟正长身体，每天睡不够不行，再说，从这里赶去南陈生活区怎么着也得迟到，既然都迟到，早一点迟一点又有什么要紧？
　　齐云至不单没叫许鲸，还帮他把守望号的闹钟从六点调成了七点。许鲸给齐云至开了守望号的权限后他第一次用，却是给许鲸调闹钟。
　　许鲸醒来后看见天光大亮，在床上迷糊了一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上初中了，这会还在军训！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赶忙穿好外套和鞋子，匆匆走出房门，问齐云至道：“齐大哥，你调了我的闹钟？”
　　“嗯，”齐云至很淡定，“注定迟到，多睡一会吧。”
　　许鲸望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长吁一口气，“这下我要被我们班主任骂死了。”
　　齐云至将装有温水的口杯递过来，让他出去刷牙，“你告诉他睡晚了误了时间。”
　　“只能这样了。”
　　许鲸洗漱好匆匆吃完早餐，推着自行车要往南陈生活区赶。
　　齐云至在自行车的车款里放了一大袋茄子豆角并青瓜，让他带去南陈生活区吃，又坐在后座，送他去上学。
　　许鲸没能拒绝掉他，只能把控着方向盘，在无人的路段，脚踏都由齐云至来踩，他力气大，自行车走得快，许鲸总算赶上了下午的军训。
　　熊老师上午的时候来许鲸租的房子里找过他，见房门紧锁，到现在才来军训，恨铁不成钢地狠训了他一顿。
　　许鲸刚跟齐云至通完气，心里没什么担心的地方，对熊老师的批评也不在意，回去军训时十分投入。
　　教官原本以为他想找借口偷懒，见他训得认真，最后成果比别人好不少，对他的态度渐渐也好了起来，训练完后还拉许鲸上去表演军体拳做示范。
　　按余帛旭打听到的消息，许鲸他们在后三天果真背着被子和帐篷出去了拉练。
　　他原本以为会去仁源生活区那边，没想到教官们只带着一群学生在南陈生活区附近的山头转悠，还在山上住了两夜。
　　许鲸全程参与，看到最后也明白过来，这一群学生的体力压根不支持他们做长途拉练。安全问题也极为重要，在深山老林中，野兽毒虫都是重大危险物，就算没遇到这些，学生摔一跤，摔断胳膊跌断腿也够学校领导吃一壶。
　　许鲸松口气，亏他当初担忧这么多，这些完全不必要。不过他很高兴，能借此机会跟齐云至说开了。
　　军训完后，齐云至背着一个大包过来看他，第一句话便是：“黑了。”
　　许鲸看看自己胳膊，笑道：“哪有？在家干农活晒了那么久都没晒黑，这么短短几天哪晒得黑？齐大哥你偏心我才觉得我又黑了。”
　　齐云至没有说话，许鲸戳戳他背后的大包，问：“你这背的是什么？”
　　“一些瓜果蔬菜和菜干、酸菜，你放起来，慢慢吃。”齐云至说道。
　　齐云至是魂体，很多没生命的东西到他手上会变成半透明的模样，等他放开手，不再接触，那些半透明的东西才会重新出现在三次元，被所有人看见。
　　齐云至背来的大袋东西起码有他半个人高，许鲸险些被这袋东西拽了个跟头，齐云至在一旁扶了他一把才帮他保持住平衡。
　　许鲸叹息，“齐大哥，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你带那么多来干嘛？走这么远路太辛苦了。”
　　“没事，当负重训练。这里面很多干菜、酸菜可以放，南瓜茄子豆角也可以放，你留着慢慢吃。正是发育的时候，多吃点，别省钱。”
　　许鲸懊恼，“我们回来时再带就好了，现在还要白放两天。”
　　“这个周末我们在南陈过，先不回去了。”
　　“哎，不回去么？”许鲸瞪大了眼睛，有些遗憾，他还挺想念他的当归田和藕田。
　　“嗯，现在南陈过一个周末适应一下。”齐云至看着他，眼神温和，“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要是明早出发回仁源生活区，下午四五点才到，在家里休息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又赶回来，不值得。”
　　许鲸问：“我们田里怎么样了？齐大哥，有人偷我们的东西么？”
　　“我吓退过两拨小偷，生活区里已经开始有传言，现在一般人连靠近我们田都不愿意。我前两天刚给当归田拔过一轮草，田里的当归长得很好，根茎一天比一天膨大，藕也长得不错，莲蓬基本长出来了，藕现在有你小臂长，再过两个月就可以收获。”
　　齐云至一一将田里的情况说出来，许鲸松了口气，憧憬道：“那就好，希望它们所蕴含的生物能多一些。”
　　想到这里，许鲸兴奋地带齐云至去看他种的人参，“这段时间刚发芽，叶子还没舒展开，在卷着。不过参叶和茎秆都嫩绿嫩绿，看着很好看。”
　　齐云至将二楼十个大花盆里种的人参都巡视一遍，肯定道：“确实长得很不错，要是能一直这样长下去，收成很可观。”
　　“我觉得也是。”许鲸的眼睛弯起来，“我好像特别擅长种东西，只要是我种的东西，还没发现有哪些是种死了的。”
　　“嗯，可能你精神力比较高，对木系的亲和能力也比较强。等我们到了大生活区，去帮你测试一下。”
　　许鲸应下，齐云至问他军训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我还拿了个优秀学员的奖，奖状就在书包里。”
　　齐云至陪许鲸住了两天才回仁源生活区，他们田里种着贵重作物，离开一两天还成，有怪异事件镇着，大多数人不敢打它们的主意，不过要是离开得久，说不得就有那等要财不要命的人敢铤而走险。
　　许鲸强硬地要求齐云至把自行车骑回去，来接他时再骑回来，不必走得那么累。他这里离学校很近，多走两步路正好锻炼身体，齐云至拗不过他，只好骑着自行车走了。
　　周末的时候齐云至跟许鲸去逛菜市场，齐云至怕许鲸平时不舍得买，排骨和肉都买了不少，许鲸只好每天熬汤煮肉。
　　初中的课程内容并不算多，只是在学校呆的时间长一些。许鲸这等经历过高考的成人对这点压力完全不放在心上，开学第一次考试，许鲸拿了个不错的成绩，离满分只差七分，在全级排名中甩第二名三十多分。
　　熊老师喜得见牙不见眼，对许鲸越发好，只要许鲸不违法学校规章制度，每天晚来早走，压着上下课铃这事他一点都不在意。
　　开学两个多月很快就过去，南陈一中没有农忙假，许鲸只每个星期和齐云至生活两天，其余时间都自己一人在南陈生活区生活。
　　中间他抽空回过几次仁源生活区，他地里的当归和藕长得很好，莲蓬早已经长成。
　　许鲸喜气洋洋地把莲蓬采下来，打算全卖给守望号。
　　齐云至不乐意见他这舍不得吃穿的模样，强硬地把莲蓬留了三十个下来，给许鲸煮莲子粥和莲子汤，其余都卖给守望号。
　　守望号这次也没令他失望，就这么小一亩田的莲蓬，浅水藕和深水藕的莲蓬加起来也才采了不到三百斤，守望号开价六千多积分。
　　等齐云至给他煮排骨汤时，许鲸才明白为什么守望号愿意出那么高的价格。
　　他这一点莲蓬，剥开莲子和上好的排骨一起煮，汤水浓郁，清香扑鼻，这香气力还略带一点苦味，令人闻着神清气爽。
　　在这深秋里，许鲸喝一口，从嘴里暖到胃里，那浓稠的口感似乎将尘世里翻滚的那颗心全都浸熨帖了。除了长长地出一口气，许鲸舒服得什么也不想做。
　　细细品味了一下，许鲸眼睛发亮地跟齐云至道：“齐大哥，汤很好喝，你多喝点。”
　　齐云至又舀出一碗，和许鲸相对而坐，慢慢在庭院里就着黄叶秋景喝汤。
　　北风在外头呼啸，家里两个人慢慢喝汤吃肉，别提多惬意。
　　吃着这莲子汤，许鲸难得道：“齐大哥，等莲藕出来了，我们也多留一点。不卖那么多给守望号了，就我们自己煨莲藕排骨汤吃。你寒假不是想回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看爷爷么？到时候我们带一点莲藕回去，就当土特产孝敬他老人家了。”
　　齐云至眼带笑意地答应下来，“好。”
　　许鲸又感叹，“感觉吃这个对身体特别好，一点点食物吃进去，尘世的幸福就上来了。”
　　齐云至应声，“嗯。”
　　许鲸托着腮，“齐大哥，到时候当归种出来之后我们也留一些吧，别全卖了，辛苦这一整年种出来也不容易。”
　　“行，都听你的。”
　　“我觉得我可能陷入了一个思想误区，我卖东西给守望号挣积分是为了让我们的生活越过越好，为了挣积分而挣积分苛待自己真是太不值了。”
　　齐云至笑：“我还想说，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小财迷。”
　　许鲸叹气，“没办法，刚清醒的时候太穷了，连饭都吃不饱。”
　　齐云至温和地梳梳他的头发，“以后不会了。”
　　“其实我也知道以后不可能再过那样的日子，我就是有点放心不下，一时想差了。”许鲸不好意思，小声道：“我原来没有那么抠抠唆唆。”
　　齐云至再次揉揉他的脑袋，心里有些心疼。看他一身细皮嫩肉，他的日子也不可能过得抠唆。
　　仁源生活区里的田需要照顾，齐云至在回去照看的时候，慢慢补种了一茬菜上去，免得许鲸想吃的时候没得吃。
　　等吃到今年第一茬小白菜，许鲸开心得眯起眼睛，眼里全是满足。
　　齐云至什么也没说，等回去的时候又开了点土，再次给他播种小白菜。
　　许鲸一个人在南陈生活区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过得挺顺心，齐云至每个星期都会来看他，顺便给他带好吃的。
　　他成绩好，人际关系也不错，老师对他很宠爱，作为一个初中生，他的生活简直完美。
　　可能生活太安逸，许鲸的警惕心渐渐放下。
　　这天晚上他睡得正香，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许鲸一开始以为是老鼠，想着菜都放到了柜子里，没什么东西放在外面，翻了个身继续睡，没有管它。
　　没想到刚睡不久，许鲸听到有人压低声音说话。他一个激灵，猛地醒了，这才意识到家里可能进了贼。
　　急中生智，许鲸他跑过去把门锁上，猛的大喊一声，“你们是谁？爸快起来，我们家进贼了！”
　　边喊许鲸边用椅子顶住门，就怕小偷会破门而入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
　　小偷没想到他一个小孩子居然醒了，一阵慌张的脚步声过后，有人在翻东西，也有人一不做二不休的来敲他的门。
　　“爸，快起床！”许鲸吓得冷汗都下来了，他猛地用桌上的大玻璃被子咚咚敲窗户的铁架子，一边敲一边大喊：“大家快起来抓贼，有贼来偷腊肉了！”
　　腊风已起，不少人家屋檐下都挂着些腊肉腊肠，等风干了好过年。
　　南陈生活区民风不错，腊肉腊肠又挂在二楼，一般人用竹竿都够不着，大家便比较放心。现在猛地听有人扯着嗓子喊有贼偷腊肉，比较警醒的都被惊起来了，纷纷查看自家腊肉的情况，并拿上工具小心防备贼。
　　外面的贼一听许鲸大喊，急得骂娘，一边更用力地踹门。
　　许鲸的房门前阵子装了插销可以反锁，被他们在外头踹几次，插销渐渐变形。


第53章 积分
　　周围人声四起，越来越多人起来查看情况, 外面的贼急了, 踹门踹得越发大力，眼看没几下门就要被踹倒，贼快要闯进来。
　　许鲸额头冒汗, 心跳如雷,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忙低声唤出守望号, 在商城内快速下单买了个电击器。他手上的积分还有很多，页面一出来，他立刻买了综合排序最高的那个。
　　“操你妈！龟儿子，你以为躲在里面就万事大吉？”外面的贼又踹了脚门，眼看门快要被踹倒，骂人的那个声音越发凶狠。
　　“咣！”他的同伴又大力踹了脚，门咣当一声被摔在墙上又反弹回来。
　　“妈的，可算被我逮到你了, 看你往哪儿躲？识趣点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 别让爷爷去找……”
　　许鲸站在门框旁的墙壁后，手里紧紧抓住电击器，等那贼开门一进来, 许鲸将手里的的电击器开到最大功率, 快准狠地对准他腰侧一捅。贼什么都来不及反应, 立刻抽搐着往下倒。
　　“卧槽, 你怎么了？”他的同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忙过来扶，于是瞬间身上也被过了电，浑身发麻地大叫一声，跟着倒下去。
　　许鲸睡觉习惯拉窗帘，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三个贼一进来就倒了两个，剩下的那个完全看不见，惊慌地喊了声，“我操！发生什么事了？”
　　许鲸一直在黑暗中，对黑暗的适应能力要比他们强得多，贼在慌乱间没发现站在门框后面的他，他却一直盯着那个试图去拉同伴的贼。
　　中间那个贼被喊醒，他忍着身上的剧痛，道：“快扶起强子，这家人他妈带着武器，我们先撤。”
　　一听这种情况，唯一还站着的那个贼瞬间起了怯意，他停顿两秒，赶忙将地下那个被电得人事不省的贼拖起来，和另一个贼一起一瘸一拐地跑了。
　　许鲸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三个贼愿意离开最好，不然真拉到公安局，他没办法解释手里的电击器和贼身上的伤，也是麻烦。
　　贼跑了一会儿，许鲸出去将院门被贼弄开的插销重新插上，上二楼换了间房间反锁好，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坐了许久。
　　被贼这么一吓，许鲸心有余悸，好半天心都在发慌。
　　第二天一早，许鲸去派出所报了警，回学校后他又跟班主任熊老师请了假，他还记得昨天贼离开时的惨状。
　　三个人的团伙规模已经不算小，说不定他们还有团伙在老巢，许鲸怕留在家里，今晚还有贼上门报复他。
　　熊老师听说他家里遭了贼，也吓了一大跳，“你家就你一个人住？”
　　“现在是，就我一个人在这里读书。”
　　“哎，那可不行，你才多大，一个人住太危险了。你家没有谁能过来陪读？”
　　“我哥哥在下面的生活区，我回家跟他说一声，让他过来陪读。”
　　“行，你赶紧去，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熊老师大手一挥给许鲸批了两天假，“你先在家里住几天，下个星期在过来上学，公安局那边，老师先找人帮你问问，看能不能尽早抓到贼。”
　　许鲸谢过他，打算回课室拿书。
　　熊老师见他转身要走，忙又叫住他，“许盛禾，你这几天在家也要学习，别把功课落下，知不知道？”
　　许鲸点头，“您放心，我在家也会自学。”
　　“成，要是有什么不会的，你星期一再过来问我或者各位老师。”
　　“好的，谢谢您。”
　　许鲸转头朝他鞠了个躬，熊老师颇有些受宠若惊，拘谨地用裤子擦了擦手，“哎”了一声，“不用那么客气，快回去吧。”
　　班上地理老师正在上课，许鲸喊了声报告，地理老师讲课的间隙点头让他进去。
　　许鲸家遭贼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学校都知道。余帛旭等他老半天，现在才看到他，忙趁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压低声音问：“许盛禾，你家昨晚真进了贼？你看到他们的样子了么？”
　　“看到了，没看清。”许鲸把挑出来的几本书往书包里放，又将所有试卷拿出来放到书包里，他得把作业带回去，免得下星期补。
　　余帛旭被吓了一跳，听许鲸跟贼正面对峙过，又不免兴奋，“贼长什么样？”
　　“就那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许鲸随口应付他，“晚上太黑，我没怎么看清。”
　　余帛旭遗憾，“你怎么没开灯啊？”
　　“怕真看清了那几个贼的样子会被他们灭口。”
　　余帛旭抖了一下，“你骗我的吧？怎么可能灭口，我们这地方还算太平，很久没出过杀人案了。”
　　许鲸被他烦得耳朵冒油，阴恻恻地笑了笑，说道：“你怎么知道这地方没出过杀人案，说不定有谁在哪里被杀了，上面为了安抚人心，特地将案件压了下去，你不知道呢？”
　　余帛旭被他阴恻恻的目光看得浑身发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低声道：“你别吓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再说话，上面的地理老师都想杀死你了。”
　　余帛旭条件反射地往讲台上一看，正对上地理老师的眼睛。老师眼睛里杀气腾腾，余帛旭瞬间蔫了，缩头缩脑地小心坐直，再不敢和许鲸说话。
　　许鲸收拾好了东西，举手朝地理老师示意，地理老师冲他一点头，转了下脑袋示意他自己往外走。
　　自行车被齐云至骑走了，走路太远，他一个人又不敢走山路，许鲸琢磨着要不要去邻居家借辆自行车骑回去。要不然光靠他两条腿走，不知道得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家。
　　许鲸心里正杂七杂八地琢磨，不想到家一看，家门口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
　　许鲸惊喜，“齐大哥，你什么来了？”
　　“晚上心里不安，感觉到你有什么事，特地过来看看。家里怎么了，遭贼了？”
　　“没事，可能有贼想偷邻居家的腊肉，顺便来我们家踩了下点。”许鲸轻描淡写，“我们班主任听说我家里遭贼，让我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我这还算因祸得福了。
　　齐云至身为魂体，无法跟许鲸以外的人交流，自然无法打听什么。他以前出过不少任务，犯罪现场也经常去，一看家里的痕迹，他大概能猜到昨晚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他眸子暗了暗，不由一阵后怕，要是许鲸再粗心点，事情再严重点。他今天来就见不到许鲸人，只能见到他的尸体。
　　齐云至哑着声音道歉：“对不起，是哥疏忽了，你一个人住，又租这么好的房子，难免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没事，我自己也没想到。我心理年龄好歹算个成年人，前世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事情，也该想到安全问题，是我放松了警惕。”
　　两人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想对方挂心。
　　“别站在这里，我们先回家吧。”齐云至拍着许鲸的肩，带着他往院子内走，“先吃午饭，我们下午再回去。”
　　“成。”许鲸高兴的应下来。
　　齐云至一来，他立刻放松了不少。有齐云至在，无论多厉害的贼都威胁不到他。
　　“齐大哥你坐一会，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家里有肉，有排骨，还有煎干的小鱼，我们多吃点，不然放到下个星期再吃就不好吃了。”
　　“吃排骨和肉，小鱼干比较经得住放。”齐云至坐到灶前摘菜点火，问：“昨天晚上来了几个贼？贼长什么样你还记得么？”
　　许鲸切着菜，闻言手顿了一会，实话实说：“昨天晚上一共来了三个贼，大概中等高度，具体长什么样我没看清，我太紧张，不记得他们的身体特征了。”
　　“他们有什么东西留在家里吗？我去看看。”
　　“没有什么，昨天晚上我在守望号商城里买了个电击棒，电倒两人，剩下那一个人紧张，不敢进来，赶紧掺着他的同伙跑了。我怕这来历不明的电击棒会惹麻烦，就没进一步追击。他们这次吃了大苦头，估计短时间内不敢再来。”
　　齐云至冷静道：“时间一长，那些人肯定会来报复。”
　　许鲸知道他想说什么，低声“嗯”了一声，“齐大哥，我们回去把当归和莲藕卖了，你过来这里陪我住吧？”
　　齐云至见他总算不坚持，心里也松了口气，“行，正好你班主任也给你几天假期，我们一起回去收藕和当归，也省得还要天天惦记这事。”
　　“都听你的。”
　　两人吃完中午饭，许鲸骑着自行车载着齐云至沿着大路出城回仁源生活区。
　　大部分路段都很空，没有行人和车辆，这些路段一直由齐云至骑车，许鲸只用扶着方向盘就行，这么一来，他也不算累。
　　回到仁源已经下午六点多，正是大部分人收工的时候，许多人见到许鲸都很惊讶，纷纷跟他打招呼，“小禾，你回来了，好久没见你。在外面读书读得怎么样，成绩还好吧？辛不辛苦？”
　　“还好。”
　　也有人问许鲸田里的事，“小禾，我看你家田里的藕长得很好啊，鱼也长大了，什么时候卖藕卖鱼？”
　　“就这几天了，我先挖藕，挖好之后请人运出去外面卖。”
　　“这几天忙不忙得过来？你是请假回来的吧？要帮忙就说一声，叔帮你挖藕去。”
　　“谢谢叔，要是我忙不过来，一定来请您。您家的晚稻也快收了吧？”
　　“就是这几天的事。”那大叔笑得开怀，“你记性真好，这么久还记得我家有晚稻。”
　　“刚刚回来的时候从生产基地那边顺路过来看了一眼，您家的晚稻长的真好，今年一定大丰收。”
　　“嘿，借你吉言，今年年成好。收成应当不会差，你骑车回来也累了，我不打扰你，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许鲸告别那大叔，重新骑上自行车回家。
　　左邻右舍都知道许鲸回来了，许久没见他，好几户人家都给他送了个菜，怕他晚上饿着。
　　对比在南陈生活区遭贼的事情，仁源生活区的人们显得善良又淳朴，许鲸心神一下子放松下来了。
　　晚上他们两个没怎么做饭，就蒸了一大锅米饭和一碗水蛋，就着邻居家送的饭菜简单吃了点。
　　第二天许鲸定了闹钟，一大早便和齐云至一起出去挖藕。
　　现在已经十一月，天气有点凉，本来就是挖藕的时候，许鲸家的藕基本长成了。
　　荷叶荷杆都枯了，田里还有一点鱼，许鲸先把水放干，拿了个大桶去抓鱼。
　　放干水，许鲸才发现里面不止有鱼，还有许多泥鳅和不少塘鲺，黑压压地在水洼中跳动着，看着很是喜人。
　　“怎么那么多？”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他放的鱼有多少，他心里有数，按理说田里根本不剩什么鱼了，没想到数目远出他预料。
　　齐云至道：“今年夏天下了好几场大雨，估计是顺着水沟从别的田里游过来的。”
　　“我们的鱼没跑吧？”
　　“没有，我都看着。”
　　按照许鲸原本的估摸，田里顶多就四桶鱼，没想到这个数目居然能翻倍！
　　许鲸乐得眼睛弯起，里面杂鱼多，但现在正值秋天，杂鱼正是肥美好吃的时候，鱼去掉头和内脏收拾出来，用锅一烘干，无论煎炒蒸炸还是做汤，各有各的吃法和妙处。
　　如果嫌烘麻烦，还可以剪去头和肚子收拾出来，抹点盐，放到竹搭子上面拿出去太阳底下暴晒。这样的鱼干经历过太阳与腊风的洗礼，又鲜又香。
　　如果过年要招待客人，拿出这样一盘小鱼干炒辣椒，再来两杯小酒，就着往事与年意，这样熏熏然喝一顿，别提多美。
　　趁着时间还早，没人看见，许鲸将新抓的鱼卖给守望号，他一共卖了六桶，共计一百八十多斤，这批鱼可能后来才游来田里，没有上次的质量好，系统每公斤只给三十积分的价，许鲸一共收获五千四百多积分。
　　这阵子他用了不少积分，也赚了不少积分，这五千四百多积分一入账，许鲸账面上一共有三万九千多积分。
　　放在一年多以前，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许鲸总算明白什么叫钱生钱，有了积分打底，再赚积分就比原来容易得多。
　　齐云至看他只卖了六桶鱼，还剩下两桶多，问他：“这些不卖？”
　　“嗯，不卖，我们留着自己吃。”许鲸露出一口小白牙，“反正已经赚了那么多积分，少赚点也没事。”
　　齐云至打趣他，“小财迷不财迷了？”
　　许鲸严肃地点点头。“我想通了，该吃吃该喝喝，人生的目的不在于挣积分。”
　　齐云至笑笑，拿着铁锹率先下了藕田打算挖藕。
　　田里被水泡了一年多，里面都是淤泥，又软又烂，一脚陷下去，不费点力根本拔不出来。齐云至力气大，这点淤泥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许鲸就不成，他一下去，淤泥没到了他的小腿肚，他整个人往下陷，一个平横把握不好就要摔倒。
　　齐云至扶住他，看她这颤颤巍巍的模样，说道：“挖藕太费力，你挖不来，快上去。”
　　许鲸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脸上挂着倔强，“没事，齐大哥，我行的，多挖几次我就熟练了。”
　　齐云至拍拍他的肩膀，“听话，你去挖当归也一样，不必来这里挖藕。”
　　许鲸挣扎几下，发现淤泥实在太软烂了。他在里面根本迈不开腿，保持不了平衡，更别说干活挖藕。
　　在田里吭哧吭哧好一会，许鲸总算把自己的腿拔出来了，他沮丧地去一旁的沟渠里面洗干净手脚，老老实实地拿上锄头去隔壁田里挖当归。
　　他的当归跟一般的当归不同，这是用灵肥水和灵肥种出来的，植株壮硕不说，整株整体泛红。这一连片种在田里。十分有视觉冲击力，换一个对当归不熟的人过来，绝对认不出这是当归。
　　许鲸挖当归出来是为了卖给守望号，守望号与药店不同，药店要求收当归的成品，守望号看中当归里面的生物能，许鲸根本不用把茎块剥离出来，整株一起挖出来就行。
　　当归喜肥，对土壤的湿润度也有一定要求，齐云至一直很注意保持土壤的肥力和湿度。这些土壤松软湿润，一锄头下去可以挖起一大块，比挖藕要轻松得多，许鲸这种新手挖当归也完全不累。
　　不过他干农活到底不习惯，有时挖当归会挖伤根，这让他越发小心。
　　一亩田的当归不算多，但许鲸挖得仔细，挖了一上午没怎么直腰才挖了不到五分之一，还有大片大片的当归在田里等着他继续挖。
　　为了不让生活区的人们起疑，许鲸当场卖了一部分当归，另一部分当归则拿稻草捆起来挑回家去，他得做出要处理好当归再挑去外面卖的样子，也没人起疑。
　　这一亩当归很让许鲸惊喜，许鲸算了一下，他挖了差不多五分之一，连苗带茎块，收获了三百多公斤，一公斤当归系统给六十积分，仅这一亩田当归，他应当就可以收获九万多积分。
　　算上当归苗和各类肥水农药，他总共的支出也就三千多积分。
　　三千多积分，加上差不多一年的劳动时间，他一共收获九万多积分。这种翻倍，已经不是简单的暴利能形容。
　　许鲸激动得不成，挖起当归来一点都不觉得累，还越挖越有干劲。
　　这一锄头下去是积分，那一锄头下去也是积分，每干一下都是积分，这么多积分，跟白捡的一样，怎么会觉得累？
　　许鲸吹着凉风淌着汗，美滋滋地心想。
　　那边齐云至的工作也不错，他力气大，手又稳，挖藕挖得很快。基本上一锄头下去，顺着藕一挖，一大条藕就被他拿了出来。
　　许血偶尔抬起头来时会乐呵呵地心想：他在一锄头一锄头挖的是积分，齐大哥那锄头一锄头挖的也是积分，他们两个加起来这一年的收入就出来了。剩下的几个月什么也不用干，光是躺着，他们今年也赚得足够多。
　　按照这样赚积分的速度，他还上什么学，工什么作？努力种田就好了！
　　他原来觉得守望号的东西贵，贵什么啊？一点都不贵！守望号买别人的东西出的价也高啊！比起现实生活中来，守望号的东西实在太棒了。
　　许鲸一边乐呵呵地干活，一边畅想，半点都不觉得累。中午太阳已经到头顶上，他还在乐此不疲地继续挖。
　　齐云至赶紧叫住他，“中午已经到了，我们赶紧回家吃点饭，休息一下再来。”
　　许鲸直起腰，手一挥，“不用，我一点都不觉得累。齐大哥你回去吃点饭，我在这里继续挖一会儿吧。”
　　齐云至从藕田里上来，洗干净手脚过来拉他，“无论也得回家吃饭，你现在还在兴奋当中，不觉得，等一会儿兴奋过了。你就知道累成什么样了。”
　　“不会不会，我自己心里有数。”
　　齐云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这财迷，心里有数什么？”
　　许鲸见他真有点生气，讪笑一声，“好吧，我们先回去吃饭，齐大哥你想吃什么？今天有新抓的鱼，我们吃鱼吧。先来个鱼汤，再来个酸菜鱼。”
　　齐云至点头，“行。”
　　许鲸于是又充满干劲地回家做饭去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齐云至已经将整亩田里的藕都挖了出来，大段大段成年男人胳膊粗的藕堆在那里，看着很讨喜。
　　这藕的价格也不算高，三十三积分一公斤，许鲸一共卖了六百公斤藕，剩下两筐在那里，他打算挑回去，留着自家慢慢吃。
　　齐云至挖完藕和许鲸一起挖当归，许鲸拿簸箕把藕和当归挑回去，来回挑了好几趟。
　　生活区的人看见了，都在恭喜他大丰收。
　　许鲸心里高兴，也不反驳，只是当晚给几个小伙伴家送了几节藕，又给邻居们送了些，让他们尝尝，尤其梁良子他家，没少帮他看田，许鲸给他家送了最多。
　　这次许鲸没给梁国涛家送，梁国涛家也没说什么，起码许鲸没听说流言，两家本就疏远，现在已经没什么话说。
　　晚上早早吃完饭去睡觉，第二天一早，许鲸没等守望号的闹钟响，便精神饱满地起来，拉着齐云至去挖当归。
　　这么多积分，别说让他早起，就是让他一整夜都不睡，他也高兴！


第54章 转租
　　齐云至干活比许鲸利索许多，有他加入, 两人一天内把剩下的当归全挖了出来。
　　许鲸留了四筐茎块, 打算处理好了留给自家吃或送人，其余根茎叶全卖给了守望号。
　　守望号光扫描就用了半个多小时，许鲸每扫描一次便和守望号对一次账, 看着积分一点一点增加, 许鲸心里充满难以言喻的欣慰。
　　齐云至看他眼睛极亮, 眉梢眼角挂着饱满的笑意, 再看一看他满是泥和老茧的双手，心中又心酸又骄傲，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的堂兄妹们闲在家里，每天除吃喝玩乐外不必多想，手里却永远有几十万的金额可以调动。他用心护着的这个小弟弟，却还需要为生计奔波，但他不求人不靠人，想要什么便去努力, 辛苦且自由, 活得令人敬服。
　　许鲸不知道齐云至在想什么，他正认认真真地算账，他账面上原本有三万九千六百八十四积分, 藕卖了一万九千八百积分, 加上当归的这九万三千二百四十七积分, 他名下的总积分一共有十五万二千七百三十一！
　　“感觉真是发财了！去年这时候我连给守望号充能都充不起, 现在感觉自己身怀巨款, 就算未来二十年坐吃山空，估计都坚持地下去。”许鲸靠在椅子上，面上满是迷醉的笑意。
　　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这多亏你今年的努力，辛苦了。”
　　“我们一起辛苦，不单是我一个人的事。”许鲸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齐大哥，明天我们去集上买排骨煲汤喝吧，种了一年，让我们也尝尝这当归的味道。”
　　“成，明天我们起早一些，还想吃什么？”
　　“肉！”许鲸答得毫不犹豫，双眼望着齐云至，“齐大哥，我们再买点肉回来烤着吃？好久没吃过烤肉，我们迎着秋风贴点秋膘？”
　　“嗯，你琢磨一下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齐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许鲸拽住他的手腕，就差没蹦着去厨房。
　　今天藕新下来，许鲸做了个莲藕炒肉，又凉拌了个酸香藕片，外加一大锅丝瓜肉片汤。
　　他们的藕种得刚刚好，不嫩也不老，藕片鲜脆清甜，一咬满口汁水，无论炒肉还是凉拌，都别有风味，好吃得许鲸恨不得吃五碗饭。
　　食材太好，吃的时候还不觉得，吃完许鲸才发现又吃撑了。
　　他瘫在椅子上不想动，齐云至叫他去洗澡，他纠结地摆摆手，“齐大哥，我好撑，等我休息会。”
　　“你啊。”齐云至叹口气，走过来搓热手帮他揉肚子，“下次别吃那么多了。”
　　“我尽量，这藕真是太好吃了。”许鲸被揉得舒服，眯着眼睛嘟囔道：“我真想不到，藕还能有这种味道，早知道我就少卖点了，反正藕也不值多少钱，还不如多留点自己吃。”
　　“想吃我们明年再种，要是一次吃多了，你就会觉得腻了。”
　　“不会。”许鲸笃定，“这个味道的藕我会爱它一辈子。”
　　齐云至好笑地望着他，“一辈子只吃藕？”
　　“那不成，我还打算各类蔬菜都种一些，”许鲸数着指头，“茄子、豆角、南瓜……到时候我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保证每种蔬菜味道都很好。”
　　许鲸发表了一番雄心壮志，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被齐云至叫起来吃早饭的时候，他从脖子痛到脚尖，浑身酸痛地根本起不来。
　　“怎么会这样？”许鲸一抬手就觉得浑身在抗议，肌肉深处又酸又痒的感觉让他差点没哭出来，他耷拉着眉，“齐大哥，我全身都疼，跟被大车碾过一遍一样，不想动。”
　　齐云至帮他揉揉，“你前两天超负荷，这两天肌肉酸也正常，好好休息两天就行。”
　　“唉，我还想去买排骨回来炖当归来着。”许鲸试了下坐起来，腹肌一扯动就酸得他想往后倒，“不成不成，我还是不吃了，我宁可饿着也不想动，太难受了。”
　　齐云至帮他从手臂揉到肩膀，再从肩膀一路揉下去。他手法特殊，力气正好，许鲸被他揉了一遍，总算好点。
　　许鲸下床穿鞋，要去油桐集得走不短的距离，真让他走他一定吃不消。但这两天干活那么累，好不容易干完，拿到不错的收入，连吃顿肉喝顿汤庆祝一下这个环节都没有，许鲸又实在不甘心。
　　这下子挣的十几万积分都无法缓解他的丧了，越想越不甘心，最终许鲸连早饭都顾不上吃，连跑了好几家邻居家，总算问到了梁良子他家要去油桐集。
　　他在梁良子妈妈的招呼下坐在他家沙发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婶子，你今天赶集帮我买两斤排骨一只鸡回来行不行？”
　　吃惯了野鸟，偶尔吃点鸡也不错。想到嫩滑的鸡肉，煎炸炖炒，许鲸感觉心情总算好些了。
　　“行，怎么不行？”梁良子妈妈一口应下，笑道：“等会我叫良子帮我背东西去，还要不要帮你带什么？婶子一起给你买去。”
　　“不用，买这两样就行了。”许鲸很长情，对肉爱得深沉。
　　“那成，等会婶子帮你挑好的买！”梁良子妈妈笑眯眯地问许鲸，“你田里的当归和藕还剩多少没挖完？”
　　“已经挖完了，昨天晚上弄到有点晚才挖完。“
　　梁良子妈妈吃惊，一怔，“这么快？我还说今天星期六，让良子和爱光他们几个上你家帮忙去。”
　　“谢谢婶子。”梁良子换了个坐姿，暗地里倒吸了口凉气，他叹道：“我挖是挖完了，就是累得很，现在浑身都痛。”
　　梁良子妈妈怜惜道：“你骨头嫩，又不怎么做农活，是容易累伤。你下回自己多长个心眼，这种不急的事情慢几天也没什么，没必要累得自己那么狠，不然留下病根，老了苦的还是你。”
　　“我知道，今年没经验，下年我就知道了。”许鲸应和，叹道：“我下年肯定慢慢挖，不累死累活赶这个工。”
　　今年他被这大把大把积分晃花了眼，干劲十足地也不觉得累，齐云至说他也没用，估计再来一年，他就兴奋不起来了。
　　“对了，婶子，你们现在种了多少亩田呀？”
　　“快十亩，我们自己六亩，租了人四亩，怎么了？”
　　“是这样——我那田里藕和当归都挖完了，我在南陈读书，每个星期回来也累，肯定顾不了现在这些田，所以想问问您几个有没有兴趣种我那田，我出种子跟田，您这边帮我种药材就行。”
　　梁良子妈妈反应过来，“就你现在种的那两亩田？你明年不打算种了？”
　　许鲸点头，他们昨天采收了这两亩田里的所有东西，他们今年的种植生涯也告一段落。
　　明年他就不方便种了，得找到一个靠谱的人来接手这两亩田。其实退租也不是不成，就是田里还有灵肥水和灵肥留下，肥的很，这么退租便宜别人，他有点舍不得。
　　那灵肥五百积分一公斤，就算现在让他买，他也肉疼，当时真是咬着牙关买下来，就冲这，他也打算再找人帮他种一茬药材。
　　许鲸跟梁良子妈妈明说：“婶子，我明年没有时间种，就想问问你们。那亩田里至少撒了三百块钱肥料，土里还留着不少肥力。要是您家接手种的话，田里不用怎么施肥，病虫害也少，肯定划得来。”
　　“老天爷！”梁良子妈妈吓了一跳，好半天拍着心口小声问：“别人一亩地辛劳一年都收不上来三百块，你一半大小子，怎么舍得买那么多肥料？！”
　　梁良子听到这消息不由竖起耳朵。
　　许鲸也压低声音，“我今年种的是当归，当归最费肥，我又没什么经验，想让当归长好一些，只能大力下肥。”
　　“这也太惊人了，三百块的肥！这肥放我这里我起码能用三年！”梁良子妈妈仍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许鲸小声道：“婶子，您不知道，外面卖药材可好卖了，我一把药材拉出去，各药铺都在抢，您问良子就知道了。”
　　梁良子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我们去山上挖的野生药材，人家买完还叫我们下次有药材再去找他。”
　　梁良子妈妈仍心惊肉跳，“就算药材再贵，这种药材的花销也太大了，万一遇上年成不好的时候，花销扔下去可就收不上来了。”
　　许鲸笑笑：“婶子，大伙都跟您这样想，所以没什么人敢种药材，这药材少，就格外卖得上价。”
　　梁良子妈妈一怔，看着他那俊秀异常的脸一片淡定，心里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一年他就翻了身，轻叹一口气，佩服道：“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是你果敢。”
　　许鲸道：“您太高看我了，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投入些也不怕。您上有老下有小，慎重些也是应该。您同道厚叔商议一声，看看要不要种我那两亩田，我那两亩田底子都不错，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梁良子妈妈满脸感激地答应，“成，多谢你想着婶子家，我跟你叔商量一声，明天一早就回复你。”
　　“那我先跟您说一下我的想法，我那田整得好，如果您家种，我建议您继续种回当归和藕，这样不用另外花力气去整地。等明年秋，您这田里的当归种出来了，我就连苗带根一起收，一斤也是六毛钱，您可以去药铺里打听一下炮制好的干当归是什么价，要是您不满意，价格我们另外商议。”
　　“当归种子我给您提供，要是种植过程中有什么技术问题您也可以问我。我建议您趁现在我刚挖完藕收完鱼，您可以挖一部分沟渠里的塘泥出来肥田，那泥肥田的效果也很不错，省得后期再另外下肥了。”
　　“至于水田，您可以种藕也可以种其他，这个我不干涉。藕的话，您要是需要我帮您卖，我就收两个辛苦钱，要不您自己挑去集市上卖也行，我们这地方少人种藕，估计能卖上不错的价。”
　　这两亩田里许鲸不打算再施肥，没有灵肥及灵肥水的支持，种出来的当归和藕估计不会含有多少生物能。
　　梁良子妈妈满脸感激，“这事我们知道，我跟你叔说一声，等晚上让你叔去找你。”
　　“行，那我先回去休息了。”许鲸嘟囔着叹道：“这两天挖藕和当归，挖得我浑身都疼，快坐不住了。”
　　梁良子妈妈好笑道：“哎，你赶紧去，吃早饭了没？先在婶子这里吃点再回去睡吧？”
　　“不用，我吃完了，谢谢婶子。”许鲸挥挥手和梁良子妈妈告别。
　　许鲸在打主意把田转租出去时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梁良子的父亲梁道厚，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愿意种再好不过。许鲸对他的人品也放心，就算不在生活区看着，对方也不会乱来。
　　梁道厚一早上做工回来，听到妻子说刚刚许鲸来过，想请他们帮忙种他那两亩田。
　　梁道厚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行啊，我们不是租了四亩田么？退掉两亩种小禾那边的就成，他一个半大孩子也不容易。”
　　梁良子妈妈摇头，无奈道：“你还以为种小禾的田是帮他呢？他那田好得很，今年下了三百块钱肥！他想着我们家，特地问我们家种不种。他希望我们家能继续种当归，到时他来收，连根带叶六毛钱一公斤。”
　　梁道厚第一反应便是：“这么高的价？他能挣着钱么？”
　　“应当能略挣一点。”梁良子妈妈将许鲸说的话转述一遍，忍不住殷切地看着梁道厚，问：“你觉得怎么样？”
　　梁道厚坐不住，“当然种，我现在就去跟小禾说一声。”
　　许鲸和生活区的人合作种白芨不是一天两天，梁道厚见别人地里的白芨长得很旺，早就心动，心里暗暗后悔拒绝了许鲸请他种白芨的事。
　　明年儿子读初中，正是花钱的时候，现在许鲸肯给他们家田种，梁道厚怕错过了就再难找到这么好的差事。
　　“不急，小禾托我赶集的时候顺便帮他买两斤排骨和一只鸡回来，等我买回来，你提去他家顺便跟他说这件事。”
　　“也成，你们去集上挑好的给小禾带。”梁道厚点头答应，又忍不住警告妻子和儿子，“小禾让我们种他家田的事，你们保密，谁都不要告诉。特别是你，良子，你可别大嘴巴。”
　　梁良子赶忙点头，“爸，我知道，我谁也不说。”
　　许鲸不意外梁道厚会答应，两家交情好，许鲸照顾他家一些，特地守望号里买了两公斤中等的当归种子，让梁道厚育好种后播种。
　　当归可以冬播、春播跟秋播，现在田里刚好种完一茬，梁道厚家平整好地，等这亩田稍微休息十来天，就可以继续种下一茬，他地里肥料厚，也不怕田瘠薄。
　　再过十来天，已到冬初，地里的东西该收该种的都弄完了，正是农人农闲时候。
　　梁道厚家要在这时候播种，时间完全够用。
　　许鲸跟梁道厚说好：“明年等生活区的白芨一起成熟，我就过来收，要是到时我有什么事耽搁了，十二月还没有来，您可以自由处理这批当归，到时把种子成本和田租补回给我就行。”
　　梁道厚挥挥手，笑道：“不用跟我说这个，难道我连你都放心不下？”
　　“在商言商嘛，明年我打算跳个级，看能不能直接上初三，万一要是有事耽搁，没空回来收这些药材，总得提前给您一个交代。”
　　许鲸倒不是担心在南陈生活区读书不好回来，而是担忧齐云至那边的情况，要是他跟着去了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以后真不知道有没有空及时回来。
　　梁道厚笑出一口白牙，拍拍许鲸的肩膀，笑着问他，“好小子！还打算跳级，吃得消么？”
　　许鲸点头，“吃得消，南陈一中的老师讲得好，课也不难，我跳级上初三复习一年，考高中也就差不多了。”
　　梁道厚看着他，心里感慨，老半晌后，又忍不住推心置腹地劝道：“小禾，你年纪还小，有大把时间，做什么事不必操之过急，慢慢来也行。你小学跳一次级，初中跳一次，太早读高中大学也不是好事，到时你的同学都二十出头，你才十几岁，也难交到朋友。”
　　“叔，您放心，我就初中跳这么一次，高中就不跳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许鲸连上周末才四天休息时间，简单处理好仁源生活区这边的事情，许鲸拉着齐云至回南陈生活区，他还得上学。
　　他们一月七号考试，算起来还不到两个月，他准备寒假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起码火车票得先买好，要不真到春运的时候，火车票就难买了。
　　许鲸已经快十三岁，身高接近一米六，他去火车站买火车票时再没有半价待遇，而是跟别人一样，花一百八十六块买了全票。
　　带着对未来的期望与忐忑，许鲸买了一月十号的票。齐云至陪在他身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轻轻拍怕他的背，做无声的安抚。
　　“齐大哥，你家里人好不好相处？”
　　“我家跟我最亲的是我爷爷，你救了我，他高兴还来不及，肯定很好相处。”齐云至揽着他的肩往外走，温声道：“再说，你也不必担心我家人好不好相处，你跟我相处就行了，你不必管他们。”
　　许鲸一颗心忽然就放下了，他用力点头，“这就好，到时我们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可以顺便卖人参换点钱。齐大哥，那里的有钱人多不多？”
　　齐云至笑，“多，你放心换。”齐大哥给你做后盾。


第55章 灵田
　　齐云至来南陈跟许鲸一起住后, 许鲸瞬间轻松了许多，起码不用一个人买菜, 一个人做饭, 匆匆吃完饭还要赶回学校。
　　南陈一中要求学生早上六点半到校, 晚上九点半离校, 中午有两个小时, 下午有一个半小时休息。这点时间只够吃个饭简单休息一下, 这意味着许鲸必须中午抽时间去买菜，晚上回来还得自己烧水洗澡洗衣服，家里这么大，也得抽时间出来打扫。
　　这些事情加起来需要占许鲸挺长一段休息时间，他做惯了农活, 自己倒也能坚持下来, 不过每天生活格外辛苦，比同班同学要累不少。
　　齐云至来后，许鲸一下子轻松许多, 完全不用担心家务问题。
　　每天早晚，齐云至还会接送他上下学，许鲸嘴里不说，心里着实松了口气。现在冬天，天亮得晚黑的早, 路上的路灯稀稀疏疏, 并不怎么亮。要是齐云至不在, 许鲸晚上走夜路和早起上学都害怕那天跑了的贼会突然从路边冲出来报复他。这些事情许鲸从没跟齐云至说过, 齐云至也不知道。
　　这天十二月的月考成绩出来了，许鲸照例考了全级第一，离总分差六分，甩第二名二十九分。
　　南陈一中每次全级统一大考后，学校都会发奖学金奖励成绩优异的学生，许鲸入学大半学期，已经拿过三次奖学金。
　　这天正好星期五，许鲸拿到五块钱奖学金，回来对齐云至道：“齐大哥，今晚我们出去吃饭吧，好久没有出去吃了。”
　　齐云至接过他的书包，问：“去哪吃？”
　　许鲸跃跃欲试，“我想吃肉烧饼。”
　　这是许鲸唯一不怎么在家做而自己又爱吃的一道食物，他隔三差五就要拉齐云至出去吃一遭，尤其觉得累或挣到了积分的时候。
　　他们这边的油烧饼很特别，七分瘦，三分肥，里面还得放脆骨，腌制许久的肉烹制好了，香嫩软滑，带着饱满的汁水被夹到油煎得焦香的脆饼里，许鲸一人能吃三个。
　　吃烧饼要配酸汤面吃，来点排骨，来点小菜，再来点各式调料和辣椒，配上酸鸡汤，满满一大碗浓香扑鼻，极开胃。
　　许鲸一去到，跟柜台上的老板招呼：“老板，还有空包厢么？”
　　“还有两个，你上去自己开灯就行。”老板对许鲸笑笑，“按老样子，两碗酸汤排骨面，四个烧饼，再来六个烧饼打包？”
　　“对。”许鲸用力点头。
　　他最先来这家店吃面那次便是因为这家店有包厢，他家包厢不大，二楼连大厅一起共五间屋子，除大厅外，这些屋子就做了包厢。许鲸上楼挑最右边那间进去开了灯，他喜欢和齐云至在包厢里吃饭，自在。
　　没一会儿，老板端着小竹筐和托盘上来了，他敲敲许鲸这边的门，“两碗酸汤面，四个烧饼，趁热吃。”
　　“好，谢谢老板。”
　　“不客气，有事叫我。”老板笑笑，又补充一句，“你太瘦了，多吃点。”
　　许鲸笑呵呵地问：“我现在吃的还不够多啊？”
　　“一般般，不算多，比你能吃的少年郎多的是。”老板豪爽道：“就说我儿子读初中的时候吧，一晚上吃三碗面，五个烧饼他也吃得下，歇半个小时，他还能喝碗面汤当宵夜。”
　　许鲸乐了，“那您等会再上三个烧饼吧。”
　　“成，下一炉烧饼出来后我挑热腾腾香喷喷的给你送来。”老板应下后，顺便将门关上。
　　许鲸和齐云至就着满屋水汽吃面，大冬天的，几口面汤下去，整个人都能暖和起来，再配着喷香的烧饼，许鲸胃口全打开了。
　　他比平时吃得多一些，一顿能吃一碗面，三个烧饼，剩下的则由齐云至包圆。
　　两人吃完晚饭，又打包几个烧饼回去打算明早热了当早餐。这一顿晚餐吃下来，不仅许鲸到手的五块钱奖学金还没捂热就要给出去，他还得再掏口袋补一点。
　　这家东西好吃，用料厚道，价格自然不菲，要不是许鲸今年挣了钱，他还真不敢整天过来吃烧饼。
　　两人并肩走回去，齐云至见许鲸缩了缩脑袋，伸手解下自己的围巾给他围好，问：“冷不冷。”
　　“不怎么冷。”许鲸缩在围巾后面闷声说，“就是冷热对比有些强烈，刺激。”
　　“赶紧回去吧。”齐云至揽着他的肩膀往家走。
　　有他带路，许鲸一路想着事情，一脚深一脚浅往家走。快走到家时，一只猫突然从巷子里蹿出来，沿许鲸脚边溜过。
　　许鲸只看见一道黑影，当即被吓得跳起来，大叫一声往墙边躲。
　　齐云至扶住他的肩膀，稳定他的身子，看他心有余悸的模样，皱眉安慰他，“就一只猫，别怕。”
　　许鲸拍拍胸口，嘟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巷子里突然蹿出个人朝我扑来。”
　　齐云至脚步一顿，“你害怕巷子里有人会突然跑出来袭击你？”
　　许鲸点头，顺口应道：“以前不怕，自从家里进贼之后，我就老担心有人躲在暗处报复我……”
　　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他忙接着道：“过一阵就好了，我就是爱瞎想。”
　　齐云至神色有些复杂，他伸手揽着许鲸，带着他继续往前走，“以后齐大哥陪着你，你不用担心。”
　　许鲸点头，他齐大哥摸黑杀一头千来斤的大野牛都不在话下，这几个小贼算什么？
　　路上这个插曲许鲸没放在心上，谁知道没过几天，住他前边的一个婶子突然拦住正要去买菜的他，神秘兮兮地说道：“小禾，你知道我们这块闹鬼的事吗？”
　　许鲸吓一跳，“我没听说啊，婶子，怎么了？”
　　“前段时间你家不是遭了贼吗？我听说好几个贼晚上去偷东西的时候都摔断了腿，问问你知不知道？”
　　许鲸心头一跳，“我一介学生，哪能听到这些消息？”
　　那婶子想想也是，“我就跟你说一声，你以后不用担心了。现在传得这样凶，以后那些贼肯定不敢上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谢谢婶子。您买了什么，我也买点菜去？”
　　“这时节有什么菜好买？我就买了点芥菜、白菜、包菜跟白萝卜。”
　　“白萝卜好啊，现在的白萝卜可鲜甜了。”
　　“哎，那是，什么都不放，砍成几段放到清水里煨汤就很好喝。”那婶子不知不觉转开了话题，“你快去买菜吧，我也回家做勿饭了。”
　　许鲸朝她挥挥手，他原本没想好要买什么菜，听这婶子一说，许鲸到菜市场后一见白萝卜，立刻买了两根。
　　白萝卜炖牛腩，削皮后的白萝卜切成大块，冷水放萝卜和牛腩一起炖，水开了后撇浮沫，然后再搁两颗八角。这般的炖汤中途不用管，只用把砂锅挪到煤炉上，小火细细炖他三五个小时，咕嘟咕嘟，等炉火将汤熬得奶白浓厚。
　　这种天气可以中午炖上，下午放学再回来喝一碗，保证寒气尽去。
　　里面炖得软烂的牛腩到时候单独夹出来，放到菜板上切成薄片，另加辣椒、蒜苗、葱等大伙一炒，起锅就是一道香气扑鼻的家常牛肉。
　　这种时候，要是不想吃饭，可以下几团面团到砂锅里。吃的时候放点葱花，最好再来一个煨得正嫩，蛋黄刚刚凝固的草鸡蛋。到时汤白、葱绿、蛋黄、肉赤，丰丰富富的一碗能吃得人鼻尖冒汗。
　　晚上许鲸和齐云至相对吃面，想起那婶子的话，许鲸问：“齐大哥，这几天夜里你抓贼去了？”
　　“嗯。”齐云至没瞒他，“我把抓到的贼都小惩了一番，不知道来撬我们家门的那伙贼在不在里面。”
　　许鲸望着他，眼睛里带着温暖的信赖，他笑了笑，小声说：“没关系，这些贼都是团伙犯罪，就算没惩罚到具体的那个人，你也一定惩罚了他的同伙。我当时就用电击器电了他们一下，他们也没讨着便宜。”
　　齐云至停下筷子，低声说：“这些贼很弱，你别怕。”
　　许鲸用力点头，“以后我都不怕了。”
　　“那就好。”齐云至招呼他，“快点吃，吃完送你去上晚自习，马上就期末考了，不能放松。”
　　许鲸重新拿起碗之前，有些担忧地对齐云至说道：“齐大哥，要不你晚上别再去抓贼？外面都传言有鬼，我怕有厉害的人看出什么。”
　　“无碍，我心里有数。”
　　齐云至没明着答应，许鲸听了好长一段时间闹鬼的传言，直到期末考前班上的同学还在说这八卦。
　　相比起起学生的猎奇，这一片地区的居民对此事拍手称赞，许多有点小心思的人悄悄收敛，怕遭报应，慢慢的，这一片地区风气清明不少。
　　许鲸一月七号一考完期末考，一月十号就要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
　　按照计划，他只想带一包莲子、一包当归和几条藕，外加几件衣服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其余什么都不带，只带够钱
　　等他在家里收拾老半天，临到快出发的时候才想起家里还有十盆长得叶肥枝壮的人参不好怎么处理。
　　他在这些人参中投入了不少心血，当初买种子就买了最贵的，后来还施了不少灵肥，平日里每日搬进搬出，细致无比。
　　要是请别人打理，许鲸肯定放不下心。要不请人打理，这一走一两个月，许鲸又实在不知道要拿这些人参怎么办。
　　齐云至问：“我记得你名下还有十五万两千七百多积分？”
　　许鲸对他的积分十分上心，不必查看，他当场就能回答：“还有十五万二千七百六十七积分，齐大哥，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把人参苗卖了，换生物能？”
　　“不。”齐云至挑眉提示他，“守望号商城里不是有随身灵田卖么？”
　　“有是有，可最便宜的那块都要八千六百三十六万积分。”许鲸就差没爆哭，“我就这么点积分，买不起。”


第56章 变动
　　守望号商城里最便宜的那块灵田号称下品灵田, 面积一亩二，周围有泉水，不必自己提水灌溉。
　　许鲸闲着无聊的时候曾翻来覆去地看过随身灵田的资料，眼馋得紧, 奈何这灵田实在太贵，就算把他卖了都买不起，许鲸只能看着解解馋。
　　齐云至眼带笑意, 问：“买不起？那租如何？”
　　“啊？”许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大嘴巴茫然地望着齐云至, “齐大哥，什么意思？”
　　齐云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多东西都有租赁服务, 说不定灵田也有，你先去搜一搜。”
　　许鲸这才反应过来, 精神一振，赶忙打开守望号, 调出搜索界面, 开始搜索有没有随身灵田租赁服务。
　　上面果然有灵田租，不过——最便宜的那块灵田一年租金二十万。
　　许鲸看看自己账面上那可怜的十五万多积分，瞬间就没了斗志, 自己买不起灵田就算了, 没想到租都租不起。
　　他把页面调出来, 让齐云至看, 叹息道：“齐大哥, 最便宜的灵田租金一年二十万，我租不起。”
　　要是能再种一茬当归或其他药材，收获后他大概就有钱租灵田了。不过现在是冬天，就算他立刻去种，最起码也明天夏天才有收获。他等得起，家里的人参也等不起，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得另外想个办法解决这事。
　　齐云至倒淡定，“一年租不起，我们看看半年的。”
　　许鲸没想到还有这操作，赶忙再去搜索。
　　这次页面上再无任何结果，灵田一年起租。
　　许鲸转头望齐云至，苦着脸道：“齐大哥，没有结果，要不还是算了吧？”
　　齐云至道：“你跟守望号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先租半年给你。”
　　许鲸小声问：“还能这样么？”
　　齐云至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反问：“为什么不能？”
　　许鲸一想也是，忙再次唤出守望号跟它交流，“我想租半年灵田，要怎么样才能租到？”
　　“对不起，商城内暂时不提供此项服务。”
　　“我知道没有，所以特地来找你。”许鲸忐忑道：“最便宜的灵田一年租金二十万。你租半年给我，我愿意出十二万。有这半年，下一年的二十万租金，我就能拿出来，到时候我会继续续租。”
　　守望号仍道：“抱歉，宿主，灵田需要一年起租。”
　　许鲸没有放弃，“如果我租不到灵田，未来一年都没什么积分收入。你做不了主，你可以向上面打报告，帮我找做得了主的人谈一下这件事，我不介意不等几天。”
　　“抱歉，宿主。”
　　许鲸关掉守望号，皱眉道：“守望号应当就是个系统，而不是智慧生命，它无法变通，看来我们这次租不到灵田了。”
　　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不急不躁道：“许多大额消费都有分期付款功能，你可以看看守望号上有没有这功能。”
　　“啊！”许鲸一拍自己的脑袋，懊恼道：“我还真忘了这事。”
　　于是他又打开守望号，调出搜索历史，点开灵田租赁项目。
　　上面并未提供分期付款功能，许鲸直接点租赁后，守望号提示许鲸积分不足。
　　许鲸要求分期付款或等租约到期后再付租金。
　　守望号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小字：正在查询宿主信用值，请稍候。
　　几秒钟后，守望号上的小字变为：宿主信用极好，可开通分期付款服务，是否开通？
　　许鲸用力点头：开通。
　　守望号：正在为您开通分期付款服务，请稍候。分期付款服务已开通，高于十万积分的商品方可分期，祝您购物愉快。
　　许鲸立刻回去租那块最小的下品灵田，这次购买很顺利，不过守望号提示他一定要在每月的十号之前交清款项，不然商城会收回灵田，并且没收上面所种植的一切作物。
　　许鲸租的这块灵田不大，连利息带本金每个月他需要交纳一万八千积分，一年则为二十一万六千积分，利息实在不便宜。不过能租到这灵田已算幸运，许鲸松了口气。
　　等他缴清第一个月的款项后，他觉得脑袋一凉，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这种感觉不用别人多提示，他本能地知道随身灵田已经和他绑定。下一刻，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幅画面，画面里有一块裸露着黑土的土地，土地旁边有条小溪潺潺流过。
　　许鲸突然攥住齐云至的手腕，略有些紧张地望着他，“齐大哥，我好像能进去我租的随身灵田里看了。”
　　“那你去看看，我在这等你。”
　　许鲸点头，下一秒，他站在一块田里。
　　他抬头四下打量，这个世界看起来很温和，头顶没有太阳，天空呈现出一种多云天气的蓝色。温度不高不低，他穿着棉服站在这里，一会儿就热得额头满是汗水。
　　田不大，跟他租的那两块土地差不多大。田的一侧有条不大的溪流正哗哗流过，超出田垄的范围外全是白色的雾气，许鲸走过去摸了摸，那些雾气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松软，而是又冷又硬，他摸着雾，跟摸着一堵墙差不多。
　　许鲸又走回田里，脚下的土地是开垦好的黑土地，望着很是松软肥沃。许鲸蹲下来抓一把泥土，土地略湿润，土质很细腻，基本感觉不到颗粒。
　　以许鲸不算多的种田经验来看，这种土很肥沃，透气性、渗水性等都好，种植绝大部分植物都没问题。
　　许鲸双手握拳，脸颊泛红，他在现实生活中从没见过这么高质量的田，看来他这次积分真没白花。
　　草草打量一番，许鲸回到现实世界，抓住齐云至的手腕，急切而快活地说道：“齐大哥，快！跟我来！”
　　齐云至没有抵抗，任许鲸把他带入灵田。
　　这亩灵田面积并不大，齐云至几分钟就查验完了所有东西。
　　许鲸兴致勃勃地规划，“等会儿我把人参移进来，再去守望号上搜搜，看有什么生物能高的作物种植周期又短的作物，赶紧先种一茬，把租金先出来再说。”
　　“不用，等回去了我家，别的不说，把你租灵田的积分弄出来不成问题。”齐云至道，“你想种什么种什么，不用惦记租金，我会为你搞定。”
　　许鲸不放心，“这个缺口太大了，五万多积分，要是用普通的生物能来换积分，需要的量将极大。”
　　“如果用农作物来换确实有点不值，那用其他的东西来换就简单得多。”齐云至弯腰与他对视，“小禾，你知道我们地球上最大的地方是什么么？”
　　“啊？”许鲸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问题，脑袋转了一下，答不出来，他茫然反问，“是什么？”
　　“大海。”齐云至眼里难得带了点骄傲，话语却很平淡，“我对水的亲和力很高，有时候水甚至像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想要在水里做什么事情最简单不过。”
　　齐云至道：“我记得普通鱼的积分好像是零点五积分一千克，现在全世界中都没有多少个人敢吃鱼，尤其是海里的鱼。出海成本高，出海捕鱼再运回来的成本更高，要在海上分辨捕捞到的鱼W射线含量是否在安全值以内更难，现阶段基本没什么人出去捕鱼。”
　　“齐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出去捕鱼？”
　　齐云至点头，“嗯，到时候可以租一条现代化渔船，我们去深海捕鱼。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海洋中的鱼类已经大量增加，我们出去玩几天，挣回你租灵田的生物能不在话下。”
　　许鲸怔怔，“齐大哥，这些事你早就考虑过了么？”
　　“并没有很早，也就是这两天想了下。”齐云至眼睛微弯，“我还没带人出海玩过，到时候带你去玩一玩，你就知道精神力和亲和力是怎么回事了。”
　　“谢谢齐大哥。”
　　“不必客气。”想到这个，齐云至神色有些抱歉，“不过这个计划起码要等到明年夏天才实行，我的身体在床上躺了一年多，估计早已僵化，现在回去必须做复健，时间应该不会短。”
　　“没关系，齐大哥，我等你。”
　　“好，到时候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商量着来办。”齐云至看着许鲸的眼睛，眸子里全是郑重，“你只要跟我相处就够了，不用接受我的家人。等我身体痊愈了，我们就搬出来两个人一起住。你想回来读书，我们就回来读书，如果你不想回来读书，我们就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读。无论去到哪里，我都是你的齐大哥，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齐云至一早发现了许鲸的不安，现在终于找到机会跟他摊牌。
　　许鲸担忧地问：“齐大哥，灵魂和身体融合是一个大问题，你确定到时候不会产生什么变故？”
　　“我对灵魂的了解远比你深的多，我确定。”齐云至严肃道：“万一真有什么突发事件，你就回来这里等我，我一脱身就来找你。”
　　许鲸神色复杂，过了好一会，才道：“好。”
　　齐云至撸撸他的脖子，“不必想太多，这次变动只会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不会更糟。对哥有点信心，嗯？”


第57章 送归
　　许鲸背了个小背包去坐车, 里面装着杂七杂八的东西。齐云至轻装上阵，什么都没有背。
　　他们有个随身空间，要带什么东西都是放在随身空间里面，不用背来背去, 省得麻烦。
　　从南城生活区坐火车到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足足需要四十二个小时，许鲸买了卧铺。
　　火车上人不算太多，许鲸当时特地买的下铺, 到达车厢后，他将行李放下来, 拿出现在就要用的东西之后就把它放到了行李架上。
　　他对面的大叔早就放好了东西，正无聊着，看他只有一个人, 搭话道：“小兄弟，你这是去哪里？回家啊。”
　　许鲸摇头, “不是，我要走亲戚。”
　　“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吧？”那大叔精神一震, 兴致勃勃地追问, “就你一个人？你家里人呢？自己一个人出远门，怕不怕？”
　　“还好。”
　　“看你有十五六了吧？读高中了，还是出去打工？”
　　许鲸笑笑, 没有答。
　　那大叔也不在意, 张嘴感叹道：“嘿, 想当年我也是这样一个人就坐车, 一个人出去闯荡, 算下来都有好几十年，我儿子都差不多有你这么大了。”
　　许鲸整理好东西，坐在床上看外面的风景，这次火车速度比较慢，比他前世的火车要慢不少。这里的火车车窗甚至可以打开，玻璃擦得挺干净，外面是暖融融的太阳，远处是青山，河流，以及一排一排掠过的树木。
　　火车还在南陈境内，周围的景色许鲸比较熟悉，但是坐在火车上看跟平时看感觉完全不同。许鲸甚至有种出来旅游的感觉，似乎只要放松心情想着玩就可以了，什么都不用管。
　　大叔见许鲸不答话，转而跟许鲸上铺的一个大婶搭话，大意就是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又扩建了什么什么，究竟有多么美，多么好玩。
　　许鲸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倚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转头看到齐云至俊美的脸，他笑着挪了挪位置，两人一起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J省多山地，火车很快走完了市区部分，周围都是苍翠的山景。
　　火车一走差不多要两天两夜，前面那段行程还比较轻松，许鲸要么躺着睡觉，要么在看风景，后面的一天多就非常不好受了，卧铺就那么大，他要跟齐云至挤一张床，两人都睡得身体僵硬。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吃自己自带的食物，如馒头、包子、烧饼、方便面等。
　　许鲸也带了些，身上带的不多，有一些打包好了放在随身灵田里，那里更好存放，重新拿出来也方便。
　　每天早晚，他和齐云至还会借口上厕所悄悄躲入随身灵田中刷牙洗漱，刚好灵田旁边有条小溪流，洗脸刷牙都很方便。
　　许鲸问过守望号，这溪流里的水能喝，里面各种物质的含量都很正常，不必担心寄生虫的问题。
　　当天下午开始，许鲸就看到了别的大型生活区，偶尔还能看到悬浮在空中的飞车。这些生活区大，规划的也好，一栋栋高楼大厦矗立在那里，与许鲸前世所见的城市也差不多。
　　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远比许鲸想象的大，有的地方高楼大厦，出行必坐飞车。各项生活设施都很完善，完全感觉不到末世的存在，有的地方则要吃糠咽菜，如果不多加粗粮，还吃不饱。
　　这里的贫富差距不仅大，信息封锁得也很紧密，比如仁源生活区就相当闭塞。仁源生活区的人们基本不知道外面的信息，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艰苦生活，不知道精神力，不知道亲和力，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许鲸看着场外面发现代化的景象，在内心里看了口气。
　　火车最终还是到了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许鲸跟着人流出站。在干火车站的人流量很大，设施建设也很现代化。
　　去外面一看，各种道路整整齐齐，有专门的人行道，自行车道，机动车道以及空中的飞车道，周围人声鼎沸。不少人举着牌子在外面宣传自家的旅馆，也有人举着牌子说要招工，还有各种车在外面等着拉活。
　　远处是高楼大厦，近处也是高楼大厦，头顶的天空瓦蓝瓦蓝。
　　许鲸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这里的气温不高，他穿着棉衣刚刚好。不过与周围来往的本土人士不同，他身上的棉衣明显显得有些臃肿过时，花纹布料设计剪裁都很不一样，看着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齐大哥，现在往哪边走？”
　　齐云至扶着他的肩膀，带他转了个方向，声音里含着笑说道：“走这边，这边有公共飞车。”
　　“哦。”许鲸忙应了一声，又问：“车票多少钱？”
　　“从火车站到我们去的那地方大概两块钱，你准备好零钱，上车投币就行了。”
　　许鲸点头，跟着齐云至往公共飞车站走。
　　火车站是交通枢纽站，周围的公共飞车站离得很近。两人穿越人群，一会儿就到了。
　　齐云至点了点站牌上的信息，告诉许鲸，“等会儿我们坐十二路，在明月夜下车。”
　　许鲸又是点头，突然走入这繁华的城市，他有些不适应。
　　周围人群挺冷漠，每人都在做自己的事，看起来并没有互相交谈的意思。许鲸还注意到他们手上拿了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许多人都在低头刷那仪器，对外界的信息不大感兴趣。
　　有公共飞车从半空中斜斜向下驶来，平稳停在公共飞车站旁边，车悬浮在半空中，有楼梯从车内延伸下来。
　　“酷。”许鲸小声吐出一个字，齐云至听到后对他笑笑，在他耳边低声道：“上车后可以找个靠窗的位置，我们看看这座城市的模样。”
　　许鲸点头，这辆车不是十二路，他看着别人上了车，又看着飞车离去，如一条大鱼自由地游入水中，自在得很。
　　“齐大哥，现在的飞车很便宜么？居然用来做交通工具。”
　　“其实也不算便宜，不过政府出资，又有几家世家赞助，用于本城的公共交通还过得去，成本不算太高。车来了，我们准备上车。”
　　许鲸看着十二路车停在飞车站旁边，忙上前几步，沿着楼梯上了车，按齐云至的提示投好币，然后他朝车厢中后方走去，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厢内部跟他前世所见的公共汽车倒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一排排座椅以及偏大的车窗。飞车很稳，许鲸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颠簸，也感觉不到失重，等看着窗外的景色划过，许鲸才发现车不仅在飞，还飞得挺快。
　　许鲸一路盯着外面的景色，满脸惊叹。
　　齐云至坐在他旁边，笑道：“等我好一点了，我陪你去玩。这座城市新奇的东西还有挺多，我觉得你一定会感兴趣。”
　　“嗯嗯。”
　　等到了明月夜站，齐云至带许鲸下车，这点已经偏郊区周围的房子没有那么高，但是规划的很美丽，都是一栋栋小别墅，大多数小别墅还带着院子。
　　齐云至熟门熟路地带许鲸去一栋房子前，低声解释道：“这是一家民宿，环境还不错，老板的态度也可以。你这两天先住在这里，不要乱跑，等我好一点就过来接你。”
　　许鲸有些不安，不过还是跟他进去登记住宿。前台很友善，见许鲸只是一个人，还给了他一份地图，并跟他介绍附近的景点。
　　许鲸道谢，拿到房卡回房间放好东西之后又出来了，他身旁跟着齐云至，不过谁也看不见。
　　“我家就在这附近，这里有个疗养院，我爷爷的身体不好，常年住在这里，我估计我的身体应该也放在这里护理。”
　　齐云至明显对这边很熟悉，他带着许鲸从小路拐过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一排排别墅群，与路边的别墅不同，这一排排别墅群外面有严密的防护措施，许鲸看到了气派的保安亭。
　　齐云至半蹲下来，看着许鲸的眼睛，“小禾，就送到这里吧，我一个人进去。”
　　许鲸心情有些低落，他轻轻“嗯”了一声，“齐大哥，祝你一切顺利。”
　　“会的，别担心。我昏迷这么久，灵魂和身体的融合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最多应该不超过五天，我醒了就来找你，你乖乖在民宿那里待着，对我多点信心。”
　　“好。”
　　齐云至不是啰嗦的性子，他交代完，朝许鲸挥挥手，往别墅区路口那边走去。
　　许鲸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心里突然有点害怕。他一个人在这里，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发生，他根本帮不上忙。
　　不过齐云至已经回了家，再怎么着急，他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许鲸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他决定在民宿里等几天。
　　这家民宿确实不错，许鲸房间里带着大大的落地窗，外面还在一个后花园，哪怕是冬天，花园里也繁花锦簇，景色很好。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到房间里，许鲸没拉上白色的隔光窗帘，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锁好房门，打算回随身灵田里看看。
　　齐云至让他不必着急种那些生长周期短，生物能多的植物，许鲸就一直空着灵田，还没决定好要种什么。
　　现在刚好有空，他可以想一想，好好规划一下。


第58章 见面
　　许鲸租的这块灵田不算大, 只有一亩多一点，形状倒是方正，刚好能把田分成一块一块。
　　许鲸光租这灵田就用了二十一万六千积分，如果这一年中, 他种的东西不能够挣到二十二万积分，他就得亏本。
　　这个亏不仅是赔进去现有的积分，他浪费的这一年人工和精力也很可惜。
　　二十二万积分不大好挣, 许鲸最终选择一种叫嫣青草的植物。
　　他当时简单查了一下，在搜索所有生物能含量高的植物时意外发现这种植物, 当时就觉得很合适。
　　嫣青草并非地球上的植物，作为一年生的草本植物，它生命力顽强, 生长周期短，基本不用种植者怎么费心思, 更别提这种植物极少需要农药跟肥料，最重要的是它的生物能含量很高, 一公斤可以达到六十六生物能, 是一种非常优秀的作物。
　　许鲸回灵田里好好将地再翻了一次，筑起沟，分成一畦畦田, 又把地浇透, 准备播散嫣青草的种子。
　　随身灵田里的温度很适宜, 十几二十度的温度非常适合作物生长, 许鲸甚至不用另外育种, 只需要把种子播撒下去，观察种子的发芽状况，然后及时补种子就行。
　　这天许鲸回到房间里就没吃过饭，冬天民宿里的客人很少，前台小金观察了很久，发现许鲸真的没有出来过，心里有些担心。许鲸才十二岁，才刚脱离童年阶段进入少年，这种情况民宿有义务多看顾一下。
　　她向上报告后，老板正好来巡查，一听愣了，“你赶紧上去看看，别出什么事。”
　　“啊，就直接去探望？”
　　“找个借口，送他点什么东西都行啊。”老板恨铁不成钢地看小金一眼，“变通一下嘛。”
　　小金缩缩脖子，赶忙端了盘东西上去。
　　许鲸将守望号调成了警戒模式，一有人靠近他就知道了，赶忙出了随身空间，在厕所内洗干净手脚，又把脸上溅到的泥点抹去，这才将门拉开一条缝，问外面，“请问有什么事啊？”
　　小金站在门口甜笑道：“尊敬的小客人，您好，我是民宿的前台小金。鉴于您第一次入住，我们民宿有一份小礼物要送给您。”
　　她将手中的盘子端起来，许鲸看到里面是一些糕点、肉脯与水果，愣了一下，而后道谢：“谢谢姐姐。”
　　“不客气。”小金把盘子交给他，又友善地提醒：“工作繁忙，你也别忘记休息跟进餐哦。我们这里附近有不少特色美食餐厅，如有需要，我们可以帮忙推荐。”
　　许鲸解释，“我连坐了几天车，有点累，可能要休息几天才有精力出去逛逛。”
　　小金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气，圆圆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道：“那不打扰您休息，您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拨打内线找前台，我们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
　　许鲸点头，等她离开后重新把门关上反锁好，吃了几块糕点和水果垫了垫肚子，刷了牙，继续睡。
　　他今天忙了一天，又干了体力活，到这个点也着实困了。
　　这一觉许鲸特定没有定闹钟，就想多睡一会儿，睡到自然醒，免得醒着还得担心齐云至那边的状况。奈何长期的生物钟顽强地发挥着作用，早上八点不到，他就睁开了眼睛，并且再也睡不着。
　　许鲸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想起床。就算起了床，他也不好去哪里，在这里他人生地不熟，出去瞎逛的话，万一齐云至过来找他，许鲸又怕两人会错过。
　　好不容易挨到早上九点多，许鲸洗漱完，去随身灵田里看嫣青草生长的状况。
　　种子昨天晚上才播下去，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许鲸睁大眼睛看了好久，也没看出什么，只能丧气地回到了现实空间。
　　民宿会供应早餐，不过要另外花钱，许鲸下去买了一份，还多买了几个馒头，打算当午餐。
　　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许鲸看了两本书，将守望号商城里的东西来回翻了几遍，再抬头才下午四点多。他又下去买了几个馒头的晚餐，然后回来草草吃完，洗漱好了继续上床睡觉。
　　好在他年纪还小，正是渴睡的时候，爬上床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三天许鲸依旧在民宿里过了一天，他已经有些焦虑，倒不是怀疑齐云至骗他，而是担心齐云至那边出了什么事。他心神不定地下去前台多缴了两天的费，原来只定了三天，现在他打算再待两天看看。
　　要是五天过完齐云至还不来找他，他就得想办法去疗养院看一看齐云至那边是什么状况。
　　前台还是那个前台，见他脸色不好，已经和他混得比较熟的小金问：“小弟弟，你来这边是探亲还是访友。要么来旅游？我看你经常一个人闷在房里，也不出去走走？”
　　“我约了个朋友。”许鲸勉强笑笑，朝她打听不远处的疗养院，“听说我们这边有个有名的疗养院？”
　　“是啊，离得挺近的。”小金随口道：“不过那里收费特别贵，能住进那里的都是大人物，权钱缺一不可。你朋友住哪里？要不要帮你打听打听？”
　　“不用，谢谢，我朋友家里有点事，过两天他就来找我了。”
　　小金打量许鲸苍白的脸，道：“那就好，有什么也可以找我们帮忙。”
　　许鲸礼貌地朝她笑笑，又回了房间。
　　灵田里的嫣青草已经发芽了，不过还不明显，只是黑色的种子边缘露出一条白色的细缝，假以时日，这片白色才会变成绿色，进而成长起来。
　　许鲸把早准备在一旁的土撒在田畦里，将准备发芽的种子一一盖上，又再次浇了点掺了灵肥水的水。他对这片嫣青草很上心，侍弄得也很细致。
　　他迫切地需要一些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免得在漫长的等待中把自己心态弄崩。
　　时间第五天民宿的工作人员觉得有点奇怪，这么小的一个少年，来他们这种收费不低的民宿里住，一住还住五天。在这期间足不出户，连饭都不怎么出来吃，只是买几个馒头对付，怎么看都有点不对。
　　打扫的阿姨悄悄八卦道：“你们不知道，那孩子的行李也非常少，只有两套衣服。除了这个之外，基本没什么。你们说这孩子会不会是背着家里人离家出走，才会躲在我们民宿里，连门都不敢出？”
　　“哎，有可能我们得多关注一下失踪儿童的消息了。曹姐，要不要跟警方那边报备一声？”
　　“还是别报吧。”曹姐犹豫了下，“我们要尊重客人的隐私，小金，你多看看失踪儿童或少年的信息就行，要是有对的上号的，你立刻告诉我。”
　　“你放心，我知道。”
　　打扫的阿姨叹气道：“眼看就要过年了，这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也叫人挺不忍心的。”
　　前台小金小声说：“听说是约了朋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朋友，家里知不知道？要是我弟弟这样，我非得担心死不可。”
　　“这你别在客人面前露出来。”曹姐叮嘱，“这年纪的孩子正是任性的时候，大家多上点心，别的还好说，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小金和打扫的阿姨赶忙应了。
　　许鲸不知道民宿的工作人员正在背后议论他，从第三天下午开始，他越来越焦躁。连续两天傍晚都跑去疗养院外面等。
　　疗养院与大路隔着一条宽阔的河，河边还有带刺的篱笆，唯一一座桥直通保安亭，保安亭外面站着几个身姿笔挺的保安，外面人靠近一点都要出示证件。
　　许鲸只知道他齐大哥叫齐云至，家里有个身体不大好的爷爷，有伯伯，也有叔叔，还有几个关系平平的堂兄弟姐妹。这点消息完全不足以让他跟齐云至联系上，更无法让他混进去。
　　他每次隔着河看疗养院都不敢看太久，既怕里面的保安发现他的异状，引起误会，也怕他出来太久，齐云至正好从另一条路绕至民宿，两人完美错过。
　　许鲸活了两辈子，从没这么焦心的时候，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糟糕透了。
　　等到第五天晚上，许鲸早早爬上床，带着焦虑入睡，他心里暗暗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疗养院那边打听。他有身份证，要是情况允许的话，他可以恳求一下那些保安让他进去。
　　再不济，他也可以请那些保安问问齐家人，齐云至现在的状况到底怎么样，省得他白在这里担心。
　　不知道睡了多久，许鲸忽然被一阵敲门声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他的心砰砰跳着，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来，窗户外面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只有暗淡的路灯灯光。
　　许鲸按开床头灯开关，哑着声音问：“谁啊。”
　　“小禾，是我。”外面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比许鲸平时听的要略显低沉一些，气息也不那么足，然而许鲸一耳朵就听出来了，外面的正是他齐大哥。
　　“齐大哥！”顾不上穿鞋子，许鲸一个蹦跳，从大床中央直接蹦到了床下，踩着冰冷的地板啪嗒啪嗒跑到了门口。
　　他拧开锁，又卸下暗扣，拉开门一看，第一眼就看到了外面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与他平时所见的灵魂状态不同，现实中的齐云至极瘦，露出的手腕能看到腕骨凸起，俊美的轮廓越发明显。这里天气并不冷，他却穿得严严实实，脚上还搭了条小毯子。
　　见到许鲸，齐云至笑笑，温声道：“小禾，齐大哥来接你了。”


第59章 压力
　　两人相顾无言, 齐云至耐心地等许鲸做出反应。
　　许鲸第一次见到他这虚弱的模样，心里像被针尖刺了一下，声音低低的, 有些难过, “齐大哥, 你怎么要坐轮椅？”
　　“睡太久, 肌肉有些萎缩, 复健一段时间就好。”齐云至不在意，微微催促，“快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许鲸将房门完全打开，让他进来。这时候许鲸才看到齐云至后面有个身姿笔挺的青年正在帮他推轮椅，对上许鲸的目光, 面貌平凡的青年朝他笑了笑。
　　许鲸有些紧张地对人家点头，他带过来的东西就那么几件, 多余的东西都放在随身空间里了,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只要拿背包把东西装起来就行。
　　齐云至在外面催促，许鲸晕乎乎地把所有东西装好, 跟在齐云至后面下楼。
　　小金正在上夜班，看到许鲸下来, 问：“小弟弟，这就是你朋友？”
　　齐云至在后面听了笑着接话道：“我是他哥哥, 这两天多亏你们照顾他。”
　　小金初见齐云至这等面貌英俊, 出身也应当不低的青年, 立刻显得有些局促，她快速且小声说了声，“不客气。”红着脸，手上麻利地帮许鲸办理退房手续。
　　在许鲸挡住齐云至视线的时候，小金敬业地靠近许鲸低声问一句，“小弟弟，他真是你哥哥？要是需要帮忙可以直接跟我们说。”
　　“他真的是我哥哥，谢谢姐姐。”
　　“不客气，祝您生活愉快。”小金把证件还给他，忍不住又多加了一句，“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玩了，太危险。”
　　许鲸点头，笑着挥挥手，“再见。”
　　齐云至的飞车就在外面，见到一行人出来，司机控制飞车打开车门，将阶梯放下。因齐云至坐轮椅，阶梯一共放了两个，一个斜坡一个楼梯，看乘客的需要从两边上车。
　　一直帮齐云至推轮椅的青年看他安全上车后，招呼着许鲸从另外一边上。轮椅上的齐云至借助上肢的力量，把自己从轮椅上挪到位置上，并伸手招呼许鲸坐到他旁边，扶轮椅的青年自动自觉做去副驾驶座，不打扰两人团聚。
　　许鲸问：“齐大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三个小时前。”齐云至眼睛里一直带着点笑意，脸上有些苍白，看着有些疲惫，“等急了？”
　　许鲸诚实点头，他这几天等得确实很着急，心里一直在煎熬着，就怕齐云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出了什么意外。
　　齐云至叹息道：“以后不会了。”
　　疗养院离民宿并不远，飞车很快，五分钟不到，齐云至他们就抵达了疗养院。疗养院的门禁系统感应到齐云至飞车的车牌号码，刷一声自动打开，让他们的飞车进去。
　　飞车放慢速度又行驶了一会儿，终于在某栋别墅前停下。
　　这里的别墅都很漂亮，许鲸下了车，有些拘谨。
　　齐云至道：“信瑞，你帮小禾背东西。小禾，你过来帮哥推轮椅。”
　　马信瑞依言来接过许鲸的东西，微笑着鼓励许鲸去帮齐云至推轮椅。许鲸没有拒绝，沉默地走到齐云至身后，帮他推动轮椅。
　　轮椅应该有什么省力装置，并不重，哪怕上面坐着个大活人，许鲸推着也不吃力。
　　“直走。”齐云至轻声指挥。
　　别墅里的人听到动静，啦啦一下走出一群人。一拄着拐杖的精神矍铄的老大爷站在最中央，两边人簇拥着他。
　　这一群人见是齐云至，赶忙过来拥着他往别墅里走。
　　老爷子上下打量许鲸几眼，笑着问齐云至，“这就是照顾了你一年多的那孩子。”
　　齐云至点头，“爷爷，他叫许盛禾。”
　　老爷子一边让人推着齐云至继续往前走，一边慈祥地跟许鲸聊天，“这名字好听，小伙子，你几岁了？”
　　“快十三了。”
　　老爷子笑笑，伸出手来捏捏许鲸的胳膊，“年纪也不算小咯，再长两年就是大小伙子。这一年多感谢你照顾云至，你跟着云至回来，以后就把这里当家，别客气。”
　　闻言，老爷子身边一直扶着他的年轻女人不由多看许鲸一眼。
　　许鲸笑笑，没有接话。
　　齐云至对老爷子道：“爷爷，看到我回来了，您总该放心吧？时间不早，您快去睡。”
　　老爷子点头，“哎，这就去。你才刚醒，叫医生给你检查一下也赶紧睡，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好。”
　　“盛禾是吧？客房已经打扫好了，你也赶紧洗个澡去睡觉，明天我们再聊聊。”
　　老爷子说完拄着拐杖往一楼的某间房间走去。
　　“小禾，我们去那边。”齐云至朝许鲸示意，那里有电梯。
　　大厅里灯火通明，温度适宜，这里布置得很典雅，反光的地板，大大的落地窗，洁白的沙发，哪怕桌子上放的花束都格外精致好看。
　　这种景象跟仁源生活区任何一户人家的景象都有些巨大的差距，许鲸有些茫然，他跟过来这个决定也不知是对是错。
　　齐云至才刚醒，这么折腾一圈累得不行。他强撑着安排许鲸去住客房，又交代洗漱用品的位置和用法，才让马信瑞推着自己回了病房。
　　家里有医生和护士待命，他一进病房，立即有人过来给他检查，督促他吃过药后又给他挂水。
　　许鲸在客房里简单再洗漱过一次，然后上床睡觉。
　　他一摸床上的被子和床垫就知道这些不是凡品，普通的被子不会这么柔软厚实，床垫也不会软硬得恰当好处。在彻底陷入深眠之前，许鲸心里叹了口气。
　　在这里待几天就回去过年吧，齐大哥和他的世界实在不同，勉强不来。
　　许鲸不是真涉世未深的少年，他心里很清楚，现在看来还没什么，等他再多住一段时间，齐云至接触到这个身份应该接触的东西，交际应酬加处理公务，忙起来就顾不上他了。
　　与其耗干那点感情再翻脸离别，还不如一开始就保持着距离，彼此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许鲸心里琢磨了许多，他有守望号，有灵田，未来的日子只要好好规划，绝对不会过得差。灵田的租金也没什么，他有十五万多积分打底，只要挣六万多积分就行，这么一年时间，要挣到这积分并不困难，大不了他再回去租普通的田种两亩当归。
　　心里想着，他心里到底有些难过，睡着后眉头依然蹙着，死活解不开。
　　老爷子回房后却没有立刻睡下，他身边那位一直扶着他的女青年也在房里，坐立不安地问：“爷爷，真让云至收养那个乡下小子？”
　　老爷子很淡定，“说是收养，又不办手续，只是挂个名而已，怕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云至眼看就要结婚了，谁想还没嫁过来就多个拖油瓶？”
　　老爷子深深看她一眼，皱眉批评道：“云瑶，你这想法不对劲啊，人家那小孩帮云至那么多，怎么着也得报答一下。”
　　“报答归报答，这我不反对，但是收养就算了吧，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齐云瑶坐在沙发上，“我们齐家都走到这个地步了，云至好不容易醒来，总得往上走吧？难道他的追求就是报答一乡下小孩，好好疗养，再不去拼了？”
　　老爷子一顿拐杖，呵斥，“你急功近利什么！云至才刚醒来不到五个小时，你就算计着他以后的功勋？难道这些东西比他的命还重要？”
　　“当然不是，这些哪比得上他的身体？我这不是怕他出了这个变故之后，自信心遭受打击，再没有向上走的志向？要真是这样，我们家以后可就麻烦了。”
　　老爷子挥挥手，不耐烦道：“齐家不是他一个人的齐家，你们都觉得我们家正在走下坡路，就努力去拼，不要把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云至身上！他好不容易醒来，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也要睡了，你赶紧去休息。”
　　齐云瑶深吸一口气，放柔了声音，“对不起，爷爷，是我太着急了。和张家的联姻我会考虑一下，您说得对，我也应该为家族做贡献。我虽然精神力和亲和力都不行，但嫁到张家后说不定能生几个精神力和亲和力不错的孩子，到时也好帮衬他们外家这边。”
　　老爷子眉头紧皱，冷着脸没说话。
　　齐云瑶柔声道：“爷爷，您早点睡吧，我也去睡了。”
　　她说着转身出门，在离开的时候还没忘记轻轻把门关上。只是一出门，她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原本齐家的地位还不错，好歹算个二流世家。
　　齐老爷子在末世时跟对了人，个人能力和手腕也不错，末世一恢复秩序，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他几个儿女天资平平，但好在能力手腕都不错，好歹保住了这一份家业。尤其齐云至的父母，虽然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都不算高，但经营手腕了得，人际关系处理得极好。
　　在站对了队的情况下，齐家的地位不降反升。尤其后来他们的独子出生，九岁就测出了非同一般的精神力和水元素亲和力，这让当时的齐家极兴奋，齐云瑶当时才十一岁，也感受到了家里的巨大变化。
　　齐云至十一岁那年，他和父母一起出行时遭人暗杀，齐父齐母不幸身亡，他在两人的保护下勉强活了下来，从此一门心思地追查真相，努力成长。他十六岁就参军，三年后借助战友和齐家的力量，把暗杀父母的凶手和幕后主使人一并弄死了。
　　齐云至的十九到二十五岁是齐家最辉煌的那几年，齐家在那时甚至向着一流世家靠近。
　　齐云瑶兄妹几个也正是在那时体会到了权势的好处，没想到齐云至二十五会突然受伤，接近死亡。他受伤的这一年多以来，齐家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就快连三流世家都不如。
　　齐云瑶今年二十八，过完年二十九，眼看接近三十大关，无论如何都得在三十前确定婚姻对象。
　　谁也不知道齐云至这时候突然醒来带给齐云瑶的惊喜有多大！这种时候她决不容许齐云至的目光和心境停留在乡下小子身上，齐云至还背负着振兴家业的重担，他必须拼。
　　齐云至身体不好，睡眠很浅，第二天早上五点多他就醒了。身边一直照顾他的夜班护士赶忙过来帮他量了一轮血压血糖，又在六点的时候拿药给他吃下。
　　“我感觉不错，我去练一练。”
　　“您稍等一下，我去问问医生。”
　　护士赶忙去叫医生，医生迈着长腿赶过来，为齐云至检查一番后，劝道：“齐上校，您太心急了，还是先休息两天，初步适应一下身体，过两天再练把？”
　　“不用，我去温水游泳池里练，麻烦帮我通知人去准备一下游泳池。”
　　齐云至坚持，谁都无法违拗他，只好去帮他准备游泳池。
　　等齐云至练完一圈，洗了个澡清清爽爽地去敲许鲸的门，许鲸还没起床。
　　简单整理了一下，许鲸顶着一头乱发和惺忪睡眼打开门，见是齐云至，他羞赧道：“这几天比较放松，都在睡懒觉，生物钟一时没调过来。”
　　“没关系，反正也没什么事，多睡会儿。”齐云至自己控制轮椅进入许鲸的房间，用眼神示意他把门关上。
　　许鲸见今天只有他一个人，身边没有人陪着，也放松许多，关好门，许鲸将齐云至推到床边，问：“齐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特别难受？”
　　“还好，自己的身体，多习惯一下就成。”齐云至伸手摸摸被子，问：“有没有人为难你？”
　　许鲸失笑，“怎么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没人敢为难我啊。”
　　“那就好。”齐云至道，“刚来这里，你肯定会不习惯，多呆几天就好了。”
　　许鲸犹豫一下，“齐大哥，我想回仁源生活区。”
　　齐云至随口道：“好啊，等我好一点我跟你一起回去。”
　　许鲸瞪大眼睛，齐云至笑笑：“怎么着，就想甩开齐大哥了。”
　　“不是，你跟我回去做什么？”
　　齐云至眼睛幽黑，盯着许鲸，“那你回去做什么？”


第60章 钓鱼
　　两人大眼瞪小眼, 许鲸试图解释，“这里是你家，你回仁源生活是干什么？”
　　“我家也是你家。”
　　许鲸哑然, 过了一会小声道：“不一样的。”
　　齐云至眯了眯眼, “有什么不一样？我才回家多久你就想甩脱我？”
　　许鲸在他的气势下越发没底气, “这不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嘛, 何况我也不是说什么想甩脱你, 我就是觉得我们两个层次根本不一样。以前出现意外，我们才有交集，现在回归正轨也挺好，你有空就过来看看我，其他时间就算了？”
　　“要是这样我们就算了, 以后娶妻生子，我们岂不是要老死不相往来？”
　　齐云至声音还算平淡, 许鲸鼻子一下子酸了, 他掩饰性地嘟囔，“你现在是马上就能去，我可要等十几年。你老婆看不看得上我还不一定呢。”
　　齐云至哭笑不得, 撸了一把他的后颈，“行了, 不要想那么多，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你要是不习惯那么多人, 过几天我们自己搬出去。我留你在这里也不单纯是自私的想让你在这里陪我, 这里的教育条件等各方面都比南城生活区好的多, 你留下来试试就知道了。”
　　许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齐云至看他一眼，“这个决定先不着急下，年你总得陪我过完吧？”
　　许鲸点头，大老远来这里一趟，他也想在这里过个年见识一下，就当旅游了。
　　“那成，别郁闷了，快点洗漱完下去吃早餐。”齐云至愉悦地笑笑，“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灌汤包，也打了豆浆，你多吃一点。要是不喜欢我让人送上来这里陪你吃？”
　　许鲸摇头，“不了，第一天就在房间里吃太不礼貌。”
　　齐云至又笑：“那成，我们明天再在房间里吃。”
　　许鲸洗漱完，推着齐云至下楼吃早餐。餐桌上没人，齐云至吩咐厨房上豆浆和灌汤包，厨房麻利地把东西端了上来。
　　吃完早餐，许鲸想送齐云至回病房，齐云至却示意他推着自己出去走走，“我现在就是身体弱了点，没别的毛病，不用整天呆在病房里，你陪我出去走走，我也好久没有见过附近的景色了。”
　　许鲸看看外面正和煦的冬日暖阳，点点头，换了个方向推着他往门口走。
　　现在早上九点多，许鲸不知道别墅里的人在干嘛，不过那些工作人员没有齐云至叫的话，一般不出现。
　　冬天还是晒太阳舒服，阳光照在齐云至苍白俊美的脸上，他面上泛起微笑，“其实这里算是郊区，从火车站到这里一路都是郊区，飞车正好绕着城市边缘飞了小半圈。等我好一点了带你去市区看看，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算是华国最顶尖的生活区之一，这里能看到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印记。”
　　许鲸点头，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期待。
　　“等我再好一点，我们就搬过去市区那边住。我现在还挂在军方名下，但是平时不经常出任务，你在市区上学，我们周末的时候可以出去玩玩。等明年四五月份，我们可以出海捕鱼，早点还完那份积分，我们也轻松一点。”
　　许鲸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我们搬出去住，老爷子怎么办？”
　　“老爷子身体不好，以前就一直住在这个疗养院里，我们这些小辈并不跟他住，只是会经常过来看看他。现在也一样，我们出去住跟以前没什么区别。”齐云至道，“你别看这里这么多人，其实都是工作人员。我有两个伯伯一个叔叔，另外有堂兄弟姐妹五人，现在只有我堂姐齐云瑶在这里，大家都是有空的时候轮流过来看望。”
　　许鲸挺能理解，谁身上都有生存压力，老爷子一人在疗养院呆得挺好，也有人照顾其他人没有后顾之忧，自然能更尽心尽力地拼搏。理解是理解，不过看到老爷子一个人在这里冷冷清清的，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说到这里，齐云至淡淡说道：“其实我们家成员的关系都不是很亲厚，我父母早就过世了，我基本跟着我爷爷在老宅长大，后来又去了军方，跟家里几个叔叔伯伯很少相处，现在就当亲戚来走。”
　　齐云至看许鲸还有些疑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我跟我爷爷的感情比较好，跟叔叔伯伯及堂兄弟姐妹的感情一般，要是他们以身份压你，你看到了可以不用管他们。”
　　自己家这帮叔伯亲戚什么性格，齐云至还是比较清楚，他得提前说好，免得许鲸吃亏。
　　许鲸总算转过弯来，“比如昨天晚上那个脸色不好的姐姐，就可以不用理她？”
　　“对，就是这个意思。”齐云至道，“我爷爷退休前职务不算太高，疗养院这边一部分由政府缴费，超出的额度全都由我补上，跟我那些亲戚没有半点关系，你住在这里不用看他们的脸色。”
　　“好的。”许鲸心里轻松许多，在他看来，住在齐云至家，跟住在齐云至自己的房子里又有所区别。
　　后者代表齐云至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他只跟齐云至发生交集，无论在这里住多久，只要齐云至没意见，谁都没权利赶他。
　　许鲸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转，陪着齐云至散步回去后，他唤出守望号，花了六十积分，让守望号给齐云至检查了一遍身体。
　　齐云至身体在迅速恢复中，先前在床上躺太久，肌肉还得慢慢恢复，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太好的办法。
　　许鲸原本想给齐云至买五号能量液，那个对强健身体特别有好处，不过这种能量液一支就要一万积分，哪怕许鲸自诩挣到了些积分，对上这个数值也有些消费不起。
　　他正想咬咬牙给齐云至买了算了，身体要紧，用掉的积分可以再挣。
　　齐云至按住他的手，“算了，我刚醒来，许多人的目光都会放在我身上，要是我恢复的太快，别人会有所怀疑。再说，我只是身体肌肉有些萎缩，多锻炼锻炼就好了，营养跟上来很快就会恢复，没必要买那么贵的能量液。”
　　许鲸只好有些遗憾地收回手，“那好吧，齐大哥我给你炖汤去。”
　　他这次过来特地带了藕作为土产，原本要给齐老爷子，不过现在一看到这种情景，许鲸就知道人家多半看不上他那点藕。
　　许鲸辛辛苦苦种了大半年，他很清楚这藕是好东西，起码这藕比外面的藕蕴含的生物能高多了，营养价值也高得多。再说，就算不论营养，这藕好吃，炖成汤后齐大哥也能多吃几碗饭啊，他现在正是要补的时候，能吃就是福。
　　齐云至很乐意许鲸事情可做，他忙起来才能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抛在脑后，免得因此不开心。
　　“我陪你去吧。”
　　齐云至作为这家的主人，要炖藕，里面的厨师自然没有意见。
　　冰箱里的排骨没了，只剩下猪蹄、鸡、鸭和部分肉，许鲸看了一下，这些肉质量都很不错，不是他心中的最优选择，也能将就着用，便拿了一只老母鸡，打算用来炖藕。
　　炖汤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原料和时间足够，汤品怎么都会好吃。
　　许鲸等水烧开，撇去浮沫，然后将大块大块的藕放到砂锅里慢慢炖，把厨房交还给厨师，自己则推着齐云至回房间找医生。
　　距离上一次复健训练已经过去了快四个小时，他还需要再次训练。
　　许鲸第一次见到齐云至在水里复健的情景，他隐隐能感觉到齐云至在控制水，心里不由觉得神奇。
　　中午十一点四十，许鲸推着齐云至重新回到了餐厅，老爷子和齐云瑶已经在餐厅里等着了。
　　见到齐云至和许鲸，老爷子笑眯眯地招呼，“小禾，云至，快过来坐。云至今天感觉怎么样？一早都没见到你，我跟你的主治医生聊了一下，他说你恢复得很好，速度也很快，这多亏了你良好的身体素质和毅力。”
　　齐云至也笑笑，“还成，躺了那么久，终于能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不过我都在水里活动，在陆地上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急，我们慢慢来。俗话说欲速则不达，你慢慢恢复，争取恢复得好一点，免得落下病根老了还得受罪。”
　　“嗯，我知道。”
　　“你心里有数就行，你单位那边怎么样？先打个电话吧，过两天再去走一遭，把请假手续办一半。”
　　“好。”
　　厨房把菜一样样端出来，中间还有一大盆汤。
　　许鲸等老爷子先动筷，然后拿过齐云至的碗，给他装了一个鸡翅半碗藕。
　　齐云至知道老爷子素来不爱汤汤水水，见他没盛，把自己这碗端给他，“爷爷您尝尝，这是小禾特地从家乡带来的藕，味道很不一样，您试试喜不喜欢？”
　　老爷子很给面子接过来尝了尝，而后看着许鲸，感叹道：“你这孩子太有心了，这么老远还记得给我们带土特产。这藕也好吃，格外清甜软糯，我去过那么多地方，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藕。”
　　许鲸笑笑：“那您多吃点。”
　　齐云至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护理人员帮忙盛个藕，先将护理人员递过来的碗放到许鲸面前，第二碗才给自己，“小禾知道您在这，老早就唠叨着要带土特产过来看您。他面人小面皮薄，不好意思说，心意倒是十足，这汤也是他自己炖的，您多吃两口。”
　　“哎，好好好。”老爷子连连点头，脸上表情越发慈祥。
　　齐云瑶最后才得了碗汤，抓汤勺的指节泛白，笑问：“云至，你跟小禾认识的啊？你怎么会在那么远的地方认识他？”
　　“这我哪知道，有缘分就认识了。”齐云至含糊着没有多说。
　　他跟老爷子也只说，他在出任务时见过许鲸一次，当时许鲸帮了他一个大忙，有救命之恩。两人约好这时候在酒店见，他既然醒了，就得赶紧去赴约。
　　“哎，究竟怎么认识，说来听听？”
　　齐云至脸上表情没了，声音也变得平淡，“姐，这其中涉及到了军事机密，你最好别打听，不然对你对我都不好。”
　　齐云瑶脸色有些难看，“好吧，不能说就算了。”
　　齐云至没在跟她说话，看得出来，姐弟俩的关系并不算好。
　　老爷子脸上的高兴也淡了些，他打圆场，“快吃饭吧，不然都冷了。云至你吃完回去好好睡一觉，现在正是恢复的时候，多睡睡没错。”
　　齐云至点头，一桌四个人接下来沉默的吃了顿饭，然后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齐云至催促许鲸，“你也快去睡个觉，多睡会。”
　　许鲸将他推到房间，点头，“齐大哥，我三点钟再来陪你。”
　　“你睡饱了再说，来不来陪我都没关系。”齐云至压低声音道：“我跟家里说以前出任务的时候认识你，你不要跟他们多说，尤其是跟我姐，千万别说漏嘴了。你当时能看到身为魂体的我其实很不寻常，以后我们再去检查，这件事别让第三人知道。”
　　许鲸点头，“齐大哥，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说话我心里有数。”
　　齐云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用怎么花心思应付他们，有人问你别说话就行，他们不敢强迫你。”
　　“嗯，我知道。”
　　许鲸回去睡了个午觉，下午又来陪齐云至，他起来后正在做他这一天中最后一次复健。
　　复健挺无聊，齐云至一直在水下抬手、抬腿、转身，借助水的浮力，他能把在陆地上做不出来的动作完整做几遍。不过这也不轻松，许鲸看他做了二十几分钟，额头上就满是汗。
　　齐云至表情倒是平静，若不是有汗，根本看不出来他复健得很辛苦。
　　许鲸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做这些动作，心里有些难受又有些高兴，等齐云至复健完，他又推着人去了厨房，这次他要给齐云至煲当归骨头汤。
　　吃完饭，齐云至问，“无不无聊，要不要看会电影？”
　　碍于磁场异常，现在的卫星数据很难传播，不过用碟片看电影倒是完全不成问题。
　　许鲸真的挺久没看电影，一听齐云至提议，他感兴趣地点头。
　　“那成，我们去挑碟片吧。你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很久没看电影了，说起来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我们去看看有什么电影可看，要是有的话，看看喜剧片吧，比较轻松不费脑。”
　　齐云至自然没有意见，“应该有，疗养院就我爷爷常呆在这里，记录片和喜剧片都备着，就是有些影片比较老。”
　　“那有什么关系？”许鲸耸耸肩，“再老总不能是我上辈子看过的那些吧。”
　　“那倒也不至于。”
　　两人去影音室看了场电影，从七点多看到将近十点，看完正好回去睡一觉。
　　第二天许鲸一早就起了床，又赶上齐云至在复健，他陪着齐云至复健后，两人去吃早餐。
　　齐云至问：“会不会觉得太无聊，我让信瑞陪你去书店看看吧？不远处有一家大型综合购物中心，里面有家较大型的书店，那里应该也有碟片卖。要是碰到感兴趣的一起带回来，我们晚上看电影。”
　　“不去，不感兴趣，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去。要是想看碟片的话，让马大哥去帮我们买就行了。”
　　“也行，那你陪我去钓鱼吧，我在家也坐不住。”
　　“去哪里钓鱼？”许鲸有些兴奋。
　　齐云至道：“这里附近有大型水库，偶尔会有垂钓爱好者去那里钓鱼，我们去试试看，今天的运气怎么样？”
　　出去总比闷在家里好，许鲸对那水库挺感兴趣，闻言忙去收拾东西。
　　疗养院有现成的鱼竿，齐云至不想去挖蚯蚓，于是在冰箱里拿了点肉，到时候就用这个做鱼饵。
　　马信瑞帮忙收拾东西，又叫司机开车，一行四人坐车去水库边。
　　这几天的天气都很晴朗，出去外面很舒服，尤其在太阳底下吹着点点暖风，再晒着太阳，稍微休息不足的人就能泛着困劲睡过去。
　　马信瑞和司机只是陪他们过来，并不参与钓鱼。送他们到目的地后，马信瑞询问齐云至的意见，齐云至打发他们回去，等到十一点半再来接人。
　　可能接大家都在忙，出来钓鱼的人很少，许鲸看了一圈，水库边只有他们两个人，压根没人打扰，搬张小矮凳坐下来，这一片天地都是他们两人的。
　　许鲸以前没钓过鱼，齐云至也不是什么钓鱼好手，好在两个人只是过来玩玩，能不能钓到鱼都不太在意。
　　架好鱼竿，两人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鱼竿，随时提防有鱼上钩。因为在钓鱼，两人并不怎么说话，周围气氛很安静，也很舒服。
　　可能这边钓鱼的人真的很少，鱼咬勾咬得很快，不一会，许鲸率先钓到了一条大鱼。
　　鱼没脱钩，被许鲸成功地拉上来了。
　　“漂亮！”齐云至轻声赞叹一句。
　　许鲸悄悄用守望号一扫，轻声“啊”了一声，“W射线在安全值以内，能吃。”
　　“那先把它放到桶里，等一会儿我们钓到更多了一起，把它卖给守望号，看看今天上我们能收获多少。”
　　“好。”齐云至一番话瞬间把许鲸的斗志激了起来。
　　两人沉浸在友谊赛当中，你钓一条，我钓一条，来来往往不亦乐乎。
　　钓到上午十一点，两人一共钓到了六十多斤鱼。
　　在开启守望号的警戒功能，确定别人不会发现后，许鲸卖了二十公斤给守望号，拿到十一点三七积分。
　　每到这时候，他便不由感慨，普通的生物蕴含的生物能真的不多，要想挣大积分，还得看那些种植出来的作物。
　　桶里还剩两条鱼，都是W射线含量在安全值以内的好鱼，看着特别新鲜肥美。
　　齐云至为让家里人放心，让马信瑞把这两条鱼送到检测站，检测是否安全，安全的话再带回来交给厨房烹调处理。
　　守望号测过的鱼自然没问题，晚餐许鲸他们吃到了上午钓的来自水库里的山塘鱼，鱼的味道鲜美肥嫩，配着大厨的好手艺，吃起来别提多美。
　　因为有人陪着吃饭，齐老爷子这两天吃的饭增多了不少，每天乐呵呵地看着齐云至跟许鲸，心情好的很。
　　齐云瑶倒是在暗地里撇嘴，都说养病呢，结果整天出去玩，也不知道养个什么病？
　　她看不惯齐云至和许鲸，也没在疗养院多待，过了两天，她就自己回到市区的公寓去了。
　　眼看就要过年，年货也要备起来，齐云至的身体好了一点，他可以放开轮椅自己慢慢走，但是不能走多。这种情况下，齐云至提议去市区买年货，叫上许鲸和老爷子一起去。
　　老爷子在疗养院里住了多年，早就无聊了，他身体其实也还可以，就是有些三高，平时大家也没空陪他，住家里不如在疗养院里住，还能跟老伙伴说说话，不那么寂寞。要是出去买年货，他的身体条件也是允许的。
　　许鲸和老爷子都乐呵呵地答应了。
　　老爷子说道：“我们应该好好去买些东西回来，云至你今年好不容易过了大灾，记得去买几套红色的衣服，穿上喜庆。小禾你也是，你还小，多穿红色的衣服应应年景。”
　　“爷爷，你也是啊，你要是穿红色的衣服一定会很精神。爷爷，不如我们陪您一起去订做几套唐装吧，我看老人家穿那个好看。”许鲸笑眯眯地提议，他前段时间又和齐云至悄悄去卖了几根百年老参，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根千年老参，手里钱包正鼓，也不介意多买些东西，好好过个年。
　　老爷子看他这么豪气，不有多看了他一眼。不过都是自家孙子付钱，老爷子也没太在意。
　　于是几人带上马信瑞和司机，难得一起去市中心逛了次街。
　　许鲸还是第一次来到长江中下游生活中心的大型购物中心，一时间看得有些呆。
　　华国人就是这样，每到春节，手里的钱都不像是钱了，大把大把的往外花，也不见谁心疼，好像只要把年过开心了，一年的辛苦也算值了。
　　许鲸几人第一个逛的就是大超市，他们得先去买年货。
　　其实日常生活中，疗养院里的物资很充足，什么也不缺，但是过年来逛超市，特别有气氛，尤其听着超市里的贺岁歌曲，看着带小孩老人一起来逛街的年轻人，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第61章 转学
　　过年无非糖果瓜子饮料那几项, 许鲸推着齐云至慢慢走，马信瑞则扶着老爷子往前逛，剩一个司机在后面推购物车。
　　许鲸推着齐云至往卖衣服那边去逛, 购物中心的衣服也就那样, 许鲸试了几套, 觉得还成, 齐云至却远远看不上眼。他全否决了, 一件都没买，这些衣服无论设计还是质量都费上佳，得叫人送衣服回来给许鲸试穿。
　　老爷子也道：“这些衣服粗看还成，细看就不够合身，等回家叫人来给你做。”
　　衣服没买成, 许鲸猜他们也看不上其他配饰，干脆推着齐云至拐了个弯, 往年货堆里走。
　　购物中心人很多, 几人走得慢，要是发现有哪方落后了便等一等，逛了很久, 买完单几人依旧走在一起。
　　齐云至与老爷子的身体都不大好，不方便在外头吃饭, 逛完购物中心，几人便回了疗养院。
　　过完腊月二十四, 一下子就进入了年关。
　　疗养院这边冷冷清清, 原本许多在这里疗养的老人纷纷被家里人接了回去, 老爷子白天要找人唠嗑下棋已经不太找得到。
　　齐云至看老爷子没什么精神，提议道：“爷爷，您先带着人回老宅那边准备过年吧？”
　　“你呢？不回去？”
　　“回，我过几天再回，老宅的设施没那么全，我回老宅复健不大方便。”
　　老爷子有些犹豫，“那爷爷也过几天再回，再陪你住几天。”
　　“没事，小禾陪我就成了。爷爷您回老宅也好叫他们早些准备过年的事宜。”
　　老爷子这才答应下来，收拾东西带着助理和护士，提前回老宅去了。
　　许鲸心里松了口气，他能感觉到老爷子和蔼归和蔼，但其实不怎么看得上他，对于他在这个疗养院里住，态度就跟疗养院里多养了只小猫小狗差不多，没什么喜不喜欢，反正有人照顾，也不碍什么事。
　　齐云至问他的意见：“小禾，今年陪哥在我爷爷那边过年吧？”
　　“要在那边住多久？”
　　“不住多久，我们吃个年夜饭，顶多再住一夜就回来。”齐云至也知道他不自在，“年三十那天我们晚点再过去。”
　　许鲸想了想，“可以，我没意见。”
　　齐家的老宅属于齐老爷子，许鲸到那边就是做客，他心里清楚他的定位，年三十下午他打包两瓶酒一篮水果提着去拜访，这些礼物都是他出的钱。
　　齐云至看着这个小细节，不由笑着摇摇头。
　　他们到得挺晚。
　　到老宅的时候，齐家人已经到了七七八八。
　　齐云瑶走出来迎客，可能因为在主场，她的气势足了很多，一开口就说：“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往年这些东西都吃不完，过完年要给保姆护士等分掉的。”
　　齐云至开口怼她，“不是给你，你不必管那么多。”
　　齐云瑶脸上骄傲的神情一下子就僵了，没再说话。
　　对于许鲸而言，这是极普通的一顿饭，齐家人从头到尾没怎么招呼他，只是在谈齐家的事情。
　　从这里许鲸看得出来齐云至确实算是齐家的顶梁柱，短短一顿饭时间，齐家叔伯兄弟来回打听，齐云至的身体好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可以回单位，有没有朋友可以帮忙运作他回单位的相关事宜。
　　他们也问齐云至日后的打算，提及他的身体状况，并问他的婚姻计划。话里话外这些人都在催促齐云至赶紧找个门当户对的家庭联姻，日后也好帮忙推一把，让他快速回到单位。
　　许鲸安静的吃完这顿饭，内心里对齐云至几乎有些同情。
　　这是一顿热闹却不温馨的年夜饭，齐云至知道许鲸不自在，饭后略坐了会，他便提出要回疗养院。
　　齐家一家人都在惊诧，纷纷出言挽留他，说楼上房间都收拾好了。
　　齐云至拒绝得很坚定，马信瑞和司机送两人回疗养院后，齐云至连夜给疗养院所有工作人员放了假，让他们年初五再来上班。
　　疗养院里各种物资都备足了，冰箱还塞满了厨师做的大菜，没有工作人员，住这里依旧很方便。
　　回来齐云至问许鲸有没有吃饱。
　　许鲸点头：“吃饱了，你们在说话的时候，我就在专心致志地吃饭。”
　　齐云至轻轻叹了口气，“我这些亲戚不太礼貌，你不用放在心上。”
　　“没事，我跟他们本来就没交情。”
　　齐云至见他面色平淡，真不介意，便不再提此事，转而催促他，“时间也不早了，你去洗漱完赶紧睡吧。”
　　“我先送你去你的房间。”
　　“不用，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哪有这么脆弱？我现在还做轮椅只是因为走久了会累而已。”齐云至赶他，“你还小，别缺了觉。”
　　许鲸只好回自己的房间洗完澡，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他睡眠质量一向可以，如果没有外力打扰，一天能睡八到十个小时。第二天一早，他隐隐觉得房间里有人，睁开眼睛一看床头果然坐了个人，吓得他冷汗都快出来了。
　　等清醒了一点，他才反应过来那是齐云至，许鲸咽咽口水，“齐大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新年快乐。”齐云至笑着在他枕头下塞了个红包，“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谢谢齐大哥。”许鲸声音有些沙哑，“现在几点了？”
　　“时间还早，你继续睡。”齐云至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
　　许鲸本就困得不成，根本离不开暖烘烘的被窝，见齐云至没什么事，他鼻腔里发出细小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嗯，齐大哥，我们继续睡会儿吧。”
　　话音未落，他蹭蹭枕头，又迷糊了过去。
　　齐云至帮他掖好被角，慢慢走下去温水游泳池那边，将温度调高了点，然后换好衣服进入水池，一遍又一遍地进行复健锻炼。
　　年初五的时候，齐云至对许鲸道：“小禾，你明天早点起床，我带你去见个朋友。”
　　“很亲密的朋友？”
　　“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带你去见见。”齐云至眉目晴朗，显得意气风发，“我们顺便谈谈你转学的事情。”
　　许鲸其实还有些没拿定注意是否真的要在这里读书，齐云至见他面露犹豫，轻轻拍拍他的后腰，“犹豫什么？你总不可能一辈子缩在仁源生活区那种乡下小地方，迟早都要出来，迟出来不如早出来，多见识一些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话是这么说，可一想到要来这里读书，我总觉得有些忐忑。”许鲸在齐云至面前还算诚实，“齐大哥，这样我是不是就占了你大便宜啊？”
　　“你用守望号帮我看病，难道我就不是占了你大便宜？”
　　“话不是这么说，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什么事都赖着你，有点不好。”
　　“别想太多。”齐云至看着他，“我家里叔伯兄弟什么状况你也不是没见过，我与他们之间只有算计和衡量，你要是走了，真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
　　许鲸哑然失笑，“怎么会，齐大哥你这种地位财富的人还说孤苦伶仃，世上就没有不孤苦伶仃的人了。”
　　“跟你开个玩笑。”齐云至看着他的眼睛，温和道：“我跟你向来不外道，小禾，别想那么多，靠我不羞耻，我当时靠你也没羞耻过。我真心诚意跟你谈这些，没有半句虚假，你不必担心以后，以后我都会是你的后盾。”
　　许鲸被彻底说服了，他深吸一口气，“齐大哥，你等我长大一点，我再挣钱养家。”
　　“好。”
　　齐云至带许鲸去见的那人叫曹沐春，五大三粗的汉子，见到他们进来包厢的第一句话就是，“可以啊，齐云至你私生子都那么大了？”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曹沐春也不恼，嘿嘿一笑，“你倒是找一张吐得出象牙的狗嘴出来给我看看？好了，不开玩笑了，恭喜你醒过来，身体恢复健康。”
　　齐云至和他拥抱了一下，对他介绍许鲸，“这是许盛禾，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是我弟弟，比齐云斐还亲的兄弟。”
　　齐云斐是齐云至大伯的儿子，也是齐云至的亲堂兄。
　　曹沐春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神色，微微弯下腰，朝许鲸介绍自己：“许盛禾，你好，我是曹沐春，很高兴认识你。”
　　许鲸笑着跟他握了握手，“曹哥哥，你好。”
　　“哟，这乖的！”曹沐春拍了拍许鲸的肩膀，“你比我家那些叛逆的小兔崽子好多了。”
　　齐云至面不改色地跟着夸，“那是，也不看谁的弟弟，有其兄必有其弟。”
　　曹沐春鄙视他，“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许弟弟是你养出来的吗？他乖跟你有什么关系？”
　　“物以类聚的关系。”
　　曹沐春斗不过他，只能转了个话题，说起正事，“你在电话里说要帮忙办转学的就是盛禾？”
　　“嗯，他现在正在读初一，水平你放心，不比这里出生长大的孩子差，去重点中学的能力还是有。”
　　曹沐春道：“现在时间有点紧，马上就要开学了，我跟北区荔铺中学的教导主任熟，要不送盛禾去那边？荔铺中学的水平你知道，就算不是顶尖的重点中学，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齐云至摇头，“那间学校还是差了点，我想送他去读你弟弟那间中学，正好你弟在那里，到时候帮我交代你弟看顾一下小禾。”


第62章 田税
　　齐云至看上的那间学校在合德区, 最靠近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中心圈，里面读书的孩子家里若不是大富大贵，成绩再怎么优越都挤不进去。
　　齐云至这个级别, 加上他的家庭背景, 他的孩子想去那里读书的话, 条件勉强够了, 但是许鲸要去就不大可能了。
　　他只是一个乡下孩子, 没什么家庭背景，就算攀上了齐云至这根高枝，也远不足以支撑他去这么一座学校读书，如果这样都行的话，无数人的私生子女也会以此借口混进去了。
　　曹沐春眉头微皱, 他望过来的视线让齐云至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为难，不过顾忌许鲸在这里, 他不好说得太明白而已。
　　“我知道这有点麻烦, 要是不麻烦的话，我自己就行了，不用麻烦你。”
　　曹沐春苦笑, “你确定这是有点？”
　　齐云至拍拍他的肩膀，“帮兄弟这个忙, 以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非让小禾进这所学校不可了。”
　　曹沐春心神急转，他压低了声音问, “小禾身上有什么特殊？他精神力特别高还是亲和哪种元素？”
　　“还没有去做检测, 精神力高是肯定的, 亲和哪种元素我还不知道。”
　　“没有去的话现在就去呀！现在年初六，检测机构应该已经开门了，我陪你们去，结果很快就能出来。如果有这方面的特长，去哪间学校去不了？”
　　齐云至看许鲸一眼，没避着他，“他年纪还小，太早检测出来对他不一定那么好。”
　　“风险与收益与收益并存，拼一拼，哪能跟温室的花朵一样？”
　　“太早了，他才十三，再过两年吧。”
　　曹沐春看齐云至眉梢中那点温和，心里暗道卧槽，你都九岁就去检测精神力和亲和的元素了，他还能比你更娇贵？
　　齐云至说什么都不松口，曹沐春拿他没办法，最后看在好朋友的面子上也只能答应，不过他没有把话说满，只是说，“我去帮你活动活动，这事到底能不能成还得看运气。”
　　“我知道，这份情我领了。”齐云至朝他举杯，以茶代酒，“大恩不言谢。”
　　曹沐春抖了一下，“我操，你说什么呢？我们之间哪里用得着这么生疏，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了？”
　　“不当就不会第一时间来找你。”
　　说到这个曹沐春忍不住叹道：“你也真是，那么拼做什么？年纪轻轻弄得一身伤病？军部那边还能回去么？你能力怎么样？保留了几分？”
　　“还成，前段时间打了个电话，领导那边说给我保留着位置，如果没有意外，等我休养好了就能恢复原职。我的精神力和水元素亲和能力又提升了几分，究竟提升了多少，还得病好后再做检测，到时候再说吧。”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不必担心。”曹沐春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劝道：“你们家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不过搁哪边都这样，一大家子的事没有让一个人出全力的道理，你能扛就扛，不能扛就放下吧，别再为难自己。”
　　“我心里有数，以后不会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曹沐春不多说，他招呼两人吃菜，“这家的私房菜很难定，尤其是这里的主厨，听说过几个月就要退休了，以后能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就得看运气。盛禾，你多吃点，别客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饱了才能长得高！”
　　许鲸朝他笑，“谢谢曹哥哥。”
　　这小孩长得真好！曹沐春看了不由在心里嘀咕，俊眉飞眼，人也白净，完全看不出来乡下小孩那种拘谨的气质。
　　不过看到许鲸的手，他就知道这确实是干惯了农活的乡下小孩，那双手比脸还要黄，看着挺粗糙，不像那些从没干过农活的小孩，细皮嫩肉的，男生跟女生也没什么区别。
　　这里的菜确实好吃，哪怕许鲸这种比较重口味的也吃了许多，一桌菜被他们解决的七七八八，完全不存在浪费现象。
　　齐云至和曹沐春杂七杂八地聊，从小时候说到工作的事情，许鲸在一边听，倒是听说了齐云至不少旧事。
　　曹沐春也损，知道齐云至特别在意形象，还说了不少他少年时的糗事。
　　齐云至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在外面不能待太久，吃完一顿饭，把事情都说完了，他就跟曹沐春告别，带着许鲸回到疗养院。
　　许鲸回去后跟齐云至说：“齐大哥我回趟仁源生活区吧，我的档案在那里，我得先把档案拿出来。再说当初走得匆匆忙忙，还有许多事情也没有交代完。”
　　齐云至坐在沙发上，手摩挲着扶手，“要不然再等几天？还没有那么快开学。再等几天我身体好一点，我陪你一起去。”
　　“这么短短几天，你的身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是算了吧。”许鲸好笑，“那么多事情我一个人都经历过了，就是拿个档案交代一些事情而已，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忘记你被贼袭击过的事了？”
　　说到这个许鲸脸有些红，“那是小概率事件，又不是处处都碰得到。再说今时不同以往，我现在有随身空间呢，要真是碰到贼，大不了我往随身空间里一躲，什么事都不会有。”
　　齐云至还是不放心，忧心道：“不然叫马信瑞陪你去？”
　　“还是别了，感觉特别奇怪，你相信我，我一个人能处理好。”
　　齐云至拗不过他，最终只能答应许鲸一个人回去，不过他催促许鲸快去快回，顶多在仁源生活区那边待三天。为此齐云至提前帮许鲸把来回的卧铺票买好。
　　齐老爷子年初八才回疗养院，一回来就听说许鲸要回去，他不由诧异，“这就回去了，不多住几天么？没那么快开学，起码要过了年十五吧？”说着老爷子又唠叨道：“吃年夜饭那天太忙，我都还没来得及给盛禾包一个红包，这已经是失礼了，怎么不留他多住几天？”
　　齐云至道：“爷爷，小禾只是回去拿档案跟交代一些事情，过几天他又回来了，到时正好赶上上学。”
　　老爷子一怔，“在这里上学呀？”
　　“嗯，以后小禾就跟我住了，在这里上学。”
　　许鲸不在身边，爷孙俩说话也方便，老爷子当场就不乐意了，“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他一个大小伙子跟你住什么，就算是救命恩人，我们给钱不行？大不了我们再多照顾他一点，给他找点关系让他在家乡那边好一点的学校上学就行了。非得眼巴巴地接到身边来住？”
　　“爷爷，这是我的决定。他在我心里就跟我亲弟弟没什么两样。”
　　老爷子有些生气，“你没养过孩子根本不知道孩子有多难养！现在你还能夸这个海口，等他真跟你住一起的时候你就知道苦了！到时候他黏你黏得紧，甩都甩不脱，你信不信？”
　　“再说你跟他相处过吗？你知道他品行有没有毛病？现在看着还好，要是长大了变坏了呢！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们这等人家，做什么不要小心翼翼？”
　　“爷爷。”齐云至的声音有些冷，“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普通人。如果没有他，您孙子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我要是不在，我们家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齐老爷子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气得拿拐杖狠狠顿了下地，“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话，翅膀硬了，可以不管家里是吧？”
　　齐云至很平静，“我没有这个意思，您一直教我知恩图报，我现在都忘不了。我总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吧？”
　　“行，你要报恩！我算听出来了，你的意思是他比你哥你姐更亲近？”
　　齐云至点头承认，“过几天我就去进行遗嘱公证，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我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他！”
　　老爷子气得狠了，“行，你的事你做主。我早点死了好！躺在地下也不用看你们做这些荒唐事！”
　　齐云至抿抿嘴，没有为自己辩白，只说：“那叔叔伯伯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也融不进去。您就忍心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小禾人品怎么样？您在这里也不是看不见，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有几个能下厨房为别人煲汤？又有几个能陪着人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复健？您看看齐云瑶，她也不过在这里住几天就走了。”
　　齐老爷子直摇手，“行，我说不过你，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定吧，我是管不了了。”
　　许鲸睡个午觉下来就发现疗养院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尤其是齐老爷子看他的时候，目光都是冷的。
　　他悄悄问齐云至，“齐大哥，你跟老爷子吵架了，怎么气氛那么古怪？”
　　“人老了有些固执，略拌了几句嘴，你不用管他，等你回来就好了。”
　　这本来就是齐家的家事，许鲸想管也管不得，闻言乖乖点头，“好的。”
　　齐云至问：“你明天的火车票，要不要我让人去买些特产回来，到时候你带回去给仁源生活区的人分一分？”
　　许鲸想想，点头道：“还是买一些吧，梁良子他们几家总要送一些。再回去的时候就得等暑假，他们帮我看着田也不容易。”
　　住在乡下就是这样，人情往来必不可少。
　　人都一样，你记着我，我才会记着你，要是他这次回去什么都不带，梁良子他们几家厚道，可能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不会那么热乎。
　　齐云至让马信瑞去帮忙买土特产，马信瑞为人细心，知道许鲸要给小伙伴送礼物之后，还特地捎带一些流行的本子跟笔等文具。
　　许鲸一个人去坐火车比较简单，他一路都在看风景与睡觉的途中度过。边上有人闲着无聊找他搭话，他也基本不答。
　　要是实在躺得累了，他会偷偷跑去厕所，再在厕所里进入随身灵田，去随身灵田里活动一下筋骨。
　　嫣青草已经长出来了，大概有他小腿高，青青嫩嫩的，别提多惹人喜爱。
　　灵田里没什么杂草，许鲸连拔草这步都能省略掉，平时要做的只是过来看一下，然后施肥浇水，比在地里种当归的时候简单得多。
　　许鲸一回到南陈生活区立刻联系他的班主任熊老师，跟班主任熊老师说他要转学的事情。
　　熊老师听说他要转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心里有些奇怪，不过挺为他能有这机会高兴。
　　“你这是随爸爸妈妈去那里读书？”
　　“不是，我哥哥在那里当军官，他想接我过去读书，说那边的读书条件好一点。”
　　“那肯定的，那边可是超级大生活区，你去那边肯定不会吃亏。”
　　熊老师虽然有些遗憾班上最出色的学生要转学，但学生有不错的前途，他心里还是高兴居多，“过去那边好好学，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写信过来跟熊老师说，能帮上忙的熊老师一定会帮忙。”
　　许鲸给他鞠了个躬，“我知道，谢谢您。这半年来辛苦您了。”
　　“应该的，传道授业解惑，我的职责。”熊老师手足无措地过来扶他，“你这孩子太礼貌了些，怎么一言不合就给人鞠躬？”
　　许鲸朝他笑笑，“档案的事就麻烦您了。”
　　“我先去跟主任说一说，看一下这件事要怎么弄，下午你再过来，我带你去拿档案。”熊老师想想又觉得这样不好，改口道，“算了，要么你跟我一起去吧，老师请你吃饭。”
　　许鲸道：“该是我请您吃饭才是。”
　　“哎，这可要不得，你年纪小，爸妈要不在身边，老师不照顾你还能照顾谁？”熊老师宽厚的手掌拍在许鲸瘦弱的肩膀上，“走，我们去主任家，保准把这事给你办的妥当当。”
　　南城一中的教导主任姓陈，听熊老师说了来意之后，他的手顿住了，“这个时候才匆匆忙忙来办转学，那边接收的学校确定好了吗？要是把档案调走了，再过来读书可就麻烦了。”
　　“弄好了，这孩子的哥哥是军官，可有出息。”
　　“转学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啊，那里的学校可不好进，不知道你要转去哪个学校？”
　　许鲸想了想，说道：“现在定下了北区荔铺中学，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变。”
　　“北区好啊，北区可是繁华的大区。”陈主任听了很高兴，“既然你们连学校都确定好了，我也不拦你，我们去写个证明，那时你跟学校签个字，我们就帮你把档案转出去。”
　　“谢谢陈主任。”
　　“不客气，去到那里以后好好读书，好好努力，给他们看看，我们南城一中出来的学生也不比他们大城市的学生差，加油！”
　　“我会的。”
　　陈主任连饭都顾不上吃，拿上钥匙，又绕去校长家跟校长说了声，然后带着许鲸跟熊老师回学校办公室，给他办理转学手续。
　　事情办妥之后，熊老师请他和许鲸下馆子去吃饭。
　　许鲸原本想争着付钱，熊老师乐呵呵却坚定地把许鲸推了回来，“再过十年，你出息了回来请老师吃饭，你让老师付钱老师都不会付了。”
　　许鲸只好道：“谢谢老师，等十年后我一定请您和陈主任吃大餐。”
　　分别时，熊老师两只手搭在许鲸的肩膀上，为他祝福道：“少年一去鱼如海，从此天高任鸟飞。许鲸，祝你鹏程万里！”
　　许鲸嗓子有些沙，“借老师吉言，我一定会做出成绩，不会白活一世。”
　　“好！有志气，老师等着你的好消息。”
　　告别师长后，许鲸回到他租来的那个小庭院，里面有他和齐云至陆陆续续买的东西，看起来很温馨。他们走的时候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庭院也很整洁，哪怕过了个年，这个熟悉的院子依然整洁有序。
　　许鲸深吸一口气，回房间里把需要的东西都放到随身灵田里去，这么一来，房间里的东西几乎清空，这一栋带着他和齐云至记忆的庭院也完全没有了他们住的时候的样子。
　　许鲸打扫干净后找来房东，跟他说明自己要转学，以后不能续租。
　　他做好了赔钱租金的准备，房东却只让他把这个月的房租结完，然后把押金还给他，笑道：“少年人能出去外面读书是好事啊，哪能让你出那么多房租？你不住我再另外找人租就是了。不过你维护得真好，续租的人还不知道有没有你这份整洁，想起这些来我就有些愁。”
　　“叔，我们当时签了合同，按理说我应该陪你一个月押金。”
　　“赔什么呀？”房东大叔爽朗地笑笑，“就当叔支持你出去外面读书了，不用赔。你以后要是出息了，回来看看，告诉别人你当时读书的时候就住的这房子。”
　　“好。”
　　许鲸点头，“我要是出息了，一定会回来看看。”
　　他告别房东大叔，骑上停在房子里的自行车，顶着寒风向仁源生活区出发。只是出去外面过了个年，好像已经跟仁源生活区分别很久，现在想起来，许鲸心头还涌上一股思乡之情。
　　不过这次没有齐云至陪在他身边，许鲸总觉得身边有些怪怪的，一个人分外寂寞。
　　许鲸进仁源生活区的时候，很多乡邻都看见了，纷纷招呼他去自己家吃瓜子，喝茶，问问他这个年去了哪里，是不是回家了。
　　他笑着婉拒这些热情的邀约，骑着车回到自己租的那栋房子里。
　　仁源生活区的事情比较多，他要在这几天内处理好田租房租以及他跟生活区的人们签订的那个种白芨的合同。
　　种白芨的合同最好处理，无论他在不在仁源生活区，白芨已经长出来了，现在长得正旺，只要等秋天丰收就是。许鲸去跟他们说一声，只是为了安他们的心，告诉他们自己还会回来收白芨，秋天收白芨的时候不要着急卖，要不然会违约。
　　与他签了合同的那几家人自然满口答应一定等到了日期，他要是还没出现，才把白芨卖给别人。
　　许鲸又去跟梁学愚家商量房租跟田租的事情，他要继续租那些田，他的田转租给了梁道厚家，现在梁道厚家正帮他种着当归，按照田里的肥力，再种两三年不成问题。
　　梁学愚不算太厚道，他要许鲸多交了三个月房租，至于田租，两家原先签着合同，有合同在那里，他也无话可说，把田续租给许鲸就行了。
　　许鲸没有多说什么，利落地把该交的交，该算的算，又将事情跟梁道厚说清楚，并且把和梁道厚签的合同给了他，以防万一。
　　梁道厚听说他要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读书，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一个好机会，有些人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你好不容易能走出去就要好好珍惜，不要浪费了这个机会。”
　　“我知道，叔，您放心吧。”许鲸眼睛里有亮光，他第一次对外人袒露他的理想，“我好好读书，等以后考大学就考农学，争取为解决W射线问题贡献我的一份力量。”
　　这里为什么这么穷？因为大家的生产资料有限，只能在生产基地种粮食，而且还得交不低的税。如果能研制出抗W射线的农产品，大家的处境就不会那么被动，起码不用困在生产基地里种那些作物。
　　一旦农业能大规模种植，粮食供给上来了，那意味着工业的基础也打好了，整个国家就会进入快速发展阶段。
　　这个阶段许鲸上辈子经历过一个尾巴，他见证过华国从贫苦困难到经济腾飞，为此，他的父母及祖父那辈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历史又到了类似的地步，许鲸这次不希望做旁观者，而希望成为里面的推动者。
　　他希望大家都能吃上饱饭，用上电器，享受科技的便利，不用斤斤计较；不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不用碍于经济条件差，连门都不敢出。
　　梁道厚感慨，“国家的未来就靠你们了。要是别人说这话我得抱几分怀疑，你说这话我是实打实信了。小禾，你从小就不一般，希望你以后不要浪费你的天分。”
　　梁良子看着父亲对许鲸寄厚望，心里不是滋味，又想到小伙伴很快就要离开，心里更是难受得紧。
　　他送许鲸出来时，低声问，“小禾，你真的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啊。你以后还回来吗？”
　　“当然回来。”许鲸温和地笑笑，“你忘了我跟你家签的合约么？我还得回来收当归和白芨，再说暑假回来我也得看看你们这些小伙伴啊。”
　　梁良子眼眶有些红，“那我等你暑假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玩篮球。”
　　“好，你们好好读书，到时候考上一个不错的初中，你除了可以带我去玩篮球还可以带我去参观你的初中。”
　　许鲸这次回来时间很紧，来不及约小伙伴们出去玩，只能每个人简单地说几句话。
　　梁爱光和梁化禹也找了过来，他们都很舍不得许鲸的离开，但也知道小伙伴能离开这里去大城市读书是件好事。
　　许鲸叮嘱他们：“我给你们的资料好好背，一定要努力读书，读好书才有前途。”
　　这次连梁爱光也把他的话死死记在心里，“我们上次期末考考得不错，你暑假回来看看，我们一定会考得更好。”
　　梁化禹发誓一般道：“我争取考上南陈一中，跟着你的脚步出去看看！”
　　梁良子看看左右，举手道：“我，我应该考不上南陈一中，我初中再努力，一定会考个好高中。”
　　“好，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我暑假回来的时候你们可别考的太差而不敢见我啊。”
　　梁爱光：“你放心，谁不敢来这里，谁就是孙子。”
　　“我可不想收那么大一个孙子。”许鲸挨个跟他们抱了抱，“我明天就要回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了，道别的话不用多说，我们暑假见。”
　　梁良子压抑不住想哭，“暑假见，不见不散！你要是去了那里，记得给我们写信啊，我们也会给你回信的。”
　　“好。”许鲸温和地答应，“回去吧，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这句诗的意思他们学过，现在听到不由更加伤感。
　　许鲸告别小伙伴后，去村长梁成显家，梁成显听到许鲸要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读书的消息，很惊讶，“可以呀！小禾，我看你就是个有出息的，这机会不容易，去到那里好好读。”
　　“我会的，这次来是想跟您说说我跟人合作白芨的那事，我不在这里，麻烦您多帮我看着。”
　　“应该的，我是中人嘛。”梁成显一口答应下来，“你安心地去读你的书，到时候白芨一棵都不会少你的。”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还有一件事，冬天收田税的时候我不在，后来也忘了找您。现在把田税补上吧，一亩田四十块是不是？”
　　“对，就是这个数，你一共两亩田，出八十块就行了，到时候我统一去上面帮你补交。”
　　许鲸掏出钱来给了田税，接过梁成显的收据好好收者，“我给您个地址吧，要是有什么事您可以写信告诉我。该我交的，该我给的，我一分都不会少，要是我有什么不清楚的一时漏了就麻烦您多担待一些了。”


第63章 叶尖
　　许鲸一大早就骑自行车离开了仁源生活区, 他买了晚上七点的火车票, 要是不早一点，可能赶不上。
　　梁良子他们每家都想给许鲸一些特产, 被许鲸以要坐火车不好带这些东西为由婉拒。他与仁源生活区多户人家都有合作, 说要转学的时候也压根都没瞒着, 许多人羡慕他能去好的学校读书, 暗地里赞叹他日后前途肯定差不了。
　　梁国涛一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有些坐不住, 他家跟许鲸家是亲戚, 对许鲸的家庭状况再了解不过。他家住在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一大家子住一起, 根本没有什么哥哥当军官。
　　别看两个综合服务中心只差上下两个字, 它们在国内的地位天差地别，一个是超一线的超级服务中心，一个是内地普通的大服务中心，两者无法比拟。
　　梁国涛思量良久，最后决定给许家写一封信, 将事情说明，免得真出了什么事情, 对方要怨他。
　　许鲸对这些事情通通不知道, 也不关心。他短时间内来回坐了火车的几次, 对南陈生活区到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这条线路已经很熟, 他晚上七点上了车之后, 就开始睡觉。
　　这次火车晚点, 他在车上呆了五十多个小时，抵达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时已经是深夜。下了车他伸个懒腰，活动活动僵硬已久的筋骨，心里想着要去哪里找个小旅馆住一晚，等第二天再去找齐云至。
　　没想到随着人流一出站，就看到齐云至坐着轮椅静静地在出站口等着，他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借着大厅里的灯光，安静看书。在那一刻，所有熙熙攘攘来往的人们都成了背景，许鲸一眼只看到了齐云至。
　　他看着齐云至优雅俊美的脸庞，在那一刻甚至觉得有些震撼，好像他第一次感觉到他齐大哥原来如此俊美优雅，气质出众。
　　马信瑞就站在齐云至身后，看到许鲸呆呆站在那里，没什么反应，他忙招招手，张口道：“小禾，这里！”
　　齐云至放下书，嘴角带出点笑纹，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被点亮，也跟着挥挥手，“小禾。”
　　许鲸这才如梦初醒，快速跑了几步，跑到他们跟前问：“这么晚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等着？”
　　“问了个朋友，他说你们这趟车晚点，大概这时候到。”齐云至笑笑，“我正好没事，就来接你。累不累？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还成，我坐火车已经坐习惯了，不太累。”许鲸走到他后面帮他推着轮椅往前走。
　　马信瑞在前面带路，司机没有来，今天由他开车。
　　许鲸回到疗养院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疗养院大部分工作人员都还没睡，厨师等许鲸放下东西后，给他端来一碗内容丰富的面条。现在已经很晚，吃面条比米饭好消化。
　　许鲸不客气，在齐云至的陪伴下快速面条吃完，“齐大哥，时间不早，你赶紧去休息吧。我洗完澡也回去睡了。”
　　“嗯，明天不要调闹钟，睡晚点再起床。”
　　许鲸眼睛弯弯地答应下来。
　　他这几天生物钟有点混乱，第二天他睡到十点多才起床。齐云至看到他洗漱好下来，让他简单喝了碗粥，然后等中午饭。
　　许鲸回头四下看看，疑惑地问：“老爷子呢？一天都没见到他。”
　　“出去跟老朋友下棋去了，中午饭就能见到。”齐云至问：“你这次回去，想办的事情办完没有？”
　　“都办完了，很顺利。”许鲸上楼把他的档案拿下来，“转学手续我已经办好了，南陈一中那边没说什么。”
　　齐云至看了眼资料，“曹沐春跟学校那边说好了，我明天陪你去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许鲸犹豫一下，又问齐云至：“齐大哥，我们要不要在郊区租块田，种点地？”
　　齐云至抬起眼皮子看他，笑问：“你又想种地了，灵田还不够你种？”
　　许鲸挠挠脑袋，“能多种一点是一点，我觉得灵田的范围太小。正好我种当归也种出了经验，今年再种一茬应当不会有问题，感觉耗不了多少时间。”
　　齐云至：“这里的学校跟南陈一中不同，课业要紧得多，以后你正式上学就知道，你绝不会有时间去另外种地。种田的事情等你长大后再说吧，以后大把机会，如果你从事这个专业，就算你不想种，也不得不种。”
　　许鲸仍在挣扎，“又用不了多少时间，顶多用个周末就可以了，有时间不用来种田好浪费。”
　　齐云至好笑，“小财迷。这事以后再说，要是你进了学校还想种地我们再来讨论，现在你只要好好准备开学的事宜就行了。”
　　许鲸见说不动他，只好暂退一步，“好吧，我先把灵田收拾好。灵田我特地留出了一圈边，打算种点蔬菜留给我们自己吃，这两天我得去把种子播下去。”
　　齐云至感兴趣地问：“你想种什么菜？”
　　“茄子，辣椒，苦瓜，豆角，每样种两三株，再种一株南瓜吧。冬瓜就不种了，冬瓜需要很大的空间来生长。”许鲸早就规划好了，答得毫不犹豫，听齐云至问，他犹豫道：“齐大哥，你喜欢吃丝瓜吗？要不要种点丝瓜？”
　　“不用了，就种你说的那些吧。你打算什么时候种，我陪你进去一起种。”
　　“就今天？反正种得不多，用不了多少时间，挖个坑，把种子埋下去，再浇浇地就可以了。”
　　“那成，我们回房间，再去灵田里种地。”
　　许鲸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十点多，离吃午饭还有一个多小时，去种完一茬地回来完全来得及。于是他推着齐云至上楼，打算带他去随身灵田里看一看。
　　齐云至有十多天没有进他的随身灵田，现在一看田里郁郁葱葱，那些嫣青草整整齐齐，不由叹道：“你这地种地真不错，草很旺盛，一看大丰收的景象。”
　　“那是，我以后可能就得靠这个吃饭了，要是种不好怎么办？”
　　齐云至眉目舒朗，“哥养你。”
　　许鲸朝他笑笑，让他坐在田埂上，自己拿纸包着的种子和小锄头，去另一边开始种田。
　　正如他所说，这些种子只要挖几个坑，埋下去再浇点肥水就可以了。这些事并不复杂，时间也不用很长，不过十多分钟，许鲸就种完了回来。
　　齐云至看看他在洗手，问：“这种植物是叫嫣青草？”
　　“对，就是叫这个名，听着有点奇怪，它不是地球上的植物，不知道怎么取的名。”
　　齐云至看他，“这些植物下一步要做什么，施肥，浇水还是拔草？”
　　“这里基本上没有杂草，拔草是不用拔，也不用喷农药或者捉虫。下一步的话可能是打顶。”
　　许鲸进到灵田里，嫣青草已经到他膝盖高，苗长的很旺盛，但是分枝并不多，看起来有些单薄，许鲸看过相关资料，这种情况下最好打一下顶。
　　打顶的原理是去掉茎的生长点，抑制生长素分泌，目的是抑制营养生长，促进生殖生长，使枝条更健壮多分叉，也促进开花结果。很多植物都需要打顶，比如玉米、芝麻，许鲸以前做这工作做得挺熟，现在就算给嫣青草打顶，步骤是一样的，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齐云至跟在许鲸身边近一年，对这些农业术语也熟悉，他问，“什么时候打顶，要不要帮忙？”
　　“不用，就这么点工作量，我闭着眼睛也做完了。”
　　这也是许鲸想再租点田的原因，在灵田种地实在太轻松了，他基本不用怎么看管就能得到不错的收获。如果能把这套种植模式延续到现实生活中的种植，可以想象一年下来，他能多收多少积分。
　　许鲸也不是太财迷，他只是朴素惯了，舍不得一年白白舍弃那么大几万积分。
　　许鲸说着，顺手拿衣服兜起来，刷刷几下开始打顶。
　　他做农活确实做得很熟悉，一双修长的手刷刷几下，几棵植物顶端的嫩叶就被他抓下来，放到都起的衣服里。
　　齐云至看他认真地摘着叶子，一时看得有些入迷。
　　“嫣青草严格来说算一种药草，我看守望号给的资料里，这些嫣青草十分温补，现在这些叶尖尖正是嫩的时候，等我全部摘完，我们拿去煮点肉汤，味道应该会很不错。”
　　齐云至笑他，“这个不用卖给守望号？”
　　“就这么一点叶尖卖给守望号能卖到多少积分？还是我们自己吃吧，亏了谁也不能亏了我们的嘴。”许鲸淡定，“这点东西我什么时候舍不得过？”
　　“要是它值得积分多，你就不吃啦？”
　　“那也不是，好歹得尝尝鲜。”许鲸说这话时已经不如说上句那么干脆了。
　　齐云至忍笑道：“不如你用守望号扫描一下，这叶尖究竟含有多少生物能。值多少积分？”
　　许鲸下意识地一扫，他衣兜里的叶尖叶尖不少，这一扫描之下，居然超过了零点一公斤，守望号给出的积分是八点三。
　　也就是说一公斤叶尖起码值八十积分，叶尖尖就值那么多，要是整株植物呢？
　　许鲸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嘟囔一句：“这叶子还挺值钱的，不管了就算这样，我们还是该吃就吃。总不能种了一茬，我们连味道都尝不到。”
　　齐云至揶揄，“不心疼？”
　　许鲸糟心地看他一眼，“齐大哥，我决定吃了它容易么？你非一个劲地来撩我，要是我后悔怎么办？”


第64章 搬家
　　吃完午饭, 许鲸睡了会, 特地起来给嫣青草打顶。
　　一般而言，这种同一批次的农活干着最好一次性干完, 要不然最后同一亩地里作物可能会有差异性。许鲸为保证嫣青草的质量, 每进行一个步骤都不会隔太多时间。
　　齐云至下午复健完后, 跟他一起进入田里。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 做完复健力气也不足，不大可能下田里干农活, 他就坐在田埂上看着许鲸看干活, 顺带跟许鲸说说话。
　　嫣青草有股轻微的清苦味，凑近了方能闻出来。齐云至坐在田边上, 闻着神清气爽, 眉眼间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许鲸手脚灵活，动作飞快，他特地拿了个篮子进来，掐下来的叶尖都放到篮子里，等这一亩地的叶尖全部掐完之后, 他再一起拿出去煮汤喝。
　　他这亩田里的嫣青草长得好，叶尖多得超乎他想象。刚摘下来的叶尖极为鲜嫩, 水分重, 重量自然不轻, 他用手掂了掂, 不计篮子的重量, 这一篮子叶尖起码有三斤重。
　　卖一公斤就是八十八积分, 这买卖划算啊。
　　许鲸拿着一大篮叶尖，站在那里蹙眉思量。
　　齐云至朝他笑，问：“怎么样？要不我们卖一部分？”
　　许鲸被惊醒过来，还是摇头，“算了，我们自己吃吧。”
　　他话说得爽快，但他脸上分明还带着不舍的表情，齐云至又想笑。
　　一亩田的嫣青草都打好了顶，许鲸提着篮子要出去，齐云至却叫住他，“别全都拿出去，只拿三分之一吧，剩下卖给守望号。”
　　许鲸疑问：“拿三分之一会不会太少？”
　　“不少，”齐云至温声劝道：“三个人吃，有半斤多叶子煮汤足够，再多也是浪费。”
　　许鲸高兴道：“那我卖一公斤给守望号，剩下的拿去煮汤。”
　　这一公斤一卖出去，立即有八十八积分入账。
　　看着守望号他的信息里增加的积分数，许鲸嘟囔，“嫣青草嫩叶比整株还好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能植物不同的部位所蕴含的生物能不同，叶尖比全株好卖也不出奇。”
　　“要不干脆多摘几次叶子卖算了？”许鲸迟疑，“反正摘了它也会再长，我多施几次肥就好了。”
　　“你可以试验一下，看怎么摘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又不会影响嫣青草的生长。”
　　“那等它再长大一点，我再来摘叶子。”许鲸想了想说道：“一两个月后，植株就稳定下来，到时候再摘点叶子卖，应当不会影响它生长。”
　　许鲸前世时没少吃植物的枝条叶子，比如春季时常吃的枸杞叶，夏季时吃的白香莱，这些植物叶子吃了也会再长。都是多叶植物，嫣青草被摘几片叶子应该也没问题……吧？
　　齐云至和许鲸拿着一篮叶子出去，厨师经常看到他们两个过来做菜，这次见到他们也见怪不怪，站到一边问许鲸：“您这次需要什么材料？我给您准备材料吧？”
　　齐云至问：“今天有没有炖汤？”
　　“有，今天炖着鸡汤。”厨师脸转了个方向，问：“您要做汤？”
　　“嗯，做个野菜汤。”齐云至拿布包着锅盖，轻轻掀开砂锅，里面浓郁的鸡汤香味一下子漫出来了。
　　厨师解释道：“鸡汤刚炖好，正要放鲜菇去烫。”
　　“今天不喝鲜菇鸡汤，喝野菜鸡汤吧。”齐云至指挥，“麻烦你把里面的鸡捞出来，留三分之一纯汤就行了。”
　　厨师忙应他的要求把鸡捞出来，还用勺子细细地撇去里面的老油。
　　齐云至在一旁跟许鲸一起洗嫣青草叶，这批嫣青草长在灵田里，所处的环境很干净，没有尘埃，没有农药，压根用不着怎么洗。两人把叶子放在水里刷刷，简单冲过两遍，捞出来用篮子装着沥干水分。
　　厨师看了眼，发现好像不认识这种菜，不过齐云至明说了这是野菜，他不认识也不出奇。不是他做的菜，不用他负责安全问题，他没深究。
　　齐云至这次做饭很仔细，瓦煲里的汤全用盘子盛了出来，一点渣都不剩。不仅如此，装完汤之后，他还马上把瓦煲放到水池里，顺手刷了刷。
　　满满一大瓷盆野菜汤散发出一种清苦的香味，汤清叶翠盆白，看起来特别能引起人的食欲。有
　　厨师在这，自然轮不到齐云至和许鲸端菜，齐云至却跟在厨师后面，看着他把菜端出去才移开目光。
　　厨师觉得今天的齐云至有些奇怪，不过他没多想，他端汤出去盛好饭之后，有助理去请齐老爷子过来吃饭。
　　齐老爷子到门口就抽了抽鼻子，“好香，今天做了什么菜？”
　　“小禾特地从家乡带来一份野菜，滚了汤，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从野外里摘的？”老爷子有些迟疑。
　　许鲸忙解释：“不是，在种植基地里摘的，W射线含量肯定不会超出安全值外。”
　　老爷子还有些犹豫，他刚想开口问，齐云至笑道：“爷爷，您放心，这都送去检测过了，没问题。”
　　老爷子总算松了口气，端起碗道：“食品安全还是要多多注意，我们那时候可有不少人吃了野外的东西，不幸身亡。”
　　齐云至温声道：“这汤的味道特别好，小禾也是想着您，才大老远地特地带过来。”
　　老爷子喝了口，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些许，他对许鲸说道：“小禾，你们那里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种什么什么好吃。这是什么菜？怎么那么清甜？”
　　许鲸笑笑，“就一种常吃的野菜，具体名字我也不知道。”
　　老爷子嘴里不住赞叹，“好喝。”
　　他喝了第一碗还喝第二碗，第二碗喝光还想去喝第三碗。
　　齐云至帮他盛了大半碗，劝=：“爷爷，您也吃点别的吧，光喝水饱可不成。”
　　老爷子意犹未尽，“汤真好喝，清苦清苦的，菜也好吃，厨房里还有没有？晚上再做点这个吧？”
　　“没了，就这么一点还是小禾大老远背过来的，您要想吃，明年再让人给您寄吧。”
　　老爷子闻言放下碗，叹息道：“谁知道过了今年还有没有明年？”
　　“别说这些丧气话，医生都说您这阵子身体挺好。”齐云至不想勾起他的伤心事，便转移话题道：“爷爷，我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可以去工作。”
　　“真恢复得差不多了？”老爷子不放心，“去大医院再检查一下吧，比较保险。”
　　“等我检查好了再去办入职手续。”
　　“应该的，年轻人就应该多吃苦，不要怕工作。”
　　齐云至：“爷爷，我要是去工作就不方便住在这里，到时候我得搬出去，让齐云瑶她们过来陪你吧，反正她们也没什么事做。”
　　“不用陪。你们年轻人去过自己的日子去，我在这里好好的，有医生，有护士，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齐云至笑道：“那我到时候多来看看您。”
　　齐云至说搬就搬，隔天就搬了出去，许鲸自然跟他一起走。
　　他们没有什么私人物品放在疗养院，大件的家具更不必动，背个包就能走。
　　马信瑞作为齐云至的私人助理，自然跟齐云至一起走，有他帮忙收拾东西，两人搬家搬得并不麻烦。
　　齐云至的新家是一栋单家独户的老房子，房子不算高，只有两层，外面有个大庭院。这房子的墙壁，地板等都有些老旧，院子里的树也长的挺高了，看起来一直有人在打理。这房子旧归旧，里面东西却井井有条，优雅又古典，并不显得破败。
　　许鲸第一眼就几乎爱上了这栋房子，他走入天井，闻到了老房子特有的一种幽幽气味。
　　“齐大哥，这房子真棒，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是我外公他们以前住的房子，到我手里也有十来年了，后来我重新装修过，你进去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喜欢的？要是有不喜欢的地方，我们再找人过来重新施工。”
　　许鲸依言上去看了一圈，转了之后发现哪里都满意。最让许鲸惊喜的是这房子楼顶可利用的面积很大，上面居然开辟有装了反W射线装置的菜地。
　　齐云至跟着他上去，看到他眼睛里的亮光，解释道：“这是我外婆弄的，她以前也喜欢自己种种菜，她老人家一生节俭惯了，总觉得去买菜太贵，哪怕我们都不差那几个买菜钱。”
　　“这里实在太棒了，齐大哥我也想在这里种些菜，可以么？”
　　“当然。不过荒废了许多年，我们再找专业人士过来检测一下反W射线装置还有没有用。”
　　“没问题，反正种菜也不急在这么一两天。”许鲸喜滋滋地答应，顺便在楼顶眺望了下远处。
　　这些房子都经过了统一的规划，向政府报建时就有规定，因此一连片的房子都只有二楼，谁也不压着谁，很整齐。
　　齐云至继续带他往下参观，在房子房龄虽老，但是建得不错。当年建来就是为了传家，所有的建筑材料都用了最好的，墙很厚，冬暖夏凉。设计也请专人来设计过，布局很合理，采光，通风等各方面都很棒。
　　“以后你就住这间房，这房间跟我的房间是两隔壁，刚好可以看到楼下的院子里。天气暖了，你可以开开窗，写作业的时候可以楼下的绿色植物休息休息眼睛。”
　　“嗯。”
　　“这里离菜市场不远，离你的学校也很近，各方面都很方便。你的同学应该也有住在这里附近的，以后上学了可以邀请他们来玩。”齐云至说到最后总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许鲸用力点点头。


第65章 入学
　　曹沐春前两天给齐云至递过消息, 许鲸的入学申请已经办好了, 不过许鲸还得去学校做个入学测试，顺便递交材料。
　　齐云至和许鲸新搬的房子就在合德区, 步行十五分钟能到, 坐车的话, 行程更是在五分钟以内。
　　在出发前往学校之前, 齐云至让许鲸去换衣服，许鲸低头看了看身上这身, 眼睛大睁, 茫然地问：“这身不行么？要换哪身？”
　　“去你柜子里拿那件长羽绒服和臧青色的裤子，就穿那身。”
　　许鲸上去换了身衣服, 齐云至端详他的脸, 然后说：“你头发是不是长了，我们好像应该剪了头发再去？”
　　许鲸照着镜子，说：“没有吧，感觉还好，在眉毛上面。”
　　齐云至沉吟, “是有点长，这个发型也显得你不太精神, 不过现在来不及了, 等会儿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去理个发吧。”
　　许鲸咋舌, “就是去个新学校而已, 要不要这么严格, 从上到下都得大换形象？”
　　“人靠衣装, 收拾整齐了，给人留下个好印象总没错。”
　　许鲸原本一点都不紧张，这么折腾下来，莫名的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反应过来，他又唾弃自己，年纪多大了，还紧张这个。
　　许鲸要去的新学校就叫合德实验中学，这学校算是建在市中心，但是面积很大，从校门口望进去，入眼的第一个就是一座大雕像，接着是长长的校道。此时正值春初，树木还没有发芽，整个校园看上去有些萧瑟，但又格外肃穆。
　　这学校给人的第一感觉不像中学，像是一个大学，而且还是财大气粗的那种大学，从校道到建筑，整个学校都显得非常大气。
　　齐云至跟许鲸与保安沟通后，出示证件，然后在保安的提示下往里走。
　　他们早跟学校预约过了，学校也有安排下来，保安做了个登记，就让他们进去。
　　他们先去校长室，校长室一个四十多快五十的中年人，头发已经有些白。
　　他对齐云至倒是挺热情，一见他们进来就双手跟齐云至握手，并引着齐云至和许鲸去沙发上坐，张口道：“齐上校，欢迎欢迎。”
　　齐云至朝他笑笑，“打扰您了。”
　　“不打扰。”校长往齐云至身边看，“这就是要入我们学校读书的许同学？”
　　许鲸跟他打招呼，“校长好，我叫许盛禾。”
　　“许同学，你好。”校长点头示意，“这是让你们过来，主要是想给许同学做一个入学测试。有入学测试的成绩打底，我们就能对你有个大概的了解，也好把你安排在最合适的班。另外一个我们需要你先前的学籍资料跟档案，学校在开学前要向上面上报，处理好相关信息。”
　　“这我们知道，资料我们都带来了。”
　　“这就好，齐上校，您在这里跟我聊聊。许同学，你跟老师去做个入学测试，好吧？”
　　许鲸点头，跟着刚进来的老师去另外一个办公室。
　　女老师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很职业，她温和地朝许鲸点点头，“我们听说过你的情况，你以前成绩很好，我们出的试题不会太难，你不用紧张。”
　　许鲸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鼓励。”
　　女老师领着他去办公室，给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又给他一整张试卷。
　　“这份试卷是综合试卷，包含于我们初一所学的各科的内容，你先做一下看。考试时间为四十分钟，考试方式为闭卷，我就在这里坐着，与试卷内容无关，而又关系到你考试的问题，你才可以在考试途中问我。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许鲸摇头，“没有，谢谢老师，规则讲得很清楚。”
　　“那我开始计时，你开始答题吧。”
　　许鲸拿起女老师提供的试卷跟笔，认真的看起题目来，他对每一次考试都很认真。毕竟不是普通中学生，他的水平还可以，这份试卷虽然比南陈一中的难，但难不倒他。
　　他在做试卷的过程中，女老师就一直在打量他。很少有学生会在下半学年开始的时候突然转过来，能转入这所学校的学生不是有钱就是有势，而会突然转学一般说明这学生以前的生活遭到了变故，这种变故不是父母工作调动就是他在以前的学校干出了什么事，不得不转学。
　　许多老师都不怎么欢迎突然转学的学生，因为怕转入一个差生，拉低班级的平均分和各种率，老师还得花精力给他培优扶困。
　　女老师把许鲸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她对许鲸的背景略知一二，但不是那么清楚，只是隐隐听说。现在一看，她不由有些怀疑，听说到的那些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面前的学生穿的很整齐，身上衣服质地优良，剪裁完美，身上气质也很大方，并没有农村学生特有的那种拘谨。他皮肤也不黑，不像是经常晒惯太阳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不仅不黑，而且还长得挺好看，五官很精致，实在算的上清清朗朗的帅哥一名。
　　女老师甚至觉得，这学生要是一入学，说不定又会带起一股早恋风潮。这学生成绩好还可以，成绩不好那就接手的老师就倒霉了，不仅要操心他的学习，还得操心他的早恋问题。
　　女老师将所有有关许鲸的问题想了个遍，她正监着考，不能干其他的，只能来回一遍遍猜许鲸的背景和背后的事情。
　　等看到第三遍的时候，女老师将目光停在许鲸的手上，他的手跟一般的同龄人不同，他的手比脸要黑，显得有些粗糙。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手不好看，实际上他的手还挺好看，骨节细，手指长，手掌不厚不薄，要是再白再平滑细腻一点，估计能去做个手模。
　　“老师，试卷我写完了。”
　　女老师还在神游天外，被他这一声叫回了魂，“啊”了一声，“这么快？”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左右。
　　他们用来测试学生的题量比较大，题目也比较难，大多数学生都需要做到最后几分钟才做得完，这学生倒是少有的例外。
　　“试卷做完了，你可以回去找你哥哥。”女老师朝许鲸温和地笑笑，“题目做得不错，恭喜你。”
　　在收卷的那几秒钟内，足够女老师看清楚许鲸答的题目。
　　“谢谢老师。”
　　他跟着女老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校长跟齐云至聊的得挺开心。看到许鲸那么快回来，校长也有些惊讶，“这么快？”
　　许鲸抿嘴笑了笑，好像不太好意思，“我平时做题做得比较快。”
　　校长赞许，“做得快是好事，说明你对自己有信心。”
　　许鲸入学考试已经结束，学校没有要把他成绩公布给他听的意思，又跟齐云至寒暄几句，校长客客气气地送他们离开。
　　出了校门，齐云至问：“感觉怎么样？做题做的还顺利么？”
　　“还成，题目有点难，但也没有难得很离谱，以前做过类似难度的题目，大概能拿到百分之八十五到百分之九十的分数。”
　　“这个区间已经不错了，走，我们出去吃个饭庆祝一下。”
　　许鲸经过这一早上的折腾，肚子早饿了，他跃跃欲试，“齐大哥，这城市的招牌美食是什么？我们去试试。”
　　齐云至朝他笑，“这城市是移民城市，没有招牌菜。你想吃什么，哥带你去吃。”
　　“才刚开春，我们吃清淡一点的吧？”
　　齐云至应他的要求带他去吃毋米粥，粘稠清甜的米粥烫熟上好的鸡肉，鸡肉紧实滑嫩，许鲸难得露出惊艳的神情。
　　吃完鸡，米粥染上了鸡汤的味道，更加浓稠香甜，喝上一碗胃里热热的，整个人都舒服了。
　　“还想吃什么？”
　　“不吃了，已经吃了很饱了。”
　　“那我们去理发。”
　　齐云至带许鲸去一个看着挺高级的店里，店里的理发师跟许鲸讨论了一会儿，利索地给他剪了个清爽的发型出来。
　　发型一变，许鲸身上原本那点土气完全没了，看着像家里娇宠出来的小少年。
　　二月二十二开学，许鲸在初一四班。班主任是位女老师，不过不是带他去做入学测试的那位。
　　班主任姓夏，看着很威严，比熊老师要威严得多，她带着许鲸进课室，原来有点小吵闹的班级一见她的身影立刻鸦雀无声。
　　夏老师介绍许鲸道：“这个学期我们班里要加入一位新同学——许盛禾，你自我介绍一下。”
　　许鲸朝前面鞠了个躬，“大家好，我姓许，名字叫许盛禾，茂盛的盛，禾苗的禾。”
　　他说完这话，顿了顿，大家都知道他说完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起来。
　　夏老师脸上露出有些满意的表情，“许盛禾，你先坐第四组最后那个位置，我们一个月换一次座位，到时候我们再轮换。”
　　许鲸已经快接近一米六个子不算矮，坐到最后去完全不成问题。
　　开学第一天，夏老师把书籍发完，又强调开学的纪律问题，没上什么课。
　　许鲸坐在窗户明净的课室里，觉得挺习惯，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下课后，夏老师叫班长带许鲸去领新的校服，在学校要穿校服，星期一穿礼服，星期二到五成运动服，每个星期都是这样，如果服装不整齐要扣仪容仪表的分。
　　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出这间学校管的还挺严，不过许鲸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地方，毕竟已经是成年人，没有那种叛逆的心思。
　　学校提供住宿和走读两种方式，许鲸家里离得近，他就没有住宿，而是选择了走读。
　　第一天放学，马信瑞来接他，送他回家后，马信瑞就回去了。马信瑞算是齐云至的人，平时留在家里做助理，不过吃住都不在家里面。
　　他主要是帮着办一些杂事，然后接送许鲸上下学。
　　许鲸挺满意现在这种生活状态，他不希望家里有陌生人在，短时间还好，长期的话他会觉得很别扭。现在这样最好，请了个阿姨，平时帮忙搞卫生，偶尔会做一些饭，但是主要还是许鲸他们自己做饭。
　　许鲸挺喜欢做饭，尤其是过一段时间他的随身灵田里会有收获，这些东西都不好让外人知道。
　　许鲸这个人说不独也独，他对自己的地盘有一种隐秘的在意感，如果家里有其他人的话，他会经常感觉到不舒服。
　　这话他从来没有跟齐云至说过，不过齐云至似乎观察出来了，知道他这个毛病。从疗养院里搬出来的时候，齐云至什么人也没有带，只让马信瑞日常帮帮忙。
　　许鲸觉得他这个动作很贴心，每天回家心里都挺开心的。
　　这天一回到家，许鲸发现了有哪里不对，看到楼上下来那个绿色的英武身影时，许鲸呆了呆，过了好久才张嘴问：“齐大哥，你今天去部队了？怎么穿着军装？”
　　齐云至穿军装很好看，事实上大部分人穿军装都很好看，大部分人的那种好看是被军装加成，而不是本人好看。
　　齐云至不一样，他穿的军装身高腿长，满身都是逼人的英气，看得许鲸很羡慕。
　　齐云至看他眼睛都快直了，笑了笑，“这是我平常的制服，怎么样？”
　　“真是太好看了，怪不得大家都想去当兵。”
　　许鲸心里还冒着一句话，上辈子常听到有些小女生说：好看的小哥哥都上交给国家了。
　　从这里来看，事情果然是这样啊，看小哥哥这大长腿。
　　齐云至听他呢喃，轻轻拍了他的脑袋一下，眼睛含笑，“既然这么想，怎么样，以后要不要也来当兵？”
　　许鲸点点头又摇摇头，“算了，我的第一志愿是做科学家。要是我能做国家的科学家，那我就去当兵。”
　　“好，期待你成为军方的科研工作者那一天。”


第66章 初三
　　春天一到, 天气立刻变得暖和不少, 连外面的雨也不再是冻雨，而转为了细细密密的润泽水珠。
　　现在这种天气穿三件衣服就够了, 一件打底一件毛衣再加一件外套。去了羽绒服和大衣的臃肿。每个人都轻便灵动了不少。
　　许鲸算彻底融入了合德实验中学初一四班这个班集体, 他话不多, 但和班上同学的关系其实还可以, 平时也能说上几句话，偶尔会和同桌及左右同学聊聊天。
　　合德实验中学的课业紧, 课程内容多, 作业任务也很重。许鲸他们每天都有小测，每周都有周测, 据说每月还都有月考。
　　在这种情况下, 一个学生的成绩好还是差，根本瞒不住，很快就能被人知晓。
　　许鲸后来居上，入学才一个多星期，就迅速夺下了班级前几名。这里学的知识和南陈一中略有区别, 跟他前世所接触到的那些知识也不大一样，故他没能拿满分夺第一。
　　也是到现在许鲸才发现, 尽管真正的末世只有短短几十年, 但是在这几十年中, 许多知识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许多没有弄清楚的问题, 现在弄清楚了, 也有许多问题随着环境的改变, 以前的法则已经不再适用。
　　这天星期五许鲸一边做小测，心神一边滑到家里的楼顶去。
　　他这几天平整好了楼顶的土地，反W射线装置也重新检修了一遍，只要他等空出时间来，就可以上楼播种，准备种植这一季的作物。
　　他随身灵田里的土地太宝贵，就那么一点，种嫣青草都不够，许鲸完全抽不出其余土地来种蔬菜。靠近田埂那几株辣椒茄子等只能用来偶尔打个牙祭，日常供应肯定不够。
　　许鲸吃过几次用灵肥或灵肥水种出来的蔬菜，被那种丰富细腻的味道迷住了，已经完全不想再吃回普通的品种。
　　楼顶上倒是可以多种一些，一百多平方的土地，规划好了其实能种不少菜，院子里也可以种一点，足够供应他们两个人吃。
　　许鲸一心两用，完全分不出心思去看班上其他的人。
　　他的同桌轻轻摇摇桌子，“许盛禾！许盛禾！”
　　跟他没反应，同桌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侧，“许盛禾，你快看那边？”
　　“嗯？”许鲸不明所以，往窗口看，却见窗口一张意气风发的少年脸庞。
　　那少年朝许鲸招手，示意他赶紧出去。
　　许鲸从最后一排绕出去，站定在少年面前，问他：“你过来找我？”
　　“废话，不找你找谁？”少年翻了个白眼，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张扬，“你叫许盛禾是吧，我是初二八班的曹域明，以后你就由我罩着了，有什么事可以去初二八班找我，我帮你出头。”
　　许鲸才反应过来，问：“你哥哥叫曹沐春？”
　　“对，亲哥，让我多看着你点。”曹域明昂着脑袋，“我已经跟你们这个年级的老大打过招呼了，放心，绝对没有人敢招惹你。”
　　许鲸没想到重活一次还能遇上怎么这么中二的情景，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谢谢。”
　　“不客气，齐哥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曹域明说完这番话也没在这里久留，骄傲地昂着脑袋回他初二那边的教学楼去了。
　　许鲸回来的时候同桌羡慕地问：“许盛禾，你认识曹域明？”
　　“他是我哥好友的弟弟。”
　　同桌忍不住道：“他可厉害了，在初二的威信很高。他的女朋友也很厉害，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鲸有些窘，“你小测做完没有？”
　　同桌一听许鲸问，忙抓住机会道：“还剩两题，你会做吗？给我看看。”
　　许鲸没有在意，露出写满答案的小测纸给他看。
　　上完今天的课后，有两天周末假期，许鲸心情不错。他同桌心情也不错，抄好答案后问：“你周末要去哪里玩？我爸妈答应我周末跟我一起去郊外的农场摘草莓。”
　　“还没定，得看我哥有没有空。”
　　“你哥好帅啊。”同桌感兴趣地问：“你哥是军官吗？看他气质就不一般。”
　　许鲸笑了笑没有答。
　　小测时间到了，小组长过来收了小测纸，大家收拾好书包，拿上今天陆陆续续发的试卷和作业，准备放学回家。
　　初中放学已经不用排队，打了铃之后自己离开就行。许鲸背上书包，快速往外走，他知道今天齐云至会过来接他。
　　一出校门，果然看到了鹤立鸡群般的齐云至，他今天没有穿军装，穿了身便服，不过依旧能看出他肩宽腿长，含笑站在那里，十分引人注目。
　　他朝许鲸挥挥手，许鲸快步走向他，问：“齐大哥，等了很久？”
　　“没，估摸着你的放学时间来的，就等了一会儿。”齐云至让他上车，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开车。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除了体力还有些跟不上部队的节奏之外，其他都没问题。
　　开着车，齐云至随口问：“小禾，你们学校的兴趣社团要开始招生了，你有没有对哪个社团特别感兴趣？”
　　许鲸摇头，“没有，都一般。”
　　初中的社团也就那几样，音乐、美术、体育、武术、棋类等等，许鲸早过了上兴趣班的年龄，又没有基础，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好歹报一个吧，要么去打个篮球？”
　　许鲸点头，“都成。”
　　“这么不感兴趣啊。”齐云至叹息，“我明天带你去打篮球吧？”
　　身为男生，篮球许鲸还是会一些，不过不大感兴趣而已。他技术一般，也很少跟人对战。上辈子他算是文艺青年，考一千米要喘很久那种。这辈子做农活做多了，体力还可以，情况好一些，也没有质的飞跃。
　　他平时很少打篮球，只是有时候会跟梁良子他们对战几局，技术一点进步都没有。
　　打篮球倒是可以，不过——“楼顶的菜地已经整好了，明天先种好菜再出去吧？”
　　“那么喜欢种菜？”
　　“还成。”
　　齐云至笑了笑，忽然道：“小禾，我怀疑你的木系亲和力很高，要不我们悄悄去测一下，给你找个老师吧？”
　　许鲸转头看了他一眼，“价格贵不贵？”
　　“放心，不算贵，给你找个老师的钱我还是出的起。”齐云至眼神有些飘，似乎在想什么。
　　许鲸迷茫地看着他，齐云至叹道：“原本不想你这么早接触这些，起步太早也不见得好，不过你只对这个感兴趣，我们还是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许鲸思考了会，轻轻点头。
　　还没有去测，齐云至已经忧心得不成，“不招人妒是庸才，我再找个人教你反追踪等技术，你要是发现有什么危险，赶紧躲到灵田里去。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保命最重要，其他的都放到后头再说。”
　　许鲸知道他因为天分太高遭人暗杀，并且连累父母，他对这个一直耿耿于怀，总是不放心，便点头，“好，都听你的。”
　　“那我就看着安排了。”
　　第二天一早，齐云至上楼帮许鲸一起种完菜后，硬拉着他去打篮球。
　　春天经常有牛毛细雨，不到淋湿人的程度，不过出去走一圈，整个人都潮了。许鲸将手脚活动开，整个人冒着汗，腾腾热气散开来，带着逼人的青春气息，也不觉得冷。
　　齐云至揽着他的肩往家里走，运动一番，两人都很愉快。
　　齐云至虽说要带他去测试，但心里到底带着几分犹豫，总想着要找最安全的地方，隔绝所有人的探查。
　　他职位挺高，但也没有高到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他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帮许鲸测试，这么一来二去就耽搁了，等到许鲸初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考完之后，他们还没有去测。
　　许鲸也不急，他每天的生活都很丰富，学习、种田、阅读、运动，这些都是足以占据他的全部时间。
　　期末考考完之后，许鲸跟齐云至说：“齐大哥，我想跳级，下半年读初三。”
　　“嗯？”齐云至端详他，也不意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吧？”
　　许鲸成绩很不错，他除了第一次月考只拿了第二名之外，以后每次月考都能拿第一，并且每次都能拉开第二名十几分到二十几分的距离。
　　齐云至有时候会看到他在图书馆借初二的书籍来看，当时齐云至只以为他在预习也没有想那么多。
　　许鲸承认，“我考虑了挺久，初二的各类试题我也做了几份，做出来的成绩并不比初二的第一名低多少，读初三应该没有问题。”
　　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看着他叹道：“多读几年书有什么不好？就这么着急。”
　　许鲸皱眉，“也不是说不好，我到底不是小孩子，待在一群孩子中间挺无聊。齐大哥，那是让你现在过来读初中，你也会不耐烦啊。”
　　这倒是，齐云至点头，“我再帮你问问，看要怎么办跳级手续。”
　　合德实验中学对学生的接受能力较强，听到水晶想跳级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校长跟学校几位领导给许鲸出了一张试卷，要对他进行了面试，判定他成绩过关后，就爽快地批准了他跳级的申请。
　　校长问许鲸想去哪个班，齐云至道：“让他去初三八班吧。”
　　曹域明就在初三八班，初三八班也是合德实验中学的重点班之一，许鲸去那里正好。
　　许鲸跳级的事情齐云至跟曹沐春通了个气，曹域明知道后，瞪圆了眼睛，“我操，现在的小弟弟都这么猛吗？”
　　他哥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拍下去，“满口粗话，跟小痞子似的，你看看你的成绩，再看看人家小禾的成绩，羞不羞愧？”
　　许鲸不知道，他初三的生活还没开始，他亲爱的齐大哥和曹哥已经帮他拉了一份仇恨。


第67章 吃饭
　　为庆祝许鲸考了年级第一名并跳级成功, 齐云至带他去东方餐厅吃晚餐。
　　东方餐厅在整个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最高的明珠大厦上。这座大厦整体使用防W射线的安全材料, 楼高一百三十六层，足有三百多米, 这是整个华国地区最高的一栋楼, 也体现着华国目前最顶尖的高楼建筑水平。
　　飞车在空中有特地的轨道, 不允许在空中过于靠近建筑物, 齐云至的飞车停到明珠大厦的停车场内，两人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去。
　　随着视野的增高, 外面的景色越来越炫目, 一点点灯光连成带，带再成片, 均匀地泼洒在整座城市里, 整座城市仿佛是夕阳中的湖泊，波光粼粼，温柔美丽。
　　在一片灯光之下，基本看不到这座城市的不完美，只有令人震撼的灯光给人贡献出这一场视觉盛宴。
　　周围的钢化玻璃很明净, 在夜色下仿佛空无一物，许鲸他们就站在半空中, 眺望远处的夜景。
　　“喜欢么？”齐云至回过头, 目光很柔和。
　　“嗯。”许鲸点头, 眼睛里有星光, “这种感觉与在地面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电梯直接到东方餐厅所处的顶层, 一出电梯, 就到了餐厅的空间。训练有素的侍者立即迎上来，柔声问过预约情况后带他们到靠窗的位置。
　　东方餐厅既提供中餐，也提供西餐，齐云至问许鲸：“这里的招牌菜是牛排，来一份？”
　　“好，我要黑椒汁的牛排，九分熟。”
　　齐云至道：“两份黑椒牛排，一份七分熟，一份九分熟。”
　　侍者听清楚他们的要求后，微笑着鞠了个躬下去，并很快给他们送上两份牛排。
　　这边的牛排肉质好，并不需要怎么复杂的烹饪，煮熟了就很好吃。配上提味的黑椒汁，许鲸吃得意犹未尽。
　　齐云至看着他脸上满足的神情，笑道：“下次带你去别的餐厅，这里有个好几间餐厅做牛排做得不错，我们一起去试试。”
　　他们坐的位置跟别的位置前后隔着一段距离，又有装饰物简单地挡了一下，营造半私密的效果。许鲸摇头，看左右没有人，他低声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在家里吃吧。老是出来吃饭太贵了。”
　　许鲸我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少年人，他刚看了一下价格，这种价位的餐厅，偶尔来吃一次还算可以，他们努力挣钱勉强还能承担得起，要是经常来吃，他们的财产就得大人缩水。
　　齐云至低笑着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试图解释道：“我工资不少，出去做任务还有补贴，这些年我没少进行投资，都有不错的回报。出来吃个饭还是吃得起，你不必过于担心家里的理财问题。”
　　“有钱也不是这样花，我们还是多在家吃饭吧。再说这里的菜质量虽然不错，但是比起我种的菜来说差远了，也就是手艺弥补了一二，不然还是在家吃比较好吃，又健康又省钱。”
　　许鲸两辈子都不算有钱，对于花钱还是有些肉疼，尤其花的不是他的钱。
　　齐云至见他真的对牛排不太感兴趣，便也不免强他。
　　许鲸手上的积分很足，甚至有点称得上财大气粗，这次在家里种菜，他没有吝啬积分，该浇的灵肥水，该买的种子，他都没有吝啬过。
　　种田是最讲究回报的事情，出了多少力，田里的作物就会清清楚楚地反映出来。许鲸这次种得用心，他种的蔬菜自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茄子，辣椒都结了满树，仅有的那株南瓜结了好几个，丝瓜也是一架子都是，还有青瓜，许鲸两人几乎吃不赢，凉拌，清炒，水煮，青瓜太多，这么好吃的青瓜都险些没把许鲸吃腻。
　　这种情况下，许鲸不得不买了几个大坛子回来，有一些腌上了做酱菜，另外一些则切好用竹搭子晾起来，等天气冷，没有瓜果蔬菜吃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齐云至这天回家，问许鲸：“小禾，我想和几个朋友吃饭，你介意我带他们回家吃吗？还是我们一起出去外面吃？”
　　“回家吃吧，家里的菜那么多，而且味道也不错，让他们尝尝。”
　　“成，那我就带他们回来了，就是曹沐春几个，你都知道的。”
　　齐云至不算那种交游广阔的人，他来往密切的也就几个好友。其中曹沐春是发小，剩下几个则是跟他同一批次进军队的老友，双方交往了近十年，齐云至对他们还算信得过。
　　许鲸问：“齐大哥，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吃饭？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东西么？我提前准备一下。”
　　“都成，他们口味比较杂，做我们日常吃的家常饭菜就行了。后天下午吧，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去买菜，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菜就买什么，我们家里的菜已经非常够了，在外面买点肉就行。”
　　许鲸有些遗憾，“外面的肉其实也就那样。要是我们今年也养了鱼就好了，抓几条鱼出来招待他们，保证受欢迎。”
　　“没事，今年让他们吃蔬菜为主。”齐云至顺手拿起一支笔写菜单，“来个丝瓜鸡汤，酸菜鱼，肉沫茄子，再来个家常干锅鸭，还有什么？”
　　“楼上种的番薯长得还挺大，那么我们再加一个拔丝番薯，然后买点豆芽，做个水煮牛肉。”
　　齐云至一数，“五菜一汤，够了，就这么着吧。”
　　齐请说到做到，请客那天他和许鲸一起去菜市场，大包小包的买了菜回来，然后又和许鲸一起在厨房里忙活大半天，做了一整桌热气腾腾的菜出来。
　　曹沐春带着弟弟曹域明最先到，一进门就问：“你们做了什么菜，闻着好香，我一进来就饿了。”
　　齐云至招呼他们，“就是家常菜，小禾种的菜，你们尝尝看跟外面的菜有什么不一样。”
　　“都是你送我们菜的那水准？”曹沐春一看那一大桌子菜，挑眉笑道：“不仅是小禾种的菜，还是他做的菜吧？你在其中干了些什么，当剥蒜小弟？”
　　齐云至拿眼刀子扫他，曹沐春当完全没看到，调笑道：“都是硬菜啊，估计今天我们可以就着这一桌子菜，多喝几盅酒了。”
　　“赶紧去洗手，有好菜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曹域明在齐云至面前没有那副拽上天的姿态，他把带来的水果和酒递给齐云至，带着良好的家教打招呼道：“齐哥，小禾。”
　　齐云至温和地朝笑笑，“域明快坐，等一下多吃点。”
　　过了一会儿，齐云至另外两个战友顾俊达和唐兴民也来了，他们手里也提着水果、牛奶等礼物。与曹域明不同，他们两人要黑得多，皮肤也很粗糙，一副历经风霜的姿态。两人站姿笔挺，稍有社会阅历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军人。
　　齐云至招呼站在门口的他们，“快进来，这地方不难找吧？”
　　唐兴民道：“还成，一下子就见到了。”
　　菜才刚端上桌没多久，满屋子都是香味，齐云至赶忙招呼他们进来坐下。
　　在场都是大老爷们，只有许鲸和曹域明两个未成年人，齐云至便开了瓶白酒，另外给许鲸两人开了瓶果汁。
　　门和窗都开着，晚风习习吹进来，将人一身热意吹散。
　　齐云至给一人倒了杯酒，端起酒杯站起来，感慨道：“我们好久没聚，算一下也有近两年没一桌吃饭了，今天不醉不散。”
　　许鲸忙给他和曹域明杯子里倒果汁，也跟着在场几人起身，叮一声清响碰了个杯。
　　曹沐春跟唐兴民及顾俊达都熟，几人聊起天来话题跳跃得很，从几年前的旧事到社会时事，无所不聊。
　　许鲸专心致志地听他们聊天，他以前住的仁源生活区算是偏僻的乡下，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现在听他们说起话来，感觉很新鲜。
　　曹域明也罕见地听入了神，拿着筷子，老久也不见动弹一下。
　　酒过三巡，几人都喝得有点迷糊。
　　曹沐春道：“云至，你是不是真跟你家人翻脸了？这阵子都不见你跟他们来往。”
　　齐云至手拈酒杯，“翻脸倒是说不上，不过确实没有以前来往的密切。周末我会去疗养院看看老爷子，回老宅的时候倒是不多了。”
　　曹沐春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感叹道：“不容易啊，你终于想明白，不再亲近他们了！我有时候都想用手掀开你的脑袋，看看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你那几个叔伯兄弟明显对你不怀好意，你还那么护着他们。”
　　齐云至淡淡道：“以前年纪小，脑子不太清楚。”
　　“我说你那几个叔伯可真不是人，你当时伤成这个样子，把你往疗养院里一扔，就什么都不管了。疗养院的钱用的还是你卡里的钱，憋屈啊，我替你感到憋屈。”
　　齐云至当时伤得很重，已经有接近植物人的趋势。如果他家重视一点，就会把他送去大医院去治疗，而不只是送到疗养院，以简单的仪器维持他的生命。
　　这些事情齐云至没跟许鲸说过，许鲸也不太清楚，现在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许鲸有些为齐云至感到心疼。
　　齐云至感觉到他的视线，空出手来撸撸他的后颈，“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后不用担心。等你明年满十四，能单独立户，哥把你的户口迁过来，我们两个一起过。”
　　“对对对！”曹沐春在一旁敲着桌子大叫：“就该这样！你看许鲸多乖，多有前途，比你那没良心的叔伯兄弟好多了。”
　　唐兴民和顾俊达两个没醉得那么厉害，唐兴民也说：“我看挺好，你跟小禾过也比你带着一大家子过要好。”
　　“就是，你看小禾多会种菜。这菜的滋味，操！真觉了。我爷爷上次吃了，到现在的忘不了，等我回家你别我再多带几把菜回去吧。”
　　顾俊达在一旁接话，“我们也要。”
　　“你要什么？”曹沐春瞪眼，“你一个单身兵哥，又不能在军营里开火，要来也白要。不然你还想送去炊事班，让他们单独给你做小炒啊。”
　　顾俊达黝黑的脸上冒出一点不明显的红晕，“不行啊？”
　　“可以送给别人吃。”唐兴民在一旁揽着顾俊达的脖子笑，“你们可别小瞧我们俊达，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弟妹都要娶回来了。”
　　曹沐春眼睛一亮，唯恐天下不乱，“来！快跟我们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也好帮你参考参考。”
　　“别瞎整，八字还没一撇呢。”
　　“八字也就两笔，一撇一捺就完了，等八字划好一撇了，我们再帮你参考还来得及么？”曹沐春憋着一脸坏笑，“别害羞啊，都多大个人了，提到娶媳妇还害臊啊？”
　　“去！”顾俊达拱开曹沐春的手，脸有些红，却坚持道，“我可不占小禾的便宜，小禾你卖点菜给我，我送给别人尝尝。”
　　许鲸忙道：“就一点菜，顾哥你拿去就是了，哪里用得着钱？”
　　曹沐春举手，“小禾，我也要，别忘了你曹哥！”
　　“曹哥，你想要什么菜？”
　　曹沐春毫不犹豫地答道：“什么菜都行，只要是你种的就行。”
　　曹域明一旁期盼地看着许鲸，半点都没有叛逆青年的矜持，他吃过许多顶级餐厅的菜，但真没有几家餐厅的菜能比齐云至家这桌家常菜好吃。
　　他家的菜好，新鲜，每种菜都有自身的特点，菜味很足，带着菜本身那股香味，茄子香软，青瓜清甜，丝瓜配鸡汤更是绝了，曹域明以前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丝瓜鸡汤。
　　酸菜鱼也非常好吃，鱼一般，但是酸菜酸香无比，令人胃口大开，曹域明一直在挑酸菜吃。
　　齐云至好笑道：“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去给你们拿菜，今年雨水足，菜比较多，你们都带回去尝尝。”
　　曹域明眼巴巴的看着他哥，曹沐春结合他那远超平时的饭量，一眼就明白他的想法，于是帮弟弟问道：“云至，要么给我们带点酸菜回去吧？你家的酸菜做的真好，酸中带甜，回味无穷。”
　　曹域明将祈求的目光转向齐云至。
　　齐云至看许鲸一眼，见许鲸点头，才道：“小禾也喜欢吃酸菜，今年的酸菜下来的晚，酸豆角等才泡了不久，可能给不了你们太多。”
　　“没事，一顿两顿也好，偶尔能解解馋，我们就满足了。”
　　一屋子都是亲密的朋友，曹沐春没太顾忌，低声问道：“小禾的亲和力是木系方面的？”
　　齐云至摇头，“不清楚，还没去测。”
　　唐兴民诧异，“你不是说了很久要带小禾去测亲和力跟精神力么？怎么还没去？”
　　齐云至苦笑一声，“总感觉去测试中心一测，小禾的数据就要上传到国家那边，人多眼杂，不太安全。”
　　“这怕什么？以你现在的地位，难道还没信心护住他？”
　　齐云至诚实地摇头，“没有十足的信心。”
　　曹沐春拍拍他的肩膀，暗地里感叹养儿子也就小心谨慎到这种程度了。
　　“过几天再说吧，这个暑假我一定会带小禾去测。”
　　唐兴民拍拍他的肩膀，“都是兄弟，有困难就直接跟我们说，帮得上忙的我们都会帮一把。”
　　齐云至和他撞了下拳头，又碰了下杯，两人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菜吃的差不多了，宴席也快散了，齐云至问唐兴民道：“兴民，你是不是和船厂的黄主任熟？能不能帮我开口借艘渔船，燃油我这边承担，不用派人，给我条中小型的船，我要带小禾出出海。”
　　齐云至一直记得以前跟许鲸说过，要帮他凑齐租灵田的积分。
　　唐兴民放下杯子，抬眼问：“这个季节出海？你过段时间不是有任务么？”
　　齐云至笑笑，“闷了小半年，带他出海看看，顺便让他感受一下元素的亲和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兴民想到齐云至对许鲸那个宠劲，没有多问，答应道：“我先去问问能不能借，应该没有问题，你等我的消息吧。”
　　“帮我借条中小型的渔船就行了，上面一定要有完整的配置，我可能要通过打鱼来展示我对水元素的亲和力。”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你就在家等好消息吧。”唐兴民拍着胸脯一口答应。
　　酒足饭饱，一行人都喝得有点醉，好在各自都有司机来接，不涉及酒驾，喝醉了也没关系。
　　许鲸跟齐云至一起摘了些菜下来打包，又从酸菜坛子里拿出了一些腌豆角跟酸芋苗，分成三份让他们各自带回去。
　　曹沐春接过菜时使劲摇了摇脑袋，对许鲸说道：“小何啊，你年纪还小，以后长大了跟曹哥一起开个农场怎么样？曹哥出钱你出力，种点菜卖给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到时候利润我们平分，保证你挣得盆满钵满。”
　　曹域明艰难得扶着他，被他晃晃悠悠的动作带得脚步偏了向，不满地嘟囔，“小禾要赚钱还用你，齐哥不会给他开农场哦？”
　　曹沐春一拍他的脑袋，“大人说话别插嘴。”
　　“小禾也不是大人啊。”
　　“他会种菜，你会吗？他能考第一，你能吗？”
　　曹域明：……这日子没法过了。
　　唐兴民办事很靠谱，没到一个星期，他就把渔船给借来了，“船厂的人一听说是你要借，二话不说就给了我钥匙。云至你出了那么多年的海，自己开船没问题吧？”
　　“没问题，老渔民会的我基本都会。”
　　“成，你什么时候要出海，提前看好天气，我跟你一起去船厂，到时候让他们把渔船交给你。”
　　“就后天吧，这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台风和雨水，天气很好，我们快去快回，也正好了却一桩心事。”
　　唐兴民自然没有意见。
　　许鲸第一次出海，隐隐有些兴奋。他向来谨慎，一想到出海就联想到许多意外，于是往随身灵田里塞了不少东西，反正这些东西放到田埂上也不碍事。
　　齐云至看他不仅带了油、米、菜，甚至连柴火都带了，好笑道：“我们不会走太远，现在的海船定位技术已经很发达，就算来个十级台风都走不丢，你放心吧。”
　　“反正随身灵田，能带就带呗，我感觉带了比较安心。”
　　随身灵田的保鲜效果不错，比冰箱还好用一些，齐云至看着他来回忙碌着，眼睛里一直带着笑。
　　到他们约定的那天，齐云至跟许鲸一大早就出发，在船厂门口等唐兴民。
　　唐兴民到时间观念很好，齐云至和许鲸到了一会儿，他就到了，老远就跟齐云至打招呼。
　　门卫认识唐兴民，没有拦他们。
　　他们来的这间船厂不是造船厂，而是承担海上作业的大型公司，他们有时也会接捕捞任务，不过都跟军方合作，捕捞变异的海洋生物。也正是如此，唐兴民才跟这里的领导熟。
　　海洋里的鱼很多W射线含量过高，完全不能食用。而检测W射线含量的装置又比较庞大，不方便带到海外去作业。再者，现在燃油昂贵，出海捕鱼再带回来太浪费能源，完全比不得在近海养殖的利润高。
　　基于种种原因，在近几十年间，人类基本放弃了海洋渔业资源。
　　要不是如此，齐云至也不会打出海捕鱼，挣生物能的主意。经过几十年的休养，海洋里的鱼类密度已经比较大，齐云至对水元素的亲和能力又特别突出，有他出马，捕捞到鱼群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船厂的黄主任早已经在等着他们，他跟齐云至握完手之后，爽快地答应了齐云至借船的要求。
　　“这几天天气都不错，您出海的时候多注意一些，一定会一帆风顺。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通过通讯系统联系我们，我们这边会一直关注您那条渔船的信息。”
　　“好的，这次麻烦你们了，谢谢。”齐云至在外人面前显得很沉稳，“多亏你们帮忙。”
　　黄主任看到齐云至的反应后越发热情，“不客气，军民一家亲嘛。”
　　黄主任带他们到港口去看要借给齐云至的那艘渔船，齐云至简单检查了一下渔船的状态，确定各方面都完好，油也加满了之后再次朝黄主任点头致意。
　　齐云至他们即刻就要出海，唐兴民跟黄主任下了船，看着渔船鸣了一声汽笛后，缓缓向大海驶出去。
　　船离海岸几十米后，许鲸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他两辈子过去，还是第一次看人驾船出海。
　　齐云至看他跑来跑去，兴奋地在甲板上扶着栏杆眺望大海，扬声提醒道：“别再跑了，小心晕船。”
　　“哦。”许鲸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回船舱陪齐云至。
　　今天海风比较大，在船上的感觉要比陆地上的感觉明显的多，许鲸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好在他习惯剪短发，头发不会被吹得糊住脸颊跟眼睛。
　　齐云至道：“这里还是近海，没什么好看的，等我们的船驶远一点，你就能体会到四周全是海，唯一能区别的只有海与天的感觉。
　　“齐大哥，你很经常出海？”
　　“以前很经常，这一年多没怎么出过。七八年前，我们部队经常接到命令，要出海打捞某种鱼，配合研究院那边研究。或者海里有什么东西威胁了海域的生态平衡，我们也要出来打捞。”
　　“那时候一年中有半年待在海上都是常事。”齐云至脸上露出点怀念的神情，“其实在海上要比陆地上轻松一点，训练没有那么艰苦，唯一较差的就是伙食，还有没水洗澡这点。”
　　许鲸坐在船舱里，“那你们那时候吃什么，也吃鱼么？”
　　“不吃鱼，那时我们无法分辨W射线含量是否在安全值内，我们的菜都是干粮，比如说罐头、肉干、咸菜等，我们也会在甲板上种点菜，用生活废水浇，比如小葱，大蒜什么的。实在吃腻了干粮，就可以掐点来配饭或者面条吃。”
　　齐云至跟许鲸说以前的事情，不知不觉间，船已经离海岸线很远了。
　　现在没有渔船出来作业，整片大海似乎只有他们一条渔船，天高海阔，他们的船也渐渐变成海里的一个小黑点。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齐云至停下了船，任船随着海风在海面上漂，“可以了，我们就在这附近捕鱼。”
　　“这里就可以吗？底下有鱼。”
　　“有的，虽然你看不见，但底下的确有鱼群，还有数量不少的鱼群。”齐云至笑笑，“怎么样？要不要在甲板上吹吹风再开始？”
　　许鲸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捕鱼了，他摇头，“齐大哥，鱼在哪里？我们下网吧。”
　　齐云至按住他，含笑道：“等一会，等鱼自动撞上来，我们再下网，现在还不到时间。”
　　这一刻的齐云至格外有耐心。


第68章 捕鱼
　　一望无垠的深蓝大海之上, 齐云至他们的船仿佛海面上的一片树叶, 丝毫不起眼。
　　透明度不算高的水下，无数鱼群来了又去, 如一阵风沙在空中飞过。
　　齐云至站在甲板上, 忽然对许鲸道：“可以了。”
　　许鲸回头看他, “嗯？我们现在就撒网？”
　　“不, 我的意思是可以准备捕鱼。鱼群在这附近，现在撒网不一定捕得中。我放一个快艇下去, 海面上观察鱼群的状况, 等一下我让你撒网你就撒网。”齐云至揽着许鲸走到船舱里，“不用担心, 这一切都是自动发射设施, 你只要学会按按钮就行。”
　　齐云至给许鲸展示：“这个按钮是撒网，这一个按钮是收网，等一下你听我指挥，我喊撒网，你就按下撒网按钮, 我喊收网，你就按下收网按钮。其他的不用管, 如果有问题就大声叫我, 明白了么？”
　　许鲸点头, “我在这边按按钮, 会影响到海面上的你么？”
　　“不会, 我水性很好, 在水里生活也不成问题，你放心大胆地听我指挥，按按钮就行。”齐云至又给许鲸介绍另一个按钮，“这一个按钮用来投放鱼饵，吸引鱼群，如果鱼群久不过来，我们就要考虑按这个按钮。”
　　齐云至说着按了一下，许鲸感觉到船微微晃动，接着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好了，我去海面看看，别紧张。”
　　许鲸从船舱里望出去，齐云至高大的身影走到甲板上。他往海面上放了一艘小艇，然后顺着船身的铁梯下到小艇里去。
　　船身挡住了他的身影，许鲸很快就看不见他，不过能猜到他就在船旁边。
　　海面上很安静，尤其在船舱里。发动机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风声也几乎听不见，只有许鲸一个人嗅着海腥味在船舱里慢慢等待。
　　不知道等了多久时间，许鲸心头甚至涌上了一些恐慌。
　　“放！”齐云至的声音远远传来，许鲸反应了几秒，才猛地按下撒网的按钮。嗦嗦的声音从船底传来，那是沉重的渔网快速如水的声音。
　　等了一会，许鲸扬起嗓子吼，“齐大哥，我网住鱼了没有？”
　　“大部分网住了，可以收网。”齐云至的声音似乎含着笑意，一说出来就慢慢飘散在风里面。
　　许鲸松了口气，重重按下收网的按钮。
　　绞盘吱呀吱呀地响起，沉闷而又缓慢，光听这个声音，许鲸几乎就可以想像有无数条大鱼正在渔网里面跃动，而绞索正艰难地把网拉起来。
　　“感觉如何？”齐云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船，出现在船舱外。他招呼许鲸，“过来甲板上看捕了多少鱼？”
　　齐云至手动操作甲板上的绞索，渔船上凸的底部被打开一块，渔网带着大鱼和海水慢慢被拖上甲板，鱼腥味蓦然重了许多。
　　配合着机械，齐云至仅凭一人之力，将渔网完全拖了上来。许鲸看见他手臂上愤张的肌肉和额头上的青筋，忙跑过来帮忙。
　　齐云至还有余力抽空朝他喊道：“不用你，离远一点，小心别碰伤了。”
　　许鲸帮忙后退几步，靠着船舷等渔网完全被拖上来。
　　齐云至操控着打开渔网，无数鱼跟海水“哗啦”一声倾泻在甲板上，各种大鱼小鱼都在跳动着，甲板被敲得咚咚作响。
　　“先别过来，这些鱼里可能有危险品种，你去船舱里套个捕鱼裤再来。”
　　许鲸手忙脚乱地跑到船舱里去套裤子，然后再出来。
　　齐云至也穿着捕鱼裤，像个英俊强壮的渔民。他伸出手拉许鲸一把，带他到跳动的鱼群中间。
　　许鲸被鱼溅起的海水喷了一头一脸，忙用手抹了抹。
　　齐云至用带着手套的手在鱼里随意翻检几下，对许鲸道：“这堆鱼里没有特别好吃的鱼，唤出守望号全卖了吧。”
　　“不用先把W射线含量过高的鱼先挑出来么？”
　　“让守望号先挑，它不收的鱼意味着体内W射线含量过高，等它收完我们把这些剩下的鱼在放回海里就行了。”
　　守望号不收的鱼只是含有的生物能不合格，并不是说鱼作为个体本身有什么缺陷。它们也是条小生命，既然卖不出，直接放生就行。
　　许鲸忙点头，让守望号悬浮在鱼群上头，开始扫描。
　　守望号这次的光幕范围前所未有地大，它笼罩着所有鱼，上面的光条再快速跳动着分析。
　　几秒过后，它那仪器特有的冷冰冰的声音发出来，“品种：海鱼。品质合格的海鱼总重七百六十二点七千克，约蕴含四百二十八点七五生物能，估值四百二十八点七五积分，请问是否出售？”
　　许鲸点头，“出售。”
　　随着许鲸声音落下，守望号光幕笼罩的这一堆鱼瞬间消失了小半，剩下的鱼在宽敞不少的地方跳动着。
　　齐云至若有所思道：“捕捞一次才四百多积分，看来海鱼蕴含的生物能比我想象中还要少一些。”
　　许鲸也觉得少，看惯了种出来的植物一公斤就蕴含几十近百生物能，这种零点几生物能一公斤的鱼类实在太不值积分了。不过工作得那么辛苦，总不能说这些丧气话，许鲸自我安慰道：“感觉已经不错，大概比河鱼的生物能要多一点。”
　　“可能是，捕捞到的鱼特别杂，不知道哪种蕴含的生物能多一些。”
　　许鲸看着剩下的鱼在甲板上跳动，问：“齐大哥，现在怎么办？剩下的这些鱼扔回海里？”
　　“嗯。”
　　齐云至按了个按钮，夹板“哗”的一声打开，这些鱼便跟下雨一样往海水里掉。
　　还剩下一些鱼在甲板上跳动，齐云至也一一捡起来扔回海里。
　　两人都一身腥气，满脸汗水，不过第一次就能有收获，两人还挺开心。
　　齐云至脱下手套，“走，我们开船往前走，再捕几次鱼。”
　　接下来的几次齐云至没有下到海面，只是凭望远镜和经验观察鱼群的位置，然后果断地下网，收网。这几次他捕到的鱼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不过次次都不落空，每捕捞一次就能挣几百积分。
　　两人没怎么休息，一直从早上捕鱼到日落。
　　许鲸只是在一旁打下手，累了一天下来，依旧浑身酸痛。他不清楚齐云至的状况，不过齐云至又要拉网，又要检查鱼，还得开船和观察，应当比他累的多。
　　从齐云至面上看不大出来他感觉怎么样，他腰杆依旧笔直，整个人神采奕奕，不见疲惫。
　　“行了，我们今天就捕捞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再说吧，海上的夕阳不错，走，我们去甲板上看落日。”
　　许鲸和他盘腿在甲板上看落日，这里很难看到海鸟的身影，不过风很温和。盛夏难得有这样的海风，吹得人熏熏然，整个人都沉醉在其中。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呈现出一种难得的蔚蓝色。夕阳在海平面的那端，又大又红，将半个海域染成了橘红色。
　　紫红色的晚霞点缀在天边，慢慢的能看到明亮的夜星。
　　许鲸盘腿坐在甲板上，坐着坐着忽然有点困，恨不得躺在甲板上小睡一觉。
　　齐云至也不叫他，自己去甲板的桶里拿出刚刚留的大黄花鱼和带鱼，回厨房里做饭去了。
　　多亏许鲸佐料带得齐，大黄花鱼清蒸，齐云至在盘中放入姜片，有淋上葱油，简单的抹了点盐，就这样放到里面去清蒸。等蒸到五分钟，他快速捞起黄鱼，倒掉盘子底下积的水，然后淋上蒸鱼酱油，再次蒸了两分钟。
　　另一边起锅烧热油，他放了点椒圈和蒜末提味，热油淋到大黄鱼身上，发出滋啦一声热响。
　　许鲸不太吃得惯太清淡的食物，也不怎么欣赏原汁原味。
　　齐云至把另一边的带鱼先油炸，然后再红烧。他晚上只做了两条鱼，另外做了个丝瓜清汤。
　　两个人三个菜，他们累了一天，菜量刚刚好。
　　齐云至问许鲸，“今天收获的积分有多少？”
　　提到这个，许鲸眼睛倏然亮了，“我们一共卖了二十三次鱼，收获了九千五百九十七点九积分。”
　　齐云至点头，“比我想象中的要少一点，不过这个数目还挺正常，油箱里还有小半燃油，我们明天再打半天鱼，然后先回去休整休整吧。这几天我有空，后天再出海，我们争取拿到六万积分。”
　　许鲸感觉了一下，捕鱼虽然比种田轻松一点，但实际上也没轻松到哪里去，只是时间要短一点而已，周期没有那么长。捕鱼完全是力气活，还得集中精神去发现鱼群。每天在海上风吹日晒的，估计几天下来皮都要掉一层。
　　说起来，还是在灵田里种东西轻松，不用太费心思，每周进去干几个小时后，持续大半年后就能有不错的收入，不像现在，单纯凭力气挣积分。
　　许鲸顾忌着齐云至才刚从大病里恢复过来，不想他太辛苦，便道：“齐大哥，要么算了吧？下个月我会回仁源生活区一趟，白芨跟当归都能收了。这里有一笔积分入账，到时候交灵田的租金应该不会困难。”
　　说着许鲸的声音低了下来，“捕鱼实在太辛苦了，你又还有工作。”
　　“没事，也就辛苦几天。这点苦不算什么，你要是见过我们出任务就知道了。正好我把捕鱼当锻炼，多练一下，等这个月下半月跟去出任务的时候也不至于手生。”
　　许鲸看着他，不同意，“你都要出任务了，不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么？”
　　“休息了大半年，筋骨都懒了。”齐云至撸撸许鲸的后颈，“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第69章 测试
　　许鲸跟着齐云至去捕了小半个月鱼, 一共挣到七万六千七百三十二积分, 远超他所定下的目标, 两人都挺满意。
　　许鲸去年结余十五万多积分, 后来买嫣青草的种子用了三千多积分, 加上肥料和药水，这里一共有四千多的支出。
　　大头却不是这些, 许鲸租的随身灵田，每个月要一万八千积分租金，交完七月份的租金，他账户上只剩下一万九千四百一十五积分，堪堪够下个月的租金。
　　如果他们没有这次出来捕鱼的收入, 下个月的积分一交，许鲸的压力就会非常大。
　　许鲸虽然觉得八月份回仁源生活区收购白芨和当归就能收入一大笔积分, 但万事说不准。
　　梁道厚他们种白芨和当归没有灵肥水加成, 许鲸也不知道这批药材究竟能值多少积分, 要是像野外的药材那样，生物能含量一般, 即使他勉强凑出九月份的租金，九月基本没有收入, 当月的租金不知道要怎么办, 更别提十一月和十二月, 如果真的不行, 他就得考虑卖嫣青草。
　　随身灵田的嫣青草长得不错, 正因为长得不错, 许鲸才舍不得在它们还没长成的时候就早早卖出去凑积分。而且嫣青草一卖，他这一年灵田就白种了，结余的那点积分不一定能有十五万，到时他付出了一年的劳动不说，还大大地亏了本。
　　再说，如果他连今年分期的积分都凑不够，明年再续租的事情只能成一场空。
　　许鲸见识过随身灵田的美好，怎么也不甘心明年种回普通的田。
　　他上半年的时候偶尔会暗自焦虑，思考着要怎么弄一大笔积分回来。齐云至虽然说过他会帮忙解决，但许鲸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更没想到齐云至会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许鲸看着守望号里头的积分，他账户余额一万九千四百一十五积分，加上新收入的七万六千七百三十二积分，他手头上的积分一下子变成了九万一千六百四十七！
　　交剩下几个月的灵田租金绰绰有余！
　　不仅如此，因为多了这一笔积分，许鲸还有余力谋划下一年继续朝守望号租灵田！
　　交完剩下几个月的灵田租金，他手头上将剩大约两万积分，到时候加上白芨和当归的收入，再算上嫣青草的收入，许鲸有把握再挣一年的灵田租金出来，不仅如此，说不定他明年还能再租一块更大的灵田。
　　积分，就是如此美好！
　　许鲸眉开眼笑地盘算，他对未来很乐观，却也知道只靠捕鱼挣积分不太现实。
　　别看他们短短小半个月内挣了七万多积分，这小半个月以来真是风里来雨里去，许鲸的后颈被晒脱一层皮，一碰就火辣辣地疼。齐云至也黑了不止一个度，由原来的白皙皮肤变成了小麦色。
　　不仅如此，两人因为捕鱼这事黑瘦不少，整个人面带疲倦，满脸风霜。
　　许鲸清楚挣积分是为了更好地生活，而不应该抛却生活，努力闷头挣积分。他暗暗决定，如果卖了白芨、当归和嫣青草，明年的租金还是凑不齐，他情愿不租灵田也不想他齐大哥这么辛苦。
　　这次能出海捕鱼，多亏船厂的黄主任。
　　齐云至借用船厂的船比较久，为此他特地去跟黄主任谈了谈，以比较优惠的价格租了他们的船半个月。
　　现在是船厂业务的淡季，这事又能卖齐云至一个好，当时齐云至一提，黄主任就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齐云至付过租船的租金后，私下还特地让马信瑞给黄主任送去一瓶比较高档的酒，感谢他的关照。
　　这年头粮食贵，能喝得起酒的人不多，更别说这种高档酒，黄主任得了酒，既有面子又有实惠，心里对齐云至亲近了不止一点半点。
　　齐云至去还船的时候，他私下拉着齐云至小声道：“齐上校，您以后要用船就来找我，保管给您安排的妥妥帖帖。我们厂里还有规格更大的渔船，捕鱼效率更高，平均下来还更省能源。这次没来得及给您安排，您下次要用的时候提早跟我说，我帮您留着。”
　　齐云至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还了船签好字后，跟他握手道别，黄主任受宠若惊地将齐云至送出老远。
　　许鲸累得狠了，一时间哪里都不想去。齐云至让他在家里休息两天，顺便做暑假作业。
　　“这段时间还有什么安排么？齐大哥，你是不是要出任务？你出任务的话，我就回仁源生活区，我们学校八月二十多号就开学了，初三要补课，我得提前回去把事情办好。”
　　齐云至捏捏眉心，“是有点事，我想带你去检测中心检测你的亲和力和精神力。既然你想回仁源生活区，要不我们回来再检测？”
　　他对给许鲸检测元素亲和力和精神力一事一直很抗拒，可能因为以前有过太不好的遭遇，他总担心许鲸也会因此受到伤害。
　　许鲸对这两项数据已经好奇很久，闻言忙拉住他的袖子，眼巴巴地说道：“别啊，齐大哥，我还是去检测完再回仁源生活区吧。”
　　“那我们得赶紧抓紧时间，我八月中旬需要出任务。我们现在去检测亲和力和精神力，然后我陪你回仁源生活区。”齐云至一看许鲸脸上挂着迟疑的神色，在他说话之前堵住他，干脆道：“如果你不同意我陪你一起回去，那么我们就先不检测了，你一个人太危险。”
　　许鲸只好道：“好吧，不过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你的时间？”
　　“如果不需要出任务，只是日常训练的话，我在不在都没有关系。以我的军衔和职务，我本来就不需要天天去部队里报道，现在去训练得勤，主是因为我躺了比较久，要把体能补上来。”齐云至看他一脸纠结的模样，好笑道：“我的事我心里有数，你别操心了。”
　　许鲸答应后，齐云至也不耽搁，第二天就用飞车带他去测试中心检测亲和力和精神力。
　　在这件事上，齐云至非常谨慎，他连马信瑞都没带，就怕走漏什么消息。
　　测试中心靠近中心政府，许鲸他们去的那测试中心很大，场馆很恢弘。整栋大楼大概有二十多层，墙面全都是厚重的钢化玻璃，在阳光下反着光。
　　他们把飞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里，坐电梯去二楼办事大厅。
　　办事大厅很空旷，层高大概有三米多，地面贴着处理过的大理石砖块，光可鉴人，看起来很庄严。
　　制服整齐的办事员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齐云至跟许鲸并肩走过去。
　　他们面前的那个男办事员一眼就认出了齐云至，他恭敬而热情地问：“请问您这次来是更新亲和力和精神力数据吗？是否有预约？”
　　“不是我，是他。”齐云至扶着许鲸的肩膀将他推到前面，“麻烦帮他建一下档。”
　　“好的，请稍等，请问是第一次过来吗？有带身份资料吗？以前是否有测试过亲和力和精神力？”
　　“以前没有测试过，第一次来，身份证在这里。”
　　办事员温和地笑了下，对许鲸道：“麻烦头抬正，我们拍个照。”
　　他十指翻飞地在不联网的电脑上录完资料，然后对许鲸说：“现在测试室里暂时没有人，我带您过去吧，请问是否需要家长陪同进去？”
　　许鲸有些紧张地点头：“需要。”
　　其余两个办事员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做事去了。
　　办事员带着许鲸和齐云至穿过走廊来到其中一间测试室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一声回应，“请进。”
　　办事员微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齐云至和许鲸进去。
　　测试员认识齐云至，寒暄道：“齐上校，您是来更新你的精神力数据？”
　　“不是，这次特地带我弟弟过来测一测。”齐云至轻轻推了许鲸一把，让他站到测试员面前。
　　测试员看了一眼资料，惊讶道：“才十三岁啊，这么早就测了么？”
　　“嗯，早一点测试，也好确定以后的培养方向。”
　　“那倒也是，不过齐上校，您不测试的话得麻烦您出去外面的椅子上等一下了。”测试员有些歉疚，“您知道的，测试期间不能有外人在场。”
　　齐云至自然知道规矩，他拍拍许鲸的肩膀，转身出去外面等，顺手关上门。
　　测试员对许鲸温和地笑笑，安抚他道：“别紧张，测试对人体没有伤害，你放轻松就行。来，在这里坐着。我会在你脑袋上涂一些液体，有点凉，你忍一下，等一下测试的途中不要动，以免影响数据的采集，造成数据混乱。”
　　许鲸抿抿嘴，“好的。”
　　测试员等他在测试椅上做好，轻轻在他脑袋上涂了一圈液体，然后给他戴了帽子一样的仪器，这仪器呈镂空状态，其中有无数个点。这些点轻轻吸着许鲸的头皮，带着一股令人不太舒服的压迫力。
　　“放轻松，把眼睛轻轻闭上。双手按在眼皮上，尽力量保持眼珠不要动。”测试员轻声引导，过来一会，他说：“好，可以了，慢慢睁开眼睛看一圈。对，慢慢地转动眼睛，朝上下左右看一看。”
　　许鲸照做。
　　大概过了五分钟，测试员轻轻帮许鲸把仪器取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纸巾帮许鲸擦干净头上的黏液，说：“数据出来了，你先出去外面跟家属稍等一下，我把结果打印出来给你们。”
　　许鲸点头，“谢谢！”
　　测试员笑了笑，“不客气。”
　　许鲸走出去，齐云至问：“感觉怎么样？”
　　“还成吧，没什么特殊的感觉，测试员说结果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让我跟你在这里等一等。”
　　“紧不紧张？”
　　许鲸诚实地点头，“虽然我还不大清楚这种测试结果意味着什么，但还是有点紧张。”
　　齐云至笑了笑，伸手摩挲了下他的背，“别紧张，你当时能看得见我，精神力一定不会低到哪里去。”
　　齐云至自己都不知道在仁源生活区旁边的小河里呆了多久，他是军人，有救人的习惯，在救许鲸之前，他就救了好几个溺水的小孩。这些小孩从没感觉到他的存在，被救了也只以为自己运气好，有的小孩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溺过水。
　　许鲸有前世的记忆，齐云至跟身体合一之前还能看得到他的灵魂状态。齐云至知道这些东西对他看见自己这件事肯定有影响，但绝不会是唯一的影响因素，齐云至更倾向于相信他的灵魂十分强大，精神力也强大。
　　他们还在聊着天，测试员拿着结果出来，面带笑容地说道：“恭喜，这位小朋友的精神力初始数值为四十八，十分不错的数值。”
　　“谢谢。”齐云至接过报告看了下，上面详细地纪录着测试的过程以及最终结果。
　　许鲸心里有些失落，四十八，连半百都不到，离及格线差得远，哪里强大了？
　　“辛苦你了。”齐云至抬头对测试员笑笑，将报告递给许鲸，笑道：“结果不错，再努力一下，你上大学前精神力突破六十应该没问题。”
　　测试员笑道：“你们慢慢看，有什么不确定的可以进来问我，我先进去了。”
　　齐云至朝他点点头，许鲸还沉浸在失落当中。
　　见他这模样，齐云至有些想笑。
　　在上大学之前，许鲸的精神力究竟是多少可以不用管，等他要上大学再说，到时精神力能给他加不少分，每一点精神力都挺重要。
　　许鲸低声问：“齐大哥，你的精神力是多少？四十八的数值很高吗？普通人的精神力是多少？”
　　齐云至耐心解释道：“普通人不测精神力。我们所有人都有精神力，但是有的人高，有的人低。普通人的话，精神力一般在六到九这个数值内。精神力和亲和力都具有的人被称为异能者，未满十八的异能者精神力一般在十到六十这个区间。”
　　“至于我——”齐云至笑笑，“我的精神力刚好是你的一倍多一点，我五月份测的时候是九十八。不过我九岁的时候第一次测，精神力只有三十二，你这个数值已经非常高了。”
　　许鲸总算好受一点，“精神力的总值是一百么？”
　　“不是精神力没有上限，我的直属上司精神力就有一百二十七点三。”
　　“那精神力能用来做什么？元素亲和力呢？”许鲸似乎突然察觉到自己问题太多，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算了，我还是系统地查阅书籍了解一下吧。”
　　齐云至半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没关系，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来问我，我很乐意帮你解答。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的关系不好解释。”
　　想了想，齐云至皱着眉，道：“打个比方，我们以前杀鸡，鸡在那里，要杀鸡放血，自身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要有力气去杀，二要有工具去杀。”
　　“元素亲和力就像是武器，比如说刀，你只有拿着刀才能割开鸡的脖子，杀掉它放血；而精神力就相当于你的体力，如果你体力太差，一点力气都没有，就算拿着一把很锋利的刀，也只能在鸡脖子上切开一个浅浅的小口子，眼睁睁的看着挨了一刀的鸡满地疯跑；而如果没有刀，你就算有再大力气，也无法弄开一个合适的口子给鸡放血。”
　　齐云至说得有点绕，许鲸一脸茫然，齐云至看着他，凝眉问：“我没有说清楚么？“
　　许鲸摇头又点头，纠结道：“我感觉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
　　“没关系，这个比喻也不太恰当，等以后实际运用的时候你就明白。可能你一时弄不清楚，你只要明白二者缺一不可就行，哪项数值太低都成不了一个合格的异能者，更别说被各大机构招收。”
　　“异能者能做什么？他们一般从事什么工作？”
　　“这得看究竟是哪种异能，异能者可以去大公司应聘，可以投靠世家，也可以进入军方，无论去哪里，异能者都很受欢迎，这个也需要你慢慢去发掘。”齐云至笑道：“别着急，你才几岁？以后还有大把时间，足够你了解清楚其中的规则，并熟悉运用。”
　　许鲸若有所思，齐云至问：“现在心中的疑惑初步解了没？要是解了我们就去测元素亲和力。”
　　许鲸点头。
　　元素亲和力的测试室在另一边，里面的测试员也要求许鲸一个人进去。
　　测元素亲和力的方式有些奇怪，许鲸需要一个人走入黑漆漆的房间。
　　测试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进来：“测试者，你可以找你最舒服的方式，比如说坐着或者躺着，然后闭上眼睛，慢慢感受房间里有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很柔和，许鲸听了一会儿，脑袋里涌上一股倦意。
　　轻音乐渐渐响起来，测试员道：“现在告诉我，你发现房间里有什么了吗？”
　　许鲸皱着眉，好一会才道：“这里有青色的光点。”
　　“光点是什么形状？亮不亮？”
　　“形状——像球型又像圆形，它漂在半空中，好像没有什么规律。亮度一般，跟萤火虫的光芒差不多。”
　　“好的，那你可以告诉我，你能数到多少个光点吗？”
　　许鲸在一旁专心致志地数数，数了好一会儿，他开口告诉测试员：“我一共数到了六十二个光点，不过数到最后我眼睛有些花，不知道有没有数错。”
　　测试员柔声安慰他：“没关系。现在可以再数一次吗？”
　　许鲸又数了一遍，“现在我数到了四十二个光点。”
　　“好样的，你看得真清楚。再来一次好吗？光点有几个？”
　　“六十个。”
　　“请你告诉我，除了有青色的光点，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颜色的光点？”
　　许鲸眨了眨已经有些酸涩的眼睛，摇头道：“没有了，我只看到青色的光点。”
　　“很好。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好，现在请你睁开眼睛告诉我，这些光点是什么形状？”
　　“还是圆形或者说球形，不过现在很多光点组成了一条带状。”
　　“带子有多长，你能估量一下吗？”
　　许鲸张开手比划了一下，不确定道：“大概一米？”
　　“好，请你再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现在测试结束，你可以出去了，与家属在外面稍等，我会把结果送出来。”
　　“谢谢。”许鲸道谢后，从地上站起来，转头往门外走。
　　他在黑暗的环境中用眼很吃力，眼睛一片酸涩，一接触到门外的光明，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守在一边的齐云至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挡在许鲸的眼皮前，他手掌的温度通过薄薄的眼皮传到许鲸眼周，带来一阵熨帖的热意。
　　齐云至低声嘱咐道：“先别睁眼，缓一缓眼睛就不会那么难受。”
　　“齐大哥，你每次过来测试都跟我一样，看到一大堆光点么？”
　　“嗯，那些光点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元素，有相关元素亲和力的人就能看到它们。你看到了什么色的光点？”
　　“青色，齐大哥，你呢？”
　　“我看到的光点是水蓝色，那代表着水元素，里面含有所有元素，就看你看不看得到。”
　　“青色光点代表什么？木元素么？”
　　“对，就是木元素，如果没猜错，你亲和的元素就是木元素，经过训练后，你种田就轻松多了。”
　　测试员很快把结果打印出来递给他们，“恭喜，木元素亲和力，亲和值在六十上下。”
　　“谢谢。”齐云至接过来，测试员朝许鲸笑了笑，又回去了测试室。
　　许鲸低声问：“一般异能者的元素亲和力是多少啊？”
　　“我的元素亲和力是九十三，我上司的为一百一十八，普通异能者的话，据我看过的数据，平均数值应该在六十八上下。”
　　许鲸松了口气，有些高兴地说道：“我的元素亲和力还不错嘛。”
　　齐云至捋了他的头发一把，低笑道：“是很不错，非常了不起的数字。我当年的元素亲和力才四十六，可以想象，等你经过训练后，你的元素亲和力会成长到多么恐怖的一个程度。”
　　许鲸也跟着傻笑，过了一会儿，他问：“齐大哥，是不是数据太好也不是好事，这代表着我会招人嫉妒，甚至遇到危险？”
　　齐云至沉默一瞬，答道：“对，你这个数值很高，嫉妒你的人会非常多，很多人想拉拢你，也有很多人想毁掉你。不过没关系，哥会努力保护你。”
　　许鲸拽住他的手腕，昂起头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也会小心保护我自己，做什么都留个心眼，决不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你不用太担心我。”
　　齐云至忍不住笑，“不担心你担心谁去？行了，我们赶紧去登记吧。”
　　办事大厅的办事员一见到他们出来，那个带领许鲸过去测试的办事员立刻迎上来：“恭喜您完成测试，信息登记处在这边，请跟我来。”
　　办事员将他们带到一个办公室，轻轻敲门。
　　得到允许之后，办事员伸手请他们进去，他自己则站在门口等着，并没有跟进去的意思。等齐云至他们进入办公室后，他帮忙轻轻关上门，自己则回了办事大厅。
　　齐云至开口打招呼，“老胡。”
　　老胡伸手推推老花镜，看着进来的人，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云至，是你啊，快进来。你来更新你的数据？”
　　“不是，带我弟弟过来，他第一次测试，我们要做数据入库。”齐云至说着把手上的材料递给他。
　　老胡架着眼镜认真地看了好几遍，然后对齐云至点头道：“你家小朋友的数据很不一般啊，青出于蓝胜于蓝。”
　　“是啊，所以特地过来托你一件事。你们不是规定亲和力和精神力都高于五十的未成年人档案要保密么？我想问问，像我弟弟这种情况要怎么给他办保密手续？”
　　“他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数值差异较大，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取平均值来讨论究竟要不要保密。”老胡顿了一下，“不过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保密措施也就那样，普通人肯定查不到这些保密信息，但是有心人比如说那些世家想查，估计也瞒不住多久。”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麻烦你帮忙办理保密手续。”
　　老胡说道：“没问题，这就给你们办。等一下我也会叮嘱两个测试员，让他们保密。”
　　齐云至笑着朝他道谢，“多谢。”
　　“这跟我客气什么？你八月中下旬要出任务是吧？到时候你弟弟怎么办？”
　　“应该送到曹家吧。”
　　老胡赞许地点头，“你心中有数，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恭喜你们。小弟弟，你叫许盛禾是吧，你的精神力和亲和力都不错，以后能拿补贴，一个月三十块。你有银行存折么？”
　　许鲸还真没有，他的钱都放在随身灵田里，随用随取，绝对不会被偷也不会弄丢。
　　“这阵子有些忙，还真忘了带他去办存折，等一会儿我们去办了之后再过来吧。”
　　老胡笑道：“你是他的监护人，把钱放到你那里也行。”
　　齐云至苦笑，老胡猜出来了，又道：“不是监护人也没关系，只要小弟弟自己同意，就能把钱打到你那里。不过这事要麻烦一些，小弟弟得写个授权书。”
　　“叔叔，我写授权书吧，钱就打到我哥那里。”
　　“成，”老胡在抽屉里翻找了几下，递给许鲸一张纸，“这里有授权书的模板，来，你坐在这里抄一份。”
　　许鲸点头，老胡又用粗粗的手指在他面前的纸上点了两下，提醒道：“签名和日期这里千万别抄错了啊，要不得重来一次。”
　　许鲸笑笑，“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写错。”
　　老胡赞叹道：“你这孩子，一看就灵光。云至，你从哪里拐来这么乖的一个小弟弟？你家亲戚的孩子？”
　　齐云至笑笑，没多说的意思，“差不多吧，反正是我弟弟，我遗产是要留给他的。”


第70章 回去
　　老胡和齐云至认识近十年, 齐云至不想多说许鲸的身世, 他也没有多问。在许鲸写授权书的过程中, 他跟齐云至杂七杂八地聊了不少。
　　聊得开心, 老胡还亲自去毒柜里拿了两套茶杯, 给齐云至和许鲸泡起茶了。
　　齐云至笑他，“你这样子算不算是上班摸鱼？”
　　“摸就摸呗, 反正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以为整天都有人来测试啊？”老胡手一掂茶壶，干脆利落给他们倒好茶水，问齐云至道：“你家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最近没怎么听到他的消息。”
　　“就那样，在疗养院里挺悠闲, 每天跟人下棋唱曲，还挺乐呵。他身体还成, 据医生说, 今年比去年好。”
　　“那不错, 老爷子挺有福气啊！年轻的时候选对了人，老了有你这个孙子继承家族, 一辈子平平顺顺，没吃亏。”
　　“借你吉言。”
　　“哎, ”老胡压低了声音, 神神秘秘地说道, “华科院那边最新出了一项关于W射线的最新研究成果, 你知不知道？”
　　齐云至微微前倾身体, 侧耳倾听, “什么成果？”
　　“他们原来不是研究人类对W射线适应性么？后来好像说转了个方向，现在研究W射线对人类寿命的影响，说是初步解开了人类通往长寿之路的难关。现在研究结果出来，人类的平均寿命有望达到一百四十岁。”
　　地球诸多生命中，只有人类对W射线适应得不那么好，大多数人类都需要在翻W射线的层层保护之下生活。其他生物不同，这些生物都能遵循物竞天择的原则，适应得好的活下来，适应不了的则被自然淘汰。
　　人类不行，没有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因为适应不了W射线身患W射线综合症，时间内快速死亡。
　　人类因此建立了各种生产基地，配备了各种反W射线装制，所有的食物都经过严格的检验，避免吃到不安全的食物，患上W射线综合症状死亡。
　　现在国家对W射线的研究和治理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研究能对抗W射线的安全谷物，二则改造人类基因，提升对W射线的适应性。
　　齐云至挑眉道：“他们不是一直都说W射线能增加人类的寿命？”
　　“这次有具体成果了嘛。”老胡乐呵呵，“据说已经要开始进入临床实验阶段，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们能不能享受到这些科技成果？当然，你不用着急，你还那么年轻，再过五十年来考虑这个问题也来得及。”
　　齐云至第一时间想到了他爷爷，面上却不动声色。
　　老胡又问：“你们特种部队那位老领导快要退休了吧？”
　　齐云至眉一动，“哪里来的消息？”
　　“嗨，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那位老领导快退休了，你舍得带你弟弟来检测？”
　　齐云至笑笑，没有回答。
　　老胡忍不住感叹：“那位老领导对你可真好，不仅把你教出来了，还有可能把你弟教出来，机会难得啊。”
　　“还没影的事，别乱说。”
　　“成吧，你不想提我就不说。小弟弟，你的授权书写好没有？”
　　许鲸早就写好了，他们一直在这边说话，许鲸也不好打扰，现在听到老胡叫，许鲸忙把手里的授权书给他，“您看这个这格式对不对？”
　　“我看看。日期对了，签名对了，其他内容也没问题，身份证号码没写错吧？”
　　“没有，我对了三遍。”
　　“那就好。”老胡笑呵呵地把授权书夹到文件夹里，“可以了。”
　　齐云至站起来，“没什么事，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下次出来喝茶，我们再聊。”
　　“喝什么茶呀？我们去钓鱼吧，别浪费了你的天赋。”老胡道，“这可说定了，下次约你，你别找借口说不来。”
　　齐云至随口道：“只要我不出任务，你的邀约就算下刀子我都过来。”
　　老胡笑着送他们出门，未了提醒道：“小弟弟的事情我会保密，不过别人可能会从其他途径获取到相关信息，你们自己注意防范。”
　　“知道了，谢谢。”齐云至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进办公室里面，不用送了。
　　曹沐春知道许鲸去做了测试之后，忙跑过来齐云至家里打听，“测试结果怎么样？小禾亲和的元素是不是木系？”
　　许鲸点头。
　　曹沐春一拍大腿，“我就说嘛，小禾肯定亲和木系，不然种不出来那么好吃的菜。精神力和亲和力的数值分别是多少？”
　　“精神力四十八，亲和力六十。”
　　“这数据不错，足以傲视群雄。来来来，我们赶紧做一顿好吃的庆祝一下。”
　　齐云至看他一眼，“你丫的目的就是来蹭饭吧？！”
　　“呸，我是关心小禾，到了饭点，顺便留下来吃饭。”曹沐春鄙视地看他一眼，“我们认识了二十多年，光屁股的交情，连顿饭都不给我吃？渣男！”
　　齐云至额角青筋跳动着。
　　许鲸打圆场地问道：“曹大哥，你想吃什么？我去做饭吧。”
　　“就知道小禾对我最好！”曹沐春一把抓住许鲸，揽着他的肩，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嘱咐道：“我想吃肉沫茄子、凉拌青瓜、丝瓜蛋汤和酸豆角。”
　　侧过脑袋看到许鲸郁猝的表情，曹沐春乐了，“我拍的太大力了？你这小身板不怎么结实啊！”
　　齐云至道：“别欺负厨师。”
　　“哎我错了。小禾，拍痛了没有，曹哥给你揉揉？”
　　许鲸默默地看他一眼，转身回厨房做饭去了。
　　曹沐春看着他的背影，乐道：“我们小禾的性子还挺软。”
　　齐云至微叹了口气，“从小到大他都没怎么跟人打过架，温和得不像男孩子。”
　　“不怕，打架这种事情可以练嘛。让他跟着曹域明那小子多待一段时间，再好脾气的人都能激出凶性来。”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等我八月下旬出任务后，小禾让你家去住一段时间吧，你多帮我看着点。”
　　“没问题！正好他跟域明在同一个班，一起上下学就行。小禾成绩那么好，能跟域明住一段时间，我爸妈还求之不得。你不知道辅导曹域明那小子的功课有多难，老子头发都快掉光了。”
　　齐云至看他唉声叹气的模样，转移话题道：“趁小禾还没开始上学，我想让他去俊达那里训练一两个星期，学一学格斗技巧，域明去不去？”
　　“去！大好的机会啊！那小子整天不是飙车就是去逛酒吧，怎么说都没用，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妈还宠着！”曹沐春乐了，“你跟俊达说了要训练几周？我到时提前将曹域明打包送过去。”
　　“就训练两周，等我陪小禾从仁源生活区回来后就送他去训练，直到他们初三的开始补课再停止。”
　　“好主意！俊达怎么同意的？”曹沐春凑近了些，“那小子不是一根筋，谁的面子都不卖么？”
　　“他要追女朋友，女朋友家正吃着小禾的菜。”
　　“哈哈哈，怪不得。”
　　曹沐春吃完饭，跟齐云至说好许鲸后续的安排后就回去了。
　　齐云至让马信瑞去买火车票，他们得准备收拾东西，回仁源生活区去看一眼。
　　许鲸难得有些兴奋，不到两小时就整整齐齐的收拾出了两大背包东西，再把东西往随身灵田里一塞，背了个小包轻装上阵。
　　齐云至提醒道：“白芨和当归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好，要是没长好，也算了吧？时间比较紧，不可能抽时间回第二次了。”
　　“成，反正应该也不会损失太多积分。”许鲸满口答应，笑道：“不知道梁良子他们考到什么样的中学，其实总共也才出来半年多，感觉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
　　齐云至笑道：“人生聚散本无常，你觉得陌生，说明你一直在往前走。”
　　“嗯，道理我都知道，不过对那地方还挺怀念。”许鲸叹口气，说道：“总感觉那里就是我的第二家乡。”
　　齐云至拍拍他的肩，没说话。
　　马信瑞办事很利索，他买了第二天早上的火车票，第二天一早，他就开着飞车送齐云至和许鲸到火车站。
　　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作为华国最大的综合服务中心之一，它的火车站是个交通枢纽站，每天都有南来北往无数客人进站出站。
　　许鲸和齐云至随着人流检票上车，利索地找到两人的卧铺位置。
　　许鲸不是第一次和齐云至远行，但这一次出行时每个人都能看得见齐云至，他们买车票也有一张变为了两张。这种感觉挺奇妙，许鲸跟在齐云至旁边，心情莫名地飞扬起来。
　　齐云至睡下铺，许鲸睡上铺，两人说了会话后，许鲸一直看着窗外。窗外的景色陌生又熟悉，不过很美丽。在人类彻底退出平原和山林之后，那一连片的绿色仿佛一颗颗绿色珍珠，十分养眼。
　　两人差不多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第三天早上到了南城生活区。
　　齐云至问：“在这里休息一天还是直接回去仁源生活区？”
　　“直接回去吧？”许鲸眼睛发亮，“我不累，齐大哥你呢？”
　　“我也不累。”
　　南陈没有车直接去仁源生活区，要去的话得自己叫车，许鲸问了问价格，回头看齐云至，“齐大哥，我们坐车回去还是走路回去？”
　　“你喜欢。”
　　“要不我去借个自行车，我们骑自行车回去吧？”
　　齐云至看着他，含笑道：“这次回来行程一应交给你安排，你觉得行就都可以。”
　　“那成，我们去拜访一下我原来的班主任，我问他借辆自行车去。”许鲸快活地带着齐云至往熟悉的街道走去，“挺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第71章 回乡
　　许鲸以前去过熊老师家, 现在他还记得路。
　　来到熟悉的门口前, 许鲸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个粗犷的声音：“谁呀？”
　　“熊老师, 我是许盛禾。”
　　熊老师走到门口, 打开木门，隔着铁门朝门外望了望, 好一会儿，他才认出来，“许盛禾，是你！快进来，你怎么回南陈了？”
　　“我要回仁源生活区办点事, 刚下的火车。”许鲸转身朝熊老师介绍道：“老师，这是我哥哥齐云至。”
　　齐云至伸出手跟熊老师握手, “熊老师, 您好！小禾多亏您照顾了。”
　　“没事, 应该的。”熊老师颇有些受宠若惊地回握，“您就是盛禾那个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当军官的哥哥吧？”
　　齐云至笑道：“目前的确在军方服役。”
　　“快进来。”熊老师扫视自己家一圈, 挠挠脑袋，脸有些红, 说道：“不好意思啊, 家里小孩子弄得比较乱。你们随意坐, 我去给你们倒茶。”
　　熊老师给他们倒好茶后, 又拿出一篮子煮花生出来, “快尝尝, 这是今年刚拔的嫩花生，都是自家地里种的。盛禾，你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读书怎么样？感觉还习惯吧？”
　　许鲸熊老师家买的糖果饼干和水果放在桌上，“嗯，放暑假前我刚去考了跳级考试，本下半年我就直接跳级读初三了。”
　　“怎么这么快？现在跳级跟得上么？”熊老师伸手摩挲了下裤子，“你这个年龄读初二刚好，你才十三岁吧？怎么要跳级？”
　　熊老师作为他的班主任，知道他曾经跳过级。不过那是小学的事，小学的课业简单，跳一跳级也并不出奇。
　　“我感觉我有能力上初三，不想再在初二浪费一年的时间。”
　　“这样啊？”熊老师问道：“这样会不会太辛苦？感觉压力会大一点哦。”
　　许鲸笑笑，“还好，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努力复习，我觉得能接受。”
　　熊老师想了想，有些感叹地说道：“不过也是，你这种小天才跟平常人肯定不一样。既然你通过了跳级考试，你们那边的学校也觉得没问题，那么老师相信你一定有能力去读初三。”
　　“嗯，我会努力。”
　　三两人聊了一会各自近期的状况，许鲸看了眼时间，有些抱歉的说道：“熊老师，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赶回仁源生活区，我们下次再聊吧。”
　　“哎，你们坐了那么久的车，应该也累了。要不然在我们家住一晚上休整一下，明天再回仁源生活区？我这里有客房，床铺和被单都是现成的，我给你换一套就行。我们师生一年多没见，正好和聊一聊。”
　　许鲸的目光中带着歉疚，“谢谢老师，下次吧。其实我这次回来行程比较紧，我哥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那边还有事，我得在八月三号之前赶回去。老师您家有自行车吗？可以借辆自行车给我么？这里没有车回仁源生活区，我想骑自行车回去。”
　　“有有有，就在楼下杂物间放着，前段时间刚上过油，还挺好骑的。”熊老师见到他真要走，也不拦着，“我去给你推吧。”
　　许鲸跟着他下去，“那麻烦您了，我可能要大后天才还回来。”
　　“没事，你尽管用，反正我们都在家待着也不怎么骑自行车。”
　　齐云至长腿一跨，翻身上车，许鲸坐上后座，朝熊老师挥挥手，“那我后天再来找您聊。”
　　“行，你们回去吧，注意安全。后天来老师家吃晚饭啊，老师给你露一手。”熊老师想了想又提议，“要么后天你在老师家住一夜吧，正好赶大后天早上七点的火车。”
　　许鲸忙道：“我们已经买好票了，后天晚上七点的火车，您不用麻烦。”
　　熊老师有些失落，“那你们后天记得来我家吃晚饭，我提前去买菜，盛禾你想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菜，哥哥呢？”
　　“我都行，我哥也都行。”许鲸不好再推辞，他笑道：“那麻烦您了，后天晚上我们过来吃晚饭。”
　　“好，时间不早，你们赶紧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后天见。”熊老师热情地朝他们挥挥手。
　　齐云至修长有力的双腿在脚踏上一蹬，自行车就轻巧地穿过长长的弄堂，骑到外面的大路。
　　这条路齐云至和许鲸都来回过许多次，不过那时一般是许鲸坐在坐垫上，齐云至坐在后面的架子上。在没有人的时候，许鲸会把脚放在横梁上，而齐云至就会从后座伸出修长的双腿，帮他蹬脚踏，给自行车提供前行的力量。
　　齐云至的力气要比许鲸的大的多，他蹬脚踏时自行车通常会走得飞快，许鲸握着车把保持平衡，破风而行。明明只是自行车，许鲸有时候却会生出在汽车里兜风的感觉。
　　许鲸坐在后座上，抓着架子感慨，“以前在南陈一中上学那段日子真令人怀念。”
　　“确实。”
　　齐云至带着许鲸，一路将自行车骑出南陈生活区外，树荫不间断落在两人身上，给两人带来一丝阴凉。今天多云，现在太阳不算太大，齐云至骑自行车骑得快，两人还能感到一股凉风迎面吹来，也不算太热。
　　两人就这样随意说着话，自行车慢慢离开南陈生活区往仁源生活区驶去。
　　等路程快走了一半，许鲸问：“齐大哥，累不累？我们要不要换一下？”
　　“不累，这点劳动量算什么？再说——”齐云至回头看了许鲸一眼，眯着眼睛笑道：“如果换一下，你可能也载不动我。”
　　齐云至身高接近一米九，八块腹肌，身上全是结实流畅的肌肉，体重达一百六十多斤。许鲸才一米六出头，身材纤瘦，体重还不到一百一十。
　　许鲸无言以对，换成实体的齐大哥，他还真载不动，他抓住架子，抿了抿嘴，“那齐大哥，你再等几年。等我长一点，就能载着你兜风了。”
　　“好，我等着，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上吧。你老师家的自行车挺好骑，不费力，你不必担心我栽不动你。”齐云至笑了笑，又补了一句，“当时灵魂状态都载得动你，现在怎么会载不动你？”
　　许鲸盯着他的背影，认真说道：“那不一定，以前我又瘦又小，现在我长大了，也变重了。”
　　“屁。”齐云至笑骂，“你老是不吃饭，还没有跟你同身高的小姑娘重，跟以前也没差多少。”
　　“我没有不吃饭，一日三餐，我的饭量都正常。再说，男生跟女生又不一样，”许鲸慢吞吞地反驳，“小姑娘的体脂率要比男生大，重一点也应该。”
　　“你还是太轻了，要是哥出去出任务，有人欺负你怎么办？你这个体重别人一拳就给你打折了，反抗都反抗不了。”
　　许鲸面上无光，嚷嚷着抗议，“我只是不喜欢打架，又不是完全不能打架。论打架，我还是有几手。再说，我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要去跟人打架？野蛮人才打架，文明人都学会用法律法规解决问题。”
　　齐云至闷笑，“难道一碰上打架，你就要报警和告老师？”
　　许鲸半点不心虚，“这有什么不可以？难道这些不是正确的解决途径么？非得在街上打个头破血流才好？”
　　“不，小禾，你想错了，有时候拳头才是和傻逼讲道理的最正确途径。”齐云至提醒他，“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这项看似野蛮的活动，不过去了你俊达哥那边，你得虚心向学，基本的格斗技能要掌握。”
　　许鲸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知道，你提醒过我很多次了，侦察技能我也会好好学，保证不掉队，不浪费这次的机会。”
　　齐云至叹道：“这世界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太平，以后你就清楚了。弟，你得多学一点，好好保护自己。”
　　许鲸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向这么沉重的方向，他伸手摩挲摩挲齐云至的背，“齐大哥你别老担心，你忘了我还有随身灵田么？要是实在不行，我往随身灵田一躲，保证不会有事。”
　　齐云至的背被他的掌心摩挲得发热，心也跟着热了起来，他笑了笑，“你就当我危言耸听，我只是想让你多重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许鲸在后面用力点头，不管齐云至看不看得到，他轻声说：“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的灵魂是成年人，对这一切心中有数，你安心地出任务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再说曹哥他们还在，出不了事的。”
　　齐云至回头看着他温和地笑了笑，“好。”
　　两人快到傍晚时才到仁源生活区，这个季节正是农忙的时候，许多人还没收工，仁源生活区的主路上人来人往，大伙都挑着东西或背着工具，看到齐云至骑着自行车载着许鲸过来，许多人互相打听这是谁家的亲戚？看着很不凡。
　　许鲸以前租了梁学愚家的房子，不过他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时候都已经退掉了。
　　在退租之前，许鲸处理了一下房子里面的东西，有一些送给了梁学愚家，有些送给了梁良子等几个小伙伴家，还有一些被许鲸塞到随身灵田里，最后带回了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
　　理论上来说，梁学愚出租的那套房子什么也没有。
　　许鲸对齐云至道：“齐大哥，我们先去梁良子家，估计得在他家先住一夜。”
　　梁学愚家的房子应该空着，他每年春季都会租给外面过来采风的美术生，许鲸要想再租几天，他应该也不会不同意。不过房子久不住人，里面灰尘虫子等都不少，没有三四个小时打扫不出来，许鲸不想动手。
　　仁源生活区算是乡下小地方，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客房，以便过年的时候可以用来待客。
　　许鲸跟梁良子家交情好，去他家借一张床，睡两夜完全不是难事。
　　齐云至自然没意见，他扶着车把拐个弯，自行车就朝梁良子家去了。
　　有人在路上看到许鲸下车去敲梁良子家的门，纳闷地跟身边人嘀咕，“梁道厚他家什么时候有这一门看起来这么体面的亲戚？”
　　现在正是傍晚，乡下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不关门不锁门，许鲸吱呀一声推开梁良子家的大门，朝里面喊：“有人吗？”
　　“谁呀？”屋子里面传出一声公鸭嗓，接着一个身形高挑壮实的少年走了出来，他跟许鲸正迎面对上，眯了眯眼睛，他才反应过来，“我操，小禾，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许鲸含笑说：“没地方住，特地来找你家借宿几晚。”
　　“欢迎欢迎！”梁良子激动的嗓子越发哑，他快步走过来抱了一下许鲸，“我们原来还说要给你写信，结果压根不知道你的地址，我们还以为很久都联系不上你。”
　　“怎么会？我不是说今年暑假要回来收白芨和当归吗？”许鲸转身向梁良子介绍齐云至道：“良子，这是我大哥齐云至，你跟着我喊哥就行了。”
　　梁良子这才把目光放到了后来跟进来的齐云至身上，看齐云至周身气度，梁良子有些不好意思，讷讷喊了一句，“齐大哥。”
　　齐云至笑着对他点点头，“这几天要麻烦你家了。”
　　“不麻烦，我跟小禾是很好的兄弟。我已经烧好洗澡水了，你们累了一天，先去洗澡吧？齐大哥自行车放在这里就行了。”梁良子有些手足无措，“我去给你们拿桶，你们先洗澡。哎，我再去跟我爸妈说一声，家里有客人来。”
　　“良子，不用忙。”许鲸拉住他，低声道：“你说的，都是兄弟，不用跟我们太客气。你要是太客气，我们都不好意思来你家住了。”
　　梁良子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不来我家住，你要住到哪里去？难道要住你表姨家？”
　　“当然不，所以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啊。”许鲸比梁良子矮一些，他艰难地扶住梁良子的肩膀，转头对齐云至说道：“哥你先去洗澡，我跟良子再烧点水。”
　　齐云至知道他们两个有话说，点头道：“行。”
　　两人的衣服都在各自的背包里，许鲸进入仁源生活区前才特地从随身灵田里拿出来，背包里的物资很足，今晚用的东西备够了。
　　梁良子热情地去洗桶，又舀好水提去冲凉房给齐云至洗澡，他对跟着过来的齐云至不好意思地说道：“家里的冲凉房有些简陋，齐大哥，你凑合着用一用啊。”
　　“已经很好了，比我出任务时用的冲凉房要好得多，谢谢，我来吧。”齐云至接过他手中装了大半桶水的桶，自己提着去浴室。
　　“不客气。”梁良子羞涩地跟他打了一声招呼，走出来。
　　许鲸跟在他后面，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那种尴尬的感觉总算消融掉了。
　　梁良子对许鲸感慨道：“小禾，你变化真大，我一时都有些不敢认你。”
　　许鲸随口答道：“哪里大了，还不是那么黑？”
　　前几天才刚出海爆晒过，他的皮肤比先前黑了不止一个度，想来应该跟在仁源生活区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
　　梁良子却摇摇头，“不一样，你的五官有了些变化，长得很好看，而且你又比以前长高了。”
　　许鲸感兴趣地问：“你现在多高了？你好像比我高了小半个脑袋。”
　　“其实也没有高那么多，我是头发蓬起来了，我前段时间去油桐集量的时候是一米七二，不知道现在长了没有。”
　　许鲸伸手比划一下，道：“肯定又长了。对了，你考到哪所中学了？梁爱光和梁化禹呢？”
　　说起这个，梁良子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和梁爱光都只考到了禄瑜生活区的中学，不过我们都勉强考到了实验班。梁化禹比较厉害，考到了南陈一中。”
　　许鲸拍拍他的背，“这结果已经不错了，你们以前还不怎么想读初中呢。初中三年再努力努力，未必不能考到南陈一中去读高中。外面的世界可好可大了，这一辈子不去看看有些可惜。”
　　梁良子点头，“这也是，别光说我们，你自己怎么样？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读书顺利吗？”
　　“挺顺利的。我的新同学跟老师都挺好，不过我又跳级了，从初一跳到初三。明年我就能考高中。”
　　梁良子咋舌，“你跳那么快干嘛？我们这辈子估计都追不上你的脚步了。”
　　“那有什么关系，人各有志嘛。”许鲸笑道：“我觉得有能力的话，早点读完书出来也挺好的。”
　　“哈哈哈，学校确实挺烦。”梁良子一句话暴露他的学渣本性，“我也想早点读完书，不过我肯定跳不了级，要是想出来只能辍学。哎，你别这表情，我可不敢辍学，我要是辍学，我爸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你知道就好。”许鲸道：“你不是要找婶子说一声么？我跟你一起去吧。”
　　梁良子点头，拉着许鲸一起走到院门口往外望，嘟囔说：“我估计我妈他们快回来了，天都已经那么晚了。”
　　夏天的天黑得晚，不过现在太阳早已经下山，只有一点余光，天呈暗蓝色，朦朦胧胧的。
　　梁良子找出家里的蚊香点上后才出门，天一黑，蚊子就很多，没有蚊香根本坐不住。
　　果然两人没走出多远，就看见梁良子妈妈挑着一担花生，手里拿着一把菜正匆匆地往家赶。。
　　许鲸老远跟她打招呼：“婶子！”
　　“哎！”梁良子妈妈先是应下，然后用疑惑的眼神看了许鲸好久，一时愣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
　　梁良子忙在一旁给他妈解围，“妈，这是小禾啊！他变化有点大，我刚刚也没有认出来。“
　　“哦，是小禾呀！”梁良子妈妈恍然大悟，眼神慈爱的看着许鲸，“你真是长大不少，婶子一时都不敢认你了。”
　　许鲸笑道：“真的变化很大么？我还以为自己没什么变化。”
　　“变化老大了，你自己天天对着镜子可能看不出来。你现在长得又白又高，五官全长开了，跟以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梁良子妈妈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晚上在我家吃饭吧？”
　　“这几天恐怕还真得麻烦您。”许鲸羞赧，“我跟我哥回来的，现在一时也找不到住处，想在您家住几天，可以吗？”
　　“这有什么，尽管住！家里干净的席子被子都是现成的。”梁良子妈妈道：“你跟良子那么好，不住我家住谁家去？”
　　许鲸点头，“那我就厚着脸皮住下了。我这次来，主要是回来收当归和白芨，您田里的当归长得怎么样？”
　　“长得挺好，你那田里真是施足了肥，我们都没怎么样施肥，当归就蹭蹭地往上涨，那叶子又肥又绿，长得可讨喜了，要是现在天还没黑，我还能带你去看看，你一见就知道了。”
　　“种田您是老把式，您都觉得长得好，那肯定长得很好。”
　　许鲸陪着她往家里走，梁良子接过他妈的担子，沉默地挑回家去。
　　梁良子妈妈拨了拨满是汗的头发，眉开眼笑道：“这是真的，我种了那么多年的田，除了你种田那会儿，还没有见过谁家种的作物有我家的当归好。你去田里看那个叶子就知道这当归不一般。”
　　“那您觉得这当归可以收了么？”
　　“哎，当归什么的，我们也不懂，可能要等明天你去田里看看才知道，我觉得应该也差不多了，它的茎块已经挺大。”
　　“那成，明天您家要做什么，要不先一起把当归收上来吧。这次我哥陪我一起回生活区，他马上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只能在仁源生活区待两天。大后天就要回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
　　梁良子妈妈点头，“其实也没什么事，可以先收完当归再说。你这边时间紧，肯定先紧着你这边来。”
　　“那麻烦您了。”
　　“哎，不客气。”
　　梁良子妈妈想了想，道：“天也不算太黑，要么我们现在去田里看看当归，我再摸点到稻花鱼和泥鳅回来加餐吧？”
　　许鲸怕有蛇，忙拉住她，“天已经这么晚，明早再说吧。我买了一点肉带过来，您不用再去捉鱼了。”
　　梁良子也说：“妈，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去捞点鱼回来吧。”
　　“不用你，你陪小禾先回去。”梁良子妈妈风风火火地说道：“我再去摘点菜，家里都是剩菜，不好意思用来招待客人。”
　　许鲸忙道：“婶子，我们不是外人，您不用这么客气。“
　　“这不成，我们家的待客礼仪不能丢。你哥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吧？怎么好让他吃剩菜？你先回去坐一坐，我马上就摘完菜回来了，很快的，就那么几步路。”
　　许鲸拉不住她，干脆跟她去田里看。
　　梁良子妈妈想到马上就要有一笔收入，也挺高兴，她带着许鲸去当归田里，让许鲸站在田埂上，自己亲自下田拔了一株当归苗上来。
　　“这亩当归普遍都是这个水准，你看看能不能用，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再种十几几十天，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许鲸抓住那株沉甸甸的当归，翻来覆去地看，眼里带着惊喜，“不错，这个规格已经可以收了。那得麻烦您和叔明天把其他事情放一放，我们先收当归。家里有大秤么？我们明天先把称过了，我再找人开车过来拉。”
　　“有！生活区里用来称玉米的大称，我晚上去找村长他们借。”
　　“我去吧，正好我有事跟他说。时间紧，我想让他们明天把白芨一起收了。”
　　“哎，生活区几户种白芨的人家也种得很不错，我看可以收。”
　　许鲸和梁良子妈妈到家的时候梁道厚已经回来了，齐云至正在跟他聊天。
　　看到许鲸，梁道厚笑道：“大半年不见，小禾你的变化真大，一眼看过去，我都快认不出了，你进生活区的时候也没有人认出你吧？”
　　许鲸想想还真是，主要是他在外面待了大半年，对仁源生活区里的人也不那么熟悉，一路都没开口叫人。那些人见他没打招呼，也不好打招呼。
　　梁道厚说道：“回来好啊，这是一件喜事，今晚我们喝两杯？你现在能喝酒了吧？”
　　齐云至拦住他，“梁大哥，他年纪还小，正是读书用脑的时候，还是让他少喝，我陪你喝两杯。”
　　“这也成，良子，你快去小卖部买两瓶酒跟饮料回来。”梁道厚道：“今晚我们好好喝一顿。”
　　梁良子妈妈在厨房里喜气洋洋地喊，“别忘了再带点香叶大料回来，今晚煮肉吃！”


第72章 白芨
　　得到梁良子一家热情招待后, 许鲸和齐云至吃完晚饭来到村长梁成显家，打算跟他商量明天收白芨的事情。
　　当时跟许鲸签合同的九人中有六人是梁成显的子侄，剩下三人也来自跟他交好的人家, 找他做中人最合适不过。
　　梁成显老两口睡得早, 他们吃完饭洗过澡, 正准备歇下, 听到有人敲门。梁成显忙披了件外套过来开大门, 嘴里喊：“谁呀？”
　　“叔，是我，我是许盛禾。”
　　梁成显一时没想起来许盛禾是谁，慢吞吞地开了门, 借着手里蜡烛微弱的光，他辨认了好久才认出许鲸，忙道：“小禾啊，快进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傍晚才到仁源生活区，有点事找您，您睡下了么？”
　　“正准备睡, 不打紧, 什么事啊？”
　　“想找您商量收白芨的事。上一年我们不是签订了种白芨的合同么？现在有一年多了, 白芨应该长得不错, 我估摸着能收。”
　　梁成显脸上的笑容更大, “是长得差不多, 我前两天还念叨着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明天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收？”
　　许鲸有些歉疚，“我这次跟我哥一起回来，他还有点事，过两天就要回去。我只能在这里呆两天时间，恐怕今天就得找大伙商量，明天开始收白芨，要不然后天弄不完，我大后天就得回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剩下的白芨很难办。”
　　“怎么这次这么赶，不在这里多玩一会儿？”梁成显看着齐云至问：“要么哥哥先回去，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许鲸摇摇头，带着歉意说道：“那边还有事情。”
　　“也是，正事要紧。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我去把他们找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收白芨的事情？”
　　许鲸点头，一双眼睛清亮，“会不会太晚？我再次来得比较赶，真是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了。”
　　“不晚，有什么好晚，挣钱的事不怕晚！”梁成显笑得越发爽朗，脸上的笑纹舒展开了，仿佛年轻几分，他的腰挺直了些，“你进来坐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出去找人，叫他们过来。”
　　梁成显在仁源生活区有着天然的权威，再加上给许鲸种白芨的都是他的后辈。他也不怕现在找上门去得罪人，当即在院子里吆喝一声，让老婆和儿女赶紧去喊人。
　　他自己点着蜡烛，小心用粗糙的大手挡在蜡烛前面，避免晚风吹灭这点烛光。他将许鲸和齐云至迎到客厅里坐，又洗杯子，提着暖壶给许鲸他们倒茶水，“来，先喝口水，他们等一会儿就来。”
　　果然没一会儿，几个男人鱼贯而入。
　　许鲸看得出来，有些人应该已经睡下了，头发有些乱，不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情，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他们进来的时候还在小声地交头接耳。
　　“来了，快坐。”梁成显招呼道：“小禾明天要收白芨，大伙先把别的事放一放，把白芨先收了，最晚后天晚上要收完，大后天一早小禾就得启程回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
　　“这没问题，小禾，你收白芨还是按先前说好的那个价格吧？”
　　许鲸点头，“当然，合同都签了，我不会坑各位叔叔伯伯的。”
　　他先前和这几户人家签订了合同，约定他提供技术和种子，这些人负责种植，今年八月或九月按五毛钱一公斤收他们种的白芨。
　　有人迫不及待地问，“给现金？”
　　“那当然。”许鲸诚恳地说道：“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我们收了白芨就能现场过称结账，到时候还得麻烦成显叔帮我们做个见证。另一个，我们得借生活区里用来称玉米的大秤用一下。”
　　梁成显点头，“这不成问题，明天我过去就是了。大秤也好说，前段时间刚用完，都校准过了，明天我让人抬过去就行。就在大晒谷场里收白芨吧，那里比较空旷，离大家的田也近。”
　　“行啊。”许鲸笑道：“那我明天从八点开始就在大晒谷场里等大家，大家有多少算多少，可以挑到晒谷场里来过称。到时候我们先记账，等傍晚的时候再统一结账怎么样？要是有哪家明天一天没挖完，后天也可以继续。”
　　许鲸都安排好了，大家自然没意见，纷纷说好，明天就去挖白芨，然后挑去大晒谷场上卖给许鲸。
　　天色已经很晚，大伙都习惯早睡，许鲸没有在梁成显家多待，跟他们约定好后就回了梁良子家。
　　梁良子他家也睡了，不过在睡之前，他们先给许鲸和齐云至铺好床。
　　回到梁良子家的时候，梁良子正在等他们。
　　见到他们，梁良子打个哈欠，擦去眼角困出来的泪珠，带他们去厢房，边走边跟他们说：“小禾，齐大哥，你们在这间房睡吧。床铺都是新铺好的，要是有蚊子，你们就把蚊帐放下来。”
　　“好。”许鲸推推他，“你也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干活。”
　　“成，那我先去睡了，明天醒来再聊。”
　　许鲸跟在齐云至后面进了房间，关上门，他有些后悔地说道：“我们来之前没做好打算，这么多白芨和当归都没有租辆车过来，到时候药材突然消失了，不好掩饰。”
　　齐云至安慰他，“没关系，我们后天再去租车，明天先收药材，收好的药材借梁学愚家租我们那套房子的客厅放一放，我们给他付租金，相信他不会介意。” 许鲸叹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要不是我想得不周全，现在我们就不用那么狼狈。”
　　“你还年轻，哪有可能面面俱到？多历练两年就好了。快睡吧，明天得早起去晒谷场坐镇。”
　　许鲸点头，乖乖地爬到床里面去。他跟齐云至一张床的时候，齐云至总是抱着一种莫名的担心，怕他晚上睡觉不老实，会直接从床上摔下来，于是齐云至自己喜欢睡外侧，半夜能挡一挡他，免得他摔下床。
　　许鲸特地调了闹钟，第二天早上五点多，许鲸就醒了，他打个哈欠，起床去洗漱，齐云至跟在他后面。
　　他们起得虽然早，但不是这个家里起的最早的。梁良子一家都已经起了床，此时正轻手轻脚的洗漱完，一家吃了两口冷饭，垫了垫肚子，他们打算趁着天色还早，太阳没升起来比较凉爽的时候到地里多挖一会儿当归。
　　见到许鲸和齐云至起床，梁良子妈妈在熹微晨光中惊讶道：“怎么起得这么早？肚子饿不饿，我给你们做点早餐先垫垫吧？”
　　“不用，您忙您的，才刚醒，肚子还不饿。”
　　“不饿也要吃点，早饭不吃容易饿坏胃。”原本准备上工的梁良子妈妈看到他们，放下了手中的箩筐，转身去厨房咚咚咚地洗菜，切菜。
　　没一会儿梁良子家就传出了煎蛋的香味和面条的香味，梁良子和他父亲梁道厚却顾不上停下来享受美味的早餐，他们得赶紧去田里把当归挖起来。
　　许鲸拉梁良子妈妈不住，只好跟着进了厨房，“婶子，我来帮你烧火吧。”
　　“不用你，我一个人就搞得定。你快去外面歇一会儿。平时没有起得那么早吧？一下子起早了很难受，你和你哥去沙发上坐着醒醒盹。”
　　梁良子妈妈不由分说地将许鲸推了出去，让他和齐云至坐着。她太过热情，许鲸找不到活干，只能无奈地在外面坐着了。
　　“总觉得这次过来给良子他家添了好大的麻烦。”
　　“他们感激你给他们带来致富的机会，正用行动向你表示感谢。”
　　“道理我都知道，不过这样劳累他们不太好。”许鲸脸颊鼓鼓的，吐出里面的气，“要不这样吧，哥，等我们离开的时候，你给良子包一个红包，就说你身为长辈，祝贺他考上了初中？”
　　“这个可以，到时候包多少钱？”
　　许鲸嘀咕，“二十八？取个好兆头，要是太多了，他们也不收。”
　　齐云至应下，梁良子妈妈手脚很快，没一会儿就把他们的早饭端出来，一个韭菜煎鸡蛋，一个昨天晚上的辣椒小炒肉，还有两碗雪白的面条。
　　面条里明显能看见油花，里头还有葱油扑鼻的香味，可见梁良子妈妈花了不少心思。
　　她笑容淳朴热情，“家里没什么菜，你们先随便吃点，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
　　“没有，非常香，我们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吃不到这么地道的面条和韭菜。”
　　“我说是吧，我听说城市里的菜都在工厂里种出来，用了很多化肥和农药，硬邦邦的没什么味道。”
　　“嗯，外面买的菜的确不如家里种的菜好吃。”许鲸将其中一碗面条双手捧着端到梁良子妈妈面前，“您吃。”
　　“不用，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梁良子妈妈坚决地把碗推回来，憨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都吃饱了。”
　　许鲸拗不过她，只好将这碗面条放到齐云至面前，梁良子妈妈忙把另一碗面条端来他面前，慈爱地看着他，说：“快尝尝，看味道和合不合你们的心意。”
　　这下连齐云至也郑重地点点头，“很好吃，谢谢婶子。”
　　“好吃就行，你们吃完把碗放在水盆里，我先去上工了啊。”
　　许鲸道：“婶子，能不能先把备用钥匙给我一条，我们等会要去大晒谷场上秤白芨，没法留在家里看家。”
　　梁良子妈妈对他信任异常，当即把钥匙解下来留给他，再次嘱咐他把碗放着，等她回来洗，才挑起箩筐匆匆忙忙地走了。
　　许鲸和齐云至吃完洗完碗，匆匆到大晒谷场去。
　　现在才早上七点多，太阳刚出来，大晒谷场的石凳还冷着。许鲸用衣袖简单擦了下两个石凳的露水，招呼齐云至坐下。
　　他们坐下没一会儿，就有人挑着白芨过来了。
　　“叔，怎么这么早，你们几点起床挖的白芨？”
　　“也不早了。”梁弘知放下满满一担还带少量泥土的新鲜白芨，朝许鲸笑道：“我们五点钟起来出工，满打满算挖了快两个小时。有人说你已经在这里等着，我先挑一担过来给你看看，你看看合不合格。”
　　梁宏知是梁成显大哥的儿子，他是一位地道的农民，性格很乐观，黝黑的脸上常年挂着笑容。
　　许鲸不嫌脏，蹲下来仔细翻看了一下他箩筐里的白芨。他这一箩筐白芨个头大，水分多，几乎没有虫眼和烂根，质量很不错。
　　他蹲下身，遮挡着悄悄调出守望号，调到文字模式，在一箩筐白芨上面一扫。
　　守望号立刻给出了结果：白芨；总重二十一点七五千克，可药用，约蕴含三百六十九点七五生物能，估值三百六十九点七五积分，请问是否出售？
　　许鲸快速点了下否，回过头对梁宏知笑道：“叔，这些白芨品质很不错，你们种得很好。”
　　“那可不，每天当眼珠子护着呢，侍弄我家娃都没侍弄得那么精心。”梁宏知一脸自豪地说道。
　　许鲸在心中快速地心算，总重二十一点七五千克，估值三百六十九点七五积分，也就是说每公斤白芨大概值十七积分。这白芨蕴含的生物能比他种的作物要差得远，连藕都比不上，不过相比起野外的药材来说，还是挺有优势。
　　他当时收野生药材的时候，每公斤铁皮石斛也就十几积分，现在能有这个效益，许鲸已经挺满足。就是不知道梁宏知家的白芨种得好，能有这么多生物能，还是所有人种的白芨都含有这么多生物能。
　　许鲸猜测，就算其他人种的白芨品质差一些，应该也差不了多少，毕竟种子都出自守望号，一样的种子，相似的肥料和土壤，成品总不可能差太多。
　　“叔，你能不能估算一下，你田里大概能收多少公斤白芨？”
　　这问题梁宏知早心中有数，他嘿嘿笑了两声，答道：“一亩田六百多公斤总有，我家种了三亩七分地，应当能收上来两千五百来公斤。”
　　一公斤五毛钱，他这三亩多的白芨，一下子就能卖一千一百多块钱。
　　梁宏知眉眼都带着笑意，他提醒许鲸道：“这批白芨我们都很肯下肥，侍弄得很精心，我看其他人家也差不多。一亩田收五六百公斤应当不成问题。”
　　许鲸知道他这是提醒钱的问题，笑道：“您放心，我们这次带了几万现金回来，应当够了。”
　　梁宏知又是笑，笑容里既有不好意思也有十足的喜悦。
　　许鲸也挺高兴，按亩产五百公斤鲜品白芨算，他一共签了二十七亩多白芨合同，五百公斤乘以二十七就是一万三千五百公斤，如果按十七积分一共几算，他这次收白芨能有二十二万九千五百积分入账！


第73章 收益
　　许鲸和齐云至在晒谷场上坐着和梁宏知闲聊, 没一会，梁成显指挥着两个儿子把生活区卖玉米的大秤抬过来了。
　　许鲸笑着招呼他，“叔, 你吃早饭了没？”
　　“吃了, 都什么时候了。”梁成显半蹲着翻看了下梁宏知的白芨, 感叹道：“这白芨长得真不错, 又大块又光洁。宏知, 我看你们也种出经验了，明年还种不种白芨？”
　　梁宏知一愣，既而爽朗地笑起来，“小禾肯收我们当然种, 有今年的经验，明年我们一定会种出更好的白芨。”
　　姜还是老的辣，许鲸没想到梁成显会在在这时候要求把明年的合作定下来，他和齐云至对视一眼。
　　齐云至按住他的肩膀，在他开口之前道：“他明年读初三，课业正紧，不好分心, 我看合作种白芨的事就算了, 你们想种的话, 不如去问问外面的药店收不收, 这事处理的好了, 也不失为一门长久的生计。”
　　梁成显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 不过很快消失不见, 又恢复了慈祥，他笑道：“也是，小禾年纪还小，应该专注于学业。我过几天去问问外面的药店收不收白芨，我看种药材总比种庄稼划算一点。要是能打开销路，以后专门种这个也可以。”
　　许鲸掏出本子，“我们先把白芨过秤吧。”
　　梁宏知连箩筐带药材一起放到大秤，几人伸长脑袋去看大秤上显示的数字。
　　“二十六点七公斤。”许鲸在本子上记下这个数字，梁宏知又把另一箩筐白芨放上去，这筐有二十七点一三公斤。
　　许鲸一一记录好，又拿了个空箩筐去称，箩筐重三点二公斤。
　　“两筐白芨一共五十四点八三公斤重，减去箩筐六点四公斤，总重四十八点四三公斤。”许鲸将本子拿给梁宏知看，“你看算得对不对？”
　　梁宏知在心里默算了很久，他算数不大行，不过算出来的数字差不多，他点头：“没错了，就是这个数。”
　　许鲸笑了笑，“那您在旁边签个名。我们做个编号，这是第一担。”
　　梁宏利索地签好名，拿着扁担往外走，“应当还有几担，我去把它们挑过来。”
　　许鲸这边一开称，其余几家也把白芨挑了过来。一天功夫，许鲸都在看称，算数，然后让他们签名，晒谷场上白芨越堆越多，一个个箩筐撂在那里，很是壮观。
　　等上午吃饭时，齐云至看着这一箩箩白芨，问许鲸：“要么我下午就去南陈生活区租车吧？这么多白芨再挑回梁学愚家也得费功夫，不如直接拿车装了拉出去。你一个人在这里称白芨行么？”
　　许鲸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梁成显他们一眼，压低声音道：“没问题，成显叔他们还在这里看着，大家也会帮忙搭把手，出不了什么事。”
　　“那行，我去租车，我尽量快去快回。”
　　“你也别骑太快，”许鲸蹙眉，不放心道：“晚点回来也没关系，反正你租车回来可以开车，不怕看不到路。”
　　齐云至力气大，他骑自行车的车速能达到六七十公里每小时。自行车不比汽车或飞车，只有两个轮子，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要是出什么意外，整个人都得飞出去。
　　齐云至点头，“知道了。”
　　他回梁道厚家匆匆吃了点东西，骑上自行车往南陈生活区赶。
　　梁成显听说这事后，关心地问：“现在才去租车，晚上回得来吗？会不会太急了？明天再去也来得及啊。”
　　许鲸摇摇头，“今年白芨大丰收出乎我的意料，这么多白芨堆在这里也不太好，我们得赶紧租车运出去。”
　　梁成显不再说什么，只是专心帮许鲸称起了白芨。
　　几户种白芨的人家不仅自己全家老小跑到白芨地里去收白芨，还叫了亲戚朋友帮忙一块下地，许鲸以为起码要明天才能收完的白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就全部过完称了。
　　这些白芨比许鲸预料的还多一点，刨去箩筐后，这些白芨总重达一万五千七百三十五公斤！
　　几户人家都在晒谷场上帮忙，也看着许鲸，等他给钱。
　　许鲸没有含糊，把从中午起一直背在身后的背包拿到桌面上来。
　　人群当中传来一阵骚动，许鲸把背包拉开，里面果然是一摞摞钱币，有百元的，也有五十元、二十元和十元的，一捆捆堆在那里，别提多令人眼红。
　　许鲸朗声道：“麻烦大家让一让，先排队，我们一家一家来算数。大伙别忘了自己准备毛票和一块一块的钱，我这边上钱不太够。”
　　许鲸早提示他们要准备块票和毛票，到时候好算账，大家便多少准备了一些。
　　有人兴奋地大喊，“放心，都准备好了，财神爷，你开始算账吧。”
　　周围人传来一阵带着喜气的哄笑。
　　许鲸也笑，“按早上挑白芨过来的顺序来吧，请宏知叔家先过来。”
　　梁宏知家一共卖了两千九百三十三公斤白芨，许鲸得付他一千四百六十六块五毛钱。
　　看着梁宏知有些颤抖的手，许鲸从书包里数出十四张一百加七张十块的钞票给他。许鲸没有毛票和块票，得等梁宏知找钱。
　　梁宏知接过钱币慢慢数，又用手摩挲了钱币好久，对着光看了又看，才从小布包里找出三块五毛给许鲸。
　　“数都结清了，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在这里签个字。”
　　梁宏知响亮地应了一声，“哎。”接着他一笔一划在许鲸的记账本上写下自己的大名。
　　他后面排着的人们更加忍不住了，一个一个用目光催促他快一点。
　　周围还有许多无关的人们在看热闹，看着许鲸拿出的那一张张百元大钞，目光都十分火热，纷纷悄悄打听明年许鲸还收不收白芨。
　　这种白芨可比种庄稼划算多了，没看到梁宏知只种了不到四亩田就挣一千四百来块？
　　也有人捶胸顿足，为什么跟许鲸的关系不好，要是跟许鲸关系好，现在发财的就是他们了。
　　大家沉浸于这种热闹的氛围当中，气氛的火热程度不下于沐神日。
　　许鲸为这一万五千七百三十五公斤白芨付了七千八百六十七块五毛出去。
　　这么多白芨，许鲸大约能挣得二十六万七千四百九十五积分，说大约是因为这些白芨多多少少带一点泥土，有损耗。
　　尽管只是大约，这个数值已经非常惊人，许鲸的第一反应就能明年能多租一亩灵田了。
　　白芨收得越多，许鲸积分挣得越多，尽管一张张钞票给了出去，他眉梢眼角还是挂着抹不去的喜意。
　　有人从头到尾一直看着他在算账，等他把最后一个人的账结完，有人忍不住感叹到：“小禾，你可真有钱，在外面发大财了吧。”
　　许鲸笑，“我在外面读书，又不是在外面打工，发什么财呀？这些钱都是药材商垫的，我也就是赚个中间费。”
　　“这么多钱，中间费也多吧？”
　　“一般般，我下一年的学费够了。”
　　也有人说，“小禾，这么赚钱的大好事，你怎么不叫你表姨家，他们有三个孩子？”
　　许鲸笑着看说话的那人一眼，道：“我哥说我表姨家养我养得不好，不让我跟他们来往了。”
　　周围一下子静了一下。
　　那人没想到他会当场说出这番话来，讪讪地笑几声，不好再开口了。
　　许鲸原本对梁国涛家就没好感，不过以前他刚在生活区里落脚，得为自己挣一个好名声，所以格外优待梁国涛家。现在无论有没有名声，大把人都想跟他做生意，再说他以后不会留在这个小生活区里发展，自然不需要维持那点虚名。
　　梁成显出来打圆场，“小禾，这么多白芨，你哥什么时候开车回来，晚上我们过来帮你挑上车吧？”
　　“不用，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时间也不早，大家累了一天，赶紧回家吃饭去吧。”
　　“你们两个就行？”
　　“就挑上车而已，没几步路。我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大家不用陪着我干等。”许鲸道：“叔，您也累了，快回去歇歇吧。”
　　许鲸坚持，大家慢慢回自己家去了。
　　天只剩点朦胧光芒时，梁良子带着一身泥汗找过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说：“小禾，我妈妈已经差不多煮好饭了。你快回家吃饭吧，我帮你看一会儿，等会儿你再来替我。”
　　“你们今天挖完所有当归了？”
　　“没有，还差一点点，明天早上能挖完。”梁良子也很兴奋，“听说你今天发出去上万块钱？”
　　“没有的事，就七千多，大家传来传去，夸大了。”
　　“七千多也很多了。”梁良子咋舌，“要不是你，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挣不到那么多钱。”
　　“没出息。”许鲸轻轻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那我先回去吃饭了，过一会儿再来换你。你帮我看着白芨。”
　　“知道了，你快去。”


第74章 入账
　　许鲸吃完饭再回来替梁良子, 梁良子不放心，问：“要么我吃完饭过来陪你吧？”
　　许鲸：“不用，你今天累了一天, 早点睡, 明天还得继续挖当归。我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行了, 估计我哥很快就能回来。”
　　梁良子只好道：“要说齐大哥晚上十一点钟还没回来, 我就过来陪你。”
　　许鲸失笑, “哪里会这么晚？你安心睡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夜露吹来，许鲸感觉到几分凉意，他伸手揉揉胳膊, 脑袋埋在胳膊上，睡意翻涌。
　　他正困着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喇叭声。许鲸张开眼睛，有一辆卡车缓缓驶来，卡车还开着灯，将卡车前一片地方照得通明。
　　“哥！”许鲸反射性地眯眯眼睛，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是齐云至回来了。
　　他惊喜地站起来, 连脚发麻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也顾不上, 赶忙朝卡车跑去, 跑到驾驶座前, 仰着脑袋, 眉心发皱问：“齐大哥, 怎么那么晚啊？碰上什么意外了么？”
　　“没有, 只是南陈生活区内租车行比较少，我找了你以前的班主任，通过他的私人关系才好不容易找到一辆卡车，再回来之前我还去加满了油，就耽搁了一会。”
　　“那你饿不饿？吃饭了没有？我们先去良子家吃晚饭，待会再来处理这批白芨吧？”
　　“不用，早点处理完早点安心。”
　　齐云至从驾驶座上下来，看着这一地的白芨，问：“今天大概收了多少斤？”
　　许鲸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一共一万五千七百三十五公斤，每公斤白芨十七积分，经过这一趟，我总共能挣得二十六万七千四百九十五积分左右。”
　　“不错啊。”
　　“嗯。”许鲸带着灿烂的笑容点头，“明年灵田的租金就出来了。”
　　齐云至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夜长梦多，赶紧把守望号放出来开启警戒功能，我们把白芨先卖给守望号。”
　　卡车只是用来做掩护，他们压根没有把白芨运出去的意思。
　　许鲸闻言忙一筐筐扫描，每扫描一次，匆匆看一眼守望号给出的相关信息积分估算值，就点“是否出售”的“是”，把白芨卖出去。
　　两人一起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所有白芨卖完，正如许鲸所料，他一共收获了二十六万七千四百五十六积分。
　　许鲸叹道：“卖白芨也太好赚了，可惜明年不能再来一次，要不然多倒买倒卖几年，估计别说租灵田，就算买灵田我也有可能买得起。”
　　“你要真想种也不是不可以，我们想个办法把过程完善一点，别让别人看出破绽就行。”
　　“算了吧，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我们，这里面风险太大，我们还是别干这种事情，老老实实地在灵田里种东西就好。”许鲸目光凝重，“别到时候得不偿失，把我们自己也赔进去那就不好了。”
　　许鲸在这种时候总是意外地清醒，他跟一般人不同，他极少被贪念蒙住眼睛，这么好赚的事情说放手他也能放手。他内心也不是没有遗憾，但他不会为此感到心痛并心心念念的记着。
　　齐云至揽着他的肩安慰他，“等我们以后势力大一点，手里周转的物质多一点，这点小东西就比较好掩饰了。”
　　“也不一定，如果我们势力大的话，盯着我们的人会更多。这批白芨能卖出这个积分，其实应该源于我给的种子，要是我不给他们种子的话，一般白芨绝不可能含有这么多生物。”许鲸很清醒，他揉揉眉心，“我们种的越多，露出马脚的地方就越多，到时候会很麻烦。”
　　“不跟人合作就不跟人合作，我们多租几亩灵田，到时候哥帮你种田去。”
　　两人把所有白芨卖完，又开着空车往仁源生活区外面走去，他们得做出今天晚上已经把白芨运出去了的假象，这样明天才不会有人发现白芨在这里凭空消失。
　　两人没把卡车开出太远，开了半个多小时左右，齐云至把卡车停在路边，两人锁好车门，步行上山，准备打猎烤点东西吃。
　　一年多以前，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出来找东西吃，对这种生活已经很习惯，现在又出来找东西，两人还有些怀念。不过相比起以前，现在两人手里的物资要丰富许多，无论是调料还是其他锅碗，许鲸的灵田里都储存着。
　　许鲸把他的随身灵田当成随身空间来用，随身灵田有田埂，这些东西堆在田埂上不怎么占地方，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十分方便。
　　齐云至实力不减，半个多小时左右他就打来两只大鸟，他可以模糊感觉到哪些东西可以吃，哪些东西不可以吃，但是不太准确，要经过守望号的进一步甄别。
　　许鲸从随身灵田里拿出炒锅，拿出调料，在随身灵里摘了几根辣椒和一些蒜叶，又拔了块嫩姜出来。
　　齐云至把大鸟放血拔毛后，洗干净斩件。
　　许鲸主厨，他先焖好饭，将饭盛出来后，洗干净锅，示意齐云至把火烧大一点。
　　他把所有调料都放到炒锅里，等热油开始冒泡，调料的香味香飘四里，许鲸才把鸟肉放到锅里炒至焦黄，最后放了一点酒和水下去焖。
　　晚上十二点多，两人总算把这餐晚饭给吃到嘴了。
　　吃完饭，两人没有在山上多待，转而回到车里。他们得在车里，开着车窗睡半夜，第二天早上再开回仁源生活区。好在现在的天气不冷，两人披着外头在椅子上凑合一晚上也没有问题。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齐云至提前醒来，两人简单地在灵田里洗漱一下，喝了几口水，又把车开回仁源生活区。
　　许鲸先去梁成显家说了一下，各家的箩筐已经空了出来，可以请大家把它们收回自己家里。
　　此外，许鲸又对梁成显感谢了一通，谢谢他帮忙跑前跑后，为此许鲸还给他包了六十六块的大红包。
　　梁成显推拒半晌，最终还是把红包收下了，他脸上的表情越发慈祥，忙招呼许鲸跟齐云至一起到他家吃早饭。
　　“不了，我还得去良子家收当归。外面的卡车是人药材商的，我们得赶紧收完药材还给人家，要不然得赔违约金。以后有机会再来您家吃饭吧。”
　　“行，你忙你的正事去。”梁成显拍拍许鲸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你跟你哥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迟早会发财。”
　　许鲸笑着摇摇头，“也就是挣点辛苦钱而已，大头不在我们这些人手上，要发财还不知道等什么时候。”
　　“你还小，以后会有机会。”
　　许鲸没应，笑着朝他挥挥手，转身去梁良子家。
　　梁良子家都去收当归去了，许鲸和齐云至去田里看，田里除了有梁良子一家外，梁化禹和梁爱光也在，此时众人正撅着屁股小心把当归挖出来。
　　许鲸看他们一亩田里的当归只剩几小块地没有挖完，也挽起裤脚想下去帮忙。
　　梁良子妈妈抬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着朝他喊：“不用你，我们就快挖完了，你别弄脏脚。”
　　“婶子，没事，等一下洗洗就好了。”许鲸朝齐云至看一眼，赤脚踩着泥土走到梁爱光和梁化禹他们那边，“你们几点来的？”
　　梁爱光：“五点多吧，没有看具体的时间，反正天还没亮就来了。”
　　“挖了一个多小时？”
　　梁爱光笑道：“差不多。”
　　许鲸一边小心挖着当归，一边跟他们聊天，“爱光，你考到禄瑜中学的重点班了？”
　　“差不多，倒是你，又跳级了啊？”
　　许鲸低低地“嗯”一声，接着问梁化禹，“化禹，南陈一中初一初二的学生不能住宿，你过去上学住谁家里？还是自己出来租房住，有人陪你么？”
　　“住我一个表姑家，我们家每个月给她交生活费，我表姑也答应了。”
　　“那就好，一个人住的话安全问题挺成问题。”
　　几人说这话，当归一会儿就挖完了。
　　许鲸问：“婶子，要么我们就把当归挑到路口过称？路口近一些，不用挑得那么辛苦，我哥把卡车开过来就行。”
　　“可以呀，你们去开车，我跟你叔现在就把当归挑过去。爱光，你别挑，你现在正长个子，当归这么重，别把你压矮了。”
　　梁爱光不在意，“我挑小捆一点的就行，婶子我心里有数。”
　　梁化禹和梁良子分别挑了一捆当归跟在后面，许鲸这次收当归连苗带根一起收，价格不算高，只开了六毛钱一公斤。不过他这亩田的土非常肥，梁良子一家平时精心侍弄，又差不多种够一年，这些当归苗长得十分壮实。
　　梁道厚估计，他这一亩当归，连苗带根起码有一千多公斤。
　　许鲸一捆捆称，每称完一捆当归，梁良子他们就把称完的当归运到卡车后斗里。一群人连正经的早餐都没顾得上吃，一直在忙，等到上午十点多，许鲸终于把所有的当归都称完了。
　　梁良子家的当归大丰收，连苗带茎块一共一千三百二十四点六二公斤，零头许鲸加上去了，算一千三百二十五公斤。
　　“兄弟明算账，这些当归一共算一千三百二十五公斤，六毛钱一公斤收，总价七百九十五块钱，您算一算钱对不对，再看看钱有没有假。”
　　“好嘞！”梁道厚接过钱，把钱点了一遍，又仔细摸了一遍，对许鲸点头道，“数目没错，也没有假币。”
　　许鲸松一口气，“那我先跟我哥把药材运出去，我们晚上再聚。”
　　梁道厚招呼他，“去吧去吧，晚上回来叔给你炖肉。”
　　许鲸高兴地挥别他，坐到副驾驶座上去。驾驶座上齐云至一张脸俊美逼人，看到许鲸时，眼神瞬时柔和下来。
　　许鲸激动地压低声音，“哥，这批当归守望号给的价是三十六积分一公斤！我又有四万七千七百积分入账了！”


第75章 训练
　　许鲸交完七月份的租金账面上只剩下一万九千四百一十五积分, 他跟齐云至去捕鱼, 累死累活小半个月, 总算挣回了七万六千七百三十六积分，让账面不那么难看。
　　他原本还为下个月的租金发愁，没想到回来仁源生活区一趟一下子就挣了这么多!光是收白芨，他就收了二十六万七千四百五十六积分，当归那里又有四万七千七百积分入账。
　　许鲸专门打开个人信息页面看了好几遍他现在的积分——四十一万一千三百零三积分!他从赤贫状态翻身为富豪了!
　　他看向齐云至时，眼睛迸出一团亮光，“齐大哥，我们发财了，至少两年内都不用租金发愁!”
　　这里只是他一部分财产，他的灵田里还种着一亩嫣青草, 那才是大头!许鲸保守估计，他这一亩嫣青草起码有两千公斤，而一公斤价值起码在八十积分以上。光凭这亩嫣青草, 他就能挣上十六万积分，加上这四十几万积分, 就算扣去田租, 他今年也应该结余差不多六十万积分。
　　六十万积分呐!他看中的那五亩随身灵田一年的租金也就六十八万, 再给他一年，他有把握将快到手的这六十万积分变成百万积分!
　　也许再过八年十年，他就真的能买得起一亩随身灵田了。
　　许鲸畅想, 这么奋斗小半辈子, 他将有田有地有房有车, 到时候老了自己种点东西，有空把纯天然美食给儿女们送一点，闲了就悠然赏南山喝清茶，岂不美哉？
　　齐云至没想到他想得这么远，在一旁道：“确实不错，我们快些把这车当归出手。”
　　许鲸浑身干劲，不用齐云至帮忙，自己利落地拿着守望号，全都扫描一遍，然后把这些当归给卖了。
　　齐云至一直很冷静，许鲸坐在他旁边，慢慢也冷静下来，只是时不时还会抓着安全带发出一两声傻笑。
　　两人卖完当归，不好现在就开着空车回去，只能在路上找个地方把车一停，想个办法，睡个觉再说。
　　许鲸突发奇想地提议，“齐大哥，要么我把守望号调出来，开启警戒功能，我们一起去随身灵田里睡一晚吧!随身灵田那么大，我们两个躺着可以舒张开手脚，而且里面没有虫子野兽等打扰，我们睡得也比较安心。”
　　齐云至挺理解他的激动心情，不过，“没有东西垫着，灵田里面会不会太潮？”
　　“是有点，要么我弄把干草进去铺一铺？路上那么多野芭蕉，我们砍点芭蕉叶进去铺也行。”
　　齐云至大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哥知道你稀罕你的随身灵田，不过里面太潮湿，这么睡一晚，腰酸背疼还是小事，小心老了得风湿。等回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带齐帐篷被褥等东西，哥再陪你进去里面疯也来得及。快睡!”
　　许鲸只好遗憾地将自己的小心思熄灭，裹了裹齐云至特地给他拿出来的厚衣服，靠在副驾驶座上准备入睡。
　　他今天实在太兴奋，准备入睡准备了很久，也没睡着。
　　齐云至听他的呼吸，忽然问，“小禾，你明年的目标还是想租灵田？”
　　许鲸睁开明亮的眼睛，看着齐云至，忙保证道：“齐大哥，你放心，我忙的得过来，绝不会耽误学习和生活。”
　　齐云至捏了捏他的后颈，让他放松，“哥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你有没有发现守望号开出的收购价格比它卖东西的价格要低的多？”
　　对上齐云至深邃的眼睛，许鲸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知道我是知道，不过暂时也没有别的想法。它给的收购价格不高，但胜在省心省力，能一次性大量收购我们产出的作物。我们还要学习生活，没有那么多时间忙，有守望号兜底正好，也不怕这些作物砸在手里。”
　　“你有想过在守望号上卖东西么？不是卖给守望号。”齐云至侧着脑袋认真看着他，“原材料的价格总是最低，如果能做一些简单的加工，再闯出一条销售途径，价格翻上十倍甚至百倍都不成问题。”
　　许鲸嘴巴有些发干，他道：“我从来没有想过。”
　　齐云至握着方向盘，眉眼柔和：“那你现在应当认真想想，我们辛辛苦苦种一年田不是为了给守望号盘剥压价，更何况你还打算未来五年十年都继续种田，那样的话，我们更应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许鲸啪啪地打开守望号的相关界面，上面显示他权限不足，无法在守望号上面交易物品，更无法开店。
　　“要怎么样才能有权限？你已经有四十多万积分了，问一问守望号。”
　　许鲸低声问守望号，结果很快出来，要在守望号商城上开店也不难，只要准备二十万积分买一个名额就行。
　　许鲸目瞪口呆，他心里有准备，却没有想到这价格这么贵，想当初开启守望号才多少积分啊？区区一千而已!
　　这种价格的上升速度，已经不是直线上升能形容，而是火箭般的上升。
　　许鲸怒目圆睁，齐云至捏捏他的脸，低声问：“你怎么看？”
　　“买!我就不信了，不就是二十万积分么？难道小爷还出不起？！”许鲸咬牙，压低声音喊完之后，他又小声懊恼道：“守望号真是奸商，就这么一个名额，就把我一年的劳动成果都收去了。”
　　“换个角度来想想也不算贵，一般人想要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开间商铺，劳动一年恐怕还付不起，就算是我，单凭自己挣的钱，想在那里开商铺，没有三五年也很难成功。你想想，在守望号上开商铺，面对的顾客还不知道是哪些，若是外星人，那就相当于在位面中心开了间商铺，很便宜的价格。”
　　“道理我都知道，我只是先前一时没有想起来还可以这样操作，这点积分我还是舍得。”决定之后，许鲸也不拖沓，立刻打开相关页面，在守望号的提示下一步步操作。
　　齐云至的手一直轻轻扶在他肩上，给他无声的支持。许鲸深深吸了口气，按下最后一个确定之前转头问齐云至，“齐大哥，我按了。”
　　“好。”齐云至目光坚定，嘴角含笑，“要是赔了，哥就陪你捕鱼种田，尽量在一年之内把这些积分都挣回来，争取两年翻倍，三年达百万。”
　　许鲸摇头，“没关系，赔了就赔了，想想两年前我们还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连饭都吃不饱，现在也能有这么多积分，就算赔了，我也很知足。”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原来想岔了，在这个时代最有价值的不是金钱，而是信息。如果我能在守望号商城内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商铺，我就有可能跟别的顾客交流，进而获取到一些特别的信息。”
　　齐云至撸了撸他的后颈，道：“儒子可教也!”
　　许鲸把相关手续办完，很快就得到了一间空的商铺，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守望号提示：取个名字吧。
　　许鲸转头望齐云至，齐云至提议：“要么叫‘小禾杂物铺’？”
　　许鲸看着他笑了笑，说道：“叫‘许鲸杂货铺’吧，我现在这个许，鲸是鲸鱼的鲸，我上辈子就叫这个名字，我想留个纪念。”
　　齐云至温和地应下，“好。”未了又说，“你要是喜欢，明年立户的时候把你上辈子的名字改回来吧。”
　　“嗯。”许鲸点头，“我不太喜欢这一世的父母，也不怎么喜欢现在这个名字。”
　　“没关系，”齐云至看着他略显茫然的脸，说：“你不需要喜欢他们，你只要远离他们就够了。”
　　“其实我一直担心他们会来找我的麻烦，比如因为我还没成年，监护权在他们手上，他们过来抢人什么的？”
　　“抢人哪有那么容易？那些招数只能对付没钱没势，只能依靠父母生存的普通小孩，你又不是。再说你父母都是公职，没有那么容易撕破脸。”齐云至拍拍他的衣服，提醒他，“时间已经不早，快睡吧。”
　　许鲸困意涌上来了，含糊地应了声，快要睡着之前，他又小声地问：“齐大哥，你说真的会有顾客来购买我们的东西么？会不会我们堆好久也卖不出去？”
　　齐云至笑道：“那有什么关系，要是实在卖不出去，不还有守望号兜底么？别瞎操心了，快点睡吧，明天我们要回仁源生活区跟你的小伙伴告别，还要去找你的班主任熊老师，事情很多，你不养足精神明天怎么办？”
　　得到齐云至的安慰后，许鲸立刻就安心下来了，几乎连五秒钟都不到，他就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齐云至把车开回仁源生活区，许鲸跟小伙伴们说完话，又跟梁学愚终止租田合同，梁道厚家及时接手 在许鲸的调和之下，梁学愚拍板将自家的田租给梁道厚家。
　　两人的中午饭在梁成显家吃，梁成显还叫了生活区几个有名望的人过来作陪，他向许鲸打听药材买卖的事情。
　　许鲸将他所知道的几个比较厚道的药材商告诉了梁成显他们，不过许鲸再三提醒，药材这种东西很难判断，有时候表面上看起来都差不多的药材，里面的药性可能差很多，尤其现在W射线污染十分严重，一不小心就容易看走眼。
　　许鲸要是没有守望号，他也不敢做风险那么大的生意。
　　许鲸话说得很诚恳，梁成显他们多少听进去了，一时纷纷举杯感谢许鲸，并祝他大展宏图。
　　许鲸年纪小归小，却为整个仁源生活区做了不少事，他以前收药材的时候让生活区里不少人都小赚了一笔，后来勇敢站出来打死野牛，生活区中许多人家因他免受损失，更别提他和生活区里的人种白芨，种当归，梁成显的侄子就因此大赚一笔，他比谁都清楚许鲸给的这个机会难得。
　　龙困浅滩的日子结束，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许鲸日后必定不凡。如果许鲸只是比生活区的孩子优秀一点，生活区还有人会因此说说酸话，现在他跟生活区的孩子拉开了巨大的差距，生活区的人对他嫉妒都嫉不起来，只能仰望与感叹。
　　许鲸处理好这些事情，又去班主任熊老师家亲自向他道谢，然后便和齐云至回了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
　　这趟火车有些晚点，许鲸和齐云至早上回到家才睡了半天，下午就有人哐哐哐地来敲门了。
　　许鲸还在床上迷糊着，齐云至起来开门，门外正是曹沐春跟他弟曹域明。
　　曹沐春一看齐云至的模样，坏笑着问：“睡了一天，还没睡足？体力没有当年好啊，你是虚了么？”
　　齐云至瞥他一眼，眉一挑，“总不会有你虚，要么我们来练练？”
　　他是正宗的特种兵，即使不以武力见长，身手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曹沐春现在已经不跟体力训练沾边，尽管身手还不错，但久不训练，怎么着也比不上专业人士。
　　触及齐云至的目光，曹沐春缩缩肩膀，“开个玩笑嘛，那么严肃!”
　　曹域明在一旁鄙视，“哥，你好怂啊!”
　　“你不怂，你上!正好你齐大哥这几天还不用出任务，你让他陪你练练手，看你怂不怂？”
　　曹域明也缩缩肩膀不敢接话，特种兵的武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挑战，曹域明跟在他后面叫大哥叫了十多年，对这点还是很清楚，对自己的身手更清楚。
　　齐云至看他们兄弟俩都不说话，问：“你们过来干嘛？”
　　“当然是关心兄弟啊!”曹沐春探头探脑，“小禾呢，还在睡，是不是累了？”
　　“嗯，回了趟乡下，折腾的不轻。”
　　“啧，你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当年谁的手下起不来床，大冬天一盆冷水泼过去？”
　　齐云至叫他们兄弟俩迎进来，“到底有什么事，说不说？”
　　“就俊达那边，今天可是八月六号了，你什么时候送小禾过去训练？”
　　“休息两天，八月九号送过去吧。”
　　曹沐春贱兮兮地笑两声，“你现在对小禾可真上心，以后养儿子都不一定能那么体贴。”
　　齐云至双手抱臂，淡定道：“养儿子跟养弟弟能一样？我儿子能有小禾这么自律这么有出息的话，我也放手不管。”
　　曹域明在一旁嗷嗷叫，“齐大哥，这话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要告诉侄子!”
　　齐云至懒得跟半大的小孩斗嘴，他让两人在客厅坐好，“这么晚了，在这里吃完饭再走吧？”
　　曹沐春的本意就是蹭饭，闻言忙从善如流地坐下，过了一会儿，他见齐云至自己去厨房，没有叫醒许鲸的意思，惊讶地问：“你要自己做饭，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做饭的本领？”
　　“我不做谁做，难道你来做？小禾就不是君子？他没我们金贵？”
　　曹沐春悻悻笑两声。
　　齐云至看了他们兄弟俩一眼，淡淡道：“想快点吃到晚饭就别坐着等饭吃，过来帮忙。”
　　曹沐春只好带着曹域明进去厨房帮忙，兄弟两人笨手笨脚，往厨房里一杵，四肢都不自在，不知道要干嘛。
　　齐云至中午起来做过饭，灵田里的蔬菜都拿了出来，厨房里的东西很全，不用叫醒许鲸进灵田里去。马信瑞今天刚刚给厨房补过一批货，鸭鱼肉等都能在冰箱里找得到，看着很新鲜，也不用另外去买。
　　齐云至一直陪着许鲸做饭，手艺早就练出来了，做一桌普通的家常菜没有问题。曹沐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在厨房里忙活，做完饭还得把围裙一摘，轻手轻脚去许鲸里叫他出来吃饭。
　　曹域明目光复杂的看他一眼，果然哥比哥得扔，看看齐大哥再看看他亲哥，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
　　“你小子，这是什么眼神？信不信老子抽你？你有人家小禾一半乖么？你期末考试考了几名，会种菜么？能给哥做饭么？”
　　曹域明麻木地将脑袋转过去。
　　兄弟俩在齐家满足地吃了一顿饭，齐云至手艺虽然一般，但架不住食材好，原汁原味非常香甜，吃一口三天都忘不了，完全不是外面所谓的私房菜所能比拟。
　　曹沐春还算孝顺，光吃了不算，还死乞白赖地在齐云至家打包了一大包菜回家，扬言要给爸妈吃。
　　他经常过来拿菜，这次不好意思空手而来满归而去，特地找许鲸跳级的借口给他封了一百八十八的大红包。
　　许鲸身手完全不如他利落，被硬塞了一个大红包，拿着有些纠结，看着是齐云至不知道要怎么还回去。
　　齐云至道：“收着吧，这是他的心意。你要不收，他下次可能就真的不好意思来拿菜了。这些菜我们也吃不完，暂时吃不上架卖，给他们也挺好。”
　　许鲸：“哥，曹大哥是你的好朋友，要么算了吧？收他钱不太好，感觉友谊掺进了金钱很容易变质。”
　　齐云至失笑，“这点小钱算什么？有时候利益的捆绑才能让友谊更加稳固。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过一段时间哥出去出任务，你就住在你曹大哥家，他家人都不错，应该会照顾你。但如果你不习惯，也不要瞒着，以后跟哥说，哥再想想办法，知道么？”
　　许鲸用力点头。
　　八月九号，两人休息好了，齐云至带许鲸及曹域明去找顾俊达。
　　曹域明出生于军人世家，对军训这种东西早已经见识惯了，也不是第一次过来，顾俊达简单的考核了一下，他之后就安排他去跟手下的士兵训练去了。
　　许鲸的情况要复杂很多，他们这次来训练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军训，锻炼意志，而是想教许鲸一些比较实用的格斗技巧，让他的身手好一些，以后遇到什么危险也能抵抗一番，争取点营救时间。
　　齐云至没有看错许鲸，乖了两辈子，他压根不会打架，或者说他脑袋里根本没有打架这个意识。
　　每当别人攻击到他，他的条件反射都要慢半拍，过了挺久才能反应过来，再回神，那时候他往往已经被人制住。
　　许鲸被顾俊达按着虐了好几次，顾俊达压根没有出力，别说让他一只手，就让他九根手指，仅余一根手指，也能把许鲸打得爬不起来。
　　许鲸自尊心强，训练了那么久，脸憋得通红，每一次一被打倒就立刻爬起来，勇敢地扑上去，可谓百败百战。
　　训练场上就他们三个人，为了顾及许鲸的面子，连曹域明也被远远的打发了出去。
　　训练了十五分钟左右，齐云至实在看不过去，他拿毛巾擦擦许鲸的头发，“我们先从基础练起，今天先跑跑步吧，增强体力，技巧这些我们下一个阶段再说。”
　　顾俊达点头，让许鲸去操场里跑，“你先跑几圈，让我看看你的体力怎么样。你能跑几圈就跑几圈，先不要停。但实在受不了也不要硬咬牙坚持，伤了身体会更糟，明白了么？”
　　许鲸站直，立正大声：“明白了!”
　　“气势不错!”顾俊达赞许。
　　等许鲸跑远了，齐云至问：“你觉得小禾怎么样？”
　　顾俊达侧过脑袋，看许鲸离开，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水，“小禾怎么样你心里不比我有数？他的反应能力是天生的慢，就算再怎么训练，估计也训练不出什么结果，何况时间很短，他根本没有长期训练的条件，要我说你还是别挣扎了，老老实实为他请个保镖吧，术业有专攻，他不是做这块的料。”
　　“保镖肯定要请，但是他一点防身技巧都没有我实在不放心。”齐云至苦笑，“他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测试结果出来了，天赋还不错，我就怕人会钻空子。”
　　顾俊达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我看你像是提前养了个儿子，兴许以后养儿子你都不会养的这么精心。”
　　“我儿子以后会不会孝顺我不知道，但是小禾那小孩，你来我家吃饭也看到了，你面对这样的人，能不疼？”
　　顾俊达仔细回忆了一下，诚实地摇摇头，“也对，要是我捡到宝了，我也会好好珍惜。”
　　齐云至笑了笑，顾俊达看着他的脸色，建议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补救的办法，他身边不是有曹域明那小子么？叫曹域明跟他多练练，兴许手感就出来了。”


第76章 任务
　　许鲸和曹域明在顾俊达那边训练了近十天, 许鲸每天都为完成顾俊达给他定的目标而艰难挣扎, 曹域明倒如鱼得水, 跟顾俊达手下的兵哥们都混熟了，甚至能偶尔加入他们的活动中。
　　许鲸不行，他似乎在格斗等方面差了点天分，怎么努力都落后半拍。
　　齐云至基本全程陪着他，见这种情况，便没再强求。
　　时间一晃而过，八月十八，齐云至明天得出任务了。
　　许鲸在家看着他收拾东西，问：“齐大哥，你这次出任务去哪里？要多久？是要保密吗？”
　　“不用保密, 不过你也别往外说。”齐云至将几件衣服整齐的放在小箱子里，看着坐在床上低着头凝眉的许鲸，动作顿了一下, “你不用太担心，这次任务只是常规任务, 陪着科考队去南极洲转一圈就回来了, 没有什么风险。”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任务预计两个月, 到十月末我就回来了，到时还来得及去给你开第一次家长会。”
　　许鲸没多打听，闻言点头, “齐大哥, 你做任务的时候小心一点, 尽量别受伤。”
　　“好。守望号商城的事你也别着急，这两个月你可以多想想，到时候要在店里卖什么。不过暂时别上架，先研究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再说。这段时间我也会让人查一些资料，看看到时候要怎么规划。”
　　许鲸看向齐云至的眼睛里全是信赖，“行，反正我现在我也没什么头绪，手中的物资不足，不知道能卖什么。”
　　齐云至走到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许鲸，“这是家里的银行卡，里面大概有六十多万元，你要是缺钱就从这里拿。密码我告诉过你，你还记得么？”
　　“记得。”许鲸点头。
　　“钱的事，花完再挣，不要太计较。”齐云至声音温和，“需要买什么，自己去买就行。马信瑞我留给你，这两个月他听你的吩咐，当你的助理，你有什么事情就让他去办。为了安全，你得住到你曹大哥家去，他们会照顾你，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跟你曹大哥说，他知道怎么处理。”
　　许鲸又点头。
　　齐云至顿了会，似乎在努力想还有什么没有交代，接着说道：“精神和元素亲和力那块你也别急，等我回来了给你找个老师好好训练。还有灵田里那些嫣青草，我看它们能长一段时间，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起收。”
　　许鲸坐在床上，垂下来的小腿晃了晃，对齐云至说道：“这些我心里都有数，你别担心我。我好歹成人的记忆，这点事情难不倒我。”
　　齐云至看出他的不舍，揉揉他的脑袋，“你说的对，就两个月，我很快就回来了。你现在上初三，功课紧，不过也别死读书，该玩的还是要玩，曹域明对这方面熟，我让他带带你。你们学校不是有社团么？我看这个学期换去拳击社团怎么样？巩固一下你的训练成果。他在拳击社团待了挺久，让他带你玩。”
　　许鲸一一点头。
　　第二天一早，曹沐春开车过来，接许鲸的途中顺便送齐云至一程。
　　趁许鲸上了楼不在这里，曹沐春压低声音跟齐云至说道：“云至，这次你得多长个心眼，不要再那么拼。小命要紧，军衔军功什么的留着这条命以后大把机会去挣。还有，越长许那小子老针对你，你多留个心眼，凡事离他远一点。他越家家大势大，我们惹不起躲不起总行。”
　　齐云至的上校军衔就是在他重伤昏迷，几乎成植物人的时候升的，众人都以为他的职业生涯不要这样子到头，谁也没有想到他还有能醒过来一天，一跃成为二十七的上校。
　　整个军方，这么年轻的上校也找不到几个。
　　齐云至不说因祸得福，却也是前途远大。只要他这辈子不出错，保持这个上升趋势，兴许以后会以将军军衔退休。
　　有眼睛的都知道他前途不错，有的人想巴结，有的人想打压，齐云至处于漩涡之中，不知道要应对多少洪流。不过这些都被他挡在家庭之外，半点都不搅扰到许鲸，许鲸跟他生活这么久，也不知道他面临情况那么复杂。
　　“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我。小禾这里帮我多看着一点，不要让他被人欺负，我家那边也是，我这次出任务那么久，我家那边可能会出什么幺蛾子，你帮我防着点，不要让他们接触小禾。”
　　曹沐春不屑，左腿放在右膝盖上，嚣张道：“你放心吧，你们家除了你还有谁能看？别说过来找麻烦，估计靠近我家都不敢。”
　　齐云至听他嘲讽，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道：“我爷爷那里也麻烦你帮忙看顾一下，要是有什么事，你让医生尽最大的力，不用担心金钱。”
　　“我知道。”
　　齐云至对他笑了笑，“大恩不言谢，我就不多说了。”
　　“兄弟之间说这些干什么？你安心出你的任务去，这里有我，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井井有条，什么事儿都不会出。”曹沐春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把他往车里推，“看你年纪轻轻的，一点都不意气风发，反而快成老妈子了。”
　　“能有牵有挂，没什么不好。”
　　“这也是。”
　　曹沐春和许鲸一起将齐云至送到军部，两人打到回府。
　　曹沐春问：“小禾，你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的话，我们现在回我家去吧。”
　　许鲸点头，“都收拾好了行李，就在楼上。”
　　“那成，哥上去帮你搬行李去。今天我妈还念叨着你，她让人打扫出了一间房间，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那个风格。”
　　许鲸笑笑，“都可以，我不挑。”
　　“那可不能这么说，反正换个风格又不费事，底下有佣人们换，你不喜欢及时提出来就行，住的开心才重要。”曹沐春揽着他的肩，吊儿郎当地眯着眼睛看他：“你不用不好意思，你看看我家都吃了你多少菜了。再说我跟你哥是好朋友，光屁股的交情，要是让他知道我对你不尽心，他回来还不打我？”
　　曹沐春说到这个凑近许鲸，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别看他现在斯斯文文好像挺稳重，他那个人暴力的很，他以前还去过打黑拳，一拳打得半死的那种。再说你看看他的好朋友，一个顾俊达，一个唐兴民，哪个不是暴力分子？”
　　许鲸用怀疑的眼神看了曹沐春一眼，曹沐春揉揉他的脸，“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是吧？你以为曹域明为什么那么崇拜你哥？还不是小暴力分子崇拜大暴力分子！”
　　许鲸狐疑道：“我哥还喜欢打架？”
　　“这倒不至于，他二十出头那会，没找女朋友也没交男朋友，满身火气无处发泄，憋闷得紧，倒把身手练出来了。他现在不怎么对外展示，但其实身手还是好的很。你看他出任务，现在一条船上也没有多少个人身手能比得上他，所以你放心吧，他只要自己不作死，安全还是能保证。”
　　许鲸明白他在拐着弯地安慰自己，心头一暖，“我知道，谢谢曹哥。”
　　“不客气。以后你住在家里就跟曹域明那小子一起上学放学，他成绩一般，不算太好，考你们那所学校的高中有点悬，说不准还得找关系塞他进去，你要是有空又有兴趣的话可以辅导一下，我们给他请过那么多家庭教师，他小子成绩也就那样，天生不是读书的料。”
　　“我爸妈的话，我爸在政府部门，我妈自己做点小生意，他们两人性格都很好。”
　　“我爸喜欢喝茶钓鱼养花，以前老拉着你哥去钓鱼，你哥水元素亲和力越发高，像河水、湖水这种比较浅的水的话，他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哪里有鱼，让他钓鱼成就感贼高。我妈喜欢看小说研究厨艺，有时比较感性，看她在哭的稀里哗啦的，保准是看了什么虐恋情深的小说，你不必管她。”
　　曹沐春一边帮许鲸搬东西，一边说道：“我家就四口人，我爸、我妈、我跟我弟，家里还有过来帮忙的管家和佣人，管家姓秦，有些刻板，但是做事很细致，人也很耐心，你有什么需要找他就行了。”
　　还没出门，曹域明基本把自家的事情介绍了一遍，许鲸心中的紧张情绪渐渐消弭。
　　曹沐春最后总结道：“你到我家是来做客的，千万别有什么寄人篱下的想法，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就及时跟我说，哥帮你出头。尤其曹域明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子，损招可多，我已经警告他了，他要是敢来惹你，你告诉我，看我不揍死他。”
　　许鲸：“曹哥，其实我跟域明关系还可以，他挺照顾我。”
　　曹沐春咧嘴一笑，“那就好。不过他可能在拍你马屁，你别被他的糖衣炮弹迷惑了。”说着曹沐春幸灾乐祸地说道：“马上就要开学，他暑假作业还没动几个字，说不定正抓耳挠腮地想找你借作业抄呢。”


第77章 回来
　　曹沐春家住的是独栋小别墅, 他家里合德实验中学不远, 正宗的市中心，环境却很好，屋后不远有山，别墅区有湖，每户人家离别人家都挺远。
　　曹沐春先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去，然后揽着许鲸的肩进屋, 他还没有到屋子里，声音先响起来, “爸妈, 我回来了。”
　　一个中年男声扬声问, “这么快, 接到人了没有？”
　　“接到了，就在这里。”曹沐春伸手拍拍许鲸的肩膀, 带他进去。
　　许鲸跟着他穿过庭院的小径, 来到厅里。有个清瘦白皙的中年女人正往门口走来, 见到许鲸先开口跟他打招呼, “小禾是吧, 快进来。”
　　曹沐春喊了声妈, 许鲸忙跟着叫阿姨。
　　“快进来。”邵芊语的眼睛弯起来，看起来很亲切, 她带着许鲸到客厅里坐, 又拿水果给他吃。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曹沐春他爸曹海凭从后院走出来, 看到许鲸后，他脸上挂着笑：“小禾。”
　　许鲸忙朝他微微鞠了个躬，“叔叔好。”
　　“哎，别客气，以后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
　　曹沐春带许鲸到他房间里放东西，然后再下楼聊天。
　　曹域明听到动静，忙从楼上的房间冲出来，趴在栏杆上朝许鲸嚷嚷，“可算把你盼来了。”
　　众人转头看他，曹沐春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盼人小禾干什么？不会是作业没写完要借人作业抄吧。”
　　曹域明眼睛一鼓，气哼哼地说道：“我像是那种抄作业的人么？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那可不一定，你有前科。”
　　曹域明心虚的看他妈一眼，抢先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以前抄过作业又不等于以后还会抄作业，哥你也太小人之心了！”
　　曹沐春凉凉道：“哦，原来你已经不抄作业了？不好意思，哥误会你了。希望你未来一段时间都别让你哥发现你在抄人作业，要不然就事情就不好收场，比如你那还在制作中航母模型，要是你失信，哥也得失信了，毕竟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说话不算话，是不？”
　　曹域明永远斗不过他那狐狸哥，三言两语就被他套进去了，心里气闷，脸都快鼓得跟蛤蟆一样。
　　他妈揉了把他的脑袋，“别抄作业，你们一起去做作业，互相监督，一起进步。”
　　曹域明见许鲸不自在，招呼他上楼，“许盛禾，我有东西给你看。”
　　许鲸看向邵芊语和曹海凭，邵芊语轻轻拍了拍他的后心，笑道：“去吧，你们少年人多交流交流。”
　　一进房间，曹域明立刻往床上一摊，叹气道：“我房间里的书你可以随便看，我还要补作业，先不跟你聊。”
　　他的房间很大，半面墙都是窗户，外面的光线照进来，房子光猛明亮。他正中间放了一张床，书桌靠窗边，抵着墙上放。书中的旁边是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许鲸感叹：“你房间可真大。”
　　“还好，一般啦，比我哥的房间小一点点。”曹域明从床上爬起来，挪到书桌上翻出作业来写，“你房间的格局跟我的差不多，你要是不喜欢里面的装饰可以跟管家说。”
　　许鲸点头，看他闷头做作业，没有打扰的意思，转而从书架里拿下一本书。
　　曹域明抽空看一眼，见到他手中的书，神情一怔，问：“你怎么拿了这本？”
　　《元素与亲和力概论》，作者为郭闫虎，许鲸对异能人士不大熟，也听过这位的鼎鼎威名。
　　“这书怎么了？不能看么？”许鲸翻开封面，看到作者的亲笔签名，脸有些红，忙又把书放回去，“不好意思。”
　　曹域明为难地挠挠头，“倒也不是说不能看，只是这书是元素和亲和力的专业入门书籍，当初我读的时候由老师带我入门，你一个人还是别看了吧？不然有什么概念理解错了，事情会很麻烦。你能不能看我也说不好，还是等齐大哥回来了你问问他吧？”
　　“嗯，那我先不看了。”
　　许鲸坐在他的小沙发上，不好再拿书，怕又拿中什么不合适的书。
　　曹域明专心度有限，才做了一分多钟作业，忍不住回过头来问：“小禾，你元素亲和力和精神力好高啊。”
　　“我这个算高么？”许鲸一头雾水，“我的精神力才四十八，元素亲和力也六十，比起我哥他们来说差远了。”
　　曹域明既羡慕且无语地看他一眼，“你多大，齐大哥多大，怎么能比？反正你天赋比我的好多了。”
　　“你是什么元素亲和力？”
　　“风，我跟我哥都是风。”
　　许鲸还是第一次知道曹沐春兄弟俩都是异能者，他微微张开嘴，“你们都是风元素亲和力的异能者？”
　　“是啊。”曹域明耸耸肩，“不过我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都比你低多了。”
　　许鲸想问又不好问，曹域明看出了他的纠结，大大方方地说：“我精神力四十，元素亲和力四十六。不过没关系，我年纪还小，兴许再过两年，我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都能提上来。”
　　曹域明家庭条件优越，又一直很受宠，他的性格完全符合他的成长环境，乐观飞扬，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
　　有他带着，许鲸融入初三八班的过程很顺利。
　　曹家父母都很好相处，曹沐春与曹域明对许鲸也挺关心，还有马信瑞时不时过来处理一些杂事，许鲸在曹家住得很开心。不过到底是别人家，许鲸开心之余，心里一直盼齐云至早些回来，齐云至的消息却总也不到。
　　时间一晃而过，开学的摸底考试，社团招新活动，九月月考，十月国庆，眨眼间，两个月就快过去了。
　　这天下了场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早上还是穿两件的天气，中午放学的时候，许鲸已经冻得哆哆嗦嗦，一出课室门差点被风顶一个跟斗。
　　曹域明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揽着他，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问：“冷？”
　　“有一点，不过没事，上了车就好。”
　　“你这身体也太弱了吧，让你每天早上下午出去跑步你又不跑，一点风就冷成这个样子。”曹域明嘟囔着抱怨，手上动作却不停，利索地扒下身上那件外套扔给许鲸，“来，赶紧穿上，眼看又要月考了，要是你被冻得生病，我哥非扒我一层皮不可。”
　　“不用。”许鲸缩缩鼻子，把外套还给他，“这种天气你穿一件单衣怎么行，我们走快点。”
　　在课室外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推让一件外套实在太难看，曹小爷受不了，只好结果外套又披在自己身上，伸手揽着许鲸将他半搂在怀里，为他挡住大半北风。
　　许鲸哆哆嗦嗦地问：“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天气转冷了，不知道他们在海上受不受得了。”
　　“他们去的可是南极洲，有什么好受不了的？那里的温度可比我们现在的温度要低多了！你放心吧，他在军方，军队的物资出了名的充足，何况他军衔不低，前途一片大好，委屈谁也不会委屈了他。”
　　许鲸不乐意，“我哥又不是那种享乐在前，吃苦在后的人。”
　　“我知道齐大哥不是，我这不就是顺口一说嘛。”曹域明揽着许鲸加快脚步，“艹，怎么一早上温度降得那么厉害！我们快点出去，司机应该带着衣服在车上等我们。”
　　许鲸猜测现在应该遇上了寒潮，这一上午的功夫降个十度八度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他们真得走快点，再不赶紧去穿衣服，鼻涕都要冻下来。
　　两人哆哆嗦嗦地闷头往外走，合德实验中学管得严，放学时间各家长一律在校外接人，不允许进来。
　　曹家有点势力，势力却也没有大到能改变校规的地步，两人还得走到校外才有衣服穿。
　　曹家的人进不来，不等于其他人进不来。许鲸往外走的功夫，见一司机打扮的中年男人提着两大纸袋衣服往教学楼走去。
　　许鲸纳闷，“不是说家长一律非请勿入么？”
　　曹域明瞥了一眼，道：“那是原家的人，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一流世家，拥有进校园的特权只是小意思，我们赶紧回去吧，别看了。”
　　许鲸忍不住问：“你们经常说世家，什么二流世家，三有世家，末世从开始到现在也就那么几十年，哪来的世家传承？”
　　曹域明看他一眼，解释道：“这个世家不是说他们的传承有多厚重，而是指当前实力雄厚，能传两辈子、三辈子乃至百年千年，那叫世家。”
　　“我明白了，就是一种美好的愿望是吧？”许鲸看了一眼那个匆匆走过的司机，小声说：“那世家按什么划分，财力权势？”
　　曹域明压低声音，“差不多就是这些，不过现在的情况要更复杂。这不是具体的称号，只是民间一种默认，除考察一个家族的财力权势之外，还在看他们后辈的素质，比如他们后辈中有多少个异能者，这些异能者的资质如何，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是多少？反正最重要的是传承，只要他们后辈的资质好，就算手中的财富和权势暂时落后一点，也不妨碍他们成为世家。”
　　许鲸听到这里打了个抖，他哆嗦着嘴唇低声道：“正是因为这样划分，所以有些家族会特地暗杀别人家还未成长起来的异能者么？”
　　曹域明点头，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全喷在他耳廓里，“现在你知道齐哥为什么那么紧张你了吧？”
　　许鲸忍不住离他远一些，伸手揉揉耳朵，“我知道。”
　　“你知道还不加紧训练？什么也别说了，拳击馆那边的课你别再逃吧？”
　　“我没有逃课，我只是没有时间，不得不请了两次假而已。”
　　曹域明没有揭穿许鲸，他跺跺脚，“平时总嫌自己的学校不够大，现在走起来才知道要命，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校门口？别走不到就被冻死了。”
　　许鲸失笑，“哪有那么夸张，快了。”
　　两人穿过长长的校道，小跑着并肩往外走。周围的学生也冷得哆哆嗦嗦，不过很少人像他们一样，只穿了两件。
　　许鲸闷头走出校门外，正要四下搜寻曹家的飞车，不料忽然有人按住他单薄的肩膀，接着一件带着炽热男性体温的衣服劈头盖脸地罩下来，冷暖对比太过明显，许鲸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哆嗦。
　　他抬头望去，目光一下便撞进一双黑沉的眼睛里。
　　“哥！”许鲸眼睛一下便亮了，脸上的笑容如被重重投了一颗石头的湖面一般，从有到无，迅速扩大，声音里带着纯粹的喜悦，欢快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78章 温暖
　　齐云至身上带着好闻的男性气息, 炽热温暖, 如同盛夏的风。
　　许鲸一闻到这味道，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就放了下来，安安稳稳落到胸腔里。
　　齐云至一手揽着他，顺手捏捏他的胳膊，感觉到薄薄的那一层衣物，低声责备了一句, “怎么穿得这么少？”
　　许鲸拧过头，小声辩解道：“我们早上出来还不冷, 没料到会突然大降温。”
　　齐云至便没再说话, 转头招呼一旁的曹域明, “冷到了吧？快上车去。”
　　曹域明一开口牙齿险些没咯咯作响, 他声音发颤，“其实我们出来的时候穿够了衣服, 不知道怎么一下子降温这么多。”
　　齐云至带着他们两人上车, 车里早开足了暖气。
　　曹域明进到温暖的车里总算好受了些, 抽出精神问, “齐大哥, 你什么时候回来？刚刚小禾还跟我嘟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天气越来越冷, 不适合在海上做科考，我们就回来了。”
　　齐云至的工作内容敏感, 曹域明和许鲸都没有多问, 只是聊了些日常琐事。
　　曹域明问：“齐大哥, 你今天就把小禾接回去, 还是先在我们家住两天？”
　　齐云至道：“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带小禾回家。”
　　“哦。”曹域明情绪有些低落，许鲸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神色。
　　齐云至看了他们一眼，安慰曹域明道：“接下来几个月一直到过年我都会在家里，你有空就过来我家玩。”
　　曹域明点头。
　　齐云至将曹域明送回家，许鲸想跟着上去拿东西。
　　齐云至拉住他，轻笑道：“我刚刚已经过来曹家聊了会天，把你的东西都带回去了，现在我们回家就行。”
　　许鲸想了想，“我还是进去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吧，这样子不告而别不太好。”
　　齐云至点头，“快去快回。”
　　许鲸裹着齐云至的大衣忙飞快地跑出去，这么短短一段距离，他额头上就跑出了汗。
　　邵芊语和曹海凭都在家，他们先前已经跟齐云至聊过了，知道许鲸现在要回去。许鲸进来打招呼，两人都很慈祥，随意说了几句话，招呼许鲸下次再来家里住。
　　邵芊语送他出门，“就算不住这里也经常过来玩知不知道？邵姨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邵姨，谢谢曹叔，我会的，再见。”
　　邵芊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脸上挂着笑，“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下午还得上课呢。”
　　许鲸微微曹他们鞠了一个躬，飞快的跑了出去。
　　跑到飞车前，这次许鲸在副驾驶座上，他系好安全带，转头看向齐云至，眼睛晶亮，“齐大哥，我们赶紧回家吧，好久没回去了。”
　　“这段时间你一直住在曹家，从来没回去过？”
　　“倒也不是，我还回去过打理我种的那些菜。不过你不在家，房子空荡荡的，回不回都一样。”
　　“你在曹家住得怎么样？习不习惯？”
　　“习惯，阿姨对我都很好，就是有些想你。”
　　齐云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段时间不见，嘴巴那么甜啊？”
　　许鲸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
　　齐云至回来的时候先跟马信瑞联系过，马信瑞找人打扫好了家里的卫生，又添置了不少食物，两人回家后不必外出采购。
　　许鲸做饭，齐云至洗菜切菜打下手，许鲸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到一件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他，“齐大哥，我这段时间去你爷爷那里看过两三次，他的情况不是很好，医生说他有点虚弱，身体素质下降得有点厉害。你有空多去看看爷爷吧。”
　　齐云至切菜的手一顿，“我知道了。”
　　齐云至问：“你的学习怎么样？进入初三跟不跟得上？各种社团呢？还上不上社团课？有没有人欺负你？”
　　“都挺好，我上个月月考考了全校第一，社团那方面，我跟曹域明一起选了拳击社团。他带着我，当我的搭档，我感觉训练得也还可以，虽然比不上他，但是比一般同学好多了。”
　　齐云至笑道：“那就好。”
　　许鲸问：“齐大哥，你这次去做任务顺利么？有没有受伤？在海上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无聊倒不无聊，如果闲着可以训练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正好在海上都是水，训练起来很方便，不用特地找训练场馆。”
　　许鲸闻言勾起了心思：“齐大哥，我什么时候能训练自己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还是要等到上了高中再说。”
　　齐云至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你现在就想训练？训练很辛苦，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哥给你找的老师也可能很严厉。”
　　许鲸仰头朝他笑道：“我不怕的，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域明他们已经在训练着了，我的灵魂年龄比他大，总不能还要落后于他。再说，我对这些东西挺感兴趣的。”
　　许鲸比划了一下手，眼睛熠熠生辉，“齐大哥，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都是未知领域，虽然我不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不妨碍我对这些东西产生向往之情。我想知道木系亲和力调动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也想知道亲和力要怎么促进植物生长。”
　　曹域明不让许鲸看看过深入的书籍，不过他那里书很多，面向普通人介绍精神力和亲和力的书籍也有。
　　许鲸在他那里看了那么久的书，对于这些东西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就拿他的木系亲和力来说，他的木系亲和力没什么攻击能力，一主要作用为促进植物的生长。
　　他不关心攻击力，他只想促进植物生长，毕竟他有一亩随身灵田，未来还可能租两亩三亩，只要能促进植物生长，他就能挣积分。
　　齐云至应允，“好，你感兴趣的话我们抽空去拜访一位老师。你测精神力的时候听老胡说了是么？我们上司里有一位木系异能者快要退休，我以前跟她有点交情，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收你。”
　　许鲸问：“齐大哥，你也是异能者，不能由你来教我么？”
　　齐云至摇头，“能是能，不过术业有专攻，我比较熟悉水元素亲和力，你的木元素亲和力究竟要怎么运用我不大清楚。如果能找相应的异能者带你，你将会少走许多弯路，训练起来也事半功倍。”
　　许鲸眉头微皱，眼里流露出担忧，问：“这样一位老人家，学费会不会特别贵？”
　　他这段时间接触过不少书籍和异能者，对异能者的市场也有所了解，所有功成名就的异能者身价都异常高昂，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请得起。
　　家里的银行卡就在许鲸那里，家里有多少钱他一清二楚，这点钱办点普通的事情足够，但是要请一位高阶异能者，恐怕还是有点吃力。
　　齐云至轻叹，“你怎么老觉得你哥很穷？放心吧，请在一位老师的钱哥还是出的起，大不了未来几年努力一点，你别瞎操心了。”
　　许鲸勉强答应下来。
　　齐云至看他的神色，道：“有些时候钱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有钱能买到相关资源，我们都该关起门来偷笑了。小禾，不要只盯着短期这点利益，我们要把目光放长远。”
　　齐云至扶住他的肩，郑重说道：“任何一个异能者的启蒙阶段都很重要，哪怕倾家荡产，吃糠咽菜，哥也想把你送到一个靠谱的同系异能者那里，让他给你启蒙。你现在刚接触到异能者，对这行业还不清楚，等你成长起来再回过头来看，你就清楚启蒙阶段有一位好老师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许鲸迷茫地眨眨眼睛，“好吧，齐大哥，我有些明白了，我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没关系，慢慢来。再说——”齐云至一看就知道他还没明白，顿了一下，“那位老师肯不肯收你还不清楚，别操心这些事情了。”
　　中午的时间特别短时间，做个饭，吃个饭的功夫，又到了下午上学的时间。许鲸恋恋不舍地看了齐云至一眼，简直想请一个下午的假来跟他说话。
　　齐云至好笑地看着他，“行了，赶紧上学去，下午哥再来接你，我们下午出去吃晚饭？”
　　两人分别那么久，齐云至在海上飘了快两个月，缺吃少喝，许鲸也顾不不心疼钱，“嗯，我下午吃什么都可以，哥你自己拿主意，我们去吃你想吃的东西。”
　　齐云至送他去学校，许鲸回去上课，一下午都在走神，心里一直想着齐云至，从齐老爷子的病想到他的老师再想到守望号商城，不知道齐云至什么打算。
　　他成绩好，上课走神老师也不怎么说他，顶多下课的时候提醒他一两句。
　　曹域明见他这怔怔的模样，忍不住道：“你魂丢啦？”
　　“差不多。”许鲸嘟囔，喃喃道：“第一次感觉上学的时间这么漫长，怎么也不下课。”
　　曹域明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他桌子上，“怎么样？晚上齐大哥要带你去哪里玩，你们要出去吃饭吧？”
　　许鲸点头，“我哥在海上一直吃干粮，今晚出去吃点好吃的打牙祭。”
　　曹域明羡慕道：“齐大哥对你真好，我哥就很少带我出去吃饭，每次找他他都嫌我烦。”
　　许鲸忍不住神游天外，每次齐云至都带他去很贵的地方吃饭，从不嫌弃他。他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待的时间不长，不过市内的高档餐厅已经基本走遍了，不知道这次他们要在哪里吃。


第79章 辣酱
　　齐云至回来后, 许鲸底气瞬时就足了。
　　曹域明性格本就张扬, 许鲸跟他混在一起, 显然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齐云至知道曹域明粗中有细, 内里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要小心谨慎，因此并不怕两人闯祸, 还挺乐意许鲸天天跟他混在一起。
　　他十月末回来, 马上就到了冬天。
　　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冬天经常飘着雪花，天气冷得一般人苦不堪言。许鲸在齐云至的监督下, 早早戴上了手袜与耳套，天天穿得跟个球一样。
　　他小时候在梁国涛家长大，营养不足, 底子一直不太好，比平常人要更怕冷一些。
　　齐云至押着他去看医生, 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 只道他这种情况要进补，于是齐云至瞄上了他随身灵田的几株人参。
　　这人参种了一年多, 许鲸每次买肥料从未忘记过它们, 顺手给它们浇灵肥水不知道浇了多少次, 因此这几株参长得枝繁叶茂，光看外表，仿佛已经生长了百十年。
　　许鲸当时一口气买了十颗人参种子，原来种在盆里, 后来他从南陈生活区转学到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学习, 便把人参移栽在随身灵田里。随身灵田里的土质要比外面的好得多, 十株人参适应良好，全都存活了下来。
　　普通人参由人工种植，大概要六年才能收。许鲸这里才种了一年多，看起来已经长得不错。
　　他以前曾拿守望号去测量人参的生物能，一株人参已经有六十多生物能，比商城里的百年老参还多。他以前跟齐云至说过这事，一说要补，齐云至马上就想了起来。
　　许鲸不大乐意，小声道：“种植的时间太短，它们还没有长成，我们就要吃了它，实在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种来不就是用来吃？又不指望它卖钱，不用关心品相，大点小点有什么所谓，大不了挖一棵我们补种一颗，吃到最后你依然还有十棵人参，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参老参，越老越值钱，这样吃一棵种一棵，不就成了种韭菜么？”许鲸嘀咕，“人种韭菜都不会这么一茬一茬割得那么干净。”
　　齐云至于是蹲下身去抓他的脚，入手细瘦冰凉，抬眼看着他的眼睛，质问：“你看看你的脚都冷成什么样子了，现在离最冷的时候还远着，人家小姑娘的脚都比你暖，气血比你足，再不补一补，你难道还要期待以后结了婚让你媳妇给你暖脚？”
　　提到媳妇，许鲸脸绯红，忙把脚从他手里抽出来，“这事情还早着，齐大哥你都二十七了，不也还单身么？”
　　“别转移话题，我们进灵田去看看参长得怎么样。”齐云至直起腰，“天气冷，正好给你炖汤喝。”
　　许鲸抗议无效，只好跟他一起进随身灵田。
　　他自己隔三差五就会进来，或给嫣青草浇水，或采摘茄子辣椒等，不怎么感觉到灵田里的变化。
　　齐云至久不进来一次，一进来就见满眼的绿意，嫣青草已经快到他胸口高，不由诧异，“这草长得真快，差不多可以收了吧？”
　　“嗯，我隔两天测一次，近十天嫣青草内蕴含的生物能都没太多的变化，应该要收了，再种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齐云至走近去仔细看了看，道：“别等了，就这个周末收吧。这批嫣青草别全卖给守望号，分一部分挂到杂货铺上去。”
　　许鲸点头，他现在还没想好要在杂货铺上卖什么，也没什么可卖，正好用这批嫣青草试试水。
　　好在成为卖家只需要一次性付清二十万积分，并不按年计算，不然许鲸得心疼死，万万不敢让他的小杂货铺空置那么长时间。
　　齐云至要过田埂去看另一边种植的蔬菜，随身灵田上外面季节变化的影响非常小，现在外面已经是隆冬腊月，随身灵田中气候依旧温暖湿润，估计能有十几度。
　　在这种温度下，许鲸的蔬菜长得很好，一点凋零的迹象都没有。茄子，豆角，辣椒等挂满枝头，沉甸甸地快触到泥土。
　　许鲸跟着他走过来，看了一眼，“这些蔬菜都长得很好，我原来以为不够吃，还在院子里多种了几株，现在看来，光灵田里这一两株就足够我们吃了。”
　　“这两个月多的蔬菜送哪去了？送我爷爷那里还是曹家？”
　　“都有，曹家那边送得比较多，邵姨和曹叔他们很喜欢灵田里的蔬菜，觉得市场里买的蔬菜没有味道。爷爷那边也是，马信瑞说，他送蔬菜过去的时候，老爷子能多吃两碗饭。”
　　“也就是说现在所有蔬菜供应三方？”
　　许鲸抬头看他，笑道：“不止，我们三边都吃不完，多余的蔬菜我有一些晒成了菜干，有的腌成了酸菜，还剁了几罐辣椒。鲜辣椒，干辣椒，剁辣椒的风味完全不同，过两天你尝尝。”
　　齐云至若有所思，“既然有那么多副产品，不然我们试着放一些到杂货铺上去卖？”
　　许鲸迟疑，“这不大好吧？我做的东西什么凭证都没有，实在属于三无产品。何况也不知道买东西的顾客究竟来自哪里，他们吃不惯我们的东西怎么办？商城还是有评价的，若是评价太低，我们的店铺会被降级，以后想再把它搞好就难了。”
　　齐云至撸了把他的后颈，温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别对自己的手艺太没信心。我们光明正大地卖东西，到时把介绍写详实一些就是，买家看了介绍再买，要是不合心意也赖不到我们头上。退一万步说，大不了我们给他退款，产品都送给顾客，难道还能给我们差评？”
　　他的手掌很暖和，甚至有些炽热，比许鲸脖子的温度还高，许鲸很喜欢这种熨帖，下意识地往后仰去蹭齐云至的手，眼睛微眯，“那安全等问题怎么办？”
　　齐云至蹲下来看着他笑，“顾客都不担心我们产品是三无产品，你担心什么？从你手中流出来的东西，你还不放心？”
　　“这倒也是，那我试试？”
　　“试试。目前我们只为打开销路，价格便宜一点也没关系。”
　　许鲸点头，“那我准备一下第一批上架的蔬菜。”
　　说到这些罐头食物，许鲸第一反应就想到老干妈之类的辣椒酱。
　　他灵田中出产的辣椒非常不错，辣椒香味十足，辣而回甘，皮薄肉厚，不像一些菜椒，一口咬下去全是厚厚的皮。
　　曹家人、顾俊达、唐兴民与齐老爷子几方都喜欢这辣椒，原来都是不怎么沾辣椒的人家，现在基本每个星期要消耗几斤。要不是许鲸辣椒种得多，产量大，真有些供应不上。
　　他这里辣椒最受欢迎，接着就是腌酸菜，这里的酸菜主要是酸豆角，不知道是豆角好还是许鲸手艺好，他腌的酸豆角有一股非常明显的酸香味。芥菜得冬天再种，许鲸在院子里种了一批，现在只冒出了一层小苗苗，要腌成酸菜还得等一段时间。
　　辣椒油和腌酸菜都经得起放，受众也很广，要是这两样产品都卖不出去，也别提做其他副产品来打开市场了。
　　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秋天很晴朗，许鲸前段时间在楼顶上晒了五十多斤干辣椒，全在缸里密封放得好好的，拿出来辣椒梗还脆着，轻轻一拗就断，辣椒自然足够酥香。
　　许鲸细细研究了一下守望号的包装规则，最终选择玻璃罐加木塞这种安全的包装方式，免得系统以某些材料为地球独有的名义拦截。
　　齐云至看过他的设计后，亲自找人把玻璃罐子做出来。
　　许鲸的原材料不多，刚开业估计也没什么顾客，他预计做个二十多斤辣椒酱足够。一个小玻璃瓶容量为三百克，许鲸打算装二百八十克，售价也不贵，在刚开业期间就挂个五折折扣，每瓶卖五积分就行。
　　两人打算先把辣椒酱上架，嫣青草只能延后再收。
　　第一批辣椒酱许鲸想做鸡油辣椒，鸡肉本就鲜香，配着上好的辣椒，那滋味绝对令人尝之不忘。
　　“沙姜、八角、桂皮、香叶、草果、干草、小茴香……“许鲸低头一一用比点过纸上的物质，嘟囔道：“还差什么？”
　　齐云至拉他起来，“去市场里看一看就知道还差什么。”
　　“其实也差不多了，现在的调料好贵啊，少放点也成。”许鲸嘀咕，“再来点冰糖就差不多了。”
　　齐云至伸手帮他拍拍衣服的灰尘，“你曹哥那边说找到养走地鸡的人了，你要几只？”
　　许鲸先问：“多少钱一斤。”
　　“五块钱。”
　　许鲸叹气，捂着脸道：“仁源生活区的猪肉才八毛钱一斤，这鸡好贵。”
　　“专门供应给有钱人吃，价格肯定贵一些，不过质量也好。”齐云至好笑道：“我们杂物铺的东西说不定要卖到别的位面去，你还心疼这块钱啊。万一给第一批顾客留下坏印象怎么办？”
　　“赚钱犹如针挑土，我们做生意肯定要控制成本嘛。”许鲸说归说，订货却没犹豫，笔下刷刷刷地做记录，“我们先定二十只，他那边送货么？”
　　“送。”
　　“哥，你记得跟曹哥说，只要一年左右，嫩嫩的小公鸡啊。”
　　“记得，还有什么？”
　　许鲸眨眨眼睛，看着齐云至，“齐大哥，你来杀鸡？”
　　齐云至一手神出鬼没的打猎手法，别说杀鸡，就算杀熊都没问题，他笑着点头，“成。”
　　“对了，还有花生米，我们得买点花生回来，熬辣椒酱的时候放点花生进去才香。”许鲸忙在小本子上添上一笔，有些遗憾道：“现在才找生花生有些晚，很难找到新鲜的了。”


第80章 盈余
　　熬辣酱那日, 许鲸特地选了个大铁锅, 厨房灶台上各种材料一字排开, 从香料到酱料, 从白酒到香油，林林总总摆了一桌。
　　现杀的小公鸡去头去尾去爪, 剁成小块干干净净地放在大盆子里, 略用盐与酒等腌过，待许鲸随时取用。
　　为了保证辣椒酱的质量, 许鲸特地选用小锅，打算一锅一锅做。
　　将上好的沙姜、八角、桂皮、香叶、草果、干草、小茴香、葱白、蒜头、葱结等放到油锅里油炸取其香味，等葱白被炸得焦黄, 所有香味都散发出来，许鲸用爪篱细细捞干净, 而后放入新鲜的鸡块。
　　这些鸡块得小火慢煎, 直至金黄，待底下充裕的油滋滋冒泡里全带着鸡油香, 许鲸才放入用开水略煮过一下, 剁碎了的干辣椒。
　　单纯的干辣椒放到油锅里炸很容易焦黑发苦, 略煮一下则好得多，火候也容易掌握。
　　许鲸开小火慢慢煎辣椒，提前擀碎的炸花生就在一旁放着，上面放了个大勺子, 随取随用。
　　外头的残雪还没化净, 天阴沉沉又飘着雨夹雪, 带着逼人的寒意与湿意，直冷到人的骨头缝里。
　　这种天气向来难熬，去找朋友玩不方便，出不了门已经够人烦，呆在家里开着暖气又嫌燥热，怎么都不舒服。许多人碰上这种天气，不需要上班的话，干脆大睡一觉。
　　外面寒风骤雨，屋内一室温暖，齐云至周边的人家不少人在赖床，然而上午九点多，许多人硬生生被一股极为霸道的香味香醒，苦不堪言。
　　曹沐春下午三点多带着曹域明开车过来，一进巷子闻到香味，原来还饱的肚子瞬间咕咕一叫。他循着味道来到齐云至家，等齐云至开门时忍不住道：“你们做什么呢？这么香！”
　　“趁着有空，炸了点辣椒酱。”
　　曹沐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们这些辣椒酱是自己吃还是用来卖？现在可以接受订货么？”
　　齐云至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暂时不卖，不过可以友情送你点。”
　　“你们炸得多不多？要是多的话，见者有份，有我一罐也得有曹域明这小子一罐是不？还有我爸妈，虽然他们今天没有过来，但我可以帮他们领回去。”
　　齐云至见他这副连吃带拿的嘴脸，恨不得一脚踹他屁股，把他踹个大马趴。
　　许鲸还在炸最后一锅辣椒，他今天几乎忙了一天，直到现在才勉强炸完。
　　齐云至将刚炸好的辣椒酱装罐封存，可能因为配料放得足，许鲸炸好的辣椒比他预料的要多得多，齐云至足足装了六十多罐，每一罐都在三百克上下。
　　他们知道曹沐春兄弟要来，在人来之前，许鲸已经用守望号扫描过辣椒酱并放到了货架上，家里已经找不到这批辣椒酱的踪迹。
　　许鲸最后炸的这锅不打算出售，只想留待自家吃。
　　曹沐春在厨房里转悠两圈，见许鲸只炸了这么一小锅，不由有些失望，这点辣椒酱根本不够分，他估计蹭不到多少了。
　　许鲸见他进来，在油烟中笑了笑，“曹大哥，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我们煮面吃。”
　　曹沐春看他身后的齐云至黑着脸，感兴趣地搓了搓手，笑问：“吃什么面？”
　　“我跟我哥都吃鸡汤排骨面。”许鲸问：“曹大哥，你想吃汤面还是拌面？域明呢？”
　　“跟你们一样，我们也吃汤面好了。这天气吃点汤水暖和。”曹沐春感叹完又凑到许鲸面前套近乎，“小禾，家里还有没有酸豆角？晚上剁点肉，炒点酸豆角？那个配面条好吃。”
　　“成！”许鲸爽快地答应。
　　曹域明力气大，被他哥押上来擀面条。
　　许鲸去缸里捞了点酸豆角上来，又去房梁下割了一大块腊肉。正好今天杀了不少鸡，鸡油和鸡杂都留着，鸡油熬了炒腊肉酸豆角，鸡杂和着灵田里的蒜苗红辣椒等一齐炒，没一会儿，满屋子都是香味。
　　砂锅里的鸡汤咕嘟咕嘟地熬了大半天，里面有半只鸡，许鲸暑假去仁源生活区的时候带了点干蘑菇回来，此时将蘑菇放进去，鸡汤又鲜又香。
　　刚擀好的鸡蛋面条柔韧劲道，用菌菇鸡汤一煮，再放一点从随身灵田里拔的鲜嫩小青菜，那香味简直没法说。
　　“吃饭了。”许鲸喊了一嗓子，两个做哥哥的从屋外走进来，一人端着两大碗面条朝饭厅走去。
　　许鲸和曹域明则各自端着一盆菜跟在他们后面。
　　面条偏白，鸡汤微黄，菌菇油黑，青菜青翠，一碗面色泽好看得不成。
　　曹域明吸溜一声吃了一大口，等鲜美柔韧的面条咽下去，再喝口汤，他禁不住感叹：“小禾，你这手艺从哪里学来的？你做饭也太好吃了吧！”
　　许鲸笑道：“手艺其次，主要食材好，简单做一下就很好吃了。”
　　齐云至吃了筷子辣椒酱，许鲸这次做的辣椒酱堪称完美，鲜甘香辣，他这不太沾辣椒的人都忍不住回味。
　　曹沐春与曹域明兄弟俩也感觉很惊艳，筷子压根停不下来。
　　在这个雨雪天气，每个人都吃了至少两海碗面，连汤带菜扫了个干净，纷纷摸着肚子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许鲸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问吃后感，“这款辣椒酱怎么样？”
　　“好吃！”曹域明用力点头。
　　曹沐春揉着肚子，“实话说吧，我尝过那么多辣椒酱，还没有哪家饭店的辣椒酱能比得上今晚吃的这款。我觉得小禾你可以去申请专利了，要是原材料跟得上，注册个牌子生产这款辣椒酱出来卖，绝对会让你赚得盆满钵满。”
　　听他们这么评价，许鲸眼睛发亮，对自家的辣椒酱多了几分信心。
　　齐云至倒茶招待他们，问：“你们今天下午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曹沐春懒懒地一挥手，指指曹域明，“不是我有事，你问他。”
　　两双眼睛里一下子盯着曹域明，他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下下个星期校运会吗？晚上有表演，我想问问小禾想不想参加表演。”
　　齐云至鼓励地望着许鲸，他连忙摆手拒绝，“算了，我什么都不会，就不去给你们拖后腿了。”
　　“不会有什么关系？你只要脸好看，跟着随便跳一跳就行，剩下的有我们。”
　　许鲸一头黑线，总算明白这小爷找他就是让他去撑场面。他活了两辈子，对这种大出风头的事情早已不感兴趣，便坚定地拒绝了。
　　曹域明满腹遗憾，不死心道：“这可是融入班集体的好机会。你读初中就读两年，初一转学过来，初三又跳级，如果不加入班集活动，你的初中生活还能有什么回忆？”
　　许鲸看他一眼，随口道：“我初中生活里有你就够了。”
　　曹域明脸一下子红了，曹沐春反应过来大笑，挤挤眼睛拉着齐云至道：“你看小禾这嘴甜得，情话张口就来啊！”
　　说罢他又看向许鲸，坏笑着逼问：“小禾，你嘴那么甜是从哪里练出来的？不会早恋了吧？”
　　齐云至皱着眉打断他，“胡说什么，小禾才十三岁。”
　　曹沐春没个正经，“十三岁已经不小了，域明这小子在幼儿园的时候就有小恋人，不信你问他。”
　　曹域明脸更加红，简直要恼羞成怒道：“哪有的事！哥你才早恋吧？初中的时候就被人小姑娘的前男友堵在街口揍了！”
　　曹沐春道：“你倒好，你没被别人揍，你是争风吃醋地要去揍人。”
　　齐云至听着曹家兄弟吵嘴，眼里带着笑意看向许鲸，待目光触及许鲸俊秀的脸庞时，齐云至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些不舒服。
　　他没反应过来这股不舒服从何而来，当即用玩笑的口吻警告两个小的，“马上就要中考了，你们的心都放学习上，最好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许鲸面上发窘，嘟囔道：“谁想‘小’姑娘了？”
　　许鲸确实没空想小姑娘，这周末刚把辣椒酱上完架，下一周的周末就得空出来收嫣青草。
　　嫣青草虽名头里带了个草字，实际长得又高又大，跟小灌木差不多。
　　守望号收嫣青草连根带叶一起收，这意味着许鲸和齐云至必须把这些草连根一起挖出来。这些嫣青草根系发达，许鲸试着挖了一棵，一株嫣青草大概要挖半米左右，才能把主根基本挖出来。
　　许鲸这亩灵田里一共剩下三百七十六株长成了的嫣青草，这意味着他们要挖三百多个坑，这工作量极大，两天时间还不一定能挖完。
　　唯一令许鲸感到欣慰的便是一株嫣青草大概有十多公斤，而每公斤大概蕴含一百一十八生物能，也就是说有一百一十八积分。这样一算，一亩嫣青草许鲸大概能挣五十多万积分。
　　除去租田所用的二十一万多积分，再抛开田里用掉近万积分的肥料和药水，许鲸种这亩田大概能赚三十多万积分。
　　七月份的时候许鲸账面上总积分高达四十一万多，后来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每月的田租需要一万八千积分，他账上就剩三十四万多积分。
　　前段时间刚开通商城用了二十万积分，许鲸账面上还剩十四万多积分，他觉得花销太大，正感觉吃力，没想到这亩灵田一下子能有五十多万积分进账。
　　这么一来，他的总积分差不多能逼近七十万！
　　许鲸简直想闭眼旋转跳跃，七十万积分，租来的灵田大得跑马都没问题！
　　齐云至见他刚扫描好一棵嫣青草就怔在那里发呆，不由轻轻推推他，笑问：“想什么？”
　　许鲸猛地被惊醒，打了个哆嗦，眼睛迸着亮光，嘴唇微微颤抖地回望他，“齐大哥，挖完这片嫣青草，我账户上差不多有七十万积分了！”
　　齐云至早有预感，笑道：“恭喜。”
　　“同喜同喜。”许鲸喃喃道，“明年得租更多的随身灵田，不知道能不能挣到两百万积分。”
　　齐云至揉了把他的脑袋，“我估计能，不过——”齐云至深邃的眼睛看着他，提醒道：“挣了这么多钱也不一定要全部用来扩大生产资料，商城里好东西不少，不如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你的东西。”
　　许鲸如梦初醒，猛地点头，豪气冲天道：“对！齐大哥，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给你买！”
　　从赤贫到土豪，许鲸只用了三年不到，这种发家速度简直令人骄傲！
　　不过，若不是齐云至提出各种有效的建议，许鲸目前的积分至少得缩水一半。思及此处，许鲸越发想给他齐大哥买买买。


第81章 户口
　　知道嫣青草值钱后, 许鲸下锄头时越发慎重, 每挖一株所用的时间加长不少。
　　他和齐云至奋斗一个周末, 嫣青草还剩六十多株, 周一要上学，许鲸晚上放学后还得与齐云至一起进入灵田挖草。
　　齐云至让许鲸坐在田埂休息, 许鲸却固执地坚持跟他一起挖。
　　上拳击课的时候许鲸一脱掉手套, 上面几个被划伤的口子和指甲缝里的黑泥让曹域明一愣，他抓着许鲸的手仔细打量好一会才问：“你的手这是怎么了？干什么去了？”
　　“没事, 就种了点菜。”许鲸微微用力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轻描淡写道：“院子里那几株辣椒老了，我把它们拔出来, 明年春天再重新种，不小心被划了几下。”
　　曹域明懊恼道：“你怎么不叫我帮忙？我们家还天天蹭你们家菜吃, 早知道你家的菜那么难种, 我就不让我哥天天上你家蹭菜吃了。”
　　许鲸退开了一点，离他远一些, 笑问：“今天不是要练侧踢么？我们开始吧。”
　　天气冷, 格斗馆的暖气开的很足, 只穿单衣长裤也不会觉得冷。许鲸换上场馆内的道服，身架子已长成了些，整个人修长如竹，挺拔多姿。
　　曹域明看着他俊秀的脸庞, 心里不由感慨他比女孩还好看。
　　许鲸没看出他走神, 上了练习板后, 按照教练所教的内容提气蓄力，快走几步，由腰侧开始，带动腰部猛然一踢。
　　曹域明没拿稳板子，稍破裂的板子刷一下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止。曹域明自己也踉跄了几步，好一会才站稳。
　　他们这边动静大，别的小组和教练都看过来了。曹家地位不低，教练走过来，低声问：“你们这组没事吧？”
　　“没事。”曹域明解释道：“一下子没拿稳，板子不小心脱手了。”
　　教练点头，叮嘱道：“小心一些。”又回过头来看许鲸，鼓励他，“许盛禾你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坚持练习。”
　　许鲸站直了，“是！”
　　等教练走远，许鲸打量曹域明，狐疑地问：“你怎么了？这时候还走神？”
　　“没事。”曹域明笑笑，“就走了下神。”
　　许鲸觉得曹域明的态度有些怪怪的，但也没多想。
　　他们一月初期末考试，初三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很重要，各大学校之间会把学生的成绩上传，进行一个全市排名，并给出每位学生的排位。初三进行到这个阶段，只要看这一次排名能考上哪个学校，最终能考上哪个学校大家基本就心中有数了。
　　许鲸成绩很好，他向来来不担心这些。重生之后，在学习上他的脑袋好用不是一点半点，许多知识不用老师讲，光自己看书都能理解，做习题也很迅速。
　　他并非真正的少年人，对于成绩和排名他其实不太看重，只要能保持在前列，考上本校的高中部基本就没有问题，剩下的风头他压根不想去争。
　　许鲸最在意的还是灵田，一亩灵田一年租金二十万，两亩灵田三十五，三亩灵田五十万，四亩灵田六十五，五亩灵田八十万。
　　许鲸扒拉了一下手里的积分，他现在手上的总积分有七十三万六千一百七十二，要是像今年一样分期付款的话，租上五亩六亩灵田都没有问题。
　　齐云至不同意，“我们现阶段并不靠挣积分为生，要是租五六亩灵田，你要一边上学一边学习异能的应用，压根忙不过来，到时候累坏了身体，反而不值。不如就租三亩灵田，三亩已经够你发挥，我可以帮忙种。你也不至于太辛苦。”
　　许鲸还是觉得三亩有些少，“要不租四亩，反正租金充裕。”
　　“就三亩。”齐云至捏着他后颈的软皮，语气淡定道：“多一亩都不行。你都快十四，个子才一米六八，还能再长几年？你的高峰发育期早，估计生长期就这一两年的事，你那么累，弄得每天睡眠不足，还想不想长高？难道你想成年后就保持这个身高，到时候出去一站还没有女生高？”
　　许鲸：“……”
　　他被捏中死穴，只好无奈地举手妥协，“好吧，就租三亩，这三亩田要种什么，齐大哥跟你跟我一起看看？”
　　“你马上就要期末考，等你考完期末考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我建议这三亩田分开来做每一亩种不同的东西，到时候卖出的时候也有个时间差。”
　　许鲸点头，“也成。”他翻看守望号的记录，有些失望地嘟囔：“齐大哥，你说我们的产品是卖不出去？辣椒酱放在上面放了那么久也不见你有客人光顾，我看守望号商城上卖家太多，我们的店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根本不占优势。”
　　“我们的辣椒酱放上去还不到一个月，哪能这么快就卖出去？买东西的买家也不一定是我们位面的人，说不定他们连辣椒酱是什么都不清楚。再等一等吧，做生意不能没有耐心，打开局面就好了。”
　　齐云至一脸淡定，许鲸听他这么说，只好按下心中的焦急。
　　齐云至道：“我已经给你找好教你运用异能的老师。他明年二月份退休，从三月份开始教你，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又要上学，又要学习异能运用，肯定会比较辛苦，到时候灵田里的事恐怕就顾不得许多了。”
　　许鲸没有学习过异能运用，无法想象到时候会是怎么一个情景，不过齐云至嘱咐过他这么多次，他心头也有些紧张。
　　齐云至见他咬了咬下唇，眉间挤压出褶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心，“别担心，学习异能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到时候你说不定你能边学习边练习，种出来的作物更上一层楼。”
　　许鲸的心情于是转变成半期待半紧张，学习异能的事情还远，期末考才是初三学生的心头大事。
　　期末考很快就到来，许鲸一共要考三天，九门功课。尽管他成绩非常不错，来一遍高度紧张的期末考也累得不行，更别提曹域明这等成绩一般的学生，背期末考一番轰炸下来，简直恨不得抱头哀嚎。
　　这次考试又难又偏，题量很大，很多人表示压根写不完。
　　曹域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许鲸碎碎念，“不知道出题老师怎么想的！难道难住我们很有成就感？艹，要是让我知道谁出的题目，我一定大半夜上他家砸玻璃去。”
　　许鲸笑着挑了挑眉，凑近他压低了声音，“别的我不知道，我们数学老师好像参与了出卷，你去砸他家玻璃？”
　　他们数学老师外号鬼见愁，神一般的中年女子，光凭眼神就能杀人。曹域明憋了半天，到底不敢放狠话，于是低声骂道：“艹！”
　　曹域明气鼓鼓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抱怨一通后问许鲸，“小禾，你们寒假去哪里？要不跟我家一起去度假吧？我们打算去南边看海，这个时候那里只用穿短袖，我们可以去游泳，年夜饭也在那边吃，过一个旅游年。”
　　“邵姨和曹叔不用忙工作？”
　　“哪能啊，他们两个工作狂怎么可能放得下工作？别说他们，就是我哥现在也忙得要死，整天不着家，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临近过年才去度假，其实也不会去很久，大概十天左右吧，放松一下，我就回来补课了。你寒假要去哪里么？”
　　“嗯，回一趟家。”
　　曹域明不明所以，眼睛里全是问号，“这里不就是你家？你要回哪里，回老家呢？”
　　“回去办点事情。”
　　“哦。”曹域明理解地点头，“那你可得快点了，再晚一点，政府机关放寒假，办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许鲸摇头，“我得过完年才办，不急。”
　　“过完年才办，什么事？”曹域明眉头皱起来，“你怎么遮遮掩掩？要帮忙么？要的话直说！”
　　许鲸见他脾气上来了，忙安抚道：“不是特地瞒你，只是事情有点复杂，过完年我十四岁，要回老家去立户。”
　　“怎么要单独立户，你在齐家住的不开心么？想跟齐哥脱离开来？还是说齐家有谁欺负你？”曹域明急了，抓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不早跟我们说？”
　　“没有的事，我跟齐哥并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我另外有家人在老家。”许鲸深吸一口气，“他们遗弃了我，把我扔到乡下，后来我遇到齐大哥，他把我接到这里来，觉得这里的教育更好，我就过来了。”
　　曹域明瞪大了眼睛，整张脸都是震惊，他声音甚至有些破音，“你有爸妈？！”
　　周围还没有回家的同学立刻看过来，不知道他们这个角落发生了什么事？曹域明忙摆摆手示意没事，脸却红了。
　　许鲸苦笑道：“我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会没有爸妈？”
　　曹域明手足无措，“对不起。”
　　“没关系，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许鲸耸耸肩，“我有爸妈跟没有差不多，从五岁以后，我也就前年见过他们一次。”
　　“那你这次回去是想把户口迁出来，挂到齐大哥的名下。”
　　许鲸摇头，“不，我想单独立户。”
　　“为什么？挂到齐哥名下不是方便很多么？以后你上学也不用去弄那么多资料。”
　　许鲸仍摇头，他发了会呆，有些惆怅地说道：“过完年，齐大哥就二十八了，他就算单身，还能单身几年？到时候，他结婚有老婆孩子，我再跟他住一起就不方便了。与其那时候再迁户口，不如现在就直接别挂一起。”


第82章 新田
　　期末考刚考完三天, 九大科的成绩全出来了, 许鲸考的非常不错, 总分八百七十四, 离总分只差二十六分, 拉第二名十三分。
　　曹域明只考到六百一十五，这成绩不算差, 不过在合德实验中学的重点班里只能排倒数。
　　他不敢拿给父母签名，哭丧着脸去求他哥帮忙，他哥帮倒是帮了，还抽空参加了他的散学典礼家长会。
　　重点中学的家长会很不好对付，每位学生不仅有种排名，还有单科排名，与前几次考试的进退对比及中考成绩的预估。
　　曹域明排名倒数，作为学生简直丢尽了他哥的脸。九大科的老师都找曹沐春谈话，纷纷提醒他要看牢一点他弟弟, 这一年很重要, 不能分心。
　　曹沐春去哪里都横着走, 哪怕代表国家出国谈百万生意, 脸上也淡定如初，极少见着他失态。面对曹域明老师的连番轰炸，他却顶不住，数九寒冬, 背后汗都快出来了。
　　老师们委婉建议, 寒假给曹域明请一个家庭教师, 让他多做些习题，好好利用这个寒假，帮他把成绩提上来。
　　曹域明在一旁缩着脖子当鹌鹑半句话都不敢出声。开完家长会，他哥对横眉怒道：“你这成绩怎么回事？怎么比起期中考来又退步？！”
　　曹域明觍着脸，“哥，你别看我在班上退了五名，你看看全市排名，我的成绩明明进步了几百。”
　　说起这个曹沐春更怒，转过脸压低声音吼道：“你还好意思说全市排名！看这排名，你连合德实验中学的高中部都不一定能考上！到时候要老子给你找关系买学位，你看老子干不干！”
　　“你别找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曹域明小声嘟囔，“我下半学期一定更努力，哪里就到了买学位的地步？”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寒假你哪里都别去，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做习题。我看你就是基础没打牢，整天晃荡，人笨就算了，还不勤奋，你怎么跟别人竞争？”
　　许鲸考了第一名，听曹域明挨训，不敢凑近曹沐春旁边碍他眼。
　　曹沐春打算直接拎着曹域明开飞车到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最大的书店去挑习题，曹域明一看他哥这动作不由慌了，要是没有人拦着，他哥说不定能把半个书店的习题都给他买回来。
　　“哥！”曹域明惨叫着扒着车门不肯上车，眼睛一直看许鲸，“小禾也有很多书想买，我们原来说好一起逛书店，你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吧！”
　　曹沐春心中的气勉强平了些，他侧过头问：“小禾，去么？”
　　许鲸还想回去好好看一看守望号商城里的作物，跟齐云至商量一下一年种什么，对逛书店毫无兴趣，不料目光正撞上曹域明那双带着哀求的眼睛，“……”
　　曹域明挤眉弄眼，嘴里无声地哀求道：大兄弟，救命。
　　齐云至他们两个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伸手拍拍许鲸的后心，轻笑道：“去吧，你不是想买几本关于异能的书么？正好趁这个机会买了。老曹，你帮忙带小禾一起去，逛完了麻烦你将他送回来。”
　　曹沐春拎起曹域明塞进后座，回头看向许鲸时眼神柔和许多，“小禾，你过来坐副驾驶座，我现在不想看到后座的那个臭小子。云至，你要不要一起来？”
　　“你们去逛，我回家处理一点事情。”
　　曹沐春于是带着许鲸和曹域明去逛书店。
　　他们去的书店名叫新生书店，是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最大的书店。书店极大，每层接近两百平方，整整有五层，华国主要出版社的书籍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到。
　　莫说末世后，就算末世前，许鲸都极少见到这么气派的大书店。
　　曹沐春拎着曹域明过来主要为买教辅书籍，许鲸倒想看一些社科类和异能类的杂书，刚刚要去的楼层不同，曹沐春道：“小禾，你自己去逛逛，我们十二点钟在一楼休息处集合吧？”
　　曹域明拼命想拖着许鲸过来就是想让他在曹沐春大肆购买的时候说几句话，让他哥少买一些，此时怎么也不乐意许鲸去别的地方逛。
　　许鲸等一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道：“曹大哥，我跟你们一起逛吧。正好下半学期的教辅书我还没买，我去看看新货到了没有。”
　　曹域明忙不迭点头，“这方面你算半个专家，你帮我挑一挑有什么教辅书值得买，有哪些练习册又难又偏，我们压根不考，没有必要买。”
　　曹沐春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找小禾帮腔有什么用？你当你哥没读过高中，哪些教辅书好都不知道？你要真听小禾的话，成绩至于差这个地步？”
　　三人在这边斗嘴，周围人来人往，都在各自说话。书店里有些嘈杂，许鲸没太在意旁边人的动静，没想到忽然听见有人喊他。
　　“小禾，小禾，许盛禾！”
　　许鲸迷茫地向后看，他以为哪个同学在叫他，没想到看了半天都没看到熟悉的面孔。
　　就在这当头，抱抱。有个斯文俊秀的青年从人群中挤过来，跑到许鲸面前，问：“许盛禾，你怎么在这里？”
　　许鲸一时没有认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眨眨眼睛，“召南？”
　　“对，是我！好巧！”召南眼睛里流露出惊喜的光芒，“我们今年还去过仁源生活去采风，不过没见你，乡亲们说你去大城市读初中了，你不会一直就在这里读书吧？”
　　“也没有，我初一在南陈一中读。”
　　“那你现在在这里读书，住在亲戚家？”
　　许鲸点头。
　　曹沐春原本以为许鲸只是遇见了熟人，现在听着年轻人问个没完，他眉眼间有些不耐烦，警惕地站在许鲸面前，微微将许鲸拦在身后，他问：“不好意思，你是？”
　　“我是齐修大学的学生，美术专业的，这是我的学生证。”召南忙从裤兜里掏出学生证递给曹沐春，他今天过来买书，学生证能打折，被他特地带在了身上，要不然还真不好解释，“我们以前去仁源生活去采风的时候住过小何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曹沐春验明真伪后，神色缓和了些，“原来你是小禾的朋友，下次过来家里玩啊？今天我们还有事，恐怕要先失陪了。”
　　召南张了张嘴，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冷淡，只能勉强笑笑，“那你们先去忙。”
　　曹沐春拉着许鲸和曹域明往教辅书那层楼走去，召南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许鲸问：“曹哥，齐修大学离这里远不远？”
　　“还成吧，没有太关注。据我所知，他们的主校区就在附近，不过好几个分校区搬到郊外去了。”
　　“这所学校厉害么？”许鲸忍不住打听，“以前召南送我的画上面透着精神力。”
　　“那他本身应该就是一名异能者，不过异能不怎么高级，不然也不会去选美术专业。”
　　“要是异能比较厉害会被强制收入某些专业吗？还是都能由自己去选择？”
　　曹域明也竖起了耳朵，他虽然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长大，但对这些事情不太清楚，以前也没有收集过相关资料。
　　“这倒不强制，不过异能是一种很了不起的能力，一般人要是异能比较强大的话，各大学校就会朝他抛来橄榄枝，毕业后，也很容易进军方或世家。这几方的待遇可比一般的公司高得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大学不用考么？还是有异能的话直接进去就行？”
　　曹沐春笑了笑，“当然不是，你可以理解为异能是一个加分项，加分幅度还特别大。比如说我国综合排名第一的华国综合大学，高考七百五十的总分，一般学生起码要六百六十以上才考的上这所学校。异能者不同，只要异能者的精神力与元素亲和力都到了六十或以上，报某些特定的专业时能整整加三百分，也就是说考到三百六十分就够了。”
　　“这差距也太大了，岂不是说异能者想上哪所大学就能上哪所大学？”曹域明忍不住道：“这点分数智商正常的人都能考的到吧！”
　　“要不然为什么说社会对异能者特别优待？老天爷赏的饭，不服不行。”曹沐春揉了把他弟的脑袋，“你们离考大学还差得远，先考上高中再说吧！考高中可没有异能加分，曹域明你这点成绩可悬。”
　　曹沐春很少有严肃的时候，但为人极精明，无论曹域明怎么转移话题都绕不开教辅书这块，最终曹沐春给拿了十五本教辅书，勒令他寒假做完。
　　曹域明郁闷的要死，这么多教辅资料，也就是说他两天内至少要做完一本，不能开学前压根完不成。
　　曹沐春给他买教辅资料还不算，当场打电话给一个朋友，叫他请家庭教师过来给曹域明补课，倒也不是每科都请，曹域明比较薄弱的那五科肯定免不了。
　　许鲸内心深处深深为这兄弟鞠一把同情泪，课业这么重，看来他这个寒假的旅游过年计划起码得泡汤一大半。
　　许鲸自己也买了几本教辅书，他得提前看看下个学期的知识点。其实到了初三阶段已经不怎么讲新课，主要就是复习初一初二的内容，经过一轮复习，二轮复习也完成一大半，他对考高中还挺有把握。
　　这段时间，许鲸和齐云至在家主要折腾他租来的那三亩随身灵田，分期付款要交利息，这次许鲸没有分期，利索地给了守望号五十万积分。
　　交清款项签订合约后，他觉得脑海一凉，仿佛被按摩过，整个人通体舒泰。再进去随身灵田的时候，许鲸发现灵田的范围一下子扩大不少，三亩灵田成品字形排布，一条清泉绕过每块田，最终呈分叉状朝两个方向流去，隐没在雾气里。
　　许鲸刚进去查看，没站多久，忽然感觉到一丝细微的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
　　“！！！”许鲸张开五指，细细感受着，好像真的有风在指尖掠过。
　　“齐大哥！”许鲸狂奔着出来找齐云至，把他拉进随身灵田里，“这次租的灵田好像和上次的不一样，我感觉到风了，你快来看看是不是我的错觉！”
　　上次租的灵田很让许鲸惊喜，虽然只有一亩多，但是土地非常松软肥沃，膏腴一样，嫣青草在土壤中长得飞快。旁边流过的小溪清甜凉爽，一年四季水量恒定，不见大也不见小，对灌溉非常有利。
　　可这亩随身灵田并非没有缺点，它太稳定，天空永远是多云般的蔚蓝色，整个空间感觉不到风，温度也几乎没有变化。它稳定到有些让人感觉到死气沉沉，明明种满了植物，却没有普通种植基地该有的那活力。
　　齐云至在肥沃的土壤中站了一会儿，点头道：“确实有风。”
　　对于种植来说，风还挺重要，尤其是授粉结果的时候，这里没有昆虫可以帮忙授粉，这时候就需要风。人工种植的植物很密集，风一吹，花粉基本能吹到附近几株植物上，帮助它们互相传粉。
　　许鲸今年种的事嫣青草，嫣青草没有开花，更不用结果，许鲸不需要关注授粉这一项，但下一年不一样，许鲸种三亩地不可能全种嫣青草，这三亩地中必然有一些需要开花传粉，要是没有风，许鲸就得和齐云至一起动手，人工给它们授粉。
　　许鲸在仁源生活区的时候，有时候天气不好，禾苗开花时风不够大，那时光靠蜜蜂等昆虫传粉已经不够力度，梁国涛家就得亲自上阵，人工帮忙授粉。
　　人工授粉的法子很麻烦，得用一条绳子，一人抓住一边，站在田埂的两端，拉着绳子在田里走一圈，让绳子带动禾苗互相碰撞，凭此授粉。这种法子并不够好，它太粗暴，有时候会让禾苗受伤，甚至因为拉绳子的力气太大，禾苗会折断。
　　这法子对禾苗不好，对人也不好，禾苗开花授粉的时间就那么几天，这几天中，人要不断地去田里拉绳子，帮助它们授粉，一天要走好几遭，能把人累得快散架。
　　许鲸没打算种禾苗，如果要授粉，可能要更麻烦些，比如人工拿着棉签一朵一朵花亲自帮忙授粉。那个工程量，许鲸想一想就觉得牙酸，现在有风，真是太好了！
　　“我就说不是我的错觉！”许鲸惊喜地蹲下来抓了把土在指尖碾压着，土质细腻湿润，基本感觉不到颗粒物。这种细腻湿润又不至于板结，它很松软，透气性应当没有问题。风不仅能帮忙授粉，它还会带来氧气！


第83章 隐忧
　　发现随身灵田里有风之后，许鲸很快发现灵田里的温度也在变化, 变化幅度不大, 许鲸来来回回那么多次，随身灵田里的温度大概在十二到十五度之间徘徊, 早上和晚上冷一些，正午气温堪称温暖。
　　昼夜温差有利于植物生长, 季节变化更是植物生长的重要一环，对灵田出现的变化, 许鲸觉得十分惊喜。
　　三亩灵田要种植的作物许鲸分配好了，一亩种嫣青草, 一亩种甘参, 半亩种黄芷，半亩种蔬菜。
　　他现在勉强算财大气粗, 特地登上守望号, 在力所能及范围内买了最好的种子。这些种子都不便宜，光是这一项，许鲸就花了近千积分。
　　他只种过一年嫣青草, 种这类作物比较有经验，种另外两样则完全是个生手，为此他不得不大量阅读相关书籍, 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在播种前，他买了相应的农药和肥料, 从浸种开始, 该泡种的泡种, 该杀菌的杀菌，力图做到完美。
　　灵田中的土很松软，许鲸就算用犁耙全耕一遍也犁得动，不过他们既没牲畜又没有农耕器械，所有东西都要自己费力气做，三亩地不算小，要全轮一遍两人都得累死。
　　许鲸花钱不大方却也无法抠门到他齐大哥身上，像他们这种有意长期耕种农人，没有相关的农业器械肯定不行，许鲸思索了一下，耕种前特地在守望后上搜索了一下犁地器械，打算先买一批器械，实现半自动化耕作。
　　守望号提供的犁地器械足足上千种，大部分都呈现不可购买状态，可能是因为科技含量高于本位面，守望号做了拦截。许鲸能买到的最先进的农耕器械主要是一种旋耕机，价值一千六百积分一台，还赠送两升配套的柴油。
　　许鲸心动，正考虑要不要下单，齐云至过来看了一眼，道：“这器械太大，买回来也没地方放，不如看看能不能租用一天两天？”
　　许鲸只好要去搜索旋耕机出租的信息，守望号上还真有旋耕机租，不过价格不算便宜，三十积分一天，油费另算。
　　许鲸转头去望齐云至，心里比较倾向于购买，购买比租赁便宜多了。
　　齐云至淡定地看了一眼，仍坚持道：“先租下来吧，估计用一两天就够了。用完了我们立刻还回去。你看看有没有说明书。”
　　说明书就在商品介绍下面，很短，看起来操作并不算复杂。
　　许鲸问：“齐大哥，看了说明书，你会开旋耕机么？”
　　齐云至不以为意道：“多摸索一下就好，现在租吧，我看看今明两天能不能搞定，你自己不要动它，等我下班回来再说。”
　　许鲸应下，付了积分，又签下相关的租赁条约。点确定那一霎间后，灵田上立刻多了一个庞然大物。
　　齐云至过去拍了拍旋耕机，听着金属厚重沉闷的咚咚响，笑道：“质量还不错，料用得很足。小禾，你离远一些，我试试。”
　　说着他上了旋耕机，拧动钥匙打火。旋耕机发出轰一声响后立即动作起来，刀轴增至额定转速，刀片逐渐入土，哗哗搅拌着土壤。土壤四溅，仿佛水一样波动起来。
　　齐云至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旋耕机非常好用，开动起来毫不费力，入土之后跟入水差不多，基本没感觉到阻力。
　　齐云至还要上班，只有每天四点多下班之后才有空到灵天里去耕地，他原本预计至少得花费三四天才能耕完这三亩地，没想到有旋耕机帮忙，短短两天，他就把三亩地细细耕了个遍。
　　尝到了甜头，播种跟起垄许鲸也去租了机器过来，原计划十天完成的工作量，三天内就完成了。许鲸站在灵田中，难得有些茫然。
　　马上就要过年，齐云至还在忙工作，准备年货的重担就落到了许鲸身上。
　　今年他对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已经很熟悉，又有马信瑞帮忙，去哪里都不必担心。
　　年二十九那天，两人带着礼物去疗养院看望齐老爷子，与一年多以前相比他更老，更瘦，脸上的老年斑多了，手拿东西的时候禁不住颤抖，已经有帕金森症状。
　　老人老起来一下子就很快，何况他年轻的时候颠沛流离，并没有机会爱惜身体。临到老了，疾病纷纷找上来，再优越的医疗条件都无法挽救他身体的颓势。
　　医生几次委婉的提醒，家属们要做好准备，老人家的大限也就这一两年的事。
　　许鲸看得出来齐云至情绪有些低落，齐家人听了，来疗养院的次数频繁了一些，许鲸好几次都撞上了他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齐云至的家人认为许鲸拐跑了他，越发喜欢给许鲸脸色看。齐云至严肃警告了他们两三次，他们才收敛一些。
　　为此，齐云至过年的时候推说有事，没有去老宅吃年夜饭，只是下午的时候去坐了坐。齐老爷子已经有些糊涂，下午见过齐云至，晚上都没意识到最疼爱的孙子没过来跟他们一起吃团年饭。
　　齐家人大为震惊，为此专门开着飞车过来齐云至家，让他过去吃年夜饭。齐云至现在身份今非昔比，不给面子齐家人也奈何不了。这一刻，齐家人的高傲全放下了，只能客客气气地请齐云至回家。齐云至带上许鲸，一家人也不敢说什么。
　　齐云至的大伯母倒是在背后说了一句齐云至翅膀硬了，看不上这个家，以后老爷子去了情况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齐大伯越发烦躁，低声怒道：“既然你们都知道现在已经都得罪不起他，为什么还要去得罪他？”
　　大伯母一噎，“谁故意得罪他了？就多看了那乡下来的野小子几眼，谁知道他会发脾气？”
　　“行了行了，以前的事儿不要提，以后都收紧点皮！齐家出一个出息的人不容易，以后对上他能忍让就忍忍，不能忍就躲着点吧。你也听到了，老爷子也就这么一两年的时间，要是彻底把他得罪了，老爷子一去，情况怎么样还不好说。”
　　大伯母叹气，压低声音道，“唉，谁知道他能有今天。”
　　“早就跟你说了，他的精神力和水元素亲和力都不低，当初我在他父母去世的时候想让他过继过来，你又不肯，嫌他丧门星。”
　　“嗨，这事怎么能怪到我身上？合着你就不嫌？你可别忘了，小叔子他们会遭到刺杀就是因为齐云至天赋好，人家不想他成长起来!你想想，要是把他过继到咱们家，刺杀再来几次，你我还要不要命了！一双儿女还要不要命了？”
　　大伯伸手抹了把脸，“行了，事情就这样吧，当时对他没恩，现在也不怪他跟我们不亲。好在他也没有对外宣布跟我们断绝关系的势头，我们低调一点，跟在他背后准没错。”
　　说着他转出去外面看了看，见没人，回来压低声音跟大伯母说道：“断绝关系倒不至于，但我听说他可能有分家的念头，趁老爷子还在，我们占着主动权，可要多打算打算。还有云瑶的婚事，她年纪也大了，现在有个能干的兄弟做靠山，你多催催她，别不当回事。”
　　“怎么没催，我一天催三次，要她听才行啊。”说到这里大伯母气闷，“都是一帮讨债的，半点没人齐云至能干，要是有他一分半分，我们哪用得着这么愁？”
　　“得，马后炮就不说了，儿女没机会，我们还是盼孙辈吧。这些话你别跟几个小的说，尤其我那兄弟可不是吃素的，提前漏了口风，以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
　　“这还用你交代？你放心，不该说的我半个字都不会漏出去。”
　　齐云至并不在意齐家这一帮人的小算盘，年初二他和许鲸动身回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
　　算起来，两人已经两年没有到这地方。上一次来的时候，许鲸是个不到一米四的小矮子，齐云至浑浑噩噩，整个人都不怎么清醒。
　　许鲸那时候觉得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繁华极了，跟仁源生活区截然不同。
　　仁源生活区的人们有辆自行车已称得上日子好过，这里绝大部分人都能骑上自行车，他们不仅有自行车，汽车也不算稀罕，天空中还有少量飞车飞来飞去。
　　人行道，自行车道，机动车道及天空中的飞车道井然有序，人多得让许鲸有些惊。
　　许鲸那时候第一次来，既惊奇又愤怒，还夹着一丝自己都没怎么察觉到的胆怯。他最后跟许家大吵了一架，签下一满十四岁，拥有立户的能力后就单独立户的协议，然后匆忙离去。
　　从那时起，许家就再没管过他，他们可能听说他回了仁源生活区，也可能没有，但再没给过梁国涛家寄过钱，权当没有许鲸这个人存在。
　　许鲸不是真正的小孩，对这世父母的作为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只不过从那时候起，他对这世父母彻底死了心，别说联系，就许盛禾这个名字他都不想要，他已经打定主意，立户的时候，他就把姓名改回许鲸，用回上一世的名字。
　　齐云至打量着他的神色，问：“我们是直接去许家还是找个地方先住着？要么先顺便找人打听一下许家现在的状况？”
　　许鲸嘲讽一笑，“去许家干什么？去了说不定也要被赶出来，我们还是找地方住吧，先收集资料，我不想打没准备的仗。”
　　齐云至揽着他的肩，将他半拉到自己怀里，问：“心情不好？”
　　许鲸深吸一口气，点头承认，“我一想到这一世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掉到河里淹死了，再没醒来的机会，就觉得气愤。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因为面子问题就把自己智力不正常的小孩送到乡下，不闻不问？因为是大城市，又不是没有相关的特殊学校和机构，哪里就要做得这么绝？”
　　“我有时候会想，他们是不是期盼我能在乡下悄无声息的死去，那样就能把他们的污点彻底抹除。他们也不必心惊胆颤，担心我以后成年后没有生活能力，一直赖着他们。”
　　“这些只是你的猜测，事情的真相不一定就是如此，我们往好的方向想。”齐云至温热的大掌撸撸他的后颈，摸毛安慰道：“再说都过去了，别想。以后我们关起门来过日子，谁也不沾谁。”
　　“你说得对，这些烂事住活该烂在这里。我已经出去外面读书了，这些生活该被抛在身后。”许鲸勉强压抑住声音里的低落，提起精神道：“我很庆幸我有守望号，又遇上了你，现在还查出我精神力和木元素亲和力都不错，这让我有勇气和现在这一切撕裂开来，脱离这个泥淖。”
　　齐云至微微用力揽着他的肩，直把这股力传到许鲸心底。


第84章 上门
　　许鲸和齐云至年初五上许家的门，他们两个早打听过了, 许家人年初六才上班, 他们没有出门走亲访友，年初五应当一家子都在, 正好谈些事情。
　　许家家境不错，在长江中上游中了服务中心住了很多年, 他们。在这里很多，经常有人上门拜访。
　　听到门铃响时, 林姨用围裙擦了擦沾湿的手，忙快步走出去开门, “来了。”
　　等她一开门, 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一高大俊美, 一斯文俊秀, 看起来气质不凡，不由愣了愣，“新年好, 请问你们是？”
　　林姨在许家已经做了许多年保姆，对许家的亲戚朋友大多都认识，这两个人她从来没有见过, 而且很看衣着打扮，这两个人也不像一般人。林姨有些懵, 她猜不到齐云至和许鲸的身份。
　　许鲸开口, 笑道：“林姨, 新年好！我是许盛禾。两年多没见，您还是这么年轻精神。”
　　当年许鲸过来的时候，林姨对他很不错，没少暗地里照顾他，比如做饭，她知道许鲸吃得多，饿得快，总是给他做肉吃，还多做一点。许鲸和齐云至一起分吃林姨做的饭，也没怎么饿到，许鲸挺感激这位有些上了年纪的长辈。
　　林姨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许鲸好几次，总算在他俊秀的脸庞上依稀看出了熟悉的轮廓。林姨神情恍惚，“小禾，真的是你？你怎么变了那么多？这两年你上哪去了？一直没听到你的消息。”
　　许鲸有些不好意思，“这两年长高了些，所以看起来变化有点大。”
　　何止变化有点大，简直脱胎换骨！
　　两年前的许鲸又黑又瘦，营养不良，明明比许盛农他们大两岁，个头却差不多高。现在许鲸长高了许多，皮肤也变白了，整个人长开了，一股清俊之气扑面而来，好像哪些家的小公子。那时许鲸还带着拘谨，现在却自信昂扬，沉稳淡定。
　　要不是他开口说话，林姨根本不会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许鲸将手里提着的几样年货递给林姨，“林姨，我来给你们拜年了，顺便谈一些事情。”
　　林姨这才想起那年许鲸跟许家大吵一架，最后签了份协议，打算一满十四岁就单独立户脱离出去的事情。
　　想到这里林姨冷汗都下来了，她抓着许鲸的手臂，压低声音问：“小禾，你今天是不是过来办理立户的事情？要不等两天吧，大过年的，你可别又跟你爸爸爷爷他们吵起来。”
　　“哪里能吵起来？以前已经说好的事情，现在只是走下手续而已。”许鲸朝林姨笑笑，“林姨，您放心吧，今天我哥陪我来。他比较懂这些，我们不一定会吵起来。”
　　林姨朝齐云至看了眼，她岁数大了，看了半辈子的人，哪些人好惹哪些人惹不起，她还是看得出。
　　面前的这年轻人与她对视的时候，一股煞气扑面而来，看着就令人胆寒，何况这年轻人穿着整齐，精神气极足，人又长得高大俊美，看起来家境不错，地位不低，他要是插手许家的争端，许家这件事情会如何解决林姨还真想象不出来。
　　林姨在许家干了这么久，多少有点感情，她又挺同情许鲸，不希望他们吵起来，最后以断绝关系为结局。
　　林姨想劝又不知道从哪里劝，她只能抓着许鲸的手臂，低声说了句，“小禾，你年纪还这么小，以后需要家里帮扶的地方多的是，你真要单独立户？我看你单独立户的话，家里可能不会给你多少东西。”
　　“没关系，以后我能自己养活自己，现在我哥养我。林姨，谢谢您的提醒。”
　　“小林，谁呀？你们怎么这么久都不进来？”
　　林姨神色一下子有点不好看，她担忧地望了眼许鲸，轻轻叹了口气。
　　许鲸这世的爷爷许祺鸣在客厅里听见外面说话声唧唧喳喳响了好一会儿，客人都没进来，忍不住催促起来。
　　他穿上棉拖鞋，踢踢踏踏地往外走，“新年好啊！外面冷，快进来。”
　　突然一看，见大门口站着两位年轻人，许祺鸣愣了愣，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发现不认识这两位，不过想到可能是儿子、甚至孙子的客人，他脸上又挂上了热情的笑容，“先进来坐，你们两找谁？我叫他们下来。”
　　许鲸微笑道：“爷爷，新年好。我找许高格许工和林茂花，也找您。”
　　“哎，我马上去叫他们下来，你们从哪里来啊？这一路来怪冷的吧？”
　　“还好，今天有点太阳，比前两天舒服。”
　　“有太阳是好一点，不过气温更低了，下雪不冷化雪才冷呢！你们快进来客厅里烤火，我上去叫他们下来。你们来就来，怎么还带年货？”
　　许鲸知道直到现在许祺鸣还是没有认出他，不由又笑了笑，没说话。
　　许祺鸣比起两年前，背更驼了些，一双锐利的眼珠也没有以前清明。
　　他慢吞吞往楼上走，扯着嗓子喊了句，“高格，茂花，快出来，你们的客人到了。”
　　许高格夫妻俩没有出来，许盛农和许盛祥倒先嘻嘻哈哈地跑了出来，咚咚咚下楼梯，跑到许鲸两人面前，眼里满是好奇，“新年好！”
　　许鲸回道：“新年好。”
　　许盛农脸上那点笑意没了，他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看着许鲸，他低声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他皱着眉头，脸上满是疑惑，还有一分本能的恐惧。
　　许鲸轻轻点头，“嗯，我们两年多以前见过。”
　　当时许鲸年前过来，现在许鲸却是年后过来拜年，想一想，也有两年多了。
　　许盛农还是没有想起来许鲸是谁，许盛祥在一旁看了好久，突然灵光一闪，低声喊了一句，“许盛禾？”
　　许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淡然一笑，“对，是我。”
　　许盛农脸色立刻变了，他警惕的望着许鲸，站直了低吼，“你过来干什么？难道两年前吵得那场架还不够？妈都被你气病了！”
　　许鲸看着他，淡淡说道：“回来办点事情，你放心，以后不会回来了，这应当是我最后一次上门。”说完许鲸转开了头，没有再看他一眼的意思。
　　“你！”许盛农脸涨得通红，眼里满是愤怒，他握紧拳头，“你有什么事非要大过年的过来办，给人添堵？”
　　许鲸嘲弄地对他一笑，“大人的事，你别插嘴。”
　　许祺鸣和许高格、林茂花他们从楼梯走下来，看到客厅剑拔弩张的气氛，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
　　许祺鸣脸上还挂着笑，他看了看客厅，询问：“怎么了？”
　　许鲸摇头，脸上依旧保持笑容，“没事。”
　　许盛农却忍不住喊了出来，“没事个屁！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许盛禾，大过年上门，他就是特意过来给我们添堵的！”
　　许盛祥忙在一旁拉住了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往下说。
　　这一嗓子犹如晴天霹雳，许高格几个甚至懵了一下。
　　三人脸色大变，许高格勃然大怒，看向许鲸的脸上带着一丝仇恨，林茂花脸色苍白，嘴唇抑制不住地发起了抖。他们加快了脚步从楼梯走下来，三步做两步蹿到客厅里。
　　许高格站到水晶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怒吼：“你来干什么？不是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吗？没钱才想起来找你老子要钱？”
　　“不，”许鲸盯着他的眼睛，“我不缺钱，许高格，我今年满了十四岁，可以立户。按照我们的协议，我今天特地过来找你们立户。”
　　“呸，不立，你想得美！需要的时候才来找我们，不需要的时候就扔一边，你看你像不像个人？！不立，老子就当没你这儿子，哪凉快你滚哪边去！”
　　林茂花在后面拉拉他的袖子，但是没有拉住盛怒之下的许高格，他盯着许鲸的眼睛道：“你不是很有本事么？你不都去了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读书吗？这么有本事，有本事你单独去立户啊！干嘛还回来找我们？！”
　　许鲸往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口水，目光冷峻，“我有没有本事是我的事！我以为你好歹有点信用，先前签好的协议总不至于耍赖，没想到你连这点信用都没了。单独立户也成，许高格，你没忘记我国怎么才能做到单独立户吧？”
　　在华国，要绕开原生家庭单独立户，只能走法律程序。
　　许高格原本沸腾的血立刻冷了下来，他僵硬地将目光转向许鲸，嘴里尤粗喘着，胸廓大幅度起伏。
　　许鲸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从我四五岁起你们就把我送到了乡下，郭英贞家对我不好，对我非打即骂不说，还经常不给我饭吃，又让我去干农活，我十岁时候的身高才一米出头。按照这种情况，如果走法律程序，我可以告你们遗弃和虐待。你放心，证据我都准备了。”
　　“仁源生活区那么多人，都是人证。两年多前我差点被淹死，看病的证据也还在。你们想走法律程序，我奉陪到底。”许鲸目光极冷，“虽然可以单独立户了，但还算未成年，你们看看走上法庭法官究竟会偏向谁。舆论究竟会偏向谁！”
　　许高格嘴唇抖了抖。
　　许鲸没给他机会开口，接着说道：“你们放心，不止你们会找关系，我也会找，到时候就看看哪边的关系硬了。要不然我去找报纸过来，请整个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的百姓评评理，看究竟是你人渣还是我不孝！”
　　客厅里一下子极安静，只听到两道粗喘声。


第85章 撕破
　　许家的气氛极怪异, 许鲸和许高格互相瞪视着, 表情都不好看。
　　好一会儿，许高格才说道：“行，你狠！我许高格养你这么多年，就当养条狗了。”
　　许鲸冷冷一笑，“你对我还没有养狗好，养狗人家起码狗粮管够！我呢，我在郭英贞家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吃不饱, 穿不暖, 还要挨打。就算养条狗，狗不咬你也早跑了！”
　　“什么都别说，这么多年养你花的钱你先还给我再说！”许高格盯着他，喘着粗气, “你还钱, 我跟你去立户, 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再别来往。”
　　“钱我会还你!”许鲸盯着他, 冷笑, “原本我还想说，保证你给我的每一分抚养费，我都会付到你的赡养费里。既然你现在就要，也好, 省得到时候还算通货膨胀的费用了。”
　　“别废话, 快还钱。”许高格双眼冒着血丝, “我们家每个月给郭英贞家四十斤粮和十块钱，一年就是四百八十斤粮和一百二十块，粮食三毛钱一斤，算起来每年一百四十四，一年一共要给你花两百六十四块。从你五岁多你就去了郭英贞家，这里一共六年，你共花了我一千五百八十四块。
　　“还有你十一岁那年闹着要上学，我额外给你表姨汇了一百五十块，这你得还我，加起来就一千七百三十四。你出生到五岁这阶段，我们带你看了无数医生，跑了无数医院，我也不多要你的钱，你付三千五百块。”
　　许高格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除此之外，还有人工费！你小时候智力不行，一到五岁都离不了人，吃喝拉撒要人照顾，我们也不多收，每年收你五百，这里有两千五。你只要给我七千五百八十四，我二话不说，明天就去给你办立户手续，顺便登报脱离关系。从此之后，你不粘我不粘你，我们就当不认识！”
　　“既然扯破了脸皮，我们就放开了说！”许鲸冷笑，“你给郭英贞家的那些钱我一半都没吃到，我在他家每天挨打挨饿受欺负，你们从来不知道，逢年过节也从没管过我，连信都没怎么写，就当我这个人不存在！你们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在仁源生活区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告诉你们，我就是去孤儿院，日子都不会不比在那里苦！”
　　“还有一到五岁那段时间，你们带我跑了几家医院？！顶多不超过五家！我两岁多，你们知道我智力不正常之后就迅速怀了许盛农，从此就没怎么管过我了。那段时间照顾我的主要是保姆，你给人家保姆多少钱？一个月十五！还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收我五百一年？”
　　许高格心虚又愤怒，大吼，“放屁！你妈十月怀胎怀你的时候多辛苦，生孩子差点下不来产床，早知道你这样，我们就应该一生出来就把你掐死！省得祸害！”
　　“我两岁多的时候你倒是想掐死我，后来没动手是意识到杀人犯法了吧？！”许鲸逼近他，“你别以为我不记事。你手放在我脖子上的感觉，我记得清清楚楚！还有我三岁多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大夏天是谁给我蒙上了整整两床棉被？我没被捂死，是不是很遗憾？”
　　许鲸脸上带着冷笑，他眼睛极亮，目光扫视之处，所有人都不敢与他对视。
　　许鲸逼近许高格，许高格看着大儿子俊秀的脸庞上疯狂又扭曲的表情，不禁瑟缩着后退了几步，这些事他确实做过。
　　那时他还很年轻，前途无限，家庭美满，夫妻恩爱，一切都很完美，但一个智力不正常的儿子彻底把他拖到了深渊。街坊邻居一提起来，都说造孽，也有的说遭报应，原本羡慕的目光转为了同情和幸灾乐祸，他经常觉得抬不起头。
　　许高格那两年里经常一身冷汗地在半夜里惊醒，后来二儿子出生，他看着智力有缺陷的大儿子时常感到胆寒，他可以想象，等他们夫妻老了去世后，这个大儿子将会拖累他心爱的小儿子一辈子。
　　经历过大儿子的折磨后，他越发爱这个难得的小儿子，他常想，他欠大儿子的，但小儿子不欠，他不能也没资格给小儿子增加负担。在这些疯狂的想法之下，他有时候会做出自己也吃惊的动作。
　　许高格不想要大儿子，有时会有意无意地动点小手脚，他妻子也是，可他这呆傻的儿子皮实得很，滴水成冰的隆冬天气只盖一床薄被也不怎么感冒。那时候他只遗憾他大儿子命太大，他从来不知道他呆傻大儿子将一切看在眼里，并且十几岁的时候还历历在目。
　　这些令人夜不能寐的错事就这么被大儿子清清楚楚的收在眼底，他既是受害者，也是审判者，这一刻，许高格觉得他这儿子扭曲如恶鬼，他甚至怀疑，这躯壳里的还是不是他大儿子，会不会有厉鬼借尸还魂？
　　许高格挥舞着双手，想过来掐他，“你究竟是谁？!一个普通孩子根本不可能将小时候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许鲸嘲讽地看他一眼，“普通人也记得两三岁的事，你只不过欺负我以前智力有缺陷，害我时没顾忌而已。”
　　“我没有！”许高格双眼发直，恶狠狠地盯着许鲸，声带吼得几乎要撕裂，“谁知道你哪来的记忆！你本来就不正常，这些都是你臆想出来的！”
　　“有没有不重要，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就是。”许鲸深吸一口气，“钱我给你们，现在黑市代孕一个孩子大概要两万，我给你们两万五，就当你们的代孕费。你说的，明天我们立完户出来你就去登报断绝我们的父子关系，希望你说到做到。”
　　“等等！”一直没有出声的林茂花尖声高叫道：“你现在长本事了，翅膀硬了，特地回来跟我们耀武扬威是吧？!我们再不好也把你生下来养大了，你就这样回报我们？”
　　许鲸回头看她，“不然怎么样？两万五还不够满足你们的胃口么？”
　　许高格扬手想冲过来撕打，他苍老的父亲死死地拉住了他。
　　一直没说话的齐云至站在许鲸身后，伸手轻轻揽着许鲸的肩，双目冷冷盯着许高格，高大的身躯给他带来最有力的震慑。
　　许祺鸣听了一上午，直到现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嘶哑着开口，“都是一家人，别在气头上做决定，冷静下来再说。小禾，你爸这人嘴损，心来是好的。那年你说要上学，你爸二话不说就汇了一百五十块过去。他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一百，为你花这笔钱却没含糊。”
　　“还有你两年前过来，你怨我们，说要单独立户，我们也能理解，这么多年是我们忽视了你，对不起你，你是我们家的长孙，说要立户，家里就给你准备了房产地产。老家的房产地产已经划到你爸名下了，原来打算等你一立户就给你，不信你自己查。”
　　“不需要。”
　　“这是家里的一片心意，你年纪还小，处处都要花钱，哪里会不需要？”许祺鸣咳嗽几声，咳得面红脖子粗，“你别看你爸这样，他现在是气昏了头，等消消气就好了。你也是，先消消气，后面这是你在外面认的哥哥吧？来，快坐，先喝杯茶。”
　　许鲸和许高格僵持着，都没有动作。
　　许祺鸣几乎老泪纵横，长叹一声，“唉，这都是什么事啊？大过年的，亲父子闹成这样。小禾啊，难为你刚进门的时候还肯叫我一声爷爷，听爷爷一句话，有缘分做亲人不容易，我们都好好珍惜。你跟你哥先住下，反正今天政府还没开门上班，我们明天再商量，啊？”
　　“不用，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明天我去立户，断绝不断绝关系另说。”许鲸无动于衷，“钱我会准备好，要不要随便你们。不过赡养的时候我只会按最低赡养标准去赡养，你们毕竟你们抚养我的时候也只是让人给口饭吃而已。”
　　许高格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又沸腾起来了，他用手指着许鲸，对许祺鸣道：“爸，你看这小畜生有悔过之心吗？什么都不说了，明天我们就去登报断绝关系，钱你准备好，你说的两万五，有种一分都别少！”
　　“可以，请个公证人，一手交钱一手写断绝关系书，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粘着谁。”许鲸说完也不想多待，拉着齐云至的衣服，“哥，我们走吧。”
　　许鲸身后忽然迸出林茂花崩溃地哭声，许鲸回头看了一眼，许盛农扶着林茂花，正满眼仇恨地看着他。许鲸面无表情的转过了头，加快脚步往外走。
　　他走的时候，许祺鸣挪动着手脚想出来送他，许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心头不是滋味地停下了脚步。
　　许鲸步迈得极开，齐云至手长脚长，一声不吭地跟在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
　　两人在寒风中走了很远，许鲸忽然回过头，眼眶微红，哑着声音问：“哥，我是不是做得不妥当？”
　　齐云至看着他，叹口气，忽然拉开拉链，把他整个人拥在怀里，“一番话说出来是不是心里就舒服多了？”
　　许鲸缩在他温暖的怀里，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眼泪忍不住涌出来。他毫不顾忌的在齐云至毛衣上蹭蹭，蹭得他半个胸膛都是水，才哑着嗓子低低应了一声。
　　“我落水以后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不过平时一般不多想，也不敢多想。”许鲸低声说：“我是傻子，许家一家人都对我不好。可能我真的命大，小时候有好几次眼看就要死了，结果还是没死成，许高格和林茂花特别失望。”
　　“其实我挺幸运，小时候只是灵魂和身体不匹配，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外界的事情。要是我有别的残疾，比如手脚先天发育不良或者瞎眼聋耳什么的，思维清晰地感觉身边所有人都恶意的嫌弃自己，恨不得自己早点死亡，我一定会觉得窒息，说不定早就自杀了。”
　　“不，宝宝。”齐云至揉着他的后颈，温声安慰他，“你只是没有遇到好的家人，有些人爱他的孩子，有些人只爱能给他带来利益的投资产品，你只不过碰巧是遇到了后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缩在齐云至怀里沉默了好一会，许鲸又说道：“对不起，哥，我要动用你交给我保管的那张银行卡了。”
　　“不用说对不起，我的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都没关系。”


第86章 断绝
　　许鲸离开后, 许家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林茂花仍在啜泣着。
　　许祺鸣盯着桌子许久，最终叹口气道：“高格，你跟一个小孩子吵什么？他说你就让他说，软和一点能掉块肉？”
　　“爸！你看那小畜生气焰嚣张到了什么程度！他都快骑我头上去了，要是你，你能忍？”
　　“我能。”许祺鸣疲惫地看着他，“你别跟我说没看出来小禾现在发达了。他身后的那人身份不一般, 绝对不好惹。有这么一名亲戚在, 对我们有利无害。”
　　“我就没看出来！再说他身边的人什么身份关我屁事，我明天就跟他断绝关系，以后天大地大，他爱死哪去死哪去？我再也不管了！”
　　“前途不要了？未来不要了？”许祺鸣恨铁不成钢, “你这脾气要能多收敛一下, 至于十几年都在同一个单位不挪窝？我们这种泥腿子出生的人, 你以为要在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安家很容易？我把你们从老家带了出来, 你不想想要怎么把你儿子推上另一个阶层？”
　　许高格梗着脖子不说话, 许祺鸣挥了一下手, 一锤定音道：“ 其他我不管，你不能写断绝关系书，也不能收他的钱！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许高格颓然, “爸, 你看他那样子, 就算我不正式登报断绝关系，他也不会承认跟我有关系。”
　　“他年纪这么小，谁知道以后怎么想？说不定以后就回心转意了。反正你不能主动跟他断绝关系，把路走绝了。”
　　许高格用力揉揉脸，满脸疲惫地叹了口气，“算了吧，说到底还是我们对不起他。我看他性格倔强，不是那种容易妥协的人。爸你也说他本事不小，我们跟他做不成亲人最好也不做仇人，要是再逼下去他会不会彻底翻脸就不好说了。”
　　许祺鸣眼睛一瞪，“逼什么了？只是说不断绝关系，怎么就逼他了。老实说，高格，你是不是想要那两万五？”
　　许高格沉默着不说话。
　　他工资才八十多，两万五他得不眠不休工作三百多个月才能挣到。他现在已经四十多了，年轻时豪情万丈，觉得天下无不可去的地方，满心建功立业，过这么多年蹉跎，他深深明白自己就是个普通人，现在就算能调动，能往上升，他也没有精力去拼了。
　　他快老了，妻子身体不好，孩子却还小。
　　小儿子过完年刚十二，马上要升初中，成绩很不错，这次期末考就考了全服务中心前一百，要是资源跟的上，说不定他真能考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那些厉害的大学里，拥有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人生。
　　说不在乎那两万五很假，许鲸提出的第一时间许高格就心动了，大儿子如此叛逆，就算以后会改变，他也不想继续相处，不如就当没有这个人，当他没有生过。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点断绝关系，用这两万五培养小儿子出来，以后老了他们也有个依靠。
　　许祺鸣知道他的想法，脸色越发难看，一张皱得跟橘子皮一样的脸在颤抖，“你只看到眼前，怎么不想想以后？！这两万块钱虽然多，但我们家也不是拿不出来。小禾背靠着个厉害的势力，你有没有想过他小小年纪，为什么能有这一番际遇？”
　　“他有什么际遇我都不想管，就这样吧。”许高格站起来往楼上走，他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每多听一遍许鲸的名字，他都觉得心里沉甸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许祺鸣眼睁睁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狠狠地顿了一下地，坐在沙发上叹气。他老了，这个家始终是儿子们甚至孙子们的，就算有想法，他也没办法绕过儿子做决定。
　　林茂花哭了许久，眼睛红肿得跟只桃似的，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回去劝止许高格的意思。两万五，她光靠工资的话起码要挣二十六年，对于他们这个一般的职工家庭来说，这笔钱的确很多了。
　　第二天许高格沉默地一早就来到办事大厅，许鲸和齐云至等办事大厅开了门才到，两方相遇，彼此没什么话好说。
　　互相对视一眼，许鲸低声跟齐云至说道：“走吧，门开了，我们先过去立户。”
　　许高格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话，沉默地跟在他们后面走进办事大厅。
　　今天年初六，政府部门上班的第一天，基本没有人挑这个时候来办事，整个办事大厅冷冷清清。
　　户籍办理那个窗口的工作人员刚休完一个年假，还没从假期生活里缓过来，假期综合症让她困得一直打哈欠，等人走到近前，她才放下捂着嘴的手，用力眨眨眼睛，试图清醒一点，问：“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办理的吗？”
　　“我要办理立户手续。”许鲸拿出身份证，“我已经年满十四岁，这是我的身份证。”
　　办事人员接过来看了一眼，公事公办地扯出一个笑容，“好的，请提交相关资料。”
　　许高格闻言上前一步，站在许鲸让出来的位置上，将手里拿着的资料交给办事人员。
　　他来之前特地准备过，也查过相关信息，手中资料齐全。办事人员检查了一下，发现材料很规范，基本不用打回去重写。
　　“请问单独立户吗？立户人是许盛禾？”
　　许鲸在一旁问：“现在立户，我可以顺便改名字么？”
　　办事人员真没有遇上过这种操作，她问了一下才说道：“我得问问，麻烦稍等。”
　　说着她忍不住要看了窗口外的父子两一眼，现在的确满十四岁就能单独立户，不过那是末世时期迫不得已才颁发的法规。
　　那时死亡人数太多，许多孩子失去了父母，举国上下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力量去筹办孤儿院等福利机构，国家只好修改条款，规定十四岁就能单独立户，不再需要监护人。
　　这群满十四而又未满十八的少年，其实还算未成年人，国家与社会很少将他们当成完成民事行为能力人去对待，有时候做事会不方便。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父母还在，满了十四岁的少年很少急急忙忙过来单独立户，只有家里完全没有可依靠的监护人时，他们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被迫过来立户。
　　办事人员偷偷扫视许高格和许鲸，心里无数猜测冒出来又按下去，困意都解了几分。
　　她回办公室去时问领导，最终发现不能在立户的时候直接改名，只能办了户籍，带着户口本去另一个窗口改掉自己不满意的名字。
　　许鲸听了没多纠结，请办事人员先帮他立户。
　　立完户，许鲸在办事大厅将一包钱给许高格，“你数数，这里两万五，你收了给我一张收据，顺便写一份断绝关系书。”
　　许高格沉默地接过来翻看一下，没具体数，。他将钱放回背包里，从口袋里掏出笔和本子，颤抖着手写了收据，又写了断绝父子关系的文书。
　　双方签好名后，许鲸没多留念，拿上今天办理的所有文件，转头冷漠地走了。
　　许高格看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最终迟缓地迈开脚步，从另一个方向回家。
　　许鲸一刻都不想在这座城市多待，一会到旅馆后立刻拉着齐云至去买了火车票，打算当天就回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
　　他们年初九开学，许鲸和齐云至一回去马上就要准备开学事宜。
　　曹域明敏感地发现自己的朋友心情很不好，整天抿着嘴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悄悄去问齐云至，“齐哥，小禾怎么了？是不是你训他了，还是过年他回老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齐云至拍着他的肩膀，“这些事你自己去问小禾，他愿意告诉你就告诉你，不愿意我也不能跟你说。”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就是回老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对吧？”曹域明叹口气，“你看他焉巴巴的，上课居然在走神，有一次，老师连叫了他三次都没把发呆的他叫回来。他可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我们班靠他挣门面，老师们都担心得要死。”
　　齐云至还是不肯漏口风，“给点时间他收拾一下心情，过段时间就好了。”
　　但愿吧，曹域明看着齐云至那张油盐不进的脸，叹口气，不再追问。
　　许鲸没有低沉太久，开春了，他灵田里还有半亩地蔬菜没种。家里只有两个人在，种半亩地蔬菜足够吃了，许鲸估摸着种了些茄子，辣椒，南瓜，豆角，丝瓜等下去，又下足了肥。
　　这些蔬菜长得很快，不过两三天就冒了芽，细细嫩嫩的芽儿钻出湿润的泥土中。
　　灵田里能感觉到很明显的风，湿润的春风慢慢吹过来，吹面不寒。整整齐齐的幼苗在风中微微摆动，晃出一片绿意，让人看了很舒服。
　　许鲸看着他三亩灵田的植物，心情慢慢变好。
　　他那“许鲸杂货铺”也慢慢打开了销路，上面卖的六十株嫣青草被一个买家一口气全买完了，许鲸由此收入了近万积分。
　　他放在杂货铺里销售的鸡油辣椒酱也卖出去了十多瓶，虽然评价那一栏空荡荡，似乎买家都懒得填写食用感觉，但许鲸看后台发现有两个回头客。他顿时大受鼓舞，坚定了继续卖辣椒酱的决心。
　　三亩灵田的工作量不轻，许鲸忙忙碌碌，兼顾学习和灵田这块，一晃半个学期又过去了。
　　这天，齐云至带着满身血腥味回来，面色铁青，许鲸上学比平时晚，出门时刚好撞上，不由脸色大变。


第87章 惊讶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 空气中飘着散不去的血腥味。
　　齐云至脸上挂着些被抓住的无奈和狼狈, 问：“你怎么还没上学？”
　　“都这时候了还上什么学？！”许鲸激动得差点没破音, 上前两步虚虚抓住齐云至的袖子，皱着眉头一叠声问：“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有没有去过医院？”
　　齐云至听他声音发紧，脸色苍白，忙握着他的肩道：“这血不是我的, 你别担心。”
　　许鲸怀疑地打量他的脸色，他脸色发青, 眉目间凝聚着怒火, 面沉如水，气色倒还好, 没有失血过后的苍白。
　　许鲸很快反应过来, “哥, 是不是你们军方那边出了什么事？还是说这身血你出任务的时候沾到的？”
　　齐云至军衔不低, 很多任务已经到了保密级别，许鲸知道规矩，从不打听这些。齐云至向来不将任务带到家里来, 许鲸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出任务过后的模样。
　　齐云至沉默着思考要怎么回答。
　　许鲸迟疑道：“如果涉及到保密就算了, 不过你得把衣服解开给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受伤。”
　　“宝宝, 你快上课了。”齐云至抬腕看了眼时间，“还差二十一分钟，再磨蹭下去就算开飞车都赶不上。”
　　许鲸打断他, “赶不上就赶不上, 反正老师也不说我。哥, 你别转移话题，快脱下衣服给我看看。”
　　齐云至无奈，只好退回院子里，就在院子里脱下外套跟里面的短袖给许鲸看。
　　许鲸仔仔细细扫视他每一寸皮肤，确认他真的没有伤痕，才松了口气。
　　齐云至身为军人，常年保持大量锻炼，体脂率极低，肌肉排布得恰到好处，看起来坚实又强悍。许鲸有些羡慕，确定他真没受伤后，将衣服递回给他，“哥你快穿上，别着凉了。”
　　现在四月多，仲春时节，外面还有些寒意。齐云至接过衣服，一一穿上，问：“现在放心了？”
　　“放心什么？知道你的任务这么危险，恐怕我晚上都得做噩梦。”许鲸嘟囔，伸手拉了拉书包的带子，“我先去上学了。”
　　“等等。”齐云至修长的手指揪住他书包的带子，把他拎了回来，“我去换件衣服，然后送你上学。光用脚走，你铁定迟到。”
　　“哦。”许鲸用脚踢着院子里残余的落叶玩。
　　齐云至很快就换了一身衣服下来，他还略喷了一点香水，身上带着一股凛冽的木香味，犹如冬季深处吹来的风。
　　许鲸坐在副驾驶座，还是能闻到他身上隐隐约约的血腥味。许鲸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头发上，许鲸猜测他头发上沾了血，即使换了衣服，身上的血腥味还是弥漫不散。
　　齐云至身高接近一米九，要将血弄到他头发上，除非极近的距离，血还呈喷射状。
　　许鲸垂下眼睫，要么他经历过一番激烈的近身搏斗，要么他身边亲近的人受了伤，他完全顾不上别的，凑得极近去照顾那受伤的人。
　　无论哪种情况，过程一定都惊心动魄，在和平年代生活久了的许鲸第一次感到害怕，如果情况再糟一点，受伤的是否就是齐云至？
　　齐云至浓黑的眉毛微皱着，面色冷峻，双颊肌肉绷紧，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
　　飞车很快就到合德实验中学的校门口，许鲸顿了一下，径直打开车门下车。
　　齐云至叫住他，声音低哑，“宝宝，中午我来接你放学。”
　　许鲸见他手指有些颤抖，犹豫一下，又坐回车上，关上车门，低声道：“哥，你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么？你别忘了，我并非小孩，我灵魂已经成年了，有什么事你不需要瞒我，一家人需要有商有量。即使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我们还有守望号当后盾。”
　　齐云至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向许鲸，眼睛里带着疲惫，“宝宝，你还记得我原先跟你说帮你请了个异能老师，他将从三月份开始教你么？”
　　许鲸点头，这事情他一直放在心上，按说那老师二月份退休，三月份他就应该可以跟老师见面了，但现在已经四月，老师那边却一直没动静。许鲸不清楚其中出了什么变故，不过齐云至没说，许鲸担心问了会给他压力，就一直没提。
　　“哥，那老师怎么了？”
　　“他被R国人刺杀了，死在家里。我们军部最后时刻得到消息赶去保护他，却没赶上。”齐云至低声道：“从年前开始，我们就发现他被人跟踪了，国安那边出动好几次，也没能揪出幕后主使。”
　　许鲸第一次听到国与国层面的东西，心头一紧，“为什么？”
　　“怀疑与他参与研究的抗W射线作物有关。全球都在研究，我国进展稍快，可能哪里泄露了消息，最有可能是世家那头。”
　　齐云至看着许鲸，“宝宝，随身灵田的事情一定要藏好，哪怕连曹域明你也别说。你种的那些东西以后只卖给守望号，别再给兴民他们。他们肯定会保密，不会到处乱说，但从他们那里拿到蔬菜的人就不一定了。”
　　许鲸面色凝重地点头，“哥，你放心，涉及安全问题我会多小心。”
　　齐云至自始至终都没有提那位老师的姓名，许鲸也默契地保持不问。
　　临下车前，许鲸压低声音问：“哥，现在国家中上层科研人员的安全问题真无法保障么？为什么我国的异能者会被别国的人刺杀？”许鲸想问是不是有什么内奸或间谍？
　　齐云至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叹气，“总有些吃里扒外，不顾大局的人，这些事你别关心了，快上你的学去。等你高中考大学的时候我们再聊商量这些。”
　　许鲸中考还没考完，未来实在太远，他根本担心不到那个层面的事情。
　　四月，五月，两个月的复习时间一晃而过，许鲸很快就要迎来中考。这些题目模拟过千百遍，压根不担心。
　　曹域明却随着时间的推进，越发紧张起来，他原本常年顶着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现在也会做题到晚上一点多，眼下长期挂着黑眼圈。
　　他碎碎念，“总算要考了，再不考小爷肯定坚持不住。小禾，你复习得怎么样？要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吧？真羡慕你，要是我以前也努力一点就好了。”
　　许鲸瞥他一眼，“你哥怎么都会把你塞进我们学校的高中部，你怕什么？”
　　曹域明幽幽地看他一眼，“我怕我哥的鞭子。”
　　许鲸：……
　　两人又长高了些，许鲸一米七二，曹域明接近一米八，看起来离成年人不远。
　　曹域明私底下十分畏惧他哥，在外面再拽，一到他哥面前就怂得跟狗子一样。
　　见许鲸淡定的模样，曹域明十分感慨，“你就好了，外面的红榜上永远是你的名字排在第一，齐哥又不管你，不像我，只要考差了肯定挨我哥冷嘲热讽，要是退步实在大，还说不定还得吃顿竹笋炒肉。”
　　“你这阵子成绩不是不错嘛，放宽心，你中考肯定不会差。”
　　班里除了许鲸之外，所有人都很焦虑，原本叽叽喳喳的声音没了，一进课室，看到的永远是一片黑乎乎的后脑勺，全班都在埋头做题。
　　许鲸实在受不了曹域明的碎碎念，花了两个周末，亲自整理出一批题目给他，“这都是我押的题目，准不准不好说，不过往年的重点考题都在这里，你做一做，上考场的时候心里会有底一点。”
　　曹域明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小禾，哥真是太爱你了，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曹域明大喜望外，抱着许鲸恨不得亲他一口，被许鲸死死推着他的脸推开了，沾一手口水。
　　许鲸满脸嫌弃，抓狂道：“你离我远一点，口水全沾我身上了！这套题你拿回去慢慢看，最好别给别人看到。离考试还有一个星期，你练一练，上考场应该就差不多了。”
　　曹域明喜滋滋地把一整本手写的题目小心放回书包里，嘴里应道：“这种东西我肯定不给别人看，我又不是傻，多一个人多一个竞争对手，我们合德实验中学的高中部才招多少人？要是给别人看，说不定别人进了就把我挤出来了。哎，小禾，谢谢你，你对我真是太好了，等考完试我请你出去旅游哈!”
　　许鲸吃好睡好，中考也就那样，他按时起床，吃平时的熟悉的食物，考试期间跟平常也没太大区别，只是这几天他没进灵田干活而已。
　　历时三天的考试非常快，最后一科考完，教学楼里满是狼嚎声，那声音里包含着喜悦又包含着发泄。有人在楼上扔书，白花花的纸片跟蝴蝶一样，飞得满天都是。
　　许鲸匆匆穿过人群，齐云至在校门口外等他，两人约好晚上出去吃，庆祝许鲸终于度过了初中阶段。
　　考完试第二天，许鲸第一件事不是不出去玩，也不是对题目估分，而是匆匆进入灵田，松土浇水施肥。
　　他灵田里的作物长得极好，一株株肥嫩嫩水灵灵，要是没有意外，今年一定又是个丰收年。许鲸很期待，要是今年的积分收入达百万以上，他可能会考虑扩大一下灵田品种，比如租个湖，圈个山什么的，他一直想自己养鱼，养鸡，像灵田这种小地方，处理好了说不定能实现立体生态农业。
　　许鲸这么喜滋滋地打着算盘，浑身喜悦还没散去，忽然听匆匆回来的齐云至带来一个令他浑身一震的消息——齐老爷子死了!


第88章 展望
　　齐老爷子今年七十六, 在疗养院已经住了六年, 年轻的时候几次走过鬼门关, 身体素来不太好。这一年多，他的病情反反复复，齐家人多多少少有心理准备。
　　许鲸震惊归震惊，他很快回过神来, 抓住齐云至结实的手臂，“哥, 你, 你别太伤心。”
　　齐云至坐在客厅里发呆，听到许鲸的声音, 方回过神来。
　　他低声叹了口气, 面上带着几分茫然, “要说十分哀伤, 其实也没有，我十一岁时父母去世，被接到爷爷身边, 在他身边大概待了五年, 十六岁的时候去参军。他对我很不错, 对另外几个孙子孙女也挺好。这几年来，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我没少补贴叔伯他们, 那点感情其实……”
　　说到这里, 齐云至突然就住了口, 逝者已矣，这些事情其实不应该说。
　　许鲸伸手抱了下他，低声道：“哥，我陪你回去吧。”
　　“好。”齐云至点头，轻叹，“你也去送老爷子一程。”
　　许鲸见他神色落寞，走了出去，留空间给他静一静。
　　六月的天气已经比较炎热，遗体在这种天气下不能放太久。齐家人将老爷子送去殡仪馆，就在殡仪馆出殡。
　　大大的灵堂里挂着挽联，摆着花圈点着香烛，白纸黑字，带着有几分庄严。齐老爷子的遗体放在正中间，整个遗体被一层白被子蒙了起来，外人看不见分毫。
　　灵堂里有股很特殊的气味，说不上臭，但是这股味道令人不舒服，许鲸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直面死亡，心里总带着几分慌乱。
　　齐家所有人都回来了，两个伯伯一个叔叔，堂兄弟姐妹五人，站在灵堂里三三两两说话，各自招待客人，齐云至和许鲸差不多最后的到。
　　他们一到，他大伯面色不好看，“怎么来得这么晚？客人都来了好几拨了。”
　　齐云至没有回答，牵着许鲸的手腕绕过他往遗体前走。
　　齐老爷子的遗体并不吓人，齐云至手轻轻搭在许鲸肩膀上，他仿佛怕许鲸害怕，炽热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服传来几分热力，驱散殡仪馆的阴寒。
　　齐云至低声说：“宝宝，你送爷爷一程吧。”
　　许鲸学着其他人的样子鞠了躬，上了香，然后回头看齐云至。
　　齐云至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招手让不远处的马信瑞过来。
　　等马信瑞也上完香后，齐云至将许鲸交给马信瑞，“你先送小禾回去。”说着他又对许鲸说道：“这两天不要出门，等我回来再说。”
　　齐家情况复杂，他并没有留许鲸在这里陪他的意思，许鲸尊重他的决定，点头道：“哥，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来陪你。”
　　齐云至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暖意，点头道：“好。”
　　许鲸就这么匆匆过来见了齐老爷子的一面，连面容都没怎么仔细端详，又被送了回去。
　　齐家人脸色都相当不好看，也没有人在意许鲸是否停留，许鲸离开的时候，齐家人已经低声争执了起来。
　　许鲸待在家里等消息，当天下午曹域明就上门，许鲸打开门，一见是他，惊讶地问：“域明，你怎么过来了？”
　　“我哥催我来的呗，还有谁？他上午就催我起来，奈何我昨晚通宵了，实在起不来。好困啊，你让我进去坐一坐。”曹域明打个哈欠，“我哥说这几天比较乱，怕有人趁人之危，所以特地让我过来陪你。”
　　“谢谢。”许鲸有些歉疚地看着他，“其实马信瑞也在，我不是一个人，你们不必担心。你不是要去毕业旅行吗？尽管去好了，我这边其实没什么事，别拖着你。”
　　“毕业旅行哪有你重要？”曹域明耸耸肩，半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肉麻，“何况来看着你是我哥跟你哥共同的嘱托。”
　　曹域明对客厅里冷硬的椅子不感兴趣，在客厅里看了一眼，拉着许鲸扭头往楼上走。他
　　推开许鲸的房间，一进去就往柔软的大床上一扑，满足地在上面滚了一圈，喟叹道：“我总算摸到床了，累死我了。昨晚打了一夜的游戏，才刚睡下没多久就被我哥揪起来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许鲸只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要不你先睡会儿吧，我看一会儿书。不知道我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两天肯定回不来，齐家正扯皮。”曹域明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笑，“你不知道，齐家第二、第三代可没几个好东西。老爷子一死，他们就惦记家里的财产，谁也不肯便宜谁，都嚷嚷要分家，但是分家的话齐大哥又跟他们脱离开了。他们典型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就看他们怎么争了。”
　　许鲸：“老爷子去了，齐大哥本来就没有帮他们的义务。一家人早就各过各的了，分不分家其实只是个形式而已。”
　　“谁说不是？齐哥又不糊涂。”曹域明蹭了一下被子，懒洋洋地说道：“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不过还是想留着遮羞布，蒙蒙外人而已。毕竟老爷子去世后，齐家只剩齐哥有出息了。”
　　“齐大哥不可能再跟他们绑在同一条船上。”
　　“对呀，大家都很清楚，所以才有得扯呀。”曹域明坏笑，扑过来戳许鲸的大腿，“算了，我们别提那些事情，说点开心的吧。”
　　许鲸放下手里的书，无奈问：“有什么开心的事？”
　　曹域明滚了一圈，确实没想起来，只好道：“现在没有，等成绩出来之后就有了。我妈说，要是我考得好，考上了合德实验中学的高中部，她就奖励我一台手机。”
　　许鲸好久没听到手机这个名词，不由一愣。
　　他先前在街上见过别人玩手机，班里也有人偷偷拿手机回来玩，不过此手机非彼手机，现在的手机主要是短通话跟游戏功能，其他的功能很少。
　　手机不太实用，许鲸在这世界这么久，也没想起来要去买手机。
　　曹域明却一脸向往，“我缠了我妈好久，好不容易她才松口。我现在每天都期盼着成绩快点出来，我可以早点拿到升中礼物。”
　　“感觉考得不错？”
　　“嗯，多亏了你给我的预测题，在考场上我觉得挺多题目都挺眼熟，要是没有意外，我应该能考上我们学校的高中部。”说起这些，曹域明兴奋起来，他抬起头，盘腿坐在床上，问许鲸，“小禾，这个暑假你想做什么呀？”
　　“就是在家种种菜，看看书，别的应该没有了，可能会去旅行一次。”
　　曹域明压低声音，“你不去打暑假工？”
　　许鲸没想到他要打暑假工的念头，有些意外，其实暑假工主要是以低廉的劳动力去竞争岗位，说起来其实有些亏，许鲸大把事情要做，当然不会做这些亏本生意。
　　何况家里的存款全在他手上，他要钱直接去银行取就行了，压根不必去做暑假工，累死累活挣那十几块钱。
　　“不用，我不缺钱花，域明你要去做暑假工？”
　　“有点想去，我长这么大还没自己挣过钱。我妈答应我，如果我去的话可以在他们公司当一个助理。”
　　“那你就去，锻炼一下也好。”
　　曹域明拿不定主意，“可我也想去军方那边训练，齐哥这个暑假是不是还会送你去顾俊达那边训练啊？”
　　“我不知道，我哥他还没跟我说过。”
　　“如果你没特别计划的话，送你去了，现在形势不容乐观，他一直觉得你保命手段太少，身手太烂，想多训练你两次。对了，你开始学习异能的运用没有？”
　　曹域明原本就听说许鲸想请老师，后来一直没有收到他请了老师的消息，心里十分奇怪，不过这种事情涉及到机密，他不好多打听。
　　许鲸点头，“齐大哥有教我一些，不过不是特别顺利。”
　　“当然，他一个水系异能者，教木系异能者怎么顺利得起来，我估计他还得另外给你找老师。”
　　曹域明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就在这半年以来，军方上层已经死了六个异能者，大多还是一辈子兢兢业业，眼看出要退休的老领导。”
　　“这么多，这些老领导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高么？”
　　“其实也不算太高，他们身手一般，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让凶手得手。”曹域明低声道：“听说上面震怒，命令相关人员抓紧清查，只要查出来，一个叛国罪肯定逃不了。”
　　“下手的是什么人？本国间谍还是外国特务？”
　　“谁知道？不过我们这里肯定有内鬼。”曹域明冷笑一声，“最上面的那几家世家中保不准就有人出手，不过他们家大势大，要是联合起来的话，军方真不一定对抗的过。”
　　许鲸悚然一惊，“他们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军方正与世家抗衡，削弱军方的实力，整个华国就是他们的天下了。”曹域明呸了一声，“不过朝为华国贡献了半辈子的老异能者下手，这帮人太不是人。我以后上大学就去考军校，怼死这帮王八蛋！”
　　许鲸迷茫地眨眨眼，“我不知道我以后要考什么，还得等两年以后再说，不过我也可能考军校。”
　　“考军校多好，你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都很高，真参军的话，军衔一定升得很快。”曹域明枕着手臂，仰面望着天花板，“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你，你人聪明，天赋又好，以后的前途肯定差不了，不像我，各方面都一般般，以后肯定要自己去奋斗。”


第89章 遗嘱
　　许鲸没多打听齐老爷子过世后齐家的情况, 他对齐家不太感兴趣, 不过那几天齐云至的心情明显不好, 在家发呆的时候多了起来，有时候在书房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许鲸挺担心他的情况，那阵子一直在家使劲做好吃的，期望他能开心一点。
　　六月末, 齐云至突然拉着许鲸去一家律师事务所。
　　许鲸不解，下了车问：“哥,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有什么事情要办么？”
　　“你已经十四岁, 单独立了户，名下能有自己的财产了, 我过户几套房子给你。”
　　齐云至和许鲸一起进去, 有律师已经在等着他们, 见到齐云至和许鲸, 律师拿出几份文件，带他们走到会客室。
　　齐云至道：“这些都是过户文件，你先看看。”
　　会议桌光可鉴人, 深红色的桌子映照出白纸黑字的文件, 气氛一下便有些肃穆。
　　许鲸不想接, 把手背到后面，眼睛里带着抗拒，“这些东西在你名下和在我名下不是一样么？干嘛非得过户, 多此一举。”
　　“既然一样, 过户也没什么不好。”齐云至轻轻拍了下他的后心, 道，“就是加一重保险，以防万一，你别有负担。”
　　他们进来一会儿，曹沐春也来了，一进门就打哈哈道：“你们俩到得真早。”
　　许鲸跟他打招呼，“曹哥。”
　　曹沐春看着他笑，伸手比划了一下，“小禾，你是不是又长高了点？都到你曹哥下巴了。”
　　许鲸摇头，“差不多，没太大变化。”
　　曹域明上下打量他，啧了一声，“你自己整天看着自己当然不觉得，我每次见你都觉得你变了个样，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你这男大也差不多。”
　　齐云至制止他，“迟到也就算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过来。”
　　“哟，这急性子和暴脾气。”曹沐春吐槽两声，到底过来坐好。
　　律师用茶托端来四杯茶，一人桌前远远放了一杯，然后开口，“今天主要处理齐云至先生的委托，包括六项产权转移和一项遗嘱，文件我已经草拟好，您看看合不合适。”
　　许鲸一听这话简直坐立不安，拉着齐云至的袖子在他耳边急道：“哥，你年纪轻轻立什么遗嘱，多不吉利！”
　　“我是军人，有一定概率牺牲在战场上。遗嘱这种东西，立了总比不立好，要不然到时候万一出什么事，留你在这里还要跟别人扯皮。”
　　齐云至撸撸许鲸的后颈，眼神很柔和，“这只是以防万一，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们当兵的都习惯立遗嘱。不信你问问你曹哥，别说现在，我们十六岁一参军就立好了，现在只是将遗嘱更新一下而已。”
　　曹沐春也道：“小禾你别迷信，遗嘱立不立对云至都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我们这里确实有这个传统。我的也在金律师这里，要不要给你看看？”
　　许鲸还真点头，他紧张道：“嗯，我想看看。”
　　曹沐春笑笑：“成，金律师，麻烦你找出我的委托书跟遗嘱给这位小弟弟看看，让他安心。”
　　金律师扶了扶眼镜，“没问题，我这就去档案室那边找一找，劳烦稍等。”
　　他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真拿一个文件袋出来放到许鲸面前，打开里面的内容给他看。
　　许鲸双手接过那份文件，看见上面“遗嘱”两个大字，手微不可查的轻轻颤抖抖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果然是曹沐春的遗嘱，他对自己的财产进行了详细的分配，公证人则是齐云至。
　　曹沐春等他看完，把遗嘱收回去，“看完了吧，别老盯着了，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将文件放到文件袋里重新装好，曹沐春拍拍许鲸的肩膀安慰，“其实我们一直有立遗嘱的习惯，毕竟身后的财产也不算少，奋斗了小半辈子的东西，要是万一有哪天嗝屁了，总不能留给讨厌的人，对吧？我这边是没什么讨厌的人，但是你哥情况要复杂得多，到时他万一不幸牺牲，财产按血缘落到齐家人手上，那可就冤枉了。”
　　许鲸见此情况，只好不再反对。
　　遗嘱很快就立好了，今天把许鲸叫过来只是让他签些字而已，专业的事情自有金律师。
　　曹沐春心大，离开的时候，他还扶着齐云至的肩膀嘻嘻哈哈，“看来你小子真彻底跟你家那帮吸血鬼家人决裂了，这是一件值得大肆庆祝的好事，走，我们出去喝几杯怎么样？”
　　“别闹，小禾还未成年，哪能跟我们去喝酒？”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喝酒他吃菜，大不了哥多给他点几杯饮料。”曹沐春转过头来问许鲸：“怎么样？小禾，跟哥哥们去喝酒吧？看在今天高兴的份上，曹哥可以让你舔下杯底。”
　　许鲸斜眼看他，“我才不舔杯底，曹哥你让曹域明去舔吧。”
　　曹沐春揽着许鲸的肩膀，强壮的胳膊勒着他，差点把他带个踉跄，“别提那小子了，他喝的酒可不比老子少。倒是你，喝过酒没有？你都单独立户了，好歹也算个小男子汉，喝点没关系。”
　　齐云至将许鲸解救出来，“你别带坏他。”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你们知不知道？我教育局的朋友说中考成绩出来了，小禾考得非常棒，还是全校第一，全市第二，这个成绩估计过两天会下发到学校里，你们差不多也能查了。怎么样？大喜事值得庆祝吧？快跟我喝酒去！”
　　曹沐春话一套一套，他兴致上来了，说什么都要去喝酒，齐云至拗不过他，只好带着许鲸一起去。
　　大中午的，也没哪个酒吧开门，曹沐春便将人带去一家相熟的餐厅，搓搓手兴奋道：“两年前我收了一坛二十年的陈酒，又香又烈，今天带你们尝尝，保准你们喝一口就再也忘不了。”
　　曹沐春果然没吹牛，酒香不香许鲸不知道，烈足够烈，齐云至这等几乎从不失态的人差点没喝到桌子底下去。
　　许鲸无奈得扶着他，借餐馆的电话打电话给曹域明叫他过来接他哥，又找马信瑞过来把车开回去。
　　曹域明过来一看他哥那面红耳赤的模样，惊讶道：“你们这一中午喝了多少？我哥身上酒味重得都像泡在酒缸里了。”
　　许鲸努努嘴，示意他看桌上，“也不算多，就半瓶，不过酒太烈，他们两人都喝趴下了。”
　　曹域明伸手拿过酒瓶，拨开盖子凑近闻了闻，眼里露出诧异的神色，不禁道：“哟，好酒啊。”
　　说着他就想在旁边找干净的杯子来倒酒尝尝，许鲸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子，翻了个白眼，“再好的酒也不关你的事，今天叫你过来接人，不是喝酒！赶紧的动起来，把曹哥扶出去！”
　　“不喝就不喝嘛。”曹域明伸手去扶他因为喝醉了酒而变得死沉死沉的老哥，憋主一口气好不容易扶起来，“我去，我哥看着也不胖，重是真的重！跟过年的大肥猪一样。”
　　“这话有种你说给你哥听听。”许鲸瞥他，曹沐春骨架大个头高，看起来起码有一百八十斤。
　　看曹域明扶得实在吃力，许鲸忙过去搭把手，将曹沐春的小半重量压自己身上，“我跟你一起把曹哥扶出去吧。”
　　“行，你要是不搭把手，我还真不一定扶得动。”曹域明看着在另一边扶着的许鲸，道：“小禾，你身手不怎么样，力气真大啊！你是不是又长力气了？”
　　许鲸点头，他种着三亩田，平常杂事不少，干什么都需要力气，久而久之，力气自然比一般人要大一点，不过也没有很夸张，起码没有大到能去举重的那种水平。
　　曹域明羡慕地看了一下许鲸的身材，“从外表还真都看不出来，你看看你，又高又瘦又白，仙气飘飘，玉树临风，班里的那些小女生老觉得你帅。毕业酒宴的时候你收了不少情书吧？”
　　许鲸淡定：“没有的事。”
　　“我都看见了，我们班两个，别的班五个。就在走廊里偷偷塞给你，你还没回过神来，小女生们蹬蹬转头就跑了。”曹域明不满地嘀咕，“我才收了四封情书，你一出手就比我多三封，风头被你抢走了。
　　许鲸无语，“你都看清楚了问什么问？问一句让你很有成就感是吧？再说，你初二的时候就谈恋爱了，恋爱对象还是校花。有什么好说我的，我一万年单身狗。”
　　“你不谈恋爱是不想谈，又不是谈不上。学校里喜欢你的人可多了，男生女生都有，你要是想找对象，去嚷一嗓子，保证今晚就能如你愿。”
　　许鲸翻了个白眼，“您看得可真清楚。”
　　“那是。”曹域明道：“齐哥说了，我是做侦察兵的料，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这双锐利的眼睛。”他说着还费劲抽出一只手来，对着自己的眼睛臭屁地比划了一下。
　　许鲸看了眼在他们中间烂醉如泥的曹沐春，“你真要现在跟我讨论这些事情？在你哥面前？”
　　“说话移注意力呀，反正我哥醉了又听不见，他这么死沉死沉，不转移注意力怎么有力气把他搬到外面车上去？”
　　真是亲弟。
　　许鲸真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转移话题道：“你再叫个代驾开车回去吧？你没有驾驶证，别冒险。”
　　“成。你呢，等一下你们怎么回去？要不要我先帮你把齐哥扶出来？”
　　“不用，我叫了马哥，这会儿他应该也到了。”
　　曹域明于是不多言，等代驾过来就让代驾开着飞车走了。


第90章 水塘
　　许鲸和曹域明一个全校第一，全市第二考进去, 另外一个吊车尾, 勉强考上本校高中部。曹沐春出去跟人喝几顿酒运作一番, 求爷爷告奶奶, 两人总算在同一个重点班。
　　曹域明对成绩不太看重, 他的精神力已经从四十提升到了四十六，元素亲和力也从四十提升到了四十九, 还有三年, 双双提升到六十没太大问题, 到时候他可以走特招加分路线，不必按普通高考成绩算。
　　许鲸也觉得他不必太过在意成绩，尺有所短, 寸有所长, 他其他素质很不错, 已经足够应付高考及未来的生活，在校成绩差一点没什么, 何况他的成绩并不差，只是在这所重点中学里被衬得有些差。
　　曹域明撇撇嘴，看他哥不在身边, 郁闷道：“我也这么跟我哥说，结果差点没被他骂死，非嫌我丢了他的面子, 你说是我重要还是他的面子重要？最可气的是我爸妈压根不站我这边, 都说我学习不上心。”
　　许鲸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曹域明用力踢了一下脚下的落叶, 继续道：“我跟我哥说，想请一个异能老师，结果被他拒绝了！真是气死我了，我哥每天都边教我边骂我，就知道嫌我烦，我也嫌他烦啊！”
　　齐云至坐在飞车内等许鲸放学，老远就看到两颗脑袋凑一起嘀嘀咕咕，等他们走到近前不由笑道：“你们在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许鲸刚想开口，曹域明便抢白道：“没什么，就瞎聊呗。青春期少男的秘密，齐哥你少打听。”
　　齐云至勒着他的肩膀将他拉过来，薅了把他的头发，笑骂：“呸，你还青春期少男？”
　　曹域明眼珠一转，低声问：“齐哥，现在小禾的异能找谁教，你心里有人选了么？”
　　“大致有了，还在观察，要等一段时间。怎么，你对这有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啊？我元素亲和力还没小禾高，他是天赋党，我后天再努力也就勉强追上他。我哥天天嫌弃我，恨不得我跟小禾换一下，让小禾去当他弟弟。”
　　“你哥也就嘴上说说，其实稀罕你稀罕的要死。”
　　曹域明心里也清楚他哥对他好，不过不妨碍他吐槽。
　　许鲸听惯了曹家兄弟俩互相嫌弃，此时淡定地跟在后面，等曹域明说个够。
　　高一的课程内容并不算多，学生们紧绷了一年，学校有意松一松，各种社团与兴趣班如火如荼。升上高中后，许鲸和曹域明依旧在拳击社，曹域明身手很好，一直是年级老大般的角色，许鲸身手差一些，却也是相对而言，对付普通学生，一挑五不成问题。
　　许鲸成绩原本就好，这个学习强度对他来说毫无压力，社团那边也没什么令他为难的事情，他大半心思都放在灵田里。
　　他的随身灵田今年种着一亩嫣青草，一亩甘参，半亩黄芪和半亩蔬菜。
　　蔬菜不必说，每天都得打理，长成了的摘下来，还未长成的多照看些，浇水施肥摘叶等基本每个星期都要做。
　　嫣青草、甘参、黄芪三样作物也得仔细照看，这些作物都挺娇气，看着好养，但不精心照料，品质就差一截，里头蕴含的生物能自然低一大截。
　　十一月底，新一年的嫣青草再次到了采收时期。嫣青草作为一年生草本植物，此时已是成熟期，一株株在随身灵田略显灰蓝的天空下轻轻随风摇动，犹如守卫边疆的强壮兵士。
　　灵田里的昼夜温差较大，许鲸的经验也更老道，他今年种出的嫣青草比去年更大，远远看去，一株株嫣青草枝繁叶茂，没怎么修剪过的嫣青草呈椭球形状。每株嫣青草高达一米二三，重达十三四公斤，每公斤蕴含的生物能也提高了些，大概每公斤一百二十六生物能，合一百二十六积分。
　　许鲸上守望号搜索了一圈，没找到相关采收器械，只能与齐云至一起手动采收。嫣青草根深叶茂，根部所蕴含的生物能多一些，要保证主根采收完全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许鲸成长了一年，力气又大了些，挖嫣青草也更有技巧，绕是如此，挖完一亩嫣青草，他手上的茧子又厚了几分，手心里那几个水泡让齐云至心疼得不行。
　　许鲸完全感觉不到劳累，每一株嫣青草都是一大笔积分，挖到一株赚一株，每挖一锄头都像在挖宝。他很有些亢奋，要不是齐云至当天强硬拉他回去休息，他说不定能挖到深更半夜。
　　灵田中长成的嫣青草共四百一十三株，这等难得的大丰收，许鲸懒得再计算那点蝇头小利，便没抽出来挂到“许鲸杂货店”上卖，而把嫣青草全部卖给守望号。
　　光是嫣青草这一项，许鲸今年就有七十一万六千四百八十积分入账，不光田租全挣出来了，他还有余力再租几亩灵田!
　　“哥，你说明年我们租多少灵田？”
　　齐云至半蹲着帮他挑手掌的手泡，等挤出里面的组织液，齐云至拿过旁边的药罐给他抹药膏。见他眼睛发亮，激动地动来动去，齐云至大掌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固定住，轻斥道：“老实点，你这双手还要不要了？”
　　“哥你快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我们下一年租多少灵田好？”
　　“顶多一亩半。”齐云至随口答道。
　　许鲸失望，“这么少，能种多少东西？”
　　“黄芪和甘参都没收，这里已经有一亩半灵田，再来一亩半就有三亩，这个数量已经不少，再多的话，你压根顾不过来。”
　　许鲸嘟囔，“不一定，我觉得今年种田种得还挺轻松，尤其有现代化器械，我又上手了，基本不用怎么操心。顶多就是每天过来看一看，干一点活，这点劳动量也就当做锻炼身体了。”
　　“你不觉得累是因为我帮你分担了一大半，明天要是我出任务的时间比较长，看你累不累!”
　　许鲸重点抓得极准，“哥，你明年又要出去出任务？要出几个月，危险么？”
　　“还没定，明年的事情，今年哪说得清楚？不过上面给我升职了，肯定会比今年忙一点。”
　　许鲸低头看他的脸庞，追问：“哥，你升职是因为今年死了太多异能者么？”
　　他消息不算灵通，可光他知道的刺杀事件就有七八起，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圈子里人心惶惶，不少高层人士都怕自己是下一个。
　　曹域明对这些很关注，连带许鲸也跟着心惊肉跳。
　　齐云至面色不变，“没有的事，你别光听曹域明那小子胡说八道，他不知道内情，光听那点小道消息，听了还不如不听。”
　　许鲸听他怎么说，只好不再追问，心里增多了几分警惕。
　　临过年的时候，齐云至突然跟许鲸说家里要招待几个客人，拉着他一起去菜市场买了肉菜，蔬菜全都用灵田里的菜。他们现在不把菜外送，连曹家也吃不到许鲸亲手在灵田中种的蔬菜，就怕有蔬菜不小心流出去被哪方看出端倪，再送去检测，发现这些蔬菜不凡。
　　在家请客倒没关系，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菜也烹调过，难以看出什么。
　　许鲸依照往年的菜谱准备了几道最受欢迎的硬菜，南北风格都有，香甜酸辣样样俱全。
　　来的客人中还是熟悉的那几位，曹沐春，曹域明，顾俊达，唐兴民，齐云至还邀请了一位新朋友。
　　来人是齐云至的下属，他看着不像当兵的，倒像普通的大学生，他长得很清秀，高高瘦瘦，看到许鲸的第一眼便有些紧张地朝他笑了笑，“你好，我是陈见弧。”
　　“哥哥好，我是许盛禾，快请坐。”许鲸结果他手中的礼物，亲自拉开一张椅子安排他在桌子旁坐下，又朝曹域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对这位小哥哥照顾点。
　　陈见弧很拘谨，这一帮成年人中就他军衔最低，理论而言，在坐的都是首长，由不得他不紧张。
　　顾俊达军衔为中校，现任某团团长，唐兴民军衔少校，在管后勤。齐云至技术岗，不任行政，但长期奔走于一线，出高危任务，资历极深。曹沐春虽没在军部任职，但身为有名的公子哥，能量不小，什么事情都能牵个线。
　　这一帮成年人中，除齐云至还没满三十，其他几人都已突破三十大关，唐兴民和顾俊达更是三十好几了，比陈见弧大了快十岁。
　　唐兴民察觉出陈见弧的紧张，朗声笑道：“今天出来聚餐，都是朋友，那些条条框框就不用管了。见弧，你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你们齐队的手艺很不错，小禾的手艺更好，整个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也就在他家能吃到那么地道的家常菜了。”
　　曹域明在一旁跟陈见弧搭话，“就是，见弧哥，等一下你得伸长筷子努力吃菜，我哥他们每次吃饭都跟出去抢劫一样，那叫一个如狼似虎，要是手伸慢了就只能吃盘底的配菜，贼亏!”
　　曹沐春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笑骂：“有得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感情光是我们下手抢，你就没份是不是？”
　　曹域明委屈：“我要是不下手抢，还吃得上菜么？”
　　许鲸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面，所有人入席，菜香弥漫开来，暖融融香喷喷。
　　齐云至端起酒杯祝今晚的第一杯酒，“又一年过去了，庆祝我们今年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众人举杯，连许鲸也得以添了小半杯酒。过完年他就十五岁，不算小，勉强有上桌喝酒的资格。


第91章 感知
　　一顿午饭从十二点多吃到了三点多，杯盘狼藉过后, 众人纷纷告别, 唯有陈见弧被齐云至留了下来。
　　桌子收拾好了, 大家靠在干净的桌面上谈话, 陈见弧看着许鲸对齐云至道：“齐队, 您说的那学生就是小禾？”
　　他相对瘦小，身高一米七几, 声音很温和, 眼睛清亮, 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柔软无害的气质。
　　齐云至：“对，我要给你介绍的学生就是小禾，他还没有入门, 要麻烦你多费费心。”
　　“没问题, 齐队, 可以让我先跟小禾谈谈么？我想了解了解他的情况，然后再做教学计划。”
　　“当然, 你别紧张，我先下去，你们慢慢聊。”
　　陈见弧点头, 等齐云至高大的身形上了楼之后，许鲸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不由好奇地问：“陈哥, 我哥在部队里很凶么？怎么感觉你挺怕他？”
　　陈见弧不自在, “也不是凶, 齐队他比较威严，实力又强，我们整个队没有谁敢不听他的。我们先来做个测试吧，你放心，只是常规测试，不会很复杂。”
　　许鲸理解地点头。
　　“你现在的精神力和木元素亲和力怎么样，可以和我说说么？”陈见弧拿出文件袋，掏出笔和本子，“这些资料我只用作教学，绝对保密，你可以对我放心。”
　　这没什么好瞒，许鲸知道他哥将人带回家，这人便绝对可信。他回忆了一下，认真答道：“我很久没有去测试过，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多。最后一次测试精神力四十八，木元素亲和力六十。”
　　陈见弧眼睛里满是鼓励，道：“非常不错的天赋，我研究过相关数据，很少有人在十四岁能达到你这种程度。那接下来我们要做更深入一点的调查，这里有一张问卷，我根据华国前年的异能官方调查问卷更改而成，如果你觉得里面有敏感内容不太想回答，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们暂时跳过也没问题。”
　　他工作起来身上不见了那股拘谨，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自信而又强大的气势。
　　许鲸隐约明白他哥为什么会找陈见弧，拿过问卷认真地从头看起，能回答的也根据自己的实际内容尽量回答。
　　两人这一测试便测试到下午五点多，齐云至下来做饭，硬留陈见弧吃了顿晚饭。
　　离开前，陈见弧有些拘谨地看着齐云至说：“小禾天赋很好，不过对异能了解太少，第一步我想开份书单给他，让一边看看书，我们一边讨论接下来的学习。如果寒假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个星期学习三次，每次三小时，就下午的两点到五点怎么样？”
　　齐云至自然没意见，“教学场地在哪里，你想在部队还是过来？如果过来，到时候我让人去接你。”
　　“还是在您家吧，部队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
　　两人约定好后，陈见弧给了许鲸一份书单，征求他的意见，“马上就要过年了，寒假也过了一大半，过完年不久就要开学。从下个星期一开始异能学习怎么样？要是你没空，我们也可以往后推一推。”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您方便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许鲸笑道：“过年只有我跟我哥在家，又不用走什么亲戚，并不妨碍我学习。”
　　“你准备一下，我们从下个星期一开始吧。”陈见弧脸有些红，“我也准备一下。”
　　齐云至亲自送陈见弧回军营，回来后，许鲸问：“哥，陈哥是你的下属么？”
　　“嗯，我的队员。”他迈着长腿走到许鲸身边，伸手拿过陈见弧给许鲸做的测试资料，齐云至问：“感觉怎么样？喜欢这个老师么？”
　　“第一印象还不错，我很少见到陈哥这么温和的老师。”
　　齐云至揉了他脑袋一把，“那就好好学，我物色了好久，最终挑了见弧出来。他的异能在队里并非最好，但最沉稳谨慎，举一反三，出任务的时候只要有他带队，基本就不用担心任务失败。他保密意识也很强，人安全可靠，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这么厉害？”
　　“嗯，他是队里最出色的兵之一。”
　　许鲸在学习前便对陈见弧多了几分崇敬。
　　星期一第一次上课，陈见弧没在家里上的打算，他征求齐云至的意见，“齐队，我想带小禾去野外，从最基本的草木开始感受，您看？”
　　“没问题，你放手去做，我让马信瑞送你们。”他还得回军营里写一份报告，没法陪许鲸一起去。他也感觉到陈见弧在他面前的那份不自在，没什么事他想尽量不去打扰。
　　许鲸以前看过一些相关书籍，不过齐云至对他的异能管的很严，在没有老师的情况下，齐云至情愿他不去碰，也不要自己去瞎实验，就怕他的好奇心会毁了自己。
　　许鲸不是小孩，没有非要跟齐云至对着干的念头，齐云至不让他多接触这些，他两年多以来真没怎么关注方面的消息，更别说尝试使用自己的异能。
　　当陈见弧将他带到山上，让他仔细感觉周围一片植物，他有些懵。
　　“陈哥，要感觉什么？”
　　陈见弧不让许鲸叫他老师，许鲸便一直延续陈哥的称呼。
　　“你闭上眼睛，看看人不能感觉到这些树木杂草的位置在哪里。”
　　许鲸从没试过这种操作，不过应该要求还是闭上了眼睛。闭眼睛之前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草木的分布位置，等闭上眼睛后，他试图去想象。
　　陈见弧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还记得当初你测试元素亲和力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小光点么？再集中精神努力看一次，看能不能看到。”
　　许鲸跟着他的话去做，过了一会儿，眼前好像真的有小光点，不过那些光点很分散，好像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看到了么？”
　　许鲸轻轻点头，“我看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光点，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到处都是。”
　　“很好，你心里想着要碰一碰这些小光点，”陈见弧声音越发柔和，“努力想象从你脑袋里伸出触手在碰着这些小光点的情景。”
　　大冬天，许鲸头上有汗滴下来，他侧脸肌肉绷紧，隐隐能看见咬紧的牙关。
　　“现在小光点是什么形状？分散开来还是组成了什么形状？”
　　许鲸从和脑袋的较劲中回过神来，仔细“观察”周围光点的形状。渐渐地，他发现小光点并不是毫无规律的一大片，这些小光点慢慢组成了一条条的形状，尽管还不太明确，他心里已经隐约明白这些就是树木的躯干。
　　“我看到了呈条状的小光点，跟树木的躯干有些像。”
　　“像躯干的小光点多么？”
　　“多吧？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条。地上也有小棍子一样的光点，一条一条的。”
　　那些大约是灌木，陈见弧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慢慢睁开眼睛，这次试验到此结束。”
　　许鲸擦了把汗，他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原地，轻喘着问：“陈哥，你是不是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用感觉很清楚地感知到周围的树木？”
　　“嗯，不止是我，每个比较成熟的木系异能者都差不多，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周围的草木，你看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光点便来自周围的杂草和灌木。不过有些杂草的木元素比较乱，你只能看到零星几个光点，跟现实世界杂草的形状不能完全对应。”
　　许鲸苍白着脸，“要是多练习几次，是不是就会看得比较清楚？”
　　“不一定，这跟你的元素亲和力以及精神力有关，有的异能者两者太低，哪怕做再多的练习也无法看清楚。”陈见弧将许鲸拉起来，“第一次接触到这些光点，感觉怎么样？”
　　“神奇。”许鲸面上露出奇异的神色，“颠覆了我的想象，好像身上多长了一套器官专门用来感知这些东西一样。”
　　陈见弧笑，“说不定我们身上真有这一套器官，不过它可能不长在躯干上，而在脑子里。物质决定意识，有这套器官，我们才能看到这些神奇的小光点。”
　　神他么物质决定意识！许鲸有些恍惚，他前世从初中开始接触马列，一直到大学马列都还要考试，还是第一次听说物质决定意识能这样用，他的世界观都快被颠覆，这明明是玄学！
　　“太奇怪了。”许鲸嘟囔，“在末世前，我从未听说过这些事情。”
　　“怎么没听说。”陈见弧扶着他，“就算末世前不是也有神婆神棍，以及层出不穷的灵异事件么？你可以这么理解，异能一直存在，不过没有W射线干扰的情况下，异能很弱小，不成什么气候，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有这东西。”
　　许鲸问：“这是官方的结论么？”
　　“不，这是假说之一。科学家们解剖了不少异能者的遗体，但没有发现有哪些器官能发出精神力和亲和力，不过异能者的脑细胞的确和普通人有所不同。”
　　陈见弧笑笑，“在众多假说之中，我最接受这观点。我给你列的书单里面有一本专门讲这些假说，你可以看看，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讨论。”
　　许鲸点头，“我去看看。”
　　“今天的内容就到这里吧，我看你也累的不行，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星期三再继续下一个内容。”
　　马信瑞见在飞车里等他们，见许鲸被陈见弧扶着蹒跚走来，吓了一跳，问：“这是怎么了？”
　　“异能使用过度，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行。”
　　两人扶着许鲸在后座坐好，到家时，许鲸拉着陈见弧不舍道：“陈哥，要不你吃完饭再回军营里去吧。”
　　“不用，才四点多，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再说你都这模样了，谁给我做？”陈见弧轻轻弹了许鲸的脑袋一下，“你回去后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别折腾，不然明天还有得你受。”
　　许鲸点头，送走陈见弧后，他去浴室里泡了个澡，又爬上床睡了一觉。
　　六点多他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齐云至还没回来，估计有什么事绊住了。他揉揉脑袋，脑袋还有一点疼，不过不严重，就像喝酒再醒来的那种难受程度。
　　他下去做晚饭，打开冰箱，发现没有青菜了，辣椒也只剩蔫巴巴的几个。
　　许鲸回灵田里拔小白菜和摘辣椒，一到灵田，见三亩灵田中满满的绿意，他不由又想起了下午感受那些木元素的滋味。
　　收了嫣青草后，许鲸将三亩灵田全部续租了，又多租了一亩水塘，随身灵田比以前要大了不少，站在灵田中间，感觉极舒服。
　　他轻轻闭上眼睛，学下午的模样，将精神力四散开来，去感受木元素。


第92章 浓郁
　　他轻轻闭上眼睛，学下午的模样, 将精神力四散开来, 去感受木元素。
　　许鲸在闭上眼睛之前, 并没有想到灵田里的植物与外面的植物有什么不同。然而, 他刚闭上眼睛催动精神力, 忽觉得脑海中轰一声，无数绿色的光点四下飘散, 纷纷扬扬, 感知所及, 整片土地都是绿色。
　　这些绿色的光点轻盈美丽，仿佛一个个有意识的小生命，在这片空间中呼吸、舒展。
　　许鲸恍若看到了天河, 又恍若看到了大海, 无穷无尽的绿意几乎要将他淹没, 又仿佛想把他拉到绿意中间，让他和这些绿意一起共呼吸。这一刻, 他进入酣醉状态，整个人半梦半醒，一股满足从心底里荡漾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许鲸好像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他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顾不上再研究眼前的情景, 扬声喊了一句，“哥，我在灵田里！”
　　他进入灵田是一般会将开启守望号的警戒状态，灵田也不完全封闭，这样他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外面听见他的声音，不过找不到他人就是。
　　齐云至问：“你去灵田里干什么？赶紧出来吃饭。”
　　许鲸赶忙从灵田里出来，顾不上脚上踩满泥的鞋，蹬蹬蹬推开卧室的门往外跑，留下一个个泥印子。
　　他蹿出去拉着齐云至的手腕，“哥，你快跟我到灵田里，我有事情跟你说！”
　　齐云至身上的作训服沾满尘土和泥点子，脸上挂着几分疲惫，他在玄关处换好鞋，“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
　　“大事！”许鲸跑得有些喘，“在这里说不清楚，我拉你去灵田你就知道。”
　　齐云至放松身体，让他带自己进去。下一秒，两人出现在灵田里。
　　灵田的景致没太大变化，依旧三亩沃土，不过多了一口池塘。
　　三亩土地中，最里面那亩甘参已有人膝盖高，半亩黄芪长到人大腿处，另外半亩茄子辣椒等蔬菜没有枯萎的迹象，还挂着果，紫的茄子、黄的红的辣椒、绿的豆角、青嫩的韭菜……一样样整齐地种在菜畦里，很是喜人。
　　新载种下的那亩嫣青草早已长出了枝叶，微风一吹，齐刷刷地晃动着。
　　就连池塘也不单调，种下去的深水藕已经发芽，零星几篇嫩叶在水面上轻轻颤动。水极清，能看见一些小鱼在水下游来游去。
　　齐云至锐利的眼睛扫一圈，没发现灵田中有什么很大的变化。
　　许鲸看出他的疑惑，忙道：“不是灵田中的作物有问题，是我的异能。我下午用精神力去感知周围的木元素时，只能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光点，虽然感觉也很多，但比较稀疏。我刚回来灵田里感知木元素，却发现木元素连成了一片，十分浓郁，几乎要成水状，我压根分不出来哪里是茎哪里是叶！”
　　他一口气噼里啪啦说完，齐云至问：“你觉得这里的木元素远比外面的要浓郁。”
　　许鲸用力点头，“不止。这里的木元素还比外面的让人舒服，我下感知了一下木元素，脑袋很疼，跟宿醉了一样，但是过来这里感知一番，醒来后脑袋有种熏熏然的舒服。”
　　齐云至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嫣青草的枝叶，“可能这里的木元素跟外面的有所不同，毕竟这是随身灵田，随身灵田的作物生物能高那么多，木元素比较浓郁也不奇怪。”
　　许鲸眼睛发亮，“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既然这里的木元素这么浓厚，那么水元素呢？哥，你要不要感知一下池塘的水元素，看和外面的水元素有没有什么不同？”
　　收完嫣青草后，许鲸将三亩灵田续租了一年，交了五十万积分当租金，又听从齐云至的建议，花二十五万积分租了一口水塘。
　　将嫣青草卖给守望号后，许鲸有七十一万六千四百八十积分入账，加上上一年剩下的二十来万，他账面上一共有九十多万积分。
　　灵田一租，再来口水塘，许鲸的积分又剩十来万。
　　这积分花得跟泄洪一样，大几十来万的积分哗一下就没了，让许鲸心疼得够呛。
　　好在他租的这口水塘质量非常不错，水清且肥，许鲸实验过几次，水塘里的水赶得上稀释过后的灵肥水，用来浇田最合适不过。最妙的是这水塘的水位一直维持这样的高度，哪怕许鲸舀再多水去浇地，水也会不回来。
　　他遗憾的就是这水塘里的水不能带出去，只要一拿到随身灵田外，水就会消失不见，他院子里和楼顶上种的那些菜只能另外买灵肥水去浇。
　　灵田里的作物不凡，水应当同样有所奇异之处。
　　齐云至听明白许鲸的意思，站到池塘旁边说：“我来试试。”
　　许鲸在一旁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感知水塘里的水元素，片刻，齐云至睁开眼睛，俊美的脸上若有所思道：“水塘里的水元素确实十分浓郁，同样面积和深度的水，这里的水元素要比外面的浓厚一倍以上。”
　　“还有呢？这种浓郁程度，对异能者有没有好处？”
　　“有。”齐云至看着他发亮的眼睛，揉了把他的头发，“感知跟这里的水元素接触，有利于放松，而且亲和度更高，我很容易感知到水面下的东西。”
　　“哦。”
　　齐云至笑道：“我们租了这水塘快两个月，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水塘里有这么多鱼。趁着过年前有时间我们捞一次鱼吧。”
　　许鲸马上转移注意力，“会不会不方便？池塘的水一直这么多，我们要租一架抽水机么？”
　　齐云至略带点神秘地说道：“不用，把我们的渔网拿出来，后天我休息，你就知道要怎么捕鱼了。”
　　许鲸点头，两人说完事，他激动地心情稍稍平复下来，这才发现肚子咕咕叫，早饿得不行。
　　走出随身灵田一看，外面的天早黑透了，时间也到了九点多。
　　许鲸懊恼地扶了下额，“怎么时间过得那么快，我在灵田里也没干什么，一会儿就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哥，你饿不饿，先吃点糕点垫着吧，我马上煮饭。”
　　齐云至走过来，“先煲饭，我来洗菜。”
　　两个人都是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两个人起码要有三份菜才吃得饱，最好两荤一素一汤。灵田里种出来的极品蔬菜，再加上热腾腾，香喷喷的白米饭，一天的辛劳被抚慰下来，幸福感也升腾起来。
　　齐云至军衔提上来了，家里的肉菜有特供，但许鲸还是吃的出肉菜跟素菜品质的不同，如果说蔬菜是极品，肉菜顶多也就中品，作用就是调个味，还没蔬菜好吃。
　　许鲸先吃完饭，坐在饭桌一旁托着脸沉思你，“哥，明年我们再租一座山吧？我看山也不贵，最小的就十万积分。租一座山，我们可以养鸡，养猪，然后水塘养鸭，养鱼，肉食基本也能自给自足了。”
　　他们种着田，养牲畜产生的粪便正好用来肥田，也不必担心产生污染。
　　齐云至道：“看时间，你要有时间，有精力打理再说。”
　　养牲畜又不用花多少时间，顶多每天早晚喂一喂，要是来不及给它们准备食物，他还可以在守望号商城直接买相关饲料，反正他现在挣的积分不少，放在那里放着也是放着。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养牲畜造成的气味污染，像猪跟鸭等都会散发出比较重的气味，要是管得不好，估计整个灵田都是臭的。许鲸估摸，要真到那一步，他不必等那些小猪长大，直接烤乳猪吃吧。
　　许鲸越想越觉得完美，猪有气味，养牛也不错。牛可比猪干净多了，又干净，又不用怎么喂饲料，把它们往山上一赶，它们自己会去吃草。现在养牛不容易，他们也挺久没有吃牛肉了。
　　他美滋滋地打主意，齐云至在旁边用他的表情下饭，饭都多吃了几碗。
　　许鲸惦记着要捕鱼，早早把渔网拿出来，有几处破烂的地方，他还修补一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齐云至和许鲸一早来到随身灵田，灵田里的气温要比外面高得多，穿单衣单裤就行，许鲸脱掉鞋子，挽起裤脚，准备下水塘。
　　齐云至一把拉住他，“不用下去，先听我指挥。”
　　许鲸乖乖地站一旁看着他，等他动作。
　　齐云至轻轻闭上眼睛，双手在身旁微微伸展开来。许鲸看着他动作，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立刻就不一样了。
　　许鲸有些不解，不过下一刻，他听到了水塘里有细微的动静。动静越来越大，水塘里的鱼掀起一阵阵水花。许鲸惊讶地发现所有鱼居然拼命地往岸边涌来，一条挨着一条，清澈的水面下全是鱼黑黑的脊背。
　　这些鱼显得很慌张，它们拼命挣扎，无数水花溅起来，哗哗作响，鱼群却依旧没有离开，或者说这些鱼压根没法离开。
　　许鲸感觉水下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正推着这些鱼往岸边赶，这双手如此准确有力，以至于半条鱼都逃脱不开!


第93章 出售
　　许鲸在一旁蹲着等，片刻过后, 清澈的水下鱼群攒动, 密度高得吓人。
　　齐云至伸手牵过渔网的另一边, 示意许鲸, “来, 我们下网。”
　　许鲸一下从地上蹦起来，风风火火拉住网, 兴奋道：“我从这头, 哥, 你从那头！”
　　这口塘平均深一米多，靠岸的地方接近一米，塘中心约一米四、五。
　　此时随身空间的气温比较低, 十几度的水温有些凉, 许鲸轻轻打了个寒颤, 不过看到近在眼前的鱼群，内心马上又火热了起来。
　　鱼儿们拼命想往外游, 但被一层透明的屏障挡了回去，许鲸和齐云至对准鱼群将网撒下去，而后两边收网。
　　“小禾, 你先上岸，等一下再一起将鱼群拖上去。”
　　许鲸点头，抓住渔网的绳子一脚深一脚浅爬上岸。片刻过后, 齐云至也利索地上了岸。
　　两人在岸边拉动绳子, 将渔网拖上来。
　　水哗啦哗啦往下流, 一渔网的鱼离了水，在塘岸上挣扎跃动，长大嘴巴拼命吸取岸边的氧气。
　　许鲸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打量渔网里的小鱼。
　　这些鱼，小的只有拇指长，大的也不过巴掌大，许鲸养过鱼，他看了眼，认出好几种杂鱼。
　　这些小鱼天生就这么大，无论养多久都是这个规格。这种鱼最卖不上价，称为杂鱼。每口鱼塘里都有很多这些鱼，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它们一般作为大鱼的口粮存在。
　　仁源生活区以前干塘的时候通常一口池塘能捞上一两筐这种杂鱼，这些鱼不值钱，村人也不往外卖，就是放在筐里拿水冲冲，然后挤掉肚肠，放大铁锅里用小火烘干，再放到缸里慢慢储存起来，没菜的时候炒一碗豆豉辣椒小鱼干，极为下饭。
　　许鲸蹲在地上观察了渔网的鱼好一会儿，问：“这些鱼恐怕有上百斤？哥，塘里还有没有鱼了？”
　　齐云至伸手将渔网漏出来的小鱼捡起来丢回池塘，“还有一半，休息一会儿，我们再捞那些。”
　　许鲸吭哧吭哧一个人渔网里的鱼倒在两个箩筐里，然后又把箩筐浸在水里，免得这些小鱼离水太久被干死。
　　做完这一切，许鲸用守望号扫描了一下，这些小鱼果然是守望号池塘出品，每公斤生物能高达一百三十积分。
　　齐云至凑过来看了眼，“不错，卖完这批鱼应当有差不多上万积分了。”
　　许鲸原本想把所有鱼都留下来自家吃，听到价格那么高，又有些犹豫。
　　齐云至很了解他，问：“要不先把这批鱼卖了？我们下一批捞的留下来自家吃。”
　　许鲸面色变了又变，最终咬牙道：“不卖，全部留下来这家吃！”
　　两百多斤杂鱼，去掉肚肠烘干后顶多八十多斤。
　　曹家一家人对他这么好，他先前还在曹家住过一段时间，曹家真把他当成家庭的一份子，事事都想着他。因为安全问题，许鲸这段时间不往曹家送菜，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这比小鱼干弄好之后，怎么也得往那边送个五斤，十斤。
　　唐兴民和顾俊达都是他哥的老朋友，有好东西不应该忘了他们，三五斤小鱼干总得送。
　　还有他新出炉的老师陈见弧，人肯拿出额外时间过来教他，虽然已经交过学费，但尊师重道不能忘，怎么着也给他匀三五斤。
　　这么一算下来，家里能留下的也就五六十斤，看着是不少，但实际吃起来很快，尤其过年要是招待朋友，做一个小鱼干就得消耗一两斤。
　　许鲸心里盘算着，对这网小鱼干越发舍不得。
　　齐云至捏了下他的后颈，笑问：“这次不财迷了？”
　　许鲸差点没被他冰凉的手冷得蹿起来，他忙往旁边躲，“哥，你别弄我！这点小积分我还不放在心上！”
　　齐云至含笑：“真不放在心上？”
　　近万积分呐，哪能真的说忘就忘？许鲸忍着心痛，点头。
　　许鲸和齐云至等把鱼捕上来，放到竹搭子上沥干水分，又花了两天时间用大铁锅放小火慢慢烘干。
　　烘出来的小鱼干色泽呈柔亮的红褐色，轻轻撕开，里面全是雪白紧实的肌肉。放到嘴里一嚼，这鱼干极鲜，配合那点盐味，越嚼越香。
　　许鲸这不怎么爱吃鱼的人被这款鱼干彻底惊艳到了，完全明白了为什么叫“鱼羊为鲜”！
　　新烘出来的小鱼干加鲜辣椒、蒜头、姜葱、豆豉放油锅里爆炒，再加一点自家酿的米酒柔和味道，那味道简直了，鲜香甘辣，所有味道恰到好处！
　　许鲸平时吃两碗饭的人，这晚硬是吃了冒尖的四碗！只吃四碗便停筷还是因为齐云至在旁边看着，怕他撑着，硬不让他再去盛饭。
　　尽管如此，吃完饭齐云至去洗完碗回来，许鲸仍抱着肚子在桌子前哼哼唧唧。
　　齐云至回来见他那颓样，眉头微皱问，“吃撑啦？”
　　许鲸不好意思点头，艰难地坐直，“就一点点，没有太撑，等一会儿就好了。”
　　齐云至拉开椅子坐到他旁边，大掌放到他肚子上轻轻揉了揉，“肚子有点鼓，我去给你找点健胃消食片吧，下次别吃那么多了。”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哪有下次？许鲸将脸埋在胳膊里，不肯说话。
　　齐云至上楼去药箱里给他拿健胃消食片，又给他倒了杯温水过来。许鲸胃里已经胀满了，多喝一口水都是负担。他接过健胃消食片，扔嘴里嚼了嚼，喝了一小口水，将它咽下去。
　　好在健胃消食片不难吃，干吃味道也还成，不然许鲸非得郁闷死。
　　第二天，齐云至还要上班，许鲸用保鲜袋将小鱼干分装好，让他上班的时候顺便给顾俊达，唐兴民以及陈见弧他们带，他自己另外收拾了一份打算送去曹家。
　　年底正是忙的时候，曹家只有曹域明在，见到许鲸，他十分高兴，带他上楼聊天，“几天没见了，我原本想找你出来玩，打你家电话被齐哥接到，结果他硬是不许我带你出来玩，郁闷得要死。我说，齐哥对你的占有欲有点强啊，压根不肯放你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
　　许鲸回忆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我怎么不知道。”
　　曹域明想了想，“前天晚上吧，你在干嘛？”
　　前天晚上他进随身灵田里干活了，怪不得接不到。许鲸多问一句，“想去哪里玩？今天也行啊，我今天一天都有空。”
　　“今天去不了，我又被禁足了。”曹域明蛇一样窝在床里冬眠，无奈地嘟囔，“我哥简直神通广大，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一干什么事就能被他知道。”
　　“你又干什么了？要被曹哥罚。”
　　“也没什么，就是去酒吧喝了点酒。”
　　许鲸咋舌，“你老去酒吧里混干什么？难道现实生活不够刺激？”
　　“就是去喝点小酒啊，我哥十三岁就去了，凭什么不给我去？我又不干什么！去酒吧里还能听到许多有趣的消息，跟朋友去酒吧还能联络感情。一举三得，有什么不好？”
　　许鲸懒得跟他扯这些歪理，“我今天过来给你带了小鱼干和酸豆角，交给秦管家了，中午要不要吃那个？小鱼干味道非常不错，我昨晚还吃撑了。”
　　“咦！”曹域明一咕噜爬起来，许鲸算是比较克制的人，他要是吃撑，那说明这小鱼干的味道真不错，“我下去看看。”
　　两人去到厨房，厨师正准备今天的午饭。曹域明在一旁道：“今天中午做一点小禾送来的小鱼干尝尝吧。”
　　厨师笑应：“好。”
　　“小鱼干用豆豉辣椒炒，酸豆角中午就不吃了，我哥喜欢吃那个，留晚上一起吃。”
　　厨师便把拿出来的那点酸豆角又放了回去，曹域明闲得无聊，干脆搬张凳子在厨房外面看厨师做饭。
　　许鲸原本想回去整理灵田里，他们昨天晚上捞了鱼，田埂上到处都是泥水，昨天他光顾着小鱼干，也没来得及清理。
　　曹域明被关在家里，好不容易有小伙伴过来，他怎么也不肯放许鲸回去。
　　许鲸只好留在曹家陪他吃午饭，等饭菜上来，曹域明迫不及待地将筷子伸向那点小鱼干。
　　将鱼干放在嘴里嚼了嚼，曹域明眼里满是诧异，他忍不住看着许鲸，“我操，这鱼干也太好吃了吧？！怪不得昨晚你会吃撑，哪来的？”
　　“我哥捞的。”
　　“齐哥给力！这种级别的鱼干，特供的都没这么好吃！”曹域明伸出大拇指，他越吃越觉得好吃，简直要热泪盈眶，“也不知道齐哥在哪里捞到的，这么好吃的小鱼干，要是外面有得卖，我非得去买百八十斤回来！”
　　许鲸心中一动，嘴里却笑道：“你死心吧，外面没得卖。我哥堂堂水系异能者，大材小用来捞个小鱼，你还想每个人都捞得到，能无限量供应？”
　　“我就说说嘛，要是外面有的卖，就算上百块一斤，我也得去买几斤回来吃。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鲜香有嚼劲的小鱼干，一点腥味都没有，还有股特殊的香味，最重要的是在小鱼干越嚼越香，又没骨头，不怕卡着嗓子。”
　　曹域明越说越来劲，“要我说这种小鱼干就该配酒吃，一口小鱼干一杯酒，最好旁边有个小火炉，外面推开窗满眼绿意。”
　　许鲸笑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
　　“不是我文艺，是那些文人会享受，跟他们学学。”
　　说话的功夫，曹域明已经吃了三碗饭，他又想去盛第四碗，许鲸忙拉住他，“别吃了，昨天我吃了四碗，撑得不行，难受了一晚上。”
　　曹域明反手拍拍他，“没事，我饭量比你大的多，你吃四碗，我起码能吃五碗。”
　　许鲸再怎么样也不能不让他吃饭，只好松开他，于是曹域明步许鲸的后路，不知不觉吃撑了，瘫在椅子上揉着肚子，幸福地直哼哼。
　　曹沐春一回来就看到这情景，不由叹气道：“瞧你这模样，要不是我确定我妈生的是弟弟，我还以为你怀了呢。”
　　曹域明翻了个白眼，“你别老一回来就打击我，还能不能好好做兄弟了？”
　　“不能。”
　　曹域明又翻了个大白眼。
　　曹沐春不理他，转向许鲸，“小禾，你今天送了菜过来？”
　　“不是菜，是一点小鱼干和酸豆角，我尝着不错，你们尝尝。”
　　“谢谢。”曹域明拍拍他的肩膀，有些感慨，“辛苦你了，成天记着我们。”
　　许鲸顺口回答，“你们也是啊，邵姨前两天出差还给我带了个书包。”
　　曹域明看不得他们客气来客气去，在一旁问，“哥，你吃午饭了没？中午的菜我跟小禾基本吃完了，你要是没吃，让厨师再做点小鱼干上来吧。”
　　曹沐春：“一上午连水都没喝几口，更别说吃饭了。”
　　曹域明便去厨房让厨师给曹沐春做饭，许鲸陪他们兄弟两吃完饭便回去了。
　　小鱼干确实好吃，许鲸从曹域明的话里得到灵感，这些小鱼干确实能卖，不过卖给守望号太亏。守望号一死板的系统，完全不懂得欣赏，无论收购什么，只看里面蕴含的生物能，口味什么的完全不在它的考虑范围内，更别提将这个作为一个加分项。
　　食物的价值并不完全取决于它里面蕴含的能量，还得看口感口味，许鲸有预感，要是将小鱼干简单加工一下，放到“许鲸杂货铺”上去卖，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上一次放上去的六十罐辣椒酱已经卖得差不多了，还剩三罐，正好许鲸要再做一批辣椒酱补货，这次干脆炒点小鱼干上去。
　　小鱼干起码能存储两个月，许鲸不打算做多，就做个五十来罐，要是卖不出去，自己吃就行，也不吃亏。
　　齐云至回来，许鲸将心中的想法跟他说了。
　　齐云至道：“想法不错，可以试试。”
　　许鲸点头，“那我去买几只鸡，再做一批辣椒酱，这次把辣椒酱和小鱼干一起上架，看看市场反应怎么样。”
　　齐云至：“正好我们从后天起开始放年假，每天只要上午过去看看就行，我陪你一起做吧。多尝试几次，说不定就能找到经营杂货铺有诀窍。”
　　这次许鲸用的食材比上一次的更加好，所有的干辣椒都来自灵田，许鲸积分多了之后，再没吝惜肥水。
　　这些辣椒吸足了灵肥水，一根根水灵灵，又长又大，辣味很正，但也不是寡辣，在辣的同时，它还包含着香味和回甘。这批辣椒肉质肥厚，表皮很薄，无论是当主菜还是配菜都很好吃。
　　许鲸用守望号测过，上一批辣椒一公斤所蕴含的生物能只有十七点五积分，这一批的辣椒所蕴含的生物能已经高达四十三积分，品质好了不少。
　　其余配料如蒜头等，也比上次的更好。基于此，许鲸将辣椒酱的售价提了提，原本每罐辣椒酱三百克，售价十八积分一罐，许鲸这次打算把辣椒酱的售价提到二十五积分。
　　卖得出就卖，卖不出也没什么，反正他手里挣积分的途径不少，也不差这么一点。再说，这些都是好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放不坏，要是卖不完，就留下来给自家吃了。
　　许鲸估摸，等他在守望号租了灵田养鸡，除调料外所有原料都来自守望号，辣椒酱的品质会再上一层楼，价格翻倍没问题。
　　熬完辣椒酱，许鲸洗干净大铁锅炒小鱼干。在炒小鱼干之前他特地挑了挑，确保每条小鱼干都差不多粗长，肉质鲜韧可口，没有烘焦或残缺。
　　葱姜蒜及辣椒等材料全部出自灵田，米酒用自家酿的手工米酒，豆豉也是货比三家，买来的豆豉干燥微黄，还带点硬度，咸香度正好。
　　许鲸没有另外去定制罐子，他装小鱼干就用辣椒酱的罐子，不过外面贴的标签换了换。
　　这次一共做了一百一十五罐辣椒酱和七十罐小鱼干。辣椒酱一罐二十五，光是这里，他就能挣近三千积分，利润比卖辣椒给守望号要高得多。
　　许鲸拿不准的是该怎么给小鱼干定价，小鱼干肯定要比辣椒贵，但贵多少顾客能接受，他也不吃亏，这就是个很难掌握的平衡问题。
　　齐云至在一旁道：“这有什么好纠结，小鱼干所蕴含的生物能是辣椒的三倍，你也按三倍价格卖小鱼干就好。”
　　许鲸有些犹豫，“这个价格会不会太贵？顾客承受不起。”
　　“担心什么？能买这些的哪个没钱？再说要是顾客嫌贵不买，正好我们留下来自己吃。我们也不差这点积分，不是非卖不可。”
　　许鲸想了想，还是忐忑地按照齐云至的建议定价，辣椒酱卖二十五一罐，小鱼干卖七十五一罐。他决定，要是一个月还没有人买，他就将一部分小鱼干送出去，免得放太久，白白放坏了。
　　许鲸仔仔细细写了配料表和生产日期，又建议小鱼干可以配饭吃，配烈酒喝。
　　他以为小鱼干会像辣椒酱一样，要过好久才有问津，没想到，他下午才将辣椒酱和小鱼干上架，晚上就卖出去七罐辣椒酱和五罐小鱼干。
　　许鲸正为打开销路高兴，原来买小鱼干的顾客中有两位九点多的时候突然下单，一位一口气买了二十罐小鱼干，另一位更加夸张，直接将剩下的四十三罐小鱼干包圆了！
　　许鲸没想到小鱼干会这么受欢迎！
　　小鱼干卖完，产品显示灰色的下架标志，许鲸退出守望号，准备睡觉，没想到守望号一震。许鲸拿起守望号仔细看了看，上面显示有买家正联系他。


第94章 了解
　　许鲸“嗷！”一声，连滚带爬下了床, 光着脚噼啪啪跑到隔壁齐云至房间, 推开房门大喊：“哥！哥！有人在联系我！”
　　齐云至正坐在床头看书, 听到动静赶忙放下书，“淡定，不知道的还以为洪水猛兽来了。有人联系你怕什么，他又不能隔着守望号咬你。”
　　许鲸跑得气喘, 他拿到守望号三年多，还是第一次有人通过守望号联系他。他举着守望号跟举着炸弹一样，压根不知道守望号那头联系他的是人是鬼。
　　齐云至见他穿着睡衣睡裤, 脚上还光着，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掀开被子把他包住, 拉他一起坐在床上，“别着急，先看看那人说什么。”
　　许鲸头皮发麻, 脑海里想象出上辈子看到许多电影中外星人的样子, 黏液, 触手, 巨虫, 大脑袋，他打了个寒颤, “万一那边是外星人怎么办？联系我的会不会是跟我们完全不一样的智慧生命体？”
　　齐云至拍拍他的肩, “别想那么多, 先点开他发来信息看看再说。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们这边就不回应。”
　　许鲸明亮的眼睛看齐云至侧脸一眼，哆嗦着手按下那个回复按钮。
　　他原本以为会跳出买家发来的信息，但初乎他意料，屏幕弹出几个条约，分别是《位面信息保密准则》、《守望号商城交流条约》、《商城店主准则》。
　　许鲸和齐云至一起将挣几分文件仔仔细细看完，许鲸按要求签上自己的大名，这才点开那买家的信息。
　　买家：店主在吗？你们家的小鱼干怎么下架得那么快？什么时候补货啊？
　　非常普通的文字，非常普通的语气，看不出来对面的客人与地球人有什么不同？许鲸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没想到这居然是一次正常的客人问询。
　　许鲸将屏幕转向齐云至那边，“哥，这怎么办？要回他么？”
　　齐云至问：“家里的小鱼干还剩多少？卖不卖？”
　　“只有二十六斤了，我今天刚称过，过个年估计就能吃完。”许鲸捏着被子犹豫，“要不我们不卖了吧？这点东西不容易，其实也不怎么卖得上价钱，不如留着家里吃？”
　　他们正讨论，那边客人又发来了信息：店家，你看到了吗？快回我啊！我家的猫超级喜欢你们家的小鱼干，要是你们还上架的话，能不能做一份不辣的版本给我？我家猫肠胃脆弱，不能吃辣。这次的小鱼干我还在水里刷干净了辣味才给它吃，两罐小鱼干，我起码刷了一个小时，刷慢了，我家猫主子还挠我。
　　许鲸语音输入回他：不好意思，这次的小鱼干已经全部卖完，起码要等三个月才有货哦。
　　客人发了个哀怨的表情：你家的东西产量怎么那么少？那些辣椒也是，这次的辣椒酱好不容易好吃一点，结果才那么几十罐，这样你们挣得到多少积分？很为你们发愁啊。
　　许鲸汗颜：小店初开，很多产品还不齐全，很抱歉哈。您要是想买小鱼干，下次上新的时候我给您发信息。
　　客人：没事，我收藏了你们的店铺，下次上新的时候系统会通知我。不过你们小店只做这两款产品吗？除了辣椒酱和小鱼干，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卖啊？
　　许鲸：暂时没有了，以后我们会努力拓宽业务。
　　客人：好吧，打扰了，下次你们上新我再来。
　　许鲸：嗯，好的，祝您生活愉快！
　　好不容易回复完客人，许鲸把守望号扔一边，嘀咕道：“吓得我冷汗都快出来了，结果人家只是来买小鱼干，还是买给猫吃！话说这些买家真有钱啊，七十五积分三百克的小鱼干说买就买，我们的小鱼干还有配菜，猫要吃饱，一顿起码得吃两罐吧？”
　　齐云至让他躺好，顺手把他被子掖好，眯着眼睛道：“别人家的积分，你操心心什么？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追求品质生活的有钱人，你要乐意，你可以把小鱼干定价为两百积分一罐，估计那人还是乐意掏钱买给他家猫吃。”
　　“感觉自己活的还不如一只小猫咪。”
　　齐云至捏捏他后颈，带着笑意道：“你要吃的话，就算五百积分一罐，哥也给你买。”
　　许鲸无力地摆摆手，“算了吧，吃不起。”
　　兄弟俩说着话，许鲸得回他那冷冰冰的床上，反正他哥这床够大，两个人躺在上面也不觉得挤，还暖和，许鲸干脆留下来跟他一起睡。
　　因为这批小鱼干特别受客人欢迎，许鲸等不及，第二天一大早就朝守望号商城购买了一批鱼苗，期望它们能早日长大。
　　今年过年就齐云至和许鲸在家过，外面大街小巷的店铺基本关了门，两人无所事事，干脆在家里看书玩游戏。
　　许鲸总算抽出时间把今年的寒假作业全做完，又自动自觉地加了几本练习。
　　高中的功课比初中的深入不少，他以前初中的时候很轻松，现在学高中的功课已经觉得有点吃力，不过他成绩还很好，常年维持年级第一，基本没掉下去过。
　　齐云至从来没担心过他的功课，就算他考不上，他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那么高，走特招的路子也能轻松上他想上的任何一所大学。
　　不过多学一点知识总不错，他愿意努力，齐云至这边也不会拖后腿。
　　跟一年多以前相比，许鲸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提高不少，齐云至能感觉到他的精神力起码有五十五，元素亲和力应当接近七十。
　　他年纪还小，他们又不算有背景，现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有种山雨欲来的紧迫感，暗杀事件层出不穷，齐云至情愿他异能学习的进度慢一点，异能水平低一点，也不想让他出去扎人眼。
　　齐云至护得很紧，除他几个朋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许鲸异能相当不错，甚至称得上天才。
　　年初六，各大机构纷纷开始上班，唐兴民、顾俊达和陈见弧几人都回来了，并纷纷给齐云至和许鲸带来老家的特产。
　　陈见弧过这个年吃得胖了一点，脸上多了一点肉，显得年纪更小，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清秀，反而让他有种人畜无害的可爱。
　　许鲸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问：“陈哥，你家里过年是不是来了特别多亲戚，你在家最小啊？”
　　“是啊，我家十几个表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中我年纪最小，有三个外甥外甥女和两个侄女年纪比我还大。”陈见弧奇怪地看他一眼：“这也能猜的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许鲸但笑不语，陈见弧摸摸自己的脸，心里忽然有些发毛。
　　今天的异能学习内容是根据木元素的亮度、大小、多少等情况综合判断一株植物的生长情况，并努力通过异能了解植物的需求，通俗来说就是学会与植物沟通。
　　植物没有喜怒哀乐，不会说话，但它们也有需求，有害怕的东西，通过化学物质互相沟通。比如说有些树，草食动物吃它们的叶子的时候，它们能释放出一些化学元素，影响附近其他植物，让这些植物的叶子变苦变辣等，避免被吃，以此增大整个族群的存活率。
　　个体植物也有自己的需求，比如说有些怕光，有些喜光，有时候被旱着了，有时候被涝着了，有些时候已经病了，但人类的肉眼根本看不出来，这时候如果有木系异能者跟植物沟通，了解它们的需求，情况就好得多。
　　许鲸问：“植物又不会说话，就算我们能沟通，也只能隐隐约约知道一点情况。这些植物学家也能做，甚至基于经验，他们还能比我们做的更好，我们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不一样，跟植物沟通只是基础课程，后期我们还要学习引导植物生长，比如说培养出艳丽的花朵，引导它们合成某种有利或有害的化学物质，甚至可以引导它们表现出不同的性状，往不同的方向变异。”
　　陈见弧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外界一致认为五系异能者中，我们木系异能者的攻击力最差，作用最小，这是偏见。等你学到以后你就会明白，木系异能者能做的事情很多，你基本功过关的话，甚至可以创超出新的生命！”
　　这些东西太复杂，许鲸一知半解，他按照陈见弧的要求，老老实实练习起来。
　　随着学习的深入，他很快就发现从陈见弧这里学到的和植物沟通的能力很有用，比如说甘参，他种了这么久才知道甘参极度喜肥，他现在施的肥料还不够，甘参茎块正在膨大，它需要更多的肥料，把营养储存起来，发育它的根部。
　　有的甘参成长得比较快，根部发育已经有定型的趋势，要是许鲸再没发现，甘参只能长那么大，收获的时候，产量肯定要减产。
　　了解到这种情况后，许鲸忙给甘参追加了不少肥料，并且根据甘参的成长需求，选择了另外几种他以前没怎么接触的肥料，而不一味依赖灵肥和灵肥水。
　　许鲸还知道，嫣青草那边打顶可以再多打两次，只打一次完全没有发挥出它们的生长潜力，于是许鲸在课余时候，和齐云至一起多给嫣青草打了几次顶，还吃了好几顿嫣青草嫩芽汤。
　　此外，许鲸对茄子辣椒等蔬菜的理解也更深入，他学习异能之后，家里的蔬菜甚至比往年增产了三分之一，里面蕴含的生物能也有所提高！
　　他以前对木系异能了解太浅薄，越学他就越发现仿佛走入了一个以前完全没有了解过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只向人们揭开面纱一角，还有大量的内容等待他去探索。
　　陈见弧是一位很好的老师，他常向许鲸介绍最新的观点，却并不要求许鲸和他思想一致，对于异能，他们在某些方面有不同的看法，师生两人还会一起讨论。
　　在这种氛围下，许鲸学得飞快。


第95章 结业
　　这天, 曹域明跑过来找许鲸, 一进门就神秘兮兮地拉着许鲸往房间里跑, 回到房间后还仔细关上门。
　　许鲸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心中纳闷, “你干什么，这么鬼鬼祟祟, 还要避着我哥？”
　　“齐哥又不在家, 怎么说是避着他？我只是觉得关上门保险一点。”曹域明往许鲸床上一坐，左脚放右脚是一个上翘个大二郎腿，一副主人模样, “我来找你是好事，兄弟我坑过你么？”
　　许鲸狐疑地看着他，“以前是没坑过, 以后坑不坑我就不知道了。你这模样让我心里很没底啊。”
　　“呸！”曹域明把二郎腿放下, “还是不是兄弟了, 居然怀疑我？”
　　许鲸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笑骂, “你丫究竟有什么事, 赶紧说！别卖关子。”
　　曹域明嘿嘿笑了两声，“你的异能学的不错啊, 能不能种植物？我有个朋友的爷爷特别喜欢互兰, 就是那又怕光又怕阴又怕潮湿又怕旱的娇贵植物, 你要不要挑战一下？”
　　许鲸看了他几眼, 挑着眉问：“不是朋友, 只女朋友吧？”
　　曹域明打哈哈，“都差不多嘛，女朋友也是朋友，你不能因为性别歧视人家。怎么样，种不种？要是你种的话，种子我来提供，种出来后，卖的钱给你，我一分不要。放心，拿出去的时候我会严格保密，绝不说让人知道这花出自你手。”
　　许鲸撇撇嘴，不客气地说道：“不怎么样？终究还是有暴露的风险，我得跟我哥说一说，看他的意见，要是能种我再联系你吧。”
　　曹域明笑道：“那你跟齐哥说说？我看许多木系异能者都在种，应该没什么。如果你不能种，能不能帮我拜托一下你陈哥把花种出来。我那朋友家有钱，价格绝不是问题，要是种出来也是件互利双赢的事情。”
　　许鲸点头，“我再问问，过几天给你消息。”
　　“哎，过几天啊，你今天就问，又不是没有电话！”曹域明说着过来狗腿地给许鲸捶背，“救兄弟一命胜造十四级浮屠啊！”
　　许鲸被他弄得脖子发痒，忙笑着躲开，“你真喜欢那女生？还过来求人，遇到真爱了？”
　　“也不一定，我现在是挺喜欢她。试试呗，反正也没什么坏处，要是能成就成，成不了就算了，不强求。”
　　“啧，你这态度小心曹哥又揍你。”
　　“没关系，反正他经常揍我，也不怕多这一桩。”曹域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铁盒，“花籽就在这里，一共有两粒，都是我从花农手里花大价钱买的好种子，外面估计找不到，一株天渐，一株霞姬。”
　　许鲸接过他手中的铁盒，“我看看。”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两粒拇指大小，黑漆漆的种子。他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种子的木元素，这两粒种子相比起其他种子来说，木元素都很充沛，应当是已经过了休眠期的活跃种子。
　　春天种这些东西正好，许鲸用手摩挲着种子，有些见猎心喜的感觉。
　　许鲸忍不住道：“要是我真种出来了，又很喜欢这两株互兰，不想给你了怎么办？”
　　曹域明懒洋洋道：“你害我弄丢一个女朋友，陪我一个女朋友就行，要实在不行就以身相许呗，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许鲸伸手推了推他的肩，“把你脚丫子挪下去，别搁我床上。”
　　“哎，问你个事。”曹域明凑近他，腆着脸悄悄问：“小禾，你寒假作业做完没有？要不借我参考参考？”
　　许鲸看他一眼，“你知道前两天你哥专门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不能借寒假作业给你么？他说你跟他约定好不抄作业，要不然零花钱就不给你了。”
　　曹域明瞪大眼睛，“艹，我什么时候跟他约定好不抄作业？再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要是你不往外说，谁知道我抄作业？”
　　“你忘了当年我去你家住的时候，你跟你哥在大厅里吵，说以后都不抄作业了？”许鲸提醒他，“我是没所谓，反正零花钱又不发给我，不过你确定你那狐狸哥真不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你这么一说，风险还真挺大。”曹域明抱着脑袋在床上痛苦地翻了两圈，“我只是想抄个作业而已，为什么这么困难？我的成绩考华国综合大学明明足够了，还学什么学呀？”
　　许鲸淡定地看着他打滚，没有丝毫心软让他抄作业的意思。
　　曹域明夸张地表演了一番，见他不为所动，幽幽地看他一眼，“我算明白什么叫郎心似铁了。”
　　许鲸差点没被他麻出一身鸡皮疙瘩，“滚！”
　　晚上齐云至回来后，两人吃完晚饭，许鲸把曹域明送来的种子给齐云至看，“哥，域明请我帮忙种两株互兰，估计拿出去送给他女朋友，我能种么？”
　　齐云至接过种子看了眼，“种吧，不是什么太名贵的品种，不碍什么事。”
　　许鲸喜滋滋地把种子放好，“那我就找陈哥教我种这互兰了。”
　　“嗯。”齐云至道：“你陈哥下半年可能会有一祥重要任务，估计以后就不能教你了，你的学习进度要不要加快？要是你适应这个节奏，不想换新节奏，到时哥帮你物色新老师也行。”
　　许鲸想了想，“陈哥去哪里执行任务？要是很远的地方么？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一年半载的话，我等等他。”
　　齐云至道：“他要加入一个项目，这种项目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几二十年，估计你等不起。”
　　许鲸有些失落，“那好吧。如果陈哥有时间的话，我们的进度可以加快，比如说每天都来，或者来一天隔一天，我都可以，反正我的功课不怎么紧，应付的过来。主要是看陈哥有没有空，毕竟他在军营那么累，下班还要过来教我，他要是太累，又不好意思说，也不好。”
　　齐云至揉揉他脑袋，“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会跟他沟通。白天也会多照顾他，尽量不让他做那么多太劳神的事情。”
　　许鲸纠结，提醒道：“陈哥的训练量也不能落下，执行任务很容易碰到危险，他要是没训练够，到时候出问题就遭了。”
　　“别操那么多心，这些我都知道。”
　　于是许鲸每周三次的异能学习改为每周六次，只有周一才会休息，师生两个都很累，又很充实。
　　许鲸从陈见弧那里学到许多东西，成长得飞快。陈见弧也有许多被许鲸触动的地方，异能提高了不少，师生两人相互促进，结束时收获都很大。
　　陈见弧第二年春天才去执行保密任务，两人长达一年多的教学时间彻底结束。
　　许鲸很不舍得他，“陈哥，你去执行任务的话，是不是我们很久都不能见到了？”
　　陈见弧安慰他，“没有的事，如果你大学毕业后有意愿来军方工作，说不定我们还会共事。”毕竟木系异能者就这么多，都在一个系统内，碰上很正常。
　　许鲸抱了抱他，叹气，“我现在才高二，离大学毕业还有好久，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起共事？再说以后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陈见弧难得安慰地揉揉他后心，“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去执行任务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逢年过节说不定我还会来找你蹭饭，你家的饭菜那么好吃，哥我可舍不得。”
　　“嗯，陈哥，我给你准备一些菜干熟食之类的吧，你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可以吃。”
　　许鲸问过齐云至，知道可以给陈见弧带一些熟食过去之后他就打包了很多东西，比如什么小鱼干罐头、辣椒酱、下饭菜、腊肉腊肠，林林总总给陈见弧带了一堆。
　　齐云至好笑道：“他就在这附近执行任务，连窝都不挪，你要是实在想他，等他申请外出时让他过来家里吃饭就行。”
　　“算了，还是给陈哥带上吧。他要是外出过来吃饭，我再做一桌子丰盛的菜好好招呼他，平时也让他吃好一点。”
　　许鲸向来长情，齐云至知道他的性格。揉揉他脑袋没说什么。
　　许鲸给陈见弧带的菜都是他这一年多来开发的新品种，所有原料出自他的随身灵田，菜里面蕴含的生物能很高，不仅好吃，对身体也好。许鲸把一腔感激之情全打包到菜里，让陈见弧带走了。
　　陈见弧知道他的心意，没多推拒，将一大包全都带上，齐云至亲自开车送他，帮他把这些大包小包搬回军营里。这些东西就算拿出来也战友分享，也能吃好长一段时间。
　　曹域明也来送陈见弧，一方面不舍，一方面又非常羡慕，他悄悄跟许鲸说：“小禾啊，以后哥上大学，跟你不在同一个大学的话，你是不是也会打包这么一大包东西给我？”
　　许鲸心情低落，敷衍道：“以后再说吧，离上大学还有好远。”
　　“远什么？我们现在都高二下学期了，马上要高三补课，陷入黑暗的学习生涯之中，这时候你不应该安慰我，给我一点动力？”
　　许鲸笑骂：“别耍宝，你哪里需要我安慰？去找你女朋友去吧？再不济，你哥也会揍你几顿让你头脑清醒。”
　　曹域明揽着他的肩膀往自己结实的胸膛上一撞，感慨道：“不容易呀，终于笑了！我说你那么低落干嘛？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等陈哥休息的时候让他过来看你就好了。”
　　许鲸一怔，这才明白他的意图，“谢谢。”他没想到曹域明会特地过来安慰他。
　　曹域明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好兄弟，不客气！”


第96章 山林
　　许鲸现在已经读高二下学期, 夏天便读高三, 整个班级都有种紧迫感, 晚自习下课后，许多人还会自愿留下来再学一会儿。
　　他们是重点班, 老师们欣慰的同时，也抓得更紧了, 一天收到两三张卷子当作业是常事。许鲸不喜欢把这些东西带回家, 通常要把所有作业做完才回家，晚上便回得越发晚。
　　这天，齐云至下班后亲自过来接他, 皱眉道：“不然我跟你们老师说说吧？我最近有事要加班，回来已经够晚，你比我还晚。现在才高二, 下个学期高三, 老师岂不要求你们住在学校？”
　　许鲸摇头, “没事, 其实作业也不多, 我只是这两天上晚自习的时候偷了懒, 做得有点慢而已。”
　　齐云至握着方向盘道：“要是太累你就跟我说，你的精神力跟元素亲和力已经足够高, 凭你现在的成绩, 去哪所学校都没问题, 你用不着跟你的同学一起头悬梁锥刺股。”
　　许鲸歪着脑袋笑他, “哥, 你这话也太违反政治正确了吧？哪有家长会这么跟考生说，你这不是让我偷懒么？”
　　齐云至一脸淡定，“你又不是普通的小孩，再说，谁家的小孩谁心疼。若迫不得已，苦点就苦点，问题是你现在完全没必要吃这苦。”
　　许鲸觉得没所谓，齐云至过后还是去了学校一趟，跟他的班主任亲自沟通，说明了他的情况，请他的班主任不要给他布置常规以外的作业，并且跟任课老师说说。
　　许鲸的班主任有些尴尬，“我们也没额外布置太多作业他最近这么忙是因为身上有一项参赛任务。许盛禾同学的成绩很好，很有潜力，他参赛的话，拿一个全国奖项不成问题，到时候会有相关加分。”
　　“没必要。”齐云至沉声，“他的成绩已经足够他考去任何一所大学，多余的练习和赛事只会让他更累。因为这些额外任务，他现在已经有些睡眠不足。我们家长不追求这些，只求他健康成长。”
　　对上齐云至的眼睛，班主任结巴起来，“那，那，那请问许盛禾还参加相关赛事吗？名额有限，其实他能拿到一个名额，很难得。”
　　“不参加了，谢谢老师，其他老师那里也麻烦你帮忙打声招呼。还有，麻烦别让小禾知道。”
　　班主任万分不舍许鲸这个好苗子，听了齐云至的话也只能答应下来。
　　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许鲸耳朵里，他哭笑不得，他哥已经够忙，每天早出晚归地加班，没想到还会为这种小事专门去他学校一趟。
　　齐云至这番动作过后，许鲸果然轻松许多，终于能抽出时间每天打理他的灵田了。
　　去年甘参、黄芪和嫣青草大收获，许鲸的“许鲸杂货店”打开了市场，已经有一部分忠实的顾客。
　　许鲸看这模样，干脆把大半甘参、黄芪、嫣青草等都挂到了杂货铺上面，标了个比守望号略高一点但低于市场的价格。
　　可能因为他的店铺已经闯开了一条路子，多多少少有些忠实顾客，这三样药材很快就在一个月内卖完了。
　　嫣青草一共卖了九十六万积分，甘参卖了二百一十七万积分，黄芪卖了九十八点三二万，所有收入加起来高达四百一十一点三二万。
　　这还不算藕和杂货铺各种罐头的收入，若是加上这些，再加上账面上留下来的那十五万八千三百二十六积分，许鲸的账面盈余总共达到四百五十六点三七万。
　　许鲸拿到守望号以来第一次获得这么高的收入，比上一年翻了差不多四倍！
　　不过上一年只卖了嫣青草，甘参和黄芪都没卖，许鲸这四百来万几乎算两年的收入，平均下来也不算高得离谱。
　　许鲸极为开心能有这么大一笔积分进账，积分一到账，他立刻拉着齐云至规划下一年要租的灵田和种的作物。
　　灵田肯定要有，不过他现在还是学生，身上有艰苦的学习任务，齐云至不让他多租，撑死了租三亩。
　　许鲸知道齐云至的顾虑，没跟他对着来，就乖乖的租了三亩灵田，依旧五十万三亩，不过灵田的质量似乎又有所提升。
　　水塘里养的鱼大丰收，许鲸尝到了乐趣，坚持租了三亩水塘。
　　水塘无法耕作，除了刚租的那段时间往里面放鱼苗种藕之外，其他时间不必怎么管，这一块面积虽然大，但放在那里并不怎么耗费许鲸的时间精力，齐云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认了。
　　真正让许鲸和齐云至产生分歧的是许鲸要租的一片山林，这片山林面积为六百二十七亩，对于山来说，这个面积并不算大，只是普通的小山。
　　许鲸早有计划在山上养点鸡，顺便可以用栅栏分一部分山地出来养点土猪，他现在对食材的要求高，外面买的食材完全没法满足他。如果不自己养，许鲸杂货铺上架的那些罐头始终达不到很多客人的要求。
　　客人们嘴刁，一入嘴就吃得出随身灵田出产的食材和普通食材的差别，所以他们杂货铺的小鱼干卖得最好，其次是下饭菜，辣椒酱从整体来看也算不错，但不少顾客联系过他，建议换更好的鸡肉，价格不是问题。
　　许鲸觉得换鸡肉这事的确该提上议程，食材不好，无论他手艺多好，再怎么努力能挣到的钱也有限，累死累活忙那么久，挣这点小钱他不甘心。
　　齐云至不同意，要是杂货铺挣不到钱，把它关了就是，反正他们现在不靠这个吃饭。许鲸每天忙太久，睡眠不足，弄坏了身体更糟。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许鲸坚持，齐云至没办法，只能让步，不过他要求许鲸至多只要五十只鸡，五十只鸭，五头猪，这些牲畜只喂饲料，不得人工给他们煮食。
　　许鲸答应，花了一百二十五点四万积分租了六百二十七亩山林，平均两千积分一亩，这个价格实在让人惊喜。
　　他干劲十足地将山地规划了一翻，又从守望号商城里买了一批猪苗、鸡苗、鸭苗，买的时候他怕这些牲畜太小活不下来，还特地买了大一点的。许鲸特地规划过鸡和鸭的性别，为了吃鸡蛋和鸭蛋，许鲸买鸡鸭的时候都采取四比一的原则，四母一公。
　　猪不用考虑繁殖，而且为了肉质和生长速度，他特地买了阉割过的小太监猪。
　　平时这些小动物就放在山里，鸭靠池塘，鸡满山跑，许鲸稍微做了个栅栏将猪与其他动物植物隔开，免得灵田里的作物被小猪祸害。此外，并没什么其他注意事项，山林很大，足够这些小动物们撒欢，山林又很小，无论这些牲畜怎么走，都不会弄丢，养在这里，许鲸很放心。
　　在养之前，许鲸特地和齐云至一起砍了山上的树木和竹子，给三亩灵田统统围上栅栏，免得作物被祸害。
　　由此他也发现了山林的妙处，许鲸从守望号商城里买了一批竹苗，围着山种了半圈。这些竹苗价格不菲，许鲸等着吃竹笋砍竹子，每天看着这些竹苗都喜滋滋。
　　为了充分利用山林，许鲸又在山上种了一批药材，这些药材不算太贵重，对高度，湿度，温度要求较高，不过一般不在田里种。他没指望能有多少收获，甚至没指望种来卖，他尽量模拟野生的环境，到时有收获，可以留下自己吃，也可以送人。
　　许鲸和齐云至不忙了一整个春天，才将这些作物一一安置好。许鲸为促进这些作物生长，每天吭哧吭哧地勤奋使用异能，该浇水的浇水，该施肥的施肥，该除草的除草，他的作物种得很好，异能也提高不少，就是人累了点。
　　齐云至跟老师说过后，许鲸的作业量少了许多，他松了一口气，更是一门心思扑在随身灵田里。他倒也不是期盼那么精细的打理，到时候能给他挣多少多少积分，他只是觉得种田很有趣，养东西很有趣，每次看到这些作物或者小牲畜又长大一圈，心里就有满满的成就感。
　　不过这么大一块地，又是山林又是灵田又是水塘，他一个人确实忙不太过来，许鲸这段时间都在考虑要不要买一个傀儡。
　　傀儡全称耕种傀儡，买来后它自己能吸收灵田里的灵气运作，能简单的听主人的命令打理灵田的一切事物，比如给牲畜喂食，拔草，浇水，施肥，耕作和收割，许鲸挺感兴趣，不过一看到那价格，心里就有点不得劲。
　　一个傀儡一百二十八万，最近春季农忙期有打折，最高可以打八折，总价一百零二点四万。
　　许鲸仔仔细细看过顾客的评价以及产品介绍，他已经看了一个多月，对这东西很心动。有傀儡之后，他跟齐云至就不用那么累，基础的农活交给傀儡就行，他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傀儡太贵，他辛辛苦苦种一年田，还不一定买得起一架，偏偏这是某家店的私人产品，商城里根本没得租！


第97章 喝茶
　　许鲸挺心动，他现在账面上有两百万零三万积分, 买傀儡后, 还能剩一百万左右, 这笔积分用来应付日常开销足够了，未来一年也没有什么大的要用钱的地方。
　　积分挣了本来就是用了花, 要是买别的许鲸估计不会犹豫, 但是傀儡不一样, 傀儡算是负资产, 随着年限的生长，它会越来越贬值，而且投入的保养维护费用也不少。
　　许鲸拿不准要不要为省这么一点辛苦而投入那么一大笔资金, 毕竟他还不确定这傀儡是否真的好用。
　　齐云至很淡定, “先买了再说，要是真不好用, 到时候退货也没什么。”
　　许鲸想想也是, 他跟齐云至一起咨询卖家，最终选了基础版的傀儡, 在卖家提供的所有外形选项中, 他们选了一位青年男性。
　　卖家打包票：你要不放心, 可以去查查我这店铺的年限，都开了多少年了, 难道我还会坑客户不成？说起来, 你这时候找到我也算好运气, 我都打算干完今年不干了, 要是明年保证你找遍守望号也买不到这好东西。
　　许鲸问：如果你的店铺明年关门，到时候升级维护怎么办？
　　从许鲸的字里行间感觉到他还犹豫，卖家又一大段话发过来：放心，我虽然不开店，但是账号还在这里，如果有什么问题，你私信我就可以了，我保证负责。
　　-你们是科技位面吧？如果不买傀儡的话，按照系统的保护条例，你们买不到高于本位面的机械产品。到时候种植全靠人工，一年下来能让人累得直不起腰。我这是最后一波打折回馈老客户的活动，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们想想，我这店开了近五十年，技术什么的全成熟了，你们买回去直接用就行，哪来这么多问题？
　　许鲸被他一番话绕得脑袋发晕，交了定金，定制款式，约定好交货日期就下了线。
　　下完线，许鲸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对齐云至道：“我也算在守望号商城上泡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啰嗦的卖家。”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何况那已经算是另一个世界的智慧生命，没什么出奇。”齐云至拍拍他的肩膀，“我过两天要去边界出一个任务，多则半月，少则十天，任务保密。你一个人在家小心些，我跟你曹哥说了，让域明多过来陪你。要不你跟上次一样，去他家住一段时间？”
　　许鲸反对，“不用，我都十六，算大半个成年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成，平时让马信瑞接送你上下学，有事也让他去办，要真碰到什么困难，不要害怕向人求助，你去找曹家，找唐兴民，找顾俊达他们都可以。”
　　许鲸点头，“我知道了，倒是哥你出任务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常规任务而已，每年都要做好多次，只不过这次距离远一些。”齐云至撸撸许鲸的后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别忘了吃饭，别一个人在家就敷衍。要是等我回来看到你瘦了看我怎么罚你。”
　　许鲸被他捏的发痒，笑着往后躲，“我就瘦过这么一次，还是青春期发育导致的，你怎么老记在心上？”
　　“那是，把你养成大小伙子，我容易么？”齐云至顺势收了手，“老规矩，注意安全，好好学习，不要太累，卡在你那里，钱随便花，别省。”
　　齐云至很快收拾东西出差去了，曹域明作为他的忠实狗腿，当天就跑了过来。
　　许鲸看他收拾了一大包东西背在身上，无语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离家出走，这么一大包沉甸甸地背在身上你不嫌累么？”
　　“不嫌啊，这么点东西怎么会累？你低估我的体能了。”曹域明心情非常愉快，“不过你猜对了，我就是在离家出走，怎么样，要不要收留我？”
　　曹域明一米八五，许鲸一米七六，他差不多比许鲸高一个脑袋，强壮的身躯凑近来，给许鲸带来不小的压迫感。
　　许鲸往后躲了躲，笑骂：“你要真敢离家出走，你哥不扒了你皮？”
　　“这次没事，我奉旨离家，我哥特批。”曹域明得意洋洋，“齐哥叫我多照顾你，我哥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安全，就让我过来了。这一个多星期，我跟你同吃同住，司机会过来这里接我们放下学，你放心吧，我什么都会，能照顾好你。”
　　许鲸一怔，曹域明过来家里住，他进出灵田不太方便，他又无法拒绝曹家兄弟的善意，只好笑着招呼曹域明进来，带他去客房铺好床。
　　“这段时间你就住这里吧，棉被还是我前段时间心晒的，应该挺松软。”
　　“没问题，我怎么都行，非常好养活。”曹域明高兴地蹦上床上滚了滚，“别说这么柔软的床铺，好不容易逃离我哥的魔爪，就算让我住狗窝我都开心。”
　　许鲸笑：“别，楼上还真有个狗窝，你要想住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收拾出来。”
　　曹域明勒着他脖子威胁，“说！还是不是兄弟了？你什么时候背叛我们的革命友谊？”
　　许鲸笑着躲，“现在为止我们的友谊还在，我这不是好好地给你收拾床了么？要是你这段时间乱来，我们的友谊还在不在，我可啊？就说不清楚了。”
　　哈哈。
　　曹域明住过来的第二天就是周末，合德实验中学作为重点高中的重点，课业一向很紧，周六上午还要回学校补课。他们现在高二，还算仁慈，要是到了高三，只有周末下午才可以休息几个小时。
　　曹域明和许鲸放学回家，许鲸去做饭，曹域明就在一旁切菜，洗菜。他在家几乎不做家务，在许鲸这里他却适应得挺好。
　　吃完饭，两人各自回房睡午觉。
　　四月多的天气，经常下雨，他们原本约好了下午出去打篮球，结果一看雨细细密密，整个天空阴沉沉，原本的出行计划只好搁置。
　　曹域明抬头望着老天，郁闷道：“艹，我连作业都赶完了，结果下雨给我看，这老天爷太不给脸了吧？！”
　　许鲸见他一脸郁猝，笑着拉他去书房，“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在家里看书也挺好，我这里有几本新出版的小说，都是口碑不错的那种，你要不要看看？”
　　这种天气不看小说也不能干什么了，曹域明只好委屈自己挑了一本小说，两人拿去屋子前的走廊上看。
　　齐家翻修过，屋前的走廊垫高了，有一个凉亭延伸到院子里。走廊全是木地板，上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可以直接坐在地上。
　　许鲸搬出几个垫子，又指挥曹域明搬出一张矮桌并火炉茶壶等物，在院子里煮起茶来。
　　曹域明一边帮忙一边诧异，“你还会这手？”
　　“其实也不太会，这里就我们两人，随便喝喝就行。下雨喝茶挺好的，尤其是配着茶点，可以简简单单消磨一下午。”
　　许鲸说着从柜子里倒腾出一些点心出来，甜咸口皆有，还有不少肉脯。
　　曹域明一看便眉开眼笑，“这点心合我心意。”
　　路子里的炭火慢慢燃烧着，水壶里的水滚了，许鲸泡好茶，把里面的茶筛出来，免得在茶叶里泡久了会苦。火炉上不停地烧着开水，他们一杯接一杯的喝茶吃点心，慢慢地看书。
　　时间一点点过去，曹域明的心也慢慢静下来。
　　等天空慢慢变暗，雨早就停了，曹域明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了走。
　　忽然看到院子脚下两个古朴的花盆里的嫩叶正随风伸展，不由凑过去蹲下看，“这是互兰吧？是不是我给你带的那两颗种子？已经长得那么大了么？”
　　“嗯，前段时间刚发芽，还脆弱着，别去动它。”
　　曹域明移不开眼，“长得真好看，看起来又脆弱又可爱。这两盆互兰什么时候能开花呀？”
　　“至少得明年春天吧，看养护的效果。”许鲸随意看了眼，“等打了花苞，你再拿过去送人。”
　　“哎，这么一点点看着它们长大，等真要送人的时候兴许我就舍不得了，这么可爱。”曹域明伸手轻轻戳了戳互兰的嫩叶，“小禾你的异能真棒，生机勃勃的，让人看了心情就好。”
　　这院子收拾得很整齐，这两年许鲸把院子里的蔬菜等全都清走了，院子重新规划了一下，种了一些花草，既不疏也不密，看着很是清爽对。
　　家里只有两个人，平时忙起来的时候也会请一下钟点工，院子里的景致维护起来并不难。
　　曹域明蹲在院子里看花看了老半天，回来忍不住一直道：“真好，长大了我也想买一座院子，就像你们这样布置，春夏秋冬，有空的时候都可以在院子里喝茶看花，忙里偷闲。”
　　许鲸笑：“你不是一直吐槽这种是老年人生活么？你熬得住。”
　　“老年人生活怎么了？老年人生活也挺好，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多了。”曹域明喝了一口茶，喟叹道：“这茶哪里来的？真好喝。”
　　“我种的茶树，自己摘了叶子炒，都是今年春天刚下来的嫩叶，你要是喜欢，不妨带点回去。”
　　许鲸租了这么一大座山，自然要物尽其用，他在向阳半山腰上种了几十株茶树，不算多，供自家一年喝足够。这都是守望号上买的好茶树，远非外面的普通茶叶可比。
　　“算了，每次过来都连吃带拿，我没那么厚脸皮。不过你这异能真好用，不像我的风，顶多用来攻击，攻击力还不怎么强悍。”
　　此刻，曹域明真心羡慕起许鲸的木系异能了。


第98章 杀人
　　一周过去，齐云至大概还要一周才能回来。
　　许鲸数着日子, 眼看又到了周六, 马信瑞家里有事请了半天假, 许鲸自己背着包慢慢走回家。
　　刚补完课，许鲸饥肠辘辘, 他琢磨着中午要吃什么, 没怎么注意周围的动静。
　　曹域明那家伙新交了女朋友, 一放学就和对方出去吃饭约会, 下午还要看电影，可耻地背叛了许鲸的友谊。
　　他不在家，就剩许鲸一个人, 他也懒得张罗什么, 打算回去下点面吃算了。
　　嫣青草可以再打一次顶，捏下来的嫩叶用水一烫, 放到面汤里, 汤清面白叶绿，别提多好看。
　　他上周才做了一次鸡油辣椒, 家里冰箱里还堆着一大罐, 卤味也有一大锅, 等一会儿回去把卤牛肉等拿出来切个片，再往面碗里放个切开来的卤蛋, 浇上辣椒, 香醋, 小香葱, 这一顿午饭堪称完美。
　　许鲸越想越饿，不由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他家距合德实验中学很近，走路的话十五分钟以内能走到，许鲸顶着并不烈的太阳，转过街角，眼看就要到家。
　　这一片都是居民区，市政统一规划，留出六米宽的路，路两边都是小别墅，有些人家木门紧锁，有些人家只装了铁门，透过铁门的缝隙，可以看到院子里葱葱郁郁的景致。
　　许鲸上高中以来越发忙，他的时间宝贵，平时很少走路回家，一般都是马信瑞或齐云至开车过来接他，许久没看到周围的景致，一时间他觉得有些新奇。
　　周围人家有钱，绿化都做的很好，有些人家的植物许鲸没有见过，看到那些娇嫩的花，许鲸不由有些好奇，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些植物里。
　　他这般走路倒不像在走路，而像是参观一座座精巧雅致的庭院博物馆。
　　因为是正午，路上来往的行人很少，几分钟都难见到一个，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许鲸漫不经心地走在路上，扭头左看右看，就是没怎么看路。
　　有人迎面走过来，四月多的阳春天气，上午已经有些热了，那人却穿着薄风衣，戴着帽子，手交叉着抱在胸前，脸也低下来，不让人看到他的正脸，显得有些形迹鬼祟。
　　许鲸原本没注意到他，等他走近才发现他这幅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忙迈开脚步往旁边让让，免得正面冲上他。
　　那人匆匆越过许鲸的瞬间，许鲸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血腥味很淡，要不是有风，或者许鲸感觉再迟钝点，他根本闻不到。那人身上还有一股木涩味，就是那种草木被割断时散发出来的味道。
　　许鲸常年跟草木打交道，对这些东西最敏感不过。他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脚步顿了下，见那人消失在拐角后面，他没回自己家，而是快步边走边打了个电话给曹沐春。
　　他手上那支手机还是齐云至在他上高中后特地奖励给他，齐云至要进出军营，本身不能带电话，许鲸拿着手机也没什么用武之地，手机也不好玩，他以前不爱带手机。
　　齐云至有时候给他收拾书包，看手机不在书包里，会特地找出来帮他塞进去，次数多了之后，许鲸也会记得把手机带在身上，反正也不重，带着能让他哥安心也好。
　　此时手机倒派上了重要用场。
　　曹沐春接到电话，笑问：“小禾，怎么了，你们今天中午回来吃饭么？”
　　许鲸压低声音，“曹哥，我在回家的路上，快走到小公园那里，你能过来接我一下么？”
　　此时路上还是什么人都没有，许鲸心中有股不妙的预感，他的心一直怦怦跳，心率有些过速。
　　曹沐春声音里的那点笑意没了，他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你遇到危险了么？”
　　“没，不过我感觉不好，想跟你们待在一起。”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你找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待着。”曹沐春道：“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就立刻报警。”
　　“嗯，我暂时没感觉到什么危险。”
　　一到关键时刻就不靠谱！曹沐春低骂自己弟弟一声，忙小跑着去车库，把飞车开出来，轰一声上了天！
　　动力系统瞬间加速到城际轨道允许的最高速度，声音有些大，邵芊语正在准备摆盘，听到声音不由抱怨，“眼看就要吃饭了，又去哪里？真是吃顿饭都不得安生。”
　　曹海凭安慰他，“兴许是单位那边有什么急事吧，别管他，我们两个吃。”
　　“也成。”
　　许鲸站在空荡荡的公园里，他受过训练，知道此时最好不要贴着树等障碍物，不然容易被人从障碍物后面攻击。
　　曹家离他家不远，曹沐春车又开得急，不过五分钟，他就急匆匆的赶到了。看到许鲸，他松了一口气，将车开下来，吱呀一声停在许鲸面前，“没事吧？”
　　曹沐春上下打量许鲸，许鲸面容有些苍白，神色倒还镇定。
　　他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没事，曹大哥，我们先回去吧，等会跟你说。”
　　回到曹家，许鲸才说了他碰上一个行迹鬼祟的人，说着他拿出一张纸，快速把他碰上的那个人的简略模样画了下来。
　　合德实验中学的兴趣班很全，老师们都很专业，许鲸上过几天美术兴趣班，平时上美术课也没偷懒，他的绘画技能还可以，寥寥几笔就画出了那人的大概形貌。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还特地多看了两眼，现在记得很清楚。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他本身受了伤，我只是觉得不太安全，不太想回家。”
　　邵芊语和曹海凭一起坐在客厅里听他说来龙去脉，闻言都有些心惊肉跳。
　　邵芊语拍拍他的手安慰他，“就要这样，万事都小心一点，小心行得万年船。”
　　曹沐春找公安系统的一个哥们打听许鲸家附近那片地区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对方说没有，风平浪静，一切都好得很。
　　许鲸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
　　没想到还吃完饭，公安系统的那哥们给曹沐春打电话说那片地区发生了凶杀案，被害者是一位退休的老干部，平时深入简出没得罪什么人，问曹沐春是不是知道什么线索？
　　曹沐春简单说了一下许鲸的见闻，对方立刻请许鲸过去，看能不能提供什么破案线索。
　　许鲸便在曹沐春的陪同下又往家那边赶去，这次他没回家，而是根据指示到了一个院子。
　　这院子离他家不算近，一个在路的这头，一个在路的那头，走路的话要走差不多十分钟才能走到。院子里的遗体已经搬走了，只有痕迹还留在那里。
　　警方没有透露被害者的身份，不过知道许鲸就住在这附近后，警方除了拿走他画的凶手的草图，还问他早上上学时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许鲸盯着院子一角，那里用粉笔画了个人形出来，人形框出了一大滩血迹，估计就是凶杀现场。
　　现场显得很乱，跟周围的整洁格格不入。他在粉笔人形的周围看到了大量散落的藤蔓，第一反应就是死者是一位木系异能者，发现歹徒后，这位木系异能者应该奋勇抵抗过，比如拿藤蔓去缠对方。
　　显然这没什么效果，受害者还是死了，死得应该还不轻松。
　　许鲸摇头，这一块向来安静，平时很清幽，他家离这里已经算远了，他上学也不会经过这边，根本发现不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
　　他画的画其实对警方的帮助不大，画上的人中等个头中等身材，又挡住了脸，什么都没露出来，找不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曹沐春看了一眼，“别是专业的杀手吧，要是这样你们就难找到人了。”
　　他那哥们压低声音，“找不到人也要找。受害的这位刚从上面退下来，退了还不到半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上面给我们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要是找不到，估计我们头儿得受罚了。”
　　曹沐春皱眉，“这位受害者是木系异能者？”
　　“对。上上周有位火系异能者也遇害了，都是退休后的老人，异能不差，体力不行。类似的事件今年发生了好几起，这才春天，要是再多来几次，我们头儿愁都快秃了。你消息灵通，要是知道什么赶紧告诉我。”
　　许鲸在一旁突然说道你：“我觉得杀害他的也是一位异能者。”
　　曹沐春那哥们精神一震，眼睛发亮，“你为什么会这么猜？”
　　许鲸看了眼曹沐春，看他没反对的意思，才说道：“我迎面撞上了杀人凶手，当时我心里发毛，心跳得很快。我还特地打电话让曹哥接我，而不是回家。”
　　曹沐春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许鲸接着道：“我当时还不知道有人遇害了，我也不算胆小，按说不至于怕成这样，连家都不敢回。如果杀人的是异能者，一切就说得通了。他可能刚杀过人，经过一番激烈的波动控制不大住异能，精神力溢出来被我捕捉到，所以我下意识地害怕。”


第99章 想岔
　　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那么大，找中等个头中等身材的普通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找中等个头中等身材但异能水平不错的异能者, 难度便从大海捞针降到湖里捞勺, 虽然还没有头绪，但可行性却高了很多。
　　曹沐春那哥们眼睛都亮了, 拉着许鲸的胳膊大步往屋里走, “这信息非常有用, 来, 同学，你跟我来做个笔录。”
　　齐云至不在，曹沐春充当半个监护人的角色, 陪着他去做了笔录。在做笔录时, 曹沐春再三对他那哥们强调，不要把许鲸的身份暴露出去。
　　那哥们答应, “这些东西仅供我们警方内部参考, 绝对不会传出去。”
　　他们做笔录期间，旁边干完活的警察听到有线索忙凑过来。
　　负责此案的刑警队长也在, 旁听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 他有些严肃地问许鲸, “同学，你的精神力和亲和力现在能达到什么水平？”
　　许鲸摇头, 张嘴道：“不知道, 我有两三年没去测了。”
　　“这样啊。”刑警队长听了皱眉, 叫曹沐春那哥们, “你先带这位同学去测测异能水平，许盛禾是吧，你放心，你的异能我们绝不外泄。”
　　曹沐春听及此处，忍不住走出来，拦在前面，盯着警局的刑警队长：“不好意思，我们最近没有测量异能的打算。”
　　他脸上满是不耐烦，刑警队长看看他，又看看许鲸，问：“你是——”
　　曹沐春脸色不好看，“他哥哥。我们过来只是想提供一点线索，给你们警方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没打算做更多。小禾就是一普通市民，不是你们的嫌疑犯，你们带他去做异能测试算越界了。”
　　“队长！”曹沐春那哥们走上前，在他队长耳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又简单地说了下许鲸的身份。
　　曹家不好惹，三十岁的特种兵大队队长更不好惹。
　　刑警队长有些头疼，皱眉看着曹沐春，“曹先生，可以先让我跟这位同学谈一谈吗？放心，我们对线人的一切信息都会严格保密。”
　　“给你十分钟。保密这种事情就不用说了，”曹沐春皮笑肉不笑地轻嗤一声，“谁不知道你们刑警大队现在漏洞多得跟筛子一样。”
　　他们那哥们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警方有求于人，到底没有谁敢反驳他。
　　刑警队长于是和许鲸一起到屋子里面详谈去了。
　　许鲸知道的都已经说出来了，刑警队长让他仔细回忆相关细节，他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那队长问道：“你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素多少？”
　　许鲸迟疑了一下，答非所问，“能给我造成那么大的压迫感，那歹徒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起码有八十。”
　　刑警队长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这是一条非常有价值的信息，谢谢你。如果想起了什么线索，你可以随时联系我们。”说着，他又拿了张纸条出来，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我姓谢，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找我，我嘴很严，你不用有顾虑。”
　　曹沐春和许鲸跟着他们在这里折腾了半下午，曹沐春开车载许鲸回去，问：“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去睡一觉？”
　　许鲸摇头，他平时有休息的习惯，不过今天困劲儿都过去了。
　　曹沐春不放心他跟曹域明回家住，便载他回家拿了些衣服，然后开车回自己家。
　　途中，许鲸跟曹域明打了个电话，他也没说中午碰上杀人凶手的事，只是说回了曹家住，让他别回院子里，晚上直接回家。
　　曹域明还不知道他这边发生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事，听到这信息，他第一反应便是，“是我妈叫你来我家住？我哥不知道这消息吧？”
　　许鲸听他那紧张兮兮的语气，露出中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什么消息？”
　　“哎，别装傻！我女朋友的消息啊！”曹域明压低了声音，“现在就你一个人，我哥不在你身边？”
　　许鲸看曹域明一眼，“你哥就在我身边，现在我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
　　“艹！为什么他又在？！”曹域明懊恼，晚上又要挨骂了。
　　曹域明下午一回到家，没挨骂先挨了他哥的一脚踹，“叫你搬去小禾家多看着他一些，你自己跑哪里野去了？”
　　看着他哥的黑脸，曹域明一脸茫然，“我们学习小组今天有活动，小禾不在我们组内，我们就搞活动去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曹沐春懒得信他的鬼话，教训他一通后，上楼做事去了。
　　“就你那性格，周末你学习个屁！”邵芊语揪着他耳朵，恨铁不成钢地问：“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又谈恋爱了？”
　　他敷衍一通，好不容易逃过老妈的魔爪，拉着许鲸往楼上去，打听中午到底出了什么事。
　　等许鲸将上午的事跟他说一遍，他这才知道许鲸遭遇过这么危险的事情，当即震惊又茫然，“这股浪潮不是平息下去了么？怎么又翻涌起来？”
　　前几年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出了几起有关退休干部的凶杀事件，这事还牵涉到了世家与叛国，一时间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中上层气氛很是紧张。
　　许鲸凝眉，“现在社会矛盾这么激烈，说不定有心人刻意制造这类挑动人心的事情。平民和官员，军方和世家，普通人和异能者，每一组对立都十分挑动人心神，更何况退休异能者被杀事件几乎符合了所有上述所有对立面，一旦消息泄露，将会引起巨大的社会反应。”
　　“可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这些老人都退休了，也不碍着谁，就等着安享晚年，为什么还要朝他们下手？”
　　许鲸轻声道：“今天下午办案的那个警官告诉我，因为老人们年老体弱，社会关系又相对简单，凶手找他们更容易得手。”
　　曹域明瞪圆了眼睛，“艹，这些狗娘养的！不就是柿子挑软的捏么？”
　　两个半大的少年关在房间里讨论了很久都没得出什么头绪，又隔了几天，齐云至回来了，听到消息，什么都顾不上，马不停蹄的将许鲸接回了家。
　　许鲸坐在飞车上安慰他，“没事，哥，我好得很，我的警觉性可比一般人高多了。”
　　齐云至拍拍他的脑袋，扬起的手带来一股风，落到他脑袋上时却很轻，“你警觉性高有什么用啊？小弱鸡一只，别人要动你照样动你。”
　　许鲸感觉到他的心情不是很明朗，不由问：“哥，你这是出任务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么？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
　　“没有，好得很，等回到家我再跟你仔细说。”
　　马信瑞采购了一批物品回家，双方正好在家门口撞上，马信瑞第一时间道歉，他请假请得不是时候，差点让许鲸遭遇了危险。
　　齐云至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上的气势越发攀升，他淡淡警告道：“下不为例。”
　　“是！”马信瑞立正行了个军礼。
　　齐云至挥挥手让他下班回家，两人走进家门。
　　许鲸才反应过来，“哥，这次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好啊？”
　　齐云至看他脸上的神情，觉得自己吓到了他，忙又调整脸上的肌肉，摆出一个略显温和的表情，“也不是说不好，只是你这次暴露了自己的异能，这有些危险，下次不要这样了，有什么事情跟我或者跟你曹哥商量再说。”
　　许鲸感觉到他的心累，心头越发愧疚，小声说：“我没说自己的具体异能是多少，只是朝警察那边透露了我对犯罪嫌疑人异能的猜测。”
　　“你说到这个程度，他们就可以反过来猜测你的异能究竟是多少了。”齐云至揉揉他的脑袋，忽然叹了口气，“算了，这种事情藏也藏不住，你马上就要高三，到时候考大学这些信息一样得上报。”
　　许鲸道歉，“对不起，这次是我太冲动了，下次我一定三思而后行。”
　　“别说对不起，你做的对，哥很为你骄傲。”齐云至与他对视，语气很温和，“你聪明、勇敢、谨慎、勤奋、也不失热血，你很好！这几年是哥想岔了，做人不应该前怕狼后怕虎。”
　　许鲸被他夸得茫然，脸上露出一抹绯红。
　　齐云至问：“你还记得陈见弧么？”
　　“当然记得，这才过去多久啊？”
　　齐云至笑：“他现在参与了军方一个重要的项目，在里面做科研员。不过这个项目已经开启了十多年，虽然取得了一些分支型的成果，但主要问题一直没解决。陈见弧教过你，对你的水平很清楚，前段时间他跟我提过想介绍你过去当编外人员，偶尔为他们提供一些思路，但是被我拒绝了。”
　　“这次我回来，他又跟我说了这事，说很需要你的能力。你也长大了，哥想听听你的意见。怎么样？要不要参与到他们的研究当中去？”
　　许鲸没想到齐云至会给他带回来这么一个消息，他挠挠脑袋，“陈哥他们的研究项目是什么？我异能水平一般，比起陈哥来还有一段距离，他在里面都只能当研究员，我去了能干什么？”
　　“据我所知，他们目前的主要研究是研制反W射线作物，你去的话，只要帮着种稻谷，种菜就行了。大方向不用你把握，如果有什么意见尽管提，他们觉得有意义就会采纳。”
　　许鲸犹豫，“我连高中都没读完，很多知识都不知道，我去的话真的行么？”
　　“没关系，你还是高中生，能进去就是一种巨大的荣誉，如果真的不行，回来考大学也不丢人。至于你的知识水平怎么样？提出的建议有没有水平，能不能被采纳，那是上级领导的事情，你只管畅所欲言就是。”
　　齐云至看着他的眼睛，“怎么样？你要不要去试试？”


第100章 目标
　　许鲸考虑一会儿, 最后答应去试试。
　　陈见弧还没有跟上面说，等许鲸点头, 他才将这件事情上报。上面反应也很快, 不到一个星期就发函给许鲸，邀请他面试研究助理。
　　许鲸还是学生，上面给他的任务也不重, 只要每个周末过去一天就行。
　　对于许鲸的能力, 上面只在陈见弧嘴里听过。要不是陈见弧的上司信任他，军方也不会邀请一个高中生参与面试，他们基地中本科生都很少见，大部分人都是研究生出身。
　　这份机会很难得, 许鲸过去的时候，陈见弧特地亲自出来接他。
　　齐云至军衔虽然不低, 但研究院跟特种大队完全是两个体系，他没有进入研究院的资格。送许鲸到研究院的门口, 齐云至停下脚步, 看陈见弧带许鲸进去。
　　许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他心情有些落寞, 脚步一顿，他转身对齐云至道：“哥，要是我面试成功，我们晚上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吧？”
　　齐云至问, “想吃什么？哥去定位子。”
　　许鲸问陈见弧, “陈哥, 你去不去？”
　　陈见弧笑道：“我就算了。你和队长去吃，我今天没假，下次有机会再说。”
　　许鲸：“哥，我想吃烤肉，晚上我们去吃自助烤肉？”
　　齐云至点头答应，许鲸这才跟着陈见弧进到研究院去。
　　研究院虽然说院，但里面里面很大，陈见弧刷了卡被守卫的战士放行，靠近门口的停车区域里有战士正开着车等他们。
　　这个研究院靠海，等车往研究院主体建筑方向开，海腥味越来越重，风很大，吹的许鲸的衣物猎猎作响。
　　研究基地内不允许飞车进入，战士开车开得挺慢，一路上没有跟他们交流半句。
　　陈见弧给许鲸介绍路边的景致，大致告诉他宿舍、锻炼区以及小卖部的方位。
　　许鲸问：“陈哥，要是我的能力得到了认可，我以后也要住进来么？”
　　“如果研究到了紧急阶段，建议你住进来。”陈见弧笑，“其实住在基地里还挺有趣，这里什么都有。我同事吃了你不少罐头干菜，都说想认识你。”
　　这也是许鲸能被邀请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种的菜实在太好吃，普通人兴许吃不出来这些菜跟普通菜的差别，他们这些专业人士一口就能尝出来，并判断出许鲸异能等级不低，对异能的应用很有天赋，尤其有种植方面的天赋。
　　许鲸的实力不用特地证明，仅从他种的菜里就可以窥见一二。
　　车开到一座建筑前面停下来，这座建筑并不高大，也不庄严，只是普普通通的三层楼。
　　陈见弧在大门处刷了卡，带许鲸进去，解释道：“如果你通过考验，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基地会给你制作临时卡片，到时候你佩戴身份卡进出就行。”
　　许鲸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通过考验难么，我要做什么？”
　　“不难，也不用特别做什么，到时候有人会提示你，你按我以前教你的知识跟着提示做就行。”陈见弧手放在他肩膀上，“你放心，你的能力我最清楚，知道你能达到基地的要求才向基地推荐你，别的不说，你通过面试当一个小小的研究助理总不会有问题。”
　　许鲸发现他们进入研究基地以来，一路都很空，基本见不到什么人，偶尔能看到巡逻的战士，都背着武器，全身防护，严阵以待。
　　看这阵势，许鲸心里越发紧张。
　　陈见弧带着他往里走，走到一个小门前，陈见弧轻轻推了推他，“进去吧。你别紧张。现在是我们需要你，而不是你来我们这里找一份工作。”
　　许鲸轻轻点头，推开门走进去，门在他身后关上。
　　里面是一个伏案工作的中年人，见到许鲸，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温和道：“你就是陈见弧推荐过来的许盛禾？别紧张，先坐一会儿我问你几个问题。”
　　许鲸依言过去他对面坐下。
　　中年人先问许鲸几个问题，许鲸自己的理解一一回答完。
　　他赞许地点点头，“不错啊，基础很扎实，远超我的想象。来，这里有份问卷，你先做完。如果碰到你不会的概念，按你的理解回答就行。”
　　许鲸于是坐到他对面战战兢兢地做起题目来。
　　大概做了一个半小时，许鲸终于把这一份试卷写满了。题目很难，有些概念许鲸很眼熟，有些完全没有接触过，写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全在胡说八道，不过还是应要求把试卷填满了。
　　中年人拿过试卷，飞快地边改边说：“你的基础还差了点，不过可以理解，高中生嘛，基础以后慢慢打就行，但是看得出来很有灵气。你实践起来怎么样？我们试试实践。”
　　他站起来，示意许鲸给他走，“我们有全华国最先进的实践模拟系统，你试试就知道了，放心，绝对会测出你的水平。”
　　许鲸于是跟他去另一个屋子，手在那屋的研究人员看到许鲸，禁不住笑，“这就是你们新找的那位高中生外援，很有创意嘛！”
　　中年人慢悠悠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能不能接下这重任，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那研究人员还是忍不住多看了许鲸几眼，感叹道：“脸真嫩啊！要是这位小同学通过了测试，你们岂不是要雇佣童工？”
　　中年人道：“接受一位小天才进来学习嘛，怎么能算雇佣？”
　　“得，感情你们还不想给人发津贴，只让人做白工？”
　　“听你这怨言，秦国繁同志你对你工资不满意呐？”
　　“去你的。”研究员笑骂，他一边说话一边麻利地调试仪器，等一切准备好，他收起了笑，让许鲸进去测试屋里，并打开了仪器。
　　这种测试跟异能测试没差太远，不过复杂了很多。许鲸按照提示一一展示自己的异能，心里仅存的那点紧张感已经完全消失。
　　对于进入研究院，他没有太大的野心，能进来固然好，要是不能进来，他努力学习，高三时候考一所好的大学，到时候进入学校的研究机构，或者毕业出来再进入研究机构也挺好的。
　　外面的中年人和研究员不清楚他的情况，只看到仪器的分析结果，他每一项能力的分数都不错。
　　“好家伙，你从哪里找来的小怪物？精神力七十八，木元素亲和力八十六，这比你们研究基地的许多人还高吧？”
　　“主要是他的木元素亲和力高，精神力一般般。”中年人盯着结果，“不过他确实很令我意外。”
　　“这种好苗子，趁着现在他还没定，赶紧收进来吧。要是过几年比较多机构朝他伸出橄榄枝，他还会不会愿意过来就不一定了。”
　　中年人笑了笑，“那可不一定，人家根正苗红，哥哥是特种大队那边的，老师就是我们基地的研究员。家庭教育过关，到时候多半还是会选择我们军方。”
　　说归说，中年人出去以后立即打内线电话给陈见弧，说许鲸通过测试了，让他过来带着许鲸简单熟悉一下基地内部的事务。
　　许鲸被喊出来，知道他的精神力和木元素亲和力测试结果后，他也很惊讶，他已经三年多没测，平时只能从齐云至的猜测中大概了解自己的情况。
　　他原本以为，两项能有七十就顶了天，没想到他的木元素亲和力居然到了八十六。
　　这结果令他惊喜的同时，许鲸又感到了不安，他的进步实在太快了，甚至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中年人打完电话重新进来，他对许鲸笑道：“恭喜你，你初步过关了，等一会儿我让陈见弧过来带你，有什么问题你问他就行，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通过他向我们转达。”
　　许鲸用力点头，“谢谢您，我会好好工作。”
　　“加油。”中年人鼓励他一番，转身出去做事了。
　　研究员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没一会儿，陈见弧过来了，带着他出去。
　　陈见弧带着他顺着走廊往前走，“我们现在要先进去录入资料，给你办一张临时的身份识别卡。然后我带你去简单认识一下我们基地的各组成部分。”
　　“我们先去控制中心吧，我从大方向为你介绍一下我们这个研究基地的意义。”
　　随着许鲸的深入，建筑内人越来越多，不过大家都脚步匆匆，白大褂翻飞。许鲸发现他们基本不互相打招呼，只是各干各的事情，相熟的人顶多互相点点头。
　　陈见弧见他一脸诧异，小声解释，“大家都很忙，如果每次都停下来打招呼太浪费时间，所以大家约定工作的时候不寒暄。我们近期任务很紧，如果不是你来，我也是这样的工作状态，一上午连厕所都没空多上几次。”
　　许鲸理解地点点头。
　　陈见弧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到一大台仪器前，低声给他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分析仪，作用是分析样本，分析仪作为整个研究基地最基础的仪器，应用很广泛，以后你也可能需要上机操作。”
　　陈见弧将仪器打开，他的同门就在不远处各干各的事情，没有谁往这边多看一眼。
　　仪器的屏幕很大，许鲸见光芒一闪，一个个光点活跃在屏幕上，大光点连接小光点，明明暗暗，错落在漆黑的背景上，仿佛夜空中的星星。
　　光点们飞快组合，最终连接起来，成为河状。
　　陈见弧指着光点轻声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华国目前的生活基地，明亮的大光点是中心生活基地，暗淡的小光点则是小生活基地，基地与基地之间互相辐射，保证基础物资的供应。”
　　“我国建立起那么多的生活基地的过程很艰难，现在还好一点，往前推二十年，这块屏幕上有一半小光点都要消失。”
　　“现在我们面临着新问题，华国人们已经缓过来了，正在休养生息当中，我们的生产能力却远远跟不上，我们现在处于全华国最繁华的综合服务中心，你可能感觉不到，但其实很多边缘生活区的人们连饭都吃不饱。我们研究基地目标很小，只希望全国人民都能吃饱饭，没有谁会被饿死。”
　　“这个目标听起来很小，工程量却很庞大，因为我们需要研究出能在野外生长的抗W射线种子，只有不依赖反W射线装置，粮食产量才能真正上去，人们才不用挨饿。”
　　陈见弧扶着许鲸的肩膀，抬手指屏幕，“你看，东北，西北，西南，这些地区完全落入了黑暗，那里原本有繁华的都市，现在寸草不生。我们迟早有一天要点亮这片大地，让人们以前生活的每一片地区重新‘活’过来。”
　　“小禾，你的异能能为国家做些贡献，甚至推动全人类文明进程。你在做的是一桩伟大的事业，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第101章 利益
　　许鲸仔细看时, 看到了暗淡的边境线，上面有微弱的小点, 代表则有战士在这里艰难地驻守。
　　他站在巨大的屏幕前, 心里很是难受。
　　从极南到极北，从碧海蓝天的大漠黄沙，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们的疆域, 同胞在这里耗费无数时间与精力, 最终创造出一个个适宜人类生活的聚居地，结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看到这副图，许鲸难以想象现在人们生活的区域已经缩得那么小，只能在大自然巨大的威力下偏缩一隅, 勉强生存。
　　人生已经那么艰难，来自人类内部的资源不平衡现象更让一部分穷人的境遇雪上加霜。
　　他又想到那可怕的税收, 当年他租了两亩地，除去地租之外, 他要交数额不小的农业税。一亩地四十, 两亩地共交了八十，而他们种出来的米才四毛钱一斤。
　　在这重重压力上, 穷人活得很难，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他们的生活区。
　　许鲸在偏僻的仁源生活区里生活过，生活区里的人们有些还要靠吃野菜粗粮度日，比如梁国涛家。许鲸有时候也会想, 如果梁国涛家的家庭条件宽裕一点, 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扣扣搜搜, 对于寄养在他家的亲戚小孩也不会那么苛刻？
　　许鲸盯着屏幕，问陈见弧，“陈哥，我能做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去做你尽管吩咐。”
　　“你一起参加实验就行，我们目前在做变异水稻和小麦的实验，这次我们弄了很多组对照产品，交由不同的异能者和研究员种植，你过来领一组，到时候我们观察种植效果。此外，我们有很多试验品都陷入了胶着状态，你可以接触这些试验品，看能不能带给我们一些灵感。”
　　许鲸点头，“我去试试，不过不一定有什么作用。”
　　陈见弧笑道：“没事，研究有时候不能急，只要抓住一瞬间的灵感，后面的事情就很快了。我先带你去看我们的实验品种，我们有几个水稻和小麦的品种，在抗W射线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特别难种，十个研究员中有八个研究员都会把这些作物种死，其中不乏饱受训练的木系异能者。你也来试试，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种子的成活率一直不高。”
　　许鲸的种植天赋非常好，陈见弧教了他一年多，还没发现他把哪种作物种死过。
　　新品种出来，面对成活率如此低的情况，陈见弧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许鲸，他能种好固然皆大欢喜，要是种不好也没什么，说不定会给他们提供一些灵感。
　　许鲸没意见，他跟着陈见弧去领了几份种子，在签了好几份保密文件后，陈见弧提示他可以把种子带回去种。
　　“这些种子要是不小心被人偷了怎么办？”许鲸一想到他家附近的凶杀案就心里发毛，这种重大的科研成果带回去并不安全，要是有外国间谍朝种子下手，他可不一定能保证种子万无一失。
　　“没关系，这些种子都做过处理，就算被人偷走，他们也不一定取到有用的信息。何况这不是核心研究，要是万一真不小心泄密，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
　　陈见弧笑笑，“这些种子本来应该让你在基地里种，但你还要上学，不可能每天都过来，要是放在基地里可能照顾不周。这批种子成活率本来就低，要是一折腾，能不能种出来更是难说。综合考量，领导决定还是让你带回去试试水。”
　　研究基地的大领导们都没意见，许鲸更不可能有意见，他小心把种子包起来放到上衣兜里，“陈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种，种出来之后，把成果拿过来给你们看。”
　　“好，发芽后拿过来给我做个记录。”陈见弧带着他往外走，“基地成功种出来的种子不多，到目前为止，这一批种子只有七棵幼苗，其中包括三株水稻和四株小麦，基地内找了很久原因，也找不到这批种子的成活率为什么那么低，可能抗W射线的基因嫌妨碍了他们的生长。”
　　科研向来很难，有时要在黑暗中彳亍许久，才能慢慢看见光芒。最可怕的是，在看见光芒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你走的这条路是不是死胡同，你的努力究竟有没有效。
　　有时一个研究项目研究二三十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最终只能得到一个此路不通的结果。
　　有时一个研究员研究一辈子，也拿不出什么成果，最终白费一生心血。
　　许鲸看过无数类似的事例，帮不上忙就算了，如果能帮得上忙，无论如何他也要奋力去帮一把。
　　研究员时间宝贵，陈见弧带他参观了一下他能参观的区域，又简略给他介绍项目的进度，然后给了他一堆文献，送他出去。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学习之余努力把我给你的种子种出来，再抽空看一看这些文献，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问我。现在上面暂定让你每个星期天过来基地里辅助实验，你主要还在学习阶段，目前基地不会给你津贴，等你的水平赶上研究助理，上面再酌情考虑。”
　　许鲸点头，“没问题。”
　　齐云至接到陈见弧的电话，已经开车在基地外等着，见到许鲸，他问：“感觉怎么样？”
　　许鲸今天早上信心满满地走进研究基地，回来的时候有些发蔫，脸上挂着一副被打击了的表情，偏这表情中又有几分凝重。
　　齐云至觑着他的脸色，愣想不出来，他今天遭遇了什么，会让他挂着这幅表情。
　　许鲸上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闻言想了想才开口，“今天接触到了很多新事物，也学习到了很多新概念，心情有点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
　　许鲸比划了一下，皱着眉表达，“我刚清醒的时候，觉得这个时代很落后，生产水平倒退了近百年。后来来到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看到飞车及悬浮岛等，我又觉得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很发达，科技水平已经远超我所处的那个时代。”
　　齐云至转头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了割裂？”
　　“非常明显的感觉，同一个时代，同一片大地，人们和生活却截然不同。有的人每到假期就想着出去哪里玩，有的人全年无休还吃不饱，要用野菜粗粮度日。”
　　许鲸轻轻叹口气，“其实我今天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回过神来又觉得这种情况太危险了。两千多年前，就有不甘心的起义者高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奋勇反抗，我不觉得当代那些人就会甘心接受这种不平衡。”
　　“确实十分危险，所以军方和世家一直在做斗争。”
　　许鲸皱眉，“我不太明白现在的局势。”
　　“没关系，你就一学生，要那么明白干嘛？”齐云至笑了笑，将车平稳地开向空中轨道，“开着车不好说话，回家后，我再仔细跟你说。”
　　回到家后齐云至把许鲸带进了书房，两人关上门，讨论这个问题。
　　许鲸迫不及待地低声问：“现在世家把持着政府，军方代表着平民？”
　　“不能这么说，无论在哪个时代，平民的上升渠道都有限，只能说现在政府那边倾向于世家利益，军方那边倾向于平民利益，毕竟军方的高层中，平民出身的比例远比政府高层中平民出身的比例大。”
　　“难道世家看不到现在矛盾已经很激烈么？”
　　“当然不，他们也试图改革，但是改革的方向和军方所倡导的方向不一致。世家已经尾大不掉，他们舍不得自己的利益。”
　　“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并非百姓的错，甚至也不是世家的错，他们在末世初期付出的外人难以想象的卓绝努力，只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必须做出改变。百姓已经退无可退，要退的只能是世家。”
　　许鲸问：“是不是正是这样，这段时间才会格外混乱？”
　　齐云至摇头，“不止这段时间混乱，这种混乱起码持续了近十年。几乎每一位有所政治抱负的人都会打上标签，要么是世家派要么平民派，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选择。久而久之，双方的矛盾也越加剧烈，几乎无法调和。”
　　齐云至关起门来仔细给许鲸解说了半下午现今的局势，许鲸听到云里雾里，有许多东西听明白了，有许多东西还没有悟到，他只知道他们现在必须站队。
　　他低声问齐云至，“哥，你站哪边？”
　　齐云至声音有些严肃，“我是军人，我永远站在人民的一边。如果我们乱了，只顾自身的利益，这个国家肯定要大乱。”
　　许鲸点头，心里有些东西感觉不太说得出来，又有些感动，他低声说道：“哥，我永远跟你站一起。”
　　他的神情很严肃，甚至有些神圣。
　　齐云至撸撸他后颈，“你还是学生，好好读书就行，这些事情不要想那么多，我现在跟你说也只是让你心里有数。”
　　说着他笑了笑，“你不适合政治，好好当个研究员就行，你有那么得天独厚的条件，要是出了成果，并不止限于哪派的利益，你会益及全世界。”
　　许鲸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一时间有些意外。
　　他清澈的眼睛看向齐云至，“哥，你觉得我能做一个科学家？”
　　齐云至坚定地点头，看着他的眼睛，“你能，你一定会出研究成果。有守望号做后盾，有些东西不应该只惠及我们的小家，哥相信你会给这个时代带来不少改变。”


第102章 发芽
　　许鲸进了军区研究院当研究助理的事情被曹域明知道后,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来来来，跟兄弟说说, 你怎么做到的？”曹域明揽着许鲸肩膀朝他屋里走, “牛X啊你！我看多人研究生毕业，想进去都进不去。”
　　“其实也就名头好听，我平时过去看看文献, 打打杂, 最重要的工作是拿那些实验品回来种，其他的我都不怎么懂，也帮不上忙。”许鲸老老实实道：“我能做的事情有限，不算严格的研究助理。”
　　“陈哥肯派活给你干, 说明他很好看好你，你能看文献打杂帮忙种实验品已经非常不错了, 你还真想独立完成实验啊？才十六岁，想什么呢你。”
　　许鲸见他笑得停不下来, 鞋子不脱在自己床上翻滚, 嫌弃道：“你离我床远一点，床单都被你踩脏了。”
　　曹域明象征性的挪挪屁股, 给他让出个位置，以为他不服气，安慰道：“就算不给你什么事干，你别放在心上, 你十六岁就有这种成就, 已经非常令人佩服了。”
　　“我没放在心上, 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我能进去打杂已经不错了。”许鲸仰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对了，你让我种的那两天互兰长得不错，等会儿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不看，我跟袁灵已经分手了，省得触景生情。”
　　许鲸离他远了一些，张口骂道：“渣男！”
　　曹域明用手把自己上半身撑起来，凝视着许鲸，“我怎么渣了？我走正常渠道拍拖谈恋爱，既没强迫也没出轨，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没钓着人家。青春期谈个恋爱多正常，像你这样子才有些奇怪吧？”
　　许鲸随口问：“我哪奇怪了？”
　　“你怎么不奇怪？你看看你，每天读书种田看文献，青春期男孩们做的事你一项都不喜欢，对异性的兴趣远不如对植物的兴趣，别人十封八封情书往你抽屉里塞，你看都不看一眼。”
　　他越说越来劲，说着说着，他想到一个可能，凑近许鲸狐疑道：“哎，你不会是喜欢男孩吧？”
　　许鲸心漏跳了一拍，他假装无所谓，刚想说“就喜欢男孩怎么了？”
　　曹域明兀自摇头，“也不像啊，每年往你抽屉里塞情书的男生加起来都超出两支足球队了，我国又不是不允许男生结婚，你要真喜欢男生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
　　许鲸倒不是不好意思，他只是跟班上的小男生们没有共同语言，况且他的心理年龄已经挺大了，要对班上的小男生们有什么想法，简直就是在犯罪。
　　“滚！”
　　曹域明自己在那里嘟嘟囔一通，越发觉得自己在兄弟前途堪忧。他凑过来问许鲸：“你不会是性冷淡吧？平时打飞机不？”
　　许鲸一脚飞起把他踹下床，以此为回答。
　　曹域明大惊，“你别告诉我你连飞机都不打？”
　　许鲸脸上绯红，“你丫狗嘴里能不能吐点象牙，再说，大下午你为什么要讨论这个话题？”
　　曹域明锲而不舍地爬起来，伸手往他身上摸，“这个话题怎么了？这个话题多健康啊！古人言食色性也，都二十二世纪了，你总不能还对这个讳莫如深。怎么样？生理卫生课上的内容还记得么？要不哥哥教你？”
　　许鲸在床上滚来滚去，避开他的狗爪子，“滚！”
　　曹域明觉得好玩，越发来劲，他装出一副恶霸强抢民女的嘴脸，“来，小美人，别害羞。哥哥教你什么是舒服。”
　　齐云至这天下午的内容结束得早，他没耽搁，早早开飞车回了家。
　　他以为许鲸和曹域明出去玩了，没想到一进院子里就听到楼上的喧闹声。异能者耳聪目明，这点距离已经足够他把内容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由皱起眉头。
　　曹域明重得要死，许鲸被他压得内脏都快从嘴里吐出来了，又被他摸得身上发痒，便伸手使劲推他，“起开！不玩了。”
　　曹域明沉浸于角色扮演中无法自拔，见他躺在自己身下衣服散乱，嘴里轻喘，一张白皙精致的脸略带薄红，眸含水光，心里咯噔一下，下面已经微微硬了起来。
　　他从小到大追过的人不少，也被不少人追过，其中也不是没有男生。他对男生并不反感，只要对方长得好看。曹沐春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双性恋，因为见过他跟小男生接吻。
　　曹域明感觉到了不妥，刚想从许鲸身上爬起来，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啊！”曹域明急促地惊叫一声，忙从许鲸身上爬起来，他今天穿的宽松，下身的反应纤毫毕现。
　　齐云至脸都黑了，曹域明见此情景，忙道：“齐哥，没什么，我们就是在打闹。”
　　许鲸尴尬得要死，他拢拢衣襟，低眉顺眼地喊了声：“哥。”
　　他内心中冤枉得要死，这场景被他哥当场撞见，原本健康无比的青春期玩闹事件变得不健康起来，倒像是他们背着家长偷偷做那啥。问题是他们压根没有那意思，更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啊！
　　曹域明第一次见齐云至脸黑成这样，顿时怂得如狗子，他忙拿上书包，“齐哥，小禾，我还有事先回家了，下次再聊。”
　　许鲸朝他飞了两个眼刀子，面对这种疑似抓奸现场也无可奈何，只好干巴巴地解释道：“我们真没干什么，就是在玩。曹域明他没有分寸，闹得厉害了点。”
　　齐云至没拦曹沐春，迈着长腿走进来坐在许鲸床上，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许鲸锁骨往下的位置，声音里压抑着怒气，“这里，被他抓破了。”
　　许鲸尴尬地揉了揉，刚刚笑得太厉害，他没觉得疼。
　　齐云至抓着他的手，“别碰，我去找药给你擦一擦，感染很麻烦。”
　　许鲸乖乖地收手，欲哭无泪道：“哥，我们之间真没什么，下次不跟他胡玩了。”
　　“有什么也不要紧，我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恋爱自由。”齐云至顿了顿，“你们年纪还小，最好不要太情不自禁，如果真忍不住，记得戴套。”
　　齐云至说着走去给他拿药，许鲸脸埋在被子里，红得险些没烧起来。
　　过了一会儿，曹域明偷偷打电话给许鲸，“齐哥没说什么吧？”
　　许鲸怒，“你丫还好意思说！看你做的好事，我哥误会我们了，还吩咐我干那啥记得戴套！”
　　曹域明心虚，“那我这段时间还是不去你家了，等齐哥消气再说。”
　　“消你个头，我的清白啊！！！”许鲸想爬过去打死他，“你丫能不能靠谱一点，现在怎么办？”
　　“那啥，要不我赶紧拍拖，让齐哥明白我有恋人，跟你之间并没那个意思。”
　　许鲸冷笑一下，“要是我哥误会你出轨，你小心鸡儿被他剁掉。”
　　“不会吧？”曹域明迟疑，内心却有些恐慌，齐云至对许鲸多好他看在眼里，要是他齐哥真有所误会，他被教训一通也不是不可能，“现在怎么办？要不我让我哥去跟哥解释解释？”
　　许鲸冷笑，“凉拌！”
　　曹域明那丫听完这话后晚上肯定睡得不太安稳了，许鲸解气地按掉电话，闹出这么一大乌龙，总不能只让他一个人难受。
　　等他再抬起头时，发现齐云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
　　许鲸尴尬地朝他笑笑，小声解释，“哥，我跟曹域明真没什么，他喜欢女生，前阵子才分手，再说，我也不喜欢他那种咋咋呼呼的小男生。要是真有什么，我会承认的。”
　　齐云至“嗯”了一声，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他信了还是没信。
　　许鲸越发忐忑，拉下衣服昂起头让他涂药。
　　许鲸皮肤薄，刚刚玩闹挣扎间被曹域明的指甲刮了好几次，从脖颈到后腰，都有些红痕。他乖乖拉起衣服，看着齐云至专注的脸，心中的尴尬简直要溢出来，成为实体。
　　涂完药，齐云至把药放在他床头，“以后玩闹注意点分寸。”
　　许鲸忙不迭地点头，抬眼间，他目光扫光齐云至的裤裆，想起曹域明说的性冷淡，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齐云至。
　　他哥现年三十，要搁普通人那里，这年岁早已经娶妻生子，就算还没成家，很多人也会有男女朋友，有性伴侣，但是他哥什么也没有，私生活干净得跟苦行僧一样。
　　曹域明说他性冷淡，该不会他哥才是真正的冷淡吧。
　　许鲸缩在被单里胡乱猜测一番，脑袋乱哄哄的，无数想法来了又去。在这种环境下，他躺着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被叫醒时，窗外已漆黑一片。
　　“起来吃饭。”齐云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看他潮红的脸，问：“不舒服？”
　　许鲸闷声说道：“没有，就是在被窝里闷着了。”
　　齐云至将手曲起，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还好意思说，都多大人了。”
　　许鲸拉着他的衣袖，问：“哥，你不生气了吧？”
　　齐云至的脸色在黑暗之中看不太清楚，许鲸只听他反问：“生什么气？”


第103章 晴鹤
　　第二天一早, 曹域明见许鲸座位上，蹭过来找他, 小声问道：“昨天你哥没为难你吧？”
　　许鲸低头写试卷, 没理他。
　　曹域明换个方向趴在他桌子上，凑近一些，“真生气了？”
　　许鲸停下笔, 看着他冷笑, “昨天我丢了个大脸，要换你你不生气？”
　　曹域明可怜兮兮地趴在桌子上，“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时候齐哥会上来？对不起啊。要不我们去社团的格斗场, 你抽我一顿，我保证站直了任抽。”
　　后面的女生见此情景笑道：“难得啊, 曹域明你也有这么一天，你怎么得罪许盛禾？”
　　许鲸不想这种丢脸的事弄得人尽皆知, 他伸手推了曹域明一把, “回你的位置上去，我自个缓缓, 消不消气放学再说。”
　　“那你先缓缓，我不吵你。”曹域明不舍地看许鲸桌上的作业一眼，临离开之前，他又凑近低低说了句, “就算真早恋也没什么, 齐哥能理解, 你别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早恋个锤子！许鲸脸有点黑。
　　当天中午，许鲸没等曹域明，自己下课后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曹域明眼巴巴地在身后跟着，等他上了车才离开。
　　齐云至瞥车外的曹域明一眼，“你俩吵架啦？”
　　许鲸自诩心理年龄二十八，当然不肯承认跟一个小毛孩吵了架。他眼珠子向外动了动，曹域明对上他的目光，忙灿烂地笑着跟他挥了挥手。
　　“没吵架。”
　　齐云至看他一眼，将视线收回来，“晚上我要开会，可能要晚点回来，你先吃饭，不用等我。下午马信瑞过来接你，你回到家后记得把门反锁，一个人在家当心，注意安全。”
　　上次的杀人案还没结果，齐云至每次不在家都得多嘱咐几句。
　　许鲸点头，“我知道了，那我放学后去灵田里看看，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吃饭。”
　　齐云至看他一眼，放柔了声音，“别等，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别饿坏胃。到点我自己会吃饭，你在家也准时吃饭。”
　　许鲸点头，“那我少吃一点，晚上我们再一起吃宵夜。”
　　许鲸下午一回家，锁好门，简单下了个面吃便匆匆钻进随身空间。
　　他们定制的傀儡已经到货了，傀儡的外形是一位二十多的男青年，送来时一袭长衫，广袖飘飘，头上青丝比许鲸认识的所有女孩子都长。
　　如果不是再三确认了送货单，他简直难以相信这傀儡居然用来干活，而不是放在灵田里吟诗作画，赏景弈棋。许鲸实在受不了他那造型，在初步设置后第一件事就是拿齐云至的衣服进去给他换了的造型。
　　许鲸的傀儡名叫江晴鹤，卖家送来时就附带了这名字，许鲸听着顺耳，就没改过。
　　他非常能干，设计之初就是用于农业，许鲸这点灵田完全难不倒他，有他之后，许鲸几乎没再干过农活。
　　江晴鹤堪称二十二世纪的劳模，他刚来的时候，灵田里遗留了比较多农活没干，他一见之下，立即不眠不休地开始干起了活。
　　短短一个星期，许鲸的灵田焕然一新，原来草草扎下去的简陋篱笆完全换了一种风格，变得精致又清新。征询过许鲸的意见后，江晴鹤还从山上砍了一批竹子和木料，在山脚下搭了一座简易的竹木屋。
　　灵田，山林，木屋，荷叶，野花，许鲸偶尔躺在江晴鹤给他留出的房间里，心里难得升起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
　　从外表看，江晴鹤与人类无二，他这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许鲸有时会有剥削劳工的感觉。好在卖家及他自己反复强调过他没有感情，也不会觉得累，不然许鲸都想给他加薪了。
　　不过严格来说，江晴鹤并没有薪水，他是属于许鲸的私人财务。
　　他实在太能干，许鲸老忍不住琢磨用剩下的积分再买一具傀儡，区区一百来万积分，能买到江晴鹤这种壮劳力实在太值了。
　　许鲸进入灵田的时候江晴鹤正背着一筐茶叶下来，许鲸跟他打招呼，“你去采茶啦？”
　　“嗯，夏茶长得快，这一周以来每天都要去采，不然容易变老。”江晴鹤问：“小禾，你是跟我去炒茶，还是在灵田里转一转？”
　　“你去炒茶吧，我先转一转，好几天没过来了，有点想看看。”
　　江晴鹤眼睛弯起，“好，等会儿我顺便做点茶饼，你过来吃吧。”
　　许鲸朝他挥挥手，灵田里的时间已经有变化，天亮十八小时，天黑六小时，二十四小时一周期，正好一天。
　　刚发现这种变化的时候，许鲸很惊喜，有昼夜变化意味着随身灵田的种植条件越来越像外面，植物的生长情况得到进一步改善，种出来的作物质量越来越高，他所能换取的积分也越来越多。
　　此刻天还亮着，不过不如正午的时候明亮，气温也低一些。
　　许鲸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一脚深一脚浅往田野里走去，他这次租了三亩灵田，三亩水塘，不算山林的话，面积并不算太大，他一个人十分钟就能走完。
　　旱地里的作物郁郁葱葱，许鲸放出异能，感受一下作物里面所蕴含的木元素。
　　江晴鹤将三亩地的作物照顾得很好，许鲸觉得比自己种田的时候还好一些。
　　种蔬菜的那半亩地里茄子豆角都熟了，许鲸看了下，从田垄那边拿来一个大箩筐，把成熟的茄子，豆角，辣椒，丝瓜等瓜果全都摘下来堆在筐里。
　　这些瓜果太多，他和齐云至短时间内吃不完，辣椒他会晒成干，茄子会腌成茄子酢，青瓜豆角腌酸，丝瓜等则用来做饲料或者卖给守望号。
　　以前许鲸总担心地不够，种出来的瓜果不够吃，现在倒担心这些瓜果太多了，没法消耗。
　　瓜果卖给守望号不太划算，因为守望后出的积分太低；拿出去送给朋友又不太安全，随身灵田出品的瓜果与外界的不同，怕有心人看出端倪；用来做饲料更不用说，这些都是上好的瓜果蔬菜，哪怕卖不到太多的积分，用来喂猪，喂鸡，他也心疼的很。
　　他顶多偶尔给这些小牲畜们加加餐，用种的瓜果来喂它们万万不可能。
　　许鲸看了看几乎盛满的箩筐，有些可惜，不过为了不浪费，他最终还是全卖给了守望后，拿到近七百积分。
　　旁边水塘里的早荷已经开了，散发出一丝幽香，荷花，荷叶下鱼儿游来游去，很是悠闲。许鲸盯着那些小小的荷花，估摸着再过两个月他们又有莲子吃了。
　　到时候抓条鱼，抓把莲子，将鱼细细煎好，放入随身灵田中的山泉水，熬到浓白，一口下去，别提多美。
　　池塘一角栖息着一群鸭子，当时许鲸买了五十只鸭子，江晴鹤照顾得很好，五十只鸭子全在这，一只都没死。
　　江晴鹤应该不久前才刚放过鸭子，一只只胸脯鼓鼓囊囊，看起来吃得很饱，此时它们正窝在篱笆脚下休息。许鲸这个真正的主人走过来，它们也不理不采，顶多有几只警觉的会升长脖子看一眼，又把脑袋埋到翅膀下继续酣睡去了。
　　这些鸭子看起都有半斤多，许鲸估摸着再养一两个月，这边鸭子就能产蛋了，偶尔吃一只打打牙祭也可以。
　　他买鸭的时候特地挑了四母一公，如果产下了蛋，这些蛋能用来孵，他要是乐意，过两年能拥有一大群鸭子。
　　鸡也是如此，鸡的生长周期比鸭子的还短一些，许鲸估计再过一个多月，那群鸡就能生蛋了。鸭子可以少养一些，但是鸡不能少，他租的这片山林够大，别说五十只，就算五百只，也有足够大的地方让它们撒欢。
　　许鲸打算让母鸡再孵一批小鸡出来，要是成功，以后就采取这种自给自足的模式，要是不成功，他可以在守望号里再买一批鸡苗。江晴鹤已经围好篱笆，将养殖基础打起来了，多几百只小鸡过来也不会增加多少工作量，许鲸觉得可以试一试。
　　现在的随身灵田还比较呆板，灵田的动物昆虫全由许鲸放进来，许鲸看着这一片片花朵，想引一批蜜蜂过来，到时候蜜蜂采蜜传粉，他还能得点蜂蜜吃。而且如果有蜜蜂，他就不用人工授粉，一举三得。
　　天空还没黑，灵田里的活江晴鹤已经干得七七八八，许鲸找不到什么要做的事情，干脆沿着山林上了山。从山脚下开始，许鲸依次查看他种的竹子、茶叶、药材，这些东西都长得不错。
　　他租的这座山不大，只是十几分钟就能从山脚爬到山顶，许鲸绕了一圈，巡视了下山林的状况，突然觉得随身灵田中没有天气变化真是太可惜，要是这里也会下雨，他可以引进一批菌种过来，每天过来捡捡蘑菇也好。
　　捡蘑菇的愿望暂时搁置，许鲸拿了个箩筐到山脚下去挖竹笋。当时种竹子种了很多，几乎半圈山的山脚都给他种满了竹子。这些竹子长得好，竹笋一直往外冒，算起来，种竹子的收获不下于蘑菇。
　　江晴鹤每天都能挖到三四十斤竹笋，随身灵田有一定的保鲜功能，许鲸每隔几天过来处理。
　　这些竹笋一公斤平均蕴含三十多生物能，价值三十多积分，许鲸每天能从这里收获五六百积分，关键是每天都有收获，从来不让他失望。
　　许鲸估摸一下，种竹子貌似比租水塘还划算一些。
　　可惜竹子只能种在山腰和山脚下，再往上收获就会差许多，不然许鲸想满山都种上竹子。


第104章 对照
　　许鲸转了一圈, 回去的时候江晴鹤还在炒茶。
　　茶就在木屋前的小空地里炒，工具十分简单, 一口大锅, 简单垒起来的灶，灶下面燃着小火。
　　见许鲸，江晴鹤脸上露出一点笑纹, “小禾, 你先坐一会, 还有六十分钟左右, 这茶就能炒好。”
　　这些茶叶全来自于时间在山上种的茶树, 他茶树种的少, 产量不高, 江晴鹤今天总共才采到三斤多鲜叶, 茶叶成品出来，约莫七八两。
　　许鲸灵田里产的茶叶并不出售，一般留给自家喝和用来待客, 这点产量已经完全够了。
　　今年的绿茶已经足够他俩和朋友们消耗, 要是放到明年, 变成陈茶，这些茶叶就不香了。
　　他打算让江晴鹤把以后的茶叶制成红茶，红茶能存放的时间比较久，他这些茶叶又是用灵肥水浇出来的上好茶叶, 在随身灵田中多窖藏几年, 茶叶只会越来越香, 不会说放坏浪费。
　　到时候出来的茶就是上品红茶，用来送人或者自己喝或者招待客人都很棒，要是有条件也可以放到“许鲸杂货铺”上卖，到时价格肯定不会低。
　　许鲸看江晴鹤炒茶，进屋子里摸一罐茶叶出来，烧起另一个煮茶专用的小火炉，在一旁嗅着茶香味细品清茶
　　江晴鹤身上的皮肤外形仿造人类，却比人类的皮肤要坚韧得多，将手伸到锅里去反复揉搓翻炒茶叶也不会烫伤手。
　　许鲸也炒过一次茶，花了差不多三小时，炒完后，手上全是小水泡，手更是酸软得不行，握筷子都握不住。当晚齐云至想喂他吃饭，许鲸羞耻地拒绝了，最后拿了个勺，一点一点艰难地舀进嘴里。
　　对于他们来说，炒茶算个力气活。他们技术一般，茶好全靠茶叶的品质撑着。许鲸作为人类，炒的时候动作不那么稳定，成品出来质量还没有江晴鹤炒得好。意识到这点后，许鲸把炒茶的工作交给江晴鹤，成品出来很让人惊喜。
　　江晴鹤专注地用手翻炒着锅里的新茶，茶叶在他的动作之下，慢慢蜷曲起来，散发出一股清新的香味。
　　许鲸：“晴鹤，从明天开始采来的茶叶做红茶吧，绿茶太多了，消耗不了，再炒有些浪费。”
　　“好，你教我做红茶。”
　　江晴鹤本身会的技能并不太多，不过有人教导他的话，他很快就能上手。
　　许鲸捏捏眉头，“行，我们明天来试试。我最近看了挺多本做红茶的书，但是没有具体实践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江晴鹤对他扬起笑脸，眼睛微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
　　许鲸摆摆手，“别夸我了，你这么夸我，到时候要是真做不出来，我就丢脸了。对了，晴鹤，你现在每天忙么？觉得这个工作量怎么样？我想再租一亩田种水稻，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
　　说这话时他有些不好意思，随身灵田里的事几乎由江晴鹤一手负责，从山林到水塘再到农田，还要包括鸡鸭鱼跟猪，许鲸种过田，知道这工作量已不小，要是再多一亩田，江晴鹤真不一定忙得过来。
　　尽管卖家和江晴鹤自己都提醒过他，江晴鹤作为傀儡不会累，也不会有喜悦悲伤不满等情绪，但他表现得太像人类，许鲸总忍不住拿他当人类对待，平时也会仔细询问他的意见。
　　这并不是坏事，江晴鹤知道挺多有趣的事，其中包括一些种田技巧，许鲸问时，他便会说。
　　江晴鹤道：“没关系，应该忙得过来。”
　　许鲸抿抿嘴，“那我再去租一亩地种水稻？我做实验要种水稻，大规模种一批我比较有经验。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种水稻的工作量比较大，我会经常进来帮忙。这是我的实验，每个步骤我都会参与，有什么活你要跟我说一声。”
　　“好。”江晴鹤笑着点头。
　　许鲸要种的是从研究基地那边拿来的水稻种子，那次他一共拿了两种种子，一种水稻一种小麦，他身为南方人，从没在现实世界中见过活生生的小麦，对小麦也没感觉。
　　水稻不一样，每年许鲸都会见到农人种着大片大片水稻，水稻成熟后，沉甸甸的稻穗压弯枝头，把大地染成一片喜悦的金黄色。
　　在仁源生活区的时候，梁国涛家种水稻，许鲸还跟过去割了几次禾。
　　他免强算有种水稻的经验，这次拿来实验用的种子，他将种子分成两组种在楼顶上，在他精心照料下，水稻和小麦的种子都发了芽，目前看来长得很不错。
　　他用花盆带着稻苗和麦苗去了一次研究基地，请陈见弧做了记录。
　　陈见弧很惊喜，他找许鲸的时候只是觉得他能种植成功，没想到最后他真能把成品种出来，稻苗和麦苗还长得这么好，完全看不出特别难种的模样。受此鼓舞，陈见弧对自己种的那几盆又上心了些。
　　许鲸种得好，陈见弧向上面再打了份报告，又塞了两包种子给许鲸，告诉他如果有哪株苗死了，要及时补苗，继续观察它们生长。
　　许鲸小心侍弄着那几株禾苗麦苗，它们已经长得差不多到人膝盖高，也没有半点死亡枯萎的迹象。
　　他估摸着不用再补苗，心里不免动了起来，想拿这份稻种私下再做个对照组。如果实验出了成果，他可以私下跟陈见弧说，就算出不了成果也没什么，他早就想种点米自家吃，种一亩稻谷足够他和齐云至吃一年。
　　许鲸跟齐云至说了后，齐云至并无意见，不过强调不能弄得自己太累，稻田里农活多的时候要及时叫他过去帮忙。
　　许鲸点头，第二天又多租了一亩灵田。
　　这亩灵田靠着水塘，挨着山脚，旁边有溪流，放水很方便。
　　许鲸没有耽搁，当晚便租了旋耕机，在灵田里放满水后开动旋耕机开始工作。他本人不太会开旋耕机，这项工作以前由齐云至完成，现在则转到了江晴鹤身上。
　　看着江晴鹤在水田里突突突地开动着机器，许鲸有些庆幸把他的长袍广袖换了下来，要不然这画面一定很魔幻。
　　旋耕机动作很快，江晴鹤将地耕了一遍，又耙了一遍，人上来时候，灵田已经细腻得如同一池面糊。
　　许鲸将手戳进田里感受了一下，觉得这个程度已经足够播种水稻了。
　　水稻要育种，等稻苗长出来后再插秧。
　　许鲸对水稻这部分熟悉，他当即上守望号商城里买了上好的稻种，又买了其他农药农药，一边浸种一边在稻田里撒了一层底肥。
　　现在天气温暖，育种的过程很快，没几天稻子就发了芽。许鲸把它们撒在稻田的一角，等它们长大些再插秧。
　　他从研究基地新拿来的稻种也发芽了，不过即使同样的步骤也能很明显看出来这批稻种不如从守望号商城买的稻种质量好，同样的农药肥料，守望号商城的稻种发芽后长得很健壮，研究基地的稻种则歪歪扭扭，有些营养不良。
　　许鲸特地用守望号扫描过，守望号商城出品的稻种是研究基地稻种生物能的五倍。许鲸觉得种下去，这个差距还会继续拉大。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技术和木系异能，尽量缩小差距。
　　江晴鹤知道他要做对照实验，特地上山砍了一些竹子做了个小篱笆，将许鲸从研究基地拿的那几株稻苗细细围起来，免得到时候弄乱。
　　种水稻本来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不过现在有江晴鹤帮忙，许鲸的工作量大大减少，勉强能忙得过来。
　　齐云至见他眼下有一抹青黑，推了不少加班，每天尽早下班给他做饭，翻着花样给他食补。
　　许鲸原本种的那十株人参现在只剩下四株，其余的都进了许鲸的肚子。
　　这么一天天补下来许鲸快被补得流鼻血了，好在效果也很明显。他这段时间皮光水滑，脸嫩的能掐出水来。在种田和学习的双重压力下，这么累也不见他有什么不舒服。
　　曹域明和他的那点隔阂早就消散了，见此情景天天跟他哥嚎，“都是做哥哥的，你看看齐哥，再看看你！”
　　曹沐春冷笑一声，“都是做弟弟的，你看看小禾，再看看你。”
　　兄弟俩一过招，杀敌五百，自损五百，多次下来，只好偃旗息鼓，不再纠结这事，把目光转向外头，一致羡慕地看着别人家的哥哥和弟弟。
　　伴随着这样的气氛，许鲸他们高二的期末考总算迎来了。
　　许鲸平时很用功，基础打得很牢，期末考也不用临时抱佛脚去复习，他一直很淡定。考完试，他用一头扎回文献和灵田里。
　　曹域明追到家里来找他，“小禾啊，你不能这样，你都快变成书呆子了，你知道么？”
　　许鲸无奈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他，“你究竟想说什么？快说，别绕弯子了。”
　　曹域明嘿嘿笑了几声，“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去旅行？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等我们上高三，肯定忙得天昏地暗，再没玩的机会。”
　　“什么时候的事？跟谁？”
　　“还没有定具体时间和地点，人物也没定，我想约孙淼淼她们出来，不知道约不约得到。”
　　许鲸一听女生，就知道他这趟旅行的目的一定是泡妞，坚定地摇头拒绝了，将目光放回书中，“你找别人去。”
　　“别这样啊，我们好兄弟有福同享。”曹域明盯着他半敛的眼皮，叹口气，“要是你不去，我哥肯定不让我去。你要不喜欢女生，我们单纯地出去玩也行。要不你带上齐哥吧，我们一起去放松一下。”


第105章 脸黑
　　听说不用和他那堆莺莺燕燕一起，许鲸随口问：“你想去哪里放松？”
　　曹域明一听有戏, 立刻来劲了, “天南地北，海角天涯, 你想去哪？你想去哪都好商量。目的地还没确定。”
　　“旅行不是你提的么？有没有备选计划？”
　　“按原计划，我们打算去胡凌滩，正好离得不远，三个多小时就能到。那边已经开发出来了, 配套设施比较齐全。到时候可以住海景房, 泡温泉。还可以逛夜市看日出, 不会觉得无聊。”
　　“旅行的人员有哪些？”许鲸问，“到时候怎么去？”
　　“就班上几个同学一起去，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可能他们会带上各自的男女朋友。”曹域明有些小心翼翼, “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跟家里人一起去也行。”
　　许鲸道：“没兴趣跟班上的同学一起去，要是跟家人去还可以考虑考虑。”
　　曹域明马上妥协，“那你问问齐哥，我也回去问问我爸妈他们去不去。”
　　只要能出去玩, 曹域明并不介意同行的对象。
　　许鲸点头, “我先回去问问，你计划旅行多少天？”
　　“三天两夜怎么样？大家都忙, 太长时间恐怕不行。”
　　曹域明原本打算跟同学去, 计划了一周的行程, 不过要跟家人去的话，时间只能缩短一些。
　　许鲸回去问齐云至，齐云至抬眼看他，问他的意见，“你想去么？”
　　许鲸点头，眼底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你不忙的话，我们一起出去旅行吧？很多年没有出去了，趁这个假期，我们出去放松一下？”
　　齐云至马上答应下来，“好，我安排一下时间。”
　　邵芊语和曹海凭没空，曹沐春勉强超出三天时间陪他弟旅游，一些四人也没什么好讲究，看好时间就出发了。
　　他们要去的海滩消费较高，不算大众，哪怕正值假期，游人也不怎么多。
　　几人先去定好的海滩开房入住，为安全起见，他们定了套房，套房里有五间房，一人一间绰绰有余。
　　齐云至作为水系异能者，对海很熟悉，他和曹域明精力不太足，过来度假更多的是想放松，整天躺在沙滩的椅子上，看碧海蓝天，也晒太阳，而不是陪着两少年人折腾。
　　曹域明拉着许鲸换了泳裤在大海里扑腾，两人水性还可以，这一片又是游泳区，基本没什么危险。齐云至偶尔抽空看他们一眼，便让他们去了。
　　曹沐春枕着双手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小禾都十六岁，再也看不见以前的影子。你还记得他刚来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样子不？那时候他个子才这么点，整个人又黑又瘦，还腼腆得紧。”
　　“小孩都这样，长开了就好。”
　　“确实。”曹沐春看着许鲸和他弟在海里扑腾的欢快身影，忍不住道：“你当时说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把他养大，我们这群朋友敬重你的人品也，没什么好说，现在他都十六岁了，过了年就是十七，也算半个成人，你总该为自己打算了吧？”
　　齐云至沉默良久，开口道：“算了，我这个状态挺好。”
　　“兄弟，你这想法有些危险啊！”曹沐春侧过脸看着他，“现在有小禾陪着你，你当然不觉得有什么。等他再大一点，出去上大学，出来工作后再搬出去，你怎么办？难道要孤家寡人地呆在那所房子里，等偶尔回来看看？”
　　“前两年要给你介绍，你总说小禾还小，怕有女朋友或者娶妻生子，他会不自在，现在总没在顾忌了吧？”
　　齐云至不太想考虑这些事，有没有妻儿也就那样，没有必要为了娶妻生子而娶妻生子。军方高层不少人一辈子不婚，照样过的很好，年轻时为国效力，老了有国家养，坦坦荡荡，无牵无挂，挺好。
　　见他沉默，曹沐春压低声音，“云至，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男的，对女人没兴趣？如果你喜欢男的，我也可以给你介绍，有个伴总比没有好。”
　　齐云至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我不喜欢男人，单纯对婚恋没兴趣而已。”
　　曹沐春不信，“你真不希望有人陪伴在身边？我们关系近，我就跟你直说——你觉不觉得你跟小禾的关系太亲密？近年来你全部心神都在他身上，从来不为自己考虑一二，这种状态非常不正常。”
　　齐云至呆了一瞬，皱眉打断他，“你想什么？小禾他还小！”
　　“不小了。”曹沐春轻飘飘的话落下来，“在我爸妈那辈，他这年龄已经够资格娶妻生子，挑起一家的重担。”
　　齐云至有些烦躁，“我们就是正常的兄弟情，你疑神疑鬼什么？”
　　“你们那兄弟情哪正常了，我跟曹域明那才是正常的兄弟情。他要是考不好，我会抽他，要是有危险，我也会第一时间救援，再多的就没有了，绝不会操心他的衣食住行，比老妈子还细致。你觉不觉得你对小禾宠爱太过？”
　　“各人有各家的养法，小禾没有爸妈，我养他养得精细点怎么了？”
　　“哎，你别冲我嚷，你只要过了你心里那关就行。你自己想想，你养他的状态究竟对不对？别人养孩子会不会那么细致？就算单身母亲养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会细致到这种程度！再说他可不是你亲，你们一个姓齐一个姓许，严格来说可什么关系都没有。”
　　齐云至眉心一跳一跳，胸腔里有股气简直要冲上来。
　　曹沐春见他眉梢眼角有气，缓和口气不再刺激他，“当然，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具体的还是你自己把握吧。”
　　许鲸和曹域明回来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到两位兄长之间气氛不太对，几人回去度假酒店吃自助午餐。
　　酒店的菜品不错，厨师手艺倒其次，主要是这些海鲜非常新鲜，现时捞上来，检测过W射线含量合格后就端上餐厅，没有第三道环节，上餐桌之前，这些海鲜还在活蹦乱跳。
　　可惜餐桌上的气氛不够好，一桌人只有曹域明专心致志地吃了又吃，其他人都不怎么吃的下。
　　回到房里，许鲸担忧地问齐云至，“哥，你们说了什么？闹矛盾了？”
　　“没有。”齐云至否认，他无法跟许鲸说，曹沐春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太亲密，劝他离许鲸远一点，早点娶妻生子，回到正轨上来。
　　许鲸问不出来，旁敲侧击地让曹域明去跟他哥打听，曹沐春口风贼紧，比曹域明强了不是一点半点，他不想说的事，就算拿铁钎子也撬不开他的嘴巴。
　　曹域明骚扰他两天也没骚扰出结果，只能无奈地放弃。
　　几人出来玩了一通，回去之后，没过多久，许鲸他们就要高三补课，高三的学生比其他年级学生早开学一个月，八月一号就要回学校上学。
　　鉴于明年的高考压力，学校建议高三学生住在宿舍中。这样复习的时间会多一点，学生们也不用跑来跑去那么辛苦。
　　许鲸抽不出空去研究基地，不过偶尔还会拿文献回来看。他成绩好，对高考不太重视，除了学校规定的学习时间外，很少额外抽出时间来复习。
　　他不乐意住在学校里，一开学就跟班主任打了申请。
　　班主任万分舍不得他这个好苗子，让他回家住，万一他在家不认真复习，成绩掉下来了，到时候该出的成绩没有出，拿不到奖金的还是他这班主任。
　　一想到他那哥哥的事迹，班主任又不太敢阻拦，他反复找许鲸谈过话之后，又找任课老师帮忙劝说。都不奏效，他只好请齐云至回来学校谈，奈何齐云至比许鲸还坚定，班主任只好特批许鲸回家住，并且在家上晚自习。
　　曹域明羡慕的要死，也想效仿，结果还没开口就被他哥撅回来了。
　　成绩不好的人没资格谈条件，曹域明只能郁闷地收拾东西住校，同时每天早上拜托许鲸给他带早餐。按他的话来说，学校的饭菜难吃了要死，拿去喂猪，猪吃了都得哭。
　　许鲸尝过学校的饭菜，情况也没他所说的夸张，但高三生矫情一把也不是不能理解，作为他最好的兄弟，许鲸只好天天给他带早餐。
　　这些早餐一般由许鲸自制而成，饺子，包子，烙饼，面条，许鲸自己吃什么就给他带什么，他完全不嫌弃，每天抱着饭盒吃得津津有味。上高三以来，不仅没瘦，脸还胖了一圈。
　　男生们见他吃得香，每天都有爪子从四面八方伸来，试图偷个一两口。
　　自从许鲸给齐云至带早餐以来，全班人都知道许鲸手艺贼好，做的菜超好吃，就算不高考，直接去开餐厅，迟早也能混成百万富翁。
　　许鲸在学校话不多，脸很少板着，但是全班人都觉得他高冷。这事一出，班上的人立刻转变风向，觉得他贤惠。
　　可能他的形象变得平易近人了些，班上人跟打招呼的多了不少。
　　由此，许鲸隔三差五就能从抽屉里找出几封情书。
　　齐云至某天从许鲸书包里发现好几封风格各异的情书，脸都黑了。


第106章 明晰
　　此时天色比齐云至的脸色还明亮，柔和的暮光从窗外映照进来, 给室内一切蒙上一层薄纱。
　　那几封情书很显眼, 有淡粉色也有米黄色，齐云至还能从上面嗅到淡淡的香味。他没有去翻看那些情书, 不过从露出来的一角上看，某封情书上的字迹很是娟秀，想来成绩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还高三，正是人生要紧的时候, 这帮青春期男女生们就蠢蠢欲动, 压抑不住青春之情了。齐云至十六岁就去当兵了, 后来上的也是军校，他不熟悉普通学校高三生的情况，不太清楚这种情况究竟寻不寻常。
　　许鲸去随身灵田中巡视去了，家里就他一人。齐云至盯着那情书看了好久, 最终有些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 将那露出一角的情书重新塞书包里放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许鲸还不知道他那些情书已经露了馅，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他抱着一大罐蜂蜜从随身灵田里走出来, 神色快活地朝齐云至招手：“齐大哥, 快来看，蜂箱那边能取蜂蜜了。”
　　这些都是杂花蜜, 许鲸本身不会取蜜, 而且他有点怕蜜蜂这种小生物, 怕它们蛰他。幸好随身灵田里有江晴鹤，他既不怕虫也不怕蛰，取蜜手艺比许鲸好了不是一点半点，顺利地取出了大罐蜂蜜。
　　许鲸眼睛弯起，把蜂蜜罐子放到桌上，又去橱柜里拿水互，“晴鹤说刚割下来的蜂蜜最好放一段时间，收收水分，我们先尝尝这批蜂蜜的味道怎么样，再看看要不要窖藏。”
　　“蜂蜜和红茶对身体都挺好的，我看给曹家送一点过去吧，邵姨身体不太好，冬天正好要到了，天干气燥可以让她喝红茶，吃蜂蜜润一润。”
　　“等蜂蜜再多一点，陈哥和兴民哥他们那边也送一点过去，送干菜他们不方便开火，但是泡点蜂蜜红茶还是可以。”
　　看着他眼睛里的光芒，齐云至忽觉自己生气得毫无理由，心里忽然有点愧疚。他已经十六岁多快十七，年少慕艾，有喜欢的人实属正常，家长做好引导便是，不用死守严防。
　　齐云至努力在心里说服自己，奈何说了老半天，心里还是不舒服。他有种要是放任下去，许鲸就会被人抢走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诡异，齐云至在内心告诫自己，感情归感情，这不是家长控制孩子的理由。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没找到不对的地方，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许鲸絮叨了老半天，回头见齐云至神色不太好看，脸上那点喜悦瞬间就收了，露出担忧的表情，“哥，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很难解决么？”
　　齐云至原本想带过去，告诉他没事，看到他这番神色变化，心中一动，滚到嘴边的话变成：“我看到你书包里那几封情书了。”
　　“啊？”许鲸发窘，捏着杯子红着脸道：“我也不知道谁塞在我书包里，我一般不会打开这些东西，不过扔在在学校里被别人看到也不好，我就带回来了。哥，我没拍拖。”
　　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迟疑道：“别紧张，哥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问一问。现在正是高三的关键时刻，哥也不是非要反对你谈恋爱，不过这时机不对，如果有苗头，最好放一放。”
　　他站在身后，许鲸看不到他的神色，捏着杯子想转过脑袋去喊冤，“我真没那意思，我在我们班上，除了跟曹域明之外，连话都不会多说几句，跟他们真不熟。”
　　齐云至松口气，心里那份轻松来得太快，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他道：“不熟就不熟，这么紧张干嘛？晚上想吃什么，哥去做饭。”
　　经过这么多年锻炼，齐云至做饭的手艺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四十分钟内做个三菜一汤不在话下。
　　许鲸想吃鸡和鱼，不过这么晚了他懒得折腾，便没说。
　　齐云至见他脸色的犹豫，问：“想不出来，要不回随身灵田里抓只鸡杀来吃？”
　　许鲸眼睛一亮，继而飞快地摇头，“算了，今天太晚，下次再说吧。”
　　齐云至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笑道：“杀只鸡能要多久？晚什么晚？”
　　杀的人不嫌麻烦，他这吃的人更不嫌麻烦，许鲸闻言进随身灵田找江晴鹤抓鸡去了。
　　灵田里的鸡全靠放养，每天漫山遍野的跑，不到喂食时间坚决不回来，许鲸要是突然进去，连找都找不到，更别提要抓。
　　最重要的是，大部分鸡还会飞，拍着翅膀轻轻松松就能滑翔个十几米，甚至几十米不在话下。就算它们不飞，两条腿也跑得比许鲸快的多，许鲸根本撵不上它们。
　　这群鸡惯会欺软怕硬，看到许鲸它们不但不躲，许鲸要是敢朝它们下黑手，它们就敢飞起来，扑倒许鲸头上去啄他，彪的很，许鲸对此已经有小小的心理阴影。
　　江晴鹤见许鲸去而复返，问：“落下什么东西了么？还是要回来拿什么？”
　　“没落下，”许鲸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哥让我回来抓只鸡出去吃。”
　　许鲸不会抓鸡，这任务自然光荣地落到了江晴鹤头上。
　　江晴鹤问：“抓只小公鸡？”
　　自九月多这批小鸡长成以来，许鲸他们隔三差五吃一回鸡，鸡群里的小公鸡都快被他们吃光了，好在母鸡孵小鸡，下一批小公鸡过段时间就能长成，不至于断了后代。
　　他们自己养的小公鸡跟外面卖的不同，这批鸡全放在山林里养，每天飞来飞去野得很。
　　许鲸不喂饲料，喂养的全是在守望号商城里买的低价稻谷，这样小鸡虽然长得慢了些，但肉质紧实清甜，鸡味十足。
　　在鸡群规模扩大后，许鲸抓了几只鸡，制成鸡油辣椒放到“许鲸杂货店”里去卖。在卖之前，他让齐云至送了几瓶给朋友们品尝，大家纷纷表示这批辣椒酱非常好吃，比以前的味道更出色更下饭，就算空口当零食吃都能吃下两三罐。
　　许鲸得到热烈的反馈后，在齐云至建议下，将杂货铺里的辣椒酱价格又往上调了调，调至五十积分五百克。
　　买家们没有说什么，辣椒酱品质的提升后，他们买得更多，许鲸由此增添了一条稳定的财路，光是鸡油辣椒酱这一项，他每个月都赚到上千积分纯利。
　　现在他不再完全依赖于每年年末丰收赚积分，每个月他都会有各项收入，比如杂货铺里卖的辣椒酱，小鱼干，下饭菜等。平时灵田里也会有农副产品出产，很多蔬菜竹笋等消耗不完，他卖一部分给守望号，另一部分会放到自家杂货铺中去卖。
　　这些积分都不多，不会说像年末卖农产品一样，一出手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积分的收入。但现在这些东西细水长流，积少成多，一年下来收入十分可观。
　　昨天晚上杀了鸡，第二天早上许鲸吃的是鸡汤面，他依照曹域明的食量用保温饭盒给他带了一大份，为了防止面条糊掉，他还特地把面条煮好沥干水份放到另外一层，等到学校后，把面条放回汤里，曹域明就可以开吃。
　　曹域明感动得就差没热泪盈眶，张开手扑过来想抱许鲸，“好兄弟，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许鲸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忙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掀开，“滚，别肉麻，吃你的面去。”
　　曹域明愉快地抓起筷子，吃了一口面，汤清面厚，里面还有各种面码，无数食材的滋味在嘴里爆开，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鲜得人牙都快掉了。
　　他忍不住嚎：“问世间食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天气转冷，坐在窗口门口的同学怕被风吹，早早把门窗关紧，曹域明打开饭盒盖子，热腾腾的鸡汤味道马上飘了出来，一屋子都是香味。
　　许多人进课室之前明明吃饱了，此刻嗅到香味，胃又在咕咕叫，那倒不全然是饿，还有种没吃到好东西的不满足。
　　看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带着蠢蠢欲动，曹域明再顾不上得瑟，忙专心致志的吃面。他相信他要是再慢一点，他们班上这群没脸没皮的家伙绝对敢伸一筷子过来分一杯羹，连口汤都轮不到他。
　　满足地将最后一滴汤喝完，曹域明拿起饭盒麻利的出去洗了送还给许鲸，“今天的面是你做的还是齐哥做的？也太好吃了吧？”
　　“我的面是他做的，你的面是我做的，不过鸡汤面码等全出自我哥之手。”许鲸瞥他一眼，“怎么，不满意？”
　　曹域明顺口接道，“那不能，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呐!”
　　“别贫，我家最近收了一批蜂蜜红茶，质量很不错，星期五的时候我给你带过来，你带回家和叔叔阿姨他们一起吃吧。”
　　“行啊，多谢了。”曹域明眉开眼笑，许鲸手上漏出来的都是好东西，要是不好，他不会往外送，这次自家又有口福了。
　　眼看要上早读，大家都在埋头写练习，课室里的声音渐渐下去了。
　　曹域明从抽屉里掏练习册掏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掏出来，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便把大脑袋转过来对许鲸说：“对了，小禾，你今天提醒齐哥一下，明天晚上他要跟女孩子吃饭，别忘记了。”
　　许鲸不明所以，“吃什么饭？我没听他说有约呀。”
　　“相亲啊!”曹域明理所当然地看许鲸一眼，“那女孩子家境很不错，人也挺好的，我还认识她，你让齐哥好好把握把握!”


第107章 原因
　　许鲸被“相亲”两个字震住, 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这天心神恍惚了一整天，中午齐云至来接他, 告诉他晚上有约不回来吃饭, 让他自己吃，别凑合着对付。
　　许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问出来“他为什么突然想去相亲, 想娶妻生子”。
　　这个问题太不友好, 而且有些自私。
　　许鲸垂下眼睑，低低地应了声好。
　　齐云至见他情绪低落，皱眉道：“怎么这表情，学校有人欺负你还是老师为难你？”
　　“都没有。”许鲸勉强打起精神, “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有点累，晚上好好睡一觉就好。”
　　齐云至觑着他苍白的脸色，知道他就说谎, 不过没揭穿他。
　　下午齐云至去相亲前到底不放心，原本飞车已经开到了路上, 他又转回来，回家做了两菜一汤, 放到柜子里才重新出发。
　　许鲸回家看到他留的饭菜和纸条，心里更加郁闷。情绪低落地吃完饭, 他原本应该进去随身灵田看看, 现在已经十一月多, 随身灵田里的气温变化不明显, 季节性也不强，不过水稻、藕等都已经长成，要抽时间把它们收起来。
　　这个时候最好每天去巡视一下，查看作物们的生长状况，免得误了事。
　　奈何许鲸今天心情实在不佳，提不起劲来，吃完饭，他坐在桌子前发呆，拿出练习册划拉了好久也没有写几个字。
　　晚上九点多，许鲸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他歘一声站起来，拖着棉拖鞋往外跑。
　　齐云至听他劈劈啪啪跑下楼，跑到自己面前站住，双颊有些红，站在院子里一怔，伸手去摸摸他的胳膊，“怎么那么急穿，那么少，冷不冷？”
　　许鲸原本不觉得冷，经他哥提醒才发现寒气从四肢百骸渗进来，他不禁站在原地轻轻打了个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
　　齐云至见他这模样，忙脱下身上的大衣裹在他身上，皱眉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赶紧进去。”
　　许鲸他被他带着体温的大衣一拥，整个人活了过来。他身高一七八，齐云至一八七，齐云至的大衣又长又宽，披在他身上能把他整个人拢住。
　　他拢紧长到小腿的大衣，悄悄在脖颈处嗅了嗅，上面只剩齐云至清冽的味道，那种包括洗衣剂和沐浴液浅淡香味的混合体，许鲸在自己身上也闻得到，不过齐云至的气味好像更淡一些，这便成他了身上独特的味道。
　　这味道没有沾染别的，起码说明齐云至在相亲的时候并没有和女方靠的太近，彼此之间没什么亲密的举动。不过这也不代表什么，他们才第一次相亲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日久生情。
　　许鲸忍不住瞎想，最终开口问道：“哥你去相亲结果怎么样？跟那位姐姐聊得来吗？有没有定下一次约会的时间？”
　　“不怎么样，聊不来，没有定。”齐云至伸手撸了把他的后颈，“别操心我的事了，冷成这样，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天这么晚，洗完澡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许鲸“哦”一声，忍不住追问：“哥，你这一两年有结婚的计划么？”
　　齐云至感觉到他的不安，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没有的事，你别瞎想。这次相亲是领导开了口，又有邵姨的面子在，我不好推，下次不会了，你别担心。”
　　许鲸在脑海里反驳，我没担心，我只是有些不习惯，顺便关心你的人生大事而已。
　　然后这话即使说给自己听，他也知道这不完全是实话。他不喜欢他哥去相亲，更不喜欢将来有个陌生人会插到他们中间来。
　　无论他们的感情多好，中间多了个人，他们始终会渐行渐远。何况要是他哥结婚，过两年有小孩，小孩那么小那么折腾，他哥肯定就顾不上他了。
　　他不安且嫉恨，然而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赶忙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这么想，他哥年纪已经不小，成家立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耽误对方。
　　纷杂的念头充斥着整个脑袋，许鲸心不在焉地洗完澡，回床上躺了很久也没能睡着。
　　第二天早上，齐云至见他这模样，押着他回房间测了体温，见他没发烧，皱着眉问，“是不是昨天冷到了？要不请个假吧？我们去看看医生。”
　　许鲸提不起劲来，神色萎靡地摇摇头，“没问题的，我就是昨晚没睡好，哥，我想上学。”
　　“行吧，上学就上学。”齐云至拗不过他，只好开车送他去上学，在他进学校之前，齐云至反复叮嘱他，“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给他打电话，别自己死撑。”
　　许鲸点头，他顶着眼下的青黑上学，第一次没给曹域明带早餐。
　　曹域明见他副模样，完全顾不上关心什么早餐不早餐，赶忙凑过来，伸手摸了摸许鲸的额头，“怎么气色这么差？生病了？要不要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没事，就是昨天没睡好，等我在桌上趴一趴就好。”许鲸兴致不高，放下书包，整个人往桌上一趴，脑袋枕在双手上，看模样是要睡一会。
　　曹域明感觉他的额头有些热，问：“昨天怎么了？是不是踢了被子着凉了？你要不舒服还是请假回去吧，休息一两天也耽误不了什么，大不了回来后我给你看笔记。”
　　许鲸摇头，将脸埋在胳膊弯里，“不用，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趴着休息一下就好，等上课的时候就缓过来了。”
　　曹域明发现他身体不舒服，兴致也不怎么高，以为他怎么了，顾不上写作业，忙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问：“你是不是跟齐哥吵架啦？”
　　许鲸用胳膊蹭蹭额头，“没有的事，别瞎猜。”
　　“那为什么心情不好？”
　　许鲸带着鼻音嘟囔，“心情不好就不好，谁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你问那么多干嘛？”
　　曹域明见他不想说，只好坐了回去，留空间给他自己消化。
　　许鲸一连好几天都提不起劲来，齐云至拉着他去医院那边看了看，医生给他量的体温，又抽血检验，发现什么问题都没有，只能委婉暗示他是不是高三压力大，或者发生了什么事，心情有些不好。
　　齐云至回来追问，许鲸嘴闭的跟蚌壳一样，死活不肯说。齐云至无奈，只好多观察几天，随他去了。
　　星期六下午，齐云至去上班，许鲸呆在家里也没事，干脆进随身灵田里，打算把金黄金黄的稻谷收了。
　　随身灵田有一定的保鲜功能，稻谷成熟了好几天也不见落，要是搁在现实中，成熟的稻谷马上就要收割，要么风一吹，稻穗上的谷粒就会簌簌落下，晚几天，农人就会面临不小的损失。
　　种田是一件非常讲究时令的事情。什么时候种，什么时候收，都有讲究，要是种迟了收迟了，或者种早了收早了，产量都会大不如正常的种收。
　　随身灵田能为许鲸争取几天的时间，但这时间也不能无限延长，该种该收还是得依照时令来。
　　许鲸以前很注意种作物的时令，不过最近他顾不上这些，随身灵田里又有江晴鹤在，他便懒得过来看。
　　他进来的时候，江晴鹤正在侍弄茶树。
　　茶叶分春茶，夏茶，秋茶，每种茶叶各有特点。冬天作为归藏之季，茶树休养生息，不再生长新叶子，茶叶的收获告一段落。
　　在这种时候，适当给茶树追点肥，修剪枝叶，明年会长得更好。
　　见到许鲸沿着田埂远远走来，江晴鹤放下手中的工具，朝他迎来，笑道：“好几天没见到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江晴鹤嘴严，又不是人类，许鲸有什么事情都愿意跟他说。
　　闻言，许鲸没有隐瞒，“我哥去相亲了，这几天心情不好，不想进来干活。”
　　江晴鹤温和地笑笑，“你可以进来看我干，放松一下。”
　　许鲸摇头，“感觉老提不起劲，我还是干活，挥洒一番汗水吧。”
　　江晴鹤没有情感，却并非不会分析。
　　他觑着许鲸的脸色，问：“齐云至只是去相亲而已，你为什么会心情不好？照理来说你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祝福他尽快迈入人生下一阶段，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么？”
　　许鲸坦诚地承认内心深处的丑陋之处，闷声说道：“不行，一想到他要娶妻生子，我心里就不舒服，觉得他被人抢走了。”
　　江晴鹤走过来，挨着他坐在田埂上，“他要是娶妻生子，就不关心你不给你钱花了么？”
　　许鲸摇头，家里的卡都在他手上，依他哥的为人，就算结婚也不会不管他。
　　江晴鹤笑：“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要是结婚，就多一个人关心他，爱护他。你完全可以克服嫉妒心，跟嫂子和平相处。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独立的人，并不是你的或者谁的。”
　　江晴鹤总结，“你对他产生了超乎寻常的占有欲，这才是你不想让他去相亲的真正原因。”


第108章 成功
　　许鲸脑子嗡一下, 好像一下子想清了什么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清楚，他迷茫地眨眨眼睛, 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江晴鹤见他发呆, 拿起旁边的箩筐去田里摘菜。今天的菜还没有摘，茄子、辣椒、黄瓜、西红柿等结了一树树, 把枝头都压弯了。
　　这些蔬果还能长，江晴鹤摘的时候特别小心, 不能扯断枝条或者弄伤根茎，要不然植株坏掉，他们来不及补苗, 这里就得留下一株枯死的植株, 很是可惜。
　　一亩菜地很大, 田里一畦畦菜整整齐齐, 江晴鹤从这头摘到那头, 摘了半亩的时候, 他去旁边换了个箩筐过来。
　　许鲸坐在田埂上发呆，等江晴鹤再回来的时候，他迟疑地问道：“你们都觉得我对我哥的占有欲很深么？”
　　江晴鹤的眼睛很平静，他伸出手点了点许鲸的胸膛，“答案就在你心中, 你不用问别人也知道。”
　　许鲸心头一颤, 他自己当然清楚, 他只是想从别人嘴里听到评价。
　　江晴鹤看着他, “其实就算你对他的感情不一般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们又不是真正的兄弟，难道你不能接受身份的转换？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你们变成恋人，以后不用担心分开，这辈子都在一起，多好。”
　　许鲸捂住通红的脸，对江晴鹤说道：“人类的世界很复杂，要转换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从兄弟变情人哪有那么简单，他哥还在军方任职，要是一个处理不好，流言蜚语都能把他们淹死。
　　江晴鹤很轻地笑了一下，“或许吧，我身为傀儡，不是很理解你们人类的世界。其实不在于难不难？而在于你有没有那份心思，你要真想把齐云至变成恋人，放心大胆地去追就行了，追不追得到另外再说。”
　　许鲸的脑袋埋在掌心，声音传出来的时候闷闷的，“万一我要追不到，又暴露了心思，以后齐云至不肯亲近我怎么办？”
　　“你觉得你们现在的感情是假的？如果发生什么事，他一定会抛弃你？”江晴鹤对人类的世界不怎么了解，他面上有些不解，“既然你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厚，那么就算你做错了事，他也应该不会疏远你才对。”
　　“这种事情不一样啊，如果我真的说了，他以后可能会想着要避嫌。”
　　“可是如果你不说，他一直相亲，早晚会遇上合适的人，然后一起走进婚姻殿堂，那时你能甘心？”
　　许鲸摇头，叹口气，“以后再说吧，现在说这个还太早。我才十六岁，以我哥的道德水平，他肯定不会接受我，我跟他说什么他都会觉得我还小，脑袋不清楚。”
　　许鲸自诩挺了解齐云至，现在绝不是表白的好时机。再说，他现在也没有跟他哥表白的想法。
　　江晴鹤没劝他，“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稻谷已经成熟了，什么时候割？”
　　人类的感情远没地里的作物重要，江晴鹤对此并不太关心。
　　“就明天吧，明天是星期天，我一整天都在家。一亩地的稻谷，我租一架收割机，估计一天就能收完脱好粒。”许鲸想起这个有些头疼，“这批稻谷不知道要弄去哪里晒，要不我去山上铺一层防水布，我们把稻谷弄到山上去阴干？”
　　刚脱好粒的稻谷还带着很重的水分，咬起来口感软软的，里面包着一包清新的米浆，必须把稻谷拿去反复晾晒干燥，等咬起来硬硬的，才能收到仓库里干燥储存。
　　灵田里种的稻谷都是在守望号商城上买的好稻谷，江晴鹤估计，一亩地估计能收割到九百多公斤。这么大一批稻谷，放到哪里去晾晒都不方便，尤其搬到现实世界。
　　许鲸现在的异能已经暴露得差不多，齐云至上校身份也很惹人眼，这么多稻谷没有合理来源，要是搬到楼顶上肯定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到时候，他们身上就算张了八百张嘴也说不清。
　　“放到山上阴干吧，鸡和猪我都关了起来，不会祸害这批稻谷。灵田对食材有一定的保鲜作用，这些稻谷花上小半个月阴干应该不成问题。”
　　“只能这样了。”许鲸走到稻田边，伸手揪了一根稻杆下来，“我看到有那种带太阳的随身灵田租，一亩租一年就要五十万积分翻了两倍有多，等过两年我有积分，我就把随身灵田换成带太阳的那种类型。”
　　要换便要全部换掉，灵田，山林，水塘都要能照到太阳。许鲸不可能让太阳只照灵田，其他地方就是阴天。
　　“太阳对植物的生长很有好处，换成带太阳的类型，灵田中的作物一定会大丰收，到时候，花出去的钱迟早能挣回来。”
　　许鲸很清醒，“不管能不能挣回来也要换，手里有积分，总不能堆在那里等它下小积分。”
　　经过齐云至多年的教育，许鲸已经不是那个扣扣搜搜的小财迷，孰重孰轻，他心里有数。
　　许鲸唤出守望号看了下时间，“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出去。”
　　许鲸将江晴鹤刚刚摘的瓜果全卖给守望号，入账一千五百多积分，他自己留了几个西红柿、几条青瓜和几根丝瓜。
　　晚饭可以吃西红柿炒蛋，青瓜炒肉和丝瓜汤，冰箱里还有些卤牛肉，切片出来就可以吃。
　　随身灵田里的菜很鲜甜可口，要是凉拌着吃也很好吃，但是现在天气冷，凉拌的话容易伤胃。
　　许鲸用篮子兜好菜，和江晴鹤沟通后就出去了。
　　齐云至总觉得他和许鲸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他仔细思量，又没有发现究竟是哪里奇怪。
　　他找曹域明旁敲侧击，曹域明也不知道，只说许鲸最近心情不好，因为什么原因不好他不清楚，但是在学校里一切正常，他的成绩还是很好，也没有人欺负他。
　　齐云至仔细观察，最终发现许鲸可能不喜欢他去相亲。齐云至猜许鲸因为家庭原因，不太有安全感，他去相亲，许鲸可能会觉得这是一种背叛。
　　想明白后，齐云至将所有相亲的约会全都推了，并跟几位长辈说，家里弟弟要高考，相亲什么的等他考完试再说，免得影响到他。
　　以邵芊语为主的热心长辈们清楚他家里的情况，不好逼他，只好约定等许鲸高考完再给他介绍合适的女孩。
　　许鲸不知道齐云至已经解决了这些事情，他还在暗地里观察，认真思考他对齐云至的感情究竟是哪种。
　　在纠结中，许鲸抽空将从研究基地拿来的小麦和水稻成株还回去，这其中还夹杂着他在随身灵田里种的那几株水稻。
　　陈见弧很惊喜，“你是怎么办到的？整个基地里只有你一个人把水稻和小麦全部种了出来，一株都没有死！”
　　“可能是我的元素亲和力高，你们拿回去试试看看有没有用。”许鲸特地将随身灵田出品的那几株水稻标出来，“陈哥，这几株水稻我种得很细心，每天都用异能小心侍候，跟其他的实验水稻应该有所不同，你们可以着重看看。”
　　“好好好。”陈见弧连声应道：“你可帮了我们大忙。”
　　许鲸摇摇头，“你们研究的种子好，我只是种出来而已。”
　　陈见弧拍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别谦虚，这次把水稻和小麦种出来绝对要记你一大功。我们基地仅有的那几株新型水稻和小麦已经被我们翻来覆去研究透了，要是你这边没有结果，估计我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连实验材料都没有。”
　　实验室里还有其他研究人员，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研究人员们纷纷抬起头，跟陈见弧打招呼道：“陈见弧，那就是你那位种东西特别厉害的学生吗？”
　　“对对对，就是他，这次我们实验的大功臣。”陈见弧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出来，“你们别看他年纪小，种东西比一般异能者厉害多了。无论什么种子，只要到他手上，我就没见他种不活过。”
　　“真的假的？”旁边的研究人员惊讶，“小弟弟这么厉害？”
　　“哎，小弟弟现在大几了？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我们基地实习呀？”
　　陈见弧满脸笑意，“什么大几，我这学生今年十六，才高三。”
　　“啧，看你得意的，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旁边的研究人员笑道。
　　旁边有个姐姐凑过来问许鲸，“小弟弟，你会种花不？姐姐这里有几株实验用的互兰，一直种的不好，如果你会种，能不能帮忙种一下，有报酬的哦。”
　　巧了，许鲸一怔，他院子里还种着两株互兰，开春就能打花苞开花了。
　　他看陈见弧一眼，见他没反对的意思，问那姐姐，“你什么时候要？”
　　那姐姐惊喜，“可以帮忙种么？越快越好。我也不要求你种到开花，你让它发芽，长出茎秆来就好，谢谢！”
　　许鲸于是拿了几包互兰种子回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寒假。高三学生没有寒假，他们只有过年这短短的一个星期放假时间。
　　过完年，许鲸就十七了。


第109章 种植
　　年初六, 合德实验中学开学，高三学生正式进入补课阶段。
　　学校中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氛，每个人的屁股都像长在了椅子上。有些人从早学到晚, 连厕所都舍不得去。
　　许鲸这阵子杂事缠身, 放在学习上的心思少了几分。模拟考成绩一下来，他从万年不变的第一名直接退到了第三名。
　　班主任很是受到了惊吓, 他跟许鲸谈完话后，马上打电话给齐云至, 跟他沟通许鲸的学习情况，并请他监督。
　　齐云至并不在意，他告诉许鲸班主任, 许鲸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早已经超过了六十, 想去国内任何一所学校都没问题, 不必太在意成绩。
　　班主任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师, 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家长, 整个人都快抑郁了, 明明有潜力考状元的学生，偏偏无心向学，家长还屁颠屁颠地特别支持，这叫什么事哦！
　　许鲸和齐云至都不在意成绩，他身为老师无法越俎代庖, 只能算了。
　　于是在高三最后这半学期, 许鲸成绩起起伏伏, 大部分时候还能保持第一名, 但有时候也会掉到十名以内。
　　他很淡定，无论考的怎么样，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化。考完时候也依旧保持原来的复习节奏，不上晚自习，也不私下加时，所有复习工作都在学校做完，除非偶尔有作业没写完，要不然在家里就不会碰书。
　　曹域明羡慕得要死，“人比人，气死人。都是高三学生，为什么我这么苦逼，你过的那么轻松？”
　　许鲸伸出手指给曹域明看，他的手指咋一看之下很是白皙修长，摸一摸就能发现指腹和掌心上面全是茧子，偶尔还会有一些伤口留下的印子，这些都是长年累月的种植生涯留下来的。
　　曹域明伸出爪子摸了又摸，还是忍不住叹息道，“我情愿去种田，每天干一大堆活挥洒汗水也不想在学校里待着，从早到晚做题做的头晕眼花。”
　　许鲸道：“那么多试卷，我在学校里做题也做得头昏眼花。”
　　“完全不一样好吧？！我跟你说，我不仅要在学校里做题，回家后我哥也不放过我，他专门给我请了几位老师轮流盯着我复习，自从过完年我就没有睡过一个饱觉，每天站着都想睡着。我哥还说我的学习强度不够大，简直是丧心病狂。”
　　许鲸问：“你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现在是多少了？”
　　说起这个，曹域明更加郁闷，他低声跟许鲸说：“精神力五十八，元素亲和力六十一。元素亲和力比较好提升，精神力一直找不到提升的办法，还有小半年，我也不知道高考之前我的精神力能不能达到六十。”
　　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皆高过六十的应届学生考某些专业的时候能加三百分，加分专业统统跟异能有关。
　　只要异能者以后想从事异能方向的工作，就得考跟异能相关的专业，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高过六十的学生异能者，高考的时候基本就稳了。
　　曹域明也想像许鲸这样，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都高得离谱，根本不用担心考大学的问题。
　　许鲸拍拍他的肩膀，“要么这段时间你多练一练吧，只差两个点也不是很难。”
　　“怎么不难？我一直在练着，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就在练习异能，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练了那么久，精神力还是不见起色。小禾，你练习异能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诀窍？为什么你的异能进步的那么快？”
　　许鲸想了想，道：“其实我没有特别注意怎么提升异能，不过我用异能用得特别频繁，有段时间，我几乎天天使用异能直到它枯竭，这样坚持一两年下来，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就提高了许多。”
　　他一直有点财迷，在知道异能可以促进作物的生长后，他没少跑到随身灵田里去释放异能，引导作物生长。异能的效果很明显，比灵肥的水作用还强，用过异能后，很多作物收割时，里面蕴含的生物能多几十甚至上百。
　　许鲸看到使用异能有效，用异能促进作物生长就一直成了他的保留项目，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什么时候提升来他也不清楚。
　　他以前发现，随身灵田里种的植物木元素特别丰富，比外面的植物高得多，在里面练习，能促进他异能的提高。同样，随身灵田里的水域所蕴含的水元素也特别丰富，这点由齐云至盖章认证过。
　　两人在随身灵田里练习，异能都有所提高。
　　这个方法他和齐云至能用，但放到曹域明这里，他就有些爱莫能助了，他无法暴露灵田，也找不到风元素特别浓厚的地方让曹域明去练习。
　　曹域明叹口气，“果然勤能补拙，早知道我也努力一点，现在就不用愁的那么头大了。现在我是两边不讨好，成绩差一点才能到最顶尖那批大学的分数线，精神力也差一点。哪边都不敢放松，特别辛苦。”
　　许鲸拍拍他的手臂，“还有小半年，熬过去就好了。”
　　现在这阶段，除了熬，没什么其他的办法。曹域明自己也清楚这个道理，他越发认真，以前那些玩闹的心思全都收了起来，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剩下时间都在努力。
　　班上其他同学也这样，合德实验中学的学生有钱有势，全出身于精英家庭。正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他们才越发清楚学历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他们可能并不依赖学校那块牌子找工作，但如果能进顶尖的学校，以后的同门能量不小，他们能因此走进那个顶尖的圈子，借势壮大自我。
　　华国的高考管的很严，末世前便很严，末世重新恢复高考后，社会矛盾越来越尖锐，平民与世家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正因为如此，上层才越发注重教育，给普通人一条上升的渠道，也希望通过这个缓和社会矛盾。
　　除了最顶尖的那些世家，一般人根本没办法在高考中作弊，曹域明家境还可以，但远远没达到最顶尖那批的程度，他想考什么学校，一切都得靠自己拼，曹沐春顶多在课后给他多请几位名师监督他学习。
　　许鲸不着急，他的成绩可以，异能也定了下来，只要不出意外，他想去哪所学校哪个专业都没问题。
　　四月多，许鲸把第二批研究用的互兰给研究基地的那位姐姐送过去。
　　这批互兰那姐姐出价一百元一盆，不过必须用她实验的种子种。许鲸应她的要求，一口气给她种了十二盆出来，月收入高达一千二，而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猪肉一斤才一块三。
　　别说兼职的学生，就是许多成年人月收入也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
　　收到发芽的互兰，那姐姐很高兴，“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种出了第二批，我正想托人给你递个话问问情况。小禾，你还种下一批吗？下一批我想种三十盆，也是一百元一盆的价格，只要种到二十厘米高就可以给我送过来了。”
　　这位也是不差钱的主，一批上千元的实验材料说买就买。研究基地的研究员很多都不差钱，要是家庭环境不好，他们很难扛过科研初期的辛苦与困窘，在这条路上走下来。
　　许鲸还没说话，陈见弧护犊子道：“师姐你悠着点，我们小禾马上就要高考了，哪有空给你种互兰。”
　　那姐姐很可惜，“小禾成绩这么好，异能这么高，没什么高考的压力吧？要不多关注一下这边。”
　　许鲸摆手，“您等我两个月，等六月份我考完试就可以种了。”
　　“好吧，那我等你。要不六月份你给我种五十盆吧？也不光种互兰，你种点其他。那时候我把种子给你，这些都是实验材料，有些难种，要是成活率不高，到时候价格我们在商量一下。”
　　“哎，师姐，你别独占小禾啊，我们也想让他给我们种东西。我已经预约排队了，你那五十盆太多。”
　　“我这里也排队了。”
　　许鲸笑道：“我高考完再慢慢种。”
　　众人祝福他高考马到成功，顺便期盼他赶紧高考完赶紧回来干活。
　　实验室开发了一大堆新种子，很多种子都种不出来，他们以前把这些种不出来的种子当失败品处理。有了许鲸他们才发现，这些种不出来的种子不一定是种子有瑕疵，也可能是他们的种植技术不过关。
　　和许鲸混熟后，碰见开发失败的种子，他们会多长一个心眼，特地请许鲸种一种验证一下。
　　现在的环境里与末世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很多种子都是从种子库拿过来的，没有经过末世的洗礼，直接改造，种子不适应现在的环境，特别难种。
　　但这批种子完全安全，它们绝不蕴含W射线，如能开发出抗W射线的功能，可能会成为安全的可食用新种子。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也是一个容易出成果的新时代。每个人都摩肩擦掌，期望能开发出安全的新品种，利国利民，扬名立万。而在这个时刻，能验证种子是否开发成功的许鲸至关重要。


第110章 考完
　　许鲸还不是研究员, 甚至连研究助理都不太够格，但他特殊的能力已经为他在实验室挣得了一席之地。
　　也许有求于他，从明面上来看, 大家都对这位小弟弟挺有好感。
　　许鲸在研究基地做事很顺利, 他现在高考要暂停一段时间，大家都十分包容, 并没有什么意见，起码在明面上, 大家都表示理解。
　　送完互兰后，齐云至过来接他，看他有些红的脸颊, 问：“玩的挺开心？怎么脸都红了？”
　　许鲸摸摸脸, “他们老开玩笑, 可能是笑的。”说着他转向齐云至, 眼睛贼亮, “哥, 我打算考农业专业，等毕业之后就过来这边工作，怎么样？”
　　“这么有信心，确定他们会收你？这个实验基地很难考，一千个人里面都不一定录取一个。”
　　许鲸听出他语气里的笑意, 认真道：“不怕的, 陈哥他们说了, 别人要是来考有一定困难, 我的话一定没问题。”他小心试探，“以后我就考这个研究基地，这里离家近，到时候我们还住一起，不用在外面租房子。”
　　齐云至含笑道：“好，都听你的。”
　　“不过也说不定，要是我大学还没毕业，哥你就结婚了，我大学毕业后肯定要搬出去住，不做你们中间的电灯泡。”
　　他说这话时轻轻叹了口气，齐云至听着不舒服，抽空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担心那么多干嘛？”
　　许鲸垂下眼睑，“哥，我不想你结婚，以后就我们两个人过行不行？”
　　“说什么傻话，哥不结婚，难道你也不结婚？”
　　许鲸认真看着他，“不结，只要你不结婚我就不结婚。”
　　这话题有些奇怪，齐云至没和他对视，转开了目光，淡淡道：“你现在年纪还小，心性都没定，以后再说吧。”
　　四月一过，五月迎来三模，这是高考前最后一次重要考试，分数会进行全市排名。
　　许鲸成绩出来，排在全市第三。
　　这个分数已经很不错，他的班主任欣慰地同时又有些遗憾。要是许鲸再努力一些，也不用头悬梁锥刺股，只要追上班上其他同学的平均努力程度，说不定他的成绩能在提高十几分，考个全市第一也没多大问题。
　　曹域明被功课和训练折腾得死去活来，他的成绩短时间内提不了多少，考最顶尖的那一批大学有点困难，咬咬牙，顶多考一流大学。
　　他的精神力死活压在五十九分那个临界点，还有一分怎么也上不去，剩下一个多月时间，谁也猜不到他究竟能不能成功突破六十，高考时加三百分。
　　六月三日，合德实验中学高三的所有异能者被安排去检测机构检测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
　　整个高三四百多人，一共六位异能者，四男二女。
　　他们都检测过很多次，自己的异能水平究竟怎么样心中有数，也知道高考前有这个环节，因此大家都很淡定。
　　紧张的只有曹域明一人，他一个星期前检测，精神力还卡在五十九这个尴尬的数值。
　　这次检测不用做深层次的检测，环节进行得很快。
　　许鲸排在第二，他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精神力七十久，木元素亲和力八十六。
　　检测人员看了许鲸好几眼，忍不住告诉他，这个检测中心检测过那么多届高三学生，还是第一次有高三学生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能达到这个级别。
　　国家对高三学生的年龄有要求，二十岁之前可以复读，二十岁以后，无论学生考不考得到理想的大学，都不能再读高三。如果非要考，只能走成人自考的途径。
　　许鲸笑笑，没有接那检测人员的话。
　　他检测完之后就到曹域明，曹域明紧张得手心都湿了，一直用手掌心摩擦裤缝，企图镇静一点。
　　许鲸看他脸色有些苍白，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紧张也无济于事，放轻松去检测，说不定精神力还会有所突破。”
　　曹域明咧嘴笑笑，只动了下半张脸，上半张脸一点都没动。
　　许鲸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珠，再次用了点力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镇定。
　　两人关系好，他进去时许鲸就站在门外面等他。
　　结果曹域明刚进去一会儿，许鲸就听到曹域明在里面发出一声狂叫。
　　“怎么了？！”许鲸忙破门而入，里面的检测人员也露出一脸惊吓的表情。
　　“啊啊啊！！！”曹域明光着膀子在原地蹦跳。
　　见到许鲸，他蹿过来搂着许鲸的肩膀，又将许鲸打横抱起来，险些没抱着他跳了跳，“小禾，我精神力过了！！！超过了六十，不用拼死拼活地拼成绩了！”
　　许鲸脸上的笑纹一点点扩大，忍不住抱着他的肩膀拍了拍，“恭喜。”
　　“嘿，同喜同喜，我真是太高兴了！”曹域明的嘴巴咧得很大，露出一口白牙。
　　旁边给他做检测的检测人员终于忍不住道：“同学，麻烦你把喜悦的心情收一收，现在检测还没做完呢。”
　　“不好意思。”曹域明将许鲸放下，抬胳膊抹了抹脸，“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还以为我精神力再过一段时间才能蹦到六十，没想到现在就到了。实在太及时了！”
　　事出有因，研究人员没多说什么，只让许鲸出去，然后指挥曹域明将剩下几个检出项目做完。
　　马上就要高考，这个大喜事曹家来不及庆祝，不过结果一出来，大家都很清楚，曹域明的大学稳了。
　　曹沐春和齐云至都请了几天假，专心照顾自己的弟弟高考。
　　曹沐春原本不想请假，他工作忙的很，何况家里还有爸妈跟管家，曹域明不过一个小小的高考而已，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自认为不需要全家出动。
　　曹域明知道齐云至请假而他哥不打算请，马上不干，整天在曹沐春耳边嚎叫，曹沐春烦不胜烦，只好顺他的意。
　　江晴鹤从许鲸嘴里知道他马上要参加高考，也从侧面了解到，高考对于一个学生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特地在许鲸进随身空间的时候祝福他高考顺利。
　　高考考两天，这两天许鲸一直很小心，从吃的用的到工作都很注意，尽量不吃不熟悉的东西，也不干重活，免得生病或者受伤影响到高考。
　　齐云至安慰他，让他别那么紧张，依他的成绩和异能，闭着眼睛都能考到他想考的学校。
　　许鲸纯粹是被学校和社会造的势影响到了，等他真正上考场，立刻感觉到这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场平常的考试而已。
　　最后一场考试考完，曹域明收拾好东西跑来许鲸的考场，“小禾，好不容易考完试了，我们出去喝酒吧，好久没有出去喝酒了。”
　　许鲸摆手拒绝，“紧张了这么多天，累得要死，我什么也不想干，只想回去好好睡一大觉。”
　　曹域明拉他，“别呀，我好不容易约到的场地和酒，现在刚考完，大家都纵容着我们。等过几天再想去喝，我爸妈他们肯定会唠叨，齐哥估计也不给你去。走吧！真不想去见识一下整个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最厉害的酒吧和热舞？”
　　许鲸被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一打动，还真升起了几分好奇心，“那出去要怎么跟我哥他们说？他们肯定不给。”
　　曹域明早有对策，他一拍胸脯，“等一下你别管，都听我的。我跟他们说考完试我们班有个班级聚会，到时候他们肯定不会阻拦。”
　　“这个聚会真是我们班的聚会？”
　　“不完全是，里面有我们班的人，也有别的班的人。”曹域明扒拉着他的肩膀，半拖着将人拖走，“放心，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带你去不好的地方，尝试不好的东西。”
　　曹域明玩的很开，但确实不是那种心里没数的人。许鲸清楚他的性格，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
　　曹沐春和齐云至听完他们的理由之后，果真没多加阻拦。
　　齐云至问清地址和回来的时间，又把许鲸的电话还给他，嘱咐他不能关机，一定要接电话。
　　曹域明刚刚给了他哥一个假地址，说是KTV，其实真正的地址是KTV不远处的酒吧。
　　许鲸有些内疚地答应他哥一定会接电话，差不多就会回家，不会在外面多待。
　　曹域明对这些地方很熟，他从初中就开始接触这些地方，酒吧的老板和伙计都认识他，不仅认识他，也认识他带来的大部分同学。
　　听说他们今天刚刚考完，出来放松一下，酒吧老板表示理解，特地吩咐伙计多看着他们一点。
　　许鲸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地方，简单见识过一下之后，他就失了兴趣。周围人都跑去跳舞疯玩了，他坐在吧台前静静地喝酒。
　　伙计知道他们这一群人家世不好惹，也没多做什么，看许鲸一人白白嫩嫩的，单纯得很，还特地帮他挡不少人。
　　许鲸平时不怎么喝酒，等结束时，他一身酒味。
　　齐云至一闻就知道他撒了谎，顿时脸黑得快要下雨，连送他回来的曹域明也挨了齐云至几个眼刀子。


第111章 表白
　　许鲸酒品很好, 喝醉了不哭不闹，谁喊他，他就睁着一双含水的朦胧眼睛看过去, 嘴角还能挂着一丝甜丝丝的笑。看起来乖巧又诱人, 要不是有人护着，大把人想将他拆吃入腹。
　　他的笑容既青春又肆意, 仿佛他颊边盛着一汪浓烈的美酒，谁看了都得沉醉进去。
　　齐云至当然喜欢他乖, 但他这模样放在外面太惹人注目，齐云至感到一阵阵后怕。这年头，危险的可不止女孩。
　　想到这里, 他又瞪了曹域明一眼。
　　这小子太不靠谱, 说是聚会, 结果带着人去喝酒。齐云至心里琢磨着, 要不要将这情况跟曹沐春说一说, 省得这小子老是无法无天。
　　曹域明被齐云至瞪得浑身汗毛都要倒竖, 他知道齐云至真生气了，忙将许鲸交给齐云至，挠挠脑袋讪笑，“齐哥，我先回去了, 有什么事你叫我。”
　　齐云至黑着脸颔首, “路上注意安全, 下次别喝那么多了。”
　　曹域明忙不迭地点头, 接着一溜烟跑了，就怕慢一点要留下来承受他齐哥的怒火。
　　曹域明扶着许鲸进来，许鲸喝醉了，没什么力气，整个人在曹域明肩膀上，全靠一条手臂支撑着，手臂被拉得生疼，眉头一直轻皱着，显得有些可怜。
　　被转移到齐云至宽阔温暖的怀里之后，他委屈地甩甩手，揪着齐云至的衣服蹭了蹭，嘴里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
　　他根本站不稳，在齐云至怀里也一直往地下溜，齐云至没办法，只好将他打横抱起，抱到二楼上，打算先让他去休息。
　　许鲸嘴里呼出甜丝丝的酒气，被放到自己的床上也不安分，燥热地一直蹭来蹭去。好在现在已经是夏天，就算不盖被子冷不到。
　　齐云至耐心地帮他脱掉鞋子，解开皮带，给他换上宽松的睡衣，免得他睡得不舒服。许鲸一直扭来扭去，两条白皙的大长腿在床上踢动，齐云至累出了一身汗。
　　转身走进浴室，齐云至端了盆水洗干净帕子给许鲸擦身。
　　许鲸被他按在掌下，挣脱不掉，慢慢没有力气，嘴里嘟嘟囔囔地蹭蹭枕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齐云至摸摸他的额头，上面温热，还带着潮湿的汗珠，有些担心，转身下楼去给他煮醒酒汤，要不然明天一起来他肯定会头痛。
　　许鲸其实喝的并不算多，他只是喝的慢，给了酒精充分挥发的时间。等这点酒精代谢完，他慢慢就清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已经到了家里，躺在了自己床上。
　　过了不久，齐云至煮好了醒酒汤，晾凉一点后端上来给他喝。
　　齐云至扶起许鲸，让他喝醒酒汤时，他意识又清醒了点，迷迷糊糊朝齐云至露出个笑容，“哥，我是不是喝醉了？”
　　齐云至黑着脸，“你说呢？醉得都快溜到床下去了。曹域明都没喝，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许鲸嘿嘿地笑，“好不容易考完试了，今天挺开心的，不小心喝多了一点。”
　　齐云至将手中那碗加了药材的肉片酸笋汤递给他，语气缓和了些，“自己能不能端稳，要不要哥喂你？”
　　许鲸接过来，一口气喝完，亮出空碗给齐云至看，挑眉笑着示意。
　　齐云至见他得意的表情，心中一片柔软，他接过碗，“得了，已经很晚，快躺下，别嘚瑟了。”
　　许鲸躺下去，脸埋在被单中，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齐云至高大健壮的身影。
　　齐云至拿上碗想离开，许鲸忽然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牵住他的衣摆，嘴里含含糊糊道：“哥，你这阵子还要去相亲么？”
　　齐云至没想到他如此记挂这件事情，喝醉了也不忘，脚步顿了一下，温声道：“这事情不好说，等你醒来我们再讨论。”
　　许鲸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齐云至伸手轻轻掰他的手，“乖，赶紧睡，不然明天起来会头疼。”
　　许鲸手抓得很紧，齐云至的衣摆被抓皱，他自己手上也爆起了青筋，他有些委屈地开口，声音黏糊，“哥，如果你要找人恋爱，能考虑一下我么？”
　　齐云至那一瞬间脑海一片空白，呼吸完全乱了，过了好几秒，他才伸手握住许鲸的手，转身蹲下来看他的眼睛，“乖宝，快睡，你只是喝醉了，别说这么奇怪的话。”
　　许鲸：“这话不奇怪，我也没有太醉，只有一点点醉。”他伸出手指比划一下，两只手捏出一点距离，示意真只有那么一点。
　　顿了顿，他说，“我只是借着酒意表白，怕你拒绝我，我下不来台。”
　　齐云至声音有些沙哑，“你才几岁？就说这些事情。”
　　“你知道的，我年龄并不小，何况我有前世的记忆，心理年龄并不比你小多少。”
　　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不小多少也是小，何况你长期处于青少年当中，心态容易向他们靠近，脑海中的想法并不一定是真实的想法。”
　　“哥，你不是法官，无权判决任何一个人的心理状态。”
　　许鲸声音仍有些含糊，“我酒品很好，明天醒来我依旧记得今天发生的事，不会忘记。我喜欢你很久了，大概从两三年前开始，我不喜欢你去相亲，也不喜欢我们中间多个陌生人。哥，如果你真的要谈恋爱，可以考虑一下我么？”
　　“我挺好的，我会做家务，也会挣钱，曹域明他们说我长得也很好看。除了是男孩子，我没有其他缺点了。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也可以努力攒积分，以后在守望号上买个孕囊，到时候孕育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齐云至呼吸有点乱，“乖宝别说了，等你清醒后我们再讨论好么？”
　　许鲸抓住他结实的手臂不放手，“不，我就想现在谈，如果我喝醉了，你都没有勇气跟我说这些话，等我们两个处于清醒状态后，你更不会跟我说了。”
　　许鲸很固执，眼睛也很亮，“我不是小孩子，我很清楚对你的喜欢是哪种喜欢。齐云至，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人，喜欢你的身体，也喜欢你的内心。我想跟你生活在一起，想跟你做爱，想以情侣的身份掺和到你以后的生活中。”
　　齐云至声音沙哑，“这件事太突然，给点时间让哥好好想一想？哥保证想清楚了一定认真答复你。”
　　许鲸手指微微松了松，却没有完全放开，他还有些醉，对身体的控制力不是那么强，口齿还有些含糊，“哥，没什么好想的，我们都没有亲近的亲人，不必顾及他们的想法。我们的朋友都很开明，他们应该不会建议我们转变关系。”
　　“在法律上来说，我们只是陌生人，完全可以在一起。明年我满十八岁，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去登记结婚了。”
　　许鲸似乎越说越清醒，“哥，所有一切外在的事情你都不用顾忌，你只要想清楚你喜不喜欢我，想不想跟我生活在一起。”
　　齐云至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这么一抢白，眼中神色越发复杂。
　　许鲸说得不过瘾，干脆爬起来，扶住他的肩膀，与他对视。两人的眼睛都很亮，里面充满着复杂的感情，仿佛稍一倾倒就会倒出来。
　　齐云至揽着他的腰，防止他跪不稳掉下去，两人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中间的气温也渐渐升高。
　　齐云至不自在，刚想转开脸，许鲸突然凑上来亲他。
　　嘴唇磕到一起，带来一点点疼痛感，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在两人中间升起。
　　许鲸的嘴唇很柔软，还带着点湿润，鼻息温热，嘴唇轻轻摩擦之间带来一阵阵快感。
　　齐云至从腰到手臂的肌肉完全绷紧了，硬得跟块石头一样。他僵硬地扶着许鲸，像在禁锢，又像在阻止。
　　许鲸嫌弃这姿势不够方便，干脆凑近了点，整个人抱住他的背，投入到他怀里，双腿跨在他的腰侧，昂起头专心地亲他。
　　嘴唇在外面磨蹭了好久，许鲸忍不住将舌尖探进去，带着湿热，两人舌尖相交。
　　唇舌交融间，柔滑的快感从两人尾椎处激起，许鲸禁不住战栗了一下。
　　不知道亲了多久，齐云至突然将许鲸拉开，匆匆把他塞入被窝里，哑着嗓子说：“快睡，哥明天答复你。”
　　许鲸先是一懵，待目光扫到他下身有些隆起的部位，立即了然，闷笑出声，“好。”
　　齐云至气息不稳，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很是明显，他站在许鲸床前看了几眼，匆匆地往外走。他狼狈得很，像是慌不择路，匆匆拉开门又大力关上，门在寂静的黑夜里发出一声咚响，惊得外面的鸟儿嘎地惊叫一声。
　　许鲸在被窝里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枕头，闭上了弯弯的眼睛。他气息也不稳，躺在床上犹自轻轻喘息，脸上皮肉发烫，简直快要烧起来。
　　等齐云至走了好一会，许鲸从床头柜里抽出一张纸巾，双手往下伸去。在刚刚的吻中，起反应的并不是齐云至一个。


第112章 我能
　　第二天一早, 许鲸睁开眼睛就去齐云至房间里堵他, 没想到他还是晚来了一步，齐云至已经出门。
　　许鲸郁闷得早饭都没吃，蹬蹬蹬又上楼，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他醒来时已经早上九点多，齐云至还是不在家, 许鲸情绪低落地去随身灵田中处理这几天堆积的果蔬。
　　江晴鹤正编竹篮，见他这蔫巴巴的模样，心中了然, 问：“表白失败了？”
　　许鲸屁股往他旁边一坐，托着脸无精打采, “失没失败还不清楚，不过我昨晚刚表白，我哥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人, 不知道是不是在逃避。”
　　江晴鹤看他一眼，“他不是军人么？要是有任务在身, 一大早出门也挺正常。”
　　许鲸摇摇头, 哪有什么任务？有任务的话，短则数天，长则十天半月, 那时齐云至一定会给他留纸条, 免得他醒来担心。现在没留纸条, 肯定就是普通的出门而已。
　　他心里要清楚, 齐云至就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身份的转变, 正在想办法躲出去冷静冷静。当初他刚才觉得自己的心思，也纠结了很久，知道现在才敢说出来。
　　江晴鹤不理解他们人类的心思，继续编他的竹篮。
　　编竹篮用的竹子都出就山上，随身灵田的环境很优越，竹子在这里长得极好，原本疏疏落落种了半圈的竹子现在已经长满了整个圈，将山包围起来。
　　江晴鹤每天都会挖走不少竹笋，剩下的长大成竹，数量依旧十分可观。
　　从江晴鹤的小木屋往山上看去，半山腰往下是一片苍翠的竹林，清风徐来，竹影飘摇，坐在门外喝茶看景很是惬意。
　　竹林往上是一片茶林。
　　打理茶树比较耗费功夫，江晴鹤一个人忙不过来，许鲸没有扩大规模的打算，那一小片茶树数目不增不减，隔三差五能收获七八斤鲜叶，一年下来，这些茶叶已经足够许鲸他们自用和送人。
　　卖茶叶卖不了多少钱，许鲸短期内对茶叶这块并没有规划。
　　茶树长在半山腰的位置，这地理位置很优越，许鲸打算抽空在半山腰种一批果苗进去，水果，坚果之类都来一点。
　　他也不想种多，够自家吃就好。琵琶、桃李、柑橘、柿子、核桃、银杏，哪种好种就种哪种，到时春天看花，秋天看叶，按季节收果子，日子别提多美。
　　许鲸站起来伸个懒腰，“晴鹤，你慢慢编你的东西吧，我去地里给果蔬埋点肥。感觉挺久没埋肥了，要是再不追肥，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产量。”
　　江晴鹤点头，“你去吧，要是忙不过来就叫我，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许鲸心情不好，不想周围有个人形电灯泡，他朝江晴鹤挥挥手，迈开脚步往不远处的灵田走去。
　　他今年也租了三亩水塘，水塘里种上了荷花，现在正值夏季，荷花开得正旺。清风一吹，水面波光粼粼，荷花款款摆动，荷叶绿得发亮，令人看了心情便不由自主地好起来。
　　许鲸站在池塘旁边，伸手掐了几支半开的荷花与荷叶下来，顺手插在水塘里，等一下他出去的时候要把荷花带出去，摆在他们的饭厅与卧室里，让家里染上一点荷香。
　　三亩水塘极大，许鲸暗自思忖明年是不是得少租点。
　　养鱼挺好，但随着他的异能越来越高，种植的效益已经远超养殖，租那么多水塘其实没必要。水塘不用怎么打理，却也不能完全不管，再租那么多水塘，已经妨碍了他利益的最大化。
　　不过水塘的颜值挺高，这么一片连起来，碧波荡漾，跟个小湖似的，他要是有心情，还可以划一条小舟去湖面泛舟。
　　他这随身灵田里有竹排，江晴鹤闲下来时弄的，材料来自山上的竹子，竹排很轻，用竹篙一撑就能顺利滑入藕花深处，他们到时候用这些小竹排来摘莲蓬会很方便。
　　许鲸想着，又觉得多租几亩水塘也挺好，别的不说，有水塘在，随身灵田里的风景显得好多了。
　　水塘的问题可以暂时不管，明年一定要多租几亩山地，现在这座山还是太小，许鲸想种的东西还有许多没种，他可以多租几座山，将灵田水塘和木屋半包围起来，营造一个世外桃源。
　　山水对气候的调节也挺好，许鲸能明显感觉到，有山林和水塘之后，随身灵田里的昼夜温差进一步拉大，四季变化也初步有了。
　　许鲸很期待到时候随身灵田里带上太阳的情景，那时候就真跟一个额外的小世界差不多了。
　　这一切都需要积分，而且需要大量的积分。许鲸现在收入不错，要租那么多灵田和山林也有些吃力。他对三亩灵田的作物更上心了些，期待今年能有个大丰收，攒一大笔积分明年好租灵田和山林。
　　下半年他就去大学报到，大学比高中课业少一点，他的个人时间也会充裕一些，完全有空将心思放到随身灵田这边来。
　　许鲸一边思考着一边将刚从守望号商城里买的肥料调和好给果蔬埋下，他今年嘴馋，特地种了几株西瓜。
　　现在已经有西瓜成熟了，深绿色的皮半埋在叶片中很是显眼。许鲸上手敲了敲，确定能摘之后把最大的那个摘了下来。
　　现在这种天气，将西瓜放到水里湃一湃，中午正热的时候拿出来吃，别提多爽快。
　　当然，放冰箱里也行，但许鲸总觉得放冰箱里比放水里缺了点什么，放冰箱里的西瓜太冻，过犹不及，他不太喜欢那种冷冰冰的食物一下子落到胃袋中的感觉，弄得整个胃都冰冰凉凉，很不舒服。
　　齐云至以前不在意这些细节，和许鲸一起住后，他便再也吃过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藏西瓜，家里的西瓜都随许鲸的心意放到水里浸凉。
　　他本身就是水系异能，湃个西瓜简单得很，有他在，原本要一下午的事情，几分钟就能搞定。
　　许鲸也不知道为什么，干着干着活就想起了齐云至，等他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他哥，赶都赶不出去。
　　他叹口气，瞬间不想干活了，便将剩下的肥料放好，跟江晴鹤说了声，抱着西瓜拿着荷叶荷花，回到家中。
　　家里很安静，许鲸以为齐云至还没回来，没想到一下楼就看到齐云至坐在饭桌旁抽烟，眉目间很是冷峻。
　　齐云至会抽烟，不过没有烟瘾。这时代的烟草很贵，普通人根本不会接触到这东西。齐云至身上没什么奢侈的习惯，抽烟这事不在他的人生列表中。
　　他现在坐在饭桌前吞云吐雾，可见愁恼到了一定程度。
　　“哥。”许鲸喊他一声，齐云至对他扯出一个笑容。
　　许鲸将西瓜放到厨房的水桶中湃好，又洗了三个矮墩墩陶花瓶，将荷花荷叶插进去，分别放到饭厅的桌上和各自的房间里，才走下来，坐到齐云至对面。
　　齐云至不想让许鲸吸二手烟，已经把烟灭掉了，不过空气中还残留着烟味，一时半会去不掉。
　　许鲸面容严肃，“哥，我昨天没喝醉，所有事情都在清醒状态下发生，我对你的表白是认真的，想做你的爱人跟你一起生活也是认真的，你昨天说今天给我答复，答案你想好了么？”
　　他感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实际他心跳如雷，胸腔里的心脏咚咚跳动，震得他耳朵发疼。他放在桌子底下的双手紧握，指甲差点没把掌心掐破，就怕从齐云至嘴里听到他不想要的答案。
　　齐云至沉声反问，“你想清楚了？真要做哥的恋人？”
　　“嗯。”许鲸点头，“来来回回想了大半年，想得再清楚不过。”
　　齐云至深吸一口气，突然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大掌从他衣服下伸进去，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覆盖在他心脏之上。
　　他的掌心炽热，手掌骨节分明，似乎带着无数力量。在掌心与皮肉接触的那一刹那，许鲸禁不住抖了抖。
　　“谈恋爱并不是件好玩的事，尤其是跟我这种老男人谈。你确定想清楚了，这就是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以后不会反悔？”
　　许鲸刚想回答，齐云至另一只手，从他腰往上，环着他的脑袋轻轻捂在他的嘴唇之上。
　　“今天无论你给出什么答案，哥都能接受。但如果你答应，过了今天又反悔，哥可能就不会那么轻松地放手了。”齐云至的声音暗哑，眼睛极亮，鹰一般的眼珠子盯着许鲸清俊的脸庞不放，“你知道哥的军衔，对于你这样无权无势的少年，就算把你铐在床上，也没人敢说什么。”
　　许鲸原本还以为他哥纯情，对感情压抑已久，故不敢回应他的想法，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他有些呆，直到齐云至在他耳边耐心地又问了一遍，许鲸才点头。
　　齐云至捏着他的下巴，“说话。”
　　许鲸：“想清楚了。不反悔。”
　　齐云至手掌往下，他的手掌略有些粗糙，划过许鲸的皮肉，给许鲸带来一阵剧烈的刺激。
　　他在许鲸耳边问：“你身上具有成年人的灵魂，理应知道成年人之间的爱情究竟会发生什么么？我这样对你，你能接受？”
　　两人的呼吸有些急促。
　　许鲸揪着他的衣服，脸埋在他的肩窝，已经红透了，闷声道：“我知道。我能。”


第113章 实验
　　两人最终还是没做, 因为齐云至恪同志恪守着不对未成年人下手的原则。
　　许鲸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想揪着他的领子大吼：有没有搞错，我裤子都脱了，你居然告诉我不干这个？！
　　想是想，但是他不敢, 两人好不容易转变关系，许鲸不想给对方留下一种自己太浪的印象。而且很多事情他只是想想，真要干起来脸皮没那么厚。
　　两人这一通摊牌，从傍晚谈到晚上。
　　许鲸一直恍恍惚惚，两人都没心思做晚饭，随便吃了点对付一顿。看了下，=天色不早, 一直早睡早起的两个人干脆准备上床休息，免得相对而言还得尴尬。
　　洗完澡后, 许鲸往齐云至房间走去, 他趁着齐云至在洗澡, 早早在他床上占了一席之地。
　　齐云至回来后见他在床上也没说什么, 淡定地上床躺在他旁边。许鲸满脑子不健康的思想好像在脑海里骑马巡游，存在感强烈得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许鲸捂着脸枕在枕头上, 脸色变了又变，齐云至看他的脸色一眼, 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关上灯, 带点笑的低沉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睡觉。”
　　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目前许鲸唯一给自己争取到的福利就是睡一个被窝，许鲸能缩在齐云至怀里。
　　很久没有跟人一起睡，许鲸很不自在，不过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说不要怂，他哥已经够不主动了，要是他也不主动，两人要真正转变关系，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现在天气热，齐云至正值壮年，身上火力壮，刚入睡的时候还不觉得。睡到半夜，许鲸实在热的受不了，从他怀里滚出来，贴着墙角，睡得四仰八叉。
　　齐云至半夜起床，见他这模样，笑了笑，没去动他，只是挨着他一起睡，顺便将身体堵在床边，以肉体做护栏，免得许鲸滚来滚去，一不小心滚到地下。
　　第二天一大早，许鲸按照原来的生物钟自动清醒过来。他头发支棱着，望见旁边略有些凌乱的被窝，昨晚的记忆全数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脸不免有点热。
　　他还年轻，经不起撩拔，这么一想，下身就起了反应。
　　许鲸弓着身子，夹着腿飞快蹿厕所先来了一发，才能正常上厕所跟洗漱。
　　齐云至听到动静，在楼下喊，“醒了？快下来吃早餐。”
　　许鲸下去的时候，齐云至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许鲸往他那边走去，不怎么熟练地往他背上一趴，“哥，今天早上吃什么？”
　　“小米粥跟煎饼，还有一点小菜，快洗手吃饭。”
　　这几样都是许鲸喜欢的食物，他乖乖地洗完手，帮忙擦桌子，端菜盛粥。
　　吃完早餐后，两人还有工作。齐云至要去队里报到，开展日常训练活动。许鲸要去研究基地，看看那里有没有新的安排。
　　前阵子他高考，已经有挺多天没去研究基地。陈见弧特地托人带话，让许鲸高考完之后去一趟，他有事让许鲸做。
　　齐云至道：“我送你过去吧，正好顺路。”
　　许鲸没有拒绝，下车的时候，他期待地看了眼齐云至，“哥，我们现在已经是恋人关系，是不是要来个吻别啊？”
　　他眼睛晶亮，嘴角含着笑意，那笑容里又带着几分羞涩和忐忑，谁看了都不忍让他失望。
　　齐云至什么都没说，伸出粗糙的手指摸摸他的嘴角，侧过脑袋亲了上去。
　　这是浅尝辄止的一个吻。
　　亲完后，齐云至拍拍许鲸的屁股，“去吧，中午我过来接你回家。”
　　许鲸有身份卡，他刷卡进了研究基地，熟门熟路地往陈见弧他们实验室走去。
　　一路上有熟悉的哥哥姐姐看到他来了，高兴地朝他打招呼，纷纷问他考完感觉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干活？
　　陈见弧见不得人欺负他的学生，早早把许鲸领回去。陈见弧作为正式研究人员，他有自己的办公桌和专用的实验仪器。
　　许鲸挺久没来，他简单跟许鲸介绍了一下目前的实验内容和进度。
　　“现在我还在做稻种改良，结果不是很理想。新的成品比较好种，抗W射线的能力却糟糕了点。我现在正在摸索当中，看能不能摸索出既抗W射线，在野外无反W射线装置的保护下，又比较容易成活的稻种。”
　　这项实验才刚开了一个头，但陈见弧对它很有信心，他研究这方面的内容已经研究很久了，已经找出几个基因组，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迟早有一天会攻克这个难题。
　　整个实验基地很多人都在做这一项实验，不过大家既互相交流，又独立完成，除每月汇报一次成果之外，并不将实验内容混杂。
　　除了他们这些零散的实验人员做这项实验外，实验基地还专门有三个小组攻克水稻抗W射线的问题，陈见弧他们也要帮忙，做一些检测和实验，然后将一些实验结果上报，协助小组完成相关实验。
　　这几项实验开展那么久以来，他们已经取得了一些不错的成果。
　　比如大组那边已经初步研究出了在野外环境抗W射线的稻种，不过一代种子的性能非常差，既不抗病，产量又低，动不动就容易颗粒无收。这样的种子很难称得上成品，他们还得努力继续开发二代、三代。
　　许鲸好不容易拥有大块空闲时间，陈见弧建议他这个暑假每天都抽空来研究基地学习，时间也不用太长，每天中午抽四个小时就行。
　　“你的种植天赋的确很出色，但在科研这条路上你还没有入门。如果你以后要走这条路，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许多，我建议你不如以研究助理的身份在研究基地里多待一段时间，好好系统学习一下。”
　　陈见弧看着许鲸，“这个暑假你没有额外的安排吧？”
　　许鲸摇头，“目前还没有。”
　　陈见弧笑了笑，“那挺好，你可以多来研究基地走走。我也不强求你每天都来打卡，你别请太多假就行，怎么样，这要求很轻松吧？”
　　“嗯，是挺轻松，我会努力，尽量每天都来。陈哥，这个暑假我的主要任务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实验这边你还上不了手，你还是多学习，多打下手，多种植和看文献吧。对了，还没问你，你考的怎么样？以后想报哪所学校哪个专业？”
　　“我打算就报华国综合大学的农学，分数应该够了，我的异能还可以，就算不够，有异能加分，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也觉得你应该没问题。既然考完了，先别操心这事，这阵子好好努力做实验。”陈见弧拍拍他的肩膀，“实验室这边许多师兄师姐一直等你早点过来报到，以后有得你忙了。”
　　研究基地很忙，陈见弧跟许鲸说了会话就带着他去做实验。
　　许鲸作为新手，被他使唤得团团转。幸好他脑子活，人也机灵，很多东西说过一次，他就能记下，不需要再说第二次。
　　陈见弧第一次有助理配合，做起实验来轻松了不少，他忍不住打许鲸的主意。
　　中午许鲸回去时，陈见弧建议道：“其实你潜力挺大，你要是乐意，下午也待在研究基地更好。我可以帮你办一张饭卡，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早上八点过来，下午六点回去怎么样？反正齐队一般也要训练一整天，你一个人待在家挺无聊的，不如在研究基地里玩。”
　　许鲸笑着拒绝，“陈哥，我下午可能想做点别的东西。”
　　陈见弧遗憾，“好吧，那还是按照原来的约定，你每天上午过来。唉，早知道一开始我就应该跟你说让你过来一整天。”
　　许鲸道：“陈哥，我才十七岁，以后有的是时间做实验，现在还不用太着急。”
　　“说的也是，好好享受你的青春去吧。哥去吃饭了，下午还有个实验，已经做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结果，我得早点吃完饭去盯着去，免得错过了。”
　　许鲸朝他挥手，他看到齐云至的飞车已经在研究基地大门外等着，于是三步做两步小跑过去。
　　“哥！”许鲸跑到副驾驶座旁边拉开门坐了进去，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着他这笑容，齐云至心里跟着高兴起来，他笑斥一句，“跑那么急干什么？又不是不等你。”
　　许鲸盯着他，张嘴就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早点见到你。”
　　齐云至招架不住他这甜言蜜语，嘴角含笑开动飞车上了空中轨道，“中午想去哪里吃饭？回家还是出去吃？”
　　“回家吃吧，我想吃拍黄瓜。”
　　外面的拍黄瓜不正宗，主要是黄瓜品质不够好，姜蒜辣椒等味道也不够浓烈，比起许鲸灵田出产的黄瓜要差得远。
　　除了吃拍黄瓜，他们还可以做个酸菜鱼，水塘里的鱼已经很大了，肉质细嫩清甜，捞一条上来吃，味道十分不错。这鱼还可以一鱼两吃，鱼肉煮酸菜，鱼头熬个豆腐汤，别提多美。
　　最重要的是，这是家常菜，回家两人一起做菜，相对吃饭，有种夫妻般的温馨。


第114章 震惊
　　许鲸这阵子干劲满满, 忙完灵田忙研究基地，整天忙来忙去也不觉得累，突然接到曹域明的电话，他才想起来他们考完试已经挺久了。
　　“最近在干什么呢？一天到晚窝在家里生蛋啊！”曹域明一开口便喷了他一顿，“明天下午六点在玉豪酒店吃散学宴, 班长说大家基本已经答应了，就你联系不到，你来不来？”
　　高中最后一次全班一起吃饭，这是散学宴，也是谢师宴，许鲸重读一次高中，对于这三年还挺感慨, 他没什么事，谢师宴肯定要去。
　　“来, 明天我准时到。”
　　“成, 那我明天等你。对了, 你记得带点钱, 明天吃饭肯定AA，饭后可能也会凑钱给老师们买点什么东西。”
　　许鲸这几年很少用到现金, 如果曹域明不提醒，兴许他真的会忘记这回事。
　　“好的, 我记得了, 还有什么东西要带么？”
　　曹域明咂咂嘴, 认真想了一下, “应该没有了吧？如果你要给老师礼物，你可以带，以后可能就没机会送出去了。还有，如果你想表白，也要抓紧机会。”
　　许鲸嘟囔，“我已经抓紧了。”
　　“嗯？”
　　“没事，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那明天见了。”曹域明叮嘱，“可是我们班的大事，你千万别放我鸽子。”
　　许鲸跟齐云至一说，齐云至问：“你们这顿谢师宴也没什么特别的节目吧？比如吃完喝完去唱K或者去酒吧之类？”
　　看着他眯起的眼睛，许鲸哭笑不得，“都是一帮刚考完高考的男生女生，怎么可能去酒吧？何况还有老师看着呢，翻不了天，哥你放心好了。”
　　齐云至淡淡道：“那可说不准，上次谁跟我说去聚会，结果跑到酒吧去了，还喝了个烂醉？”
　　许鲸反驳，“上次我是借酒壮胆，这次又不用借酒壮胆，我喝酒干什么？”
　　齐云至颔首：“行吧，姑且信你一次，别被哥抓到，要不然你知道后果。”
　　“哥，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早点过来接我啊。”
　　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没什么不放心，跟你开开玩笑，明天进行最后一次高中时代的聚会，玩得开心。”
　　许鲸的高中生活挺无聊，高中的功课比较难，这次他没有跳级，老老实实从高一上到高三，相处的同学也是熟悉的那帮。
　　他个性内敛，跟同龄人又没有什么话好聊，所有心思都扑在随身灵田里，班上的小圈子他一个都没融入过。
　　曹域明常说他宅，其实他不是宅，他只是跟很多人玩不到一块去。在许多同学的心目中，他就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学霸，根本擅长交际，也没其他爱好，低调得很。
　　他平时太高冷，情书收了一大把，却从来没有回复过，甚至看都没看几眼。
　　许多人估计，在最后这个疯狂的时刻，许鲸一定会收到许多告白信。
　　到达聚会地点后，下车前齐云至让他把皮收紧点，千万别接受某个人的告白，或者与某位同学做出超出友情界限的事。
　　许鲸眨眨眼，朝他笑：“要是有什么意外导致与某位同学的亲密接触，哥你要怎么惩罚我？”
　　齐云至跟上他的思路，沉吟良久，道：“如果真这样，哥也没办法，罚你一星期之内不可以抱着我睡觉吧。”
　　这惩罚还真是摸准了许鲸的弱点，他轻叹一声，“行，我知道了，保证不会出岔子，不会给你机会实施这条惩罚。”
　　齐云至拍拍他的屁股，“别贫，赶紧进去。我看你的同学来得都差不多了。你们的聚会预定几点结束？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曹域明他们通知说九点，哥你九点过来接我吧。”
　　“行。”许鲸打开车门前，齐云至在他唇上亲了亲，“宝宝，玩得开心。”
　　许鲸心中一暖，差点就不想去参加什么散学宴，只想转头上车回家。
　　曹域明凑这些热闹一向凑得很早，见到许鲸，他走过来拉着许鲸他那桌上去，“你怎么来得这么晚？都快压时间到了。我特地给你留了个位置，就坐我旁边吧。”
　　许鲸低声道：“出门前有点事情耽搁了。”
　　他们定的酒店规格很高，也就合德实验中学这种有钱有势的学生才能定得起，一进精美的大厅，到处都是人和鲜花，穿着制服的服务人员就在一边随时提供服务。
　　这模样跟别人的新婚酒宴也差不多。
　　曹域明成绩不算好，他占位置的时候特地坐了离老师们比较远的位置。
　　许鲸成绩很好，但是他向来不太配合学校的工作，在老师那里也算不得好学生，两人来的目的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顺便交换暑假以来的情报。
　　曹域明低声问：“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一直没见到你，也不见你找我玩。”
　　“干活啊。”许鲸悄声告诉他，“陈哥叫我暑假的时候多去研究基地观摩学习，我现在一般整个上午都待在那里，下午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比如说整理瓜果蔬菜什么的。我前段时间高考，留下很多活没干，这几天忙得要死。”
　　“不会吧，你还没成年，他们就这么剥削你？我还打算约你去毕业旅游来着，经过这一年噩梦般的高三，你不想好好放松一下啊？”
　　许鲸有些嘚瑟，“我最近找到了特别好的放松方法，还真不太想出去旅游。”
　　曹域明被他勾起好奇心，“什么啊，你这里藏着掖着。”
　　许鲸笑着看他一眼，说道：“等会跟你说，我怕现在告诉你，你别把桌子掀掉。”
　　能让他掀桌子的消息一定是大消息，许鲸很少信口开河，他越不说，曹域明越发好奇，挠心挠肺的，恨不得将事情从他脑海里拽出来。
　　许鲸属乌龟，咬住了硬是不肯松口，就在两人边吃菜边打闹间，班长站起来提议朝老师们敬酒。
　　大家都站起来，端起酒杯，朝坐在主桌上的老师们敬了一杯。这三年来，各科老师日日陪伴着他们，所付出的努力和承受的压力并不比他们这些应届学生少。
　　直到此刻，属于毕业分离的那股感伤气氛终于涌上来了，许多人的眼里含着眼泪。
　　他们的班主任站着回了大家一杯，扬声说道：“同学们，现在你们已经毕业，无论走向哪个方向，希望你们能以积极乐观向上的心态去生活，一时的挫折也不要紧，以后有无数机会等着你们。多余的话老师就不说了，老师对你们只有一句祝福：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掌声如雷，许鲸跟着拍掌，心中感慨、
　　其他几位老师也简单地说了几句祝酒词。
　　散学宴上的气氛火热又伤感，大家顾不上吃喝，纷纷站起来找相熟的同学合影留念。有许多人拿着笔记本，请同学给自己留言。
　　这么多人一走动，场面就开始乱了。许鲸给好几位同学写了毕业留言，写得心里有些伤感，他瞅瞅没有人继续过来找自己，干脆走出去打算透透风，上个厕所再回来。
　　其实会写留言的同学都不太熟，真正熟悉的同学不用写留言，因为以后的生活还会有很多交集，可能时不时还会约出来喝酒聊天，不必单靠这点留言留点念想。
　　而这些不太熟的同学，今天可能所见就是这辈子所见的最后一面了，日后回想起来，可能连留言同学的面孔都忆不起来了。
　　正如那句话所说，吃了这顿散伙饭，以后他们就再也凑不齐所有人，这个班将会彻底散掉。
　　曹域明不太放心这种乱哄哄的环境，站起来陪许鲸一起出去。
　　他们刚走到门外，一位长发长裙女生拿着相机朝他们走过来，问：“可以和你们合影留念吗？”
　　曹域明和许鲸都答应了，他们绅士地让女生站在中间，然后找服务人员过来给他们拍照。
　　拍完照，女生很腼腆地问许鲸，“许盛禾同学，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许鲸温和地看着她，点头，“有的，我已经有恋人了。”
　　女生没想到这个答案，张开嘴巴“啊”了一声，眼眶很快就红了，她忍着眼泪，坚强地笑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恋人了，祝你幸福。”
　　说着她转身就走，没有走出几步，她的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来，流到脸颊上，她不得不伸出袖子，边走边擦眼泪。
　　许鲸有恋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全班，有的人很可惜，也有的人暗自庆幸。
　　他在外面吹风，没吹多久，又有女生不死心的找过来问他是否真的有恋人。
　　许鲸认真点头，“是的，我真的有恋人，这几天刚确定关系，我很爱他。”
　　这位女生无功而返，也红了眼眶。
　　曹域明看着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不禁低声问：“真的假的？你真有恋人？什么时候的事？我整天跟你混在一起，怎么不知道？”
　　“真的？”许鲸点头，在他耳边放出一个惊天大雷，“就是齐云至。”
　　“什么？”曹域明转头震惊地望着他，“你说谁来着，我耳朵没聋吧，是齐哥？！”


第115章 对比
　　许鲸话中的信息量太大, 曹域明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讷讷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生，还喜欢齐哥？”
　　“不知道。”许鲸摇头，“我自己也不清楚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不过已经有好几年, 只是啊？去年才意识到。”
　　曹域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心神恍惚之下，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以后齐哥就不用去相亲了。”
　　许鲸的眼睛一下弯起，“这件事我就跟你说了，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先帮忙保个密。究竟要不要告诉别人, 还要看我哥那边的意思。”
　　“哦，好, 好。”曹域明点头答应后, 瞪大眼睛和他对视, 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许鲸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两人静静地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看不远处的夜景。
　　酒店大厅里闹哄哄, 许鲸有喜欢的人的消息可能传出去了，一直到饭局结束都没有人再来找他。
　　一群刚考完的年轻人精力无限, 吃完饭, 老师们说要回去, 一帮学生却提议去旁边KTV唱歌。
　　许鲸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九点多, 他摆手婉拒了班长的提议，说要早些回去，家里还有事。
　　班长局促地点点头，“那好吧，我们下次约。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的。”许鲸朝他笑笑。
　　曹域明原本最喜欢凑这种热闹，今天被许鲸一番话冲击得心神不宁，没有心思跟一帮人去鬼吼鬼叫，他也跟班长说家里有事要提前回去。
　　班长很遗憾，好不容易组织一次班级活动，班上两大风云人物都不在，看头一下子少了一半。
　　许鲸没有打电话催齐云至，曹域明也没有打电话叫他家的司机来接，两人坐在酒店的大堂里等。
　　许鲸侧头看他一眼，问：“怎么今天这么安静？还是接受不了我跟我哥的事情么？”
　　“没。”曹域明用力搓了搓脸，“我只是很意外，暂时还不太能回过神来，你别管我，过段时间我自然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许鲸沉默下来。
　　没一会儿，齐云至就开着飞车过来了。许鲸朝他挥挥手，跟曹域明告别后就朝他走去。
　　曹域明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原地，满脸落寞，没说话也没动作。
　　齐云至问：“域明怎么了？一副蔫巴巴的模样。”
　　“他刚知道我们的事情，被冲击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他说不用管他，过一段时间就好。”许鲸说到这里在心中叹了口气，“哥，我让他保密，关于我们的关系，你自己跟你的朋友说吧。暂时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没什么影响。”
　　许鲸原本觉得他们既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继兄弟，只是按年龄排了个兄弟称呼，转变关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想到连心大的曹域明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看来要怎么样跟周围的人说还得再从长计议。
　　“别想那么多，这件事情我会处理。”齐云至温声道：“我们这是正常的恋爱关系，没什么好隐瞒。”
　　许鲸扶住脑袋，喃喃道：“但愿吧，没想到同性恋婚姻法都通过了，我们还得出柜。”
　　曹域明被许鲸一番话冲击到了，接下来去好几天都没过来找他玩。许鲸本来就不是喜欢玩乐的性子，不用陪朋友之后，他一门心思放到了种植大业去。
　　研究基地的哥哥姐姐们对他这举动双手赞成，许多人拿来种子托他带回去种植，都是那个条件，也不用种得太好，只要发芽了，再带回去让他们做实验就行。
　　他在研究基地中的地位不断提高，研究基地的领导见这模样，顺应广大民声，专门给许鲸划了块地，让他在研究基地中种些实验用的植物。
　　许鲸这次的种植任务并非研究基地的某位研究人员发的委托，上面以研究基地官方名义委托许鲸种于一批试验用的植物出来。许鲸终于能帮上些忙，自己也挺开心。
　　他种植技能满点，没有随身灵田的帮助，种一些简单的植物也没有问题。领导发布任务才两三天，许鲸已经已经育出芽来，平整好实验田的土地，打算进一步种植。
　　研究基地的人员个个都有一手种田的好手艺，看到许鲸种得那么利索，依然叹为观止。
　　有熟悉的研究人员问：“许盛禾，你家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种田种得那么熟练？你现在才十七岁吧？以前有没有独立种过田？怎么感觉你种田比一般老农利落。”
　　许鲸笑笑，“其实也就熟能生巧，我以前生活在乡下生活区，经常跟接触农田，可以说从小就耳濡目染。何况我是木系异能者，有一些先天优势。”
　　另一位研究人员凑过来八卦，“哎，你不是齐队的弟弟么？怎么会生活在乡下生活区？”
　　“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以前帮了他个忙，他就把我带过来这边生活。”许鲸埋头说道：“我在我家的安排下，很早就开始接触农田，大概五六岁吧，就去田里干活了。”
　　“那也挺辛苦。”研究人员若有所思，“不过你的异能是真的高，是不是因为从小接触植物，又无意识地运用异能去种田，异能很早就得到开发，所以你异能基础好，进步快？”
　　许鲸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不是吧？毕竟乡下的少年有很多，也不乏生活在乡下的木系异能者，他们一样从小就要挑柴割草忙活田里的事情，也没有数据表明他们的异能就特别高啊。”
　　“这也是，可惜我研究农业，不研究异能，要不然我还真可以就你的现象研究一番，说不定一篇论文就出来了。”
　　这年头论文不好写，很多领域都被人研究透了，反反复复去看也找不出什么新意。可惜论文又不能不写，评级升职都得靠它。
　　研究人员惆怅的叹了口气，没心思打嘴仗了，老老实实去干自己地里的活。
　　他们不同于许鲸，许鲸只是兼职，没什么学术压力和生活压力，要是没什么成果，也没人说他，但他们不行，没成果可能就要面临着滚蛋的危机了。
　　军方的研究基地是一个好地方，福利好，工资高，晋升途径多，在这里还特别能学到东西。就算以后不在这里做了，有这个履历在，去哪里找工作都很方便。
　　这种好地方的竞争压力也特别大，全国的研究人员都盯着这一块香饽饽，要是没有成果，死皮赖脸想留下来也很难。因为压力过大，研究人员们头发一把一把掉，有许多研究人员的脑袋都秃了，一露出来就是个瓦光锃亮的大灯泡。
　　在这里，努力没有多大用，最主要的是天赋。比如许鲸，大学还没考上，在研究基地就已经基本上站稳了脚跟，只要他自己愿意，估计以后留下来的可能性非常高。
　　同基地的研究人员不是不羡慕嫉妒，不过跟这么一个小那么多岁的小孩子计较也没什么意思，大家看到他顶多警醒一点，不再打嘴炮，老老实实地干自己的活，争取早日出成果，到时就算留不下来，也去别的地方找个好位置。
　　研究基地的领导好说话，从来不安排超出许鲸能力的任务，也没给过他压力。许鲸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在这种级别的研究基地混过，自然不知道这里的科研压力，他只觉得过来玩得挺开心。
　　在这里，许鲸有一种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感觉。
　　七月初，许鲸进入随身灵田看到稻谷全黄了，一穗一穗压弯了稻杆，赶忙安排割稻。
　　他去年为做实验种了一亩水稻，种子来自守望号。所有的水稻都由他精心种植，肥水恰到好处，许鲸收割后拉到山上阴干，又在守望号上挂了委托，找人碾好米。
　　那批大米的品质非常优秀，米饭清香，粒粒分明却又带着粘性，一口咬下去，满满都是米饭那种天然的味道。许鲸吃这种米饭，不用夹菜也能一口气吃三碗。
　　吃过这种米饭之后，许鲸对普通的稻米就有些看不上了，于是今年他又多租了一亩地，专门用来种水稻。
　　水稻好吃，他侍弄得精心，今年的水稻比去年的长得还好一些。一粒粒稻米很大，黄澄澄的，远望去就能让人感觉到一股丰收的喜悦。
　　这次割稻许鲸全家出动，齐云至和江晴鹤都在帮忙。
　　许鲸特地租了收割机，收割机大水稻田里走了一圈，水稻就被收割得差不多了。
　　收水稻远远不止劳动量，收来的水稻，他们还得除去杂物拉到山上阴干，在反复晾晒中除去灰尘与瘪粒，最后才能收回来储存好。
　　许鲸用守望号扫描了一下这批水稻，今年的水稻蕴含的生物能又提高了，一公斤能达到一百五十六生物能。
　　他们每吃一口吃的不是饭，而是生物能。
　　饶是许鲸自诩已经不缺积分，对于这种品质的水稻，也有些舍不得全用来吃。
　　不过舍不得归舍不得，生物能含量高的食物对身体好，就算再舍不得，许鲸也不至于克扣家里的伙食。


第116章 联系
　　新收割的稻米品质实在太好, 许鲸给齐云至各位朋友那边一人送了二十斤白米，剩下的都细细收藏在随身灵田的仓库里。陈谷还有一些，他们得吃完陈谷才来动这些新米。
　　今年的水稻不知道是他种得好还是江晴鹤种得好，也可能是年景好，总之大丰收, 一亩水稻收了一千零八十多斤稻谷，比去年又多了一点。所有稻谷堆在一起，像一座米山。
　　许鲸看着这么多稻米，打算买个大缸回来酿酒。他早就想用自己种的稻谷酿一点酒出来，外面买的酒品质总一般，很难买到适合自己心意的好酒。如果用灵田里的稻谷酿酒，就算他手艺不行, 原料好，酿出来的酒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以前看过仁源生活区的人家酿酒, 仁源生活区地处南方, 那里家家户户都酿米酒。闲暇时, 端一碗米酒出来, 配合着小菜，慢慢吃, 别有一番滋味。
　　酿酒也不复杂，取上好的糯米, 泡几个小时, 洗净, 隔水蒸熟, 然后取出来晾凉。晾好的大米饭和适量酒曲拌在一起，放到缸里细细堆匀称，并在米饭中间挖一个坑出来，观察大米发酵的情况。
　　酿酒对温度有一定要求，乡下人家一般会在上面盖一层大棉被保温，也起一定的密封作用。
　　许鲸自己从来没有酿过酒，也不确定能不能酿成功，不过他在这些东西上有一定天赋，失败的可能性极小。
　　第一次酿酒，他只泡了二十斤大米，蒸好米饭后，又在守望号商城里买了两斤酒曲，按照酒曲的使用方法，将酒曲和大米混合放在缸中，在中间挖好坑后盖上棉被密封。
　　今年所有作物的品质都不错，许鲸查了下账户上的积分余额，他账面上积分高达一千两百多万，都是这两年慢慢攒的。这么大一笔积分，许鲸打算明年多租两座山，多种两亩田。
　　如果明年租的山林和农田很多，他跟江晴鹤不一定忙得过来，这样的话，必须再扩张人手。
　　齐云至那边不必指望，他本身工作很忙，领导器重他，根本没有时间回来种田。从现实中招人也不太可能，守望号作为他最大的秘密，一旦暴露，带给他的将是想象不到的危险。
　　许鲸考虑着是不是再买一位傀儡回来。
　　齐云至建议他买，这么多积分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多买一位傀儡，还能帮着多干点活，再多挣一些积分。
　　许鲸上守望号商场去找原来卖傀儡的那位卖家，那卖家原本说过想关店，他的店铺还在，人却挺难联系得上。许鲸给他留了言，等了五六天，那边才发来消息，询问许鲸有什么事？
　　许鲸告诉他想在买一个农业傀儡。
　　-农业傀儡？我这边已经不接受傀儡定制了，要不你去找别家看看？
　　-原本的傀儡一位都没有了么？我不怎么挑，只要能种田就行。
　　-真没有了，原来我就是清仓大甩卖，现在相关模具都快坏了。怎么了？我原来卖给你的那位农业傀儡坏了么？如果这样，你花点积分可以寄回来，我给你修一修。
　　许鲸很失望：我跟那位傀儡相处得很好，只是想多买一位而已，你不开店了，有别的店铺推荐么？
　　-好像没有了，整个守望号商城，只有我在做这项生意，不好意思啊小兄弟。
　　-没事，谢谢，打扰了。
　　许鲸郁闷地下了线，他以为这件事情会不了了之，没想到当天晚上那位卖家又联系他，问他是要傀儡还是只要农业傀儡。
　　许鲸：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挺大，农业傀儡的配置比较低，只会种田，别的事情干不了。而且这傀儡是初级傀儡，没有情感，各方面也比较差。
　　许鲸想起江晴鹤，觉得他和卖家讨论的根本不是同一种傀儡。
　　江晴鹤多好啊，又会种田又有生活情趣，勤奋贤惠，偶尔还能跟他聊聊天。
　　江晴鹤这种优质傀儡，从外表和行事来看，跟人类也没什么区别，如果这样都是比较初级的傀儡，许鲸很难以想象高级的傀儡究竟会厉害到什么地步。
　　-那还有其他傀儡么？那些傀儡能干什么？
　　-傀儡的用处多了去了，这里面的学问很深奥，我一时无法跟你说清楚。我手上确实没有农业傀儡了，但是有一架综合类傀儡，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转让给你。
　　许鲸问：转让费是多少？这架傀儡有什么功能？
　　-综合傀儡嘛，什么都能干，什么都能插一脚。他的学习能力很强悍，只要你教，他多半都能学会。综合傀儡只用于农业有些大材小用，如果你喜欢，你可以把他当做保镖，他的武力值应该比你那个位面的绝大多数人要强。
　　卖家继续补充：因为他不是制式傀，制作起来比较困难，转让费也比较高，一位需要五百万积分。乍一看这个价格有点贵，但你用过农业傀儡，你一个知道傀儡的作用有多大。如果能用区区几百万积分买一位终身忠心的仆人，这个价格已经很划算了，如果不是我最近缺积分，我绝对不会出让！
　　许鲸犹豫，五百万积分，差不多算得上他一半的资产，这个价格已经不是一般的贵了。
　　卖家继续噼里啪啦发来文字：综合傀儡和农业傀儡相比，它最大的优势就是能不断学习，感情方面也能有进步，如果你跟他相处的时间足够长，教给他的东西足够多，说不定他真的会慢慢有人类的灵魂。
　　-想想看，如果一位傀儡跟你相处六七十年，你们之间有感情，你们之间可能会变成朋友，也可能变成亲人。当你老了，你不用担心其他，你的傀儡会照顾你，为你养老送终。他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甚至比你的儿女都可靠。
　　许鲸：谢谢，我还年轻，暂时不需要考虑养老问题。
　　-不考虑养老问题也可以考虑其他呀，你的朋友可能会背叛你，你的爱人可能会远离你，但你的傀儡永远在那里，不离不弃。对了，你不是还有一位农业傀儡么？就这么一位傀儡孤零零的放在那里，你不觉得给他找个同伴也挺好？
　　许鲸：……不是你说傀儡没有感情，不怕孤独吗？
　　-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万一你那位农业傀儡就是罕见的可以升级的农业傀儡呢？万一有什么事情触发了他的灵智，他渐渐有了人的灵魂呢？
　　卖家舌灿莲花，许鲸被他说得头昏脑涨，聊了一下午，什么都没记住，唯一的感想就是这位卖家话唠的程度又加深了。
　　许鲸说需要考虑一下，卖家也不介意:我等你消息呀。不过傀儡就这么一位，要是你回复我回复得慢了，说不定傀儡会被别人买走，到时你可别后悔哦。
　　许鲸看着那娇俏的文字，再想象一下对面坐着的抠脚大汉，不禁抖了抖。
　　晚上齐云至回来，许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又拿聊天记录给他看。
　　齐云至问：“你自我知道感觉怎么样？灵田那边忙得过来么？”
　　“今年没问题，还忙得过来。”许鲸眉头轻蹙，“要是到明年租更多的灵田和山林，能不能忙得过来就不一定了，就算忙得过来也肯定会有很多空间没能完全利用起来，会有一定的浪费。”
　　“你跟江晴鹤相处得怎么样，喜欢他么？”
　　“很好啊！”许鲸毫不犹豫地点头，“虽然都说他没有感情，但我感觉他很温和，也很靠谱。”
　　齐云至笑笑，“那就买吧，五百万积分忙个一年就挣回来了。有这么一位得力助手在，以后能省很多事情。”
　　许鲸点头，叹口气，“我也挺想买，不过五百万积分实在太贵了，感觉挣的速度永远比不上花的速度。最主要的是这位傀儡比晴鹤差不多贵了四倍，我有点为晴鹤不值。”
　　“究竟值不值，等你买了就知道了。”齐云至揉揉他的脑袋，“既然有积分就花吧，花完了哥再跟你一起挣。”
　　许鲸点头，当天晚上就跟卖家说要买。
　　卖家：我就喜欢你这么干脆利落的买家，这样吧，你下单下得快，我再给你打个九五折，原价五百万积分的傀儡我四百七十五万卖给你怎么样？够照顾你了吧，老顾客。
　　许鲸朝他道谢：不知道这次什么时候能到货，要等多久？
　　-这位傀儡已经做出来了，你要是愿意，现在就能到货。你等一下啊，我先跟他沟通沟通，不然我怕他会闹情绪。
　　许鲸心里感觉有些奇怪：傀儡还会闹情绪？
　　-当然，我这是成长型傀儡，四百七十五万积分能买到，你们捡了大便宜了。这傀儡身上的能量波动比较大，传送需要一定时间，你先耐心地等一下。
　　-对了，接下来时间我要闭关，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留言，我看到了就会及时回复你。要是关于傀儡的问题你有什么不明白，又联系不到我，你可以问这位综合傀儡。
　　许鲸：好的，谢谢，祝你闭关顺利。
　　-不客气，这位综合傀儡的名字叫俞战远，他已经习惯这个名字，可能不太接受新改的名字，如果你要给他改名，最好先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许鲸隐隐感觉到不对，这位傀儡的事情有些多，比起闲云野鹤的江晴鹤，好像他要难伺候得多。
　　不过，积分已经付给对方了，要是不喜欢，得自己付一大笔积分去退货，怎么都得吃个亏。
　　许鲸只纠结了一会儿，很快他就顾不上这些——他这位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傀儡到货了！


第117章 嫂子
　　许鲸和齐云至对面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眉头一挑，上下扫视着许鲸，“你就是我的新主人？”
　　综合傀儡俞战远身高比齐云至还高，肌肉愤张，看着英挺, 身上却有股若有若无的邪气。
　　齐云至站在许鲸身前，脸上有些凝重，他身上气势全开，将俞战远的气势压了下去。
　　俞战远后退一步，避开他的锋芒，表示臣服。
　　许鲸额头上青筋跳了挑，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是，我是你的主人。”
　　俞战远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 没有提出别的疑问, 只道：“我需要干什么？”
　　“我这边正在进行农业种植, 你的工作就是协助晴鹤打理随身灵田。”许鲸转过脑袋问江晴鹤, “晴鹤，以后由他协助你可以么？”
　　江晴鹤温和地笑笑：“我这边没有问题, 就看战远。”
　　许鲸问俞战远，“你能接受这份工作么？如果不行也不必强求, 你可以回原主人那里。”
　　俞战远懒洋洋一笑, “有什么不能接受, 不就是种植么, 比我原来的工作轻松多了。”
　　许鲸于是压着心里面点不安，和他进行认主仪式，等确定俞战远已经成为他的傀儡之后，心里那点安全感才上来。
　　过后，许鲸多问一句，“战远，你以前是干什么？”
　　“以前啊，杂七杂八的什么都干，做得最多少工作可能是死士？”俞战远一笑，“我不太乐意继续那份工作，见血太多了，总觉得造孽。我的原主人听说之后没有勉强，就让我过来跟你了。”
　　许鲸嘴角一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原本想买个农业傀儡，最终来了个满身血腥味的死士。这次真的被那位卖家坑了，怪不得卖家说他有事要闭关，不会怎么上线。
　　傀儡认主后主人基本的安全还是能保障，许鲸抛开那点奇怪的想法，让江晴鹤和俞战远好好相处。
　　俞战远像抓鸡仔一样捞过江晴鹤，揽着他摁在自己的胸前，“放心，我们傀儡也有自己的生存准则，这位是前辈嘛，我一定好好尊敬他。”
　　江晴鹤淡定地笑笑，没说什么。
　　许鲸再嘱咐几句，跟齐云至一起走出随身空间。
　　回到现实，许鲸心累地往齐云至身上一倒，抱着他的腰，“哥，我怎么觉得我们家两位傀儡都不简单，看着不像普通的傀儡，而像是真人啊。”
　　齐云至抱着他，“别瞎操心，不管是不是真人，都已经签了契约，他们出不来，顶多在灵田里搞搞破坏。再说，万事还有守望号，估计一般傀儡避不开守望号的监控，如果真有问题，他们第一关要过的是守望号，而不是我们。”
　　许鲸埋在他胸前蹭蹭，趁机撒娇谋取福利。“哥，我好心累啊。”
　　齐云至眼睛里带着笑意随他去，“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爬起来就不累了。”
　　许鲸不干，“我想好好放松一下。”
　　“怎么放松？”
　　许鲸脸红，埋在他胸前嘟囔道：“你帮我摸摸。”
　　齐云至如他的愿，许鲸这一晚放松了许多次，最后睡得非常熟。齐云至完事后光着结实的上半身，挂着点汗珠，起身去浴室里打热水过来，给酣睡的他擦身子，然后再回来穿上衣服躺在他旁边。
　　许鲸闻到齐云至的味道，自动自觉缩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不放。
　　一夜无梦，第二天许鲸精神抖擞地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抬头亲了亲齐云至的脸，“哥，早安。”
　　齐云至揉揉他的脑袋，“早安。”
　　两人起来，并排去浴室里洗漱，齐云至的浴室里，牙刷成双成对，口杯成双成对，如果有人进来，一看就知道这个卧室住了一对情侣。外人不用看其他，光看这些成双的器具，就能感觉到恩爱气息。
　　今天上去许鲸得去研究基地，齐云至也要过去特种大队那边训练。
　　齐云至先将人送过去，然后自己再开着飞车去上班。两人有固定的上班时间和生物钟，今天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两人都没想起来今天有什么别的事。
　　中午许鲸回到家，看到曹域明站在门前才恍然大悟，今天是高考成绩的发放时间，怪不得他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感觉有什么东西遗漏了。
　　曹域明郁闷，“你们这心也太大了吧？是真有信心还是不在意，连高考成绩你都能错过。”
　　许鲸歉疚地笑笑，“这段时间比较忙，前两天我还记得要去学校问问，今天真忘记了，多亏你提醒我，你知道我们两个人的考试成绩么？”
　　“还不知道，上午说想去查，但是太多人了，电话查询系统崩溃了好几次，我没能挤进去。下午应该会好一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学校查成绩？”
　　许鲸点头，“我们先吃个午饭，等一会儿再回学校查一查吧？”
　　“也可以，今天中午吃什么？”曹域明走过来和他并肩进门，提要求道：“你今天中午得给我做好吃的，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许鲸理亏，体贴得点头，“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你要不去我的房间里玩一会儿，或者睡一觉？等一下饭做好了我叫你。”
　　曹域明不太擅长打下手，听说不需要他帮忙后，他抬腿往楼上走。走到一半，他想起什么，挤眉弄眼地问许鲸，“小禾，你跟齐哥晚上睡哪间房间？”
　　许鲸顿了一下，脸上蒙上一层薄红，“反正不是我的房间，你去睡你的，再啰嗦里你干脆不要去，过来帮忙算了。”
　　“别别别。”曹域明举高双手作投降状，笑道：“我还去睡吧，晒了一上午，可累死我了。”
　　许鲸见他上楼去了，打开守望号的警戒功能，确保没人看见，才从厨房进入随身灵田。
　　冰箱里没什么菜，想吃什么都得去随身灵田里现摘现采。
　　许鲸进入灵田，发现江晴鹤正带着俞战远给甘参埋肥。
　　俞战远眼尖，许鲸一进去他就发现了许鲸，他叼着一根稻草笑笑，“小主人。”
　　许鲸道：“别叫那么奇怪的称呼，你跟晴鹤一起叫我小禾就行。”
　　俞战远耸耸肩，“好吧，小禾，你有什么事么？要不要帮忙？”
　　“不用，我就是进来摘点菜准备做午饭。”许鲸拿菜筐摘了点茄子辣椒青瓜，又去水塘边看了眼游来游去的鱼，心里想着要不要抓条鱼来吃。
　　俞战远走过来蹲在他身边，手长脚长，像一只英俊的大猴子，“抓鱼？”
　　许鲸点头，俞战远忽然弯腰贴近水面，长臂一捞，手像闪电一样伸进水里，再拿出来的时候，修长的手指钳着一条拼命挣动的大鱼。
　　许鲸看得有些呆，俞战远笑笑，“要帮你把鱼杀了么？”
　　许鲸点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把菜刀。”
　　“不用，有这个就可以了。”俞战远从旁边捡起一根竹蔑，在水塘里洗了洗，然后利落地给鱼去鳞挖腮除内脏。
　　许鲸见他这模样，心里暗忖他这位傀儡不会是杀手吧？
　　不过两分钟，俞战远将处理好了洗干净的鱼递给许鲸，“还用杀其他的么？”
　　许鲸不嘴角抽了抽，“杀条鱼就够了，你别那么杀气腾腾。”许鲸站起来刚想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侧过脸问：“对了，战远，你会杀猪么？”
　　随身灵田里的五头猪养了一年多，身上的肥嫖估计已经有三指厚了，猪被栅栏围在山上，一天到晚都在放养，许鲸挺少见到它们，一时想不起来要杀。
　　今年上半年他又在高考，根本没有时间，一来二去，随身灵田里的鸡跟鸭都吃得差不多了，现在全是当初的二代三代，猪还没有动过。
　　俞战远看了眼不远处的江晴鹤，笑笑：“当然会，你想什么时候杀，杀几头？”
　　许鲸道：“我问你杀猪的事情，你看晴鹤干嘛？”
　　“我会，他不会。”
　　许鲸扶额，会杀猪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技能，感情这位还争起宠来了，“今晚杀猪吧，先杀一头，太多了吃不完。”
　　说着许鲸狐疑地看俞战远，“你真会杀猪？放血脱毛解肉那种杀哦，而不是一刀捅死算了。”
　　俞战远眼睛一眯，“放心，我在杀生这行当还是挺有经验。”
　　许鲸更不放心了，不过曹域明还在外面等着吃饭，许鲸不好跟他多唠叨，只能说：“行吧，我们晚点再讨论，我先出去做饭了，你跟晴鹤好好相处。”
　　俞战远露出一口白牙：“我会好好照顾前辈的。”
　　水塘里的鱼肉质细嫩，一点土腥味都没有，全是鱼类特有的鲜甜。
　　许鲸给曹域明做了他喜欢的酸菜鱼，又炒了肉末茄子，拍了一盘青瓜，顺便煮了一盆丝瓜汤。
　　曹域明闻着香味下来，“好香啊，今天做那么多菜，就我们两个人吃么？”
　　许鲸看他一眼，“你希望我哥回来还是不回来？你要真想跟他吃饭，我也可以打电话给他，问问他能不能赶回来。”
　　曹域明连连摆手，“算了，我还没做好跟齐哥同台吃饭的准备。”他叹口气，“自从知道你们在一起了之后，我觉得哪都不自在。”
　　许鲸轻哼，“你有什么好不自在，不是对男生接受良好么？”
　　曹域明张口：“问题是我只想压人，不想被压啊！”曹域明心情复杂地盯着许鲸，“就你这模样吧，一看就是被压的。我原本拿你当兄弟，哪知道你突然变成了嫂子……”
　　后面的话曹域明没能说完，被许鲸揍回去了。


第118章 采访
　　两人吃完午饭, 休息了一会儿，决定去学校查成绩。
　　齐云至不在, 马信瑞开飞车送他们两个回学校。
　　曹域明看着车窗外的天空，问许鲸：“我打算这个暑假去考驾照, 你要不要一起去？”
　　许鲸上辈子开过车，有汽车的驾照，飞车还是科技太超前，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才见到。
　　只要身为人类，很少有人能抵抗这种飞在半空中的诱惑力。许鲸听他说要考驾照，心里挺感兴趣, 不过这个暑假他的日程已经安排满了，哪个毁约都不好。想了想, 他说：“暑假算了, 我抽不出空, 我寒假再试试吧。”
　　“那我先去学, 学完之后告诉你感觉怎么样。”曹域明嘿嘿笑道：“我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都过关了，考上华国综合大学肯定没问题, 我哥已经答应我啦, 只要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他就给我买一辆飞宇V5型号的飞车。”
　　飞宇公司的飞车都很贵，新出的飞宇V5一辆更是高达六十多万, 它质量和价格也成正比, 车里配备了最先进的安全气囊和小型飞行器, 一旦出现事故, 飞宇飞车乘客的生还率远高于其他飞车公司的乘客。
　　这个公司飞车的确好，不过六十多万实在太贵了。这里的六十万可比他前世的六百万还值钱，家里要是没点权势，绝对买不起这么贵的飞车。
　　许鲸有些担心，“曹叔叔不是在政府部门工作么？买那么贵的飞车会不会影响不好？”
　　“没关系，谁都知道我家有钱。”曹域明不在意，“我爸他又没收贿赂，家里每一笔财产都有明确清晰的来源，上面就算再怎么查都查不出不合适的东西，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许鲸也就说一说，他们心里有数，许鲸就不再担心了。
　　曹域明怂恿许鲸，“你要不要也买一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开车出去兜风。何况有飞车多方便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还在还可以一起开车出去旅游，从南看到北，看遍祖国山河的美好景色。”
　　买飞车做什么？他驾照还八字没一撇。
　　许鲸摆手，“算了，我家不比你家家大业大，我哥他挣点钱不容易，要是买个那么贵的飞车，存款就得花得七七八八了。再说家里已经有两辆飞车，足够用，再买一辆不划算。”
　　“飞车这玩意怎么会嫌多？要是有钱我想多买他十辆八辆。要是车库不够，我就去买个大房子，专门用来停我的爱车。”
　　许鲸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嘛，梦想总是要有的。”
　　“我这叫理想，这是合理地展望未来。”曹域明看着许鲸，“小禾，要不我们上了大学之后合伙开一个农庄吧？你种植的手艺多强啊，就那些蔬菜，我敢说就算超一流世家也吃不到那么好的蔬菜。”
　　许鲸摇头，“卖菜能赚多少个钱？利润太低，付出的劳动太多了，不值得。”
　　“不啊，我出钱，你出力，你只要把握关键步骤。到时候我再请人来种蔬菜，你给他们做指导，偶尔使用异能一下就行。我认识的人不少，我哥认识的人更多，只要种好了，这批蔬菜不愁没有销路，到时候我们一定能一起打理好这个农庄。”
　　“再说吧，我们什么经验都没有，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不早啊，凭借我们的人脉，只要控制好成本，开个农庄肯定稳赚不赔。”曹域明兴致勃勃，“我们可以先讨论一下，如果你觉得可行，我就去做规划，做好后拿给我哥看，等我哥帮我修改之后，我们就可以投入开业了。”
　　“万一遇上什么意外，比如说虫灾，蔬菜生病或者种出来的品质不够好，价格提不上去，导致农庄在我们的管理之下血本无归呢？”
　　曹域明一拍大腿，“那就当花钱买教训了！我们还年轻，亏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从小到大的零花钱和压岁钱都在银行，那天我专门数了数，我的存款差不多有七万，要是要来做大事，这点钱肯定不够，投资一个小小的农庄却毫无压力。”
　　“小禾，你技术入股我金钱入股，赚了我们对半分，亏了我们好好总结经验，争取早日东山再起，怎么样？”
　　曹域明很早以来就有和许鲸开一个农庄或者开一个现代化种植公司的想法，这些东西他都反复想过了。
　　“你在想法提的太仓促了，我好好考虑一下，过两天跟你说。”
　　“成，那你好好考虑啊，我会一直等你。”曹域明揽着他的肩膀，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夫妻之道呢，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两个人的经济能力差不多。要是有一方很高，而另一方很低，久而久之，低的那方好像被高的那方养着一样，说什么都没有话语权。时间久了，这种情况很恐怖的。”
　　前面的马信瑞专心地开着飞车，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许鲸将他的手拍开，“你用激将法也没用，我得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这哪是什么激将法，这是大实话啊！比如我哥，他就老是说我做什么都用家里的钱，弄得我想干点什么都束手束脚。你看我老被他揍不敢还手，被他嘲讽不敢回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有钱，我没钱，我有求于他么？！”
　　“屁，你不敢反抗那是因为他是你哥！”啊？许鲸淡定，“我们不一样。我哥从来不揍我，而且有求必应。”
　　曹域明嘟囔，“就算不一样，哪家也要钱啊。齐哥工资就这么点，就算能投资，也赚不了多少个钱。你看看你买辆飞车都要想来想去，还不是怕他没钱，不敢开口？”
　　许鲸眉头轻皱，似乎在考虑。
　　曹域明加大火力劝说：“我们要是开农庄的话，多少能赚点，好歹能缓解一下家庭的压力。你们是伴侣嘛，总不能一人负责赚钱养家，一人负责貌美如花。齐哥压力那么大，你好歹帮他分担点。”
　　“行了，你别老嘟囔了，我会回去认真考虑。”许鲸叹口气，“你主要出钱，干活的是我，要是上大学课程多的话，我还真不一定忙的过来。”
　　许鲸会答应考虑还是因为他刚买入了位傀儡，灵田里有那两位在，不需要他多操心了，他才能勉强抽出空，不然他就算会分身之术，也没办法平衡研究基地、学校、随身灵田和农庄的事情。
　　“好吧，你回去快点考虑，事情也可以跟齐哥说说，他应该会支持你。对了，小禾，你要不要一起买辆飞车？要是跟我一起买的话，我可以让店家给你打折。”
　　许鲸拒绝得干脆利落，“不买，没钱。”
　　曹域明叹了口气，“这话题没法继续下去了。”
　　许鲸托着脑袋看他，“那就别继续了，我们还是来好好讨论一下成绩的问题，我以为有人会专门打电话告诉你成绩？”
　　“没呢，这时候兵荒马乱的，谁顾得上我？我家的家业又不够大。”曹域明耸耸肩，“我哥倒是说过可以找关系帮我查一查，但早知道跟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找人查还得欠人一个人情，不如等大家的分数出来后一起查。”
　　齐云至也能找人查，许鲸成绩好，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力又十分高，他考入华国综合大学几乎板上钉钉，分数高几分低几分其实没多大意义。许鲸不想费那个心去提前查，齐云至就随他去了。
　　两人还没有到学校，许鲸突然接到班主任打来的电话。曹域明凑过脑袋来看了一眼，啧一声道：“赶紧接，肯定报喜来了。”
　　许鲸一按下通话按钮，那头果然传来班主任激动的声音，“许盛禾，你在哪里？查自己的成绩了吗？”
　　“还没，我们正在来学校的路上。老师，我总分多少？”
　　“七百三！你总分七百三十分，全市第一！你快点过来，我们中心的晚报要采访你！”
　　合德实验中学的学生经常拿是状元，但是很少有学生的总分能这么高，最主要的是，这位学生不仅成绩好，异能也很高，前途无量。
　　许鲸吃了一惊，“怎么还有晚报记者？”
　　“你成绩那么好，有记者听到消息要来采访你有什么出奇？”班主任爽朗地在那头笑，“记者刚刚已经采访了一轮，大家对你的评价都很好，都很为你骄傲。”
　　许鲸迟疑，“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得打个电话问问我哥能不能接受采访。我最近参加了一个研究项目，身份比较敏感，恐怕不好随便曝光。”
　　他的班主任听他一提，也想起了他去军方的研究基地做研究助理的事情，忙道：“那你赶紧问问，这是光荣的大好事，你向他们争取一下。”
　　许鲸不太想被采访，人怕出名猪怕壮，他背景不咋地，出名不是什么好事。
　　曹域明在旁边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皱眉道：“怎么学校每次都先斩后奏，没有跟我们商量？谁拍板做的决定，这也太不靠谱了！我们学校身份特殊的人那么多，谁都能接受采访么？”
　　能入读合德实验中学的学生非富即贵，有些学生确实不太适合接受采访，不过学校考虑到这是一件大好事，即使许鲸家庭背景不简单，能因为这事上新闻脸上也有光，日后说起来也还是一个不错的履历，于是学校便没在通知许鲸的情况下直接把这个采访接下来了。
　　最重要的是，学校想凭借这事扩大自身的知名度。


第119章 上报
　　合德实验中学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所有高中里能排到顶尖位置, 但却不是唯一的一所顶尖高中，还有两所高中能跟他顶肩并立。
　　每年市里的高考状元基本都会出在三所学校之一, 合德实验中学卯足了劲，做了不少改革, 愣是甩不脱其余两所学校，那两所学校也是，每年都在暗暗较劲，直到现在，三所学校也争不出个一、二、三来。
　　许鲸的高考成绩让合德实验中学的领导们看到了希望，在知道他成绩的第一时间, 领导们就主动打电话请报社的记者过来采访。
　　报社对许鲸的情况也很感兴趣，高考状元好找, 只要考试必定会有一个状元存在, 像许鲸这样优秀的高考状元却极少见。
　　他成绩好, 高考成绩拉整个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第二名的考生十六分, 而第二名到第十名的分数差距仅在五分之内!他不仅成绩好，还是一名出色的异能者, 他元素亲和力高达八十六, 精神力七十九！
　　这么优秀的学生，在他们合德实验中学度过了初中和高中的所有阶段，整个少年时期都脱不开合德实验中学的影子。
　　他在母校度过的时间如此之长, 难道不正说明合德实验中学会培养人？他来的时候还是一位带着土气的乡下少年, 他从学校毕业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市状元, 异能高得在全国青少年中排得上号。
　　这里面要说没有合德实验中学的功劳, 校领导们第一个不干。
　　许鲸的班主任给他打电话时，校领导们就在旁边，见班主任愁眉苦脸，校领导不禁笑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表情？”
　　“许盛禾他现在已经是军方研究基地的研究助理，他说没有上级的允许不好随意泄露身份，更不好接受采访。”
　　校领导失笑：“一个小小的研究助理而已，算什么？难道军方的保密级别已经到了小科研员那里么？他们哪来那么多经费？都是托词罢了。”
　　班主任低声向向领导诉苦，“您是不知道，许盛禾看起来听话，其实特别难搞，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哥哥是位前几年刚升上来的上校，职务好像不低，而且是个弟控，非常宠许盛禾。”
　　校领导诧异，“还有这事？”
　　“难道我还能骗您？”班主任摇头，满脸不赞同道：“高考前，许盛禾不愿意住宿，不乐意晚自习加时，他哥亲自过来让我们学校不必逼他那么紧，说他的分数加上异能已经足够考华国综合大学，再多几分也是无用功。您说这样一个连高考成绩都不在意的人，有多大可能过来接受采访？”
　　“这就有些麻烦了。”校长在旁边听完，皱眉道：“你们几位的意见是什么？”
　　德育处主任率先道：“我们学校好不容易出这么一位优质的高考状元，这个宣传的机会不能错过。”
　　“我看打电话催一催那个许盛禾，最好抢在他哥反对之前把采访做下来。”
　　政教处主任有些迟疑：“现在异能者的形势不乐观，许盛禾异能高归高，人还小，没什么自保能力，如果暴露出去会不会给他带来危险？”
　　德育处主任不赞同，“话不能这么说，全国高考招生公开透明，许盛禾的异能资料并没有隐瞒，只要有心人都能查到。一般人无法危及异能者，而那些仇视异能者并采取行动的人，肯定不会以报纸为消息来源。许盛禾上报可能会给他带来一定的风险，但这风险与收益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这边还在开会讨论，记者等不及过来催了，“请问各位领导讨论出结果来了吗？如果再不采访，可能赶不及今天晚报的印刷。”
　　校长抱歉地对她笑笑，“许盛禾还没赶过来，可能要再等一段时间。”
　　“要不这样吧，校长，我先把今天的采访资料带回去，做一则短讯，明天再做一个专题采访。新闻最讲求时效性，要是拖到明天，这新闻也变成旧闻了。”
　　校长和校领导们商量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要是许盛禾真过来闹，那也是记者的事，与学校关系不大。作为一所老牌的优秀高中，他们学校也没不是没有底牌，一个上校对学校造不成威胁。
　　许鲸给齐云至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许鲸猜测他在训练，没把手机带在身上？
　　“怎么样？”曹域明在一旁关切地问。
　　“没人接电话，我哥他应该在训练。”许鲸皱眉，“算了，成绩我已经知道，今天先回家吧。我还是觉得不接受采访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那行，我陪你回去吧。”
　　许鲸侧过脑袋看他，“你不去查成绩么？”
　　“算了，打电话一样能查。再说，就算我不查，也会有人告诉我。”
　　许鲸摸出电话，“那我先打电话跟学校说不接受采访。”班主任催了他这么久，他不去的话得跟他说一声。
　　“别。”曹域明压住他的手，“要是学校真想征求你的意见，他们会打电话来问你。要是没打电话，你主动打过去拒绝，会横生事端，比如说你傲什么的，别留把柄。”
　　许鲸想想也是，干脆把手机重新塞回兜里。
　　晚上齐云至回来的时候许鲸把事情跟他说了一下，齐云至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道：“我去跟人打声招呼，让他们把消息压一压。”
　　许鲸点头，“那我先去做饭，哥你今晚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齐云至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顺手撸了把他的后颈，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只要是你做的就行。”
　　许鲸奇问：“哥，你今天心情原本很好？”
　　“嗯。”齐云至道，“今天军演，另一队被我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们的长官气得脸都青了。”
　　齐云至说完到一旁去打电话，没想到越打他的脸色越发凝重，到最后差不多变成了铁青。
　　许鲸瞥见他的神色，担忧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齐云至挂上电话后，沉声道：“你那新闻压不住，记者的采访稿已经发了，现在大街小巷都能看到。”
　　许鲸皱眉，“不是说要采访我么？我都没去，他们怎么发的新闻稿。”
　　“有人在背后动手脚，今天发的是简讯。”
　　齐云至真没想到越长许那小子这么阴，下午输了，晚上就搞小动作，一点都不光明磊落。齐云至对家里人一向保护得很好，越长许这么做，其实期盼能起多大的报复作用，只是想恶心齐云至一把。
　　他们正说话间，曹沐春打电话过来，问：“云至，我听曹域明说了下午的事，现在情况怎么样？消息压的下去么？”
　　“已经发出来了，越家做了手脚，很难压下去，只能防止它进一步扩散。我跟媒体方面不熟，你帮我打个招呼。”
　　曹域明马上道：“我去说一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小禾异能这么高，暴露出去可不是件好事”
　　“我先去他们研究基地那边说一声，可能要再给他请个保镖，不然我不放心。”
　　马信瑞是生活助理，为人细致严谨，身手却一般，指望他照顾许鲸肯定不可能。
　　“行，要我帮你留意人选么？”
　　“不用，我心目中有人选了，等我先问问，这几天我让他尽量不要出门。你跟域明说一下，暂时别约他出去玩。”
　　曹沐春答应，“我让那小子去你家陪小禾，省得他整天出去惹乱子。合德实验中学那边算了，要不要我去帮你警告一下？”
　　齐云至眯起眼睛，“不用，我自己来吧，他们手伸的太长了。”
　　许鲸手脚利落地做了三菜一汤出来，齐云至还在外面打电话。许鲸担忧地问：“这次的情况复杂么？”
　　“一般，不算复杂。”
　　齐云至心里愧疚，他们之所以会觉得被人采访是件坏事，只是因为他们的力量不够强大，护不住许鲸，只能把他藏起来。
　　要是他能再厉害一点，还没采访之前就会有许多人问他的意见，得到同意才敢把报道往外发，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两人吃完饭去洗澡，许鲸洗完头出来，头发还在滴水。齐云至看不过眼，去拿手巾帮他擦头发。
　　许鲸盘腿坐在他身前，擦着擦着忽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紧绷绷的腹肌，“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身材太弱了？我抓紧时间去练一练吧？”
　　齐云至吸气绷紧腹肌，“练个屁，你要真想练，从明天开始跟我出去跑步，别睡懒觉了。”
　　许鲸经历了一整年没有睡饱的高三时期，现在一考完，他最大的幸福就是每天都能睡足，要是让他五点多钟就起来跑步，他肯定吃不消。
　　他摸着齐云至的腹肌，小声商量，“哥，要不我们把晨跑改成夜跑吧。我早上起不来，但是晚上可以跟你出去锻炼锻炼。”
　　齐云至被他摸得呼吸有些不稳，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拿出来，“可以。从明天开始？”
　　许鲸想了想，“要不然还是从下个星期开始吧，我这个星期还没做好准备。”
　　齐云至顺手捏捏他的脸，笑骂：“你怎么不说从明年开始？”
　　“那不行，我还是很期待跟你一起跑步。”许鲸凑过去亲了亲他，认真道：“要是明年就太晚了。”
　　齐云至低笑一声。
　　许鲸听到了，问：“哥，你现在的心情好一点了么？”
　　齐云至帮他擦头发的手一顿，声音沙哑：“好一点了。”


第120章 正式
　　齐云至让许鲸将情况上报给研究基地的领导, 研究基地的领导听说后十分重视，当即决定将许鲸的待遇再提升一层, 将他提到正式研究员的位置。
　　正式研究员和许鲸他们那种研究助理不同，正式研究员在军方挂了值, 要上档案，有编制，每一位都是国家科研的中坚力量，谁要想动一动这些研究员们都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军方这庞然大物。
　　比如这次采访事件，如果许鲸事先就已在军方正式任职，当他不同意采访, 学校和记者将采访稿发出去，许鲸可以告他们泄密, 事情严重的话, 他们将接受法律的制裁。
　　许鲸现在只是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小可怜, 如果和军方这棵大树融为一体, 以后的日子会轻松许多。
　　研究基地的领导找许鲸谈论入职的事情，将责任和义务尽数告诉他, 并且提醒他如果有这个加入军方的背景, 以后他就算想退出，也有好几年的脱密期，脱密后找工作也受到一定的限制, 他年纪还小, 一定要好好考虑。
　　许鲸一早打算追寻齐云至的脚步, 就算他现在进不了研究基地, 等他大学毕业后，多半也会回归到军方研究基地工作，他没有多犹豫，就签了相关合同。
　　研究基地的领导拍拍他的肩膀，勉励道：“你别担心后续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我们会正式发函的报社，让他们不再刊登你的消息，如果他们违反，我们将依法追究他们的责任。”
　　许鲸感激地点头，“谢谢领导。“
　　领导笑笑：“不客气，好好干，未来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期待你在研究员这个位置上早日做出一番成就。”
　　许鲸被领导勉励一番，回到实验室后，实验室的哥哥姐姐们纷纷围过来过来问他生了什么事。
　　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研究人员叹气，“果然人比人气死人，想当初我们是怎么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这个研究基地，小禾轻轻松松就进来。我上半年才刚听领导说要提高招录的要求，非顶尖学校的硕士生以上不录呢。”
　　他旁边的师兄乐了，拍拍他的肩膀道：“还真别说，这大概就是天才和绝顶天才的差别吧。绝顶天才根本用不着加入竞争当中，他们早就被内定好了，就算我们军方研究所不要小禾，也有大把研究机构抢着要他。”
　　也有耿直的师姐说道：“我怎么觉得我们研究基地能吸入小禾这样的人才是我们研究基地占了大便宜呀？”
　　“你们看他才17岁，论智力，他刚成为整个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高考状元，论能力，他异能高得出奇，元素亲和力高达八十六，精神力七十九，这还是之前的数据，说不定这阵子能力又有提升。这么一位优秀的少年异能者，我们研究基地早早把他扒拉到自己的羽翼下，给出的不过是正式研究员的编制和工资，这代价低的离谱了好吧？”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如果小禾再年长个五六岁，我们研究基地开出比这高十倍的条件也不一定能招揽到他。”
　　“就是啊。你们看我们研究基地研究出了那么多难种的种子，谁也种不好，小禾一来基本没有失手过，谁给他种子，他都能种出个结果出来。如果有哪类种子连他都种不活，那绝对不是他的问题，而是种子的问题。自己数数，光他这一项能力就给我们省了多少事？”
　　有研究人员撞撞许鲸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小禾，你有没有和领导讨论一下你的待遇问题？”
　　陈见弧看不过眼，出声维护自己的学生，笑骂道：“合约都签了，还怎么讨论，你们别害小禾过去挨骂。”
　　“不管是哪方占便宜，小禾十七岁就能成为正式研究员，这个消息实在太打击人了。”
　　有研究员哥哥凑过来揽着许鲸的肩膀，笑嘻嘻道：“小禾，成为正式研究员是大喜事，你可别忘了请客啊。”
　　“对对对，小禾，赶紧把你的工资拿出来，哥哥姐姐们要在酒里发泄一下嫉妒之情！”
　　大家说归说，大部分人还是为他高兴，大家纷纷起哄，要求许鲸中午下班的时候在食堂里请他们喝酒。
　　研究基地的食堂有补贴，里面的东西物美价廉，许鲸就算请客也花不了多少钱。
　　许鲸被他们夸得脸一直通红，见有台阶下忙顺势答应，于是中午就被簇拥着去食堂里开了几大箱酒。托他种植能力的福，研究基地的大部分师兄师姐他都认识，大家也不跟他客气，中午闹哄哄得很高兴。
　　第二天一早，研究基地录入了他的数据，他领到了自己正式的胸卡和白大褂，成为这座研究基地步履匆匆的一员。
　　许鲸已经成为正式研究人员，但领导们都知道他的情况，并没有给他加大工作量，他还是跟原来一样，每天只要上午来四个小时就行。
　　随身灵田里有江晴鹤和俞战远帮忙，许鲸花在那边的时间很少，除去看书和学习外，他试了试，每天能抽出三个多额外的休息时间。
　　如果近几年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那么他跟曹域明合开农庄的时间就有了。
　　许鲸问齐云至的意见，“哥，你觉得我跟域明合开农庄靠不靠谱？”
　　“你问过你们研究基地的领导，可以在外面开农庄么？”
　　许鲸老老实实地点头，“问过了，签合约那天顺势问的，领导们说没关系，但是不要太高调。”
　　“你自己觉得如何？”齐云至沉吟道：“这事你得听从你内心的意见，你要考虑的最大因素不是金钱，也不是时间，而是你想不想去做。”
　　许鲸：“其实说实话，我还是挺想去试试。农庄和随身灵田的管理模式差不多，我已经有好几年的经验了，就算一个人，我也能忙的好。域明其实挺靠谱，我觉得我们两个开农庄一定能挣钱。开个农庄能锻炼我使用异能的能力，又能给我带来金钱，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许鲸早已经打算好了，要是农庄实在不挣钱，他就偷偷从随身灵田里摘一点瓜果，混在农庄里产出的瓜果中买，有这后招，他们应该怎么都亏不了才是。
　　齐云至摸摸他的脸颊，“既然你喜欢，那就去做，哥会帮你。家里的卡在你那里，里面的钱你随便用，你和域明商量好合作的模式之后，把计划书给哥看看，哥帮你们把把关。”
　　许鲸有些内疚，“可是如果我真的开农庄去了，可能以后就没有那么多时间顾及家里。”
　　齐云至很忙，许鲸这边比较轻松，他忙，许鲸就配合他的时间，每天两人都有许多时间能一起相处。农庄开张，起步阶段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作为合伙人之一，无法置身于事外。
　　两人都忙起来以后，碰面的时间可能就少了，顶多只有早餐的一起吃，睡觉都不一定能同时上床。
　　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两天还好，要是长期相处下来，许鲸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他哥可不仅是他哥，还是他的爱人，他一点都不想把同居生活愣是过成分居状态。
　　“你要是实在抽不出时间，哥可以配合你的时间。”齐云至叹，“这么多年都是你跟着哥的步调走，这次也该由哥来迁就你了。过了这段时间，哥往上面打报告，尽量调去比较清闲的部门。”
　　“啊？”许鲸不同意，皱眉道：“你奋斗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这个位置，怎么能放弃？”
　　齐云至刮了下他的脸，“这不叫放弃，这叫取舍。如果哥一直处在这个位置上，以后会越来越忙。家里两个大忙人，一天到晚谁也见不到谁，这样的生活，就算身处的位置再高又有什么意思？”
　　许鲸立即道：“要退也是我退，你退了就真的退了，我退了之后好歹还有随身灵田可以随我折腾。”
　　“说什么傻话。”齐云至抱着他，“哥没说要退休，只是调任而已。不管调到哪个位置，哥照样能为军方做出自己的贡献。你不同，研究基地很需要你，你要是脱离这个环境，怎么发明出抗W射线的作物？”
　　许鲸仍不同意，他看着齐云至的眼睛，“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你一手带出来的特种大队么？你要是退了，你的队员们就要交到别人手里，你能受得了？”
　　他还记得齐云至说他们队赢了另外一个队时，他眼睛深处潜藏着的那股得意，齐云至真心爱他现在所做的工作，也爱他手下的兵，许鲸不想他半途而废，“哥，如果你真要调任，我还是不开农庄算了。我不想因为自己，害你离开所热爱的环境。”
　　“傻宝，哥已经三十一了，就算在这个位置上坐着，随着体能和精力的下降，又能坐多少年？”
　　许鲸抱着他的腰，固执地说道：“能做一年是一年，再说，你的体能比手下的兵还好，在一线上奋战到五十岁毫无问题。还有差不多二十年，哥你别放弃得那么早。”
　　齐云至拍拍他的背，又欣慰又心酸地无声叹了口气。
　　许鲸在他怀里嘟囔道：“都说爱一个人就要给他最好的，哥，我不想做你前途上的绊脚石。”
　　“傻宝。”齐云至捏起他的下巴亲他，低沉的话语消失在两人唇边，“你不是绊脚石，你是垫脚石，最大的那块，有你才有哥现在这个位置。”


第121章 后悔
　　长江中上游综合服务中心, 这天许高格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餐, 骑着他那辆有些旧的自行车，慢悠悠地来到单位。
　　他们这种事业单位不忙, 尤其是闲时，来单位也就喝喝茶，看看资料，到点就能回去。许祺鸣简单地规整了一下桌上的资料，然后拿着大茶缸子去外面的开水箱打水，顺便去门卫那里把今天的报纸拿过来。
　　门卫见到他乐呵呵地打招呼, “许工，早上好, 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许盛禾啊？”
　　许高格三年多没听到这个名字, 一时还有些懵, 他转过头问了一句, “谁？”
　　门卫笑道：“你大儿子啊，我记得十多年前的时候, 你有时还带他过来上班, 就叫许盛禾，小名小禾是不是？”
　　许高格定了定神，恍惚地点头道：“是, 我大儿子确实叫这个名字, 怎么了？”
　　“哈哈哈, 也没什么, 给你看一则新闻，昨天刚发来的晚报。你看新闻上这个娃娃也叫许盛禾，跟你家大儿子同名同姓。他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高考状元，还是一位天才木系异能者，报纸上说他异能特别高。我一看到就觉得跟你们家许盛禾特别有缘，同名同姓。”
　　许高格目前根本不想听到这个名字，胡乱点点头，“今天的报纸在哪里？我一起拿过去看看吧。”
　　“喏，就在这里。”门卫努努嘴，还是没有放下先前拿的那张报纸，“许工，你看这娃娃跟你家许盛禾和的年纪应该差不多，上面还有照片呢，看着也有点像你，该不会就是你家大儿子吧？”
　　许高格勉强笑笑，“怎么可能？我们夫妻两个都是普通人，哪里生的出那么优秀的大儿子？再说，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读书得花多少钱？我两个儿子在，可供不起。”
　　“也是，那你家大儿子现在读高几了？”
　　“没读书，出现做工去了，他从小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
　　门卫见他脸色不好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安慰他，“这也不要紧，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嘛，也不是读书就一定有出息。”
　　“这倒是，上班时间快要到了，我拿报纸回去啊，拿回头再聊。”
　　“哎，你快去吧。”
　　许高格拿到报纸之后把其他报纸往办公桌上一塞，拿起那张印着许鲸消息的晚报，匆匆走进厕所。他在厕所里站了很久，将报纸上那则消息看了又看，尽管三年多没见，他还是轻易从那张模糊的照片上认出了许鲸的模样。
　　与三年前相比，报纸上的许鲸更加挺拔，眉目也更加冷清，清俊的脸上透着一股疏离，仿佛与平凡人隔出了一股距离。
　　许高格认得出他的模样，发现他半点都没有那股乡下小子的影子，显然他过的很好，好得超过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许高格又想起三年前跟着许鲸一起来到家里的那个自称为他哥的人，那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估计身份地位不差。许高格当时还纳闷许鲸为什么能攀上这么一高枝，心里不乏阴暗的想法。
　　现在回过头来一看，哪里是许鲸攀高枝，明明是人家慧眼识珠早看到了许鲸的潜力，于是早早把他带在身边。
　　许高格闭上眼睛，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他们一家都是普通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能有出息，结果最有出息的那个早已经跟他们断绝了关系。
　　异能者，还是十七岁元素亲和力就高达八十六，精神力七十九的卓越异能者，别提这位异能者在强手如林的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中取得了高考状元的头衔。
　　许高格心里酸甜苦辣交加，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一天，他做事都恍恍惚惚。上面的领导以为他不舒服，关切地问了几句，问他要不要提早回去休息休息，身体重要。
　　许高格心里实在难受，没有强撑，脸色难看的笑了笑，“头儿，我不太舒服，明天想请个假，后天再来。”
　　“没事，反正最近也不忙，身体重要，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我们这个年纪也该注意身体，一不小心，什么高血压，高血脂，冠心病都来了。”
　　许高格听见他说“我们这个年纪”，倍感刺耳，我们这个年纪怎么了？正值壮年，还能再奋斗个二三十年，什么都能奋斗出来！哪里就到了要依靠儿孙，颐养天年的地步？
　　许高格出了单位的门，自行车也不骑了，立刻在街上拦了辆飞车，飞快往家驶去。
　　三年过去，许祺鸣身上老态尽显，背已经驼了，弓着个身子在家走来走去，养花逗鸟，清闲却寂寞。
　　见许高格脸色苍白慌慌张张地跑进家，他捶着背，不满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许高格被“年纪”这词一刺，心里的火腾一声烧起来，又被他勉强压下去。老爷子年纪大了，这个时候朝他发火实在太不合适，要是出病来了，挺不挺得过去还不一定。
　　“没什么事，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先上楼去休息。”
　　许祺鸣闻言忙挪动几步，观察着他脸色，“哪儿不舒服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赶紧去医院看看，别拖。”
　　“没事，我刚刚已经去拿了药。”许高格扔下一句，“爸，我头有点痛，先上去睡一个觉。”
　　许祺鸣见他三步并两步匆匆往楼上走，以为他真不舒服，赶紧去厨房交代林姨给他做病号饭。
　　没一会，儿媳妇林茂花也苍白着脸回来了，许祺鸣“嘿”一声，“你们夫妻俩都是今天不舒服，这也赶得太巧了！该不会感冒了，互相传染吧。”
　　林茂花闻言眼眶立即就红了，她抽噎一声，什么都没说，匆匆上楼去了。
　　许祺鸣又没老糊涂，见状哪里不知道出了事，他艰难地挪动腿脚上楼去敲儿子儿媳妇的房门，担忧地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茂花高格啊，究竟出了什么事？说出来一家人好商量。”
　　许祺鸣见他们这模样，以为宝贝孙子许盛农出了什么事，担忧地问：“中考成绩下来了，是不是盛农没考好？”
　　许高格在里面闷闷地应一声，“没有的事，盛农中考成绩还没出来。”
　　“那你们慌什么，倒是说啊，还能有什么大事不成？”许祺鸣一拍大腿，喘着气道：“你们这遮遮掩掩的，是要急死我啊？”
　　许高格打开门，“是许盛禾。”
　　“小禾？”许祺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混浊的眼睛睁大了些，“这几年他去哪里了？出了什么事？”
　　“他没出事，活得很好。”许高格把报纸拿出来给他看，“他是今年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高考状元，还是一位特别厉害的异能者，还上了报。”
　　许祺鸣没戴老花镜上来，把报纸拿的老远，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小字。好一会儿，他才把报纸的内容看完。
　　看完后，他的心一抽，顺手把报纸放一边，喃喃道：“还真是有出息了。”
　　家里的小辈有出息，他们心里却极难受，说句不好听的，哪怕许鲸在外面出了什么事，立刻死了，他们也不至于难受成这样。
　　许高格用手用力抹了抹脸，“是有出息了，却是别人家的人。”
　　几人无言对视了一会儿，许祺鸣干巴巴地开口，“别想那么多，好歹是血肉至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过两年等他长大一些，想开了，关系说不定就会和缓了。”
　　“哪有可能？”许高格苦笑，笑得眼眶都红了，“当年我们还签了断绝关系的文书，那点亲情他早已经用金钱买断了。”
　　许祺鸣张了张嘴，想责备他当年做事做的太绝，然而事已至此，说他也没什么用。
　　良久，许祺鸣叹了口气，看着小儿子难受至极的神情，摇摇头安慰他道：“算了，事情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当你没有这个儿子，当你们没生过没养过。现在关系不好不要紧，要是他以后真的出息了，总不能没有爸妈，去报纸上登报断绝关系，那时候你们的福气才来了。”
　　许高格用力捶了捶胸口，“爸，我心里难受啊。”
　　他这话一出，林茂花心里无比后悔，当年断绝关系的时候，她没有劝一劝，更后悔当年才到他们大腿高的儿子从仁源生活区那个乡下地方回来时，她没有坚持将人接回来。
　　好好的儿子，从小就被送去乡下，出息后第一件事就是回来跟他们划清界限，断绝关系。那不肖子断绝关系后，不仅没越过越差，还越过越好，全国人民都快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了。
　　这样的结果，怎么能让许高格夫妻俩不难受？
　　许盛农回家时，家里的气氛一片惨淡。
　　他上个月才考完中考，自我感觉考的不错，应该能进重点中学。考完试，他没什么压力，整天到处去玩，家里也没有说他，没想到一回来，家里的气氛就不对。
　　他悄悄走进厨房去问林姨，“林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先生他们一回来就上楼了，脸色很难看，应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许盛农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的父亲丢了工作？他赶紧跑上楼，还没来得及敲门，就看到门边的杂物筐里插了一张报纸。
　　他下意识地打开一看，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还看到了那个人的辉煌成绩。
　　许盛农将报纸从头到尾看完，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知味。


第122章 老师
　　许鲸并不知道许家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他也不关心。
　　他成为研究基地的研究员后, 报纸上没再登他的消息, 学校领导也被警告了一番, 他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
　　班主任也被上面点名警告了，打电话给许鲸时颇有些尴尬。
　　许鲸态度如常, 问清楚填报专业的时间和相关信息，向他道谢，打算挂断电话。
　　“许盛禾——”班主任叫住他，声音拖得有点长, 久久没说下一句话，好像难以启齿。
　　“嗯？”许鲸停下来等他说话。
　　班主任一咬牙, “采访那件事情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消息就发出去了。对不起。”
　　许鲸笑了笑，温和道：“没关系。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 老师您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班主任松了一口气, “好的，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 祝福你大学能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谢谢老师。”
　　齐云至不放心许鲸, 特地调休一天，送他去学校填报志愿。
　　曹域明跟他约好了, 两人在校门口汇合, 曹域明挨近他, 问：“小禾，你想报什么专业，确定农学么？”
　　许鲸点头，“我查了很多资料，就它了。”
　　农学专业的学习内容包括植物生理生化、植物营养与施肥、农业气象、植物病理学、细胞生物学、遗传学、作物栽培与耕作、农业生态学、农业昆虫学、植物育种、木系异能运用等，都是许鲸感兴趣的科目。
　　他有随身灵田在，又从事相关工作，除了农业外，他也就能选作物学、种子科学与工程等寥寥几个专业，专业内容不如农学涉猎广泛。
　　许鲸问：“你打算学什么专业？”
　　“风系异能的应用和管理吧。我听说这个专业每年能招入的学生都特别少，一个班撑死了才三十个人，而整个学校才一个班，到时候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
　　许鲸心中一动，问：“曹哥当年学的什么专业啊？”
　　“他没考大学啊，他当年和齐哥他们一起去当兵，后来考了军校。”
　　许鲸一拍额头，“我忘了。”
　　曹域明有些愁，“我哥跟我走的路不同，也没有办法给我提供个参考。”
　　许鲸笑了笑，“我哥跟我走的路也不同啊，没事，以后我们自己拼，迟早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
　　曹域明豪情顿生，揽着他的肩膀，“你说得对！未来的天下是我们的！我们要相信自己。”
　　齐云至和曹沐春跟在后面，闻言曹沐春凉凉道：“悠着点吹，别把天吹破了。”
　　曹域明转过脑袋，不满道：“哥，这种大好日子，你就不能装没听见么？”
　　“嘿，我就是能，隔壁你齐哥也不能啊，你自己吹吹牛得了，别带坏小禾。”
　　曹域明撇撇嘴，拉着许鲸快走两步，跟他们拉开距离。
　　曹沐春和齐云至在后面慢慢走着，“时间过得真快，第一次见时，小禾才这么点高，现在已经是大小伙子了。有个年轻恋人的感觉怎么样？”
　　齐云至惜字如金，“挺好的。”
　　曹沐春感慨，“我妈相看了那么多姑娘，就留着想给你介绍，没想到你们倒好，尽内部消化了。”
　　“谢谢阿姨费心。”
　　“没事，我妈当初还有点无法接受，现在一想通，小禾会照顾人，一天到晚种这个养那个，异能出色，智商也高，老早就转变了口风，一直夸你有福气。”
　　齐云至笑笑：“我是挺有福气，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后福就在这儿了。”
　　曹沐春侧过脑袋去看他，“认准了？”
　　齐云至点头，“认准了，我不逃，也不会让他逃。”
　　曹沐春拍拍齐云至的肩膀，面上尽是感慨。老男人谈恋爱如老房子着火，这点他算是体会到了。
　　今天过来填志愿的学生很多，学校里到处都是人。齐云至和曹沐春远远缀在他们两个后面，没有跟得太紧。
　　学校的布告栏贴出了许鲸的成绩和照片，本来记着过来采访那天他应该回学校查成绩，学校安排他了拍身戴大红花的照片放在布告栏里，后来许鲸听说要采访怕生事端就直接回去了。他没过来，照片也没拍，现在布告栏里放的是他入学时候的照片。
　　一晃三年过去，许鲸的模样变化挺大。
　　曹域明瞅瞅身边的真人，再瞅瞅照片，不禁感叹：“你这三年多来吃了什么？怎么别人越长大越粗犷，你倒是越长大眉目越精致？”
　　许鲸脸型轮廓好，人清瘦，皮肤又白，微微一笑，长长的睫毛简直要挠到人心底里去，引起一阵心痒，
　　“就吃普通的饭菜，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许鲸耸肩，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已经追到我哥了。”
　　“艹，我发现你很嘚瑟啊。洞房花烛夜，”曹域明朝后面小幅度的努努嘴，又指指宣传栏，“金榜题名时，怎么样，感觉是不是爽翻了。”
　　“洞房个屁！”许鲸嘀咕。
　　“嗯？”曹域明耳朵尖，忙凑近他追问：“你们没洞房？”
　　许鲸翻个白眼，压低声音，“我才十七岁，你以为以你齐哥的道德水平，他能干什么？”
　　“艹，你们现在居然还处于纯纯的恋爱阶段？我跟你说，我几年前就破处了，你这十七岁也不算太早吧？”
　　许鲸耳尖红了，他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曹域明讨论这个问题。
　　曹域明好不容易聊到感兴趣的话，一直追问道：“你确定齐哥是不想，而不是不行？”
　　许鲸：……
　　他很确定齐云至能行，不仅行，自身条件还很卓越，以至于他一直有些担心正式实践那天会血流成河，便没敢多撩拔齐云至。
　　曹域明用手肘捅捅许鲸的腰眼，示意他赶紧回答。
　　许鲸无奈地旁边躲了躲，面红耳赤地看曹域明一眼，“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哥不行？要不然我喊他过来让他亲自回答你？”
　　“我在不是关心你的终生幸福么？好吧，你不想说就不说，哎，那边围着在干嘛？”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许鲸看见前面一群人走在一起，其中大多数是漂亮女生，众星拱月般围着中间一个男生。
　　许鲸知道那男生，他姓原，一流世家旁系出身，他在另一个重点班，许鲸跟他没有交集，不过还是听说过他的大名。
　　许鲸成绩好归好，但在学校里并不算太出名，他性格有些冷，又跟这帮青少年说不到一块去，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学校里最有名的是曹域明这类世家出身，又玩得开的帅气男孩。
　　有不少学生入读合德实验中学就是为了人脉，他们的心愿是毕业之后就嫁娶高中时期认识的世家子女。
　　许鲸知道学校暗地里有这股风气在，看到这情景也不以为怪。
　　许鲸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曹域明嘀咕，“他不是比我们小一届么？今天高三的过来填志愿，他凑什么热闹？”
　　“管别人的事干嘛？我们去填自己的志愿就好。”
　　周围人多，齐云至和曹沐春怕被挤散，三步作两步走上前来，和他们一起去课室里填志愿。
　　班主任看到许鲸的时候，面色还有些不自然，许鲸平静地叫了声老师，班主任忙把他的自愿申请书给他，曹域明在后面也上来领了自己的志愿申请书。
　　班上闹哄哄的，有人欢喜有人愁，熟悉的人互相交流，问对方成绩怎么样，想去哪个学校？
　　许鲸看了眼，来学校填志愿的人只有五分之四左右，剩下的学生，有的考得不理想去复读了，有的出国读书不需要填国内的志愿，也有的直接在家里填志愿然后让人把表交过来。
　　果然应了那句话，从那次散伙饭之后，他们这一班人就再也集不齐。
　　有同班同学凑过来想跟许鲸他们说话，看到身后跟着的齐云至，又默默缩了回去。
　　许鲸早已经确定好要考华国综合大学的农学专业，他拿到志愿申请书后，刷刷地写下志愿和学校的名字，又在后面签上名，等墨迹干了之后，就可以交上去，离开时找班主任拿走自己的档案袋就行。
　　他的家长签名由齐云至签，严格来说，齐云至并没有资格在上面签名。不过学校管得不严，上面的签名也没有人会真去查证。
　　等明年就好了，许鲸垂下眼睫，等明年他这具身体满十八岁，他们就可以去领结婚证，从此拥有世上最亲密的关系。
　　曹域明的志愿也提前确定好，他在旁边一笔一划地填专业名称和学校名称。填完后，他看着他哥，有些紧张地问：“哥，你快帮我确定一下有没有填错。”
　　曹沐春拿过来仔细地看过每一个字，提笔在家长那栏签上自己的姓名，轻轻拍拍他弟的脑袋，“这芝麻胆儿，填个志愿都紧张。”
　　“这可是关系到我一生的大事，我能不紧张么？”曹域明小心翼翼地把墨迹吹干，然后双手捧着志愿申请书，把它交到班主任那里，看着班主任把它仔细的放到密封袋里封好，才松了口气地走回来。
　　许鲸早已经弄好了，三个人都在等他。
　　曹域明轻松地笑笑，“肚子好饿，中午我们去哪里吃饭？”
　　齐云至看许鲸一眼，“想去哪里吃？要不东方餐厅庆祝一下？”
　　许鲸提议，“下次再去吧，今天先回家里打火锅？我们杀只鸡，宰条鱼，吃鸳鸯锅怎么样？”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曹域明第一个跳出来赞成，“成啊！我回去给你们洗菜。”
　　曹沐春笑：“我也挺久没吃小禾种的菜了，今天尝尝鲜去。”


第123章 买地
　　此刻正值夏天，许鲸的菜园子反季蔬菜比较少, 这个时间结果的当季瓜果比较多, 青菜只有在韭菜和葱蒜三种。
　　西红柿、茄子、丝瓜、南瓜、豆角、青瓜、芋头……许鲸一回到家就去随身灵田里搬了一筐出来, 同时还带了两个大西瓜出来。
　　曹域明和曹沐春出去买饮料了，许鲸让他们顺便带些羊肉片、牛肉片跟肉丸子之类的菜回来, 家里的肉类只有鸡和鱼，不够吃。
　　齐云至过来搭手把许鲸搬着的那一大筐东西接过来，许鲸抹了把头上的汗，“哥, 我进去让战远杀只鸡和两条鱼过来，要不你先洗菜切菜？”
　　“去吧, 这里交给我。”齐云至将锅拿出来，“除了洗菜和切菜，还要干什么？”
　　“不用，我几分钟就出来了, 战远杀鸡和鱼很快。”许鲸亲了亲他的脸, 眼睛带笑，“哥你等我出来炒火锅底料。”
　　齐云至心里那点醋劲被微妙地抚平了, 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微微上翘。
　　许鲸再次进入灵田，扬声问：“战远哥, 你的鸡和鱼抓到了没有？”
　　随身灵田那么点大，无论站在哪个地方高声说话, 都可以响彻灵田。
　　俞战远挥挥手, 挥着刀：“早已经抓到了, 这鸡和鱼你要用来干什么？要不要帮你斩块？”
　　“打火锅，”许鲸的眼睛晶亮，“战远哥，你帮我片点鸡肉和鱼肉下来，切薄一点。”
　　说完，许鲸转头，四下望了眼，奇道：“晴鹤呢？”
　　俞战远手一顿，“可能上山去了。”
　　两人正说话间，江晴鹤背个竹筐从山上下来，许鲸看他筐里有笋和菌菇，笑道：“晴鹤，你来得正好，我刚想说看你这里有没有菌菇，我想拿点出去打火锅。”
　　江晴鹤将用荷叶垫着的菌菇递给他，“我在山上听见了你的话，特地找了点，你看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上山采点，等会你过来拿。”
　　许鲸山上的菌菇是他用守望号商城上买来的菌丝种的，都是地球上的品种，具体是哪几种许鲸分辨不出来，不过都十分鲜美好吃。
　　许鲸眉开眼笑地接过那一大捧还带着树叶和青苔的菌菇，“够了够了，我们的菜很多，吃点菌菇就吃个新鲜味。哎，晴鹤，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零件有故障？”
　　江晴鹤的腿脚看着不大利索，走路有轻微的一脚轻一脚重的感觉。
　　俞战远在一旁发出一声闷笑，江晴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没事，昨天刚刚那家伙打了一架，过几天就能自动恢复。”
　　许鲸奇怪，“你们不是傀儡么？为什么还会打架？”
　　江晴鹤咬牙，“那家伙脑海里输入的理念跟我的理念不同。”
　　俞战远一直在水塘边杀鱼，闻言轻咳一声，声音低沉，“鱼肉片好了，鸡你要什么样的？需不需要留鸡血？”
　　一旁的鸡在俞战远雪白的刀光下瑟瑟发抖，那股飞起来追着许鲸啄的劲儿早已消失不见，蔫得跟鹌鹑一般。
　　许鲸忙点头，“要的，鸡血也好吃。”
　　俞战远于是利落下刀，那只可怜的鸡连叫都不敢叫一声就已经魂归西天。他杀生如做才艺表演一般，手起刀落，大掌所到之处，鸡毛如潮水一般从鸡身上褪去，露出里头微微发黄的紧实鸡肉。
　　褪完毛之后，他剁去鸡头、鸡屁股、鸡脚甲，然后取胸腹处肉厚的地方切一大块肉出来，片成薄片，细致地放在盘子里堆好，又把剩余的鸡剁成一块一块，放到盘子里。
　　鸡和鱼都处理好之后，他把三个盘子往许鲸手里一递，“拿去。”
　　许鲸朝他道谢后，赶忙端着盘子回到现实世界。
　　放了盐和泉水的鸡血已经开始凝固，许鲸将鸡血放好，准备调料开始炒锅底。
　　这次吃火锅，说是吃鸳鸯锅，但几人都不怎么喜欢吃不辣的锅，因此许鲸准备了两个锅底，一个中辣的酸菜鱼骨锅，一个微辣的鸡汤杂菌锅。
　　齐云至已经在一旁帮他把香料和锅都准备好了，许鲸架起锅开火，直接开始炒就行。
　　这次炒火锅底，他特地找出先前做的鸡油辣椒酱和豆瓣酱出来，辣椒酱味道浓厚，有股特殊的香气，用来炒火锅底料最合适不过。
　　曹沐春和曹域明他们买好饮料和肉丸肉片等过来的时候，许鲸早炒好了锅底，此时两个锅底正在炉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飘得满院子都是。
　　曹域明一闻就知道，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小禾，你是不是做了我最爱吃的酸菜鱼火锅？”
　　许鲸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来，“对，你们先过来把菜端出去，还有几样菜，洗完就可以吃了。”
　　齐云至正给芋头切片，芋头切成均匀的一厘米左右的薄片，这个厚度很容易熟，又不至于太薄，一煮就散。
　　曹域明赞叹道：“齐哥，你刀功真好。”
　　齐云至道：“熟能生巧。”
　　曹沐春再外面问：“小禾，你要喝饮料还是酒？”
　　许鲸扬声：“我喝饮料就可以了，曹哥，我最近酿了点米酒，好像已经有酒出来了，你们要不要试试？”
　　“好啊，酒在哪里？我先舀点出来尝尝。”
　　许鲸放下手里的菜，出去带他去舀酒。
　　酒缸上的棉被一打开，那股酒香味就飘了出来。曹沐春鼻子抽了抽，深吸一口气，道：“这酿酒的手艺不赖。”
　　许鲸笑笑：“主要是原材料好，我手艺一般，第一次酿，不知道成不成功。”
　　他酿酒用了随身灵田的水稻和山泉，光原料就比一般人好一大截。
　　曹沐春用干净的勺子舀出一碗，仔细尝了尝，咂咂嘴道：“酒味有些淡，比较甜，还差点火候，过段时间会更好喝，不过现在已经能喝了，当饮料喝味道十分不错。”
　　许鲸：“那曹哥，我们今天是喝买的酒还是喝这米酒？”
　　“当然是米酒，小禾，你去拿个大盆过来，我多舀一点，这个酒不醉人，喝多点也没事。对了，等这缸酒真酿好了你给我留点啊。”
　　许鲸点头答应，“没问题。”
　　曹沐春拍拍他的肩膀，“回头农庄那里哥帮你们多干点活。”
　　曹域明递交的策划书已经通过了他的审核，他最近正忙里偷闲地四处去给他两个弟弟找合适的田。
　　趁此机会，曹沐春问：“一直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你对要租的田有什么要求吗？”
　　许鲸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要求，肥沃一点，不能有污染，不要离我家太远，飞车半个小时以内能到就差不多了。如果有符合条件的田，价格贵一点也没关系。”
　　“我看你们的初期目标是租二十亩？”
　　“嗯，我们先打开局面再说，租太多的话，到时候可能忙不过来。”许鲸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我比较倾向于直接买，租不好在田地里进行大规模地规划，到时候束手束脚，反而不划算。”
　　曹沐春手一顿：“买和租的价格差得有点远，要是买田，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附近，目前的市场价大概是六千到一万一亩，二十亩的话，你们两人起码要准备十二万资金。”
　　曹沐春细数给他听，“这还只是基础投资，后续的反W射线装置，水利工程，农业器械，种子，建筑和人工成本等才是大头，如果你们买了地再慢慢规划，光是成本可能就要六七十万。现在一斤蔬菜才多少钱？不到一块！即使打着异能者亲手种植的名义，菜价顶多翻十倍，再贵的话能承受得起顾客群就很少了。”
　　“你们一斤蔬菜也就能卖到六七块钱，还不一定全卖得出去。即使你们很顺利地能全部售完，我算你一亩地出产两千公斤蔬菜，你们一年所有收入也就二十五六万，这意味着你们至少要花三年时间回本，压力太大了。”
　　许鲸摇头，“曹哥，你这算法不对，即使我们真赚不到钱，这二十亩地一旦卖出去，我们就能回本四五分之一，其他的如反W射线装置和建筑器械等也能以不低的价格卖出去。”
　　“以我们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地位，以后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繁华，从城市中心扩展到郊区，然后郊区也可能变成城市。到时候地价肯定要上涨，而且可能是大幅度上涨。算起来，我们实际上也亏不了多少。”
　　许鲸来自二十一世纪，见识过那上涨得堪称疯狂的房价。在国人的观念里，买田置地向来是有钱后的首选，许鲸不相信地理位置那么好的一块地会亏损。
　　曹沐春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许鲸居然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他对现在的经济形势看得还挺清楚，起码比自己的傻弟弟看得清楚。
　　曹沐春干脆放下手中装酒的盆，看着他说道，“那这段时间里你们必须全身心扑在那块菜地上，学习和生活都会受到很大影响。花这么大风险，你们觉得值么？”
　　许鲸笑笑：“这有什么好值不值得？如果我们真全身心扑在这块地上，我们付出的努力和学到的东西肯定成正比，即使这次不成功，我们也会凭借这次吸取到的经验，获得下一次成功。”
　　曹沐春摇摇头，还想说什么，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曹域明忍不住了，“哥，你别欺负小禾，齐哥在一旁看着呢。”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曹沐春将脸转向自己那个傻弟弟，问：“你觉得小禾说的有理？”
　　“有理啊，这不是说的挺好的么？”
　　曹域明做策划书查了不少资料，两人谈论的内容他都知道，仔细一听，他果断站在许鲸那边。
　　把地买下来多好，他们又不差那点钱。
　　如果只是租田，到时候做开了，别人看着嫉妒想过来摘桃子怎么办？要是人家毁约说不出就不租，顶多赔他们点毁约金，他们却面临着很大的麻烦。
　　曹域明这阵子看了不少案例，很多人创业失败就失败在合作方毁约，能把田买下来最好。他一点都不想出去租田种，头顶上顶着被毁约这把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感觉糟糕透了。
　　可惜他人微言轻，他哥又一向霸道，他不敢说。
　　现在有同盟，他忍不住帮腔道：“哥，我们就把田买下来吧，就算作为一项投资，买郊区的地也不亏呀。”说着他还拉一旁正在切菜的齐云至下水，“齐哥，你说是不是？”
　　曹沐春叹了口气，“你看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我就跟小禾分析分析你们买地的劣势，也没咬死了不给你们买，你急什么？幸好你做生意是和小禾，不然我得先做个你生意失败的应对计划书。”
　　曹域明只听重点，喜道：“这么说来，哥你同意给我们买郊区的田？”
　　曹沐春揶揄，“我敢不买吗？要是真不买，我怕你就地在这里打滚耍赖。”
　　曹域明被他哥嘲笑惯了，嘿嘿笑了两声，“哥，你们舀好酒没有？菜切好了，锅也开了，可以准备开吃了。”
　　舀个酒不费什么功夫，曹沐春收了心思，快速舀几勺，端着酒往客厅里去，“好了，可以吃火锅，一会儿都尝尝小禾的酿酒手艺。”
　　许鲸走在他后面，问：“曹哥，你真同意我的想法吗？要是你觉得买地不好，其实租我也没关系。”
　　“刚还说你聪明，怎么又犯傻？你说得有道理，我怎么会不同意？”曹域明等他走上来，和他并肩，“我今天跟你说只是怕你们到时候会觉得压力太大，花个一二十万，要是不想做，及时止损也容易。要花出去了六七十万，我怕到时候尽管压力大，你们也强撑着不敢放手。”
　　许鲸认真道：“不会，曹哥你放心吧，我对自己有信心。你要是不相信，等会尝尝我种的菜就知道了，特别好吃，找准顾客吃了第一次还想第二次，绝不可能卖不出去。”
　　有守望号在，他不至于连种菜都种不好。能赚多少他没法猜，反正肯定不会亏本就是。
　　曹沐春看着他脸上自信满满的神情，笑道：“好，那曹哥就拭目以待，曹域明有些傻，你多担待担待，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跟曹哥说。”
　　曹域明屋子里面听见了他哥的话，扬声吼道：“哥，你又说我傻，我都听见了。我这么傻，全都是被你咒的！”
　　曹沐春糟心：“赶紧去吃你的火锅，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堵得住！你们倒是快来呀，锅都开了这么久了，你们不馋？”满屋飘香，他馋得口水都快出来了！


第124章 升职
　　许鲸报志愿请了一上午假，这天没去研究基地, 第二天一早, 他到研究基地后, 听实验室的实验员说朱主任找他，他有些懵, 一时想不起来最近干了什么事，能让领导找他。
　　他放下东西，去找他们这边的领导朱容全。
　　朱容全见到他挺高兴地放下手中的东西，“盛禾来了, 快坐，昨天去报了什么志愿啊？”
　　“就是华国综合大学的农学专业。”
　　“那专业好, 正好对口。等你本科出来，连研究生都不用考，直接在我们实验室边读研边深造。”朱容全笑笑，“其实今天找你呢, 是有点事, 也关系到我们研究基地的一项福利。”
　　许鲸点头，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朱容全道：“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正式研究员, 但碍于年龄，水平离其他的正式研究人员还有一定的距离。”
　　朱容全和蔼地笑笑：“当然, 我不是否定你，以你的水平和天分, 过不了几年, 你肯定会赶上并且超过大部分的研究人员。但是科研这事嘛, 最怕等，有困难我们要想办法解决困难，而不能等着时机成熟困难自动消失。”
　　许鲸表决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早日达到正式研究人员的水平。”
　　“饭要一口一口吃，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学习也是，欲速则不达，这需要一定的积累。”朱容全见他态度谦虚，神情更和蔼了些，“你是我们研究基地的人，基地肯定要为你着想。你自己一个人学比较困难，我们几位领导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你配一位老师，你自己有没有人选？”
　　许鲸摇头，他以前没想过研究基地还能为他配老师。
　　朱容全道：“我在里有几位备选人员，你看看资料，看看以后想从事哪个研究方向。这位秦老师跟你比较有缘，他是华国综合大学农学专业的老师之一，也是我们的顾问。我们把事情跟他说了之后，他答应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跟他实验室的地子们一起学习，过几年要是水平足够，可以直接拜入他门下。”
　　“这位黄老师是我们研究基地的资深研究人员，你应该跟他有所交流，他比较注重实践，很喜欢你的种植能力，你要是愿意跟他学，明天就可以开始请他指导。还有这位……”
　　朱容全一共给了许鲸五位备选老师，许鲸看了他们的资料，心中有些顾虑。这几位老师能力跟资历都很足，跟他们学习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但有一点，他们资历太足了，成名已久，许鲸这种连大学都还没上的小研究员肯定入不了他们眼。
　　许鲸在研究基地待了长时间，对各大导师的实验室也有所耳闻。很多导师对名下弟子都采取放养模式，给一个课题，给一堆任务给他们做，做完了要求出成果，并且研究报告。
　　弟子在做课题之余，也要帮导师打杂。有些研究人员还会抱怨，帮老师做实验花了太多时间，自己本身的课题根本没时间做。
　　许鲸很清楚这些导师为什么愿意收他，因为他种植能力强悍，在日常的实验当中，可以起到很大的辅助作用。可许鲸并不想大量重复那些低级的小实验，一遍一遍为别人种研究用的植株。
　　他未来几年会很忙，要上大学，要过来研究基地，还要兼顾他们即将开的农场，如果再要抽时间帮导师打杂，可能就真得忙不过来。
　　许鲸资料放在桌子上，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主任，我能选陈见弧当我的导师么？”
　　朱容全眉头一皱，没想到许鲸会提出这么一个人选，他道：“陈见弧水平还可以，但进入研究基地没几年，资历不太够，他跟大多数研究人员都是平辈，如果你选他当老师，你就比他们矮了一辈，这不利于你日后的发展。”
　　许鲸道：“我还是想选陈见弧当导师，我的异能入门就是他教的，我跟着他学习了很多年，已经习惯了他的教学模式。您说他水平还可以。教我绰绰有余，既然我们有这层缘分在，我想跟着他试一试。”
　　朱容全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问：“确定好了，就想选陈见弧？”
　　许鲸坚定地点点头。
　　朱容全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对许鲸道：“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们几位领导再商量商量，明天给你回复。”
　　“好的，谢谢主任。”许鲸站起来给朱容全鞠了一个躬，“我真的很喜欢陈见弧，想跟他继续学习，麻烦您帮我争取一下。”
　　朱容全点头，“我尽量。不过要是其他领导不同意，给你安排了其他导师，你也不要有意见。”
　　“嗯，我知道。”许鲸端正地保证道：“无论谁当我的导师，我都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研究基地给我配导师的苦心。”
　　许鲸回去后，陈见弧正在观察他的实验植株，见许鲸回来，他的观察告一段落后问许鲸，“刚刚领导找你过去有什么事？”
　　许鲸问：“陈哥，你的实验做完了么？要是做完了，我们出去说。”
　　陈见弧笑：“究竟什么事？还弄得这么神神秘秘。”他跟着许鲸来到外面的休息室，一人倒了一杯饮料，示意许鲸可以开始说了。
　　许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并再次强调，“陈哥，我就想跟你继续学习。”
　　陈见弧敲敲他的脑袋，“怎么又在犯傻？主任给你选的那几位老师，哪一位不是业界知名人物，你跟我学能学到什么？”
　　许鲸摇头，“这几位老师的确很厉害，日后有机会我一定跟他们学习，但你也不差！我跟了你这么久，你最清楚我的习惯和学习进度。我要是继续跟着你学，我们两个连磨合都不用就可以直接开始了。”
　　顿了顿，许鲸接着说道：“你现在的实验正在关键时期，我要是真正的开山大弟子，就可以帮你把实验一起做完，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要是我跟了其他导师他们肯定有任务给我，我可能就顾不上你这边了。”
　　陈见弧笑叹：“你就因为这原因选我？”
　　许鲸摇头，“不完全是，我要是选了其他导师，他们肯定没时间教我。再说我的水平那么差，他们应该也没兴趣教我，顶多把我扔给他们的弟子带。如果那样的话，我还不如跟着你，起码我们彼此都熟悉，你教我肯定不会藏私。”
　　陈见弧认真听完后问，“那要是过几年，我的水平不足以教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许鲸也很认真，“过几年，你肯定已经把我领上了科研之路，到时候不管有没有人带，我应该都有独立完成实验的能力。就算换一个导师，我能学到的也就是这些了。每个人的科研都只能自己做，等真正走上了这条路，导师的作用其实很有限。”
　　“陈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比别人差。你现在只是年龄还比较小，资历不够，没有升任导师而已。”
　　陈见弧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万般感慨堆积在心，最后只说道：“行，要是明天领导同意的话，我以后就专心带你，让你当我的开山大弟子。要是领导不同意，你也不必沮丧，更不必跟领导闹，不管你跟哪位导师学，都能学到很多东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来找我，不必客气。”
　　许鲸点头，笑道：“我肯定不跟你客气。”
　　两人说归说，其实都觉得做师生的希望很渺茫。
　　研究基地人才济济，怎么也轮不上陈见弧这个小实验员给许鲸做导师。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许鲸来到研究基地，朱容全找他过去，告诉他领导们同意了他拜陈见弧当老师的想法。
　　许鲸惊喜，“主任，你们怎么同意得那么快？以前不是都觉得这不合规矩么？”
　　朱容全道：“我们昨天翻看了一下陈见弧的档案，他调来研究基地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以前做出了不少成果，积攒了许多经验，几位领导查阅资料后一致认为他有能力当你的导师。他现在的职位太低，我们翻看档案后，觉得他已经满足了升职条件，就给他升了半级。”
　　许鲸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眼睛顿时就亮了，“谢谢主任，我等会就去跟陈哥说。”
　　“他的升职公告已经下来了，估计比你还早知道，不用等你特地去跟他说。这次研究基地如你的愿，你以后可要好好学习，不要浪费这么好的学习条件。”
　　“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争取早日把水平提上来，做一个合格的研究员。”
　　“那我就拭目以待，陈见弧有你这么个学生，既是他的幸运，也是你的幸运，你们师生两人争气点，知道么？”
　　许鲸严肃点头，“谢谢您，我一定不辜负您和研究基地的培养。”
　　朱容全笑笑，又跟许鲸说了会话，就放他回去了。


第125章 农田
　　陈见弧由普通的科研员变成了科研组长，级别升了半级。
　　晚上许鲸回家后, 迫不及待地跟齐云至分享这则好消息, “以陈哥的水平, 他起码可以带我到我本科毕业！”
　　齐云至看着他得意的小表情，摇头笑道：“不止, 说不定你研究生也会在他门下读。”
　　许鲸听他意有所指，停下正在摘菜的手，问：“为什么这么说？陈哥打算读博了么？”
　　陈见弧二十二岁就读完了研究生，然后进入军方工作, 他原本在齐云至的大队中做技术支持，后来才调去研究基地。
　　“我听你们那边的领导说上面有安排他读博的打算。具体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再看看吧。不过依他的能力，只要读完博出来，做你的导师绰绰有余。”
　　“那挺好，反正我也不想一直换导师。”
　　许鲸想起来, “陈哥好厉害, 十六岁就开始读大学了，异能还这么高。”
　　陈见弧两三年前年前精神力就有九十, 木系亲和力也高达八十六，他现在才不过二十七, 能有这水平非常了不起。
　　许鲸又想起今天早上陈见弧升职的事情，突然想明白了, 军方研究基地能人太多, 陈见弧在其中一时不显, 估计领导查看他的档案才发现他实力很不错，故马上就给他升职。
　　齐云至看他脸上表情变换，笑笑说道：“现在明白了？”
　　“明白了。我今早还以为陈哥升职有一半是我的功劳。”许鲸懊恼，“我自作多情了，今天在他面前还挺得意，让他请我吃饭。”
　　“确实有你的功劳，要不然领导们一时也不会想起他来。行了，别想那么多。”齐云至拍怕他的肩膀，“我今天听沐春说你们那块地有着落了？”
　　“嗯，今天曹哥打电话跟我说他看中了一块地，明天下午带我和域明去看看。”
　　“地在哪里？”
　　“在水合区，那边比较偏，现在还有很多没有开发的地方，估计那边的田价格会低一点。”许鲸问：“哥，你明天忙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明天有一个重大的会议，请不了假，下次吧。相信你曹哥的眼光，他要是觉得行，基本上就可以了。”
　　“有曹哥在，我也觉得挺靠谱。”许鲸赞同，抬头朝齐云至笑道：“那我明天先跟着去看看，回来告诉你结果。”
　　去看地的时候，许鲸原本想叫马信瑞送他过去，几人在水合区汇合。
　　曹沐春打电话告诉他，“还是我过来接你吧，反正也是几分钟的事情，我们在车上还可以聊聊天。到时候我再顺路把你送回来。”
　　许鲸早早在门口等，没一会，曹沐春就开飞车带着曹域明一起过来接他了。
　　许鲸上了车，坐到曹域明旁边，曹沐春扭头笑问：“这么，云至今天没空跟我们一起去？”
　　许鲸摇摇头，“我哥他要去开会，今天走不开。”
　　等许鲸系好安全带，曹沐春开飞车到空中轨道，示意曹域明：“赶紧把资料给小禾看看，你们一起讨论讨论，看这块田合不合适。”
　　曹域明赶忙将资料拿过来和许鲸分享，“我哥看中的是一连片的田，一共十八亩，都是已经开发出来的耕地。原来的田主欠债了，这片田被法院收回去抵债，过几天就会进行拍卖。”
　　许鲸翻看资料，里面附有很清晰的照片，从田里面生机勃勃的杂草来看，这片田确实不错，起码肥力足够。
　　水合区离许鲸家比较近，曹沐春开了二十分钟左右的飞车就到了目的地。
　　停车前，曹沐春笑：“怎么样，这个距离够近了吧？是不是很符合你的要求？”
　　许鲸原本提的要求之一就是田离家的车程最好能在三十分钟以内，路上别浪费那么多时间。
　　见曹沐春露出邀功的笑容，许鲸忙点头，朝他竖起大拇指，拍马屁道：“曹哥威武。”
　　曹沐春眉头一跳，心情颇为不错地说道：“原本我还没想到要来这边买田，有天喝酒，我跟几个朋友说了这事，让他们给我寻摸寻摸，有个在法院的朋友就推荐了这片田。你们等会好好看看，要是觉得合适的话，下次我们就一起去把这一块田拍下来。”
　　曹沐春将车停在路边，旁边就是一整块地连着的农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脚下。
　　这些农田都装有反W射线装置，许多农田旁边都带着房子，在收获的季节，农田的主人会住在附近看管田里的作物，免得被人偷去。
　　曹沐春将要买的那连片田指给他们看，“田都在这里了，刚好连在一起，土地很平坦，耕作时可以使用器械，能大幅度节省劳动力。周围都是人和农田，安全性也有一定保障。”
　　许鲸问：“曹哥，这一片田拍卖的底价是多少？”
　　“这片田其实已经拍过一次，当时的底价是八万，没人出价，就流拍了。这次的低价是六万，感兴趣的人应该不多，我们看看能不能用八万以内的价格拿下。”
　　这个价格比他们的预算要低不少，许鲸跟着曹沐春走下田埂，来到那一连片农田上。
　　这片农田已经荒芜已久，田里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许鲸弯下腰，抓了一把泥土握在手心里，仔细捻了捻，泥土湿润，颇为细腻，颗粒物不多。
　　曹域明凑近他问：“这片田的质量怎么样？”
　　“还行，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好一点。估计没耕多少年，肥力还很足。”
　　曹沐春指了指杂草间夹杂着的一株植物，告诉他们，“这片田原主用来种草莓，当时架子都搭好了，整理得也不错，原主人打算在这里开一个小型农庄。要是他没出事，估计你们现在过来就能见到农庄。”
　　许鲸好奇地问：“那为什么原来的主人没有继续做下去，现在要弄到拍卖抵债的地步？”
　　曹沐春顿了一下，如实告诉他们，“原主人染上了赌瘾，半年时间把家产输得七七八八，这片田也不得不拿去赌债。”
　　许鲸没想到这个结果，一时有些唏嘘。
　　曹沐春示意他们抬头看远处，“这片田刚好连在一起，那边有小河，田旁边挖了沟渠，灌溉很方便。这片田来源不好，但性价比还可以，好好归整归整，估计今年冬天就能开始正式种了。我建议最好把这块田拿下，后续的事宜再慢慢打算。”
　　许鲸点头，他转了一圈，对这片田挺满意。主要是价格便宜，拿下来很划算。
　　十八亩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人围着田转了大半个小时，心里有数后就离开了。
　　曹沐春问许鲸和曹域明：“这片田你们觉得怎么样？要是觉得还可以，我就去报个名，星期六我们一起去拍卖会把它拍下来。要是你们觉得不行，我再问问，我们另外再找。”
　　曹域明望向许鲸，许鲸道：“我觉得可以，我们去拍卖会看看，要是它总价没超过十万，我们就把它买下来吧？”
　　两人一起看向曹域明，曹域明点头：“我也没意见。”
　　曹沐春拍板，“那我们就周六去拍卖会看看，现在万事俱备，只看价格。”
　　许鲸问：“曹哥，你们去我家吃晚饭？”
　　“成啊，正想去你那里蹭饭呢。”
　　曹域明在后座一直沉默着，许鲸看他今天兴致不高，有些奇怪。
　　许鲸碰碰他的手，悄悄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曹域明忽然开口跟他哥说：“哥，要不我那飞车不买了吧？”
　　“嗯？”曹沐春看他一眼，“怎么突然想给我们省钱？”
　　曹域明今年表现很好，异能有很大进步，成绩也挺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能顺利拿到华国综合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家里答应他，等他正式拿到录取通知书就给他买一辆飞车。
　　曹域明前阵子死缠烂打，非要买飞宇V5系列飞车，这车总价高达六十多万。邵芊语和曹海凭觉得太奢侈了，耐不住他一直磨，曹沐春也帮腔。最终曹家决定，曹海凭夫妻俩出三十五万，曹沐春出三十万，给曹域明买辆飞车庆祝他上大学。
　　曹域明看了他哥一眼，嘟囔：“那飞车太贵了，哥你们要不把买飞车的钱换成启动资金给我，就不买飞车吧。”
　　曹沐春道：“你要是不想买飞车，想换成现金，我当然没意见。至于爸妈那边，你自己去跟他们说，他们应该也会同意。”
　　曹域明恳求，“哥，你帮我一起说说呗，爸妈都听你的。我用这笔钱又不是要去做坏事，你们就当支持我创业了。”
　　他所有存款加起来才七万多，离开农庄还差得远，此刻真要出钱了，他的危机感一下子上来，几乎让他坐立不安。
　　曹沐春看他一眼，问：“飞车真不买了？要是你这次不买，折算现金给你以后，未来几年我也不会帮你买，你好好考虑清楚。”
　　曹域明郑重点头，发誓道：“不买了，以后看到别人的飞车，我也绝不眼馋。等我开农庄挣到钱后，我给你和爸妈买。”
　　“那成，我帮你去说说。”曹沐春眼里满是笑意，“哥就等着你给买飞车了。”


第126章 明禾
　　周末的时候，许鲸三人很顺利地以六万五千元的价格把这十八亩地拍下来了。这价格跟白菜价一般, 以后要是有机会转手卖出去, 肯定稳赚不赔。
　　曹域明有些看着刚出炉的产权证明, 嘀咕了一句，“好便宜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发到那边, 将这片土地改为建设用地，到时候我们就赚大发了。”
　　这十八亩地是耕地，国家允许个人或企业拥有土地，但对拥有的数量和土地用途都有规定, 短时间内，这十八亩地的土地性质应当不会有改变。
　　曹沐春拍他的脑瓜子, “想什么呢？要是它能改为建设用地，你以为还轮得到你？早有一大堆人抢着要了。二十年内别想了，肯定不会开发到那边。”
　　“我就是说说而已。”曹域明很快放开了这不切实际的幻想，问许鲸, “小禾, 接下来我们尽快成立一个公司吧？”
　　现在买的这十八亩田，一半在曹域明名下, 一半在许鲸名下，两人得成立公司, 才好把它划到公司内，变成两人的共同财产。
　　许鲸点头, “行, 不过我最近比较忙, 很多东西恐怕得你自己一个人去跑，可以么？”
　　“当然没问题，反正我闲着也闲着。再说，还有我哥他们帮忙呢。哥，是吧？”
　　“是个屁！你们这两家伙，公司还没开起来，就想着怎么支使我了？”
　　许鲸笑道：“曹哥你帮帮忙，没有你的话，我们两个可真不一定能搞得定。”
　　曹沐春说归说，还是道：“我给你们找个律师，再帮你们去相关部门那里打招呼，你们拿着文件去就行了。你们有没有熟悉的律师他的。人选？”
　　曹域明摇头，许鲸道：“要不找金律师他们律师所的律师帮忙？”
　　金律师以前帮齐云至立过遗嘱，一说起律师，许鲸第一个就想到了他。双方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许鲸感觉那位律师还挺靠谱，他们律师所的律师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们的业务水平的确可以，不过有个挺大的缺点——”
　　许鲸心里头升起熟悉的不祥的预感，接话：“贵？”
　　曹沐春一下子就笑了，“哈哈哈哈，对！他们这种知名律师所，收费都挺贵，你们正处于起步阶段，不必要请那么贵的律师，要真有什么事在找他们当外援就可以了。你们又不用打官司，只是普通的法务工作，找一般的律师就行。”
　　许鲸只好遗憾地收回心思，“曹哥，你有推荐的律师么？”
　　“还真有，给你推荐一位刚毕业的小年轻新开的律师所，他们名气不大，但是水平还可以。”曹沐春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许鲸，“你们去请这位李律师，他年纪不到大，还挺靠谱，给他几年时间，说不定他会成长为大律师，到时候你们就赚到了。”
　　许鲸珍惜地收下名片放到钱夹里面，“我们会抽空去找他。”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曹沐春，“曹哥，你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
　　“你们成立公司前最好找他咨询一下，看看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省得的公司成立后还要补救。”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曹沐春问他俩，“送你们回家？”
　　现在才早上十点多，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许鲸今天特地请了假出来，不想浪费时间。他侧过脸问曹域明，“要不我们出去喝个茶，顺便谈谈啊？”
　　曹域明满脑子都是开公司的事，闻言立即道：“行啊，我们出去喝个茶，顺便午饭也在外面吃吧。哥，你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话跟我们一起去呗。”
　　曹沐春笑骂，“你使唤我这免费劳动力还真使唤上瘾了？今天上午还有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你们要是谈出了什么结果，方便的话给我看一眼，我看看有什么建议要给你们。去哪里喝茶？我顺便送你们过去。”
　　“方便，肯定方便。”曹域明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又道：“去李家记。那里的糕点好吃。”
　　曹沐春送他们到李家记门口，离开前叮嘱了一句，“小禾你回去的时候最好让云至或者马信瑞过来接你，别一个人回去。”
　　现在形式还不算太平，许鲸点头认真应下，“我知道，我会注意安全，曹哥你放心。”
　　曹域明对李家记很熟悉，他是这里的会员，一进去就被服务员安排到包厢里面就坐。两人没扯其他的，一入坐便从包里拿出笔和笔记本，开始一条条商量公司的事宜。
　　“第一件事，我们先来确定公司的名字，我想了好几条备选的名称，小禾，你有没有想法，还是就选一个？”
　　许鲸看了眼他纸上记着的公司名字，道：“我们的公司就叫“明禾有限公司”吧，简单好记，寓意也好。”
　　“成，没问题，公司名字这条确定好了。接下来是法人代表，法人代表是你做还是我做？”
　　“你做吧，我还没有满十八岁，有一些权利受到限制，如果我做，可能有时候会不方便。”
　　“那就我做。”曹域明用笔点了点纸上的问题，飞速过渡到下一条，“这条也没问题，接下来……”
　　两人从早上十点多讨论到下午一点多，总算把大部分事情都确认下来了。曹域明原本的设想是他出钱，许鲸出技术，两人合开这个农庄。
　　许鲸不同意，“虽然以后技术方面我会管的比较多，但是你忙着日常事务，付出的劳动跟我一样多。光你出钱不公平，我们还是一人出一半钱，股份平分。”
　　曹域明犹豫，“这样的话，好像我比较占便宜。”
　　“你要是觉得自己干的少，以后就多上心一些。我负责生产，找销售渠道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以后你就知道了，你的活一点都不轻松。”许鲸心里年龄比曹域明大，对这些事情比较清楚。
　　“对了，域明，我们给你哥百分之五的股份吧。”
　　“啊？”曹域明诧异地抬起头，“没必要吧？我哥他不会收的。”
　　他哥一向护犊子，帮亲弟弟的忙，在他哥眼里不算什么。要说给他钱，他说不定还得生气。
　　许鲸正色道：“亲兄弟明算账，曹哥帮我们跑前跑后忙了这么久，我们应该给他报酬。何况我们在公司要真开起来，以后也要仰仗曹哥的社会关系，总不能次次都让他白帮忙，占他便宜。”
　　曹域明被他说动，“那成，我找我哥先说一说。”
　　“曹哥肯定会拒绝，你多磨磨他，让他务必收下。就说我的意思吧。”
　　曹域明点头，两人确定相关事宜以后，曹玉明一个人去跑相关证件，需要签字的地方才叫许鲸。
　　许鲸一边忙研究基地的事，一边忙公司的事，一时有些分身乏术，不过看着公司一天天开起来，他心里的成就感很足。
　　这天晚上，事情告一段落，许鲸特地跟齐云至报备，“哥，我公司了事情快弄好了，八月中旬就可以开业。这个是账单，我们一共投入了五十六万，我和域明一人出了一半的钱，我出了二十八万。”
　　齐云至问：“家里的钱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停一部分投资，再拿三十万回来。”
　　许鲸摇头，“不用，目前够了，等我们正式开业后，很快就有产出，应该能维持良性平衡。”
　　齐云至看着他的眼睛，确定他真没勉强后撸撸他的后颈，“我是你哥，又是你的爱人，理应帮你分担，你别一个人自己扛。”
　　大掌的温度透过许鲸后颈传递到他心里，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哥我知道有，什么事情我都不瞒你。现在钱是真的够了，只是比较花时间而已。其实要不是买反W射线装置，我们这公司四十万就足够开起来。”
　　反W射线装置很贵，它不贵在材料上，而是贵在专利上，每卖出一台反W射线装置，世家都要收取百分之五十专利费堪称暴利。这也是世家为什么一直屹立不着的原因，他们有源源不断的收入，能养得起政客、武器甚至自己的军队。
　　“这些设备实在太贵了，我们还好，穷人根本买不起，只能去租，种一年田，小半年的收入都要交给这些世家。”许鲸嘟囔，“要是以后我能开发出新种子，我肯定不收专利费。”
　　齐云至拍拍他的后背，“这事情还远，先想眼下吧。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没有？学校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暂时还没有，应该过两天就会到。”说起这个，许鲸有些惆怅，“华国综合大学开学开得好早，八月十五号就要开始去军训，我都没时间干其他的了。”
　　华国中尔大学不仅开学开得早，军训还是出了名的艰苦。不管男生女生，军训回来都得脱一层皮。
　　齐云至揉揉他的脑袋安慰他，“读书要紧。”
　　“哥，我不想去军训。”许鲸反手抱住齐云至的腰，挂在他身上，“听说华国综合大学的军训都要去军营，我们可能会有半个月见不到了。”
　　齐云至他们是特种大队，与普通的军营有很大差别，军训肯定不会由他们来训。
　　许鲸异想天开，“要不我去请曹哥帮忙，让他找人给我开张病假条吧，那样我就不用去军训了。”
　　齐云至拖着他这大号挂件往楼上走，“想得美，别找借口偷懒。”
　　许鲸用脑袋蹭蹭他结实的腹肌，撒娇道：“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那么久，哥，要不你来训我们吧？”
　　“不怕我化身为魔鬼教练？”
　　“不怕。”许鲸笃定，“有我在，你舍不得。”


第127章 名师
　　许鲸为期小半个月的军训非常顺利，他说归说, 但是这种大学生的简单军训根本难不倒他。等军训结束, 齐云至过来接他的时候, 他在一堆黑炭中依旧白的发光，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都很诧异。
　　齐云至打开车门等他, 见状挑眉，“没有训么？”
　　“怎么可能？这十多天都快被训成狗了，吃饭都想睡着。”
　　齐云至伸手用指腹摩挲他白皙的脸，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许鲸抬手将安全带拿下来系好, “其实前两天我也很黑，不过这几天不是下雨么？一不晒太阳我就迅速白回来了, 可能是跟灵田里吃的食物有关，身体的代谢比较快。”
　　许鲸嘟囔，“我们班上一帮大老爷们看我这种情况，还在我衣柜里翻了好久, 愣说我抹了防晒, 结果还真被他们翻出来了。”
　　齐云至亲手在许鲸包里放了两支防晒霜进去，军训的训练密度太大, 他们第一次军训不习惯，如果不做好防晒工作, 很容易被晒得脱皮。
　　“其他人没做防晒，有没有被晒脱皮？”
　　“有啊, 天天在那里嚎叫。”许鲸眼睛里带着笑意, “原本他们还嘲笑我, 后来就不敢了，全都老老实实的抹起了防晒霜用起了姨妈巾，一个个比我还精致。”
　　许鲸不想说他们，凑过去问齐云至：“哥，这么多天没见，你想不想我？”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眼神柔和，“想。”
　　许鲸得到准确的答案，心满意足地缩回自己的座位上窝着，“这些天真的好累啊，哥，我们赶紧回去吧，我想先睡一觉。”
　　齐云至侧头看他，眼睛里满是温柔的光，“你先在车上睡一会儿，到家后我再叫你。”
　　许鲸脸转向齐云至那边，眨着眼睛嘟囔，“不想睡，好多天没见你，我想一路看着你。”
　　齐云至随他去，一路上车开得又快又稳。
　　回到家，齐云至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大桌子菜，全都是他爱吃的。齐云至现在的手艺已经锻炼出来了，一桌饭菜色香味俱全。
　　两人还没来得及开吃，院子外面有人咣咣敲门。
　　许鲸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是谁，他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说道：“曹姓大电灯泡过来了。”
　　齐云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去开门，域明肯定有事情找你。”
　　许鲸慢吞吞的磨蹭着去开门了，曹域明道：“你怎么那么慢？刚干嘛去了？”等看清许鲸的模样，忍不住道：“卧槽！我们是参加了同一个军训么啊？怎么大家都那么黑，你还是那么白！”
　　两人的专业不同，军训的时候被分去了两个不同的区，平时根本碰不到面，十几天以来，曹域明也是第一次见他，想到一见就差点被闪瞎眼。
　　许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中间黑过，后来又白回来了。曹哥呢，没跟你一起来？”
　　“来了啊，今天你们这车位有点紧张，他到那边停车去了。”曹域明伸手一指，果然曹沐春正走过来。
　　许鲸开门让他们进来，“你们来得正好，饭已经做好了，快进来吃饭吧。”
　　曹域明哈哈笑了几声，强行揽着许鲸的肩进去，“我就说你们饭已经做好了，过来蹭饭肯定蹭得上。”
　　许鲸挥开他的狗爪子，叹气，“刚还说你是大电灯泡，我们才刚回家，你就来了。”
　　曹域明心虚地摸摸鼻子，当做没听到，快步走进屋里，闻到满屋的饭菜香味，兴冲冲地跟齐云至打了声招呼，“齐哥！”
　　“来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曹域明洗完手乐颠颠地那碗端菜，比在自己家还自在。
　　吃完饭，曹域明拿出笔记本和笔，开始说正事，“小禾，我们那片田野经初步整理出来了，接下来要种什么？你有打算么？”
　　说到正事，许鲸神情严肃了些，“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觉得我们的目标应该定在当季蔬菜中，别去种反季蔬菜。”
　　曹域明也同意，“反季蔬菜的种植成本要高一点，而且口味不怎么好，不利于我们口碑的发展。”
　　“下半年的话适合种的菜有蒜苗、萝卜、青菜等。我们九月多把田整一下，十月份左右开始种植，刚好赶得上过年上市。”
　　“那我们先请人？过几天我想开始招聘，你一起来吧？”
　　许鲸点头，“成啊，定在周末吧，我们周末比较有空。”
　　曹域明和他敲定接下来半个月的事宜，就愉快地收拾东西回去了。
　　齐云至出来送他，曹域明再次道谢，笑道：“齐哥，你做饭真好吃！”
　　许鲸昂首，“觉得好吃就多学着点，以后为你的恋人做，肯定能给你加分。”自己学会了就不用老去别人家蹭饭。
　　曹域明感觉到了他的嫌弃，嘿嘿笑几声，“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见。”说着，他拉上他哥飞快地跑了，怕再留下来真的会被许鲸抽。
　　曹沐春半点都没被他的节奏影响，风度翩翩地微笑着朝许鲸点头致谢。
　　许鲸抽空去了趟研究基地，把近期堆积的任务理顺，开始一项项完成。
　　陈见弧抱着手臂问他，“你们是不是要开学了，课程多么？”
　　说起这个许鲸就有些头疼，“挺多的，有几天需要从早上八点钟上到晚上十点钟，中间虽然有休息时间，但是休息时间很零散，没有办法做什么事情。我们学校的老师也挺严厉，还没有正式见面，我已经收到好几条短信，老师们都布置任务开了书单，要求我们在假期和空闲时间尽快去看完。”
　　陈见弧笑道：“好的学校就是这样，对你们要求严格归严格，但挺负责任，你们在那里也比较能学到东西。本科时期是打基础的关键时期，你好好学，别偷懒。”
　　“我知道，没想偷懒。”许鲸叹口气，“就是感觉重回了高三，甚至比高三还累，心里有点落差。重要的是，这么忙的话，我只能周一和周五上午过来两小时，周末两天上午过来四小时，这边的工作可能会被耽误。”
　　“没关系，耽误就耽误了，你抽空补一补就行。除了种植之外，有些事情我顺手帮你做完就可以了。”陈见弧揉揉他的脑袋，“加油，可能刚开始你不习惯的，习惯了就好了，大学生活挺精彩，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许鲸无精打采，“但愿吧，看着就密密麻麻的课程表，我已经有些发怵了。”
　　许鲸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感觉到了学业的压力，课程都是他没接触过的内容，能否学好？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华国综合大学的开学仪式很隆重，除了有专门的开学典礼之外，还举行了盛大的游园活动。许多热情的师兄师姐们义务过来帮忙，专门欢迎这帮新入学的师弟师妹。
　　许鲸进学校没几天，在师兄师姐们的介绍下，对学校已经熟悉得七七八八了。
　　有师兄听说许鲸在农业一班，羡慕地说道：“你们班好厉害，配的老师都是最好的，有好几位男神女神都教你们班，好好珍惜啊，师弟。”
　　许鲸只收到了一部分老师的信息，对老师们不太熟悉，听他这么说，忙去查老师们的资料。结果第一位就差没把许鲸震住，许鲸看到的第一位老师是郭闫虎，教“元素与亲和力概论”这门课程，许鲸初中的时候就看过他写的《元素与亲和力概论》这本书。
　　许鲸接着查剩下几位老师的资料，很多老师都有不少著作，许鲸在书店里看过他们的书，没想到居然有缘分成为他们的学生，一时间感觉颇不可思议。
　　在了解到任教任教老师们的情况之后，许鲸什么心思都歇了，只想好好学习，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在知识的海洋畅游。
　　钱都是久负盛名的名师，这个机会多难得啊，要是出了学校，想学习都没条件跟他们学习。
　　他回去兴奋地跟齐云至一说，齐云至也没想到他们班的配备那么厉害，居然是一水儿名师。
　　齐云至想到了另一点，有些怜惜地摸摸他的脊背，道：“接下来你需要多付出点努力，老师们是名师，可能要求也会比较严，如果刚开始跟不上，后续阶段会很吃力。”
　　“我知道，我已经打算一门心思好好学习。哥你放心，我能吃苦。”许鲸信心满满，他趴在齐云至背上，“哥，你说我们学校怎么这么重视我们班？给我们配的老师都那么厉害。”
　　“可能是华国综合大学的底蕴强盛，每个班都会配不错的老师，你回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那我回去问问，幸好来了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读书，我才能考出这个成绩，进而跟着这么厉害的老师学习。”许鲸在齐云至耳边道：“哥，这个功劳起码得分你一半。”
　　齐云至托着他的屁股，顺势背着他上楼，笑道：“作为你的另一半，这功劳我领了。”


第128章 太阳
　　学校正式开学，课程又多又紧, 老师们还个个都很严厉, 课前预习，课后作业, 外加小论文跟课程书单，一帮刚上大学的生瓜蛋子忙得脚不沾地。
　　许鲸每天行色匆匆地往返于家、学校、农庄、还有研究基地之间，从早到晚，做完这件事情做那件, 几乎没时间停下来。
　　齐云至见他忙成这样子, 尽可能每天抽时间接送他, 两人都十分珍惜在路上的相处时间, 除了这段时间, 两人只有晚上同床共枕的时候才能聊一聊。
　　齐云至心里十分心疼他，多次问他是否要停掉一些事情，如果他想停掉一些工作，齐云至可以帮他去处理。
　　许鲸神采奕奕，“不用，哥你放心吧, 我心里有数。现在虽然有点忙, 但也挺有成就感。我要是真忙不过来，一定会跟你说，绝不逞强。”
　　“你还忙出成就感了？”
　　许鲸正色纠正他, “不是忙出了成就感, 而是因为做了很多事情, 学到了东西，看到了收获，所以觉得很有成就感。哥，我有种感觉，我一定会在这几年的繁忙中迅速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他这般说，齐云至只好在后勤上多花功夫，伺候好他的吃穿。
　　齐云至出手，成果斐然。许鲸忙了两个多月下来，不仅没瘦，还胖了一点儿，脸上满是胶原蛋白，嫩得仿佛能捏出水来。
　　曹域明见他这水灵灵的模样，深感不公平，“你们专业的课程不多么？怎么你这么精神？”
　　许鲸瞥他一眼，“多啊，怎么不多，我们是大综合学科，课程比你们还多。至于为什么这么精神——”许鲸朝他坏笑一下，“大概是因为有爱情的滋润吧。”
　　曹域明摸摸自己带着胡茬的脸，悲愤，“你这死处男，也好意思说有爱情的滋润！”
　　许鲸怜悯地看他一眼，见他满脸憔悴，决定不跟他计较。处男怎么了？处男有恋人疼啊。
　　可怜曹域明这种十四岁就开始不断恋爱的花花公子，现在被生活压迫得满脸胡茬都没时间刮了。进大学之前，他还想象去各种社团，各种约会，参与各种活动，与各个地区的美人交朋友，结果一忙起来，这些都成了奢望。
　　许鲸给他倒了一杯茶过去，“别贫，我们来对一下上个星期的情况。等会儿我还得去研究基地，陈哥实验到了关键时期，我得赶紧过去帮忙。”
　　“成吧，上周农庄总体运行得挺好，你处理过的那些种子非常健康，播下去之后基本都长出了芽，工人说照这个进度，还有两三个月我们就能有产出。前天刚买了一批肥料，花了三千六百块钱，你有空可以过来看看合不合格……”
　　曹域明说完管理那方面的事情后，许鲸把农庄里作物的生长情况跟他报备了一遍，包括哪些需要除草，哪些需要浇地，哪些需要施肥等等。他没空，这些没太大技术含量的事情需要曹域明去监督跟进。
　　他们每个星期都会碰头交流一下农庄的情况，平时有时候也能在农庄碰见，没有什么事情积压，很快就能处理完。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许鲸匆匆地站起来打算往研究基地那边赶，
　　临走之前，他想起来，叫住曹域明，“对了，我楼上种的菜有一批出产，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或者我让马信瑞给你们送过去？今年的天气好，菜的品质不错，你们应该会喜欢吃。”
　　曹域明高兴道：“明天下午过来你那边拿吧，正好我妈说想吃你家的菜。还有酸菜么？给我点。”
　　“有，腌了一大坛子，你要的话全部搬过去都可以，反正我跟我哥不怎么吃酸菜。”
　　“谢了，那我不跟你客气，吃完菜后，我到农庄里多干点活。”
　　曹家厨师的手艺很好，奈何原材料材料不怎么地，曹域明总觉得自己家的饭不如齐家的好吃。
　　许鲸朝他挥挥手，匆匆往下一个目的地赶去。
　　他一直忙到十一月末，考完期中考后，总算稍微松了口气。
　　趁着有空，他打算把灵田明年要种的东西规划出来。
　　许鲸跟齐云至商量，“我现在账面上有一千九百多万积分，今年就不留了，要不把它们全用完吧。”
　　经过这么多年的积攒，他原本就有一千四百多万积分，今年买综合傀儡俞战远花了差不多五百万积分，下九百多万，今年秋天卖了一批作物，才又攒了回来。
　　齐云至点头：“可以，我先看看你的计划，你明年打算租多少灵田？先说好，不能租太多，要是忙不过来，累坏了身体就得不偿失。”
　　齐云至一直觉得许鲸现在太忙，奈何许鲸跟打了鸡血一样，忙且快乐着，怎么都不觉得累，齐云至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这次租灵田，齐云至怎么也得把好关，不能让他租太多，弄得忙到最后连生活的时间都没有。
　　“没打算租多少，灵田的话，我想租五亩，一亩种水稻，一亩种瓜果蔬菜，剩下的三亩种其他的经济作物。”许鲸将计划书给齐云至看，“我问过守望号，现在我租灵田，量大的话有优惠，租五亩灵田才七十万积分。”
　　看他一脸物超所值的表情，齐云至心中觉得不对，问：“五亩灵田算量大？”
　　“我还打算租点其他的嘛。灵田太费神，我打算多租几亩山林，只要把各种树木都要才种下去，基本上就不用怎么管了，能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许鲸挥舞着手强调，“晴鹤和战远一直在随身灵田里，他们也会帮忙打理，我要做的事情非常少。”
　　齐云至淡淡道：“直接说吧，铺垫那么久，你究竟想租多少林地？”
　　许鲸试探着说了一个数字，“五千亩？”
　　齐云至脸一黑，眼看反对的话已经到了他嘴边，许鲸赶忙乖乖改口，有些沉痛的说道：“那三千亩吧，不能再少了。”
　　三千亩地刚好六百万租金，以前这积分能让许鲸心疼好久，但是现在看来六百万几乎不值一提。
　　他再次强调，“晴鹤跟战远都会帮忙，其实我不用做什么，一点都不累，租那么多山林，几乎不用费什么事就能得到很多产出，难得到效益的最大化滚！啊？。”
　　齐云至默许，“还要租什么？”
　　“租两亩水塘吧。对了，哥，我想租一轮太阳。”许鲸特地了解过，“太阳能给随身灵田里的植物带来巨大的生物能？租太阳稳赚不赔，而且这个不用我花功夫去管理。”
　　“那就租。还有什么规划，你一齐说出来。”
　　“没有了，主要就是租的东西。”许鲸道：“至于明年要种的植物，等我再想一想，瓜果蔬菜跟稻米肯定要种，其他的我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植物，嫣青草和甘参种这么多年，感觉他们的效益有点低，我觉得是时候换其他的植物来种了。”
　　“好，种的时候让我一起进去帮忙。”
　　许鲸想了想，“其实还有一件事，明年我想多养点牲畜，既然我们租的山地那么大，不好好利用起来有点浪费。养牲畜不费事，只要用围栏给它们围一块固定的活动区域就行，到时候饲料全部从守望号上买，定点定时给它们投喂。”
　　“想养什么？”
　　“鸡、鸭、鹅、猪、牛。”许鲸掰着手指头数，“这些牲畜主要养来吃肉，要是吃不完我们可以卖给守望号换积分。对了，哥，我们近期杀两只猪吧，猪长得那么大了，再养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战远他会杀，我们不用另外请人了。”
　　这批猪杀好后可以给各个朋友分一点，许鲸还没有吃过灵田里养的猪的味道，不过根据鸡鸭的味来猜，猪肉的味道一定会非常不错。许鲸早就有杀猪的想法，奈何他一直忙不过来，只好把这想法搁置，眼看就要眼看一年又过去了，许鲸说什么都得杀两头猪来打打牙祭。
　　十一月多，北风已经吹起来了，天气挺干燥，这时候杀猪吃不完，刚好可以腊点腊肉腊肠过年吃。
　　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成，杀猪做腊味的事情将给我们几个，你安心上你的学，做你的事去，别分神。”
　　许鲸原本计划下个星期抽空出来多进去随身灵田和俞战远他们把猪杀了，没想到齐云至会把这事情揽过去，当即一怔，担忧道：“哥，做那么多事，你会不会忙不过来？”
　　“再忙不过来也比你空闲。别操心那么多心，年纪轻轻的眼睛底下都有黑眼圈了。”齐云至在许鲸下眼睑处轻轻一划，示意他自己去看这里。
　　许鲸被他摸得有些痒，笑着往后躲，“我知道了，我这几天一定好好休息，不瞎忙活。”
　　齐云至见他满脸笑意，又娇又憨，心头软成一锅刚熬好的糖，忍不住伸手揽过他。
　　许鲸笑得眼睛眯起来，忽然被他揽到怀里，抬头正望见他俊美的脸庞。许鲸怔了一下，主动凑过去轻轻含住齐云至的嘴唇。


第129章 封口
　　许鲸近年来行动力越发强，说租太阳, 第二天他就上守望号租了一轮大太阳进来。
　　有没有太阳的随身灵田完全是两码事, 太阳出来，从近处的农田到远处的山林, 全部蒙上一层暖融融的光。人在太阳底下晒着，内心深处那点阴冷不翼而飞，整个人带着一种暖暖的幸福感。
　　许鲸忍不住对江晴鹤道：“晴鹤，天气这么好, 你泡点茶来喝吧, 我想喝你泡的茶了。”
　　“好。”江晴鹤温和地问：“你想喝什么茶？”
　　“红茶或者奶茶都可以, 主要是要加糖, 暖暖的, 甜甜的，可以么？”许鲸看着江晴鹤点单，等他笑着点头应允，才旁边抽出一本书，打算在太阳底下边晒着边看书，他屁股挪了一下, 特地把书放到阴影里, 自己晒在太阳里，完美地躲在太阳下看书又不伤眼睛。
　　江晴鹤笑了笑，起身去厨房里给许鲸泡茶做小点心去了。
　　俞战远在不远处抱着手臂晒着太阳, 狭长的眼睛眯起来, 眼眼上那一点邪意消失, 整个人只剩下温柔。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走进厨房的江晴鹤，直到他消失在厨房内，脸还是一直朝着厨房的方向。
　　随身灵田有了太阳之后成了一个绝好的度假场所，静谧又悠闲，许鲸有空就喜欢跑进随身灵田里，看书或者写作业都行。俞战远见他经常来，特地上山砍了树木给他做了一张书桌和配套的椅子。
　　许鲸没想到他心那么细，一时十分感动。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许鲸很忙碌，忙的都是自己熟悉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困难，压力也不大。
　　这天，许鲸上完课回来，忍不住进随身灵田里看杀猪。
　　俞战远在将两头猪五花大绑，见他进来嗤笑道：“杀猪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喜欢凑热闹？”
　　许鲸眨眨眼睛，看着帮忙抓住猪后脚的齐云至，道：“杀猪不好看，但是我哥在这儿呀，他好看不就行了？”
　　齐云至低低笑出声。
　　杀猪挺血腥，不过在座的都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大男人，对于这点血腥场面适应良好。
　　许鲸见他们要开始，赶忙拿着大盆子过来装猪血。
　　俞战远专业杀生，杀猪杀得很利落，放血去毛，开膛破肚分肉，一项项做的有模有样，不到两个小时，两头猪已经被肢解了。各个部位的肉被整整齐齐的放在铺了芭蕉叶的草地上，看起来很新鲜，也很诱人。
　　俞战远将他闪着寒光的宝贝刀具仔细是用布擦干净，收回屋子里，然后出来换了一把剁肉刀，“接下来是不是要灌腊肠，怎么灌？我先给你们剁肉馅吧，肥瘦各一半就行了。”
　　许鲸忙点头，“对，肥肉差不多要一半，要不然没有油脂，到时候吃起来不够香。”
　　俞战远手稳力气大，咣咣地下刀，猪肉很快切成片，又从片切成条，接着变成颗粒，被剁成肉糜。
　　他不会灌腊肠，齐云至和江晴鹤去早就学习过，对此有一定的经验。就在许鲸兴冲冲地挽起袖子想过来帮忙的时候，两人走过来，添加各种调料拌匀俞战远剁的肉馅，并且准备各种各样的辅料。
　　许鲸想沾手，齐云至赶许鲸去一旁休息，“你不是还有书没看完么？坐在太阳底下看你的书去，我们一会儿就能灌完腊肠，不用你帮忙。”
　　许鲸只好看三人灌腊肠，时不时在场外指导一下。
　　江晴鹤三人动作都很利落，一个剁肉馅，一个整理肠衣，另外一个把肉馅往肠衣里面灌。分工合作之下，他们做腊肠做的极快没几分钟就做出了一大堆。
　　腊肠做好后，江晴鹤用针在肠衣上刺出无数个小洞，防止晒的时候腊肠胀气。齐云至用一段段棉线把腊肠绑成一节节，等一下好把它们挂到竹竿上一起去晒。
　　许鲸懒洋洋地晒太阳，一边看书一边看他们忙活，内心极其宁静。
　　随身灵田里的温度有点低，太阳正暖和，许鲸晒着太阳，看着不远处忙碌的齐云至，幸福感飙升。
　　有太阳，腊肠就放在随身灵田里晒，不怕偷也不怕惹人眼。
　　江晴鹤道：“以现在太阳的热度，晒两个多月，这批腊肠就可以吃了。最迟过年的时候，你们就能享用上腊肠。”
　　许鲸看着竹竿上那一排排劳动成果，缠着江晴鹤，“晴鹤，要不我们再晒点腊肉吧？腊肉也好吃。”
　　江晴鹤自然没意见，他指挥着俞战远去切适合用来晾晒的长条猪肉，给许鲸晒了几条。
　　随身灵田剩的猪肉还有挺多，许鲸和齐云至一起，吭哧吭哧地往各位朋友那边送猪肉，送的也不多，一家送了二十斤左右，曹家送得多一些，约莫有四十斤。
　　许鲸这猪在随身灵田里养了好几年，每一只都有三四百斤，两头猪，够跟各位朋友们分享。
　　在送之前，为防止穿帮，齐云至还特地从一位熟悉的老乡那里买了头猪，让他们杀好送过来，这批肉许鲸直接卖给了守望号商城换取积分，神不知鬼不觉地置换了一下。
　　朋友们经常收到他们送过去的农副产品，对此高兴之中又十分感激，给许鲸和齐云至回了一大堆土特产作为回礼。
　　顾俊达已经追上他喜欢的那女孩，两人交往了两年多，准备今年冬天结婚。
　　拿到许鲸和齐云至送过去的土猪肉后，顾俊达兴冲冲地借花献佛，将猪肉送给准岳父岳母家，获得了一致好评，连带印象分又加了不少，他十分高兴地特地过来跟许鲸道谢。
　　收到礼物的朋友们中，表现得最激动的要属曹域明，他感动得就差没抱着假嚎，“小禾，你们从哪里弄来的猪肉也太好吃了吧？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肉！”
　　许鲸哭笑不得，刚想找个理由安慰他，他第二句话来了，“这猪我们农场能养么？你去问问有没有猪崽子卖，我们拉几只回来，我问过了，好像养猪也不怎么费事，反正我们农场产出的蔬菜那么多，随便扒拉几下就足够扒拉出一堆品相不那么好的菜叶出来喂猪了。”
　　“要是再不够，我们去买点米粮也没事，反正我们买的这片田那么大，分一小块出来做猪圈完成够用。养猪不影响种田，正好猪粪尿还能用来做有机肥料。”
　　许鲸没想到他这么敬业，吃口菜都能想到他们农场上去，心中柔软，“那我去问问，不过不能养太多，养多了气味很大，不利于农场的发展。”
　　曹域明点头，“行，我们先养三五几只试试水，要是能卖出去最好，卖不出去也没关系，我们留着自己吃。正宗的绿色农家猪，我们多吃几回。”
　　许鲸应他的要求，又去问猪苗，买回五只阉过的小公猪。为保障品质，许鲸特地换了一下，将买回来的猪苗卖个守望号，又从守望号里买了五只样子差不多的猪苗回来。
　　小猪刚运回来的时候洗的干干净净，一只只粉粉嫩嫩，圆滚滚，走起路来小屁股一扭一扭，看起来可爱极了。
　　曹域明忍不住抱起一只，揉揉它的肚子，对许鲸说道：“这也太可爱了吧！看起来好机灵。”
　　“动物的幼崽看着都比较可爱，等它长大了，你兴许就不会觉得了。如果你一直觉得它挺可爱，把它当成宠物来养，到吃的时候你一定会不忍心。”
　　曹域明颇有自知之明，“那倒不会，像我这种吃货，知道它们能吃，估计在我心目中就变成了一种可爱了。对了，小禾，我们这片田有点偏，我打算抓几只小狗回来，正好我一专门养狗的朋友有一窝纯种的牧羊犬，才一个多月大，我打算过几天接那几只小狗崽过来，要不要送一只到你家去？”
　　“多少只？”
　　“一共三只吧？一窝狗崽原本有五只，他好像送了两只给别人。”曹域明也不是太清楚，他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数目，“我们带三只回来，留两只在这里就够了，你带一只回家玩也没事。我这里有它们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曹域明掏出手机给许鲸看照片，他今年才换了最新款手机，拍照功能非常不错，细节很生动。屏幕上的小狗崽，一只只圆滚滚毛茸茸，眼睛水汪汪，吐着粉嫩的舌头，十分惹人喜欢。
　　许鲸连看了好几眼，确实有些心动，不过想到整天忙来忙去，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养了狗也没时间溜，只好忍痛割爱的放弃了。
　　曹域明耸耸肩，“那成，我回家问问。看看我爸他们想不想养一只小狗，我朋友说这窝狗崽特别聪明，品相那么好，又那么聪明的狗很难得。”
　　没几天，狗仔就送了过来，曹域明抱了一只回家养，剩下的两只留在农庄里。
　　曹域明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养狗仔的主力就是他，他对这两只狗仔疼的很，狗粮都买最高嘴的那种鲜肉。工人们有时候会搭把手，不过两只狗崽都非常聪明，分得清谁是主人，谁不是，对待曹域明和工人们很明显地亲疏有别。
　　许鲸是木系异能者，他虽然不经常见这两只狗仔，但狗仔们很喜欢他，每次他一过来，狗仔们就跟在他脚后跟转，嗷呜嗷呜地轻轻咬着他的裤脚玩。
　　多来几次，许鲸实在眼馋的很，想来想去，别的地方养狗仔不方便，灵田里却没关系。
　　随身灵田现在已经很完善了，有太阳，有风，有四季变化，有山，有水，有农田等。灵田里还有一堆小牲畜，不至于吵闹，却也挺热闹，半点都不冷清。何况江晴鹤和俞战远一直在随身灵田里，能看着小狗，养只小狗在随身灵田里撒欢半点都没问题。
　　当晚，许鲸枕着齐云至的手臂问他的意见，齐云至摸摸他光溜溜的脊背，道：“你想养我们就养，等下班了，我们进去随身灵田里陪它玩，还能带着它爬山或者绕着山去溜一溜。”
　　他答应后，第二天中午，许鲸兴冲冲地走进灵田，准备去问江晴鹤和俞战远的意见，要是他们也同意，他立刻就可以去守望号商城里买只聪明的狗仔回来养。
　　他这大半年很忙，很少在这个时间点忽然跑进去随身灵田，没想到一进去正好看见俞战远压在江晴鹤身上。许鲸刹不住脚，短促地叫了一声。
　　许鲸进灵田的落点是竹屋外，俞战远和江晴鹤正在院子里的竹塌上，两人长袍广袖，衣服和发丝缠绕在一起，很是缠绵。许鲸视力好得很，清晰地看见俞战远一只大掌握住江晴鹤两只皓白的手腕，将它们交叉按在江晴鹤的头顶，不允许江晴鹤反抗，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江晴鹤的衣服内。
　　江晴鹤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水光，俞战远的目光很柔和，似乎闪动着爱意。许鲸完全没想到他的傀儡们居然在白日宣淫！
　　两位傀儡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许鲸的存在，江晴鹤脸颊嫣红，爆发出一股巨力，用力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俞战远飞快进了木屋。
　　俞战远懊恼地“艹”了一声，不自在地将腿虚虚交叠，微挡了一下。
　　许鲸目瞪口呆，傀儡也会有欲望么？
　　俞战远狭长的眼睛望向许鲸，“你怎么突然来了？”
　　许鲸结结巴巴，“想，想跟你们商量点事。”
　　俞战远叹了口气，忽然扬手给许鲸抛了样东西，许鲸下意识地接住。
　　俞战远懒洋洋道：“封口费，润滑用，还没开封。你要么先出去？这事就当没看见。”
　　许鲸尴尬地要死，红着一张脸忙不迭地点头，“那我先出去了，明天晚上再来找你们。”


第130章 往事
　　许鲸带着那个精致的瓷瓶，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匆匆从随身灵田里出来。
　　躺在床上, 许鲸摸着那一掌长的圆润瓷瓶反复摩挲, 最终忍不住好奇，揭开瓶盖, 倾斜瓶身去看里面的东西。瓷瓶内装满浅红色的流动油脂，看起来很是清透，油脂的味道很好闻，清淡悠远, 是一种许鲸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
　　许鲸想起这是润滑剂, 脸又红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傀儡们居然是这种关系, 话说这两只什么时候搅在一起？如果在还没成为他的傀儡之前, 这两只就认识，他们究竟来自什么地方，又是怎么样一种生命体？
　　如果他们在成为他的傀儡之后才在一起，那么他们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许鲸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得脑袋都快炸开了，最终他决定不胡乱猜测, 等过两天直接进随身灵田里去问两个当事傀儡。
　　想通后, 许鲸将这瓶润滑剂悄悄收到柜子里藏起来。
　　他和齐云至暂时还用不上，何况这是封口费，在问清楚之前, 许鲸不好多说他俩的秘密。
　　晚上睡觉的时候, 许鲸刺溜一下缩在齐云至怀里, 满足地叹口气，又把冷冰冰的爪子往齐云至背上塞，半抱着他，隔着衣服，用他的背脊取暖。
　　齐云至绷紧腹肌，任他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许鲸今天受到了刺激，睡觉也不得安稳，爪子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往下摸。齐云至被他摸得浑身燥热，不得不把他的手揪出来，放到手掌里握着，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许鲸往他怀里缩了缩，“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关于晴鹤和战远的，我答应帮他们保密，要过几天才能告诉你。”
　　“他俩的事？”
　　“嗯，我知道了他们的一个秘密。”许鲸在齐云至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还有半个月就到元旦了，过了年我就有十八岁，哥，到时我们做吧。”
　　齐云至摸摸他的脊背，凑过去亲他的眉心，声音充满了磁性，“准备好了？”
　　许鲸挣脱他的手，继续往下乱动，直动得齐云至呼吸急促起来。许鲸带着笑意小声道：“早做好准备了，书籍资料已经看了很多，你别老拿我当小孩子，你知道我不是。”
　　齐云至只好再次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要是再动下去，今晚可能大半夜都睡不着。
　　两人窝在被窝里接吻，气氛浪漫又温馨。
　　许鲸十分想把那瓶润滑剂拿出来，试试俞战远封口费的效果，奈何今天晚上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对，忍了又忍只能把不该有的念头打消。
　　憋了两天，许鲸再忍不住，又进了一次随身灵田。
　　这次为了保险起见，他一进灵田里就高声喊了一句：“我进来了。”
　　俞战远瞟他一眼，半躺在院子的躺椅上，长腿无处支棱地拖在地上，懒洋洋地说道：“别喊了，晴鹤听到你的动静，早不好意思地跑山上挖竹笋去了。”
　　许鲸看到他的脸，又想起那天的事情，不由脸一红。找了个位置坐下，许鲸说道：“战远哥，你们欠我一个解释。”
　　俞战远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叹口气，“成吧成吧，该来的总是会来。先说好，无论这个解释你接不接受，我们都是你的傀儡，要呆在随身灵田里。”
　　许鲸马上反应过来，问：“战远哥，你们是不是除了随身灵田，就没地方可去了？”
　　“暂时是这样，以后情况会不会好转不清楚。”俞战远给他倒了杯江晴鹤先前泡好的茶，“我从开始跟你说起吧。我和晴鹤另外一个世界，我们跟你们一样，但又有所不同，你们这里的力量体系是异能，我们那边的力量体系灵根。”
　　“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们那个世界比你们这个世界先进，因为我们掌握的力量大得多。当然，太大的力量并非好事，这意味着有些情况不受管辖，也意味着危险，实力低的人没有什么自保能力。我和晴鹤隶属于同一个组织，只不过我是战力型弟子，他是后勤型弟子，自保能力要差得多。”
　　“在一次意外事件中，他濒临死亡，不得已换了具身体。为了躲避仇家，他悄悄混在傀儡中，被送到了你这个世界。当然，说起来很简单，但是过程很复杂，他为此做出了许多努力。他也不是想骗你，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这具身体现在就是个傀儡。”
　　“我不是傀儡，我算是他师弟，在知道他的事情后，我帮他报了仇，并且千方百计逼那个将他送过来的师兄将我也送过来。其实你支付的那笔积分并不是购买我的酬金，而是支付穿越的费用。你出了一成，我出了九成，要不是我实在没钱，我也不会问你要。”
　　俞战远非常爽快，将事情一股脑说出来。
　　许鲸听了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那你们现在安全了么？”
　　“安全。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安全，没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空间小了点，我们活动场地有些少。”
　　俞战远重新躺回躺椅上，懒洋洋地说道：“谢谢你租这个灵田，也谢谢你将我们买了回来，给我们提供一个栖身之所。作为报酬，我们会好好干活，帮你打理灵田。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就当我们仍是你的傀儡就行，傀儡能做的我们都能做，而且会做的比傀儡更好，你就当请了两个人就行。”
　　许鲸消化了好一会儿，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战远哥，你和晴鹤是情侣？”
　　俞战远笑了一下，脸上邪气消融，只剩温柔，“算是吧。不过我还在追他，他不肯承认，认为我们只是炮友。你在他面前别说漏了嘴，要是他恼羞成怒，我就惨了。”
　　许鲸结结巴巴，“那，那你送我的润滑剂……”
　　“那是我亲手做的，用了一种植物的油，调了好几种药材进去，对人体挺好，有催情镇痛效果。你收着吧，要是用完了，下次再问我要。”俞战远挥挥手，“还有什么你一并问完，问完我睡一会儿。”
　　许鲸脸上爆红，忙摇头，“暂时没有了，有事我再问你。战远哥，我去找晴鹤说会话去。”
　　“去吧，要是提到我，记得帮我说两句好话。”
　　许鲸落荒而逃，忙往山上赶去。
　　江晴鹤在山上，见到许鲸，脸上还带着不好意思，不过没躲开。
　　两人红着脸对视，许鲸突然噗嗤笑出声，那股奇怪的气氛一下子就消散了。
　　江晴鹤问：“我们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许鲸老实点头，“只知道了大概，还有很多细节不清楚，不过这不重要，晴鹤，你在这里待着还习惯么？”
　　“挺好，这里虽然小了点，但很温馨，尤其是你租来太阳之后，跟我以前住的山谷也差不多。”江晴鹤温和地笑笑，“你别有心理负担，我们跟你签了契约，绝对不会伤害你。跟原来一样，有什么事情你让我们来做就行了。”
　　“其实还是不一样的。”许鲸红着脸说道：“以前不知道你们也是人类，多有冒犯，不好意思啊晴鹤。现在这个劳动强度还可以么？你们会不会觉得太累，要是太累的话我们少种一点东西，少养一点牲畜。”
　　人类不能当傀儡来使唤，许鲸想起以前江晴鹤几乎工作十几个小时，心里觉得很不好意思。
　　“没事，是我们隐瞒你在先，何况你没有冒犯我们。”江晴鹤笑道：“这么大的事情，你问起才说，我们挺对不起你。既然暴露了，不如我给你提几条建议？关于种植方面的。”
　　许鲸点头表示愿闻其详。
　　“那我就说了。”江晴鹤拉着许鲸并排从山上往下看他们的那片田，“首先我觉得你种的田太少了一点，这么小规模种植，完全不足以让你达到效益的最大化。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小的随身灵田，很多人租田都是从百亩算起。”
　　许鲸抓抓脑袋，“其实在遇到你们之前，我跟我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拮据生活。以前没有积分，后来没有时间，只好先这样子算了。你有什么建议么？我们最好租几亩田？”
　　“先租三十亩吧，利用器械，再加上我们两个人，种三十亩地比较轻松，再多的话我们看看种植效果，明年再打算。”
　　许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三十亩真的比较轻松么？少挣点积分也没什么，你们千万别把自己累坏了。”
　　“放心，就算我不种，俞战远一个人都忙得过来，你别低估修士的体力和能力。”江晴鹤笑笑：“我第二点要提的建议是：你更改种植的品种。你这几年种植的都是比较低级的作物，蕴含的灵力比较少，种起来很累，这么种其实不太划算。”
　　江晴鹤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搭配一批作物，我们长期的和短期的作物一起种，争取每年挣到五千万积分以上。”
　　他隐瞒许鲸这么久，心中有愧，此时帮他出谋划策，就是想补偿一二。
　　许鲸现在每年撑死了也就挣一千万积分，现在一下子听说能翻五倍，心中觉得颇不可思议，“这样会不会太累？种价值五千万积分的作物，工作量也太大了吧？”
　　江晴鹤温和道：“当然不，我们不挑那种很需要劳动力的作物。守望号商城是非常有用的东西，恕我直言，你连它百分之一的功能都没发挥出来。要是利用的好，我们完全不必花那么多的精力，也能得到很大的收获。”
　　许鲸苦恼，“对于守望号商城，我和我哥还在摸索当中，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的确没怎么用上它。”
　　江晴鹤笑了笑：“我们知道的信息会比你多一些，你需要的话，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帮你想办法。”
　　“那第三条建议呢？”
　　江晴鹤：“第三条建议则是改变你现在养的牲畜，你现在养的那些牲畜都是比较低级的品种，肉质一般，灵力一般，还要花许多精力，有些亏。”
　　许鲸听到这里，奇道：“晴鹤，你以前长期从事种植和养殖行业么？”
　　“对啊。我的职业就是后勤人员，混这么多年，我什么都会一点。”
　　许鲸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晴鹤，你几岁了，战远哥呢？”
　　“我两百多了，他比我年轻二十来岁吧。”江晴鹤眼里流露出笑意，“时间过了太久，有些记不清了。”
　　好吧，许鲸在心中叹口气，原来不是战远哥，而是战远爷爷。


第131章 进组
　　齐云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特地进入随身灵田, 跟江晴鹤及俞战远仔细谈了一次。因为职业的关系, 他的警觉性要比许鲸高得多，他跟随身灵田的两人足足谈了两个多小时, 才回来跟许鲸说暂时没事，不用管随身灵田里的两人。
　　许鲸松一口气，他倒不是不信任江晴鹤和俞战远，只是齐云至没有盖章认证过, 他总觉得不放心, 心里隐隐不得劲。
　　知道两人没有问题后, 许鲸进入随身灵田, 依照江晴鹤的意见, 和他一起大刀阔斧地改革起来。他们一连换了好几种植物，把先前准备种的那些都换了下来，换成更好种生物能也更高的品种。
　　经过江晴鹤介绍，许鲸才知道原来守望号商城里还有那么多种各式各样高生物能的植物，可惜他不知道这些名称，没有办法用关键词搜索, 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年。
　　江晴鹤卡在本位面的上限买了一大批植物的种子和幼苗, 光买这些就用了差不多上百万积分。
　　许鲸在心目中简单换算了一下，那么贵的种子和幼苗，等收割的时候能挣到五千万积分也不奇怪。
　　江晴鹤见他好奇, 笑道：“这些都是公认口味很好或者很补的种子和幼苗, 等到时候就出来了, 你尝尝就知道了。你不是喜欢吃笋吗？现在这些竹子太普通，我帮你换了一批牵念竹，那种竹子的竹笋是出了名的味道好，无论怎么吃都很令人喜欢。”
　　“那水果呢？晴鹤，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水果？”
　　许鲸原本就想在山上种一批水果，可惜他对水果不熟，想来想去也就是苹果，梨，橘子，枇杷等那几种常见的水果，他对这些水果感觉一般，不是很喜欢吃，但是也没有说很讨厌。
　　“水果的话，我先看看吧，毕竟还得考虑土壤和气温的关系，有些水果虽然好吃，但比较娇贵，这里可能种不好，具体考察之后才知道要种哪些水果。”
　　“成，这里就交给你了。”许鲸抱怨道：“最近好忙，我得忙外面的事情。”
　　江晴鹤看着他笑问，“忙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么？”
　　“忙考试呗。这个你帮不上忙，我得努力去图书馆好好学习了，要不然到时候成绩出来，我考的很差，面子里子都没了。”
　　许鲸叹了口气，华国综合大学的确是好学校。
　　这种好学校里强手如林，大家都非常努力拼命，他要是不拿出足够的努力，到时候肯定会被落下。许鲸一想到考完试实验基地的领导和同事们问他考得怎么样？他成绩要是不理想就觉得头大。
　　他一个本科生，能进军方的实验基地已是侥幸，要是成绩不理想，肯定会有许多人在背后议论，许鲸不想给陈见弧添麻烦。
　　江晴鹤道：“这个我确实帮不了你，你自己加油，我和俞战远帮你好好打理这随身灵田，短时间内你不用操心这事，好好备你的考去吧。”
　　许鲸忍不住轻轻抱了抱他，“你帮我打理随身灵田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剩下的我自己来。谢谢。”
　　许鲸知道，要不是有江晴鹤在，俞战远绝不会花大力气帮他打理随身灵田，顶多应付一下。
　　江晴鹤温和地笑笑：“不客气，我可是你的傀儡。”
　　随身灵田这里不用忙，农庄那边工人们在，许鲸要做的事情也很少，顶多每个星期去看一看，在上面花的时间和心思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农庄里的作物们已经种下去了，正在生长期，好好管理就是，等过一两个月收获的时候，他再多费点心思，好好把品质弄上去。
　　陈见弧见许鲸忙的脚不沾地，特地给他放了个复习假，让他好好待在学校里复习。陈见弧当年也是从本科生过来，知道在这种期末考试月最忌分神，要是一不小心别说拿高分，可能连及格都及不了。
　　齐云至每天接受许鲸，顺便变着花样给他做爱心大餐。许鲸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一门心思投入到复习当中，艰苦又爽快。
　　复习了小半个月，期末考试来临，拿到试卷后，许鲸知道稳了。上面的题目都是他复习过的，看着很眼熟。许鲸马不停蹄，刷刷刷地把试卷写满。几乎每一科他都做得很顺利，试卷上洋洋洒洒的写满了字，有一些科目他甚至要写到试卷背后去。
　　上大学以来他一直很努力，再加上一直跟着研究基地那边学习，还积极参与实践活动，对很多理论知识，他理解的远比一般同学深厚，老师们给普通学生出的考卷根本难不倒他。
　　华国综合大学出成绩出的很快，基本考完一科，第三天就会出成绩。许鲸的成绩很好，几乎每科都在九十分以上，好几科甚至高达九十五以上。
　　所有成绩出来，他的综合考评在全年级前百分之一，专业成绩全年级第一。
　　许多老师觉得惊喜，对他的成绩和满意，放假前特地发短信把他叫到办公室，给他布置了一系列阅读书目，让他寒假好好努力，别松了劲，荒废光阴。
　　许鲸带着老师们的嘱咐和祝福回研究基地继续干活，陈见弧看了一眼他老师给他布置的书单，笑道：“我跟你的老师们理念不谋而合，要是他们不给你布置，估计不久以后我也要给你布置了。这些都是我们专业的基础书单，你多看一看，对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许鲸点头，“我知道我尽量抽时间早点把它们看完，不会耽误事。”
　　陈见弧端详他的脸色，见他油光水滑，并无憔悴之色，才松了口气，“现在还忙的过来吧？你们那农庄怎么样？会不会太累？”
　　“还好。”许鲸打了个哈欠，“农庄那边有域明和工人们，我要做的事情不多，忙的过来。”
　　“你准备一下，那边不忙的话，我们实验基地很快要迎来一个大活了。”
　　许鲸伤心都放在期末考上，还真不知道实验基地有什么大动作，闻言他好奇道：“什么大活，要上一个重大实验么？”
　　“实验成果已经初步出来了，就是先前小麦的那个实验。我们已经研究出可以在野外独立种植的安全种子，现在已经到验证阶段，寒假实验组要去野外种一批小麦，你的种植能力强悍，上面可能会要求你跟着一起出去种植。”
　　许鲸点头，“没问题呀，我寒假的事情不多，要是领导让我去，我就跟着去。”
　　陈见弧揉揉他的脑袋，“去多见识见识。他们小麦组已经出成果了，我们水稻主还差点火候，不知道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灵感，我等你回来给我报信啊。”
　　许鲸问：“陈哥，你不去么？”
　　陈见弧笑笑：“我还要忙这边，没空去。我的能力主要在水稻这边，去了也帮不上忙，你去的话正好合适，多长长见识，多看看参考一下，说不定会碰撞出思维的火花。”
　　许鲸有些遗憾，又想起一件事，“我要是跟着去的话，能带家属么？我哥今年休年假，年前能空出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陪我。要是进组做实验的话，他陪我过去，我们正好当旅行了。”
　　陈见弧不确定，“以前没有过先例，不过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下，齐队也是军方的人，虽然现在还在处于保密阶段，但他去的话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要么你让他问问能不能进入安保队，以安保的形式跟你们一起过去？”
　　许鲸收到消息，忙当晚就将事情跟齐云至说了一遍，“哥，你去问问，看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吧。我也去问问我们的领导，看能不能带家属。”许鲸眼巴巴的看着他，“我们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要是这次我去跟组实验，你在家里的话，我们又要分开好长一段时间。”
　　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我去争取一下，应当没问题。”
　　许鲸叹口气，嘟囔，“虽然忙起来的确挺开心，出了成果也很有成就感，但是我们在恋爱也谈得太失败了吧？整天不是你就是我，忙来忙去，忙得连相处的时间都没有。哥，明年三月就是我的生日，我满十八周岁了，我们去早点把证领了吧。”
　　齐云至哭笑不得，捏着他的颈子，“怎么你求婚一点都不浪漫，这么草率？”
　　许鲸扑上去咬了他结实的下巴一口，“老夫老妻要什么浪漫，我们要实惠就够了！我们正式结了婚以后办什么事情都方便很多，不像现在，我要进个组带家属还得迂回来迂回去，绞尽脑汁想办法。”
　　许鲸只恨现在无法在齐云至身上刻一个他专属的标志，省得外人惦记。
　　齐云至“嘶”一声，宠溺地叹口气，“咬得这么狠，牙印都要出来了！”
　　“就是要咬出牙印，让某些人知道你是真的名草有主，没有说谎敷衍他们！”想起这个许鲸就觉得生气，他哥都这么高冷了，居然还有人觊觎他，贼心不死地送午饭。
　　送什么送，那破午饭又不好吃！


第132章 风声
　　一月二十六日, 许鲸正式跟着小麦组的人去试验田。实验田就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郊区, 离研究基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齐云至最终还是跟着去了, 不过不是以特种大队队长的身份，而是先休假，再去科研基地友情帮忙。他在军方混了很多年，科研基地的安保人员跟他熟悉, 卖他个面子, 特地邀请他做编外人员, 无工资的那种。
　　安保组的人和科研组的人并不经常在一起, 许鲸除了晚上回宿舍和他睡同一张床之外, 路上见了顶多也就能抽空打个招呼，多余的事情压根来不及做。
　　即使条件不好, 两人在同一个地方, 见面的时候互相笑一笑, 许鲸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干活的时候动力满满, 经常一个人干一个半人的活。
　　他最小, 干活最勤快，小组内从领导到组员都挺喜欢他。
　　小组内都是熟悉的人，现在陈见弧升任组长，按规矩, 许鲸得叫他们师兄师姐, 比起之前, 彼此关系又近了一层。组内的师兄师姐们见状一直追问许鲸打了什么鸡血，怎么这么积极？
　　许鲸支支吾吾，不好说齐云至在，他干起活来一点都不累。实验组的生活挺无聊，大家干活之余就调戏小师弟，嘻嘻哈哈地乐一会，借此减压。
　　一群人忙来忙去，唯有吃饭睡觉的时候有空一些。
　　可惜这里只是临时的实验基地，条件不怎么好。
　　研究基地虽然派了个厨子跟他们出来，但是他们人多，需要的菜也多，厨师根本来不及精细地给他们做，每顿饭都是随便整点菜，用一个大锅煮熟了给他们。
　　这种时候完全不上追求口味，只要种类够，营养搭配均衡，厨师就有功。
　　科研员们吃了一顿两顿还好，差不多的菜连着吃了近一个星期，每个人来到食堂脸色都发绿。科研员们纷纷嚷嚷着让领导打报告，再多派几个厨师下来，可惜远水解不了近火。
　　这天许鲸他们做完上午的工作一起来的食堂吃饭，有个师姐一进食堂就后退几步，想倒出去。
　　旁边的人忙拖住她，笑嘻嘻道：“你今天上午不是说饿了？赶紧进来吃一点，要不然下午你肯定会饿得受不了。这破地方连个小卖部都没有，想吃零食也没地儿买去。”
　　师姐叹口气，无奈地说道：“我进食堂前肚子还咕咕叫来着，一进来闻到这股味儿就饱了，现在就算让我吃我都吃不下。”
　　大家心有戚戚地点头表示赞同。
　　另一个师姐叫住许鲸，不好意思地问：“小禾，你带来的辣椒酱还有没有了？分我们一点？”
　　许鲸没怎么在食堂吃过饭，结合上被子住宿的经验来看，知道自己会吃不饱，特地带了好几罐辣椒酱过来。身边的师兄师姐们吃过，也正是靠几瓶小小的辣椒酱，他们才艰难的度过了快一个星期。
　　辣椒酱当然有，许鲸随身灵田里还有上百瓶，可惜他不好当面拿出来。
　　许鲸有些为难，“有是有，不过在我哥那里，要不我去找他拿一下？”
　　一听说还有辣椒酱，身边的人眼睛顿时亮了，催促道：“快去快去，我们在这里等你一起回来吃饭。”
　　许鲸掉头小跑着去找齐云至，齐云至他们做安保工作，还没下班，要等许鲸这批科研员吃完饭，他们才会换班。
　　见到许鲸，齐云至伸出大掌抹去他额头上的汗，问：“怎么突然跑过来？”
　　许鲸看了眼旁边跟他一起巡逻的战士，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师兄师姐们要吃辣椒酱，我那边没有了，不方便给他们拿，你这边还有么？”
　　齐云至看他轻轻眨了眨眼睛，忍着笑配合他，“还有，在安保室的柜子里，我现在走不开，你自己去拿，给我留一罐就行。”
　　许鲸点头，特地说给旁边巡逻的战士听，“宿舍里还有，我明天多带点出来。”
　　齐云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去吧。”
　　许鲸拿了辣椒酱又飞快地跑回去，师兄师姐们脸上露出见到亲人的表情，感动地张开双手迎接他。
　　一位师姐接过他手中的辣椒酱一看，“这罐辣椒酱还有这么多，我们今天中午可以一人分半勺了。小禾，你这辣椒酱在哪买的？回去之后我也得买几大罐，真的是太好吃了，尤其跟食堂的饭菜相比。”
　　许鲸笑了笑，“这个是我定做罐子自己在家里做的，年末我们要推出新产品，可能其中就有辣椒酱。”
　　有师兄问：“你们的农庄这么快就有产出了吗？”
　　“也不快，都好几个月了。”许鲸解释：“这几个月以来，我的合伙人跟农庄的工人们一直在忙，估计年前就有一批菜可以上市。”
　　“那也就是一个多月的事情，小禾，你们农庄的菜出来后记得给我留点啊，我照市价跟你买。”
　　“哎，我也要。”
　　说话的功夫，许鲸就预订出了上百斤菜出去，师兄师姐们纷纷跟他预约买菜过年。
　　一群人去打了饭回来，然后又幸福地一人分了半勺子辣椒酱，混合清汤寡水的饭菜一起吃。
　　“你哥那边的辣椒酱怎么剩那么多？是不是你哥不喜欢吃？”有人看着罐子里所剩不多的辣椒酱，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打起了齐云至那边的辣椒酱的主意。
　　许鲸随口道：“不啊，他也挺喜欢吃的，要不然我们就不会带那么多了。”说完，许鲸忽然心神一动，说道：“可能我哥怕我这边的辣椒酱早就吃完了，特地留给我的吧。”
　　“你哥真宠你，绝世好哥哥，可惜我没有哥哥，只有弟弟。”有师姐挥舞了一下勺子，叹口气，“哥哥都是用来爱的，弟弟都是来讨债的，真羡慕你们这些有哥哥的人。”
　　“那可不一样。”许鲸笑笑，“他是我男人，不宠我宠谁来着？”
　　“啊？什么？”他这话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你们不是兄弟么？”
　　“不是啊，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他年纪比我大，我一直叫他哥而已。”许鲸轻描淡写地放出风声，“其实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已经约好等明天我满十八，我们就去领证了。”
　　许鲸的话现在有一个平静的湖里投入一块巨石，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并且涟漪还在不断扩散。
　　原本有许多人对齐云至有好感，甚至在追他，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息了心思。也有不死心的，下班后拦住齐云至亲自问，齐云至都爽快地承认了。
　　消息传到外边去，许多人一下子就理解了齐云至苦行僧一样的感情生活，并且纷纷直言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他在家里藏着一个小他十几岁的恋人啊？
　　也不是没有人说闲话，不过许鲸并不在意这些，比起消灭潜在的情敌，几句闲话对他毫无影响。
　　消息传出去好一段时间后，许鲸坏笑着问齐云至，“哥，现在没有人给你送礼物或者跟你告白了吧？”
　　“早没有了，小醋坛子。”
　　许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戳着他的胸肌，“说得好像有人跟我告白，你不醋一样。我是你的恋人，现在正在行使恋人的权利。”
　　齐云至低笑，“当然醋，也欢迎你醋。”
　　“这不就得了？”
　　年末大家很忙，没有什么八卦发生，许鲸跟齐云至的恋情几乎称得上是年末最大的八卦。
　　许多吃瓜群众纷纷传播，最后连曹域明知道了。
　　曹域明感慨，“你这也太有勇气了吧？什么都没准备，嘴皮子上下一碰就直接说了？”
　　“要不然我还得做多少准备？难道要焚香祭神，选一个黄道吉日，特地召集人过来昭告？”
　　“这倒不用，不过你突然将这件事说出来，一定有很多人觉得很奇怪吧？”
　　“管他们觉得奇不奇怪。反正我跟我哥明年就要结婚，结婚肯定要告诉亲朋好友啊。就算现在不说，也瞒不了几个月了，不如提前说出来，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免得明年真的举办结婚典礼时出现什么意外，大家都尴尬。”
　　“已经确定了？”曹域明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许鲸的腰眼，压低声音问：“你真的要一成年就走进婚姻的围城？”
　　许鲸点头，“我想跟我哥结婚好久了，要不是现在年龄不够，我不介意现在就是把结婚证给领了，免得多生事端。”
　　“你这也太早了，许多人连恋爱都没谈过，你已经要结婚了。要是我，我才不结那么快，还没有玩够就要被家庭束缚，感觉好奇怪。”
　　许鲸笑了笑，“你又不是我，何况你的恋人和你之间可能并不像我跟我哥之间一样，我跟他之间从来感觉不到束缚，只有背靠背的安心感。”
　　曹域明羡慕地看了他一眼，“要找到像你们感情这么好这么稳定的恋人谈何容易？”
　　“是挺不容易的，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能走到一起真的是撞了大运。”许鲸心中感慨，要不是有守望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曹域明想了想，“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现在开始准备，比如定好到时候要请的宾客，拍好婚纱照，商量好蜜月地点等等。”
　　“先不用。我们还没有婚礼计划，只是想先把证领了而已。领了证，我们以后就是法律意义上的一家人了，办什么事情都比较方便。至于婚礼，等我们两个都有空的时候再说，暂时还顾不上它。”
　　许鲸想领证主要还是防着许家人，要是他不结婚，一旦出什么事，做主的第一人选就是许家人。许鲸虽然知道出事的概率很小，但还是挺怕这会成为一枚定时炸弹。
　　他们一旦结婚，从此休戚以共，再不关许家人事了。


第133章 过年
　　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 在大家的努力下, 这个临时的实验基地很快就出了成果。
　　他们地里的麦苗长得郁郁葱葱，一排排青绿可爱, 假以时日，应当有不错的收获。
　　许鲸他们每天采样、化验、分析、检测、记录麦苗的不同，日子过的充实而按部就班。
　　很快就过了小年，实验基地的研究人员们大多数离家较远, 他们不方便回家, 就留守在此临时基地。许鲸离家近, 又有齐云至的面子在, 得到上面特批, 有一个十天的假期，等过完年之后再回来。
　　两人往年都很忙, 采购大多交给马信瑞, 今年倒意外地有十天空闲时间, 除了去农庄那边干活之外, 还能抽出时间出去采买跟游玩。
　　许鲸先前在管理农庄的时候特地偷偷兑了些灵肥进去普通肥料里, 后来使用异能也不遗余力, 农庄的菜品质非常不错，在对外送了几次之后，农庄的菜在没流出去过，全部被亲朋好友们包圆了。
　　有实验室的师兄师姐吃了他们农庄的菜, 大为惊叹, 纷纷感慨：都是专业的研究人员, 为什么许鲸他们种的菜特别好吃，跟施了法术一样。
　　许鲸不好意思告诉他们，这些菜就是施了“法术”。
　　经过这么一番宣传，他们农庄里的菜连菜根都没留下，全部在年前预定出去了，等一长出来就可以送货。
　　曹域明工人们每天在农庄里忙得热火朝天，一点都不觉得累。可惜农庄里的猪苗还没长成，要么过年前再杀两头猪就完美了。
　　许鲸见他每天都盯着那两头猪，不由有些无语，“你别老盯着它们，他们被你吓得都快不吃食了，怎么长膘？”
　　曹域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你说怎么我们种的菜长得那么快，这些猪养了这么久愣是不怎么长？”
　　“人家养猪起码要养一个年头，你这才养了多久？省省吧，明年这个时候差不多就可以杀猪了。我知道你馋肉了，你等着，我再去联系原来认识的老乡，让他杀头猪送过来吧。到时候分你们家一半猪肉怎么样？“
　　曹域明惊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啊，就等你这句话了！多少钱我们花市价买！”
　　说着曹域明眼巴巴地看许鲸，“要么你再让他多杀头猪过来吧。我们家人多，客人也多，再多一头猪都吃的完，反正有冰箱嘛，要是吃不完留到过年后吃也没关系。”
　　“哪来那么多猪给你杀？到这个时候估计想卖猪早就卖完了，现在留着也是人家自己想吃。能匀一头出来已经是我面子大，再要多的你就省省吧。”
　　许鲸随身灵田里原本有五头猪，前段时间杀了两头，现在只剩下三头。过年杀一头，明年剩下两头。他们已经优化了养殖结构，明年压根不养猪，如果连这仅剩的两头也早早杀完，明年要再找到这么好品质的猪肉就难了。
　　曹域明只好退而求其次，“半头也行，反正多多益善。兄弟，我们家过这个幸福年可都靠你了啊。”
　　许鲸于是抽空进入随身灵田找俞战远杀猪去，他们在临时实验基地里待了挺久，一直忙活着，挺久没有来随身灵田里仔细看，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一扫而过，又匆匆地出去。
　　随身灵田里有江晴鹤，一切都被管理的很好，他天生喜静，每天种田喝茶，日子过的很是悠闲惬意。
　　许鲸来到随身灵田里请求俞战远帮忙杀猪，另外再杀几只鸡鸭，他们过年要吃，顺便送一点给别人。
　　江晴鹤朝俞战远那边看了一眼，原本想说什么的俞战远立刻闭上嘴，利落地抽出他的刀准备杀猪杀鸡杀鸭去了。
　　许鲸想去帮忙，江晴鹤给许鲸斟了一杯茶，“你不用去，他一个人就能搞得定。以前他隐藏了实力，要不然别说头猪就睡来十头猪，他杀起来也不在话下。”
　　许鲸屁股于是又坐回了椅子上，不由赞叹道：“这茶好香，以前没喝过。”
　　江晴鹤微微一笑，“新种的茶树结出的新茶，今年种得晚，茶叶就这么一点点，明年你再来，茶叶应该就有大丰收了。这种茶叶做绿茶滋味差一点，做成红茶窖制以后味道会更香，明年尝尝。”
　　许鲸道：“你懂的好多，能遇上你真的是我们的福气。随身灵田以后就交给你了，你想做什么尽管大刀阔斧的去做，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一声，我去守望号商城上买。”
　　江晴鹤以茶代酒敬他一杯，含笑道：“好说。”
　　顿了顿，他又道：“今年随身灵田里产出的东西不少，眼看就要过年了，你有什么需要的，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准备出来，像菌菇、笋干、菜干之类都备着，随时可以取用。腊肠和腊肉也晒好了，你们尝尝味道合不合口味，要是合口味，下次再多做一点。”
　　许鲸点头，“那我就拿一些出去了。其实我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现在正是跟亲朋好友来往的时候，我想拿一点出去送礼。”许鲸不好意思，“前两年我哥总说我还小，这些没让我沾手，那些年礼也都是互相送来送去。今年我看了一下，觉得添一点东西过去比较好。”
　　说着许鲸低声跟江晴鹤吐槽，“其实真正的亲朋好友的礼物还是比较好送，送什么都随心。最难的是那些礼貌性的送礼，比如说上司、下属什么的，送多了不好，很容易有行贿的嫌疑，送少了更不好，人家会觉得我们看轻他们。要怎么把握一个度，感觉挺难的。我还是不太习惯那些人情往来，以后有得学。”
　　江晴鹤笑笑，“你让你家齐云至去送不就行了？我看他话少归少，但是心里挺有数，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许鲸摇头，“不行啊，我们是一家人，就算我不会，也要学着跟他分担一下嘛，哪能次次都躲在他身后，让他一个人说去应付。听说今年送特产就挺好的，尤其是我们农庄自己出产的农产品，再混一点随身灵田的产品，看起来挺高档，又礼轻情意重。”
　　说到这里许鲸有些骄傲，“最重要的是收礼的人得了实惠，除了我们这些菜，他们应该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菜了。”
　　江晴鹤提醒他，“你小心一些，不要被人发现菜有什么不对。”
　　他们那个世界最常遭遇杀人夺宝的事情，估计许鲸他们的世界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嗯，我心里有数，每次送出去的礼品都有合理的来源，就算他们觉得他们送去检测应该也检测不出什么。我在研究院工作，现在的检测水准也就那样，发现除了菜好吃之外，我们的菜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没问题就行，不然被人发现了会很麻烦。”
　　原本许鲸什么都不清楚，不免格外忐忑，现在他已经算半个专业人员，对业内的现状很清楚，自然不用怕。
　　许鲸朝他灿烂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对了，晴鹤，你们是不是也有过年的习俗？大年三十我们一起进来吃顿饭吧，就吃火锅怎么样？还是你比较喜欢吃菜。认识这么久，我们还没一起同桌吃饭过，想起来也挺遗憾的。”
　　江晴鹤依他，“随身灵田中天气不冷，吃火锅就算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给你们做几道我们那里的特色菜。”
　　“好啊，我跟我哥也做几道我们这里的特色菜，到时候我们互相尝一尝，看看两个位面的风味怎么样。”许鲸很高兴，“就这么说定了，我们都提前准备一下，大年三十一起过来做饭吃菜。”
　　两人敲定好了，根本没有问另外两位的意见，依他们的性格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许鲸做戏做到底，俞战远杀好猪后，他特地让齐云至去找那个相熟不对的老乡，订了一头杀好的大肥猪过来，除此之外还有鸡鸭鱼等，再并乡下土产若干。
　　他们给钱给的大方，人家老乡也很高兴，特地处理好了才给他们送来。
　　许鲸偷梁换柱，将老乡送来的东西卖给守望号，然后又把随身灵田里提前备好的猪肉和鸡鸭拿出来。他先给曹域明家送了一份，然后又给那几个相熟的朋友送了一份，剩下的才分到那些必须的人情往来中。
　　有许鲸帮忙，齐云至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他虽然不说，但明显没有那么忙了。
　　他们的礼品好，连带马信瑞送礼都送得挺高兴，礼品的人除了回礼之外，会特地给马信瑞塞点什么东西，谢谢他帮忙跑腿。
　　许鲸年二十八还兴致勃勃地拉着齐云至想去商场里逛一逛，充分满足采购欲。
　　结果逛了一圈回来发现，想买的东西家里大部分都有，而且质量更好。很多必备的年货在那里，比如说一些吃食鞭炮烟花什么的，他们又过了喜欢的年纪，看了一眼就兴趣缺缺。
　　如果真的想吃什么，他们还不如回家自己做，安全、健康、卫生、美味。逛了一大圈，许鲸最后带了几个红彤彤的灯笼，几幅窗花和一个转运的风车回去，这些东西一布置到家里，家里立即就有了年的味道，整个家温馨又喜庆。
　　许鲸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眼，忽然转头对齐云至说道：“哥，你觉不觉得我们的房子很像婚房？”
　　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眼睛里满是温柔的光，“严格来说，这么说也没错，我们这就是婚房。”


第134章 计划
　　年三十那晚, 许鲸和齐云至特地进入随身灵田里跟江晴鹤两人过大年三十。
　　双方约定好一起做菜过年, 江晴鹤对此早有准备，各种肉类、蔬菜都已备下, 随许鲸取用。他还提前做着几个复杂的菜，等晚上完成最后工序就可以吃，不耽误时间。
　　许鲸看他做了六个菜，还煲了一大瓦煲香喷喷的汤, 便和齐云至去厨房简单做了酸笋干锅鸭、白切鸡、耗油生菜三个菜, 凑成一个十全十美。
　　俞战远叼着狗尾巴草, 去将许鲸先前酿的酒挖出来, 打算趁着这个好时候喝几大碗过过瘾头。平时江晴鹤管得严, 尽管他经常馋酒，还是喝不到。
　　这批酒就是先前酿的纯米酒, 后来许鲸蒸馏了一两次, 将酒液提纯为烧酒后放入随身灵田中保存。他这批酒酿得非常不错, 很纯, 喝起来有一股很难得的粮食香味, 这香味又不掩盖酒味, 喝起来反而有种相得映彰的感觉。
　　俞战远非常喜欢这款酒，时不时就要喝两口。他以前喝的好酒多了去了，这款酒最对他的胃口，连带对许鲸的好感都多了几分。
　　江晴鹤见俞战远老偷酒喝, 便将它们埋在树下, 省得早晚有一天会被偷光。
　　又想起江晴鹤, 俞战远看看手中的酒坛，吹声口哨，举起手中的锄头在旁边挖了几锄头，将另一坛酒也取出来。
　　许鲸他们不习惯喝高度的粮食酒，江晴鹤当时特地给他浸了一批果酒，果酒又甜又香，比起烧酒来要好喝的多。正巧江晴鹤口味一样，偏爱这种香甜的酒液，俞战远自然也要给他捎上。
　　江晴鹤一直十分靠谱，手艺非常棒，许鲸吃了一口他做的菜，眼睛露出惊艳之色，眼睛看向江晴鹤，里面像藏了小星星，崇拜掩饰都掩饰不住。
　　他们几个手艺都不差，不过也就是比家常菜稍好的手艺，能做得好吃还是因为有食材的加成，远比不上外面那些大厨。江晴鹤则不然，他的菜五味融合在一起挑逗人的味蕾，每一道都恰到好处，几乎称得上完美。
　　“晴鹤，你做的饭也太好吃了吧？”许鲸忍不住连夹了几筷子，“我吃过那么多菜，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比这更好吃的菜。”
　　江晴鹤笑笑：“你没遇到过实属正常，我不是说了么？我们都属于有特殊能力的人，我以前的特殊能力在后勤方面，做菜自然也属于这类。”
　　许鲸弯着月牙眼赞叹：“你这技能也太居家了，跟你做家人好幸福！”
　　齐云至在桌下拍上他的大腿，那炽热的大掌所到之处差点没带出许鲸的鸡皮疙瘩，他立刻改口，“战远哥好幸福！”
　　俞战远被他这话取悦，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倒酒，“别顾着吃菜，这个大好日子里也喝点酒。”
　　许鲸心神被酒吸引过去，忙端起杯子，“战远哥，我要果酒。”
　　俞战远如他的意，给他倒了大半杯。
　　“你尝尝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的话，明年我们再多泡一点。这些果酒很不错，强身健体，补气益肾。”俞战远难得开口说这么多，“酒也是好东西，明年可以多酿一点，要是你没空，我们在随身灵田里酿就行。”
　　许鲸听出他的话外之意，点头答应，“明年新收了稻子再酿吧，你们想要多少酿多少，只要别太累就行。”
　　有江晴鹤这个靠谱的人在盯着，许鲸一点都不担心随身灵田里会出什么事。
　　俞战远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下杯，一切感激尽在酒中。
　　许鲸眯着眼睛喝了大半杯，这酒好喝归好喝，酒精含量却是一点都没减，许鲸喝了这么多，脸上立刻浮上一层薄红。眼底里开始有水光，看向人的目光已经带着一层朦胧。
　　喝完后，他舔舔嘴唇，把杯子递给齐云至，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示意还要果酒。
　　齐云至心里咯噔一下，又想起他上次喝醉酒的模样，忙拽住他的手腕，轻声哄道：“我们不喝了，赶紧来吃口菜，你不是说晴鹤做的菜很好吃么？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多吃几口。”
　　许鲸慢慢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乖乖地重新拿起筷子夹自己碗里的菜吃，他其实并没有醉得多厉害，只是反应有些慢。
　　俞战远在旁边嘿嘿地笑，江晴鹤在旁边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一桌人喝酒吃菜喝汤，酒过三巡。许鲸突然想起什么来，抬头看着江晴鹤问：“晴鹤，你们两个在这里会不会无聊，要不要养只宠物？上次我来就是想跟你们说养只小狗陪你们，现在地方够大了，小狗也有地方去，要么你们养只狗吧？”
　　他喝醉了，一桌人都不知道他说的上次是哪次。
　　许鲸倒想起来上次他兴冲冲地进来说想养狗，结果不小心撞到江晴鹤和俞战远在院子里纠缠，脸又红了几分，同时心里有些心猿意马，那瓶润滑剂还在家里藏着，压根没机会开封。
　　一桌菜吃的差不多了，齐云至看他眼睛发直，在旁边傻笑，道：“今天就先去到这里吧，我先带他出去睡觉，两位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你赶紧带他出去吧，我看他醉的有点厉害了。”江晴鹤忧心道：“你们外面有没有材料？要不我给他做碗醒酒汤，让他喝完才回去？”
　　“没事，我出去让他喝点蜂蜜水，差不多也到睡觉时间了，醒不醒都没关系。”
　　许鲸醉得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厉，他还记得养狗的事情，伸出手想去牵江晴鹤，“晴鹤，要不你们养只狗吧？”
　　齐云至抱着他，不让他动手。俞战远也站在江晴鹤身边，提防着许鲸伸过来的爪子。
　　一群人总算听出来了，感情他不是想让狗陪江晴鹤他们，而是自己想养狗玩。
　　许鲸被齐云至抱在怀里，眼睛却一直眼巴巴看向江晴鹤他们这边，大有他们不答应，他就一直不走的架势。
　　江晴鹤哭笑不得，开口允诺，“养养养，等你酒醒后过来跟我们一起挑，挑一只你喜欢的。”
　　许鲸已经有些口齿不清，“那说好了，我明天就过来找你们挑狗仔，我们养一只大狗，要威风凛凛的那种，最好它能满山跑，替我们放牧狩猎。”
　　这种时候最不能跟醉鬼计较，大伙赶紧答应他，“明天再说吧，你想挑什么样的狗都可以。”
　　许鲸这才心满意足地缩在齐云至怀里，让齐云至半扶半抱地把他带到外面去。
　　他酒品挺好，喝醉酒也不闹腾，只是眼神迷离地一直看着齐云至，齐云至走到哪边他看向哪边，一副怕自己的大宝贝长腿跑了的模样。
　　齐云至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温的蜂蜜水，又绞了热帕子过来给他擦脸擦手，他们进灵田前就洗过澡了，现在倒不用再洗一次。
　　许鲸第二天还想得起来这晚发生了什么事，一起来洗漱完就兴冲冲地想往灵田里跑，江晴鹤答应了他要在灵田里养狗，他想赶紧去把狗崽订下来。
　　齐云至眼疾手快地抓住他，“你想跑到哪里去，还以为别人单身呢？要是一大早别人还没起床怎么办？”
　　许鲸觉得依俞战远的性格，他们很大概率还没起床，甚至还在亲密中，只好歇口气，“好吧，我中午再去找他们。”
　　齐云至去给他们做饭，许鲸又想到那瓶还没开封的润滑剂，心里不甘，眼睛一直滴溜溜地转。
　　齐云至对他的心思门清，吃完饭收拾碗筷，拍拍他的后腰，催促道：“今天好不容易没什么事，你昨天喝得有点多，再回去多睡一会儿。省的睡不够，醒来后头痛难受。”
　　许鲸挂在他身上撒娇，“被窝里好冷，哥你陪我一起去睡呗，哥哥……”
　　齐云至爽快点头，“等我洗完碗就去，你先上去，这里油腻腻，别沾湿了手。”
　　许鲸乖乖上去，看着他们温暖舒适的大床，脸红了好一会，才从柜子底下摸出润滑剂，接着去浴室里洗漱，顺便把润滑剂也带了进去。其实他昨天晚上就有相应的计划，只是不慎喝多了点，脑子迷糊成一片，很遗憾没有按计划来。
　　今天大年初一，新年新气象。虽然昨天晚上没做成，但今天做也挺好，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一天，而且这种日子这么特殊，保准以后都不会忘记。
　　齐云至上来的时候许鲸还在浴室里折腾自己，齐云至有些纳闷地推开浴室门，许鲸正站在洗漱台前折腾自己，一见到齐云至，他难受地轻喘着气皱眉道：“哥，你帮帮我。”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哭音，这点声音瞬间在齐云至心里点起了燎原大火，他被烧得眼睛通红，血液滚滚往下。
　　忍了这么多年，齐云至经常冲冷水，这一刻冷水已经没有用了，他的脑袋差不多烧成了一般浆糊。他一言不发地走进许鲸，接过他手里那瓶油脂，代替他的动作。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许鲸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白天运动，晚上睡觉，第二天早上腰酸得差不多爬都爬不起来，他的脸色扭曲了一下。
　　齐云至轻柔地帮他翻了一个身，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大掌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揉捏，掌心的温度给他带去一分熨帖。
　　许鲸还有些不好意思，脸埋在齐云至胸口不肯抬起来。
　　齐云至在他耳边道：“那我看你伤着没有。”
　　“没有。”许鲸闷声闷气，“感觉还成，你技术挺好的。”
　　齐云至眼里忍不住染上一点笑意。


第135章 火锅
　　被揉了许久, 许鲸的腰总算不那么疼了, 其他地方还好，比如说腰部以下的重点部位就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多亏了俞战远给的润滑剂, 许鲸和齐云至这种初哥的第一次出奇和谐。
　　许鲸想到这里，遗憾的看了眼床头几乎已经空了的瓷瓶子，想着迟早得找个机会进随身灵田问俞战远多拿几瓶出来。要是能拿到秘方，以后自己多制作几瓶备着也挺好, 起码不用每次都问别人拿。
　　许鲸脸皮不算厚, 想到以后每次都要问别人拿这种东西, 他脸颊就有些烧。
　　他记得俞战远说过这由一种植物的油脂制作而成, 不知道这种植物在随身灵田里能不能种, 要是能种的话，他们干脆种一点下去, 反正这种东西是消耗品, 但是不多备一点, 根本不够消耗。
　　为了以后的幸福, 许鲸躺在床上打润滑剂的主意, 齐云至在他身后不轻不重地帮他揉着, 揉得他骨酥肉软，整个人昏昏欲睡。
　　就在许鲸差不多睡着的时候，外面传来几声大喊，“有人在家吗？小禾, 起床开门啦！”
　　外面隐隐约约有爆竹的声音, 曹域明的嗓音在这背景音下显得格外嘹亮。
　　许鲸听出曹域明的声音, 脑袋往被子下埋了埋，痛苦地抱怨道：“我可不可以装作我们已经出门了，根本不在家？”
　　齐云至笑：“他敢喊这句话，肯定从哪里知道了我们在家。你收拾一下，我先去开门，先让他们进来。”齐云至摸摸他的额头，“有没有舒服一点？要是还是很不舒服，我跟他们说你生病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别出去。”
　　“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只是有点懒，不想起床而已。哥，你先出去，我等一会就下来。”
　　齐云至把早在暖气上烘暖的衣服给他拿过来，又把吃完的早餐餐具带下去，然后才从容地跑过去开门。
　　许鲸在卧室里慢吞吞地穿衣服，没一会儿，听到大门吱呀一声，接着是曹域明崩豆一般爽朗的声音，“齐哥，过年好，我来给你们拜年了，祝你们新年快乐，夫夫恩爱！未来一年健健康康，事业顺利！”
　　齐云至给他一个红包，“也祝福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曹沐春跟齐云至打招呼，笑道：“云至，过年好。”
　　曹域明手中抱着的大篮子往齐云至手里一塞，“是我们农庄新出产的草莓，个头大味道甜美，吃起来很不错，你们尝一尝。要是喜欢的话，我过两天再多送几篮过来。”
　　“这么快就有草莓吃了？”
　　“不算快了，原本应该年前上市，只不过小禾不让我们用催熟剂，所以只好等它自然成熟。等到现在好不容易摘了一点，我们家一篮，你们这有一篮，剩下的都没怎么熟，要再想吃的话得等过几天。”
　　曹域明进了屋，左看右看不见许鲸，奇道：“小禾呢，怎么还没起床，在睡懒觉么？”
　　曹沐春在后面嫌弃地拉住他的衣领，不让他往楼上蹿，“睡懒觉怎么了，碍你什么事儿了？老老实实在这等着，一点做客的礼数都没有。”
　　院子不算隔音，许鲸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听到草莓的时候，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草莓，脸有些红。他穿了件高领毛衣，又穿了件厚外套，等确信把身上所有痕迹都遮住了之后，才打开房门，准备下楼。
　　曹域明耳朵灵，听到了他打开房门的声音，昂起头看向楼梯，弯着眼睛笑起来，“小禾，新年好。”
　　“新年好，曹哥新年好。”许鲸慢慢走下来，奇道：“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那当然，大过年的干嘛心情不好，何况我们农庄出产的蔬菜水果那么多。第一年就大获成功，还不允许我自己偷着乐一乐？你快下来尝一尝我们种出来的草莓，颗颗饱满多汁，味道非常不错。”
　　曹域明邀功地指了指让他带来的草莓，说道：“我在家都洗好了。一颗颗亲自洗干净，用布吸干水，直接吃就行。我妈都说她吃了那么多年草莓，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草莓，外面买的草莓跟我们农庄出产的草莓一比，其他的都是垃圾。”
　　农庄是曹域明的第一件事业，他在里面花了非常多的心思，成果也很喜人，短短半年多，农庄就有不少产出，顺便打出了口碑。
　　许鲸尝了尝，这批草莓的确非常不错，颗颗清甜，有着浓郁的草莓味。最重要的是，这些草莓一点都不酸，只有清清爽爽的甜。
　　能在过年时节吃到这么红彤彤，美味十足的草莓，的确很让人高兴。
　　曹域明道：“这批草莓还是上一任田主留下来的，我看它们长得不错，就简单培植了一下，量不算太多。要是以后有发展这方面的需求，我再引进新品种，我们多种一点，争取产出大一些。”
　　这么一点点草莓，根本没办法卖钱，他们起码得种两三亩田，才好做成品牌对外销售。
　　许鲸点头，“其实草莓种起来很快，产量也很大，现在的草莓能有半年的结果期，要是规划得好的话，也挺划算。”
　　曹域明眉开眼笑，“我今天过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现在已经开春，今年要种什么？我们得赶紧规划一下，过几天我让工人开始打理，要是再不计划就晚了。”
　　说着他给许鲸递了一份计划书，“这是我的初步规划，不过我不是专业人士，你看看合不合理，要是不合理的话我们再换。”
　　曹域明很看重他这份事业，几乎全身心扑在农庄上，比起来许鲸倒没那么上心，不过农庄能有现在这个规模和成就，很大程度上依赖许鲸的能力和守望号出产的肥料。
　　这么一来，两人对农庄的贡献差不多，没有谁占谁便宜之说，合作起来一直很愉快。
　　许鲸接过计划书，坐在沙发上拿了一支笔，认真看起来。有一些他打了勾，予以保留，有一些他打个问号，他们接下来得认真讨论一下，看看这些计划究竟是否可行。
　　齐云至和曹沐春在旁边喝茶，顺便看着他们折腾。有时候也会出声说一两句给两位年轻人一些建议。
　　两人不从事农业方面的工作，不过年长，见多识广，有一些许鲸和曹域明考虑不到的事情，他们两个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有他们两人把关，许鲸和曹域明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许鲸和曹域明一讨论就讨论了半个上午，等计划书重新写出来，所有条目都确定了之后，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中午大家在齐家吃饭，许鲸和齐云至都懒得动弹，正好食材新鲜，冰箱里还有先前炒出来的火锅料跟杀好的鸡鸭等。许鲸干脆拿出锅和炉子，又把先前弄好的菜端出来，大家一起围着桌子吃火锅。
　　现在天气冷，吃火锅别有风味，大家还可以边吃聊，不碍事。
　　齐云至给他们调好料碟，一人面前放一碟。
　　曹域明还在沙发上整理资料，喊了他好几声，他都说就来。
　　曹沐春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拍拍他弟的后腰，“之前没个正形，整天顾着玩，没想到一工作却又变成了工作狂，你就不能两边匀匀，让自己平衡一点？”
　　“匀不了，我现在觉得农庄和商业充满了乐趣，比玩游戏还让人开心。等我先好好经营两年，兴许两年之后我就会慢慢放下，等农庄走上正轨后就不用天天盯着。”
　　曹域明往沙发上一靠，“我以前还觉得工作挺累，没想到工作起来那么有挑战性，一点累感觉不到了。”
　　“不对。现在只顾着工作，不想其他？你的女朋友们呢，以后也不谈了。”
　　“以后再说吧，我还这么年轻。”曹域明坏笑着看他哥，“哥，你不是也没有女朋友嘛，老妈天天催你，哪里顾得上我？等我逍遥几年再说。”
　　邵芊语热衷于给齐云至做媒，现在齐云至和许鲸已经确定下来了，两人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邵芊语不用操心他，就把目光放到了自家格外叛逆的大儿子身上。
　　曹沐春比齐云至小，现在也是三十出头的大龄剩男，身边想结婚的人大多数已经成家，不想结婚的结婚的人使劲玩。
　　他交游广阔，从来不会出现约不到人的情况，对家庭有什么向往，家里又有管家佣人照顾，生活很顺心。在这种情况下，他越发懒得去约女孩。女孩们也不是凭空出现，他不主动，婚恋那方面自然无所斩获。
　　曹域明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他整天跟哥们混在一起，对女生不屑一顾。我妈最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孩。”
　　曹沐春轻轻拍拍他的背，目光中含着威胁，“话那么多！我就是不想谈恋爱、结婚，怎么了？”
　　曹域明只好不怎么高明地转移话题道：“齐哥，过两个月你们真要去拿结婚证么？”
　　“当然。”许鲸和齐云至答得异口同声，他们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笑意。


第136章 结婚
　　许鲸生日这天，他和齐云至八点前就到了民政局等他们开门。许鲸七点钟就拉着齐云至出了门, 他迫不及待地想拿到和齐云至的结婚证, 几乎一秒都不相等。
　　周围还有其余新人在等民政局开门，有异性恋人, 也有同性恋人, 大多数手拉着手, 就算不拉手也坐得很近, 神色间带着亲昵。
　　婚姻登记这边的气氛很好，看着这一对对快要成家的恋人，就能让人感觉到幸福所在。许鲸受气氛感染，悄悄拉着齐云至的手, 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
　　他们来得虽早退，却不是第一对, 两人在拿号机上取了号, 等前面几对情侣先办好结婚证。
　　这边布置的很温馨，旁边还的台子上面还有个装满了喜糖的小篮子，只要想吃都可以过去拿。有些新人会特地从包里倒一些喜糖到篮子里，让别人沾喜气, 也散播自己的喜意。
　　许鲸正左看右看, 齐云至握着他手的时候用了点力，让他将目光收回来。
　　叫号机很快就叫到了他们, 许鲸赶忙站起来, 看向民政所办公室的目光带上了无限的期盼。
　　他和齐云至并肩往里面走, 手中拿着装满相关材料的文件袋, 等一会儿里面还会多放两个结婚证。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中年女性，仔细审核过他们的资料后，那位大姐抬眼温和地问许鲸：“您今天刚满十八岁？”
　　“嗯，十八周岁。”许鲸有些忐忑，“我这个年龄确实可以领结婚证了吧？我看你们发放的科普材料里写着可以。”
　　大姐安抚他，“别紧张，您这个年龄确实可以结婚了，不过我们有另外几件事需要问问您，您稍微多花几分钟跟我们的工作人员去另外一个办公室填几份资料好吗？”
　　大姐说着转过头，亲切地笑着对齐云至说道：“您稍等一下，我们这边有程序要单独和这位先生走。”
　　齐云至沉稳道：“没问题。”
　　“那您在那边坐着稍休息一下，等这位先生走完程序，我们就可以给你们办结婚证。”
　　大姐在办公桌上打了个内线电话，很快就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精神青年走过来，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示意许鲸进去里面的办公室谈谈。
　　许鲸看齐云至一眼，齐云至对他鼓励地笑笑，示意他赶紧去，自己在外面等他。
　　进去里面的独立办公室后，那位精神青年对许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别紧张，我们只是要确认几件事而已。程序不多，一会就好了。”
　　许鲸点头，坐在他对面，“好的，您说。”
　　精神青年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了几分文件出来，飞快地添上许鲸的信息后，一条条问：“请问您确实今天满了十八周岁么？”
　　“是，我户口本上有写，都是真实的信息。”
　　“您十四岁那年单独立了户，是不是家庭有什么困难？如果您需要救助，依您的情况，您可以独立申请一项救助资金。”
　　“谢谢！我很好，有足够的生活来源，不需要救助。”
　　“好的，那下一项。”青年将笔尖指向下一项，问道：“您确实是真心诚意地想和齐云至先生结婚，没有遇到外力的胁迫，比如说威胁，引诱？也没有碍于生活压力而不得不与他结婚。”
　　“我想跟他结婚只是因为爱情。我们之间很好，一切都处于公平自愿的基础上，没有胁迫和欺骗。谢谢！”
　　青年朝他笑笑，“您别紧张，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地问几个问题。毕竟您知道，有的年轻人来结婚可能并不是自愿，我们多做几一些工作可以减少悲剧的发生。”
　　许鲸理解地点头，他十分庆幸十四岁那年果断地将户口迁了出来，单独立了户。要不然今天他们要结婚，他还得想办法回去拿户口本，平白多生事端。
　　青年问了许鲸六十几个问题，有一些是反反复复用不同的表达方式问同一个问题，就怕他这婚结得不甘不愿，上了当受了骗。
　　青年密密麻麻地记录了满满一张纸，问完之后，他请许鲸看一遍答案是否和他想答的一致，如果一致就签名。
　　许鲸认真看完后，端正地签下自己的大名，问那青年，“我的答案通过了？我们可以拿到结婚证了么？”
　　青年笑着回答，“当然可以，等会儿您出去就能跟您的伴侣一起拿到结婚证了。谢谢配合。祝你们新婚幸福，白头偕老！”
　　许鲸朝他道谢，“承您吉言。”
　　许鲸出去的时候齐云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他们得等现在正在办理结婚证的那对情侣办理完才能接着办。
　　大姐接待完那对情侣后看着他们笑，“请过来坐在这边，你们的结婚申请没有问题，拍个证件照就可以拿到结婚证了。请问你们是在这里拍还是出去外面的店面拍？”
　　齐云至道：“在这里拍。”
　　他们两个今天穿了西装，身上的衣服很正式，看起来非常帅气。
　　大姐笑眯眯道：“你们坐近点看着摄像头，我说一二三，你们就做好准备。来，一二三，开始。”
　　大姐把拍好后的快相给他们看，照片上是两张微微凑近的脸，一张沉稳，一张青涩，却都带着甜蜜和爱意，眼睛微微弯出幸福的弧度。
　　“你们两个真般配。怎么样？满不满意，要不要再拍一次？”大姐问：“结婚这等大事可马虎不得，结婚证的照片上一得你们满意才行。”
　　许鲸把照片交还给大姐，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用，已经拍得很完美，谢谢您！”
　　“不客气。那你们稍等一下，我把这照片拿给我同事，他会给你们制作结婚证。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许鲸和齐云至道完谢又带着资料去制作结婚证那边排队，很快，还带着温热的结婚证就到了他们手上，两份结婚证，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许鲸摩挲着结婚证，感慨道：“总算拿到了，不容易啊！亏我盼了这么多年。”
　　齐云至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啊？，眼睛含笑，“是不容易，我们出去吃一顿庆祝一下，顺便给你过生日。”
　　今天齐云至特地请了假，一整天的时间都由许鲸安排。
　　许鲸抓住他的手，眼睛里带着狡黠的笑意，“好啊，我们去吃西餐吧。哥，有没有小蛋糕？”
　　“有。”
　　“有没有焰火？”
　　“你想看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去安排。”
　　“玫瑰花呢？”
　　“都有。”
　　……
　　许鲸笑嘻嘻地问了一大串，齐云至一一应允，就算先前没想到，也能打电话给马信瑞让他去办。
　　许鲸按着他的手，看他的眼睛，里面满是深情，他带着笑感叹，“其实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有你就够了。”
　　齐云至笑道：“我一直在，你想要什么哥都会尽力去办。哥希望你十八岁生日过得难忘又开心。”
　　“拿了红本本已经足够难忘和开心。”许鲸小声感叹，“我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他眯起眼睛，像一只吃了蜂蜜的熊，眼里全是满足和快乐。
　　齐云至揽着他，像揽着全世界一样。
　　今天是他们结婚的大喜之日，周围的亲朋好友们都很有默契地没过来打扰，给他们创造一个二人世界。
　　齐云至光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结婚，上面的领导体谅他不容易，特地给了他两周婚假。奈何许鲸现在已经开学，正是学习的紧张时期，根本请不了假，更别说去远方度蜜月。
　　两人只有挑周末的时候去附近的度假山庄简单玩了两天，然后，许鲸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和工作之中。
　　齐云至并不在意能不能出去玩。
　　这些年来，他执行过无数次任务，去过许多风光优美之地，这些美景远不能和他家里的美人相比。只要能守着许鲸过日子，就算让他天天来回于许鲸的学校和家，菜市场和家之间，他都没有怨言。
　　人逢喜事精神爽，许鲸结婚后，他整天笑眯眯，整个人亲和了不止一个度。
　　研究基地的师兄师姐们知道他的情况，或当着他的面，或暗地里感慨他比之前好说话得多，做事的效率也高，不能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何愁拿不到研发大奖？
　　班上的同学不清楚他的情况，他也没在班上大肆宣扬过，谁都不知道他已经悄无声息的结婚了。
　　他的同学们见他比以前往好说话，整个人温和不少，不再像先前那么高冷，别人来向他请教问题，他也比较少直接拒绝，对他亲近不少。自此，班干部们没少拉着他这位班级第一次参加班级活动，帮助他融入班集体。
　　有同学知道他和曹域明在校外开了个农庄，还特地找他预定一些蔬菜和水果，一方面为照顾同学的生意，一方面也为拉近关系。
　　异能强的人家境都不会差，就算原先差了点，现在异能上去了，家里的收入也会大幅提高，起码能迈到小康水平，异能者日后的发展也差不了。
　　很多时候异能还代表着遗传，而经过几代的积累，这些异能者的家庭跟普通家庭早有了很大的不同。
　　有同学过来华国综合大学上学，看中的就是在这里能积攒到一批人脉。
　　许鲸以前那幅每天都来去匆匆的模样挺惹人注目，现在他亲和下来了，乐于过来跟他拉关系的人真不少。
　　大学生的活动丰富多彩，哪怕这么忙，也没能压抑住他们那颗火热的心。这周周末，许鲸他们班有人出了大力气，约好和中本五班的人联谊。
　　说是联谊，其实也就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顺便看一看能不能看得对眼，要是看对眼了，说不定几对情侣会从中而生。
　　许鲸自觉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不宜参加此类腐化活动。
　　结果还没等他委婉地拒绝，他们班长就一叠声地双手合十，小声拜托他，“我们班长得好看的男生也就那么几个，中本班的妹子都看脸，你可千万要来，兄弟们的幸福就拜托你了。”
　　许鲸无奈，“我已经有恋人了，周末不去陪他，反而过来参加这些活动不太好。”
　　“那有什么关系，允许你迟到早退！你有恋人正好，省得跟我们抢资源。反正那天你来吃吃喝喝就行，来嘛，露半个小时面呗。”
　　许鲸最终没挨住他的央求，跟齐云至报备后去联谊会上坐了坐。
　　许鲸没料到他因这次联谊他会惹上一个人形大麻烦，要是能预料到，说什么他都不去，可惜他没有预料的本事，后来惹上了悔之也晚矣。


第137章 交流
　　农本班和中本班的联谊, 联谊会上本该只有这两个班的人在, 没想到两个班都有带来亲朋好友来的同学，一时间联谊会上多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人。
　　许鲸刚结婚不久，心里全是齐云至，肯抽空过来还是看在班长的面子上, 来联谊会他也没有做其他，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地喝着饮料, 吃着零食，看两个班的同学做一些才艺表演和疯闹, 顺便感受小年轻的青春活力。
　　许多人家境都不错，特长从小就学起来, 表演个歌舞压根不在话下，还有吹口琴的, 练武术的，甚至还有些同学在草坪上直接做异能表演。
　　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大家都玩疯了, 啤酒当水喝，在同学之间传来传去, 拆了一箱又一箱, 草坪上满是嬉笑声。
　　许鲸估摸了一下时间, 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他打算找机会跟班长说一声，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 上面拿着一罐啤酒。他侧过头望去, 对上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笑开了, “大家都去玩，你一直坐在这里，对联谊不感兴趣吗？还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许鲸看着那个男生，笑道：“谢谢，不过我不是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了。”
　　那男生一怔，接着又温和地笑开了，“青梅竹马么？”
　　许鲸不欲对外人多做解释，便虚虚地点头，接过他的啤酒，也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上，“时间有些晚，再不回去我家人该急了，回头见啊。”
　　他说回头见，一不问姓名，二不问电话号码，显然没有打算再见。偏他神态温和，别人就算想挑都挑不出错来。
　　许鲸找到人群中的班长，简单跟他说了一声，然后直接离开了草坪。
　　这一片大广场进不来回车，他得出去外面等齐云至过来接他。齐云至刚刚发消息说已经在路上，估计很快就会到。
　　许鲸身量高，身材好，一个人站在路边等，十分显眼。
　　齐云至的飞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他旁边，打开门示意他坐进来，顺手抓住他的手捏了捏，问了声：“冷不冷？”
　　现在还是春季，白天出太阳的时候气温已经回升，但是晚上还吹着北风，要是穿的少，很容易就被风吹透。
　　许鲸坐在副驾驶座上，低头仔细系上安全带，闻言抽空抬头朝他一笑，“不冷。班上同学都在操场上玩，跟着他们又跳又叫，整个人都有点热了起来。”
　　齐云至见他手中刚拿着一罐啤酒，笑问：“你们还喝酒？要遇上酒量不好的，喝醉了在操场上耍酒疯怎么办？”
　　“不管他们，反正有班长他们在，就算喝醉了，应该也没事。”许鲸耸耸肩，“草坪上的联谊规模那么大，保安们都盯着，出得了什么事？”
　　他说归说，手里拿着一罐别人给啤酒，到底感觉很别扭，一上车就随手塞到车上的垃圾桶里去。
　　遇见那男生不过是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许鲸压根没将他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二天那个男生就来到他们班上堵他，专门要了他的姓名和电话，说要请他吃饭。
　　许鲸嘴角抽了抽，自从上高中以来，他遇到过无数搭讪，其中不乏借机向他告白的人士，但谁也没有这男生这么理直气壮，似乎笃定他不会拒绝。
　　等那男生亮出姓氏来，许鲸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姓原的，怪不得底气那么足。
　　许鲸不想平白给自己惹一大麻烦，他带原纪贤出去，直接告诉对方他已经有男朋友，对吃饭不敢兴趣。
　　原纪贤风度翩翩，温和地朝他眨眨眼睛，道：“有男朋友也没关系，这不是还没结婚嘛。再说我们只是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我对于你这农学院的天才很感兴趣，严有些问题想请教你，怎么样？方不方便给个面子？”
　　许鲸直接道：“不好意思，要是让我男朋友知道，他会生气，我不想让他不开心。”
　　原纪贤的气息乱了一瞬，“如果一个男人这么小气，何必跟他？”
　　“是我小气，不想让他不开心。”
　　原纪贤心思昭然若揭，许鲸不怕他，不想跟他迂回来迂回去浪费时间，直接冷着脸走了。原纪贤大概属于天生犯贱的那种人物，人越是冷落他，他越不屈不挠。
　　很快，整个班的人都知道，隔壁学院有个师兄正在追许鲸，鲜花都送到班上来了。
　　许鲸烦他烦得要死，不得已放出已结婚的消息，连带学校的信息都去重新更新，只要有心一查，谁都能看见他信息栏那里大大的“已婚”两字。
　　他这招一出，原本明里暗里打他主意的人瞬间消失了不少，偏偏原纪贤不死心，还来招惹他，直言道：“只是结了婚而已，又不是不能离。你给我个机会，兴许从此会知道谁才最适合你。”
　　许鲸冷着脸，只要齐云至有空，就让他过来接自己放学。齐云至撞见过原纪贤两次，立即明白过来，这就是许鲸身后那块怎么都甩不脱的牛皮糖。
　　齐云至已经是三十几岁的壮年人，有久居特种大队队长的职位，身手心计都远非原纪贤一毛头小子能比。
　　见原纪贤死不回头，齐云至黑着脸，专门找了个没人跟着原纪贤的空档，背着监控将他狠狠揍了一顿。齐云至手段高明，收拾个毛头小子压根不在话下。
　　原纪贤虽查不出什么，但第一时间就怀疑道了许鲸身上，从此又是嫉恨又是恼怒，没少给许鲸下绊子。
　　四月份，学校有场交流会，属于学校对学校的那种。许鲸身为年级前百分之一，尽管才大一，却也有资格上去露露脸。原纪贤听到消息后，特地使关系将许鲸的名单划去。
　　划完后，原纪贤还不甘心，特地过来告诉许鲸一声，让许鲸赔个罪，他要是心情好兴许还会考虑将许鲸重新加上去。
　　许鲸没想到原纪贤当不成伪君子干脆直接露出真小人的面目，当即额角血管急跳，按捺不住想学他哥将人打一顿。
　　这场交流会几乎算得上全国大学间的顶级交流会，一般能在本领域展露头角的年轻人都不会缺席这么重要的交流会。
　　许鲸自己实力强悍，年纪轻轻已经是军方的正式研究员，倒不很看重这次机会，只不过被人背后阴了一把的感觉很不好受。
　　他的成绩有目共睹，他的老师们听说他不在名单上挺遗憾，有的老师还专门安慰他，告诉他今年没机会不要紧，反正他才大一，明年还有机会。
　　他的班主任听说他不在名单上，还特地为他去据理力争了一次，和领导在办公室里吵得脸红脖子粗。
　　学校领导也为难，许鲸确实出色，纵观历史，跟他同样出色，甚至比他更出色的却也不是没有，许鲸还不值得学校为他专门跟原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对抗。
　　许鲸的班主任就是教他们农业基础的老先生柳迎阳，在高校工作多年，也有自己的人脉，等他打听到背后的事情后，怒发冲冠，险些没再冲进去将行政领导骂一顿，在旁边好友的劝导下才将一口气忍了又忍。
　　劝是被人劝住了，柳迎阳满脸不忿，坐在椅子上气哼哼，“这帮世家子弟，一进学校就将学校弄得乌烟瘴气，现在还将家里那点臭毛病都带到学校里来了。仗势欺人，还以为学校是他们家的？”
　　“别说学校，就连华国也有一半是他们的。”好友无奈，“现在有点实力的公司和研究基地都有世家的影子，你管得了这个，以后那些你也管得了？我们学校出来的孩子，要在他们底下混，哪个不得受点委屈？”
　　他说的是实情，现在华国阶级固化比较严重，他们这种学校毕业出来的学生，无论去哪里都能碰上世家子弟。
　　“管不管得了以后再说，反正这个撞到了我手上我就管。什么委屈不委屈，起码不能现在受。”柳迎阳眉心一皱，“要真是个大人物也就算了，就一乳臭未干的小子，休想欺到我们头上！”
　　好友忙放下茶盏，追问：“你想怎么管，赶紧跟我说说。”好友说着上下打量他几眼，“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总不能亲自出头和一毛孩子对着干吧？”
　　“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柳迎阳抱怨归抱怨，对上好友那张关切的脸还是解释了一通，“这次我不正面得罪人。不就一个交流会吗？不去就不去，我让许盛禾去更好的！”
　　柳迎阳一锤定音，第二天就开始去给许鲸活动，没出一个星期，他将许鲸拉到办公室，“许盛禾，我这有个交流会，你回去准备准备，跟着带队老师一起去长长见识。”
　　老爷子脸上带着三分矜持七分骄傲，就等着许鲸露出震惊之色。
　　许鲸疑惑地拿起桌上的请柬一看，没想到那上面居然写着“A国农业交流会”。他拿着请柬的手顿时有些发烫，“老师，是不是弄错了？业内这种规格的交流会，怎么会特地让我这种小虾米过去？”
　　柳迎阳有些得意，“我推荐的你，特地问他们要了个名额，你跟着去就行。”
　　这个交流会比国内高校之间的交流会高大上得多，他们还得专门出国，坐飞机去外国。
　　这年头磁场紊乱，坐飞机不如以前便捷，风险也大一些，许鲸这辈子长这么大，别说坐飞机，连飞机的名头都没听说过。能坐飞机去办的差事，自然也是无限荣光的好差事。
　　柳迎阳能给他争取道这么一个机会，许鲸非常意外，半晌都拿不定主意，究竟该拒绝还是该接受，他对柳迎阳说道：“老师，这件事情比较大，我得回去跟我家人商量一下。”
　　“跟谁商量啊？不就跟你老公么？”柳老先生思想传统，说到“老公”这两个字，他自己似乎抖了抖，赶苍蝇一样朝许鲸挥挥手，“行，去吧去吧。我跟你说，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要不是朱容全在开学的时候特地叫我关照你，这机会可不一定轮得到你，回去好好说服你家那位知不知道？”
　　许鲸没想到他还认识研究基地的朱主任，愣了一下，忙利索朝他鞠了一个躬，“知道，老师您费心了。”
　　“这还差不多。”柳迎阳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他，“以你的资质，努力一把，起码可以成为我国顶级的研究员，以后拿奖也不在话下。目光放长远点，别只着眼于那些小情小爱。”
　　许鲸点头，认真道：“我会的。”


第138章 交锋
　　A国农业交流会比学校之间的交流会要晚一点, 五月份才成行。
　　许鲸提前去办护照和其他资料，他现在已经结婚，资料审核上，他作为齐云至的丈夫，又是军方研究基地的研究员，身份有些敏感，上面卡了他一下，最后还是他们的主任朱容全去说情, 才及时把事情给他办下来。
　　朱容全知道这事, 许鲸去请假自然也好说，朱容全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请假条，就拿笔刷刷地批准了。
　　朱容全特地嘱咐他，“这是的交流会很重大，你在里面不起眼, 不要出头, 跟在后面多听、多想，回来再写一份报告给我们看。有什么想法，回来后你写到报告里头就行。”
　　许鲸点头应了。
　　朱容全又语重心长地说道：“A国的科研水平走在我们前面, 大部分人还是比较谦虚, 但也不排除有些骄傲自大的，要是惹了你, 能忍一口气中忍一口气, 别惹出什么外交事端。”
　　朱容全就怕许鲸年纪轻, 压不住火气, 到时候要出了什么事，他们想伸援手都难。
　　末世前华国的科技水平就不如A国，这么多年以来，国家一直在努力，奈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华国就算想赶上去，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弱国无外交，华国虽不弱，但对上A国底气还是不那么强，许鲸走了个后门才进去交流团队，要是惹出什么事来，谁都没办法帮他兜底。
　　研究基地这边的假好请，学校那边就更不必说，柳迎阳特地帮许鲸向其他任课教师说了一声，给他放行条。
　　许鲸身上担子重，除了学校和研究基地这边，他还得兼顾灵田和农庄。
　　灵田这事隐秘，在家他还能经常进去，要去了A国，到了别人的地盘上，他就得小心点，毕竟谁也不知道哪里有监控在等着他。如果不小心露了行迹，被人查到什么，事情会很糟糕。
　　许鲸打算没离开A国境内之前都不去随身灵田，更不跟江晴鹤与俞战远交流。
　　为此，在去参加交流会之前，他特地进去灵田一趟。
　　灵田里现在有太阳，他进去的时候，江晴鹤正戴着一顶草帽，懒洋洋地坐在田埂上。俞战远则愤张着肌肉，在地里挥汗如雨地除草。
　　见到许鲸，江晴鹤朝他温和一笑，“怎么这个时间点来了，不用上课么？”
　　“今天早上只上两节课，后两个小时可以自由休息。”许鲸站他旁边四下一扫，问，“灵田里的活计很多么？”
　　“没有，播种和收割的时候都有相应的机器，只是现在这段时间会忙一点，要拔草、喷药等。你放心，就这么点活，我跟你战远哥做得来。”
　　许鲸见他脸上神色轻快，不像有勉强之色，松了口气，蹲下来，“那就好，过一段时间，我要去一个交流会，可能会有十多天。这段时间我在别的国家，不方便进来灵田，田里的活就要麻烦你们两个了。”
　　“没事，平常也是我们在打理，都做熟了。”江晴鹤问，“你们去别的国家，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应该不会有，跟着大队伍出去呢，就算有什么危险也降临不到我这小喽啰头上。”
　　江晴鹤原本只是顺嘴提一句，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不放心，凝眉问：“你们还去敌国不成？”
　　“还算不上，不过关系确实不算太好。”许鲸见他面色不好看，忙安慰道：“不是有句话叫做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么？我们去交流会正是利益交换的时候，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江晴鹤看他一眼，“你跟我来。”
　　说着江晴鹤带着许鲸回到他的小竹屋，这竹屋经过多次扩展已经很大，有一间客厅及四五间房间，茶室，主卧，会客室以及浴室等样样俱全，功能多样，用着也很方便。
　　许鲸猜不出他会给自己什么，江晴鹤在房间一会儿摸出一包药粉过来，递给许鲸，“这是真正的迷魂药，要是遇到敌人，你往他面前一撒，不管身体素质多么厉害，保准对方立刻跟面条一样软下来。”
　　许鲸摸摸那把药粉，有些为难，“我们是去交流，中间要过很多道关，可能带不出去，就会被人搜查出来。”
　　江晴鹤想了想，于是又摸出一把种子给他，“你们说的交流是交流农业，那要带种子么？这是一种很厉害的攻击性植物，只要你撒出来，用木系异能去动它，它就能帮你对敌。”
　　许鲸点头，叹气“带，不过会有登记，而且不是由我保管，估计也查得很严。”
　　说到这里许鲸有些愧疚，“你就别为我操心了，就算真有什么事也轮不到我出头，万一有危及生命的危险，我也不会管什么暴露不暴露，立刻躲到随身灵田里来。”
　　这两样东西许鲸收下仔细放好，它们只是不能带出国，在国内还是用得上。
　　“你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就好，要真遇到什么威胁你挪不开手，随便开一条缝，往随身灵田里扔什么东西，我们知道了会想办法帮你。”
　　许鲸承他的情，笑道：“到时候你们给我来个大范围迷药，把我身边的人全迷倒，那我应该就能脱离危险了。”
　　他只是说笑，江晴鹤却当了真，立即催促他去守望号商城买一批植物种子过来，他打算种点迷药的原材料，“你用不上是好事，用不上也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在挂在守望号上卖掉它。这些迷药很好用，价格都很贵，就算作为一种经济作物来中也绝对不会吃亏。”
　　许鲸再次谢过他，满怀暖意地回到现实中。
　　齐云至早知道他要去参加交流会，满心支持。
　　许鲸趴在他背上嘟囔，“这次我们都要分开十多天了，一想到都有些不习惯。”
　　齐云至笑，“我再去你们队伍里当保安？”
　　“算了，你身价太高，我们队伍应该请不起。”许鲸跟齐云至说实话，“我有点紧张。要是真去交流，有人问我什么问题，我答不上来，会不会丢了我们国家的脸？”
　　“你们队的人敢要你跟着一起去，肯定会帮你，再怎么着也不能干让你一个人丢脸。出国这样的大事，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不会让你一个人担着。”
　　“就算有人帮我解围，不丢我们国家的脸，丢的也还是我的脸啊。”许鲸也就跟齐云至说这些了，他皱着鼻子叹口气，“其实丢我的脸倒无所谓，老师和朱主任年纪那么大，也算高望重，跟着我一起丢脸就挺不好的。”
　　“你才多大年纪？读了多少年书？大家都知道你是大一新生，能有现在这本事已经很了不起，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哪能一步登天。”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你的水平我清楚，你去哪里都不会丢脸，把心落到肚子里。”
　　许鲸被他这么一番安慰，心里松了口气。
　　齐云至笑他，“面子哪有那么重要，哪个年轻人不丢脸？别人笑你就让他们笑去，等五年十年后再来看谁成就高。”
　　许鲸嘟囔，“我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两个都对我非常有信心？问题是我对自己没信心啊。有守望号在，去哪里我都觉得自己在作弊。”
　　许鲸现在的确有不少成就，这种成就有小半都依托守望号商城，要不是商城里买来那些药水和灵肥，他手中的植物也不会长得这么好。
　　“知耻而后勇，你自己清楚自己的水平怎么样，努力跟上来就行。”齐云至刮刮他的脸，“别妄自菲薄。”
　　许鲸得他一番鼓励，当晚就临阵磨枪地去抱了一摞论文来看，齐云至面上不说，肚子里毁得肠子都青了。
　　他这几年都在努力看论文，但是一个人看文章的速度有限，论文又无穷无尽，他的进度还比较慢。
　　农业学涉及到的东西很多，他一个人天赋再高，没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去啃透，想出成就也难。他现在是实践比理论好的多，实践方面，他有异能和守望号商城里的药水、肥水，种什么都比较容易，很少出岔子。
　　坏就坏在，这次去交流，大家肯定交流理论知识，不会当场挖个坑让他们种植物，再在那里呆三五几个月，看谁的植物种的比较棒。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由不得许鲸压力不大。
　　曹域明听说后十分羡慕，“你有什么好压力大？这么好的机会，尽管去试试就行了，就算做错了事，大家也只是笑笑而已，谁会跟你这个毛头小子计较？”
　　“话是这么说，问题是我是去交流队，别人要问话，我总不能一句都接不上吧。要是这样，我去有什么意义？”
　　“这么可能一句都接不上，你也太高看那些人了。”曹域明吐槽，“大家也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脑袋，能用的功有限。交流队的成员可能水平确实比你好一些，但应该好不了太多。”
　　许鲸叹道：“承你吉言吧。这个月的盈利怎么样？草莓还好卖么？”
　　“挺好卖的，我们的草莓清甜、大个、好看，拿出去哪里都有面子，预定的人很多，光是这个月，我们的营业额就有差不多九千。不过草莓苗渐渐老了，现在结的果没有以前多，我们得早点准备种下一茬植物，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规划？”
　　“我这边暂时没有，现在已经不是播种种瓜果蔬菜的季节。”许鲸拿出计划书，“先前种的西瓜，茄子，辣椒等长得怎么样？”
　　“早的茄子，辣椒等已经挂果了，再有一两个星期就有比较大量的收获，可以给已经预定的客户送货。西瓜那边也已经开了花，估计没几个星期就能结出大西瓜来。我们这些种的早，市场应该还没跟上，价格比较理想。”
　　许鲸有心想种水稻，这是他的老本行，但是水稻的话，要付出的劳动力很多。而且客人对水稻的需求一般比较大，十斤二十斤的米就不好往外卖了。
　　水稻作为基础性的主食，卖不出去几个钱，到时候又浪费人力又浪费地，可能会亏本。
　　许鲸原本只想到要种瓜果蔬菜，等回了家一做饭，看到手头的作料，立即想起还有姜葱蒜等可以种。
　　这些调料产量不少，价格挺高，要是种得好，卖出去应该也能卖到不少价钱。单卖不好卖也不要紧，作为搭头送给客人，客人们也很高兴。
　　他们的草莓田现在只剩五亩，这五亩用来种姜葱蒜也不算太大量，而且他们可以种大葱，大葱直接当成蔬菜来卖，要是品质好，应当也会很受欢迎。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虽然在南方，但是经过末世大混乱，这里住着的北方人还是挺多，也不乏喜欢吃葱的人士。
　　许鲸过去跟曹域明一合计，曹域明也没意见，“行，就听你的，我们种一茬姜葱蒜看看市场的行情。要是好卖的话，以后我们再种，不好卖，我们也就当探探路了，只要不会亏太多就不要紧。”
　　他们种的菜品质很好，客户粘性很高，只要能种出来应该就不会亏到哪里去。
　　许鲸将这边的事情都交代完，跟着交流队的人一起飞去A过。
　　这世他第一次坐飞机，坐的还是军机，飞机就那么一点大，交流队的人都在这里，许鲸混在一帮大佬中间还有点紧张。
　　交流队一共二十个人，许鲸最小，上面第二小的队员最起码都是研究生，其中不乏硕士生导师，博士生导师等大佬，只有他一个本科生混在中间瑟瑟发抖。
　　好在他学历低，年龄差得也有点大，研究生都已经二十五六，他才十八，直接小一辈，那些博士生导师等更是他的父辈或者爷爷辈。
　　看他年纪小，队里有什么事都爱差使他去跑腿，对他也是真的照顾他，问什么都有人告诉他，就算没有尽心尽力地详细跟他说，也会给他指条明路，让他去翻某某书或者某某论文。
　　他们的飞机飞了二十八个小时有多，尽管机厢还算宽敞，能把椅子放斜简单睡一睡，坐那么久基本不得动弹，大家都很累，一到A国，大家已经没什么心思去交流或者赏景，办好入住手续之后，就在房间里先补起了眠。
　　这次出来交流他们的经费不算宽裕，每个人都住双人房，许鲸刚跟他们混熟，跟谁都不大熟悉，最终领队安排他跟那个研究生住一起。
　　研究生就是华国综合大学的研究生，也算是许鲸的直系师兄，都是同一个专业出来的人，授课老师有所交集，两人聊起天来一会儿就混熟了。
　　师兄姓严，名叫严明心，跟他的姓氏不同，他本身挺和蔼，本人不太多话，许鲸问了他就肯答。
　　许鲸年纪轻，平时又熬夜熬惯了，累得跟牲口一样也没什么感觉，恢复得很快，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他又神采奕奕。
　　他们要倒时差，许鲸醒来的时候刚好下午三点，交流队年长一些的学者们估计草草吃一点东西直接睡到明天早上，精神头才能缓过来。
　　许鲸睡不了那么久，他怕睡多了，晚上睡不着，醒了就干脆起来，在桌子上找了一点东西吃，然后又从书包里抹出一本论文集，继续看了起来。
　　严明心也劳累惯了，许鲸醒了没多久，他就接着醒了。他抬手打了个哈欠，问：“你怎么起的那么早？不困了吗？”
　　“还好，我在家睡的也不多。师兄，你饿不饿，我再叫点东西吃吧？”
　　“有点，我去洗漱一下，你叫几个三明治过来。”严明心掀开被子下床，“你醒了多久？有出去过吗？”
　　“没有多久，我醒来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看书，没有出去。”
　　严明心松了口气，再次嘱咐道：“那就好，你要出去一定要跟我说，千万别一个人私自出去，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他们来之前，团长已经三令五申千万不能落单，就怕A国或者其他国家逮着机会生事。华国人一向谨慎，出门在外，大家都把这份谨慎刻在了心头上。
　　许鲸其实有些饿，他已经吃点心吃了很久，这些点心吃下去的时候能饱，不一会儿又饿了。他总觉得没有肉，没有油水，肚子里不甘心。不过出门在外，很多事情都求不来，许鲸只好把这份需求放在心里，回去之后让齐云至给他做好吃的，好好吃一顿。
　　服务人员很快就给他们送了一盘三明治过来，许鲸和严明心一人分了三个，占据书房的一角，各自看起论文来。
　　严明心这次能来沾了他导师的光，严格来说他也不够资格，除许鲸外，他年纪最小，资历最轻，又已经是研究生，初步踏上科研这条路，明天一去交流，谁都可能问他一两句，要是他答不出来，才叫丢脸。
　　许鲸原本还想拉他去问问团长，能不能出去走一走，逛一逛，见他这模样，只好熄了心思，全身心地看他的论文去了。
　　他这次来到不像交流，像专门找个地方闭关看书，效果比以前还好几分，许鲸敢肯定，尽管他请了一个多星期假，回去期末考试，他依旧能排在前列。
　　两人简单的吃了三个三明治，屁股上被缝在椅子上了，一口气看书看到晚上十一点，简单洗漱完后才互道晚安，重新在自己的小床上睡觉。
　　第二天，两人六点半就起了床，洗漱好收拾好东西去下面的自助餐厅边吃自助早餐边等其他队员下来。
　　A国这边给他们派了一位导游，眉高目深的A国人，华语很流利，态度也很亲切。他们专门包了一辆大巴车，在交流期间，无论去哪，都由这辆大巴车上他们过去。
　　他们参观的第一站就是A国某个现代种植工厂，每个人都穿了防护服，戴上帽子，穿上鞋套，才被允许进去工厂里参观。工厂里工人很少，大部分都是机器在干活。
　　许鲸简单观察了一下就发现他们的反W射线装置更小巧，看起来更先进。工厂里其他设备也很先进，像补光、控温、浇水、补营养液等装置都有微电脑控制，用不着人手。
　　这间工厂种植的菜品还挺多，每种菜都长得挺好，叶片翠绿，茎秆挺拔。许鲸悄悄用木系异能去探，这些菜蕴含的能量很多，一点都不比他们研究基地种在室外的那些差。
　　大家跟着导游走，看到感兴趣的地方会特地停下来观察。其实他们光在外边看，看不出什么，只能看出这间工厂的菜长得挺好，这些菜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好，是不是什么新品种？其中运用了哪些先进的科学技术？种菜的营养液里面又添加了什么东西？他们一概不知道。
　　许鲸看完了菜去看队里的其他人，许多人脸上或深或浅地带了羡慕之色。有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还伸长脖子去看人家营养液里养着的菜，似乎想努力钻到里面去看个究竟。
　　许鲸瞬间有些心酸，一步差步步差，他们华国还有许多地方人连吃饱都成问题，这边现代化水平已经很高。
　　要是华国的局势好一些，不那么乱糟糟，整天勾心斗角，兴许还能抽出手大力发展科技，现在这种模样，你防着我，我防着你，恨不得互相拖后腿，科技水平自然难以上得去。
　　军工那边还好，无论是军方还是世家都很重视，给科研员的待遇很高，发展了这么多年，华国已经有不少独立研制的武器能拿得出手，放到哪个层面上都不会输的太厉害。
　　其他民生方面就有点不太行，尤其世家垄断反W射线装置，恨不得反W射线的植物越晚研究出来越好，他们能多挣几年钱。
　　许鲸脑海里的想法转了一圈，很快又收回心思，专心地参观起这些工厂来。
　　他们的行程安排得挺紧，前几天参观A国的科研成果，最后几天才是真正的研究讨论会。
　　他们上午参观完一间公司，出去外面简单的吃了个午饭，大巴飞车又拉着他们去下一个目的地。
　　这次他们撞上了另一个交流队伍。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装上的队伍正是R国那队，其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特意动手脚。两边人一撞上，彼此都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两方的领队大面上还过得去，队员们则互相翻了个白眼。今年了R国的人没少刺杀华国的研究员，许多退了休的老人都不放过。华国也不是软柿子，没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两厢下来，仇自然越结越深。
　　现在一碰上，双方眼里噼里啪啦的都是火花。


第139章 种子
　　A国人不安好心, 两方人马碰上了，A国人便让他们一起去参观。
　　出来交流，大家说的都不是自己国家的话，而是用A国语言。
　　近年来交通不便，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流很少，华国的学生们从小就不用学外语，直到上了大学确定了自己的专业，有需要才会去学外语, 许鲸他们就是这样。
　　没有从小打的底子在, 大家才学了几年语言，天赋差一点的人只会哑巴外语，只能看不能说，听都不大听得懂。
　　R国人外语是出了名的差，他们带着浓厚的口音, 许鲸尽管外语还算好, 竖起耳朵来听了老半天还是听不明白他们叽叽咕咕地在讲什么。
　　他们交流队的团长和几位中年学者倒是相应的很好，跟R国人对话毫无困难。许鲸跟在后面听他们打机锋，听了老半天, 只知道自己国家的人没有吃亏, 其他的他一知半解，也听不出什么来。
　　R国人的外语口音重是一方面, 主要是这里面涉及到很多专有名词, 许鲸才学了这专业没多久, 很多名词没有提前去查查, 根本听不明白。
　　严明心比他好得多，这会听得两眼放光，看向前面几位老师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崇拜，放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为自己的国家扳回一局。
　　他们这几个还有国力去研究反W射线作物的国家中，A国人占了技术积累的优势，一直遥遥领先。其他几个国家进度差的不是太远，R国也就是靠着A国还能占到一点便宜。
　　今天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参观，大家都满足了劲，想尽量在A国学到一点东西。
　　他们交流队规矩大、纪律严，前面的老师们没出头，许鲸他们这些小研究员不敢自作主张去挑衅。参观完一个农场后，两国的交流队表面上客客气气地互相道别，各自上了自己的大巴飞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他们这次出来得很不容易，行程很紧，从早上开始一直到晚上八点钟都有参观任务，吃饭也是在路边的餐馆简单吃一点，或者外面的人送上来，只是一些面包，三明治等简易食物。
　　晚上回去，大家也不会出去玩乐，都抓紧时间在酒店里写参观体会，或者记一些灵感。就算写完了，也要抓本论文或者一本书在酒店里争分夺秒地多读一读，争取在后面几天的交流当中不堕华国的气势。
　　上面有有资历的学者们都这么努力，许鲸他们这些年轻自然不敢落后，每天回酒店就是埋头苦读。
　　许鲸他们年轻，精神足，还不觉得，交流队里的老先生们每次都要抓紧路上的时间好好补眠睡觉，力求把精神养出来。
　　第一天还好，大家在车上还能嘻嘻哈哈地开玩笑，许鲸他们几个年轻的有什么问题也会抓紧时间请教，后面几天则大家眼下都是一片青黑，眼睛里也有血丝，显然累得很。
　　这几天累归累，他们的确有不少收获，连带许鲸都得到不少灵感，很多以前没想过或者一直想不通的问题豁然开朗，有了自己的小小体悟，他笔记还多做了半本。
　　看在有收获的面子上，大家自然不跟A国计较，无论A国那边派谁来，团长他们都好声好气，将原本一份交情愣是交流成了三分。
　　严明心回到酒店里暗地跟许鲸说道：“我们团长好厉害，看起来他不应该来做科学家，而应该去做外交官。有他出马，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比如他们这次出来交流，原定去参观四天，后面几天都在酒店里开会。他们团长一看时间宽裕立刻找人说情，把原定的四天扩大成六天，许鲸他们收益最大，多学了不少东西。
　　许鲸躺在床上笑应，“团长自然厉害，要不然也不会挑他做团长。最厉害的是他情商那么高，智商还高，真不给人活路。”
　　许多科研工作者都是技术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能说得头头是道，一迈出这个圈，嘴巴立刻哑了八分，就算肚子里有点货，对着陌生人都倒不出来。他们团长这种人才是最难得，文武双全，堪称全才。
　　现在华国上层军方和世家挣得厉害，他们这种级别的交流队，要想选出一个双方都服气的团长很不容易，偏偏他们团长还做得这么好。
　　许鲸看严明心一脸崇拜，对他说：“我们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起来开会呢，到时没养足精神，有老师提问，你答不出来怎么办？”
　　严明心也觉得该睡了，听到许鲸的话，他却道：“放心吧，交流会这么重要，怎么会有老师特地提问我？明天我们坐到后面去，安心低头记笔记就行了，别出那个风头。”
　　临睡前，他想起来，“许盛禾，你是不是还没选导师啊？我们交流队里的老师们这么厉害，你有看上的吗？要么趁这个机会打打交情？早点选上一个导师确定好以后的研究方向，未来几年也好努力。像你这种情况肯定本科毕业就能保研了，不用操心那么多，早点确定下来也能早点安心。”
　　他这话是出自一个师兄的肺腑之言，当年他在保研那里磨蹭了许久，最后没选到合心意的导师，错过了保研机会，还要自己去考研，浪费了一年，以至于现在学院里跟他同级的同学大多都比他小一岁。
　　许鲸一下子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来，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有老师了，短时间内不用考虑导师的事情，等我大三或者大四再看看情况吧。”
　　“还是早点做打算吧。在学校里一年一年很快过的，现在都快过完大一了，转眼就是大二，再转眼就是大三，要是不早做好准备，哪有那么容易。”
　　说着严明心想起了许鲸的背景，又感慨，“不过你现在已经是军方的研究员了，确实不用太焦急，最后要是没有着落，你们的领导应该也会给你安排。哎，许盛禾，你们研究基地好不好进啊，近年来有招人的计划吗？”
　　“我自己感觉还算可以，不过我们研究基地要考好多次试，两轮笔试一轮面试，要说好进也不算太好进。”
　　严明心叹：“现在都这样。你就好了，已经有着落，我们读完研究生出来还得看看哪里比较好找工作，哪里待遇高。”
　　许鲸奇道：“师兄，你不读博吗？”
　　“说不准，也许读也许不读，到时候再看看吧，现在读博哪有那么好读，一篇论文，要是死活写不出来、发不出去，到时候整得三四十岁都毕不了业就难搞了。”
　　严明心枕着手臂压低声音小声吐槽，“我们学校可严格了，发论文都要发顶级期刊才行，发不够论文不给毕业。我有个师兄，一篇论文被拒了二十七次，改了发发了改，死活都过不了，你没看他那头顶，头发稀稀落落的都快秃了。现在还没发完论文，毕不了业。”
　　许鲸暗地里咋舌，“要是一直过不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自己扛着呗。心理素质好的多读几年，心理素质不好的收拾行李退学，认清自己不是走这条路的料。要是心理素质再差一点的，说不定就一了百了。”严明心躺在床上摇头晃脑，“博士不那么好读，就像侥幸考得进去也不一定毕得了业。还是看自己吧，自己的事情自己有数。”
　　许鲸问：“师兄，以你的资历去读个博士没问题吧？你这么年轻就能到交流队来。”
　　“可不一定，我这次能来还是沾了我们老师的光，他专门带我出来就涨涨见识，也不指望我能干什么。”
　　躺在床上，杂七杂八的聊天，一直聊到半夜才草草睡下。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被强大的生物钟唤醒，各自起来洗漱好，又拿着包吃下面吃自助餐，顺便打算早点去报告厅占一个比较后面的位置。
　　不是说两人没出息，而是以两人的资质，现在实在不是出头的时候。
　　严明心跟许鲸走得近，没少告诉许鲸一些学术圈的事情。他已经半只脚踏在这个圈子里了，比许鲸要好得多交流，这里的老师们什么来历？又有什么文章？他大概清楚，许鲸沾他的光，也知道了七七八八，聊起天来都比较有话好说。
　　今天作报告的是一位A国学者，他们这次交流的主题就是研究反W射线的问题，这关系到全球经济民生，出于人道主义和学术考虑，A国才出这个头，办起这一场交流会来。
　　许鲸跟着转了一圈，受益非浅。
　　他们提前下来占位置，不仅占自己的位置，也给交流队里的那些老教授们占了，一个队伍的人全坐在一起，方便点人数和交流。
　　这场交流会大家都很认真，不独许鲸这种毛头小子拿出笔来认真记笔记，成名已久的老学者们也拿着笔真心的听上面的学者分享经验。
　　A国的人并不完全无私，很多科研成果他们只能听个大概，就知道这项技术他们已经做出来了，再深的内容，他们压根打探不到。
　　许鲸同队里的老先生们大多一脸向往，交流会结束后还围着A国的学者一直提问题，看起来恨不得把A国学者知道的东西全都掏出来！奈何A国学者嘴巴闭得跟蚌壳一样，怎么打听他都不说，问急了，他也只是笑笑，有分寸得很。
　　上午是A国学者做报告，下午则是R国人，他们也拿出了不错的实验成果，不过跟A国一样，只有数据和大概内容透露出来了，具体的操作外人一概不知道。
　　华国在反W射线作物上的科研成果并不算多，他们目前只是成功研制出了反W射线的小麦，才刚刚试种，在野外独立生长的反W射线小麦长得并不怎么好，初步种了一茬，结的麦粒很少，经济效益很低。
　　A国把水稻、小麦、玉米等几个主要粮食品种都研究出来了，他们按照他们给出的数据来看，这些粮食作物虽然跟末世前的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他们地广人稀，如果舍得地，配合机器来种，应该还有不少收获，比使用反W射线装置划算一点。
　　R国研究出了水稻和玉米种子，按照报告他们的研究进度也不差，不过不知道这份报告是真是假，有没有进行学术造假。
　　华国这边只有一项小麦比较拿得出手，这已经算不错了，另外几个国家一点头绪都没有。
　　交流会的最后一天，主办方A国把所有反W射线作物的种子拿出来给交流队参观，他们华国和R国也拿了反W射线的种子出来，不过为安全起见，这些种子都处理过了，很多关键信息都已经被屏蔽，就算被外人得到，也看不出什么秘密。
　　尽管这样，真实参观那天，A还是派了军队过来维持秩序，就怕在混乱中有人偷种子。
　　许鲸心里痒痒，想凑进去看看都不成。
　　上午是参观时间，下午则是自由活动时间，他们来A国这么多天还没有出去逛过。团长特地安排了一下，让大家自由活动两个小时，可以出去外面看看，或者找小店买点纪念品带回去给家里。
　　严明心第一次出来，心里再怎么老成也抵不住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他拉着同屋的许鲸出门，直奔提前打听好的购物中心，想买几件礼品带回去给自己同读研究生的女朋友做纪念。
　　许鲸也是第一次来A国，心里掩不住好奇心，何况他家里还有个齐云至，许鲸出来这么久，心里挺想他哥，一想到买纪念品立即决定给他哥也买点。
　　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叫了出租飞车，出了酒店的门族跟购物中心儿。他们只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到了时间就得回来，不然团长上报，他们就算违纪，回国之后要挨处罚。
　　两人提前换好A国币，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两人也不在意金钱，打算买质量好一点，带有A国特色的礼品回去。
　　许鲸跟着严明心买买买，他买完给齐云至的礼品，又想起曹家兄弟和陈见弧，还有顾俊达他们也对他多有照顾，既然送了亲朋好友，就不应该漏掉他们。
　　时间太短，两人来不及一点一点慢慢逛，只好约定进了商场，一人走一边，挑好合适的礼物，再在大门口等。
　　他们这次出来是代表国家参加交流活动，队伍里有专门的保镖，都是军人，身手和反侦查能力都很好。
　　这一通交流下来，大家都累的很，除了几个年轻的有心思出来逛，很多人就在酒店里休息，打算睡到晚上再一起回国。许鲸队里的老师们都是成名已久的老资历，没少出国，这种地方对他们已经能什么吸引力，两个小时都不够他们累一通，自然懒得出来。
　　出来的人少，保镖那边比较好做安排。团长特地安排下来，每个人身边跟了一个保镖，以防出什么事。许鲸和严明心都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人，因此并不担心，该干嘛就干嘛去。
　　许鲸没想到就在这么多双眼皮底下，他还是出了事情，等被人潮涌着到另一个出口时，他内心感觉不妙。往后看了看，已经不见黑头发黑眼睛的华国人，他顾不上买礼物，抬脚就想往他们约定的地方走。
　　没想到刚走出几步，就有个壮汉拦住了他，那壮汉对他微微点头，手里做个请的手势，露出来的手掌握着一把黑乎乎的东西，许鲸这些年来没少在军方那边受熏陶，一看就知道是热武器。
　　许鲸心里着急，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找自己这个小喽啰，面上却没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只按对方的要求来到一个咖啡厅里，上了楼坐到一个包厢中。
　　包厢里早有人，还是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亚裔，他一看许鲸便笑道，“别紧张，只是请你过来聊聊天，不会对你做什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黄，也是一位科研工作者。这几天看过你的表现，觉得很惊艳，你才十八岁是吧？”
　　许鲸点头。
　　那姓黄的笑道：“那可真难得，我十八岁的时候还在学校里胡混，你已经能代表国家出来参观交流了，真了不起。我听说你还是军方的研究员，十七岁的时候就考进去了，有这么回事吗？”
　　许鲸又点头。
　　“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真的是只请你过来聊聊天。”
　　姓黄的笑了笑，“说起来我也是华裔，读了那么多年书，原本想做出一番成就，没想到国内的环境实在太不好，对我们这些没背景的科研员老是打压，我在那里呆了五六年也没出什么成果，没想到一出来就获了个奖，上面讲奖一栋房子跟一辆飞车，解决了衣食问题，心里没有后顾之忧，我在研究领域也做出了不少成果。”
　　许鲸抿了抿嘴，道：“恭喜。我们领队要求我们两个小时之内要回去，我估计差不多得回去了，要不然来不及回去，估计会被罚。”
　　“华国还是这么严。”姓黄的叹了口气，“估计上面人没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你放心，就晚几分钟，又不会误了晚上回去的时间，怎么可能就会罚你？看到你又想起了我自己年轻的时候，我们多聊会儿。来，试试他们这里的特色蛋糕，奶味很足，甜度也不错，看看你喜不喜欢。”
　　许鲸摆摆手，“我不爱吃甜的，谢谢。”
　　姓黄的抓起蛋糕咬一口，“我原以为自己不爱吃甜的，真吃不上了，倒习惯性地时不时想吃一两块。其实以前在华国的时候，条件辛苦，想吃也吃不上，才以为自己不喜欢吃，真吃多了感觉也还成。”
　　许鲸站起来，“不好意思，这次我真没时间下次有时间，我再过来聊可以吗？”
　　姓黄的叹口气，“你就是太老实了。这么说吧，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们领导很看重你的能力，想留下你来帮忙。你放心，这里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国家，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仪器和技术，你的才能放在华国可能做不出什么成就，但在我们这里一定能出不少成果。”
　　“你在华国的工资是多少？一个月八十块还是两百块？家里买得起飞车吗？有天赋是一件好事，安平乐道却并不是值得夸赞的品格。有些领导不想给你钱才谈价值观，谈奉献，谈爱国。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以前还不明白，出来这里才知道，只有自己好了，能养活自己和家人，才好论奉献。”
　　许鲸看他一眼，心里一动，忽然想起那些种子来，“如果我留在A国，可以研究那些种子么？”
　　“当然可以，你要是留在A国，上面怎么也不会浪费你的能力，你的长处是种植，以后跟这些种子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的是。”
　　姓黄的说着还从衣袋里摸出一袋用取样袋装的种子，“这是你们上午参观的种子，我这里就有，别说我的领导，就是我这样级别的科研员也可以天天跟它们打交道。”
　　姓黄的看许鲸眼里有羡慕之色，又烧了把火，“我们搞科研，自己的能力的确很重要，前人的积累和仪器也很重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没有这些，就算个人能力再大，也很难取得什么成果。你看华国这么多科学家，难道他们就比别人笨么？并不是的，他们只是缺了一些积累，也没有什么仪器，条件不好，自然比较难做出成果。”
　　许鲸抬手，“我可以触摸你的种子么？就摸一摸。”
　　“可以，不过这些种子都处理过，已经种不活了，也缺关键信息就算你拿回去也算没什么用。”
　　许鲸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袋种子，得寸进尺出言讨要到，“那可以给我两粒么？谢谢黄大哥。”
　　姓黄的不怕他贪心，就怕他不动心，看着他的笑容，真从袋子里倒出两粒，放在他手上，“怎么样？要不要留下来？只要你说一句话，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帮你办妥。”
　　许鲸紧紧拽住那两粒种子，心里砰砰直跳，他面色潮红，“黄大哥，我想考虑一下，给我几天时间？”
　　姓黄的摇头，“那不行，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们都要回去，哪有考虑的余地？留下来吧，留在这里的好处这么多，以后你做出成绩了，再想回华国也容易。”


第140章 论文
　　许鲸紧紧攥着那两粒种子, 怕真要被强留下来，从此就上了他的贼船。姓黄的看着许鲸, 也没说话, 只是静静的等着他做决定。
　　两人安静地在座位上坐了十五分钟，姓王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略带威胁地笑问：“还没有考虑好吗？”
　　许鲸心里暗暗叫苦, 僵在座位上不动。
　　包厢里没有其他人，许鲸咬牙, 暗暗在随身灵田中开一条缝，往里面随便扔了半块糕点示警, 想让江晴鹤扔点迷雾出来, 先把这姓黄的迷倒再说。
　　事情到这个地步，许鲸暗暗庆幸他们先前商量过对策, 要不然这没头没脑的一通, 谁来也救不了他。
　　他打开随身灵田没一会儿，手里一沉，多了个小瓷瓶。
　　许鲸心里一喜, 江晴鹤果然发现了他的求救信号，给他送迷药来了。他摸摸瓶子, 这大概就是江晴鹤特制的迷药，专给他防身用。
　　姓黄的目光一直逼视他，许鲸一丝一毫的动作都逃不开他的眼。
　　许鲸心跳如雷, 瓷瓶在桌子底下打开, 倒出一手药粉。
　　他来之前让人搜过身, 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年纪又轻，长得清俊，看起来倒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姓黄的身材比他宽一倍，料想许鲸武力值也不怎么样，所以包厢里没有留人，就他跟姓黄的两个人在。
　　许鲸把手伸到桌面上，垂着眼睛问：“种子我先还给你，我要是留下来工作岗位和是什么？年薪是多少？有哪些福利？”
　　姓黄的注意力被他转开了，笑呵呵地说道：“按照你的能力，你应该回去研究员的工作岗位，我们这里研究员年薪二十万A国币，另外有一套住房和一辆飞车，你情况特殊，我会向上面申请，尽力为你争取福利。”
　　许鲸见他心神都在自己说的话上，忙趁此机会，伸手用力往他那边一挥。
　　姓黄的下意识伸开手臂出来格挡，却什么都没有挡住，药粉全都扔到姓黄的鼻子底下，被他吸了个十成十。
　　江晴鹤给的药粉效力十足，远超他们现在所见到的，一个呼吸时间都没到，姓黄的只来得及看了许鲸一眼，扑通一声掉到桌子底下去了。
　　许鲸心吊到嗓子眼里了，僵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发现姓黄的确实已经昏迷了，才松一口气。
　　他忙走到门前，很多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外面静悄悄的，什么也没听见。
　　许鲸赶忙轻手轻脚地走回来，把姓黄的扶起来，塞到椅子上让他做一个趴着的姿势。
　　许鲸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守着人，也不敢冒险打开门来看，手在姓黄的身上摸了一圈，把那些种子全都摸出来，贴身藏好，还扔了一把到随身灵田里，上面草草写了几个字，让江晴鹤帮他收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个包厢里有没有监控，许鲸不敢做别的，搜刮了一番，没找到他的手机，额头上急得冒出来了。
　　好在这个咖啡厅在底层，他们这是二楼，许鲸看了眼窗户外面没人，推开窗，矮身翻了出去。
　　训练了这么多年，他基本的求生技能还在，踩着台空调，抓着窗沿，许鲸只翻了两下就翻到了底层。
　　路上有不少人看见了他，不过他是典型的亚洲面孔，没有人敢上来多管闲事，许鲸忙一溜烟地跑了。
　　他知道跑不过飞车，便挑那些小巷子跑，借着巷子藏藏身。他知道他们住的酒店在哪个方向，他们出来得也不算远，顺利的话，一个多小时就能徒步走回酒店。
　　许鲸不敢露了行迹，要是真被A国人捉到，他只好在大街上大变活人。如果没到万不得已，他都不希望走上那一步。
　　这次出来，不独许鲸失踪，还有另外几个研究员也失踪，有些研究员就在酒店里失踪。
　　团长急得一个头两个大，好歹是这样的国际盛事，他们真没想到A国会这么不要脸，直接对华国的科研员们下手。
　　有老资历一些的队员焦急道：“估计再等下去他们也不会回来，要不我们先走吧，再留在这里，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团长安抚他们，“再等等，安保那边已经过去找了，看能不能找回一两个。我们这么多人在酒店里，晾他们还不敢明着来，不然就是交战信号了。”
　　团长这么一说，大家还是很不放心，但不放心也无可奈何，只能按下性子继续等待。
　　安保人员都不是草包，没到两个小时，果然被他们找到两个科研员。不过那两个科研员都受了伤，看着很是狼狈。
　　团长点着名，忧心道：“还有三个人没回来，找的到吗？”
　　安保队长摇头，“恐怕很难，我们对这里不熟悉，他们把人一藏，我们连门路都没有，不知道要怎么去打听。你们先回去，剩下的人等我们的情报人员过来，慢慢找。您放心，只要不是自愿投靠A国，我们都会有个交代。”
　　失踪的三个人中，除了最年轻的许鲸，还有两位中年学者。
　　中年学者正是华国科学界的中流砥柱，国家花了大力气培养，他们这年纪正是出成绩的时候，流失一个已经真足够让上面心疼，别说一下子流失两个。
　　团长眉头一皱又一松，“麻烦你们多费心，我们先回去吧。这次的事情我回去之后再向上面打报告，争取多一点救援力量。”
　　大家说走就走，不敢耽搁，团长给了二十分钟时间让科研员们回去各自的房间收拾行李。
　　严明心很着急，许鲸这次要是不回来，回来的几率就很小了。他心里清楚，许鲸不一定会投靠A国，不愿投靠又谈不拢的时候，许鲸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
　　这么想着，严明心将自己的物品收起来还不算，特地帮许鲸也收了起来，仔细用的背包将物品装好。他在房间里踌躇着不愿意下楼，期望最后时刻会出现什么奇迹，比如说许鲸突然被找到了，又能跟他们一起回国。
　　许鲸知道这边出了事情，交流队的人可能会提前回国，脚下的步子赶得非常紧，他眉目间满是焦急。
　　眼看团长规定的两个小时就要到了，许鲸怕实在赶不上，顾不得什么，走到小巷子里，听到谁家有人声就去拍门，连拍了好几次才有人出来开门。
　　许鲸现在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他用结结巴巴的A国话跟陌生人说了几句，请求他们开悬浮车送他回酒店，说有重要东西落在酒店里了，现在再不去可能会赶不上。
　　他拍门之前观察过，专找那些有车库的人家拍门。他长得好看的，又年轻，看起来十分无害，只拍了两三家，就有个热心的中年人答应开悬浮车送他回去酒店。
　　路上，中年人问，“你究竟在酒店里落下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着急？”
　　许鲸皱着眉头，半真半假地说：“我把我的学业论文丢在酒店里了，如果找不回来，我可能毕不了业回不了家，以后只能留在这里漂泊，每天想着打工洗盘子挣晚饭钱。”
　　中年人哈哈大笑，“别着急，你是个幸运男孩。东西肯定丢不了，别人捡到也没什么用处。”
　　“话是这么说，不过没找到我就提心吊胆，就怕出现什么意外。”许鲸做了个A国人常做的向神祈求的姿势，眉目间满是焦急。
　　见他这样，中年人也不跟他聊天了，赶紧开大马力载着许鲸在限速范围内开出了最大速度，风驰电掣送他回去酒店。
　　车刚一停下，许鲸急忙打开车门，迈步往里面走，他朝车主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愿神保佑他。
　　车主笑呵呵地还了个手势，大喊道：“赶紧进去吧，祝你一切顺利。”
　　许鲸往酒店里边去，刚一进酒店门，就见到他们交流队的人大包小包地背着包下来了。
　　许鲸这么急急忙忙地闯进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安保人员眼睛毒，一眼就看见他，警惕地往前走了几步，将他和交流队的其他人员隔开。
　　现在找到了一个人，大家又不急着走了，团长和安保队长带着许鲸进去房间里，单独找他谈话。
　　许鲸没什么好隐瞒的地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只不过那包迷药被他说成是自己藏在裤脚里以防万一，没想到这次真的派上了用场。许鲸早就想好了说辞，说到这里还向他们展示破了的裤脚，里面被许鲸抹了一遍迷药。
　　老老实实的交代完，许鲸又摸了几颗种子出来，说是从姓黄的那里得到的，应该是A国的新种子，让团长看看有没有用。
　　团长没想到还会有这个意外之喜，等许鲸交代完，他和安保队长对视一眼，安慰地拍拍许鲸的肩膀，让他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放许鲸回去也不代表许鲸就没问题，只不过现在没空料理他，有什么问题，等回到国之后慢慢再说。
　　安保队派出去的其他人也来了，而且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另外消失的两个中年研究员中，有一个主动投靠了A国，并不是被A国的人绑走。
　　这种情况更糟糕，跟叛国投敌也差不多。团长的脸色有点绿，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挥挥手让大家尽快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出发。
　　飞机早就预约好了，在机场里等着他们。听说他们要提前回去，机场的人什么也没说，只向上面申请，很快，申请就被批下来，他们得以提前上机，飞机提前飞行。
　　经过这么一番变故，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上了飞机，补眠的补眠，整理资料的整理资料，看书的看书，都没什么兴致交谈。
　　严明心挨着许鲸坐，低声问：“你还好吧，没遇着什么事吧？”
　　“还好，不过是虚惊一场。”
　　严明心忍不住道：“你是怎么被人绑去的？我们一直在一起，我转个身看你就不见了，急得要死，赶紧回队里报告。队里说另外几个研究员也不见了，我心里还说坏菜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跟着回去。”
　　许鲸累他这么担心一场，忙跟他道谢。
　　飞机回去又飞了近三十个小时，大家身体很累，心也累，回到长江中下游给综合服务中心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政府部门安排了人过来接待，他们不方便还专门开了酒店，让他们去酒店里睡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许鲸累的骨头都快软了，齐云至知道他的归期，早已经开着飞车在机场外等着。齐云至不知道许鲸遇到的那些事情，他对许鲸十分思念，一刻都忍不了，知道他们晚上会到后就眼巴巴的在机场外等着。
　　许鲸身上还有嫌疑，不应该这么早回去，不过齐云至在这边混了这么多年，人脉有，手腕也不算差，他以许鲸丈夫的身份特地找领导说了一下。
　　上面的领导体谅他，想到许鲸不过是大一还没有读完的学生，就算有什么事情应该也找不到他头上去，于是大手一挥让许鲸提前回家了，只不过明天还要过来再说一次他遇到的事情，做个档案。
　　许鲸一见到齐云至就扑到他怀里，狠狠地抱他一下，抹一把脸，“哥，我们赶紧回家吧，出去那么多天，可累死我了。”
　　“肚子饿不饿，我带了包子过来，你要是饿的话，就着豆浆简单吃两口。”
　　许鲸被他这么一说，肚子咕嘟一下，飞了那么久，飞机上的餐点不新鲜又不好吃，他心里压着事又没心思吃饭，原本不觉得，一见到齐云至，整个人放松下来，立刻就觉得饿了。
　　他打开保温盒，先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大半杯豆浆下去，肚子里才舒服不少。
　　齐云至看他眉眼间带着倦意，从飞车的后面取出一张小毯子盖在他身上，隔着毯子拍了拍他，“先睡一会儿。”
　　许鲸打个哈欠，闻着熟悉的味道，歪着脑袋靠在靠背上，脸朝向齐云至那边，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开进了车库里，齐云至坐在驾驶座等他，知道他睡的香，也不吵他，等他自己睁开眼睛，才笑了笑，“肚子还饿不饿，要不要先起来吃点东西，等会再睡。”
　　许鲸摸着肚子感觉又饿了，于是诚实的点点头，“哥，我想吃面，家里有什么菜？”
　　“还有半只鸡，给你下点鸡汤面。家里的那么多小菜也给你炒一点，你先去洗个澡，下来就有面吃了。”
　　许鲸凑过去亲了齐云至的脸颊一下，眨眨眼睛，“老公辛苦了。”他这话一说完自己倒先脸红。
　　齐云至失笑，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给你做饭不辛苦，快去洗澡放松一下。”
　　许鲸洗得香喷喷，擦着头发下来，饭桌上果然放着一大碗面条，旁边还配着几叠小菜，有酸菜、辣椒圈，还有一叠小咸菜，碗里的内容也很丰富，许鲸看着那碗面条，一眼就看到了胡萝卜丝和青瓜丝，上面还有个刚凝固的嫩鸡蛋。
　　他原本还不太饿，一看到，内心里的馋意涌上来了，连着十天半月他都吃面包三明治，这些东西吃一顿两顿还好，吃那么多天，真的吃得他眼睛都快绿了，中间吃了好几顿牛排大餐也没拯救他的胃口。
　　还是队里老前辈比较有先见之明，特地带了些辣椒酱过去，最绝的是有人带了豆腐乳过去，抹在面包上也能开开胃。
　　许鲸端起碗先喂了齐云至一大口，才自己拿起筷子，爽快地吃了起来，吃得额头上都是汗。
　　吃完饭，他把遇到的事情跟齐云至通通说了一遍，当消食。
　　在齐云至面前他没瞒着，说了对方的热武器，也说了江晴鹤给的迷药粉。到这里，他有些后怕：“这次要是没有晴鹤帮忙，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到时候说不定我还得当着他们的面表演大变活人。”
　　齐云至皱眉，仍安慰许鲸，“没事，你这次吃了亏，下次有机会我帮你讨回来。对上领导你不用担心，把灵田的事情瞒一瞒，剩下的跟他们说一说就行了，他们应该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再说你只是一个小研究员，又没有接触到什么机密信息，不具备做叛徒的价值。”
　　齐云至这话说得直白又实在，许鲸点头，“我知道，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一遍了，明天再说一说就行。”
　　说着许鲸笑了笑，“这次我也没有完全吃亏，我还弄了点种子回来。尽管现在种子已经被他们做过手脚，屏蔽了关键信息，我拿着说不定还有大用处。”
　　齐云至看一眼时间，“等你休息好了以后再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快去刷个牙，我们去睡觉。”
　　许鲸这一晚上又是吃又是喝，还坦白，现在已经有些激动，刷完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这么一位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有些忍不住，睡不着干脆伸手去撩拔对方。
　　齐云至抓住他的手，将他摁到怀里，“别作怪，好好闭了眼睛睡觉，一会就能睡着了。”
　　许鲸贼兮兮地伸手挠了挠他的手掌心，说道：“现在还是睡不着，不如我们趁着大好时光来做点运动，运动完就能睡着了。”
　　齐云至淡定，“运动完的确能睡着，不过我怕你明天起不来床，你明天不是还要出去跟领导报告，起不来怎么办？”
　　许鲸脸红了，脑袋往他肩窝一缩什么话也不说了。
　　两人呼吸频率相近，在这间不大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明显。许鲸侧耳听着，没一会儿，意识模糊开来，果然没到五分钟他就去见周公去了。
　　许鲸第二天起了一大早，吃过齐云至做的早餐后去领导那边把事情一说。那边派了专业人士来问许鲸话，反反复复问了好几次。许鲸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把一些事情给隐瞒去了而已，不管怎么问他都没露出破绽。
　　他一个大学生，上面也不好为难他，问清楚后让他签名，就放他出去了。
　　许鲸现在也是有单位有领导的人，出了门，他让齐云至送他去研究基地那边，隐瞒灵田的事，将其他事情跟基地的领导仔细说了说。
　　朱主任也在旁听，过后他安慰许鲸，“这些事情研究员常遇到，也不一定就是怀疑你，只是把事情弄清楚而已，你别放在心上。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然后该干嘛干嘛，我们都知道你是清白的。”
　　“嗯，谢谢朱主任。对了，朱主任，我这次出去感觉收获挺大，有几篇论文想写出来，写完之后能送到研究基地来么？”
　　朱主任拍拍他的肩膀，高兴道：“你写出来就拿过来让我给你改改，要是不送回我们研究基地，你还想送去哪里？你要是没有把握让陈见弧给你看看也行。”
　　许鲸被A国差点绑走的事情没有大范围流传开来，不过跟他走得近的人都隐隐约约知道。
　　研究基地的领导经过这事之后对他更加重视，连异国都觊觎的人，领导们当然要好好把握。许鲸在研究基地呆了半天，收到了不少鼓励和安慰，领导们也说了不少期许他的话。
　　许鲸没有完全当真，不过能听到大家夸赞，心里还是很开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上课了，过来研究基地交代完，赶紧抱着去书去上课。
　　请了这么多天假，尽管他有在自学，也有问别人，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回到学校后他特地找了班长借这十多天的笔记，看究竟学了些什么，自己暗地里抓紧时间加油补课。
　　班长很为他忧心，“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始期末考了，你忙得过来吗？要不抓紧时间向学校申请缓考，学期再来考试？”
　　许鲸笑：“多谢关心，暂时还忙得过来。我先复习看看吧，要是实在不行，我就向学校申请缓考，再请教授们给我补补课。”
　　说完正事，班长开始跟他说这一段时间的八卦，两人交流完，班长感慨，“你好厉害，大一就能去交流。你明年还去吗？”
　　“明年的事情谁知道，再看吧，说不定会去，说不定不去。”
　　班长说：“你这么多天没在，隔壁班的那个第一名尾巴翘得可高了，他不是参加了那个什么高校之间的交流会吗？现在逢谁都说起这事，好像除了这个，他就没别的话好说了，你赶紧好复习，拿出点成果来打一打他的脸。”
　　“要是我期末考考得不好，岂不是就被他打脸了？”
　　“对呀，他现在把你当头号竞争对手，所以让你看看有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就申请缓考吧。”
　　许鲸一向不在意这些虚名，随意地笑笑：“再说吧。”


第141章 复原
　　请了这么多天假, 学校和研究基地两边的功课都要补，许鲸一连好几天忙的去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中间只是匆匆去了一趟随身灵田, 跟江晴鹤及俞战远简单报了下平安，然后又出来忙东忙西。
　　他被A国人绑走这事果然没再掀起什么波澜，没过几天, 许鲸身边已经没有人再提个。交流队也已经解散，上面的领导都没找过许鲸说话。
　　许鲸现在交了几颗种子上去, 估计上面的人没有研究出什么结果，这事情就不了了之。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 许鲸周六上午去完研究基地工作后, 下午跟晚上是自由时间，他有一整个下午和晚上可以去随身灵田跟江晴鹤及俞战远他们交流。
　　一去到随身灵田, 许鲸再次向江晴鹤和俞战远道谢, “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这趟A之行凶多吉少。”
　　江晴鹤笑道：“我们也没怎么帮上忙，主要靠你自己。”
　　“没有你给的迷药, 那会儿我可能就真的要栽了。”许鲸叹了口气，说到这里他有些不解, “你们一直关注着随身灵田的每个角落？怎么做到我一打开随身灵田你们就能立刻知道？”
　　江晴鹤看了眼俞战远，“这个看个人能力，他对随身灵田每一个角落的实时动态都很清楚, 我就不行, 那次你打开随身灵田还是他发现后告诉我的。”
　　许鲸赶忙朝俞战远挥挥手, “谢谢战远哥，今年我得多酿点酒犒劳你。”
　　俞战远嘴一勾，“这话实在，你自己记得啊，等今年的到水稻收下来，我会督促你。”
　　江晴鹤将他扔到随身灵田里的种子找出来还给他，问：“这些种子是干什么用的？新种子吗？”
　　“对，它们是A国的研究成果，不过已经被处理过了，关键信息已破坏。我带回来想研究研究，究竟有没有用我也不清楚，先试试再说。”
　　许鲸水平摆在那里，他现在还不具备独立研究种子的能力。
　　这批种子被做了手脚，上面的人都研究不出来，他就更别提。许鲸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自己研究这种子，他想把这些种子送到守望号商城的鉴定机构去，看能不能用积分换取一些成果。
　　其实这种方法并不算光明正大，别人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研究出的新种子，他取巧把人家的成果轻易拿到手，怎么说都有些不道德。但国家与国家层面上的事，有的事情并不能那么道德，许鲸自然不算坏人，这个“流氓”他却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做。
　　许鲸之后立刻上守望号商城去搜索种子鉴定，换了好几个关键词，最终搜索到一家鉴定机构，这家鉴定机构也不贵，许鲸跟客服聊完之后支付了一万八千积分，与对方约定一个星期之内拿鉴定结果。
　　守望号商城有限制，如果科技水平超过本位面，那么就会有屏障，比如守望号商城上有好几家科研机构，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开发几代抗W射线的种子，奈何守望号上的壁垒让许鲸就算知道有如此捷径，也无法直接向他们求助。
　　许鲸从A国拿到的这些种子属于本位面科技，科技含量并不算高，他用了这么一点积分很容易很顺利就换到了完完整整的研究报告。
　　从结果来推源头要比从源头去无数种可能中找出正确结果容易得多，许鲸拿到结果后查了几份资料，很快就完完全全弄明白了A国这些抗W射线种子的关键之处。
　　他们这些种子只是二代产品，产量还是很不理想，不过比华国一代的麦种要好得多。
　　许鲸拿到种子后很兴奋，不过他没办法直接跟上面说明他是怎么拿到这些结果，思来想去，他只好写了一篇论文，为其他科研工作者的研究提供一种思路。
　　这论文没写得太清楚，只是一个简单的思路和猜测，尽管如此，他把论文交到研究基地后，朱主任看了很兴奋，拍着许鲸的肩膀大力称赞他年轻有为。
　　朱主任从事科研已久，一拿到许鲸这些论文就知道里面的含金量有多高高，他不敢耽搁，立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商量去了。
　　谁都没想到卡了研究基地好久的困难居然被一个大一都还没读完的本科生给解决了，大家原来没有从这个方向去想，一看到许鲸的论文，立刻拨开云雾见青天。
　　军方的研究基地一方面立刻抓紧时间努力做实验，另一方面轮番找谈话，多次提醒他注意保密，并且跟他探讨科研思路，大大小小的会议，只要情况允许，也会叫许鲸去参加。
　　现在在实验结果还没出来，许鲸因为这篇论保密级别提了两级，他在国安那边挂了号，身边已经有专人暗中保护他了。
　　经过这事，研究基地的领导们没少感叹A国的人眼睛还真毒，许鲸还没崭露头角，A国就已经有人看出他的价值，并且千方百计想把他留下来，要不是他好运，对方没有生起多大警惕心被他逃了，现在许鲸说不定就已经被强留在A国为他们效力了。
　　许鲸交上的论文为研究基地的科研员们提供了不少灵感，大家一门心思地闷头做实验，抢时间，争成果，短短一个多月研究出了不少新型成果，都在立项培育。
　　许鲸作为专业的种植人员，基本上每天下课后都要专门往研究基地跑一次，把这些种子种下去看看能不能种成。
　　五月末，七月初是华国综合大学的考试时间，许鲸今年要考的科目一共有七科，科科都很难，哪怕是华国综合大学的天之骄子们，每年也有不少人挂科。
　　挂科后有一次补考机会，补考的题目比正常的考试还难，要是考不过就得再来一年，重修到考过为止。
　　许鲸虽然不害怕考试，对考试也有一些把握，但他请了那么长时间假，心里底气终归不太足。考试之前，他怎么着也得努力把书全部过一遍，争取熟悉书中的所有内容，尽量拿高分，不让隔壁班的第一把他全年级第一的位置抢了去。
　　研究基地的师兄师姐们很体谅他处于考试月当中，没怎么给他派活，毕竟大家都是从本科中走过来，还有不少人就读于华国综合大学，很熟悉自己学院的尿性。
　　考不过沦落补考的地步会很惨，因为学校补考的题目比期末考的题目还难。如果假期没有狠下功夫，本来就考不过，碰上补考的难题，再考不过也正常，华国综合大学的补考往往意味着重修。
　　许鲸收拾好东西，天天跑图书馆，恨不得把手中的书通通啃下去。
　　曹域明跟他是难兄难弟，曹域明倒是没请假，不过他的心思全放在他们的农庄上，挣钱挣到手软，对学业这方面就忽略了一点。在加上他的异能是风，平时用不上，临时抱佛脚抱得很艰难。
　　曹域明复习得脑袋都晕了，“不就是一门异能么，平时努力练习就行了，精神力和亲和力自然会提高，怎么还有那么多理论知识？”
　　许鲸看了他们的书一眼，他们都有涉及到异能课程，有一些书共用。
　　这些内容的确很难，从实践转化为理论，一般异能者真理解不了，为什么平时那么简单的东西转化成理论会那么复杂，而且平时用的时候根本用不着理论，很多时候凭本能就用出来了。
　　曹域明叹气，“你们还好，这门课只是选修，平时考试大多数都是选择题，我们就惨了，一张卷子都是简答题，论述题，填空题。你知道最惨的是什么吗？背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把这些知识点记下来，结果到了考场上忽然发现有些字不会写！”
　　许鲸忍不住笑，曹域明感慨，“我真没骗你，我现在都不明白，只是一门异能而已，为什么用到那么复杂的理论，还将能创造出一些字来形容它！”他小声嘀咕，“真想穿越回去拍死研究这些的学者。”
　　“赶紧复习吧，要不然挂科就惨了，我一点都不想重新来一遍。”
　　“你走开，我一点都不想跟你们这些学神说话。还挂科？呸，你连年级全百分之一都掉不下去。你今年是不是卯足了劲准备拿奖学金？”
　　许鲸点头，“拿到最好，拿不到也不强求。我今年请的假有点多，落下的功课比较多，很多都是自学，后来结合笔记看了看，感觉搞明白了，但真正明不明白，没到考试我也不清楚，看看情况吧，但愿能拿到。”
　　曹域明挠挠脑袋，“我怎么感觉以前还好，上了大学之后，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你是学神，我是学渣，奖学金什么的根本不敢想，只求不挂科就好。”
　　许鲸拍拍他的肩膀，“我以后要去研究院，不学多点知识怎么混？你又不用，你都打算去经商，异能学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两人也只是午饭时间能互相打趣一会儿，放松一下，养足精神，再准备下午的复习。整个学校都是如此，大家来去匆匆，很少有心情多管闲事。
　　许鲸回来后被原纪贤找了好几次茬，许鲸一般都采取忽视政策，无论原纪贤怎么阴阳怪气都不理他。原纪贤虽说是原家人，但原家不止他一个人，他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齐云至忍无可忍，直接告上原家去了，冷着脸请对方多管教自家的孩子。
　　原纪贤的爸妈对齐云至阴阳怪气，不过到底没有撕破脸。
　　齐云至现在已经是上校军衔，这几年做得很出色，眼看就要再进一步，他还这么年轻，以后说不得前途无限，原家人也不想狠得罪他，回去就把原纪贤臭骂了一顿，警告他不要再惹事。
　　许鲸松口气，他这次能去A国，原纪贤还起了间接作用，不过如果有得选，他不想再经历那么刺激的事情了。
　　说起来也是因为他才一大，上面不怎么重视他，跟出去的保镖只是随便选了一个，经验不足，所以他才轻易被A国人绑走，换一个老先生，就算被绑了也能第一时间被发现，不像他那么悲催，还得自己千方百计跑回来，差点连回家的飞机都没赶上。
　　七门功课考了两个星期时间，许鲸考完试出来，自我感觉还可以，他不知道是否还能保住年级前百分之一的位置，不过肯定挂不了科，仅凭这点，他就满足了。
　　许鲸不禁又想到上辈子考试，他上辈子既不学霸也不学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民，每次考试都要拎着书去图书馆待起码大半个月以上，还得在柜子上挂张纸条，上面写上“柯南”两个字，意为“挂科难”。
　　他这辈子的天赋倒比上辈子好得多，学什么都学得牢记得快，再用不上这样的纸条。
　　一考完试，许鲸没有牵挂，立即滚回研究基地准备协助实验。
　　陈见弧基础很牢固，在许鲸论文的基础上研究出了一些成果，一连发了好几篇论文，入了大领导们的眼。现在研究基地里，他们师生两人风头无二，大家都表示羡慕，陈见弧这学生收得好，别人都是老师帮助学生，这一对倒是反过来，学生给了老师挺多帮助。
　　研究基地中，许鲸跟陈见弧最亲，陈见弧做实验，他总是不遗余力地挽袖子上，种植也是紧着陈见弧那边的来。
　　七月初，陈见弧他们科研组终于研究出了抗W射线的第一代水稻种子。
　　这些水稻跟小麦一样，能在野外露天种植，长出来后，里面蕴含的W射线含量应该在安全值以内，可以直接食用。不过一代水稻种子跟一代小麦种子一样，结实少，抗病和抗倒伏能力差，还远远不能推到市场上去。
　　许鲸那篇论文以前指明了大方向，他们接下来要研究二代种子，起码达到A国的水平。
　　二代种子一样抗病和抗倒伏能力差，不过结穗比较多，一亩能有六百多斤，这个数据已经很不错，现在科技比较发达，利用机械种植，起码能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
　　许鲸一直没停过，帮忙种了一轮又一轮。
　　期末考成绩出来后，他果然保住了第一的位置，奖学金板上钉钉。
　　辅导员专门打电话来恭喜他。班主任柳迎阳也夸他，“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有出息，没想到你出息得这么早，暑假也不要放松，好好努力，我给你的书单，该看的要看完，等下一年开学的时候我要抽查。”
　　许鲸科研之路上刚起了个头，任重而道远，要学习的东西多的是。现在他有空还是要抓紧时间看书看论文，积极做实验，周围都是大神，他不会的话随便找一个人都能解决他的问题。
　　配合他的自学，他现在虽然才大一，实际水平跟大三已经差不多了。
　　研究基地对他寄予厚望，准备送他去攻读研究生，研究生导师倒还没定，不过他已经在保送名单上，只要不出意外，读完本科，他一定会把研究生读下来，至于以后博士还读不读，就看其中的个人意愿了。
　　累死累活忙完大半个月，实验告一段落，陈见弧疼自己的学生，特地报上去，给许鲸争取到了十多天的假期。
　　许鲸本来想着回家也没什么事，干脆就不休了，反正齐云至也要忙工作，根本抽不出时间来陪他。
　　研究基地的师兄师姐们恨不得拍着他的脑袋大声疾呼，努力把他摇醒。
　　有熟悉的师姐拉着他低声道：“你傻呀，现在还不休假，以后工作了，你想休假都找不出时间休了。你看看那些师姐们，忙得大姨妈都不正常了。现在有机会给你偷懒，你还不赶紧偷？！”
　　研究基地的压力之大，按师兄师姐们的话来说就是男快秃顶，女要绝经，无论男女，都被当成牲畜使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过年都要在研究基地里。
　　许鲸听从大家的好心劝告，果断捡起包袱回家。
　　曹域明知道消息，第一个跑上门来，拐了许鲸就走，“赶紧跟我去农庄，你都多久没去我们的农庄看过？农庄大变样了，估计你都认不出来。”
　　许鲸现在还管着农庄的事，不过他只看总体规划，实在没时间，他就没有去农庄使用异能，顶多有时候会偷偷拿点肥料进去。现在农庄已经走上了正轨，就算没有许鲸看着，里面作物的品质也没怎么掉。
　　他们农庄的产品一如既往的好卖，要是不提前预定，单独去买还买不到。
　　现在路子做开了，他们才发现农庄小了一点，农庄里的产品大多供应亲朋好友，根本流不到外面的市场上去。
　　曹域明有心在扩大规模，许鲸倒不同意，他们现在已经够忙了，还是学业比较重要。如果要扩大规模，毕业后再说，反正他们也不缺钱，没有必要累死累活都钻在这份事业上。
　　曹沐春也是这个意见，曹域明一提，曹沐春就让他看看自己的成绩单，问他是不是想肄业。
　　身边两个重要的人都不支持，曹域明有心无力，只好暂时放下了这个想法，只是侍弄农庄侍弄得越来越精心。
　　许鲸跟着他过去看，去到农庄之后发现果然已经不大认得出
　　。农庄里面的作物都长得极好，一亩亩田种了不同的作物，现在田里一片绿意，瓜果蔬菜正是成熟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能采一批送到预约的客户家里去。
　　他们农庄的菜价格贵，为了防止小偷偷窃，曹域明专门在旁边买了块地，盖了几间屋子留给守夜的工人住。这里景色好，他给自己也留了一间。许鲸过来后，他带着许鲸去自己那间屋子里。
　　在进屋之前，他还特地去地里摘了个西瓜，放到冰箱里冰着后，一脸得意地说：“你尝尝我们农庄种出来的瓜，看看跟你自己种出来的有多大差别。”
　　曹域明舌头刁，尽管如此，他自己吃着瓜觉得跟许鲸种出来的已经没有多大区别，都一样爽甜，熟透后瓢子又甜又沙。
　　许鲸问：“今天拉我过来真的只是拉我过来玩，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能有什么事情，就算有事情，我们现在也做不了啊，才大一结束，什么计划我哥都不通过。”
　　曹域明说到这里，有些哀怨地看了许鲸一眼。他这一年也挣了点钱，这点钱放在他哥眼里根本不是个事。这点钱用来零花很多，但用来做事业就有点微不足道了。
　　何况他哥人脉广，三教九流都打得上交道，曹域明想做生意还得靠着他哥，要是他哥不点头，就算他有再好的点子，也难施展开来。
　　曹域明从冰箱里摸出一瓶青瓜汁给许鲸，这也是他们农庄的出产，青瓜味很足，清甜可口，完全可以当水果吃。
　　许鲸总算看出来了，曹域明今天拉他过来就是想向他全方位地展示农庄的大小事情。
　　许鲸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去，齐云至看见送他回来的曹域明专门留他吃饭，奈何曹域明吃了一肚子农庄里的土产品，实在吃不下，只好遗憾地婉拒。
　　在回去之前，他又抱了一坛酸菜走，他们农庄现在产的蔬菜质量很不错，做出来的酸菜也酸香，但再怎么香好像跟许鲸家的还差一点，曹域明吃别的还能凑合，吃这酸菜总喜欢吃许鲸家的。
　　许鲸他的爱好，每年做酸菜特地多预备出一点，专门给他留着。
　　回到家，许鲸看着齐云至做饭，自己躺在沙发上舒展骨头，顺手从茶几上摸了本书出来看。
　　齐云至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问：“坐不住了，又想去工作？”
　　“忙了这么久我已经忙习惯了，现在突然闲下来，感觉挺不适应的，而现在都想抱着书去图书馆从早看到晚了，哥你说是不是习惯养成了，以后再也不能松快下来了？”
　　“怎么可能？偷懒是人的本性，现在你放松不下来只是因为你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等以后研究出了新稻种和麦种，说不定你就不想从事这份职业了。”
　　“期待有那么一天吧，我突然变得这么勤劳，自己也觉得挺可怕的。”
　　齐云至将菜端出来，顺手摸了把他的脸问：“是不是无聊了？要不我把年假休了，我们一起出海吧，去不去？”
　　说起来他们也有挺多年没出过海了，上一次出海还是许鲸初中的时候，当时他们专门为了赚积分，后来发现这样赚得少，人又累，就废弃了这个路子。


第142章 大校
　　许多年没出过海, 许鲸还挺想念出海的感觉, 碧海蓝天, 咸腥海风，在海上什么也不用做, 只用躺在躺椅上慢悠悠地看着白云飘过，悠悠然等船在海上飘着便好，岸上的一切烦恼俱将远离。
　　他们有随身灵田，要是在海上待得无聊, 也可以去灵田里逛逛。无论出海多久，新鲜食物跟水源都不用担心，想吃什么也很方便, 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
　　天地间只有两个人，他们在海上跟度蜜月也差不多, 露天之下没羞没臊, 自由而又甜美。
　　齐云至这些年来一直在军旅之中，身材很好, 耐力也很好, 他穿上衣服不显, 脱下衣服，身上全是线条流畅的块状肌肉。
　　许鲸平时也会跟着齐云至锻炼，不过他主要还是上学及参与研究, 身上虽然有点小肌肉, 但比起齐云至来远不如, 耐力也相对较差。就这么过了几天幸福生活, 许鲸挺不好意思跟齐云至开口，他已经感觉有点虚了，得赶紧找东西补一补。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尤其在爱人面前。
　　事后，他悄悄问江晴鹤，对于这事有什么办法。
　　他不敢问别人，问谁他都会觉得羞，但江晴鹤不同，江晴鹤是他第一个傀儡，他还没有发现江晴鹤的身份时，就已经跟江晴鹤十分要好，许多话自然而然就能说出口。
　　最重要的是，他俩体位一样，谁也不用嘲笑谁。
　　江晴鹤果然没有笑他，“这种事情，补只能作为一种事后补救的方法，最好就不要过了界。你和齐云至在体力上有差异，这是一件客观事实，你们要做的就是尊重这个客观事实，尽量别去越界。”
　　许鲸捂脸，耳朵红得要滴血，“问题是现在已经越界了嘛！”
　　其实齐云至比较克制，克制不住的是他，他老是玩起来就没什么分寸。
　　许鲸跟蚊子一样小声，“我知道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过多，但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迅速提升我的身体素质么？比如说吃什么丹丸之类？”
　　许鲸很期待，他以前没少看小说，什么灵草灵丹，吃完之后身体素质里一跃千里，平时弱得鸡都提不起来，吃完后打虎也不在话下。
　　谁知江晴鹤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这世界所有东西都要争取守恒守则，你身体弱的话，光吃补药一时半刻不见效，必须要配合相应的锻炼才行。”
　　许鲸看看自己不太明显的肱二头肌，真心惆怅，“我有锻炼啊，我只是先天身体底子较差，锻炼得又没有我哥多，所以老是跟不上他的步调。”
　　他年轻十来岁，这么早就跟不上他哥的步调，说起来都挺丢脸。
　　江晴鹤见他动作，想了一下，带着笑意问：“要么你叫俞战远教你几套拳法，强身健体？”
　　“战远哥一看就不耐烦教别人，我去问他会愿意吗？”
　　“有什么不愿意？你老老实实叫上几声先生，给他多酿几坛酒，等价交换，他自然就愿意了。你以为他很忙？他在这里骨头都快锈住了，正巴不得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折腾。”
　　许鲸至今都不知道俞战远实力有多强，不过不管灵田里有多少活，俞战远都能做得又快又好，一点不见为难。管中窥豹，俞战远别的不好说，体力肯定不会差。
　　许鲸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挺可行的，于是真去找俞战远，把请求说了说。许鲸特地提到江晴鹤的名字，告诉俞战远是江晴鹤叫他过来拜师。
　　江晴鹤的名字一出，俞战远果然就不再说什么了，他呸一声吐掉嘴里咬着的草，勾唇笑了一下，“教你也可以，不过不用拜师，出去也不能说是我教你的。我教学生比较凶，你要是受得了就来，受不了就算了。”
　　许鲸点头，“行，战远哥，等稻米收完后我多给你酿几坛酒保证，你一年四季的酒都不断供。”
　　“这事你已经许过一次了，你那守望号商城有好几种美酒，我已经眼馋很久，你出点积分买那个来。”
　　俞战远向来有什么说什么，要是他没说就代表着他不介意，总而言之，他还算好相处。
　　许鲸忙点头，转眼就屁颠屁颠的给俞战远买酒去。他这几年收获的积分多，买起酒来豪气顿生，买完后江晴鹤他们木屋的走廊上堆满了酒缸，按照俞战远的喝酒速度，足够他喝上一整年。
　　许鲸没有厚此薄彼，给俞战远买了后，顺便给齐云至也带了一份。
　　齐云至基本上不喝酒，他没有给齐云至多带，只是每种都带了一小坛子，留给齐云至尝一尝。
　　八九月正是吃蟹的好时节，吃蟹得配黄酒。
　　等水塘和稻田里养的螃蟹成长起来后，许鲸捞了一大篓，请几位朋友回家吃螃蟹。
　　好酒好蟹，不用怎么处理，只要蒸熟了送上来，配上一点香料和香醋就已经足够鲜美。
　　唐兴民和顾俊达现在都已经有家庭，已经抽不出空来跟他们聚，来的只有陈见弧和曹家兄弟。
　　许鲸跟他们反而熟一点，他们在的话，整个人都自在很多。
　　许鲸为了遮掩，特地在外面买了一篓螃蟹，这些螃蟹转眼就被他卖给守望号，现在吃的全都是自家养的蟹。
　　等蟹蒸熟了送上来，大家都表示很惊艳，从来没有吃过味道这么好的蟹，再抿一小口黄酒，这日子简直神仙也不换。
　　曹域明吃了第一口就眼巴巴地问：“小禾，你这螃蟹是在哪里买的？要不你联系一下那人，我们买点蟹苗，明年农庄里也养点螃蟹吧？”
　　曹沐春哭笑不得，“怎么走到哪里都记着你那小农庄？你们又没有养螃蟹的技术，养什么螃蟹？这玩意不好伺候，要是一不小心就得全军覆没。”
　　曹沐春原本挺满意弟弟上进，管理一个农庄也有始有终，没有遇到困难就丢下。
　　结果现在来看，曹域明已经有点本末倒置，什么东西都不想管，就一门心思扑在他那农庄上，曹沐春很怀疑，要是再这样让他下去，他会不会辍学去管理他的农庄？
　　曹沐春看曹域明一脸不服气，笑骂道：“现在有螃蟹吃就老老实实吃你的螃蟹吧，别老惦记着扩大品种，你那点小破农庄，哪来那么多地方去折腾？”
　　“不难养吧？”曹域明怀疑，“外面不是有挺多人养螃蟹吗？要是我们没有技术，可以在外面请人啊。一回生两回熟，多养几年，我们就有经验了。”
　　曹沐春堵他，“你那点地方能抽出多少田来养螃蟹？要是产量规模不大，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金钱也没什么回报，你就不觉得亏？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做生意，不是搞实验。”
　　许鲸也劝道：“暂时别想了，等你毕业再说吧。要是毕业后你对农庄还感兴趣，我们就把这几年的利润都投进去扩大规模，想养什么我们再重新规划一下。”
　　曹沐春懒懒道：“你别老想着你那农庄了，好好学习，尽量争取准时把毕业证拿下来。你们学校毕不了业的人不少，你可别成为其中一员。”
　　曹域明只好遗憾地收回了心思，专心与螃蟹大战。
　　许鲸给他们倒酒，“来，喝点酒缓一缓螃蟹的寒性。这酒也是我们在外面买的，尝起来味道很不错，你们多喝几杯。”
　　许鲸家里总有吃不完的美食，喝不完的美酒，朋友们都知道他们有路子，但是这个路子不怎么好说，便都没有问过。
　　作为主人，许鲸招呼他们吃好喝好。
　　他们的院子已经大修过好几次，现在院子里有一个葡萄架，沿着走廊一直生长，大夏天的在葡萄架下，喝酒吃螃蟹，顺便看看即将长成的葡萄，日子过的很是惬意。
　　在家大伙也不聊什么高深的话题，只是家常话题随便便聊一聊。
　　五人当中，只有齐云至和许鲸成了家，另外三个人别说成家，连女朋友都不见有一个。
　　曹域明还好说，他现在还年轻，整个人又一门心思扑在农庄上，剩下那点时间用来跟学业打交道已经很吃力，根本抽不出其他时间去交女朋友。家里人看他这样也不管，还挺欣慰他终于走上了正途。
　　曹沐春和陈见弧就不成了。
　　陈见弧还有几年就到三十岁，说起来岁数也不算年轻，很多同龄人的孩子都已经可以打酱油，他现在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他现在在研究院中，家里天高皇帝远，管也管不到他，只是他回家的时候经常挨唠叨。
　　曹沐春身为大龄单身男士，没少见他交际，偏偏半个女朋友都没有。
　　曹家已经放话明说，就算他喜欢男孩子家里也不介意，只要他能找到伴就好，不能这样一直浪荡下去。
　　一听到这个话题，曹沐春忙举杯讨饶，“今天是个高兴的大好日子，我们就不说这些丧气话了。我妈跟我爸在家老催我，今天你们可别催我。”
　　齐云至斜他一眼，“谁催你了？不过提一句而已。”
　　陈见弧闷声道：“有伴侣有什么要紧？只要有孩子就可以了。要是曹哥你爸妈担心你以后没有伴会孤单，你可以考虑去养个孩子。”
　　“再说吧，现在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干嘛弄个枷锁套着自己？”曹沐春挤挤眼，“这种事情你跟我说干嘛？你要问在座两位结了婚的呀。”
　　许鲸也摇头，“我们十年内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十年后要不要看情形再说。”
　　“也是。我说你们这样子最好，上面没有老人唠叨，想做什么自己决定就行了，多痛快。”曹沐春叹口气，“我的事说不好，可能一辈子都不结婚，传宗接代还是想给这小子吧。”
　　齐云至笑笑，“这辈子过的开心就值了，有没有孩子也就那样。”
　　两人二人世界过的十分开心，孩子什么的等他们真想享受家庭的氛围再说吧。
　　许鲸买了一批大螃蟹卖给守望号，又从灵田里捞了一批出来送给亲友。像顾俊达和唐兴民他们肯定要送一点，比如柳迎阳等几位一直很照顾许鲸的老师也不能忽略，还有朱容全等领导，许鲸也得送一点。
　　齐云至那边也要，他现在和同僚及领导的关系很不错，都亏了这么多年来许鲸和他往外送这些米面肉菜，这次送螃蟹自然不能忽略那边。
　　其实这些东西归根到底也不值几个钱，够不上行贿的级别。只是许鲸和齐云至诚意足，送过去的东西味道非常好，大家都很喜欢，经过几次来往，与同僚及领导们走得近了，关系自然能好起来。
　　齐云至原本不在意这些东西，没想到久而久之，现在许多人都夸他结婚之后有人情味多了。别人笑脸相迎，齐云至一时没感觉，久了之后觉得身旁的氛围十分舒服，心里对许鲸十分感慨，往后再送什么肉菜他就不那么反对了。
　　在华国这种地方，跟同僚和领导关系好并不是坏事，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投机取巧，有时候关系只是起个润滑剂作用，有这层关系，办什么事情都顺利很多，连带手下人也会受益一点。
　　这次他们去送螃蟹，齐云至就从老领导嘴里听到一个消息，他们军区现在有个大校名额，上面有意愿培养年轻干部，下一任大校就在他和越长许中挑。
　　齐云至实力过硬，带的特种大队常年占据各类比武的第一名，他为人谦和低调，跟各级的关系也十分好。
　　越长许则在家里有背景，他出身世家，家里现在还有许多人从军，职位都不低，可以为他提供助力。
　　老领导特地悄悄提醒齐云至一句，“考核期也就这两个月，你自己小心一点，多长个心眼，力求这两个月内不要掉链子，能立功就最好。你自己也清楚，我们军方比较不讲求关系，不过这只是相对而言，要是你没胜越长许太多，可能这个军衔会落在他身上。”
　　齐云至沉稳地点头，“谢谢您提醒，我会尽力去争取。”
　　老领导拍拍他的肩膀，“你的能力我心中有数，好好努力，争取更上一层楼。”
　　许鲸听到这个消息后，问齐云至，“这个位置很难争？你们这种应该是按功劳来升军衔吧？怎么上面有名额空下来才给你们升？”
　　“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哪来那么多按功劳升军衔？主要还是看资历吧，我跟他资历都差不多，不过大校也不是大白菜，上面得控制数量，我们两个中间取一个的话，就看看综合评分谁的高了。”
　　许鲸抱着他的腰，“你们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谁被谁压一头，心里都会很不服气吧？”
　　齐云至朝他笑笑，“那当然，不过有时候非人力所能及，要是实在没办法，也只能随他去了。”
　　许鲸有些不甘心，他坐在那里，眼睛直转，心里思量着有什么办法帮齐云至拿下这个位置。
　　齐云至个人能力比越长许强，带的队也比他的队棒，许鲸没有办法接受齐云至因为家庭背景不如对方强而矮对方一头。
　　想了好久，许鲸仰头看着齐云至的脸庞说道：“哥，要么我们求助守望号？先前我的种子不是靠守望号才破译出来么？我们看看能不能弄点先进武器，你把设计稿交上去就说是你的功劳？”
　　齐云至失笑，“哪来那么多先进武器？走这么一遭很容易有破绽，到时候查出守望号来就不好了。”
　　“这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比赛，我希望能堂堂正正的比拼，赢了固然好，输了我也不后悔。大家都长了眼睛，要是我优秀他太多，领导怎么也不会把那个名额让给他，你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
　　齐云至向来正直，许鲸知道他不会喜欢这种小手段，有些遗憾地耸耸肩，再也没提过。
　　许鲸只有十来天假，又出海又吃螃蟹，时间一晃而过，他得回去研究基地做牛做马，努力研究配合研究新型作物里。
　　他这一年来成长很多，那些书籍和论文已经转换为他的底蕴，现在就算没有陈见弧在一旁解说，很多实验做起来也毫无压力。
　　上面的领导很器重他，一直带他去最先进的项目，让他接触到最核心的东西。
　　许鲸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成长得越发快。一晃两年过去，他已经读完了大三，正准备大四，他现在是军方研究基地的重点研究员，保研保到了本校，导师任选。
　　陈见弧果然去读博士了，他一边在研究组工作着，一边读书，压力也非常大，不过他现在才博一，要毕业估计还得两年，要带学生估计得再混五到十年，没有缘分做许鲸的导师。
　　许鲸选熟不选生，干脆选了班主任柳迎阳做导师。
　　柳迎阳早已经不做他们的班主任，刚开始会做他们的班主任还是因为华国综合大学的新政策，让新生接触大牛，近距离的跟顶级科学家互动，许鲸他们才有这个缘分，大二开始就有新的年轻班主任过来带班了。
　　柳迎阳很喜欢许鲸这个学生，许鲸几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还在许鲸大一的时候，他就没少给许鲸布置任务，许鲸的进度和研究习惯他都非常清楚，师生两个也非常契合。
　　柳迎阳二话没说就收下了许鲸这个学生，没少在办公室里跟其他老师和老朋友们炫耀。
　　许鲸才读完大三，已经在顶级杂志上发过好几篇论文，也有了不少研究成果。很多老师都很希望能跟他合作，他选了柳迎阳当的老师，嘴上没说，内心也挺遗憾，后悔下手太晚了，没抢到这个顶尖的好苗子。
　　齐云至现在已经升任大校，两年前的较量中，齐云至略胜越长许一筹，以过硬的实力赢了他，成为华国最年轻的大校之一。
　　齐云至和许鲸这对男性夫夫很人注目，不少人把他们当偶像，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
　　许鲸不关心外界怎么想，他现在还是一如既往地忙，随着他的知识水平上来，他参与的研究项目也多了，很多时候都得他出力，有时候也要跟着出差，请了假天南地北地跑。
　　许鲸痛并快乐着，一方面他有点受不了这种劳累，另外一方面也为学到了许多新知识而振奋。
　　他能有那么大的进步，其实还多亏了守望号。他没少从守望号那里拿到最新的科研成果作为学习资料，有些时候他面临着不明白的东西，还会特地去守望号上买了相关课程来学习。
　　守望号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师，无论许鲸问什么，都事无巨细地给他解释，绝对不会不耐烦。而且守望号会触类旁通，给许鲸许多新的知识和联想。
　　许鲸有这么好的资源，进步不大也难。
　　大三这个暑假，他没办法在家里过。
　　他们的二代稻种已经出来了，许鲸作为核心研究员之一，要跟着研究队去野外进行真正的实验。
　　实验为期一年，从这个暑假到大四的暑假，他都得待在野外。
　　好在大四已经没什么课程了，许鲸又已经确定了研究方向要读研究生，不用忙着找工作或者其他，他去跟着研究，对也为自己的履历添上了辉煌一笔，学校和柳迎阳都没意见，批假批的非常痛快。
　　许鲸作为研究员，在会议上说得上话。等会议确定去哪里找实验基地时，许鲸心头一动，报了J省，就在仁源生活区附近的一块地方。
　　稻种的种植范围很广，从海南到东北都有实验基地，J省仁源生活区本来就在实验的范围之内，只不过没有具体到那边。
　　许鲸很受领导器重，他一开口，大家讨论了一下，决定遵循他的心愿，就去仁源生活区那边种植水稻。
　　许鲸年少时曾偷偷发誓，以后出息了要回来报答乡亲们，他没想到现在还真的有这么一天，心里十分恍惚。等研究基地正式发函确定他们的实验基地时，许鲸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齐云至很为他高兴，“忙了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心里感觉怎么样？”
　　“做梦一样，我想都没敢想，居然真有这么一天。”许鲸深呼一口气，“太不可思议了！”
　　“哥，我决定了，我一定要把这个项目好好做出来。”许鲸有力地挥了一下手，“不惜一切力量，我想让大家都吃饱饭，不用再交那么重的税，也不用那么辛苦，一年到头在田里摸索，最终还得靠吃杂粮饭度日。”
　　“好志向，哥支持你。”齐云至抱紧怀里的人，“我还得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许鲸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究竟有什么好消息，他诚实地摇摇头，“猜不出来。”
　　齐云至撸撸他的脖子，笑问：“这一年我跟你一起去仁源生活区怎么样？”


第143章 旧友
　　齐云至只是三流世家出身，他从军以来, 家里没有出什么力, 能凭自己的硬本事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他为此付出了不少。近二十年来，他风里来雨里去, 差点丢命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他还年轻, 三十四岁，正值壮年，有家庭没孩子，没负累，时间精力都很充沛，正是打拼的好时候, 许鲸不希望他放弃现在打拼下来的基础, 跟自己去一个小乡下生活区。
　　齐云至倒破釜沉舟地做下决定，他凭借关系亲自去找领导批下来, 调去地方军区当一把手。
　　他要去J省的那个军区离仁源生活区有一段距离，不过比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好得多, 起码他们周末可以见一见, 不像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要见面的话只能坐火车, 而火车得坐上两天多时间。
　　齐云至安慰许鲸，“我去下面比留在这里好得多, 我已经三十多, 体力精力等还充沛, 特种部队训练强度太大，带特种大队却已经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去地方军区，我就是一把手，比较容易做出成绩。现在看起来我去地方军区职位似乎降了，过几年把资历积攒下来，说不定我还得往上升一升。”
　　许鲸已经不是那不涉世事的少年，能轻易被他哄住，他皱眉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要想调出去容易，想再被调回来就难了。在外面呆久了，除非有特别亮眼的经历，要不然谁还记得你这位上校？”
　　“放心，需要用到我的时候自然有人会记得。我在下面只要努力，肯定能做出一番成果，加上我的异能，上面不会放我在地方军区待太久。”
　　许鲸还想再说什么，齐云至伸出粗糙的手指摸摸他的脸，“别操心那么多了，这几年我们的相处时间已经够少，要是一年多不见，估计想你得想疯。只许你追着哥走，不许哥追你一回？安心让哥跟着去吧，哥就是想陪你。”
　　齐云至调任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许鲸刚开始不接受，等到齐云至收拾衣服行礼准备跟他一起出发，他又觉得很高兴。
　　曹域明过来跟他做交接的时候，他脸上还是忍不住笑，舒展的眉眼里带着满满的幸福。
　　曹域明吐槽，“你们夫夫两人一起去那破地方就那么让你开心么？”
　　许鲸左右看了一眼，见齐云至不在，低声道：“当然开心啊！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要是跟我哥分开一年，我们该有多难熬？你以后谈恋爱就知道了，简直恨不得一刻也不分开。”
　　曹域明伸手搓了搓胳膊，“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已成家的情侣，黏黏糊糊，你们去那么远，要是调不回来了怎么办？”
　　“怎么会？你要对我们的能力有信心。”许鲸自信一笑，“给我几年时间，说不定我真能把抗W射线的水稻三代给研究出来，到那个地步，我回来并且把我哥带回来，应该也不太难。”
　　“这么有信心？你现在对那三代的方向已经有猜想了么？”
　　“有点眉目了吧？未来的事情谁都不好说，要是有学者比我先研究出来也说不定。”
　　许鲸说归说，他并不是很紧张，他自己的实力在那里，又有守望号帮助无论未来怎么样，他肯定能做出一番成就。
　　夫夫之间的利益都是共通的，如果他真能成为著名的科学家，上面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把齐云至一起调回来。如果他未来没什么成就，那么在那个乡下小地方生活也挺好。
　　他们的位置已经够高了，起码比大部分人好，生活也过的不差，在小地方还没什么压力。带带兵做做研究，有空的时候一起手拉着手回家吃晚饭，过一种诗意的田园生活也挺好。
　　有守望号在，许鲸不缺钱，生活物质也很足，单靠两个人的工资，他们就能生活的很好，其他的不必去奢求。
　　曹域明感慨，“你们的计划倒是周全，等我毕了业，要是你们研究出了抗W射线的种子，我考虑把农场开过去，正好那边的地便宜。”
　　许鲸摇头笑道：“想什么呢？那边的地便宜归便宜，物价也便宜呀！你种出来的植物卖给谁去？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混吧，这里人多钱多，你的人脉又已经建立起来了，去哪里都吃的开，何必去那种乡下小地方开荒。”
　　“以后再说吧，去那里可以陪陪你们啊。喏，你时间紧，我也不跟你多唠叨了，这是今年的账本和规划，你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尽早提出来，我好及时修改完给你过目。”
　　他们两人合作开农场已经开了很多年，模式都建立了起来，彼此也熟悉。许鲸认真地看完账本和计划书，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就按现在这个规划去做就行了，在年底之前都不用调整，明年种什么我们年底在一起商量看看吧。”许鲸沉吟道：“我不在，我们的农场没有木系异能者，先前一直打木系异能者农场的牌子，我建议你最好再重新找一位木系异能者镇场。”
　　“已经在找着了，不过有能力的木系异能者看不上我们这摊小小的事业，没有能力的木星异能者找来也没什么用，他们收费还死贵死贵，平白浪费金钱。”
　　曹域明凝眉，“我再看看吧，有合适的最好，没有合适的话，我们只能往转型方面走了。反正我们种的菜好吃，市场又已经打开了，老顾客群体在那，有没有木系异能者应该都不会差太多。”
　　曹域明跟许鲸合作惯了，彼此都觉得很舒心，他一点都不想去伺候那些大牌木系异能者。
　　说起这个曹域明就想吐槽，好像谁不是异能者似的，那些来农庄面试的木系异能者一个比一个高高在上，比他这老板还牛，好像能来走一遭已经屈尊降贵，把曹域明膈应得不行，试过两三次，他再也不想找异能者了。
　　许鲸没有反对，“嗯，你现在是实际的管理者，你做主就行。还有一件事，以后我可能没有时间跟精力参与这个农庄的运营，你是不是要再请一位管理者？”
　　“暂时不用吧，马上就大四了，也没什么课程，我们的农场规模不算大，我一个人就能忙得过来。”
　　曹域明把农场当成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孩子，自家孩子自家疼，当然不想有外人突然过来插手。
　　许鲸尊重他的意见，“也行，以后我既然我不再参与农庄运营，我们再重新划分一下股权吧？我拿的分红太多了，这样下去不行，要么你七我三，以后你主要管理，我有时间就过来做一下辅助，打打下手，顺便给你们配一点肥料跟农药，怎么样？”
　　“别，农庄也是你一手办起来的，现在好不容易办成规模了，你拿那么点东西不太合适。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每年多花点心思帮农庄规划规划，你的眼光我信得过。”
　　许鲸和曹域明互相推拒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能说服谁，齐云至回来他们还在讨论这件事情。
　　齐云至看完合同，一锤定音道：“你们两人别争了，域明拿五成，小禾拿三成，剩下抽出来奖励给杰出员工，尤其你们以后还得请管理员，把管理员和你们绑到一条船上，比什么都好说。以后也不必请什么木系异能者，只要把作物侍弄好，种出来的作物一样好吃。”
　　曹域明不清楚，齐云至却知道许鲸没少偷偷往农庄里掺肥料，这些都是守望号商城里买来的好东西，有这些肥料在，曹域明找的人就算再不会种田，种出来的东西都不会难吃到哪里去。何况他们已经有了经验，年年种得都不错。
　　这个提议倒也公平，齐云至开了口，曹域明不反对，许鲸也同意。
　　两人重新签了合同，曹域明特地认真地看着许鲸说道：“这份合约我们先试行一年，要是一年以后发现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们再改一改。”
　　许鲸点头，“没问题，到时候我们再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方便怎么来。”
　　农庄这摊事交给曹域明，研究基地和学校那边的手续早就办好了，许鲸也不磨蹭，等齐云至的调令下来后，两人一起乘火车回仁源生活区。
　　他们都有几天假，可以办完自己的私事再去军区和实验基地报道。
　　许鲸上一次回来的时候还是在初中阶段，现在回来他大学都快读完了，期间隔了六七年，要是谁家生了小孩，小孩已经会打酱油。
　　他们从南陈生活区开飞车回仁源生活区看望生活区里的小伙伴时，发现这条路还是那么简陋破旧，满是泥土灰尘，全程坑坑洼洼，和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仿佛是两个世界。
　　许鲸就是在这里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刚醒来时日子过的很窘迫，每天都吃不饱，在梁国涛家还不得不半夜偷偷跑出去山里找东西吃。他们吃过野鸡，野鸭，野鸟，抓过鱼，拔过野菜，挖过野芋头萝卜，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就没有他们没吃过的东西。
　　那段日子过的很清苦，却也很快乐，每天只要考虑着填饱肚子就行，其他的基本不用怎么考虑。他们每天都能找到东西吃，积蓄的积分一点点变多，攒下的食物也多，时不时还能有特别的惊喜。
　　许鲸这辈子的康庄大道正是由这里起航。
　　许鲸看着窗外的景色，指了指，问：“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每次走山路去外面卖药材的情景？后来我去南陈一中读书，我们每个星期还要骑自行车往返。”
　　齐云至看了一眼，笑道：“当然记得。不过那会我什么也不会想，整个人过的浑浑噩噩，要不是有你在，我还不知道要在这地方困多少年，也许会困到我的身体彻底坏死都回不去。”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挺崇拜你的。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谁的武力值比你更高，杀鸡杀鸭不在话下，一把弹弓野猪野牛也能随便放倒，在那时候的我看来，你跟战神也差不多。”
　　齐云至笑看他一眼，“这么会说话？”
　　“都是心里话。那时候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我的武力值能有你一半就好了，结果现在回头看看，我差不多到你这个年纪，武力值也没有差多少。”许鲸眉目含笑，“当然，你的武力值更，镇压我不在话下，我挺高兴我们两个人都有不小的进步。”
　　齐云至突然问：“紧张么？”
　　许鲸深吸一口气，承认，“有一点，这么多年过去，就怕物是人非。”
　　仁源生活区这片很闭塞，周围能买的起自行车的人就已经算家境好，汽车很少见，更别提大城市才会有的飞车。
　　看到飞车进村，许多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竟匆匆赶回村中的晒谷场，互相打听究竟是哪个人在外面出息了，衣锦还乡。
　　生活区的人猜来猜去猜了很久，谁也没有猜出来回来之人居然是那个寄养在梁国涛家，连饭都吃不饱，还差点掉入河中淹死的许鲸。
　　许鲸下车后叫住一位眼熟的妇人，热情笑道：“双花婶，是我，小禾，你记不记得？七八年前我租梁学愚家的房子时，还在你家里弹过棉被。”
　　双花婶眯着一双已经有些老花的眼睛打量许鲸很久，才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小禾，是你啊！哎，你这又高大又白净，俊俏得婶子根本不敢认啊。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回来看看大伙吗？”
　　“还没工作，我正在读大学，未来一年会在附近实习，所以过来看看大家。”
　　“读大学啊，哪个大学？真出息了！”双花婶拉着许鲸的胳膊，“来，去婶子家喝杯茶，晚饭就在婶子家吃了吧？我们家盖了新屋，今晚在我家里住一夜再说！”
　　面对这位热情的老妇人，许鲸摇摇头，笑道：“谢谢婶子，我去找良子他们先聊聊，等回头再去您家喝茶。”
　　“哎，去吧去吧，你们也挺多年没见了吧，还惦记着原来的小伙伴呐。正好，良子和爱光都在家，你去他们家里找应该就能找得到。”
　　许鲸临上车前强硬地往双花婶手上塞了一袋糖果，“婶婶，您把糖拿回去尝尝。”
　　双花婶急得额头冒汗，“使不得，使不得，你还没出来工作呢，怎么能破费？”
　　许鲸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推，“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我们那里的特产，您带回去给孙子孙女尝尝。”
　　双花婶只好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会我给你端碗小鱼干尝尝，你很久没吃我们这边的味道了吧？”
　　许鲸点头，笑道：“那感情好，出去那么多年，就差这么一口，一想到家里的小鱼干都想流口水。”
　　仁源生活区的小鱼干特地用塘里或者河里的小杂鱼制成，一般都会挤掉肚子洗干净，讲究一点的，还会把脑袋给掐去，用大铁锅烘干。烘出来的小鱼干又香又韧，配合着米酒，蒜苗，辣椒一炒，那滋味别提了。
　　许鲸这些年做的挺精细，食材也很新鲜美味，这一乡味倒挺少吃。主要是随身灵田的水塘里根本不怎么产出小鱼干，捞上来的都是大鱼，大鱼虽然好吃，但相比起那种连骨头都可以嚼碎吃下去的小鱼干，总归是另一项风味。
　　双花婶看到驾驶座上坐着的齐云至，有些好奇地问，“那个还是你哥？”
　　齐云至陪许鲸回来过，仁源生活区里不少人都记得许鲸有一个哥哥，不是亲的，许鲸出去后就住在他那哥哥家里，由他哥哥供养上学。
　　许鲸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里都是暖意，笑道：“嗯，不过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是已婚夫夫。”
　　双花婶惊讶地看了许鲸一眼，没想到他还没读完大学，这么早就已经结婚。不过从许鲸的穿着打扮上来看，他这婚结得并不差。
　　华国通过同性婚姻法已经有许多年，哪怕仁源生活是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也有同性结婚的恋例子，不过比较少而已，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
　　双花婶心里有点别扭，却没说出来，拍拍许鲸的胳膊，她笑道：“结婚了好，以后好好过日子，互相扶持。你不是要去找良子他们，趁时间还早，赶紧去。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等你。”
　　许鲸同双花婶告别，坐上飞车往梁良子家开去。
　　飞车才刚到梁良子家门前，那扇虚掩着的院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高大黝黑的壮实青年从院子内走出来，和许鲸对视一眼后，轻轻捶了他一拳，“好多年没见，要不是你的轮廓没有太大的变化，我还真认不出你。”
　　“你也是。”许鲸回他一拳，道：“说实在的，不在你家门口，我在路上碰见可能真的认不出你，你变化好大，结实了好多。”
　　“嗳，天天做农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锻炼下来，想不结实也难。”
　　两位小伙伴以前偶尔还会通信，随着许鲸上了大学越来越忙，就很少接到小伙伴们的信件了。现在大家不怎么通信，感情还在，除了刚见面那时候有一些拘谨，接下来很快就消除了隔阂。
　　许鲸问：“爱光和化禹他们在生活区里么？”
　　“爱光在，他跟我一样在家务农，估计很快就会收到消息赶过来。化禹不在，他已经出去外面读大学了，读的是医学院，今年刚考上，他说要过去那边挣学费，已经提前过去了。”
　　许鲸点头，他们几人中读书最厉害的是他，接着就是梁化禹。梁化禹出身中医世家，现在草药受W射线污染严重，很多中医都转行去做了西医，梁化禹家也是，他父亲务农，其他长辈都是投入了医学之中。
　　许鲸真心为他高兴，“挺好的，读完出来就能去外面的大医院做医生了。我记得她一直对医学挺感兴趣，小时候还把他们家传下来的药书给背了下来。”
　　梁良子道：“是啊，我们三人当中，他脑子最灵光，目标也坚定，说读书就背着书包去读书了，不像我们半途而废。”他说完面向齐云至，“不知道这位是？”
　　“我哥，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也是我丈夫。”
　　梁良子吓了一跳，一方面为他的婚姻对象是位男性，一方面也是为他的早婚，“你怎么结婚结得这么早？”
　　受W射线影响，活下来的人都比较长寿，人类的人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了八十五，最长寿命突破了一百六十。
　　现在晚婚晚育的观念十分盛行，许多人四十岁结婚都不觉得晚，哪怕仁源生活区这种乡下地方，大家的结婚年龄也会控制到二十五以上，三十以下。
　　当然有一种情况例外，比如某家人特别穷，养不活儿女，就会早早让儿女结婚，期望儿女通过婚姻去一个更好的家庭，实现温饱。
　　许鲸毫不避讳地牵着齐云至的手，晃了晃朝他笑道：“你们应该见过我哥，我们很早就在一起了，我实在想早些跟他组成同一个家庭，一到结婚年龄就迫不及待地去结了婚。我去结婚时就在十八岁生日当天，工作人员还问了我好久，问我是不是自愿的。”
　　许鲸当时很紧张，现在再说起这些事情来，倒觉得挺好玩。
　　梁良子刚开始还觉得挺奇怪，面对齐云至也很别扭，哪都感觉不自在。现在听许鲸幸福地娓娓道来，心中那点不适应云消雾散，倒挺羡慕了，“你们感情真好，我现在还是老光棍一条，想谈恋爱都找不到人跟我一起谈。”
　　“怎么会？兴许是缘分没到吧，缘分到了就挺好了。早结婚有早结婚的好处，晚结婚也有晚结婚的妙法，急不来。”
　　没一会，梁爱光也来了，许鲸照例跟他介绍齐云至，差点没把他的下巴给惊掉，不过他适应良好，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眼睛放光地在许鲸和齐云至身上来回看了看，道：“小禾你真酷！没想到你真的找一位男性结婚了，结婚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棒？”
　　“嗯，找对了人，结婚的感觉的确挺棒。我现在感觉超幸福，因为有家庭，心里有满满的动力去奋斗自己的事业。”
　　这么一说，两人才想起来，还没有问许鲸现在在做什么。
　　“我是小研究员，这次过来是因为在附近的实验基地有个研究项目。”许鲸道：“很多年没见，我很想大家，就拉着我哥过来看看了。”
　　梁爱光和梁良子有些难以置信，梁良子问：“你现在居然还成为研究员了？你不是大学都没有毕业吗？”
　　“只是跟组研究而已。”许鲸笑道：“我不是主力，就打打下手。”


第144章 好奇
　　这年头, 上大学的人已是凤毛麟角，更别提读研究生, 读博士，当科研员。
　　梁良子和梁爱光不明白许鲸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对许鲸的佩服。
　　许鲸打小就与众不同, 谁都知道他以后会有出息，却没想到他能这么有出息！
　　许鲸当上科研员是一件大喜事，梁良子和梁爱光聊着聊着激动起来，当场说要去买酒割肉，今天晚上好好吃一顿饭庆祝一下。
　　他们都是大小伙, 在家里务农好几年，手头上有几个钱, 招待小伙伴并不在话下。可惜仁源生活区偏僻贫穷, 外面的小卖部卖的东西很少, 并没有餐馆，他们就算想去挥霍一下也找不到地方。
　　两人还赶去了油桐集，转来转去也只是买了两刀猪肉和一只烧鸭，这里东西太少，就算他们有钱也没有地方买。
　　许鲸没有推拒他们的热情，他和齐云至就留在梁良子家吃晚饭。
　　傍晚的时候, 梁道厚和他老婆马纯花回来, 他们早已经听到了消息, 梁道厚还特地带了一条大鱼回来, 地里种的瓜果蔬菜也摘了一大筐。
　　此时非年非节, 乡下地方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客人，梁道厚有些不好意思，不顾许鲸阻拦，愣是去后院的鸡笼里抓了一只鸡出来杀了晚上吃。
　　生活区里许多人家听说许鲸回来了，不少人客气地差家里的小孩送了菜过来，尤其跟许鲸合作过种种药的那几户。
　　他们愿意送菜过来也不完全是为了先前的感情，许鲸有大出息谁都知道，大家想趁此时烧一把热灶，看还有没有什么合作机会让许鲸带领他们发家致富。
　　双花婶也差家里的孙子送了一碗小鱼干，其余如鸭子、腊肠、莲藕等都有许多，几十个菜放在桌子上，梁良子家的大圆桌上被摆得满满当当。
　　梁道厚年纪最大，他举起碗来劝酒，憨厚地笑道：“小禾，你现在有出息了，来跟叔喝一口。叔长那么大，还没有跟大学生聊过天。”
　　许鲸端起酒碗把酒喝完，而后将碗调转过来给梁道厚看，里面滴酒不剩，已经喝完。
　　“敞亮！”梁道厚朝他竖起大拇指。
　　马纯花连忙说道：“这酒有些霸，快吃两口菜压一压。”
　　大家都知道许鲸的酒量不怎么好，接下来没有劝酒，只是劝他和齐云至多吃菜。
　　许鲸喝到最后，最终还是有些醉，他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问出了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良子，爱光，你们怎么没有继续读书？我记得你们成绩也不差。”
　　梁良子和梁爱光对视一眼，脸上露出苦笑。
　　梁爱光端起碗闷了一大口，梁良子无奈地说道：“是不差，不过离考好的大学还有一段距离。大学那么贵，要是学校不怎么好，出来连工作都找不到，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钱。我们想了一下，觉得实在划不来，干脆就没去读了。”
　　他们也不是不想读大学，只是条件不怎么好，家里负担不过来，干脆熄了这心思。
　　梁爱光闷声接上，“我们现在也挺好，在家里帮忙可比外面辗转好得多，要是过两年经济形势有所好转，我们就出去闯荡闯荡。听说外面有工厂开到这附近来了，要是以后招工，可能我们会去打工吧。”
　　有W射线存在，工业方面处处受限制，从原料到能源，哪项都不容易。
　　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这种大都市还好，有足够的技术支持他们发展工业。仁源生活区这种小地方实在太偏僻落后，就算有工业出现，也只是很简单地加工业，结构很初级。
　　没有合适的工业土壤，工业根本发展不起来，附近生活着的人们自然无法借此提高生活水平。
　　许鲸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起来，他闷了大口酒，不再提此事，转而跟着他们一起喝酒吃菜。
　　齐云至大掌轻轻在他后背拍了拍，无声地安慰他。
　　许鲸最后喝醉了，齐云至半扶半抱地把他带进马纯花为他准备的房间又给他打来水洗脸洗脚，然后让他安睡。
　　马纯花跟在身后，有些担忧地问：“小禾醉得不厉害吧？要不我去做个醒酒汤给他？”
　　“没事，谢谢婶子。”齐云至朝她点点头，“你先去睡，这里我来就行。”
　　马纯花忙拘谨地点头，“好，齐大校，有什么事你直接叫我们。”
　　齐云至送她出门，关起木门来，准备睡觉。
　　许鲸喝醉了一向很老实，乖乖地躺着，一动不动，顶多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你，这次他反常地在床上扭来扭去。
　　齐云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感觉出来发烧，又拿自己的额头去贴他的额头，温度是有点高，不过喝了酒这也正常。
　　“哪里难受，要不哥去给你弄点醒酒汤？”
　　许鲸揉了揉耳朵，忽然叹口气，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没有很醉，我就是心里挺难受。哥，你说良子他们读书的时候那么努力，怎么现在读了那么久，还得回家做个农民啊？”
　　齐云至安慰他，“他们只是现在做农民，过几年就好了。等我们的国家强大起来，他们可以去外面做点小生意。”
　　“国家强大那么难，我们得等多久，国家才能强大？”
　　“不难，我们每个人在自己的领域里努力，一起做好自己的事情，国家很快就强大起来了。”
　　许鲸叹口气，忽然说道：“我今天看到双花婶裤子的膝盖那里打了一个补丁，她是裁缝，连没补丁的裤子都穿不起。看起来过了这么多年，大家的生活水平并没有怎么提高，我们的国家也没有怎么发展。”
　　齐云至撸撸他的脖子，温和道：“别想那么多，会好的。国家的发展，国力的进步从来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当我们没有能力在大层面上改变时，能做好自己就已经是最好了。”
　　“比如你们将抗W射线的二代、三代种子研究出来，一旦推广，很多人能因为你们吃饱饭，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许鲸被他撸了脖子捏了耳骨，全身都软了，缩在他怀里，垂着眼睫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以后我一定不介意接受守望号商城的帮助。我肯定能培育出抗W射线的二代，三代种子，除此之外，我还要培育其他高产的作物种子，我要让每个人都吃得饱饭。”
　　“好志向，快睡吧，睡醒了我们一起努力。”
　　许鲸嘟囔道：“等我把目标都实现后，我要在你身边陪着你。”
　　齐云至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内心酸软，他温柔地注视意识不清的许鲸，良久摸摸他有些汗湿的头，“没关系，你没空陪哥，哥可以陪在你身边。”
　　许鲸只在仁源生活区待了两天，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在正式进入实验基地前，他特地买了礼物去南城生活区看望他原来的班主任熊老师。
　　他在南陈一中读书时没少收受这老师的帮助，后来去了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两人也多有来往。
　　许鲸记忆力很好，他熟门熟路地摸到那个熟悉的院子，轻轻敲了敲门。
　　现在正是暑假，许鲸他们又压着饭点来，屋里有人一听到敲门声，亮起一个大嗓门，“谁呀？稍等一下，马上就来。”
　　许鲸听到记忆深处那个熟悉的声音，又想起以前的日子，忍不住看着齐云至笑了一下，神采飞扬，满脸都是开心。
　　齐云至站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轻快地额头上吻了一下，这个吻一触即分，很快又消失在剩下闷热的空气里。许鲸却能在这并不好闻的空气中敏锐的辨别出齐云至的味道，带点清爽和凛冽，像薄荷油直冲鼻端，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许鲸看着齐云至鲜明的脸庞，想跟他接吻，院子里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个高壮的身影打开门，站在门后。
　　这位正是熊老师，六七年过去，他看起来老了不少，脸上有皱纹，头上添了几丝白发。他看着门外站着的两位青年，满脸不解，“请问你们来找谁？”
　　许鲸笑了笑：“熊老师，你不认识我了么？”
　　熊老师教过的学生这么多，他努力在记忆里搜寻许鲸的脸庞，许鲸见他这模样，提示道：“我只在南陈一中读了一个学期，后来转学了。”
　　熊老师灵光一闪，忍不住叫道：“许盛禾！你是不是许盛禾？！”
　　许鲸弯着眼睛点点头，“老师，是我。”
　　“后面的是你哥哥对不对，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变化好大，老师都不认识你。”熊老师爽朗地大笑起来，拍拍许鲸的肩膀，“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
　　许鲸笑着点头，拉着齐云至的手进去，“他是我哥，不过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
　　熊老师一愣，“这么早？你们是什么时候结的婚？恭喜啊。”
　　“结了好几年了，谢谢老师。老师您还是没怎么变。”
　　“怎么没变，都老了！你看我脸上这褶子，比包子的褶子还多！”熊老师感慨完，关心地问道：“你现在怎么样？是读书还是在工作？”
　　“还在读书，不过也算在工作。”许鲸将他过来这边做实验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们这个项目只是对实验的种子保密，研究出了抗W射线的水稻是一件大喜事，这个不用藏着掖着。他们已经开过新闻发布会对外说明，只不过二代抗W射线水稻离成品还差得远，即使开新闻发布会也没溅起多大的水花。


第145章 老乡
　　许鲸他们现在处于实验阶段, 什么时候能出成果，成果将多喜人，这统统都得押后再说。许鲸跟熊老师说的时候比较克制，只是简单地展望了一下未来的情景。
　　熊老师凝神听完，不住点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看向许鲸的目光中充满了赞叹。
　　他原本就知道许鲸有出息，却没想到他能出息到这个地步, 大学还没毕业就当科学家去了。
　　“你们接下来要在这里住好长一段时间是吧, 住在哪里？需不需要老师帮忙找房子？”
　　许鲸笑，“谢谢老师，暂时不用, 我们有宿舍。”
　　“要帮忙就说, 老师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里, 认识的人不少, 做什么都比你们方便，别客气。”
　　许鲸没同他客气, “好,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会过来找您帮忙。”
　　他们这边聊着天，熊老师的爱人在厨房里已经做好了饭, 招呼他们吃饭。熊老师特地搬出了朋友送的米酒给他们喝。
　　一顿饭宾主尽欢, 许鲸和齐云至饭后告别熊老师, 准备出发前往临时的实验基地。
　　临时实验基地离仁源生活区不远, 从仁源生活区骑自行车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
　　这一片地区原本都是良田, 后来末世来临，W射线肆虐，幸存者组成了一个个生活区，这片地区荒芜已久，现在草比人的腰还高。久无人耕种，这一片土地说是国有土地，研究基地跟上面打了个招呼，以很优惠的价格租到手。
　　实验组调来机器，专门开出了三十多亩土地，用来种水稻。他们不单要种实验品种，还得种其他品种作为对照，算起来工作量也不算小，未来一年有的忙。
　　许鲸和齐云至到的时候，其他实验人员基本已经来齐了，都住在前段时间才搭建好的宿舍楼。
　　他们的住宿条件不错，研究基地在这方面没有委屈他们。安全材料新建的小楼，里面的家具都是实木家具，基本家私都有，两人一间，除了缺少厨房，跟其他正常的家庭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这次专门带了两位厨师过来煮饭，一行三十几人堆在这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人，业余时间看书打牌下棋，干什么的都有，玩得很开心。
　　许鲸特别申请过，他一个人住一间房，周末跟节假日的时候，齐云至也会过来。整个临时实验基地的研究员，他年龄最小，却是为数不多的已婚研究员，上面考虑到他的情况，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许鲸和这帮研究员们共事多年，彼此都熟悉，但不少人仍表示齐云至身上有股浓重的压迫感，要是一起聊天，他们心里总觉得不得劲，许鲸愿意申请单人间，他们挺乐意，谁也没意见。
　　齐云至和许鲸上楼，用上面发的钥匙开了门。
　　房间很干净，有点像样板房。里面东西不缺，床上连被子席子都准备好了，不过没什么特色，搭配也很一般。
　　齐云至上下扫视了一眼，说道：“要不要给你换一批家具？”
　　“不用，凑合着住一年就行。换家具太打眼，何况这些家具都挺好的，我也不是什么特别有追求的人。”许鲸抬头，问：“哥，你不喜欢？”
　　“没有，怕你不喜欢。”
　　齐云至整个青少年阶段都在军营里，天南地北没少去出任务，对物质没什么追求。他从门后找了块抹布，和许鲸一起打扫房间。房间不大，两人手脚都很利索，不到两个小时就打扫完了。
　　许鲸摸了摸床上用品，这些用品品质一般，大概不是纯棉制品，摸起来有些发硬，“哥，我们把床上用品换了吧？”
　　“嗯，等会儿再去买几床。”
　　“不用，我记得晴鹤那里有新的被单席子，我去问他拿两床。”许鲸将床上的东西收起来，“看还缺什么，正好一块问他拿。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守望号商城上买吧，这里不是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产品面对的主要是农民，质量不怎么样，就算重新买，估计你也不会喜欢。”
　　齐云至点头同意，“那你先去看看他那有没有？没有的话我们再买。”
　　许鲸去了，干脆搬了不少东西回来。
　　傍晚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大变样，连地上都铺上了一块毛茸茸的地毯，将原本毫无特色的青灰色地砖给遮盖了过去。
　　许鲸拉着齐云至在床上滚了一圈，问：“哥，有没有觉得现在这房间特别像我们家里的房间？不是说具体的东西就是风格。”
　　齐云至道：“有你在，我觉得哪里都像家。”
　　许鲸埋在他怀里，耳朵有些发红。
　　齐云至身上有任务，无法在这里久待，等许鲸安顿下来后，他就去军区报道去了。好在他现在的工作没有以前紧张，有正常的周末，开个飞车来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许鲸他们也开始正式进行实验，现在时间不对，播种稻种已经晚了。依靠纯天然的节气不可能把实验做下去，这半年他们会根据设备来调节温度，先把水稻播种下去再说，等明年春天再种第二茬。
　　这么多亩田，许鲸每天除了干活之外就跟着记录，短短一个多星期功夫，他分到的那两亩田中，几乎每一寸土地他都认识了。
　　水稻发芽很快，调配好了稻种，再有合适的温度，放在黑暗潮湿的环境中过一晚，几乎就可以爆出芽来。
　　发好的水稻放在芽床中继续育苗，等有半尺来高就可以插秧。他们主要参照传统的播种方式，精耕细作，把稻秧一棵棵插到合适的地方。
　　许鲸和同事们忙活，这批稻种果然没有普通的稻种那么容易发芽，许鲸还特地用了异能，好不容易才芽全部催出来。已经发芽的水稻也不怎么结实，叶子有点黄，看起来病歪歪的，他们用异能和各种仪器去检测，又检测不出究竟有什么问题，只能归结为先天有些羸弱。
　　看管这几亩水稻比看管小孩子还麻烦，温度、湿度、肥料、光照等每一项都要注意到，一不小心水稻就会黄叶而死，那时他们就得重新补苗。
　　许鲸他们专门画了一块田出来育苗，直到水稻出穗前，他们可能会一直处于补苗死苗的状态中。
　　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附近几个生活区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个实验基地，等了解到他们正在实验新型水稻后，几乎每天都会有好奇的农民骑着自行车过来看。
　　他们这个实验基地太大，全部保护起来不现实，他们只是画了个范围，不准外面的人进来，倒没有禁止别人远远观看。
　　作物是每一位农民的根，看不出什么，他们对这个基地依旧很好奇。
　　没过几天，许鲸就认出了其中仁源生活区的人，对方也认出了他，并把他在这个实验基地的消息带回去广为传播，一传十，十传百，附近好几个生活区的人都知道许鲸从仁源生活区出来，特别有出息，现在已经进了实验基地当一个科学家。
　　陈见弧就是这个临时实验基地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听到谣言，许鲸问他要不要澄清。
　　陈见弧很淡定，“不用，现在打开了局面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可能我们这两年的实验结束后，还要依靠广大群众把稻种带回家，在普通的环境下继续种植。现在他们好奇就让他们好奇去吧，只要确保我们的实验品种不会弄丢就行。”
　　确实有人手脚不干净，会跑来偷稻苗，他们的安保力量并非等闲，抓到一次扭送公安机关，小偷的罪名被定位间谍罪后，后面的人就消停很多。
　　许鲸在仁源生活区生活了许多年，生活区的人们见他这么有出息，都与有荣焉。
　　都是老乡大伙有时候显得很斤斤计较，有时候又特别淳朴，有人情味，许鲸收到过好几次仁源生活区的人们送来的食物，比如他的小伙伴梁良子和梁爱光，也比如和他比较熟的双花婶等。
　　大家送的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些小鱼干、几根莲藕、两把香蕉、两只鸡等，这些东西也不算特别寒酸，反而充满着野区，是正宗的土特产。
　　他们这个临时实验基地的食物主要来源于周围各大集市，一般来说，能买到什么就吃什么，食物不是特别丰富，不过他们的大厨手艺不错，大家在这里待了也不是很长时间，饮食还是比较习惯。
　　仁源生活区的人们送来的食物许鲸通通交到大厨那边，让他们负责加餐，一次、两次下来，大家都知道，只要有人来看许鲸就意味着他们又能一饱口福。
　　许鲸心里过意不去，只要不太熟的人送来食物，他都会回礼，回的礼大多跟食物的价值相当，有时候会超出一点点。
　　渐渐地，给许鲸送食物的人越来越多，似乎能跟他搭上线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许鲸不介意出一点小钱给大家改善伙食，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梁国涛家送来的食物，心里不由感慨万分。


第146章 开会
　　许鲸听到同事喊的时候跑出去, 一眼就看到了提着一个红色塑料桶，佝偻着腰，站在门外的李银秀。
　　十多年过去，她现在已经七十多了，身材比以前更加矮小，原本尚显光洁的脸上, 现在布满了皱纹，脸颊还分布着老人斑, 头顶是一抹驳杂的银灰色。看到她这模样, 许鲸那点对往事的怨愤一下子消散在空气中。
　　他走上前去，脸上挂出一个笑容，“奶奶, 你怎么来了？”
　　李银秀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才认出人来。先前许鲸回了仁源生活区多次, 双方从未碰过面, 算下来，两人已经有十多年没见。
　　李银秀颤颤巍巍地挪动了一下脚, 把塑料桶放下来, “听说你在这里工作，我来给你送给泥鳅吃。这些泥鳅养在家里的稻田养了好久, 一只只又肥又大, 可香了, 你拿回去炒炒。”
　　许鲸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把他手中那个塑料桶接过来, 塑料桶很沉，连泥鳅带水有大半桶，起码有十多公斤。
　　他跟门口的安保人员打了个招呼，让李银秀在门卫室里坐一下，自己跑去宿舍拿了两只火腿过来。
　　一般送礼有来有往，他直接给钱不合适，宿舍里准备了不少东西，都是回礼。这些火腿还是他从外地带过来的，吃着味道很不错，论价值和实惠，比泥鳅好了不少。
　　李银秀推拒好久，不想收他手中的火腿，嘴里一直说：“这么些泥鳅，不值钱，哪用得着这么好的腊肉给我？”
　　许鲸火腿强硬的塞在她手上，“奶奶，这些火腿也不值什么钱，您带回去尝尝，就算我的心意了。您怎么过来的？要不要送您回去？”
　　“哦，我叫小宝骑自行车载我过来，路不远，我等一下走回去就行，不麻烦你了。”
　　李银秀现在又瘦又小，背着两只大火腿，许鲸都替她感到重，见她转身要走，忙拉住她，“你等一下，我找人送你回去，正好我们有人要去那边办点事。”
　　他们大师傅今天还没有出去买菜，附近几个集市就油桐集开集，论理今天肯定要去油桐集。仁源生活区离油桐集很近，顺带捎李银秀回去很方便。
　　许鲸看了看，叫做不远处的同事，请他帮忙跑腿传个话。许鲸经常收到老乡们送来的食物，大家得了不少实惠，跟着他蹭吃蹭喝。这点小忙肯定要帮，同事二话不说就跑腿去了。
　　大师傅们还没有过来，许鲸不好自己回去，干脆拉着李银秀拉了会家常。
　　李银秀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脸上的皱纹很舒展，“家里都挺好，你表姨，表姨夫这两年又多租了几亩地，大石在家干活，他年轻力气大，帮了家里不少忙。二妹前两年嫁了人，现在已经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和个小丫头，日子也挺好。”
　　“小宝现在在做什么？”
　　李银秀一听他提起小孙子，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还在读书呢，今年正读高三，老师说他成绩好，说不得也能考个大学读读。”
　　许鲸真没想到以前最调皮的小宝现在已经快要考大学了，真心实意的说了句，“恭喜。”
　　李银秀摆摆手，脸上满是笑意，“嗨，他要是有你一半出息，我就死都瞑目了。”
　　大师傅很快就开着车出来了，许鲸扶李银秀做到后座，请大师傅把她送回去，大师傅没二话，“你放心吧，我保准将人稳稳妥妥地送到家，正好我去生活区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买。”
　　许鲸朝他挥挥手，大师傅开着车飞快地回去了。
　　他们的晚饭吃的就是泥鳅，泥鳅去掉脑袋和肚子之后放到油里炸，再配上蔬菜和青椒丝一炒，味道别提有多美。
　　大师傅今天去仁源生活区还另有收获，他跟一户人家约好了，过两天让人把猪送过来，他们在临时实验基地里吃杀猪菜。
　　这户人家的猪养了两年，已经有两百多斤，看起来也有肥又壮。他家一直想杀，但是这猪太肥了，怕卖不完，就没舍得下手，现在临时基地出的钱正好合适，人家二话不说，就答应把猪给他们赶过来，还请了杀猪人亲自过来。
　　有许鲸这半个本地人在这里，他们临时基地方便了不少。
　　许鲸私下掏腰包给他们加菜，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不好。
　　陈见弧他们见了专门跟许鲸说了一下，老乡送的礼他收下后送到厨房，回礼就统一由他们厨房回，省得许鲸还得补贴公家。
　　有上面的领导操持，许鲸省了不少事，自然没意见。
　　他们的水稻已经长高了一大节，很快就要抽穗了。许鲸没空去管这些杂事，每天都扑在他的水稻上，就怕有什么东西照看不足，从而影响了产量。
　　大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从早到晚都猫在田里，看护水稻比看护自己的伴侣还精心。
　　齐云至周末的时候也会过来帮忙。
　　授粉的时候，天气条件不好，风向和风力都不理想，也没有足够的昆虫帮忙授粉，他们需要自己下田，人工帮忙授粉。
　　十一月多的天气已经比较冷，大家都挽起裤脚，赤着脚下去田里，一株株帮忙授粉。这个工作工程量很大，一株两株还好说，几亩田的授粉工作下来，整个人都难以直起腰。
　　齐云至的体能比许鲸好太多，晚上回去要帮他按摩，往往按摩按到一半许鲸就被他挑起火，自制力不足地进行另外一项活动去了。
　　幸好齐云至也就两天假期，要不然许鲸迟早得死在他们宿舍那张不大的床上。
　　授粉后，稻田里的工作比较少，他们主要等水稻灌浆，水稻变黄之后他们就可以收割，然后再来统计分析。
　　趁着这个短短的空闲时间，全国各大实验组之间要开个会议，陈见弧点名让许鲸跟他一起去。
　　实验基地的研究员们都没意见，许鲸年纪不大，业务水平很高，这次实验用的二代稻种还是靠他的思路发明出来的，他可谓功高劳苦。再者，他是陈见弧的学生，又是陈见弧的嫡系，陈见弧不带谁都不可能不带他。
　　许鲸自己到不乐意往外走，“马上就要收割了，我们去开会，要是在外面有什么事耽误，来不及回来收割怎么办？”
　　“实验基地这么多人，你不在，肯定会有人帮忙，你别瞎担心。”
　　许鲸抱头，“这么宝贵的阶段，我没留下来记录到，感觉有点不得劲。”
　　“让你同组的实验员帮忙记录一下就行，你回来看记录表，别磨蹭了，就开一个星期而已，耽误不了什么事。”
　　许鲸不喜欢开会，开会总有点形式主义，会上讨论来讨论去，其实也不一定讨论得出结果。齐云至这个星期要回来过周末，下个星期他们有年终军演，许鲸去开会，他们可能就半个月都见不到了。
　　他不乐意去，陈见弧见不得他浪费这个好机会，硬把他拎过去了，“小禾，你好好准备一下，等到了目的地，我们这个临时实验基地就由你来做报告。”
　　“陈哥，要是我搞砸了怎么办？”
　　“搞不砸！就算万一搞砸了，大家看在你的年龄上也不会笑你。别磨蹭，快去写报告，写完给我看，我给你改改。”
　　许鲸见躲不过，只好老老实实的回去写报告。
　　他实验做的细，又从头跟到尾，他原本打算写五千字，最终写了一万三千多字，写到最后还觉得意犹未尽。这个报告肯定不能在会上讲，别人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他说这么多，他得再做一个提纲式报告，把他这个一万三千多字提取成一千多字。
　　陈见弧看到他挑灯夜战两天的结果很高兴，“还说你自己不会写，这不是写的挺好的吗？这个报告就可以了，不用改，你读熟一点，到时候上去讲就行了。”
　　未了，陈见弧怕他不上心，特地嘱咐道：“这次开会来的肯定是全国各大临时实验基地的骨干人员，你跟他们认识一下，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我知道，谢谢陈哥。”
　　临时实验基地给他们订了票，他们得从南陈生活区赶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
　　他们这个车程比较长，路上有点浪费时间，许鲸有些遗憾，末世后的新飞行技术还没成熟，飞行成本太高，他们去开会没办法用飞机，不然短短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别说开次会，就算再开多几次他也不介意。
　　会场就在他们军方研究基地，与会人员对自己的大本营都很熟，大家一回到研究基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研究基地为犒劳他们，还特地叫厨房给他们做了大餐，全都是自助式的，想吃什么任取。
　　休整了一天，第二天大家集中在报告厅，互相听取别的临时实验小组的成果。
　　许鲸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将这些报告都听完后，才觉得他们研究基地真是卧虎藏龙。都是出去做水稻实验，别人不仅把实验做的很好，还研发出了新型肥料、农药或其他种种，相比之下，他们这个临时实验基地倒有些逊色。
　　许鲸有些忐忑，陈见弧低声在他耳边安慰他，“不要紧，我们临时实验基地的基本功非常深厚，虽然没有什么附加产品，但实验效果很好，上面看了评价不会低。”
　　事到临头，不管上面怎么想，许鲸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将报告完完整整地讲了出来。他在上面看领导们的脸色，领导们脸上带着笑，貌似也全是赞许，他这才松了口气。


第147章 赏识
　　许鲸讲完后下来, 陈见弧坐在座位上等他，见他松了口气的模样，温和朝他笑道：“别紧张，讲得非常不错。”
　　许鲸拍拍心口，小声道：“我在上面说的时候，冷汗都快下来了。”
　　“这么夸张？”
　　“嗯, ”许鲸看着前面，低声问：“坐在最中间的那位是谁？他目光很犀利, 简直要把我的皮刮下一层来。”
　　陈见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看到一个坐得挺直的背影，陈见弧了然，凑近他耳边, “那位是我们研究基地的院长, 前年刚上任, 为人很低调, 不过你应该听说过他，他就是那个‘基因五年计划’的主持人。”
　　大名鼎鼎的“基因五年计划”, 只要相关专业人士, 没有谁没听过。
　　不过这位确实很低调，连报纸都不怎么上, 许鲸也不算孤陋寡闻, 看了人家这么久, 愣是没认出来, 他有些汗颜, 简直枉为农学生。
　　可能是许鲸盯着人看盯了太久，对方感觉到他的目光，突然转过头来和他对视了一眼。许鲸一惊，忙冲他们院长笑了笑。院长收起冷淡的神色，轻轻颔首，接着很快又转了回去。
　　临时实验基地里还做着实验，他们过来出差也不能太久，刨去路上的时间，能在长江中下游中有服务中心待的时间只有三天。
　　许鲸原本打算回家里看看，第二天接到朱容全主任的电话，约他出去聊一聊。许鲸和朱容全关系不错，平时也多得他照顾，他约，许鲸没有回绝。
　　两人约在一间茶馆，朱容全许鲸还早到，一见到许鲸，朱容全给他倒茶，笑道：“不错，出去小半年，人又精神了。”
　　“您也是，老当益壮。”
　　“比不得你们年轻人，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已经快要退出历史的舞台了。”朱容全笑笑，“怎么样，在外面工作的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或者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们解决。”
　　“挺好的，现在算走上了正轨，我们的工作开展的还不错。”
　　“听出来了，你这报告写的很不错，那么多支临时实验小组，从报告上来看，你们组的实验做的最扎实。昨天你们回去后，院长还专门向我问起你们。”朱容全欣慰地朝他笑，“你们也算入了上面大领导的眼了，好好加油。”
　　许鲸没想到院长居然会提起他们，“主任，院长问我们什么呀？”
　　“就那些，问你是谁，进来我们实验基地多少年了，有没有做出什么成果？院长很看好你。”见许鲸的小表情，朱容全笑道：“别怕，你自身水平过硬，放到哪里都很说得过去。”
　　许鲸摇摇头，小声说：“我还要努力，昨天去报告，我在上面紧张得很。”
　　“哈哈哈，年轻人多练练就没事了，下次还让陈见弧多给你几个机会。”
　　朱容全又关心了许鲸他们临时实验基地的其他方面，得到答案后，轻轻拍了拍许鲸的肩膀，“你们现在出去做实验，条件是艰苦了些，不过大家都是从这样的经历走过来，慢慢你们就能积累到很多东西，做出自己的实验成果。好好努力吧。”
　　许鲸点头，给朱容全续了茶水，“谢谢您的鼓励，我现在水平还不怎么样，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继续努力。”
　　朱容全提醒他，“你现在的成绩很亮眼，在我们整个研究基地的年轻人中数一数二，研究基地将会重点培养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别怯场。多学习，平时多积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着了。”
　　许鲸不明所以，不过知道主任在婉转地提醒自己，忙点头，“嗯。”
　　朱容全本身很忙，跟许鲸说了会话，就回研究基地去了。
　　许鲸回去跟陈见弧一说，陈见弧也不清楚实验基地现在的动向，“既然主任提醒了你，接下来我们实验基地肯定会有动作，你多积累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着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还有我们在背后撑着你。”
　　许鲸从没想过居然有一天能走到这么一个高度，说不心慌不可能，不过在心慌之余，他心中又充满了斗志。重活一世，他总得做出一点成绩，才不辜负这番奇遇。
　　他带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重新回了临时实验基地，出去一个多星期，他们种的水稻已经开始灌浆了。水稻的叶子还翠绿，不过穗子已经开始饱满起来，轻轻掐一颗，里面满是白浆。
　　刚灌浆的稻子鲜嫩清甜，许鲸有时会掐一颗放到嘴里咬一咬，尝一尝丰收的味道。
　　二代稻种产量不怎么样，比起现在成熟的稻种差得远，不过它们不需要反W射线装置，种植成本只有反W射线中水稻的三分之一，如果这款产品能成熟，并且推广起来，农人们将受益无穷。
　　许鲸私下用守望号检测过，他们的水稻在反W射线方面不错，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就是不知道性状稳不稳定，能不能继续保持。
　　许鲸他们小组负责两亩田，其他小组也各自负责两亩田，大家的田都在一起，相比起来，许鲸的水稻种的格外好，哪怕大家的水稻结的穗都不怎么样，他的水稻愣是格外饱满，青翠。
　　其他师兄师姐没话可说，只拍着许鲸的肩膀感慨，“现在我们跟你一起种，大家都是从育苗开始，也没有哪个步骤有区别，怎么你却种得那么优秀。你来说，大家都有异能，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呀！”
　　这许鲸还真不知道，为了这次实验，他没有添加额外的肥料，只是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去种他的水稻，别人怎么做他也怎么做，他种的水稻愣是从一开始就比别人种的好，到现在，区别越来越大。
　　只要从田里走过，大家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哪些水稻种的不好，哪些种得好。许鲸的水稻鹤立鸡群，在一连片实验田中非常明显。
　　这种凭自己本事种出来的水稻，大家想嫉妒都没办法。
　　听着师兄师姐们的打趣，许鲸跟着傻笑两声，可能真的是天赋。
　　水稻很快就要收割，实验基地千方百计从外面调来机器。
　　他们刚来时大家都是一群弱鸡，白大褂下肌肉苍白羸弱，现在不少人连腹肌都练出来了，胳膊上全都是结实的肌肉，一层小麦色显得非常健康。
　　与此同时，大家的精神面貌也好了不少，眼下不再是一片青黑色。
　　尽管这样，大家也不想手动割稻。
　　种水稻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面朝黄土背朝天。水稻对劳动的需求非常高，从育种开始，大家扑在两亩实验田中，基本没有停过。哪怕是比较闲的时候，隔三差五也要去稻田里拔草，省得野草跟水稻争营养。
　　好不容易熬到水稻成熟，有人试着收割，只收割了小小一块，半条命就要去掉了。
　　水稻上有一层细细的绒毛，粘到身上又痛又痒。水稻叶子也很锋利，一不小心就能在身上拉个口子。而且割水稻要弯着腰，弯腰十分钟二十分钟还好，如果从早到晚弯着腰猫在地里割水稻，一群实验员的腰都快要废了。
　　综合下来，哪怕去外面找机器很困难，运输成本也挺高，大家还是宁愿勒紧裤腰带，从口粮里省出这份钱去租机器。
　　许鲸无所谓，他种田种了那么多年，早就练出来了。不过大家都请机器，他也挺乐意跟着一起去。
　　要不是他们现在的水稻还处于保密阶段，不可以流出去，就近请农民过来割水稻也挺好。
　　农民们种了一辈子田，技术很不错，割水稻又快又好，割出来的水稻还没那么多杂质，还不破坏田里的规划。
　　农民们也能得些实惠，毕竟现在要找个地方做工挣钱不容易。
　　许鲸眯着眼睛畅想，等明年他们开始大规模实验后，就能请附近的农民过来跟水稻了。
　　割水稻这几天很热闹，整个临时实验基地都弥漫着一股辛辣的青辣味，那是水稻隔断后，稻子释放出来的化学物质。许鲸他们得把割完的水稻拿出来去除杂质，然后各自找地方铺塑料膜晒干。
　　现在已经是冬天，到处都是呼呼的北风，水稻倒是干的很快，不过他们得提防雨雪，要是一场雨雪下来，他们劳动半年的成果估计就要废了。
　　等水稻晒干，他们还要统一送上去评比。这批水稻是实验用的水稻，他们这边简单的做了个化学分析，不过仪器不全，要具体的分析，还得送到研究基地去。
　　齐云至周末会回来，帮手一起晒水稻，有他在，再多的疲惫似乎都能冰雪消融，许鲸动力满满，一点都不觉得累。
　　在外面干的活太多，哪怕许鲸已经非常注意，日常也会擦保湿产品，不过被风一吹，手和脸还有脚踝等地方还是有龟裂，每天用热水一烫，就火辣辣的疼。
　　江晴鹤看不过去，“赶紧去守望号上买新的产品，你们这些产品效果太差了。”
　　江晴鹤和俞战远实现了目标，今年一年给许鲸挣了五千多万积分，在守望号上，许鲸称得上富豪。


第148章 保湿
　　天气太冷, 许鲸最终决定遵从江晴鹤的美好建议，在守望号上买了一批保湿产品。
　　守望号的保湿产品大多都是精油，香味清淡，效果很好，许鲸抹上去的第二天，身上就不疼了。接下来差不多一个星期, 无论怎么风吹日晒，都没再皲裂过。
　　基本上整个临时实验基地的同事身上都有皲裂, 一个两个跟老农差不多。
　　许鲸身上的皲裂好了之后, 他特地在守望号上买了一批原材料，手工制作保湿精油，忙活了一个多星期, 给临时实验基地的每位人员都送了一小瓶。
　　他这个暖心的举动受到了大家热烈的欢迎, 一时间大家嘴里都是“吾家有弟初长成”的呜呜感动声。
　　男同胞们还好, 大家都出粗糙了, 不管怎么风吹日晒，随便对付一下就行, 反正有肌肉, 大家已经很不嫌弃了。
　　女生们惆怅自己脸上被吹出了高原红，大家千方百计购买各种保湿产品, 还有不少外国代购的产品, 钱倒是花出了一大把, 奈何效果一点都没有, 无论再怎么柔弱漂亮的女生, 待了这么久之后脸都是又黑又黄，有些更是向身材又粗又壮发展，整个人都快变成了村姑。
　　许鲸长得好看，皮肤好，水灵灵的，怎么晒都晒不黑，大家卧谈会上没少把他拎出来打趣。要不是齐云至下手太快，许鲸现在已经成家，觊觎许鲸的男男女女们肯定不少。
　　他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师姐们没少逼问他用什么护肤产品，奈何他就是天生的皮肤好，又吃了随身灵田那么多东西，养得好，临时实验基地的师姐们想在他这里讨个一招半式都没办法。
　　收到许鲸送的东西，师姐们都很惊喜，“哪里来的？”
　　“我自己做的，找老乡收购的茶油，添加了一些东西，算是土法护肤品。我自己也在用，效果不错，你们试试。”
　　许鲸做不出科技含量太高的保湿产品，只能在原材料上下功夫。他也没添加太多非守望号上购买的保湿物资，拿出去检测应该检测不到问题，不过效果确实不错，他自己用了也没在皲裂。
　　师姐们感动得不行，一人一瓶分了个精光，不少师姐转身就给他一个充满香味的大拥抱，“谢谢小禾，等有空我们一起请你出去喝茶。”
　　许鲸脸倏然红了，忙边躲闪边摆手，“喝茶就不用了，大家先用用看合不合适。”
　　保湿产品这种东西见效很快，第二天不少师姐就回来反馈，脸上的皲裂已经好了不少。
　　隔壁实验小组的师姐代表一群师姐过来问：“小禾，你找老乡收购的茶油还有没有剩，那老乡手里还有没有？匀我们一点吧，我们按市价出钱买。”
　　看着她的星星眼，许鲸不解，“师姐，你们手里的精油不够用么？我那里都是还有一点，不过剩的不多。”
　　“够是够了，不过这精油效果非常出众，马上要过年了，我们在这里猫了小半年，也没什么好送给家人。我们想问一问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这些精油卖，我们再买一点回去，当做土产送给亲人，省的还得绞尽脑汁再想要带什么回去了。”
　　许鲸摇头，“这年头没什么人特地去种茶树，这些茶油还是我托人特地上山摘的茶籽，茶籽摘回来要送去检测，含W射线合格的才留下，程序挺多挺麻烦的。”
　　许鲸怕露馅，特地找梁良子他们上山一趟，专门付钱请他们摘野生茶籽。现在已经不怎么能在山上找到茶籽，忙活了很久才得到这么一点，师姐们他们就算想找也找不到。
　　师姐们失望，“那就算了，我们再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当涂特产。对了，小禾，你的农场运行的怎么样？年末还能在你那里订到菜吗？”
　　许鲸笑：“现在农场归我的合作伙伴经营，可能我得写信去问问才知道。”
　　“哎，要不你帮我们留一点菜出来吧？我们按市价购买。”
　　某位师姐这么一问，大家都涌过来了，“小禾，你们农场今年还杀猪吗？我想要半头猪。”
　　许鲸抬眼认真问：“白师兄，我们的猪可能有三百斤以上了，半头你确定吗？”
　　白师兄爽快地点头，“确定，多多益善，要是你不为难，给我一整头，我也能消耗得了。”
　　“哎，你可别在人小禾的便宜，他们农场的东西什么时候缺人买了？小禾，你要是方便的话，你们塘里的鱼给我留一些，给我留三十斤左右吧。”
　　身边的科研员一直是许鲸他们农场的重要客户，这年头能读到大学并且出来做研究的研究员们大多都不差钱，许鲸他们农场的东西卖的贵，口味非常好，要不是沾了同研究基地的光，大家还不一定买的上。
　　许鲸不敢打包票，“我写信过去问问，要是能留一定给大家留，现在离过年也没有几天，我不知道我的合作伙伴有没有把菜都订出去。”
　　听他这么说，身边有人懊恼地一拍脑袋，“唉，一门心思想着搞实验，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情了。”
　　民以食为天呐！过年亏了这张嘴怎么过？
　　“对了，小禾，你已经开了公司了，要不要考虑种点茶籽。你看你现在给我们的茶籽油保湿效果多好，要是能把它做成产品肯定不愁卖，这年头谁的钱最好挣？女人，小孩跟老人嘛，你这款保湿产品三类对象都可以涵盖到了。”
　　一群师姐跃跃欲试，“对！我们还可以帮忙改良茶籽，给你弄一批高产的茶籽树出来，只要你多给我们几瓶茶油，就算报酬了。”
　　大家一闲下来就喜欢天南地北的聊天，许鲸被他们启发，觉得这个点子似乎真的可行。
　　茶籽树比较好种，副产品也比较多，他们可以包一座山，先初步种一点出来试水。
　　许鲸在守望号里守着金山银山，现实生活中却没有挣多少钱。他们农场确实经营得不错，不过利润不是太高，而且他们正处于扩张阶段，挣的钱有八成都拿来扩大规模了，结余下来也没多少。
　　做化妆品这个点子不错，化妆品讲求秘方，他也不用做什么，只要从守望号上拿一点出来，就够他挣个盆满钵满了。
　　他们虽然不缺钱花，但也不怎么称得上富裕，无论在什么时候，有钱都算一件好事。如果有能力，许鲸不希望他们生活得太简朴。
　　等齐云至回来后，许鲸认真跟他商量一番，打算把茶籽油这条线做出来。
　　齐云至撸撸他的后颈，抱着他，“想从商？”
　　“也不算，域明不是很快就要毕业，他毕业后肯定不能跟现在这样小打小闹。我打算扩大规模，拓展我们的事业，我提供技术支持和秘方，让他在外面拼一拼。”
　　许鲸如意算盘打得很响，一旦冠上秘方这个名头，就算他化妆品添加了什么，别人查不出来，也说得过去。
　　他们的销路也很好打开，现在他们的菜主要卖给中产和世家，本身就接触比较追求生活质量的顾客。到时候一卖保湿产品，他们都不需要怎么宣传，只要随菜付赠一份，别人用了有效果，口碑慢慢就出来了。
　　他们还可以主打自然无公害的绿色化妆品，到时应当不缺人捧场。
　　就算万一真的做不出来也不怕，他们的投入不过是那点租地和雇员工的钱。
　　“你觉得行我们就试试。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去跑的？”
　　“暂时不用，证件之类域明应该会搞定，等产品真做出来那一天我再跟你说吧。”许鲸伸手摸了把齐云至的腹肌，把有些凉的手搁在他肚皮上不挪开，“哥，你觉得我们这生意真可行吗？会不会遇到什么特别的阻力？要是不妥，你记得提醒我一下。”
　　“没事，市场那么大。大家各凭本事吃饭，你不用顾虑那么多。”
　　“那行，我写信跟域明提一提，问问他的意见要是可行的话，未来我们的收入可能会比较可观。”
　　许鲸敲定一件事，悬在胸腔的心放下一半，“对了，哥，你觉得随身灵田里的利润，刨除成本后分晴鹤和战远哥两成怎么样？”
　　这个想法在许鲸心里盘踞了很久，他一直来不及跟齐云至说。今年随身灵田里的作物大丰收，能挣那么多积分，主要归功于江晴鹤和俞战远，他自己忙现实生活中的事情，已经很少去打理随身灵田的事了。
　　齐云至神情严肃了些，“想好了么？这个头一开，以后都得按照这个惯例，给晴鹤和战远的待遇只能升不能降了。”
　　涉及钱财的事情最不能马虎。
　　许鲸点头，“我想了挺久了，都已经考虑清楚。晴鹤他们这么帮我们，应该给他们合理的报酬。去年我们的积分收入才那么一点，今年一下就翻了近五倍，如果不给他们调整待遇，我怕他们会觉得寒心。”
　　许鲸心里有杆秤，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都一清二楚。
　　齐云至点头，“我同意这个方法，明天我们进随身灵田跟他们说说吧。”
　　“这半年我们都那么忙，已经很久没去随身灵田了，我好想晴鹤做的菜啊。”
　　许鲸这小半年来，大多数时候都跟着吃食堂。食堂大师傅手艺不错，菜也都是好菜，不过终归是大锅饭，吃一顿两顿还成，吃多了，哪怕有小菜、辣椒酱伴着吃，许鲸也觉得不太受得了。
　　“行，明天我去水塘里捞鱼给你吃，吃酸菜鱼么？”
　　“吃！”
　　“剁椒鱼头？”
　　“吃！”
　　“要不要来个小炒牛肉？”
　　“要！”
　　“葱姜鸡？”
　　“吃！”
　　“酸笋鸭？”
　　许鲸受不了，脑袋埋在齐云至胸前，啊呜一口咬住他的胸肌磨牙，“哥，你别报菜单！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齐云至低笑，带得胸腔一齐震动。美色当前，虽不保暖，许鲸也开始思起了淫欲。
　　夜还很长。


第149章 考虑
　　任何季节美食带给人的幸福感都不低, 冬季就更棒了，外面冰天雪地，随身灵田里美食的味道一点一点飘散出来，整个空间都是，热气腾腾的食物足以赶走所有寒意。
　　江晴鹤的手艺非常好，他做菜总是恰倒好处, 咸得恰到好处，辣得恰当好处, 食材的鲜美被他的厨艺淋漓尽致地激发出来, 咬一口便会让人觉得这菜没辜负他们下那么多人工与肥料。
　　许鲸满脸幸福，“晴鹤，你手艺真是太好了, 你是我遇到的人中做饭做得最好吃的一位。”
　　江晴鹤温和地笑笑, “食材好,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不不不, 我也经常用这里的食材做饭，做出来的味道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许鲸满足地吃了一大口菜, “吃过你做的菜之后, 总觉得我做饭就是在浪费食材。”
　　“你要是喜欢，多进来吃饭啊。”
　　“不行, 你这饭菜诱惑力太大了, 我要是经常进来, 肯定会胖。”许鲸喟叹一声, “而且我常进来的话, 太麻烦你了，能偶尔吃一次，人生已经很幸福。”
　　江晴鹤被他逗笑了，“你喜欢的话就多吃一点，你太瘦，胖一点会更合适一些。”
　　许鲸连连点头，随身灵田今年养了一些特别的灵兽，许鲸认不出来，这些兽类的肉质比一般的猪、牛、羊鲜美得多，吃起来或香韧或鲜嫩，每道菜各有千秋，鲜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许鲸让菜，“晴鹤，战远哥，你们也多吃一点。”
　　至于齐云至，不用让，许鲸已经给他挟了好几次菜，光明正大地秀恩爱，对面两人看到了心照不宣，也没说他。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随身灵田里也是冬天，气温在十度上下，进来能感觉到一丝寒意。这一顿饭下来，许鲸吃得满头大汗，整个人十分满足。
　　吃完饭，许鲸帮忙收拾桌子，一群人坐下来慢慢喝茶，许鲸开始说正事。
　　等许鲸随身灵田产出的分配一说，江晴鹤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沉吟了一下，问许鲸，“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
　　许鲸很认真，“亲兄弟明算账，我们把账目弄清楚最好，有积分大家一起挣，互利互益，关系才能长久。这一年来，托你们的福，我挣得积分几乎翻了五倍，这些报酬都是你们应该得的。如果你们有不同的想法，也欢迎你们提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做才最合适。”
　　江晴鹤看俞战远一眼，俞战远在一旁吊儿郎当地坐着，满脸你说了算的表情。
　　江晴鹤笑道：“那就这样吧，这个分配我们没意见，谢谢你给我们涨工资，来年我们继续好好工作。”
　　许鲸连连摆手，“没事，有积分大家一起挣。晴鹤，今年的话，按照这个分法，刨除各项成本，我给你们留六百八十七万积分。你们没有守望号，积分挂不到你们名下，就先放在我这里？你们有什么想买的么？我可以帮忙代劳。”
　　“暂时没有，先放在你那里吧，可能你战远哥会想买酒喝。”江晴鹤说着看了俞战远一眼，俞战远摸摸鼻头，微微露出讨饶的神情。
　　许鲸他们在一边无声地交流，脸上忍不住露出点笑容。
　　江晴鹤问：“小禾，明年要种什么，你和云至有没有规划？”
　　“没有，你有计划么？你打理得很好，按你的想法来就行。”许鲸朝他笑了笑，“你们也别太累，积分挣得差不多就好。”
　　许鲸对守望号还称不上了解，他无法从更高的层面规划随身灵田。江晴鹤一出手，他们的积分收入放了这么多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许鲸觉得继续交给他就行。
　　江晴鹤温和笑道：“那好，我就按我的想法写个规划吧，你们看完之后有什么想法，我们再一起讨论。山林和灵田我想保持现有的规模，暂时不扩大。水域方面，除了水塘，我建议你看看有没有海域可租，有的话，租五六亩，我们可以扩大一下种养殖品种，让我们的种养殖更多样。”
　　许鲸真没想过可以租一片大海，他赶忙上守望号商城去看。
　　输入关键字，然后搜索，片刻之后，结果出来了，大海居然真的可以租，不过深度有限，最深的只有三百米。
　　江晴鹤凑过来看，“租五十米深的海就行，先租六亩，要是不够，我再找你追加。”
　　租一亩大海一年十三万积分，这点积分放在许鲸眼里已经很不够看，他二话不说就把海给租下来了，同时给山林、水塘、灵田和太阳等续租。他现在手头宽裕，懒得一年一年来续，干脆一下子续了五年。
　　既然已经开始为明年的种植，许鲸和江晴鹤干脆讨论着把相关种子和灵兽幼崽给定下来。
　　现在两人只看品质合不合适，已经不纠结价格，一下午功夫，两人花出去两千多万积分还意犹未尽。
　　不得不说，花钱真很减压，许鲸花得神清气爽，和齐云至沿着随身灵田的山林散步时，许鲸眼睛晶亮，“哥，你有没有特别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说着，他骄傲地挺起胸膛，一副等着为爱一掷千金的模样。
　　齐云至捏着他的后颈，眼睛微弯，“不必，我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在我掌下，剩下的万事万物对于我来说不过可有可无。”
　　许鲸侧头看他，“哥，你说情话的本领又提高了啊。”
　　齐云至凑过来亲了亲他的耳朵，热热的气息扑在他耳垂上，带着笑意问道：“怎么样，喜不喜欢？”
　　许鲸揉揉耳垂，大力点头，“喜欢！非常喜欢！这样的话再给我来一萝筐！”
　　此时的山林已经不是以前那座孤零零的小山包，两人爬上山，沿着山走一圈，怎么着也要半个多小时。
　　许鲸站在山顶上，俯视一片天地，心里有些骄傲，“哥，这一切都是我们用双手挣来的，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整个天地，我们的收获实在太大了。”
　　齐云至含笑，“宝宝，虽然我不想泼你冷水，但不得不说一句，这些都是我们租来的。”
　　“没关系，人生在世几十年，只要租的东西稳定，租跟买也差不多。”许鲸豪迈地一挥手，很看得开。
　　齐云至问他，“你现在还想买田么？”
　　许鲸摇摇头，“早就不想买了，买太不划算。有这个积分，我想用来看看能不能造福人民。”
　　许鲸对手头上的积分有个简单的规划，他想抽一千万积分用来买最新技术。
　　他们的反W射线水稻才实验到第二代，虽然也种出来了，但是很不理想，这种不成熟的稻种没办法推广，如果想真正应用于百姓，他们还得开发第三代，第四代，甚至第五代。
　　整个华国人才济济，许鲸相信只要给时间，总有人早晚会开发出高产的抗W射线种子。
　　不过许鲸不想等了，现在华国上下还有这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要靠吃杂粮度日，也还有那么多人热爱学习，想要读书，却因为没有钱觉得不划算，而不能继续读下去。
　　许鲸想改变这一切，他的想法有点狂妄，也有点冒进，他却觉得值。
　　一代又一代人老去，如果不早点把抗W射线稻种开发出来，现在已经老了的这批人可能永远看不到新稻种的那一天，许鲸不想让那么多人留下遗憾。
　　许鲸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借助守望号的力量。
　　对于一个科学研工作者来说，这个想法并不那么光明，它意味着许鲸在这件事情上作了弊。
　　许鲸清楚，如果给自己几年时间，他能堂堂正正凭借自己的力量把抗W射线稻种研制出来，不用背着良心的负担，否决一代代科研工作者的努力。可是他真的不想等了，哪怕背着道德枷锁，他也要去完成这件事。
　　在这个时刻，在随身灵田的天地间，许鲸郑重地把心中的想法跟齐云至说了，“哥，我决定借助守望号的力量开发出第三代稻种。我们现在离第三代已经很近，基本就剩一层窗户纸，不过要捅破这层窗户纸，用的时间不知道会多久。可能一年、两年，也可能四年、五年，我不想等了，怕有些人等不起。”
　　齐云至陪他一路走来，对他的想法最清楚不过，闻言搂住他的肩膀道：“那我们就不等，哥支持你。”
　　许鲸长呼一口气，“我有些惭愧，感觉摘了别人的桃子，第三代稻种弄出来了，得名得利，受益的第一个就是我。”
　　“不过虚名而已，不必在意。要是你介意到时候，我们把因此获利的部分捐出去。”
　　许鲸点头，“这个成果出来要用于人民，到时候，我将不收取任何有关专利的费用。”
　　一月二十五，大家都已经开始放年假，开开心心地回家跟家人团圆。他们这个临时实验基地也暂时解散，除了留守轮值的安保人员之外，大家都大包小包地收拾行李回老家。
　　许鲸跟齐云至也回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他就将第三代稻种研发的事宜交给守望号商城上的一个科研所，用六百万积分要求对方用最短的时间研究出抗W射线的新稻种。
　　许鲸每天跟进实验进度，晚上，科研所那边会将相关实验材料发给许鲸，许鲸边看，也会边参与讨论，和对方一起确定新的研究方向。
　　对方的研究水平大概高，他们三五十年，许鲸跟着他们学了不少东西。
　　许鲸正在飞速成长着，齐云至回来也没闲着，他除了要去军部述职之外，还要打理家内外的所有事宜，顺便好好照顾许鲸，免得他把自己累瘦了。
　　曹域明来找过许鲸几次，给他们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没想到吃吃都吃了闭门羹，能交谈的只有齐云至。
　　曹域明无奈，“小禾最近在做什么？怎么那么忙？连踪影都见不着，我还想跟他商量农场的事情。”
　　齐云至安抚他，“等等吧，他的实验正处于关键阶段，估计过完年后他就有时间了。来，喝茶。你哥最近怎么样？”
　　曹域明摇摇头，他哥最近日子不好过，连带他一直也不好过，“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挣得比谁都多，为人很潇洒，就是还没有女朋友或者女朋友，我妈天天催他，他烦不胜烦，就差没放狠话说准备单身一辈子了。”
　　“你们农场那边还顺利么？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暂时没有，现在一切都井井有条。小禾叫我种一点茶籽树，我已经让人去挑好的品种。冬天不是种树的季节，现在我们只是租好山林，挖好了坑，等开春了就能种下去。齐哥，你们怎么突然想到要进军化妆品领域？”
　　齐云至含笑望向他，“都是被天气逼的，小禾寄来的样品你有没有试用过？”
　　“是用过了，不过这边气候挺好的，我们的皮肤都不怎么皲裂，用了也不大用的出效果来。”曹域明摸摸脸，“我妈对这款精油还挺喜欢，觉得纯天然无添加，不伤皮肤，不过如果作为一种化妆品，等以后打开了销路，估计我们的目光就不完全着眼于保湿上，其他的诸如美白之类的效果，我们可能也会考虑。”
　　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们得先把原材料搞定，只要有原材料，他们找专业人士过来，早晚能研究出其他二代产品。到时候他们挣的绝不会只是那么一点加工费。


第150章 成果
　　许鲸一直忙到大年三十那晚, 倒不是说大年三十结果能出来，只是再忙他也得挤时间出来和齐云至一起过年。
　　顾俊达和唐兴民已经结婚，陈见弧回了老家，曹家兄弟要在自己家过年，跟许鲸和齐云至一起过年的只有江晴鹤和俞战远。
　　大过年，许鲸不想做太麻烦的硬菜, 干脆一群人在随身灵田里打火锅。所有材料都现成摘取，菜还带着露珠, 肉也是刚片下来, 新鲜得很。
　　江晴鹤特别炒制的火锅底料取的是某种兽类的骨髓，被油一激，香飘十里。汤底是鸡汤汤底, 刚杀好的老鸡, 放到砂锅里里吊出鲜汤来, 鸡肉先不动, 只用汤底。
　　煮火锅先烫肉菜，一盘盘肉片端上来, 在汤里涮一涮就可以吃, 每个人的底料都根据个人的口味调和，配着肉吃鲜而不腻, 香而不腥。
　　等吃的差不多, 他们才烫青菜吃。
　　他们喝的酒是从守望号上买的好酒, 据说窖藏了五十年, 酒精度很高, 入口却很绵长醇香，不像高度白酒那样伤喉咙。
　　大过年，大家也没有什么事要做，都放开来喝。
　　许鲸喝着喝着歪到了齐云至身上，他的意识还保留着，只是肢体不太能控制了，他伏在齐云至肩上，跟浮在云上一样，醉眼朦胧，脸上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香甜的酒气。
　　齐云至在部队拼惯了酒，酒量不错，再加上他喝酒一向有克制，一轮喝下来，还没有许鲸喝得多。许鲸已经趴下的时候，他还能稳稳当当地坐着。
　　俞战远也喝了挺多，许鲸论杯计，他则用坛计，喝醉了酒，他咣当一声往桌子上倒，就此睡去。
　　江晴鹤无奈，问齐云至，“都喝多了，要么你们今天就在随身灵田住吧？反正有你们的房间。”
　　他们的木屋已经扩建过几次，现在规模挺大，光卧室就有三间，江晴鹤一间，俞战远一间，齐云至夫夫一间。
　　齐云至和江晴鹤他俩的房间隔着会客室、茶室、书房等，中间加起来隔了差不多十米，就算住在这里，谁也打扰不到谁。
　　齐云至看了眼臂弯中的许鲸，点头，“那我们打扰一晚了。”
　　“没事，快去睡吧，我看小禾也倦了。”
　　这酒不上头，江晴鹤就没有给他们煮醒酒茶。等齐云至抱着许鲸回房后，他无奈地把俞战远拉到背上，背着他往另一边走去。
　　第二天大家都起晚了，许鲸缩在齐云至温暖的怀里不想起床，“哥，这里好舒服啊，仿佛跟全世界隔绝了，外面的烦心事再也打扰不到我们。”
　　齐云至抚摸他的脊背，“你要是喜欢，等我们不那么忙的时候就多来这里住几天。”
　　“嗯，以后我们可以考虑在随身灵田里多住一段时间，这里空气真好，住在这里就当休假了。”许鲸伸了个懒腰，“哥，我们回去吧，我想洗个澡。”
　　随身灵田里没有热水，想要用热水得自己烧。这么一大清早，他们一时半回也没办法去烧水，只能回现实中的屋子里，用现代化热水器洗澡。
　　许鲸嘟囔，“太失策了，早知道我应该顺便租一眼温泉，租那种活水的。”
　　齐云至下床给他拿衣服，等他张开手后帮他穿上，利落地将他收拾好，“你要喜欢，现在租也不迟。”
　　“算了，今天不方便，下次我过来再跟晴鹤商量一下。我们回去吧，不打扰他们了。”
　　回到现实世界中，许鲸和齐云至晨间运动完洗好澡已经到了中午，齐云至去做饭，许鲸去书房里整理思路。
　　他能从守望号上的科研所里拿到完整的抗W射线水稻三代成果，却不能完整地发出去，他得另外撰写论文，把关键信息藏在论文里，再一步一步引导他的团队“发明”抗W射线水稻三代。
　　这种论文要写得有水平也不容易，许鲸得仔细琢磨。
　　年初六，正式上班的第一天，许鲸就发了一篇论文出去，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睛。
　　柳迎阳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盛禾，这篇论文是什么时候的成果？我看你这设想很成熟，马上就可以做实验了吧？”
　　“嗯，这是我根据小半年实验的总结，等回去上班我们可能会再次实验。”
　　“我这边还有一些想法和设想，跟你的研究领域相关，你要是有空过来拿一下资料，可能会给你一点启发。”
　　许鲸惊喜，“您什么有时候有空，我下午就可以过去找您。”
　　“那你下午过来吧。”柳迎阳想想不放心，特地嘱咐道：“你能有想法很好，不过自己要注意安全，你现在已经是军方的研究员，要是有其他势力的人接触你，你得小心应付。”
　　“我知道，谢谢老师提醒。”
　　“不客气，你们在做半年实验就可以回来读研吧？我在学校等你早点回来。”
　　许鲸挂上电话不久就接到了朱容全的电话。
　　朱容全很兴奋，一开口就问：“小禾，你现在在哪里？你那篇论文我们已经看了，我们认为里面提出来的观点很成熟，可行性很强，能立刻上手做实验。”
　　“我就在长江中下游中了服务中心的家里，刚刚我的导师柳迎阳也给我打了个电话，他那边有资料可以给我参考，我等会儿过去他家拿资料。”
　　“哎，别浪费时间了，我找人帮你去拿资料，你赶紧过来研究基地，我们开会简单讨论一下你提出来的观点。你现在在家？齐大校能不能送你过来？要么我们派人过去接你？”
　　许鲸啪嗒啪嗒跑出去，看了眼正在书房看书的齐云至，愉快地拒绝道：“不用，我老公他有空，让他送我过来就行。”
　　“那成，你赶紧过来吧，我们在研究基地里等你。”朱容全挂电话前又叮嘱一句，“你要是有什么相关材料，一起带过来我们讨论一下。不要怕，就算是觉得不可行的观点也带过来，我们帮你一起看看。”
　　许鲸应下，“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
　　许鲸一篇论文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引起一层层巨大的涟漪，这些涟漪震动着相关领域的每一个比较有远见的人。
　　在这个纸媒时代能有这种影响，许鲸这篇论文代表的东西太多了，大家都不傻，一眼就能看出要害。
　　中间还有不少陌生的号码联系许鲸，许鲸看了眼，一个都没接。
　　无数短信如流水一般涌上来，许多短信对许鲸许以重利，纷纷又或者他跳槽，甚至有的短信直言愿意给他建立一个研究所，让他当所长。
　　二十二世纪，知识最挣钱，尤其是这种马上就要变成成果，能带来实际收益的知识。
　　齐云至在驾驶座上笑问：“‘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感觉如何？”
　　“有点兴奋，有点窃喜，也有点烦。感觉四面八方都是陷阱，一不小心一脚踩空，可能就万劫不复了。”许鲸扶额叹气，“这篇论文不是我的真实水平，那么多人讨论询问，也不知道我会不会露馅。”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别担心，你如实说你的想法就行了。”
　　齐云至匆匆将许鲸送到研究基地，许鲸在这里呆了好几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他下车后提着文件袋，抬腿就要往会议室里赶，“哥，我先去开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完，晚上你别等我吃饭。”
　　齐云至忙叫住他，“开完会你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回去，现在那么多人盯着你，你可能并不安全，不要落单。”
　　许鲸知道轻重，“我明白，哥你放心吧，你不来接我，谁送我都不回去。”
　　齐云至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露出笑意。
　　许鲸赶到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已经有一大帮人坐在里面，正等着他。
　　他有些茫然地四下望了眼，他们年初八才上班，与会的人员他都不怎么认识，不清楚对方的来头。
　　朱容全坐得有点偏，见许鲸进来了，忙叫住他。坐在中间的那个人才清楚许鲸来了，站起来跟许鲸打招呼。
　　许鲸定睛一看，看发现这人正是他们研究基地的院长吴燃沛，上次作报告时紧盯着他不放的那位，当时他紧张得头皮发麻，冷汗都流下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
　　吴燃沛上下打量许鲸一眼，亲自拉开他身边的椅子，让许鲸坐。
　　他不怎么和蔼地安抚许鲸道：“快坐。许盛禾是吧？别紧张，我们今天就是简单地开个会谈一谈你提出的新构想。你先跟我们说说这个B180基因？”
　　这位院长也没介绍与会的其他人，许鲸定下心来看了眼，发现除了几个主任外，其他人他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头。他轻呼一口气，按照吴燃沛的要求解说起B180基因来。
　　守望号那个研究院做实验的时候，他跟了全程，有什么不懂的东西也立刻找了资料过来看，对于抗W射线水稻三代的原理和来龙去脉他很清楚，不懂装懂，很难作报告，要是懂装不懂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
　　许鲸把握着分寸，认真回答各位与会人员提出的问题，大家都很严肃，发问的水平也很高。哪怕许鲸早有准备，背后还是被问出了一层冷汗。
　　二月的天气，外面才几度，许鲸保暖内衣的背后已经湿了，一层汗黏在脊背上，让他紧张且不舒服。
　　这个会一直从下午两点多开到六点多，除许鲸的报告外，其他人被他启发了思路，也提出了不少新的构想。这些构想中，有一些能顺利立成项目，有一些则会迟早走入死胡同。
　　许鲸从他们的思路里得到不少启发，后半阶段一直奋笔疾书记录相关内容，有不明白的地方，他还得回去仔细查资料。
　　散会后，吴燃沛难得起了爱才之心，招呼许鲸，“我们一起去简单吃个便饭。”
　　吴燃沛说的便饭就在研究基地的食堂中，他们食堂的大师傅手艺不错，单独整治出一桌宴席来也简单。许鲸简单发短信给齐云至说了一下后，跟着去吃饭了。
　　一帮领导在宴席上关心许鲸的个人问题，问他有没有结婚，大有介绍的意思。
　　许鲸将齐云至搬出来，一帮人一边说般配，一边有些遗憾。许鲸这么好的苗子，可惜被人早早下了手。
　　这样的杰出科研员，应当强强联合，跟另一位科研员组成家庭，将来孩子也能得到良好的培养，现在跟一军人结婚是怎么回事，能有共同话题吗？
　　许鲸不知道他们心里的遗憾，吃饱喝足后等齐云至来接。
　　许鲸一上车，齐云至就笑，“你的安保级别又提高了。”
　　许鲸不明所以，“嗯？”
　　齐云至道：“看后面。”
　　许鲸往后面看，后面有一辆飞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他们还没有出研究基地，能派飞车过来的也就是军方的人。
　　许鲸第一感觉便是叹气，“现在身边这么多人，以后要进随身灵田恐怕就不太方便了。”
　　齐云至看他一眼，“先别管随身灵田，研究基地这么重视你，说明对你有企图的人不少。你多长一个心眼，去哪里都小心些，别着道。”
　　“我知道，我又不是没被绑架过。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大家的工作，绝不单独行动，给大家制造危险。”
　　从许鲸发的这篇论文来看，他潜力很大，上面舍不得继续放他去临时实验基地，他刚上班就收到了一纸调令，让他待在研究基地总部工作，别再出去。


第151章 天才
　　收到调令, 许鲸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他在临时实验基地工作了那么久，处处得心应手，新的一年，他还想在临时基地实验新品种，工作计划都做了厚厚的一沓，他一点都不想被调回来。
　　他去找朱容全说情, 朱容全老花镜后面的眼睛抬起来看着他，“组织把你调回来, 有组织的考量。以你的能力去临时实验基地种田, 实在有些太浪费了，你在这里可能会做出更大的成就。”
　　许鲸摇头，“主任, 我的基础打得不怎么牢, 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 调回来我也做不了什么, 不如你让我继续去临时实验基地吧？我还有好几个灵感要在临时实验基地里施行。”
　　朱容全好笑，摊开手掌问他, “你有什么灵感, 在这里做不行吗？这里的条件比临时实验基地好得多，你想要什么都挺方便。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做主给你调过来, 要是你实在喜欢那里的实验环境, 我们可以在这里给你模拟一个。”
　　“感觉不一样, 我觉得在那里灵感特别充沛, 而且跟我老公在一起, 我感觉挺放松，没什么压力。要是调回来估计我会觉得很有压力，做起事情来没那么顺手。”许鲸诚恳地看着他，“主任，你还是让我回去吧。我的论文就是在那里写出来的，你让我回去，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写出第二篇第三篇呢？”
　　朱容全见他真铁了心想回去，心里有些为难，皱着眉头道：“这个调令是上面发下来的，不单是我要调你回来，上面已经开了口，估计没那么容易取消。要不你先待在研究基地中，他们还有大半年应该也会回来。”
　　许鲸还是不同意，他实际掌握的内容比领导们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他根本用不着待在这里进行实验。
　　朱容全好说歹说，口水都说干了，还是没能说服他，最后朱容全只好道：“我帮你向上面反应一下情况，上面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要是上面实在不同意，你也不能胡搅蛮缠，明白吗？”
　　“麻烦主任，我在这里真的没办法静下心来做研究。”
　　朱容全叹口气，嘟囔，“别人都一门心思要留下来，就你千方百计的想往外面跑，外面究竟哪里好？”
　　许鲸简直要脱口而出，外面有齐云至啊！他抿抿嘴，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要么朱主任该批评他耽于恋爱不，不干正事了。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一时下不来，齐云至他们已经回去J省上班，许鲸天天在研究基地里磨洋工，干什么都无精打采。
　　跟他相熟的师兄师姐们天天给他带饮料零食，也没能拯救好他沮丧的心情。
　　原本在外面就挺好，尽管也忙的跟狗一样，可好歹齐云至每周都会回来，他能有个盼头，不像现在，一回家就得面对冷锅冷灶冷被窝，一点生活激情都没有。
　　某天许鲸又碰见了他们院长，吴燃沛见他心情不佳，顺嘴问了一句，许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之后，院长也没什么表示，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就抬腿走了。
　　没想到过了两天，许鲸又接到了一份调令，上面让他回去J省的仁源临时实验基地任职。
　　许鲸一想就知道这里面有他们院长的功劳，激动之下，他亲自写信跟院长说了声谢谢，然后手脚麻利的收拾行礼，屁颠屁颠追着齐云至往J省赶去。
　　他今年的待遇好了不少，坐火车的时候还有人专门寸步不离地护送他回去，偌大的车厢，就他和两位安保人员。
　　到仁源临时实验基地那天，陈见弧亲自过来接他，一上车，陈见弧就迫不及待地跟他讨论他新发表的那篇论文。
　　许鲸对陈见弧向来不藏私，他把论文说的很透，不仅说了论文本身的内容，还把他一些设想说了出来。陈见弧水平在那，一听就知道这些设想可行，恨不得背生双翼，飞回去立刻做实验。
　　许鲸这次回来不仅带来了论文和设想，还带着研究基地新赞助的一批仪器，有这些仪器，哪怕在临时实验基地，也可以顺利将很多实验做下来。
　　齐云至依旧每周回来，给许鲸搞好内勤，偶尔也拉许鲸出去玩，让他在繁忙中能放松一下。
　　许鲸表现很亮眼，他原本是普通的研究员，慢慢升到核心研究员的地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是他们临时实验基地的重要人物，师兄师姐们偶尔也会向他请教问题。
　　今年他发了篇论文，上面有意培养他，他在这个临时实验基地的地位又提高了些，领导们隐隐以他为中心，他需要的仪器和材料总是最先被送到，设立的项目从来没被卡过，资金和人力支持都能很快到位。
　　已经出过了风头，许鲸不再藏着掖着，五月份他发了第二篇重要论文，上面阐述他发现的新基因，直接为第三代抗W射线稻种指明方向。
　　他这篇论文发表在研究基地内部，只有内部的人知晓。
　　许鲸这篇论文作文一个重大的研究成果，上面对他进行了充分的肯定，将他破格提升为研究小组的组长，级别比陈见弧还高。
　　他有些尴尬，陈见弧很高兴，专门找他喝茶，开解他，“你别有心里负担，青出于蓝胜于蓝，这是一件好事，我很为你的成果感到欣慰。你升职只是一个开始，陈哥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坐到更重要的位置，带领大家研究出新成果。”
　　临时基地不是没有人嫉妒许鲸，不过陈见弧这个被压了一头的老师都出来帮许鲸说话，其他人就算想说闲话，都找不到群众基础，短短两天，对于许鲸的升职，大家只有一片恭喜声。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许鲸丝毫不敢放松，他带着组员天天往田里奔，杂交的第三代稻种实验了一茬又一茬。
　　他天生晒不黑，以前吃的东西多来自随身灵田，这些东西蕴含的生物能很高，许鲸收益不小，皮肤一直好的让人嫉妒。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他天天带着人在太阳底下晒着，人没怎么晒黑，倒是晒脱了几次皮。脖子那里斑斑驳驳的，已经有向皮炎转化的趋势，一碰就疼。
　　许鲸没管这些小事，他铆足了劲要把第三代抗W射线水稻弄出来，实验进度比谁都快，哪怕研究基地那边同步做实验，实验成果也彼此共享，还是被他甩开了一大截。
　　八月，许鲸真研究出了三代稻种，按照实验结果来看，他们这第三代稻种抗病抗倒伏和结实率都非常不错，产量能达到在反W射线装置下生长的正常品种三分之二。
　　这个成果已经很喜人，几乎可以立刻拿给农民实际种植。
　　许鲸把实验成果往研究基地一送，大半个研究基地的专家都被惊动，专门包了一节车厢往这边赶。
　　许鲸和陈见弧接待了这些专家，实验数据一项项甩出来，这些都做不得假。专家们又是惊叹又是敬佩，许鲸才二十一，年纪如此之轻，实验成果却有那么多，天才的步伐果然不是凡人能跟上。
　　许鲸的成绩太耀眼，大多数人连嫉妒之心都生不起，只能表示祝福。
　　当初水稻和小麦一起进行试验，小麦组实验进度要比水稻组快得多，现在水稻组已经出了成果，小麦组那边离成熟的抗W射线小麦三代还遥遥无期，这里面的功劳不能全归功于许鲸，大部分也要算在他头上。
　　研究基地把成果上报给国家，国家派下一批检验人员，跟在临时实验基地检验了很久，最终确定许鲸他们团队发明出来的抗W射线三代稻种确实可行，让农民实地试种一年，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可以全国推广。
　　一时间，许鲸名利双收，华国最大的官媒还专门联系说要采访他。
　　许鲸忙得团团转，等上面确定要开始将抗W射线的水稻全国推广后，他二话不说，把仁源生活区确立为第一个试种点。
　　他作为第三代抗W射线稻种的功臣，这点小小的事情，上面不会反驳他。
　　事情很快就确定下来了，仁源生活区和全国十五个生活区一起，在野外无反W射线装置的保护下露天种植第三代反W射线水稻。
　　试种这种实验型稻种，不仅不用自己出材料，国家还有补贴，许鲸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名额争取下来，力图把整个仁源生活区的人都圈进去。
　　现在已经是秋天，错过了播种的季节，起码要明年春天才能重新种新的稻种，不过大家可以提前做准备。
　　仁源生活区外面的土地荒废了这么多年，要种水稻，起码得先开荒。
　　许鲸今年六月跟华国综合大学同届的学生一样，成功拿到了本科毕业证，不过他实在太忙，连答辩都经过老师特批，以信件方式简单答辩，没有专门抽时间去现场。
　　他的毕业证也没照，老师们没办法，只能找高手帮他扣了下图，给他一份特别的毕业照。
　　他被成功保研，导师早就确定了下来，就是他的老师柳迎阳。他原本本科时就应该跟着老师学习，柳迎阳体谅他，特批他在实验基地里学习，师生二人以论文和试卷的模式教学。
　　九月，他们学院开学，许鲸作为在校学生，怎么着也得回去上课，要不然实在说不过去。
　　许鲸急得团团转，他的抗W射线水稻三代成果都已经出来了，现在正是检验成果的时候，压根抽不出时间回去上课。要是硬让他去，他还不如先办理休学！


第152章 热情
　　许鲸现在才二十一, 他的研究生同学普遍已经二十三四，就算他休学两年再去读研究生，也完全来得及。
　　这两年功夫实在太宝贵了，许鲸不想耽误在拿学位上，他对科研也没有太大的野心，要实在不拿这个学位也没什么, 反正他以后不靠这个吃饭，不用看学位升职。
　　许鲸找齐云至商量, 现在已经有家室, 休学需要本人和伴侣签字，他也没打算瞒着齐云至。
　　齐云至见他急吼吼的就想递材料，准备休学, 忙按住他, “先别急, 事情没到那地步。你先把情况跟老师说一说, 再跟学校说，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要是实在不行再考虑休学这一步。”
　　许鲸觉得不太可能有别的解决办法, 他耸耸肩，“行吧, 我先跟他们说说。不过估计他们也没办法, 我现在完全抽不出空去上学, 他们总不能不读书也给我授予学位吧？”
　　许鲸说归说, 还是在齐云至的劝解下给柳迎阳和学校领导写了封信, 以书面的形式陈述他现在遇到的困难和目前的想法。
　　柳迎阳脾气火爆，接到许鲸的信之后立刻就坐火车赶了过来。
　　做老师的风尘仆仆，气还没喘匀注跟许鲸说道：“你有困难怎么不早跟我说？不能实地上学就不能吧，我们继续远程教学也可以，哪里用得着休学？”
　　许鲸忙安抚他，“老师，学校没有这个制度啊。”
　　柳迎阳大掌一拍，感动。“学校为学生服务，以前没有，现在可以考虑补充条款嘛。你别急，这事我帮你去跟学校说，你就安心做你的实验，不管你休不休学，老师都等你。”
　　许鲸感动，“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柳迎阳朗笑，“你能有这个觉悟，才能做出现在的成绩，要是你前怕狼后怕虎，哪里可能有现在这样的成果？你别担心，你已经给学校争了很大的脸，学校对你的情况肯定会网开一面，特事特办。”
　　听柳迎阳这么说，许鲸把材料递上去之后，只好耐心等待结果。
　　他忙起来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没想到华国综合大学的处理结果还没有出来，另外几所和华国综合大学差不多的地位学校都给许鲸抛来橄榄枝。这几所学校不但承诺许鲸免试入学，五年内有效，还给他提供巨额奖学金和实验经费。
　　许鲸没想到这些学校的消息这么灵通，收到邀请函的第一时间，他不免有些心动。别的条款不看，五年内免试入学已经给他解决了很大的麻烦。不过心动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不可能背叛柳迎阳。
　　大家都在同一个圈子，许鲸接到其他学校橄榄枝的消息不是秘密，华国综合大学很快就给出了应对措施，同意许鲸延后入学，还给他提供了数额不小的奖学金和实验室。
　　同时，华国综合大学还承诺，只要许鲸学习跟得上，哪怕他自学，考试考得过的话，华国综合大学照样会准时给他发学位证书。
　　这对许鲸来说无疑是个惊喜，他挺擅长考试，研究生的科目提前接触过，别说等到期末去考试，就算现在去考，他也有六成的把握能考过。
　　学校这一招大大减轻了他的压力，许鲸松了口气，立即将华国综合大学的事抛在脑后。
　　第三代抗W射线稻种还有不小改良的余地，许鲸打算在明年正式将稻种分给农民中之前再改良一次，看能不能增加产量，提高水稻的性能。
　　许鲸的能力显露之后，他们这个临时实验小组大换了一次血。
　　大家都知道跟着他能出成绩，于是纷纷找关系削尖了脑袋，往他的实验小组里钻。
　　不能不说，新来的组员能力的确比旧组员提高不少，许鲸用人用得很顺手，对这种情况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不贪功，有功劳都往大家头上算。他们这一年出了这么多成果，专家们的目光主要集中在许鲸身上，同组成员也会顺带入不少专家的眼。
　　组员们有这个资历在，以后要升迁肯定比旁人容易一些。
　　大家都知道轻重，越发跟打了鸡血一样拼命干活，实验整个临时实验基地的气氛很好，基本没人偷懒，也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大家就一门心思卯足了劲干活，争取早日出成果。
　　十二月份，在许鲸的带领下，他们领先全国那么多临时实验小组一大步，把改良的第三代抗W射线稻种弄了出来。
　　新产品产量更高一些，抗病性和抗倒伏等都不错，预计亩产可以达到二百五十到三百二十公斤。这个数据非常不错，全国那么多荒废的土地，要是有三分之一能开垦出来种水稻，解决粮食问题不再话下。
　　许鲸一连忙了一年多，身上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把改良稻种弄出来后，他没有干劲再去拼，干脆给自己放了个短假，简单休息一下，免得真累出病来。
　　说是休息，他只是不像以前那么忙，而不是说完全把工作推开。
　　他现在已经是仁源临时实验基地的负责人，明年仁源生活区种三代抗W射线水稻的事情归他负责，现在闲下来了，他得去仁源生活区跟大家沟通。
　　水稻要怎么种？前期要准备哪些东西？种植过程中有哪些注意事项？这些都得一一跟农人说明，他们还要进行一个简单的培训。
　　农人们对种植有种天生的敏锐，不过他们的种植方法很粗放。很多人都是凭感觉种植，种得好就好，不好就算了，大家也从来没想过看书学习要怎么把水稻种好，种植水稻究竟有什么注意事项。
　　第三代抗W射线水稻稻种很宝贵，许鲸特地给人员生活区要了个名额，种之前必须给他们培训，要不然种出来的结果不理想，这一次实验基本上就废了。他们难以不知道对不对？拿到理想的数据不说，对上面也不好交代。
　　村长还是梁成显，他已经六十多了，家里儿孙满堂，早已经不种地。
　　他当了大半辈子村长，一生正直清廉，在仁源生活区很有威信，大家都很服他。哪怕他年纪大了，也没有谁说要选新村长，现在还是由他负责仁源生活区的大小事务。
　　梁成显和许鲸是老熟人，许鲸年少时，梁成显没少帮他，许鲸一直记着这事。你。
　　许鲸回到仁源生活区后，先把事情跟梁成显及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一说，让他们把事情重视起来。这个名额好不容易拿到，要是搞砸了，对哪方都不好交代。
　　许鲸少年时代生活在仁源生活区，无论是收购药材还是与人合伙种植，他从来没让人吃过亏。
　　他小小年纪，口碑一直不错，生活区的人一知道这次实验由他牵头促成，别的不说，心里就先信服了三分，干劲提升了不少。
　　梁成显召集全村人开了好几次会，将实验的好处说得明明白白，要求大家为这次实验做准备。他还做了个简单的筛选，几户极不靠谱的人家被他排除在外。
　　一来二去，仁源生活区中谁都知道这是许鲸为大家争取的好处，干活别提多积极。
　　整个生活区的人一起组织起来去野外开荒，先把野地里的草割了，堆在原地，一把大火把这些野草烧成草木灰。然后深耕，将田里的杂物捡出来，再进行消毒和施底肥。
　　这一切都有补贴，仁源生活区的人干劲十足，根据出劳动力的数量和质量，基本上每人都能分到两亩土地以上。
　　这些新开荒出来的土地不用交税，没用反W射线装置，也不用给世家交钱。无论产出多少，这些地的产物都是他们劳动所得。
　　农人最不吝惜力气，生活有奔头，大家都很努力，不过短短两个月时间，仁源生活区外的这一连片土地就变了模样，一块块整整齐齐开垦出来，有点像末世前的情景。
　　许鲸和组员们骑着单车巡视时，心中无限感慨，他几乎可以展望这片土地上的收获。
　　只要给他两年时间，他就能凭借第三代抗W射线稻种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摆脱贫穷与饥饿。
　　许鲸这些天来走路跟风一样，这段时间又有不少老乡纷纷过来给他送东西，几条鱼，几根腊肠，几刀猪肉，许鲸按照原样给大家回礼，不过大家这次说什么都不收。
　　这些淳朴的乡人每次过来已经不追求和许鲸碰面，每次把食物往门卫那里一塞就走。
　　东西虽然不多，但都是选了最好的东西送过来，鱼一定肥美，腊肠一定肥瘦适宜，连猪肉都是自家的土猪肉，只取排骨那一段。乡下人没什么好表示感激，就把自家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统统送过来。
　　其他的小零食，比如说自家炒的花生，做的糍粑，还有各种酸菜、咸菜，大家统统给许鲸送了不少。
　　双花婶怕许鲸冷，还特地给他送了床十二斤重的崭新棉被，“都是今年新棉花弹的，小禾你摸摸，可柔软了，盖在身上又轻又暖，保准你冻不到。”
　　许鲸要塞给她钱，她不肯收，许鲸只好道：“不用，谢谢婶子。我现在的棉被够用了，不用弹新的，棉被你拿回去给自家盖。”
　　“不用什么呀，你都怕冷的一个人。”双花婶嗔道：“听婶子的，你就先盖着这床棉被，棉花都是家里种的，不值几个钱，你别嫌弃，等婶子有空再给你弹好的。”
　　许鲸年少时缺乏营养，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齐云至还压着他吃了不少人参。他以前去找双花婶弹棉被时，开口什么都不问，只问双花婶最厚的棉被能有几斤，没想到她记到了现在。


第153章 挖渠
　　许鲸和齐云至这次留在仁源临时实验基地过年, 与他们一起留守的还有一干没有成家的小年轻。
　　为了照顾他们，厨房的大师傅也留下了。
　　年前，大家一起去买年货。
　　过年买粮食不方便，附近的集市开到年二十九，年初八才会再次开市，他们得利用这个时间备好过年要吃要用的东西, 要么过年想吃东西都不知道能去哪买。
　　许鲸私下掏钱，特地去仁源生活区买了两头大肥猪, 留待过年用。
　　临时实验基一年多以来都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 无论男女，体格都健壮了不少，食量也不同以往, 吃饭起码两碗饭以上, 两头猪还不一定够大家吃。
　　许鲸兴致上来了, 干脆组织了一次打猎活动。
　　他年少时吃不饱穿不暖, 基本上可以说靠山生活，哪里有合适的猎物, 哪里方便去, 他一清二楚。
　　末世这么多年，W射线肆虐, 野生的猎物很多都不能吃, 人类也懒得花那么多心思去祸害他们。这么一来, 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 野外的猎物非常丰富。
　　J省多山, 仁源生活区附近的山林里不仅有野猪、野牛、野鹿，还有大量的野鸟、野鸡。猛兽如狼虎豹等也有，不过政府为了保证人们的安全，每隔一两年就会派人过来清剿，这些猛兽都躲到深山里去了，只要不太深入山林，一般不会碰上。
　　许鲸一说出自己的想法，得到了临时实验基地研究员们的大力欢迎，哪怕从来没打过猎，大家也跃跃欲试。
　　为安全起见，许鲸没给大家弄武器，只是通过齐云至弄来几张弩。
　　许鲸武力值一般，他特地请安保人员一起上山，还叫上了齐云至，顺便带了几位军人，以保障大家的安全。
　　这次出来打猎主要是为了放松，他们定下在山里住两天，因此每人都带上了食物和水，还带了一些帐篷。
　　许鲸在山里的生活经验丰富，身上又有守望号存在，就算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及时拿出东西来补救，因此一点都不担心。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进了山，看什么都稀奇。偶尔遇到一只野鸟，一只野兔，研究员们大呼小叫，要围猎，结果自然猎不到东西。
　　许鲸带他们过来也没指望他们真能靠打猎找到食物，野外的食物不安全，还得回去用仪器检测里面蕴含的W射线含量是否在安全值以内，才能食用。他们就算现在打到了东西，也不能立刻作为食物来源。
　　一群人在山里笑闹，声音震天，什么猎物都被吓走了。
　　许鲸和齐云至并肩走在他们中间，只要没人脱离大部队就行，其他的东西他们都不管。
　　走着走着，研究员门围过来怂恿齐云至，“齐大校，露一手。”
　　齐云至看许鲸一眼，欣然笑道：“好啊。”
　　齐云至接过弓箭，往树林里一瞄准。其他人怔怔地看着他，都不明所以。齐云至手上箭一松，离弦的箭发出一声轻微的尖响，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远处传来扑通一声。
　　有人赶忙跑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一只小鸟，齐云至的箭穿眼而过。
　　“哇！”
　　“齐大校，您也太厉害了吧？！”
　　“齐大校，您是不是专门私下练过？！”
　　周围人发出一声惊叹，看向齐云至的目光瞬间带上了崇拜。接下来差不多就是齐云至个人秀的时间，他只要拉弓，必有收获。
　　晚上，齐云至和许鲸住同一个帐篷，其他帐篷七七八八地散落在外围，负责安保的同事在外面守夜。
　　冬天的山林很静谧，夜晚偶尔会听到鸟儿的咕咕声，其他诸如虫鸣则一点都没有。反而大家的帐篷搭在一起，有的同事睡觉会打呼噜，呼噜声震天，把其他动静都掩去了。
　　许鲸不太睡得着，听着齐云至的呼吸，他一直睁着眼睛望着帐篷顶端。
　　齐云至转过来，抚了一下他的额头，声音低沉性感：“睡不着？想什么呢？”
　　许鲸转过来，缩在他怀里看着他，“想以前的事情。哥，记得我们那个时候在山上种草药么？”
　　当时他们千方百计地采收草药想换积分，奈何这地方就这么点大，草药天生地长，拔一颗少一颗，一段时间下来，他们想弄草药越来越难，时间和精力成本也越来越高。
　　许鲸当时想了个法子，专门在守望号上买了一批草药种子模拟当时草药野生的环境，种在山上。
　　草药种子不贵，他们买的也不多在当时来说，这个主意还是挺划算的。
　　不这也是为了解一时的燃眉之急，后来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不用靠在山上找的这点草药换积分。他们播种下去的草药没到收获的时候，许鲸已经去了南陈，后来跟是远到了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再也没有心力管那些草药。
　　山下的人们很少上山采草药，如果没有意外，这些草药一大部分应该都还生长在原地。
　　齐云至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挑眉道：“当然记得，要不故地重游？”
　　“好啊，我们等他们睡着了悄悄去。”
　　许鲸很多年没在晚上上山过，想起来还有点兴奋，“哥，我们你要不要在外面再吃点东西？”
　　守夜的人一心注意外面的动静，还真没想到他们里面的人会半夜跑出去。许鲸和齐云至悄悄脱离大部队，拿着一只手电筒，绕道上山。
　　当年许鲸的活动范围，也就是附近几座山，晚上的时间短促，要是走远了，他不一定来得及赶回去装睡。
　　现在已经是冬天，外面冷风一激，很让人清醒。
　　冬天比夏天好，外面蛇虫大多数已经冬眠，危险性小了很多，不过即使是这样，许鲸也没有大意，他打开了守望号的警戒功能，在守望号的保护下才出去。
　　“哥，你还记得我们把草药播种到哪里了么？”
　　“记得。沿着山上去吧，我记得我们当年就沿着山脊播种。”
　　人参、田七、天麻……许鲸当年为了经济效益，种的时候特别挑名贵的品种来种，正好这些药材大部分冬天也可以采收，不至于让许鲸白跑一趟。
　　气温有点低，山上的土没有春夏时候好挖，许鲸特地回随身灵田拿了两柄锄头出来。
　　有守望号帮忙，他们两人找草药找一个准。近十年过去，只要还留在山上的草药，除人参外，药效都非常不错。
　　“天麻，一点五二公斤，三十七积分一公斤。田七，二点六九公斤，二十八积分一公斤……”
　　忙好了大半夜，许鲸开始清点到战利品，这一清点，时光又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无奈地对齐云至笑笑，那些草药的价格还真是有点低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卖过这么低廉的农产品了。
　　齐云至捏捏他的肩膀，笑道：“别卖了吧，我们把战利品拿回去，正好过年炖汤给大家补补。”
　　许鲸闻言把那些不合格的药材又归拢起来，打算拿下去找人检测，免得他们挖的草药全有用，太惹人注目。
　　两人手拉着手，用外套兜着药材回去的时候，守夜的同事大吃一惊，“齐上校，许组长，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没见到你们啊。”
　　“出去上个厕所，可能你们没注意。我们在路上看到了些药材，刚挖出来，都是补药，等我们拿回去检测，能吃的话就留下来给大伙补补。”
　　守夜人员满脸兴奋，“好啊，这可是纯野生的中草药，最补人了，到时候送去厨房炖汤喝。许组长，你们在哪挖的？白天我们也去看看能不能挖到。”
　　“喏，”许鲸顺手一指，“就在那边，我们碰巧遇上了一连片的草药，你们想去的话，白天我们一起组织去碰碰运气吧？”
　　两人寒暄完，在营地舀水洗完手，回去睡觉去了。经过这么一番活动，许鲸的失眠不药而愈，不一会儿就滚到了齐云至怀中睡得香甜。
　　许鲸他们这一番活动让使得大家很快就转变了思路，大家也不追求打什么猎，全都一门心思上山挖山珍去了。
　　许鲸对这事有经验，他建议大家先去挖一挖冬笋。
　　冬天冬笋长得正好，这么多年没人上山来挖，竹林又深又密，多挖几次挖出经验来后，他们一挖一个准，不一会儿，人人的背包都有了冬笋。
　　除冬笋外，冬天还有些野果，山栗子、芜梅子、大山柰、柿子，这些野果味道不一定好到哪里去，摘来也不能立即吃，还得等拿回去检测，大家却都兴致勃。
　　许鲸也没料到打猎活动变成了采集活动，不过大伙玩的开心，他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一次活动增强了团队的凝聚力，也让大家放松了些。今年过年没有亲人在身边，临时实验基地依旧很热闹，大伙都表达了跟着许鲸干的决心。
　　过完春节，大家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实验当中。
　　包括仁源生活区的一干农人也是，他们第一次在野外种抗W射线稻种，水稻没有收获之前，谁也不知道这一茬水稻种得怎么样。
　　农民靠田吃饭，大家都不敢把希望全压在这些水稻，因此除了要种这些水稻之外，大家还要去生产基地种别的粮食作物。
　　这么一来，等于谁家都额外种了几亩田，自然不能像往年那么悠闲。
　　年一过，大家就开始在野外修沟渠，确保水利设施能正常运行。水稻很需水，如果水利弄的不好，产量会大大降低，甚至可能颗粒无收。
　　许鲸知道事情的轻重，带领一干研究员一起去修沟渠。他们还重新规划了水渠的流向，确保每一亩试验田都不会缺水。
　　挖沟渠这种事又苦又累，齐云至看不过眼，让许鲸向上面打报告，然后立刻专门拨了一帮兵过来一起帮忙。
　　许鲸他们这个研究基地本就隶属于军方，齐云至又正处于大领导的职位上，派人派得很顺利。有这一帮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帮忙，原定一个月的工期，短短两周之内就完成了。
　　许鲸感激人家，不好直接给他们钱，于是特地偷偷从随身灵田里换了一批米和蔬菜出来，力图让他们吃好一点。
　　这一段时间，他们的伙食水平直线上升，不少兵哥哥直言，当兵这么久，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就算为了这顿饭，来这里干活都值了。
　　吃得好，大家干得自然更卖力，工程完成得又快又好，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那边派来的专家都挑不出毛病来。


第154章 打算
　　工程干完, 又到仁源生活区一年一度的沐神庙日。
　　沐神庙日在正月十五，许鲸以前生活在仁源生活区的时候参加过，时隔多年，没想到还能再次参加这样盛大的节日。
　　上一次参加仁源生活区沐神庙日的时候，他的地位也不低，不过那时他只是半大孩子, 就算受人尊敬，尊敬得也有限。现在不同, 他不仅有着不错的地位, 还给仁源生活区的人们带来巨大的利益，人人都从心底里尊敬他。
　　以梁成显为代表的村民特地邀请许鲸和一干科研员及帮他们挖水渠的官兵参加他们的沐神庙日，也有听说仁源生活区沐神庙日盛况的旅客过来旅游, 现场人熙熙攘攘, 十分热闹。
　　旅客们参加沐神庙日通通要收费, 许鲸他们则不用。
　　为了确保邀请成功, 梁成显他们特地提早两天跟许鲸约好，让他们那些科研员和官兵们一个都不能少。梁成显他们直道, 已经提前备下了酒菜, 要是他们不过来吃，很多菜就浪费了。
　　许鲸不愿意占他们便宜, 笑眯眯地出钱买了五头猪, 一头牛过来, 算是出的份子。
　　梁成显他们拗不过许鲸, 最终收下, 只不过每家出的东西越发多，山珍海味，干货鲜货应有尽有。他们还请了十里八乡的宴席厨师过来，依照传统，满满地做了近千份菜。
　　近十年来，仁源生活区还没有举办过这么隆重的庙日，来旅游的旅人纷纷感叹又眼福又有口福。
　　许鲸和齐云至再次被拉着坐了上座，正式庙日这一日，到处都是爆竹硝烟的味道，无数穿着传统服饰，戴着面具的壮年男女们来来往往，隆重又神秘。
　　大坛大坛的酒放在旁边，有婶子专门倒酒，每人倒一大碗，清澈的酒液四溅，酒香混着菜香，带来浓浓的节日气氛。
　　别人桌上都是劝酒，到了许鲸这里，桌上一干老人却让他们少喝点，“小禾，你年纪还小，又是搞科研的，喝不了就别喝那么多，意思一下就行了，我们不拼酒。”
　　“对对对，酒喝多了也伤身，你稍微喝两口，尝一尝就行。我们新时代新风尚，不搞那些。”
　　许鲸刚开始还想着怎么逃过这顿酒，听桌上足以当他爷爷的老人们这么说，笑笑把酒碗端起，“这么多年谢谢各位长辈的照顾，第一碗我敬大家，祝大家健康长寿！”
　　“哎，好孩子。”一桌老爷子端起酒来喝了，劝许鲸吃菜，“这可是我们仁源地区传统的手艺，出了这片就吃不到了，你多吃点。”
　　仁源菜鲜香咸辣，基本不用花椒，自成特色。许鲸去过那么多地方，还真没从其他地方吃到这样的口味。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出了这方水土，那东西再好，也难有这样的滋味了。
　　桌上，村里的梁老四爷喝着喝着酒就淌下泪水，忽然对许鲸说道：“小禾啊，我们都得感谢你，你是我们的福星。以前你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带着大家种药材收药材，现在又给机会让大家种水稻，眼看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这些都亏了你。以前你小的时候，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尽到责任，你别记恨我们。”
　　同桌的人听了，有人面上露出惭愧之色，也有人心虚不自在。
　　“老四叔，今天大好日子，还说那些干什么，喝酒喝酒。”
　　“小禾多吃点菜。”
　　许鲸小时候过的很苦，尤其是他还傻着的时候，整天吃不饱穿不暖，比同龄人瘦小了一大截，肋骨根根分明。光是这些也就算了，梁国涛家还经常打他，也不是没人劝过，不过大家都习惯不管别人的家务事，许鲸就这么磕磕绊绊地成长了起来。
　　后来许鲸有出息，同个仁源生活区的村人多多少少心里都在后悔，要是以前对他好一点，凭许鲸这记恩的性子，他们现在肯定会过的不错。
　　不过大家后悔归后悔，谁都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过。
　　许鲸听出他的意思，怔了一下。这还是许鲸第一次听到仁源生活区的人道歉，尽管道歉的人并不是正主，许鲸也没有觉得对方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回过神来，许鲸镇定自若地打圆场，“都多少年的事情？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大家别在意。归根到底，我都是在这里长大的，那年我掉下河里还是大伙一起拉我上来，要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对许鲸来说，这些前尘往事已经恍若隔世，他现在过的很好，对以前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在意。
　　齐云至在桌子底下抓住他的手，眼里露出心疼之色。
　　许鲸回握他，两人的手传递彼此的温度。
　　梁成显打圆场，“小禾，你们这些科研员辛苦，你看你都瘦了，多吃点菜。”
　　“对对对，大家吃菜，酒少喝一点。”同桌的人笑呵呵，“今年做的菜真不错，比去年的手艺好。”
　　桌上的风波很快就过去，其他桌有半大小子过来给许鲸敬酒，说要占他的文气，也考一个好的学校。
　　一个两个半大小子眼里多少带着些崇拜和敬畏，许鲸哭笑不得，来者不拒，一一满足了这些少年们。他倒没实心眼地全喝下，每次被敬酒只是微微抿一口，喝到最后人也还清醒。
　　一桌酒喝到半途，大家走来走去，也不拘泥于具体的某一桌。
　　梁良子、梁爱光和梁化禹三人都过来了，年少时的好友齐聚一堂，大家举碗喝了一碗。齐云至坐在原地，给许鲸空间，让他和好友说话。
　　梁化禹感慨，“小禾，你成长得实在太快了，打死我都想不到，你居然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许鲸嘻嘻地笑道：“我也想不到，不过现在能有这样的成就，已经算意外之喜了。你呢，未来有什么打算？”
　　“我还是想当个医生，救病治人，对得起本心，也对得起好不容易学来的这首本事。”梁化禹跟他碰了一下碗，“多亏有你这个榜样在前头走着，我才能有现在这成就，谢谢。”
　　“没有的事，该谢的是你自己的努力。”
　　梁爱光在旁边咳了一声，“就是，小禾榜样在这里，我们还是辍学了，所以说起来还是靠你自己努力。”
　　梁化禹拍拍他的肩膀，“你们两个呢？未来有什么打算？”
　　梁良子还没来得及开口，梁爱光脸一下子就红了，“当然是先成家后立业。小禾，你是不是这半年会待在这里？要是我结婚，你有没有空来当个伴郎？”
　　“这么快，新娘子是谁？”
　　“就是阿青，国晴叔的女儿。不快了，你们都已经结婚这么多年。”梁爱光有些羞涩，期期艾艾地说道：“婚期还没定，估计就是今年下半年。等具体定下来了，我想请你和齐大校一起来当个伴郎。”
　　梁良子在一旁帮腔道：“他们两个已经好了很久，现在结婚也正是时候。”
　　许鲸一下子记起来了阿青是谁，当年阿青的奶奶吃野外的食物，不慎中毒身亡，他还去参加过葬礼。那时候，他听梁国涛家的人讨论过，说梁国晴家太穷，要把阿青送去当童养媳，梁国晴不同意。
　　许鲸没想到世间的缘分这么奇妙，真心实意地说了声恭喜。
　　大伙的目光转向梁良子，梁良子摸了一下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没谈恋爱，没女朋友也没男朋友，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我想出去打几年工，见识一下，然后再回来种田。”
　　“这个目标也不错，你要是来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就来找我。我跟人合伙开了个农场，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在那里暂时过度一下。”
　　梁良子只是诉说自己的理想，没想到还能找到工作，他立刻点头，脸上露出大大笑容，“当然不嫌弃！小禾你那农场在干什么？我没有什么文化，只有一把死力气，我去行吗？”
　　“没问题，农场只是种田而已，只不过种的东西多了些。你去的话，不用另外适应，应该能立刻上工。”
　　梁良子在家务农惯了，有一把力气，完全不会偷奸耍滑，曹域明今年要种茶籽树，现在还没招到人，缺人手缺得很，把他介绍过去正合适。
　　许鲸唯一要顾忌的就是这么做会不会伤了朋友情分，毕竟朋友和普通员工还是有区别，布置任务的时候有时候要多留个心眼。
　　梁良子完全不介意给朋友打工，他紧张地问：“那你们现在还缺人手吗？我要是现在去，行不行？”
　　许鲸笑他，“不留在家里种田了？”
　　按理来说，现在已经开春，每个家庭都制定好了年度计划，现在出去打工可能会耽误不少事情。
　　梁良子有些不好意思，“才开春，还没有种下去，要是去打工的话，我就让我爸妈退掉几亩田。反正我家本来种的田就不多，就算我不在，我爸妈也能搞定。”
　　他充满希冀地看着许鲸，“小禾，怎么样，你让我现在过去吧，我一定会好好干活。”
　　他还记得许鲸描述的外面世界，飞车、高楼、手机，每一样东西，这个偏僻地区都不可想象。梁良子蠢蠢欲动了很多年，一直想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许鲸看着好友脸上那希冀的表情，心中柔软，“当然可以，你要是确定好了就跟我说，我帮你买火车票，到时候你按照我给的地址找过去就行，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地方，有人会培训你。”
　　梁化禹也道：“良子你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去坐火车，我们互相搭个伴。”
　　梁良子眼睛里蹦出亮光，“我晚上再告诉你们，等我跟我爸妈说一说，要是赶得及，我们明天出发也可以。”
　　许鲸笑道：“不用那么急，我等你，你把家里的事交代好了再说。”
　　梁良子露出开心的笑容，一口大白牙非常明显。


第155章 丰收
　　许鲸答应梁良子后立即给曹域明去了封信, 跟他商量这事。
　　这么多年来，许鲸第一次安排人到农庄上工作，曹域明答应的很快，回信让梁良子尽管去，就算不适应农庄的工作，他也能给安排别的工作。
　　许鲸和曹域明勉强算一起长大, 对彼此的性格都很熟悉。曹域明能说这句话，许鲸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转天就把地址给了梁良子, 又给他具体的交通攻略，让他收拾东西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
　　他们的农庄有员工宿舍和食堂，梁良子不用担心吃住的问题, 务工成本也比较低, 就算万一有什么事, 他不想在外面打工了, 收拾东西回来也损失不了多少。
　　梁良子家原本还不怎么乐意他去打工，一听说是许鲸介绍的门路, 心中立刻同意, 他们对许鲸可比对自家不靠谱的儿子放心多了。
　　如广大淳朴父母一样，梁道厚他们对于即将远行的儿子, 除了细细密密地帮忙收拾行李, 给够路费之外, 又仔细交代, 让梁良子多做事少说话, 不要吝惜力气，该帮忙的时候就帮忙，学会看人眼色。
　　梁良子在仁源生活区最亲厚的三个小伙伴，现在只有梁爱光还留着仁源生活区，其余两位都奔自己的前程去了。尽管大家各有前程，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生活挺满意，对前途也充满了干劲。
　　J省在全国属于偏南，水热条件比较好，一年可以种两季稻到三季稻。
　　许鲸测试过温度条件后，让仁源生活区的人提前准备播种，他们这次要精耕细作，不提前播种，可能来不及。
　　水稻得先育苗，许鲸带领所有参与三代抗W射线水稻的农民开了个会，要求大家保证种植条件，尽力抽出时间和精力优先种植他们这批水稻。
　　这批水稻还属于实验性质，种植所得归农民，许鲸他们只要数据，如果后续需要种植成果，他们也可以用经费购买一部分。
　　农民种植这批水稻，从肥料到农药都能得到补贴。仁源生活区这个实验基地有许鲸在，上面给物资给得很足，每家的肥料都能足额拿到手。
　　许鲸从不克扣这些东西，拿到肥料后赶紧让农民施底肥，准备种植。
　　得到种植机会的农民对这些水稻十分重视，基本上许鲸说什么，他们做什么，很少有人偷懒。
　　梁爱光作为许鲸的朋友，没少帮忙调和双方的事宜，有梁爱光在，许鲸他们和仁源生活区合作得很顺利。
　　三月末，春雨绵绵，一块块水墨画一样的水田分布在仁源生活区的郊外。大家戴着斗笠，冒着细雨，赶在稻秧长起来之前把秧插下去。稻秧长高后抗风能力比较差，容易被折断，现在不插好秧，晚几天他们的损耗将会大大增加。
　　许鲸他们一边查看种植情况，一边记录实验数据，还得继续做优化三代抗W射线稻种的实验。
　　许鲸和守望号上那个研究所的合作也没有暂停，那边给了许鲸不少资料。许鲸已经有思路，估计在今年年前，他就能把四代抗W射线水稻给开发出来。
　　上面对他们这批水稻很重视，这几乎是关乎到国家发展的重大进程，政府对这边的关注度一直很高，专家来了一茬又一茬，试图获取点实验资料。
　　许鲸他除了要带领手下的团队做实验之外，还时不时要出去开个会，汇报这边的种植成果，也听听全国各种植小组的报告。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许鲸和仁源生活区的合作都很令人满意，可能双方都是熟人，他们之间的合作不像其他小组那样状况频出。
　　有些小组和农民合作得不好，农民嫌他们多事，不肯按照要求种植，有两个小组因此还停止了实验，收回了稻种，连实验点都撤了回来，另外找地方实验。
　　出了这么大的状况，相关负责人在会议自然被批得狗血淋头。
　　倒不是说他们在会上还是挨骂，都到了这个级别，领导对研究员们客客气气，彼此面子上很过得去。
　　领导骂人从来都不骂粗口，他们彬彬有礼，然而兵不血刃更令人难受，尤其出了那么大的纰漏，相关负责人以后想要升职也没什么希望，前途基本看得到头，这比被骂一顿还令人难受。
　　在这种情况下，许鲸他们与仁源生活区的合作越发显眼，上面早已经将他们作为一个重点项目来培养，他们打报告要什么都十分方便，看的其他小组羡慕不止，偏偏嫉妒不起来。
　　科研最讲求实力，许鲸他们的实力有目共睹，大伙都心服口服。
　　许鲸回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时候，抽空和曹域明见了一面，问他农庄的情况，也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曹域明很自信，“你放心好了，经营了这么多年，所有东西我都心中有数，用不着你，你安心去搞你的科研去吧。”
　　“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我现在抽不出手来，介绍几个靠谱的异能者或研究员过来指导还是不在话下。对了，茶籽树种得怎么样了？”
　　这批茶籽树还是许鲸特地买了茶籽树苗，然后卖给守望号，在守望号上换了一批新的出来。他没考虑成本，专门让人谈了节火车车厢，千里迢迢地将茶籽树苗运过来。
　　守望号出品的茶籽树苗品质非常好，只要能成功种活，以后结出来的茶籽绝对不会有问题。
　　“挺好的啊。农庄里原来的老员工对茶籽树的习性不熟，我还想去社会上招点人才过来，梁良子一来立刻就上手了，他以前好像种过茶籽树，对这玩意熟。现在茶籽树的种植已经走上正规了，一山的小树苗郁郁葱葱，你要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欣赏下。”
　　许鲸还真没时间，他这两年来忙得脚不沾地，能抽出时间来跟曹域明喝口茶已经是他们领导体谅。
　　“那你帮我照顾一下良子，不用特地优待他，只要别让人欺负他就行。”
　　“知道。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农庄里的员工都是老实人，不会有人欺负他。小禾，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们农庄出产的草莓熟了，你带一篮回去和齐哥一起吃吧？”
　　许鲸连连摆手，“哪有空吃草莓啊，现在忙的要死，我哥也是只有每个周末才能回来，等草莓拿回去估计都烂得差不多了。”
　　他们种草莓起家，现在农庄里草莓种的特别好，许鲸在随身灵田草草种的那几棵草莓结出来的果实还没曹域明种出来的品质优越。
　　曹域明有些遗憾，“那你带点腊肠回去嘛，今年过年没有一起过，我攒了好多东西，过年没来得及给你，你现在提回去吃也一样。”
　　许鲸谢过他的好意，最终没有拗过他，只好带着一大堆东西回了仁源生活区。好在许鲸现在地位不凡，身后常年有人跟着，他亲自动手的机会不多，要么光提行礼都能把他累的够呛。
　　这些小礼物价格不贵，不过饱含着曹域明的心意。许鲸不舍的送去大食堂给其他人吃，全留在家里，等齐云至回来后，许鲸再把食物送去食堂，请大师傅们代劳烹饪，他们开个小灶。
　　七月中旬，仁源生活区外种的水稻已经灌满了浆，黄澄澄的一片，带着丰收的喜悦，走近一闻还能闻到稻香。
　　七月已经开始打台风，经常下雨，水稻一黄就得马上收割，不然一场大雨一来，水稻倒伏在田里，稻粒脱落，劳动几个月的成果就会这么报废。
　　这一连片的水稻成熟的或早或晚，彼此之间可能差一两天。
　　仁源生活区的人们都很为成熟的水稻赶到喜悦，不用许鲸动员，他们已经呼唤亲朋好友，你帮我，我帮你，相互割起水稻来。
　　生活区的人们做惯了农活，割水稻割得很快，不到一个星期，几乎一整片的水稻都被割下来了。
　　一担担稻谷被晒得黝黑的人们挑回到晒谷场上去晒，大晒谷场的一直有老人和小孩守在那里，免得天上的小鸟飞下来糟蹋稻谷。
　　守着的同时，老人和小孩们也没闲着，他们不停地用工具把稻谷里的杂物筛出来，然后不停地翻晒，力图在最好的时间里尽快把稻谷晒干。
　　许鲸专门调集检测仪器，挨家挨户地检查每一担稻谷的W射线含量。
　　结果很令人惊喜，上一批水稻还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不合格产品，这一批水稻已经完全没有不合格产品，所有水稻都在可食用范围之内。
　　仁源生活区的人们收到这个消息之后，高兴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们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每年辛辛苦苦地种田，手上多了一个又一个水泡，起了一层又一层茧子，尽管这样，他们耕种的土地还是严重不足，只能在生产基地种植，这让他们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如果能给他们更多一点田，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勤劳让自己衣食无忧，而不像现在这样，一代又一代看天吃饭，指望那边有限的土地养活家里不断增加的人口。
　　倒不是他们不想开垦出更多的土地，只是反W射线装置太贵了，每年辛辛苦苦种那么多田，却有小半收入要交到世家手上，抵反W射线的租金。
　　他们累死累活干那么多活，还是吃不饱穿不暖，完全不划算，久而久之，大家宁愿勒紧裤带过日子，也不想便宜上面那些世家。
　　这些反W射线水稻三代究竟意味着什么，没有谁比这群农民更清楚。他们种了那么多年田，第一次把所有收入抓在自己手上，只要交一点点税就够了。晒谷场上那么多稻谷，都是自己家的，不用再拿去抵租金。
　　在检测结果出来的那天，仁源生活区又办了一次大宴，这次宴席比沐神庙日上的宴席还隆重。每家都不吝成本，拿出自己家最好的东西来给大家吃。
　　一群人在大晒谷场上载歌载舞，又哭又笑，酒喝了一轮又一轮，菜吃了一盘又一盘，鞭炮的硝烟味弥漫不散。
　　许鲸和团队里的研究员们被包围在中间，无数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在篝火下围着他们跳舞。
　　有激动的老人喝醉了冲出来，朝许鲸纳头便拜，还有人有样学样，不断冲到许鲸面前。
　　许鲸一时之间被他们搞蒙了，扶了这个扶那个，躲都躲不开。
　　拜他的人把头磕得咚咚响，里面蕴含了满满的诚意和感激。
　　有人边拜边含着热泪大喊：“许老师，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呐！”


第156章 表彰
　　许鲸懵了, 朝他下跪的有才成年不久的青年，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就这么呼啦啦跪了一大圈，许鲸扶都扶不完，一脸蒙圈地呆了好一会。
　　被这么一群人跪着实在太折寿了，许鲸反应过来只好扑通一声也跪下, “大伙快起来，这是干什么？哎, 老四爷, 您别跪我，您都多大年纪了，大家快扶他起来。”
　　老四爷涕泪纵横, “小禾啊, 你给我们这么好的稻种, 你是我们子子孙孙的大恩人呐, 老头子谢谢你!”
　　这位老爷子向来爱激动，许鲸劝不动, 赶紧用眼神示意, 向旁边的人求助。这么老一老头跪他哪像话？
　　梁成显忙赶来扶起老四爷，其他人也互相帮忙扶着, 许鲸才站起来。这一帮人熙熙攘攘地堵在这里, 许鲸四下一看都是熟悉的面孔, 张了张口, 他有些尴尬, 想说的话都堵在嗓子眼里。
　　周围人安静下来，想等他说点什么。
　　许鲸憋了一会，涨红脸说道：“今天是大好日子，大家吃好喝好，以后我们的新稻种下来了，大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好！”有人喝彩。
　　许鲸一噎，想不出要继续说什么。齐云至从人群外赶了过来，含笑端了一碗酒给他。
　　许鲸松了口气，赶忙接过酒，往半空中一举，“今年我们大丰收，祝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无数人端起酒碗响应他，许鲸一碗酒下去，在齐云至的保护下，重新走回桌子上坐下。
　　这个插曲过去，大家又开始吃吃喝喝，边玩边笑。
　　有年轻人在行酒令，笑闹声与鞭炮声交相辉映，说不得哪个更响亮些。
　　许鲸在桌子旁又坐了会，齐云至见他脸有些红，对梁成显说道：“小禾有些醉了，我先带他回去醒醒酒，下次再聚。”
　　“哎，去吧去吧，别吹了风。”梁成显忙站起来，目送他们。
　　齐云至半扶半抱地带着许鲸回到他们停在一旁的车上，勤务兵在旁边等着，见状忙赶过来开门。他们上了车，车外的村民看到他还在使劲朝他们招手道别。
　　勤务兵没喝酒，将车平稳的开了起来。
　　许鲸一直绷紧的脊背放松，整个人靠在齐云至身上，嘟囔道：“刚刚吓死我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齐云至摸摸他的后颈，掏出手拍来给他擦掉额头上的汗，“大家都很尊敬你，感谢你带来这么好的稻种。”
　　“感觉到了。”许鲸睁着眼睛，忽然道：“我一点都不后悔这么早就把稻种弄出来，早知道我还应该更早一些就打这些水稻的主意，种田实在太不容易了。”
　　他现在真的有点喝醉了，说话也不那么严谨。齐云至抱着他，亲了亲他的额头，温和的说道：“我知道，赶紧睡会儿吧，哥带你回家。”
　　许鲸乖巧地点头，然后又嘟囔了一句，“我这么年轻，以后一定会发明出更高产、品质更好的种子，让大家每年都能获得大丰收。”
　　大家丰收惯了，就不会那么激动了。
　　“好，哥陪你。”
　　许鲸喝醉了酒，脑袋迷迷糊糊，说完就完全睡着了。勤务兵在前面开车，目不斜视，当什么都没听到。
　　回到宿舍，齐云至将人抱上楼，陪着睡了个好觉。
　　他们这次获得大丰收，许鲸详细地写了一份报告交到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研究基地里。
　　其他实验小组基本上也开始收割，大家都有报告交上来。
　　这么多报告放在一起对比，许鲸他们的成绩非常亮眼，无论是亩产率还是稻谷的合格率，他们都一骑绝尘，第二名离他们很远。
　　为此，在庆功的时候，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研究基地特地发了一份大表彰给所有下属单位，表彰许鲸他们团队的成绩的同时也鼓励许鲸他们继续努力。
　　他们这个研究基地成立以来，这么大规模发表彰信的时刻屈指可数。一时间许鲸风头无二，系统内外的科研工作者都认识他，不一定知道他的模样，但都听说过他的大名。
　　华国第一大官媒再次预约采访他，上次许鲸拒绝了，这次上面下达了命令，让许鲸配合。
　　许鲸只好收拾收拾，打好腹稿准备应对采访。他有些紧张，不过记者很好说话，也很专业，全程引导他。许鲸全程都很谦虚，把功劳归根于团队和前辈身上，没有揽功。
　　记者原本见他年轻，心里很诧异，没想到他那么谦虚，对他的好感越发浓厚，采访气氛也越发融洽，基本没问什么尖锐问题为难他。
　　这份报纸第二天就发了出来，这种全国性的报纸每个城市都可以看见，哪怕仁源生活区这种小地方，也在集市上发现了许鲸的采访。
　　大家对许鲸非常有好感，有空的人纷纷赶集去买报纸，就算没空也会让别人给自己带一两份，仿佛谁家没有报纸就落伍了似的。这份报纸还提到了他们仁源生活区，仁源生活区的人们都与有荣焉。
　　有些人家拿到报纸还专门把报纸放到相框里，摆在客厅让上门的客人看，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团队里的成员们在一两天见到许鲸都嘿嘿傻笑，那笑容意味无限，笑得许鲸越发窘。
　　上报纸就是这样，嘴里说的话都偏向于高大上，听起来无限崇高。许鲸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那不完全是他的真心话，他这个人也没有那么崇高，起码没有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
　　这种东西说一说也就算了，偏偏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这就让人有些发窘。
　　偏偏一干好友还不甘落后，纷纷写信祝贺他，连曹沐春、顾俊达几个都写信对他表示了敬佩，许鲸窘得连门都不太想出了。
　　柳迎阳听到消息后非常高兴，还特地来了仁源生活区一趟，亲自指点了许鲸几个问题，又给他解答了疑惑，并规划他下一步应当自学的东西。
　　许鲸十分感激，学习起来越发努力。他越学就越发现自己还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完全飘不起来，也不会有得意的想法。沉浸于学习的他马上忘记了报纸上的事，一门心思打算写个规划，进行下一步的实验。
　　其实他这次上报纸的效果很好，并不是人人都对科研工作感兴趣，但谁都对美人感兴趣，许鲸长得好看，相机拍出来跟美颜了一样，放大来看精致得完全没有缺点，骨相和皮相都很好，咋一看跟仙人下凡似的。
　　往期只有电影报纸才会有这样的效果，没想到许鲸这样的科研工作者容貌能出色到这种地步，一时间大街小巷的人纷纷表达自己的惊艳，许鲸就这样，在全国范围内小火了一把，有些人甚至剪下他的照片贴在床头。
　　许鲸根本顾不上这些东西，他接到上面的要求，九月份的时候，他要代表他们科研基地上京城去作报告。
　　他做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报告，不过这些报告大多都在同行面前做，很多时候就在他们研究基地内部的会议上做。许鲸基本上已经锻炼出来了，在上面作报告也不害怕，不过去全国代表面前作报告还是第一次。
　　许鲸很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踏实。
　　他写信问朱容全，朱容全安抚他，说这个决定是他们院长吴燃沛亲自下的，原本有不少人想争取这个机会，吴燃沛硬是让许鲸上。许鲸有功劳有实力，是研究基地的大功臣，吴燃沛觉得不能因为他年轻就寒了功臣的心。
　　许鲸不踏实归不踏实，他也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当消息确定之后，他开始头悬梁锥刺股，力求把这份报告写的又接地气又有水平，起码不能让全国的代表们听了云里雾里，昏昏欲睡，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辈子许鲸第一次去京城，从仁源生活区到京城差不多需要五天的时间，这几天许鲸都要在车上度过。
　　齐云至原本想请假陪他去，奈何这次去作报告的时间实在太长。
　　齐云至完全不可能抽出半个月的时间陪他出行，左思右想后只好作罢。不过帮许鲸收拾了很久的行礼，叮嘱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就怕许鲸迷迷糊糊，到时候惹出什么事来，又怕他不清楚京城的势力，得罪了谁受到什么伤害。
　　别人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到齐云至这是许鲸行千里他担忧，要不是理智还在，他恨不得立刻辞职陪许鲸北上。
　　许鲸有团队成员，还有上面专门拨下来保护他的人，他们一行五个人上北京，那么多人在，许鲸怎么也出不了事。
　　这么长的时间浪费在路上，许鲸有点受不了。
　　他特地带了一箱子论文手稿，打算在车上好好完善他的论文，看看能不能借此机会再发表一篇两篇，他这半年来又积累了不少素材，如果能发出来，发到最高规格的杂志上应当没问题。
　　许鲸这么努力，跟着他的人都很佩服。外人可能会怀疑许鲸的成绩，也可能会嫉妒或羡慕，他身边的人则完全生不起这些心思，像许鲸这么努力的人，做不出成果才叫奇怪。
　　许鲸他们到京城的时候有人专门过来接站，还把许鲸安排到代表们住的酒店里。
　　这些酒店规格不是最高，也不是最豪华，安保力量却很强，出门随便碰到一个人都是经常上报纸的大人物。
　　许鲸还没反应过来，他似乎成为了全国代表中的一员。回到酒店，他依旧一门心思地写论文，既不社交也不出去逛，看得左右刚认识他的人叹为观止。


第157章 圆满
　　许鲸自认心理年龄不小, 早已经过了爱玩的时候，京城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景点和娱乐场所对他没什么吸引力，有这个功夫，他还不如多写两篇论文出来。
　　他这个做法看在不少人眼里，就成了他低调稳重，格外靠谱, 因此还无心插柳地获得了不少代表的欣赏。
　　不少代表纷纷朝他抛出橄榄枝，邀请他参加一些活动, 或者介绍人给他认识, 哪怕他表现得有些孤僻，大家也十分地理解他科学家的勤奋人设，除了共同参加活动外, 尽量不额外打扰他。
　　能当上代表的人大多已经年逾中年, 不管性格怎么样, 对于许鲸这种几乎小了他们两轮, 能当他们儿子的小年轻十分有包容之心。
　　这些包容体现在具体的会议上，许鲸由此得到了额外的几个发言机会, 有什么好事大家也都想着他, 许鲸就这么被推上了中心位置。
　　连着好几天的会议，他都坐在中间, 每次拍照总能照到他, 他没少上报纸, 甚至有些媒体看他热度高还会特地抓拍他。
　　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又隆重的会议, 许鲸紧张得要死, 一点都关注外界的事情。齐云至离他又离得远，没有办法进行手机通讯，于是短短一个月内，许鲸再次火了一把，成为全国有名的青年科学家。
　　许鲸当天站起来做报告的时候腿都有些抖，好在宽大的桌子掩盖了住了他的窘境。报告一做完，全场掌声雷动，快门的声音不绝于耳。
　　许鲸也不知道他们听懂了没有，不过这次报告的确很受欢迎，全国人民都由此知道能在野外露天种植的第三代抗W射线水稻已经发明出来了，产量很不错，未来几年内还会有进一步的改良。
　　这是一件激动人心的大喜事，全国最高领导人在座谈会上还亲切地跟许鲸交谈，问了他好几个相关问题，交谈时间长达十二分钟。
　　许鲸虽然来自军方研究所，但军方研究所又不止他们一家，全国大大小小那么多家有实力的研究所都没能露脸，许鲸他们倒是一步登天，瞬间出了名。
　　为期几天的会议中，许鲸高度集中精神，整个人非常紧张。在这种状态下，时间过得飞快，等他回过神来，会议已经结束了。
　　他想回仁源临时实验基地，被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发来的信件临时截了胡，让他赶紧回去一趟。
　　许鲸回去后，研究院上下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他们又连开了好几趟会议，这几趟会议都没少表彰许鲸。要不是理智还在坚守岗位，许鲸差点被他们夸的找不着北。
　　这么优秀的研究员，研究基地不想放他回去穷乡僻壤做实验，奈何按许鲸现在的地位，他已经有了不小的话语权，他不愿意，谁都无法勉强他。
　　许鲸真实的实力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夸张，但是在各方面的推举之下，他被硬生生地“造神”成功。许鲸有几斤几两，内心越发惶恐，也坚定了回去好好学习，好好实验，多发论文的决心。
　　折腾了一圈，等许鲸再回到仁源生活区的时候又到了年末。
　　许鲸他们的实验告一段落，齐云至还在他的岗位上坚守着。他除了有正常的周末之外，假期并不比许鲸多。许鲸很久没见他，这次特地过去军方陪他。
　　两人是合法的夫夫关系，许鲸光明正大的住进了军区大院。齐云至军衔高，职务也高，他在军区大院里分了一座很不错的房子。
　　平时在房子里就他跟勤务兵两个人住，房子里一切还维持着上任房主留下来的痕迹，除了必须生活物品之外，没有多少私人的东西，许鲸过来一看，到处冷冷清清，让人心里不好受。
　　许鲸干脆给研究基地打了个报告，今年就留在军区大院过年。
　　许鲸差不多两年没有休假，各种假期攒起来快有一个月，他可以在这里住到开年后再去上班。
　　军区大院安保严格，在这里没什么眼线，许鲸反而放松了下来，不再像实验室那样紧绷着精神，就怕别人看出什么端倪。
　　齐云至见他这模样，心疼得很，“我怎么感觉你这些天又瘦了，过年我们好好补一补。”
　　许鲸听他这么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忙制止道：“别，我哪有瘦，还不是以前那样的身材？哥，喝补药我们就算了，顶多我多跟你下去锻炼锻炼，吃多了药不好。”
　　他几乎称得上重要才发家，自己也没少吃那些补药，少年时种了十株人参，后来都被他一一吃光了。
　　这些补汤哪里都好喝了，也确实能强健身体，不过有一点，这些药都很苦，疗效越好，补汤越苦，喝得许鲸苦不堪言。
　　齐云至摸摸他的腹肌，“确实该锻炼了，你看腹肌的线条都快没了。”
　　许鲸低头一看，捏捏自己软趴趴、白嫩嫩的肚皮，无法反驳。身材这种事情，要破坏很容易，保持起来却很难，他这些天去各地开会，人家招待的规格非常不错，许鲸跟着大吃大喝，一不小心就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好吧，我明天跟你下去跑步。”许鲸在齐云至身上滚了滚，“哥，你在周末没什么别的安排吧？我们一起去买年货怎么样？”
　　他们现在已经有勤务兵，要是不想自己动手，吩咐一声下去，自然有人把东西送过来。不过过年就图这个年味，两人已经挺久没有一起出去逛街，许鲸现在就想和他出去走一走。
　　“周六上午有空，我们周六上午出去吧。除了出去逛街，你还想去哪里？有空我们一起去。”
　　许鲸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这年头娱乐业不发达，也没办法去看电影，逛游乐场之类。他们倒是能去旅个游之类，不过两人时间都很紧张，交通又不发达，去旅个游，时间都花费在路上了。
　　许鲸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算了，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我现在只想窝在家里多睡几天，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哥，等你年三十那天，我们去随身灵田里过年吧。”
　　齐云至现在做到了一把手的位置，过年肯定要在下属面前露露脸，说几句祝福词之类，要是提前走，他们也走不开。
　　齐云至揉揉他的肚皮，跟揉猫一样，“这两年来辛苦了。”
　　“是辛苦了点，不过辛苦也值得。想到我们这两年来的成果，我就觉得过来这里做实验实在太划算了。哥，明年我可能要去小麦组，帮忙搞小麦的实验了。”
　　“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暂时还没说，可能回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吧？主任他们一直想把我调回去。哥，你在这里还要待几年？”
　　“原定是五年，我尽早调回去。”
　　许鲸叹了口气，他们两个正年轻力壮，一点都不想分居。想到这里，许鲸越发舍不得齐云至，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哥，你说我们两个为什么要调来调去啊？明明都在同一个单位。”
　　“过完这几年就好了。”齐云至安慰他，“过几年不那么忙的时候我们也一起出去旅游，看看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
　　许鲸听着这儿期盼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过两个人确实都还年轻，正是奋斗的年纪，也没办法立刻就退出一线，尽管明年要面临分居，两人也只能忍一忍，慢慢再想办法。
　　过年的时候，齐云至去营区巡视完，又安排好各项工作，这才回来跟许鲸一起进入随身灵田过年。
　　俞战远平素向来话不多，先天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们两个可真不容易，忙来忙去忙了一整年，总算能安稳的坐下来吃顿热乎饭了。”
　　许鲸被他说的眼眶一红，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大过年的，俞战远这话愣是把他给说委屈了。
　　江晴鹤正在忙活着，见状一巴掌拍在俞战远的背上，“赶紧干活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不叫就不动。”
　　俞战远被这么随手一拍，不痛不痒，他见江晴鹤怒，忙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回厨房干活去了。
　　许鲸其实瘦了，齐云至每周都跟家呆在一起，经常见面，没觉得他有什么变化，总觉得感到他瘦是错觉。
　　江晴鹤快半年没见他，一眼就看出来他现在还是瘦了，相比起半年前，他现在脸上肉都快没了，脸小得一个巴掌就能盖过来。
　　江晴鹤养他像养弟弟，又像养儿子，嘴上不说，心里心疼的不得了。
　　大过年的，江晴鹤特地准备了几十样不同样的食材，准备做十道菜，来个十全十美，也让许鲸夫夫多吃一点，养胖一点。
　　他们随身灵田里养了一只大型犬，站起来有小牛犊大，全身乌黑，毛发蓬松发亮。
　　这个狗很亲人，被俞战远训得很好，许鲸原本想帮忙做饭，被江晴鹤赶着去跟狗狗玩去了。
　　许鲸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玩着玩着跟狗狗一起在地上打滚，跟个小孩一样。
　　齐云至端了一盘江晴鹤炒制的坚果，时不时给他投喂一两颗，就在旁边看着他笑闹。
　　他们头上那顶太阳很和煦，这轮租来的太阳跟现实中的太阳也差不多，冬天里在太阳底下玩闹着，别提多舒服。
　　许鲸玩着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草坪上睡了过去。
　　齐云至也不吵他，抱着他回屋。
　　他们的房间还保留着，江晴鹤时不时会进来打扫，里面的被子刚刚被晒过，又松又软，带着一股晒过太阳的好闻味道。
　　许鲸陷在被窝里，睡得十分踏实，梦半醒之间，他感觉到了齐云至要走，忙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揪着齐云至的衣摆，嘴里哼哼唧唧让他留下来。
　　齐云至一看到这情景，心软成一片，什么也顾不得，忙留下来陪他睡下午觉。
　　外面食物的香气传来一阵又一阵，江晴鹤煎炒蒸炸，十八般武艺使出来，无数许鲸听都没听过的菜在他手下成型，变成一盘盘佳肴。
　　许鲸一觉睡到晚上七点多，江晴鹤和俞战远也没喊他，就让他一直睡下去。最后还是齐云至先醒过来，捏着他的鼻子亲他，让他缺氧而醒。
　　许鲸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齐云至在一旁柔声道：“宝宝快起来，我们吃完晚饭再睡，要不然就错过今年的大年夜了。”
　　许鲸朝窗外看去，他们今年来手头越发阔绰，不仅租了太阳还租了星星，外面繁星点点，显然已经入夜。许鲸打个哈欠，“我睡了一下午？”
　　“对啊，赶紧起来吃饭，晴鹤他们应当已经做好了年夜饭。”
　　正说话的时候，外面“咻”一声，接着一连串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爆开，带来浓浓的年味。
　　俞战远修长的手指一敲窗棂，“醒了就赶紧出来吃饭，正等你们两个。”
　　说话间，烟花还在不断地升空。
　　他们这方天地不大，烟花离得格外近，也格外美。许鲸几乎忘记了呼吸，呆呆地望着窗外的烟花，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些都是从守望号上购买的产品，效果好，零污染，价钱也不贵，一百积分可以买一大堆。
　　许鲸也是种购买年货中得到的灵感，特地给江晴鹤他们也带了些，没想到夜晚点燃的效果会这么好。
　　两人爬起来穿好衣服，并肩走出去外面准备吃年夜饭。
　　江晴鹤见许鲸两人出来，开始擦桌子摆盘，去厨房端出一直温着的菜肴。
　　许鲸和齐云至赶紧过去帮手，许鲸不好意思，“我今天睡太久了，差点没错过年夜饭。”
　　江晴鹤温和地笑道：“没关系，也就是我们几个人吃而已，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所谓。赶紧吃饭，要是吃完饭还困，继续回去睡睡就行了。”
　　许鲸摇摇头，“我这两天一直在睡觉，睡了这么久，我其实不困，只是这里的气氛太好，阳光也太温暖，不知不觉就又睡过去了。”
　　江晴鹤端详着他的脸色，说道：“归根到底还是你这两年累的狠了，身体有亏空，等开年我做一些丸药给你补一补吧。工作努力，虽然挺好，但也不能太拼，起码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年轻要是亏空了，老了想补回来都难。”
　　许鲸一听丸药，下意识就想拒绝。
　　听到最后，他忙辩解道：“其实还好，我也没有太忙，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而已。我平常经常锻炼，身上还有腹肌，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晴鹤，丸药这东西我们还是少吃点吧？归根到底还是药物，不是说吃多了药不好么？”
　　江晴鹤一听他这么杂七杂八地说一大堆，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由哑然失笑，“你放心吧，我做的丸药不苦，你当零食吃就可以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那么怕吃药？”
　　许鲸嘟囔，“再大个人也怕苦啊。晴鹤，你对我真好。”
　　江晴鹤笑：“应该的，你对我们也很好。”
　　四人把菜全都端出去，桌上开了坛酒，许鲸最近喝酒喝的有点多，见到酒已经完全不想喝了。
　　齐云至本身没有酒瘾，喝不喝都行，见他不喝，干脆陪着他一起喝果汁。
　　江晴鹤也不怎么喜欢喝酒，在果汁与酒之间，他果断选了果汁。只剩俞战远一个。
　　媳妇儿和朋友都喝果汁去了，他一个人也不好喝酒，干脆把酒撤下去。
　　他们一群人吃年夜饭吃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全员喝果汁，没有沾酒。俞战远原本嗜酒，为江晴鹤，不喝酒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果汁酸酸甜甜，配合着一大桌子鲜美的菜肴，吃着很令人开胃。
　　许鲸很久没尝过江晴鹤的手艺，今天的年夜饭很给面子，吃菜吃了平时的两倍有余。
　　俞战远以果汁代酒，举杯问他们未来有什么打算？
　　许鲸在吃吃喝喝中抽空出来回答，“这两年还是以努力工作为主吧，大家都希望能多发明出一点抗W射线的作物，我们国家的人们活的实在太不容易了，大家的生活都很苦，我想多努力两年，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他这目标很崇高，江晴鹤举杯朝他说道：“我支持你，要是你在工作的时候能多注意一下身体，好好保养自己就更好了。”
　　俞战远和齐云至碰杯，问他，“你呢？这两年有什么打算？”
　　齐云至看许鲸一眼，目光缱绻，“我的话，跟小禾差不多，这两年我也要好工作，争取跟他调到同一个地方，周末的时候多回家，好好陪陪他。”
　　军人听从命令是天职，他这目标很不容易实现，俞战远朝他举杯以示鼓励。
　　“你们两个这么跑来跑去，有考虑过孩子的事情么？”
　　“考虑过啊，以后再说吧。我们两个还年轻，事业也没稳定下来，就算有孩子也无法好好照顾，等过两年我们比较空闲，我们就去领养一个，不拘男孩女孩。”
　　许鲸和齐云至对视，笑容在灯光下显得很美好，“我哥比较喜欢孩子，要是以后有条件，领养两个，三个也行，反正以我们的经济基础，领养孩子肯定没问题。”
　　江晴鹤有些奇怪，“目前只有领养打算吗？你们两个就没考虑过生一个属于你们两个自己的孩子？”
　　“我们两个都是大男人，要怎么生，就算我们有心想生也生不出来啊！”许鲸摇头，“能领养孩子已经挺好了，目前我国开放了同性夫夫领养孩子的法案，依照我国的国情，就算我们的经济实力不错，应该也只能领养一两个。”
　　“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守望号上有生孩子这项内容么？”江晴鹤看他们的表情，发现他们好像真的不知道，“守望号上有孕囊服务啊。虽然价格贵了点，但是以你们的实力也不是买不起，花个一亿积分，你们就能拥有属于你们两个自己的血脉，性别还能定制，多好。”
　　许鲸满脸茫然，“什么时候有这项服务，我们不知道啊。”
　　“这项服务一直都有，只是价格很贵，你们平常不刻意去搜索的话也看不到。”
　　江晴鹤眼睛微弯，问他们：“怎么样，动不动心？你们两个要是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话，我们多种几亩田，估计两三年就能攒下相应的积分了。正好到时候你们有空带孩子，挺好的。”
　　许鲸和齐云至对视，两人都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巨大的震惊。
　　说实话，能拥有一个属于两人血脉的孩子他们吸引力很大，这并不是说他们没有爱心，带着血缘歧视，只是他们都深爱对方，想要一个拥有对方血缘的孩子。
　　这孩子生出来就是两人爱情的结晶！
　　许鲸知道科研圈已经有相关实验为男男生子服务，不过最像技术远没到成熟的地步，在小白鼠上实验都很难获得成功，要应用到人身上还不知道得等多少年，以他们的年纪来说，肯定等不起了。
　　年三十，这年已经走到了尾声，他们却在今天听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炸得两人有点懵。
　　江晴鹤看他们这样，好笑地摇摇头，“没关系，你们回去好好消化消化，如果有意愿的话，我们就再调整种植结构，尽量把买孕囊的钱给你们攒出来。”
　　许鲸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那你们呢？晴鹤你们想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要是你们也想要孩子，你们先挣积分买孕囊吧，我们这边还不急，起码要等三五年之后才会把计划提上日程。”
　　江晴鹤和俞战远对视一眼，俞战远目光炽热，江晴鹤却摇头道：“再说吧，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适合要孩子，孩子如果一直生长在这个小环境里，对他的成长不利。”
　　俞战远闷声道：“你要是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攒点积分原路退回去，再回我们的世界好了。”
　　许鲸关切地望着他们，江晴鹤摇摇头，“算了，好不容易过两年安稳的日子。要不要孩子这事我们以后再讨论，反正我们的生命还长，不必那么早决定。”
　　许鲸看他们都快吵起来了，忙打圆场道：“说的对，今天大过年的，大家喝饮料吃菜，这些事情放到以后再讨论吧，反正要不要孩子，这两年肯定都生不出来，我们积分还没攒够呢。”
　　饭桌上于是又重新热闹了起来，许鲸很喜欢江晴鹤的手艺，十盘菜在他的努力带动下被吃的七七八八有好几盘，连汤汁都被倒干净了。
　　许鲸撑得简直站不起来，江晴鹤见他这模样，又只好跑回厨房去拿消食的药丸。
　　吃完年夜饭，在许鲸的提议下，大家一起去泡温泉看星星，顺便放烟花。
　　他们现在有积分，每天闷在这里也没什么好花积分的地方，这些积分，他们消费起来一点都不吝啬。许鲸和江晴鹤他们还特地合伙租了个活水温泉，温泉资料很不错，占地面积也很大，拿来游泳都有够格了。
　　大过年的，大家都捡一些愉快的事情来说，许鲸汇报了他这一年来的成就。他这一年收获非常大，得到的锻炼也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现在做起来也面不改色了。
　　一行人泡温泉，一直泡到十二点过后，等守完岁，大家才打着哈欠回屋子里去睡觉。
　　许鲸刚刚听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一下午又睡了这么久，压根睡不着。
　　他拉着齐云至的手，滚在他怀里问：“哥，你觉得我们买个孕囊，生个孩子怎么样？以前没有想过这事情，不过现在听起来看也不错。”


第158章 完结
　　许鲸想想未来有个小小的齐云至, 就觉得心中发热。
　　他甚至畅想起日后一家三口的模样，要是再多挣点积分，一家四口也很好。
　　齐云至揽着他，“你喜欢，我们以后就生一个。”
　　齐云至亲人缘淡，生孩子没什么追求, 有孩子可以，没孩子也行, 许鲸就是他的宝宝, 哪怕再有孩子，地位也越不过他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们挣够了积分, 工作不那么忙了, 我们也生个孩子。”
　　生孩子这事只是以后的美好畅想, 起码三五年内他们没有时间。
　　年一过, 许鲸又开始闷头投入到实验当中，他和守望号上那研究所的合作一直没有停过, 也一直有新成果出来。
　　许鲸花大价钱养着这家研究所, 结果并没让他失望，才短短几年时间, 这家研究所就结合其他位面的科技成果, 研究出了第四代抗W射线稻种。
　　这代稻种的性能更加优越, 产量高, 抗病性和抗倒伏性也好,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里面混有的基因并非完全来自于地球，许鲸还得想办法做个假，才能把成果拿出来。
　　这也是许鲸一直选择呆在仁源临时实验基地的原因，回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的话，那么多眼睛盯着，想要作假难度太大了。
　　能留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研究基地的人能力都不会差，许鲸这些成果要糊弄小研究员们还比较容易，真拿到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那个研究基地去，许鲸不确定能瞒得住多少人的眼睛。
　　他也没有什么获名获利的想法，现在待在这里反而安全一些。他留在这里，还可以假装在深山老林里找到了水稻的新品种，作假难度低一些。
　　上面直以为这是科学家的怪癖，也没太苛求他，给人给钱给设备都给得很利落。
　　许鲸开年再次发了一篇有关抗W射线水稻四代的论文，引起了圈内不小的轰动。他在抗W射线水稻上的研究简直势如破竹，别人需要十年二十年才能拿出的研究成果，他三五年内就拿出了一个又一个。
　　许多科学家对此都麻木了，只当上天眷顾他，给他特别的灵感，让他研究水稻。
　　这篇论文一出，他的调动自然暂时停止了。小麦组那边不用他分心，他现在就全心全意地研究他的水稻。
　　第三代抗W射线水稻已经开始全国推广，这项推广进行得并不算太顺利，上面有世家阻拦，下面民众对它的接受度也不高，就怕辛辛苦苦劳动大半年下来，种的东西都无用。
　　国家为此贴钱贴人，想了不少办法。
　　许鲸对这批稻种的前景一点都不担心，只要给它几年时间，相信广大的人民都会看到它的好处。到时在利益的驱动下，自然会有无数人去种植。
　　当农业发展起来了，工业慢慢就会跟上，国家的发展前景也会好转。
　　华国上层担心了好多年的世家与平民的矛盾就这么兵不刃血地慢慢解决了，大势所趋，世家纵使不甘，也无法阻挡新技术的推广。
　　在上层呆了这么久，世家想挣的钱也已经挣到了，他们那么多积累，实力并不会一下衰落下去，未来怎么样，还需要他们自己去拼。
　　许鲸阻挡了人的财路，被不少人针对，他身边的暗杀者来了一波又一波。好在他本身实力不错，身边又一直有人保护，还有守望号这根大金手指，多次以来一直有惊无险。
　　在繁忙中，许鲸迎来了一个客人——曹域明千里迢迢地从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赶到了仁源临时实验基地。
　　他风尘仆仆，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哥们，现在见你一次可真不容易啊！”
　　附近没有合适的旅馆，许鲸带他回宿舍住下，“出什么事儿了？”
　　“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来看看你。”曹域明往沙发上一趟，脸上露出大大咧咧的表情，“顺路问问我们保湿护肤产品的配方，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我？”
　　他们种的茶籽树已经结了第一次果，茶籽油也榨好了，曹域明原本年前就应该跟许鲸探讨配方，结果一天天忙下来，曹域明完全找不到许鲸有空的时候。
　　许鲸闻言一拍脑袋，懊恼，“最近实在太忙了，你不跟我说这事我都忘了。配方已经拿到，等你拿回去找到合适的厂家跟相关人员，我们就可以配比生产了。”
　　“对了，还有一些原材料，这个配方作为保密配方，原材料恐怕得我这边配好给你送过去。我这边配好的东西不多，找物流送过去应该也不会太麻烦。”
　　有些材料出自随身灵田，许鲸不太方便让别人知道，只能找这么一个借口，到时再行调包之法给曹域明一些不太明确的材料。
　　曹域明应该不会去检测，其他人想检测也检测不出来。
　　“这个没问题，只要有钱挣就行了。配方安全么？有没有实验过，怕到时候过不了质检，拿不到资格证。”
　　“十分安全，你尽管拿去质检，要是过不了我这边再改改。”
　　许鲸优秀科学家的形象深入人心，他这么说，曹域明也没怀疑，立即着手请人和调集装备。
　　曹域明在仁源生活区住了两个星期，期间和跟齐云至及许鲸一起出去玩了一趟，然后才悠哉悠哉地返回了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
　　在许鲸的一干朋友当中，他过得最轻松，没有生活压力，所从事的都是自己喜欢的职业，生活节奏快一点也行，慢一点也行，都随他自己调控。他还年轻，也不像他哥那样面对着成家立业的压力。
　　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之下，曹域明创业越来越成功，连曹沐春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向来不着调的弟弟有一天能有这样的成就。
　　许鲸给的额外添加材料非常有效，他们很快就做出了以茶籽油为基底的第一款美白保湿产品。
　　新产品的各项牌照在曹沐春的帮助下办理下来，曹域明对这款新产品十分有信心，和许鲸商量之后，他还特地找报纸做了广告。
　　打广告的时候倒没用许鲸的名头，许鲸现在算在吃着公家饭，在外面做生意不方便，不过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款美白保湿产品由许鲸发明而成。
　　他年轻俊美，又是华国近年来赫赫有名的科学家，化妆品跟他沾到了边，很快就被卖疯了。
　　曹域明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本身就有渠道，趁着这股东风，他又加了把火，第一个季度的销售额就非常可观。
　　许鲸也收到了样品，他们的美白保湿产品主打古典中药路线，瓶子一律由青瓷烧制而成，上面还特地印了他们设计的花，典雅大气。
　　这款产品的价格同样典雅大气，许鲸手里加起来三百毫升不到的一套产品，外面的零售价能卖到八十六，这还是他们新上市的产品，如果有后续产品，价格肯定会更高。
　　新产品上市两个月，曹域明又激动地来了仁源生活区一趟，这次他什么都没说，一跟许鲸回到宿舍就啪一声把沉重的旅行袋放到桌上。
　　“嗯？”许鲸不明所以地盯着他放在桌上的旅行袋，用眼神示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域明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他把旅行袋拉开，里面露出大捆大捆的百元钞票，“这是我们这个季度的利润。一共十三万八千六百一十四，你点一下。”
　　他们农场一年的纯利润也就那么二三十万，现在一个季度就挣到了三分之一！
　　许鲸这才明白他特地背着旅行在过来报喜，不由笑了笑，“不错的开始，以后我们挣的钱会更多。”
　　“我也觉得，打开了销路，以后来的钱就源源不断了。”曹域明感叹，“果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曹域明并非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他之所以那么激动，是因为他看到了光明的前途。
　　许鲸也挺高兴，依照这个赚钱速度再多赚两年，给孩子的奶粉钱应该能挣够。
　　曹域明就是激动的过了头，人有有些跳脱，特地千里迢迢来跟许鲸说了声。跟许鲸说完再确定好下个季度的经营目标之后，他又收拾东西回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去了。
　　他要以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赚钱大业中！
　　许鲸被他的斗志所鼓舞，也投入到了无限的实验与论文中。
　　第二年五月，许鲸拿出了第四代抗W射线水稻成果，这个品种的水稻可以在野外露天种植，亩产达到五百公斤以上。
　　第四代抗W射线水稻一推出来，国家立刻进行部署，积极进行实验，确定没问题后，取代第三代水稻，朝全国大力推广。
　　因为许鲸的成果，下一年，华国的水稻就增长了十六点八亿斤，这个增产对于全国总人口来说并不是很理想，不过末世以来，华国的水稻年产第一次达到这样的高度。
　　数据一出来，举国欢腾，国家最大的媒体连接播报了一个星期。
　　许鲸没申请专利，国家给他的奖励他也捐出去了。在他心目中，这个成果并非由他得出，为了人民作弊还情有可原，要是凭此谋取名利就有些卑鄙了。
　　反正他现在挣的钱多，水稻带来的收益再多也不过是一个数据而已，不如还利于民，他心中也自在些。
　　他高风亮节，上面投桃报李，许鲸被捧为人民科学家，地位一下崇高起来，连带齐云至的职务也升了升。
　　许鲸对这个没什么感觉，不过他很高兴，两人又调到了同一个地方工作，每天下班可以腻歪。
　　生活平静而美好，许鲸还回华国综合大学跟柳迎阳继续学习，读了个在职研究生。
　　现在他最喜欢每天傍晚吃完饭后，和齐云至并肩散步，看晚霞也看早星。对于彼此来说，能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喜事，其余身外之物，不关注也罢。
　　【全文完】


第159章 番外一·晴鹤
　　江晴鹤仙缘很浅, 他出身于一个大家族，自小锦衣玉食，哪怕是庶子，也没受什么亏待。
　　大家族里，男儿都要读书，就盼着早日考取功名, 光宗耀祖。
　　江晴鹤也读，他自小冰雪聪明, 三岁认字, 六岁作诗，族学里的夫子争相夸奖他，认为他长大后必定会有出息。祖父和父亲对他的期盼不小, 一切待遇比照嫡子而来。
　　就这么长到十二三岁, 家族忽蒙大难, 家里的官员们流放的流放, 砍头的砍头，上面倒仁心, 没要他们一大家子的命, 不过江家自此败落，衣食不继, 更莫说去读书。
　　江晴鹤和兄长们一起, 在外面找营生试图撑起这个家。
　　家里粮米不足, 原本和睦的一家人, 现在也开始不断起了纷争。家里吵吵嚷嚷, 一刻都不得安宁。
　　江晴鹤的姨娘身子骨弱，受不了这环境的磋磨，冬日里一场大病，就此驾鹤西去。
　　家里嫡母出身高贵，过不惯这般日子，干脆一条绳子穿梁而过，了此残生。
　　父亲还在瘴南流放，家里嫡母一死，这个家就这么散了。
　　到了这个地步，兄嫂们嚷嚷着要分家，个个争得跟乌眼一样，江晴鹤不想去争，也争不过，最后落到他手上的，不过是草屋三间，薄田两亩。
　　他自小读书，不辨耕织，用才十二三岁，拿到这些钱也做不了什么，干脆租与人家，每年拿点租金过活。好在他读了这么多年书，别的做不了，在集市上帮人抄书写信，赚几个比目前还赚得上。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他已年满十五，要搁普通少年，也差不多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他不甘心，干脆带着这几年积攒下来的银两，打算继续求学。
　　他也没打算考状元，功成名就，但凡能考上举子，以后无论为官，还是开私塾谋生，都算不一条不错的出路。
　　然而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就在他准备的当头，一日，一名找他写信的道长忽言他有灵根，可去修仙。
　　江晴鹤活了这么多年，身旁一个修仙之人都不曾有，只是偶尔能从话本上听说这些事。
　　他本不信，那道长也不催促，只是笑吟吟地告诉他，若想去修仙，可随他而去。
　　江晴鹤问：“去修仙能做什么？可能求得长生么？”
　　“不，纵使天地，尤有尽时，凡夫俗子修仙，不过休个自在。修仙者乘风而行，衣云食露，不赖万物，自不受限，不必于世汲汲营营，受生老病死之磨。”
　　江晴鹤当时还年轻，这几句话几乎霎时让他心动起来。
　　彼时他已无依无靠，无家无累，既合缘，他便跟着去了，若这道长不靠谱，他换个地方读书举业也无甚大碍。
　　然而，到了地方他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修仙之人也讲资质，讲法宝，讲机缘，样样都要向外求。
　　江晴鹤灵根不好，悟性也不算上佳，跟着那道长在外门混了四五年，好不容易才进入内门，却没有师父要，最终只是进了个种植峰。
　　种地也无甚不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时该修的一样要修炼，闲暇时候喝酒、饮茶、读书、下棋，日子一样过得悠然，然而这种日子在某一年遇上剑锋的师弟之后结束。
　　很久之后，江晴鹤和俞战远已经在许鲸的随身灵田中结为伴侣，江晴鹤仍想不明白，这个锐气满身的家伙究竟看中了他什么？
　　修仙者相貌姣好，无论哪种类型，几无歪瓜裂枣。他长得确实不错，在门派中却只算得上中上，俞战远作为剑锋最受瞩目的新弟子，处处与他格格不入，究竟看上他哪点，日日过来纠缠他？
　　俞战远也说不上来，问急了，他只道：“与你待着舒服。”
　　两人就这般来往起来，江晴鹤种他的田，俞战远练他的剑，两人比一般朋友亲密，却无一般道侣粘腻，离做道侣还差了一点。
　　闲暇时两人会坐在一块，听风赏景，江晴鹤喝他的茶，俞战远饮他的酒，连爱好都截然不同，一坐却又能做一下午。
　　江晴鹤在别的地方没天赋，种田却意外合适，他修为一步一步高升，竟没落后俞战远多少，几十年过去，两人修为在同一阶段，仍算同辈，以师兄弟相称。
　　再后来，修真界大乱，江晴鹤作为种植峰的修士，不用直面这些东西。俞战远却作为门派主要战力，时不时被派出去，很多时候回来裹了一身布条，老远就能闻到身上的血腥味。
　　修真界的药膏虽好，却也没达到用过便修复初的地步。
　　经年累月下来，俞战远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那精悍的躯体上伤痕布了一层又一层。
　　每次他一出任务江晴鹤便心惊肉跳，后来实在坐不住，开始四下打听一些药材，手下的私田里也不再种那些赏玩的花叶，统统换成药材。
　　乱世安居不易，江晴鹤好不容易积攒点东西，却在一次外出时不小心惹到一老祖的后辈。
　　那后辈步步相逼，不仅讹江晴鹤一大笔钱财，还要他洞府的一堆伤药。江晴鹤不肯，他这伤药特地为俞战远而攒，不少都有生死人而肉白骨之效。
　　到这地步，他再蠢也明白过来，有人特地针对他做了这个局。再花灵石去隐秘去打听，方知晓背后有人看上了俞战远，而他的存在便是阻碍，有人要借刀杀人。
　　江晴鹤被逼无奈，某次交锋不慎失手杀了那后辈，而后仓惶出逃。
　　他早年因有事与炼器峰一师弟来往，知晓他拥有一奇怪的法器，这法器可联通异界。
　　逃出后，他联系上这师弟，花大代价求师弟帮忙，把他偷渡到异界去。
　　天道无情，大乘修士想飞升尚不可得，莫说他这元婴修士。
　　眼看老祖的走狗要追来，江晴鹤顾不得，为不连累俞战远等好友，恳请那师弟帮忙渡一把，这次他要去的却不是什么异界，而是人为开辟出的一方小随身灵田。
　　他花了不小的代价，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却不成想，一年不到，随身灵田里又来了一人——正是满身凶悍的俞战远。
　　江晴鹤目瞪口呆，想破脑袋想不通他为何会来这里。
　　在灵田之主许鲸面前江晴鹤不好多问，等许鲸离开之后，他揪着俞战远的衣襟，焦急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莫非那老祖爷也了你麻烦？”
　　俞战远冷哼一声，单手拽住他双腕，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蛮横地吻下来，含糊地问道：“谁能找我麻烦？你为何不待我回来再解决？”
　　江晴鹤喃喃，“那老祖势力广大，你……”
　　“势力广大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将行将木，即将入土的老头子。我与那老头子孰重孰轻，掌门会不清楚？倘若万一宗门不庇佑我们，我带你逃出来也不算难，你为何就把路走到这个地步？”
　　俞战远神色很凶，这个吻却很温柔，含吮之间，满是对方的气息。
　　江晴鹤缩在他怀里，被他吻得眼角发红。“若我不在，你便不必亡命天涯。”
　　“你不在，我就算锦衣玉食地安睡于我那剑谷，又有何意思？”
　　两人当天入了洞房，在这一方小天地的见证下，至此结为伴侣。
　　许鲸乃一非常好相处之人，对两人的生活几乎不干涉，几年过后，更是忙得连随身灵田都不怎么来，给了两人相当大的自由。
　　江晴鹤投桃报李，耐心地帮他打理随身灵田，将他一年所挣的积分翻了几翻。
　　这方天地虽小了些，但样样不缺，连灵石也可托许鲸从守望号中购得，两人日常修炼无碍。
　　又一年，许鲸与齐云至来随身灵田中与他们一起过年，不知怎么说起孩子，许鲸方知守望号上有孕囊出售。
　　许鲸清澈的眼里满是好奇，兴奋过后，他问：“晴鹤你们想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要是你们也想要孩子，你们先挣积分买孕囊罢。”
　　许鲸神色认真，江晴鹤知许鲸这话真心实意，若他与俞战远两人想要孩儿，许鲸必会抽出积分，先为他们购买孕囊。
　　江晴鹤心神恍惚，第一反应便是，这方天地这样小，怎么能生孩儿，让他在这委屈屈的成长？
　　俞战远提议，若是不喜欢这方随身灵田，可以再攒积分退回他们原来那世界。
　　江晴鹤很快回过神来，摇头不愿，他们在这过得安安稳稳，若是回去，必定面临老祖的追杀。他不愿冒险，更不愿俞战远冒险。
　　当晚入睡之时，俞战远抱住他，嘴里不说话，江晴鹤却知他心中不好受。抬头吻了吻这男人，江晴鹤小声说道：“你可是不高兴？”
　　俞战远闷声，“嗯。”
　　江晴鹤抬手捻捻他的耳朵，低声问道：“只有我们二人有何不好？我们都已是元婴修士，寿命这样长，等过一两百年再生孩儿如何？”
　　俞战远原本以为他不愿要孩子，听到这话喜出望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江晴鹤道：“再陪我在这里待几十年罢，就当闭关，也算报答许鲸的恩情，可好？那老祖剩余寿命难超五十年，突破几率微乎其微，正好我们不必回去与他正面对上。”
　　俞战远眸中星光熠熠，定定盯着他，如同猛兽向猎物发起进攻的前夕，“到时我们回去可得办个成亲大典，昭告天下。”
　　“嗯。”
　　“孩儿也要，像你便成。”
　　“好。”
　　“今日春节，今夜便是春宵，我们可得应景。”俞战远说着，手一翻，已从床头摸出一瓷瓶。
　　江晴鹤被他的歪理说得嘴角抽动，干脆凑上去吻他，堵住那张嘴，省得他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然而俞战远不说，他喉间却忍不住漏出细小呻吟。
　　春节已至，处处是春光。


第160章 番外二·后事
　　许祺鸣临死的时候仍在惦记着他那出息的大孙子, 躺在病床上成天唠叨当年走的棋有多臭。
　　许高格和大哥许高成商量了好几天，最终决定由许高格去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把许鲸请回来，让老爷子见最后一面。
　　兄弟俩也老了，半头斑白的头发，对视间彼此脸上都是皱纹。活了大半辈子，要说这个家有什么让人痛心的事情, 也就是许鲸那件事上处理不当了。
　　许盛农刚结婚不久，听到家里的决定, 心情很复杂。
　　他自小备受父母宠爱, 等到近十来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有个哥哥也没什么，反正有没有差不多, 父母对兄长压根不重视。他没想到, 他哥天才异常, 高考时便已崭露头角。
　　从那时起, 他的生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自认不比谁差，也没有信心说自己的成就能超过兄长, 他能做的只是加倍努力, 让自己别落下太远，也让家里父母和祖父不必因以前的决定太过后悔。
　　凡人跟天才总是有差距, 他已经拼了命去考试, 仍只考到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
　　而就在他上大学期间, 报纸上又开始大肆报导许鲸的消息, 先夸他是杰出的青年科学家, 随着他的成就越来越大，官媒把他捧为人民科学家，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家报纸都报道了他的事迹。
　　许盛农回家过年的时候，消息慢慢传开来，大半个城市的人都知道许鲸就是他爸妈的儿子，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断绝了关系。
　　许鲸名声很大，对国家的贡献也很大，舆论一面倒地偏向他那边，除了亲戚朋友，人人都说他家冷血活该。
　　母亲林茂花实在面对不了舆论的压力，只好请假回家躲羞，却被研究所以这个借口劝退了。
　　那几年他们家过的很难，没想到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他爷爷又在惦记着这个人。
　　许盛农多年没见许鲸，最终还是陪着父亲去了一趟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他们不知道许鲸家的具体地址，只能找去研究所。
　　许鲸去了外地做实验，根本不在长江中下游综合服务中心，上面的领导听到他们的来意之后打官腔，说会去信通知他兄长。
　　许盛农不知道那封信到底有没有送到，不过他爷爷闭眼时还是没能等到许鲸。
　　林茂花在病房外面忽然低低对他们父子说了一句，“早已经断绝了关系，他不会来的。”
　　一语成谶，许盛农后半生再没面见过许鲸，他先送走了母亲，再送走了父亲，直到他也将闭眼时，他那位有缘无分的兄长还是活生生的华国传奇科学家。
　　许鲸和齐云至后半辈子攒的积分多达千亿，他们没要孩子，两人处处受人瞩目，要是生出孩子来，孩子含有他们两人的基因，到时候解释不清楚，平白惹麻烦。
　　许鲸害怕孩子生出来会因此受伤害。
　　齐云至原本对要不要孩子就无所谓，许鲸不要孩子，他便把许鲸当成孩子宠。
　　前半辈子他们处于华国上层，一切资源应有尽有，守望号的用处没有凸显出来，后半辈子他们才明白守望号商城的好处。
　　在守望号商城的调养之下，在同龄人都因伤病躺在了病床上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仍极好。要不是特地服了药丸，暂时地令他们的容貌与年纪相符，他们身体状况必定引起怀疑。
　　许鲸八十岁的时候齐云至已经九十四，同龄人老的老死的死，他们俩实在装不下去了，正想法子要怎么金蝉脱壳。
　　此时许鲸收到了江晴鹤通过傀儡卖家传来的消息，江晴鹤邀请他们去他那个世界。
　　据江晴鹤而言，他们一人有水灵根，一人有木灵根，从现在起走上修真之路，完全来得及好。渡劫升仙不一定，修到元婴期，再多挣近千寿命完全不在话下。
　　江晴鹤和俞战远已经回到原来的世界站稳了脚跟，许鲸他们过去之后，江晴鹤能想办法帮他们安顿下来。
　　许鲸和齐云至又犹豫了两年，终于决定放弃现有的一切，去江晴鹤他们那个世界。江晴鹤与俞战远皆成为了化神修士，庇护他们两人绰绰有余。
　　两人都无亲近的后辈，来往最密切的还是曹沐春兄弟的子孙，许鲸和齐云至写了遗嘱，将大部分财产捐献给国家，少部分作为纪念留给朋友们，常住的房子则留给了曹家。
　　在这个世界过完最后一个年，许鲸和齐云至支付一大笔积分给守望号商城，成功和江晴鹤他们会合。
　　去到那个世界，他们又恢复了年轻的容貌，两人站在一起极为相衬。
　　他们提前写了遗书，发现他们失踪的第一时间，国安派人搜寻了很久，最终下结论，他们两个可能去神秘的地方自杀了。
　　消息出来的时候，国家为他们降半旗致哀，给他们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棺材里放的是他们生前常穿的衣服。
　　别人不清楚，曹家兄弟却隐隐知道，他们应当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真正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许鲸和齐云至拥有江晴鹤他们的庇护，更有守望号的存在。
　　两人拜入江晴鹤他们所在的宗门，很快拜入俞战远名下，成为内门弟子，继而公开道侣身份，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元婴指日可待。
　　两人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别的不说，他们终于有时间尽情在一起，春花秋月，夏眠冬饮，日子自自在在。修仙，修自由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