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受之道 作者:水未央 文案 维佐被亲人下药后,送到了道帝敦上将的床上,然后被吃得骨头渣子都没得剩。 肌肉松弛剂和春药,蒂亚戈中尉表示恨这两样东西。 上将:我会负责的。 中尉:老子不用你负责,滚! 上将:我会负责的。 中尉:滚! …… 一个月后,中尉发现自己怀孕了。 阅读提醒: 1、维佐.蒂亚戈(雌性),男,22周岁,平民,帝国情报三科档案管理员,文职,军衔中尉。 2、凤庄.温.道帝敦(雄性),男,38周岁,贵族,帝国上将,军部武职。 3、上将是制服诱惑的、冷静自制的。 4、中尉是黑的…… 内容标签:强强 生子 遥远星空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维佐.蒂亚戈,凤庄.温.道帝敦 ┃ 配角:舒尔,西奥 ┃ 其它:宇宙星空,耽美,生子,包子   1、一夜(一)      开坑第一天,五更之第一更。   维佐睁开眼,看到雪白的房顶,脑子还有些迟钝。   四肢没有一丝一毫力气,他连转一下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他现在的姿势和位置只能让他看到雪白的房顶和雪白的墙壁,发生了什么事?   根据皮肤的感觉,他身上盖着的被子,被子下面的他身体是赤裸的,身体没有被束缚,身体无法动弹的这种感觉应该是被注射了大量肌肉松弛剂。   冷静地分析着身体的状况,他听到脚步声,是帝国海豹部队218式军械踩在密度6.3青砖上的声音,根据声音初步判断,目标为两人,其中一人身高183公分,体重67到71公斤,一人身高178公分,体重68到69公斤……   脚步声在五米外停下来,然后他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上将,请您好好休息,明天我会准时来接您。”   “今天辛苦你了,上尉。”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声线低沉,透着些许疲惫。   这两个声音,维佐都没听过。   维佐重新听到脚步声,还有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忍不住紧张起来。如果是他,发现房间床上躺了一个陌生人,他的第一反应会是制服对方,然后从对方口中逼问出目的。对方是上将,只要一句命令,就会有护卫队员闯进来,即便说清楚了情况,他赤身裸体躺在一个上将床上,这样的负面新闻足以让他在帝都星再无立身之地。   奈何他现在连动一下手指的力量都没有。   来人并没有到卧室来,维佐听见脱掉外套挂在衣钩之类东西上的声音,听到脱鞋的声音以及218式军靴丢在地板上的声音,然后是脱衣服以及衣服被丢在某处的声音,再然后是洗澡的声音。   维佐闭上眼,以便让自己听得更清楚,一边脑子快速转动着,想着应对方案。   维佐睁开眼,穿着浴袍正用毛巾擦头发的男人看着躺在床上的他愣了大约不到一秒钟,摇摇晃晃地向着床铺走过来,维佐闻到空气中的酒精味道。看到男人的脸,他就从记忆库里找到了男人的相关资料。   凤庄.温.道帝敦上将,道帝敦是圣卢西亚帝国五大贵族姓氏之一,属于贵族中的贵族,凤庄本人才华不凡,28岁就成为了圣卢西亚帝国三十七名上将其中之一。   凤庄似乎喝醉了,嘴里低语着什么,即使维佐这么好的听力也听不清他说了。凤庄一头栽在床上,刚好压在维佐身上。维佐很想把身上重得要死的人踹出窗户。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似乎安全了,只要他能够在对方清醒过来之前恢复行动力,到时他就才能彻底安全。   虽然被压着有点不舒服,奈何他无力改变,精神极度紧张后一放松,维佐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维佐是被自己身体内的欲望吵醒的,他的身体热得厉害,那股子燥热埋在骨子里,急切地渴盼解决。维佐惊讶于身体的欲望,他的身体十分不对,他的生活比较自制,很少放纵欲望,按说不应该这样急切强烈。   维佐双手按着床铺想要坐起来,惊讶地发现虽然四肢有些酸软,却终于恢复了行动力。小心地把身上压着的人推开,没想到他的举动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对方反而缠了上来。   维佐恢复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和醉酒的某人相比,况且他不敢弄出大响动来,惊扰外面守卫巡逻的人,动了几下,反而被缠得更紧了。更要命的是,身体在刚才的挣动摩擦中更加发烫发热,某个部位更是硬涨地难受。房间里光线微弱,但这样的光对维佐来说已经足够了,他能够看清凤庄的表情,以及房间的一切。   忍耐着体内叫嚣的欲望,汗水从维佐额头滚下来,因为这突如其来强烈的欲望,维佐感觉身体刚恢复的一点儿力气又消失掉了。现在他略微动一下,感觉都会喘出来。   皮肤在体内的欲望催化下,一点一点热起来,让维佐有种百爪挠心,一种想发泄却发泄不出来,更确切地说是身体的欲望得不到满足,那种距离高潮只有一分的距离却又遥不可及。   感觉身上的凤庄动了一下,维佐一下子绷紧了神经,强迫自己专心起来。   凤庄动了动,并没有醒来,纠缠着维佐四肢的腿无意识地蹭了蹭。维佐浑身打了个激灵,刚才被蹭到的部位正是久久得不到发泄的某处,快感从接触的地方沿着四肢百骸直冲大脑皮层,维佐差点叫出声儿来。   凤庄动了一下又不动了,让维佐身体的欲望停在高潮前一刻。这种身体的折磨维佐忍耐不住,手向双腿间伸去。   还没到达目标地,维佐的手被抓住了,维佐一愣,惊骇地看着凤庄睁开的眼。凤庄直勾勾地看着他,维佐肝胆欲裂,身体条件发射想要反击,但微弱力量的反击轻易被凤庄镇压了。   借着房间里的微光,维佐观察着凤庄的表情,不放过一个细微的变化,脑中飞快地想着脱身的方法。   凤庄握着维佐手的手动了,却不是维佐之前想到的任何一种状况。凤庄拉着他的手往身体的某处探去,把维佐的手放在某部位上面抚摸。   维佐盯着凤庄的眼睛看,凤庄的眼睛依旧是锐利清明的,维佐听到房间里低沉的渐渐粗重的喘息声,感觉手中的东西迅速地涨大坚硬,他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凤庄看着维佐,突然低下头一口咬在了维佐的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维佐的身体猛然跳起了一下,又摔在床上。维佐咬牙忍耐着,看着身上的凤庄,等凤庄松了口,维佐敢肯定刚在被咬的地方一定破了。   凤庄给予他的并不仅仅是这些,维佐感觉双腿间硬涨的部位被一只掌心带着茧子的手握住了,熟悉地上下捋动起来,没几下,维佐的身体一阵轻颤,他泄身了。     2、一夜(二)   两人的肢体摩擦中,凤庄身上的浴袍早已经开了,掉在床上。   高潮余韵未息,维佐脑子里一片空白,挣了几下身体依旧无法反抗身上的人的钳制,脑子在不到一秒钟的空白后恢复了清明,他打量房间的环境,努力忽视醉酒的某人在他身体上的摸索,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房间里十分干净,除了身下的这张床就没有其他多余的家具。外面巡逻卫兵大约半小时走过一班,根据脚步声估计,卫兵身上陪着5.8公斤11mm口径镭射枪。这种枪支现在来说威力并不算是最大的,但对于人类的身体,即使穿了防护服,也会在一次射击后失去所有行动能力。   如果没有办法避过外面的卫兵,即使逃出这个房间,他也会暴露。而且他并不熟悉房间外面的环境。   维佐想着这些,身后某处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维佐双手使劲抓住了身下的床单,身体绷紧,额头淌下汗来。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雏 儿,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身上的人并没有任何怜惜之情,激烈地动起来。   维佐把嘴唇咬得发白,极力忍耐着,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反抗。夜色中维佐双目赤红,这种屈辱……   终于身上的人满足了,身体歪倒在一边。   维佐体内的药力几乎散去了,身体虽然像是被撕成碎片一样痛,但逐渐恢复了力气。轻轻把某人缠着自己身体的四肢挪开,维佐皱着眉看着旁边睡熟的人,夜色中嘴角勾起一个狰狞的笑容,手指蜷了蜷,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恶念。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床上的凤庄,况且谋杀帝国上将这样的罪名足以让他在圣卢西亚帝国统治星域无藏身之处。   一个手刀砍在凤庄颈椎,维佐掌握的力道并不足伤害他,却让他昏迷足够维佐从这里脱身的时间。   维佐从床上下来,身后的某部位被扯动,尖锐的疼痛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在地上。随着他从床上坐起,下床的动作,残留在体内的液体流出来,沿着大腿根部下滑。如果此时的景象让人看到,肯定是无法言述的淫靡艳色。显然维佐对自己身体的状况不怎么在意,随手抓了凤庄丢在床上的浴袍擦拭了一下身体。看着地上丢着的衣服,不用捡起来看,维佐就知道是自己的。   把衣服穿上,确定房间里没有留下象征他身份的东西,走出卧室,打量了一下外面的房间,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客厅,沙发茶几,,门口放着凤庄脱下的军鞋和衣钩上的衣服。   维佐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把凤庄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衣服外面,看着镜子的人身材显得有点臃肿,把大衣穿上,感觉稍微好了些。对着镜子他把自己的头发收好放进帽子里,凤庄的靴子他穿起来有点大,在前端塞了些东西,算是基本合脚了。   至于身高问题,现在是夜里应该不会太明显。维佐看着剩下的自己的军帽和靴子,这两样东西有些难办,留下自然是不行的,怎么带出去呢?   维佐从靴子底层摸出一枚锋利的刀片,将军靴和帽子肢解了,藏在衣服各处,最后对着镜子照了一下,确认没有大的破绽,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没有人,灯光不是很亮,巡逻的卫兵刚走过去一班。   沿着走廊,维佐很快走到了电梯口,看了一眼现在的楼层,32楼。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紧急避难的楼梯方位指示,准备搭乘电梯。   或许是夜里,几乎没有人乘坐电梯,维佐按下按钮,电梯很快就到了。维佐走进去,让脸部对着摄像镜头的死角。十分顺利,中间没有人搭乘电梯,电梯在一楼停下,门打开了。   维佐听到四个人的脚步声向电梯这里走来,他走出电梯正好和对方遭遇。但是再乘坐电梯到别的楼层显然并不是明智之举。维佐压了一下帽檐,从容地走出了电梯。   “道帝敦上将!”四个穿着帝国海豚部队军服的人对他行礼。   维佐没有说话从四人面前走过,走出大厅听到四人说笑着走远,心里出了一头冷汗。如果刚才的四人中有一个人和凤庄熟悉就能看出破绽来。他毕竟不是凤庄,时间又仓促,没有条件让他装扮得更像。   走出大楼,后面就十分顺利了,门口的警卫看到他的衣服什么没问就放行了。走出门口五百米,维佐才轻轻吐了一口气。精神一放松,又感觉到了身体某处撕裂般的疼痛,他忍耐地皱了皱眉,现在不能太过放松,穿着这身衣服,他还不能算是完全安全。   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维佐把衣服上所有能够象征凤庄军衔家族的东西全部去除,脚上的鞋子也被他改装弄成了四不像,把军帽像之前一样肢解了,把一头红色长卷发露出来,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穿着仿制军大衣的人。通过街上的店铺招牌,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现在的位置。   圣卢西亚帝国塔峔星,塔峔星是圣卢西亚帝国帝都星周围最近的的三颗卫星之一,它和光峔星、哈峔星共同构建成了帝都星外围天然的防御带。这三颗卫星实行军队管制,进入帝都星的人员都要经过这里,同时这里聚集了许多从帝都星逃窜出来的罪犯,他们窝点隐秘,只要付得起价钱,这里有偷渡他们出去的组织。   维佐从别人身上顺了一个联络器,拨通了号码。   对方似乎正在睡梦中,过了好几分钟才接通。   “柯玛,我是维佐。”   “维佐?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怎么没来上班?幸好这几天科长没来检查,我替你看着还没被发现。你什么时候回来?让科长发现就完了……”   “我有些事要办,你再替我两天,我就回去。如果科长问起我,就说我回家了。好了,就这样,工作的事拜托你了。该起床了,柯玛。”没等对方说话,维佐挂断了,嘴角勾起笑容,漂亮却危险。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陷害他,主使,谋划,推波助澜?      3、真相(一)   “一个房间。”   维佐走进一家旅馆开口道,旅馆环境十分嘈杂,一楼是个酒吧,中央的小舞台上有人在跳舞,似乎是彻夜畅欢,酒吧的男人一个个举着酒瓶对着舞台嚎叫。   坐在柜台上的老板是个相貌艳丽的雌性,高叉旗袍叉口开在大腿根,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腿,他的腿上穿了网格丝袜,丝袜刚到大腿一半,露出的一截白皙肌肤惹人遐想。旗袍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锁骨露出来,他有一头及臀的黑色大波浪卷发,指间夹着一根烟,殷红的豆蔻指甲和唇彩一个颜色。   十五年前,他从卫佐成为了维佐.蒂亚戈,从一个六尺男儿变成现在的维佐.蒂亚戈(雌性),这坑爹的社会,这坑爹的物种形态,他觉得他当地球人挺好的,忽然换了个身份让他十分不适应,如果当时不是姆父(雌性父亲)让他一点点融入这个时空,根本不会有现在的维佐.蒂亚戈。   他不知道为什么人类物种会进化到一个外貌全部都是男性特征的时代,或许这个时空的历史不曾存在他记忆中的地球人。   虽然外貌特征都呈现为男性,但雄性和雌性还是有区别,这里的雌性一般留长发打耳洞,服饰艳丽,从身体构造上说,雌性的腰椎比雄性向前弯曲度大,表现在外在,雌性比雄性的身体线条优美,再有就是孩子是雌性孕育生产的。   旅馆的老板显然是一个雌性。这个时空的雌性多余雄性,虽然法律上没有限制雌性的发展,但雌性的地位远不如雄性。能够在塔峔星拥有这样一个旅馆,维佐觉得这个雌性挺不简单。   艳丽的老板把一张房卡给他,凑过来在他脸上吐了一口烟,笑容暧昧,“真是个美人,要不要其他服务?”指间的烟在柜台上玻璃烟灰缸里磕了磕,烟灰缸里的烟灰和烟头已经满了,还有几个烟头滚在外面。   维佐挑了挑眉,似笑不笑,“免费?”   听见他的回答,男子显得有些意外,伸手勾住他的下巴,笑起来,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丝毫不减他的魅力,沙哑的笑声反而给他增加了魅力。“如果是你,可以考虑。”   “一套平民服装。”维佐说,看清了房卡上的房间号,准备上楼,“还有一份早餐,麻烦尽快送来。”   男子一愣,伸手抓住要走的维佐,看了他好一会儿,“你这人挺有趣。”凑过来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看到维佐脖子上没有刻意掩饰的痕迹,松开他,“十分钟后送到,如何?”   维佐不说话,上楼去了。   站在房间窗口打量一下环境,维佐并没有急着去洗澡。旅馆的环境在他进来前就考察过了,进可攻退可守很不错,前面的路直通塔峔星宇宙港,飞艇二十分钟不到。   维佐要的衣服和早餐很快送来了,是旅馆的服务生。   衣服的包装都还没有拆,全部是新的,维佐还是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拿着去了浴室。   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丢进粉碎机,看着所有的东西被分解成最基本的物质分子,他才打开喷头洗浴。忍耐着伤口处重新裂开的疼痛,用手指把体内残留的东西抠出来,皮肤被搓得发红。站在烘干机前烘干了身体和头发,他找出来旅馆之前买的愈合消肿喷雾,对着伤口处喷了几下,穿上了衣服吃了早餐。   维佐离开旅馆时,身体上找不到任何一点伤疤淤痕。用一个伪造的身体登上了宇宙港往帝都星的飞舰,一个小时后,飞舰在帝都星宇宙港停降,维佐离开宇宙港,招手叫了一辆飞艇往47区。   帝都星共有81个区,1区是皇宫和帝国卫队驻扎地,2到9区是帝国政府机构和帝国贵族们住宅区,剩下的区域是平民居住区和几个军事区。   维佐原来的家住在47区,但是双亲不在维佐毕业后就不住这里了,房子给了维佐姆父的哥哥一家。舅舅一家有五个孩子,日子过得不是十分富裕,尤其在长子和次子婚配之后,念着一份血缘,维佐时不时会拿些钱回来,所以见他回来,舅舅家的兄弟和舅舅的配偶十分热情。   维佐在街口处下了飞艇,这个时间正是中午十二时刚过,人们都下班回家了。说到这里,圣卢西亚帝都星的公转和自转和地球十分类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二个月,七个平月,五个闰月,平月三十天,闰月三十一天,二月份属于平月三十天,这和地球上不一样。   街两边住的都是不怎么富裕的平民,维佐家原本三个人的房子现在住了舅舅家九口人,次子出嫁了带着个配偶在这里住,路边下水口处随处可见居民倒的生活垃圾,街边的店铺狭小黑暗,窗户上贴满了广告,维佐走过时边有人站在店门口招呼他,看着他明显的雌性外貌,招呼得不算太过分。   下个路口拐角第一家就是舅舅家了,维佐刚走到路口就看到一个人影闪了一下,飞快地跑进院子里。如果他没看错,应该是五表弟。维佐穿过路口,站在一个院子门前。   二十几平米的小院子一半堆满了各种杂物,一半被围成一块小小的菜田,三层的独立小楼在这个区域算是豪富了。这样的大房子却被舅舅一家挤得满满的。   维佐站在院子里叫了一声,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慌乱声。   舅舅家的长子次子婚后又有了孩子,原本不宽敞的空间显得越发拥挤。说起来,舅舅和舅姆有五个孩子,这在生育能力普遍低下的这里是受政府嘉奖的,维佐不知道他们把政府奖金用在了什么地方,丝毫看不到他们生活的改善。   一阵慌乱后,一个络腮胡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从房子里走出来,笑容里带着明显的讨好谄媚,还有不易察觉的恐慌,“小佐回来了,快到屋里坐。我们这几天还念叨你很久没有回来了……”男人说着把他往屋里让。   维佐进了屋,看到舅舅一家人全在客厅里,沙发椅子凳子全被坐满了。舅舅踢了沙发上的男孩一脚,“你到旁边去坐,让小佐坐这里。”   男孩十分不满,咕哝着让开了。   舅舅喊着让配偶沏好茶,态度显得十分谦卑地问着维佐的生活工作。   维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客厅的人,听到有人哼了一声,抬头看到大表哥的配偶皱着眉头看他,目光鄙夷不善。维佐和舅舅家的表兄弟感情向来不亲密,大表哥的配偶向来对他没有好脸儿。   舅舅立刻变了脸色,让大表哥带着配偶去楼上,刚开口根本没来得及阻拦。   “装什么清高样儿?有几个钱就把自己当成皇子贵君了?……见了权高位重的,还不是乖乖爬上床躺平了……”他被大表哥捂住了嘴,后面的话闷在嘴里。      4、真相(二)   看着舅舅一家人脸上的惶急,维佐曼斯条理地端起了茶几上新沏好的茶,吹了一口上面浮着的茶沫子,双腿交叠着放在一起,脸上似笑非笑,“舅舅舅姆看起来很紧张,大表哥也是,让姆兄把话说完,憋在心里面多难受。”   大表哥一愣,被男人扒开了手,男人看着维佐叫喊,“表少爷上了贵人的床,不久也是贵人了。”不屑地冷哼一声,“叉开双腿得到的,大家心里头都清楚,以后也别总是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儿……”   维佐把茶杯放下,“姆兄这话我有些听不懂了。如果没有证据,姆兄这样信口污蔑,可是要蹲监子的。”   男人冷哼,“表少爷昨天晚上在哪儿,谁心里不清楚?”   “姆兄说我昨天晚上在哪儿了?”维佐笑着问,不着痕迹地拦住了着急打眼色的舅舅舅姆。大表哥拖着配偶往楼上走,被他拦住了,“大表哥,让姆兄把话说完,不说完,我心里不明白。”   大表哥讪笑了两声,“小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胡说八道。”   男人被大表哥抗在肩上,泼辣地挠着大表哥。   维佐嘴角的笑容寒了一丝冷意,“前天我好想在11区看到大表哥,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   他是前天在现在住的11区被人袭击的,动手的人十分利索,成功后给他注射了一定量的记忆紊乱剂,让他失去了那段时间前后的记忆。动手的人似乎对他十分熟悉,绑架他的手法,以及记忆紊乱剂的注射量都不像是对待普通人,还有后来的肌肉松弛剂和春药。   显然动手的忍耐还是低估了,记忆紊乱剂虽然一定时间让他忘记当初的场景,但现在他已经记起模糊的片段了,舅舅,舅姆,大表哥……舅舅一家或许有份参与,维佐却不认为他们会是主谋,因为把一昏迷的人从帝都星运到塔峔星容易,但把他放在凤庄床上,是他们绝对做不到的事。   舅舅一家这样做的理由可以有很多,金钱,工作,特权,地位。   大表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矢口否认,“前天我一整天都在47区,你一定是看错人了。”   “我还看到舅舅和舅姆了。”维佐笑着说,看着两人。   舅姆显然比舅舅更慌,端在手中盘子上刚洗好的水果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维佐来这里并不是想寻找答案,或许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双亲不在后,舅舅一家是这个世上他仅有的亲人。   “因为钱吗?”他低声问。   很久没有回答,维佐看着沉默不语的舅舅。   舅舅满脸愧疚,搓着手,“小佐,舅舅对不住你。可是你舅姆没有工作,上个月你大表哥又被辞退了,亚格前几天犯了事,苦主要二十万赔偿金才愿意撤销控诉,我是在是没办法……”男人跪下来,涕泗横流地望着维佐,“你就当是可怜舅舅,救救你的表兄弟。”说着伸手拉着配偶一起跪在维佐面前。   看着面前的一对中年男人,维佐很想笑,只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就可以把他出卖?真是太好笑了——   他忍不住笑出声,越笑越大声,把一张存储卡丢在茶几上,“以后,再无瓜葛!”他大笑着出门,拐了街角,眼中突然溢出泪来。   维佐走出去,舅舅一家听着笑声越来越远,大表哥的配偶拿起茶几上的卡,“这里面有多少钱?”找了一个测试器一试惊讶地看着所有人,“一百万!你们怎么从来不说维佐这么有钱,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文员吗?”   维佐在酒吧里喝得醉醺醺的。   “美人,要不要跳一支舞?”有人过来搭话,是个面部轮廓深邃俊帅的雄性,有一头灿烂的金发。   维佐新开了一瓶酒,转过头看着舞台上,几个衣着暴露画着妖艳妆容的雌性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引来舞台下面一阵阵狼嚎。一口气喝下去半瓶,金发男人得不到他的回复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邀请。   维佐斜睨他一眼,“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找别人吧。”   男人性情倒十分洒脱,笑了笑离开了。   “维佐——”   一个褐色直长发的雌性从入口处挤进来,站在维佐面前一头的汗,圆圆的娃娃脸嘟着,“你怎么又来这种地方?这么吵。”右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而且这里的空气真糟糕。”   这个人是维佐的同事柯玛,柯玛十分单纯,因为刚工作维佐帮了他一点小忙,被他记住了,把维佐当成最好的朋友。   “白开水,果汁,牛奶?”维佐问他。   柯玛大叫,“我已经成年了。”转身看着柜台后面的服务生,敲着柜台,“我要啤酒。”   “一杯阳春碧血。”维佐对服务生说。   服务生微笑着点头,很快把酒调好了,推到柯玛面前。   柯玛嘟嘴,“维佐你不要老师为我做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是什么?甜甜的凉凉的还有些酸,维佐你用果汁来糊弄我。”   维佐耐心地解释,“不是果汁,浓度比较低的酒。”服务生点头之后,柯玛才相信了。   “维佐,这几天你去了哪里了?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一点也不像维佐你……”柯玛咕哝着,一双大眼好奇地往舞厅里面瞄。他单纯青稚的样子很吸引人,没过很久就有人过来搭讪,“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维佐拂开男人搭在柯玛肩上的手,“对不起,他有伴儿了。”   男人看到维佐,惊艳的神色从眼眸中闪过,笑得十分殷勤,“两位坐在这里喝酒未免辜负这么好的时光,有几个朋友大家坐在一起热闹些,怎么样?”   维佐十分不客气,“如果你没有把企图明晃晃地写在脸上,这确实是个好提议!”微笑着把他的身体从柯玛旁边挤开,指着舞台上的,“我想他们会对你的提议有兴趣的,一个晚上多少钱,都是明码标价,不会有麻烦。”   男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最终还是离开了。   “维佐,你心情不好吗?”柯玛关心地问。   “为什么认为我心情不好?”   柯玛耸了耸鼻子,“维佐心情不好的时候脾气很坏,没有耐性,虽然微笑着却让人十分不舒服。”他咕哝着说,“我还是喜欢不生气时候的维佐。”   维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被柯玛躲闪着甩掉他的手,“别老摸我的头,我已经长大了,维佐老这样,让我显得像是小孩子一样。”   维佐把手拿下来,“一会儿有人来接你吗?”   “瑞文说十点前回来接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刚过九点,还很早。”高兴地和服务生又要了一杯酒,“阳春碧血,再来一杯。”   维佐没有管他,阳春碧血比啤酒浓度还低,不醉人。维佐和服务生又要了一瓶,看到一个短发男人从人群中挤过来,抓着柯玛指给他看,戏谑,“有人来接你了。”   看到来人,柯玛高兴地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挥着手大喊,“瑞文——”   男人看到他们,走过来看到柯玛手里的酒杯,变脸一样把酒杯从柯玛手里夺过去,皱眉看着维佐,“怎么让他喝酒了?”   “没有度数,醉不了。柯玛是成年人了,你不用像护幼崽儿一样护着。”   瑞文现在不赞同他的话,柯玛惦着脚尖从他手里想把酒杯夺过去,瑞文把酒杯里的酒全倒进自个儿嘴里。   柯玛气得跳脚。   和维佐打了招呼,瑞文拉着柯玛走了。   对着两人的背影,维佐举了一下手里的酒瓶。有时候挺羡慕两人之间青梅竹马的感情,就像地球上最普通的恋爱的少男少女。   又有人走到维佐身边,男人笑着对他举了一下杯,“有空吗?”   看着男人偏于东方的相貌,维佐跟他碰了一下杯子,挑眉笑,“如果我说没空儿呢?”   维佐骨子是个爷们,有着男人或者说雄性的掠夺、独占和强势,只不过他现在的外貌让很多人看不到这一点。维佐的性生活算不上放纵,但觉得没有为某个人守身如玉的意思,同是男性外表的身体,在性事中,维佐往往是强势的一方。      5、负责(一)   圣卢西亚帝国监察厅年轻的监察副长在门口登上自己的飞艇,他的副手刚要启动飞艇。年轻的监察副长直觉到危险,喊了一声,带着副手从飞艇里跳出来,滚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两人刚跳出飞艇,飞艇就爆炸了。爆炸腾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飞艇的残骸从里面掉下来。   “斯南。”年轻的监察副长拦住了准备揪出凶手的副手。   “大人。”   年轻的监察副长整了整衣服,挂起温和的微笑安抚门口看到事故发生被惊吓的民众,经过副手身边说了一句,“封锁所有消息,这件事一点不能泄露。”   斯南虽然不明白,还是执行了年轻的监察副长下达的命令。   “大人,为什么不追查凶手?”对于大人的决定,斯南十分不理解。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两天时间,他的出手还是这样干净利落。既然他敢做得这样明目张胆,首尾肯定被收拾得十分干净,你们查也查不出来。”   “大人?”   “好了,他的本意也不是让我死,我们现在不是毫发无伤?”   “大人?”   “这件事到此结束。”   “……是!”   帝国情报三科档案处十三区管理处。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过,再过不到一个钟头就是下班时间了,这个时间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   办公室里,一个人躺在椅子里,双腿翘在桌子上,一双黑色半腿靴子晃啊晃,靴子上的拉锁并没有拉上,这人一身情报处蓝色白边制服,看露出的徽章,是一位中尉。   这人用帽子盖住脸,帽子下面露出一绺殷红色的卷发,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悠闲惬意地很。   一个电子合成的声音响起来,“情报三科档案处十三区管理员维佐.蒂亚戈中尉,请速到十三楼接待大厅。情报三科……”接连重复了三遍,躺在椅子上的人拿掉了脸上的帽子,是维佐。   维佐回来上班已经三四天了,每天过着和以前一天混的日子。情报三科档案处十三区的工作十分清闲,每天把送进来的档案归档整理,如果有人来借阅,就接待一下,维佐十分喜欢现在的工作。   他咕哝了一声,在走出办公室前,把仪容整理好,制服笔挺,精神焕发。维佐满意地走出来,在十三楼的接待大厅并没看到熟人。   他正疑惑着,坐在接待大厅沙发上的一个男人突然站起身向他走来,“请问您是不是维佐.蒂亚戈中尉?”   维佐上下打量着男人。   男人有一头利落的暗金色短发,脸型方正,身上穿着的是……维佐瞳孔微缩。帝国海豚部队军服,军衔上尉。   维佐双腿并立,刷地行了一个军礼,“长官好。”他原本想不认来着,不过这种欲盖弥彰很下策。   男人打量他的眼中带着好奇,而后似乎有什么明了。男人回礼,“蒂亚戈中尉,情报科不属帝国军部,不用多礼。”把手里一大抱红艳欲滴的玫瑰递过来,“请您收下。”   维佐不接,“这是什么意思?”   “蒂亚戈中尉,道帝敦上将邀请你共进晚餐。”看得出来男人性格刚直,以前似乎没有做过这样的工作,脸上有些赧然。   维佐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丝毫未变,微笑着,“我想我并不是认识道帝敦上将。”看着他手里的玫瑰,“这些,上尉还是带回去吧。”   似是没有想到会被拒绝,男人怔愣住了,手里举着玫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维佐脸上挂着微笑行了礼,从接待大厅出来,腿有些发软,揪了揪头发,他想不出是那个地方出了破绽,明明他把所有痕迹都消灭了。   躺在办公室,维佐想破了脑袋仍然想不出来凤庄是怎么查到了他。或者说,凤庄邀请他并不是因为那天的事……想想,维佐就觉得这理由是自欺欺人,凤庄是贵族中的贵族,又是帝国上将,而他只不是一个平民,这两者应该有联系吗?   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熬到下班,维佐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看着大门口意想不到的人,又唤醒了维佐那夜的记忆,那一场没有丝毫快感和享受只有忍耐的情欲。把头发塞进帽子里,取出一副墨镜戴上,维佐不想和这位帝国上将有丝毫牵扯,所有的事情都该在那一夜画上句号。   维佐从容地从门口走出去,和正走进来的凤庄以及他的副手,也是维佐刚见过的上尉擦身而过。两人都没认出他。   取了飞艇,维佐离开。   维佐现在住的地方是11区,他租住了一间公寓,不大,但他一个人住足够了。   显然维佐低估了某人的执着,在公寓楼下看到凤庄,维佐想掉头就走,脑子里残留的三分理智阻止了他这样做。控制着飞艇停下来,维佐从飞艇上下来,飞艇自动停靠到自己应该停的位置。   维佐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微笑着走过去。   “道帝敦上将!”他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   凤庄看着他,目光深邃,把他从头到脚看了几遍,微微皱起了眉,“维佐.蒂亚戈?”   “是。”维佐微笑着道,“不知上将有何吩咐?”   凤庄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看着他,“你想在这里说?还是换个地方?”   维佐微一低头,抬起头脸上笑容灿烂,“下官听从吩咐。”   凤庄地方飞艇就停在旁边,听见他这么说,做了一个请了姿势,“上去吧。”   凤庄选择的目的地是一座咖啡店,咖啡店地处3区,属于贵族聚居地,环境不错,如果不是借着凤庄的光,维佐现在的身份连门口都进不来。   咖啡店里自然不只卖咖啡,还有甜点。   维佐说了随便,凤庄点了两份,东西送进来后,服务生和凤庄的副手一起出去了,包厢里只剩下两人。   维佐插了一块甜品,放在碟子里并不吃。   凤庄不开口,气氛十分沉默。   “那夜的人是不是你?”      6、负责(二)   碟子的甜品被分成一个个玉米粒大小的小块,维佐放下叉子,抬头看凤庄,笑得春风和煦般温和,“道帝敦上将的话我听不明白。我们应该没见过面。”   凤庄看他。   这时候维佐的心反而镇定下来了,大不了就是事情捅破了,看凤庄的作为似乎并不是想要把他送上军事法庭。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糖放得太多了,有些腻。维佐不喜欢喝咖啡,即使偶尔喝一次也从来不加糖。   “为什么不承认?”凤庄问。   “承认什么?”维佐上身向后仰,后背靠上椅背,右腿翘起来,放在左腿上,手臂支在椅子扶手上,微微斜侧了身体望过来。   懒散的坐姿让向来自律的凤庄微微皱起了眉,但维佐并不是他的下属,教训的话不好说出口,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没有加糖的黑咖啡入口十分苦涩,但同时分外提醒,他工作时间常了喜欢用它提神。   虽然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但发生的事并不是没有记忆,况且床上残留着的痕迹,房间消失的他的外套靴子都提醒有人进来过。根据床单上的血迹分析出DNA,在帝国DNA库他找到了序列一模一样的人。   维佐.蒂亚戈(雌性),22岁,……帝国资料库里面有维佐的工作单位和现在的住址,等他看到维佐的照片,一眼就确定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折腾,他让副手萨林去维佐工作地点,已经是今天的事儿。   事情的始末凤庄并没有查得十分清楚,却查出来维佐是被陷害。摄像头里面拍摄到了维佐的背影,还有门口门卫的证词,维佐在那种情况下的冷静和从容让他十分赞赏。做下的事,凤庄并不打算否认,虽然维佐只是平民,但只要维佐愿意,道帝敦家并不介意多一个人。他没有料想到,维佐竟然并不承认。   维佐的相貌十分漂亮,红发碧眼,一对儿笑眼上的两道眉浓中见清,当维佐不笑的时候便有一种淬人心的凌厉刚烈。维佐的身材修长,从外表上看并不能看到身体上肌肉,但凤庄总感觉维佐没有他表现出的这么无害。   自第一任配偶过世后,凤庄第一次主动对一个雌性起了探究的兴趣。   凤庄把DNA对比证明放在桌面上,维佐看着,笑容不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为什么不说这是伪造的?时间不早了,道帝敦上将事务繁忙,我就不耽误上将的时间了。”   维佐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门口走。   凤庄拦住他,看着的眼睛,十分认真,“我会负责的。”   维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想要表达的话,笑着推开了凤庄的手臂,“对不起,我不需要。”维佐拉开了房门,走出去。   看着维佐走远的背影,凤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凯德走到他身后,“上将。”   “回去吧,上尉。”从塔峔星回来,凯德升职从中尉变成了上尉。   第二天,维佐又见到了凤庄。这一次,凤庄没有带着自己的副手,他在情报处大楼门口等着维佐,众目睽睽之下,维佐可以想象自己拂袖而去的后果,也知道如果自己上了凤庄的飞艇,明天的娱乐报肯定会有他的名字。   “道帝敦上将,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说过,我会负责的。”   “我也说过,我不需要。道帝敦上将话中的意思是要我成为你众多的金丝雀一样让在庄园里的情人之一?”维佐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你以正室之礼相迎,也要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他的回答并没有打消凤庄的念头,反而更激起他内心的好奇,很久没有人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尤其是一个平民。   第三天,维佐又见到了凤庄,准备视而不见。在某种程度上,如果凤庄采用强硬的态度,他是无法反抗的。   在维佐开口前凤庄先开了口,“我们今天不谈那件事,上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维佐想说他为什么要去?被凤庄抓住手臂拉上了飞艇,看着飞艇距离地面越来越高,维佐没有高空赤身跳伞的欲望,既来之则安之坐稳了。凤庄的飞艇是高级货,飞行起来比维佐的平稳了不少,几乎听不到噪音。   维佐闭上眼感受飞艇尾部引擎的震动,军部新出产的高级货,贵族就是有特权。   凤庄并没有带他去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是带他去了一家娱乐中心的设计靶场。“你是帝国军校毕业的?”   凤庄知道这些,维佐并不意外,这些资料在他对外公示的档案里,所有人都能看到。靶场里提供的射击枪具是M89式镭射枪外表的弹珠枪,完美模仿了M89式镭射枪的震动速度以及后坐力。   凤庄从旁边的架上取了一把枪丢给他,像是朋友聊天一样问,“后来为什么没有来军部?”   “现在的工作我很喜欢。”维佐说,手里的镭射枪在他手上灵活地转了几圈,这种东西在军校里玩过很多,但毕业后就很少摸了,对着远处的靶场比划了一下。   凤庄站在边上看他,“有兴趣来比赛吗?”   维佐双手握着枪,目光睨过来,“赢了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   “输的人答应赢的人的一个要求,如何?”维佐挑眉,动作近似挑衅。   “好。”凤庄答应了,“100发定输赢。”   “没意见!”维佐说,让开位置,“你先来。”   凤庄站在发射位上,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100发连续不断地射出去,手臂自始至终都维持着相同的高度。凤庄的射击成绩十分漂亮,100发每一发都射击在靶心位置。   射击完了,凤庄示意维佐。   维佐站到凤庄刚才站的位置上,抬起手臂瞄准了已经更换好的靶子,在凤庄的目光中向后退了二十步,在后退的过程中射完了100发,他站住刚好射完。   凤庄转头去看靶子。   靶子只有中心位置一个小拇指大的洞孔。   这种结果,显而易见是维佐赢了。      7、负责(三)   维佐表情带着一点得意一点骄傲地向凤庄望过来。   对于这样的比赛结果,凤庄有些意外,但他不是一个会食言的人,“想要什么?”   维佐没有回答他的话,从旁边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柄没有开刃的合金长刀,拿在手里玩了一会儿,丢回架上。“这些在军校里都玩过。”身体靠在武器架上,一脚点地,站没站相。   “今天就是为了比赛射击?”维佐看着凤庄。黑发黑眼是道帝敦的特征,这种遗传特征在道帝敦雄性的身上尤其根深蒂固,道帝敦家族成员的相貌偏向于地球东方人,十分合维佐眼缘。即使换了时空,维佐依旧不喜欢“西方洋鬼子”的外貌。   “上将的工作很闲吗?”即使有空闲时间,不应该去参加上流贵族圈儿的宴会吗?为了他一个平民这样折腾,和他认知的凤庄性格不符。维佐真怀疑面前这人是不是假扮的。   凤庄看着手中的镭射枪,他不说话的时候唇习惯性地微抿,给人一种十分严厉的感觉。查维佐的资料的时候,查到了维佐是三年前从帝国军校毕业,成绩单上平平常常没有任何突出之处,帝国军校毕业的学员按照规定会被授予中尉军衔,这似乎又和毕业后三年毫无建树十分契合。但凤庄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被隐藏起来了,果然他再深入调查维佐,遭遇到了阻碍。即便是他现在的身份依旧无法知道。   维佐的射击成绩给了他一个“惊喜”,似乎也间接证明了维佐在军校期间不应该是成绩单上那样平凡。   从靶场出来,维佐领着凤庄去喝酒,当然维佐选择的地方远没有凤庄那样高雅幽静。酒馆里的环境嘈杂,人员更是鱼龙混杂,五颜六色的炫目昏暗灯光,加上酒精味、烟味、人体气味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略有些洁癖的凤庄忍不住皱眉。   维佐叫了一打酒放在柜台上,开了一瓶递给凤庄。   在维佐的提议下,凤庄进来酒馆前更换了便服,现在凤庄庆幸自己换了便服,不然一个帝国上将出现在这样的酒馆里,会有许多人揣测他来这里的意图,从而滋生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三四个人过来搭讪维佐。看着维佐笑谈晏晏和搭讪的人说笑,凤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维佐的生活在他看来有些放纵,尤其短短几分钟维佐喝了一瓶酒下肚。   打发走了搭讪者,维佐看着凤庄面前丝毫未动的酒瓶,笑,“不习惯这里?”把他面前的酒瓶抓过来,对柜台后面的服务生笑了笑,“来杯玛士曼。”   服务生调酒动作娴熟流畅优美,很快一杯从上层淡紫色到杯底黑色过度十分自然的玛士曼放在凤庄面前。   禁欲,严肃,浓烈,维佐觉得玛士曼和凤庄很配。   维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一枝茉莉花,把花瓣一瓣瓣揪下来,往开了瓶盖的酒瓶里塞,塞完了拎起酒瓶晃了晃,看着白色的花瓣在透明的酒液中漂浮旋转,像是刚从枝头被风吹落,轻盈曼妙。   对着酒瓶喝了一口,唇间含着一枚茉莉花瓣,维佐嚼了几下,把花瓣吞下去。   维佐是酒馆的常客了,这个酒馆有不少客人是被他魅力吸引来的,但维佐能看上眼的不多,时间长了,客人都知道酒馆里有一个美人,美人很挑嘴。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反而吸引了更多人来酒馆。   酒馆的老板很会做生意,只要维佐来酒馆,他叫的酒水全部免费。酒馆的服务生都认识维佐,对于他的要求尽可能满足,维佐这会儿想揪花瓣,别说是茉莉,就是虞美人,只要能短时间能弄来的,都会让维佐揪得尽兴。   看他揪完茉莉花,服务生又拿了玫瑰百合之类的花放在他手边。维佐把花瓣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往酒瓶里塞,乐此不彼。   凤庄喝了一口玛士曼,刚入口一种混合着苦涩的味道瞬间刺激他的味蕾,一种火烧一样的感觉从舌尖上的味蕾蔓延,凤庄感觉味蕾被麻痹了感觉不到味道,渐渐地他感觉到醇厚的香气,那是一种让人回味的味道。   凤庄没有喝过这种味道的鸡尾酒,这段时间维佐身边又有了一位搭讪者,在被维佐笑眯眯地灌下三瓶酒后,步子有些踉跄地离开了,维佐笑着招呼服务生不要忘了收钱。这时候的维佐眼睛很亮,眼睛呈现明快透澈的碧绿色。   短短一个小时,维佐的搭讪者有十几位,当然凤庄的外形十分出色,也有雌性过来准备搭讪,还没开口就被他的眼神中的杀气杀死了。从酒馆里出来,时间还早,对维佐来说这是他进去酒馆在里面待的时间最短的一次了。   夜色下城市的灯光亮起来,飞艇在街道的上空飞行穿梭,秩序井然,有条不紊。   维佐双手插在外衣口袋里,姿势极为放松。   凤庄站在他身边。   “我们原本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你不习惯这个世界的嘈杂混乱,我也不想习惯你世界中尔虞我诈。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维佐说,从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着了,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儿。   “回你自己的世界去吧。”维佐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你也看到了,只要我愿意,我的生活中不乏情人。所以,到此为止。道帝敦上将,你该回去了。”   “如果我用正室之礼相迎,你会不会考虑?”凤庄说。   维佐回头转身,看着十步外的凤庄,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夜色灯光耀映下,他的脸庞似乎浸润了月的光华,让凤庄莫名地想到一首他读过的古诗: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我的人生不需要你的参与。”维佐此刻的语气神色是凤庄见过最为温和,说完维佐转身离开,风衣的下摆随着他走动的韵律摆动起来,他很快消失在凤庄的视线中。      8、战斗(一)   自从那天之后,凤庄没有再出现在维佐面前。维佐笑了笑,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混”。这样挺好的,只不过偶尔会对着虚无处莫名其妙地发呆。   “蒂亚戈,把这些档案找出来送去军部,交给史蒂夫上校。”科长看着手闲脚闲的维佐,给他分派了一件差事。   名单上的档案都收放在十三区,原也是维佐的份内事,把名单上的档案找出来,东西不少,全部摞起来有半米高。把档案从十三区搬下来,放进飞艇里,维佐去军部。   情报三科和军部并不在一个区,情报三科在4区,军部在7区,飞艇过去需要四十多分钟。   军部大楼一楼大厅人来人往都是穿黑色军服的工作人员,维佐一身蓝色白边制服显得十分醒目。抱着档案走到大厅接待处,问清了史蒂夫上校的位置,维佐乘电梯到56楼。   按照各种指示,维佐要求不自己不踏错一步,好奇心往往会害死猫,况且这里是军部。   把档案顺利送到史蒂夫上校手中,拿着史蒂夫上校签字的借阅证明,维佐准备回家了。时间快到下班时间了,从这里回去情报三科,回去刚好到下班的点儿,维佐索性不去了,反正他来军部送档案是科长批准的。   维佐还没从大厅里走出来,就听到突然拉响的警报。警报声尖锐悠长,脚下的地面轻轻晃动,维佐看着大厅突然产生的空气漩涡中出现的身高十米,拖着一条长满倒刺尾巴的怪物。   事件发生得十分突然,军部的人并没有显得慌乱。   这种生物,圣卢西亚帝国的民众一点也不陌生。三百年前,圣卢西亚帝国统治的塔贲星域二十光年的地方发生了异变,一个新的星域突兀地出现了,这个星域拥有智慧生物,它们和人类外貌没有一丝相像之处,它们肉体力量十分强悍,能够进行单体空间跃迁,性情凶暴。   自从黑窟塔星域出现后,圣卢西亚帝国就遭受了黑窟塔星生物的侵略,帝国派了最精锐的舰队在塔贲星域布下厚实的防御线。这样的举措确实能够防止大规模的黑窟塔星生物入侵,但黑窟塔星生物能够进行单体空间跃迁的特性,却让它们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点。   帝都星每隔一两月都要迎接单体空间跃迁而来的黑窟塔星生物,黑窟塔星生物体表覆盖了坚硬厚实的鳞片,四肢的力量可以撕开十厘米厚的钢板,破坏力巨大。因为是地面作战,人类的大规模作战武器根本无法运用,只有相对灵活机动的机甲战士才能对付这些近似于“死士”的黑窟塔星生物。   已经不是第一次,圣卢西亚帝国的民众已经训练出来一整套完美的作战套路。无法抵御黑窟塔星生物的普通民众在发现黑窟塔星生物后第一反应就是躲入修建好的地下防空洞,其余的事就交给帝国军人。   虽然这样的事圣卢西亚帝国民众已经司空见惯,但这是第一次黑窟塔星生物空间跃迁出口在军部大楼。警报拉响之后,大楼的人开始有条不紊地按秩序往地下防空洞撤离,维佐听到机甲战士向这里赶来的引擎声,三秒之后就能赶到,他看了一眼大厅的黑窟塔星生物准备跟着人流去防空洞躲一躲。   黑窟塔星生物足球大小浊黄色的眼球转了转,它的尾巴扫过之处,一根直径两米的圆柱塌了一半。成年黑窟塔星生物的体重在5吨到8吨之间,根据这只黑窟塔星生物的足音,维佐判断这只黑窟塔星生物体重至少有7吨,属于黑窟塔星生物种族中身体魁梧强壮者。   黑窟塔星生物的后肢粗壮有力,它奔跑起来,四肢落在地面上产生的震动像是一场微型地震。   维佐皱起了眉,这只黑窟塔星生物向人群的方向扑来,如果人群被它追上,等待的命运只能是被屠戮。   一具红色机甲撞破了大楼的玻璃冲进来拦在了黑窟塔星生物前进的道路上,同样十米高的机甲至少在体型上没有输给黑窟塔星生物。红色机甲举起锋利的长刀对着黑窟塔星生物劈头砍下,结果并不理想,一阵火光闪烁,黑窟塔星生物用一只爪子挡住了红色机甲的这次攻击。   “赶快撤离!”   红色机甲里传出来的声音意外地十分年轻,说完这句话,红色机甲抽回了长刀,整个从地面上跃起来,从上空对黑窟塔星生物发动了第二次攻击。黑窟塔星生物的动作比红色机甲更加灵活,一个滑步就躲开了这一次的攻击。但是它想要攻击撤离的人群已经办不到了,两具机甲挡在人群撤离的通道上,一具蓝色,一具黄色。   眼看到嘴的猎物跑掉,这似乎让黑窟塔星生物非常愤怒,它直立起来,背上的鳞片一张一合,后肢蹬地,快速地向挡路的两具机甲扑了过来,它的动作灵活地让人惊讶,和人类不相上下的智慧更增加它的实力,一个虚招晃过了蓝色机甲的防御,滑腻地像是一条游鱼从黄色机甲的双腿间穿了过去。   它的速度远胜人类,还不到一秒的时间它就追上了人类撤离的队伍,扑到了队伍末尾的两人,坚硬的舌头刺穿了两人胸部,两人抽搐了几下很快不动了。   它并不满足这样的战绩,把穿在舌头上的两人甩出去,又向人群扑去。接连扑杀了十几人,走廊墙壁上地上洒满了血迹,横七竖八倒着人类的尸体,这样的场景让维佐忍不住又想起那一次……   维佐看着头顶下扑下的黑窟塔星生物,嘴角咧了一些,像是一个嘲笑。撤离的人群队伍目前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人留在外面,一脚把身边的人踹进入口,身体几乎贴在地上从黑窟塔星生物身下的空隙滑过,维佐不看后面黑窟塔星生物怎么了,他记得大楼的救生楼梯就在二十米外。   看到近在咫尺的楼梯,维佐发挥自己最大的速度冲过去,然后拉下了隔离门。   轰——隔离门重重地在维佐面前落下,前一秒黑窟塔星生物黑黝黝的爪子距离他的鼻尖不足五公分。   隔离门后传来重重的击打声,维佐看着隔壁门板上凸出来的黑窟塔星生物的爪印,往楼上跑去。军部大楼每层楼设立一道隔离门,维佐放下第二道隔离门时听见楼下的隔离门被撕裂的声音,不过这样一耽搁,大厅的机甲战士已经赶过来了。      9、战斗(二)   维佐乘坐电梯下来,三名机甲战士正和刚才那只黑窟塔星生物缠斗在一起,就在防空洞入口附近,看来进入防空洞是不可能了。他借助障碍物体隐蔽着身体穿过一楼大厅,外面的情况似乎比楼里要好一点,起码视野中没有发现黑窟塔星生物。   在外面找到自己的飞艇,维佐准备回家。   一具蓝色机甲从空中坠落,砸在地上撞毁了街道边上三家店铺,激起满地尘烟。操作仓位置破了一个大洞,殷红的鲜血从那里流出来,里面的驾驶员显然是活不成了。   维佐抬头看着借助高楼在空中跳跃转折的,足足五只黑窟塔星生物。这次的入侵黑窟塔星生物选择了10区作为集结地?维佐把飞艇找地方挺好,准备给自个儿找个安全的地儿躲起来。   帝国军人不是养着吃干饭的,黑窟塔星生物的事儿还是交给他们处理。维佐站在一个角落的阴影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看着香烟一点点在火星中化成灰烬。   “咳——”咳嗽声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十分突兀,维佐愣了一下,把烟头丢在脚下踩灭了,走了五六步在一根柱子后面发现了刚才咳嗽的人。   凤庄此刻的模样十二分狼狈,他外套的一只袖子不知道被什么撕掉了,里面的衬衫也被撕成了布条,胳膊上一道道的爪痕。他捂着左胸,指缝里有殷红的鲜血不断地渗出来。   在这里看到凤庄,维佐有些意外,况且看他的模样似乎和黑窟塔星生物正面遭遇过。   “为什么没人先送你去医院?”   看到他,凤庄也十分意外。   维佐走过来,把他捂在胸口处的手拿开,这里有一个婴儿拳头大的血洞,已经被初步处理过,所以凤庄才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血尽人亡。伤口处浸出来的血液微微泛着淡绿色,维佐沾了一点,搓了搓放到鼻子下闻了一下,从靴子里取出一个刀片,直接割断了凤庄伤口处的绷带,果然看到伤口边缘已经呈现莹绿色,已经溃烂了。   维佐抬头看了凤庄一眼,刀片一划,凤庄外套的另外一只袖子也没了。维佐把凤庄的袖子团吧团吧揉成一团递到凤庄嘴边。   凤庄看他。   维佐笑,笑容恶意,“如果你忍得住,不叼也行。”   看了看他手里的刀片,凤庄把袖子塞进嘴里,刚塞好胸口传来刮骨割肉的尖锐疼痛,汗水很快在他额头冒出来。维佐的动作熟练快速,重新给他的伤口喷了止血喷雾,绷带没有了,把凤庄的衬衫拔下来,撕成绷带宽度的布条给他缠上。   凤庄赤膊穿着没了袖子的军服外套,怎么看怎么滑稽,维佐看着很想笑,不过凤庄的脸有点黑,背对着凤庄无声地笑了几声,神色突变,他抱着凤庄往柱子后面一滚。   哗啦——从窗户扑进来一只黑窟塔星生物,落地点刚好是凤庄和维佐刚才的所在。   这只黑窟塔星生物受了伤,前肢连皮带肉被切下去好大一块,绿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来,一会儿就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滩。   即便受了伤,也并不代表这只黑窟塔星生物失去战斗力,它快速地从地上站起来,凶狠地向两人扑来,维佐抱着凤庄拔腿就跑。毕竟是前肢受了伤,黑窟塔性的速度还是受了很大影响,按照它现在的速度是无法追上维佐和凤庄的。   维佐并不是没有目的地奔跑,他的目标是那架倒在街上的蓝色机甲。等他跑到蓝色机甲旁边,已经和黑窟塔星生物拉开了距离。维佐把凤庄往地上一放,爬上操作仓的位置把里面驾驶员的尸体拖出来。蓝色机甲是倒在地上的,但即使横躺着倒在地上,距离地面的高度有一米多两米。   把凤庄从地上拉上来,放进操作仓后面的一个座位,这种GX-10机甲在操作仓驾驶员位置后面都会留出一个位置来,是为了从危险地拯救人员,并且安全地把被救人员带出来。   维佐爬进来坐在驾驶员位置上,因为机甲横躺在地上,两人坐进来都得仰躺着。   操作仓涂满了死亡的驾驶员的鲜血,还有白白的东西,凤庄看到被维佐拖出去的尸体脑袋破了,这些白白的东西或许是那个驾驶员的脑浆。已经听到黑窟塔星生物追来的脚步声,凤庄认为躲在一架破损的机甲里并不是个好主意。   凤庄现在的位置看不到维佐在做什么,直到他听到一声引擎被启动的声音,然后是合成的电子机械音。   “……防御力下降50%。”   “……合金战刀可用。……镭射枪能量30发。……”   “所有程序校队完毕,重新启动……”   黑窟塔星生物距离蓝色机甲距离只剩下二十米,机甲启动时闪光的按钮引起了它注意,直接向横在地上的蓝色机甲扑过来。   维佐十分沉得住气,凤庄从操作仓损坏的洞口看到黑窟塔星生物黑色的爪子,机甲启动倒计时终于结束了。维佐并没有急着操作机甲站起来,而是操作机甲的右脚向上踢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踢中黑窟塔星生物。   制造机甲的合金都是有相当硬度了,黑窟塔星生物被踢得嗷嗷叫,身体落在地上,滑出去二十米远。   蓝色机甲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调整了视线,凤庄的座位比前面的维佐高了半米左右,现在他能清楚地看到维佐在做什么。凤庄不隶属于直接战斗人员,他对机甲仅限于了解。   维佐十指如飞,凤庄听见噌——的一声,从操作仓的视频中看到蓝色机甲从身体内擎出一柄七八米长的合金战刀,双手交握着,姿势蓄势待发。   黑窟塔星生物在二十米外站起来,摆出了防御姿态,对着蓝色机甲嚎叫,不知道这属不属于威胁警告,或者是恐吓。维佐摘下帽子,把头发重新盘好,全部塞进帽子里。   凤庄竟然有心情注意到维佐左耳上扎了三个耳洞,不过没有戴耳钉之类的饰品。维佐从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好了,双手握住了操作手柄,反光的屏幕上凤爪看到维佐翘起的嘴角那一抹带着恶意的笑容。   蓝色机甲对摆出防御姿势的黑窟塔星生物勾了勾右手食指,黑窟塔星生物虽然和人类不是一个语言系统,但这种肢体语言还是能够明白的,对手的挑衅激发了它的凶性,它仰起头嚎叫了一声,盯着蓝色机甲凶狠地扑了过来。   凤庄甚至没有看明白战斗过程,上一秒钟还看着黑窟塔星生物扑过来,下一秒从旋转中醒过神就看到黑窟塔星生物身首异处的尸体。   黑窟塔星生物腹部从腰部到尾部被整齐地切开了,视野中全是黑窟塔星生物绿色的血液。黑窟塔星生物重重地砸在地上,身体抽搐挣扎着。凤庄第一次从黑窟塔星生物眼中看到类似于恐惧之类的情绪。   如果这一次击杀黑窟塔星生物是巧合,维佐很快向他证明了他的判断是错误的。凤庄从来不知道一具机甲可以这样灵活,只要有缝隙,它就能从中穿过去。凤庄也从来不知道GX-10机甲可以拥有这样的速度,它甚至毫不逊色于刚刚研发成功还没有批量生产的GR系列。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屠戮,一场展示残酷美学的屠戮。      10、战斗(三)   “上将,做一次交易怎么样?”   被黑窟塔星生物破坏后的街道一片狼藉,一座大楼的阴影里,维佐半蹲着看着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的凤庄。   击杀10区所有黑窟塔星生物,维佐并没有留在原地接受众人的英雄式崇拜,几个让凤庄眼花缭乱的穿梭就甩掉了所有机甲。   凤庄挑起眼角看他,失血的原因,他的脸色和嘴唇都呈现一种干石灰的苍白,“你想说什么?”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被风撕碎的棉絮。   维佐脸上有了点佩服的色彩,他知道黑窟塔星生物的毒素能够加速伤口溃烂,非但如此黑窟塔星生物的毒素能够提高人类的感知能力十倍计,包括视觉触觉味觉,当然也包括痛觉。   维佐十分好商量的口气,“我救了一命换一个要求不算是过分吧?”   凤庄看着他。   维佐看着他,“今天你没见过我,我也没来过10区。”   凤庄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有些诧异。   维佐笑,白牙森森,“我喜欢现在工作。”嫌弃地看着衣服在机甲操作仓沾上的血渍。那具蓝色机甲就停在他们身边。“上将准备联络谁来救你?你的副手呢?”从口袋里掏出联络器给他,“借你用。”   凤庄接过联络器,并没有联络其他人,他微微仰头看着维佐,目光闪烁了一下,开口,“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维佐不满地笑得十二分灿烂地在他身上捅了一下,“条件?我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上将。”   凤庄淡淡的眸光从他脸上扫过,“给予一个帝国上将需要的帮助,是你作为帝国公民的责任。中尉,需要我提醒你吗?”凤庄看着他制服上的军衔。   维佐扭头切了一声。   “我要你找到我的副手。”凤庄说。   “一直在你身边的那个大个子?”   “凯德.拉维尔上尉。”凤庄说。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那只黑窟塔星生物的空间跃迁地点几乎和他所在的位置重合,如果不是凯德撞了他一下,他受到的伤绝不是现在这么轻。为了保护他,凯德引开了那种黑窟塔星生物。   人类在没有任何防护下,很难在黑窟塔星生物眼皮子底下逃生,但凤庄心中还是希望自己那个寡言但稳重的副手能幸存。   维佐突然站直了身体,把头扭向一个方向,听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凤庄,“你还记得袭击你的那只黑窟塔星生物吗?”   凤庄皱了眉努力回想,那只袭击他的黑窟塔星生物,体形好像比成年黑窟塔星生物小了很多,当时他以为是一只幼生体,还曾经因此为凯德庆幸。   维佐看着他,脸上浮着有点高深莫测的笑容,“或许我们遇到贵客了,希望只有一位。上将是准备在这里等待援军,还是和我一起在操作仓再待上一会儿。我个人提议,机甲的操作仓虽然味道不好,但安全性会提高不少。”一腿屈膝在凤庄身边蹲下,伸手把他抱起来,站在机甲升降梯上,回到了操作仓。   维佐在操作屏幕上鼓捣了一阵子,把一个麦递给后面的凤庄,“你需要发布一个公告,上将,为了你的公民。”   凤庄看他。   “让那些已经出动的医疗救援队重新回到防空洞里去,还有以为危险已经过去的公民们。对了不要忘记让10区的医疗救援队把一个医疗箱放在外面,里面最好要有一支解毒剂。坐好了吗,上将?我们要起飞了——”   维佐猛地一扳手柄,机甲飞行引擎启动,沉重的蓝色机甲像一只蝴蝶一样轻盈地飞了起来。   凤庄按照维佐所说的内容地发布了命令,在空中俯瞰,更容易看清黑窟塔星生物带来的破坏,很多栋大楼都被撞塌了,居民区的房屋更是从房顶直接被压塌,另外还有机甲武器留下的痕迹。没有办法,机甲的每次攻击并不都能准确地击中目标。好在这些都是十分容易修复的,所要付出的只不过是原料和金钱。   维佐并没有急着搜索黑窟塔星生物,而是先找到放在地面上十分显眼位置的一个医疗箱,取出里面的解毒剂给凤庄注射了,凤庄感觉舒服了很多。   明亮的爆炸的火光从维佐眼角划过,维佐转过头看,西方的天空一具红色机甲在爆炸的火光里变成了支离破碎的零件往地面坠落。   这个时候,蓝色机甲停在一栋大楼的楼顶,距离红色机甲爆炸地直线距离有2000米。   紧接着,那个方向又传来爆炸声,这次是在地面上,维佐看着那边林立的大楼之间腾起一朵爆炸的蘑菇云,周围的几栋大厦似乎也承受不住这次的爆炸,纷纷从根部倒塌,大厦倒塌时又波及到周围的建筑,那个地方被倒塌的烟尘淹没。   凤庄手里握着维佐的联络器,“凯德的联络器无法接通。”   维佐在驾驶员的座位上坐好,“现在别想你的副手了,上将,我们要有大麻烦了也说不定。”笑了笑,“一只或许没有强大力量却懂得战术的邻居,我很好奇它是怎样把那些机甲弄爆炸的。”   蓝色机甲从楼顶飞起来,一个眨眼就到了爆炸的上空。地面上的尘烟还没有散开,从空中根本看不到地面上的情况,即使用了红外线扫描,依旧没有发现异常。机甲表面都涂了防外线扫描的材料,即使地面上有幸存的机甲也扫描不到。   “上将,你说要不要引蛇出洞?”维佐笑着说,手中的控制杆往下一拉,蓝色机甲头下脚上对着地面俯冲而下。如果凤庄身上没有固定带固定,肯定要被这个动作甩出去。   距离地面十米,维佐一个漂亮的急停,蓝色机甲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双脚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地面上还残留着机甲爆炸后留下的残骸。   看着残留的机甲残片,维佐抿紧了唇,嘴角微微拉起一个弧度,莫名地会让人心寒。   维佐控制机甲往爆炸的中心走,越往里走能见度越低,到最后只能看清机甲周围二十米。   “三具机甲。”维佐说,“从爆炸的范围和空气中燃烧后存在的物质,应该是机甲的能源反应炉被破坏导致的爆炸。对方很熟悉我们的机甲吗?”   黑窟塔星生物为什么能够熟悉人类的机甲?言语体系不同,文字不同,沟通都不能。   “如果,上将,”维佐脸上带着笑容,“如果黑窟塔星生物要进行空间跃迁,我们有可能阻拦得住吗?”   三百年前,黑窟塔星域突然出现在塔贲星域附近,圣卢西亚帝国措手不及被狠狠抽了一鞭子,之后的一百年是圣卢西亚帝国经历的最艰难的一百年,数百亿帝国将士的鲜血洒在了塔贲星域,虎鲨、蓝剑帝国最精锐的舰队固守那里,为帝国构建了一道坚实的防御带,之后的战斗更是从来没有停息过。为了对付黑窟塔星生物,帝国对黑窟塔星生物做了各种研究,并且把研究结果编入军事教材,军队的每个人以及读过军校的人都必须学习。   凤庄记得,黑窟塔星生物进行空间跃迁前的准备只需要极端的二十七秒,在宇宙中它们能够肉体飞行,比机甲更灵活,在宇宙间它们的能量似乎是耗之不尽,只要不是完全摧毁它们的肉体,它们就可以用时间恢复。   “其实,我更在意的是它们这次袭击的目的。”维佐说。     11、战斗(四)   凤庄眼皮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维佐笑了笑没有回答,手中的控制杆猛地一拉,蓝色机甲一个漂亮的后仰,一道黑影就从蓝色机甲的胸部也就是操作仓的前面过去了。   凤庄被这个突然的动作弄得又是一阵眩晕,还没缓过神儿来,蓝色机甲跃起在空中,漂亮的一个鹞子翻身,冲进了旁边的大楼,他听见维佐说,声音带着笑意,“虽说是懂了战术,也不是很聪明。机会稍纵即逝……”   为了方便机甲行走进入,圣卢西亚帝国的建筑一楼都非常高,屋顶距离地面在十米以上,当然居民区除外。   这座楼是个商场,一楼是超市,入口是椭圆形的大厅。维佐闯进来就看到一只体形比成年黑窟塔星生物小了很多的黑窟塔星生物,他不认为这只是幼生体,只看它身上鳞片的颜色就知道这只黑窟塔星生物绝对不是幼生体。   让维佐有些惊讶的是这只黑窟塔星生物前肢抓着一个细长的圆筒,圆筒前段是螺旋的锥形。维佐觉得圆筒很眼熟,想了想记起来这种东西在书本上和视频中见到过,是一种叫做中子迫击炮的武器,属于圣卢西亚帝国邻属纽特蓝帝国。   对于只有维佐一具机甲闯进来,对面的黑窟塔星生物显得有些惊讶,不过它反应很快,抄手就把手里的中子迫击炮对着蓝色机甲丢过来。   大楼对面传来的爆炸声让维佐知道这只黑窟塔星生物刚才丢他应该也是中子迫击炮,对于这种东西的威力,维佐知道,如果机甲的能源反应炉被破坏,这具蓝色机甲会步上刚才爆炸的四具机甲后尘。   维佐躲开这枚中子迫击炮,在黑窟塔星生物抓起第二枚之前靠近了它,蓝色机甲手中的合金战刀第一刀并没有砍向黑窟塔星生物,而是用刀尖挑起来黑窟塔星生物身边一个黑箱子,把它甩出了大楼。虽然只有一眼,维佐看清楚打开盖子的黑箱子里还有十几枚中子迫击炮。   维佐用的力,不至于让那些中子迫击炮撞在东西上爆炸,也让它们甩出足够的距离。   对于维佐的举动,这只黑窟塔星生物暴怒,不过还有些理智,没有直接对着维佐冲过来,而是先向大厅的立柱跑去,从地面跳起,后肢在立柱上借力,从半空直接扑击机甲操作仓位置。   维佐自然不会让它如愿,蓝色机甲在大厅地面上一个漂亮的滑步转到黑窟塔星生物的侧面,合金战刀并不对着黑窟塔星生物背部攻击,黑窟塔星生物背上的鳞片有足够的强度可以防御他的攻击,最多合金战刀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浅白色的刀痕。黑窟塔星生物全身只有腹部到尾部的皮肤最柔软,不过这处在坚硬的背鳞和胸鳞保护下,十分不容易攻击到。   一扑不中,黑窟塔星生物五六米上的尾巴像一根鞭子一样向蓝色机甲腰部抽来。   蓝色机甲的飞行程序维佐一直没关,即使站在地面上,实际上距离地面有一厘米距离。黑窟塔星生物的尾巴抽过来,蓝色机甲迅速地横在半空,避过攻击。   大厅的空间太狭小了,蓝色机甲施展空间被限制,在黑窟塔星生物身体停留在半空,第二次攻击还没有蓄力的时候,蓝色机甲一脚把黑窟塔星生物从大楼踹到了街上。   蓝色机甲拎着合金战刀从大楼里面走出来,街上的黑窟塔星生物竟然没有逃,它浊黄色足球大小的眼睛冒着簇簇火光,恶狠狠地盯着蓝色机甲。   维佐惊讶地看到它背部的鳞片向两侧张开,鳞片里面竟然是一根根合金扇骨并列着,组成了两只伸展开五米长的羽翼。在维佐的视野中,两只羽翼挥动着,它飞起来。   维佐站着不动,笑道:“上将,你说里面会不会有黑窟塔星生物驾驶员,过了今天或许我们对黑窟塔星生物的认识会有一个巨大的转折。”蓝色机甲从黑窟塔星生物身下逃了出去,借机维佐看清了这只黑窟塔星生物腹部被一片片钢铁组成的鳞甲保护着,根本没有给他攻击的机会。   看来只能正面迎战了。   灵活性上,蓝色机甲不如黑窟塔星生物,即使现在是维佐驾驶着。但一寸长一寸强,蓝色机甲手臂的长度加上合金战刀长度产生的距离让黑窟塔星生物根本没有办法近身,尤其在维佐一次诱敌深入后用合金战刀斩断了它一小半翅膀后。   战斗久持不下,维佐看着蓝色机甲的能量格,蓝色机甲之前就受了损害,战斗这么长时间能量已经不是很充足了,继续相持下去,结果绝对不是维佐想要的。   “上将,陪我搏一次命吧。”维佐笑着说。   凤庄被蓝色机甲连续的动作弄得眩晕,一时间没听清他说什么。   “有一名帝国上将陪着,就是死了,也算是值了吧。”维佐笑得十分不负责任。   蓝色机甲突然从半空坠落,手中的合金战刀也从手中掉落,先后砸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虽然操作仓有减震设施,但两人还是被巨大撞击颠得十分难受,尤其是凤庄,他原本就受了伤。“维佐?”凤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咳——”驾驶位上的维佐张口吐了一口血。Kao!这具机甲的防震能力太破了,他的估计有些误差。   黑窟塔星生物看着蓝色机甲从半空坠落,在半空中观察了一会儿看到蓝色机甲一条腿跪在地上深深地陷入地面。从操作仓破开的洞口看到维佐一口血吐出来,后座上的凤庄更是半死不活的。   它的警戒性渐渐被消除了,收起了翅膀落在地面上一步一步向蓝色机甲走过去。   走得越近看得越清,凤庄根本不用任何伪装,本身就已经够惨的了。维佐为了表现自己的狼狈,头上的军帽掉了,骨碌碌从操作仓破开的洞口掉出来,落在地上。   维佐的嘴角带着血丝,脸色看起来比凤庄更虚弱,加上他的衣服早已经被操作仓的血液弄得不成样子,由不得人不信。   黑窟塔星生物把眼睛凑到操作仓前看,看到两人虚弱的模样,张开大嘴笑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   但是它高兴地太早了,黑黝黝的枪管以一种让人惊叹的速度塞进了它张开的大嘴里,然后一种类似山洞里的爆炸声传来。   直到用完了镭射枪的所有能量,维佐才停下来。这只黑窟塔星生物保持着外表无损的状态倒在了地上,蓝色机甲握着镭射枪的手臂缓缓收了回来。   他赌赢了,战斗结束了。   维佐回头看凤庄,笑眯眯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嗨,上将,你还活着吗?”      12、调令(一)   把镶嵌在大腿处的铁片从肉里拔出来,血立刻喷泉一样涌出来,维佐面不改色地往伤口处喷愈合剂,然后用绷带扎紧。血水沿着腿部留下,在浴室的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   维佐清洗了包扎伤口手上沾上的血,擦干手按了按左边的肋骨,从药瓶里面倒出一大把药,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吞咽下去。又用毛巾擦干净了左腿上的血迹,穿着浴袍从浴室里面走出来,顺手打开了电视,似乎所有频道都在播报今天黑窟塔星生物的袭击事件。   维佐觉得十分没劲儿,关了电视四肢大张躺在沙发上装死。   战斗结束后,维佐并没有选择留在机甲里,而是选择把凤庄留在那里,他在救援人员赶到前溜了。腿上的伤是蓝色机甲在表演坠落时操作仓一处铁片支出来刺到的,内脏也稍微受到了震伤,维佐没把它当回事儿,这点小伤,自己吃点药就好了。   维佐从来没有这么早时间一个人单独在家里呆过,他受了伤,喝酒是不能,但他现在真的是无所事事,在家里转来转去,最后他索性喝了一杯放了安眠药的水,这下事情解决了。   第二天,维佐准时醒来,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内脏似乎也没有昨天那么严重。他驾驶着飞艇出门,街道上早已经没有昨天大战的萧条,所有被损坏的建筑都恢复了原样,似乎昨天的战斗只是一场梦。   他到办公室的时候,隔壁十二区的管理员柯玛已经早到了,他嘴里叼着早餐和柯玛打了声招呼。柯玛很忙,昨天黑窟塔星生物的袭击多了很多档案,这些档案都在十二区归档。   维佐晃悠悠地从十二区晃过去,没有丝毫要去帮忙的意思。十二区的工作平时并不忙,柯玛慢慢整理,一整天也能完成。   一个上午十三区都没有访客,因为昨天睡眠充足,闲得无聊的维佐只要找了几份档案来看打发时间。这样混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下午刚上班维佐就被叫到科长办公室,科长给他看上头的一张调令。   调令的内容十分简单,只说把他从情报三科调到了监察厅,让他立刻去监察厅向密尔顿监察副长报到。   从情报三科到监察厅,这是一次平级的升迁,科长很是为他高兴。   维佐盯着调令上的密尔顿监察副长,似乎要盯出一朵花来。密尔顿监察副长?维佐认识的姓密尔顿在监察厅工作只有一个。舒尔斐济.密尔顿!维佐咬牙切齿。   帝国监察厅副长办公室。   维佐啪地把调令拍在办公桌上,办公桌后面一个长着娃娃脸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微笑着看他,少年有一头浅金色的短发,身上穿着监察厅暗红色的制服,被没有被维佐的气势吓倒,也没有恼怒。   “舒尔斐济.密尔顿!”   少年微笑着给他端了一杯茶,维佐瞪他。少年笑笑,把茶杯放下,重新坐下,“你生气的时候,总喜欢连名带姓地叫人。”   “别转移话题!你到底什么意思?”维佐皱着眉。   “小佐。”少年双手支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他,“你想去军部吗?”   维佐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少年抓了左手边的文件,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上面盖章,“军部的道帝敦上将很欣赏你。如果你不想去军部,来我这里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你认为呢?”   维佐盯着他看,磨牙,“我没看出来哪里不错?”   少年笑眯眯地抬头,指了指维佐,又指了指自己,“我们是熟人,所以作为上司,我会照顾小佐。真的,这不是谎言。”   维佐转头看着桌上一尺高的文件,抄起来砸在少年脑袋上。   文件洒得到处都是,少年拂了一下头发,脸上没有了笑容,他看着维佐。“小佐,五年了,你闲够了。”他不笑的时候眼睛也是冰冷的,有种不怒而威的肃然。   维佐讥笑,“我的生活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舒尔斐济.密尔顿?尊贵的监察副长大人!”   少年看着他,许久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把洒在桌上地上的文件一份一份捡起来,重新分类在桌上放好。“小佐,这世上难道没有一个人让你萦怀了吗?”   维佐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很快他脸上又恢复了讥讽,“你认为还可能有吗?”   姆父不在了,唯一有血缘的舅舅一家人,呵——他可不认为做出那件事还是亲人。   “以你的才能蜗居在情报三科?小佐,难道你没想过要去调查真正的真相?”舒尔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符合十七八岁的年纪,当然他的真实年龄比维佐还大,只不过长了一张娃娃脸。   “你知道索亚去年毕业了,我让他去了国安局。”舒尔笑了,“我一直希望你能来帮我,小佐?”   维佐抬头看他,片刻笑了。“舒尔,你一直都是掌控他人情绪的高手,但你似乎忘记了,它对我没用。”双手按在桌上,居高临下看着椅子上的舒尔,“我喜欢情报三科的工作,麻烦你再把我调回去。”   舒尔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脸上的笑容弧度没有任何改变,“你认为可能吗?维佐.蒂亚戈中尉?我可能把你放回情报三科,让你一辈子碌碌无为地待在那里当管理员?既然来了监察厅,你要学会服从上级命令,蒂亚戈中尉。”   “舒尔斐济.密尔顿。”   “叫我密尔顿大人。”舒尔微笑着看他。   维佐摔门而去。   凤庄受的伤比维佐中,战斗结束救援的医疗人员赶到,很快把他送进了医院。帝国上将+道帝敦公爵的双重身份让他享有特权,有最好的医疗设施及医药,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在恢复液里待了两小时才完全清除体内黑窟塔星生物的毒素和愈合伤口。   这样一来,等他出院回到家里,就听到了维佐被调去监察厅的消息,他慢了一步。   舒尔斐济.密尔顿。   凤庄看着消息中提到的一个名字,瞳孔微缩。   舒尔斐济.密尔顿。      13、调令(二)   舒尔斐济.密尔顿。   凤庄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相信帝国很多人对这个名字都不会太陌生。   舒尔斐济.密尔顿是密尔顿家最小的儿子,之前一直默默无闻,20岁从帝国军校毕业,进入监察厅当了两年的助理,然后一步高升,青云直上,成为了监察副长。舒尔斐济.密尔顿在传闻中的名声并不是太好,最常用来形容他的就是:为了权势不择手段,传说他和七皇子关系暧昧。种种流言,有时候很难分清真假。   能够年纪轻轻就坐到监察副长的位子,凤庄可不认为舒尔斐济只是利用关系上位的草包。密尔顿家从来没出过草包。   密尔顿家世代出名将,现在的密尔顿大公是舒尔斐济的父亲,是帝国三十七名上将之一,舒尔斐济前面的六个哥哥都拥有少将军衔。密尔顿并不是贵族,密尔顿大公的公爵也不是世袭的,但是这样一个家族没有人敢真正忽视。   只是维佐怎么会认识舒尔斐济?凤庄看着舒尔斐济资料上面的帝国军校,手指在资料上面扣了扣,应该是在那里认识的吗?   “大人。”侍者站在五步外恭敬地喊他。   凤庄放下手里的资料,望过去。   “大人,夏宣来探望您。”   “小宣?”凤庄脸上闪过喜色,从椅子上起身,“让他进来。”   园门口走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他有着和凤庄一样的黑发黑眼,皮肤白皙,只是看着身子有些弱。凤庄走下亭子,几步走到少年面前,牵了他的手,言语亲热,“怎么想到要过来了?”   “来看看父亲。父亲在昨天的战斗中受伤了?”说到这里,少年担心地仰头看着凤庄。   “已经全好了。”牵着少年的手走进亭子,机灵的侍者已经在一张椅子上铺了柔软的垫子,凤庄扶着少年坐下,“你最近进饭很少,身体不舒服吗?”   夏宣.温.道帝敦,是凤庄第一任配偶给他生的儿子,因为早产的关系,生来就比一般孩子体弱,虽然后天精心调养,夏宣的身子还是显得很娇弱。   虽然身体不好,但夏宣十分聪明,无论什么一学就通,文医军政,常常能举一反三。   夏宣微笑着轻轻咳了一声,脸上有了点红晕,“前天在花园里多待了一会儿,有些凉着了,父亲不用担心。”   凤庄把掌心放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并没有发烧才放心,“以后记得让身边的人提醒你。”收回手又说,“以后来不用让人通报直接进来就是。我是你父亲,你是我儿子,不是外人。”   “嗯。”夏宣笑着乖巧地答应了,但凤庄知道他下一次又会让人通报,对于儿子着小小的执拗脾气,凤庄也只能是笑笑。   “中午在这里用餐吧。”   “好的,父亲。”夏宣答应了,眼角余光看到凤庄放在桌上的资料,良好的视力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他只一眼就看清上面的内容,“父亲在关注舒尔斐济.密尔顿?可是他有什么不妥?”   凤庄把桌上的资料递给他,“我查另外一个人,和他有些牵扯。”   夏宣拿着资料的手微微一颤,用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时间看完了资料上的内容,语气带着不容易觉察的踌躇,“父亲是在查维佐.蒂亚戈?”   凤庄抬头看他。   夏宣低着头,手中的资料被他攥出了褶皱,“有一次我来看父亲,父亲不在,……”   凤庄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把他抱在自己腿上,夏宣惊讶地抬头看他,耳根有些发红,“父亲?”   “医生不是说让你少忧思?这样身体怎么好得了?”凤庄轻轻叹息着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父亲。”夏宣伸手抓住父亲的衣襟,脸贴在凤庄胸口闭上了眼,“我想姆父了。”   手掌在儿子头上揉了揉,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凤庄却不能满足。他的第一任配偶在十年前就过世了,夏宣这个孩子是从死去的姆父肚子里剖出来的,当时刚满七个月,放在育儿箱里整整一年。   从监察厅回来,维佐给自己放了假。情报三科那边安排了新的管理员,维佐不想遂了舒尔的心思自然不会乖乖地去监察厅上班。这样过了四五天后,舒尔找上门来了。   维佐刚从酒吧回来,在浴室里刚冲湿了身子,就听到门铃声。   维佐披了浴袍从浴室走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打开门看到舒尔微笑着站在门外,抬手就要关门。舒尔伸手挡住,笑着看他,“不请我进去坐坐。”   如果角力的话,舒尔的力气绝对比不上维佐,但维佐也绝对不能一下子把门关上。维佐心里很清楚,舒尔外表看着弱弱小小的,同时帝国军校毕业的,舒尔还是当年的毕业优秀生,岂会弱到哪里去?   维佐没有好脸色地放了手,转身回了浴室把洗了一半的澡洗完,出来看到舒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点也没有身为客人的自知。   维佐在对面坐下来,直接拔了电视的电源。   舒尔笑笑,把交叠的双腿放下来,“已经四天了,想通了?”   “我为什么要想通?”维佐呲牙咧嘴地笑,眼眸呈现一种浓郁的墨绿色。   “只帮我这一件事,事情结束,我把你调回情报三科。”舒尔妥协。   维佐不相信他。   “我不对你说谎,小佐。”   维佐勉为其难让自己相信,心里还是十分不爽,“帮你我有好处吗?”   “当然有,只不过小佐你一点都不想。”舒尔从沙发上起身,“你这里有什么喝的没有?”走去客厅拉开了冰箱看到里面整齐地排满了各种酒,“小佐,你不要喝这么多酒了。小心哪天喝死了。”伸手从里面挑了最贵的一瓶拎出来,直接开了瓶盖。   闻到空气中的酒味儿,维佐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杀气腾腾地向舒尔走过去,从他手里把酒夺过来,一脚踹过去。“这是我好不容易淘回来的,200年前的。”看着瓶子里只剩下半瓶,维佐很想再踹一脚。   舒尔自然没有被他踹到,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衣服,“这种东西你当宝贝藏着,帮我做完事我送你更好的。”   “滚!”维佐这会儿看他十分碍眼,把酒宝贝地放进冰箱里。   舒尔笑眯眯地对他伸出三根手指,“500年份的阿尔兰斯。”   维佐看他,把他的另外两根手指掰出来,“五瓶。”   “好。”舒尔很爽快地答应。   维佐在沙发上坐下,盯着他,“我心里还是很不爽。”   舒尔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还有什么要求,你一次提出来。”   维佐转头看他,过了一会儿把头转过来。其他他心里是明白的,因为这个人是舒尔斐济.密尔顿,他才会这么闹腾。如果调令是其他人签署的,他可能就换了更委婉的方式。帝国军校那些年,他还是记在了心里。   舒尔笑着凑过来,伸手把他抱住,看他没有拒绝,得寸进尺地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很久没听到小佐叫我舒尔哥哥了。”语气很怀念。   “舒尔哥哥?”维佐笑得十分阴森,拎着后衣领把他拎起来,打开房门把人丢出去,“滚!”   “小佐,不要忘了报到——”      14、埃略特星域(一)   虽然比正常上班时间晚了点,维佐还是去监察厅报到了。舒尔昨天来给他带来了制服,所以他是穿着监察厅暗红色的制服去的,走进监察厅就有工作人员看到他后恭敬地行礼,“大人。”   维佐不知道舒尔给他安排了什么职务,但看工作人员的态度,显然并不太低。   到舒尔办公室的时候,舒尔的副手斯南正在汇报工作,舒尔示意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等候。   很快舒尔处理完了,把一份档案放在维佐面前。“把你调到监察厅,是想你去调查一件事。埃略特星域有人私造军火,那边的监察人员透了消息出来,不过大部分消息在半路上被拦截了,到这里已经零碎不全,三个月前,监察厅派了一批人进去,渺无音讯。现在情况不明,根据消息只能知道埃略特星域有个势力私造军火,规模,地点现在都不知道。”   “埃略特星域有26颗恒星,大小行星上千颗,生命星体就有87颗,另外还有矿产星、军事星。经过分析,目标锁定在这几颗星球。”舒尔用笔在星域图上把目标圈出来。   “最危险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埃略特星域,划入帝国版图不过十年,帝国虽然派驻了帝国三大精锐舰队的海豹部队在上面和周边星域驻扎,……”舒尔笑了笑,“这些事你很清楚,我不啰嗦。”   “这一次跟你去的人,我安排了四个人,他们各有所长。你作为领队,这是他们的资料。出发前需要准备什么,你开口我给你办妥。我让斯南领你去见你的下属。”舒尔言简意赅地说完了情况。   维佐看完了档案里面的内容,如舒尔所说,里面的信息支离破碎。又看了舒尔给他的关于他新下属的资料,浏览了一遍。他走出舒尔办公室,看到斯南正站在走廊上。   埃略特星域,舒尔说出这个名字,维佐就知道这次的任务不简单。   埃略特星域原隶属纽特蓝帝国。十年前,塔贲星域爆发了一次史上未见的黑窟塔星生物入侵事件,黑窟塔星生物的攻击前所未有的猛烈,差点就撕破了塔贲星域的防线。这次战争从未有过的惨烈,虎鲨舰队和蓝剑舰队无数将士湮灭在宇宙中,此战过后,塔贲星域充斥了无数战舰残骸,舒尔的四位兄长就是阵亡在那次战争中的。   就在帝国致力于抵抗黑窟塔星生物的入侵,纽特蓝帝国突然在背后对圣卢西亚帝国发动了战争,圣卢西亚帝国猝不及防,驻守在边防星域的海豹部队初次接触就损失了三成战力,后来才和纽特蓝帝国僵持在了菲尔迦星域。   帝国一边支持黑窟塔星生物的战争,一边又要支撑和纽特蓝帝国的战争,竭全民之力仍然有些难以为继。关键时刻,莱华鲁索联邦和帝国签署盟约,莱华鲁索联邦出兵纽特蓝帝国。   此战,纽特蓝帝国帝星所在星域在宇宙间化为尘埃,宇宙风暴波及了周边星域,战后纽特蓝帝国17个星域只剩下7个,5个星域归入莱华鲁索联邦版图,埃略特星域和阿赫星域归入帝国版图。   “大人。”   维佐打量着自己的下属,三个雄性,一个雌性,都很年轻,三个人的目光有着好奇打量,都还算是温顺,只有一个金发雄性目光隐含着挑衅。斯南在向他介绍了四人后就离去了,作为舒尔的副手,他的工作也不是很轻松。   维佐往主位上一坐,双腿交叠着,很是傲慢地盯着四人看,手指敲着桌子,“说说你们对任务知道多少,以及你们的特长。”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亚麻色长发的雌性先开了口,“雅特.格林,任务中负责医疗。”   雅特个头不高,身材略微消瘦,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是精明干练。   威尔逊擅长开锁,只要有锁的关卡都拦不住他。   艾瑞尔记忆力很强,而且速度很快,无论是文字、人,只要被他看过一眼他就能记住。   最后的摩菲就是目光挑衅的雄性没有什么特别突出,但各方面都很优秀,无论是战斗里,还是情报收集能力。   维佐让他们提供这次行动的建议,明目张胆地进入肯定是不行的,一旦他们的身份暴露,他的下场恐怕会和上一批监察员一样,或许现在已经成为了宇宙尘埃。   明着不行,只能来暗的,关键是怎么来暗的,也就是如何隐藏身份。   四个人提出了不少建议,维佐只是微笑着,并没有评价。   三天后,莫里斯家的少爷带着三个情人和一个秘书离开帝都星,在光峔星的宇宙港坐上了前往菲尔迦星域的飞船,他们要经过菲尔迦星域去埃略特星域,莫里斯少爷想要在埃略特星域买几个雌性奴隶。   莫里斯少爷性好渔色,这是帝国公民都知道的事儿,传说莫里斯少爷在自己的庄园里豢养了无数的美人,用掷壶的方法决定他每晚要宠幸的人。莫里斯少爷的好色事迹在帝国民间传得有声有色,公民一边鄙夷着莫里斯少爷的荒唐,一边心生向往,尤其是雄性公民。   飞船的上等舱包厢,棕色短发的莫里斯少爷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美食。三个情人分别坐在他两边,他们穿着艳丽暴露的服装,动作和表情显得都十分僵硬。   莫里斯少爷灌了左边的情人一杯酒,人呛着了一阵急咳,莫里斯少爷挑起这人的下巴,暧昧地往他脸上吐了一口气,这人的耳根刷地一下子红了。“大,大人……”   “至于这样吗?我能吃了你吗?”装扮成莫里斯少爷的维佐觉得下属的反应挺有趣。   被要求装扮成雌性,艾瑞尔心里还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面对上司明目张胆的调戏。威尔逊就比他入戏得多,“大人~~~”听到这么嗲的声音,艾瑞尔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时空的技术,改变一个人的外貌是很容易的事,虽然威尔逊现在的外貌十分雌性化,但艾瑞尔想到威尔逊原本一脸络腮大胡子的样貌,再听到威尔逊现在娇滴滴的身影,适应不良。   适应不良的除了艾瑞尔,还有摩菲。三天前维佐把个人的角色分配完,摩菲就提出了强烈异议,和维佐更换角色后无法逼真演出莫里斯少爷,被维佐当着所有人的面,“不能服从命令的话就滚,我会让舒尔再找一个人进来!”   相对于两人的适应不良,维佐和威尔逊显然适应良好,两人演得挺起劲儿。相对于威尔逊的热情维佐显然更喜欢艾瑞尔的适应不良,一路上可劲儿地调戏。等到飞船到达菲尔迦星域,艾瑞尔已经十分淡定了,和维佐相谈甚欢,反而一开始入戏的威尔逊对维佐有点唯恐避之不及。   在菲尔迦星域停留了一天,一行人坐上了前往埃略特星域的飞船。   从宇宙港走出来,入目一片荒凉,居住在帝都星的五人都被这种荒凉震撼了。   残破的街道,衣不蔽体的人,街道两边凌乱的土坯房和明亮宽敞的宇宙港形成了鲜明对比。人们向走出宇宙港的人哀声乞讨,黑黑的手指,干枯细瘦。   街上有人出租飞艇,驾驶员毫不客气地驱赶着乞讨的人。   维佐五人坐上了飞艇,和驾驶员聊着天,飞艇离开宇宙港,渐渐进入繁华区域,这里完全看不到刚才的情景,高楼林立,街道整洁,穿着黑色帝国军服佩戴者枪械的军人巡逻走过,他们胸前的徽章属于帝国军海豹部队四十九舰队。      15、埃略特星域(二)   “大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在酒店落脚,漱洗完吃了饭,艾瑞尔神色中掩饰不住一股跃跃欲试。   维佐灌了他一杯酒下肚,看着艾瑞尔咳起来,把酒杯放在桌上,拎过酒瓶喝了小半瓶,双眼半眯,“少爷我是来挑美人,自然要去奴隶市场。”对摩菲伸出手,“这里几个大的奴隶市场打听清楚了?”   摩菲把整理好的文件放进他手里,维佐看也没看放在桌上,“去歇着,两个小时后出发。”   “大人,我们不累。”   “我累了。”维佐道,对艾瑞尔勾了一下手指,“如果你想留下来陪我,我会很欢迎。”   艾瑞尔挣脱了维佐的手,“大人,现在没外人你就不用演戏了。”   维佐笑笑,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艾瑞尔整个人都有点僵直,维佐已经从沙发上起身走进卧室。摩菲的脸色有些难看,雅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威尔逊假装自己没看见。   听说维佐从帝都星来,拍卖场的执事十分热情,亲自领着他去后台看。   一个大厅里被绳子捆成长长的一串,各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执事介绍,“这些都是小玩意儿,几个钱儿的事。大人请到楼上,上面有好货色。”   维佐嘴里叼着烟,笑笑跟在执事身后上楼。   楼上的情况确实比楼下好了很多,至少人被洗干净了,也不像楼下被捆粽子一样绑着,这些人像牲畜一样被关在一个个的栅栏里。奴隶的品貌卖相一楼比一楼好,在九楼维佐见到拍卖场最好的货色,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雌性奴隶,穿着十分华贵的衣服,脸上被画了精致的妆容。在奴隶市场,高级的雌性奴隶很值钱。   这个雌性奴隶显然是被调教过了,看到维佐过来并没有挣扎,反而露出讨好的笑容,显得分外温顺。   维佐看过了,表示不怎么满意,奴隶太温顺了,没成就感。   看出维佐的意思,执事一脸神秘地凑过来,“大人想看其他的货色,我们这里也有。只不过没有经过调教,有些危险,是今晚拍卖会的压轴货品。”   维佐笑了,食指磕了磕烟灰,亲兄弟一样抱住了执事的肩膀,“有好货色干嘛藏着?从哪里搞到的?我听说外面的纽特蓝人不怎么好猎捕了,还弄出了什么组织出来……”   在见到执事要带他们看的奴隶之前,维佐已经知道了那个奴隶是怎么到的拍卖场,以及当时那个奴隶的状况。   这是一个比刚才看到的雌性奴隶更加美丽的奴隶,全身张扬着不羁的野火燎原一样的生命力。他的四肢被婴儿粗细的锁链紧紧地锁在墙壁上,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可以看到青青紫紫的淤痕,以及没有消除的伤疤。   执事介绍着奴隶的情况,“皮相是我在拍卖场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只不过性子太野,五六个人才把他制伏,调教了一个月没有丝毫成果。现在只求不亏本就处理了。”   维佐走过去,在距离锁在墙上的奴隶三米远停下来,转头看执事,“把他衣服脱了,我看看。”   执事兴奋地去叫人,一直低着头的奴隶听到维佐的话猛地抬起头看,晴空大海般湛蓝的大眼凶狠地盯着他。让一个雌性赤身裸体站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人挑选,无疑是一种侮辱。   站在维佐身后的摩菲瞳孔微缩,身侧的艾瑞尔扯了扯维佐的衣服。   执事带着人回来了,蓝眼奴隶的四肢被锁链拉扯着极大限度地大张着,他的头部被一个钢圈固定住。执事叫来的助手用刀具划破蓝眼奴隶身上的衣物,笑眯眯地示意维佐上前验看。   蓝眼奴隶眼眸中似乎要喷出火来,维佐检查得很仔细,不但看还用手在奴隶身上捏,一边和执事讨论,即使艾瑞尔知道维佐的身份,也几乎要以为他是一个挑剔的买主。   一边检查奴隶的身体,维佐一边和执事讨价还价,终于敲定了价钱,算不上很贵,维佐叫雅特上前付款,执事找来相关人员签署奴隶拍卖书,有了这张拍卖书,维佐才可以把这个奴隶顺利带出埃略特星域。   不但如此,因为蓝眼奴隶的危险性,拍卖场还必须给蓝眼奴隶安装一只腕带,腕带其实是一只精密的监测仪器,如果奴隶不服从主人命令,主人就可以用遥控器惩罚。   蓝眼奴隶带上了腕带,被解除了身体上的束缚,看着维佐的目光似乎随时都要扑过来把他杀死。   维佐笑眯眯地玩着手里的遥控器,蓝眼奴隶终究有顾忌,没有敢真的行动,穿好了拍卖场方面提供的简单服装。维佐表示对今天下午的成果十分满意。   “大人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真的买几个奴隶回去。”碍于路上有蓝眼奴隶在,摩菲心中有话也只能压抑着,回到酒店迫不及待发问。   “为什么不可以?帝国法律并没有规定公民不能在任务中买奴隶。”维佐没把摩菲的不满放在心上,看了看旁边一脸迷茫的艾瑞尔和雅特和若有所思的威尔逊,忍不住提点了一句,“不要只看事情表面,既然你问我为什么要买一个奴隶,为什么不自己去寻找答案?”   “威尔逊,你看看他装扮好了没有?”维佐笑眯眯地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里面黄澄澄的酒液摇荡出迷离的光晕,“来这里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收获,值得庆祝。”对着半空举了一下杯子,仰头喝下去。   威尔逊领着蓝眼奴隶从房间里面出来,低胸高开叉的紧身礼服把蓝眼奴隶让雌性嫉妒的好身材显露无遗,他的长发被整理过了,耳上带着维佐亲自挑选的耳钉,蓝宝石的耳钉和他的眸色十分相衬。   蓝眼奴隶的打扮让维佐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地从沙发上站起走过来,挑起蓝眼奴隶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一下,拉着他往卧室走,对四人道:“如果你们想参加,我会很高兴。”   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蓝眼奴隶脸色瞬间铁青。   看着两人走进卧室,艾瑞尔和雅特面面相觑,摩菲冷哼了一声,威尔逊的神色甚是古怪。      16、卡塔尔(一)   “喝酒吗?”维佐倒了一杯酒递给蓝眼奴隶。   蓝眼奴隶抬眼看他。   维佐直接把酒杯送到他嘴边,蓝眼奴隶湛蓝色的眼中闪过恼怒,但是看到维佐手中的遥控器,眯了一下眼张开嘴。维佐十分恶趣味,酒杯的酒有一杯被他倒在了外面,红色的酒液沿着蓝眼奴隶漂亮的下巴划出一道蜿蜒情色的痕迹。   维佐笑着凑上来伸出舌尖舔舐,看到蓝眼奴隶闭上眼忍耐的表情,看来还是知道隐忍的。他的手摸上蓝眼奴隶的身体,手下的身体猛地一缩,维佐可以感觉到衣服下的皮肤绷紧了。想着自己要不要做得更过分一点儿,不过这样的话,自己的下场恐怕会有点儿惨。但是看着美人在怀不做点什么不是他的作风,况且他是花了钱的。   手从礼服高开叉的腿部伸了进去,一只手猛地抓住了维佐的手腕,蓝眼奴隶转过头来瞪他,愤怒的眼睛十分美丽。维佐举起手中的遥控器,蓝眼奴隶瞪着他,慢慢地松开了他的手腕。   维佐捏了他下巴,“你不会说话吗?叫一声我听听。”   蓝眼奴隶转过头去。   “真不乖顺。”维佐说,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   蓝眼奴隶身体表面可以有蓝色的电流火花闪烁,这种电击的滋味很不好受,蓝眼奴隶身体蜷缩在地上,那双湛蓝的眼却依旧不屈服地看着维佐。   电击消耗了蓝眼奴隶大半的体力,维佐停下遥控器,蓝眼奴隶喘息着趴在地上,眼神有些涣散,汗水从脸上滚下来,脸色苍白。   维佐把遥控器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走过来拉他。蓝眼奴隶的身体有些发软,虽然不想屈服,但他现在的身体真的没有力气反抗。湛蓝的眼眸中弥漫着悲哀的绝望,让看到的人心疼。   维佐直接把人放在床上,慢慢地解开了他身上的衣服,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礼服,解开了礼服,里面漂亮的身体一览无遗。抚摸着指下的身体,清楚地感觉到极力忍耐的肌肤绷紧。   “很漂亮。”维佐并不吝啬赞美,但对方显然把这当成了侮辱。   这具身体意外地青涩,在维佐富有技巧的挑逗下,虽然主人不甘愿,身体还是有了反应,肌肤呈现漂亮的粉樱色,胸前两颗红豆轻轻颤抖着,双手十指几乎要陷到床单里面去。   维佐看到闭着的眼角落下的泪,泪水滴在床单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下唇已经被咬破了。   “你叫什么名字?”维佐在他耳边问,当然没有得到回应。   如晴空大海美丽的湛蓝眼眸迸射出炫目美丽的光彩,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言语叙述的美丽,就像荆棘鸟一生只有一次把自己钉在荆棘的尖刺上发出的生命挽歌。维佐察觉到不对,还是晚了一秒,他的手腕被扭住,然后听到肘部喀嚓一声,左臂硬生生被折断了。   维佐疼得瘫在床上,蓝眼奴隶一脚把他从床上踹到地上,右手手背上鲜血淋漓,上面有一圈清晰的牙印。用疼痛刺激人体内的潜能,是维佐在军校学过的课程。   维佐捂着被折断的左臂,连滚带爬地去抓放在床边桌上的遥控器。   察觉他的意图,蓝眼奴隶从床上下来,毫不怜惜地把他的身体踢开,把遥控器抓在手里。   维佐躺在地上,咳了一声。   蓝眼奴隶眼神闪烁,一步窜到他身后,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怕他的声音引来门外的人。只要给人类看到一丝希望,很少人会选择死亡。蓝眼奴隶看着维佐,眼中闪烁着杀机,但这个选择在他在脑中转了一圈儿就被他否定了,这并不是上策。   堵上了维佐的嘴,把他身体用被单捆结实,保证不会被挣脱,蓝眼奴隶的体力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他疲倦地蜷卧在床角,墨蓝色如同极品丝缎一样的长发遮盖了他大部分身体,他躺在那里喘息着,汗水从额头上滑落,鬓边的头发都湿漉漉的,只有那一双眼睛看着维佐,没有丝毫放松。   休息了一会儿,蓝眼奴隶似乎好了很多,从衣柜里面翻出维佐的衣服,皱着眉穿上,又把维佐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伪装成维佐在床上睡觉的假象,把房间整理好,蓝眼奴隶通过房间的电话给叫了两份餐食。   他似乎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两份餐食很快被他吃下去。   维佐注意到他进食的速度虽然是风卷残云,但动作却有着一份普通人不会有的优雅,仿佛是生而俱来。看来他的推测挺正确的,维佐勾了勾嘴角,安心当自己的俘虏,只是断掉的手臂传来一阵阵疼痛,扰得人心烦。   吃饱了饭,蓝眼奴隶终于有心情处理维佐了。   他右腿膝盖跪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维佐,“帮我离开这里,我放了你。”他的声音意外地悦耳,像是碎冰撞击到冷玉,清洌干净,只是目光很凶狠,手指放在维佐脖子上。“答应就点头。”   维佐用眼睛看他,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别耍花招!”他的笑容冰渣子一样冷,“想要叫人进来帮你?”   维佐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他盯着维佐看了很久,一手保持放在维佐脖子上,“如果你敢大声,相信我的手会比你的脖子硬一点儿。”把塞在维佐嘴里的床单取出来,“你想说什么?”   东西取出来,维佐咳嗽起来,为了不让他起疑心,尽量把声音压低。“帮我左臂的伤先处理一下。”他的额头上有汗,应该是疼出来。   蓝眼奴隶皱眉看他,片刻,“我不是医疗人员。你的证件在哪里?”揪着维佐的衣服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维佐被绑缚着双手,脚步踉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没有选择。”蓝眼奴隶把从自己手腕上取下来的腕带戴在维佐手腕上,啪地合上了,给维佐看他手中的遥控器,看着维佐一脸不敢置信似乎很高兴,从衣柜里取了一套衣服丢过来,“动作快点!在天明前我要登上离开这个星球的飞船。”   维佐要求把绑缚的双手解开,蓝眼奴隶想想答应了。维佐抱着衣服往浴室走,被他叫住了,“就在这里换吧。”角色移位,他很想让这个人也感受感受在人前赤身裸体的屈辱,不过这对维佐来说并不是为难的事。   维佐要求治疗手臂的伤势,在他无法反驳的理由下,蓝眼奴隶只好叫酒店送来医疗箱。维佐曼斯条理地处理好了手臂上的伤,脱掉身上的睡袍 ,注意到蓝眼奴隶不自然地错开了视线,慢腾腾地穿好了衣服。   “你叫什么名字?”维佐把证件取出来,“我想你不会愿意让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卡塔尔。”   卡塔尔,这在纽特蓝帝国真是个大众名字,一百个雌性会有三个叫个名字。维佐心里笑了笑,对着镜子开始整理发型。   卡塔尔不耐地看看房门催促他,“你在故意拖延时间?”威胁地让维佐看到他手中的遥控器,似乎觉得维佐过于嚣张,按了一个按钮,看到维佐全身颤抖起来,立刻停止了。“这是一个小惩罚,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过了一会儿,维佐才恢复过来,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从衣柜里取了一件绣花旗袍,“穿上!”在他动怒前道:“没有一个雌性奴隶会穿得像主人一样。”   卡塔尔厌恶地看着他手中的绣花旗袍,自己去衣柜里翻找,最终发现这件旗袍是最保守的雌性装束,凶狠地把旗袍拽过去,瞬间想到要在维佐面前换衣服,不禁大怒。   他一脚踹在维佐身上,“转过去,不许回头。”      17、卡塔尔(二)   卡塔尔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换上维佐找给他的绣花旗袍,皱着眉看着两侧开到大腿根部的高叉,抬腿行走时很容易看到里面的内裤,他的表情十分不自在,抬头看到背对着他的维佐,又是一脚踹过去。   这一次维佐没有乖乖地站着让他踹,闪身避开,“作为奴隶,你首先要学会恭顺。”   听他这样说,卡塔尔很是愤怒,冷笑着举高手中的遥控器。维佐识相地举高双手做投降状,他只是“好心”提点,至于接不接受卡塔尔决定。   卡塔尔让自己忽略衣装上的不自在,看着维佐,皱着眉半晌,走到他身边,按捺了好几次,目光中的愤怒才压下去,“走吧。”压低声音威胁,“别忘了你现在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精巧的遥控器被他握在掌心,蜷起手指外人就看不到。   维佐打开了房门。   客厅中没有人,卡塔尔抱住维佐的手臂,状似亲昵地跟着维佐走出去。一路上没有任何异常,十分顺利地到达了宇宙港,卡塔尔拿着维佐的证件买票。   在宇宙港大厅的数百个售票机器的屏幕上输入目的地,把证件在验证码处扫描确定,飞船票就从出口出来。拿好了两张票,卡塔尔按照上面指示的寻找登入通道。   卡塔尔的装束不可避免地引来大厅来往的旅客的注目,这让卡塔尔颇为愤怒,但时间地点都不允许他发泄,他必须恭顺地跟着维佐。   卡塔尔选择的飞船并不是可以乘坐数百人以上的大飞船,而是——   维佐看着停在通道尽头的飞船,这种飞船一般只有十几名乘客,速度很快,但并不适合长途。维佐笑了笑,被卡塔尔推搡着登上了飞船。   飞船里面有一个个的包厢,进了包厢卡塔尔因为不需要伪装,脸上没有了笑容,冷冷地瞪着维佐。   维佐在包厢里坐下来,包厢里有宇宙港提供的水果饮料,他从香烟盒里取出一根烟,刚放在嘴上就被抽掉了。维佐看着皱着眉头不满的卡塔尔,“抽根烟也不能做?”   “不能!”   因为只有十几名乘客,飞船很快就客满了。从窗口看着飞船脱离宇宙港,下面的星球慢慢地消失在永夜的宇宙中成为一颗微光的星点。   “把衣服脱了!”   听到这个命令,维佐显得十分惊讶地看着卡塔尔。   “脱!”卡塔尔看着维佐,手中的遥控器对着维佐的方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维佐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身上只剩下内衣他还要脱时被制止了。   “转过去,不许回头。”卡塔尔命令。   过了一会儿,维佐听到悉悉索索脱衣穿衣的声音,等到允许他回过头来,看到卡塔尔已经换上了他的衣服,把那件绣花旗袍对着他丢过来,笑容恶劣,“穿上它。”   维佐接过丢过来的绣花旗袍,看着他,“你想要做什么?”   “这个不用你管!”指着他手里的绣花旗袍,“穿上它。”   “穿上它我也不会是你的奴隶。”维佐说。   “你现在就是我的奴隶。”卡塔尔晃了晃手中遥控器,很高兴。   维佐把绣花旗袍穿上,卡塔尔看了一眼就没有兴致了,他盯着窗口,像是在计算什么,嘴唇不时蠕动一下。维佐计算着飞船离开星球已经几十亿公里,再有半个小时就要空间跃迁。   卡塔尔拉开了包厢的门,走廊里静悄悄的,包厢的门都关着隔音良好,几乎听不到包厢里的声音。卡塔尔回头看维佐,命令,“跟着我,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卡塔尔领着维佐往驾驶舱走,因为飞船不大,乘客舱从头到尾只有二三十米,他们的包厢比较靠前,距离前面的驾驶舱也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他们走到驾驶舱入口,卡塔尔抬起手敲门,里面有人打开,“客人,请您回到乘客舱,您有什么要求,我们的乘务员会马上过去……”工作人员微笑着礼貌地对两人说。   卡塔尔的动作很快,干净利落,他快速地拔出了工作人员腰间的镭射枪,对着工作人员心脏部位发射了一记,在驾驶舱里面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前劫持了驾驶员。   维佐躲在驾驶舱外面看着他的动作,在心中喝彩。   这样大小的飞船上一般会有五个工作人员,一个驾驶员,两个乘务员,一个佩枪的警务员,一个机械师。卡塔尔的运气很好,他刚才击毙的人正是警务员,两个乘务员都不在驾驶舱,机械师想要反抗,被卡塔尔一脚踹倒,镭射枪在机械师大腿上开了一个拇指大的血洞,“按照我的话去做,否则我不保证这艘飞船上任何人的安全。”指挥维佐把受伤的机械师绑起来,又呼叫两个乘务员回到驾驶舱,和机械师一样捆绑了。   “前方空间跃迁,去瀚海星!”卡塔尔命令,看着驾驶员在屏幕上输入跃迁目的地坐标。   瀚海星,维佐目光微微一闪。   瀚海星是埃略特星域边缘一颗行星,靠近阿赫星域和菲尔迦星域,虽然名字是叫瀚海,但这个行星百分之六十的表面被沙漠覆盖,但是因为这个行星富产制造飞船战舰的一种材料,在纽特蓝帝国存在时非常繁华。   因为同在埃略特星域,这艘飞船完全能够承受这种距离的空间跃迁,飞船到达瀚海星也不过四个小时。飞船自然不能在宇宙港降落,在进入瀚海星范围,卡塔尔就打晕了驾驶员,自己驾驶飞船。   飞船直接穿过瀚海星的大气层,维佐听到飞船外表和大气层摩擦产生的尖锐的风啸声,飞船剧烈地颠簸着,如同海面上一叶扁舟,飞船里的所有人都被颠得七荤八素,乘客舱里有人大声地咒骂起来。   卡塔尔专注地看着指示表盘,在维佐有异动时警告他。   飞船终于降落在地面上,在黄色的沙土地上犁出一道沟壑,头部狠狠地扎进一个沙丘里。飞船的震动停止了,卡塔尔看了一眼驾驶舱的人员,打开了机舱门。   一望无际的黄沙望去像是洒落了满地黄金,瀚海星的天空不像帝都星那样蔚蓝,而是一种果冻样的金橘色,十分漂亮,远远地望去,不知道尽头的是天还是地。   维佐拔弄着手腕上的腕带,“你到目的地,该放我们回去了吧?”   “放你回去?”   卡塔尔走到维佐身边,俯下身,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仰着头看着他,一直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愤怒和欺辱似乎肆无忌惮地爆发了,“你还真好骗,莫里斯少爷,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放你回去?”拎着维佐的衣领把他从驾驶舱拖了出来,丢在沙地上。   驾驶舱距离地面有两米多高,维佐摔在地上,滚了一身沙土。瀚海星正值正午,一天最热的时候,恒星的光线穿透瀚海星的大气层直射下来,沙地的地表温度足有六七十℃。在飞船上,维佐已经脱掉绣花旗袍,换了一身乘务员的制服,但即使这样,曝露在外面的双手碰到沙地,维佐立刻叫着从地上跳起来。   卡塔尔坐在驾驶舱门口看他。   高温让维佐短短一会儿就汗如雨落,汗水的大量蒸发让维佐的嘴唇很快就起了灰白色干裂的蜕皮,维佐要往驾驶舱爬,被卡塔尔一脚踹下来,如此三番,维佐站在地上破口大骂起来。   卡塔尔看着大骂的维佐,把水倒在沙地上,水落在地上,很快就渗入地下不见了。看着维佐盯着留下的水流,一边不停舔着干裂的唇,卡塔尔很爽快。      18、7891(一)   卡塔尔把已经没有力气折腾,已经呈现轻微脱水状态的维佐拎上飞船,用大量冷水浇在他身上。在外面六七十度的高温下曝晒,维佐的皮肤其实已经被轻微灼伤了,这样被冷水一浇,剧烈的疼痛让他尖叫着跳起来,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跳了几下,一下子瘫在地上,只是身体还在颤抖着,让人知道他所经受的疼痛。   两辆盖着土黄色帐篷的大卡车从地平线上驶过来,在飞船旁边停下来,两队手持枪械的士兵从车后面下来,呈半月型围住了飞船。卡车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男人看到坐在驾驶舱门口的卡塔尔,神色一凛,走过来,对卡塔尔行了一个纽特蓝帝国的贵族礼节,“诺珈殿下,欢迎您归来。”   卡塔尔笑着从驾驶舱上一跃而下,“塔林将军,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塔林把右拳放在胸口,“守护纽特蓝是老臣的责任。纽特蓝荣耀。”   卡塔尔右拳放在胸口,“纽特蓝荣耀。”   “诺珈殿下!”   看到卡塔尔,所有士兵单膝跪地,右拳放在胸口行礼。   卡塔尔微笑着,双手向上虚托了一下,“不必多礼,这些日子辛苦诸位。”他的笑容他的礼仪,像一个一个王储,不再是拍卖场任人挑选的奴隶。   “诺珈殿下,请上车。圣卢西亚人很快就会到达这里。”   卡塔尔应了一声,看了飞船一眼,“把上面的人全部带回去,飞船就地销毁。”   飞船被打开,乘客舱的常客像一只只鸡仔被士兵从上面拖下来,稍有反抗便是一枪杆子抡上去。所有人被驱赶到第二辆卡车后面的帐篷里。士兵把飞船上能够带走的东西全部搬上了卡车,帐篷的帘子放下来,里面看不到外面。   车子启动了,有些颠簸。   维佐和所有被俘虏的飞船工作人员以及旅客横七竖八地叠摞在一起,士兵们站在四侧,看到谁有异动了,穿着厚底军靴的脚便踹过来了,没有丝毫优待俘虏的意识。   在颠簸和人们的挤压摩擦下,维佐知道自己身上肯定破皮了很多地方,疼痛尖锐地传来,维佐闭上眼,让自己听着车轮的声音以及周围的声音,记着走过的路。   轰——   巨大的爆炸声遥远地传来,维佐想那应该是飞船被设定好爆炸了,纽特蓝帝国的反抗武装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给帝国军。自从十年前,纽特蓝帝国的版图被圣卢西亚和莱华鲁索联邦瓜分,各种反抗武装从来没有被彻底消灭过,其中最具实力的几个反抗武装,来埃略特星域前,舒尔给了维佐详细的资料。   在拍卖场看到卡塔尔是个意外的惊喜。   卡塔尔,他的真名应该是诺珈.圣.纽特蓝,是纽特蓝帝国的皇族,十年前的战争幸免于难,战争后准备光复纽特蓝帝国的遗民找到他,推举他为领袖,虽然那时他还是一个十岁的奶娃。   埃略特星域有势力私造武器,舒尔和他都不认为这些私造的武器是要贩卖给宇宙海盗的,每年帝国军更换装备淘汰下来的已经足够圣卢西亚帝国境内以及周围的宇宙海盗消耗了。帝国一直都知道纽特蓝的反抗武装在埃略特星域,但一直找到他们确切的藏身地点,因为他们的成员似乎遍布埃略特星域的每颗星球。   来埃略特星域的路上,维佐一直在想反抗武装和私造武器两者之间的关系,似乎可以划上等号,但似乎又不十分准确。舒尔交给他的这个任务渺无头绪,如果按照舒尔怀疑的星球一颗一颗查过去,打草惊蛇是一定的,很可能无功而返。   维佐不知道瀚海星是不是反抗武装的总部,现在也不能确定私造军火和反抗武装有无直接关系。   卡车在沙漠里行驶了大约一千多公里后,似乎进入了一个山洞,维佐算着在山洞行驶了一百多公里停下了,然后听到前面一辆车上有人大声说话,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卡车似乎停在一个平台上。   平台托着卡车向下走,下沉了大约五千到五千二三米,卡车又启动了,走了半小时,车子外面传来喧闹的人声,像是正在经过一个集市。车子中间停了两次,车子最后停下来,车里的士兵把帐篷的帘子挑起来,赶牲口一样把车里的俘虏驱赶下来。   维佐站在地上,打量周围。这里的阳光似乎是被周围的大山挡住了并不是很热烈,四周的房屋十分破旧,大部分都是土坯房,有的房子屋顶已经破了,只是用什么东西凌乱地盖了盖。在数十排这样破旧的房屋后面一座十几层岩石构建的楼房格外醒目,维佐注意到出入那栋楼房的人多是衣着光鲜的人或者军人。   一个士兵和一个人完了,维佐和这些人被领着穿过前面的土坯房子,走了大约七八公里,维佐看到两边被开采的山体,从山里面传来低闷的机器轰鸣声,他们这些人被领到山下,一一编了号码。   维佐看着山脚下奇形怪状四面漏风的工棚,刚才每个人的左臂上都被烙上了编号,每个工棚分了两个人住。其实面前的建筑连工棚都算不上的,顶多是窝棚。   和维佐分到一处的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胖子,平时的生活似乎十分优渥,这会儿还因为左臂上的烙伤粗喘着气。   窝棚里面只有简陋的两张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胖子一进来就躺在床上,维佐小心地把裤腿卷起来,看到腿上好几处破了皮,血丝点点粘在衣服上,他用手碰了一下,疼痛直接穿透皮肤直达神经。这样放着不管显然是不行的,如果有水清洗一下伤口是必要的,但维佐在外面并没有看到水源。   最后维佐只能将内衣撕成布条把几处比较严重的地方包扎了一下,寄希望于自己身体的恢复力。维佐不敢用手碰自己的脸,随便因为变装的关系,脸部皮肤表面覆盖了一张生物膜,但这种生物膜并不能抵挡阳光,维佐感觉生物膜下面的脸皮已经和生物膜粘在了一起。   晚饭时,维佐看到住在窝棚里下工回来的人,他们大多很瘦,手指上的骨节凸出来,看起来十分有力。   晚饭是每人两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窝窝头和一碗可以看见碗底的菜汤,和维佐一起来的人面对这样的食物根本咽不下去,反观其他人则是狼吞虎咽。维佐强迫自己把东西吃下去,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烧,这是个好现象。   瀚海星的夜晚最低温度能达到零下二十几度,维佐躺在床上,听着旁边胖子梭梭发抖的声音,维佐把身体蜷成一团,尽量减少身体热量流失。   第二天,和维佐同来的人全都感冒了。   早餐比较丰盛,每人有三个窝窝头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汤,把面汤喝下去,维佐感觉昨夜被冻僵的身体又有了温度。吃了饭,他们就被驱赶着去上工了。   维佐被分配到的工作是操作碎石机把被开采出来的大块石头碎裂成拳头大小,维佐认出来和他一组操作上料机的是住在隔壁窝棚的男人。机器是很早之前的老旧机器了,各种关节不灵活,以为是手动操作这就要求操作人员十分用力。   上工前,每组都被分配今天的指标,1500方,如果完不成,晚餐就被取消。原来的人员显然不愿意和新来的搭档,对于自己被挑上,维佐有些意外。   他的搭档编号是00007891,上料的动作十分熟练,中午吃饭时维佐知道他是圣卢西亚帝国科尔利亚星域的人,三年前乘坐的飞船被抢劫,被掠来这里成为了奴隶。   7891性格沉默,不怎么爱说话。   晚饭时,新来的人除了维佐都没有分到晚餐,他们干了一天活,灰头土脸,不敢对老人怎么样,凶狠地盯着维佐手里的窝窝头和菜汤,蠢蠢欲动。      19、7891(二)   最先忍不住挑衅的是一个体格健壮的中年男子,他走到维佐面前命令道:“小子,把你的东西给我!”   维佐没有看他,而是用眼角扫了周围的士兵们一眼,士兵对于这种事似乎不管,而且颇有兴致地准备观看。   看维佐没有反应,中年男子伸手就要抢夺。维佐把碗里的最后一口菜汤倒进肚里,抡起碗狠狠地砸在男人头上,维佐知道这种时候不狠是活不下去的。   男人显然没有预料到维佐会反抗,愣了愣,借着这个时间,维佐狠狠地把男人放倒在地上,右脚踩在双腿间狠劲儿地碾了几下。维佐是男人,自然知道什么地方最致命。   男人双手捂着裆.下,惨白着脸尖叫着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维佐的举动喝阻了所有蠢蠢欲动的人。   吃完了饭,回到窝棚,中年胖子看维佐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恐惧,躺在床上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肉团儿,希望维佐看不到他。   维佐不理会他的作态,躺在床上睡了。   凤庄知道维佐的任务已经是五六天之后的事儿了,不得不说监察厅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如果不是凤庄接连三天没有找到维佐下了命令去查他现在还不知道维佐去哪儿了。   知道维佐的任务,凤庄犹豫了几天,还是决定跟弟弟通个气儿,埃略特星域是弟弟的辖区,他办事比自己方便。   凤庄面前的全身投像是一个温雅的男子,如果认真看还是能从男子面貌上看出和凤庄几分相似来。   凤伊.温.道帝敦,圣卢西亚帝国伯爵,少将,菲尔迦星域总督,监管埃略特星域和阿赫星域。   看着凤庄传递过去的资料,凤伊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把维佐的照片从里面挑出来,“小慕和阿尔特他们都告诉他,大哥最近喜欢一个人,那个人长得挺漂亮,只不过脾气不怎么温顺,对大哥好像不怎么理睬……”抓住兄长的痛脚,凤伊狠狠地踩。   凤庄不做声,让他说。   看凤庄没有反应,凤伊说了一会儿自己觉得没意思了,把资料收好。“我会交待下面的人让他们注意,大哥知会海豹那边了吗?”   凤庄道:“埃略特星域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倒是没什么大事,暴动每天都会发生一两起。”凤伊从桌上抽了一份文件,“这是最新送过来的。……12日从帝都星抵达水蓝星的莫里斯少爷四人,当天下午在XX拍卖场买了一名雌性奴隶,当天夜里,莫里斯少爷和雌性奴隶一起失踪了,莫里斯少爷的随从第二天向当地警方报案,警方介入调查,发现莫里斯少爷和那名雌性奴隶乘坐当夜凌晨4点43分的飞船离开水蓝星。飞船离开水蓝星,空间跃迁前失去联系。……瀚海星中午11点47分发现一艘飞船强行进入大气层,从图像上分析疑似为水蓝星失踪的飞船……”   凤伊念着文件上的消息,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我马上安排人去调查这件事,大哥你把关于这个莫里斯少爷的所有资料发给我。”   “你怀疑……”凤庄有些不愿相信,从监察厅那边得到的资料说维佐一行五人,三个雄性,两个雌性。但想到维佐的个性,这种事还真是他能做出来的。   凤庄很快得到了莫里斯相关的资料,似乎有人特意送上来给他的,盯着照片上棕色短发的人,凤庄的目光似乎要在上面戳出个洞来。凤伊那边却没有什么进展,坠落在瀚海星沙漠中的飞船已经被完全摧毁,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根据模糊的图像,他不能判断这艘飞船是不是水蓝星失踪的那艘,在沙漠中也没有搜到反抗武装的人员。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菲尔迦星域总督府,凤伊手指轻叩着桌面,突然站起身来,他决定去水蓝星一趟,维佐的那四个下属还停留在水蓝星,或许他们有联系的方式。   维佐来瀚海星六天了,和他一个窝棚的胖子渐渐适应了这里的劳动强度,虽然体重迅速缩水,但终究熬过来了。维佐身上破皮的地方已经结了疤,只是那张脸经过曝晒,虽然现在好了却有点惨不忍睹,黝黑如同陶土的脸裂纹密布,就像是被摔碎了又用什么东西粘好了。   昨天维佐看到了诺珈,诺珈显然没有认出他来,他前后的形象相差太大了。维佐注意到他们这些奴隶中并没有雌性,飞船上的雌性从下了车维佐就没有再看到。吃饭的时候,维佐悄悄问7891。   7891的身体颤了很久,似乎很激动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下工时 ,7891悄悄地给他指岩石大楼后面一大片帐篷区,“和帝国不同,这里的雌性很稀少。被掳掠的雌性……”   维佐看他盯着那片帐篷区,手指握得紧紧地,几乎要嵌进肉里去。距离太远了,维佐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可以看到每个帐篷前都蠕动着长长一队黄豆大小的人,维佐觉得这幅画面有些熟悉。   三天后,吃完了早饭要去上工了,一个围着头巾的雌性从旁边冲过来,抓着7891语速很快地说了几句话,旁边的士兵看到了立刻过来驱赶,推搡中雌性的头巾掉了,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和漂亮的棕色长发,士兵们的笑声开始猥琐,在雌性身上动手动脚。   维佐看到7891的手蜷了又松,似乎很想冲过去,但最后还是忍耐住了,   “那个雌性是谁?”维佐问。   过了很久,7891才回答,“简,我的配偶。”   维佐转过头看他,7891从他身边走过去,维佐似乎能够感觉到他体内所有压抑,因为他发现7891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几次险些摔倒。   维佐终于知道被掳掠的雌性去了哪里,那一大片帐篷区是做什么用的。用地球上的话来说很通俗,军女支或者说营女支。   圣卢西亚帝国和纽特蓝帝国从十年前那场战争开始,矛盾就无法化解了。对于圣卢西亚人来说,纽特蓝人在帝国最危难的时候狠狠地捅了他们好几刀,让他们失去双亲和儿子。对纽特蓝人来说,圣卢西亚人毁灭了他们的国家让他们成为亡国奴。   这天晚上有十几个奴隶想要逃跑,天明的时候所有的奴隶被叫醒,驱赶到一个巨大的广场上,逃跑的奴隶被纽特蓝士兵挑在刺刀上示众,和逃跑的奴隶同住一个窝棚的人被从人群中拖出去,纽特蓝人让他们跪在广场前面的高台上排成一排,管理奴隶的纽特蓝人在前面走来走去甩着鞭子,让他们供出身边的同伙。   没有人出声。   纽特蓝人对这样的静默十分不满,他们用刀斩断了高台上两名奴隶的脖子,被斩下的头颅骨碌碌从高台上滚下来,掉在地上弹了两下,殷红的鲜血从高台上流下,然后在地面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滩。   人群中有人双腿打颤,但还是没有人出声。   高台上流下的血越来越多,渐渐高台的墙壁像是被粉刷了殷红的油漆,看不到原来的色彩。   空气中浮动着浓重的血腥味,维佐忽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里面的东西拥挤着向咽喉冲来,维佐用力捂住嘴才没有吐出来。一只粗糙劲瘦的手搭在他手腕上,维佐转头看了看身边站着的7891。   7891脸上闪过一丝愕然,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前方。   没有找到更多逃跑奴隶的同伙,纽特蓝人把他们驱赶回了窝棚。   吃饭的时候,7891偷偷地往维佐碗里加东西,维佐不解地盯着他看。   “如果有机会你就逃走吧,再过两三个月你就瞒不住了。”7891说。   维佐没听明白。   “你已经有四十多天的身孕了,是你配偶的吧?”7891眼眸流露出暖色。      20、7891(三)   维佐手一抖,碗差点没抓住,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你怀了孩子?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7891叮嘱他。   怀孕,孩子,四十天,维佐觉得自己在听天方夜谭,他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工作的时候维佐失误了好几次,幸好7891救场及时。晚上,维佐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盯着窝棚的房顶看,怎么也睡不着。   瀚海星有十八颗卫星,像一串彩色的珊瑚项链挂在夜空,如同海波一样的光芒洒下来,温柔醉人。维佐摸了摸腹部,或许是因为天数少,感觉不到里面的胎动。维佐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烦躁,双手抓着头发很想大叫出来发泄,却顾忌着惊扰外面的巡逻士兵。   这段时间,维佐已经基本摸清这个基地的情况,基地在瀚海沙漠中心四千米深的山谷中,人员有8千万,士兵有三千万,陆战部队居多,宇宙舰队编制的人员却很少,因为整个基地只有几百艘战舰,听着士兵炫耀地说着战舰的型号,维佐却知道这些战舰都是帝国淘汰的旧式战舰。   从这里出去,十几公里就是纽特蓝人居住的城市,绝大部分的士兵和纽特蓝人都住在那里,包括诺珈的行宫,以及设立的各个政府机构,维佐想应该是来的路上人声喧闹的地段。   两天后,无人侦察器反馈回来的图片向维佐证实了他的猜想。但维佐一直没有找到军械厂之类的存在,不过维佐听到了另一个消息。每隔三个月,纽特蓝的反抗武装会有一次聚会。再有二十多天就是下一次聚会时间,聚会地点就在瀚海星。   对于7891每天偷偷地往自己碗里放安胎保胎类的东西,维佐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自己的感情。或许是因为有了共同话题,7891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他告诉维佐他是一个医生,虽然不是孕产课,但因为配偶孕育过一个孩子,所以对相关的知识很是耳熟能详。   维佐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安胎保胎的东西,自从那一次差点呕吐的症状后,维佐一直没有感觉自己和以前有什么不同,怀疑7891判断错了。   7891的配偶又来找他,抓着他说了什么,因为距离远,7891的配偶有着浓重的地方口音,维佐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看到7891的脸色瞬间变得失血般的雪白,纽特蓝士兵发现了,把7891的配偶拖走。   雌性的哭声越来越远,7891呆呆木木像是一具石塑。   维佐问他他并不说,一个上午失误了几十次,第一次维佐没有领到晚餐。   夜半,维佐听到敲门声,7891把一块窝头递给他,“对不起,你多少应该吃一点,为了孩子。”   维佐接过窝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似乎不是今天的东西,窝头已经很干了,不过并不是很硬,有点像饼干。窝棚里,胖子已经睡熟了,打着呼。巡逻的纽特蓝士兵从不远处走过,只要奴隶不离开窝棚十米范围,他们一般不会干涉。   “发生了什么事?”维佐问他。   7891不说话。   维佐拉着他在窝棚门口坐下来,也不催促他,咔吧咔吧地咬着窝头。   “简怀孕了,他有了那些畜生的孩子。”7891说。   维佐的手一抖,动作有些僵滞,这几天从7891的谈话中,维佐知道了不少7891的事,他很爱他的配偶,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圣卢西亚帝国和纽特蓝帝国的关系有点像抗战时期的Z国和RB,维佐觉得自己能够理解7891的感受。   但理解是一回事,维佐毕竟不是7891,无法感受那种蚀骨的痛楚。   三天后,维佐看着眼中藏了两团火一样明亮的7891,还有他潮红的脸颊。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今晚是一个机会,我会尽力送你离开这里,只要躲进山里,就有希望。”7891说。   7891在维佐看来疯狂而病态,“简呢?”维佐看着他。   “没有未来了。”7891说,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三年前我们被掳掠到这里,告诉彼此只要挣扎着活下去,我们就能够离开这儿,回到家乡看着我们的孩子,我们可以一起坐在广场上看鸽子飞起,一起坐在庭院的树荫下聊着天气和时事,我们要一起去旅行,去迦蓝星域看流星瀑布,去烈焰星看云海奇观……等待的时间太久,帝国军没有发现这里,没有人来解救我们,三年前和我们一起来这里的人一个个死亡,只剩下我和简一直坚持着,但三年的时间太长了。其实我知道即使没有简怀孕这件事,也不会有未来了。这里的三年会成为我们都无法忘记的噩梦,跟随我们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但是现在至少我还有勇气选择共同赴死。……把这张图记下来。”   7891给他一张在一块破布上画的地图,维佐一眼就认出了是这里的地形图,而且把纽特蓝士兵巡逻的方位时间都详细地记载在上面。   “你从这里走,沿着这条路就可以进山,我不知道山里面有什么,但总好过这里。”7891指点着地图让维佐把路线记下来。   “你——”维佐伸手拉住他。   7891微笑着低头亲了亲他的额,“你很像简,三年前的简……”他的神色带着怀念,在维佐头上摸了两下,“我该去找他了。”走了一步转过头来看着维佐,“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如果你从这里出去了,去科尔利亚看看我们的孩子。”7891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因为被经常摩挲,已经卷边儿褪色了。   维佐看着照片上的一家三口,三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明亮欢欣。   “他叫玛尔法,今年7岁了。”   “我一定会去看他。”   “谢谢。”7891道谢,转身。   “你叫什么?”维佐问。   “乔.柯文纳。”7891没有回头。      21、诺珈(一)   维佐把照片放进口袋,坐在窝棚门口,开始拆手腕上的腕带。诺珈应该是忘记了他这样一个小人物,腕带一直没有反应,但为了防止诺珈一时兴起找来,维佐一直带着。但现在,他并不准备戴着它离开。   今夜比维佐预订的时间提前了两天,也没什么不好。   腕带从维佐手腕上取下来,小零件叮叮当当掉在地上,维佐弯下腰一个一个捡起来,远处传来喧闹声,军靴踩在地上的跑步声,呵斥声还有跑动中枪械的撞击声。   维佐站起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钻进窝棚投下的阴影里,不见了。   一朵黑色的蘑菇云在帐篷区爆炸,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方圆十几里,靠得近的纽特蓝士兵被卷进了爆炸的火光里,凄厉地惨叫着,很快被火光吞噬了。   爆炸响了半个小时,火被扑灭了,但帐篷区被全部毁掉了,住在里面的雌性奴隶没有一个人逃生,救火的纽特蓝士兵听到里面发出畅快淋漓的笑声和对纽特蓝的诅咒。   死亡的诅咒永远带着让人无法预料的巨大魔力,纽特蓝的负责人用强制的手段才喝止了士兵们的恐慌。借着这次混乱,窝棚那边的奴隶又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逃跑事件。   在士兵追捕中,有奴隶抢了士兵的武器,纽特蓝士兵出现了伤亡。   这一次的事情迅速蔓延了,不到天明就惊动了纽特蓝的高层,诺珈是在第二天早上知道的。他有一个从小服侍他的侍从,在十年前的战争中,两人逃脱了圣卢西亚帝国的追捕,后来诺珈被推举为纽特蓝反抗武装的领袖,这个侍从一直跟在诺珈身边。   在战争中,又一次为了从火中救出诺珈,侍从的脸部被烧伤,留下了大片伤疤,为了不惊吓到诺珈,侍从脸上时常带着一副银质面具,虽然后来条件好了,侍从脸上的伤疤完全可以用医疗手段去除,但侍从戴习惯了面具,一直没有摘下来。纽特蓝人时常用侍从面具后面的脸是否治疗复原打赌,但是除了诺珈没有人见过侍从摘下面具后的脸。   侍从服侍诺珈穿衣,和他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诺珈提着衣领的手微微一滞,“伤亡数字统计出来了吗?”   “雌性奴隶325,雄性奴隶763,找到雄性奴隶尸体751。我方士兵死亡1002人,伤3584人。开采工作会停滞一天。”侍从恭敬地给诺珈束好腰带,把每个衣角捏平。   诺珈站着,看着落地窗外行宫的景色。“修,你觉得最终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吗?为什么我一直看不到希望……”他看着自己的掌心,手指铨握起来,却感觉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的父母是纽特蓝帝国的亲王,十年前那场和圣卢西亚帝国的战争在他的记忆中就是湮灭的帝星、支离破碎的帝国,以及随之而来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幸存的纽特蓝人成为了圣卢西亚帝国的奴隶,虽然莱华鲁索联邦那边的纽特蓝人命运好一点儿,但始终摆脱不了他们是战败国的后裔,是亡国的无根浮萍。   相对于拥有15个星域的圣卢西亚帝国和21个星域的莱华鲁索联邦,他们这些纽特蓝人组织的反抗武装如同米粒之于明月,皈入莱华鲁索联邦版图的很多纽特蓝人已经适应了改变后的身份,很多人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战争。   “殿下,我会永远在您身边。”修站在他身后,从来不僭越。   诺珈转身看他,抬手抚摸他脸上的面具,凑过去在上面亲了一下。   “殿下……”   诺珈叹息了一声,“我更希望的不是你叫我殿下,修。”合了一下眼,睁开已经平复了情绪,“走吧。”   “是,殿下。”   会议上,因为昨夜的事吵得不可开交,诺珈看着像是看一场闹剧,如果不是修一直站在他身后,诺珈想他一定会拂袖而去。终于讨论完了,除了给圣卢西亚人奴隶增加了诸多限制,没有更具新意的决断。   因为三个月一次的聚会即将到来,接下来讨论的是对于各方的接待问题,在诺珈意料之中,有人提起了半个月前同属于埃略特星域的另一个反抗武装首领的求婚书。   道尔顿子爵,在纽特蓝帝国诺珈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仅有的两次见面只是在聚会中的浅笑点头,诺珈的皇族身份让反抗武装各大势力都十分关注,都排名靠前的几个势力,并没有道尔顿子爵。   但这次随着求婚书附带的道尔顿子爵的势力竟然不仅仅是在埃略特星域,阿赫星域竟然也有他的地下势力,如果他展示的东西是真的,实力显然已经超过了诺珈所在的反抗武装。   两个势力融合显然是有利无害,融合后的实力会让他们成为反抗武装中的第一,加上诺珈的皇族身份,他们就能成为所有反抗武装的实际领袖。   凤伊在水蓝星没有见到维佐的四个下属,凤伊看着一片狼藉倒在地上的卫兵,对于他们口述的在凤伊到达前,雅特四人已经离开很感兴趣。   强将手下无弱兵吗?舒尔斐济给维佐配备的这四个人看起来都很不简单。凤伊坐在水蓝星政府最高办公室,把四人的资料又仔细看了一遍。   根据水蓝星相关人员的描述,四人似乎是驾驶两架机甲离开的水蓝星。凤伊手指交叉沉思,机甲能量有限,水蓝星处于埃略特星域中心,机甲的能量只能支持他们飞到星域边缘。调出星域图,把埃略特星域放大,凤伊围着埃略特星域画了一个圈,看着圈上的瀚海星,手指在桌上叩击了两下。   目的地吗?   通知埃略特星域所有星球密切注意两架机甲,凤伊去了维佐买奴隶的拍卖场,看着当初接待维佐的执事提供的雌性奴隶的资料。凤伊感觉自己摸到了一条大鲸鱼的尾巴。   诺珈.圣.纽特蓝。   帝国监察厅。   “大人为什么把蒂亚戈中尉几个人的资料透露给道帝敦上将?监察厅和军部立场不同,任务中……”   “凤庄不等于军部,我也不等于监察厅,斯南。埃略特星域属于海豹部队驻区,凤伊在菲尔迦当总督,我们在帝都星鞭长莫及,凤庄不一样,只要他对小佐有一点意思,就会对小佐有好处。不过——”舒尔抬头看着虚空笑了一下,“小佐或许会不领情。雅特最近有消息传回来吗?”   “自从上一次就没有再收到消息,有十几天了。”   “不用担心他们,他们不是没有爪牙的兔子。”      22、诺珈(二)   行宫里景色十分漂亮,有宫殿有湖泊有回廊有水榭,只是诺珈现在并不高兴。   对于道尔顿子爵的求婚,所有的人员都拍手赞同,没有人询问他是否愿意,为了纽特蓝帝国荣耀,为了纽特蓝帝国最高利益,他应该服从这样的决议,但他不愿意。   他可以为了光复帝国奉献生命,却不愿意奉献自己的婚姻和爱情。   诺珈收回了放在远处湖泊上的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茶已经冷了。修把冷掉的茶水倒掉,给他沏了一杯新的,把茶杯放在诺珈身边,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诺珈是个美人儿,他的美不同于维佐,虽然热烈却是高贵矜持的,这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恒星的光芒穿透金橘色的大气层照射下来,打在诺珈身上形成淡淡的朦胧光晕,蓝色的长发像是沾染了清晨的露珠浓重地呈现幽蓝色。   诺珈的脸映在光晕里,像是敷了一层金粉,桌上摞起来的是这次聚会参与的反抗武装的资料,诺珈必须把它们记熟,印在脑子里。这一次他们是东道主,不能出任何差错。   前几次的聚会都选择在浩瀚宇宙,即使被发现,转移起来也十分方便。但圣卢西亚帝国内的巡逻布防越来越密,不断推陈出新的机甲战舰开始让帝国境内的巡逻没有死角。圣卢西亚帝国军机甲的灵活快速和巡逻舰装备的炮火攻击能力,让他们根本不敢在宇宙停留稍长的时间。   为了保证聚会的安全,反抗武装选择了隐蔽防御好的浩瀚星。   “修。”   “殿下。   “你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诺珈说,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我很担心一件事,修。”   诺珈递给他的是有关道尔顿子爵的相关资料。   “你认为所有的反抗武装都是同心协力的吗?我们这样打开大门,会不会放进来狼?把基地地点暴露给所有人知道,太不智了,修。”   “会议上,殿下为什么不反驳?”   “塔林将军渴望力量,更多的可以支配的力量。他的配偶儿子都在十年前的战争中过世,他比任何纽特蓝人都痛恨圣卢西亚,这里的士兵有一半的人和他一样的想法。奠定基地在反抗武装中的领袖地位,获得可以支配其他势力的权力,他渴望太久了……”   “三天前,他和其他反抗武装的领袖会面。瀚海星或许会有一场战争,清洗瀚海星上所有的圣卢西亚人,让瀚海星成为纽特蓝的瀚海星。”   “……会成功吗?”   “如果……凤伊.温.道帝敦昨天到达了瀚海星。”诺珈从座位上起身,“如果他不来或许是有成功的几率的,圣卢西亚在瀚海星地面上的布防并没有太多军队,更多是在太空巡逻的海豹舰队。瀚海星在圣卢西亚人眼中并不是太重要,但凤伊不一样,道帝敦和海豹部队的关系会让太空的海豹舰队倾尽全力。”   “是……走漏了风声?”   “现在不能确定,凤伊来瀚海星的名义是例行视察,来此之前他还去了别的星球。”   “塔林将军……”   “你认为他会听从我的命令吗?”诺珈自嘲地笑,“通知史蒂文,让他做好撤离准备。”仰头看着果冻状的金橘色大气层后面圆盘状的恒星,“来的人有几个是真心为了光复帝国的?不过是道貌岸然的幌子,说到底都是为了私欲。其实我也一样,说不得别人……”   “殿下……”修向前迈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我想做的是宇宙海盗,专门抢劫圣卢西亚的商船,做无拘束的流浪者,而不是像现在。修——”诺珈笑着转过头看他,一步走到他面前,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嘴唇落在银色面具上。   银色面具带着冰冷的金属味儿,不是人体的温度。   “殿下——”修举起手臂,像是要拥抱他,抬了一半,颓然地放下了。   熟知他的性情,诺珈并不在意,望着银色面具后他的眼睛,笑着问道:“我的愿望会实现吗?”   诺珈半夜醒来,宫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就连每次醒来都会看到的修竟然也不在。诺珈下床,找了一件厚的袍子穿上,瀚海星的夜温度非常低。   “修——”他系好袍子,一边喊着往外走。   书房里都声音传出来,诺珈眼眸倏地半敛,右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镭射手枪,轻轻推开了房门,看到里面的人有些惊讶,“修——”修很少一个人进他书房。   坐在书桌前的人转过头来,脸上的银色面具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魔魅。诺珈把手枪收起来,走到他身后看他手里的文件,是参加聚会的反抗武装的资料,还有一副埃略特星域以及周边的星域图,以瀚海星为中心,在上面画了很多条线,似乎是路线图。   诺珈显得很高兴,手放在银色面具上,想要把面具拿下来。   修微微闪躲。   “修——”诺珈还是把面具摘掉了。   面具下的这张脸可以看出原来是十分俊美的,不过现在脸颊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痕,而且似乎是最近才有的,几道大的伤疤还没有愈合好,伤口狰狞地外翻着。   “修——”诺珈的眉紧紧地皱起来,“谁干的?”   “修没有保护殿下。”修跪在诺珈面前,低着头。   “你自己?”   修低着头不说话。   诺珈气极地举起了手,最终没有舍得落下来,他在修面前蹲下来,把他的头抬起来,手指轻柔地抚摸着脸上纵横的疤痕,“修……”他凑上去亲吻修的唇,“别再让自己受伤了,我会心疼。”   看着旁边被一个手刀劈晕的诺珈,维佐用手捂着嘴,压下腹内翻滚的呕吐欲望,他选择的这个身份给了他不少方便,但他不知道和诺珈有这种关系。水蓝星上诺珈的生涩的表现并不像经过情事。   虽然维佐并不反对和漂亮的诺珈殿下春风一度,但他现在的身体实在不允许,因为条件限制,他能够做到的伪装只是脸部和体形,衣服一脱,他就露馅了。   把诺珈搬到床上放好,在他脖子上又补了一下,确定诺珈在天明之前不会再次醒来,维佐看着星域图,资料上并没有说明各反抗武装确切的所在地,他只能根据资料推断。   令他欣慰的是,雅特四人安全脱离了水蓝星,潜伏在了暗处,他的推测可以让他们去证实。     23、诺珈(三)   聚会的前一天,维佐跟着诺珈第一次走出瀚海沙漠,看到了地面上的城市。当然诺珈敢明目张胆地道帝国军的势力范围是化了妆的。   帝国军的城市比沙谷中的繁华了许多,这里聚集了更多的圣卢西亚人,纽特蓝人畏首缩脚,城市里唯一的拍卖场有纽特蓝人奴隶。街上巡逻的帝国军,偶尔可以看到穿着酒红色制服的卫兵,他们属于道帝敦总督的私人卫队。   在这里,圣卢西亚人可以肆意地大声地笑,他们脸上洋溢着明亮欢欣的笑容,不知道几千公里外有一群同胞被迫成为奴隶,在挣扎着活命。   诺珈负责接应的是道尔顿子爵派出的使者,地点选在了第八区的露天冷饮店。   因为城里有调节气温装置,这里感觉不到沙漠中的酷热,人们可以穿背心和短裤,裸露着手臂和双腿接受穿过大气层的恒星光芒照晒。   坐在遮阳伞下面喝着饮料,诺珈看起来和普通的圣卢西亚人没有任何不同,但维佐觉得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来诺珈的伪装。基地内改变人体外貌的设备,技术显然达不到帝国的水平。   一队人从远处走过来,维佐眼眸轻轻一缩。跟在两人身后酒红色制服的卫兵维佐刚才还见到走过去一队,这些卫兵似乎是在昭示走在前面的人的身份。   白色绣金线的总督制服穿在凤伊身上显得他身材挺拔颀长,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髻,随意地插了一根白玉簪,他笑着和身边的人说话。   让维佐惊讶的并不是在这里看到凤伊,他早就知道凤伊来了瀚海星。让他惊讶的是凤伊身边的人,那是一个有着亚麻发色的雌性,身材略显瘦削,戴一副眼镜,显得精明干练。   雅特。   雅特怎么和凤伊在一起?其他三人呢?   雅特其实并不想和凤伊在一起,但是没有办法,他们被帝国军找到了,为了掩护其他三人撤离,雅特只能一路跟着凤伊辗转一颗颗星球,来到瀚海星。   凤伊对他很有兴趣,走到哪儿带他到哪儿,和同伴分开已经十几天了,雅特有些担心,更担心的是维佐。事后他们才从维佐的留言知道了计划,虽然四人一致不赞同,但也只能按照维佐吩咐的行事。   “要不要喝杯饮料?”凤伊邀请。   雅特无可无不可。   凤伊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卫兵分散在他们周围也坐了。凤伊点了饮料和甜点,冷饮店的老板很高兴一下子进来这么多客人,尤其里面还有尊贵的总督大人,饮料和甜点的分量特别足。   “你别每天绷着脸,”凤伊搅了搅面前的果汁,端起来喝了一口,“明明也是美人儿,”伸手在雅特脸上捏了一把,“瞧,像谁欠了你八百万,笑一笑。”凤伊逗他。   雅特继续维持面瘫脸,挑自己喜欢的甜点吃。反正不吃白不吃,吃饱的话,哪天凤伊兴起准备饿他一两顿,他能撑得久一点。   对于维佐关注凤伊和雅特,诺珈十分不满,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他们有我漂亮吗?”   维佐看着诺珈现在的这张脸,不想说实话,低下头吃东西。   诺珈笑盈盈地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回去了,我让你看个够,好不好?”飞快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还伸出舌尖舔了舔。   维佐手一抖,手里的叉子掉在盘子里。   诺珈大笑。   表演得很不错,维佐给自己打分。   “小珈——”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热情地和两人打着招呼走过来,和诺珈拥抱,“你说的这地方真不好找,我第一次,问了很多人。”   诺珈盯着男人手上的戒指,安铃花图案是他们这次接头暗号。他笑着站起来,低声问了一句,“道尔顿子爵?”资料上并没有说他要亲自来。   道尔顿子爵比维佐想象中年轻富有魅力,他表现得十分热情善谈,并没有向维佐预料的那样急着离开,而是坐下来要了一份饮料和点心,和两人说起他的旅行。   不可否认,他这样的举动会让人深信他是来瀚海星旅游顺便探亲的。   雅特离开冷饮店时,往维佐坐过的凳子上看了一眼,经过时不着痕迹地抹去了维佐留给他的信息。大人既然让他按兵不动,他就再等一等。   不过大人的身体状态似乎不是很好,注意到维佐离开了右手捂了一下腹部。雅特思考着要不要把诺珈一行人的行踪透露给凤伊知道,但想到维佐说的按兵不动,把念头压了下去。   道尔顿子爵毫无顾忌地表达着对诺珈的爱慕,诺珈心里窝着一团火,表面上却不能不端着笑容。   飞艇离开城市,进入了沙漠。为了基地的隐蔽,所有来聚会的使者进入沙漠后都要蒙住双眼。诺珈用一块不透光的布蒙住了道尔顿子爵双眼,看到维佐往道尔顿子爵脖子上推了一管针剂,道尔顿子爵吧唧倒了。   诺珈在道尔顿子爵鼻下试了试呼吸,没死就成。对维佐的举动,诺珈十分赞赏,只有他和修的世界很美好,即使身处一望无际的沙漠。   维佐心中想的自然和诺珈不一样。蒙了眼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不会记得路,维佐就可以把路记得很清楚,之所以给了道尔顿子爵一针剂,维佐自然不是为了基地安全着想,单纯地看道尔顿子爵不顺眼而已。   使者聚集在基地城市,沙谷里分外热闹起来。塔林将军下令狂欢三天,最好的食物和美酒都端出来招待客人。维佐把所有的使者代表都对上了号,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消息并不比他现在知道的多,维佐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撤了。   第二天,维佐收到一个喜讯,威尔逊三人已经找到了埃略特星域军械厂的所在地,准备让一个人来接应他,另外两人直接返回帝都星。   道尔顿子爵缠着诺珈很紧,这无疑给了维佐脱身的良好时机,不过他并不想顶着修的脸出去,目标太明显了。   再用了半天时间,维佐找到了目标,是纽特蓝军中官职不大不小的一个少校,应该是属于塔林派系的,塔林经常派遣他到地面上去。   维佐让人传话,假借了诺珈的名头把少校召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有心算无心,加上维佐的武力值,少校轻易被放倒了。时间短,维佐来不及仔细伪装,尽量把脸弄得看起来相似,穿了少校的衣服,带着三个士兵,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基地城市。   防御关口的士兵似乎经常见到少校带着人外出,还和他说笑了一句。   从最后一道防御关口离开,维佐回头看着入口处的铁板慢慢地降下来,土黄色的伪装外貌和周围的沙漠融合成为了一个整体,如果不是近距离看到,根本无法发现。   卡车行驶出二三十公里,维佐干掉了车上的三个士兵,把车速开到最大。   他并不担心少校的尸体被发现,虽然沙谷基地城市内没有帝国随处可见的微分子粉碎机,他担心的是塔林有事吩咐少校却找不到人,只要双方一对口供,他的行踪很快就会暴露。      24、归程(一)   平整的沙面缓缓向上隆起,高处的黄沙簌簌地滑落下来。   把身上的黄沙全抖落了,埋在沙地下面的东西呈现了真面目,是两具土黄色的机甲,一具机甲驾驶舱打开,摩菲从上面跳下来,“大人。”   对于来接自己的人是摩菲,在维佐意料之外。在队伍中,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好,维佐原以为会是威尔逊或者艾瑞尔。   呕——   维佐还没开口打招呼,感觉腹腔涌上来一股强烈的呕吐欲望,转头捂着腹部弯下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大人?”摩菲要走过来扶他。   维佐摆了摆手,“威尔逊和艾瑞尔回帝都星了?”   “我们是昨天分开的,两个小时前我收到一次信息,他们已经离开了埃略特星域。”   “那就好,我们也该回去了。”维佐脸上露出笑容,不过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捂着肚子弯下腰去,想要吐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大人?”摩菲看着维佐。   或许是血腥气的影响,维佐从基地出来就觉得身体不对劲儿,把接着又涌上来的一股呕意压下去,维佐道:“我们走吧,纽特蓝人或许会追来。”   “是,大人。”服从命令是维佐给摩菲上的第一堂课,虽然任务刚开始,他对维佐十分不满,但随着任务的进行,他心中只剩下对维佐的敬佩。孤身深入虎穴,看似十分鲁莽的行为却没有差错地给他们传送了准确的信息。他还记得来之前舒尔斐济大人对他说的话,“说到伪装演戏,一百个你,也不上小佐。服从他的所有命令,摩菲,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机甲的驾驶舱打开,升降台降下来,维佐刚站上去,就看到一颗流星拖曳着常常的尾巴划破了大气层向这里坠落。   “摩菲,进机甲!”维佐大声喊,等不及升降台升上去,踩着机甲的关节攀爬上去。   虽然看着像是流星,但维佐知道那不是,而是一颗从外太空对地发射的炮弹,而且是没有经过任何拦截就进入大气层的炮弹。   维佐坐在驾驶位上,飞快地启动机甲。   摩菲的动作也是干净利落,因为他的机甲原本就是设定好的,他的动作比维佐快了一分。   炮弹落在十几公里外的地面上,激起了十几米高的黄沙风暴,呈波纹装向周围扩散。   两人驾驶着机甲用最大速度逃离,黄沙席卷着热浪紧紧地追在两人身后,一百多公里后,黄沙才减慢了速度。从空中俯瞰,以炮弹的击中点为中心,瀚海沙漠出现了一个深达四五公里,直径两百公里的大坑。纽特蓝反抗武装在地下的一些设施曝露出来,有一部分已经被炮弹的高温熔化。   维佐看着地上形成的大坑,拧着眉。发生了什么变故?他看得清楚,这颗炮弹并不是帝国军战舰的配置,它的形状爆炸时间威力,相对比较符合纽特蓝的武装。   已经没有过多时间让维佐思考事情的异常变故,沙谷基地似乎发生了暴动,基地的出口争先恐后地打开,装甲车、飞艇,还有几艘不是很大的战舰纷纷从出口钻出来。   维佐觉得事情不妙,招呼摩菲以最快速度离开。   地面上有人发现了空中的机甲,呼喊着,突然装甲车的炮口对准了他们。   明亮的火光在沙漠中闪起,装甲车的炮火构筑了一张网,准备把两具机甲包饺子。   摩菲带来的这两具机甲并不是战斗专用型的,武器配备很普通,更多的能源用在了机甲的速度和灵活方面。摩菲操纵着机甲躲过两发炮火,空隙中担心地看向维佐,惊讶地发现维佐驾驶的机甲比他更灵动快速,像海中的游鱼,维佐非但躲过了所有的炮火,还用机甲上唯有的两把13mm口径镭射枪爆掉了一辆装甲车。   维佐的机甲看着十分勇猛,但维佐的情况并不好。之前一直没有反应的肚子像是和他闹别扭一样折腾起来,维佐坐在驾驶舱里,一手按着肚子,一手驾驶机甲。   不能破开装甲车的炮火封锁,他和摩菲谁也逃不走。因为机甲并不是战斗专用,一发炮火已经是机甲的防御极限。   维佐身体不舒服,自然反映在他驾驶的机甲上。   摩菲看着维佐驾驶的机甲动作突然开始凝滞起来,甚至好几次差点被炮火扫到,利用机甲的联络器询问,“大人怎么了?”学着维佐刚才的战术,摩菲驾驶机甲利用炮火的间隙俯冲向地面上的一辆装甲车,镭射枪的枪口塞在炮口位置,发射后迅速离开。   装甲车的爆炸波及了周围两辆装甲车。   被废掉四辆装甲车后,地面上的炮火没有一开始密集,摩菲向维佐飞来。“大人,您怎么了?”   这个问题,维佐不好回答,腹部传来一股痉挛般的疼痛。他咬牙承受着等待这股疼痛过去,汗水从他额头渗出来,划过脸颊黏答答的。维佐双手握着机甲遥控杆,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一发炮火。   摩菲通过联络器听到他忍耐的喘息声,察觉他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地上的装甲车虽然被毁掉了四辆,但装甲车源源不断地从出口驶出来,如果他们不能快速脱离,随着时间他们会被炮火完全压制。   摩菲看着手腕上的联络器,那是维佐离开后,他们四人为了方便联络威尔逊制造的。思考了片刻,摩菲按下联络器,把信息发送出去,他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管鲜红色针剂,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团成一团塞进嘴里牙齿要紧,他拔掉了针剂的帽儿,针管扎在手臂动脉上,把针剂推完。   摩菲的机甲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样,动作突然变得如行云流水快速灵活,机甲在密集的炮火中穿行,如同鱼儿游弋在水草中。摩菲从背后抱住维佐的机甲,拖拽着它逃离炮火的封锁网。   看着图像上,从大气层坠落的炮弹在沙漠中炸出一个大坑,凤伊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炮轰,“……你想不想干了?有人对着星球发射炮弹不用拦截吗?……这个星球上并不只是有纽特蓝人,还有帝国公民。如果你真的不想干了,我马上让人捋了你的职位!……”   电话那端的人并没有被他的语气吓到,有点嬉皮笑脸。“凤伊少爷,我不是已经算好了吗?那颗炮弹的目标是瀚海沙漠,伤不到帝国公民的。瀚海星上纽特蓝人那帮龟孙子躲在沙漠里,我们平时找都找不到,没准儿一颗炮弹下去能炸死几个,反正这是他们自个儿大自个儿。少爷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好,您自个儿还得受着不是?这事儿,您不能和上将汇报,等会儿我下去和您赔礼道歉,成不?……”   看着统计上来的结果,帝国方面没受到任何损失,凤伊被电话里的谄媚气笑了,对着电话道“滚!”   “是,我马上就滚,凤伊少爷,您千万别把这事儿和上将说。”   “滚你的吧!”凤伊哭笑不得。   凤伊刚放下电话,他的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急速地推开了,凤伊惊讶地看着满脸焦急的雅特。   “总督大人,”雅特是跑着来的,这会儿还在气喘,他双手扶着凤伊面前的桌面,“瀚海沙漠,蒂亚戈大人,纽特蓝人,暴乱,……”   雅特喘得太厉害,一句话短短续续说不完整。   “维佐.蒂亚戈?”凤伊看着他。   雅特点头,气息稍微平顺下来,“大人在沙漠遭到了纽特蓝人的袭击,大人身边只有摩菲和两具机甲。总督大人,请您派人救援。纽特蓝人的装甲车、飞艇,还有战舰从沙漠地下出来,大人和摩菲撑不住太长时间的。”   凤伊立刻拨了电话出去,“……对,让地面作战部队在瀚海沙漠XXX降落,任务目标救援两具机甲。……我给你五分钟时间!”挂断了电话,凤伊起身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取了房间的外套,“走,跟我一起去接应他们。”   “是,总督大人。”      25、归程(二)   雅特见到维佐和摩菲的时候,摩菲很惨,他的身体几乎左半边没有了,凤伊带来的医疗人员迅速地把他放进复原液里,维佐看起来全须全尾比摩菲状况要好,至少表面上如此。   看着维佐,雅特差点哭出来,“大人……”   维佐这时已经去掉了伪装,但因为皮肤上伪装的生物膜已经和下面的皮肤长在一起,用物理手段根本无法去除,所以雅特看到的维佐,脸部黝黑布满了干裂的皱纹,身上的皮肤满是被曝晒后的伤疤。   维佐笑着在他头上敲了一个爆栗,“你敢哭出来,我一脚把你踹回帝都星。”   雅特忍着把眼泪压下去,伸手扶他。   维佐全身虚弱无力,腹部还传来紧一阵缓一阵的绞疼,没有那般激烈,所以他还能忍耐。   “维佐.蒂亚戈?”   凤伊打量着维佐,从面前这人身上似乎找不到图像中的风采,光面貌就相差太多,但是他看到维佐的笑容,他就知道这个人是维佐.蒂亚戈。   “总督大人。”这是凤伊第一次见维佐,却并不是维佐第一次见凤伊。   雅特检查维佐的身体,惊讶地抬头看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肚子,然后爆发了,“大人你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为什么要接下这次的任务?舒尔斐济大人不知道吗?他这是犯罪!你有了身孕,还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危险中,你想去最高法庭吗?……”   维佐不知道雅特激动起来的声音这样尖细,他抱住脑袋,头疼。   雅特捏开他的下巴,把一些液体药剂灌进他嘴里,维佐感觉腹部好受了许多,起码不再绞疼了。维佐现在最想的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   从雅特吼出来维佐怀孕两个月,凤伊的眼睛就睁得溜圆,他是听说大哥和维佐之间很有点暧昧,但是他知道大哥的性格并不会让人未婚先孕。看着维佐被雅特扶上车,走远了,凤伊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难道是他们传言岔了?   三小时后,凤伊坐在瀚海星政府办公室,看着桌面上一份DNA比对报告,觉得自己应该和大哥通个电话。   凤庄的全身投影出现了,他似乎是在军部的办公室,一身军装笔挺,面前的办公桌上摞了高高的文件,凤庄一边批示着文件,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等着凤伊先开口。   “大哥……”凤伊不知道该怎么汇报。   凤庄停下来,抬起头看他,因为在他记忆中,凤伊很少这样吞吐犹豫。“发生了什么事?”   凤伊的心态一下子调整回了,八卦兮兮地凑到凤庄身边,“大哥你下手挺快的。”   凤庄不明所以。   凤伊丢了一颗炸弹,“维佐连你的孩子都有了,喏——”把DNA比对表给他看,“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大哥你要举办婚礼吗?让道帝敦家的孩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头,我不会同意的。”   凤庄半天没说话。   “大哥?”凤伊自个儿说了半天,没听到兄长回应。   凤庄其实是被凤伊让他看到的DNA比对表惊着了,不是不高兴,而是觉得有麻烦了。娶维佐,他一点也不为难,虽然道帝敦家从没有和平民联姻过。麻烦的是维佐愿不愿意嫁,之前维佐的表现可是一点不想和他有牵扯。   这个孩子不在凤庄意料之中,但是让自己的孩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头出生,他很不愿意。   维佐这一觉睡了两天,等他醒过来发现他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泡在修复液里,通过助听器,他听到站在外面的雅特解释。在任务期间,他的身体受到了损伤,为了以后和他腹中的胎儿,他必须在修复液里泡足一周时间。并且,听雅特说,他现在已经不在瀚海星,而是在菲尔迦星域总督府所在的岫星。   泡在修复液中只能看不能动的日子挺难熬,不过好在有雅特在旁边不断地和他说话,有时候他会看到凤伊来看他。   维佐终于从修复液中出来了,第一个决定就是回帝都星。因为摩菲还在复原液里,维佐让雅特留下照顾他。   对于他的决定,凤伊不是很赞同,按照凤伊的建议,维佐需要休息几天才能动身。   维佐强拗不过凤伊,答应了在岫星多停留一天,凤伊热情地邀请要参观总督府。   岫星是菲尔迦星域最美丽的一颗星球,山水清秀,山间多岫,蒸腾如云霞,十分漂亮。不过只是多停留一天的维佐显然没有时间去欣赏。   凤伊对维佐恢复后的相貌赞不绝口,让维佐很想扁人,维佐内心还是地球上的男人,一个男人被赞美漂亮值得高兴吗?   瀚海星的后续,雅特跟维佐说过了,虽然不知道沙谷基地为什么发生了异变,但结果是瀚海星上的纽特蓝反抗武装被帝国连根拔起,暴乱中纽特蓝人自相残杀伤亡过八成,一部分成为帝国俘虏,只有一少部分逃出了瀚海星。   岫星上的总督府是十年前新建的,菲尔迦星域在十年前的战争中遭受战火洗礼,纽特蓝人一度占领了岫星,总督府在那场战争中被摧毁。帝国重新夺回岫星后,岫星上很多建筑都是后来修建的。   总督府依山而建,议事大厅等理事建筑都在山脚下平地,后面的住宅区园林则随着山体蜿蜒而上,总督府的大多工作人员都住在这里。   维佐对观景并没多大兴趣,现在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表现在脸上十分意兴阑珊。   凤伊拉着他在半山亭上坐下来,他发现维佐的性格很不好驾驭,或者说无欲则刚。   “下午我就走。”维佐说。   “好吧。”凤伊笑了笑,他强拦一定会招致反感,“前面就是我家,进去坐坐。”   维佐没有反对。   身为菲尔迦的总督,凤伊的家并不大,一座带花园的别墅,占地不过两千平米,精巧雅致,看得出来院子里的花木有人专门打理,中间的石子小路清扫得十分干净。   “姆父。”花丛中站起来一个孩子,五六岁的样子,一头十分漂亮的银发用同色的发带松松地束了,唇红齿白。   “我儿子。”凤伊自豪地介绍。   孩子从花丛中走出来,手里提着一把花铲,一个土篓,鞋子和裤脚沾着泥土,看到维佐露出笑容,“蒂亚戈先生,欢迎你来做客。”看着凤伊,“院子里的花木我已经施过肥了,一个月之内不要再往里面加了,爸爸说中午会回来吃饭。”   凤伊把孩子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知道了。”   维佐坐在客厅里,凤伊沏了一杯果茶给他端过来。维佐端起来喝了一口,清爽酸甜的味道不难喝,却不是维佐喜欢的。   两人还没有开始聊第一句话,就听到院子里一个声音,“林普哥哥,林普哥哥——”   听到这个声音,凤伊皱起了眉。   一个雌性从外面走进来,他长得很漂亮,戴着蕾丝边的帽子,铂金色的长发垂泄在背上,发尾长到臀部,白色绣花及膝连衣裙显得他身材小巧婀娜,光洁白皙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细跟凉鞋。   看到凤伊坐在客厅里,雌性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堆着笑,“凤伊哥哥,我可以在家里住几天吗?”   凤伊挑了一下眉,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我让人安排你住的地方。”   雌性似乎不敢反驳凤伊,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笑着应下了,看到维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但很快被他掩饰了。“凤伊哥哥,是你的朋友吗?”   “嗯。”凤伊淡淡地应了一声,很不喜欢雌性不远多谈的样子。   维佐知道凤伊讨厌雌性的原因是一个小时后了,在饭桌上。   “我要去帝都星。”雌性细声细气地说,“姆父已经和凤庄哥哥打过招呼了。”      26、归程(三)   蒂纳,是凤伊的配偶林普伯爵的弟弟。   看得出来凤伊不喜欢这个人,林普伯爵也没有表现出亲密。蒂纳听说维佐下午要乘坐飞船去帝都星,说要和维佐一起走。凤伊十分不愿他去打扰大哥,但他更不愿看到蒂纳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显然维佐也不怎么喜欢这位伯爵家的少爷,看着这位娇嗲的少爷,维佐眼角抽搐,他的审美欣赏不了。买票时维佐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蒂纳少爷爱去哪儿哪儿,他自己订了一个包厢。   上了飞船,维佐把包厢设定请勿打扰模式,把雅特特意交待他的药剂冲了水喝了。肚子里的孩子这几天没有怎么闹腾,但雅特作为一个医疗人员原本是不赞同他这么着急回帝都星,维佐的身体刚恢复应该好好养几天,虽然空间跃迁对人体影响不大,关键是维佐现在怀着孩子,又是大病初愈。   雅特把药剂给他的时候叮嘱他一定要在空间跃迁之前服下,然后睡一觉就回到帝都星了。   飞船在塔峔星宇宙港降落,虽然服了药剂,维佐还是感觉到了不适,有头重脚轻的感觉,肚子上似乎绑了几百斤的铅块往下坠得厉害。   维佐扶着包厢的墙壁,一只手捂着腹部按照雅特教给他的手法轻揉按摩,出了一身汗,感觉内衣已经湿透才感觉身体好受些,不过身体还是有些虚浮,四肢酸软无力。   对于这个孩子,维佐的心情挺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唯一确定的是他并没有堕胎的想法。   把脸上的汗擦干了,维佐才往飞船出口走。   维佐从飞船上下来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蒂亚戈中尉。”凯德看到他向他走过来。   维佐略微有些惊讶,抬手行了一个军礼,“上尉!”   凯德把他手中的行李接过去,“蒂亚戈中尉请往这边走。”   维佐皱眉,“上尉?”   感觉他停下来,凯德回头看他,解释,“前面是上将的专用飞船,半小时就可以回帝都星。”   “上将让你来接我吗?”   “是的。”   凤庄知道他的行踪并不惊奇,凤伊是他的弟弟不是吗?关键是凤庄对这件事的态度,维佐下意识摸了一下肚子。即使还没有进行DNA比对他也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和凤庄的那一夜,是维佐唯一一次作为承受者的情事。   维佐上了飞船,发现上面已经有人在了,是蒂纳。   维佐莫名地十分不悦。   凯德显然不知道蒂纳在飞船上。   蒂纳很高兴,“凯德,凤庄哥哥让你来接我的吗?凤庄哥哥工作那么忙,竟然想着让你来接我……”他羞涩地晕红了脸颊。   凯德看飞船上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解释蒂纳认出来是凤庄的专用飞船,又说他是凤伊少爷配偶的弟弟,所以……   “既然船上有贵客,我还是去做公共飞船吧。”维佐开口,把行李从凯德手中取过来,转身就走。   蒂纳这才注意到维佐。   “蒂亚戈中尉。”凯德拦住维佐。   维佐微笑着看他,“我不习惯和人同乘一艘飞船。”言外之意:他和蒂纳之间,凯德只能二选一。维佐不喜欢蒂纳少爷,在岫星总督府看到的第一眼就不喜欢,现在他觉得更不喜欢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将就委屈自己的人。   凯德看得出来维佐的坚定,上将是让他来接蒂亚戈中尉,而不是麦克图家的蒂纳少爷。“蒂纳少爷,上将并不知道您今天到达塔峔星,我的任务是接蒂亚戈中尉。”   蒂纳委屈震惊地看着凯德,手指颤抖着指着维佐,“为了他,你要赶我下去?我不下去!”他坐在飞船里不起身,泪水串珠似的流出来。飞船里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看着凯德。   维佐笑了一声,转身下船,再不停留。   “蒂纳少爷,对不起。”凯德把蒂纳从座位上拉起来,让工作人员把蒂纳的行李从飞船上取下来。   蒂纳站在飞船下面涨红了脸颊,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对待。   “蒂亚戈中尉,请您在座位上坐好,飞船要起飞了。”   维佐笑了一声,在飞船上找了座位坐下来。   飞船上的工作人员对维佐的行为也有不满,尤其看到蒂纳泪水涟涟站在下面,觉得维佐实在很过分。   在预定时间内飞船没有起飞,凯德脸色不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工作人员身边,“为什么不启动飞船?”   “拉维尔上尉……”一个工作人员愤愤不平。   “这是上将的命令!”凯德说,语气隐含着不满。   “可是……”工作人员还想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怜?”维佐笑眯眯地走过来,指着从飞船窗口可以看到的蒂纳。   工作人员没有说话,但他看着维佐的眼神表明他的态度。   维佐看着其他人,“你们是不是对我很不满?”   工作人员中四个人脸上露出同仇敌忾的神色来。   维佐的眼神倏地冷了,“既然不满,就滚下去!凯德上尉,打开飞船舱门,让他们下去陪着蒂纳少爷。”   “蒂亚戈中尉。”凯德皱着眉头,“他们是飞船内工作人员……”   因为是专用飞船,飞船并不大,里面的工作人员只需要五个人。   维佐在飞船总控制面板前坐下来,“凯德上尉,看得懂副控制台上按钮的名称吗?”   圣卢西亚文字,凯德又不是目不识丁。   “三个人足够了!”维佐说,十指眼花缭乱地在控制屏幕上划过。   看着维佐笃定的神情,凯德真的相信他们三个人能够把飞船安全地开到帝都星,看着四个工作人员,亲自打开了飞船舱门,“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属于军部。”   “上尉……”   “一个连服从命令都做不到的军人,上将不需要!”看着四人下了飞船,凯德把飞船舱门关好,走到飞船副控制台位置。“蒂亚戈中尉,需要我做什么?”   十分钟后,飞船安全在帝都星宇宙港降落,从飞船上下来的维佐精神奕奕。   凯德和那名工作人员脸色都有些发白,凯德从来不知道上将的专用飞船可以拥有这样的高速,半个小时的行程被维佐压缩成十分钟。凯德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在看完飞船后,感觉飞船和自己差不多。   维佐笑着拍了拍飞船,“大修一次,还是能飞的。凯德上尉,改天见——”他拖着行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宇宙港,在门口招手叫了一辆飞艇。      27、婚礼(一)   帝国监察厅。   舒尔看着维佐,微笑着张开双臂,准备拥抱他。   维佐不客气地冲着他的腹部给了他一拳。   舒尔弯下腰很久才舒缓过来,“消气了吗?”   维佐冷哼。“舒尔斐济,你的人生中可以没有算计吗?”   舒尔揉着腹部,笑得无比讥讽,“如果只有你算计别人和被人算计两个选项,你会选择什么?表面的花团锦簇,裹着的可能是利剑和毒药。”   虽然知道他做的一切算计都是为了自己好,但维佐还是不爽,右脚踩在他的办公桌上,“我的事以后你少管!”   舒尔笑了,“第一次在军校里见面,你说的就是这句话。”视线落在维佐的腹部,“需要放假吗?一年两年?”   维佐皱眉,把右脚收回来,看着舒尔的笑容,又想踹他一脚了。   “二十瓶500年份的阿尔斯兰。”维佐不耐烦地敲着桌子,“情报三科的调令。”   “我们原本说的是五瓶。”舒尔从抽屉里取出签好的调令给他。   “翻倍了。”维佐说,接过调令逐字逐句仔细看了调令的内容,确定是调回情报三科,继续当档案处十三区管理员,把调令收起来。   “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舒尔看着他,瞄着他的肚子,“你是怎么打算的?你准备自己养?”   维佐冷哼了一声,“不用你管。难道你准备娶我?”   舒尔笑着,“如果你愿意嫁,我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维佐嘴里蹦出一个字,“滚!”转身往门外走,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那件事查得怎么样?孩子找到了吗?”在瀚海星他就发了信息回来,让舒尔查乔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生活得很好,维佐并不准备去打扰。   维佐并不问私造军械的事情结果,那是舒尔需要考虑的,他只要把证据送回来就完成了任务。他学不会做一个政客,也不愿意。   “相关资料我让人和阿尔斯兰一起送去。”舒尔说。   维佐离开监察厅,路上巧遇了早就回到帝都星的威尔逊和艾瑞尔,他们似乎都升了职。两人看到维佐,亲切地打着招呼,威尔逊还招呼维佐下班一起去喝酒。   离开监察厅,维佐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医院,走出医院他手里多了一份腹中胎儿的DNA序列表。   帝都的阳光明媚多情,维佐站在医院门口抬头往上看,天空蔚蓝,空气湿润,微风。这是一个好天气。   军部。   凤庄听完了凯德的汇报,塔峔星蒂纳的事情凯德也没有隐瞒,他相信上将会有正确的判断。凤庄抿了抿唇角,他知道这些都是维佐能做出来的。   “那四个人的解职书你去下达。飞船的事,去申请报废。去吧。”   “是,上将!”凯德走出办公室。   凤庄手指轻叩着桌面,脑中想着凯德汇报的事情,忍不住轻笑起来。这般不给人留情面的,是维佐会做的事,看来他很不喜欢蒂纳。想了一会儿,他给管家拨了电话,把蒂纳安排在23区道帝敦家的一处庄园。   下午三点左右,凤庄等到了维佐。   维佐站在一楼大厅,他身上又换上了情报三科蓝底镶白边的制服,长长的红色卷发松散地在脑后挽了一个髻,用一根自动笔插着,十分随意。凤庄注意到他耳上没有戴任何饰品。   凤庄按下电话,让一楼的接待人员放行。两分钟后,维佐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站在他办公桌前,把一张DNA序列表拍在他桌上。   浏览了一眼,凤庄认出来这张DNA序列表应该是属于,他的视线在维佐腹部扫了一下,应该是时间还短,还没有显怀。   维佐噙着笑看他,碧绿的眼眸像是承载了两湖波光,潋滟动人。“上将,你以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凤庄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但是看到维佐,他心情很不错。“哪句话?”   “你说你会娶我。”维佐用的是娶,只有正室才能用的字眼。   凤庄看着维佐,维佐来得有点快,他原本以为会有一顿好磨,维佐这么容易就松口了,而且是亲自送上门来……凤庄的视线从他脸上划过,看着他的腹部,“因为孩子吗?”   维佐没有回答,但凤庄知道他猜对了。   “婚后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但是你必须给我和孩子应得的尊重,如果同意,就点头。”维佐看着他,没有恳求,只是平淡地问出一个问题,然后等待他的答案。   “如果我不点头,你是不是要找别人结婚?”   “为什么不?”维佐笑。他的孩子必须要名正言顺地出生,如果凤庄不要,他并不是找不到人结婚。   “婚礼你准备订在什么日子?”   “呃?”维佐没想到凤庄这样干脆就答应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凤庄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右手从他衣服下摆探进去,覆在他腹部,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烙在皮肤上,维佐呆呆地抬头看着凤庄。   凤庄低头含住他的唇。   好一会儿,维佐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吻了,凤庄的味道,他并不讨厌,凤庄的身上很干净,维佐几乎在他身上闻不到任何味道。   “婚礼就定在七天后,应该会是一个好日子。”凤庄摩挲着维佐的腹部,能够感觉到微微的隆起,这是他的第二个孩子,十年前配偶过世后,他原以为他一辈子只会有小宣一个孩子。   凤庄拔掉了维佐发髻上的自动笔,看着长长的红色卷发在他背部散开,卷曲的发尾轻轻地颤了几下温顺地贴在腰侧。凤庄觉得维佐很适合戴饰品,那些首饰戴在维佐身上一定会非常漂亮。   握着维佐的发,凤庄帮他重新挽起来,把一根鎏金缠枝莲的发簪插在发间。   对于凤庄的举动,维佐并不领情,他不希望被像女人一样对待,即便这个时空只有男人,他现在的身体是雌性,还怀着孩子,但维佐还是认为他是男人。   把凤庄的手从腹部拿开,维佐看着他,“婚礼的事,你决定好了告诉我。我会在婚礼前赶回来。”   “你有事?”   “我去一趟科尔利亚。”维佐说了自己的目的地,却没有详细的解释。舒尔给他的资料中,乔的孩子生活得并不是很好,舒尔派去调查的人是从他的养父母那里把他买下来的。图像中7岁的孩子却和5岁的孩子一样瘦弱,眼神表情都怯生生的,相貌像极了乔的配偶。      28、婚礼(二)   凤庄把婚礼的事交代给管家,听管家说蒂纳已经到了帝都星,被安排在凤庄指定的住处。   管家下去,凤庄转身看到了儿子。   夏宣看着他,“父亲您要结婚了吗?”   凤庄笑着拿了维佐的照片给他看,把维佐的情况给他说了。   夏宣睁着黑亮的眸子看他,“父亲只是因为孩子吗?”他的脸上有了笑容,“等到弟弟出生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照片上的人很漂亮,夏宣早就见过了,但是他并不喜欢。那种感觉像是以后父亲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有人会把父亲从他这里抢走。   察觉到孩子的情绪,凤庄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   夏宣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应该这样被父亲报来报去,身子扭了两下,却贪恋父亲身体的温度。“父亲。”   “小宣不喜欢维佐?”   “我不要别人来当我的姆父。”夏宣说,带着赌气的味道。   凤庄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人会取代你的姆父。”   夏宣小小声,“父亲现在可以这样说,以后呢?”他埋着头往凤庄怀里拱了拱,恋恋不舍。以后有了新弟弟,父亲会不会对弟弟比自己好,或许父亲怀里的位置就不会再是自己的了。   凤庄没有预料到夏宣的反对,但是他想只要慢慢和孩子说明了,小宣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会理解他的决定。   凤庄在见到维佐的第二天就在帝都星找不到维佐了,光峔星前往科尔利亚的飞船登录表上有他的名字。维佐并没有对他说谎,但凤庄对维佐去科尔利亚要干什么有点在意,有什么事可以比他们的婚礼更重要。   虽然当事人之一不在,但婚礼该准备的还是一一准备好了。凤庄的再婚,如同一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水面在圣卢西亚帝国贵族圈引发了各种议论,人们纷纷猜测要成为凤庄配偶的是什么样的人。   有关维佐负面的流言开始爱贵族圈子里传播,包括维佐卑贱的平民身份,以及维佐之前并不自律的性生活。流言夸大了十几倍,很快维佐在流言中变成了人尽可夫。   凤庄的反应虽然很快,遏制了流言的蔓延,但还是给维佐的形象造成了不好影响。有一次在街上偶遇监察副长,年轻的监察副长对凤庄笑得十分诡异。   凤庄知道舒尔和维佐很熟悉,但他当时并没有想到这方面。第二天,监察厅证据确凿地在道帝敦家的别院抓捕了凤庄之前的两个情人,这两人虽然不是地位很高的贵族,但也不是平民,但是这两人进入监察厅就没有再被放出来。   凤庄不知道那两人怎么样了,让下人拿着自己的名帖去监察厅问过,监察副长亲自接待了道帝敦家的人,下人回来带回来一堆证据。既然证据确凿,凤庄不是会包庇人的,况且这两人只是情人。   出了这件事,凤庄想到庄园里养着的那些人,想到维佐的性格,叫了人去处理,愿意离开的支付遣散费,不愿走的道帝敦家还养得起几个闲人。   维佐回来帝都星,带着一个孩子,孩子叫玛尔法,说是维佐领养的养子。   看着下属递上来的汇报,照片上维佐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看起来五六岁大,棕色长发,应该是一个雌性。照片上的维佐笑得是凤庄从来没有见过的柔和,孩子乖顺地趴在他怀里,很亲昵。   凤庄敲开维佐公寓的门,给他开门的是照片上的孩子,维佐一脸面粉从厨房探出头,看到是他和他说了一句话又缩回厨房。   孩子双手捧着茶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因为很瘦,所以眼睛显得很大。孩子给他端了茶回了厨房,和维佐说了什么,小小的身子抱着一个看起来不成比例的盘子走出来,盘子上面放着点心。点心的卖相并不是很好,有些已经焦了。   “爸爸做的。”孩子的声音软软嫩嫩的,带着科尔利亚的口音。孩子从盘子里捡起一块看起来最好看的点心递给他,“爸爸说点心会越做越好。”   维佐做的?   凤庄把点心接过来,看着形状似乎是一只维尼熊,夹层应该是蓝莓酱,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点心似乎糖放多了,太甜太硬。   看到他吃了点心,孩子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穿着拖鞋哒哒地又从厨房端出来许多零食招待他,一一给他介绍。这些糖果是爸爸在科尔利亚买给他的,这些米团是爸爸在帝都买的……   软软嫩嫩的孩子,作为父母的都会喜欢。   凤庄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玛尔法。”   孩子眯着眼,似乎很享受他的亲近。   等维佐在厨房做好饭菜端出来看到堂堂上将和玛尔法趴在沙发上走格子棋。看到维佐,孩子从沙发上跳下来,笑着扑在他身上,“凤庄伯伯好厉害,玛尔法一次都赢不到。不过,凤庄伯伯教玛尔法怎么赢了,下一次玛尔法一定能赢。”   维佐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摸摸他的头,“我知道玛尔法很聪明的。”   孩子咧嘴笑起来,蹦跳着往餐厅跑。“爸爸,我要吃面。”   维佐答应着,感觉胃里有东西往上涌,忙用手捂住嘴,吐出来的是还没有完全消化的食物。用清水漱了口,维佐一只手捂着肚子,从三天前他开始出现孕吐症状,在极静极静的深夜睡醒,他能够感觉身体内另一个心跳。那种感觉很奇妙,血水相连,即使在寂静的深夜也有一个正在成长的小生命陪着他。   维佐往玛尔法碗里夹菜,餐桌上的菜色都十分普通,维佐做饭的手艺也并不是很好,玛尔法却吃得十分给面子。维佐笑着给他擦脸上的汁水,听着凤庄说着婚礼的事。   “小伊明天会到,小慕婚礼那天可能赶不回来……”凤伊和凤慕是凤庄的弟弟,凤伊维佐见过,凤慕听说在坦斯帝国担任驻外大使,一年也少回帝国一次。   凤庄夹起一筷子青菜,看外表像是秋蒿,放在嘴里,盐放得少了,而且一半熟了,一半夹生。“你这边有什么客人,列一张单子给我,好安排。”   “好,吃晚饭给你。”维佐答应着,给玛尔法剥虾壳。虾十分肥美,看卖相味道都不像是维佐的手艺。凤庄看着维佐剥满了一碟子虾,全都推到玛尔法面前,“晚上不能吃太多,容易积食。”   玛尔法乖顺地点头,用勺子把碟子里的虾分了一小半给维佐,“爸爸吃。”转过头又分了一半给凤庄,“凤庄伯伯吃虾。”还不忘推荐,“爸爸说这家的虾煮得最好味,爸爸特地买回来的。”   看着碗里的虾,维佐高兴地在玛尔法脸上亲了一口,“玛尔法最懂事了。”把脸颊凑过去,“亲一下。”   玛尔法油油的小嘴在维佐脸上亲了一下,留下一个油嘴印。   维佐很高兴,抱着玛尔法又亲了一下。   看着父子两人亲来亲去,凤庄看着碗里的青菜,觉得嘴里的饭菜更没味了。   牵着吃饱了的玛尔法去洗手洗脸,维佐根本没注意凤庄。洗好了手脸出来,维佐让玛尔法坐在客厅看电视,看着凤庄碗里几乎没怎么下的米饭,“吃不饱你回家吃夜宵。”几筷子把碗里的米饭拔完了,准备收拾餐桌。   凤庄看着维佐,伸手把他放在碟子里还没舍得吃的虾全倒进自己碗里。   维佐瞪眼,“那是玛尔法给我吃的。”   凤庄吃完了,起身到客厅和玛尔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玛尔法被电视动画片里的主角惹得不时笑出声来,还注意到凤庄过来了,把桌上的茶往凤庄面前推了推,“凤庄伯伯喝茶。”     29、婚礼(三)   维佐把碗筷盘碟放进自动清理器,打了一份名单给凤庄,维佐邀请的人并不多,情报三科的同事,想了想后面加上了舒尔和索亚。   看完动画片,维佐和玛尔法玩了一会儿游戏机,给玛尔法洗漱了,让玛尔法睡下。   维佐租住的公寓只有一间卧室,这两天他和玛尔法在一张床上休息。   凤庄把名单收起来,抬头看到维佐笑眯眯地站在面前撵人,“上将,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凤庄从沙发上起身,维佐这地方很小,他留下来百分百的可能只能睡客厅沙发。   看到他走,维佐高兴地把门后的大衣取下来递给他。   “你准备怎么安排玛尔法?”凤庄问。   这个问题维佐早就想好了,“放在舒尔那里养着,反正他欠我的多了。”他的养子并不等同于道帝敦家的养子,如果玛尔法跟着他住在道帝敦家,那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又是舒尔斐济。   “我很喜欢他,让玛尔法跟着你一起来吧,小宣也可以多一个弟弟做玩伴。”   维佐没有立时答应。   凤庄把他脸颊的卷发撩起来,看到维佐白皙的耳垂,想到来之前特地戴上的东西,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只拳头大镶银边紫檀木雕花盒子,打开。盒子里绒布上放着一套耳饰,蛋白色,三枚耳钉,一枚凤凰花形状。   维佐并不反对男人戴耳钉之类的耳饰,只要不是耳坠耳环太过雌性化就行,他之所以不戴,只是嫌麻烦。每天早上戴上,晚上睡觉前要卸下来。   凤庄之前似乎没做过这种事,维佐觉得耳朵被摩挲得痒痒的,半天一枚耳钉还没戴好。维佐觉得自己已经挺给凤庄面子了,自己把剩下的三枚戴好。   “上将,我戴好了,你回家吧。”   看着不怎么耐烦的维佐,凤庄嘴角抿起浅笑,把他脸侧的发塞在耳后,看着白皙耳垂上的蛋白色耳钉,想着琥珀、碧玺也会很适合维佐。   “喂——”维佐磨着鞋底。   每次看到维佐不耐带着点挑衅的视线,凤庄都觉得自己有点冲动,想亲吻那双明亮翠绿的眼睛,不知道维佐自己有没有发现,这时候的他格外明艳动人。凤庄不是没见过美人,但像维佐这样生动鲜活的第一次遇到。   遇到凤庄后,这是第二次维佐感到被动。   凤庄的吻带着一点霸道的独占味道,吻技不是维佐见过最好的,但维佐似乎不怎么想推开他,凤庄的体温比一般人要高一些,维佐可以感受到透过衣服穿过来的温度。   三年前姆父过世,就没有人这样抱过他了,维佐的性情过于强势,很少人敢对他这么做。维佐觉得自己的状态有点异常,最近他总是想起姆父在的时候的许多事。   他想起舒尔前几天才和他说过的话,“偶尔服一次软,不是坏事,小佐。你一直这样撑着,会累的。”   除了姆父,维佐已经不习惯在人前表现出软弱了,即便是舒尔。维佐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改不了,他永远都学不会舒尔左右逢源的圆滑。   “上将,你该走了。”   凤庄看着面前关上的房门,有些哭笑不得,他这算是被撵出门了?   回到家中,打开客厅的灯,凤庄惊讶地发现夏宣坐在沙发上,孩子的神情显得很阴郁。   “小宣。”凤庄走过去,准备抱他一下。   夏宣身子一扭,第一次躲开了他的手,墨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小宣?”凤庄觉得有些不对。   “父亲你去看他了?”夏宣看着他,声音在夜里显得有些尖利,“我一直等着父亲回来吃晚餐。”   “小宣!”凤庄看着孩子,皱起了眉,他已经把维佐的事和他说得十分清楚,他以为小宣会赞同他的决定。   “你不喜欢姆父了,你准备忘记姆父!”夏宣对着他大喊,从沙发上拿起一个相框抱在怀里给凤庄,“以后你就会忘了姆父长什么样子。”   相框的照片里是凤庄的第一任配偶,那是一个笑容温柔的美丽雌性,夏宣的相貌80%承袭自他。凤庄的第一任配偶是帝国贵族,家世比不上道帝敦,在帝国贵族中算得中上。   夏宣的情绪很激动,喊完这几句有些气喘,咳了几声。   “不会忘记你的姆父。”凤庄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他把相框从夏宣怀里取过来,看着照片上的男子。成婚时他二十三,蓝因刚满二十,蓝因温柔贤惠,性子和软却并不是没有主见,婚后五年无子,夏宣是他们两人千期万盼才有的孩子,后来……   凤庄知道自己宠着小宣,是有一定移情作用,小宣和他的姆父很像,但是看到小宣如今这样,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他宠溺太过了。   “小宣。”凤庄把他拉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孩子细瘦的胳膊迟疑地抱住了他,凤庄听到孩子低声的哭泣,心疼。   “父亲不要娶别人,我会陪着父亲的。”   夏宣哭累了,在凤庄怀里睡去。   凤庄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的脸眼泪纵横,像只小花猫,取了湿巾给他擦净了脸。夏宣身体往他怀里钻了钻,似乎睡梦中也怕他离开,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   抚摸着孩子的脸,凤庄轻轻叹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两全其美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   第二天凤庄起晚了,听到院子里传来争吵声。   “大人,是比希尔少爷和夏宣少爷,刚才还只是争吵,这会儿已经打起来了,凤伊大人在旁边不让我们插手。”   比希尔?他今年才五岁吧,虽然小宣身体不好,但总强国一个五岁的孩子。小伊不可能看着自己儿子被人欺负。凤庄取了外套往身上一套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他到时,夏宣和比希尔已经被拉开了,两个孩子都挺狼狈。夏宣白皙的脸孔涨红,比希尔依旧中气十足。   比希尔这孩子在别人面前都是懂事礼貌,不知道怎么就看夏宣不顺眼,每次见面两人都没好儿。   比希尔比鬼脸嘲笑夏宣,“哭鼻子?你当你还是三岁没长大呢,凤慕舅舅十岁的时候就自个宇宙旅行了,你羞不羞?”看到凤庄,变脸似的一脸微笑,“凤庄舅舅。”   凤伊笑着在他头上弹了一下,和凤庄打招呼,“大哥。”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进来就遇到了小宣。”凤伊说,并不准备责备儿子。在他看来,小宣被大哥养得实在是太娇了,雄性嘛,就该在泥里土里滚爬着长大。   比希尔又去撩拨夏宣,“瞧你连我都打不过,以后不会有雌性嫁给你的。弱不禁风!”   夏宣盯着他的长发,讥讽,“你一个雄性,像一个雌性留着长头发,长大了你准备嫁人吗?”   比希尔捋了几下打架时弄得乱糟糟的头发,弄了几下没有弄顺放弃了。“姆父说,没长大的人才会用头发长短判断雄性和雌性。姆父还说,我留长发最好看。”   夏宣没有他口利,胸口起伏着说不出话来。   凤伊让围在周围的下人散了,“让他们表兄弟一块儿待着,有比希尔在,不会有事。”推着凤庄回了房间,“大哥就是太娇养小宣了,得有人磨磨他的性子才好。”   凤庄觉得弟弟的话有道理,但道帝敦家现在只有他一个孩子,下人那里敢跟他呛声。   凤伊出主意,“让比希尔留下吧,虽然年纪小,但比希尔还是挺会照顾人的,和小宣吵吵闹闹他们毕竟还是表兄弟。”   凤庄瞟他一眼,“你在打什么注意?”   凤伊靠坐在沙发上,慵懒舒逸,咕哝,“那小子管的越来越宽了,总是这不许那不许的。每次林普总是说他对,我这个姆父一点尊严也没有……”     30、婚礼(四)   比希尔尾随着夏宣去了夏宣的住处。   夏宣进了门,彭地把房门关上了。   比希尔看看跟着的侍从,“我要洗漱。”   “比希尔少爷,请到这边来。”侍从把他领到客房。   夏宣洗漱好出来,比希尔已经是换了新衣服,整洁地坐在客厅里。夏宣不想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长的,他比自己还小五岁呢,力气却一点也不小。夏宣狠狠地往比希尔的方向瞪了一眼,比希尔正拣着桌上的零食吃,没有注意他。   “你为什么不喜欢凤庄舅舅娶维佐?”比希尔的脑袋探过来。   夏宣往旁边一躲,看了看沙发到他身边的距离,比希尔学会瞬移了?   “维佐长得很漂亮。”比希尔说,在他腰眼上捅了一下,“你为什么不喜欢?”   夏宣捂着腰,抬起脚踹了他一下,涨红了脸,“好色之徒!”   比希尔躲过,笑得嬉皮笑脸,双手放在脑后,“父亲说喜欢漂亮的人是人之常性。”凑过来又捅了他一下,“维佐嫁进来,美人多养眼啊。”   夏宣扭过头不理他。   比希尔转到他面前,继续道:“听说维佐有了凤庄舅舅的孩子了,你不喜欢弟弟吗?小小的会对着你笑,软软的会叫你哥哥……”   夏宣被他说得很心动。   比希尔继续鼓动,“维佐那么漂亮,他生的弟弟一定会和他一样漂亮的。”   夏宣撇嘴,“道帝敦家的人都是黑发黑眼,才不会和他长得一样。”   “虽然是黑发黑眼,也有美丑之分的。你想想维佐的头发眼睛都变成黑色,还是美人儿。等弟弟会跑会跳了,你可以把会的东西交给他,他学得慢就可以骂他笨,用兄长的身份教训他……”   夏宣咕哝,“我才不会欺负弟弟。”   比希尔继续说:“如果是雌性,你必要要保护弟弟不被外人欺负,长大了也不能让他被坏人拐走……”   ……   比希尔畅想完了未来,末了问夏宣,“你为什么不喜欢维佐?”   “我没有不喜欢他。”夏宣揪着沙发上的毛,“我只是不喜欢叫其他的人姆父。”   “凤庄舅舅又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叫维佐姆父,你可以叫他名字的。我想凤庄舅舅不会反对的。”   “可是……”夏宣被比希尔说得心动,还是有些犹豫,“父亲以后只喜欢他,忘记我和姆父怎么办?”   比希尔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很轻蔑。“凤庄舅舅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不相信凤庄舅舅。”   “我没有!”夏宣反驳。   “你就有!”比希尔不屑地看着他,转身往外走,“我要去告诉凤庄舅舅,你不相信他。”   “我才没有!不许去!”夏宣从沙发上跳下来,追上比希尔抱住他。“不许告诉父亲!”   比希尔扳着夏宣的手,“你放手,我要去找姆父。”   “二叔现在一定和父亲在一起,你过一会儿再去。”   比希尔眼珠子一转,抬脚往后一跺。   夏宣惨叫一声,松开比希尔,抱着左脚蹲下来。   比希尔对他扮了一个鬼脸,大步跑走了。   “不许你告诉父亲!”夏宣踮着脚追到客厅门口,只看到比希尔跑出去的背影,他顾不上脚上的痛了,跑着追上去。   “后来的事怎么样?”凤伊半躺在沙发上。   “在舒尔斐济的操作下,会有人倒台。”凤庄说,把刚沏好的茶推到凤庄面前,“现在有传言,监察总长已经递了辞呈,下一任的监察总长显然就是他。”   凤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杯停在嘴边,沉思,“维佐呢?”   “舒尔斐济把他重新调回了情报三科。”   “大哥相信舒尔斐济出示的证据是全部吗?或者说都是真的吗?”   “你会相信一个政客提供的证据吗?”   凤伊笑了,“有时候真的证据并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是假的更让人相信。军部那边有变动吗?”   凤庄后背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没有涉及到切身利益,从舒尔斐济口中争食,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他身后毕竟还站着以为皇子殿下。”   “大哥相信那些传言?”   “空穴来风,并非无因,或许不是传言中的内容,但舒尔斐济和七皇子显然有交易。”   凤伊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我听说维佐和他很熟。”   这是事实。   “舒尔斐济是个人才,纵观帝国史记,在二十四岁就坐在监察总长位子上,他是第一人。”虽然不赞同舒尔的品行,提起他,凤伊还是十分钦佩他的才能。   “大哥准备怎么安置维佐?”虽然喜欢维佐,但凤伊并不喜欢他和舒尔的关系。生在贵族世家的孩子,即便婚姻中有真心,也不会是全部,深处总是会有政治的影子。   凤庄眼眸微沉,“维佐很喜欢孩子。”   他不愿禁锢维佐,那样生动鲜活的生命如果没有自由就什么都不是了吧,或许会是一场惨烈的结局。他能够做的给予他能够展翅翱翔的空间,即便不是整个天空。   夏宣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   凤庄从沙发上起身,“怎么了?”   夏宣的视线在客厅转了一圈儿,“比希尔呢?他没有来吗?”   凤伊看着他,“比希尔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在客厅没有发现比希尔,看父亲的样子比希尔并没有来告状,夏宣喏喏,“比希尔说要来这里找二叔,我以为他早到了。”   凤伊笑着在他头上摸了摸,“别理会他,他想一出是一出,在家里疯惯了。小宣是哥哥,就当是让着他了。”   “嗯。”夏宣轻轻应了一声,不经意间看到比希尔在客厅门口探出一颗脑袋咧着嘴冲他笑,一口白牙明晃晃的。   没等夏宣开口叫他,比希尔从外面走进来,笑容灿烂地走到凤庄面前,“夏宣表哥问凤庄舅舅娶了维佐,可不可以不叫他姆父,只叫维佐的名字?”   夏宣不想比希尔这样说,睁大了眼看他。   凤庄有些意外,小宣昨天反对得那样激烈,他以为要花很多时间才能让他想通。   比希尔冲夏宣一扬头,“夏宣表哥刚才还和我说,他喜欢弟弟,小小的,软软的,我没说谎,夏宣表哥?”   看着父亲看过来的目光,在看比希尔微笑着似乎在说他说不就要告诉父亲他不相信父亲的话,夏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是不是,夏宣表哥?”比希尔又问了一句。   夏宣抬头看着凤庄,“我可以叫他维佐,不叫他姆父吗?”   凤庄摸摸他的头,十分欣慰,“我想维佐不会介意的。”   另一边,比希尔笑着对凤伊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凤伊忍不住失笑。在外人面前懂事礼貌像个绅士,心里藏了不知道多少点子主意。   大红色上面用金线绣了合欢,道帝敦家送来的婚礼服和维佐记忆中的汉服很像,袖口领口襟边是白色云锦,腰带上镶嵌的二十颗大小不一的玉扣是从同一块羊脂玉上切割下来,打磨成的,配套的首饰是金琥珀,颜色鲜亮动人。   婚礼服的样式没有超出维佐的底线,这种样式相对简单的款式没有更多雌性化的点缀,但婚礼服的用料做工都昭示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舒尔在婚礼服的领口理平,今天他没有穿监察厅的制服,而是穿了绣着密尔顿家徽的礼服。   维佐脸上已经上了淡妆,化妆师就在两人身后。舒尔阻止了化妆师把金琥珀的首饰往维佐身上戴,打开了他带来的首饰盒,白色云锦上是一整套碧玺首饰,颜色和维佐的眼睛一样鲜活生动。   舒尔把三根长短不一的喜鹊登枝碧玺簪插在维佐发间,在他的示意下,化妆师出去了。   舒尔给维佐戴耳饰,“凤庄的品行我信得过,虽然暂时比不过道帝敦家族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我相信他会护着你的。你选择嫁人,我很高兴,小佐。”   “你不是什么都算计好了吗?”维佐从化妆镜里看他。   “只是五五之数,但是我赌赢了。”舒尔笑着,把一对儿镂空雕花的碧玺镶银手镯戴在他手腕上,维佐放下手,手镯在白色云锦镶边的袖口若隐若现。   “我答应库鲁叔叔,要送你出嫁。”     31、婚礼(五)   凤庄结婚这样的大事,道帝敦家的门槛几乎要被宾客踏平了,门前等着停靠的飞艇绵亘十里,远处还有飞艇不断地驶来。因为人手短缺,比希尔和夏宣也被叫去接待客人。   帝国皇帝为了表示对道帝敦家的重视,让他的儿子们来贺喜,随行赏赐的东西放满了一个房间。   虽然皇子们观完礼就走,但这对帝国贵族们来说是一种荣耀。   “真是漂亮的一张脸。”   维佐从化妆间走出来就听到这句话,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人背对着他,这人有一头如同烈焰般耀眼的红发,维佐还知道他有着雄性少有的绝色容颜。   索亚.安杰里特,除了舒尔外,维佐在这个时空最熟悉的人。   此刻面对他们,轻佻地勾起索亚下巴调.戏的人是一个和索亚年龄差不多的男子,一头比阳光还要灿烂的金色短发,毫不逊色索亚的相貌,华丽的皇子服饰,礼服胸前的徽章昭示他尊贵的身份,圣卢西亚帝国七皇子殿下西奥.圣.卢西亚。   “西奥。”舒尔把他的手从索亚身上拿开,语气熟稔,“怎么不在前面大厅?”   西奥笑着低头在舒尔唇上亲了一下,视线落在维佐身上,“我来看看你时常提到的弟弟……”看清了维佐的容貌,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没有逃过维佐的眼睛。   西奥并没有说什么,从舒尔身边走过来,目光在维佐身上流连,“舒尔说的不错,是个很漂亮的美人儿。”拉起维佐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这已经是西奥殿下最收敛的表现了。七皇子殿下在帝国声名狼藉,和舒尔不相伯仲。他姆父早逝,七岁时就出宫住进了七皇子府,之所以说他声名狼藉,是因为他糜烂的私生活,在古地球有一个词语叫做男女通吃。   舒尔把他的手从维佐手上拿开,“婚礼不是要开始了吗?你先回去。”   西奥笑着也不恼,“你这是怕我败坏你弟弟的名声吗?好了,我先回去了。”对他挥挥手离开了,经过索亚身边时在索亚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大笑着扬长而去。   索亚强行克制了才没有给这个声名狼藉的皇子一顿胖揍。   维佐擦了擦被西奥亲吻的手背,索亚递给他一小瓶清洁喷雾,仔细在他手背上喷了一遍。   “好了,索亚。”看着索亚似乎要把他手背上的皮搓下一层来,维佐制止了。“刚到吗?”   索亚把清洁喷雾收起来,“我出任务刚回来,看到舒尔的留言。恭喜你。”   婚礼即将开始了,所有的来宾都从歇息的客厅走出来,围在大厅周围希望目睹婚礼的进行,帝国的皇子们自然不用和群臣挤在一起,在大厅已经设好了座椅。   “听说道帝敦公爵这次娶的是一个绝色?”五皇子道。   “不过是一个平民。”有人不屑。   “七弟去了哪里?婚礼就要开始了怎么还没回来?”   “说不定看上了那个美人,七弟向来随性。”   这句话说得心照不宣,众人低笑起来。   “难为各位哥哥弟弟惦记着我。”西奥从人群中走过来,一脚把坐在他排位上的十皇子踹倒在地上,“知道什么叫做长幼有序吗?”   十皇子从地上爬起来,涨红了脸,想要上前理论又有些不敢。   西奥用脚把椅子扶起来,大马金刀地在上面安稳地坐好了,听到大厅外司仪喊吉时到,婚礼开始。   舒尔牵着维佐的手从外面走进来,舒尔斐济.密尔顿的名字在帝国无人不知,帝国贵族官员无人不认得这位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平民权臣,看到他陪着维佐走进来,引发了一阵低声的喧哗。   维佐并不在意众人的议论,他看到玛尔法被雅特抱着,旁边站着威尔逊、艾瑞尔和摩菲,玛尔法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对他挥手。   凤庄站在大厅门口等他,大红色绣金线的婚礼服显然是和维佐身上配套的,他身材本来就要比维佐高,婚礼服上玄色云锦领口襟边袖口更显得体形修长,右手中指上是代表家主身份的黑曜石戒指。   舒尔把维佐的手放进他手里,白金碧玺戒指,白银碧玺手镯,凤庄转头看着舒尔,舒尔咧嘴对他露出笑容,“道帝敦公爵,大喜了。”   “同喜。”凤庄简短地说。   舒尔松了维佐的手,退后一步,“好好照顾小佐。”   “会的。”   凤庄牵着维佐的手往大厅里走,因为凤庄双亲亡故,他身份又高,帝国皇帝特地派了大皇子来做主婚人。大皇子塞尔玛是今上帝国皇后所出,身份尊贵,现在已是壮年,奈何才能不出众,帝国中的支持者都是坚持正统的一些人,并不针对他本人。   维佐的相貌原本就十分出众,现在更是明艳动人,观礼的人群中传来不绝的赞叹声,小声议论着。维佐的听力很好,虽然观礼的宾客很小声,但维佐依然听得很清楚。   有人羡慕道帝敦公爵娶了绝色,更多的人是感叹维佐靠着相貌嫁入豪门,一步登天。   维佐心中哂笑,跟着凤庄已经走到了众皇子的座位前。   “呀,真像……”   一致的不止一个人的惊讶抽气声,维佐听到一个很轻很轻的惊讶声,“图兰斯维亚……”维佐向座位上看去,看到坐在第一位上的皇子看着他一脸震惊地喃喃自语。   图兰斯维亚?   维佐的记忆中并没有相关的资料,他并不觉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充其量只是相貌相似的人吧。维佐的相貌七八分是遗传了姆父。   站在主婚人位置上的大皇子也有些失态,凤庄和维佐在红毯上跪了一会儿才听到他宣读贺词。   婚礼仪式结束后是宴会和舞会,宾客涌上来贺喜,凤庄给维佐介绍接触的人,这是某某公爵,这是某某侯爵,这位是国务卿大臣,这位是工部尚书。   维佐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要笑僵了。      32、婚礼(六)   维佐扶了一下后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着的时间太长了,感觉有些累。况且,虽然有凤庄替他挡着,但一群公爵侯爵帝国大臣的贵族高官围上来庆贺,维佐还是喝了些酒进肚,肚子不是很舒服。   凤庄看了身边的维佐一眼,虽然维佐脸上一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但他就是知道维佐并不喜欢和宴会上的这些人寒暄,但这些人又是维佐在以后必须认识打交道的,之前是因为道帝敦家没有雌性主持,但维佐已经成为了他的配偶,以后类似的宴会不会少。   注意到维佐的动作,凤庄和面前的人轻轻碰杯,几句话结束了交谈,揽着维佐的腰把他带到他熟悉的圈子里。   “爸爸今天好漂亮。”玛尔法从雅特怀里跳下来,拉着维佐的裙裾。   看到样子,维佐心情大好,笑着弯腰把玛尔法抱起来,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大口,没想着差点因为这个动作闪着腰,幸亏凤庄在他后面托了一把。   雅特从他怀里接过玛尔法,看着他忍不住唠叨,“大人怎么还是没个轻重,你现在和平时不一样,”在他肚子上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又不是不知道,玛尔法虽然是个孩子,也不是轻飘飘的……”   维佐不知道雅特是个话唠,威尔逊和艾瑞尔不解地看着他肚子的目光让他有点不爽。   凤庄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你在这里歇一会儿,都是你认识的人,不用拘着自己。”凤庄说完又特地嘱咐了雅特看着维佐,才离开继续应酬客人。   玛尔法在维佐身边坐着,孩子今天被打扮得十分漂亮。他看着维佐的脸,“爸爸是不是觉得累了?”孩子的声音软软的,听在维佐耳中像是最美妙的音乐。   “没事儿。”维佐笑着摸了摸玛尔法的长发,问他饿不饿渴不渴,踢了一脚靠过来的威尔逊,“给我端一杯白开水。”   威尔逊嘟囔着去了。   玛尔法笑着说雅特叔叔一直在照顾他,很好,跳下沙发从人群中跑出去,一会儿端了一碟子点心过来送到维佐面前,“爸爸吃。我一直没有看到爸爸吃东西,爸爸一定饿了。”   威尔逊刚好端着维佐要的白开水回来,听到玛尔法的话,笑着凑过来,“我也没吃东西呢。”   玛尔法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水从他手里接过来,笑着递到维佐手里,“爸爸喝水。”根本不理会威尔逊。   维佐觉得养儿子就该养玛尔法这样贴心的,又乖巧又懂事。   雅特几人任务结束回来后都升了职,虽然没有特意去打听,但舒尔的话语中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舒尔对着四人还是比较看重的。   周围都是熟人,维佐感觉心情好了不少,至少不用再拿着架子装。   对于维佐嫁给凤庄,威尔逊直到现在还在表示很惊奇,相处中维佐表现出来的性格,他无论如何想不到维佐的婚姻会是如此。   吃了点心喝了热水,维佐感觉好多了。近来他总是会感觉腹中饥饿,吃饭时却吃不下去多少,赶上孕吐,常常是吃了吐,吐了再吃,幸好今天肚子里的孩子没怎么折腾他。   婚礼从一大早起来,到现在维佐很想玛尔法,父子两人脸贴着脸小声说着,玛尔法不时爆发出笑声,注意到周围,用小手捂着嘴的样子更是让维佐爱得不行。   艾瑞尔看着维佐在沙发上的坐相,“大人还是老样子,根本一点也没变。”语气中带着一点羡慕和亲昵,说起来他们跟着维佐上次的任务也算是出生入死了,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维佐还是给艾瑞尔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随性大胆机变,他原本期望任务结束后还能和维佐一起共事,没想到维佐现在结婚了。   “这就是你的家教吗?”   孩子并不是很高的声音在这个嘈杂的宴会上却格外清晰地传来,维佐也听到了,忍不住抬头望过去。   那是一个年岁并不大的小孩,黑发白肤,身形瘦弱,这时站在他面前的一个雌性男子正被他的指责尴尬地红了脸,有点下不来台。   小孩身上的礼服面料上乘,做工考究,结合礼服胸前的家徽,宴会上的客人都知道孩子的身份,道帝敦公爵,凤庄的独子,道帝敦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夏宣。   夏宣不是很想参加父亲的婚礼,他不怎么喜欢维佐,当然根源在于他不喜欢父亲继娶。虽然比希尔忽悠了他一番,但并没有从根源上掰正他的想法。   但是,婚礼上他是应该露面的,一方面因为他是凤庄的独子,一方面夏宣对维佐也有好奇。虽然从图像和照片上见过,但毕竟没有见过真人,加上比希尔在旁边撺掇。   不想在维佐面前输了面子,夏宣穿了自己最喜欢的礼服,好不容易等着父亲丢下维佐一个人了,夏宣就往维佐这边走,准备面对面近距离看看维佐,不想被一个人拦住了。夏宣并不是认识面前的人,但对方显然认识自己,一口一个夏宣少爷。虽然性子有些拧,但夏宣毕竟是在道帝敦千年累积的世家长大的,受到的教育教养并不比任何贵族少一分,出于礼貌,他不能随随便便应了一声就走,况且对方是为雌性。   但是听对方说了几句,夏宣就压不住怒气。虽然他喜欢维佐,也不喜欢父亲娶他,但这是道帝敦的家事,况且维佐现在已经嫁给父亲了,道帝敦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这样的人来说三道四?   夏宣看着对方,没准备给他留一丁点儿的面子,“你是谁家的人?你站在这里用什么身份在说刚才的话?你对我父亲的配偶有什么不满?你对我的父亲有什么不满?……”黑色的眸子燃烧着怒火,雌性刚才的话里明里暗里说了许多维佐的坏话,指责维佐行为不端骄奢淫亵,这让夏宣很不高兴。   他虽然不喜欢维佐,但是他相信父亲绝对不会选择不好的人做配偶。“是谁让你站在这里说这样的话?你在污蔑道帝敦吗?来人——”   立刻有宴会上的下人走过来,“夏宣少爷。”   夏宣看着面前血色全无的雌性,“把这个人赶出去,道帝敦不欢迎这样的客人。”   “是,夏宣少爷。”这个人和夏宣开始说话,下人就不经意带上了几分关注,毕竟是自己的小主人,公爵大人早就吩咐他们照看着,听到雌性明显是污蔑公爵大人新配偶的话,几人心里都压着愤怒,听到看到夏宣的举动,心里正喝彩呢。不愧是自家的小主人!   周围的人听到夏宣的指责,看到下人“礼貌”地请雌性离开,一时半会儿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夏宣隐含着怒气的脸,以为雌性冒犯了他,雌性显然并不是多重要的人,因为没有一个人拦阻夏宣的决定,还有一些雄性雌性笑着劝解夏宣不要太生气,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   夏宣脸色稍缓,和他们说了几句话,看到维佐,目光微缩了一下,然后走过来。      33、婚礼(七)   不管是自己从照片上看到,还是听身边比希尔和凤伊的话,维佐是一个漂亮的人,这是夏宣先入为主的印象。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即使违心,夏宣也不得不承认,维佐确实很漂亮,他和父亲牵着手从大厅外走进来的时候,夏宣有种感觉,好像就是说只有维佐这样漂亮的能才能配得上父亲。   但,夏宣还是不喜欢维佐。结婚后,维佐肯定要分走父亲的注意力,只这一条,夏宣就决定不喜欢他。   大红色的吉服,全身上下除了一套碧玺首饰再无其他饰物,维佐只凭借着自身的容貌便足以成为周围视线的焦点,偏偏他根本没有把所有的注目当回事儿,低头微笑着和坐在他身边的孩子说话。   维佐的微笑温柔和暖,夏宣忍不住皱眉。   那个孩子是谁?   看到夏宣行进的方向,人们纷纷让开道路,未尝没有抱着一点看戏的心态。   夏宣在维佐面前站住,抿着嘴有点不知道第一句怎么开口,虽然父亲说他可以叫维佐名字,但在这样的宴会上,如果他这般不客气的叫了,可就让其他人看了笑话。但他真的不愿意开口叫维佐姆父,他的姆父只有一个。   维佐笑着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孩子,他自然知道凤庄有一个独子,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要和这位小少爷怎么样。而且现在,虽然小少爷克制收敛了表情,但维佐还是能够从他眼中看出一点不善。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伪装不是很到位。   两人对望着,一个抿着唇,一个微笑,气氛显得很有些诡异。   维佐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微笑着低头和玛尔法说话,捏了点心往玛尔法嘴里塞了一块。   夏宣眨了一下眼,拿不准维佐的性子。   不远处的凤庄注意到了这边的沉默,准备过来解围,刚迈步被凤伊拉住了。   凤伊笑着,“小宣虽然性子有些别扭,但并不是是个不知道分寸的,出不了大事。”兄长教养出来的孩子,凤伊还是很相信夏宣这个侄子。   凤庄看着那边,没有过去。   “要不要吃一点?”   维佐把装着点心的碟子递过来。   夏宣看着碟子上只剩下三颗小点心,抬头看一眼微笑着的维佐,内心很想吐槽,但是维佐既然开口了,如果他不开口场面必将会继续僵持下去了。“我不饿。”夏宣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倒是有点饿了。”维佐把碟子收回去,把剩下的三颗点心和玛尔法分着吃了,虽然维佐感觉并没有饱,肚子里垫了些东西,好受了很多。   玛尔法从沙发上跳下来,“爸爸想吃什么,我去拿。”   维佐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玛尔法想吃的爸爸就想吃。”看着雅特跟在玛尔法身后去了食品区。   夏宣看着玛尔法的背影,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他转过头看着维佐,“你、的孩子?”他不记得维佐有孩子,而且按照维佐现在年龄和这个孩子的年龄,维佐十六七就生育了?   维佐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打算把玛尔法放在道帝敦家中教养,在他看来道帝敦确实荣耀,却不一定适合玛尔法。道帝敦家是帝国贵族中的贵族,高门大家,但是这样的家族中主仆都难免带着一种傲气,如果道帝敦家没有接纳玛尔法,对玛尔法来说会是一场灾难。   因为在四岁就失去了双亲,玛尔法七岁了却没有进学,这些天玛尔法表现得十分乖巧柔顺,让维佐心疼的却是他小小年纪就十分会察颜观色,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维佐知道这或许并不是玛尔法真正的性情,但短短时间他根本无法让玛尔法放下所有的戒心,怕太急了会伤害他,只能慢慢地一步步来。   “玛尔法是大人的养子。”摩菲看了一眼维佐,看维佐的神情似乎并不想说。   养子?夏宣微微点头,这样就可以说通了。他注意到维佐身边的摩菲几人,因为参加宴会,几人身上都没有穿制服,又都不是帝国的风云人物,夏宣对几人没有丝毫印象,不过夏宣很快对几人没有好感。   舒尔走过来,笑着和夏宣打招呼。   “密尔顿大人。”夏宣矜持地行礼。舒尔不比摩菲几个,作为帝国的风云人物,夏宣对舒尔熟悉的很,虽然他对舒尔的了解很大一部分来自己上流社会的传言,对于舒尔在传言中不择手段追逐权力和七皇子暧昧纠缠借机上位等等,夏宣表示很不喜欢舒尔。   看着摩菲几人恭敬地对舒尔行礼,知道几人是舒尔的手下,夏宣看摩菲几人也就十分不喜欢了。   “你还没走?”维佐瞟了舒尔一眼。   舒尔笑着,“这就走。”抬眼看了看周围,“玛尔法呢?”   “舒尔叔叔。”玛尔法端着一碟子点心和雅特回来,雅特还给维佐带来一杯调制好的果汁。   维佐接过玛尔法手中的碟子放在桌上,把玛尔法搂进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舒尔捏了一颗点心吃了,伸手把玛尔法从维佐怀里抱过来,“玛尔法,来给爸爸道别,我们要回家了。”   玛尔法先跟着舒尔住一段时间,之前已经和玛尔法说过,所以玛尔法并不吃惊,乖乖地被舒尔抱着,和维佐道别,“爸爸,明天你来看我,我等你。”   维佐站起来,摸着他的头发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弄得玛尔法直笑,“先和舒尔回去,我明天去看你。”   “玛尔法可以先跟着我住些日子,这段时间我正好休假。”索亚走过来说,罕见地笑着逗了玛尔法两句,绝色容颜耀花了周围所有人的眼。   玛尔法看着索亚也呆了一呆,看看他,又看看维佐。   舒尔笑着道:“玛尔法可以叫他索亚叔叔,我们都是你爸爸的好友。玛尔法喜欢美人?”把玛尔法送到索亚怀里。“不过我怀疑,索亚你能照顾好玛尔法?”   “家里弟弟我也照看过。”索亚接过玛尔法,只看抱着的姿势,显然比舒尔和维佐两人都专业。   “既然是……的养子,自然住在道帝敦,哪有住在外人家的道理?”夏宣插了话,伸手把玛尔法从索亚怀里接过来,看着维佐,“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他。”   对于这样的结果,维佐显得有点惊讶。   虽然玛尔法相对同龄孩子十分瘦弱,但他的体重对于夏宣来说还是有点重,夏宣把玛尔法放在地上,牵了他的手,“今天安排客房不方便,先让他跟我一起住……”   听着夏宣不疾不徐地说着对玛尔法的安排,维佐眼眸噙笑,不到十岁的孩子或许有些骄纵,但完全当得起一个贵族世家子的风度。   “既然如此,”舒尔笑着蹲在玛尔法面前,“玛尔法就住在道帝敦吧。有时间了,记得和小佐一起去看我。”   “嗯。”玛尔法点头,白嫩的脸上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   舒尔站起身,看了一眼夏宣,“夏宣少爷,玛尔法拜托你照顾了。索亚,要不要一起走?”   索亚看看玛尔法,又看看维佐,和维佐道别,跟着舒尔一起离开了。   34、婚礼(八)   “爸爸晚安。”玛尔法笑着在维佐脸上亲了一下。   婚宴已经结束,宾客也都离开了,把前面留给道帝敦的下人整理,凤庄维佐一行人去了后面主宅。维佐有点担心玛尔法,但是新婚第一夜他不可能开口说他要和玛尔法睡一起。   “凤庄伯伯晚安。”玛尔法笑着,声音软软的。   玛尔法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既然维佐很喜欢,凤庄并不排斥家里多这样一个乖巧的孩子。   “玛尔法晚上和我一起睡吧。”凤伊笑着说,伸手把玛尔法抱起来,“我一直想要一个这么乖巧听话的孩子。况且和我住一起也方便,让比希尔和小宣一起挤去。”   维佐抬头看着凤伊,转头又看了看凤庄。道帝敦家的规矩这么大吗?是凤伊想多了?还是他自己想多了?维佐勾起唇角微笑,不过这个笑容看在凤庄眼中并不是很愉快。   凤庄知道弟弟在顾虑什么,自然也知道凤伊这样的做法必然会招致维佐的不喜,玛尔法是维佐的养子,维佐给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但这时候他说什么都可能导致不太高兴的结局。   “二叔,我住的地方有很多空房子,还是让玛尔法和我一起住吧,我让卡洛德照顾他。”夏宣伸了手去抱凤伊怀里的玛尔法。   凤伊目光惊讶地闪烁了一下,看着夏宣把玛尔法从他怀里抱过去,“小宣……”   夏宣抱着玛尔法显得有些吃力,脸上保持着微笑,“二叔忙碌了一整天,该去好好休息了。”转过头看着凤庄,又皱起了眉盯着维佐,他果然还是不喜欢维佐。夏宣把玛尔法放在地上,牵着他的手,看着维佐,“你放心,我会照顾玛尔法的。爸爸晚安,……你也晚安。”夏宣看着维佐不情不愿地说,牵着玛尔法的手离开。   凤庄吩咐夏宣身边的人跟上,照顾两人回去。   凤伊看着夏宣的背影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比希尔拉着离开了。   维佐此刻的心情挺不错,虽然夏宣少爷对他的不喜欢表示得非常明显,但夏宣少爷有一个让维佐很喜欢的毛病:护短。维佐相信只要他一天是凤庄的配偶,夏宣少爷就会在外人面前维护他,而且夏宣少爷对于外人的定义很奇妙。   “看来你并不排斥小宣?”凤庄走过来十分自然地拉起了维佐的手往屋里走。   “夏宣少爷是个好孩子。”这句话维佐说得一点也不违心,虽然夏宣看起来有点骄纵,但规矩和教养确实摆在那里,夏宣少爷并没有摆架子给玛尔法,维佐尤其喜欢。   道帝敦家的主宅房屋面积都十分大,维佐看着宽大的客厅,西边的多宝阁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物件,件件精美,价值连城。一个墙角处摆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水缸,里面养着十几尾锦鳞,在碧绿的水草间游弋嬉戏着,不时有气泡从水里浮到水面上来。   “你喜欢这些?”看他注意鱼缸,凤庄笑着问道。   维佐走到鱼缸前,鱼缸里的鱼并不怕人,看到维佐凑近了,反而摇曳着尾巴围聚到他站着的方向。维佐在鱼缸上弹了一下,清脆的响声惊得鱼群四散。   维佐想起姆父也是喜欢侍弄花草养鱼之类的,姆父是一个十分会享受生活的人,雅致地不像是一般的平民。他还曾跟着姆父学习园艺,把厚厚的一部《花草栽植常识》完整地背诵下来,修剪花枝的时候把姆父最喜欢的一株天坛香弄死了,为此他和父亲小心翼翼地讨好了姆父大半个月。   姆父养鱼最喜欢养锦鳞,锦鳞中最喜欢的是黑头锦背,这种鱼头似墨,背上鳞片成金色,灿烂华美,鱼鳍大呈半透明的金黄色,铺在水中如同绚丽的丝锦。维佐记得父亲常和黑头锦背争风吃醋,但每次必输。   自从姆父不在,维佐就讨厌鱼,尤其是黑头锦背。   维佐在鱼缸上扣了几下,笑着转头看凤庄,“上将,这里的三条黑头锦背熬鱼汤应该会不错。”   凤庄不知道为什么维佐一来就和黑头锦背结了仇,“你不喜欢的话,我让人把鱼缸挪走。”   维佐看着他,为什么没有直截了当地答应,却换了种方式?这鱼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养的?能够在凤庄的住处养鱼的,除了凤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维佐笑了笑,没有追问。   “一天没有吃东西,西凯尔让人准备了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你用一些。”凤庄说着,牵着维佐的手走进餐厅,餐厅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十几样精致的菜肴点心。   凤庄给维佐拉开餐桌边的椅子,扶着他坐下。   凤庄的殷勤维佐不是很喜欢,他注意到餐厅里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雄性,他气度雍容,着装态度都不像是普通下人。   凤庄解释道:“他是西凯尔,是道帝敦的管家,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   西凯尔上前走了一步,十分恭敬地对维佐施礼,“见过维佐大人,不知道饭菜是否合大人口味,大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维佐看着西凯尔,夹了桌上一样菜肴,放进嘴里尝了尝,虽然维佐不重口腹之欲,但道帝敦家的厨子确实很不错。“很不错。”   “谢维佐大人夸奖。”   凤庄示意西凯尔下去,等维佐吃得差不多了,拉着维佐去了卧室。   道帝敦家主的卧室并不在一楼,而是三楼,整个楼层是一个巨大的卧室,从门口到床榻足有六进。   维佐看着镂空雕花的大屏风,以及屏风前面的六角宫灯,转头看凤庄,“你平时不觉得累吗?”回卧室自然是想要睡觉的,进了门还要走这么远才到床前,维佐觉得贵族的品味真是受罪。   床榻是复古风的,维佐摸了摸黄花梨色的床头,轻轻在上面敲了敲,确定材料是一种复合合金,并不是古地球那种珍贵的黄花梨木。   维佐看着从房顶垂下的幔帐,虽然经过一天的婚宴这会儿他只想躺倒在床上睡他个昏天暗地,但这幔帐是谁的品味?   “你让人布置的?”维佐指着幔帐问。   凤庄看着水青色的虫草幔帐,眼睛微微眨了一下,“这里很久没有住人了,婚礼前重新布置的,你不喜欢吗?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明天让西凯尔带你到库房里面挑一顶。”   不是颜色的问题,维佐压根儿就不喜欢幔帐,那种幔帐垂下来只剩下一张床大的空间会让他感觉十分压抑,狭小的空间会让他觉得是一只被困住的兽。   道帝敦上将看到他新婚的配偶蹬掉鞋子,站在床榻上把垂下的幔帐收拢成一束,打了个结高高地吊在床榻上方,然后满意地拍了拍手,从床榻上下来。“这样就好了。”   他的新配偶喜好总是和一般雌性不同。   维佐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今天一大早他就被舒尔叫醒了,然后就是这个时空雌性出嫁前的一系列规矩程序,加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本来就容易困倦,现在他最想的就是躺在床上不被打扰地好好睡一觉。   看出他面容上的疲色,凤庄笑着上前帮他卸妆,一整套碧玺头面,发簪、项链、耳饰、手镯和戒指,舒尔的出手十分大方阔绰。凤庄拉开梳妆台下面的抽屉,把碧玺首饰放进去。   维佐惊讶地看着抽屉里绒布上陈列满目的饰品,伸手把旁边的抽屉拉开……道帝敦家确实挺有钱的。   “你喜欢哪一样,轮换着戴。如果里面没有喜欢的就告诉西凯尔,按照你的喜好去订制……”凤庄伸手去解维佐的腰带……      35、婚后(一)   维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凤庄已经不在了。他站在衣柜前,看着里面的衣服,他的衣服向来不多,大多是制服或者休闲服装,衣柜里做工考究样式繁复华丽的自然是道帝敦家为他置办的,但是他并不很喜欢。   维佐随意挑了一套,等他梳洗好从楼上下来,餐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餐,温度正好。西凯尔微笑着站在餐厅门口对他行礼,“维佐大人,早安。”   早餐简单,口味清淡,很合维佐口味,于是维佐吃得十分尽兴。   西凯尔站在身边解释凤庄的行程,“公爵去了军部,中午会回来吃饭。维佐大人是否要逛逛园子,还是有其他消遣,尽管吩咐。”   “上将去了军部?”维佐举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凤庄自然是应该有婚假的,况且凤庄并不像工作狂,那么在新婚第二天依然去军部上班……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西凯尔并没有解答维佐的疑问。   维佐没有什么消遣,吃完了饭坐在客厅里听西凯尔介绍道帝敦家族的人员构成。道帝敦家并不只凤庄这一支,只不过这一支最为尊贵。听着西凯尔的解说,维佐微微分了神儿,在昨天的婚宴上,他并没有见到其他支系的道帝敦家的人,凤庄也从未对他提及。   西凯尔的解说很是详尽,却并不枯燥,偶尔穿插一两个小笑话让人提神。   维佐权作是消遣了,七分尽心,三分散漫,总归他以后是要在道帝敦家生活了,这些事情还是要了解,当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没有人来招惹他,他就自个过自个的日子。   “玛尔法少爷到了。”   维佐正听得有些无聊了,忽然外面有人声音不高不低地传了一句,就看到穿了一身紫丁香色秋装的孩子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面目和善可亲的雌性,应该是昨夜夏宣提到的卡洛德。   维佐高兴地站起身向玛尔法走去。   玛尔法并不像之前那样高兴地对着他扑过来,虽然大眼睛中见到他的高兴比不之前少,却很是规矩礼貌地对旁边的西凯尔问了好,才转身看着维佐,“爸爸,上午好。”   维佐看得心疼,这样处处留心,事事谨慎,这孩子不过才六七岁,把孩子拥进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亲,并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昨天睡得好不好?早餐呢?”   “嗯。”玛尔法对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生怕他不相信,笑容在白嫩的小脸上淌开,亲昵地偎在他身边。“夏宣哥哥对我很好,还给我新衣服穿。”他扯着身上的衣服给维佐看。   衣服面料上乘,做工考究,维佐留心了一眼针脚处,细密匀称,不是一般手工可比。维佐记得这样的手工似乎只有在昨天晚宴上夏宣的礼服上见到。   一声极低的哼声从门口传来,道帝敦家的夏宣少爷板着脸从外面进来,目光在维佐身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玛尔法身上。   维佐看着夏宣别扭的表情,忍住了笑。   西凯尔微笑着恭敬地施礼,“夏宣少爷。”   夏宣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西凯尔识趣地下去了。   “夏宣哥哥。”玛尔法笑容灿烂地打招呼。   夏宣虽然不喜欢维佐,却还是十分给玛尔法面子,脸色缓和地对他点了点头,“你不是说要去逛花园吗?”虽然这话明着是对玛尔法说的。   玛尔法看看维佐。   维佐笑着站起身,“左右没事儿,权当是散步了。”   玛尔法十分高兴,一手拉着维佐,一只手来牵夏宣。“爸爸,夏宣哥哥,我们快去吧。”   夏宣看着拉着自己的小手,侧脸看到玛尔法明媚的笑靥,嘴里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到底没有甩开,“其实花园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左右不过是那几种花……”   一直观察夏宣脸部表情变化的维佐,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喜欢夏宣少爷的心思。虽有有点小别扭,有点小心眼,有点傲娇,但夏宣少爷其实挺可爱的。   道帝敦家的花园和主屋之间的距离并不近,玛尔法和夏宣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偶尔发出一两声笑声,夏宣的表情更加缓和了。   维佐看着道路两边的景致,昨天因为天色晚,并没有看仔细。道帝敦家的建筑大部分是中式风格,给维佐一种熟悉的怀念感觉。   花园里花团锦簇,很多种花维佐都叫不出名字来,夏宣却认得全,一边走一边给玛尔法介绍。   维佐陪两人逛了一会儿,就感觉有点儿累,就在花园的亭子里坐下来歇着。亭子里摆放的是古朴的竹凳竹椅石桌,因为维佐现在是特殊时期,早有机灵的下人取来垫子放好,水果点心也摆上来。   玛尔法有夏宣陪着,看起来很开心。   半上午的阳光暖暖的,维佐的眼皮忍不住落下来,沉睡之前感觉肚子里的小东西轻轻动了一下,所以他是微笑着睡去的。   维佐再醒来,他已经不是在花园的亭子里了,外面的天光也黯淡,像是黄昏时分。维佐扭头看墙壁上的钟表,竟然是下午18::32了。他扶了一下额头,他睡得这样沉,被人移动都没有醒来,可以之前从来没有过的。维佐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这个孩子带给他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   维佐掀开身上的毯子下床,这个房间的布置他自然是熟悉的,道帝敦家主屋。   站在等身高的穿衣镜前,用梳子梳了几下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从旁边的抽屉里找到发套,简单地束起来。   “睡醒了?”凤庄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维佐愣了一下,看了看他手里的托盘,视线落在凤庄身上的军服上,军服带着细微几乎分辨不出的尘土味,还有手上没有取下的手套。维佐忍不住皱眉,军部很忙吗?忙到凤庄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凤庄没有注意维佐的神情变化,把手里托盘放在茶几上,“西凯尔说你从上午睡着,一直还没有吃东西。厨房做了粥,你先垫一点儿,一会儿吃晚饭。”摘了手套,脱了身上的外套,整齐地放在固定位置。“小伊和比希尔已经回岫星了,玛尔法有夏宣照顾,我看夏宣很喜欢玛尔法。西凯尔说,夏宣隔壁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给玛尔法住。”   维佐坐下喝了一口粥,听见凤庄的话,里面的信息有点多。“比希尔回去了?”他和凤伊接触不多,只是凤伊似乎不怎么喜欢玛尔法,倒是比希尔这个孩子,聪明地让他看不透。凤伊这次来帝都是为了参加凤庄的婚礼,这么快就回去,“比希尔的主意?”   凤庄点了点头,看他无意识舀了粥往嘴里送一脸沉思的模样,忍不住微微抿起笑意。   “玛尔法要住在夏宣少爷隔壁院子里?”相对于凤伊的离开,维佐对这件事的关注更多。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见面的时候夏宣和玛尔法都没有透漏出这样的意思。   “夏宣从小没有年龄相仿的玩伴,既然他喜欢玛尔法,多个弟弟也好。”凤庄说,在维佐身边坐下来,端起碗要喂他。   “啊,我自己来。”维佐神色微微一变,从凤庄手里接了碗,也不用勺子了,直接对着碗沿吸溜,很快一碗粥就进了肚。喝完了粥,把碗放下,维佐顾左言他,“玛尔法的院子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   凤庄看维佐有意避开他接触的举止,心中其实并不明白。昨夜是新婚之夜,维佐怀孕两个月半,医生说只要不是太激烈,行房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昨晚……     36、婚后(二)   维佐的情况并没有改善,就寝的时候维佐坚持分床睡。   新婚第二夜,两人分床睡?即使凤庄的脾气很温和,这样打脸的行为实在太过了。但——看着因为他的碰触开始呕吐不止的维佐,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婚前除了那一次他没有和维佐过于亲昵,但也不是没有过亲密。事情似乎从新婚夜开始……   喂躺在床上的维佐喝了水,递上手帕让他擦嘴,凤庄还是没有抓住事情的线头,“维佐。”   维佐微微合上了眼,脸上带出深深的疲惫来。他自然知道自己这样是怎么回事?他以为那人留给他的影响没有这么深,是他高估了自己……想到那个在生命中曾经和父姆同等重要的人,他只觉得从心底深处翻上来一股恶心,让他忍不住又要吐。   让人收拾了,维佐重新在床上躺下,凤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脸色带着苍白的维佐,“睡吧。”说着站起身,“我在外间。”   凤庄一晚上没怎么休息好,第二天早起神色就带着掩饰不去的疲惫,走到军部大门,就看到一群人从里面出来,最前面的一人穿着暗红色的监察厅制服,正是舒尔。   舒尔看到凤庄,笑着打招呼,视线在他脸上游弋了不短时间。“公爵大人,小佐和你分床了?”舒尔的声音压得低,只有和他距离近的凤庄听到了。   凤庄猛地抬头看向他。   舒尔依旧是那副温柔和煦的微笑模样,“想要知道小佐的事,可要问我呢。不过,给不给你答案,我说了算。”   两队人交错,舒尔已经走下了台阶。   凤庄有没有去找舒尔,两人之间又说了什么,凤庄的副官和舒尔的副官都表示不清楚。   玛尔法的院子已经收拾好,就在夏宣的院子隔壁,距离主屋也不很远。玛尔法很喜欢院子里常年花开不败的那棵季棠,院子里还有一个小池塘,池底铺着五颜六色漂亮石子,养了几尾观赏鱼类。   玛尔法最终没有去学校上学,夏宣的家庭教师加了双薪,从基础开始教玛尔法。课间闲暇的时候,夏宣会过来找玛尔法,两个孩子蹲在池塘边,用鱼食逗弄池塘里的小呆鱼。   西凯尔说,夏宣少爷比以前笑得多了,也调皮淘气了不少。   分床睡后,凤庄就一直在外间,对待维佐的态度并没有变,只是减少了碰触他的次数。维佐身边有玛尔法,心情渐渐好起来,看到夏宣和玛尔法的相处,心情更是舒畅了几分,道帝敦家也没有烦心事找到他,这样养了半个月,维佐脸色红润,脸上身上多了肉,同时腹部开始鼓起来,即使穿着宽松的衣服,也掩盖不住了。   日子过得悠闲,有点淡淡的幸福。   维佐坐在花园的亭子里,竹椅上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他靠在椅背上翻看手里一本纸质书,想着一个月的婚假已经消磨去大部分时间。在这个电子光脑遍布横行的时空,纸质书的金贵是黄金也难比。   “爸爸,爸爸——”   玛尔法从外面跑进来,因为运动,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闪亮。   “爸爸,”虽然跑得急,但仍然记得维佐现在是特殊时期,没有往他身上扑,只是站在他椅子边,忽闪着大眼。   维佐笑着合上手里的书,宠溺地捏了捏孩子嫩滑的脸蛋,“怎么了?”   “去游乐场。”玛尔法说。   夏宣从外面走进来,脸颊也是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微汗,但喘息均匀。世族大家的教育印刻在骨子里,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小少年从不愿自身一点点的狼狈出现在人前。   维佐看着他,应该是在外面休息了一会儿。   听到维佐的询问,夏宣接过话,“玛尔法说游乐场有很多游戏,你带他去过,但时间短,他没有都玩过。”少年看着维佐,眼睛明亮,闪烁着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渴望,“今天没事,我们去游乐场。”   维佐笑着揉了揉玛尔法的头发,“功课都做完了?”   玛尔法点头,“做完了,科尔利先生还夸奖玛尔法了,是不是,夏宣哥哥?”   “嗯。玛尔法学习的进度很快。”夏宣少年瞄了瞄维佐的小腹,“你的身体。”   明了少年别扭的关心,维佐笑了笑,“小宝贝很乖,今天一天都闹腾。要去游乐场,去找西凯尔,让他准备飞艇。”   “啊!谢谢爸爸——”玛尔法高兴地在维佐脸上印了一个湿漉漉的吻,转身跑到夏宣身边,拉了他的手,“夏宣哥哥,爸爸答应了。我们去找西凯尔管家。”拉着夏宣就往亭外走。   维佐站起来,看着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玛尔法。这孩子的性格开朗了很多,小孩子最是敏感,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总是分得很清楚。听着夏宣一连声喊着玛尔法,“慢点,小心跌倒。”维佐微笑。这才是孩子。   “维佐大人,夏宣少爷,玛尔法少爷,您需要什么样的飞艇?这是道帝敦停驻场的飞艇清单,上面附有图片和详细介绍。”听完夏宣的要求,西凯尔递过来一本册子。   夏宣和玛尔法凑在一起看册子上的图片,叽叽喳喳讨论。   维佐看凑在一起的两颗脑袋,笑了笑,“夏宣和玛尔法想要去玩,找一艘三人座驾,飞行平稳,性能比较优越的,不要太奢华了。”   “是的,维佐大人。按照您的要求,雷萨TY—78款家庭型应该会合您的意,一共有四个座位,带两立方的储物空间,稳定性好,噪音小,外壳材料是新型的耐高温抗击打材料。”   西凯尔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大约一分钟后,一艘飞艇从停驻场位置飞过来,停在外面的院子里。飞艇外形像一枚梭,外壳是天蓝色的,间有几条亮白色纹,看起来简单大方。   西凯尔打开舱门,维佐进去看了看操控系统,试了试发动机的声音,点头十分满意,对大厅里还凑在一起研究飞艇图册的两人喊道:“夏宣少爷,玛尔法,如果你们不去的话,我一个人先走了。”   “啊,爸爸不要——”玛尔法大喊一声,丢开图册,拉着夏宣的手就往门口跑。   两人跑到门口,看到院子里停着的飞艇,玛尔法咕哝,“啊,爸爸好狡猾,这么快就选好了飞艇。”   维佐笑着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快上去。”   夏宣和玛尔法在座位上坐好,西凯尔站在飞艇旁边,“维佐大人,飞艇上安装了通讯器,直接连通道帝敦家里,有什么吩咐,请直接拨打。”   “好。”维佐坐在驾驶位,调出帝都星地图,选定了游乐场位置,启动自动导航驾驶。   帝都最大的游乐场在十六区,距离道帝敦家并不很远,大约一个小时行程。   两个孩子隔着玻璃窗望着外面的景色,高兴地讨论着,不认识的就问维佐。玛尔法是因为来帝都不久,而夏宣大部分时间都在道帝敦家,即使出门也是有人护送去参加宴会,这样平民化的出行还是第一次。   到了游乐场,维佐停好飞艇,夏宣和玛尔法商量着要去买票。   夏宣之前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但又不想在比他还小的玛尔法面前丢脸,所以仔细地看着前面的人怎么使用售票机,动作步骤很简单,难不倒他,但是站在售票机前,他尴尬地发现他没有带卡或者现钱。   夏宣的脸有些发红,看看身边的玛尔法,问玛尔法有没有带卡或者钱的话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   两人下了飞艇就往这边跑,维佐走路自然没有两人快,维佐没有注意到刚才的事,看到两个孩子站在售票机旁边,小脸红红的,在售票机刷了两张儿童票和一张成人票,给两人一人一张。“你们两个跑得倒是快,小心走散了。”   两人诺诺的,夏宣用眼角余光看了看维佐,确认维佐没有看出他的窘迫,绷紧的心弦渐渐放松。“我会照顾玛尔法,不会走散的。”   维佐笑了,“是,我们夏宣少爷是个好哥哥。”   夏宣被维佐夸赞,脸孔微红,头转到一边。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一开始,夏宣还有些拘束,但周围的人都在高声大笑,高声大叫,被环境影响,也不再有那么多顾忌,和玛尔法两人玩疯了。虽然夏宣的身体不是很结实,但夏宣少爷聪明啊,于是不需要很多运动量的智力闯关游戏成了两人的最爱。   维佐陪不起两人疯玩,在旁边的休息区坐下休息。   午餐在游乐场解决,夏宣破天荒地没有午休,吃完饭和玛尔法接着玩去了。   下午五点,维佐和两人离开时,两人的暮光恋恋不舍。   “爸爸,我们下次再来。”玛尔法抓着维佐的手。   夏宣也带着渴盼望着维佐,此刻的夏宣少爷带着疯玩后的狼狈,至少衣服上在玩闹时沾上的泥沙很清楚地就能看到。   看着两人渴盼的目光,维佐笑着点头,“嗯,以后再来。”   回程,维佐照例设了自动导航驾驶,听着身边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地说着今天的经历,维佐只觉得幸福漫过全身,这样宁静安详,向来是父亲和姆父喜欢的。   维佐按下飞艇自带的娱乐系统,挑了一首节奏缓慢轻快的音乐播放。   天蓝色的梭形飞艇在城市林立的半空飞行,橘黄色的黄昏暮光穿透飞艇的玻璃窗,照得目之所及之处一团团温暖的金黄。   维佐调了一下座位的靠背,让自己更舒服,玛尔法小身子从后面座位探过来,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然后笑开来,笑声童真清脆。   或许,舒尔哥哥说的是对的。      37、婚后(三)   因为空挡了将近一年,前段时间就想更新来着,但思路接不上,现在算是、应该理顺了,尽量保持日更。   维佐猛然从座位上坐直了身子,双手握住了飞艇的控制杠杆,飞艇操纵模式从自动改成人工,飞艇右侧扬起45°,飞行轨迹也划了一个诡异的曲线。   飞艇原本飞行轨迹上某处发出轻微空气爆响,然后一只成年黑窟塔星生物现出形体。黑窟塔星生物的滞空能力虽然不错,但并不能长时间停滞在空中,所以这只黑窟塔星生物很快向地面坠去。   后座上的玛尔法和夏宣滚在一起,没等他们掌握好平衡,就听到一层剧烈的爆炸声。飞艇经过的一座大楼从中间被什么东西拦腰炸开,一团团热浪向四周涌来。   尖利刺耳的警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维佐操纵着飞艇飞过爆炸的大楼,尽量让飞艇平稳,对后座的两个孩子道:“把身体固定好,尽量别往外看。”维佐早已经把身体固定在座位上,十指在虚拟出来的键盘上如蝴蝶翻飞。这艘雷萨TY-78配置很不错,但因为是家庭用飞艇,在武器装备上和军用飞艇有不小的差距。   这次黑窟塔星生物的空间跃迁提前了很多,一个月前才有过一次。这些问题以后再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脱困。降落有些不可能,地面上人更多,虽然圣卢西亚有许多次黑窟塔星生物空间跃迁经历,但这次提前了一个月,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恐慌。   夏宣和玛尔法在座位上坐好,有些手忙脚乱地系好固定带,两个孩子虽然因为突发事件脸色苍白,但都没有大喊大叫。   “前面!维佐!”夏宣突然大喊。   飞艇的飞行轨迹上一座大楼突然爆炸,如果不改变航道,这艘飞艇一定会被爆炸的气浪吹翻。现在的距离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米。   维佐敲下最后一个字母,控制系统更改成功。最后一刻,飞艇擦着爆炸的气浪边缘猛然上扬,灵活如同一只海豚,毫发无损地从爆炸中脱离。   “夏宣少爷之前肯定没体验过这种游戏。”维佐笑着说,飞艇一个大角度拐弯,避开一只突然在半空出现的黑窟塔星生物,并没有回头,“好男儿当搏击长空!”   夏宣脸有些白,不过看起来比一开始镇静了很多,听见维佐的话,“你驾驶技术很不错。”   维佐笑了笑,一路上灵活规避着各种突发状况。渐渐有机甲升上了半空,和黑窟塔星生物战斗在一起。   “爸爸。”玛尔法喊了一声。   “怎么了,宝贝?”   “爸爸——”   “嗯。”   “有一只跟在我们飞艇后面。”玛尔法的声音带着颤抖。从飞艇的后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只体形比成年黑窟塔星生物更大背生双翼的黑窟塔星生物紧紧追着飞艇。   在三四个月前,维佐曾经见过一只外形类似的黑窟塔星生物,只不过这只在体型上大了三倍不止。   维佐一个灵巧到极致的规避动作,避开了后面的黑窟塔星生物的衔尾动作,“玛尔法宝贝,要相信爸爸,只不过是一只比较大的虫子而已。”抽空儿维佐给了后座的两个孩子一个微笑,“爸爸再不济也是帝国军校的毕业生。”呢。转过头来看着前方的维佐双眸的颜色变成了墨绿色,战斗声,嘶吼声,大楼轰塌声不断地传来,维佐操纵飞艇规避着各种危险,虽然想着如果有一具机甲,一定要把这些虫子撕成碎片,但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安全把夏宣少爷和玛尔法送到道帝敦家。   道帝敦家装有反空间跃迁装置,黑窟塔星生物的空间跃迁无法到达那里,只要守好入口,里面是安全无虞。今天真不是他的幸运日。   前方一具机甲被击落,向着飞艇的方向坠落。   维佐嘴角抿起浅笑,笑容有些冷,猛然压低了飞艇,飞艇擦着机甲从机甲下面钻了过去,但飞艇后面的黑窟塔星生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和机甲猛烈撞在一起,机甲被撞破了能源箱,砰地爆炸了,巨大的气浪让飞艇摇了十几次尾巴才摆脱。   夏宣和玛尔法忍不住扭头从后玻璃窗看机甲和黑窟塔星生物撞在一起爆炸腾起的蘑菇云。“爸爸,那东西死了?”   维佐不知道那只黑窟塔星生物是死是活,不过那具机甲是新研发的机甲,动力部分采用的是新能源,极具爆破力。所以,即便不死,也会让它半身瘫痪。   夏宣和玛尔法看到爆炸的地方坠落下去一只巨大的黑乎乎的东西,认定那是那只黑窟塔星生物,忍不住笑着击了一下手掌。   有惊无险地解决了尾随的那只黑窟塔星生物,两个孩子紧绷的情绪略微放松,相信凭着维佐让人惊叹的架势技术会安全回家。   维佐无声地笑了笑,接通了从一开始就闪烁不停的通讯器。   通讯器一接通,西凯尔的图像就出现了,神色焦急,“维佐大人,夏宣少爷,还有玛尔法少爷都好吧?你们在什么地方?我让人去接应你们。”   “西凯尔。”   “西凯尔管家。”   “西凯尔,我们都很好。不用派人来接应,再有十分钟,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就到家了。嗯,让家里的人把门口清理一下,飞艇的燃料不太够,恐怕要在门外迫降。”   确定三人安然无恙,西凯尔担忧的神色稍缓。“好的,维佐大人,我让人在门前清理二十公里的停降场地。请保护好您自己的安全以及两位少爷的安全。请保持联络。”   飞艇擦着一枚飞过来的梭形弹头飞过,交错的一瞬间,三人都感觉到那种似乎要把一切焚毁的热度,控制板上表示飞艇防御的色条立刻短了一截。   这一次的空间跃迁,黑窟塔星生物比以往都要多,破坏力也不可同日而语。维佐看着下方被破坏的街道楼房,地面上已经没有人了,如果没有进防空洞,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尸体。   接下来的行程无惊无险顺利地让人不敢置信,已经看到道帝敦家的建筑群,十几具机甲环绕着在半空戒备,方圆二十公里没有黑窟塔星生物的踪迹。看到了飞艇,有两具机甲飞了过来,在旁边跟随护卫。   维佐看了看飞艇剩下的能源,按下了降落键。   飞艇稳稳地停在地面上,这里距离道帝敦家的大门有十公里左右。维佐三人从飞艇里面下来,接应的飞艇刚好稳稳地落在三人身边。   这艘接应的飞艇在武器装备比雷萨TY-78可是高了不少档次,驾驶员也是熟练人员。   接应飞艇在道帝敦家庭院降落,维佐三人从飞艇下来,一众人的心才稳稳地放到了肚子里。吩咐各人坚守位置,直到这次空间跃迁过去。   期间,夏宣的表现都十分冷静自持,除了脸色苍白了点。   相比之下,玛尔法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虽然中间过程有惊无险,但毕竟是受了惊吓。   晚餐时凤庄还没有回来,为了安抚受了惊吓的玛尔法,维佐把玛尔法留下来。   凤庄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几乎快要到凌晨。   “衣服别脱了,上将去看看夏宣。”   “嗯。”今天的事,凤庄一进门就有人和他汇报过了,不过众人口中对夏宣的应对都是赞叹不已。   “毕竟还是孩子,虽然极力冷静,还是会害怕的,我看到他把手心都掐黑了。”维佐披着一件外套,站在里间门口,头发有些乱,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才从床上爬起来。   “玛尔法怎么样?”   维佐回头看了看里间,“已经睡着了。”   “你呢?”凤庄看着他。   “我怎么了?”维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醒悟了,笑了笑,“我能有什么?又不是没见过,还能惊吓了。上将去夏宣少爷那儿,今晚就别回来了,陪夏宣少爷睡一晚上,情况比较好。”   “我去看小宣。”凤庄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维佐,为什么你不叫我名字?”从一开始的称呼就是“上将”,结了婚也不曾改口。   维佐被他问得一愣,为什么这样叫,他似乎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该这样叫。   凤庄并不等他的回答,嘱咐他早点休息,去了夏宣住处。   夏宣睡得十分不安稳,蜷缩着身子,皱着眉头,全身不停地轻颤着,似是梦中遇到了极为恐惧的事。   凤庄一步走到床边,把孩子连被子一起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小宣,别怕,父亲在。小宣别怕。”夏宣几乎是凤庄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日常有仆人照顾,但看着当初小小的一团肉球长成现在的小少年,凤庄心中还是非常自傲的。   “小宣……”轻轻安抚着夏宣,凤庄做这些很熟练。   睡梦中的小少年渐渐舒展开身体,神情缓和了,往让自己安心的地方挪了挪,咕哝了一声,“父亲……”   凤庄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看到少年的手,想起维佐的话,把少年的掌心翻过来看,果然紫黑一片,再看另外一只手,同样紫黑一片。看着孩子缓和下来的睡颜,凤庄心疼。     38、婚后(四)   夏宣一夜好睡,睁开眼一眼看到父亲的脸,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惊喜,一骨碌翻身坐起来,“父亲!”   “嗯,睡醒了。”因为昨晚他一离开,夏宣就睡得不安稳,就连夏宣两只手的化瘀药膏还是让下人送进来,凤庄亲自给上的药。凤庄抱着儿子睡了一夜,左臂给儿子当了一夜枕头,这会儿有些发麻,加上昨天的衣服没有脱,就这样和衣睡下,这会儿显得很是颓废。   意识到父亲陪自己睡了一个晚上,夏宣高兴地嘴都合不拢,像条小尾巴围着凤庄转来转去,伺候凤庄洗漱沐浴,一会儿递毛巾,一会儿递喷雾。   凤庄吃完饭还要去军部。   早餐是维佐起早亲自下厨做的,没有往常那样美味,一家人却觉得这顿饭吃得很高兴。吃晚饭,端上了饭后水果,凤庄只吃了一片,站起身准备出门。   “这次的空间跃迁时间可能比较长,你和孩子在家里,尽量不要出去。”凤庄嘱托维佐。   维佐意识到什么,“帝国有什么异动吗?”   凤庄看了看他,没有正面回答,“不光来自帝国内部。”走到夏宣身边,俯下身在孩子额头亲了一下。   孩子高兴地面颊涨红,回了一个面颊礼。凤庄揉揉儿子的脑袋,“这几天,你的家庭教师可能不能来,你自己安排时间,自学或者休息。地下收藏室有很多老东西,你可以和玛尔法一起去寻宝。”看着孩子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加了一句,“一定要人跟着。”   夏宣使劲儿点头。   转移孩子的注意力,让他不再沉溺于昨天的惊吓,是凤庄经常采用的手段。凤庄目光落在乖巧安静的玛尔法身上,“玛尔法,拜托你这段时间照顾爸爸。”   玛尔法惊讶地抬头望过来,听见他的话,神色中残留的惊悸一扫而空,小大人般郑重地点头,“凤庄伯伯放心,我会照顾好爸爸的。”   维佐看一眼明显精神起来的孩子,跟着凤庄出了餐厅,“谢谢。”声音有些轻,不知道凤庄有没有听到。   凤庄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军帽端正地戴好,还有外套,手套。   西凯尔禀报,“雷萨TY-78,无法修复,必须报废。经检查后发现很多零件磨损,动力部分尤其严重,像是在短时间增加了十几倍的运动频率……”   凤庄戴手套的动作微微一滞,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维佐从塔峔星开回来的那艘飞船,摇头轻笑,“那就报废吧。凯德到了吗?”   西凯尔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公爵大人的心情似乎很好,口中恭敬地回答,“拉维尔上尉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凤庄往外走,一边吩咐道:“防卫和巡逻不能松懈,虽然空间跃迁的起点已过,但仍然会有零星的空间跃迁发生。道帝敦家禁止人们随便出入。”   “是,公爵大人。”   吃过了早餐,在维佐再三表示自己会把自己照顾好后,玛尔法才和夏宣兴致勃勃地去道帝敦丰富的地下收藏室寻宝,夏宣没有忘记父亲的嘱咐,让照顾他起居的卡洛德跟着。   维佐觉得身体有些困倦,侧躺在客厅的一张睡榻上浅憩,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半睡半醒之间听见庭院里西凯尔和什么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喊嚷了几句,然后声音就小了,维佐也没有在意。   道帝敦家外面,如同凤庄所说,黑窟塔星生物的空间跃迁虽然不如昨日那般频繁,仍然有零星的黑窟塔星生物在出现,让损坏的建筑无法快速重建。   帝都星这一次的损失比较严重,人员伤亡超过三成。这次空间跃迁的突然性以及数量的大规模增加让人们很是猝不及防,许多在户外的人根本来不及进入防空洞,许多物资来不及转移。   不光是帝都星,圣卢西亚帝国统辖下的其他星域也蒙受了同样严重的损失,塔贲星域传来消息,说黑窟塔星生物蠢蠢欲动,似乎在酝酿一场大规模的侵袭,战争一触即发。   中午,帝国发布一级战备命令,帝国其他舰队的部分精锐调入塔贲星域驻防的虎鲨和蓝剑部队,帝国皇帝授统辖虎鲨部队的密尔顿上将和统辖蓝剑部队的辛庭上将便宜行事权利,号召成年的圣卢西亚公民进入军队效力,帝国军校的六年级生和七年级生被调往各舰队成为基层军官。   帝国这只庞大的机器加快速度运转起来。   不过,这些距离维佐还有些遥远。夏宣和玛尔法的寻宝之旅似乎很顺利,两个孩子对这个游戏乐不思蜀,维佐除了吃饭时间很少看到他们。道帝敦的私人机甲卫队如铁桶般坚固地护卫着道帝敦家,虽然有零星的黑窟塔星生物不断出现,没有一只能够接近道帝敦家十公里。   这次的空间跃迁持续了十天,空间跃迁过去后,重建工作快速地展开了,只用了两天时间,帝都的重建工作就完成了。三百年黑窟塔星生物的空间跃迁赋予了圣卢西亚人坚韧的性格,虽然这次很多人失去了父姆兄弟,至亲手足,但街上并没有死气沉沉的肃穆,阳光洒下来,空气中依然回荡人们的笑声。   于此同时,维佐的婚假到期了。虽然维佐可以不去上班,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但维佐喜欢情报三科的工作,再说,让他一直窝在家里当个“贤妻良母”,他可忍受不了。   夏宣的家庭教师有两个在这次空间跃迁中丧生,不过很快新的家庭教师就到了,夏宣和玛尔法的生活恢复了空间跃迁前。   因为肚子隆起来,维佐之前的制服已经穿不上身了,只能新作了更加宽松的制服。情报三科的气氛还是如同以往,有的科室清闲得很,有的科室忙得脚不沾地。   维佐站在档案处十二区的门口。   柯玛一脸痛苦,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新到的档案,他必须在三天内把这次黑窟塔星生物空间跃迁的所有记录输入帝国情报系统并存档。   柯玛抬头的空隙看到他,十分高兴,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座椅,倒下的座椅拌了一下他的脚,他手忙脚乱地找东西稳定自己的身体,只听霹雳哗啦,堆在桌上刚整理好的档案掉在地上,乱成一团。   柯玛坐在地上,沮丧地双手抱头,痛苦呻吟,“啊,维佐——”   维佐忍不住大笑。   柯玛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他。   维佐良心发现止住了笑,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只手拉他起来。   柯玛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高兴地拥抱了他一下,爱娇地在他身上蹭了蹭,“好久没有见到你。”伸出手小心翼翼摸摸他的肚子,“小宝宝好不好?”颠颠地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宽敞的地上,“你不能累着,维佐,你坐。”弯腰收拾掉在地上的档案,“道帝敦公爵对你好吗?玛尔法怎么样?……”他絮絮叨叨地问着,不一定要得到维佐的回答,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他见到维佐的喜悦。   维佐一直认为看柯玛工作是件很愉快的事,柯玛工作起来有些毛手毛脚,偏偏十分认真,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出现一些让人捧腹的小事情。   不过,维佐的清闲没有多久。   “情报三科档案处十三区管理员维佐.蒂亚戈中尉请在今天上午11点之前把一下文件送往帝国军部,交给波依米中校……”惯例的三遍通报。   柯玛抓了抓脑袋,“文件这么多,”从座椅上起身,“我帮你抱下去吧。”   维佐笑着揉了揉他乱蓬蓬的长发,“你忙你的事,我用机器人就可以了。”   “哦。”柯玛没有坚持,在他的心中,维佐比他能干多了,维佐既然说不用帮忙,他也就没有必要。   虽然维佐现在的肚子并不大,但他站在军部问询台询问波依米中校办公室所在位置的时候,依然引来大厅来往人的注目。   问询台的服务人员和波依米中校通话后,告知维佐去十六楼的会议厅,波依米中校会在那里接收文件。   维佐到达的时候,波依米中校已经在那里等他了。波依米中校是个金发蓝眼的雌性,身材挺拔消瘦,戴一副金边眼镜,有些严肃。   “蒂亚戈中尉,感谢你把这些文件送来。”在维佐敬礼后,波依米中校回礼说,“再过十分钟,这里有个会议,还要蒂亚戈中尉配合一下。”   “长官请吩咐。”   “会议前,需要蒂亚戈中尉把这些文件的内容扼要地介绍一遍,嗯,30分钟时间。”波依米中校看了一下维佐的小腹,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是,长官。”   这时候,会议厅内传来喧哗声,会议厅大门打开,有军官从里面走出来,似是刚刚结束了一场会议。有和波依米中校熟悉的,笑着打招呼,看到旁边的维佐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多话。   三分钟后,会议厅的人走光了,下一场参加会议的人员陆续赶来,与会人员的军衔都很高,最低的都是上校。波依米中校领着维佐走近会议厅,大厅最前方是一个图像投射仪。   调试好了图像投射仪,波依米中校指示维佐介绍文件时站立的位置,在维佐表示明白后,波依米中校在会议记录员的位置上坐下来。   对于这些文件的内容,维佐印在脑子里,熟知能详,总共有三部分,是纽特蓝帝国,莱华鲁索联邦,米鄂普的记录,包括疆域资料,历史,行政以及战争。这三个政权都是和圣卢西亚帝国相联系的,纽特蓝帝国和米鄂普原本就和圣卢西亚接壤,在纽特蓝灭亡后,莱华鲁索联邦和圣卢西亚的境域线铺盖了圣卢西亚境域的60%。   维佐看到凤庄从外面进来,凤庄也看到了他,两人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39、婚后(五)   维佐讲解结束,就从会议厅退出来。会议厅的隔音十分好,关上门根本没有声音传出来。   维佐抬头看到走廊上站着的凯德。“拉维尔上尉。”   “维佐大人。”凯德这样叫也没错,他是凤庄的副官,维佐是凤庄的配偶。   维佐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凯德一个人,心有所悟,“上将有什么吩咐?”   凯德点点头,“维佐大人先去上将的办公室休息,这个会议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会议结束,上将想和您一起共进午餐。”   凯德把维佐送到凤庄的办公室,给他端了一杯温牛奶,就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凤庄会议结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门看到维佐百无聊赖半躺半坐靠在宽大的绒毛沙发里,膝盖上放着一本杂志,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向他望过来,碧色大眼带着明亮的喜色。   维佐这模样,真像一只等待主人的宠物。凤庄忍住笑,伸手摸摸他的头,指尖触摸到柔滑的发丝,忽然想起这几天维佐对他碰触的躲避,一时间有些僵了。   维佐却没有觉察到他的反应,高兴地把膝盖上的杂志丢到一边,抓着他的手站起来,“会议结束了,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看着维佐欢欣的笑脸,凤庄的情绪一时没有转换过来,顺从本能在维佐脸上亲了一下,发现维佐没有如往常躲避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维佐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下楼,在电梯里,凤庄想,维佐不喜欢想要躲避的或许不是他,而是……想到这里,凤庄忍不住狠狠地皱起了眉,曾经有人和维佐那样亲密过吗?虽然之前他知道维佐的私生活很丰富很精彩,他以为他不在意的,但他现在很不喜欢。   午餐凤庄吃得很没滋味,维佐却吃得很高兴,吃完了用餐巾擦嘴,“有段时间没来这里吃饭了,味道还是和想象的一样。上将——”维佐伸手在凤庄脸前晃了晃。   凤庄抓住在眼前乱晃的手,视野里是维佐笑嘻嘻的容颜,探出身想要亲下去的时候忽然想到舒尔斐济和他说过的话,‘太温柔的动作会让小佐想到不好的事情,但太着急的话,会吓到小佐的——’,舒尔斐济说这些话时一脸的幸灾乐祸,凤庄却认为他说的并非谎言。   维佐不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单纯少年,凤庄眼中不容错失的欲望自然看得分明,只是有些不理解突然掺杂进来的犹豫,这样踌躇优柔可不是凤庄。维佐喜欢凤庄,至少凤庄的相貌很合他的意,他不喜欢的是那种小心翼翼的温柔,像是要捧他在手心,那会让他想起曾经那个让他沉溺后来深恶痛绝的人,温柔的碰触干净到没有欲望,他一度认为是珍惜,但他忘记了如果爱,怎么可能没有欲望。那时候的他真是傻得可笑。   维佐探着身子凑上去在凤庄嘴上亲了一下,看到男人某种转深的欲望,笑得无良畅快,站起身挥手,“服务员,买单!”   凤庄双眸一敛,看着身边笑得欢快像偷了腥的猫儿的某人,一点点满足,一点点得意,碧绿色眸子中明亮活泼似乎要溢出来。笑意在凤庄眼眸中闪过,取了卡交给服务员结账。   见他没有“过激”反应,维佐得寸进尺地在旁边的饮品店买了不少甜品,还有冷饮。   凤庄不赞同地看着他手里提着的冷饮。   维佐解释道:“啊,给柯玛的。”   柯玛?凤庄并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看维佐的表情,应该是熟人。   在飞艇上坐好,凤庄设定飞行目的地,“送你回情报处。”   “我的飞艇还在军部。”凤庄的飞艇是四人座驾的,军用,外表上看起来普通,实用性却很高。维佐在副驾驶位坐好,把买的甜品冷饮放在飞艇自带的一个小储物箱内。   “让凯德送回去,下班我来接你。”凤庄道,并非温情脉脉的语气,维佐听了却耳根微红。   最了解维佐的人或许要算上舒尔,维佐虽然厌恶被人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温柔,却向往情人配偶之间水到渠成的静谧安然,让他想起父亲和姆父。   维佐的心情很好,颇有兴致地和凤庄念叨着生活中遇到的趣事糗事,凤庄有幸知道了“柯玛”是谁,维佐的同事,凤庄恍惚记得婚宴上单纯的少年,好像年龄不大。   “以后休息时间,可以请你的朋友到家里聚会。”凤庄道,凤庄的平民朋友,凤庄并不会用有色眼镜去看,“爱屋及乌”也好,既然能和维佐脾性相合,那就不会是碌碌庸才,或者诡谲阴险之辈。   “柯玛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因为能吃到很多没吃过的东西,不过瑞文可能有点反对。”   凤庄眉头微皱,瑞文又是谁?   “瑞文总担心我会欺负柯玛,柯玛在他心中就是单纯无知善良小白兔一枚,一张纯洁无暇的白纸,接触的任何人和事都有可能污染他。这种恨不得把柯玛拴在他腰带上的保护欲,有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偏柯玛那个笨蛋还认为对方只是善良体贴的邻家大哥,明明是拖着尾巴的狼……”   凤庄第一次知道维佐高兴的时候这样善谈,因为维佐的好心情,到达情报处,凤庄索求一个分别吻,非常容易地得到了回礼。看着维佐提了甜品和冷饮走近情报处大楼,凤庄觉得有必要让维佐一直保持这样的好心情。   维佐的甜品和冷饮得到柯玛热烈欢迎,直接表现就是他的工作效率比往常降低了三倍不止,下班的时候看着堆满办公桌的文件,可怜兮兮地看着维佐,让维佐有种欺负小动物的心虚,等到凤庄的通讯,说十分钟后就到情报处门口,挥手和柯玛再见,双手抱着肚子用他现在最快的速度溜了。   维佐的好心情维持到道帝敦家,直到看到眼眶里噙着泪花要掉不掉的玛尔法。维佐心疼地把孩子抱进怀里,冷眼看着旁边表情比玛尔法还要委屈的蒂纳。     40、玛尔法(上)   蒂纳来到帝都星,被道帝敦家的下人接到三十六区的别院,一直没见到凤庄,下人说公爵大人很忙碌,让他安心地待在别院,公爵大人有时间自然回来看他。   蒂纳虽然不是十分相信下人的话,但对凤庄却很是敬畏,生怕擅自去了道帝敦主宅惹恼了凤庄,也不敢太过分。   道帝敦别院的下人非常尽职尽责,满足蒂纳提出的生活上的所有要求,毕竟是凤伊少爷配偶林普伯爵的弟弟。凤庄和维佐的婚礼,自然没有人敢向蒂纳透露,所以蒂纳知道凤庄继娶了配偶,那场婚礼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蒂纳气恼地想要到道帝敦主宅看看那个成为凤庄配偶的雌性是谁,长得何等相貌,还没等他行动,黑窟塔星生物的空间跃迁提前爆发了。蒂纳惜命得很,不敢在这个时候乱跑,道帝敦别院和道帝敦主宅之间的距离可不近,况且虽然是别院,也有道帝敦家私人机甲卫队保护。   知道确定这一次黑窟塔星生物的空间跃迁结束,蒂纳才出了道帝敦别院。他还有几分脑子,没敢让别院的人知道他来主宅,只说要出去购置东西。   用了五六个小时,蒂纳才从三十六区来到道帝敦主宅门口,风尘仆仆,来之前画好的妆也因为长途旅行效果大减,看起来很是有些狼狈。   凤庄和维佐都去上班了,下人把他带到客厅。   蒂纳站在客厅门口看到坐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正高兴的玛尔法。玛尔法和夏宣虽然是同样的家庭教师,但因为年龄以及基础教育,课程是不一样,玛尔法学起东西很快,今天比规定时间早了一个小时结束了课程,为了不打扰夏宣的功课,离开书房。   蒂纳在听说凤庄继娶婚礼的同时还听到凤庄继娶的配偶带了一个养子,他挑剔地打量着坐在地毯上搭积木的孩子,真是没教养的野孩子,果然是下贱的平民。   蒂纳整理了一下衣装,趾高气昂地踏进客厅,招呼下人把他随身带着的箱子放好,准备好房间,他要去梳洗一下,准备给凤庄最好的相貌印象。   蒂纳发现玛尔法的时候,玛尔法也看到了他,看着装扮如同孔雀绚丽,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的男人,玛尔法在没人看到的时候狠狠抽搐了一下嘴角。果然还是维佐爸爸最清爽了!虽说是雌性,但平时也没有必要把自己打扮成会走路的火鸡,或者只有不正经雌性那样妖媚。   虽然不认识蒂纳是谁,但根据道帝敦下人的举止,玛尔法判断这位雌性应该是和道帝敦家相熟的贵族,收拾了积木,准备乖乖地回自己的院子。   不知道是因为玛尔法的无视,还是玛尔法没有对蒂纳少爷露出惊讶羡慕的眼神,蒂纳少爷就是看玛尔法不顺眼了,看着孩子收拾了积木,抱着积木盒子往外走,刻薄羞辱的话就出了口。   刻薄羞辱的话自然不好听,蒂纳似乎把他知道的所有刻薄恶毒的词语用尽了,想着一个应该对他鞠躬屈膝的平民因为养姆嫁进了道帝敦家,就锦衣玉食地被供起来,竟敢这样目中无人,视他为无物……   “爸爸——”看到维佐,玛尔法抱住维佐不松手,小身子轻轻颤抖着,让维佐心疼地都揪起来了,他千疼万宠的孩子平日里总怕他受了什么委屈又不和他说,何时能容忍有人对他这般辱骂?   看到凤庄出现,蒂纳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如纸苍白,畏惧让他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尤其凤庄在看向维佐和玛尔法后皱着眉向他这边看了一眼。   蒂纳其实和凤庄并不熟。他的兄长林普伯爵和凤伊订婚前后,他随着兄长在道帝敦主宅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还小,凤庄的配偶蓝因还在,蓝因喜欢孩子,性格温柔和善,把他当成自家的小弟弟十分照顾他。小小的蒂纳被道帝敦主宅的厚重恢弘以及道帝敦这个姓氏代表的权势迷惑,道帝敦主宅太大了,大到超出了他的想象,道帝敦这个姓氏的尊贵也让他渴望羡慕,“贵族中的贵族”——道帝敦,“卢西亚”皇族姓氏之下“第一贵族”,道帝敦的一切一切都让他迷醉,如果他的名字后面冠上了“温.道帝敦”这几个字,这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当时,蒂纳的目标并不是凤庄,因为凤庄和他的年纪相差太多,而且凤庄的配偶蓝因还在,那个时候蒂纳瞄准的是凤庄最小的弟弟,凤慕。凤慕只比他大三四岁,而且凤慕长得比凤庄还要好,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最好的时光,张扬肆意的活力简直连阳光都要嫉妒。可惜凤慕一点也不喜欢蒂纳,爱哭的泪包,扭捏做作贪婪,是凤慕看到的蒂纳,最重要的一点,凤慕从来都是怜香惜玉的温文君子。蒂纳的锲而不舍永不放弃在被凤慕狠狠捉弄后就凋零殆尽,再也不说。   蒂纳心灰意冷回了家,道帝敦家不是没有旁支,但旁支子弟是没有资格在姓氏前冠上“温”代表“第一贵族”的字的。不久后,帝国和纽特蓝之间战争爆发,跟随凤庄驻守菲尔迦星域的蓝因身故,蒂纳心喜地以为自己的机会到了,虽然当时他的年龄还小,但是他和凤庄之间再也没有人阻隔了。   事实证明,蒂纳高估了自己,也不了解凤庄。配偶蓝因身故后,前几年凤庄一心扑在和纽特蓝的战争中,性生活比苦行僧更苦行僧,纽特蓝湮灭,凤庄返回帝都,身边从来不缺床伴,却没有一个是蒂纳这样的雌性。   “凤庄哥哥——”蒂纳嗲声嗲气地怯怯地喊道。   凤庄根本没听到,他看着维佐松开玛尔法,亲亲孩子的脸颊,弯下腰把掉在地上散乱的积木一块一块捡起来,放进盒子里整齐地码好。凤庄忽然有种感觉,他和维佐之间刚刚缓和的关系会因为这件事回归到起点。   “维佐。”凤庄蹲下身和父子两人一起捡积木。   把所有的积木整齐地装好在盒子里,凤庄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湿毛巾交给维佐擦手,这才正式看向已经腿软坐在楼梯上的蒂纳,“索青,通知林普伯爵,蒂纳少爷想回菲尔迦了,让他派人来接。”   “是,大人。”   看着蒂纳被人带走,凤庄用湿毛巾擦完了手,“以后你就暂代总管之职。”   被凤庄叫做索青的男子是一个年龄比西凯尔略大的雄性,相貌没有西凯尔好,看起来很是冷硬,道帝敦家下人的制服被他穿出了军服的味道,整个人像是经历过血火淬炼后戴了鞘的利刃,不见血光,却有杀气。他听见凤庄这样说,也没有表现出喜色,很有宠辱不惊的淡定从容。   “至于西凯尔——”凤庄目光淡淡的,却是杀伐果断,无人敢违。他经历过战火,也曾经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海豹部队的属下没有一个人会说道帝敦上将是个脾气温和的人,也没有人会认为他会心慈手软,主宅的下人在帝都星待得过久了,把听到的关于他的传闻都开始淡忘了。   凤庄.温.道帝敦,他除了是道帝敦公爵,还是道帝敦上将,是个军人,而军人做事向来就很少顾忌,西凯尔想得太多。玛尔法虽然是维佐的养子,在之前是默默无名的平民,但从他在道帝敦主宅住下,和夏宣一起读书,他就不仅仅是玛尔法了。西凯尔既然不清楚该维护的是谁,自然有知道该维护谁的人替代。   西凯尔被带下去,坐在沙发上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说话的维佐和玛尔法也交谈完了。   “我送玛尔法去舒尔哥哥那儿。”维佐道,伸手整理了整理玛尔法的衣服,笑着揉揉他的脑袋,玛尔法抬头看他,大眼睛明亮,一只手一直抓着他的衣服。   “维佐。”   “玛尔法的东西之前已经送过去过,这次就不必收拾了。”维佐知道凤庄想说什么,但这是玛尔法的要求,或许道帝敦家真的不适合玛尔法,至少不适合现在的玛尔法,揉揉孩子的脑袋,“来,玛尔法,说再见。”   “维佐……”   维佐对他笑了一下,“我会回来的。”   这句话让凤庄忽然就心安了,既然维佐想把玛尔法送给舒尔斐济养那就送过去吧,道帝敦家有太多的规矩,把玛尔法送走或许对他更好,而舒尔斐济,虽然凤庄不想承认,却是个好人选。   “玛尔法,记得常回来看你爸爸。”   “嗯。”孩子点头,很乖巧,“凤庄伯伯再见。”   看着维佐和玛尔法的飞艇升空远去,凤庄回头看到一脸疑问的夏宣。   “父亲,我们有客人吗?”   “是维佐和玛尔法。”凤庄道。   “玛尔法?”夏宣望向飞艇远去的方向。   “嗯,维佐把玛尔法送去舒尔斐济那里。”凤庄没有想过对儿子隐瞒什么,有些事情摊开了远比遮着捂着伤害小得多。   “舒尔斐济.密尔顿?为什么?”   舒尔在帝都星的住宅在二十六区,那是平民区,距离舒尔任职的监察厅有两个小时飞艇时间。舒尔不是没钱在更近的地方买房,只是二十六区的老房子是舒尔小时候住过的,那时候舒尔的哥哥们都还在。   舒尔是个十分念旧的家伙。   不过现在的房子里只有舒尔和一个老家人,密尔顿大公和密尔顿大公配偶和舒尔仅存的唯一的哥哥都在塔贲星域。这个老家人,维佐认得,还在帝国军校求学的那几年,维佐和索亚来过这里。   飞艇在门口挺稳,按了门铃后,一个微微驼背头发斑白瘸腿却看上去精神炯烁的老人打开了门,看到维佐十分高兴,“维佐少爷可是很久没来了。”   “伯格叔叔,舒尔哥哥回来了吗?”   “维佐少爷先进来说话。小少爷每天都要八九点才能到家。”看到维佐身边的玛尔法,“这是小小少爷吧,小少爷一个月前就吩咐说小小少爷要来家里住,房间已经整理好了。”伯格一瘸一瘸地领着两人穿过小小的庭院,“这里很久没有孩子的声音了,小小少爷能住进来太好了。”   把两人安排在客厅里,伯格进了厨房,“我还记得维佐少爷喜欢泊利桉果汁,现在应该还没变吧。小小少爷喜欢什么?”   维佐喝了一口果汁,笑着道:“伯格叔叔调的泊利桉果汁还是记忆中的味道。索亚经常来吗?”   “索亚少爷不出任务,一个月总有两三次。”伯格慈祥的目光在维佐肚子上留恋了一会儿,感慨道:“一转眼维佐少爷都嫁人了,小少爷和你们上帝国军校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感慨完话题突然变了方向,“小少爷年纪也不小了,大公在他这样的年龄,瑞斯少爷已经一周岁了……”   老人家都爱念旧,看看时间,舒尔还有一个小时多才能到家,伯格做了家常的晚饭款待他们,吃完饭,维佐搬了椅子坐在庭院里,看伯格在小院子里侍弄花草,玛尔法十分乖巧地跟在旁边,听伯格念叨每种植物的特性。   黄昏的暮色一点点退去,点点星光在夜空中亮起来,维佐双手交叉支着下巴微笑,他最初向往的就是这样宁静的生活,不需要多大的院子,只要有一个喜欢的人,平时攒点儿钱,工作累了就去旅游。   院子里一排架子上青藤的枝叶间突然突出白色花骨朵,然后花朵盛开,露出花心水滴状的蓝色灯笼,一盏盏蓝色的小灯笼在夜色中渐渐亮起来,朦胧的蓝光只能召见周围一米的空间,但这种朦胧意境最让人沉醉。   玛尔法惊讶地看着,“爸爸,是蓝精灵月光草。”   蓝精灵月光草十分罕见,极难培育,就是贵族之家也很少见到。   “玛尔法认识?”   “嗯,”玛尔法有些尴尬地对维佐笑笑,偷偷瞧了瞧维佐的脸色,“在科尔利亚的时候,和小伙伴在莫顿男爵的花园里看到过。”   维佐怜爱地摸摸他的头,没有再询问什么,和他讲解蓝精灵月光草的传说。“……这些蓝精灵月光草是彦纳叔叔培育的,彦纳叔叔和大公伯伯去了塔贲星域,只拿走了一些种子。……”   舒尔回来,看到院子的维佐和玛尔法,既在情理中又在意料之外。舒尔大笑着张开双臂抱了一下维佐,弯下腰看着玛尔法,“玛尔法,来,亲一下。”   玛尔法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倏地缩在维佐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害羞,只探出头看他。   “和道帝敦公爵吵架了?”舒尔说,边脱身上的外衣边往屋里走,不负责任地猜测。   “你就不能盼我好点?”维佐没好气。   “哦,那就不是和道帝敦公爵之间的问题。”舒尔眯眯眼笑着,让维佐看得有些想扁人。“既然把玛尔法送来了,你就回去吧。玛尔法上学的事早就联系好了的,明天让伯格送他去学校。”舒尔一副我是多么体贴的表情一边不动声色地撵人。   其实维佐没有什么好嘱托的,把玛尔法送来舒尔这里,他很放心,比在道帝敦家还要放心。   41、玛尔法(中)   门被敲了两下。   舒尔坐在书桌后面没有抬头,“进来!”快速地把手里的文件看完,在最后一页签字盖章,放在旁边已经处理过的文件上面,抬头看到玛尔法站在门口,“随便找地方坐。”   玛尔法在书房看了看,拖过书房里唯一的一张凳子,踮着脚坐上去,然后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不敢抬头看舒尔。   “怎么要求过这边了?你不是想和小佐在一起的吗?”舒尔的表情没有面对维佐时的温和,声音语调也不像对着的是个孩子,在这样的夜里透着一股子冷意。   玛尔法没有说话。   舒尔放下印章,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他道:“怎么回事?叙述一遍吧。”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离开道帝敦家来这里。”舒尔说。   玛尔法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舒尔,掰着自己的手指道:“我不想让爸爸伤心。”   舒尔嗤一声笑了,“你很喜欢小佐?”   孩子的眼眸瞬间闪亮了一下,“爸爸对我好。”继续低着头,“但是时间长了,爸爸总会发现的,如果……爸爸就会不喜欢我了,我害怕……”他说着,脸上真的流露出恐惧来,“从来没有人像爸爸对我这么好。”   舒尔讽刺地轻笑了两声,“不是你一开始把狼崽子伪装成白兔子的吗?”   孩子玩着手指,抬头看了舒尔一眼又低下头去,低声道:“乖巧的孩子比较讨人喜欢……”   “你这是憋不住了?”   孩子摇摇头,“那里的人都对我太好,小心翼翼的,我知道是因为爸爸,可是我不喜欢。一直在那里待下去的,会变得软绵绵的,那样的话,就没用了。”孩子抬头看着舒尔,这一次眼神没有躲避,“我不想变成没用的人。”   孩子喃喃地道:“我喜欢在爸爸身边,一直一直待着,就感觉很快乐。爸爸很聪明,他只是不想,只要去想了肯定能发现。呐,大人,”孩子看着舒尔,眼神里带着祈求,“如果我一直做玛尔法,能不能让爸爸一直不发现?”   从一无所有到一下子拥有太多,人总会恐惧有一天突然失去。舒尔在接到维佐找人的通讯后,派人去往科尔利亚。他没有找到那个叫做玛尔法.柯文纳的孩子,科尔利亚靠近塔贲星域,每次的空间跃迁伤亡远超过帝都星,一个没有父母照看的孩子并不容易长大,即使死亡有时也难以出现在死亡名单里。把真实的结果毫无遮掩地呈献给维佐,那个时候的维佐或许根本接受不了,舒尔希望维佐好好的,能够幸福。很幸运他在科尔利亚一个贫民区找到了一个和玛尔法.柯文纳相符的孩子,没有父母,六七岁,科尔利亚土生土长,自然一些习惯也带着科尔利亚地域性,相貌和照片上有六七分像,小孩子长得快,不是完全像也能够解释。   “不管你之前是谁,从你成为玛尔法.柯文纳的那天开始,你就只能是玛尔法.柯文纳,现在,以后,即使死了,墓碑上刻的也只会是玛尔法.柯文纳这个名字。”舒尔看着孩子,“在那种地方,你都能长大,难道帝都两个月的生活就磨钝了你的爪牙,让你忘记了你以前是怎么挣扎着也要活下来?”   舒尔的话并不温和,甚至有些尖锐,孩子却意外地冷静下来,安心了,脸上褪去了在维佐面前的乖巧,棕褐色的眼眸出现了桀骜的狠戾,这时候的他像一只凶狠地露出爪牙未曾被驯服的狼崽儿,“是,大人。我是玛尔法.柯文纳,现在是,以后是,死了也会是。”   从舒尔这里得到了答案,孩子从凳子上跳下来,不准备再打扰舒尔。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舒尔道:“以后,记得要叫舒尔舅舅。”   孩子倏地回头,舒尔快速浏览着手里的文件,头也没抬,“小佐是我弟弟,你这样称呼不应该吗?”   “嗯,舒尔舅舅晚安。”   “晚安。”   孩子从书房出来,轻手轻脚带上了门,身体靠在门板上,闭上眼好一会儿,脸上露出笑容,手掌在胸口按了按,似乎很安心,睁开眼回头再看了一眼书房,乖乖地回卧室睡觉。   维佐回到道帝敦主宅,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凤庄坐在客厅里看书,茶几上提神的巴乔咖啡喝了一半,剩下的已经放凉了。凤庄没有穿军服,闲适的家居服柔和了军装时的冷硬,鼻梁上金边的磁波按摩眼镜增添了几分儒雅的书卷气质,左臂支在沙发扶手上的动作慵懒恬淡。   客厅的灯光不像平常那样明亮,维佐第一次察觉,凤庄的相貌其实偏于秀雅,这时候的凤庄让人怦然心动。   凤庄耳目敏锐,维佐走进客厅就察觉了,坐在沙发上抬头望过来,看见维佐,露出浅浅的笑容,“回来了。”   从外面走进来,维佐身上带着几分凉意,不过倒不虞于凤庄有什么妨害,上将的身体一直很健康。维佐走到凤庄身边,俯下身在凤庄脸颊亲了一下。   凤庄受宠若惊,摘下眼镜不解地看他。   维佐一手扶着腰,抱怨道:“腰酸。”果然凤庄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让他坐在沙发上,给他按摩。蓝因怀孕的时候,凤庄系统地学过怎么照顾孕夫,所以这时候做起来,虽然一开始有些生疏,很快就十分熟悉了。   维佐享受地眯起眼,被人伺候的感觉挺好,尤其被一个帝国上将伺候,这种优越感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维佐偷笑了两声,说起玛尔法,“……伯格叔叔明天送玛尔法去学校……一切都很好。”最后道:“学校在二十六区,距离有些远,以后不能每天见到玛尔法了。”   凤庄没有接话。   维佐有些生气,“道帝敦在二十六区有别院吗?我搬过去住——”   “没有。”凤庄回答得很干脆,他和维佐的关系刚有好转的势头,还要分居不成?“三十六区倒有,只是你不会喜欢。”   三十六区距离二十六区比道帝敦主宅到二十六区,距离多了一倍不止。   “10区,25区,27区,48区,49区,50区,有没有?”维佐把二十六区周围问了遍,看凤庄的脸色很失望,“道帝敦家真穷!”   凤庄差点被他感叹的口气呛到,道帝敦和“穷”字联系到一起,他第一次听说。   维佐取出自己的卡,看了看上面显示的余额,最近没有额外收入,里面只有可怜的78023.54,想要在帝都买一座房子,即使是在八十一区,也是不可能的。   “上将,借点钱吧。”维佐看着凤庄,笑得谄媚。   凤庄看得失笑,“你准备怎么还?”   “把我抵给你吧,一年还10万,100年就还清了。”   “没有利息吗?”   “哦,那每年再加上5万。”   凤庄真的掏出一张卡递给维佐,维佐捏在手里感觉有些烫手,扭头看凤庄的脸色,上将是开玩笑的吧,维佐吞了吞口水,“里面多少钱?”   “比一千万多点儿。”凤庄道。   多点儿是多多少?   凤庄抓着维佐的手在卡上按了几下,维佐呆呆地看着上面显示的一串儿零,“买帝都星够不够?”   “买帝都星可能不够,不过去其他星域买几颗行星还是够的。”凤庄回答得一本正经。   维佐把卡放进衣袋,拍了拍,“明天去26区买房子。”   凤庄看着他财迷的举动,抿了抿嘴角,维佐每有类似的幼稚举止都会让人觉得他很可爱,凤庄尤其爱维佐这时候的双眸,青翠跃动的碧绿色,如同极品祖母绿宝石璀璨动人。   一旦被允许走过小佐划下的那道线,小佐就会慢慢放下戒备,伪装一点点褪去,能够见到多真的小佐,就要看你付出的真心有多少。——舒尔的话言犹在耳。   “明天还要上班,去休息了。”凤庄伸手拉维佐起身。   维佐顺势站起,趁凤庄不备,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上将,我发现我是喜欢你的。”   凤庄站住脚,转头看他,声音带着微微的暗哑,“有多喜欢?”凤庄一直知道维佐是喜欢他的,不然维佐不可能和他结婚,即使为了孩子,维佐也不是很勉强自己的人。但喜欢不够深的话,离开的时候就不会有留恋。   有多喜欢?   维佐看着凤庄,浓黑锋锐的眉,眼睛有些狭长,看起来明亮有神,鼻梁挺拔,唇稍嫌有些薄,脸颊不胖不瘦,下巴略微有些尖,黑色短发,黑色双眸,这些综合起来,十分符合维佐的审美,如果没有道帝敦公爵和帝国上将这样的身份,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人拐上床。   如果是喜欢的人,即使屈居人下,维佐也会甘愿的。   “上将,”维佐亲了亲凤庄的眼睛,然后轻声笑出来,“宇宙的星星有多少,我的喜欢就有多深。”只要你值得,等得起。   片刻,凤庄也笑了,感觉自己问了个啥问题,趁维佐不注意,一把把他抱起来,引来维佐一声惊呼 ,除了新婚夜,两人第一次如此亲近,“夜深了,回去休息吧,维佐大人。”   维佐被他抱着,挪了挪身子找了最舒服的姿势,“难为上将降尊纡贵,不过,上将你这样真是少见。‘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苍,右引黄——”   凤庄没有听懂,“念什么?”   “古地球的诗,你听不懂。”   42、玛尔法(下)   第二天早餐时,夏宣发现父亲和维佐之间气氛有些微妙,怎么说呢,父亲和维佐之间好像多了几分亲昵。不过夏宣没有太多注意力关注父亲和父亲配偶之间的事,从昨天他就一直在想玛尔法的事。   父亲告诉他玛尔法被维佐送到舒尔斐济那里,但舒尔斐济住哪儿,他不知道,父亲也不知道。   “维佐,早。”   维佐把飞艇停在情报处的地下停驻场,听到有人和他打招呼。“早啊,科长。”   “气色不错。”情报三科科长温和地笑着道。   “啊,还好,听说科长准备退休了。您还年轻嘛,怎么不多干几年?”   “老喽。”科长笑呵呵地说,“该给你们年轻人腾位子,再说,我还想享几年清福……”看维佐一副心不在焉懒洋洋的模样有些生气,“你就不能在工作场合精神点儿?你才二十二,又不是七老八十了。”   维佐认真瞅了瞅科长,看得科长有些不自在,很是心虚。“科长,我怎么觉得你在算计我什么?”眯着眼想了一会儿,凑到科长脸前威胁,“科长,你可不要是我想的那样。嗯?”   科长使劲向后仰着上身,后退了一步才罢休,“年轻人哪个有你这么不上进的?再说了,情报三科的科长,又不是情报处的总长,你推个什么劲儿。敢情你在档案处猫着,还上瘾了?”   “不干!”维佐很干脆。   “上面批下来可不管我事儿。”科长道。   维佐回头看他,“我要休产假!”   科长被噎住了,手指颤抖着指着他的肚子,“你,才四个月!”   “可以停薪留职的。”   “为什么?”   “麻烦,累。”   “你这憋犊子孩子!”科长气恼。   维佐笑着伸手拍着他的背顺气,“克里拉教官,你都离开军校不教学这么多年了,操那么多心干吗?不累啊?”   科长瞪他一眼,抬起手要往他头上拍,停了一会儿,还是没舍得,叹息道:“你是我教过最喜欢的学生,在档案处埋没你了。”   “我喜欢管理员的工作。”维佐笑着道,“所以您在科长位置上再干几年呗,罩罩我。”   “帝国人才辈出,我终究是老了,你这性子,没人护着可是要吃亏的。把你调到监察厅,你又不干,有舒尔护着你,不比这里好混?”   维佐一上午没事,跑去隔壁找柯玛,柯玛埋在文件资料里面,像一只土拨鼠,抬起头和维佐打招呼的时候,两只眼里都是要输入的文字符号。维佐难得良心发现,启动了旁边的辅助存储光脑,帮他整理。   柯玛惊讶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到窗边看了看天空。   “你看什么?”   柯玛手扶着额头走回来,一边走一边往维佐身上瞅,“外面没发生异象啊。”伸手在维佐额上探了探,“不热,也没生病——”   维佐终于明白柯玛在干什么了,没好气地把他塞进办公桌后面的座椅里,“赶紧弄,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   柯玛惨兮兮地哀叫了一声,全心投入工作中。   有维佐帮忙,整理速度可谓飞快,等中午下班,只剩下收尾工作了。   “维佐,中午我请你吃饭。”柯玛高兴地道,看维佐双手扶着腰,狗腿地跑过去帮他按摩,也就是乱捏一通,没有章法。   “星巴克?”维佐逗他道。   柯玛立刻变了脸,可怜兮兮,“那里真的很贵耶,维佐。”   “那就去摩顿吧。”维佐很好商量。   柯玛撇撇嘴,小小声道:“摩顿也很贵啊。”偷偷看了看自己卡里的钱,怎么算好像都不够一顿饭钱。他把卡收起来,转过脸对着维佐的时候露出小脸,“摩顿就摩顿吧。”拉着维佐高兴地叫了一声,“我们去吃大餐。”   摩顿是情报处不远的一家餐饮场所,主打精品高端饮食料理,服务人群自然不是维佐柯玛这样的小科员。摩顿最便宜的甜品一客都需要上百,更别说其他的,饮料,酒类,餐食等。   两人是步行过去的,权当是散步了。   高消费自然会有高享受,走进摩顿,气氛就和别处不一样,大厅中央的音乐喷泉,舞台上有精彩的表演,有时候是魔术,有时候是杂耍,不一而足。   两人在座位上坐下,餐桌上立刻弹出一道光幕,悦耳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来,“尊敬的客人,竭诚为您服务。请您点餐,下面是菜单……”   维佐研究着可以上下调整滚动的光幕菜单,柯玛站起身道:“维佐你先点吧,我去一趟洗手间。”   看着柯玛离开,维佐无声地笑了笑,如果他的猜测不错,柯玛肯定是去向瑞文借钱了。   确定瑞文转的钱已经到他的卡内,柯玛才从洗手间出来,维佐坐在座位上,很无聊地上下滑动菜单,看到他回来,对他伸出手道:“卡呢,要结账了。”   柯玛把卡递过去。   维佐把卡按在光幕下方的结款扫描处,一声清脆的钱币滚动声之后就完成了。把卡还给柯玛,维佐提起餐桌上打包好的两客甜点,“好了,走吧。”   柯玛呆呆地看着维佐手里提着的甜品,走出摩顿才反应过来,“维佐你故意的!”   维佐供认不讳,“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柯玛从维佐手里抢过一客甜点,“我花的钱,得分我一半。”   最终,柯玛请维佐在附近的普通餐馆吃了一顿,吃完饭回到档案处,柯玛趴在办公桌上,絮絮叨叨地向瑞文告状,控诉维佐的罪行。   柯玛向他借钱说是请维佐在摩顿吃饭,瑞文就知道柯玛很有可能又被维佐捉弄了,虽然不满平常柯玛三句话有两句把维佐挂在嘴上,但维佐对柯玛很不错也是事实,所以让柯玛借钱请他吃饭这种事,是不会有的。   “下班后我把钱还你。”柯玛道。   瑞文犹豫了一会儿,“还钱太伤感情了,折成礼品还给我吧。”虽然礼品大部分会是自己的钱,但按照柯玛的个性,不可能不搭钱在里面,所以这会是柯玛送他的礼物,瑞文愉悦地想着。   结束了通讯,柯玛揪了揪头发,开始发愁要买什么东西还给瑞文。   接到夏宣的通讯,维佐有些惊讶,虽然只是语音,没有投影映像。   夏宣的语气很踌躇,像是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维佐,你知道舒尔斐济家的地址吗?”   维佐一愣。   “我想去看看玛尔法。”夏宣道。   维佐裂开嘴笑,原来因为玛尔法。“玛尔法今天去学校了,那所学校是全日制,中午学生一般不离校。”   夏宣沉默了很有一会儿,“学校在26区?”   “26区XX路红木棉学园。”维佐说了详细的地址。   “谢谢。”夏宣轻声道谢,隔着通讯器,仍然能够听出他声音中的喜悦。   “夏宣少爷,你下午要逃课吗?”   “今天的课程我已经学完了。”夏宣道,声音带着飞扬的朝气,“还有,你不要总是叫我夏宣少爷。”带着他不喜欢的生疏和客气,有时还有戏谑。夏宣说完这句话,挂断了通讯,快步往外走,一边喊着卡洛德,“卡洛德,我们去26区。”   “是,夏宣少爷。”   红木棉学园是一所一体式的学校,在26区颇为知名,包括幼稚园,少年部和高等部三个教学区,呈现舒展着三片花瓣的木棉形状,三个教学区分别有出入的校门。   红木棉学园最出名的就是校园内的木棉道,风过处,落英缤纷,绚烂的红色飘扬,落在肩头,热闹之极,红色的肆意和嚣张在花落的时候表现得最为极致。   帝国公民5周岁入少年部一年,夏宣算着玛尔法的年龄,应该在少年部。卡洛德去教务处查询玛尔法的班级,夏宣站在校园里,看着不远处一条木棉道,有些好奇。   夏宣不是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美景,只是对学校这样的环境好奇。像道帝敦这样的贵族世家,子弟很少进入学校,一般都是聘请家庭教师授课,他们要掌握的知识技能和一般人是不同的。   夏宣沿着木棉道,不小心走远了。林立的教学楼后面是一个操场,操场周围绿草如茵,在远处是一片树林,夏宣不认得那是什么树,树干粗壮笔直挺拔,枝叶泼墨般浓绿。风过处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花圃随处可见,每一处花圃种植的花种类都不一样,各种形态,花色绚烂,美不胜收。   夏宣弯下腰看着花圃里蓝叶红茎的植物,这种植物没有花朵,只是红色的杆茎晶莹剔透,远看了好像细长的红色花瓣若隐若现点缀在蓝叶间,十分漂亮。花圃一处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这种植物的名字以及习性。   赤茎草,原生于克拉里基,成年植株高50-60厘米,终生无花,杆茎终年长红,蓝叶冬生夏调……   夏宣蹲在花圃前研究这种从未见过的植物,听到喧闹声从不远处传来,中间夹杂的,似乎有玛尔法的声音。夏宣丢下赤茎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过蓝旋花花圃,夏宣看到一座教学楼后面的草地上围聚了一群孩子,年岁从五岁到七岁。夏宣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被这群孩子围在中间的玛尔法。   玛尔法穿着红木棉学园的少年部制服,脸上的神情让夏宣在十几米远停下了脚步。那个棕色直长发的孩子桀骜的神情一点也不像玛尔法,玛尔法从来都是乖巧的。   但那群孩子口中喊出的名字分明是玛尔法.柯文纳,夏宣捏着下巴看着不远处那群孩子起了言语争执,然后打起架来,棕色直长发的孩子打起架来十分凶狠,但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人按在了地上,只是从头到尾,孩子脸上桀骜凶狠的表情都没有改变。   其实雌性也挺凶的,夏宣下结论。原来玛尔法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是这样子的啊。   “你们在欺负我弟弟。”   清澈的声音属于少年特有的爽朗,“围殴”玛尔法的孩子们仿佛被大人发现了一样,倏地缩回了伸出的手脚,转过头来,看到只是一个比他们大了三四岁的少年,底气又上来了,毕竟他们人多。   玛尔法入学一上午就惹了众怒,学校这样的地方向来都是排外的,尤其新来的又是有独特性格的。班里的雌性同学尤其讨厌这个新来的学生,比他们都漂亮,偏又不爱搭理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看了就讨厌,班里的雄性同学却觉得这位新同学与众不同,都有点喜欢,这就更让雌性同学不喜欢了。   夏宣走到玛尔法面前,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孩子,孩子的脸上肿了好大一块,看见他桀骜的眼神中有些恼怒,眉头蹙蹙地皱着,语气很冲,“谁让你来这里?”   夏宣伸手拉他。   玛尔法一下拍开了,“不用你管!”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草屑,神色不善地看着参与围殴他的人。   玛尔法的眼神显然是挑衅的利器,围着他们的孩子一下子被他这个眼神挑怒了,大喊着扑过来,举动没有章法,但人多势众是很明显的优势。   玛尔法下意思地冲到夏宣身前,张开双臂,想着如果道帝敦家的少爷被人围殴了,他会不会死得不能再死?   耳边传来一连串惨叫声,接连得摔倒声,预料中的拳脚加身却没有,玛尔法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一下子眼睛锃亮,夏宣动作干净利落地把最后一人按在了地上,刚才围殴的那群孩子正躺在地上哎呦直叫唤,看向夏宣的眼里带着恐惧。   玛尔法不敢置信地看着夏宣,伸手捏捏夏宣的胳膊,又比了比自己的,还是那么细,看起来柔弱得很,怎么有这么好的功夫?   43、故人来(一)   “不许告诉爸爸!”   玛尔法看着夏宣,皱了皱眉头。对方武力比他强,威胁显然不顶用,但说到利诱,他还真没什么能让对方看上的,此刻玛尔法心里很有些为难。   那群围殴他的孩子被夏宣的笑脸吓跑,这或许是人类的天性,比起凶神恶煞的恶人反而会更恐惧那些面带微笑做事却毫不留情的人。   玛尔法脸上青青紫紫,肿起来像两个小面团,让他恶声恶气没有了想要的效果。   夏宣掏出手帕帮他擦脸上的泥土,不小心碰到伤处,玛尔法疼得吸了一口气,两只大眼里不可控制腾起水雾,有点可怜兮兮。夏宣把手帕给玛尔法,让他自己捂着,“现在这个时间,不应该是在上课吗?你为什么和他们打架?”   因为脸肿起来,玛尔法的声音瓮声瓮气,听得不是十分清楚,“课间休息时间,有三十分钟……嗡嗡……嗡嗡……我要回教室上课了。”把手帕给夏宣,玛尔法转身就要跑。   “玛尔法。”夏宣伸手拉住他,看着他脸上的伤,“你这样怎么能去上课?我让卡洛德去买药了,很快就回来。”   “我不要逃课。”玛尔法道。   夏宣想了想,拉起他的手,“我去向你的老师请假,只是一堂课学不了什么东西,如果不行,我帮你补习。你们下午五点就放学了吧,以后下午我就来学校看你。”   玛尔法低着的头抬起来,转过来看他,“你下午也要上课的。“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数字,但道帝敦主宅离这里真的有些远,单程需要两小时,往返就是四小时。   “上午我就能把全天的课程学完,来回路上可以在飞艇里面复习。”夏宣道,“你是我弟弟呢,可不能让他们欺负你。”   玛尔法看着牵着他的手的那只手,白净纤细,和他的一点都不一样,他的手似乎怎么洗也不会这么白。玛尔法知道夏宣关心他,照顾他,他想或许是因为爸爸的关系,毕竟爸爸现在是他父亲的配偶。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这是他之前七年学到的一个真理。玛尔法不知道为什么夏宣会来看他,他已经离开道帝敦家,他们之间也就没有太多联系了,不是吗?   找到教室,向授课的老师请假,玛尔法中间没有插一句话,完全是夏宣在交际。得益于夏宣文静秀丽的外表,老师们都相信这样的孩子不会撒谎,相信了夏宣“弟弟不小心摔跤了,我要带他去看医生”的言辞。   两人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了卡洛德,看到玛尔法脸上的上,卡洛德很惊讶,走过来心疼地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玛尔法的脸,“那些孩子太可恶了,玛尔法少爷是雌性,怎么下这么重手打脸?……”   玛尔法没有吭声,其实那群孩子里有几个只会比他更惨,挨打不还手可不是他。   夏宣把消肿止疼的药膏在玛尔法脸上抹了一层,药膏是很漂亮的浅绿色,散发着水果清香,不过抹多了实在不好看,玛尔法看着镜子里的绿脸怪,半响没说话。   “这种药膏见效最快。”夏宣道。   这时候他们坐在街头广场高高的台阶上,台阶下面的广场有个鲜花喷泉,供人们休息的长椅上坐了一对老年人。   夏宣看着玛尔法,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你走之前连个招呼都没打。”这是抱怨了。   玛尔法知道自己昨天的做法真有点对不起一直很照顾他的夏宣,但他好不容易找到那个机会,可以瞒过爸爸离开道帝敦家。待在道帝敦家,在爸爸身边越久,他就会越胆小,他每天都在恐惧着失去,只有看到爸爸一如既往的笑脸才会安心,但只要离开一会儿,恐惧又开始在心底滋生。你是冒牌的玛尔法.柯文纳,把爸爸还给我!每天他闭上眼,梦里总会有个和他一样大的孩子哭泣着指责他。   “玛尔法,你不开心?”夏宣看着他问道。夏宣觉得记忆中那个乖巧安静总是扬着甜美笑容的玛尔法在渐渐淡去,如同正在脱掉披在外面的伪装,真实的玛尔法是现在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孩子,虽然依然很安静,但桀骜凶狠,迷茫透着孤独。他原本是来看那个玛尔法,却发现现在这个玛尔法更让他关注。   “你会的那些谁教你的?就是你把那些人都打倒在地上的动作?”玛尔法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武道老师啊,不过我学得并不好,是那些人太弱了。”看着玛尔法的眼睛,“你想学?”   玛尔法生怕他反悔,快速地点了一下头。   “教你也是可以的。”夏宣眼底的笑容有些狡诈,“你以后得叫我夏宣哥哥,今天你一次也没叫呢。”他不会告诉玛尔法,由于身体原因,他只有爆发力没有持久力,如果那些孩子坚持就一会儿,今天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夏宣哥哥。”玛尔法眼神躲闪着,小小声地叫了一声,因为有绿色药膏覆盖,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   夏宣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按了一下,“还疼吗?”   药膏非常起效,这一会儿,玛尔法感觉脸上已经不怎么疼了,原本火辣辣的地方清清凉凉的。   夏宣从玛尔法的布包里掏出一个教学光脑,里面容纳了少年部所有课程,“今天你们下午要学的都在里面了,我教你。”夏宣不知道少年部一年要学什么,但是他知道玛尔法的学习进度,接着往下教就对了。   ……   夏宣把玛尔法送到舒尔家门口,“以后不要再跟人打架了。君子长于谋,不长于武。打起来,他们总是人多,受伤了你自己也疼。这些药膏都给你留着,明天下午我去学校看你。”   夏宣叮咛了一通,看着玛尔法穿过院子,走进屋子,听到里面老人的声音,“小小少爷回来了。”夏宣回头看着卡洛德,“我是不是有些罗嗦了,卡洛德?”   男子笑了笑,“不,少爷只是把玛尔法少爷真的当成了弟弟。”他的少爷生来尊贵,只是太孤单了,很少有同龄的玩伴。少爷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兄长。“少爷,我们该回去了,晚了,公爵大人和维佐大人会担心的。”   “嗯。”夏宣坐进飞艇,卡洛德驾驶着飞艇平稳地升空。“维佐其实人不错,卡洛德。”   “维佐大人很漂亮,公爵大人很喜欢。”   “我知道,父亲看起来比以前快乐多了。卡洛德,如果我喜欢维佐,姆父不会怪我吧。”   “蓝因大人才不会。蓝因大人最爱的就是少爷和公爵大人,如果蓝因大人还在,他会和维佐大人成为朋友。”   玛尔法的事如同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荡开,湖面又恢复了平静。维佐的日子过得悠闲舒适,在二十六区买房子的计划虽然没有实现,但玛尔法每到休息日就来看望他让他很满足,肚子一点点不起眼地大了,没什么不良反应让维佐很安心。五个月的时候凤庄说有个晚会,他们全家都去。   维佐不喜欢上流社会的晚宴,总觉得那是孔雀拼命炫耀羽毛,狮子和斑马虚情假意笑谈的场合,吃不了多少东西,偏又吵闹得很,还有一群不认识的人对你评头论足。但凤庄说的也对,即使不相往来,维佐也应该认识帝国上流阶层的权贵们,也让权贵认识维佐。   维佐不喜欢奢华,礼服设计十分简单,没有束腰设计,用了轻软柔和的面料,维佐左右看了几遍,觉得很有古地球希腊风格,不过挺舒服的。   他不喜欢首饰之类的,只戴了耳钉和戒指,黑曜石的厚重沉凝也符合他现在的身份。不过为了和他映衬,凤庄也穿了一身古希腊风格的礼服,维佐眉骨突突跳了几下,古希腊挺糟蹋人,凤庄这是给毁了。   临出门前,维佐把凤庄身上的古希腊风格扒下来,换上了军装式礼服,觉得顺眼多了。见凤庄手指上光秃秃的,找了一枚和他手上款式相近的黑曜石戒指戴上,更加顺眼了。   道帝敦一家到达宴会场所时,并不算晚,时间掐得正好。举办宴会的是帝国的一位侯爵配偶,属于帝国中立派,交际很广,所以今天到的客人很多。   道帝敦的身份,在这样的宴会上要认识的人不多,维佐只要等着,自然有想要结识道帝敦公爵配偶的人凑上来搭讪。雄性和雌性的交际圈是两个不同的团体,凤庄陪了维佐一会儿,就被人叫走了,同时被叫走的还有夏宣。   随着客人陆续来到,晚宴的气氛渐渐被吵起来,音乐响起来,很多人步入了舞池。灯红酒绿,杯筹交错,千百年来,上流社会的晚宴都是同样的模式。   维佐搜刮了一盘子美食,坐在灯光昏暗的角落,一边吃一边评价,做的还可以,放得有些久了,热热的想必会更好吃。吃完抽了餐巾纸擦嘴,不能怨他贪吃,怀孕的人总是耐不住饿。察觉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维佐慢慢放下手,转身看到光与影的交互处站着一个长发少年。   看到少年,维佐恍然一怔,凡世真的有精灵吗?   维佐对少年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干净,然后才是惊叹于少年精致的相貌。银发紫眸,只有十八九岁,维佐想这是哪家的贵族小少爷。   少年见维佐看过来,脸上露出纯善的笑容,微带点儿腼腆,“你真好看,我是朱瑟。”   44、故人来(二)   维佐第一次被人夸长得好觉得脸热。   见维佐和他搭话,叫朱瑟的少年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来,惊讶地盯着他的肚子看,“你有宝宝了?”渴盼羡慕地看着维佐,“我能摸一下吗?”得到维佐的允许,小心地轻轻地把手放在维佐肚子上,维佐感觉肚子里突然胎动了一下,就看到少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儿,“动了,宝宝动了一下——”   维佐觉得自己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好色的小鬼,往常几天不见动一下,漂亮少年手一放上就给反应了。   “我觉得你的孩子生出来一定会和你一样漂亮。”朱瑟道,惊奇地目光在他肚子上流连不去。   “你很喜欢孩子?”   “嗯。”朱瑟应声,手在腹部摸了一下,脸上忽然有些忧伤,不过一眨眼就淡去了,让人觉得刚才只是看花了眼。   “大人。”一个维佐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维佐抬头看到雅特,雅特对他挥挥手,和身边的同伴说了什么,然后走过来,“看大人的气色,就知道这些天过得很不错,宝宝也好。”说着忽然看到旁边坐着的朱瑟,猛一愣神,语气忽然就恭敬了起来,“朱瑟大人,在这里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啊——”朱瑟小声惊呼了一声,看着雅特的表情有些迷茫,似乎不记得自己见过面前的雌性。   “我是雅特.格林,格林威尔。”   “啊,是格林子爵家的雅特少爷,很抱歉失礼了。”朱瑟站起身,微笑着对雅特道。   维佐恍然觉得这一刻的少年穿上了人间的华衣,优雅尊贵,这种贵气只有常年身居尊位的人才能养出来。而雅特对少年的称呼也让维佐有些不解,“大人”这种称呼除了下属对上司,或者同僚对同僚,是作为附属这样的称呼的,比如道帝敦家的下人称呼他“维佐大人”。   接下来,雅特和朱瑟似乎都因为对方在,开始拘谨了起来。   舞池突然一阵骚乱,然后宴会上的人让开一条通道,维佐看到刚才引起骚动的根源——圣卢西亚帝国的七皇子殿下西奥.圣.卢西亚。   七皇子殿下是个自我为中心的主儿,根本视准备上来搭讪的人为无物,直接朝着维佐这边走来。维佐正想着这位殿下怎么有闲来参加晚宴,跟着雅特朱瑟一起站起身,毕竟是皇族,恭敬是必须的。   “西奥。”朱瑟漾着笑容对走过来的西奥殿下打招呼。   维佐就看到刚才还天上地下无有的傲慢表情变得温和宜人,拉住朱瑟的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看来你心情不错。”   朱瑟向他介绍认识的新朋友,西奥殿下降尊纡贵在沙发上坐下来,一副准备要和维佐长谈的模样,眼角只往雅特身上一撩,雅特是个懂眼色的,立刻告辞了。   维佐捧着肚子,看着这位不按理出牌的七皇子,想到七皇子在帝国的名声,没想到朱瑟是七皇子的人。   西奥看他一眼,“坐下吧,本皇子没罚你站。朱瑟喜欢你,你陪他聊聊天。嗯,你的肚子有五个月了,生出来我抱来养两天……”   维佐看着对面坐着的西奥殿下嘴巴开合,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什么叫做“生下来他抱去养两天”?他的孩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见维佐不说话,西奥殿下显然有点儿不悦,“舒尔说你向来话多,怎么这会儿哑巴了?我又不是要抢你儿子,只是养两天……”   维佐嘴角维持礼貌的笑容有些扭曲,朱瑟似乎看出来了,伸手扯了扯西奥的衣服,西奥摸了摸朱瑟的长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从沙发上起身,“不打扰你们说话。朱瑟有了新朋友就嫌我烦了。”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是有些哀怨,但在西奥殿下天怒人怨的脸上愣是看不出异样。   西奥离开了,朱瑟神色有些尴尬,“西奥一向这样,维佐你不要往心里去。”   维佐真没往心里去,即使西奥说的是真的,道帝敦家也不可能把自家的少爷给这位殿下养。倒是,他对西奥对朱瑟的态度很是好奇,传说西奥殿下荒淫无道性情残暴,关于传言中舒尔和西奥殿下的暧昧关系,他也只是选择地听,一直认为两人之间的关系最多是因为利益。但他看到的事实似乎和传言中有些不符。   维佐倒是真喜欢和朱瑟聊天,不说其他,美少年很是养眼。   “爸爸,爸爸——”   正和朱瑟聊天的维佐听到熟悉的呼唤,转过身,看到一个小身影穿过人群向他跑过来,在他身边猛地停住了身子,,伸手抱住他,小心的动作避免撞到他的腹部。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体温,让他忍不住反手把孩子抱进怀里,亲了好几口,“玛尔法宝贝,见到你真高兴。”   玛尔法在他脸上回吻了好几下,棕褐色的大眼闪烁了明亮的快乐,“舒尔舅舅带我来的,说爸爸也会参加宴会。嗯,”转头往人群那边看,“是夏宣哥哥告诉我爸爸在这里。”他看到爸爸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完全忘记了夏宣在他身边。   没有看到夏宣,玛尔法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旁边的朱瑟身上,疑惑地看看维佐,“爸爸?”   维佐看到朱瑟,突然想起传言中舒尔和西奥的关系,舒尔哥哥也来参加宴会,喏,现在是什么情况?   说曹操,曹操到。   维佐听到人群那边传来舒尔的声音,不久看到舒尔从人群那边走来,看到他,微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和旁边的贵族说了什么,彼此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酒杯,放下酒杯,舒尔向这边走过来。   “舒尔舅舅。”玛尔法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   舒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和维佐打招呼,“小佐。”   “舒尔哥哥。”   舒尔噙着笑,“哦,这称呼可是很久没听你喊了,真是怀念。”说着把脸凑过去,手指点了点,“亲一下,让我证实一下是不是做梦?”   维佐气笑不得,抬脚一脚踹过去。   舒尔自然不可能被他踹到,“看来不是做梦。”扭头微笑着和朱瑟打招呼,“朱瑟。”   “嗯,舒尔。”   维佐意料中的不和谐场面没有出现,舒尔看起来和朱瑟很熟,关系也很不错。   “怎么想起来要来参加宴会?”舒尔问道,朱瑟向来不喜欢这种喧闹声色犬马的场合,西奥也很少带他参加这种活动。   “常听西奥和你说到维佐,西奥说今天的宴会维佐会参加,所以我就……”朱瑟双手合十有些赧然。“不过,维佐真的和你们说的一样漂亮。”他赞美着,话语坦白直率,“我很喜欢维佐。”   两人说着话,话语中的“主角”被两人撇在一边。   维佐撇了撇嘴,和自家的宝贝说话,果然还是玛尔法最可爱。   45、故人来(三)   维佐参加宴会的最大收获,就是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朋友”,朱瑟似乎很喜欢他,在维佐休息的时候来拜访了。相处久了,维佐觉得朱瑟的性格真的如第一次相见时候单纯直率,和柯玛有点像,又不是很像。   科长退休的申请上面批下来了,新的情报三科科长很快就要来了,众人猜测着新的科长是什么人,性格怎么样,年龄大小。克里拉科长在的时候,情报三科各部门的人都是有些懒散的,只要完成了各自负责的工作,不同部门之间常常走串聊天。   没过几天,新的科长就来情报三科上任了。听说是上面指派下来的,出乎众人意料的年轻。档案处的管理员凑在一起嘀咕着新来的科长,有人在上班的时候见过了,“年轻有为”,“长得真是不错”,“听说是某个贵族家的少爷”等等小道消息在人们之间流传,等到新科长来到各个部门巡视训话,所有的人原来的评价都推翻了。“这个人真龟毛”,“纨绔子弟”,“什么都不懂还装懂指手画脚”,“上面怎么派了一个这么东西下来”等等流言在情报三科蔓延。新科长上任的第二天,制定的情报三科的新规章制度上台了,上班时间不许人们各个部门走串,不许相互之间嬉笑,懒散更是罪大恶极。一时间情报三科怨声载道,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人们规矩地待在各自岗位,只不过部门中的气氛很是死气沉沉了。   不久,新科长对一个在上班时间看杂志的职员进行了严厉的惩罚,又传出一个职员上班玩游戏被新科长发现扣了半个月薪水,再有从外地任务回来的情报三科人员交任务资料,归入档案时,新科长把二区的交到了十区的档案管理员整理,一团混乱后,新科长把责任丢在了任务人员头上……类似的不一枚举。维佐觉得这新科长来这里就是拉仇恨的。   维佐没有逍遥两天,新科长的威风就撒到了他身上。不知道新科长是不是和他有仇,在让维佐一天内给别的科室送了十次以上的资料后,用“工作完成拖沓”扣了他全月三分之一的薪水。   维佐一手扶着腰,一手捧着肚子,怒了。他不伺候了。第二天新科长再让他送资料,和相关科室联系后知道不是必须的,他连窝儿都没挪。一天,两天,……新科长似乎把仇恨锁定在维佐身上,一天点名批评至少十次,全科通报。第十天扬言,像维佐这种蛀蚀情报三科的蛀虫,应该革职。   维佐看着面前脸红脖子粗的科长,有些摸不到头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这位大人了,至于这么和他对着干吗?一天送十几次资料,从档案库里面调出来,给相关部门送去,登记办理手续,是他一个挺着肚子的人一天能干完的事儿吗?他当他的手下都是宇宙超级战士?还扣他薪水?他本着“新官上任三把火”,忍了。第二天就变本加厉了。   “维佐.蒂亚戈!”新科长拍着桌子,脸孔通红,眼睛里面闪烁着莫名的兴奋,“别以为你嫁进道帝敦家,就能够在情报三科为所欲为,连长官都不放在眼里。情报三科不是道帝敦家,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了,就敢这样肆无忌惮……”他的表情很激动,越说越是兴奋,如同一个和强大恶势力对抗的英雄,脸上,眼睛里都冒出光来。   维佐微微皱眉,这科长有严重的妄想症。他什么时候仗着道帝敦家在情报三科为所欲为了?他揉揉额头,准备把这位科长的一切当成狗吠,人类不能和一只畜生太计较。回了十三区管理处,把门一关,让这位科长在外面喊吧,管理处的房门隔音挺不错的。   情报三科的同事愕然地看着他们的新科长把炮火对准了维佐,每天听新科长在大会小会聚谈中三句不离批判维佐.蒂亚戈的恶行,有志一同地转脸,默然。似乎找到了人生的乐趣,新科长每天都斗志昂扬,上班后先是在通报中批判维佐.蒂亚戈的恶行,然后开始上午的工作,上午工作结束前再来一次,下午上班后来一次,下班前再来一次,连维佐婴儿时尿过几次床,和邻居小朋友打架等事都成了十恶不赦的恶行。新科长的事情很快在情报处传扬开来,这段时间情报三科人员在情报处出入无不遮口掩面藏头藏尾,在情报一科和情报二科人员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周末,道帝敦家接待了一位意料不到的客人。维佐看着一脸痛苦的柯玛,柯玛几乎不来道帝敦家找他,他说道帝敦太大了,贵族中的贵族,那么多规矩。   柯玛抱着脑袋,像一只宠物蜷坐在沙发里,可怜兮兮地对维佐抱怨,“科长简直太可恶了,维佐。每天听他喋喋不休,我脑袋都要炸了,我不想在情报三科干了,我要跳槽。”   柯玛因为迷糊,工作中常会出一些无关紧要不伤大雅的小错儿,同事们因为他性子可爱年纪又小常常是抿了嘴笑着在后面收拾了,众人心照不宣。被新科长发现了,把柯玛揪过去反过来复过去批判了三个小时。柯玛从科长办公室出来时,眼泪汪汪,之后好几天没精打采。新科长好像在发现“抨击维佐”这个人生价值后,又发现了人生的小兴趣,像只鼯鼠盯住了柯玛,揪到柯玛犯的一丁点儿小错,就从藏匿的地方跳出来指责一通,反过来复过去地见人就讲,好像科员的愚蠢无能能够证明他的英明威武。   柯玛显然没有维佐的好心态,现在被弄得神经高度紧张,一看到科长的影子,连工作也不能做了。   “休假吧。”维佐提议,“你今年的假期都没怎么休息,应该攒了不少日子了。”   柯玛没精神地点头,“休假也好,但是回来还要看科长那张讨厌的脸。”他使劲揪着怀里绒毛玩具的毛,愤愤的,可怜兮兮地叫,“维佐——”   “再者,你嫁人吧,结婚后在家里待着,让人养你。”维佐戏谑道。   “啊——”柯玛应了一声,却不像往常那样提到这个话题就脸红红,他掰着手指头,苦着脸,“结婚也要有人愿意娶我呀,我身边哪里有合适的雄性?根本没合适的……”   听着他哀叹,维佐差点把刚喝的水从口里喷出来。柯玛弟弟究竟迟钝到什么程度,才会对围在他身边前前后后的瑞文视而不见?瑞文真可怜,他幸灾乐祸地想。“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他添乱地提议道。   “维佐你有合适的人啊?”柯玛可无不可萎顿地问。   维佐从沙发上坐起来,风风火火地,伸手把柯玛也拉起来,“我们现在就走,去看美人。”   “咦,咦,维佐——”柯玛被他拉扯得踉跄了一下,看着他快速的步伐,担心地呼叫,“维佐你走慢点儿,小心宝宝呢。”   维佐拉着柯玛刚走出客厅,就听到前院传来微微的骚动,然后朱瑟的身影在门口出现,高兴地对他招手,“维佐。”小跑步过来,上下打量他,“维佐,你是要出门吗?”   “嗯,去看美人。”维佐道,给朱瑟和柯玛介绍。   “你好,我是朱瑟。”朱瑟对柯玛伸出手,微笑着道。   柯玛看到朱瑟的第一眼就看呆了,愣愣地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朱瑟的手很漂亮,纤长匀称,像大师的艺术品。“真漂亮!”他赞叹着,反应过来,忙伸手握住了,“啊,你好,我是柯玛。”转头看维佐,“维佐你说的美人不会就是朱瑟吧?”   “咦?”朱瑟微讶,笑着摆手,“肯定不是我啦。我来是想着和维佐去马场看看,前些天,舒尔送了我一匹栗色的小马,说是从钢戛那边运过来的。看来今天维佐好像没时间了。”笑着凑到维佐面前,双手合十,一脸拜托,“呐,维佐,去看美人带上我一个,不算多吧。我可以提供飞艇,西奥昨天送我的,说是刚刚研发出来,还没有正式投产。维佐——”   维佐好笑地看着他做出的谄媚讨好姿态,“好了,一起去。”   “维佐最好了。”朱瑟笑着凑上来,在维佐脸上亲了一下。维佐一愣,他怎么感觉朱瑟有点像玛尔法。看到朱瑟孩子气地举起手臂欢呼,笑着抱住他的胳膊,转着脑袋东看西看,“玛尔法今天没来吗?”   玛尔法来了,又和夏宣一起出去了。   朱瑟的飞艇很漂亮,并不是外观是多么艳丽,在维佐眼中的漂亮是飞艇有功能的每一处线条都十分流畅简洁,符合力的张缩。   把驾驶位让给维佐,朱瑟拉着柯玛坐在旁边。“我就知道维佐会喜欢的。”朱瑟笑着道。   维佐闭上眼听飞艇引擎启动的声音,各部件运动时的摩擦,噪音几乎没有,动力稳定强劲,各部件之间运动协调流畅,控制系统也是最先进的,攻击,防御,灵动敏捷,简直是杰作。维佐赞叹着,睁开眼抚摸着飞艇内部的部件。   速度也十分理想,比现在市面上最常用的飞艇快了十倍,原本需要两个小时的行程,现在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到了。(两个小时=道帝敦家的飞艇速度。)   72区。   46、故人来(四)   维佐和朱瑟柯玛在外面跑了一整天,有些累得狠了,吃了晚饭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杂志从他手里掉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维佐被这声响惊了一下,醒了。   凤庄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他磕着脑袋,努力伸着手够地板上的杂志,因为肚子大了,动作没有以前灵敏,够了几下都没有把杂志捡起来。凤庄走过去,把杂志捡起来,放在茶几上,看他迷糊的样子,“困了就去睡,别熬着。”   凤庄身上带着外面夜色的凉意,维佐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身子在沙发上坐正了看着他,“你和凯德说什么?休息日还谈工作。”   怕他凉着,凤庄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才靠过来,“不是公事。”在他身边沙发上坐下,“维佐,你的工作是不是不顺心?”   维佐正在他腿上找舒服的位置靠,听见他问,迟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不是什么大事,新来的科长仇恨社会,这还没一个月,把全科上下都得罪光了,应该干不长。”他心不在焉地说,窝在凤庄腿上,找到舒服的位置,闭上眼又打了一个哈欠。   好困。   凤庄摸摸他的脸,有些热,看来维佐是困得狠了,“去睡觉吧。”   “玛尔法还没来呢。”维佐咕哝着,睡眼惺忪,抓着他的衣服,想要坐起来。   凤庄托住他的腰,让他不用太过吃力,“玛尔法今天在家里住下,你明天也能见到。”   “要和玛尔法说晚安。”维佐固执地坚持,“上将,讲个笑话提神吧。”   凤庄觉得维佐这个提议就是笑话。   维佐也没期望凤庄真的讲出笑话了,身子不安静地扭了扭,感觉困意从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里面蔓延出来,双手揪着凤庄的衣领,凑上去在凤庄唇上亲了一下,如夜色清凉的感觉,很醒神。   “维佐?”凤庄看着维佐莫名的举止。   “亲一下,就不困了。”维佐道,语调还夹着模糊的混沌。   凤庄失笑,当他是醒神药?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功用,手指在维佐肩背上轻按了几下,维佐感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惊奇地看着他,“啊,上将,你的手指会魔法吗?”   “是啊,我会魔法。”凤庄应道。日子长了,他渐渐了解维佐,维佐骨子里是个很随性的人,不肯委屈自己,所以在他确定没有改变周围环境后,他就会改变自己来适应,这种改变是不自主的,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但维佐也是一个得寸进尺,宠他一分他就会索取十分的人,脾气也不怎么好……凤庄想着。   维佐突然从他怀里坐起来,高兴地看向门口,“玛尔法来了。”   耳朵超常灵敏。凤庄加上一句。   玛尔法和夏宣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客厅门口,还没有进门,就听到玛尔法软糯的嗓音,“爸爸——爸爸——”玛尔法穿过客厅小跑过来,在维佐脸上亲了又亲。   看着那边的父子两人亲来亲去,凤庄笑着看向儿子,看到儿子不赞同地撇了撇嘴角,规规矩矩地向他问候,“父亲。”   凤庄想,如果蓝因还在,也许儿子就会像现在的玛尔法一样。   看出来维佐的疲倦,玛尔法和夏宣没有多留,很快和维佐道了晚安,两人就离开了。   回到卧室,洗完了澡,维佐反常地没有了睡意,如果不是身体状况不允许,他精神地就要在床上跳舞唱歌了。   和维佐之间关系的改善,凤庄早已经从外间搬回了内间的床上,看着维佐精神地闪亮的眼睛,无奈地拉了被子给他盖上,“你明天会没有精神的。”   维佐双手抓着被子,支起上半身看着凤庄,“上将,明天需要加班吗?”   “没有。”   “那我们明天去野餐吧。”维佐兴致勃勃地提议,“带玛尔法和夏宣一起。”自夏宣那次抗议后,维佐就不再叫“夏宣少爷”了。   “你想去哪里?”   “59区银鳞湖,可以垂钓,景色也漂亮。”维佐道,从旁边抓了靠枕放在身后靠着坐起来,“上将,你心里是不是有事?”从早上开始,维佐就觉得凤庄有些心不在焉。   凤庄刚要否认,就听见维佐辩驳他的话,“上将你心不在焉。这个季节的银鳞湖可不是好去处,看你刚才的神态分明是要点头同意了。是军部的事?还是帝国的事?”   凤庄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想让小慕回来。”   这样没头没脑的话让维佐怔了好一会儿,“你要离开帝都?”   “不会很快。”   “战争又要开始了吗?”   “嗯,莱华鲁索联邦那边政体不稳,有分裂的迹象。阿赫星域和埃略特星域近来的纽特蓝人武装增加了不少,很多当地的纽特蓝人悄悄不见了。塔贲星域也有消息,黑窟塔星生物的攻击比往年有增强,战争随时可能爆发。”看着维佐的肚子,把手放在上面,感受那里面生命的脉动,“我让小慕回来,你在帝都,我可以放心。”   让凤庄忧虑的不仅是战争,帝国内部也并不是风平浪静,帝国皇帝的儿子们都长大了,彼此间的争斗逐渐摆上了台面。情报三科克里拉科长的退休,新任情报三科科长的任命只是这些争斗中的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维佐脾性尖锐,他现在忍耐,只不过因为那个新科长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如果放任下去……他离开帝都之前,需要把这件事解决。有小慕在,他不在帝都,应该也无碍。况且帝都还有舒尔斐济。   维佐沉默。虽然还有时间,但分离这个话题向来都是不讨喜的。他不喜欢凤庄的离开,很不喜欢,闷闷地把身后的靠枕拉出来,躺在床上。   凤庄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没有那些苍白的安慰,在他身边躺下,触之可及的呼吸体温比任何语言都能让维佐安心。维佐往凤庄身边挪了挪,“能等到孩子出生吗?”   凤庄没有回答,手从衣襟探进去,抚摸着他的肚子,孩子调皮地在他掌下动了一下,连续动了好几下,似乎要和他戏耍。“我不确定。”在和莱华鲁索联邦边界,已经有小规模的战斗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会不会爆发,取决于莱华鲁索联邦政体能不能保持。   柯玛休假了。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维佐都不怎么有精神,常常会望着一个地方就开始发呆。这样的他根本没心情注意时事,这天他刚走进情报三科,就看到情报三科的人个个眉笑颜开,没等他问,就有人来和他说原因。   “科长终于被调走了。听说是后台的五皇子倒了,原本五皇子系的人员纷纷落马……”   听周围的同事七嘴八舌的议论,维佐才知道五皇子殿下不知因为什么惹恼了帝国皇帝,帝国皇帝下令将这个儿子流放到流放星0873.被流放到那种凄苦之地,五皇子绝对没有复起之日了,有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人们自然是争先恐后。   为了庆祝他们的解放,档案处的同事提议去聚会,去去晦气,喊嚷着把休假的柯玛也叫上,维佐自然也不能落下。为了照顾维佐的特殊情况,众人选了环境相对清雅,当然花钱也多的“卡乌兰”。   “卡乌兰”在十二区,包厢里环境幽静,一面墙壁全是透明玻璃,正对着一楼大厅舞台,因为用的是隔音材料,大厅的喧闹传过来只剩下浅浅的。众人散财地叫了水果点心酒水,先拼了一轮酒,对着包厢的音乐影像投影开始狼嚎。维佐被免了酒水跳舞,只是跟着嚎了几首歌。有拼酒或者游戏输了的同事被其他人逼着去一楼大厅上台跳艳舞。   好在,虽然明天是周末,也没有闹太晚,不到12点众人就散了。   几个同事喝高了,被众人搀扶着往门口走,在一楼大厅脚下没站稳,噗通通——带倒了一串儿。   哎呦——被殃及的人叫着,手忙脚乱地想要站起来。   维佐被人带了一下,急忙往旁边避了一步,有一只手扶住了他。   “小佐?”   47、故人来(五)   扶住维佐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雄性,浓眉大眼,阔额高鼻,相貌说不上俊美,却带着一股子迫人的英气,声音厚重爽朗。维佐皱皱眉,他不记得他认识这样的人。   雄性笑着,捣乱中带着亲昵把维佐的头发揉成一团鸡窝,“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小佐你的忘性真大,我是不是该伤心?”目光溜到他的肚子上,“你已经结婚了?我连喜酒也能喝上,不行,你们得补请我……”男人一边笑着打趣他,用身体和手臂把周围拥挤的人挡住,防止撞到维佐。   看着面前爽朗笑着的眉眼,维佐恍惚记起年幼时身边有一个少年总是这样护着他,“苏……白……哥哥?”苏白是他的邻居,不过维佐七八岁时,苏家就移民去了福俄尼亚星域,之后维佐就再没见过他了。   见维佐想起来,苏白护着他往外走,“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先出去。”   从“卡乌兰”出来,外面的空气清新多了,让人精神一爽,情报三科的同事也相互搀扶着出来了,几个喝得多了的人扶着路边的绿化树大吐特吐。   “苏白哥哥回帝都了吗?”   “不,有一笔生意。”苏白看着他的肚子,“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结的婚?”   “维佐——”   夹杂着夜色清冽的声音带着维佐欢欣的语调,维佐转头看到凤庄站在路边,向他走过来。   帝都的天气夜里已经开始凉了,凤庄胳膊上搭着一件外套,走过来给维佐披上。   维佐笼着手,笑得像只满足的猫儿,亲了凤庄一下作为谢礼。   “小佐,他是?你不是……”苏白看到凤庄十分惊讶,还有意外,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凤庄打量苏白,这人不像是维佐的同事,但显然和维佐很熟悉,维佐在帝都的朋友不多,这人他却从来没见过。   “苏白,小佐的哥哥。”苏白自我介绍,抽了一根古茄递给凤庄,凤庄拒绝后放进嘴里叼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让人想起凶猛的鲨鱼。   维佐的哥哥?   “凤庄.温.道帝敦。”   苏白诧异地抬高眼皮看了凤庄一眼,笑了,“小佐嫁得不错。今天还有事,明天我去看你。”想了想,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丝囊,“这个小玩意儿送你,当是这次的见面礼。”把东西塞进维佐手里,看了一眼“卡乌兰”,伸手在维佐头上摸了一把,“好了,我要进去了。”   “苏白哥哥。”   苏白手里夹着古茄,笑着对他挥了挥手,往“卡乌兰”走了。   “……邻居家的哥哥,”坐在飞艇上,维佐和凤庄解释,“苏伯伯和父亲是同学,我七八岁的时候,福俄尼亚星域星球大开发,帝国颁布了各种移民优惠政策,苏伯伯觉得是个机会,就全家移民过去。已经十多年了……”维佐笑着回忆,“没想到苏白哥哥竟然还能认出我。”   凤庄回忆刚才见到的那个雄性,举止气度都不像是平头小民,但苏白这个名字他确实没有听闻过。这个时候出现在帝都……   身边的维佐发出惊呼,凤庄转头看着他盯着手里打开的丝囊,打开的丝囊有七彩的迷离的光芒照射出来,夜风中有沁人心脾的香气弥漫。维佐从丝囊里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如冰晶琉璃的晶体,晶体一离开丝囊,像是风铃的声音响起来,清脆悦耳,如同天籁。   “这是什么?”维佐睁大了眼睛。   凤庄把晶体从他手中取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儿,心中惊讶。这种东西,有人竟然舍得当成礼物送出去。“夜来香,也叫风里音。”凤庄回答维佐。这种东西只有在遥远的科莫利亚小国才有,一年的出产量极少,像他手中婴儿拳头大,质地这样纯净的更是其中极品。顾名思义,夜来香,每到夜晚,便会散发一种一种怡人香气,闻到的人不同,香味便不同,甚至,时间不同,心情环境不同,香味也不同。风里音则是指,在风中会发出悦耳的声音,像风铃,像流水声,像鸟鸣声……   凤庄把东西给维佐,维佐双手托着,看着手里的珠子,喃喃道:“苏白哥哥发财了吧。”   第二天,苏白果然来拜访维佐了。他来的有点儿早,维佐这段日子困睡,还没有起床。凤庄得到通报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教夏宣打卡比博球,这种运动有些类似古地球的高尔夫。   凤庄用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让人把苏白直接领到卡比博场地。   道帝敦家有多大,在世人眼中是多么辉煌尊贵,圣卢西亚人都知道,苏白一路走来却没有丝毫拘束之色,嘴里叼着一根古茄,就像是欣赏风景的旅客,看到凤庄,笑眯眯地招呼了一声,“道帝敦公爵。”   “苏先生。”凤庄把球杆放在旁边,脱下手套,“喝茶,还是其他饮料?”   “白水就行。”苏白道,转头看着夏宣,“这位想必就是夏宣少爷了。”   “苏先生。”夏宣点头为礼,他从没见过这个人,但是父亲的态度虽然没有十分亲近,但也不是对待陌生人。   “小佐不在家吗?”苏白笑着问,雪白的牙齿叼着深褐色的古茄,让他看起来很有些匪气,加上他身材高大健壮,更添了三分凶狠。   “维佐起得晚。”凤庄道,似是无意探问,“苏先生来帝都是做生意?”   苏白在遮阳伞下的椅子上坐下来,翘了二郎腿,磕了磕手里的古茄,“算是一半吧。你和小佐的婚礼可要补请我。对了,我给小佐置办了些嫁妆,说是下午才能送过来。”看凤庄要开口拒绝,打断,“我送自己弟弟的。”   凤庄只好闭口,对方以维佐家人自居,要送维佐嫁妆,即便他是维佐的配偶,也没有置喙余地。只看他昨天送维佐的那颗“夜来香”,想来给维佐置办的嫁妆不会简单。   “原本是要接维佐去家里住一段时间,父亲和姆父都很想小佐。”苏白道,“小佐可是我们两家唯一的雌性。来之前不知道小佐结婚了,如果当时知道,父亲姆父一定会来观礼……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我昨天和父亲通话,他们说要来帝都看小佐。”侧头打量夏宣,神情很有些不怀好意,“夏宣少爷,论亲戚备份,也该叫我一声舅舅。”看到少年意外然后有些涨红的脸,坏心地大笑起来。   凤庄微窘,按苏白说的,就连他也应该跟着维佐一起叫一声舅兄。   好在苏白没有打趣凤庄,两人坐在遮阳伞下一个喝着茶水,一个喝着白水,议论一些时事。凤庄发现苏白的消息非常灵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商要到处跑,有些消息比凤庄知道得更详尽。由此凤庄也可以想象苏白的生意做得十分大。   两人正交谈相契,听到人通报,说玛尔法少爷来了,正窘迫的夏宣听到自告奋勇去接,不一会儿两个孩子手牵手走来。   “凤庄伯伯。”玛尔法乖巧地行礼,然后又对旁边的苏白露出大大的笑容,“苏舅舅。”显然在来的路上,夏宣已经和他说了苏白的身份。   苏白高兴地把玛尔法招到身边,“你就是玛尔法?”伸手去口袋里掏了掏,取出一条一寸款各色宝石镶嵌串起来的手链,“乖,舅舅给你见面礼。”   玛尔法接过去,“谢谢苏舅舅。”   苏白笑着摸摸他的头,“是个好孩子。”   凤庄看他给玛尔法的手链,很财大气粗。   苏白斜睨夏宣,一口牙齿闪光,“夏宣少爷叫声舅舅,也有礼物。”   按照维佐的关系算,夏宣称呼一声舅舅在清理内,但听苏白这样的语调和脸上的笑容,就怎么也叫不出口。   “苏白哥哥可不能欺负我家的孩子。”维佐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往这边走来,他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过一个半月就是预产期,因为肚子大了,他的动作没有往常利落,走路需要一只手撑住后腰,走不远就要歇。   凤庄起身走过去扶他。   “爸爸。”玛尔法搀着维佐另一边,扶着他在椅子上坐好了,踮起脚尖在维佐低下来的脸上亲了一下,把手腕上的手链给维佐看,“苏舅舅送我的。”   维佐在孩子脸上亲了几下,看他晚上的手链,“既然是苏舅舅送的,玛尔法收好。”   “嗯。”玛尔法笑着,偎在维佐怀里,“爸爸来之前,苏舅舅正要给夏宣哥哥礼物呢。”   呃?苏白被玛尔法的话噎了一下,他是准备了夏宣的礼物,但之前他只是在逗弄小少爷,礼物还不想轻易出手,转头看维佐怀里的孩子单纯明净的笑脸,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看到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狐狸。   苏白笑了笑,把给夏宣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和玛尔法的不同,苏白给夏宣的礼物是一把精巧的手枪,金镶玉的华丽精致外表,三十九连发的铀核子弹,每个只有绣花针大小,两枚两百容量的弹夹。   铀核子弹比镭射子弹威力更大,尤其这把手枪玲珑小巧,只有巴掌大小,可随身携带,是防身利器。   夏宣十分喜欢,心甘情愿地叫了一声“苏舅舅”。   夏宣和玛尔法一起去玩了,维佐和苏白一起,相互说了各自的近况。苏白离开那年,维佐双亲健在,现在只剩下维佐一人,忍不住唏嘘。相比维佐一家,苏家显然好很多。苏家生意做得大,宇宙的国家政体,苏白几乎都去过,这几年,苏伯伯渐渐放手生意,全权交给儿子,和配偶星际旅游,乐不思蜀。   其实在维佐七八岁离开后,苏白曾经回过一次帝都,那时维佐十六岁,正在读帝国军校,寄宿在学校。苏白那次是奉双亲之命来的。两家长辈本有意结亲的,只是苏家离开时维佐年纪小,接下来的几年因为各种原因两家断了通讯,苏家长辈算着维佐到了十六岁,就让儿子回来,看好友是否还有两家结的意思,如果有,就要给两个孩子准备婚礼。苏白也喜欢邻居家的这个弟弟,知道父姆的意思也不反对,来到帝都后才发现小时候喜欢的弟弟已经喜欢上了别人。强扭的瓜不甜,苏白在帝都待了不长时间就回了福俄尼亚。   没想到这次因为生意回到帝都,维佐结婚了,配偶却不是那年他见到维佐喜欢的那人,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苏白从侧面打探,见维佐很不愿意提到帝国军校那些年,心里记下了不再多问。   下午,苏白给维佐置办的嫁妆送到了。   48、分离(一)   苏白送来的东西,说到名贵,千年世家的道帝敦好东西绝对不会少,对一般名贵的东西还真是见得多了,但这么稀罕的这么多聚在一起,即使是道帝敦家也是第一次看眼界。   卡米莫的菩提树,兰提的走马吐珠洒水盏,十二斛弗摩哥贝珠,九箱连华亚碎光沙……珠光宝气,稀罕珍宝堆了一院子。   苏白哥哥叼着古茄,财大气粗,“时间短,帝都只有这些东西。其他的,以后再送过来。”凤庄不在的时候,把几张房契递给维佐,“收着。以后要是和配偶吵架了,就去散散心。”   维佐看房契上面的地址,不光帝都,帝国其他星域,甚至其他政权的都有。   苏白拍着胸脯,“哥哥别的没有,房子管够。”   身边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家人,维佐感动了两日,在苏白戏谑的眼神下恢复了往常的性子,该怎么着怎么着。苏白原本也不想着维佐要如何感激报答他,见他高兴地把东西收下,在帝都又留了几日,不得不离开了。   相处了没有几日,苏白突然要走了,维佐很是舍不得。   玛尔法和夏宣也很喜欢这个“舅舅”,苏白从来不把他们当成多么金贵的人,闲来带他们去骑马,去草原密林狩猎,即使过程中受了伤,玛尔法夏宣依然很高兴。   苏白看着维佐的肚子,“放心,我一定会赶来喝外甥的满月酒。”在玛尔法夏宣头上使劲揉了揉,又捏捏两个孩子的脸蛋,“孩子,总要在风雨中多摔打摔打才能成长,软绵绵的可不讨人喜欢。道帝敦公爵,好好照顾小佐。”和众人一一打完招呼,苏白潇洒地一会儿上了飞艇,“不用送了。”   苏白走了,众人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柯玛的休假已经结束了,新来的科长雷厉风行把情报三科的各项规章制度恢复到克里拉科长在的时候,丢开手当起了甩手掌柜。虽然科长丢开手,但情报三科的人都是做熟了的,也不出大漏子。   莱华鲁索联邦还是解体了,原本政权下的几个势力争夺地盘,分裂成了三个政权,而莱华鲁索联邦内的纽特蓝人更是借着这个时机打出复国的旗号,一时间纽特蓝人响应,原本属于纽特蓝帝国现存的七个星域竟然占了四个。阿赫星域和埃略特星域的纽特蓝人起义频发,前几天甚至有一只打着纽特蓝帝国旗号的舰队突袭了阿赫星域,虽然被驻守的海豹部队歼灭了七成,只剩下一成狼狈逃窜,但形势的紧急可见一斑。   维佐准备休产假了,随着形势的发展,凤庄的离开已经势在必行。他现在没有心情上班,倒不如休假待在道帝敦家里。   休假的申请很快就被批准了,维佐看自己的办公室,也没有什么必须要收拾的,日常用的东西道帝敦家都有,也就不收拾了,只等着今天下班,明天开始休假。   下午,柯玛过来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快到下班时间,情报三科档案处接待了一位访客。这位访客年龄不大,穿的衣服虽然款式简单,但做工考究。他不借阅资料,只和管理员们说话,因为他长相俊美,言谈风趣,管理员们也都不反感。   情报三科的档案处在同一个楼层,十八区按顺序排列,管理员空闲时会聚在走廊的一个小厅聊天,维佐今天没有往前凑。   一条人影从十三区门口走过去,不一会儿又退回来,探进来一颗脑袋,正对上维佐的视线,脑袋的主人露出灿烂的笑容,“嗨,你好。”   维佐看了一眼今天的访客,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维佐的沉默让访客把原本想好的词憋在肚子里,一时间脸色有些古怪。他推开门进来,在维佐对面坐了,维佐不说话他也不开口,只是上下打量维佐,眼神十分活泼。   维佐任他打量,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牛乳,坐回座位继续看手里的杂志。   访客没有他这样的好耐性,终于憋不住了,身子探到维佐面前,把他手里的杂志抽走,“哎,你一点也不好奇我是谁吗?”   维佐抬头看着他。   黑发黑眼,俊美的面孔,灿烂的笑容,考究的衣服做工面料,如果都细心就能够在领口,袖口,衣角这些小地方发现端倪。   “凤慕.温.道帝敦,你这是闲撑了?”虽然不是很像,但心中一旦有怀疑,还是能够看出面前这雄性和凤庄相貌轮廓有相似,加上凤庄说凤慕这几日就到了,然后在他的衣服上发现了道帝敦家的徽章,维佐早就确定他是谁。   “啊,你怎么发现的?”凤慕好奇地盯着维佐问,别人都说他和大哥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维佐没有回答他,凤慕对他十分感兴趣,不时问他奇奇怪怪的问题,兴致很高。这个道帝敦太活泼了,维佐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某人,看了看时间,哦,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把办公室的抽屉锁好,维佐起身准备下班。   “啊,等我一下。”看到维佐出了房间,凤慕才反应过来,叫了一声,手在桌面上按了一下,身子灵活地跳起来,一步跨到门口,“维佐,下班了也知会我声儿……”   下楼,情报处门口,凤庄已经等着维佐了,看到跟着维佐出来的凤慕,瞪了这个向来无法无天的弟弟一眼。   凤慕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凤庄这个兄长有些畏惧,看到凤庄瞪他,身子缩了一下,笑得十分乖巧讨好,“我刚到帝都,大哥你上班我可不敢打扰。”抢在凤庄和维佐面前坐上了飞艇,“我给你们当驾驶员。”   在后排做好,维佐把一张纸给凤庄。   “这是什么?”   “休假批复。”维佐道,双手抱着肚子。他的肚子越来越大,坐着久了,腰就会感觉累。   凤庄把座位靠背向后调,让维佐半坐半躺靠在上面,伸手帮他揉腰。维佐身上已经开始浮肿,有时候手指按下去一个坑,很久才能恢复。凤庄总觉得维佐的肚子大了些,他记得蓝因那时没有这么大的肚子。   因为有凤庄在,凤慕一路上都很“乖”。   凤慕在道帝敦家人缘很好,见他回来,到处都是高兴的欢笑声,晚饭时,凤庄让人开了几坛好酒,分给众人喝,庆贺凤慕回家。   维佐第一次见到道帝敦家失了上下尊卑,凑在一起喝酒笑闹的场面,众人围着凤慕灌酒,不知道他使了什么巧法,众人怎么灌都不醉,反而敬酒的人被他灌倒好几个。   维佐和凤庄坐在一起,看着下面的人闹腾。即便说了今夜例外,凤庄家主的身份也没有人敢来和他戏闹玩笑。维佐看着身边的凤庄,觉得今天凤庄嘴角翘得比往常都高,眼神柔和得连天上的月亮都羞得扯了云纱来遮脸。   这样的凤庄,维佐忽然就想要亲亲他。维佐顺从心中所想,在凤庄脸上亲了一下,凤庄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他。凤庄没有笑,维佐却看到他眼里盈着的满满柔和明亮的笑意。   维佐的发上没有戴发饰,只用发套把长发在脑后束了,随性随意。   凤庄的手指在维佐发上滑过,勾住发套,发套滑下,被束起的长发披散开,如同火焰的颜色,衬着维佐在夜色中显得幽碧色的眼眸,是最漂亮的色彩。   维佐从他手里拿走发套,“你喜欢看这样子的我?”   凤庄笑而不答,凑过来在他嘴角亲了亲,“维佐。”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暗哑,分外撩人。   维佐觉得自己被这样的声音蛊惑了。   凤慕回来后,凤庄比以前更忙了。维佐现在熬不住困,常常是他睡着了凤庄还没回来,半夜醒来看到凤庄躺在身边,等他早上再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   凤慕也不是天天待在家里,他这几年不在圣卢西亚,凤庄把帝都交给他,他必须要把帝都的关系拾起来,每天呼朋唤友西场郊猎,东场跑马。   道帝敦家最闲的人是维佐,除了每天坚持在花园里散步,其余时间都困倦地总是想要睡觉。   夜里,维佐醒了,看到凤庄正好推门从外面进来,凤庄已经洗完澡,换了睡衣。怕吵醒维佐,这些天凤庄晚上回来洗澡都用外间的浴室。   “上将。”维佐坐起来。   凤庄把床头柔和的台灯打开,在维佐身后加了几个靠枕,“吵醒你了?”   “没有。”   凤庄把被角掖好,手在被子下面帮他揉着腰腿,“还累吗?”   “还好。”   ……   “我去阿赫星域的行文下来的。”凤庄道。   “嗯?”维佐有些困的脑子猛然醒了,虽然早就知道,“定下哪天?”   “十天后。”   “十天后?”维佐算着时间,还不到他的预产期。“不能脱了吧。”   凤庄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战争已经开始了,昨天夜里黑窟塔星生物对塔贲星域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击,虎鲨和蓝剑部队在毁灭黑窟塔星生物的七波攻击后,损失了两成士兵、战舰,还有塔贲星域周围的数千颗行星。……今天早上,我接到阿赫星域的战报,纽特蓝人联合莱华鲁索联邦解体后三个政权之一,在阿赫星域外围聚集了超过一千万艘战舰的舰队,虽然大规模的战争没有爆发,但零星小规模冲突不断。十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了。”   海豹部队驻守阿赫、埃略特、菲尔迦星域,凤庄是直辖海豹部队的帝国上将,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理由留在后方。   维佐静静地靠在凤庄怀里,知道这件事是无法阻止的,他只是不舍得这个男人。战场啊,可不会因为凤庄是帝国上将就没有危险。“你要活着。”他低声威胁。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这人细水长流的维护照顾让他开始有了依恋。   “我会活着。”凤庄保证。   维佐仰起头看他。他的相貌本来就极为出色,房间柔和的灯光下更添了三分颜色,虽然因为怀孕脸颊有些肿,但在凤庄眼中没有需要减分的地方。   “维佐——”   维佐抱住他的脖子,脱掉他肩膀上的睡袍,张嘴咬上去。   凤庄不防,差点叫出声来,“维佐——”   维佐松了嘴,唇上沾着他咬出的血珠。灯光下,凤庄肩上一圈牙印深深地陷下去,血珠渗出来。维佐的表情带着凶狠,“不许消掉,我要你记得你今天答应的话,你要活着。”   49、分离(二)   凤庄离开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海豹部队是他的老部下,现在的副官凯德.拉维尔上尉也是出身海豹部队。   十天的时间,似乎眨眨眼就过去了,期间舒尔来过一次,名义上是来看维佐,和凤庄在书房待了两个小时,连午饭也没有吃,行色匆匆地走了。虽然舒尔一如既往地笑着,但维佐能看出他笑容下的焦虑。   和黑窟塔星生物开战,塔贲星域首当其中,舒尔的父亲密尔顿大公和兄长都在虎鲨部队,密尔顿大公更是直辖虎鲨部队的帝国上将。这不是帝国第一次和黑窟塔星生物开战,但亲人身在战场,是谁都会焦虑。   知道事不可违,维佐的情绪比刚知道凤庄要离开时平静了很多,他的肚子也不允许他情绪不稳。不知道里面的小家伙是不是知道要出来,兴奋地很,每天在他肚子里不消停,维佐在夜里常常警醒,每天睡眠不好,白天时总昏沉沉的没有精神。   凤庄明天就要离开,夜里给维佐捏了一整夜的腰腿,维佐睡得很是安稳。黎明的时候,维佐被痛醒了,生产日期比预产期提前了。   看他双手捂着肚子,脸颊上痛得汗水流下来,凤庄抱住他,一边让医生赶过来,“维佐——”   维佐忍着痛,笑容显得苍白,“我们的孩子似乎着急,要赶着送你。”   “维佐——”凤庄喊着他的名字,一边给他擦汗。   腹部阵痛传来,让维佐使劲抓住身边能抓到的东西,他不知道生孩子原来这么痛。这里的雌性生孩子不都是剖腹产的吗?医生怎么还不到?   医生很快到了,看了维佐的情况,“孕囊道口只开了一指,还不够。”安慰道:“初次孕产,时间一般都会长些,姆体和胎儿情况良好……”   这时候医生任何安慰语言都显得苍白,维佐疼得说不出话来。   道帝敦家的其他人也被惊动了,凤慕和夏宣很快赶来,但这种情况,他们帮不上忙,只能听着维佐忍痛的声音一边干着急,不停地问医生,“医生,好了没有?”   雌性生产虽然是剖腹,但必须等到姆体孕囊的道口打开到能够把胎儿从孕囊里取出来,时间早了晚了都不行。时间早了,道口打开不够,胎儿不容易从孕囊里取出来。时间晚了,裹着胎儿的胎衣自动从孕囊脱落,失去姆体供养的胎儿很容易被憋死。   两个小时过去,维佐还没有生产下来,凤庄的时间却不能耽搁,军令如山,虽然不想离开,但他还是换好了军服,看着主宅卧室的方向,这个时候离开,让他无法不挂心。   凯德站在他身边,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决定等一会儿再提醒上将。   “哇——”嘹亮的婴儿哭声从卧室里面传来,凤庄觉得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猛然松了,脸上露出笑容,疾步往卧室走。等他走进卧室,刚出生的婴儿已经被洗好了澡,用布斤裹着送到他怀里。   “恭喜公爵大人,是个小雄性,体重4800克,真是个壮实的小伙子。”   4800克,凤庄看着怀里的小婴儿,他记得夏宣出生的体重只有2000多克,虽然夏宣是非正常出生,4800克这个体重比一般的婴儿都要重了吧。   乌黑的发密密地覆在头皮上,婴儿的皮肤红彤彤的,孩子打着哈欠,睁开眼看了他一样,又闭上了。黑色的眼珠,不用医生判断,也能肯定这是一个道帝敦家的小雄性。   “父亲,我看看弟弟。”夏宣凑上来,踮起脚尖,好奇地看着父亲抱着的孩子,惊讶地叫道:“好小。”   “我的侄子。”凤慕笑着探过头,看闭着眼的小婴儿,好奇地伸手在孩子小拳头上撩拨了一下,孩子动了动,眼睛都没张开。凤慕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凤庄,“大哥,你觉不觉得……这孩子长得真像你。”再看看睡着的小婴儿,凤慕点头确定,这刚出生的孩子简直是凤庄的缩小版,他看了半天,也没有在婴儿身上发现有和维佐比较相似的地方。   医生相继从内间出来,汇报了维佐的情况。在这里,剖腹这种手术简直算不上手术。医生又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就被领着出去了。   凤庄迫不及待地抱着孩子走进内间,其他人都没有跟进来。   内间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维佐躺在换了干净被褥床单的床上,脸色带着一点产后的虚弱,但看起来没有大碍。   凤庄把孩子放在他身边,“夏安.温.道帝敦,我们这个孩子就叫夏安。”   “嗯。”看着躺在身边的孩子,维佐有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孩子的脸,孩子的肌肤嫩滑无比,“夏安宝贝。”   “上将,时间到了。”虽然不愿意破坏这样的团聚,但凯德不得不提醒。   “要走了。”维佐支着身体坐起身。   凤庄不舍地抱了抱孩子,又抱了抱维佐,在他眼皮亲了一下,“谢谢,维佐。”   维佐看着他,伸手把他的脖子往下一拉,仰头亲上他的唇,咬了一下才放开,“平安。”   “嗯。”凤庄放开维佐,把孩子放在他怀里,正了一下头上的军帽,离开前不舍地看了一眼维佐和孩子,大步走出去了,没有回头。   外间传来凤慕夏宣的声音,还有凯德的声音,然后乱哄哄的脚步声下楼去了。   维佐看着怀里的孩子,脸贴上孩子的脸,“宝贝,保佑你的父亲一路平安。夏安,安安。”闭上眼,无声地笑起来。原来他还会有这样的感觉,这样牵挂着一个人。   送走了凤庄,道帝敦家的注意力转到新添的孩子身上,凤慕跃跃欲试地想要抱,又不敢伸手,小孩子的骨头太软了,他有些怕。夏宣恨不得把他所有的玩具都送给弟弟。晚上玛尔法来了,嚷着要看弟弟,小小的孩子让他又惊奇又喜欢。   维佐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第二天就能够下床了。为了做一个称职的“奶爸”,他把刚出生小孩子所有要注意的一切都记住了,亲手照顾,不假他人。或许是因为自己生的,维佐怎么看都觉得可爱,乌黑的头发,漆黑的眼珠,胖乎乎的小拳头,肉墩墩的身子……   维佐生产的消息很快被周围的人知道,和他相熟的都来看他,免不了要逗弄一下孩子,好在都和凤庄不熟,不会和凤慕一样一天二十几次念叨安安侄子和大哥长得一样。维佐没见过凤庄小时候长什么样儿,夏安的眼睛鼻子眉毛嘴巴确实和凤庄很像,道帝敦家遗传的黑发黑眼就算了,儿子为什么没一点儿长得像他?   十几天后,婴儿红彤彤的皮肤褪去了,白净的像一个面团子,尤其醒着的时候,咧开没牙的嘴冲着人傻笑,真是可爱到爆。凤慕夏宣傻乐傻乐的每天对着孩子喊“叔叔”“哥哥”。   苏白回来了,带着送给小外甥的“见面礼”。   凤庄已经到了阿赫星域,他到达阿赫星域后,聚集在那里的纽特蓝和莱华鲁索联邦的联军舰队突然后撤了十万光年,大规模的战争一直没有爆发。   朱瑟来看维佐的时候带来一个颇具爆炸威力的消息。   舒尔要结婚了。   舒尔哥哥要结婚了,维佐听了这个消息,脑子发懵。从来没看到舒尔和哪个雌性亲近,虽然舒尔早过了婚姻年龄,密尔顿大公在塔贲星域,也没有人对他逼婚,舒尔也就一直单身。维佐以为舒尔不会结婚,至少不会这么快,舒尔哥哥喜欢的人,除了西奥,维佐还真想不出其他人来。   “是法明顿家的少爷,二十岁,……”朱瑟和维佐说着舒尔结婚对象的情况。   维佐看他的神色,似乎藏着淡淡的忧虑,“朱瑟?”   朱瑟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笑得有些勉强。“舒尔不喜欢,为什么要和法明顿家的少爷结婚?我问他,他不说。西奥什么话都没说,就让人把舒尔轰出去了。”   “朱瑟,你喜欢舒尔哥哥吗?”   “舒尔像哥哥一样。”朱瑟脸上凝出一个笑容来。旁边夏安醒了,见没人注意他,撇撇嘴,张开嘴就要大哭,朱瑟伸手把他抱起来,放在怀里晃晃,“夏安宝贝乖乖,不哭,不哭哦。”   被他晃了几下,夏安收了要哭的表情,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朱瑟啊呀叫了一声,抱着夏安的动作忽然僵住了,维佐看到水渍从他抱着夏安的衣服上流下来。   维佐大笑,他儿子挺挑人儿,每次朱瑟来,必定让朱瑟抱,每次被抱,必定在朱瑟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偏朱瑟喜欢,每次来都要抱抱他。   夏安在朱瑟怀里啊啊叫着,咧开嘴笑。   维佐把孩子接过来,揭开包着的毯子,给他换尿布。朱瑟已经熟练地去浴室洗澡换衣服了。   “调皮蛋。”维佐笑着在孩子屁股拍了两下,孩子以为在和他玩闹,咧着嘴笑,啊啊地叫着。   舒尔来看维佐的时候,维佐问了他关于结婚的事。   “我总是要结婚的,不是这个人,就是那个人,没什么差别。”   “舒尔哥哥?”维佐不满。   舒尔略微正色,“我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父姆会喜欢,二哥也会喜欢的。”   维佐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舒尔的四个哥哥在十年前的黑窟塔星生物的战争战亡了,六兄弟只剩下他和二哥,二哥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舒尔背负的,他一直不想去了解,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那太沉重,太累。   50、分离(三)   舒尔的婚礼热闹盛大,舒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帝国高官,他的父亲又是掌实权的帝国上将兼公爵,密尔顿在平民中的威望更是无人可及。   维佐去观礼了,喧闹盛大的婚礼,喜气洋洋的宾客,他却觉得那不是婚礼,只是一场聚会。法明顿家的少爷年华正好,相貌虽然说不上是国色,站在舒尔身边也不逊色。   但,太年轻了。那样飞扬的眉宇,干净的眼神,带着少年不更事的意气风发,即使维佐看出法明顿顿小少爷看向舒尔眼神中的恋慕,依旧不看好这场婚姻。舒尔把自己逼得太紧,他的人生安排中不会有时间有耐心等着一个人长大,况且他走得太快,一般人根本追不上。   和黑窟塔星生物的战争正在关键时期,密尔顿大公和舒尔的二哥都没能来参加这场婚礼,只有舒尔的姆父来了。   只是几年没见,维佐发现彦纳叔叔变老了。   舒尔在八区新买了房子,婚房就在新房这边,这边房子比二十六区大了不少,符合舒尔现在的身份,法明顿家也十分满意。西奥没有来,朱瑟自然也没来,只是送了丰厚的贺礼。   新婚不久,舒尔带着配偶来道帝敦家。法明顿家的小少爷眉眼之间洋溢的都是幸福,看到夏安很是喜欢。   “舒尔哥哥喜欢吗?”维佐侧头看了一眼法明顿家的小少爷。   舒尔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姆父很喜欢。”   “你以后怎么办?”维佐了解舒尔,他不会喜欢这样单纯的孩子,一点苦难都没有经历,即使聪明有时也会不理解舒尔的做法,甚至反感,婚姻中一旦有了裂痕,弥补起来就不是简单的事。“他是无辜的。”   “我知道。”舒尔道,神色有一瞬间显出疲惫虚弱,但很快又恢复微笑的模样。   维佐看着他叹了口气。舒尔哥哥的婚姻不适合这样一方依恋另一方,而是需要对方能够和他并肩,可以依靠却不依赖。   维佐去看了彦纳叔叔,办完小儿子的婚礼,彦纳叔叔在帝都待了不长时间就又回了塔贲星域。夏安已经回翻身了,能吃能睡,身体结实健壮,从来没有生过病,精力旺盛每天都要和人玩耍五六个小时。   在经过几个月的对峙后,阿赫星域大规模的战争爆发了。   双方接触后,圣卢西亚惊讶地发现对方舰队的武器精良不下于己方,尤其一种类似鱼梭的飞船,速度极快,操作灵敏,海豹部队这边很多战舰都毁于这种携带自毁式炸弹的飞船撞击。   因为只有十年时间,阿赫星域的军事建设远不如菲尔迦坚厚,一时间海豹部队竟然稍落在了下风。   “调俄明塞军事要塞1到7号移动到阿赫星域。埃略特星域外围布防。”在军事会议上,凤庄下了军令。   “上将!”有人担忧,“军事要塞的移动必须要军部的批文……”   “告诉军部,”凤庄冷凝着眉眼,“如果他们还想要阿赫和埃略特属于帝国领域,就闭上嘴!”   众位将领闭上了嘴,按照凤庄下达的命令去办了。   “麦德,加尔,尤丽尔你们三个留下。”凤庄留下驻守阿赫星域的三位中将属下。其余从会议室离开后,凤庄摊开了阿赫星域的布防图,上面红点代表了纽特蓝莱华鲁索联邦的联军,蓝点代表海豹部队。   红点已经侵蚀了阿赫星域的边缘,凤庄按着会议桌面上的电子星图,“和纽特蓝人联合的莱华鲁索联邦是浦西耶夫大公政权,浦西耶夫政权所占据的星域在这里,”随着凤庄的手指在星图上移动,星图的显示也在移动,把莱华鲁索联邦星域显示出来,“这里是纽特蓝政权占据部分,这里,这里是莱华鲁索联邦剩下的两个政权占据区域。浦西耶夫虽然和纽特蓝人有约定,但不可能一点也不保留地支持纽特蓝人,毕竟在他身后还有两只老虎虎视眈眈,纽特蓝人攻击帝国,无非是要收回阿赫和埃略特。纽特蓝人举着复国的旗号,却并不是一方势力,想要把所有势力集合起来,收复故国失地显然是个好口号。但并不是没有办法各个击破。”   “地方的舰队主将显然是个惯于战争的人才,只看他的应对就知道是个老将。因为没有失败,所以舰队各个势力才会听从他的命令。我们现在需要就是一场胜利,或者说一钞佯败’。”凤庄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阿赫星域的边线上。“如果纽特蓝人认为我们败了,他们会怎么样?”   三位中将看着星图,异口同声道:“抢功!”   说完这句话,最年长的麦德中将有些忧虑,“但让纽特蓝人确认我军真败,需要多长的败退线?我们从阿赫星域败退,三十万光年后面就是菲尔迦了。”   凤庄道:“不需要退那么长。我们只需要把纽特蓝人的舰队拉得很长很薄。只要把时间控制好,俄明塞要塞突然出现在这里,这里……就可以一举把纽特蓝人的舰队截成三段。只要纽特蓝舰队各自为战,难道你们还打不赢一群宇宙流浪军吗?”   看着凤庄自信举止,三位中将信心大振,“纽特蓝的旗舰?”   “我很想会会这位主帅。”凤庄说,把会议桌上的军帽拿起来,戴好,“至于怎么诱敌深入,佯败看起来像真败,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找我汇报。俄明塞的移动需要三天时间,计划就定在三天后,有异议吗?”   “没有,上将。”   “好,散会。”   凤庄从会议室走出来,凯德等在会议室门外,“有什么事吗?”   “阿赫星域的AX890星爆发了纽特蓝人暴动,驻守的地面部队已经镇压了。”凯德顿了一下,接着汇报,“三千万参与暴动的纽特蓝人全部丢进宇宙。埃略特边境发现纽特蓝人武装,一只只有几百战舰的舰队,我方全歼对方。……”   “蒙加利,不要乱跑!”   声音从前方传来,凤庄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士兵抱着两只箱子,一边向后扭着头说话,一边跑着。“亚斯长官,我一定能把机甲修好!”   凤庄的旗舰有一支五百人的机甲大队,所在区在旗舰的左侧前方。   年轻士兵身上黑色蓝边制服表明他并不是机甲战士,而是一名机械维修师。说话间,跟在年轻士兵后面的人已经走进了走廊,那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雄性,黑色红边的机甲制服,胸前是少校徽章。看到凤庄,惊讶了一下,刷地立正行礼,“上将!”   年轻士兵被吓到了,立正了行军礼,刚放了手,怀里的箱子就歪了要掉,急忙扶正了,却行不了军礼了。   “亚斯少校。”凤庄微微颔首。   行了礼,亚斯少校也不拘礼,笑着一手拍上年轻士兵的肩膀,“上将,这士兵第一次参加战争,还是新兵蛋子。”   年轻士兵涨红了脸,想要辩驳亚斯少校,嗫喏了很久没有说出话来。   “为了帝国荣耀。”凤庄对年轻士兵点点头。   “为了帝国荣耀!”年轻的脸十分激动,兴奋地都红通通的。   看着凤庄离开,年轻士兵看了很久,被亚斯少校在头上敲了一拳回头,“亚斯长官,那就是道帝敦上将,之前只在图像上见过。十年前和纽特蓝人的战争,就是道帝敦上将带领海豹部队取得了胜利……”   “好了,这些事所有人都知道。”   年轻士兵转移了话题,“亚斯长官,什么时候让我上机甲,我都和你说了,我在学校驾驶机甲的成绩是优秀。”   “你是作为机械维修师入伍的。”亚斯少校从他怀里拎走一只箱子,“驾驶机甲,你就别想了。”   “亚斯长官,亚斯长官——”年轻士兵小跑步跟上亚斯少校的步伐,“你把我调到机甲大队,你答应的,如果我修好了机甲。”   “等你修好了机甲再说吧。”   凤庄回到旗舰上的休息室,进门脱了外套,习惯地按下通讯器,里面有未删除的留言记录,存储时间二十天。   空气一晃,图像出现了,背景是道帝敦家的花园,维佐抱着夏安,笑着道:“上将,午安。来,安安宝贝,跟父亲打招呼。”抓着孩子的小手对着镜头挥了挥,孩子啊啊叫着,口水从嘴角流下来,探着身子要往镜头上扑。   维佐抱着他的小身子,“安安宝贝,那不是吃的东西。”夏安团子见不给吃,立刻扯着嗓子大嚎起来,维佐只好哄他。   凤庄忍不住笑,十次通讯,凤庄都不能接到一次,但每天维佐总会打过来,留一段图像给他,说儿子的成长要一起分享,夏安什么时候哭了,尿床了,翻身了……虽然凤庄不在身边,仍然知道记得清楚,这些琐碎的小事,给凤庄的是无尽的温馨。   维佐那边哄着儿子,夏宣出现在图像中,小少年对维佐两人翻了一个白眼儿,微笑着带着点腼腆和父亲打招呼,问候一些日常小事。等维佐哄好了夏安团子,夏安团子对镜头露出一个无齿流着口水的笑容,这段图像也就结束了。   凤庄把图像重复播放了五遍,一身的疲惫似乎就这样被洗掉了。   51、分离(四)   阿赫星域战争胜利的消息传到帝都已经是三日后,帝国上下一片欢腾。   凤庄对战争的结果并不十分满意,计划一开始实施得非常顺利,海豹部队的“佯败”做出的样子很逼真,在确定海豹部队败退后,对面的联军就乱了,一窝蜂地冲上来准备捡便宜。   俄明塞要塞的突然出现也掐准了时间,追击的联军被断成了三截,凤庄旗舰所在的主队牢牢盯死了联军旗舰所在的主队。问题出在麦德中将对抗的那支联军舰队。联军一窝蜂冲上来抢功,自然是以小团体为单位,和麦德中将对抗的这支舰队竟然在追击中从头到尾都保持了完整了编制,俄明塞要塞的突然出现只让这支舰队出现了小小的嘈乱,损失了一部分舰队后,绝大部分战力完整无损。   战斗到这里,已经不允许双方有谁退出战场,好在联军的将领并没想着和海豹部队死搏,在另外两支被截断的联军被消灭的消息后,金蝉脱壳,在丢在了一堆破损战舰迷惑麦德中将的视线后脱离了战场。   麦德中将非但没有在战争中占到上风,反而被对方击毁了旗舰,受了伤,拍着桌子命令部队追击,被凤庄阻止了。   “指挥那支舰队的是谁?”凤庄问。海豹部队俘虏了联军的士兵,既然能够领一支舰队,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怀特.道明顿,纽特蓝人,在纽特蓝没有覆灭在,家族是子爵。”从联军那边得到这些资料并不困难。   “是个帅才。”凤庄敲着桌子,赞了一句。“知道那支舰队的脱逃方向。”   “就是老子死了也知道。”麦德中将粗声粗气地道。   凤庄把圣卢西亚和莱华鲁索联邦的星图调出来,示意麦德中将在星图上指点。麦德中将在星图上指出纽特蓝舰队脱逃方向,凤庄看着星图沉思,比划了好几条路线。   “让埃略特的舰队封锁通往这里的路线。麦德,你继续带领舰队在后面追击,记住,不能快,但绝不能让对方离开你超过十万光年,把他们逼进这里的陨石带。加尔,尤丽尔你们带领舰队追击联军溃散的舰队,做出攻击黄湖星域的架势。”   尤丽尔中将会意,“不能爆发大规模战争,是吧,上将?”   加尔中将一时间没有明白凤庄的意图。   凤庄用笔把海豹部队的行动用线在星图上表现出来,加尔中将一下子明白了,“上将是让纽特蓝舰队不敢通过黄湖星域返回纽特蓝基地。”   凤庄摇头,“如果他们不走陨石带这条路,就势必要经过黄湖星域。我让你和尤丽尔在黄湖星域集结,目的不是要和黄湖星域开战,而是,如果纽特蓝舰队选择强渡黄湖星域,歼灭他们!”   “是,上将!”   那支纽特蓝舰队被麦德中将带领的舰队和埃略特的舰队逼进了陨石带,让凤庄十分遗憾。陨石带虽然危险,但并非没有生机,至少海豹部队不能攻击了。   帝国大胜,联军龟缩在黄湖星域不出,甚至丢下了黄湖星域边境的几百颗行星。凤庄没有着急推进战线,反而命令一部分舰队返回了阿赫星域,加筑阿赫和埃略特的军事防备。   相对阿赫星域战争的胜利,塔贲星域的战争要残酷很多。自从战争爆发以来,虽然虎鲨蓝剑死死守住了塔贲星域防线,但在宇宙战场上死亡的帝国士兵已经有几亿,无数的战舰机甲被击毁。   密尔顿大公的旗舰被击毁了一次,幸好虎鲨舰队的士兵抢救及时,密尔顿大公安然无恙。相对密尔顿大公的遭遇,蓝剑部队的辛庭上将就不知道幸还是不幸了,他的旗舰没有被黑窟塔星生物击毁,而是击毁了旗舰旁边的一艘辅舰,辅舰爆炸的磁波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跃迁虫洞,辛庭上将的旗舰被这个虫洞吸入,传送到了距离塔贲星域七十九万光年,距离黑窟塔星域只有十万光年的地方。蓝剑部队的士兵为了救回自家的上将,强袭黑窟塔星域,付出了二十万艘战舰,一千八百万精锐士兵的代价。   战争的消息每天都没有重复,维佐的产假休完,又回到了情报三科上班。夏安团子依旧精力旺盛,维佐上班的时候听照顾他的人说,除了撒尿拉屎就在睡觉,等维佐下班,夏宣学习结束,小家伙就精神得很,每天都要闹到十一点才肯睡觉。   夏安团子六个月的时候学会了坐,七个月的时候长了第一颗牙齿,八月又长了一颗,会爬了。小家伙喜欢美人,朱瑟每次来,都要抱抱,现在已经不在朱瑟身上撒尿,听懂了话音,每次维佐用这件事打趣儿子,小家伙就生气地不理维佐,撅着屁股对着维佐。   苏白生意忙,现在战争爆发,很多事要他去处理,在帝都待不了太长时间,总是走三四个月回来十几天,苏氏夫夫来看维佐了,因为心态好,苏氏夫夫外表不见老态,身体健朗,认下三个外孙,又星际旅游去了。   夏安团子十个月的时候,有时候嘴里会蹦出一个单字,如“姆”,“父”。小家伙臭美爱漂亮,灰蓝等颜色不亮的衣服从来不穿,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因为他年纪小,维佐不敢给他能吞咽进口的东西,于是道帝敦家拳头大的玉石宝珠堆了夏安团子满屋。   夏安团子十一个月的时候,学会了走路,虽然走不远,每天凤慕夏宣最大的乐趣就是带着侄子弟弟在花园里用各种东西哄着团子走路。如果有团子喜欢的东西,团子很高兴就会施恩多走几步,如果没有喜欢的东西,连眼神儿都吝啬给一个。   周末,道帝敦全家出游去游乐场。   夏安团子很少有外出的机会,坐在飞艇隔着玻璃看外面的事物,看什么都新鲜,兴奋地拍着玻璃啊啊地叫着,当然口水也是哗哗的。维佐一边给团子指点外面的景色,一边用纸巾给团子擦口水。   玛尔法靠在维佐身边,“爸爸,小时候都会流口水吗?”   维佐没有回答,就听驾驶位上的凤慕嘿嘿地笑,“这是遗传。”   遗传?维佐无法想象凤庄小时候流口水的样子,虽然夏安团子长得越来越像凤庄。   夏安团子趴在玻璃上看了一会儿没有兴趣了,转过头张着手让维佐抱。   “正是没耐性的儿子。”维佐笑着把他举上举下,夏安团子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咧着嘴笑起来。   “姆,姆,姆姆……”团子把湿漉漉带着口水的吻印在维佐脸颊上。   维佐给他擦口水,“真是笨儿子,现在也只会叫两个字。原来还期待你三月能文,七月能诗,看来儿子你不是超人。”在团子脸上亲了一下,逗得团子大笑。   从游乐园出来,道帝敦家去购物。帝都最繁华的购物天堂在十二区,和十一区、五区交接地带。凤慕吵着要给团子买玩具,其实团子的玩具堆了好几屋子了,没有穿过的衣服也堆了十几个衣柜,但凤慕作为叔叔疼侄子是天性。   一家人往婴幼儿区走,惊讶地发现了舒尔,他的配偶法明顿家的小少爷站在他身边。   “舒尔哥哥。”维佐笑着打招呼,举起怀里的夏安团子,“宝贝,跟舅舅打招呼。”   “啊啊——”夏安团子冲着舒尔咧嘴笑,把口水蹭在舒尔衣服上。   舒尔把团子接过去,在手里颠了颠,“小安又长肉了。”在团子脸上捏了一下,“都快变成肉团子了。”   夏安团子不愿意了,噗噗喷了舒尔一脸口水,转身找维佐抱。   维佐大笑着把儿子从舒尔怀里抢过来,看着舒尔满脸口水的样子笑得腰都直不起。   凤慕笑得格外嚣张,夏宣玛尔法也忍俊不禁。   法明顿家的小少爷忍着笑,取了纸巾给他擦脸。   舒尔擦了脸,伸手在团子屁股上拍了两下,“真是个淘气鬼。”又在团子脸上捏了一把。   “舒尔哥哥怎么到这里来?”维佐笑着问。   “陪秀石买些东西。”   维佐有些讶然地把视线落在法明顿家的小少爷身上,小少爷脸孔微红,有些羞涩,更多是喜悦。“秀石有宝宝了?”   小少爷轻轻点头。   “恭喜。”维佐笑着恭喜,心里却不尽是高兴,转头看舒尔。   逛了一会儿,凤慕带着三个孩子去试坐一种玩具车,舒尔去买东西,维佐和法明顿家的小少爷在休息区坐了,叫了饮料。   “几个月了?”维佐看着小少爷的肚子。   “还不到两月。”小少爷手覆在腹部,神色却没有在舒尔面前那样喜悦,反而有着淡淡的愁色。“维佐,你和舒尔认识很久了吧?”   “在帝国军校认识的,那时我才十五岁,这样一想,真的过了很多年了。”   小少爷过了很久才开口道:“那你知道舒尔有喜欢的人吗?我不是说西奥殿下,我嫁给舒尔前,也听说过那些传言,我不相信,而且朱瑟和舒尔关系很好,不是装样子的。”   维佐张了张嘴,不知道怎样回答。他不知道舒尔除了西奥殿下有没有喜欢的人,他只是觉得舒尔和西奥殿下的关系不会简单,不是简单的感情,也不会是纯粹的利益。   “我知道舒尔的工作很忙,从来不打扰他,……”小少爷或许并不是要维佐的答案,他只是想找一个倾听的人。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想找个人发发牢骚。”小少爷笑着说,很干净的笑容,让维佐差点伸出手,告诉他不要太爱舒尔哥哥。   “维佐?”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维佐收回了心神,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神色猛然一变。   温润的笑容,俊雅的容颜,三十多岁的年纪有着成熟男子魅力,一度让他心醉神迷,不能自拔。真相确实那样残酷,让他痛恨自己的无知,曾经的爱恋都变成了讥讽的笑话。   维佐以为自己永远无法忘怀,爱曾经有多深恨就会有多深。但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恨还在,只不过心并没有想象那样痛,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凤庄的模样。   维佐云淡风轻微笑着和走来的雄性打招呼,“瑞安纳教官,好久不见。”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脸上是温润的笑容,“是很久不见了,维佐,你过得还好吗?”   “爸爸,爸爸——”玛尔法笑着,拉着夏宣向这边跑来,怀里还抱着一具半身高红底金纹的玩具机甲。凤慕抱着夏安跟在后面,夏安怀里抱着一具和玛尔法怀里一模一样缩小版机甲,看到维佐,双手举着机甲啊啊叫着炫耀。   玛尔法跑到维佐身边,脸上都是汗。   维佐弯下身给他擦汗。   玛尔法笑着在脸上抹了一把,把抱着的机甲给维佐看,“我和夏宣哥哥赢的,弟弟抱着的是凤慕叔叔赢的。”   “姆姆,姆姆——”团子探着身子让维佐抱,炫耀抱着的机甲。   “维佐,这位先生是?”凤慕打量着瑞安纳。   “我在军校上学时的瑞安纳教官。”维佐专心应付团子的显摆,随口答道。   “瑞安纳先生,凤慕.温.道帝敦。”凤慕微笑着,并没有伸手握手。虽然维佐没有说什么,但他就是感觉维佐和这个瑞安纳教官有过节。回去查查,如果敢对道帝敦家的人不好,嗯嗯。   “瑞安纳教官,回帝都述职吗?”舒尔也回来了,手里没有拎东西,应该是让人送货了。   看到舒尔,瑞安纳瞳孔一缩。   舒尔伸手扶住道明顿家的小少爷,给了小少爷一个微笑,转头又看着瑞安纳,“瑞安纳教官有没有意向到监察厅工作?”   竟然敢回到帝都,胆儿挺壮挺肥。   52、阿赫(一)   凤庄接到了凤慕的通讯,很急。   “大哥,维佐带着小安宝贝,还有小宣玛尔法去找你了。”   凤庄猛然站起来,“为什么不拦着?”   凤慕哭丧着脸,“维佐偷溜的。”   凤庄冷静了一下,“帝都发生了什么事?”维佐不可能无缘无故想起来要来找他。   凤慕叹口气,“我想可能和这个人有关。”把一张图像传过来。   凤庄盯着图像上的男人。   “这个人叫雷朋.瑞安纳,三十五岁,雄性,曾经在帝国军校担任教官。期间,维佐在帝国军校求学。六年前离开帝国军校被调到福俄尼亚星域的PR091行星担任一名政务人员。”凤慕插了一句,“PR091行星真的很偏僻,资源贫瘠。对了大哥,我查到维佐的父姆就是在那年去世的,记载的原因是黑窟塔星生物空间跃迁袭击。维佐好像很不喜欢这个人,这次雷朋.瑞安纳回帝都述职,在街头遇上的。不过,”他幸灾乐祸,“舒尔斐济插手,把他流放到阿赫星域的,我看看,”凤慕低头翻手里的资料,“阿赫星域图右特04行星担任星长,图右特行星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虽然资源丰富,但环境十分恶劣。大哥你多注意一下这个人。”   “还有吗?”   凤慕正色,“维佐在帝国军校求学时期的资料被人修改过。”虽然他找不到任何痕迹,但那样一份平淡无奇的资料,只要见过维佐的人都不会认为他是真的。   对于这件事,凤庄在调查维佐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只是找不到修改的幕后者。   接到维佐的通讯是在三天后,凤庄正在开会。   这三天没有收到维佐的任何消息,通讯不通,也查不到维佐的行踪,凤庄心里上火,因此接通通讯后,声色俱厉地一顿训斥。与会的海豹部队将领见过他发飙的情形,因此现在眼观鼻鼻观心,各个闭口不语。   “上将,我想你了。”维佐一句话灭掉了凤庄所有的火气。   图像中,维佐抱着夏安,身边站在夏宣和玛尔法,背景是阿赫星域首府星的宇宙港。“父父——”夏安团子对着镜头流着口水咧开嘴笑,吐字还有些模糊。凤庄的心蓦然软成了一滩水。   “我派人去接你们。”   夏宣玛尔法和凤庄打过招呼,关掉了通讯,接着开会。   海豹部队的将领对上将家的八卦十分好奇。那个黑发黑眼的少年雄性就是夏宣少爷吧。上将去年结婚继娶了配偶,可惜他们驻守地方,无缘前去参加婚礼,蓝因大人他们都见过,看图像投影,这位维佐大人比蓝因大人更漂亮,那个黑发黑眼的团子就是上将的幼子……   凤庄关掉通讯,看到一排闪着亮光的眼睛,与会的海豹部队将领争先恐后请命,“上将,我去接维佐大人和几位小少爷吧。”“上将,派我去吧。”   凤庄黑线,奈何这群他亲自带出来的部下都不怎么怕他,即使黑脸也吓不到人。   维佐并没有打算乖乖地站在宇宙港口不动等着人来接,凤庄接他们的人到达宇宙港还有些时间,维佐准备在宇宙港附近逛逛,几个孩子也赞同。夏安团子流着口水,嘴里喊着“父父”,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夏宣第一次出远门,像孩子似的看什么都新鲜,首府星和帝都迥异的自然风貌让他惊诧不已。   浅蓝色的天幕,即使时间是白天,天空中也能看到闪光的横行,围绕首府星旋转的几十颗卫星隐在浅蓝色的天幕后面,如同含羞的少女欲迎还拒,婀娜多姿。首府星特有的绿化植物,铁灰色树干,银白色的树冠,叶花不分,在浅蓝天幕投射的蓝光下呈现迷离的银蓝色,像冬日天未亮时落下的雪,十分美丽。   宇宙港口有飞艇载客的,高声招揽着生意,有兜售阿赫星域特有小吃的,高声吆喝着,有帮旅客搬运行李卖苦力的,见到拖着沉重大件行李的就上来问询。喧闹忙碌的景象是在帝都见不到的。   得到维佐的允许,夏宣和玛尔法向兜售小吃的小贩买了些,小贩独特的口音,和圣卢西亚人略有不同的长相,是纽特蓝人。维佐不动声色地注意宇宙港口各色小贩,注意他们的口音,神色,举止,心中一惊。   纽特蓝人太多了,多得不正常,尤其有一些纽特蓝人有意识地在掩盖身上纽特蓝人的特质。   “小宣,玛尔法,我们叫一辆飞艇去兜风吧。”维佐笑着招呼两人。   夏宣正和玛尔法讨论手里的那种小吃味道好,听到维佐的提议,转过头来看他。夏宣笑着拉住玛尔法的手,向维佐走来,看起来自然无比,没有人注意到夏宣用眼角观察周围的人群。   玛尔法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夏宣抓着他手的那只手很用力,箍得他的手有些疼,乖乖地跟着夏宣。   夏安团子在维佐怀里冲夏宣玛尔法探着身,啊啊地叫着,要他们手中的小吃。   夏宣抓了一把给他,拉住维佐身边的箱子,这是他们随身带着的唯一行李。   维佐伸手叫载客飞艇,看到他招手,旁边等着载客的飞艇一下子涌过来,准备抢客。   身后的宇宙港传来躁动,有枪声开始响起来。   宇宙港口的各种装扮的纽特蓝人似乎得到了信号,亮出了武器,朝宇宙港涌来。   距离维佐最近的飞艇还有十米,但是宇宙港口载客的飞艇多数都是纽特蓝人,在听到讯号后,他们亮出武器准备攻击圣卢西亚人。   “小宣——”维佐喊了一声,抱着夏安往距离最近的飞艇跑,那个飞艇的驾驶员是纽特蓝人,刚亮出武器就感觉胸口刺痛,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面爆炸了,他转头看到一个向他跑来的黑发黑眼的少年,白皙的手握着一把精致的手枪,枪口正对着他的胸口。   驾驶飞艇的纽特蓝人倒下,身体被内部的爆炸成了肉泥之前,维佐赶到,一脚把他从飞艇里踹了出去,半空中纽特蓝人变成了一阵血雨。   夏宣拉着玛尔法从飞艇另一道门坐进来,维佐把团子丢给后座上的两人,关上舱门,流弹击打在飞艇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夏宣第一次杀人,握着枪的手还在抖,团子以为周围的人都在和他玩,高兴地拍着小手,啊啊地叫着。   玛尔法比夏宣镇定,一手抱住团子扭动的小身子,一只手握住夏宣的手,“夏宣哥哥。”   团子咯咯笑着,凑到夏宣脸上,咬了一口,湿漉漉的口水,带着婴儿特有的奶香。   夏宣的心忽然就镇定下来,也不擦脸上的口水,在团子肉肉的脸上亲了一口,握着枪的手无比坚定,透过玻璃窗观察外面的情景。   纽特蓝人的载客飞艇自然不会有多先进,虽然早有预料,但维佐仍忍不住吐槽飞艇的破烂,好在还能飞。   飞艇歪歪扭扭避过流弹飞上天空,从上空往下看,更能看出这次暴动的范围,不光是宇宙港,相邻的几个区都有荷枪实弹的纽特蓝人,再远处看到黑色军服的帝国军人正往中央的区域赶来。   飞出十公里,飞艇就不能飞了,空中飞来飞去的中子弹,镭射线,每一发都可以将飞艇击毁。   维佐把飞艇停在一栋大厦的楼顶,下了飞艇,准备到大厦内避难。   飞艇停之前没有注意,下到大厦里,维佐发现这是一栋商贸大厦,不知道是阿赫星域的商务人员素质好,还是经历多了,见多不怪,大厦里的人员从容不迫地办公,不过在窗口楼道有持枪械的职员对准了想要冲进大厦的飞艇,机甲,毫不留情地开火,训练有素。   看到维佐四人,肩膀上扛着一挺多轮地对空迫击炮的雌性,还穿着公司制服,“圣卢西亚人?”见维佐点头后,让了一下位置,“去里面避一下,不要乱跑。”   “多谢。”   维佐抱着团子,和夏宣玛尔法从雌性让开的地方走过去。   雌性把肩上的迫击炮对准空中一架机甲,只听嗖的一声,空中的机甲爆出一团火花,坠落了。雌性抖了一下手,把嘴里叼着一根草吐在地上,“纽特蓝人用这种破烂机甲也敢和帝国对抗,上赶着找死!”   维佐看走廊旁边的大厅,蹲在窗边穿着同样制服的人人手一支迫击炮,对着外面轰。现在的商队都拥有这种武力了?   “帝国内部还好,出了帝国,宇宙海盗越来越多,不准备点儿,连货带人都别想回来。”趁着交战的空当儿,一个职员对维佐解释。“你们赶的时候不好。这时候旅游不该到阿赫星域,纽特蓝人暴动太多。小心——”丢下手里的迫击炮,一个滚身过来,把维佐几人扒拉到旁边。   一颗炮弹带着尖啸声击碎了墙壁,落在大厅中央的地板上,地板被击穿了一个大洞,地板只剩下边缘的一圈,这层不能待了。   “撤!去楼下。”   炮弹下来的时候,维佐见机早,抱着团子躲开,因为时间紧,拉夏宣的手用力过了点,后来又被扑过来的职员扒了一下,夏宣带着玛尔法蹲在了地上,胳膊磕到了。   几人跟着撤退的职员往楼下走,对这种场面,团子一点没感到害怕,反而高兴地拍着小手。   “这孩子胆子真大。”   凤庄接到纽特蓝人暴动的消息,确定了暴动地点是宇宙港,神色瞬间冷了,和维佐联系不上,心里着急。   刚结束会议的将领觉得面上无光,上将的配偶带着孩子来阿赫度假,纽特蓝这群崽子真不给面子,什么时候暴动不好,就算是今天暴动,也别选在宇宙港。离开会议,将领就开始调动自己能调动的势力前往宇宙港镇压暴动。   53、阿赫(二)   阿赫星域首府星宇宙港这次的纽特蓝人暴动作为暴动时间最短记入了帝国档案。为这次暴动,纽特蓝人策划了将近一年,但暴动开始十六分钟后,参与暴动的纽特蓝人就被赶到的帝国士兵镇压、击毙,无一活口。暴动后,纽特蓝人的尸体被丢进了首府星附近的宇宙天坑。   凤庄接到维佐的时候,四人完好无损,除了夏宣和玛尔法胳膊上磕青了一块。   凤庄对维佐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维佐像小学生乖乖站在他面前听训。   团子不知道父姆之间的波涛汹涌,流着口水要凤庄抱,“父父,父父——”   维佐把团子送到凤庄怀里,“笨儿子,现在还不会叫父亲。”   凤庄抱着儿子,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在得到消息,维佐四人被卷入纽特蓝人暴动的那一瞬间,凤庄想起蓝因,蓝因就是因为帝国和纽特蓝人之间的战争……那种心慌从来没有过。这次,不光有维佐,还有夏宣和夏安。   夏宣拉拉玛尔法的手,两人趁着凤庄训斥维佐的功夫,悄悄地从房间退了出去。   “夏宣哥哥?”   “现在不走,一会儿被父亲逮到,肯定会被骂。”夏宣道,“等维佐和小安让父亲消了气,我们再去。走,我们先去找凯德。”   凤庄抱着儿子,无法控制地继续唠叨维佐,被维佐笑着堵上了嘴,“我很想你,上将。”   贴在他唇上的唇温热湿润,鼻翼间全是属于维佐的味道,一年思念被他一句轻轻的“我很想你,上将”勾引出来,几乎要控制不住,把维佐按在墙上狠狠地吻。   “姆姆,亲亲,亲亲——”团子不高兴自己被排挤在外,湿漉漉的小嘴在姆父脸上亲了好几下,咧开嘴笑着。   欲望升腾到半截,被团子打断,凤庄看着怀里的儿子,不知道该喜还是恼。   “傻儿子。”维佐在团子脸上亲了一下,又在凤庄嘴角亲了亲。   团子揉着眼角,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抱着维佐的脖子,脑袋在维佐脖子上蹭,“困困,觉觉。”   小孩子总是爱困,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是团子睡觉的点儿了。   维佐抱着团子摇晃,“儿子,先别睡,等吃了再睡。上将。”   凤庄吩咐人送小孩子的吃食进来,团子困得很了,想睡,不爱吃。维佐百般哄弄,喂下去了多半顿的饭量,没等放到床上,团子已经睡得熟了。   维佐给团子脱了外面的衣服,用毯子盖好。团子睡觉很不老实,总爱踢被子,维佐每次都在盖住他的被子或者毯子上压上团子踢不动的重物才放心。   身体被从后面抱住,“维佐,你,变了很多。”这样耐心细致温柔,让凤庄想起刚认识维佐那会儿,那时候的维佐鲜艳明亮,脾气很不好,和现在恍若两人。   “上将,这是在抱怨?还是不满意?”维佐扭头看他,抬手摸了摸他下巴,“上将,你几天没刮胡子了?”   凤庄把下巴在维佐脸上蹭了几下,看着维佐使劲儿躲闪,“怎么突然想到要来这里?这里是前线,是战场你不知道?竟然还带着小安,小宣和玛尔法,你以为你有几条命?维佐.蒂亚戈!”想起刚才的那场暴乱,凤庄心里还有些后怕。   维佐转过身,抱住他的脖子,亲上他喋喋不休的嘴,“上将你真啰嗦,同样的话你都说了很多遍了,你不想我?”   鲜艳明媚的笑颜,一点点得意,一点点张扬的神情,维佐的印象在他心中恍然没有丝毫改变。维佐不满地叫,“上将你的胡子该刮了。”真多事!凤庄想着,用力地吻下去。根本不用挑逗,不用任何多余的动作,身体的欲望已经苏醒。   “上将,我三天没洗澡了。”维佐挑在最关键的时候说,眼神看起来十二分的无辜。   凤庄无奈无力地看着他,在他脸上咬了一口,维佐唉唉叫着躲闪,眼里盈着笑。   凤庄看看床上睡着的团子,“能睡多长时间?”   “白天时候一般一个小时就醒了。”维佐笑着挑了一下眼皮,凑到他耳边轻笑,“上将觉得时间不够?”   气息轻拂耳根,痒痒的酥酥的,凤庄不拒绝这样的邀请,把维佐抱起来往浴室走,“一起洗吧。”   两人都有一年多时间,身体不曾有过情欲,身体的渴望让这次的性爱格外激烈,也尽兴。虽然维佐孕期两人之间也并不是盖棉被纯聊天,但顾忌着维佐的身体,总不敢太过放肆。   维佐双腿发软,身体攀在凤庄身上。   凤庄还有些意犹未尽。   维佐抓了浴巾擦身,抚慰地亲亲凤庄,“儿子要睡醒了。”这句话刚落下,就听到浴室外面团子的哼唧声。   虽然不愿意,凤庄也只好松手。   维佐擦干了身子,低头看浴室地板上已经不能再穿的衣服,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凤庄一眼,拉开浴室门出去了。浴室和卧室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有屏风挡着,不虞团子小小年纪就看到不该看的。   凤庄收拾好出来,看到维佐坐在床边哄儿子,身上穿了他的衣服,衬衫袖子和裤子都有些长,挽了起来。维佐露出的肌肤还带着沐浴后水汽的红润,凤庄蓦然想起,维佐来时带的箱子在暴乱中不知丢到什么地方了,所以衣服一件也找不到,维佐的内裤在浴室的时候……再想下去,就十分邪恶了。   看到凤庄出来,维佐逗着团子,“儿子,来叫父亲。”   看到凤庄,团子嗖地藏到维佐身后,只探出一颗头好奇地打量凤庄,完全忘记了睡觉前还抱着凤庄叫“父父”,在凤庄脸上印口水。   “儿子。”维佐把团子从身后拉出来,团子死活不肯。维佐傻眼,这是什么状况?“傻儿子,你这是认生?”   “小安,来,父亲抱抱。”凤庄摆出最柔和的笑容看着团子,对团子伸出手。   团子更往维佐身后缩了,只露出一只眼睛看他。   凤庄伸手把他抱起来。   “啊啊——”团子叫着,抱着维佐的脖子,死活不松手,“姆姆,姆姆——”看样子就要哭出来了。   “小安?”儿子和自己不亲,凤庄也没有办法,看着小家伙眼里噙着两泡泪,他也心疼,只能放了手。   “姆姆——”团子紧紧地抱着维佐的脖子,把脸藏在维佐肩膀上蹭。“姆姆——”他叫着,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凤庄,和凤庄视线一对上,刷地又把头转过去,藏在维佐肩膀上。如此三番。   维佐好笑地在团子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这算是什么?小混蛋!”转头看凤庄,“上将?”   凤庄笑了笑,“我去看看小安和玛尔法,你先休息。”伸手逗团子,在团子肉肉的脸上亲了一下。   团子睁着黑溜溜的眼珠看他,在凤庄要开口,团子突然张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撅着屁股往维佐怀里钻,“姆姆——咯——姆姆——”   这次换凤庄傻眼。   维佐哄着团子,无奈地看着凤庄,“上将,你先走吧。”   凤庄在小儿子那里受了气,见到大儿子时,看到夏宣胳膊上还没消褪的磕青,很是发了一顿脾气。   “……维佐带着你弟弟要来阿赫,你为什么不劝阻?阿赫现在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不知道?……”   夏宣乖乖地听父亲训,“父亲不要怪维佐,维佐原本只带小安,是我硬要跟来的。”维佐收拾东西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他要跟着来,维佐怎么也不答应。但他说“他想父亲了”,维佐就心软了。   “我也想凤庄伯伯了。”玛尔法仰着笑脸,声音软软地说。   看着玛尔法,凤庄不知道该说什么,责备?这个向来安静乖巧的孩子总是有着让人心灵柔软的魔力。凤庄摸摸他的脑袋,放轻了声音,“以后可不能这样,阿赫很危险。”   “嗯。”玛尔法乖巧地点头,“玛尔法会好好学习,以后也像凤庄伯伯一样,就可以保护爸爸和小安弟弟。”   凤庄笑着赞扬,“玛尔法是个好哥哥。”被玛尔法这样一打岔,凤庄所有火气都没有了。   玛尔法在身后悄悄对夏宣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夏宣费了很大功夫才忍住笑。不过凤庄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两人都笑不出来了。   “我派人把你们送回帝都。”   “为什么,父亲?”   经过一番力争,夏宣也只把凤庄原定的一周时间改成一月。   54、阿赫(三)   萨林一走进远门,就看到一个红发碧眼的年轻雌性带着一个孩子在院子玩耍。   穿着不怎么合身的上将军服,带着孩子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将级军官所在宿区的年轻雌性,萨林眨了下眼就知道是谁了。   “维佐大人。”   维佐看到一位穿着少将军服的年轻军官,对方一脸和善的笑容,维佐总觉得那笑容里面有着谄媚的味道,“你是?”   “萨林。萨林.费扎特。”萨林说着,向身后凤庄住处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上将不在家?”   “费扎特少将。”   萨林挥挥手,“叫我萨林就好,费扎特少将什么的太生分了。”看着团子,“这位是夏安少爷吧。”翻了翻军服口袋,取出来一颗小巧精致的炮弹模型,模型表面涂了透亮的红色涂料,看起来非常漂亮。“夏安少爷,送你当见面礼。”   团子高兴地接过来,给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跟维佐炫耀,“姆姆,姆姆。”   萨林也不管地面上脏不脏,盘膝坐在地上,伸手捏了捏团子肉肉的小胳膊小腿。团子收到了喜欢的漂亮东西,乖乖地给摸。“夏安少爷真可爱。说起来,两年前,我就见过维佐大人了。”   两年前?维佐没有印象。   “埃略特星域瀚海星。”萨林提示,“不过维佐大人当时还没和上将结婚,如果早知道的,一定要和维佐大人多亲近。”萨林十分遗憾。   凤庄回来,就看到维佐和萨林在院子里相谈甚欢,团子竟然对萨林露出带着口水的微笑。这画面真刺心。   夏宣拉拉凤庄的手,在凤庄疑惑的眼神中给了它一条翡翠琉璃珠子串起来的手串,笑着指了指团子。   凤庄有些不解,当他把手串举在团子眼前,他知道夏宣为什么给他了。   团子的眼睛亮得像星辰,也不对着萨林笑了,迈着小短腿扑到他怀里,一边抓他手里的手串,一边喊,“父父,父父。”   旁边的夏宣掩面。他这个小弟实在太丢面子了,有了漂亮东西一切都好商量。   凤庄用一条手串换来团子的给抱给摸给亲,仿佛之前的翻脸不认人都是浮云。   萨林看到凤庄,就准备悄悄溜了。   “萨林。”   萨林偷溜的身影一下子僵住了,嬉皮笑脸的转过头来打躬作揖,“上将。”   凤庄看他站没站相,皱眉,“不在埃略特待着,你乱跑什么?军事会议可以用图像投影,别没事儿打着借口到处乱窜。”   萨林刷地站姿笔直,行了一个军礼,“是,上将,我马上就回埃略特。”看凤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急忙出了院子。   凤庄只陪了维佐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了公务。等凤庄忙完回来,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一点。   推开门,看到客厅的灯光,凤庄的心不由一暖。   维佐穿着睡衣踩着拖鞋从客厅走出来,“上将。”接过凤庄脱下的军服外套,挂在门后的衣钩上,“以前也这么晚吗?”   “偶尔。”凤庄凑过来亲他。   两人亲昵了一阵子,维佐笑着推他去浴室,“先去洗澡。”   凤庄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维佐没有在客厅,卧室的门开着,橘黄色的黯淡灯光从房间里流泻出来,有种暖心的温馨。凤庄走到卧室门口,和正从里面往外走的维佐走了对面。   不甚明亮的灯光为维佐添了不止三分颜色,白皙的肌肤,温润有时却比锋利的军刀还要锐利的眉眼,有时候却会像一只淘气的猫儿,嚣张,得意,慵懒。凤庄想着,低下头吻在不停地诱惑他的唇上,看到维佐惊讶地猛然张得溜圆的眼,笑着想,更像猫了。   “上将?”维佐微喘着。凤庄的吻向来总是带着浓重的独占欲,霸道,少有那种细致体贴的温柔,恰是维佐喜欢的。   凤庄离开他的唇,右手拨弄着他的头发,凑到他颈间,呼出的气息拂着维佐的肌肤,痒痒的酥酥的,让维佐的身子开始发软。   “怎么突然想到要到阿赫来?”   听到他问,维佐倏地张眼,转过头来看他,眯着眼微笑的样子让凤庄有些小不祥的预感,下一刻就看到猫儿露出尖利的牙齿,在他下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上将不相信我的话。”   凤庄嘶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鼓着脸颊的维佐,不知道怎地有些想笑,凑上去亲亲张牙舞爪的猫儿,安抚,“不是不信,你的工作怎么办?”他记得维佐喜欢情报三科的工作,说过不想做“闲人”。   “我辞职了。”维佐应答得十分爽快,笑着凑上来,脸贴着凤庄的脸,“所以,上将你要负责养我。”   “辞职?”维佐脸侧的发尾蹭在凤庄脸上,痒痒的。   “是啊。”维佐笑着,在凤庄唇上轻咬,隐含的挑逗让凤庄眼神蓦地一暗,维佐发现了,眼里有着小小的得意,舌尖在凤庄唇上舔了两下,“所以,上将必须努力工作养家。”感受到凤庄的身体变化,轻笑出了声儿。   “任性,无法无天。”凤庄说着维佐,把维佐的身体往身上更贴紧了些,佳人在怀,其他的问题先靠后。   挨挨擦擦中,维佐身上的睡衣带子松开,修长光洁的腿从睡衣下面露出来,灯光下呈现玉的莹润。凤庄伸手探进睡衣,维佐的肌肤细腻,手感很好,这具身体的恢复力很好,虽然维佐时不时受些伤,即使不用专门除疤的药膏或者治疗手段,也从来不会留下伤疤。   维佐靠着凤庄,身体在抚摸挑逗下情动,牙齿咬着嘴唇,呻吟断断续续溢出来。这种忍耐的呻吟最是诱人,比毫无顾忌的更让凤庄欲望高涨。   凤庄抱起维佐往床边走,发觉他的意图,维佐拦阻他。凤庄看他。   “小安睡着了,会吵醒他。”   凤庄这才注意到,卧室的床上鼓起小小的一个包,团子在毯子下面撅起小屁股,四肢大张地趴在床上打着小呼,睡得正香。“小安怎么睡这里?”因为欲望的关系,凤庄的嗓音格外暗哑撩人。   维佐咬着凤庄的耳朵,“去外面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点是半公开的客厅,维佐和凤庄都有和往常不同的感受。   忍耐克制的呻吟喘息,带给两人的却是极致的激情享受,两人都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畅快淋漓,这种类似于偷情禁忌果然能激起肉体更多快感。   情事结束,过了很久,维佐还感觉手软脚软,凤庄抱着他洗了澡,把他放到床上,维佐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   “姆姆——”床上的团子坐起身,小胖手揉着眼睛叫,闭着眼张开胳膊,“嘘嘘——”   维佐打着哈欠,挣扎了要起身。   凤庄抱起儿子,对他道:“先睡吧。”   凤庄抱着团子去厕所撒完尿,回来看到维佐强撑着还没有睡熟。团子在维佐脸上亲了一下,转身又在凤庄脸上亲了一下,“父父——”团子的声音糯糯软软的,带着没醒的困意,格外可爱。   维佐凑过来亲团子,团子笑了两声,小身子滚进维佐怀里,找了个习惯的位置,很快又睡着了。   “上将,睡吧。”维佐拍了拍团子旁边的位置,打着哈欠。   凤庄关了客厅的灯,在团子身边躺下。   维佐探过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亲,“晚安。”   “晚安。”凤庄微笑着着睡在身边的维佐,团子,拉了毯子,把三人盖好,嘴角噙着微笑闭上眼,比往常都要快地进入了睡眠,一夜好梦。   阿赫星域首府星行政署旁边是驻军营地,在营地门口设了一个军备交易处。帝国淘汰的军备并不会销毁,而是售卖,不久前帝国军队刚进行了换装,淘汰下来的军械还没来得及全部处理。刚刚经历了一场纽特蓝人暴乱,来交易处购买军备的人十分多。当然,购买量巨大的买者总是有特权。这时候就有一个大买家,十几个人穿着统一制服,看制服上的徽记,像是某个商会,为首的是一名二十八九岁的雄性,浓眉大眼,宽额高鼻,英气豪爽。雄性显然和交易处的管理人十分熟,管理人让交易处的人员按照雄性的购买单子提货,两人就站在交易处门谈起来。   “苏舅舅?”   听到这个声音,和管理人交谈的雄性转过头,两个孩子站在驻军营地门口向这边望着,其中一个黑发黑眼的小雄性,一个棕发褐眼的小雌性。   雄性取下叼着的古茄,对两个孩子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夏宣,玛尔法。”   “苏舅舅。”夏安拉着玛尔法走过来,不解地看着苏白,“苏舅舅什么时候来的阿赫?”   跟着苏白来的人搬着军备箱子从旁边经过,看到夏安和玛尔法有些惊讶,“这两个孩子是老大的外甥?”   夏安眨了眨眼,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身旁的玛尔法惊叫一声,“他们是苏舅舅商会的人?昨天纽特蓝暴动多亏了他们。”夏安忽然想起来,这些人都是昨天纽特蓝暴动他们躲避的那座商厦中的职员。   “嗯,有生意正好经过阿赫。”苏白道,招呼商会的其他人赶紧干活,像一个剥皮的地主。“你们昨天到的阿赫?”   “苏舅舅要去见爸爸吗?”   “一会儿得空儿了就去。”苏白又催促了搬军备的人。商会的人唉唉叫,“老大,我们不是机器人。”   “哦,出门时我没有不允许让你们雇佣机器人。”   商会的人一阵后悔的哀嚎,“老大,不带这样整人的。”   苏白踢了最近的那人一脚,“耍什么宝,赶紧起来干活!”转头看着两人,笑容可亲,“这次出远门感觉如何?阿赫很多风景不错,你们应该去看看。”   55、阿赫(四)   “哦。你们父亲一个月后送你们回去?”苏白弹了弹手中捏的古茄。“是考虑到阿赫的情况,怕你们出事。”   “我想和父亲在一起。”夏宣小声咕哝。   苏白望他一眼,“小佐现在在吗?看他们一时办不完,我去瞧瞧小佐。”   苏白见到维佐的时候,凤庄已经不在了,团子见到这个总是给他带漂亮礼物的舅舅十分喜欢,还记得苏白,看到他就咧着嘴冲他笑,张开胳膊要抱。   “苏白哥哥?”维佐见到他有些惊讶,“真巧,你也在阿赫。”   苏白取了一颗九宫玲珑珠子逗团子,“刚巧有笔生意经过这里,在这里还习惯吗?”   “没什么不习惯,”维佐笑,“我刚来了才一天,也没发觉和帝国有什么不同。”   “这里和帝都光线不同,还是要注意的。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三天后离开,你无聊的话,可以让我的人带你在阿赫逛逛,他们地头熟。”   “那敢情好。”维佐答应,跃跃欲试,“现在就去吧,上将中午不回来,有一天时间。”   苏白伸手在他脑袋上撸了一把,“你这毛躁的性子。”抱着团子起身,“走吧。”   “哎,等一下。”维佐收拾了一个小包带在身上,才和苏白走。   苏白看他身上的小包,笑笑没有说什么。   苏白抱着团子从驻军营地地出来,交易处搬军备的还没有结束,实在是这次苏白购买量太大。   “苏白哥哥要出远门?”   “一个月后,走远一点儿,是笔大买卖,走一趟之后的三五年就可以吃喝等死了。”苏白解释,招呼从身边经过的人,“水晶。”   这名雌性维佐一眼就认出是昨天在商贸大厦走廊抗迫击炮的那人,比维佐还要年轻,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他剪着削薄利落的及肩长发,在脑后束了一个马尾,上身T恤,脖子上戴着一条小拇指粗细的链子,坠子是一块鸽卵大小的石头,维佐不认识;下身紧身裤,高帮靴子,靴子里还插着一把匕首。   听到苏白叫他,雌性站住,显然也认出了维佐几人,小跑步过来,笑容绚烂热情,“老大,给我抱抱。”他手上戴着黑色的露指手套,眼巴巴地看着苏白,想要抱团子。   “给你抱五分钟。”苏白把团子放进他怀里,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像是抱着一块易碎的宝石,姿势很是别扭。苏白给他介绍维佐,“这是我的弟弟,今天你当向导,我们在首府星逛逛。”   团子显然对抱着他的陌生人很是好奇,一手举着苏白给他九宫玲珑珠,一只手抓着水晶的衣服在他身上攀爬,口水在T恤上蹭湿了好大一片。   水晶显然被团子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团子得寸进尺攀着他的身体站起来,揪掉了水晶的发套,把他的头发弄成鸡窝一样乱。水晶却十分高兴,“老大,让我多抱一会儿,他喜欢我。”   维佐看看苏白的神色,苏白神色平静,也就不管团子在水晶身上“祸祸”。   团子耀武扬威地挥着手里着战利品——发套,啊啊地叫着 。水晶转头看苏白,“老大,想去什么地方?”   “你决定。”   水晶高兴地道:“那老大你不用去了,我会好好招待他们的。”看着维佐,“你叫什么?”   “维佐。”   “我们先去叫飞艇。”水晶抱着团子走到路边叫飞艇,也不管苏白有没有答应。   直爽的性子,风风火火的。   载客的飞艇很容易叫到,驾驶者是圣卢西亚人,十分健谈,几句话就和水晶说起了阿赫的风景,各个带着阿赫特色的景点如数家珍。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维佐已经知道了驾驶者一家三代所有的事。   水晶带维佐的第一站是首府星反而繁华商业街,虽然昨天刚刚经历一场暴乱,但因为时间很短,首府星很多地方都没有受到严重损害,尤其距离宇宙港比较远的地区,这条商业街就是。但暴乱后的影响还是能够看出来。   维佐一边听水晶介绍阿赫星域的特色买卖品,一边打量商业街上的人,看到的纽特蓝人似乎都畏畏缩缩,躲藏在阴暗的角落,见到街面上巡逻的帝国士兵把自己缩成一颗丸子。   维佐把团子从水晶怀里接过来,水晶取出另一个发套,把头发重新绑成马尾,兴致勃勃地拉着维佐进了旁边一家店面。看到店里面的布置和买卖品,维佐抿起嘴角微笑。   这是一家武器装备的商店,里面售卖小型飞船,各种制式武器装备。水晶显然和这家店的大胡子老板很熟,和老板打过招呼后,就拉着维佐往店后面走,一边滔滔不绝地和维佐讲着这家店里的商品。   维佐看到店最里面排列摆放的一排机甲,惊讶地张大了眼,不过很快就垂下了眼。这些机甲显然和军用的战斗机甲差了很多,无论是武器防御,还是控制系统。水晶显然也有同感,嘴里咕哝着抱怨,“老大说要给我找最好的机甲,每次买到的都是瑕疵品。这里也没有新货。这种东西遇到打劫的宇宙海盗,用不了两下就得返修。帝国军用的淘汰机甲又不列入贩卖……”   团子显然也喜欢机甲的,漂亮颜色,叫着要上前摸。维佐看着上面的说明书,“想要性能更好,可以自己进行组装。”   水晶揪揪头发,“我不会。”忽然反应过来,星星眼看着维佐,“维佐维佐,你会组装,对不对?教我教我。”喝着双手不停地对他拜拜。   维佐一下子笑了,看着团子不让他乱按旁边的按钮,“你很喜欢机甲?”   水晶一脸向往,“机甲很帅,尤其是战斗的时候,能够保护商船上的大家的感觉很棒。”   “这里是阿赫最大的装备店?”   水晶点头,“首府星是阿赫的物资最全的,老大经常在这里转移货物,补充装备。”   “你带了足够的钱了?”   水晶愣了愣,从口袋里取了一张卡,看了卡里面的余额,神色有些窘迫,“前几天我刚买东西,花掉了。”   团子哇哇大叫,维佐只好把一架机甲模型拿给他,团子谄媚地凑过来在维佐脸上亲,“姆姆,姆姆——”维佐擦掉他下巴上的口水,“傻儿子,你什么时候能不流口水?”   团子没有听懂,对维佐挥舞着手里的机甲模型。   突然前面传来大胡子老板的声音,“水晶,你在里面待那么长时间,不许拆那些机甲!拆了你又不会装,小伢子不知道装起来要花钱的。”大胡子老板带着浓重的福俄尼亚口音。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拆你的机甲。”水晶咕哝着回话,“当宝贝似的,都是残次品。”   大胡子老板有些生气了,“你去找不是残次品的出来?”   水晶讪讪的,却不想认错,梗着脖子,“你说不是残次品,我从你这里买走的那架,花了我三年多的积蓄,只战斗了一场就散架了,还说不是残次品。”   “你这伢子真是强词夺理,就你那些钱能买的本来就是最差的那种,买的时候就告诉你那种机甲不能在外太空飞行超过一小时,谁让你驾驶着跟海盗血拼?没把你扔在外太空,就是那架机甲质量过硬。”   ……   和大胡子老板吵了一架,水晶被赶出来,脸颊气鼓鼓的,攥着拳头发誓,“我一定能买到一架好机甲,能在外太空战斗的。”   维佐抱着团子,团子怀里抱着那具机甲模型,没有花钱,大胡子老板送的。苏白哥哥不是这么吝啬的人,如果商队里面有喜欢机甲的职员,……“苏白哥哥不知道你喜欢机甲?”   水晶一下子神色变了,鬼头鬼脑地四下张望了半天,才吐了一口气,“维佐你不要吓人。老大知道我还惦记机甲,”伸手在自己脖子上一划,“我会死翘翘的,死得不能再死。”   “为什么?”维佐好奇。   水晶抓抓脑袋,尴尬地笑了两声,“以前的事了,以前的事了。”却不说是什么事。   维佐转头,看到街角的一个孩子,是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雌性,穿一身褴褛的衣服,面黄肌瘦,于是那双眼睛显得越发大了,他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大眼睛里是渴望。   注意到维佐的视线,水晶看过去,“纽特蓝人。”   “嗯。”维佐应了一声。   街上来往的人很多,有很多人都看到那个孩子,但没有一个圣卢西亚人停下来。   水晶拉住维佐,“维佐,你不是同情那个纽特蓝人吧?这种事在阿赫多了,你要习惯。而且你看着他们可怜,实际上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维佐诧异水晶说出这番话,这半天的相处,水晶明明是个性情直爽坦诚没什么心机还有些莽撞的人,这种人往往同情心比较强。   “我以前也像你一样,同情过这些小孩子,不过,”水晶说着,猛地拉高了上身的T恤,给维佐看。   少年柔韧的身体线条,肌肤并不白皙,是健康的小麦色。水晶毫无察觉周围人的视线给维佐看他腰间的一处伤疤,“这就是那次的记忆,五六岁的孩子,下手真狠。”把T恤放下来,“那次我被老大骂了几乎两个月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敢了。纽特蓝人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转头看着维佐,“你可不能像我之前那样傻。”   维佐把他上身的T恤拉平,他并不同情纽特蓝人,他比水晶更清楚地明白圣卢西亚人和纽特蓝人之间的仇恨,那是不死不休。   “维佐,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的地方。”   水晶是个好向导,对首府星熟悉地像是自家后院,维佐一天玩得很是尽兴,团子也很高兴,怀里抱着一堆战利品,都是十分便宜但漂亮的小东西。   凤庄回来虽然比昨天早,但依旧过了晚餐时间,维佐把凤庄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听见凤庄的声音,“你和小安,跟小宣玛尔法一起回帝都。”   维佐一愣,敏感地问:“局势发生变化了?”   凤庄揉揉眉心,维佐坐过来给他揉肩,凤庄抓住了他的手,“自从被打退,这半年来,纽特蓝人和莱华鲁索联邦太安静了,我总觉得他们在酝酿一场更大的战争。”   “现在,要爆发了?”维佐一语中的。   “应该就在这个月里。”   再深了就是军事机密了,维佐没有再问,趴在凤庄肩上,“我想在你身边,上将。”   凤庄把他抱进怀里,“别任性,维佐。”   56、阿赫(五)   “上将是有特权的。”维佐道,额头抵着凤庄的,“让我和小安留下吧。”   “这是战争,维佐。”   “我知道,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与其在后方担心你,我更希望在你身边。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好好照顾儿子。如果你的旗舰都不安全了,你觉得什么地方会是绝对安全的,上将?”   凤庄的神色有些犹豫。   “还是你对战争没有信心?”维佐淡淡地道,不否认其中有激将的成分。   凤庄叹口气,“如果是以前,即使没有我,你也会带着小安好好活下去的,维佐。”   “上将你也说是以前,现在我希望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维佐环抱着凤庄的脖子,头枕在他肩上。   凤庄没有说话,享受两人之间的不用言语的温馨。   “姆姆——”卧室里面传来团子的声音,“姆姆——”   维佐一下子从凤庄怀里站起身往卧室走,“宝贝醒了,我在这里——”   凤庄吃味,在维佐心里,显然儿子比他重要。   走进卧室,看到团子正趴在床边,准备自己溜下床,维佐吓了一跳,急忙走了几步,抱起他。   “姆姆——”团子脸上还带着一分没睡醒的惺忪,抱着维佐在他颈窝蹭了一会儿,“饿饿。”   维佐笑着数落团子,“谁让你晚饭不好好吃,净顾着玩儿,玩累了躺下就睡着了,这会儿醒了,不饿才怪。先去尿尿。”他抱着团子去厕所把尿,喊凤庄让他给团子热饭。   维佐抱着团子出来,给他洗净了手脸,客厅里凤庄已经把团子的吃食热好了。团子显然饿狠了,大口大口吃得很香,还不忘招呼维佐,“姆姆,吃——”看到一脸“幽怨”的凤庄,想了想,把手里的东西送到凤庄嘴边,肉肉的笑脸仰着灿烂的笑容,“父父,给吃。”   凤庄一下子被团子逗乐了,“小安吃,父亲吃过了。”   团子歪着脑袋看凤庄,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把手里的东西拿回来放进自己嘴里。   维佐喂团子吃两口就用餐巾给他擦嘴,团子吃了六分饱就开始不好好吃了,维佐的勺子递过来,团子就躲,笑着要和凤庄玩游戏。两人千方百计哄着,才把剩下的东西让团子吃完。   维佐给团子擦嘴,“真是个小祖宗。”   团子露出嘴里的八颗白牙对维佐笑,口水又流下来,滴在凤庄裤子上。   维佐一边念叨着儿子不讲卫生,一边笑着凑过脸,“儿子,亲亲。”   团子把口水印在他脸上,维佐端着团子用过的饭碗去了厨房。等维佐从厨房出来,看到父子两个正玩得高兴。凤庄靠躺在沙发上,团子把他当成攀爬的目标,手脚并用,口水糊得凤庄衣服上全是。   看了看时间,维佐把团子抱起来,让凤庄先去睡觉。“刚睡醒,怎么也要玩两个小时才会睡。上将先去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   “不碍事。”凤庄说,这种带着儿子嬉戏的事情,十年没有过了,小宣小时候可没有这这么多精力,他记忆中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即使醒了也很乖很安静。   这天晚上,凤庄又没能早睡。   因为局势改变,凤庄决定三天后就把夏宣和玛尔法送回帝都。   夏宣从父亲口中知道这个消息很是闷闷不乐,然后遇到了苏白。   “不想回帝都?”   夏宣和苏白很亲近,不是和凤庄之间那种父子之情,苏白对他来说亦父亦友,有很多他无法在凤庄面前说出来的话反而能和苏白说。“……我知道父亲是担心我,但是我都十二岁了,不是小孩子了……”BALABALA一顿抱怨。   苏白笑着伸手在他脑袋上撸了两下,引来少年不满的瞪视。“想不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苏白问,“看看帝国之外的地方?”   听明白苏白意中所指,夏宣眼睛一亮,旋即又沉寂下来,神色犹豫不决。   “养在温室中的花草永远无法拥有经过风雨洗礼的树木的坚强,是雄鹰不会蜗居在笼子里,是猛虎无法被豢养。十二岁足够大了,当年我也是十二岁跟着父亲去各地做生意,外面的世界精彩地让人无法想象,也辽阔地让人心怀畏惧……”苏白说起年幼时和父亲跑商的经历。   夏宣意动,“父亲那里怎么办?三天后父亲就要派人送我们回帝都。”   “如果我对你父亲说,让商队的人顺便捎你们回帝都。”苏白浅笑着说,笑容奸诈。   “啊。”夏宣抬头看他,笑了,“谢谢苏舅舅。”转身就要跑走,“我去告诉玛尔法。”   “哦,我想你不用去了。”苏白说,冲着一颗树喊,“出来吧。”   玛尔法从树干后面走出来,“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你们要带我去,不然我就去告诉凤庄伯伯和爸爸。”   夏宣一下子跳过来捂住他的嘴,四下打量发现周围没有人才松开手。   玛尔法挑眉,“我早就看过四周了,没有别人。”   夏宣想了想,觉得计划有些不妥,“如果我没有回帝都,父亲很快就会知道消息。”   苏白笑着,磕磕手里的古茄,“那个时候你已经离开帝国,难道你父亲还会派人抓你回来不成?关键是看你敢不敢?”   玛尔法问,“不能告诉爸爸?”   “我觉得告诉小佐和告诉道帝敦公爵没什么两样。”   夏宣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干!”   凤庄回来的时候憋着气,维佐一问,他的火气就发泄了出来。   “都是你的好邻居哥哥,真是胡闹!”   “啊,苏白哥哥怎么了?”   凤庄把帽子摔在沙发上,“他要带着小宣和玛尔法去星际跑商。”   “啊——”维佐也惊讶地叫了一声,“苏白哥哥什么时候?”   凤庄向维佐抱怨,“也不看现在是什么局势?到处乱跑,出了事怎么办?……”   维佐听着凤庄抱怨,一开始还附和,后来看凤庄的神色,不在开口了,专心逗团子,听凤庄的抱怨心不在焉。   凤庄怒了,“你有没有在听?”   维佐抬起一张笑脸,“我在听。”把团子放进他怀里,“苏白哥哥说了什么让你心动了?”如果当场就拒绝了苏白,凤庄不可能有这么多抱怨,一定是苏白哥哥有什么让凤庄无法拒绝的理由,但作为父亲,担心自己的孩子是天性,尤其现在这样的时期。   凤庄不开口了。   过了好一会儿,凤庄道:“我不想把小宣养成温室的花草,无法经历风雨。他作为我的长子,有些责任,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苏白说的很对,是雄鹰不会蜗居在笼子里,是猛虎无法被豢养。之前我一直对自己说,小宣还小,不让他接触很多事。”逗弄着团子,凤庄说着自己的心情,回忆年幼时的经历,“我十岁跟着父亲在外面应酬,十六岁成年就被父亲丢进了军队,从士兵到士官,当时也埋怨父亲狠心,当父亲把海豹部队交到我手里,和姆父相继过世后,我才知道当年父亲的心情。为了小鹰学会飞翔,狠心把孩子推落悬崖,看起来很残忍,却不得不做。所以我没有办法拒绝苏白的提议。”   “不用太担心,苏白哥哥不是一个莽撞的人。而且,苏白哥哥的商队很大吧?”   凤庄点头,在摸清苏白的生意后他很惊讶,一个平民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的,不是说没有,很少见,尤其资料里面说苏白和一些国家的皇族关系密切。苏白的能量很大。   “如果上将还不放心的话,让信任的人去商队‘卧底’好了。”维佐笑着提议,“一来增强商队实力,二来保护小宣。”   凤庄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转头不理他了,只逗团子。   维佐摸不着头脑,不过觉得很有趣,凤庄少有这样幼稚的时候,很可爱。忍住笑,身体巴在凤庄身上,“上将生气了,为什么?我说错话了。”   “你和你那位邻居哥哥简直一丘之貉,提的要求都一模一样。”苏白和他说完夏宣的事,狮子大开口地挖他军队里的墙脚,要装备要人员。   维佐一下子明白了,“既然苏白哥哥开口了,不用我们塞人岂不更省事。上将你有权利走私一点儿军备也不算大事儿,给苏白哥哥开开绿灯。”以权谋私这种事,什么时代都会有的,维佐不认为这是罪大恶极的。   “要嘱咐小宣和玛尔法什么吗?”   “不用让小宣和玛尔法知道,苏白对小宣说他们要偷溜。”凤庄说到这里,有些绷不住脸,“那天我们悄悄去送他们。”略微皱了眉,“应该告诉苏白,尽量不要走埃略特那边。”   夏宣的事就这样定下了,第二天维佐刚起正在洗漱的时候,房门就被人拍响了。   凤庄正在扣衬衫扣子,走过去开门。   水晶站在门外,狐疑地看着凤庄,脑袋伸进来左看右看,“维佐不住这里吗?”看到从浴室探出头询问情况的维佐,高兴地从凤庄身边跑过,兴奋地抱住维佐,“维佐维佐。”   “水晶。”维佐洗漱完了,用毛巾擦脸,“这么早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大告诉我你住这里。”脑袋左看右看,“安宝还没有起床?”噼里啪啦把自己的来意说明,“老大昨天弄到的一批机甲,漂亮,霍利说性能和军用的也不差什么。老大给我留了一架,要我来找你,你要教会我驾驶。其实我觉得驾驶挺简单的,但老大说必须你说我合格了才给我开。维佐,我们现在就去吧,你教我,我学很快的。”   听明白了水晶的话,维佐看凤庄,上将和苏白哥哥两人手脚都挺快,安抚水晶,“学习驾驶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你吃早饭了吗?”   水晶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水晶有些尴尬,“我半夜就来外面等了,不过驻地禁严,6点才开门。”   “吃了饭我和你一起去。小安还没起床,我还没换衣服。”   水晶注意到维佐身上的睡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地傻笑,看到凤庄凑到维佐耳边,“维佐,那是你的雄性?看起来很严肃。”偷瞄凤庄,看到凤庄看过来的目光,刷地离开维佐身边,对凤庄一个90°的鞠躬,“你好,打扰了。”   “苏白的人?”   “嗯,前天水晶给我们做向导,在首府星逛了逛。”   凤庄按下通讯器,让送来的早餐多加一份。   水晶有些畏惧凤庄,“维佐,安宝呢?”   维佐指了指卧室的方向。   水晶放轻了脚步走进去,看到床上还在睡的团子。   看着走进卧室的水晶,凤庄凝眉,“苏白在打什么主意?”   “我觉得苏白哥哥只是在找借口,不想让水晶驾驶机甲。”维佐笑着,在浴室换下了睡衣走出来。   “为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   57、阿赫(六)   早餐送来了,团子还没醒,维佐招呼水晶吃早餐。   水晶坐在餐桌前,张嘴要和维佐说什么,看到凤庄一下子闭了口,安静快速地吃完了自己的份儿。   吃了早餐,喝一杯茶的功夫,凤庄就必须出门了。   看着凤庄出门,水晶拍拍胸口,吐了一口气,“维佐,你的配偶太吓人了,你这么漂亮,怎么嫁给这么可怕的人。”拍了一下脑袋,“老大说你嫁的人是军官,官很大吗?”   “很大。”维佐笑着,走进厨房,这个点儿,团子应该醒了。果然他在床边坐了两分钟就看到团子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举起肉肉的小手在眼角揉,小嘴还打了一个哈欠,脑袋在毯子上蹭了几下,渐渐清醒了,看到维佐,伸出胳膊要抱。   维佐把团子抱起来,团子爱娇地抱着维佐,脸颊在维佐脸上蹭弄,“姆姆——”   “安宝真可爱。”水晶跟进来。   凤庄这次很大手笔,一次性送了苏白二十架机甲,当然相对于整个海豹部队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重要的是这些机甲都是帝国军队现役,而不是淘汰的。   水晶看到机甲就扑上去了,看出来他真的很喜欢。   团子叫着也要往上扑。   “水晶还真把你拖来了。”苏白道。   维佐斜着眼睛看他,“不是苏白哥哥告诉水晶的吗?”   苏白呵呵笑了两声,没有丝毫尴尬。   “苏白哥哥为什么不想让水晶驾驶机甲?”   听到这个问题,苏白的脸有些绿,声音恨恨的,“让他驾驶机甲,不对敌人,净冲着自己人来。技术不行,还非要把机甲当成他的命……”   维佐抓住话语中主要的,“是水晶的武器准确度不够,还是驾驶技术不及格。”   “哦,如果不配备武器,飞得倒是挺好,速度,灵活。”苏白看他,“你不会是真要教他?”   “好歹我也是帝国军校毕业的。”维佐笑着,应团子的要求,把他抱到机甲前面,看着团子努力地要往机甲的脚上爬。   水晶站在一架蓝色机甲旁边,招呼维佐,“维佐,来这里,这架是我的。”   维佐看了机甲的配置说明书,钻进机甲驾驶舱看了一遍,不是新的,但这种使用过的二手机甲却省去了磨合,上将很舍得。他从机甲上面下来,接过团子,水晶迫不及待地问他,“维佐,怎么样?”   “你对这架机甲熟悉多少?”   “GXE——2型,单人座驾,机身高8.46m,操作系统是RW007,采用SL系列发动机,能源为FGK氟铀,最高时速二十七万光年,充能后可支持飞行十二小时。武器为一把合金太刀,刀身长9.57m,双手配置,另机甲双脚底部有加速引擎,手臂装有两门小型战舰炮,自身携带电池支持一百二十次炮火攻击。……”   水晶记得很清楚。   “SL系列发动机有什么特性?FGK氟铀能源拥有什么样的能量?组成是什么?战舰跑一共多少种?小型战舰跑威力如何?一发炮火需要多少能源?……”   维佐接下来的问题让水晶的脑袋一点一点低下去。   “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维佐你还教我吗?”水晶问得忐忑。   “嗯。”维佐给他一张单子,“把上面的工具找来。”水晶把单子接过去,明白了维佐话中的深意,离开露出笑容,转身跑着去找工具了。   维佐教水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机甲,每一个零件在机甲什么部位,起什么作用,如果缺少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维佐讲得详细,水晶学得认真。苏白带着商队离开了,水晶没有赶上,留在首府星继续和维佐学习。   水晶的学习能力让维佐惊讶,记忆力惊人,有些地方维佐只讲了一边,他就能记住,复杂的地方维佐也只是多讲了即便,让他自己动手,三五次也熟练了。   凤庄的预料没错,没有出月里,战争再一次爆发了,不过这一次被袭击的并不是海豹部队驻守的阿赫,埃略特,和菲尔迦,而是帝国四十六、四十七舰队驻守的麦奈利星域。   麦奈利星域并不和纽特蓝、莱华鲁索联邦接壤,而是一个宗教国家迪米洛。   纽特蓝和莱华鲁索联邦联军出其不意从迪米洛袭击麦奈利星域,帝国四十六、四十七舰队被偷袭之下,伤亡三成,麦奈利星域一半数百颗行星落入了联军控制,战斗中,四十七舰队的旗舰被击毁,统领四十七舰队的巴尼中将阵亡。四十六、四十七舰队退到麦奈利星域的芳多利亚恒星附近,终于组织了坚厚的防线,联军久攻不下,双方僵持在那里。   凤庄冷冰冰的眼神闪烁了愤怒,一群庸才,两支舰队竟然无法守住麦奈利,战争之前,他还曾给四十六、四十七舰队发过警报。这些年,帝国军队除了塔贲星域、阿赫和埃略特,其他舰队太过安逸了,失了警戒心。   虽然愤怒,但对四十六、四十七舰队发来求援,凤庄却不能置之不理,命令尤丽尔中将驻守阿赫,其他人跟他前去麦奈利,为了防止联军调虎离山,凤庄跟尤丽尔中将长谈了很久。   凤庄的意思,是让维佐留在阿赫首府星,经过维佐一番讨价还价,答应他带着团子,水晶上旗舰,给维佐安排了机械维修师的身份。按维佐帝国军校毕业生的出身,这个位置真的不高。   舰队开拔,不可能一日就到麦奈利,旗舰上,维佐继续教水晶,现在水晶已经能在维佐不指点的条件下把拆散的机甲完好地装回去。旗舰上的机械维修师们都知道两人身份特殊,尤其维佐昭然若揭地时刻带着团子在身边,和两人的关系不熟也不疏远。   每天,机械维修师都要把旗舰上的机甲检查一遍,对旗舰上的机械设备进行巡逻检查,维佐既然担了机械维修师,也按照班次跟着队友们巡逻检查。因为团子的关系,维佐被安排的位置都属于比较宽敞的,毕竟不能让维佐背着团子爬管道什么的。队友的照顾,维佐记在心里,平时一起讨论,他也不藏私。惊讶维佐知识的丰富,经验的丰富,又知道了维佐是帝国军校毕业的,惊讶中就带上了叹服。当然每个团队里面都不可能是同一个心思,也有嫉妒着,对于维佐的特殊心生不忿着,只是时间短,还没有爆发出来。   这天,维佐继续教水晶拆装机甲。维佐的目的是要水晶闭着眼睛也能把机甲装回去,水晶对这样眼科的要求没有丝毫怨言,每天几乎抱着机甲睡觉。   维佐看着水晶快速拆装着机甲部件,团子拉着他的衣服让他给点儿注意力。维佐笑着在团子肉肉的脸上亲了一口,就听到联络器响了。   “维佐,能不能来一下机甲区域,有架机甲出了问题,不好判断。”联络器里面的声音是一个叫葛斯的机械维修师。   维佐听着联络器那边声音乱哄哄的,有吵闹争斗声,昨天他听葛斯的搭档说机甲大队有个人似乎和葛斯不对盘,总挑葛斯的错。维佐和水晶说了一声儿,把机械维修师的装备带上,抱着团子往机甲区域走。   机械维修师的区域在机甲大队区域旁边,为了维修机甲方便,维佐十几分钟就到了。   机甲区域按照所属的分队划分成五个大区域,凤庄的旗舰上一共有五百机甲人员,十人一小队,十小队为一中队,五中队为一大队,葛斯和搭档负责的是三中队的1到5小队的50架机甲。   维佐抱着团子一出现就遭到了嘲笑,毕竟没有战士是抱着孩子上战场的。嘲笑维佐的人却忽略了一点儿,抱着团子出现在战舰上的维佐显然是特殊的。   58、机甲金梭(一)   维佐也没打算和闹哄哄的人啰嗦,忽视其他人意有所指的嘲讽,直接问葛斯。   葛斯给他指出现问题的机甲,这是一架蓝色绿纹外观的机甲,看外观是GXE——2系列,和水晶的那架机甲相同系列,葛斯说出现的问题是机甲动作不协调,左腿的动作总是滞后0.1s。   葛斯和维佐说机甲的问题,一个人在旁边嘲笑。   “没本事就是没本事,以为找来一个带着孩子的雌性就能解决问题了……”   维佐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葛斯的搭档给维佐介绍这个人就是机甲的驾驶员。维佐没有理会这人,继续听葛斯说他们的检查经过。   这人被维佐的无视激怒了,伸手就要抓过来,维佐在他手没抓到前转过头来看着他,声音有些冰,“下尉,你准备做什么?”   听到维佐的称呼,这人一激灵,注意到维佐制服上的中尉领章,脸一下子憋得通红,“长,长官——”说实话,在机甲师中,这人能累功到下尉也是优秀的机甲师了,毕竟从一名士兵,到士官,到尉官,不是一点半点儿军功就能达到的。也由此可见帝国军校在圣卢西亚是什么样的存在,只要顺利毕业最低就是中尉,优秀生被授予上尉军衔。   听完葛斯的叙述,维佐把团子给葛斯抱着,戴上维修手套,钻进驾驶舱检查,在试验了几个动作后,顺利找到了原因,用了三分钟解决了问题。维佐看着这架机甲的机甲师,“你自己动手维修过这架机甲?”   在维佐压迫的目光下,这人忍不住点头。   “没有专业的知识,维修机甲还是找维修师。”维佐并没有说过于尖锐的话,“你去操作一下,现在还有什么问题。”脱了手套,转头笑着把团子抱过来,“宝贝,爸爸厉害吧,问题解决了。”   团子给面子地在维佐脸上印了一个口水印。   那个机甲师上去试机甲,下来后看着维佐的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样?”维佐问。   他踌躇了一会儿,“好像比之前更灵活……”   “那就好了。”维佐笑着,把维修工具背上,准备离开。   “你们这边闹哄哄的干什么?”一个穿着中校制服的雄性走来。   “亚斯长官。”机甲师看到亚斯很激动。   亚斯看看机甲师,又看他身后的机甲,“西蒙,你的机甲又要维修了?告诉你不要总是自个儿鼓捣,你想了解机甲结构,让维修师带着你拆装。”笑着和葛斯及葛斯的搭档打招呼,伸手在西蒙脑袋上撸了一下,“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亚斯长官客气了,这次多亏了维佐。”   亚斯顺着视线看到维佐,团子啊啊叫着抓了维佐的帽子玩,维佐抢不过来,语气愤愤地把团子举高,“今天回去吃煮团子。”团子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抱着维佐蹭了他满脸口水。   “脏死了!”维佐笑着给自己擦脸,也顺便给团子擦,注意到亚斯的视线,微微点了一下头,亚斯不是他的直属长官,并不必须行礼,“葛斯,回去了。”   “你先回去吧,我们这里还有几架机甲没有检查。”   维佐抱着团子走远了。   亚斯沉思,“你们那边的新人?”   “维佐是离开首府星的时候上来的。”回答了亚斯的询问,葛斯和搭档继续检查剩余的机甲。   “原来他叫维佐。”西蒙小声道,给亚斯看自己的机甲,“亚斯长官看,我觉得机甲比之前更灵活了。”   “嗯。”亚斯应着,坐进驾驶舱试验了几个动作,下来后脸色和西蒙一样有些古怪,他抓住葛斯,“你说你的那个同事叫做维佐?他之前做什么的?在什么地方服役?”   葛斯愣住,“维佐.蒂亚戈,不知道他之前做什么,维佐是帝国军校毕业的。”   “机甲系?”   “这个不知道。”   向着麦奈利星域行进了四天,第五天凤庄命令舰队回航,用最大速度赶往阿赫。   “上将?”维佐不解。   “纽特蓝和莱华鲁索联邦的联军果然打的是调虎离山的主意,在昨天,尤丽尔在黄湖星域后面发现了大批不明舰队。”   “哦,那麦奈利星域?”   “帝国的舰队不止海豹部队一支,虽然战斗力没有可比性,但帝国其他舰队也不是摆着好看的,况且麦奈利那边并不是联军主力,攻击必定后继无力。”凤庄看着手里随时都在更新的战报解说。   战舰指挥,向来不是维佐的强项,他在帝国军校这门学科的成绩也只是刚过及格线,凤庄说什么他也只是听听。“即使全速,赶到阿赫也需要十个小时以上,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上将?”一旦和敌方接触,凤庄作为舰队总指挥官,就没有休息时间了。   看完了手里的战报,凤庄准备休息。维佐把团子抱开,不让他吵到凤庄。旗舰上很静,没有轮值的所有战斗人员都在休息养精蓄锐,水晶还在联系拆装机甲,机械维修师把旗舰里里外外检查了第三遍。没发现故障后,拍了轮值表,没有轮值的全部去休息。   维佐抱着团子在旗舰上走,站在一处玻璃舷窗前看外面星空景色,飞行的战舰除了导航灯所有灯都关闭了,远处恒星冷寂的光线照射过来,在战舰上投射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维佐坐在地上,让团子坐在他腿上,指着外面的战舰星空给团子讲故事,团子听得很认真。不知道是不是维佐的讲解太无聊了还是其他,不一会儿团子就点着小脑袋,抓着维佐胸前的衣服睡着了。   维佐坐着没有动,只是把团子横抱起来,让团子的睡姿更舒服。外太空的战斗维佐不陌生,帝国军校机甲系五年生就必须到战场上实习,是真的战场,不是模拟,虽然规模没有这样大,第一次驾驶机甲,星空的辽阔还来及让他感叹,紧接而来的是死亡擦身而过的惊悸。那不是模拟,死亡了就是真的死亡。那个时候的维佐.蒂亚戈意气风发,真是少年意气,无所顾忌,他曾有过一场战役中击落对方68架机甲、3艘战舰的战绩,帝国军校从未有过的记录。   “维佐.蒂亚戈。”   维佐转头,看到身后的雄性,“亚斯中校。”   亚斯披着机甲师制服外套,衬衫袖子半卷,走到维佐身边看着他怀里熟睡的团子,转头看舷窗外面的星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每次看都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亚斯中校服役很多年了吗?”   “十二年,纽特蓝人入侵菲尔迦那年,海豹部队的一名军官救了我,之后就一直待了下来。”亚斯忽然有些沉默。   “海豹部队很多士兵都是菲尔迦人。”   亚斯和维佐一样对着舷窗盘腿坐下来。   维佐看他一眼,“亚斯中校不需要休息。”   “睡不着。”亚斯说着,从身上摸了一根烟,想要点火,看了看维佐怀里的团子,把香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叼在嘴里,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有没有意向转到机甲大队?你对机甲很熟悉,驾驶技术相比也不必维修技术差。”   维佐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亚斯问了一句也没有接着问,亚斯讲他经历的战争,他的战友,维佐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两小时后团子睡醒了,维佐抱着团子告辞了。   回来后发现凤庄还在睡着,维佐带着团子在客厅做游戏,地板上铺了柔软的毯子,也不怕团子摔着。   中间维佐抱着团子小睡了一个小时,在舰队到达阿赫前两小时,维佐叫醒了凤庄。   这一次战争持续了二十个小时,联军再一次败走,帝国大胜。维佐却没有在凤庄脸上看到喜色,“上将?”   凤庄把维佐抱进怀里,这个怀抱不带一点暧昧,凤庄抱了一会儿松开,“联军的指挥官比一年前精明了不少,这次虽然败走了,实力却没有多少损伤,如果联军指挥官是个有远见大局观的将领,他会让联军退出麦奈利。帝国四十六、四十七舰队没有实力进行追击,那边的防线就会控制在原来的边界。这一次的战争恐怕不会像一年前那么容易胜出。”   联军的指挥官审时度势极度精准,不久后凤庄收到战报,麦奈利的联军退了,四十六、四十七舰队轻易收复了失地,但被联军占领过的行星满目苍夷,恢复生产不是一时半刻,两支舰队被拖住了,没有追击的实力。因为麦奈利这次被偷袭,帝国边境的其他舰队也被钉死在驻区,不敢进行大的调动,怕再次出现麦奈利这种形势。   战斗统计伤亡,旗舰上除了出战的机甲师伤亡了一成,其他人员完备。   不用一日,从其他战舰抽调的机甲师就让凤庄旗舰上的机甲人员恢复了埋怨。战后,机械维修师都比较忙,忙着维护机甲,忙着维护战舰,人手出现严重不足状况,维佐只好背着团子在机甲上爬上爬下,好在他的维修速度在其他机械维修师眼中是神速,完成了份额,其他机械维修师无论是不是看不惯维佐的特殊,最多嘴上讽刺两句,不敢真的和维佐当面鼓对面锣地理论。   亚斯在战斗中受伤断了右手,在修复液中泡了一天。西蒙比他更惨断了一条腿,需要在营养修复液中泡十天。   机甲师添了新人,维佐自然都不认识,其中一个叫做蒙加利,和亚斯很熟,亚斯机甲维修几乎被他一手包了,维修师里面有认识蒙加利的,告诉维佐,蒙加利原本也是在旗舰上服役,去年战争后调到其他战舰当机甲师。之前,亚斯的机甲一直是他负责维护。   59、机甲金梭(二)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团子在机甲师和维修师中也拥有了小小的人气,虽然不知道维佐为什么能带着团子上到战舰上,但并不妨碍这些人对团子释放喜爱,尤其是维佐负责维护机甲的机甲师。他们从亚斯和西蒙口中都知道维佐的技术,被维佐维护过的西蒙的机甲他们也都见识过,比之前更加灵活。   维佐钻在机甲里面维护,常常是一个机甲师抱着团子,周围围了一群机甲师,提着各种问题,想要从维佐这里“偷师”。   战争后,舰队停驻在了阿赫星域外围,并没有回到阿赫。凤庄在不止下一步的军事部署,一天的时间,维佐只能在中午吃饭和夜晚才能和凤庄碰面,过了两三天,凤庄不用像之前那么忙,算是“闲”下来了,有了和团子做游戏玩耍的时间。   水晶的机甲拆装训练,在维佐点头后合格了,接下来就是机甲操控。维佐想到了军校时的模拟系统在,在询问凤庄后,发现战舰上也有类似的更加逼真的模拟系统,平常作为舰队官兵的休闲练习虚拟基地,凤庄也有一个账号,海豹部队所有士兵几乎都有,按照战舰上宿舍床位的数量,每个床位上都配备了一个账号头盔。   维佐要了两个,给了水晶一个,告诉他怎么建立账号,连通虚拟系统。   这套战斗模拟系统设定了十几种职业,有炮手,有战舰驾驶员,有机甲师,有维修师,有战舰指挥官,有参谋等等。维佐点了机甲师,选了一架红色金纹的机甲,给机甲取名金梭,这名字也是他在这套模拟系统中的代号。   水晶的机甲是蓝色的,代号极光。   模拟系统中人不少,维佐和水晶一出现就被围观了。   “新人啊。”   ……   七嘴八舌。   维佐不理会这些声音,告诉水晶怎么操作。这套战斗模拟系统分成两个阵营,红军和蓝军。两人一起加入了红军,下一场战斗在10分钟后开始。   机甲出战的命令发出后5分钟,极光就被击毁了。   维佐退出系统,看到水晶一脸倔强,眼中却噙着眼泪,他吸了一口气,“维佐,我是不是很笨,你教了我这么久,我还是……”   维佐笑着摇头,调出记录的战斗录像,“我们来找原因吧。”   你太在意武器了,不要想太多,一开始你要做的是如何不被击毁,而不是击毁对方。   ……   凤庄按着额头。   维佐倒了一杯温茶,放进他手里,单腿跪在凤庄身边的沙发,给他捏肩,“遇到麻烦了?”   凤庄喝了口茶,让身体和脑子都放松下来,“也算不上麻烦,只是原本料想的都变成了现实。塔贲星域那边战况不是很好,我在考虑这边战争速战和僵持的得失。”   “很难计算吗?”   “不。如果塔贲星域那边战况稳定,这边拖着也没有什么,其他舰队虽然战斗力比不上虎鲨蓝剑海豹,守成不成问题。现在塔贲星域那边不稳,黑窟塔星生物的攻击非常猛烈,塔贲星域防线在不断后缩,伤亡也很大,一旦帝国的兵力支援不及,被攻破了防线,海豹部队被牵制在阿赫、埃略特……后果不堪设想。”   “上将是想速战。”   凤庄点了点头,脸上忧色未褪。“如果速战,帝国支持两线开战,两三年内境况会非常艰难。帝国内部……”凤庄的话头顿住。   “帝国内部有反对的声音吗?”   凤庄吐了口气,把自己的忧虑说出来,“这两三年,帝国内部一直有声音,要求迁都。帝都距离塔贲星域太近了,每次的黑窟塔星生物空间跃迁损失太大,很多人都想迁都到更安全的地方,只是一直被皇帝陛下压着。帝都是帝国民心所向,一旦迁移,民心就会散了。而且,速战并不是我在这里说说就能完成,它需要短时间聚集大量的物资,包括军备,士兵。”   维佐把下巴放在凤庄头顶,“速战需要多长时间?”   “三年。只要三年。我会彻底击溃纽特蓝和莱华鲁索联邦,为帝国消除边境隐患。”凤庄言语自信坚定。   维佐抱着他的肩,“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上将。”   凤庄笑着仰起头看他,“跟你这样一说,但不那么愁了。”   维佐笑着低下头来亲他,“那以后有了事,不管我听不听懂,你说。”   凤庄拉着维佐在他身边坐下,“我听说,旗舰上的机甲士兵都希望你从维修师转成机甲师。”   “上将,你当谣言听就好。”   “那么,维佐你想成为机甲师?你在帝国军校选择的是机甲系,那会是你的梦想吗?”   “梦想啊?”维佐的盛情有些慨叹,仰头看着房顶。那时候的自己确实是想着帝国第一机甲师的方向努力,他喜欢那种感觉,静寂辽阔的宇宙,灿烂又绚丽,还有身边毁灭的战火,有种残酷的美感。   维佐低头看躺在他胸前的凤庄,拨了拨他的头发,“不需要。海豹部队的机甲师都很强。”   凤庄没有再说什么,躺在维佐身上睡了一个短暂的好觉。   二十天后,修整好的海豹部队第一次主动对联动发动了主动攻击。   绚丽的炮火滑过黑暗静寂的宇宙,落在对方的战舰群里,爆起更为绚烂的火光。   水晶第一次申请实战出战。维佐答应了。   维佐抱着团子第一次踏进凤庄的指挥室,凤庄全力关注着星图上敌我双方的战舰分布。绿色的是帝国军,红色的是联军。指挥室的各人各司其职,没有人关注多出来的维佐。   凤庄根据战况不断地发出战略调整命令,伤亡也不停地听相关人员传到凤庄的旗舰上。   ……   “上将,左翼推进受阻。”   ……   “上将,我方左翼战舰被击毁数量超过一成。”   ……   “上将,我放左翼战舰被击毁数量超过两成。”   ……   速战,这样的策略向来要在短时间内付出更多的代价,凤庄早有预料,这样的伤亡在他的计划内,脸色不变。“让左翼汇报战舰被击毁原因。”   左翼的信息很快反馈回来,和左翼舰队接触的联军释放了大量的鱼梭战舰,这种战舰一旦靠近帝国战舰就自毁爆炸,而这种鱼梭战舰体型小,速度快,运动灵活,战舰炮火像是打苍蝇蚊子一样常常无功而返。   “左翼的机甲部队在干什么?”   “左翼的机甲部队伤亡已经过六成,但敌军的鱼梭战舰数量太多了。”   凤庄沉思了一会儿,“命令中军机甲部队支援。”   “是,上将。”   鱼梭战舰,维佐曾经听过这个名字,找了一台闲置的储备器,调出鱼梭战舰的资料看。看着投影图像显示出来的鱼梭战舰外形,维佐捏着下巴,这种外形,很像黑窟塔星生物。   看下面的文字介绍,这种战舰使用了一种新材料,成分和黑窟塔星生物的外壳成分类似。   团子倒是没有害怕,玩腻了手里的珠子,扯着维佐的衣服要求关注。   维佐关了储备器,抱着团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逗得团子笑起来。   维佐把团子放进凤庄怀里。   凤庄单手抱住团子,抬头看他。   “我去左翼,上将。”维佐请命。   过了一会儿,凤庄点头。   旗舰上的机甲已经出击了,维佐在机甲仓库取了一套机甲师的防护服穿上,看着仓库里预备的防止机甲损坏更换的机甲,选中了那架红色金纹的,和战斗模拟系统中选择的机甲一模一样。   坐进驾驶舱,预备状态启动,接通旗舰上的机甲引渡员。   已经接到上头命令的引渡员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旗舰内还有一架没有出击的机甲,还是认真执行各项命令。   “机甲GXE——2 107800077 金梭,出击——”   随着引渡员的指令,红色金纹的机甲拖着一道残尾从机甲喷射口飞出来,绚丽的红色机身在宇宙间滑下一道模糊的虚线,向着舰队左翼所在方位飞去。一路上灵活地躲过交射的炮火,维佐很快就到了左翼所在的方位。   左翼的战斗比别的地方激烈很多,不时亮起机甲战舰被击毁时爆炸的火光。这个区域的鱼梭战舰像大海中成群结队的鳞鱼一样多,联军的战舰像是产卵的团子在凤庄母鱼,鱼梭战舰就像是鱼卵被不停地排出来。维佐怀疑联军的战舰上是不是出了驾驶战舰的士兵,全部装满了这种东西。   维佐的机甲滑过一道弧形,贴着一艘帝国战舰的肚子飞过,机甲双手握着的太刀在鱼梭战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机甲没有丝毫停留地向着另一艘鱼梭战舰飞去,中间灵活规避着炮火。被太刀划过的那艘鱼梭战舰被机甲身后爆起灿烂的火光。   GXE——2型机甲的太刀很锋利,切割鱼梭战舰不成问题,问题是GXE——2型机甲能不能靠近鱼梭战舰。鱼梭战舰穿梭在炮火中,导致机甲也必须在双方战舰交射的炮火中穿梭。   太刀再次准确地砍在鱼梭战舰的引擎部位,红色的机甲一个向后大仰身,一发炮火擦着机甲飞过去,维佐听到防御能量罩损坏了20%的提示。   维佐并没有想着独自突进,左翼舰队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要解决混在左翼舰队群中的鱼梭战舰,左翼的指挥官不是蠢才,左翼舰队正在努力和联军舰队拉开距离,一旦拉开了距离,即使联军释放再多的鱼梭战舰,也不过是几次炮火覆盖的事。   有了维佐这个振奋人心的强援榜样,有些萎靡的机甲部队士气大振,悍不畏死地对联军的鱼梭战舰发动了攻击,在付出巨大代价后将帝国舰队中的鱼梭战舰全部击毁。帝国舰队左翼和联军舰队拉开了距离,原本还有些顾忌的炮火带着刚才被憋出来的火气狠狠地发泄在联军舰队战舰群里。   猛烈的炮火倾泻过去,帝国舰队左翼迅速推进到了原本预定位置。   支援的中军机甲在留下一部分在左翼舰队,其余返航。   60、机甲金梭(三)   维佐返回凤庄的旗舰,旗舰上的机甲部队早已经返回了。   维佐抱着战斗头盔从驾驶舱下来,机甲师有认识他的有不认识他的。   “维佐,你也出站了。”水晶从人群后面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维佐,我击毁了联军的两架机甲。”水晶十分兴奋。   维佐摸摸他的头,鼓励,“不错的战绩。”   得到他的夸奖,水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凑到维佐的机甲前看,“维佐,你的机甲损坏很严重,”伸手摸了摸太刀的刀锋,“卷刃了。”   这架红色机甲外表布满了伤痕,机甲师都看得到,如果熟悉痕迹的人很容易看出这些伤痕不是和对方机甲互砍造成的,而是炮火近距离划过造成的。看到机架上的伤痕,很多机甲师都露出笑容,嘲讽者居多。   是啊,能够把机甲损坏成这样的,绝对不是优秀的机甲师。   维佐抱着头盔往外走,这一会儿时间不见,他想团子,想凤庄。   “维佐.蒂亚戈,你在这里干什么?还穿这身衣服。”   在出口,维佐和西蒙走了个对面,西蒙上下打量着他的穿着,一激灵,“难道你被亚斯长官说动,要调来这边?”   维佐对他挥挥手,“我没这个意愿,我只是趁你们都不在玩玩机甲。”   “玩玩机甲?”看着维佐潇洒走远的背影,西蒙迟钝地大喊,“你玩机甲?”维佐已经走远了。   维佐回了一趟房间,脱下防护服,又从厨房拎了些吃食去指挥室探望团子和凤庄。   团子在凤庄座位旁边的一个临时小床上睡着了,睡得有些不安慰,梦中时不时抽泣一两下,看得维佐心疼。   “小安找你,你不在。”凤庄解释原因。   维佐更心疼了,轻声把团子叫醒,团子醒了看到维佐,扯着嗓子大哭起来,一嗝一嗝的,让人看了十分难受。维佐好生哄着,团子慢慢止住了哭声,胳膊使劲儿抱着维佐的脖子不撒手。   维佐哄团子吃东西,团子看着很饿,犹豫地看着维佐,生怕自己一放手,姆姆又找不见了,维佐千保证万保证,团子松了一只手,一只小手紧紧地攥着维佐的衣服。吃晚饭哄着团子睡着,团子的手还攥着维佐的衣服不放。   维佐抱着团子回房间,战争结果什么的,哪有儿子重要。   维佐陪着团子睡了一觉,醒来时间已经是午夜,凤庄还没有回来。透过舷窗看到外面的炮火,战斗还没有结束。转头看着身边睡得很香的团子,维佐笑着俯下身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心又暖又软。   这一次战争持续了整整五十六个小时,帝国舰队狠狠地咬死了和帝国左翼舰队对峙的联军,除了旗舰所在的百多艘战舰逃走,联军所有战舰全部被击毁,战场上堆满了战舰的残骸。   战斗结束,凤庄并没有下令乘胜追击,而是命令舰队返回阿赫休整。   维佐并不理解凤庄的战术,凤庄也没有给他具体解释,只是说“消灭联军有生力量”。   因为舰队左翼伤亡严重,海豹部队预备役士兵被补充到舰队各个岗位,旗舰上也上了新人。   因为金梭在这次战斗上损伤严重,维佐不得不更换了武器,各个部件大修。西蒙和他很熟了,给他打下手。时间长了,维佐发现西蒙这人真不是坏人,怎么说,性子有些急,嘴里藏不住话,所以很容易得罪人。好在他是在亚斯手下,亚斯算是很开明的上司。   “维佐,修完这架机甲,你再给我的机甲看看,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上次你给我修完后,机甲又快又稳,十分灵活,我比上次战斗多击毁了三架敌方的机甲。你儿子呢,这几次怎么不带着他来了?你儿子像肉团子一样真可爱。等这次战争胜利了,我想结婚了,娶个雌性,生个孩子,像你儿子一样可爱就好了……”西蒙东拉西扯地和维佐说话。   “扳手。”   “修复液。”   ……   维佐的话就简单很多。   修好后,维佐给机甲重新喷漆,红色金纹的外表华丽又威风。   两人整理地上的工具,西蒙依旧兴致勃勃,“维佐,你知道吗?舰队左翼和联军战斗的时候,战场上出现了一架机甲,那架机甲神武,所向披靡,听左翼的机甲师讲,那架机甲一出现就击毁了十几艘鱼梭战舰……”   谣言总是越传越偏离事实,传到西蒙口中,那架突然出现的机甲已经被神化,挥挥手就灭了一艘战舰,抖抖脚,几十艘鱼梭战舰就击毁了。维佐觉得能把这种消息讲得这样生动还相信了的西蒙也是个神人。   西蒙沉思,“说起来,战场上突然出现的那架机甲和最近在战斗模拟系统中出现的金梭挺像,如果是那架金梭,有这样的战绩绝对名符其实。”地面上收拾好了,西蒙拽着维佐去看他的机甲。   这次旗舰上的机甲损坏并不是太严重,因为维佐维护机甲的好名声,他被分到了一个中队100架机甲的名额,当然,旗舰上的其他维护工作就不用他做了。好在很多机甲师都愿意在维佐维护机甲师充当他的助手,让他能在这次休整时间完成工作。即便很多机甲师愿意充当他的助手,在规定时间完成100架机甲的维护工作,也让维佐腾不出时间带团子。   维护机甲,是按照机甲序列排号,西蒙仗着和维佐熟悉,硬要加塞儿。   西蒙的机甲破损的不算严重,维佐更换了其中损害严重的几个部件,重新调整了系统,让西蒙上去试开。西蒙兴致高昂地爬进驾驶舱,启动机甲在训练场做了几个复杂的动作,灵活带着力感的动作引来周围机甲师的喝彩,不一会儿竟然围聚了一小圈儿人。   维佐不再理会西蒙的表演秀,向下一架需要他维护的机甲走过去。   “维佐。”亚斯依靠在栏杆上笑着和他打招呼,一如既往制服外套的扣子没有系。   “亚斯中校。”维佐走过他,把维护工具放在机甲脚下,敲敲打打检查机甲的损坏程度。亚斯过来给他打下手。   “金梭是你吧?”   维佐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亚斯,笑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工作,“是我又怎样?”   “你真没有意愿来机甲大队?”亚斯不死心。   “我不会隶属于某个机甲大队。”   即使维佐身体好,五天内完成所有机甲的维护工作,一天就要维护20架,每天回来也觉得身体几乎要散架,冲着凤庄发小脾气撒娇,“我不干了!”   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凤庄也在嘴上哄他,“好,不干了。”   团子现在走路已经很稳了,说话也比往常流利,抱着自己的机甲模型玩具走到维佐身边,先给了一个湿吻,“姆姆,送你。”爬上沙发,坐在维佐身边,举着肉肉的小拳头给维佐捶腿,“姆姆不累。”往常维佐哄他的语气。   可爱地萌爆了的儿子,维佐感觉全身的疲惫飞一样跑了。   晚上哄睡了团子,维佐靠在凤庄身上还不是很困,手里拿着一本书有意无意地翻着。   维佐打了一下凤庄不安分的手,抬头瞪了他一眼,“安分点,上将。”   凤庄把他的脸扳过来亲。   维佐装鸵鸟,“我累了。”   凤庄不信,“真累了?”在他腰侧挠了一下。   维佐的腰很敏感,很怕痒,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想到旁边的团子伸手捂住了嘴。   凤庄的手从他的腰侧下滑,在他小腹上如羽毛划过,引来维佐压抑克制的呻吟,身体轻颤着,双手抱住凤庄。维佐其实也有些想了,因为战争的关系,他们有大半个月没有过性事。   维佐的脸红红的,咬着凤庄的耳朵,“别在这里,儿子在呢。”   凤庄却没有换地方的意思,“我们小声点,不会吵醒小安。”   顾忌着团子的关系,维佐的身体比往常要紧绷。或许是因为忍耐,凤庄的动作比往常都要用力。中间团子咕哝了一声,把维佐吓了一跳,团子翻个身儿并没有醒。   这种体验侼伦格外刺激。   维佐累得狠了,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半夜踹醒凤庄抱团子撒尿,第二天醒来果然迟了,床上没有团子。维佐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在客厅发现凤庄的留言和早餐。凤庄抱着团子去“散步”了。   维佐洗漱完,吃了早餐,赶到机甲区,比往常晚了一个半小时。   维佐穿过公共区,往维修区走,听到一个嘲讽声,大意是说,维佐仗着特权目中无人,工作散漫这不上班竟然迟到一个半小时,平常仗着一副漂亮脸蛋和人勾勾缠缠,勾引亚斯长官,某某某。维佐半天没想明白,这人从哪里看出来他这么多的“特质”。听着身后风响,算计着时间,屈膝向前弯腰,抓住身后伸过来的手臂,用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拉着对方手臂用力往地上一推,肘部狠狠地击在对方腹部,看着地上惨叫一声脸色都变了的对手,维佐不屑地拍拍手起身,不再搭理继续往维修区。   战斗力这么炮灰,跟他玩近身格斗,脑袋让猪踩了。   维佐干净利落的动作让周围的人看呆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想到那位悲剧的仁兄,扶他去医务室,听回来的人说,右手臂骨折,肋骨断了三根,内脏出血。众人看维佐的眼神立马变了。   狠人!   这个上午,不少人远远围着维佐打转儿,想过来又不敢的模样。比维佐更晚到的西蒙十分不解,维佐冷冷地道:“犯病了吧。”   西蒙神经粗得像钢筋一样,听维佐这样说了把那些人的异常自动屏蔽,“维佐,你一会儿再帮我看看机甲,能不能让左手臂的速度比右手臂快上一两秒,我左手反应总比右边慢半拍。”   “等会儿帮你改。”   得到维佐的亲口应允,导致西蒙工作热情极度高涨,有个得力助手的维佐维修工作一点没有落下。   下午,西蒙从别人口中知道了维佐上午的壮举,他的关注点和别人都不一样,星星眼地看着维佐,“维佐,你教我格斗术吧。”   看着他的表情,维佐的脸有些抽。西蒙真心不适合这种表情,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偏要做这种LOLI才能做的表情,怎一个囧字了得。被西蒙缠得没办法,维佐只好在下午的维修工作完成后,和他对打了几招,引了一群机甲师围观,连亚斯都惊动了。   61、机甲金梭(四)   维佐第六次把西蒙掀翻在地,他和西蒙没仇,也没往西蒙的要害处攻击,多用了巧劲儿。   机甲师不是近战部队,格斗术不是必须课程,西蒙外表看着人高马大,但下盘虚浮,重心太高,必然导致身体平衡性差,这样的,维族一人挑十个都不在话下。在帝国军校的时候,舒尔常说他是暴力分子。   “不玩了。”西蒙满脸汗水坐在地上喘息,“不玩了,维佐你简直不是人。”   他不是人是什么?   “维佐,我来。”水晶高兴地从人群里面站出来走到维佐对面,跃跃欲试地摆出了架势。   维佐黑线,又不是打擂台,一个接一个上来干什么。   水晶要比西蒙难对付多了,不是说水晶的力量有多大,相反水晶的力量没有多少,但他身体十分灵活,虽然招式看出来没有经过系统学习,但每一招都直接凶狠,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维佐首先不干了。   看维佐的脸色似乎有点生气,水晶赶紧跑过来抱着维佐的胳膊的撒娇卖萌。不得不说水晶笑起来双眼弯弯眯眯的模样真乖巧讨喜,尤其是脑后跟着他的步伐一跳一跳的马尾   。   休整了十天后,海豹部队再次出击,直扑黄湖星域。   海豹部队来势汹汹,联军不敌,战线不断往后退缩,逐渐退到黄湖星域后面。   黄湖星域原隶属纽特蓝帝国,在十二年前的战争后划归了莱华鲁索联邦版图,有恒星一百三十七颗,住人星球三百二十五颗,属于不大不小的一个星域。联军的退缩给帝国舰队一个难题。   完全占领黄湖星域,需要很大兵力,因为每颗住人行星都会有地面驻扎部队,如果不留下兵力清剿地面驻扎部队就继续前进,很可能会被断掉后路。但清剿这些行星的地面驻扎部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事儿。   有人说,可以招降,毕竟是联军先抛弃了他们,但谁也不敢保证所有投降的行星都是忠诚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摧毁吧,这是最快的。”   凤庄下令,命令很残酷,却被舰队一丝不苟地执行了下去,因为这是在制定速战的策略后就定下的。   一个行星的毁灭只需要几颗炮弹,几轮炮火,然后是记录上的一行数字,没有哀嚎,也没有眼泪哭泣。完成对黄湖星域的扫荡只不过耽误了海豹部队两三个小时,因为他们不用喊话招降,也不用理会行星挂出的投降书。   战争,从来都不是慈悲的。   或许纽特蓝人和莱华鲁索联邦人都诅咒凤庄这个魔鬼,是他下的命令。   凤庄心性坚毅,维佐看到凤庄,知道凤庄绝对不会需要他的安慰,也就什么也没有说,他们是一家人,自然是荣辱与共。   海豹部队继续向前推进,帝国内部对凤庄的舆论沸沸扬扬起来,虽然有凤慕的极力弹压,舒尔也出了力,但还是有舆论传到了海豹部队中。   凤庄端着茶杯,看着手里的报纸,“舒尔斐济倒是好算计。”从今往后,道帝敦家在外人眼里就和他绑在一起了。   维佐笑着凑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茶,“从我嫁给你那天,就绑在一起,需要你现在说。”维佐知道舒尔算计之深,当时不明白的,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事实一点点展现在眼前。   凤庄把他抱在腿上,“听说舒尔生了一个小雄性。”   维佐笑起来,“是秀石生的,可不是舒尔哥哥。”   “谁生的都一样,反正都是他儿子。”凤庄看着维佐,有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维佐注意到他的表情,伸手按着他的眉,“别老是皱眉,会老得很快。上将你有心事吗?”最后一句带着维佐惯常的戏谑。   凤庄抓住他的手,“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塔贲星域……密尔顿大公阵亡了。”   维佐一下子愣住,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只觉得心肝魂儿都不在身体里了,空空荡荡没有着落处,听到凤庄的呼唤,僵硬地转着脖子,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很难看。“什么时间?”   “十天前。密尔顿中将被皇帝陛下授予帝国上将军衔,接掌虎鲨。”凤庄抚摸着他的后背,如果维佐能够在他面前哭出来,会比较好一点儿。   “彦纳叔叔呢?”   “密尔顿大公的配偶留在塔贲星域。”   维佐靠在凤庄身上,眼睛闭上,泪水从他眼角一滴接着一滴滚下来,维佐笑着,“我还记得第一次去舒尔哥哥家的事,大公伯伯和彦纳叔叔正好在帝都,坐在月光草的架子下面,看起来和蔼可亲,和街上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让我和索亚很快就放松下来。那个时候父亲和姆父都还健在,我们经常到彼此家中做客……”维佐回忆着。   那个时候,他和索亚都年少,一心只知道朝着自己的梦想努力,不知道舒尔背负了多少,也不知道那份沉重。   维佐泪流了很久,凤庄陪着他,团子过来打岔,维佐的神色才好了起来。   帝国的内部的各种声音言论丝毫没有阻止凤庄的步伐,海豹部队的本源原不在帝国,而是在菲尔迦,现在加上埃略特和阿赫,帝都的那些官员们根本无法籍着战备物资的供给钳制海豹部队。   对某些言论,凤庄当成了耳旁风,不需要在意,当初留凤慕在帝都,不过是缓和这种形势下的矛盾,并要求凤慕一定要给他解决所有后顾之忧。   帝国舰队的前进步伐在凤庄下令摧毁了第二个星域后,联军的抵御变得坚韧起来。凤庄的冷酷手段显然起到了作用,在联军中简直能止儿啼,但是这种惧怕也能导致联军的坚决抵御,连无辜平民都不放过的魔鬼,是绝对不会放过参加战斗的士兵的。   在摧毁了第三个星域后,帝国舰队接触到了原属莱华鲁索联邦的第一个星域,凤庄的攻势突然缓和了下来,帝国舰队并没有采取之前的星域毁灭,破天荒地放过这个星域。   无形中,凤庄把自己的态度显示出来。莱华鲁索联邦人和纽特蓝人是不同的。和圣卢西亚有不死不休之仇的只是纽特蓝人。   凤庄的区别对待有没有在联军中挑起波澜,凤庄不得而知,只是放缓了攻击,给了联军足够内讧的时间。   维佐已经从密尔顿大公阵亡的消息中拔了出来,这段时间需要维佐驾驶机甲出战的机会并不多,一共只有两次。水晶的机甲技术在一次次的实战中磨练出来,已经是一名优秀的机甲师,从维佐身上承继的机甲维修技术也在机甲师中小有声名,现在他的机甲基本上不需要机械维修师专门维护了。水晶爱护他的机甲就像爱护情人一样,维佐知道很多人都有恋物癖,但看到水晶把机甲当成儿子看待,每次都忍不住恶寒。   亚斯想维佐调到机甲部队的“妄想”一直都没能实现,维佐纯粹是帮忙的,主业一直都是机械维修师。   凤庄命令舰队缓下攻击速度,战舰上的士兵都抓紧时间轮换着休息,于是各战舰的娱乐室等休闲区热闹起来。战斗模拟系统中,金梭再一次成为战争中的机甲无冕之王。因为维佐驾驶金梭出战,海豹部队的机甲师都知道金梭就在舰队中,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一艘战舰。不管金梭在哪一艘战舰上,拥有一个这样的机甲师作为同伴,都是振奋士气的事。   维佐轮值巡逻检查到机甲区,看到战斗区围了一群人兴奋地嚎叫着,最里面是两个人在决斗。围观者的制服有细微不同,维佐稍微留意了一眼,就知道其中有一方属于近战部队。因为舰队战斗中很少有接舷战,一支舰队只有很少的近战人员,近战人员往往身材高大,力大无比。维佐觉得场中的决斗没有丝毫可比性,机甲师和近战战士的肉搏,结果用膝盖都能猜到。   维佐不理会那边狼嚎的一群人,取出工具把负责的机甲挨个检查了一遍,解决了几个小问题。   “维佐.蒂亚戈?”一个陌生的声音。   维佐从机甲上下来,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听声音的语调像是故人,旗舰上还有认识他的人?维佐下到地面上,看着一个大个子,身高绝对超过了两米,双臂肌肉隆起,把制服的袖子撑得鼓鼓的,幸好近战战士的衣服都弹性十足,不用担心把衣服撑破。维佐想不起来这人是谁?方方正正的脸,没有丝毫特色,维佐也不记得记忆中有这么魁梧高壮的旧友。   “看你的样子,一定是不记得了。”壮汉声音豪爽,声如洪钟。“亏我还是你的前辈,有六七年不见了,也难为你不记得。”壮汉哈哈大笑,“不过,你竟然也在海豹部队,也算是缘分了。”看向排列整齐的机甲,“哪架机甲是你的?想当初,你一个刚入军校的小伢子愣是把六七年级快要毕业的前辈打击得抬不起头来,机甲,机甲比不过,近战,也少能赢你。你毕业也有四五年了,怎么现在也是校级军官了吧。”   壮汉自顾说着,看到维佐身上的中尉制服,猛地愣住了,“优秀毕业生不是上尉吗?你被降职了?”   听着壮汉的叙述,维佐倒是想起自己在帝国军校时年少无知嚣张的生活,记忆中是有几个六七年级的前辈,不知道他哪里惹到人了,每天在校园里堵他要和他决斗。那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因为前辈们陆续毕业,不了了之。   “没有被降职,只是一直没有升职而已。”维佐解释。   “咦?”壮汉不信,“你不是优秀毕业生?怎么可能?你一直在同年的机甲系同学中都是第一,从来没掉到过第二。”转头东张西望,“你的机甲金梭呢?”   62、机甲金梭(五)   金梭,是维佐在帝国军校就使用的机甲代号,在帝国军校XX0688界学员中是一个传奇,金梭曾经创造过一次战斗击毁68架机甲,3艘战舰的记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金梭是帝国军校创建以来最优秀的机甲系学员,是机甲师中无冕之王,和金梭同时期的学员都记住了这个辉煌荣耀传奇。   维佐转移话题,“前辈毕业后一直在海豹部队服役吗?”   近战战士心思一般都单纯,听到维佐的询问,也不纠缠刚才的话题,“是啊,毕业后一直就待在海豹部队,原本我是想去塔贲星域,那里战争多,不过在海豹部队也不错,至少没有被分调到其他的帝国舰队。”   维佐看着他制服上的徽章,“前辈已经是中校了,一定经历了很多次战斗。”维佐把话题从帝国军校上扯开。   壮汉把维佐扯进喧闹的场地,给部下介绍维佐。   机甲师和维佐熟了,在旁边鼓噪,“维佐下去比一场,不然今天我们机甲师的面子就被摊在地上任人踩了。”   场上的近战战士看着维佐“文弱”的身体,双臂抱胸,不当回事儿。   “不干!”维佐丝毫没有要下场的意思,近战战士的肌肉硬得像石头,他又不能对敌人那样往要害上戳,上去就是被揍的份儿。近战战士是上过战场,有实战经验,不是帝国军校的学员。   “维佐——”机甲师们看着他,一脸脸哀怨。   “姆姆,姆姆——”在维佐危难之时,团子救驾来了。   团子已经三周岁了,个子长高了不少,但体形依旧是圆滚滚的三头身,口水不流了,是个进步的好迹象。   “姆姆——”团子扑进维佐怀里,仰着可爱的肉肉的小脸眨着眼睛对维佐笑,撒娇卖萌,也不知道团子跟谁学的,鬼精鬼精。   “宝贝怎么来这里了?”   机甲师和团子都熟,围上来逗团子,不管场上的决斗了。   “姆姆。”团子一脸骄傲自豪,“父亲说12日是我生日,今天12日,姆姆陪我过生日吧,父亲说可以放姆姆半天假,不用工作。”团子吐字清晰,难为他这么长的一段话竟然没说错一处。   维佐笑着想在团子头上拍一巴掌,12日是你生日,一年你要过几个生儿?   “父亲说,过完生日,我就能长一岁。安安很快就能长大,可以帮父亲和姆姆。”团子说着,双手抓着维佐的衣领往上爬,对着人群外围喊,“父亲——”   维佐转头,凤庄正往这边走来。   团子从维佐怀里溜下来,蹬蹬蹬跑过去,拉住凤庄的手,求验证,“父亲告诉姆姆,安安没有说谎。父亲说姆姆可以休息半天,不工作。”   海豹部队的士兵军官自然不会不认识凤庄,现场死一般静寂。   凤庄牵着团子的手走过来,看着维佐,“既然小安说了,你休息半天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维佐蹲下身,抱住团子亲了一口,然后瞪他一眼,“干脆上将你放我假,我就可以天天休息了。”揉着团子的小身子,“大宝贝,今天生日你想干什么?”   团子被维佐揉得咯咯笑,“姆姆,姆姆——”   维佐停下来,团子已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抱着维佐的脖子咕哝,“姆姆坏!安安要机甲,要飞飞。”   维佐默,抬头看凤庄,这就是你儿子的生日愿望?   凤庄只是笑着。   说起来团子口中的“机甲,飞飞”,源自有一天维佐带着团子进了机甲驾驶舱,调试完成后要试验几个动作,没想到团子一下子爱上了,隔上一两天就要闹着维佐来一次。旗舰内空间有限,维佐有次被团子缠得紧了,在旗舰附近绕了两圈,团子记住了,每次飞飞必须要到外面太空中才算。幸亏维佐是有特权的。   “原来你毕业就嫁人了。”一个十分感慨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凤庄看着近战的中校先生,“默维尔中校。”   “上将!”默维尔立正行了一个军礼。   凤庄点点头,把团子从维佐怀里抱过来,“你们在休闲娱乐,尽量放松吧。维佐。”   维佐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和人群挥挥手,跟上父子两人。   一家三口离开,人群里就炸了锅。   “维佐是上将的……”   “配偶。”   “为什么之前维佐都没有提过?”   “……”   “是我们没有留心吧,维佐好像也没有特别隐瞒。”   “上将家的小少爷,我亲手抱过,还喂过小少爷吃东西……”   “……”   团子到底遂了心愿,旗舰外面暂时十分太平,维佐带着他飞了半下午,团子很满足。晚上,维佐和凤庄在房间里亲手为团子置办了生日宴,虽然卖相不好,团子十分给面子。   餐桌上,上将挑剔,“维佐你的手艺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维佐斜睨,“十年前,我还不知道你在哪儿,上将。”给团子纸巾,让他自己擦嘴。   “我知道!”团子把小手举得高高的。   “你知道什么?”   “十年前。”团子说。   “十年前怎么了?你小人才多大,就知道十年前了。”维佐取笑。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团子为了增加气势,在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父亲和姆父宣布,“十年前,姆姆等着父亲去娶。”   维佐一愣,把团子从椅子上拽下来,给他擦嘴边的饭粒,抱着亲了一口,“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团子一脸骄傲,“安安是最聪明的人。”   “哦,哦,”维佐笑着,在他额头点了一下,“臭屁!”   团子对着凤庄张开双臂,“父亲,抱。姆姆欺负安安。”   凤庄把团子抱过去,维佐泄愤地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学会告状了,小东西。”   团子捂着屁股往凤庄怀里钻,“姆姆欺负安安,姆姆欺负安安,父亲,父亲。”小身子在凤庄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在凤庄看不到的地方对维佐扮鬼脸。   维佐哭笑不得,这小东西。   团子睡了,维佐和凤庄收拾房间,把重要的东西收起来,其他的让清扫机器人清理。   团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卧室,现在不和两人挤了。   维佐洗完澡,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伸了个拦腰,爬到床上从凤庄手里抓了战报看,没什么重要信息。把战报还给凤庄,维佐抱怨,“上将你儿子最近越来越皮了,小时候多可爱,软软的肉肉的,被欺负就泪汪汪,从来不会报复,不会告状,不会打小报告……”他数落着团子的恶行。   凤庄失笑,把战报放在床头柜上,在维佐眼皮上亲了一下,“那,你再生一个吧。”   维佐对他翻眼白,“那也得我生得出来。”两年抱俩那种易孕体质在这个时代是奇迹性的存在。“再说,旗舰上可不是生孩子的场所。”   “嗯。”凤庄应着,抓了他的手指看,维佐的手指并不算十分漂亮,因为维修和驾驶机甲磨出的一层茧子,骨节分明的这双手长在雌性身上过于有力了些。维佐不爱戴首饰,结婚时的戒指第二天就被他丢在首饰盒里,只有参加宴会时才拿出来戴上一两次。把维佐的手举到嘴边亲了一下,凤庄道:“战争应该在半年内结束,现在也不算早。”   现在怀孕,生产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确实不会早。   维佐关注的却不是这方面,支起上身,兴奋地看着凤庄,“准备对纽特蓝人下手了吗?唔,你觉得给他们内讧的时间够了么?”   看着这样的维佐,真让人想要扑倒,凤庄捡了维佐的头发,放在鼻下轻闻,“啊,时间差不多了,还有纽特蓝的两个星域。”   维佐微愣,“上将的意思是要把原属纽特蓝的所有星域全部摧毁?”除了已属帝国的阿赫和埃略特。   幽暗的流光从凤庄的眼眸划过,“纽特蓝人想要复国,可以,别在帝国枕榻之侧!”平淡的语气诉说的仿佛不是毁灭星域十几亿生命的事,冷硬,残酷,从不动摇。   “上将的心真冷硬。”维佐说着,凑上去咬着他的唇,轻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上将,分外让人心动。”主动吻上眼前的男人,辗转厮磨。   在某种程度上,凤庄和舒尔是一种人。他们的血是冷的,但在某种时候,他们的血比任何人都要热。维佐还记得舒尔说:“我渴望权势,但我也爱我脚下的土地,无论它腐败,繁华,亦或者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因为这是我的国,我们的根。”   海豹部队第二天开拔,用一种让纽特蓝和莱华鲁索联邦一起惊叹的速度扑向了征伐途中的原属纽特蓝的第四个星域,不知道是被凤庄之前的“恶行”吓破了胆,还是被帝国军的速度惊呆了,凤庄毫不费力拿下了这个星域,直到纽特蓝最后一个星域,遭到了纽特蓝人拼死抵抗。   对面的舰队里面少了很多莱华鲁索联邦战舰,是个好现象,凤庄坐在指挥室看着前方反馈回来的信息。   蒙德拉星域是纽特蓝人复国的最后希望,也是最后一道防线,凤庄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必定十分艰难,因为纽特蓝人要死扛,要疯狗跳墙了。将纽特蓝人根源的所有星域全部摧毁,帝国将会和莱华鲁索联邦之间空出百万光年的巨大空旷地带。战争结束,在空旷地带建设行星军事要塞,空旷的距离将不可能有舰队能够从阿赫和埃略特突袭帝国……凤庄想着自己的计划,黑暗静寂美丽的星空从舷窗外面划过,凤庄每次坐在指挥室看,都会有种自己在穿越时间的奇妙感觉。   前方十万光年,蒙德拉星域到了。   63、机甲金梭(六)   舰队一接触战斗就开始了,这一次的战斗比之前所有的都猛烈许多,双方都没有出动机甲部队,而是采用炮火对轰。帝国舰队准备用地毯式炮火倾泻方式一点一点碾碎敌方舰队,因为双方的实力战备,目标是实现的可能性高达99%,另外的1%是考虑到战场的某些不可靠人力不可抗因素。   虽然没有出动机甲部队,帝国舰队中的机甲部队还是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出击。   西蒙拉来维佐最后一次给他检查机甲,在维佐一连保证他的机甲状态很好,才算罢休。   西蒙看起来十分高兴,“等这次战斗结束,我们就可以回家。等回到菲尔迦,维佐你一定要帮我选个好雌性。”他又一次描述他的人生蓝图,无非是娶媳妇生娃。   维佐不忍心打击他,这次战斗过去,旗舰上又要少人了。   接到指挥部,机甲部队暂时不会出击的命令,亚斯分派了轮换着去休息,西蒙在休息的队伍里面。   维佐无事,牵着团子的手在旗舰上散步。旗舰虽然很大,但在上面生活了两年多,维佐也熟悉地闭着眼都不会走错路。旗舰上其实也有植物的,那种对生长环境要求十分低容易养活的在公众场合总能看到。   团子一边走,一边和维佐咕哝着他的小心思。比如,战争结束,他回去后能不能收到夏宣哥哥玛尔法哥哥的礼物,礼物会不会合他的心意。又比如,能不能说服凤庄找人教他驾驶机甲,云云。   两人在拐角处一起停住了脚步,团子遗传了维佐敏锐的听力,清楚地听到过道大厅一处植物隔离墙后面传来的说话声。   团子给维佐打了个眼色,小脸上一脸好奇八卦。   看着团子猫着腰,摆出潜伏的姿势蹑手蹑脚往植物墙那边走,维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被团子瞪了一眼,急忙捂住嘴,乖乖地跟在团子后面当潜伏小兵。   两人蹲在植物墙根,听墙角。   团子很认真,维佐有些心不在焉。   “我爱你,我哪点做的不好,我可以改。”   一上来就听到这句话,维佐差点就要呕吐出来,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既然对方不爱,大大方方放手寻找另一春不是更好,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维佐非人的记忆力让他一句话就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不太熟的熟人。   “你没什么地方不好。我一直把你当弟弟……”另一个声音带着无奈。   熟人。   “你喜欢的人是不是西蒙?”   另一个声音跳脚了,“我们都是雄性!”   “雄性怎么了?顶多不能生孩子,你看西蒙的眼光和看其他人不一样,他平时得罪那么多人,如果不是你在暗地里帮他,他哪儿能好好地待到现在?……”   挺先进的思想,维佐捏着下巴,他怎么不知道……和西蒙还有这种关系。   这种“我爱你,你爱着别人”的戏码,听多了实际挺无聊的,维佐捂住团子的嘴,拖走,过了两个过道口才放开。   “姆姆坏,为什么不让我听?”   维佐鄙视,“你能听懂什么?小孩家家的。”   团子不服气,“我听到西蒙叔叔,那两个人在说西蒙叔叔坏话!”   维佐拖着团子走,走了一会儿,把团子举高,让他骑在脖子上,敷衍,“好了,宝贝,你说什么都对。”转移话题,“快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去看你父亲在忙什么,顺道一起吃饭。”   说到吃饭,团子肚子突然叫了一声,团子有点不好意思,嘴硬,“我们去看父亲,不是去吃饭。”   “好的,宝贝说什么都是对的。”   维佐把团子哄到了指挥室,凤庄看起来比前几次指挥战斗时要轻松很多,还有心思看着星图喝茶吃点心。   “父亲。”团子扒着凤庄的大腿叫。   凤庄抬头看到两人,把手里的点心塞到团子嘴里,伸手把他抱坐到腿上,“吃过饭了吗?”   团子抓着点心,咬了一口,话音有些模糊,“姆姆说,也和父亲一起吃。”   凤庄笑着从手边的食盒里拿了点心给维佐。   压缩食物,三四块就能二十四小时管饱,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战斗期间,所有官兵吃的就是这玩意儿。这东西成年人吃了不拍,不敢给团子多吃,只吃了半块。   维佐坐在凤庄的椅子扶手上看面前的星图,虽然战略什么不擅长,星图他还是会看的。星图上代表纽特蓝舰队的红点盘成半圆阵,蒙德拉星域就在这个半圆阵后面,而代表帝国舰队的蓝点已经蚕食了星图的大部分,把红色的半圆阵围了起来,帝国舰队的数量远超过对方。   “不担心莱华鲁索联邦背后袭击?”凤庄攻击前,对背后的莱华鲁索联邦的星域并没有留下太多兵力。   “维佐你认为莱华鲁索联邦人胆子大吗?”   维佐不明白。   “和纽特蓝人比呢?”   “当然是纽特蓝人胆子大。”   “所以不用担心,莱华鲁索联邦人胆子很小,惹怒魔鬼的后果,他们很怕。如果是纽特蓝人,我还真不敢留那么点兵力防守。”纽特蓝人胆子大得出奇,十几年前趁着圣卢西亚帝国忙于应付黑窟塔星生物入侵首先挑起战争,入侵圣卢西亚;趁莱华鲁索联邦分裂之际,再一次摸圣卢西亚的老虎屁股。胆子大得鲁莽无脑。   凤庄看着星图,突然下了命令,“命令舰队所有机甲部队整装出击!”   传令员迅速把凤庄的命令传达到所有战舰。   凤庄的命令传达下去后,五分钟,维佐看到星图上红色半圆阵冒出细碎的红色火花,敌方的机甲部队!   凤庄的手指扣在星图上,“想用机甲部队撕开帝国密集的炮火,寻找突破口,在对方兵力是己方十倍甚至更多的情况下,简直就是做梦!”   看着凤庄冷静自信的神色,维佐忽然想起凤庄有关的资料。28岁授帝国上将,执掌海豹,尝百余战,无败绩。凤庄在战争谋略上的才华,如同舒尔在执政上的才华一样,无出其右者。他眼光独到,用兵大胆,一场战争所谋者甚大,这一点也和舒尔一样,因为两人看到都不是一时一刻的胜利,而是更远的将来。   这次战斗持续了91个小时,帝国舰队完全摧毁了敌方的舰队编制。战斗结束后,光是清扫战舰堆积的宇宙残骸,就花费了帝国军一整天的时间。帝国军扬长开进了蒙德拉星域,这个原属纽特蓝的边缘星域在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中并没有收到严重创伤,归属莱华鲁索联邦后,联邦法律对纽特蓝人比帝国优待了很多,这里聚集了大量的纽特蓝人,比纽特蓝时间更加繁华。   凤庄并不准备改变自己的原定策略,给纽特蓝留下这个星域怀旧,无情的炮火从外太空倾斜在这个星域的每一颗适住星球。失去了舰队的守护,纽特蓝人诅咒着毁灭他们家园的魔鬼,无力反抗地和星球化成宇宙间一团团绚丽的火花。   维佐无力欣赏这种毁灭的沉重的美丽,一脸几天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西蒙在这次的战斗中阵亡了,他总是一脸笑容和维佐说战争结束要娶个美丽配偶,生一堆孩子,最好其中一个孩子和团子一样可爱。虽然他们第一次见面很不愉快,并不影响后来他们成为朋友。   维佐去整理西蒙的遗物,遇到了葛斯。葛斯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了。   摧毁蒙德拉星域,帝国舰队遭到了纽特蓝人最后的反抗,一群各种各样的人组成的拼装舰队,虽然是乌合之众,却意外地坚强。   凤庄拳头砸在星图上,“命令机甲部队出击,撕开突破口!”   维佐沉默地穿好宇宙服,爬进机甲驾驶舱,检查所有的部件,调整好系统等待自己的出击叫号。   “GXE——2 107800077 金梭,出击——”   红色金纹的机甲从发射口飞出来,划过曲线飞向抵抗军的舰队。   各种颜色各种番号的战舰组合在一起,像一块调色板。帝国军的战舰炮火一轮接一轮倾斜过去,外围的战舰不断被炸毁,很久没有出场的鱼梭战舰从那块调色板中吐出来,比之前灵活了许多。维佐击毁了一艘,才发现这次的鱼梭战舰是有人驾驶的。   维佐想起西蒙的阵亡,仇恨或许就是这样产生的。之前的维佐驾驶机甲战斗清楚意识到这是战争,对纽特蓝人没有喜恶,现在却想亲自送他们下地狱。维佐操纵机甲专门找鱼梭战舰下手。抵抗军显然没有多少鱼梭战舰,在维佐击毁第73艘鱼梭战舰后,再没有鱼梭战舰放出来。   纽特蓝人似乎终于明白大势已去,有一部分战舰不要命地对着帝国舰队冲撞过来,想要从战舰撞毁帝国战舰,可惜还没接触到帝国舰队就被炮火无情击毁。   维佐在上空看着不断被蚕食的抵抗军舰队,下面的情形有些诡异,最中心的战舰并没有跟着其他战舰冲向帝国舰队,也没有后退。   看到舰队中间突然出现的漩涡,维佐知道那些战舰想要做什么了,空间跃迁。这种时候空间跃迁能做什么?逃跑吗?   显然维佐的思维和纽特蓝人的思维不在同一平面。   维佐无意中看到帝国舰队中突兀出现的时空跃迁漩涡,脑中空白了0.1秒,反应过来用最快的速度向那边冲了过去。那个方位是凤庄的旗舰,凤庄和团子都在上面。他终于知道纽特蓝人想要干什么了。   这样短距离的空间跃迁无异于自杀,但自杀也要拖着对方一起。   纽特蓝人的战舰舰体已经有一半被漩涡吞没,维佐恼恨自己机甲的速度为什么不能再快上一倍十倍。   来不及了。   从空间跃迁漩涡中突然出现的纽特蓝战舰在凤庄的旗舰旁边爆炸了,爆炸产生的能量让那个空间跃迁漩涡变得更大更大,像黑洞一样对周围的物体产生巨大的吸力。   旗舰受爆炸影响,虽然防护罩没事,但舰体开始摇晃起来。   不断有纽特蓝的战舰从空间跃迁漩涡中出现,爆炸产生的能量让它的吸力越来越大,旗舰已经无法抵抗这股吸力,一点点被吸过去。纽特蓝的战舰还在从漩涡中冒出来,近在咫尺的爆炸迅速消耗掉了旗舰的防护罩,旗舰的外壳开始断裂,漩涡的吸力不断加大,旗舰被拖进漩涡的速度也在加快。   “上将——”   维佐目眦欲裂,驾驶着机甲,只来得及抓住战舰的尾巴,旋即被那股吸力拖进了漩涡。   64、流亡(一)   脑中一片混沌,这是空间跃迁产生的副作用,维佐清醒过来,发现机甲正在坠落,控制板上红色的警示灯尖锐地嘶鸣着,防护罩的能量不断下降,机体多处损毁,能源转化器过热……   三分钟后,机甲坠落在地面,巨大的撞击力几乎让维佐昏过去,他打开驾驶舱,从机甲里跳出来,落地后飞快地向外围跑,跑出不到一百米,他身后的机甲就爆炸了,巨大的气浪把他掀翻在地上,过了十几分钟才散。   维佐支起上身,慢慢翻个身,坐起来大口喘息着。   这是一片草地,看不到边,维佐捂着左侧肋骨,应该没有断,但很痛。右手抓了一把青草,仔细看了看,把草丢在地上,把头盔上的面罩轻轻打开一点,吸了一口气。虽然之前判定这个星球的空气可以呼吸,但实验过了才真的确定。   幸运还是眷顾他的。   维佐站起来,揉着身体,一瘸一拐往机甲爆炸的地方走。   爆炸得很彻底,除了几块看不出用途的乌黑铁片,什么东西也没留下。   这是什么地方?这个星球的方位是多少?维佐现在一无所知。   幸好将落地不是人口密集区,那样他肯定死定了。维佐把身上的防护服脱下来,从靴筒里取出一把匕首,把防护服以及里面穿着的中尉制服上所有能辨识他身份的东西去掉。能烧的烧掉,不能烧的在地上挖了一个坑,连同头盔一起埋起来。   维佐取出身上的所有东西,看着叹了口气,捏碎一颗胶囊,把胶囊里面的药膏抹在脸上,一番搓弄后,即使熟悉维佐的人现在也认不出他来了,眼睛小了,鼻梁高了,嘴唇厚了,小小的几处改变却让人看着和原来的相貌迥异。再捏碎一颗胶囊,在头发上搓弄,好了,黑色的长卷发。   机甲坠落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查看,这颗星球应该不是很繁华的地方。   维佐到达草原边境的一个小镇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冒险者,用在草原上猎捕的小动物和镇上居民换了些钱,不着声色地套问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如他意料,这颗行星是一颗旅游星球,所以这里的居民才没有对陌生人有太多的警惕。   卡米莫公国兰川星域RT-9908恒星PR12行星,卡米莫公国是个中立的国家,国土只有三个星域,盛产香料及各种奢华品,维佐记得苏白送他的一颗菩提树就产自卡米莫公国,美奂绝伦。   出现在卡米莫公国,维佐的安全性提高了不少。   三天后,他搭乘飞船离开PR12行星,飞往卡米莫公国的帝都星所在的木川星域。   一艘飞船停泊在宇宙,这艘飞船算不上很大,五公里长的船身也不小。透明的舷窗投射出里面的灯光,里面正在进行一场宴会,雄性雌性在喧噪的舞曲扭动着身体,食物的香气和酒的奢靡弥漫整个空间。   舞池旁边奢华的宽背沙发上,雌性半坐半躺,慵懒,却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黑色的长袍下露出同色长裤的修长双腿,黑色的长腿靴子。他手里捏着酒杯,海蓝色的长发如同深海美丽的海藻,微眯起来的双眸如同蓝宝石一样,容颜比传说中的人鱼更加美丽。舞池中的人看到独坐在沙发上的雌性,眼里有着渴望,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邀舞,显然雌性在这群人中的低位很高。   一个雄性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朝着雌性走过来,在雌性耳边说了几句话,雌性放下手里的酒杯,从沙发上起身。他身材高挑,纤瘦合度,他一起身,舞池中所有的雄性雌性都停下来,舞曲也停了。   “你们接着玩。”雌性说,和刚才进来的雄性一起走了出去。   在一个房间,雌性见到雄性口中救下的父子两人,两人都是黑发黑眼,雄性身材高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孩子只有三四岁,胖乎乎的十分可爱,眼角还是湿的,似乎刚哭过,有些怕人,看到他进来就往父亲身后躲。   遇到父子两人的过程,雄性已经和雌性讲过了,雌性也就没有再问。   “你叫什么名字?”   “科维.兰奇。”雄性说,看雌性的目光好奇带着一点点老实的畏惧,把孩子从身后抱出来,“这是我儿子,安安。”   雌性很喜欢孩子,微笑着走过去,蹲下身看着男孩,“你叫安安吗?”   孩子抱着父亲的腿,怯怯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睛被泪水沁过,显得十分明亮。   雌性看着孩子,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把红红绿绿的糖果,递到男孩面前,“这些给你吃。”   男孩抬头看父亲,并不伸手。   “这位先生?”雄性看起来很局促,抱着儿子显得十分无措。   雌性道:“你们不用怕。你会做什么?我让人在船上给你安排工作,”把糖果塞进孩子手里,摸摸孩子的脑袋,“你的儿子很可爱。”站起身看着雄性,“我叫诺伽,你给我工作,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老大。”   “老大。”雄性的面孔微红,“我,什么都做过一些。”   “今天你们先休息吧,工作明天再说。”诺伽看着旁边的雄性,“埃文,给他们安排一个房间,工作的事你也负责安排。”   “是,老大。”   埃文给父子两人安排了房间,有和科维说了明天让他去仓库找谁,到时给他安排工作,在科维带着局促感激的笑容中离开了。   房门关上,孩子就跳到父亲怀里,抱着父亲的脖子开始流泪,“父亲,我想姆姆。”   雄性在发现房间没有安装任何监视设备后,不再伪装,局促老实的表情从脸上退去,那双黑色的眼冷静带着常年身居高位的从容,“我也想你姆姆,不久我们就会见面的,我们会找姆姆,姆姆也在找我们。”   这两人自然是凤庄和团子。   变故发生时,旗舰上的官兵把两人推进了救生舱,但是来不及做更多,旗舰被穿过空间跃迁漩涡爆炸了。凤庄不知道旗舰上官兵如何,晕眩后醒来发现他和团子漂浮在宇宙中,幸好没过多久就被人发现了,否则没有死在战争中,他们也会饿死在宇宙中。   凤庄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自然经过伪装,他庆幸他在被找到之前就伪装了,也幸好儿子很聪明,虽然年纪还小,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否则……这艘飞船上全都是纽特蓝人。   第二天,凤庄带着儿子去仓库,仓库的雄性给他安排了搬运工的工作,这个工作不需要技能,只要把仓库的东西按照不同区域摆放整齐。凤庄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干过这种体力活了,幸好体力还没有消褪。自然不能干得很利落,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落难的带着孩子的雄性,这样的小人物,干得太出色太扎眼。   飞船上的伙食,凤庄和团子都有些不习惯,只能忍着。听说飞船要在卡米莫公国的木川星域停留,补充能源。凤庄这或许是一个机会摆脱这艘纽特蓝的人飞船。卡米莫公国是个中立小国,停留在那里比飞船上更安全。   飞船停在木川星域贝加星的宇宙港,凤庄对飞船的首领诺伽表达了留在卡米莫的意愿,诺伽看了他一会儿,没有留难。“既然这是你的意愿,我也不好强留你们。我很喜欢安安的。”取了一袋宇宙通用的金币给他,“这个就算是给安安的吧,你们现在身无分文,即使能找到工作,也先要保证生活。”   如果抛掉家仇国恨,飞船的纽特蓝人真的不坏,尤其是首领诺伽,他有决断,大方果敢,如果他不是纽特蓝人,凤庄很希望能交到一个这样的朋友。   凤庄抱着团子下了飞船,在宇宙港和飞船上人分道扬镳。   卡米莫公国和圣卢西亚许多风情风俗都不一样,凤庄虽然知道卡米莫公国,但没有来过。这个国家的人民十分悠闲,公共场所随处可见演艺的艺人,观看的人在表演结束后会奉上掌声以及观赏费。街上来来往往穿着不同的特色服装,有些民族特色十分鲜明,卡米莫公国是个旅游贸易国家,宇宙的很多商人都会来往这里,收购香料和奢华品。   凤庄有种冲动,回宇宙港买一张直达圣卢西亚的船票,但理智告诉他纽特蓝的飞船还没有离开,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后果绝对是他永远无法回圣卢西亚。   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凤庄抱着团子走过,想着他能够干什么,最后找了家小旅馆先住下来。   维佐走出贝加星的宇宙港,摸摸脑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在宇宙港上听人说贝加星有一场盛会,他一时冲动把去卡米莫公国帝都星的船票改签了成了贝加星,总感觉如果不来就会错过什么。   贝加星和圣卢西亚帝都的天空很像,蔚蓝色的,清澈明净,唯一不同的,即使白天,贝加星的天空蔚蓝色天幕后面依稀可见围绕贝加星旋转的一串卫星,如同美人项间的精美珠串。   看完了天空,维佐捏了捏空荡荡的钱包,看来他需要干点没有本钱的活儿了。打定了主意,维佐在密集的人群中走过就有了收获,不用打开看,维佐就知道他在贝加星这几天食宿有保证了。   街上的人,街边店铺的人,还有街面上巨大的海报都在说贝加星几天后的盛会,释迦祭子要来卡米莫传道,贝加星是第一站,届时很多教会的信徒都会追随而来,卡米莫的德丰亲王会亲临现场,周边国家的一些重要人物也会到场。这是一场空前的盛会。   维佐不知道释迦祭子是什么,听人们谈论的内容,应该是某个教会中的重要人员。维佐不在意这场盛会如何空前,有多少重要的人物到场,他现在计算是凤庄和团子有多少几率会出现在贝加星,或者木川星域,卡米莫公国。   多日没有凤庄和团子的消息,让维佐的心情急躁,担心让他夜不成眠,维佐第一次体验这样的感觉,心被揪着,上不去下不来,担忧焦虑等情绪严重干扰他的思考和分析,有时看着一个地方莫名地发呆,然后陷入过往的回忆中,久久不能回神。   上将,你在哪里?   安安,还好吗?   65、流亡(二)   团子在旁边睡着了,凤庄眯着眼没有丝毫睡意,团子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似乎睡得不安稳,嘴里咕哝着叫了一句,凤庄听清了是“姆姆”,心中有些发酸,拉了拉被子把团子的小身子盖好,揉揉团子的脑袋。说起来,夏宣也是出生在战争之中,同样是和帝国和纽特蓝之间的战争,就是在那场战争中,他失去了蓝因。   纽特蓝人的飞船还没有离开宇宙港,他不能贸然去买票,如果引来怀疑得不偿失,尤其现在团子在他身边。不知道维佐好不好?他和团子会尽快找到机会回帝国,只希望维佐能够安心在阿赫等他。凤庄的脑子有些乱,凌乱地想着。明天他应该去找工作,不管他能做什么,是否碰壁,即使做样子给纽特蓝人看,一定要安全地和小安安全地回去。   凤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已经天亮了,团子乖乖地自己穿衣服,洗漱,这个孩子在短短的几天好像长大了很多,让凤庄欣慰的同时心疼,小安还不到五岁。   诺伽给他的金币足够他一月的生活,团子还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凤庄不想在饭菜上简省,和团子高高兴兴吃了早饭,父子两人出发准备寻找不需要特种技能的工作。   现实很残酷,凤庄没有本国的身份证件,尤其他还带着一个孩子,伪装后的凤庄相貌体形上也不占优势,很多地方不想录用这样的人。凤庄转了一个上午,到处碰壁,凤庄微笑着,对着人鞠躬弯腰,表现得卑微平凡,不会有人在这样一个明显落魄的男人放太多注意力,这就是凤庄的目的。   日头渐渐高了,已经是中午,贝加星的白昼温度最高可达56℃,所以中午时分街面上很少有行人,尤其没有温度调节系统的城外。凤庄擦了擦额头上汗,蹲下身看着团子,“小安中午想吃什么?”   团子的目光渴望地落在街边一家冷饮店,那家的玻璃窗后面有许多外形漂亮颜色丰富的甜点和冒着冷气的冷饮。   凤庄把团子抱起来,向那家冷饮店走,叫了一份甜点和冷饮,甜点和冷饮很精致,分量都不多,一个孩子的分量正好。凤庄坐在团子对面,取了桌上的餐巾纸给团子擦汗,“冷的东西不能吃太多,吃完了,我们去吃饭。”   团子点头,两条腿不安分地在桌子下面踢来荡去,把甜点和冷饮分了一半给凤庄,“父亲,吃。”   揉了揉团子的头,团子的头发很滑很软,却并不柔顺,竖立一寸才垂下来,看起来十分精神。   下午,凤庄终于找到了一份临时工作,释迦祭子要来贝加星传道,需要很多人手,这是一份不长久的工作,而凤庄没相貌没技能只能做最外围的工作,在被培训了两个小时后上岗,为来贝加星参加盛会的游人信徒指路,酬劳日结,并不高,勉强够一天的生活所需。   贝加星专门辟出来一块地方做盛会场所,里面为信徒准备了住所,释迦祭子要三天后才到。   凤庄十分意外地在这样的场所见到了飞船上的人,他们竟然是住在这里面,诺伽已经换了衣服,看起来尊贵华美无匹。他似乎估计错了诺伽的身份,他不该只是一艘飞船的船长而已。   飞船上的人也认出了他,但是并没有上来打招呼,只是对他点点头。诺伽身边有释迦教会的高职人员陪同,对诺伽很恭敬。   凤庄回过神来,惊恐地发现一直在他身边的团子不见了,周围拥挤的人潮,看不到团子的影子。凤庄从来没有这样心慌过,他根本顾不上他现在的工作,喊着团子的名字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维佐挫败地坐在一处台阶上,把脸埋在膝盖上。上将,安安宝贝……只不过短短几天,思念几乎要把他逼疯。有时候维佐会反省,当初他脑残地试图用机甲去拖旗舰的尾巴,忘记了机甲和旗舰的比例,如果他不那么做,现在他应该乖乖地在海豹舰队或者阿赫等待,或许上将和团子已经回去了。   虽然这样想,但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把他绊在这里,可他不知道他来到这颗星球有什么意义,难道上将和安安会在这颗星球上?即便在,亿万人中,他能找到的几率也极尽零。   讨厌这样的感觉,无能无力,除了等待和盲无目的的寻找,他什么也做不到。   有人扯了扯他的衣服,维佐没有动。那人又扯了一下,维佐还是没动。那人又扯了一下,维佐恼了,猛地把头抬起来,张口就要怒骂,看到身边站着的神情怯怯的团子,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欣喜,惊讶瞬间淹没了他。   团子看见他的相貌,原本希冀的眼里却满是失望,但是这个人让他觉得真的好熟悉,好像姆姆,所以他才跟上来。   “安安……”维佐的双手没有办法控制地颤抖着,眼泪滚出来,他毫不理会这一刻的狼狈,把团子抱紧怀里,在孩子脸上亲了好几下,“安安宝贝……”   团子听见他的声音,小身子颤抖了一下,抬起头缓慢地落在维佐肩膀上,小小声地喊,“姆姆?”   “安安宝贝……”把脸埋在团子胸口,维佐感谢他来贝加星,没有错过。   “姆姆。”团子终于确定了维佐的身份,使劲抱住他的脖子,扯开嗓子大哭起来,似乎要把这些天受到的惊吓和委屈全部哭出来。   凤庄找到团子时候,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团子和一名黑色长卷发的雌性抱在一起,团子声嘶力竭地哭着,雌性柔声安慰着。虽然相貌变了,但凤庄还是一眼认出来这个人是维佐,他的感觉不会错。恐慌的心一点点沉静下来,失而复得、骤然而来的惊喜充满了心胸,要溢出来。   他走过去,在两人身边蹲下来,维佐转过头来看他,愣了一下,然后眼中充满了惊喜,嘴唇无声地开阖,“上将。”   “科维.兰奇。”他道。   维佐脸上露出笑容。“斯嘉蒂。”这是他的化名,抱着团子从台阶上站起来。   团子在维佐安慰下,哭声弱了,看到凤庄,一直胳膊抱了一人,把两人都抱住,凤庄抱维佐和团子抱在怀里,这一刻三人都安心了。好一会儿,团子才松了手,蹭着维佐,“姆姆。”   维佐看着凤庄,“现在能离开这里吗?”   凤庄的工作原本就是临时的,现在不做了,顶多再另外找一份,点点头。   维佐把两人带到他住所的酒店,比凤庄父子两人住的好了很多,是套房。   或许是父姆都在身边,团子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玩着回来路上维佐给他买的玩具。   维佐眷恋地抱着凤庄,很想亲亲凤庄,但看到凤庄现在的脸,最后还是忍不住转头,“上将,你至于毁容成现在这样吗?”   被嫌弃了。凤庄把维佐的头扳过来,亲满意了才放开,看到维佐有些发绿的脸,轻笑。   维佐捂着嘴瞪他一眼,“一会儿我吐了都是你害的。”说完了趴在他身上研究他相貌大变的原因,“一会儿改了,我给你易容,一定会比现在好看。”   两人说了各自的经历,对于维佐试图用机甲拖旗舰尾巴的“愚蠢”举动,凤庄表示了严厉的批评,鉴于维佐认错态度良好,过往不究。   团子玩了一会儿就累了,这几天因为一直在惊吓中,虽然团子的表现很镇定,夜里睡不好却是事实。团子睡着了,倒在床上,旁边还放着玩具。   维佐把团子的衣服脱了,放他在床上躺好,用被褥盖好,温柔地亲亲团子的额头,看到团子在睡梦中舒展开了锁紧的眉心,小脸上露出笑容。   维佐轻手轻脚出来,带上了房门,还没有转身就被从身后抱住了,“上将……”扭过上半身,抱住凤庄,亲上去。   这个亲吻不像是亲吻,更像是撕咬,似乎只有借助这样的举动才能把维佐心中的恐惧思念表达出来。凤庄的嘴唇很快被咬出了血,腥咸带着铁锈味道的血把维佐惊醒了,“上将……”在凤庄唇畔低喃,灵活的舌尖把所有的血丝都舔干净。   伤口被曝露着,有种微麻的刺痛,怀里的人不是维佐的相貌,让凤庄有种奇异的错位感。   “上将,我想你,很想……”维佐轻声说着,身体贴在凤庄身上,右腿插进凤庄腿间,磨蹭撩拨着凤庄的欲望,他踮起脚尖亲吻凤庄,一边嫌弃这凤庄现在的相貌,停不下来。   凤庄并没有克制身体的欲望,尤其两人对彼此的身体那样熟悉,很快两人的身体都被撩拨起来。   丢在地上的衣服。   交媾的肉体。   浓烈压抑的喘息。   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告诉自己,那人真的在身边,肌肤相贴。   凤庄很快就发现维佐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以前的性爱,维佐有时也会十分热情,但和现在是不一样的。维佐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不可自制地,那双往常最诱惑他堕落的碧绿眼眸茫然,带着疯狂的绝望和恐惧,这绝对不是正常状态的维佐,在他记忆中,维佐总是飞扬嚣张的,会得意地笑,会恼怒,但他从来没从那双眼中看到过恐惧。   “维佐。”他抱住身下赤裸的身体,用他了解的方式抚慰,“维佐……”他凑到维佐耳边,“你在恐惧吗?”   维佐应该听到了他的话,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四肢在他身上缠得更紧了,“上将……”   “别怕,我在,安安也在。”凤庄轻吻着维佐,把他抱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裹住,走进卧室,把他放在床上,让他看到床上熟睡的团子,“你看,安安在,我也在。”   在他的安慰下,维佐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不再颤抖,只是维佐抱着他的双手没有松。   凤庄感到胸口濡湿了一片,低头看到维佐眼中的泪。   这是凤庄第一次看到维佐哭。   维佐是在恐惧,是的,恐惧,从空间跃迁漩涡出来开始。他无法控制自己,从父亲和姆父过世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到这种情绪了,恐慌,无助,如果再晚一段时间见到凤庄和团子,维佐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自从父亲和姆父过世,他让自己不要在乎任何人,堕落,让自己变成一个无比平凡普通的人,这样他周围的圈子就小了,平凡的人群中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大事,疏远了舒尔和索亚,他不想再拥有那种情绪,一点也不想。   为什么后来会改变?   和凤庄结婚,被刻意压抑的性情一点一点被找回来,是凤庄从未明言的纵容,不知不觉中他又变成了帝国军校时的“金梭”,耀眼自信张扬。他以为他不会再把任何人放在和父亲姆父同样的位置,但是安安,凤庄早已经在他心底了,和父亲姆父同样的位置。   他一点也不坚强,他恐惧任何失去。   “维佐……”   凤庄抱住他,把团子放进他怀里,让他抱住,用事实告诉他,他和儿子都在他身边,分离已经过去。   维佐松开凤庄,抱住团子,团子在睡梦中动了动脑袋,软滑的发丝带着一点点凉意在他脖颈处擦过,团子挪挪小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凤庄用被子把三人都裹起来,把维佐和团子都抱在怀里,亲亲维佐的肩膀,“放松下来,维佐,我们不会离开你,我发誓,以凤庄.温.道帝敦的名字。”   “上将。”维佐扭过头,和他交换了一个吻,闭上眼,神情渐渐放松。   凤庄微微支起上身看他,维佐已经睡着了。   66、流亡(三)   维佐和团子是被饿醒的,昨天两人没有吃晚饭就睡着了,睡得沉,直到天蒙蒙亮了才醒。   “姆姆,饿。”团子揉着肚子,大眼看着维佐。   维佐看向凤庄。   凤庄用手掩额,他明白了。凤庄披了衣服起身,准备出去买早点。维佐住的这家酒店有餐厅,供应一日三餐,凤庄在服务台问了餐厅的位置,很快热腾腾的早点拎回来。   维佐和团子高兴地过来抢食。   “上将。”维佐对他笑着,把手里的早点送到他嘴边。维佐的情绪比昨天好了很多,几乎看不出来昨天他曾经蜷缩在他怀里哭过。凤庄低下头咬了一口,手指穿过维佐黑色的长卷发,这几年维佐的头发一直没有剪,长得很长了。   “上将,一会儿我们去逛街吧。对了,你和安安没有身份证明吧,我给你们弄两张。”维佐嘴里喊着食物,话音模糊不清。团子依依呀呀也来凑热闹,维佐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留下一个油乎乎的唇印。   团子笑嘻嘻地伸手抓维佐,油乎乎的小手自然在维佐的衣服上留下了印记。   凤庄看着两人,只觉得哭笑不得,却也觉得安详静谧。一会儿重买衣服吧。   吃完早饭,天色还早,维佐百无聊赖,看到凤庄的脸,想起来要给他重新易容,被凤庄拦住。   “遇到了纽特蓝人?”维佐有些惊讶,“纽特蓝人在贝加星上做什么?和最近的释迦盛会有关系吗?”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贝加星的宇宙港现在已经半封闭了,只许进不许出,我们想要回帝国,只能等释迦盛会结束,转道其他星域。”   被凤庄要求喊他现在的化名,维佐叫了几次,对“科维”这个名字实在不感冒。维佐兴致勃勃地换好了外出的衣服,“上……将……好吧,科维,今天我们带安安去玩吧,贝加星的游乐场,不知道和帝国有什么区别。”   对于维佐的提议,团子举双手双脚赞成。   凤庄还在忧虑,主要是在考虑他现在身份适不适合做这样的事。   “安啦,安啦,我有钱。”维佐说,把一张卡递给凤庄看,上面显示的数字后面很多零,他眉宇飞扬,“现在我的身份是星际旅行者,这些钱足够买几艘飞船。”拍拍胸口,“以后,你和安安归我养。”   凤庄失笑,松口答应。   维佐高兴地翻出衣服给凤庄穿,但是他的衣服凤庄不能穿,即使他特意为凤庄买的衣服,凤庄现在的体形改变,也是穿不上。维佐有些沮丧,“我们先去买衣服。”   维佐和团子的衣装是卡米莫风情,站在街上的人群中并不显眼,即便维佐长得漂亮,团子很可爱,不过加上旁边的凤庄就有些引人注目了。凤庄在相貌外形上和两人基本上不在一个档次,于是凤庄“有幸”再一次听到维佐对他表相的嫌弃。   街上的人比昨天更多,很多人都穿着释迦教会信徒的服饰,那种宽大的没有纽扣、全身用一块布组成的衣服,信徒的脸上都画着一个代表释迦教会的符号,光头赤脚的苦行者服饰上会多出兜帽,很容易辨认。   维佐好奇张望了好几眼。   团子玩得很高兴,大概是父亲姆父都在身边,身心彻底放松下来,天色黄昏,团子还恋恋不舍,凤庄答应明天还会带他出来玩才满意。   纽特蓝人的飞船还停泊在宇宙港,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看样子是准备观礼释迦盛会。和维佐重逢的凤庄并不着急,在释迦盛会期间他们无法离开贝加星,释迦盛会结束,即使纽特蓝人的飞船还停泊在宇宙港,他们也有不用被怀疑的理由离开,着落在维佐身上就可以。   “释迦祭子明天就到了,我们去看吧。”   维佐窝在凤庄怀里,把报纸从他手里抽出来,碧绿眼眸灵动带笑,脸蹭了蹭凤庄的下巴。   凤庄愣了一下,看了他一会儿,把报纸拿回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想去就去吧。”   维佐扭过身,和他脸对着脸,把报纸又抽回来,“你了解释迦教会吗?那是什么?还有释迦祭子是什么?”碧绿色的眼眸求知欲旺盛,“看神色,肯定是知道了,告诉我,告诉我。”自从被凤庄要求不能喊“上将”,维佐又不愿意叫他“科维”,就什么都不叫了,只说“你”,好在两人都明白。   释迦教会?   凤庄看着面前的维佐,一阵怔忪。释迦教会是什么,他自然知道,而且知道得不少。   “……释迦教会的源头是在帝国,圣卢西亚帝国。第一任教皇释迦,释迦是个平民,雌性,释迦最初的本意是要为平民在帝国中谋取公平公正,毕竟在平民和贵族的争端中,帝国有很多条例是偏向贵族的。……最初的教会只有很少的人,也只有一颗星球,释迦死亡的时候,教会也没有覆盖一个星域。释迦死后,他的儿子承继他的遗志,三五代后,释迦教会已经普及半个帝国,这时候他们有了向帝国伸手的权力。释迦最初的志愿是好的,前几代的首领也很好地继承了释迦的思想,不然释迦教会就不会有后来的壮大。但任何组织的高位者时间久了都会有对权力的渴望,后来的释迦教会虽然打着”为平民服务“的口号,很好人其实在为自己谋私利。”   “……前任帝国皇帝去世,现在的皇帝陛下继位。释迦教会的权欲膨胀到了极点,皇帝陛下是个雄才大略的人,无法忍耐有人处处在他的政策谋略中指手画脚。那是30多年前的事了,皇帝陛下举兵荡平了释迦教会,所有的释迦信徒被逐出帝国。当时的教皇图兰斯维亚被掳入皇宫,帝国境内的释迦教会瞬间土崩瓦解,教会的很多高位者逃离帝国,在宇宙其他国家安身。因为当时释迦教会影响深远,尤其是在平民中,教会的触手伸展的自然不是帝国一个国家,所以那些逃离帝国的高位者重新组织起了释迦教会。……”   凤庄的讲解很简略,只说了最重要的部分。   维佐觉得图兰斯维亚这个名字十分耳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我一点没听过释迦教会的事?如果释迦教会在帝国影响那么深,不可能过了30年就消失得这么彻底。”   “皇帝陛下下了禁言令,所有释迦教会相关的资料都被列入帝国绝密。”凤庄解释。   “现在的释迦教会,嗯,就是明天在贝加星举行的释迦盛会和帝国的释迦教会有关系吗?是当时从帝国逃出的高位者建立的?……”维佐问了一串儿问题。   凤庄笑着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这么好奇?”理了理思绪,接着给他解说,“现在释迦教会大大小小,宇宙间不计其数,但被信徒们承认的教皇只有一位,教廷在斗罗帝国,和圣卢西亚隔着十亿万光年,千百星域,即使空间跃迁也需要一个月。”   “释迦祭子是什么?在释迦教会的职位很高吗?”   凤庄点头,把维佐的手放在手里,一根根摩挲着他的手指。“释迦祭子是有资格参与教皇竞选的人,你说他们职位高不高?”   “呀?”维佐轻轻叫了一声,把凤庄解说的信息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理清了,看到放在旁边的报纸,“有帝国的消息吗?”   凤庄摇头,“帝国消息传到这里,需要时间。报纸上说的还是帝国和纽特蓝的战争,还没到最后的那次。”   维佐出来不到一小时,就有些后悔了。街上简直是人挤人,空中也飞满了各式飞艇,各色旗帜高展。三人像是被丢进罐头中的沙丁鱼一样被挤来挤去,团子很兴奋,哇哇地叫着。   好不容易挤到一个相对高人群相对稀少的台子上,维佐捶着腿,一点也不想挪地儿了。出门前怕中午炎热戴在头上的帽子早在拥挤中不知去向,今天刚穿的新衣也被挤出很多褶皱,维佐喘着气,“卡米莫的人真疯狂。”   凤庄递过来一瓶水,维佐拧开盖子,仰头灌了一气。团子也喝了水,趴在台子边上的栏杆上往下看。   万头攒动,真是一场盛会……   释迦祭子到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乘坐的飞艇并没有降落在中央那高高的讲道台上,而是落在人群外围的一处空地上。这位释迦祭子的第一话就引来信徒们的倾慕膜拜。“我并不是高高在上,我来自你们当中,是要和你们在一起。”   一开始,维佐还从望远镜里面看得高兴,释迦祭子意外地年轻,只有十七八岁,红发碧眼,维佐还想着回去了一定要和凤庄好好讨论讨论释迦祭子和他的相貌相像的问题,但当他看到释迦祭子身边站的那个雄性,脸色沉了下来,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瑞安纳会和释迦祭子在一起,看两人的神情,显然认识,而且非常熟悉。   维佐转头看凤庄,凤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睛里面也有疑惑。   这位年轻的释迦祭子非常亲切,和道路两边每一位信徒招手,红发碧眼,他穿着白色的释迦教会服饰,纯善圣洁,如果刨除气质的不同,这位释迦祭子简直是十年前的维佐的翻版。   “解沧阁下。”道路两边的信徒呼唤着,双手伏地跪拜下去,动作虔诚。   释迦祭子弯身回礼,道路前面这次盛会的东道主——卡米莫公国的德丰亲王已经站在那里,向这位年轻的释迦祭子走来。德丰亲王年纪已过五十,身宽体胖,动作豪爽,声音爽朗,“解沧阁下,您这次到贝加星讲道,让公国蓬荜生辉。解沧阁下远道而来,失迎失迎。”   德丰亲王很客气,释迦祭子也很和善,“劳驾亲王殿下远迎至此,是解沧的是荣幸。”现任教皇年迈,释迦祭子之间的争斗越发地明显和激烈,释迦祭子们到宇宙各国讲道自然不只是讲道这么简单,勾连势力,为自己在教皇宝座的争夺中增加砝码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两人一番寒暄客气。   德丰亲王看到旁边的瑞安纳。   释迦祭子介绍,“这是我的老师,雷朋.瑞安纳。”   67、流亡(四)   释迦祭子坐在讲道台宣扬释迦教义,连续讲了两个小时没有停顿。他这种没有休息先讲道的行为显然得到了信徒们的拥护爱戴,信徒们总是会有盲从这样的特性,仰慕着心中幻想的那一点明火,即使飞蛾扑火也前赴后继。   维佐一下一下戳着面前盘子里的东西,他在发呆。   凤庄把那盘已经被戳烂了的食物解救走,取了餐巾纸给身边吃得小脸狼狈的团子擦嘴。虽然不止一次说过团子的餐桌礼仪,明明在人前做得很好,一旦在家人面前,这孩子就完全不顾及形象,总是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凤庄舍不得苛责儿子,只有忍受。   “教皇的选拔是怎么进行的?上将你知道吗?”   维佐行为诡秘地过了三两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凤庄。   “你很想知道?”   “我不认为是巧合,”维佐说,眸子里带着沉思,他又不笨,甚至可以说很聪明,一旦他静下心来思考,很多蛛丝马迹总能串联起来,给他一些提示和答案,只是他现在思考的事总还差一两个重要节点,“那个叫做解沧的释迦祭子和我长得很像,不,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除了身高。还有,雷朋.瑞安纳怎么会成为一位释迦祭子的老师?他现在应该在阿赫星域图右特04行星担任星长。”舒尔在幕后做了什么,维佐大部分不清楚,但为他做了什么,他清楚得很。   “雷朋.瑞安纳为什么成为释迦祭子的老师,这个问题,我也很疑惑。”雷朋.瑞安纳类似流放般被舒尔丢到阿赫星域图右特04行星担任星长,凤庄虽然听凤慕加油添醋地提起,后来他也差了这个人的资料,却并没有落井下石做什么。这是凤庄的骄傲,雷朋.瑞安纳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释迦教皇的继任,我确实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释迦制定的,而是后世的教会掌权者制定。所有的释迦祭子都是释迦的雌性后裔,他们一出生就成为释迦祭子,在下一任教皇选出来之前,他们不允许婚配,因为成为教皇的两个前提条件一是释迦的雌性后裔,二是处子。释迦教会的人信奉:只有最纯洁的祭子才有资格侍奉释迦,成为他的继承者,即教皇。”   维佐惊讶,喃喃道:“释迦的雌性后裔?”   “最初的释迦教会也有过雄性首领,很少。释迦教皇的继任是九大主教推选制,教皇之下有九大主教,不过现在释迦教会大小林立,四分五裂,还是不是九位大主教就不清楚了。每位释迦祭子身后都代表着一股势力,毕竟每位释迦祭子都是有亲人家人的,而他们是释迦的后裔,自然在教会中有着大大小小的势力。没有成为教皇的释迦祭子允许婚配,在教会中追求者甚多,毕竟释迦祭子是有可能生下下一代释迦祭子的,代表了可以参选教皇的资格。”   世人追逐权力,是本性,扶持自己的亲人也在情在理。但是,人心从来都是不可琢磨的,释迦的雌性后裔不是每个人都想做释迦祭子,也不是每个释迦祭子都想当教皇。   维佐张了张嘴,还想要问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问,意外地凤庄也没有和他多讲。   释迦祭子的讲道时间一共是十二天,期间贝加星宇宙港封闭,禁止出入。   那天之后,维佐虽然没有再问什么,心情却有些烦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他不在乎自己能知道什么秘密,他只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平安,平安回到帝国。   夜晚性事之后,维佐疲极而眠之前,凤庄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声安慰,“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平安回去。”   维佐抱着凤庄的腰,“明天,我们去买一艘飞船,不用太大,只要能够装下我们三个人,等宇宙港一开放,我们就起程。”   “好。”凤庄的手指插在他发丝间,一下一下轻轻按压着发鬓,安抚他的情绪,低下头在他眼皮上吻了一下,“别担心,我在。”   “上将。”维佐的声音轻轻的,如同叹息,双臂把他抱得更紧,双腿像蛇一样攀在凤庄的腿上,似乎只有这样紧密的肌肤相贴才能缓解心底的焦躁。   很顺利买到了一艘小型飞船,星际旅行家最喜欢这种小型飞船,虽然速度装载量比不上中型大型飞船,但他操作简单,变道灵活,可进行星域间短途空间跃迁,最大距离147万光年,十分经济实用。   维佐着重看了飞船的操作系统,启动只需要两人,启动后自动驾驶,又查看了飞船的防御等级,要了最高配置。   买完飞船,维佐又张罗着买能源,食物等一系列宇宙航行中所需的物品,把飞船上储藏室堆得满满的。   释迦盛会结束,宇宙港开放的第一天,维佐兴奋地睡不着,很早就醒了,凤庄相信,如果不是团子还没睡醒,维佐就会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们赶往宇宙港。   “再睡一会儿,上了飞船会没有精神。”   “我睡不着,到飞船上再睡。”   团子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他们睡眼惺忪地叫了一声,掀开身上的被子,溜下床,准备去厕所嘘嘘。团子爬上床,滚进维佐怀里,到底维佐抱着团子迷糊了两三个小时。   吃了早点赶往宇宙港,因为要出港的飞船太多,民用飞船尤其多,三人等到将近中午才轮到他们。   维佐和团子的情绪都和高涨,维佐坐在主驾驶位上,所有的启动按钮都达到了预备位,宇宙港通道淡蓝色的光透过飞船的透明舷窗打进来,照着维佐微微抿起唇角微笑的脸,光和影的变幻间有种惊艳,凤庄看得呆了一呆,回过神来,摇头失笑。虽然和维佐已经结婚很多年,有时他仍旧会看着看到发呆。   团子怀里抱着一具和他等身高的模型机甲,在控制室蹬蹬从这头跑到那头,又从那头跑回来,嘴里叫着,“回家了——安安要回家啦——”   维佐听得大笑,趁着团子跑到他附近,捞住在团子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团子在他怀里扭着身子,哈哈笑,“姆姆——”   电子合成音响起来,轮到他们了。   维佐把团子放进旁边的椅子里,帮他系好了安全带,在主驾驶位上坐好,转头看凤庄,凤庄笑着对他点头。维佐目视前方,盯着面前的屏幕,看着上面显示的能量条,双手按在启动手柄上,沉下心,一点点把手柄推到启动档,绿色的能量条读满,飞船发出了轻微的震动,低沉强劲的引擎声音在维佐听来如同天籁。   “出发——”   维佐嘴里吐出这两个字,飞船沿着宇宙港的出港通道向前滑行,灵活轻盈地像一只蜻蜓。宇宙港的大门在前方正在打开,飞船通过的时候正好全部打开,飞船拖着一道白色尾气,划了一条轻盈圆滑的弧线从发射口飞出,几秒钟就接触到了贝加星的大气层,如同一只云燕穿过大气层,飞船暮然一轻,舷窗外面出现了贝加星的卫星,贝加星的卫星十分美丽,颜色缤纷艳丽。维佐回头看贝加星,这种距离看贝加星,贝加星是蓝色的,如同雨洗过的天空,明澈洁净。   没有容维佐有更多的感叹,一颗炽热的光球如同拖着尾巴的彗星向贝加星落去。不,并不是只有一颗,而是两颗,三颗,……几乎有二三十颗光球拖曳着毁灭的尾巴向着贝加星袭杀而去。   凤庄从旁边的副驾驶位上一步抢到维佐身边,看控制面板上显示的星图,“维佐,转向!把飞船藏到AQ……”   凤庄下面的声音被湮没了,维佐惊讶地他们刚刚离开的贝加星,十分钟前那里还是一片喧腾。行星毁灭亮起的光芒几乎要致人目盲,伴随着骤然亮起的光芒,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能量热浪。   维佐回过神来,看到凤庄双手握着控制杆,眼睛盯着星图,唇抿得很紧。维佐抢过控制杆,控制着飞船灵活地避开行星毁灭的残骸,耳边听到凤庄大声喊,“AQ12卫星……”   双手的控制杆猛地往下一压,飞船从一块巨大的陨石肚子下面飞过,凤庄站不稳,被骤然的转折动作甩在地上,“上将——”   凤庄抓着支撑物站起来,飞船几个转折躲避动作后已经飞到了凤庄所说的AQ12卫星后面。“行星毁灭后,行星的卫星运转轨道会发生改变,注意应变。”凤庄沉声说,盯着星图低语,“有战舰编制的海盗,还是……”   飞船藏在AQ12卫星后面,卫星挡住了绝大部分飞来的陨石。   如同凤庄预料,贝加星毁灭后,原本围绕贝加星的卫星失去了贝加星的引力,运转轨道瞬间乱了,飞行速度也变了,有的向星域外飞去,有的无规则地画起了弧线,有的卫星碰撞在一起,凤庄选择的AQ12卫星只是安静地偏离轨道,速度几乎没有改变,也没有其他的卫星撞过来。   伴随着AQ12卫星飞行,没有隐藏行迹的一队舰队出现在视野中,或许说舰队并不十分恰当,只有十几艘战舰,而且战舰显然是用商船改装的,虽然装了炮,但超过30万当量的重炮每艘战舰上最多不过一门。而且,舰队中没有巡逻舰,舰队的排列也没有形状,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   这样乱七八糟的舰队往常是绝对不会被凤庄看在眼里,但现在这样的战舰即使一艘,也不是他们乘坐的飞船能够承受的。   68、流亡(五)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AQ12卫星三十分钟后会从舰队左翼经过,距离大约三亿公里,之后轨道会逐渐远离舰队。   凤庄锁着眉,看着星图上从贝加星飞出的飞船在宇宙间横冲直撞,有几艘速度不够快的,运气不到已经被行星毁灭的热浪吞没,或者卫星碰撞的爆炸波   及,还有被舰队的炮火击落。   有几艘配备了战舰炮的飞船已经和舰队交上了火,情况却不是很乐观,贝加星毁灭得太快太突然,行星的地面部队全殁。凤庄现在思考的是,前来贝加   星参加释迦盛会的德丰亲王在爆炸前并没有消息说他离开贝加星,那么亲王出行配备的舰队为什么不见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战争,还是只是一伙海盗心血来潮的袭击?只靠着十几艘改装的战舰就妄想攻击一个国家的行星,即便这个国家只有三个星域,如果没有后援,只能说这是一场与众不同的自杀。   凤庄在星图上找后援藏匿的方位,分析着周围能够隐藏的方位,后援来到的时间。   直到这是关键时候,团子乖乖地坐在椅子里面,没有出声儿,即使在刚才的急速飞行中,他的胳膊被磕到了,很疼,他也只是沉默地用小手揉了揉。舷窗外星球毁灭的火光印在团子墨黑的眼眸中,如同世间最瑰丽华美的琉璃。   团子抱着模型机甲,机甲的形象看起来很和善,材料用了新型材料,没有金属的冷温度,和人类体温相差不大的温度,富有弹性的手感,都给人一种心安的温暖。   凤庄盯着星图,脸色蓦然凝重起来。星图上出现了代表能量许多红点,它们排列整齐有序,速度很快。   舰队!   根据距离和飞行速度计算出来到达附近的时间,不会超过九分钟。关键是,如果按照舰队的飞行方向和队列编制,AQ12行星会冲进舰队中间,到那时,他们的飞船必然会没有遮掩地呈现在舰队面前。   不过,在他们和舰队遭遇前,舰队会先遇上那十几艘战舰,只希望两者不要是一伙儿,否则……   凤庄一家的运气不错,后来的舰队明显和那十几艘舰队不是一伙儿的,还没有碰面,就交上了火。后来的舰队火力凶猛,舰体上跑门打开,只一轮炮火倾泻,十几艘战舰就被击毁了大半,剩下的举起了白旗。   舰队里面排除宇宙清扫机器人清扫战争带来的宇宙残骸,顺便把一些漂浮在宇宙中的救生舱也捞了起来。   凤庄思考着现在的局面,想来想去并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舰队俘虏,如同那些逃离贝加星爆炸的大多数飞船。   有两架机甲离开舰队,向着AQ12卫星这边飞过来。   凤庄皱眉,他们被发现了。因为这两架机甲是直线飞过来,似乎早已经知道有一艘飞船藏在AQ12卫星后面。两架机甲接下来的举动也证实了凤庄的猜测,不过这两架机甲似乎没有恶意,两架机甲在距离飞船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来,比划着动作,似是要和飞船通讯,把宇宙间画出一串数字,意思似乎是通讯频道。   维佐看了看凤庄,凤庄点头。维佐把通讯频道调到那组数字,一阵通讯接通时嚓嚓呲呲的声音过后,一个维佐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浑厚稳重的嗓音对凤庄一家来说,无异于一支强心剂。   “小佐,哈哈,我说你们一家子真是与众不同,战争都结束了,还要来上这么一出。好了,先不说这些,你们先上船,待会儿再说。”   “苏白哥哥……”维佐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此刻的心情,但他知道此刻他脸上一定是笑着的。   “苏白舅舅?”团子糯糯地叫。   “安安啊,还记得苏白舅舅,舅舅没白疼你。先跟着你父亲姆父上船,舅舅这里有好东西。”苏白笑着,声音豪爽。   飞船跟在两架机甲后面向着舰队飞去,维佐和凤庄都没有问苏白为什么会拥有这样一支舰队,也没有担心这会是一个陷阱。   显然已经打好了招呼,飞船靠近舰队中最大战舰,战舰的通道口已经打开。飞船从通道口进去,在两架机甲的引导下停在一个广阔的区域,凤庄一家从飞船上下来,旁边立刻有人过来招呼。   在指挥室见到苏白的时候,苏白坐在指挥室中央的大椅子上,手里夹着一根古茄,交叠着双腿直视着前方,像一个帝王。转头看到三人,立刻站起身,笑着大步走过来,一把把维佐抱进怀里,大手在维佐背上拍了几下。   “小佐,见到你真高兴,我们可是有三四年没见了。”   “苏白哥哥。”维佐眼眶濡湿。   苏白温和地揉他的头,“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挑剔地看着他的脸,“你现在这模样真不如之前好看。”松开维佐,把团子一把抱起来,“安宝,想苏白舅舅没有?”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漂亮玩意儿给团子。   “想。”团子接过苏白给的小玩意儿,啪地在苏白脸上亲了一口。   苏白大笑,“安宝真热情。”说着在团子脸上猛亲了一下,团子皱着小脸把他的脸推开,“苏白舅舅的胡子扎人疼。”   “啊呀,安宝这是嫌弃苏白舅舅。”苏白转头看凤庄,眼角猛地抽了一下,把古茄放进嘴里,“道帝敦上将,你的新形象真……真……”真什么,苏白还真想不出来合适的比喻,也不在意,“小佐你去洗洗,你现在的脸看着别扭,凤庄也去。你们两个,看着就糟蹋人眼睛。”   维佐和凤庄跟着人走了,苏白抱着团子在他的大椅子上坐下来,献宝地掏出各种小玩意儿逗团子。   团子举起胳膊给苏白看,委屈地道:“苏白舅舅,疼——”   苏白一愣,把团子的袖子划开,看到团子白嫩的胳膊肘的地方一块触目惊醒的青紫,严重的地方已经变黑了。苏白让人取来消肿止疼喷雾,看见团子双眼泪汪汪,抿着嘴唇似乎在极力忍着疼痛,“为什么不和你父亲姆父说?”   “父亲和姆姆会担心。”团子说。   苏白扒拉了一下团子的头发,笑着在他头顶亲了一下。   消肿止疼喷雾喷在瘀伤处,疼痛缓解了不少,团子皱起的小眉头终于舒展了。苏白财大气粗地让人弄来一盆恢复液,让团子把胳膊放在里面泡,就看到瘀伤处的青紫以人眼可见的速度退去,几分钟的时间,团子的胳膊又恢复了往日的白嫩。   苏白让人把用过的恢复液处理掉,索性给团子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得到团子笑着一句“谢谢苏白舅舅”,感觉很值。   维佐的恢复比凤庄时间短很多,在恢复液里面泡了十几分钟,凤庄足足泡了两个小时。   维佐和凤庄换了衣服找到苏白,苏白已经不在控制室了,而是在一个华丽宽敞的会客厅,当然会客厅除了苏白团子还有不少客人。看到两人,团子从苏白身边的沙发上跳下来,飞快地跑过来,扑在两人怀里,“父亲,姆姆。”   “苏白你在飞船上还窝藏了一个释迦祭子?”这个声音带着笑意,语气中带着和苏白的熟稔。   维佐抬头望过去,发现会客厅中的熟人很不少。那天在释迦盛会上见到的德丰亲王,叫解沧的释迦祭子,还有雷朋.瑞安纳,看到坐在沙发上衣衫多处破裂却丝毫不显狼狈的幽蓝长发的雌性,维佐微微一愣,诺伽.纽特蓝殿下,很多年不见了。   诺伽的目光并没有在维佐身上停留,而是落在凤庄身上,眼神显得有些迷茫,然后维佐看到那双眼睛亮起来,看着凤庄充满了仇恨,猛地站起来,“凤庄.温.道帝敦!”   纽特蓝和圣卢西亚的仇恨不死不休,尤其是纽特冷和凤庄之间的仇恨,对纽特蓝人来说,恨不能剥其皮食其肉拆其骨。   诺伽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   清脆的声响。   苏白把手里的杯子在茶几上磕了一下,“诺伽殿下,请谨记现在你是客人。我不想和菲诺罗帝国交恶,但是我也不畏惧和菲诺罗帝国交恶。”平淡的语气其中的威胁,是个人都能听懂。   诺伽的目光在凤庄身上和苏白身上打了个转儿,在沙发上重新坐下来,几个呼吸之间脸上竟然挂上了笑容。   是个懂得隐忍的人。   “贵帝国的皇帝陛下三天后会赶来汇合。”苏白说,擦了一根火柴点着了手里的古茄,示意维佐凤庄在他身边坐,把古茄放在嘴里吸了一口,“贵帝国的皇帝陛下已经答应了我几个很有趣的条件,我不知道诺伽殿下愿不愿意让贵帝国皇帝陛下多破费一些。”   苏白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淡淡扫过,介绍维佐,“这是我的弟弟,维佐.蒂亚戈。既然你们是在船上做客,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做觊觎的事,我的脾气不好。”   寂然无声。   噗嗤——   有人突然笑了,“苏白你这样子真吓人。”   维佐望过去,发现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红发碧眼的雌性,相貌吗?应该说这是一位释迦祭子吗?   看到维佐注意他,他挤着眼睛对维佐笑了一下,看得出来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看到维佐没恼,自来熟地走过来坐在维佐身边,“我叫罗切贝加,我喜欢人叫我罗贝加,我可以叫你维佐吗?我听苏白说过你,只是没想到你和释迦祭子长得这么像,我们看起来很像是兄弟吧?我很想有个哥哥,可惜这个愿望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罗切贝加很健谈。   苏白见他亲近维佐,并没有反对,而是和德丰亲王讨论起了他的“赎金”。   德丰亲王脸膛涨红,“这是讹诈!这是绑架!”   苏白的笑容十分亲切,“不,亲王殿下,这不是讹诈,也不是绑架,我是个商人,并不想要星球之类的,我只是想贵国在经商方面给我一些便利,相对于亲王殿下对于公国意义,这是一个很廉价的要求。”   “不,你的要求简直太过分了!”德丰亲王争辩。   对于合作对象,苏白显然富有耐心,最终和德丰亲王达成了双方都满意的协议。   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苏白招呼人上了晚餐,飞船上的人十分专业地托着小巧的餐桌进来,在每个人面前都摆放了一下,然后是流水一样的筵席。罗切贝加很喜欢团子,耍赖和维佐换了位置,坐在团子身边,殷勤地“服侍”团子用餐。   “罗贝加,你很喜欢孩子?”   “嗯。”罗切贝加点头,眼神明亮,“孩子是上神赐予我们赐予世间最纯洁的礼物,他们值得最好的宠爱。”说到最后,他的神情显得落寞,声音也低了下来,“我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有收到这种礼物的机会了。”   维佐微怔,不很明白他的话。   苏白解释,“罗贝加是释迦教皇最有力的竞选者。已经可以预定,他就是下一代释迦教皇。”   维佐转头看罗切贝加,罗切贝加好像没有听见苏白的话,对着团子献殷勤。维佐的目光不经意落在解沧身上,看到解沧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团子已经吃饱了,罗切贝加用餐巾帮他擦嘴,团子嘟着嘴不满地拒绝,表示这点小事他能够自理。   69、帝国的方向(一)   罗切贝加在座位上坐正了身体进餐,看得出来有着良好的餐桌礼仪,那不是一朝一日速成,而是从小就刻在了血液中。他不是半路出家的释迦祭子,从他一出生就作为释迦祭子被教养,他的家庭在释迦教会中拥有高位,姆父是大主教首席,现任教皇是姆父的胞兄。可以说罗切贝加身后的势力让这一代的所有释迦祭子都提不起竞争的欲望,但并不是没有例外。   维佐很好奇罗切贝加和苏白的关系。   “好朋友。”罗切贝加笑着,神秘兮兮地凑到维佐耳边,“告诉你一个秘密,小时候我就和苏白认识了,嗯,那时候他跟在他父亲后面,跑前跑后,对金钱扣得要命。”他边说边笑,声音根本不像说秘密那样悄声,“不过,苏白很够义气。我说我想去圣卢西亚看看,他就答应带我偷溜了。哈哈,这会   儿,我能想到姆父找不到我一定在大发脾气。”   “罗贝加。”   “嗯。”   “你想当教皇?”   罗切贝加有些沉默,“这不是我想或者不想的问题,我只是想,如果便宜其他家伙当教皇,真不如我自己当。维佐你没有经历过,你不会想到教会里面的争斗。教会里面一直有分歧,是要为更高的利益牺牲某些平民,还是为了平民不惜利益。很矛盾的分歧,甚至我们都无法说谁对谁错。”   “释迦是很伟大的人,那时候的教会是真的为平民的,后来的多多少少都掺杂了利益在里面。释迦是圣人,但我们不是,我们无法做到释迦那样无私大爱,但至少在己所能及的范围内不让事情变得更糟,我是这样想的。”   罗切贝加的神色庄重,这一刻维佐仿佛看到他身上的神光,维佐想,既然苏白哥哥都认同,罗切贝加会是很伟大的教皇。   罗切贝加笑了,气氛立刻没有庄重肃穆,“姆父总说我年纪小,经历少。我一直想着回圣卢西亚看看,那是释迦的圣地,虽然圣卢西亚皇帝摧毁了释迦最早发源的星球,但释迦在圣卢西亚传承上千年,总会有很多痕迹留下。我这种行为是不是也算是朝圣?”   他笑着,年轻的脸庞洋溢着明亮的自信。   “维佐,你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罗切贝加的观察其实很敏锐。   “嗯。”维佐思考了一会儿,“释迦祭子都长得很像吗?”   “这个问题啊。”罗切贝加的表情好像原本期待维佐问一个惊天动地的大问题没想到维佐问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因为都是释迦的雌性后裔,类似于基因印记的传承,释迦所有的雌性后裔都会继承这样的相貌,红发碧眼,喏,还有这张脸,所以释迦的雌性后裔从来不会搞错,即使隔了很多年代。”   想了想,神色有些惊讶,“难道维佐你不知道你的姆父曾经是释迦祭子?”   “我不知道。”维佐趴在栏杆上,迷茫地看着舷窗外的景色,“姆父从来没有和我说我,我不知道关于释迦教会的事。”   “啊。”罗切贝加懊恼,笨拙地安慰,“或许你姆父不想你成为释迦祭子,搅进教皇争夺的斗争。总之,你要相信你的姆父一定是爱你的,不会做害你的事。”   维佐一下子笑了,“我知道姆父爱我。姆父不提,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当释迦祭子的日子。”   “你这样想就对了……”罗切贝加继续安慰维佐,过了一会儿有些迟钝地转过头来看维佐,“你根本不需要任何安慰。维佐,你和苏白一样坏!”   如果说维佐和罗切贝加一见如故,那么和解沧,从第一眼就不对盘,罗切贝加对解沧也不感冒。虽然罗切贝加不爱背后说人闲话,但挡不住苏白是个弟控,在维佐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解沧是半路出家的释迦祭子,两年前突然出现在释迦教会,联合了教会中一些小势力的祭司主教,进入了释迦教皇的竞选,这两年接着各地讲道拉拢了一些小国家势力,很活跃。释迦教会中某些掌权者家族势力没有释迦祭子,把注意打到了解沧身上,无非是因为解沧在教会中无根无源,作为傀儡实在再合适不过。   苏白的描述词语自然不是这么平淡,恶毒刻薄了很多。   “对于雷朋.瑞安纳,你准备这么处理?”苏白问得很直接,“按照我的意思,丢到宇宙中算了。要不,把他捆绑了,丢在AXPT行星,我记得行星表面全是易燃蒸发的液体,温度虽然低了点,冷冻尸体效果很好。当年的事,我想你即使不知道全部,也知道绝大部分。”   维佐点头,“事情大致经过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动因是什么?我身上,父亲姆父身上有什么值得算计?至于雷朋.瑞安纳,我会亲自动手。苏白哥哥知道,我的脾气也不好。”   苏白看着他,突然笑了。“好了,你的事我不插手就是。”   团子倒退着走,一边手舞足蹈地和凤庄说着要苏白舅舅做什么好吃的,提供好玩的。凤庄训斥了他几句不好好走路,团子一句也没听进耳里,凤庄走快几步要抓住他,他转头就跑,跑远了笑嘻嘻回头看,如果凤庄没跟上他就继续倒退着走。   骂了不停,动手凤庄又舍不得,只觉得小儿子比起大儿子难养。   过道旁边的一扇房门突然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凤庄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团子,转头看到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雷朋.瑞安纳。   看到凤庄,瑞安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说实话,瑞安纳从来没想过他站在凤庄对面,和他对立。帝国的第一贵族,那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在帝国军校,和维佐最初的交往,虽然超越了师生,但一开始他真的没有其他心思。至今他仍旧记得,那个红发的漂亮少年红着脸说喜欢他的情景。不管心意如何,有一个优秀漂亮的学生爱慕很让人舒服。直到后来,他从一个渠道知道释迦祭子,心底的欲望再也无法控制,只要这个少年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亲近的人,……财富权力唾手可得,他被内心不断膨胀的欲望折磨得夜夜无眠。   他动手了,知道了结果和他预想中一样,一边恐惧一边却忍不住兴奋,但是没有让他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他被调离了帝国军校,派遣到一个偏僻贫瘠的星球。艰苦的环境没有磨灭他心中的欲望,反而因为条件的艰苦,让他追逐权力的渴望愈加膨胀。7年后,他回到帝国,在街头遇见维佐,惊讶地发现维佐已经结婚,配偶竟然是帝国第一贵族道帝敦家主凤庄,那个时候恐惧第一次压过了内心膨胀的欲望,即使被发配到域图右特04行星担任星长,他也没敢有任何不满,只想尽快地逃离帝都。但是在域图右特04行星,他一点也不能感觉到安全,恐惧让他逃了,逃离了圣卢西亚,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遇到了解沧。   团子看看瑞安纳,扭头又看凤庄,喊道:“父亲。”   凤庄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瑞安纳,抱着团子从走廊上走过。雷朋.瑞安纳在他看来,不过一个连蝼蚁都比不上的小人物,如果维佐愿意,让他死千 百次不过是凤庄动动嘴皮的事。况且,维佐一定有他自己的注意,他贸然插手,说不定还会被维佐抱怨。不值得。   凤庄父子的声音在走廊里远去。   瑞安纳滑在地上,身体控制不住轻颤着,那双眼睛却渐渐映出恶毒的阴狠。   凤庄父子见到维佐的时候,维佐刚从苏白房间出来。   “姆姆,姆姆——”团子张着手臂要抱。   维佐笑着接过来,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刚才又调皮了。”   团子双手捂着屁股,控诉地看向凤庄。你和姆姆告状了,坏父亲!   凤庄不理会儿子控诉的小眼神儿,对维佐道:“我已经和帝国通过讯息,所有情况都大致在掌控中。嗯,舒尔斐济一个月前成为了帝国最年轻的国务卿 。”   维佐有些惊讶,“舒尔哥哥成了国务卿?”虽然知道舒尔在执政上有大才,但他升迁的速度太快了。   凤庄不经意地爆料,“皇帝陛下很赏识舒尔斐济。”   “舒尔哥哥不是和七皇子殿下……”   “那是舒尔斐济的私事,这些年舒尔斐济一直走得很稳,如果没有皇帝陛下的赏识,一个皇子没有那么大的权势。”他也是近两年才从蛛丝马迹中推断   出来的,舒尔斐济的升迁和七皇子殿下没有太大关系,很对时候都是皇帝陛下的手在推动。   “国务卿,这样的位置,总感觉舒尔哥哥还是太年轻了。”   凤庄也有这种感觉,舒尔斐济在下面多历练几年,升迁到国务卿的位置才会更得心应手,皇帝陛下这步棋走得有些急躁。   “帝国还有其他消息吗?”维佐问。   凤庄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小慕说他要去宇宙旅行。”   “啊,那帝都的事……”   “这几个月来都是小宣在主持,还有玛尔法。”说到自己的三弟,凤庄就觉得头疼。   “小宣,小宣还没有成年……”   “再过十四天是小宣十六岁生日。”凤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还有愧疚寂寞。   维佐伸手抱了凤庄一下,“等我们回去,给小宣补办一个盛大的成年礼。”   “安安也要。”团子嚷嚷着,虽然不太明白姆姆口中“成年礼”是什么,但一定是好东西。   被他一打岔,维佐和凤庄都笑了起来,凤庄把团子从维佐怀里抱过来,双手举高,“小安也想要成年礼,可要快点长大。”   团子郑重其事地点头,“安安会快点长的。”   70、帝国的方向(二)   晚宴的时候,苏白对诺伽说的“贵帝国皇帝陛下”到了,维佐看到两人,竟然发现是认识的人,怀特.道尔顿子爵,虽然只是在瀚海星见过,根本没有几面。维佐看着和苏白相互致意的道尔顿,只觉得世事无常这句话说得真对,谁想到几年前一个纽特蓝人反抗组织的首领会成为菲诺罗帝国皇帝。   道尔顿见到诺伽显得有些激动,看到诺伽完好无伤,明显松了一口气。道尔顿喜欢诺伽,维佐一瞬间得出这个结论,接下来知道诺伽是菲诺罗帝国皇后,也就没有十分惊讶。   道尔顿见到凤庄的时候,虽然不怎么亲切和善,也没有过激的举动。   凤庄对道尔顿的评价很高,隐忍,聪明识时务,灵活变通,能成大事。   “上将对菲诺罗皇帝评价很高。”   维佐的语气听起来带着一丁点儿的醋意,虽然知道凤庄和道尔顿之间没什么,也不可能有什么,但是听凤庄这样称赞别人,维佐不高兴。   凤庄手臂一勾,维佐倒在他身上。   维佐不防备,惊讶地叫了一声。   凤庄笑着,“我对你的评价更高,要不要听?”   “咦?”维佐的手指在凤庄胸口戳了几下,兴奋道:“说吧,我听着。”他怎么不知道凤庄对他有什么评价了,肯定是唬人的。   凤庄仰起脖子在他唇上轻咬了一下,“有时间琢磨这些,不如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小宣和小安两个,还是太少了。”   “啊——上将你耍赖,唔唔唔唔——”维佐的话嚷了一半,嘴就被堵住了,睡袍的带子解开,柔滑垂顺的面料只因为小小的重力作用散开。卧室朦胧的灯光照在维佐裸露的肌肤上,有种无声的暧昧淫靡。   维佐的身体很漂亮。   维佐笑着在凤庄的唇上咬了一下,没舍得用力,借着凤庄移开的功夫抱怨,“上将你又用这种手段转移话题。”手下拉开了凤庄身上的睡袍,他一个人敞着算怎么回事,都敞着才公平,不是吗?   凤庄含住他的耳垂,舔了一下,舌尖湿滑的感觉让维佐的身体猛地绷紧,一声极浅的呻吟出口。耳根,脖子和腰是维佐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维佐报复性地一口咬在凤庄肩膀上,感觉凤庄的肩膀微微一抖,维佐一下子笑了,咬变成了舔。   凤庄凑过来亲他的唇,“你这咬人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   “上将你很喜欢。”维佐眯着眼,享受凤庄亲吻他的感觉,“我咬你的时候,上将你的身体很兴奋呢。”他用舌尖舔着唇,大腿在凤庄某个部位蹭了一下,眼睛里的笑像是要把人的魂儿勾走,“我没说谎,上将。”   凤庄的回答是让维佐除了呻吟和喘息再没时间说别的话。   ===================名为和谐,实际上作者写H很拙的分界线====================   事后,维佐餍足地趴在床上,被子缠在他腰上,腰部以上和白皙的腿都露在空气中,红色的长发铺在床上,有种冲击人眼球的艳色。   凤庄从浴室出来,在床上躺下来,维佐习惯性挪到凤庄身边。   “中午,你和苏白说什么了?”   “苏白哥哥?”维佐身体困倦,声音带着模糊的沌音,“没说什么重要的事,都是以前的旧事,苏白哥哥答应让我自己处理。”抱住凤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睡吧,上将。”把脑袋放在凤庄脖颈处,不一会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凤庄看看维佐,把被子从他腰间拉出来,帮他盖好,关了室内灯。既然维佐说没事,那就应该没事。   苏白等了两日,没见维佐对瑞安纳下手,把维佐叫来,“别告诉我,你下不了手。”   维佐表示没那回儿事,“我只是在想用什么方式比较恰当。既然教官当年小黑手无负担,我现在动明手更是无压力。”   “那就赶快动手,留着浪费粮食,我家没有余粮。”   维佐嗤笑,“苏白哥哥你还真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嗯,你准备对那位释迦祭子怎么处理?”   苏白土匪地弹了弹手里的古茄,“按照的我意思,既然那两个人是一起的,就一起送走,省心又省力。不过罗贝加不可能答应,总要给那位释迦祭子一次机会,不过罗贝加不会插手第二次。”说完,苏白狠狠地把手里的古茄掐灭,好像那不是古茄,而是臆想的某人。   维佐坐在苏白下首,端起茶喝了一口,“我一直想问,苏白你这支舰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贝加星,达到的时间也那么巧合。”   苏白自恋状态全开,“苏白哥哥手下遍及宇宙每个角角落落,要知道从水晶传来信息说你和凤庄,安安一起消失,我的人可是寻找了十几天才在贝加星发现了你们的踪迹。”挥挥手阻止了维佐的疑问,“虽然你和凤庄易容了,但安安没有,按照你们两个的性情,也不可能让安安易容,压根儿我就没让人找你和凤庄。没想到你们三人在一起,省了功夫。刚好我就在附近,索性亲自来接你们。”苏白言简意赅地介绍完毕,看着维佐一脸“我疼你吧”的表情。   “说到那帮袭击贝加星的蠢货,后援自然是有的,德丰亲王的护卫舰队就是被它们击沉的,不过被我收拾掉了。”苏白非常自豪,“不过能够捞上来德丰亲王,释迦祭子和菲诺罗的皇后殿下是意外之喜,说明我财运加身,走不落空。”   维佐鄙夷地翻白眼。   苏白正了神色,“水晶说很想你,知道你的消息想要驾驶机甲来接你,被我骂了一顿,应该会老实待在阿赫……”最后一句,苏白实在没有自信,手指按着眉心揉了揉,“希望他这次能安安分分地听话。”   维佐有一瞬间的沉默,“旗舰上,除了当时不在旗舰上的机甲部队,还有其他人生还吗?”   “没有。”苏白道。   外面突然一阵躁动,苏白沉着脸往门口看,很快有人从外面进来,向苏白汇报情况,维佐听到团子的名字,还没有听完就拔腿往躁动传来的方向跑。   一处公共休息场所,人工培植了许多植物,格成大小不一的空间,中央有个巨大的喷水池。维佐赶到的时候,团子绷着一张小脸站在人群中间,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儿童手枪,这是苏白送给团子的礼物,枪托是用剔透的玉石琢磨而成的,不是玩具。   水池旁边,瑞安纳倒在地上,胸口处破开了一个拳头大的洞,殷红的液体正从他身下向周围扩散,解沧狼狈地坐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惊恐地看着团子。   “安安。”维佐分开人群,半跪在地上,一把把团子抱进怀里。   感觉到熟悉的体温,团子刚要挣扎就平复下来,抱着维佐,哇地一声哭出来。   凤庄和苏白和维佐前后脚赶到,苏白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了瑞安纳身上的伤口,只有胸口一处伤,看伤口的大小,以及伤口边缘的残留物,确实是他送给团子的那把手枪射击导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团子一个小孩对着一个成年雄性举枪?如果团子没有把手枪带在身上,苏白不想往下想。   周围的人都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坐在地上的解沧不是最早到达现场的人,应该不会了解真相。   维佐好不容易哄着团子止住了眼泪,团子抓着维佐的衣服,一抽一顿地打嗝,让凤庄,苏白,罗切贝加心疼不已。   “老大,怎么处理?”一个职员问。   “丢出去。”苏白冷冷地看着瑞安纳的尸体,目光在解沧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飞船上职员快速利落地把瑞安纳的尸体抬下去,清理掉了地面上的血迹。整个过程,解沧似乎惊恐地呆掉了,没有说一句话。   维佐轻轻拍着团子的后背,嘴里轻轻哼着哄团子睡觉时的安眠曲,团子在他的安抚下,眼角挂着泪睡着了。团子睡熟了,维佐抬起的双眼冰冷地像是从来没有过温度,便宜他了。他应该在一开始就动手,就不会让安安遭遇这件事。   瑞安纳的尸体被处理了,苏白一挥手,所有围聚的人散开,维佐和凤庄抱着团子回了房间。   对于苏白处置事件的方式,诺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闭嘴什么也没说,虽然他之前不认识苏白,但从道尔顿口中知道苏白虽然自称是商人,但是这个人拥有的实力,即使拥有菲诺罗帝国的道尔顿也不想与之为敌。况且,这个瑞安纳和苏白几人好像是旧识。为了一个陌生人得罪苏白,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人群都散去了,水池边只剩下坐在地上的解沧,刚才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有一句安慰问询的话,仿佛他根本不存在。解沧双手撑在地上,慢慢起身,因为在地上坐得久了,身体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了。   红色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他的眼。刚才蹲在地上时,有一根指甲触断了,断裂的指甲刺进肉里,当时没感觉到,这时候尖锐的疼痛传来,让他全身瘫软无力,差点又摔在地上。   真难看,解沧.释迦。他对自己说,从上船开始,解沧就发现苏白几人的不友好,虽然是对着瑞安纳的,但他和瑞安纳在外人眼中或许就是一个整体,尤其罗切贝加竟然也在船上。解沧永远记得第一次在斗罗帝国的释迦教廷见到罗切贝加时的情景,罗切贝加站在高台上,穿着洁净的袍子,微笑着从高处看着他。罗切贝加对他来说就是天上的云,而他是地上的泥,心中疯狂飙升的嫉妒几乎要把他撕碎。即使后来他的一举一动努力向罗切贝加靠齐,在一些人眼中,他还是地上的泥,永远都不会变成天上的云。   71、帝国的方向(三)   团子被惊吓了,只要一离开维佐的怀抱,就睡得十分不安稳,维佐把团子抱着怀里,轻柔地按摩他的身体,让团子在睡梦中尽量放松。   凤庄端着一杯牛奶过来,递到维佐嘴边,“喝下去,维佐,你现在的情绪起伏太剧烈。”   维佐抬头看他,“不怪我吗?”他苦笑,“如果我早动手,安安就不会……”   “这样说,我也有错,我不该顾忌你的情绪。如果我动了手,安安也不会遇到这件事。”凤庄看着维佐的眼睛,认真地道:“不要苛责自己的过错。安安现在没事,我们应该庆幸。”凤庄伸出胳膊把维佐和团子一起圈在怀里,和维佐脸贴着脸。   肌肤贴近的温度让维佐更快地平复了情绪,就着凤庄的手把牛奶喝完,在凤庄温暖的怀里昏昏欲睡的时候想着,他对凤庄越来越依恋,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看着睡着的姆子两人,凤庄轻手轻脚把两人放到床上,或许是在睡梦中一直感觉到父姆的气息,团子皱起的眉渐渐展开,拉了被子给两人盖好,凤庄靠在床背上,思索了很久。   苏白和道尔顿就菲诺罗帝国的贸易问题终于达成了协议。   协议达成,道尔顿也接到了诺伽,就准备返回菲诺罗了。凤庄一家并没有去送行,虽然维佐恢复了精神,但团子一直很萎靡,维佐找不到解决的方法,着急上火,嘴上起了一溜火炮。   回到道尔顿的飞船上,从舷窗看着苏白的飞船舰队驶远,诺伽的神色带着没有掩饰的仇恨,“凤庄.温.道帝敦曾经毫无防御地在我身边,我竟然没有认出来,如今看着他安然无恙地离开,不甘心!”团子一直没有易容,认出团子的诺伽,自然推测出来凤庄就是那个被他所救的科维.兰奇。   道尔顿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指一根根从掌心掰开,“那是战争的罪恶,不是凤庄.温.道帝敦的。”十几年前,凤庄的海豹部队击毁了纽特蓝和圣卢西亚交战的舰队,纽特蓝帝国不复存在,十几年后凤庄下令摧毁纽特蓝所属的五个星域,纽特蓝人再没有寄托的故国家园。但是,他从来不觉得凤庄做得不对,站在彼此的立场上,凤庄是圣卢西亚的功臣,他在军事上的才华让人仰视。这次战争伊始,他就知道战争胜利方不会是纽特蓝。把纽特蓝人推进战争这架绞肉机的不是凤庄,而是纽特蓝被欲望腐化的人心,所以和凤庄第一次交手后,他带着属于自己的势力退出了战场,与其把希望浪费在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战争中,不如在宇宙的某处建立一所可以容纳纽特蓝人的家园。   听见他的话,诺伽猛地扭过头来,注视着他的双眸中燃烧着仇恨的大火,他的声音格外尖利,大声叫喊他的名字,“怀特.道尔顿,你忘记了圣卢西亚加筑在纽特蓝人身上的屈辱和仇恨了吗?凤庄.温.道帝敦是个魔鬼,他摧毁了我们的家园……”诺伽转头看着舷窗外面在星空中逐渐远去消失的飞船,面容扭曲狰狞,恶毒地道:“你说,如果我把凤庄.温.道帝敦在他们飞船上的消息散播出去,会不会有人想在他们回到圣卢西亚前杀了凤庄?我可不相信没有人不想凤庄,即使在圣卢西亚,凤庄也有敌人吧?”   他的笑容阴毒刻薄。   “诺伽,”道尔顿抱住他,低下头亲吻他。   诺伽在他怀里挣扎着,他的嘴唇被狠狠地咬破了,甜腥的血液味道让诺伽的挣动渐渐平缓,激烈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道尔顿吻着他的长发,“诺伽,别让自己背负那么沉重。”六年前瀚海星的纽特蓝反抗武装被摧毁,诺伽失去了爱人,之后情绪波动时会性情大变。他很嫉妒那个“修”让诺伽爱得那么深,虽然一开始他接近诺伽是因为诺伽的皇族身份,但后来不知不觉中就变了。他成为菲诺罗帝国皇帝,向诺伽下聘,用“组建纽特蓝人家园,诺伽是纽特蓝人心之所向”的大义名分让诺伽应允成为菲诺罗帝国皇后。但,也仅止于此了。   离开卡米莫公国范围后,苏白下令舰队进行修装换装,虽然维佐看不到所在飞船变成了什么样子,但从舷窗看到其他的飞船非常快地变换了外形,由原本的战列舰巡逻舰等变成了商用飞船,船身上苏白商号的名字十分显眼。   维佐看得目瞪口呆。   苏白笑着在他脑袋上撸了一把,说了一句让维佐牙疼鄙夷不屑的话,“我可是正经商人。”   谁信?   不管维佐内心如何吐槽,苏白的商队变了装,准备走经商路线,经过下一个国家,在一颗贸易中转星球停下来让职员们去进货,苏白也下去了,凤庄一家目标太大,为防止暴露身份,待在飞船上。   瑞安纳的事后,团子很沉默,也没有了往常的调皮活泼劲儿,维佐很忧心,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苏白的飞船内部面积很大,各种配置也很齐全,不管是休息娱乐,还是战备。   “安安。”凤庄蹲在团子面前,背景是飞船上射击训练场。   团子看着凤庄,眼里很是不解,拉了拉凤庄的衣服,“父亲。”   凤庄在地板上坐下来,伸手把团子抱进怀里,放在腿上,“你害怕吗?因为杀了人。”瑞安纳事后,这是第一次在团子面前提及那件事。   听到凤庄的话,团子的小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小脸白白的,眼里闪过恐慌。   凤庄握住团子的小手,发现掌心的小手温度冰凉。   “可以告诉父亲吗?当时你为什么开枪?”凤庄直视着团子的眼睛,不打算让儿子继续逃避,这对团子之后的成长一点也不利。凤庄等待团子开口,手指安抚地揉搓着掌心的小手。   团子看着凤庄,张了张嘴。   凤庄耐心地等着,不开口催促。   “父父……”团子很久没有叫这个称呼,自从他在凤庄面前说他长大了之后再没叫过这个显得亲昵的称呼。   凤庄笑着,拔了一下团子的头发,低下头在他头顶亲了一下。   因为凤庄的举动,团子被安抚到了,小身子不再发抖,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从凤庄腿上站起来,伸出胳膊抱住凤庄的脖子,白嫩的脸颊蹭着凤庄的脖子。   这个举动,是撒娇吧。凤庄想着,把团子的小身子圈起来。   “父父……”团子低声叫着,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柔软,“安安讨厌那个人。”   “嗯,父亲和姆父也很讨厌他。”凤庄附和儿子。   在凤庄的抚慰下,团子向凤庄讲起当时的事。   因为是在苏白的船上,船员都认识团子,对于飞船上唯一的孩子,可谓疼宠溺爱到了极点,因为团子长得肉肉的可爱,很多船员喜欢逗他,团子有时候会离开凤庄和维佐一小会儿。因为时间不长,飞船上船员人来人往,凤庄和维佐也就疏忽了。   团子原本不在水池边,而是在休息区一个小隔间,趴在桌子上玩石子。这些石子十分漂亮,颜色鲜亮,有透明的、半透明的,是团子从船员身上搜刮来的,为此罗切贝加还为他做了一个手袋,专门存放这些东西。   瑞安纳在对面坐下来,团子抬头看了一眼,继续玩自己的游戏。他不喜欢这个人。瑞安纳开始说话,絮絮叨叨,团子自动封闭耳朵,瑞安纳说了什么,一点也没记住。团子被瑞安纳“絮叨”地烦了,把石子捡起放进手袋,从椅子上跳下来,准备走开。   双脚刚落在地板上,身子就被人抱住,团子自然开始挣扎,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水池边。团子人小力弱,瑞安纳一直疯子一样絮絮叨叨。团子抓挠咬什么招式都用上了,后来发现什么都不如大声呼喊有效,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就被捂住了。   挣扎的时候,团子的手摸到口袋里的手枪。手枪是苏白作为礼物送给团子的,还专门教了团子射击,团子也有模有样地学了两个小时。因为这把手枪大小,外表很像是玩具,团子平时带在身上,拿出来人们也只当是玩具。   团子对着瑞安纳开了一枪,忘了开保险,自然不会有什么效果。瑞安纳看着团子大笑起来,状若疯狂,抓着团子的手无意识放开了。团子趁机跑开。当时团子很害怕,只想着赶紧离开去找父亲,找姆姆。   跑不远的团子听到维佐的名字从瑞安纳口中喊出来,停下脚回头看。瑞安纳神色狰狞恐怖,不知想到了什么,口中吐出来的都是对为维佐的诅咒,还有凤庄。   团子对瑞安纳再次开了枪。   苏白送的礼物向来都是最好的,只用一枪,结果就出来了。   团子的瞄准很好,子弹从瑞安纳胸口穿过,爆炸,细碎的血沫子从伤口处喷溅,瑞安纳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脚下一歪,倒在地上再没爬起来。   虽然团子跟着凤庄在旗舰上三四年,但这种近距离的死亡还是惊吓到了他。   “安安是想保护姆姆和父亲吗?”凤庄问,很多时候“守护”的责任感会让人忽略过程的恐惧,这个定律会对团子有效。   团子点头,“那个人是坏蛋,我不喜欢他。”   “安安很勇敢。”凤庄赞扬儿子。   团子羞赧地微红了脸,把脸贴在他脸上轻蹭。   “姆姆很担心安安。”   团子松开手,看着维佐,郑重其事地道:“安安不会让姆姆再担心,安安要保护姆姆。”   凤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姆姆听到一定会高兴。但是安安太小了,和大人比还不够强。安安想变得更强吗?”凤庄诱哄儿子。   团子点头,“父亲能让安安变得更强吗?”   “那就从现在开始学习吧。”   “学习能变强?”   “是的。”   72、帝国的方向(四)   夏宣幼时因为体弱,凤庄很遗憾有很多道帝敦家族传承的东西没能教给儿子。父子两人在训练场待了整整一天,团子见到维佐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常的调皮活泼,让维佐忍不住一直往凤庄身上瞄。   “这几年一直忙着战争,小安的年纪其实可以开始进行系统的学习了,现在我正好有时间,可以教他一些东西。回到帝国,再给他请教师。”凤庄道。   凤庄最开始教的都是浅显易懂的东西,过了一段时间,惊讶地发现团子记忆力惊人,难得的是他思维灵活,常常举一反三。先天骨骼也优于常人,苏白让船上一个武力值高的人教他体技,他竟然学得有模有样,勾动了维佐的兴趣,把原本的体技师傅挤走,和凤庄一人半天瓜分了团子的时间。   维佐加入后,武技相关的东西凤庄就不再教了,专门教团子人情。别小看这门功课,这门功课可是活到老学到老的,小到日常人际交往,大到一地一国谋略运营,凤庄用讲故事的形式说给团子听,鼓励团子把学到的东西在周围人身上试验。   凤庄教给团子的第一件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结合了刚过去的瑞安纳的事细细地掰碎了讲给团子听,或许亲身经历的事情教育深刻,团子把凤庄的这句话一直记得很牢。   挂着商队的名义,飞船的速度不是很快,但谁也没有催促苏白,就是凤庄也认同苏白的做法,维持商队最平常的作为、路线,才是掩盖飞船不同寻常的最好方式。   离开卡菲特星域后,苏白突然改变了商队路线,船员一丝不苟地执行了。一天之后,苏白看着传回来消息,笑得有些瘆人。   苏白把消息给凤庄维佐看了,维佐显然在这方面没有凤庄反应快,他还思索了苏白把“卡菲特星域边缘出现大量不明舰队活动”这种消息给他看的深意,凤庄已经和苏白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程路线。   回去后,维佐问凤庄,把那条消息和苏白突然改变商队路线的事情联系起来分析,得出的信息让他呆呆地看着凤庄,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维佐皱着眉分析,“来人针对苏白哥哥的可能不大,怕是为了上将。知道我们在飞船上的人不多,已经下船的德丰亲王,菲诺罗帝国的皇帝皇后,但是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行程路线。飞船上的职员应该不会泄露我们的行踪,苏白哥哥的御下能力还是值得信任……”维佐一点一点准备吐丝剥茧地找出幕后者,抬头看到凤庄一脸淡定从容,脑子里转了一圈儿,看着凤庄,眼里氤氲着不满,“上将知道是谁了?”   看他神色不愉,凤庄不敢真的笑出来。其实看维佐皱着眉掰着手指算计的模样挺可爱,不过这话不能在维佐面前说。伸手把维佐捞进怀里,安抚,“商队的人有数,下船采买也都是结伴去的。要查,其实事情很简单,需要对商队的每个人都很熟悉,苏白恰好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商队职员每个人什么性情都了如指掌。”摸着他的头,“你别操心这事,有我和苏白在,一定能平安回到帝国。”   凤庄和苏白的能力,维佐确信他可以依赖,也就不再把这件事深想,“你们准备怎么做?”   “背叛者用得好,未尝不是一颗好棋子。”   维佐耸耸鼻子,“上将,我怎么觉得你很阴险。”疑问句偏用了肯定句的语气。   “我怎么不觉得?”凤庄回了一句,让维佐忍俊不禁,凑上去在凤庄下巴咬了一口。“上将你这自恋的语气真败坏形象。”   既然凤庄说了让维佐安心,维佐也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每天忙着教团子训练体技,团子人小力弱,很多东西还不能学,维佐只教了最简单最有效的,每天和团子一起训练,教他如何调整呼吸,在运动时用什么样的姿势最省力。   因为有苏白和凤庄联手运筹帷幄,接下来的行程可谓精彩刺激之极,偏偏又是有惊无险。维佐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不明舰队在商船舰队不远处突然空间跃迁出来,商船舰队掐着时间进行空间跃迁。两次空间跃迁间隔的最短时间是两小时,即使对方舰队通过空间跃迁方位坐标知道商队空间跃迁的终点,也无法追赶,只能干瞪眼。   但并不能所有遭遇都是如此,有时候也会正面杠上。对方似乎顾忌着什么,派出的舰队并不敢大规模。商船装备精良,又有苏白凤庄坐镇指挥,对方往往讨不了好,每次商船舰队都能毫发无损地逃离。   罗切贝加对这些很感兴趣,每天跟在苏白身边,苏白也耐心教他,每次和凤庄制定策略,如果他不懂就仔细地讲给他听。罗切贝加原本就不是愚钝的人,他只是年纪小,经历不足,学习地很快。   团子每天最大的希望就是睡觉之前听父亲讲故事,父亲讲的故事比姆姆好多了,他能知道很多东西。被团子嫌弃的维佐狠狠地“报复”凤庄,凤庄讲的故事不但团子爱听,他也很爱听,团子睡了,凤庄总要多给他讲一个才算数。凤庄戏笑说,他养了两个儿子,被维佐狠狠地折腾了一夜,不过说起来,谁折腾谁还真不好说。   飞船到达孟叙烈帝国的卡古加尔星域,和帝国派来接应的队伍会合,水晶赫然在里面,被苏白拎过去训斥了五六个小时,乖乖地跟在苏白身后像只蔫了的兔子。   水晶不敢在苏白面前多说一句话,背着苏白,和维佐在一起才敢嘟哝着抱怨。   维佐看着嘟哝的水晶,心里偷笑,从和水晶相识,时间也过了四五年了,水晶的性情一点也不见长,莽撞却也直率地动人,真是和他的名字一样,水晶般透明。   一段时间不见,水晶对团子亲近得不得了,拿出了很多东西讨好,团子毫不吝啬地赏赐了几个笑脸。   “喜欢孩子的话,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维佐半含戏谑地调侃。   水晶却没有半点被调侃的尴尬羞涩,认同地点着头,“我也想,以前老大总说我年纪小,那么早结婚不好,现在我都大了。”兴致勃勃地凑上来,“维佐你说什么样的雄性最好?我可不想和一个坏蛋结婚,啊,我是说,如果结了婚才发现对方是坏蛋,要离婚很麻烦。我就想着一辈子结一次婚最好,结婚离婚的太麻烦,而且,孩子不是一两年就能有的吧?”说着眉尖染上了和他整个人全不搭的愁虑,“有的雌性一辈子都没有孩子……”   维佐差点被他“直爽”的话弄得把茶水喷出来,忙把手里的水杯放下,扯了纸巾擦嘴,却被突然插进来的一句话弄得岔了气,咳嗽起来。   “原来水晶你想嫁人了?”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水晶后面,牙齿叼着古茄,笑容显得阴测测的。   维佐莫名就打了一个寒颤,抱起团子找了个理由遁了。   接下来的行程顺风顺水,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顾忌行程接近圣卢西亚帝国,在发动了一次猛烈的自杀式袭杀后,再没有不明舰队在商船行程上出现。因为方向问题,一行人到达帝国的第一个星域不是阿赫,是埃略特。   和维佐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费扎特少将因为军功现在已经是费扎特中将了,亲率舰队迎出六十万光年,见到凤庄显得很激动,颇有点语无伦次。凤庄见不得他狗腿似的殷勤,三言两语打发了他,费扎特中将却是一个不怎么怕凤庄发脾气的,虽然凤庄说了不让他跟在身边,他开始围着维佐和团子打转儿,殷勤地让维佐掩面无语。   “上将,你的下属还有这样的将领?”活宝么?   苏白和费扎特中将很谈得来,颇有倾盖如故,臭味相投的意思。费扎特虽然爱在凤庄面前耍宝,但在正事上从不含糊,凤庄看了最后一战的伤亡报告,凤庄的旗舰除了出战的机甲部队和凤庄一家,全部阵亡,虽然这些人放在和纽特蓝的战争中,数字渺小地可以忽略不计,但旗舰上的人却是和凤庄曾经朝夕相处的,尤其是他的副官凯德.拉维尔。   凤庄虽然为逝去的官兵沉痛,却快速地在众人察觉他的情绪前自己调整好了。费扎特向凤庄详细汇报了帝国的近况:凤庄的旗舰被拖入了空间跃迁漩涡,整船官兵全部消失,尤丽尔中将迅速接手了海豹部队的指挥权,将那次战争的敌军残余部队歼灭,清扫战场,布置好了防御,和麦德中将、加尔中将商议后,压下了凤庄在战场上消失的消息,只通知了海豹部队的高级将领和帝都的道帝敦家。纽特蓝和莱华鲁索联邦战败,纽特蓝已经不存在,帝国没有让莱华鲁索联邦联邦割地,却要了丰厚的赔款。战争结束前,凤庄关于在帝国外围修建行星军事要塞的提案已经被皇帝陛下批准,海豹部队已经在施工建设了。舒尔斐济成为了帝国国务卿。最后一件事:七天前,帝国皇帝下了一道御旨,驱逐帝国境内的纽特蓝人,限时三月。三月后,所有在帝国境内的纽特蓝人,如果没有帝国公民提供庇护,将作为奴隶被发配到资源星。   73、帝国的方向(五)   凤庄几人登陆的只是埃略特星域外围的俄明塞要塞,并没有进入埃略特星域。听完费扎特的回报,凤庄把他离开这段时间所有战报看了一遍,对海豹部队下达了几条命令,海豹部队的高级将领知道他安全归来,都很激动。   因为罗切贝加的要求,解沧被交给了他。   苏白不担心罗切贝加会心软徇私,作为下一任教皇的人选,罗切贝加心怀善念,但并不代表他优柔寡断,相反罗切贝加是一个很果断的人,该雷厉风行的时候绝对不拖泥带水。   事情归结到底,是源于解沧的贪婪,却没有自知之明。释迦祭子的身份,即使没有了成为教皇的可能,他在教会的低位也不会很低,如果他有能力甚至可以不断往上爬。或许是瑞安纳的死亡刺激了他。   听着维佐分析解沧的心态,苏白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有时间在这里念叨这些,怎么不跟着凤庄?安宝呢?”   维佐很幽怨,“上将一回来就忙得见不到人影,哪儿有时间接见我?安安那个小没良心的,见到美人就忘了姆父了,水晶说要带着他去兜风,兴高采烈地走了……”维佐抱大腿,“苏白哥哥也嫌弃我了吗?”   苏白的额角一抽一抽,终于忍住了没一脚再踹过去,伸手在维佐额头摸了摸,没发烧怎么会不正常?在维佐对面坐下来,和他平视,“小佐。”   “嗯。”维佐应了一声,无精打采。   苏白伸手揉揉他的头,“别把凤庄当成你生活的全部,即使加上安宝,也不要。”这次见面,他隐约发现维佐对凤庄眷恋过重,把所有的重心都倾在凤庄和团子身上,这样会出问题的。凤庄无法付出对等的回报,他是帝国上将,他是道帝敦的家主,现实要求他不可能把重心放在配偶身上,或许二三十年后可以,但不是现在。   “你要记得你是维佐.蒂亚戈,不是任何人的附属。”   “苏白哥哥。”维佐温顺地靠在苏白身上,他知道他现在的心态不对劲儿,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调整。他对凤庄爱恋日深,尤其经历旗舰被拖入空间跃迁漩涡的事件后,不知不觉中事情就发展成了现在的状态。   “即使用了七分爱人,也要留三分爱自己。这次你和凤庄回帝都后,即使你不继续工作,也要给自己找个兴趣爱好,和凤庄安宝无关的兴趣爱好。茶道,园艺,聚会,旅行,攀岩,绘画,射击,骑马……你看生活中有很多事可以做,或者你想去工作,文案,职员,开个小店当老板,去学校当教师,把你的重心从凤庄身上收回来,小佐,如果你希望凤庄能永远爱你,就不要把全部的重心放在他身上。”即使不是凤庄,对于一个生命中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的爱人,也会厌倦,直到逃离。   凤庄一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没回阿赫,五天后直接起程返回帝都。苏白和水晶,罗切贝加也踏上了他们的行程。水晶原本不属于军队编制,现在脱离只是凤庄一句话的事。   凤庄回军部述职,维佐带着团子回了道帝敦大宅。   夏宣和玛尔法都在,见面自然有一番亲热。夏宣和玛尔法都长高了不少,尤其是夏宣,不知道是不是过了十六岁的成年礼,夏宣身上显露出不符合年龄的稳重。夏宣改口,不在叫维佐的名字,第一次叫了他“姆父”。   夏宣和团子四五年没见,格外亲近,把团子举高放在肩膀上,团子把他身上的衣服弄皱了也不生气。玛尔法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对着维佐肆无忌惮地撒娇,十三岁的少年身条柳丝吐芽般地长高了,面容秀丽,越来越像他的姆父。   “生日是舒尔舅舅张罗举办的,”夏宣说,“虽然父亲和姆父都不在,倒是也十分热闹,帝都的很多官员,道帝敦相熟的人家,七皇子殿下也来了。舒尔舅舅说不算是成年礼,成年礼要等父亲回来才能办。”   ……   “玛尔法想去帝国军校,去年就到了年龄,因为我耽搁了一年。姆父就不要劝阻了,”夏宣笑着说,“这个月就是帝国军校的入学选拔考试,玛尔法已经报了名。”和维佐说着两人的近况,一行人穿过庭院走到大厅。   团子离开帝都时还不满一周岁,对道帝敦家基本没有记忆,看什么都新鲜,一双眼睛要忙不过来了,不肯让夏宣抱着,在院子里跑过来跑过去,摸摸草地上的假山,摸摸道路两边爬藤植物搭起的垂廊,一边招呼维佐,“姆姆,姆姆——”   夏宣笑着走过去牵他,“小安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就在我的院子隔壁。”用手帕给团子擦手,“小安一会儿去看看你以后要住的地方,不喜欢的地方告诉大哥,我让人改。”   团子看看夏宣,转头看维佐,“姆姆,安安以后不能和父亲还有姆姆一起住了吗?”   维佐笑着摸摸他的头,“因为安安长大了,夏宣哥哥像安安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自己住,不信可以问夏宣哥哥,是不是?”   得到夏宣肯定的答案,团子也就不在意以后要一个人住的事,反而对要住的院子萌发了旺盛的好奇心。既然在客厅略站了站脚,就被团子催着去看他的新院子。   团子的院子在夏宣的隔壁,夏宣院子的另一边挨着玛尔法的,虽然玛尔法不经常在道帝敦家里住,但他原来的院子还是保留了下来。团子的院子大小房间共一百零七间,包括主卧,客厅,书房,活动室,储藏室,厨房,仆人房等一应俱全,院内阳光充足,奇花异树交相辉映,正房廊檐下挂着一排笼子,笼口开着,有的空着,有毛色绚丽的禽类停在里面啄食饮水,鸟鸣花香,团子一下子就爱上了。   一个棕发蓝眼的雌性带着一群穿着仆人制服的人站在正午门前空地上,夏宣介绍领头的雌性,“这是容嘉,负责照顾小安的衣食起居。小安,来打个招呼。”   “夏安少爷。”容嘉看起来温柔可亲。   团子看了他一眼,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催着夏宣想看房间里面什么样。   正屋进门就是客厅,虽然没有道帝敦家主客厅那么大,却也十分宽阔了。夏宣十分了解团子爱色的毛病,客厅的隔断用了大块透明半透明的飘花琉璃玉石,镂空的地方放了吊兰科盆栽,长长的枝条沿着隔断垂落下来。正午阳光从外面射进来,透过琉璃玉石的隔断投在地面上,青色地板上呈现五彩缤纷的光影,奇幻瑰丽。因为用了琉璃玉石隔断,客厅的摆设家具都选用了大气古朴的灰铁木,和琉璃玉石的隔断相映成趣,使得客厅并不显得过于雌性化。   看完了客厅,主卧,书房,团子对自己要住的地方很满意,作为酬劳,在夏宣脸上亲了一个响亮的吻,兄弟两人之间迅速亲昵起来。团子要去隔壁夏宣的院子玩儿,玛尔法留下来陪着维佐。   “跟着苏白舅舅的三年,学到了很多。”没有外人在,玛尔法抱着他的胳膊,终于流露出维佐看惯的亲热爱娇,在维佐身上蹭了蹭,“爸爸,我很想你。”   维佐看着他,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玛尔法已经长到他胸口高了,他记得离开时还是个孩子,似乎一眨眼玛尔法就长大了。   玛尔法闭上眼,抱住他的腰。   说到玛尔法报考帝国军校的事,“爸爸是帝国军校毕业的,舒尔舅舅也建议我进去学习,说是在里面能够学到很多其他学校学不到的东西,我问具体是什么,舒尔舅舅又不告诉我,说进了帝国军校就会明白。爸爸,你一定知道舒尔舅舅说的是什么吧?”玛尔法好奇地看着维佐。   维佐笑了笑,帝国军校学到的东西,确实很多。“既然舒尔哥哥这么说了,你进入帝国军校自然就知道。”   玛尔法皱着鼻子,“啊,爸爸也和舒尔舅舅一样吊人胃口。”   团子在夏宣院子里玩得乐不思蜀,晚上,凤庄回来,一家人一起吃晚餐,团子从哥哥那里搜刮了不少好东西,拿出来跟凤庄和维佐显摆。   夏宣很显然收复了团子的心,团子一定要跟着哥哥睡。夏宣带着团子和玛尔法一起回去了。   维佐站在凤庄身后,帮着他捏肩膀,凤庄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怀里,埋在他脖子间吸了一口气,“小安很喜欢小宣。”   维佐不屑地撇嘴,“那是被小宣用好东西收买的。”   “小宣愿意给。”凤庄抚摸着维佐的头发,维佐的头发很长了,披下来发尖已经过了臀部,平常维佐不耐烦打理,不是马尾,就是辫了松散的辫子。凤庄很喜欢维佐的头发,浓密厚实,柔顺垂滑。“明天先去拜访谁?”   维佐的头皮被凤庄弄得酥酥痒痒的,舒服地眯着眼,“先去舒尔哥哥家好了,秀石给舒尔哥哥生的小雄性我还没见过,应该会和安安小时候一样可爱吧。唔,要记得带见面礼。上将明天还要去军部吗?”   “不用,以前积攒的假期,现在可以一起休了。”说着,凤庄在他眉尖亲了两下。维佐笑着在他脸上蹭了蹭,“上将,我说我要去工作,你不会反对吧?”   “想去工作了?”凤庄看着他,“需要我安排吗?”   维佐不满,“上将你这反应真让人泄气,至少给点儿惊讶的表情。”   “这样行不行?”   “你这不是惊讶,是牙疼了吧。”   ……   74、在帝都(一)   因为无事,凤庄和维佐起得都比较晚。   维佐一边洗漱一边和凤庄说着今天要去舒尔家,穿什么衣服,准备什么礼物,距离道帝敦家的早餐时间还有半小时。维佐洗漱完,凤庄兴致来潮,帮维佐梳头,听到外面隐约的嘈杂声,声音不大,过了几分钟也就消停了。   两人下楼,在客厅看到三个孩子,团子嘟着嘴,明显不高兴,看到维佐,迈着小短腿扑过来,“姆姆——”   维佐接住他,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点了点他的鼻尖,“宝贝怎么不开心?谁惹宝贝生气了?”   团子虽然面上不高兴,这次竟然没有告状,反而拍着小胸脯,“这种小事,安安自己可以处理,不麻烦姆姆。”转头看夏宣,“大哥说的。”   咦?维佐看着夏宣。   “小安院子里的事,原是伺候的人不好,小安自己重挑了一个。”夏宣的解释很有避重就轻的味道,“既然是伺候小安的人,自然应该以小安的意愿为主,哪容得他们自作主张。”   玛尔法微笑着没有说话。   “小安的主意?”凤庄道。   夏宣刚要接话,团子的声音插进来,“我不喜欢容嘉,大哥说我可以挑我喜欢的人。”   凤庄把团子从维佐怀里抱过来,“小安觉得这样处置妥当吗?”   团子皱着眉头想了想,点头,“我还是觉得容嘉不好,大哥说以后我有不懂的可以去问他。父亲,父亲,大哥说你请了教师教我,父亲不教我了吗?”   “父亲有时间自然会教你,你大哥,玛尔法哥哥也会,但是一些基本的东西需要教师来教你。你五岁了,你大哥在你这么大已经学习了两年。”   “那,”团子抱着凤庄的脖子,“遇到我不喜欢的教师,我可以不去上课吗?”   “如果教师不喜欢你,他可以不教你知识吗?”凤庄反问。   团子嗫嗫回答不上来。   “你不能讨所有人喜欢,当然你也不会喜欢所有人,但有时必须学会和这些人相处。”把团子放在餐桌前的椅子里,凤庄笑着摸摸儿子的头,“我教过你,小安应该知道怎么做。”   团子歪着脑袋思考。   凤庄并不打断他。   团子想通了,对凤庄送上一个吻,“谢谢父亲。”   早餐已经摆好放在餐桌上了,温度正好可以入口,时间掐得很好。   维佐给团子盛了汤,玛尔法笑着把碗伸过来,“爸爸不能只宠着小安一个人。”   夏宣附和,“是啊,姆父又不是只有小安一个孩子,我也要一碗。”   维佐挨个给盛了汤,才坐下来吃饭。   “爸爸,一会儿是不是要去舒尔舅舅家?”   “嗯。”   “舒尔舅舅一定会很高兴的,爸爸还没有见过罗纳德,罗纳德长得不像舒尔舅舅,和秀石叔叔也不是很像……”   维佐还没出门,舒尔一家三口自己上门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了,不久西奥殿下也降尊纡贵地带着朱瑟到了,难得到索亚也带着配偶和刚满两周岁的雌性儿子到了。   朱瑟拉着维佐的手,“省得你一家一家上门。”四五年没见,朱瑟似乎没有经历时间的流逝,模样还是维佐初见时候,精灵一样的精致剔透。   团子已经不记得朱瑟,带着讨好的笑容往前凑,心随所愿在朱瑟脸上亲了几下,得到西奥殿下凌厉的瞪视。西奥殿下指着团子对凤庄没好脸色,“小小年纪就是好色之徒。”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一点信服力也没有。   索亚的儿子遗传了他的好相貌,和舒尔的儿子很熟,乍一来到一个陌生的场合,张着大眼打量众人,尤其是不安分往“美人”堆儿里钻的团子。   这是维佐第一次见索亚的配偶,看起来年纪很小,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让维佐不敢确认他是否成年了。   “予逡十九岁了,和索亚结婚的时候刚十六岁成年么。”舒尔笑着,对维佐挑眉尖,“看起来比我还小。”   本来就比你小。维佐腹诽,虽然舒尔已经过了三十岁了,但他的相貌实在是过于扮嫩了,看起来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随着他职位的不断提升,他的相貌在帝国已经成为了他的专属标志,在他面前,没有人会往十七八岁上想。   舒尔的儿子虽然年纪比团子还要小两岁,看起来却沉稳持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并不溺在父母身边,坐便规规矩矩地坐着,身姿笔直,眼睛也不乱瞄,一看就受过良好的教养。   维佐有些奇怪,因为这孩子看起来和舒尔,秀石并不十分亲近。   “舒尔和秀石去年离婚了。”朱瑟坐在维佐身边悄声说。   维佐惊讶。   “没有告诉你,大概是不想你烦心。”朱瑟道,“这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刚结婚那段时间还好,孩子生下来,却越来越疏离。舒尔总是很忙,罗纳德现在跟着秀石一起住,舒尔有时间就去看他。离了婚,两人也没像仇家一样,倒是朋友一样来往。你知道舒尔的性子,如果他不想说,谁也别想他开口。嗯,维佐你怎么样?我听说你跟着道帝敦公爵上了战场,还带着安安,你胆子真大。战场瞬息万变,道帝敦公爵竟然还答应了?”   舒尔离婚的事,维佐确实很惊讶,但现在两人之间已经成了事实,维佐相信舒尔,也就不在这上面多嘴,问朱瑟帝国发生的新鲜事,顺便把战场上遇到的事捡有趣的说了几件。   朱瑟听得入胜。   “弟弟,”团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维佐抬头望过去。   团子手里拿着玩具站在罗纳德面前,笑嘻嘻的,伸手去拉罗纳德,“给你,跟我去玩吧。”团子在旗舰上生活了三四年,没有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这时候见到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很高兴。索亚舅舅家的辛追太害羞了,他一凑上去,辛追就往人后躲,舒尔舅舅家的罗纳德看起来不错,应该愿意和他一起玩吧。   罗纳德虽然说沉稳持重,但也不过三岁,被团子拿着玩具哄久了,眼睛里有些跃跃欲试,舒尔出声,高高兴兴地跟着团子去玩了。看到罗纳德过去了,辛追挨挨蹭蹭也跟过去。   道帝敦家里有人照看孩子,夏宣和玛尔法也跟过去了,秀石和予逡过来和维佐说话。朱瑟和秀石还有几句话说,却和予逡并不熟,好在予逡看起来也不是小性子小心眼的人。   维佐心底对予逡和索亚的事很好奇,索亚那样沉默寡言的性子他以为不会结婚这么早,也没想到他竟然找了一个这么小的配偶。   “维佐——”   维佐抬头看到西奥殿下用下巴对着他,手指对他勾了勾,“来陪我说会儿话。”也不管维佐有没有答应,掸了一下衣服,迈步出去了。维佐看了看凤庄的神色,看他点头,舒尔也笑着道,“去吧,西奥也不算是外人。”   从某方面说,西奥殿下还真不是外人。   维佐起身跟上去。   西奥在前面走着,没有等维佐,也没回头,像是笃定维佐会跟上来,“一群人球在一个屋子说话,也不嫌气闷。凤庄小气到连院子里的景色也不给看。”   这话真让人不好接,维佐索性装哑巴听他东挑不是西揪小辫儿。   独角戏唱久了,西奥殿下嫌累,刚好走到一处湖边,就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7月份的天气,帝都因为有气温调节系统,算不上十分热,却并不凉爽,西奥穿了一身暗红色镶边的修身夏稠礼服,衬着他身材高挑,骨架匀称,削薄的利落金色短发,一双艳绿翡翠般清亮的眼,无论什么样的动作在他做来都赏心悦目。   “我听说你在卡米莫公国遭遇了一场释迦盛会。”西奥殿下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单刀直入,直切话题。   维佐微微一愣,唇角抿起笑意,“西奥殿下连这些都知道。”   “如果我说这是舒尔告诉我的,你信不信?”西奥挑眉望着他,一脸似笑非笑。   “信。为什么不信?你和舒尔哥哥关系本来就那么好,舒尔哥哥把一些消息和你共享很自然的事。”在西奥面前,维佐也不觉得他应该有什么拘束,语调轻快地道,顺手从旁边掐了一朵花拿在手里把玩。   “我怎么觉得你的话像是反讽?”   维佐绷不住脸笑了,“喂,西奥殿下,你叫我出来,不会是真的要说些闲话吧?”   “怎么?我不能找你说闲话?”西奥殿下脸色不愉地看他。   “能,能。您随时来,我随时欢迎,成不?”维佐走到他面前,弯下腰,脸对着脸,距离不足十公分,因为弯腰的动作,原本垂在身后的辫子从肩膀处滑下来。   西奥的脸慢慢变红了。   维佐直起腰大笑起来。   “我想着,姆父应该也是你的样子。”西奥的声音褪去了他刻意添加的轻浮,玉一样温润悦耳,“你应该叫我哥哥的。”   75、在帝都(二)   “我们关系有那么近吗?”   “你姆父和我姆父是嫡亲表兄弟,我们的关系不算远。”   “你一直都知道?外面传说图兰斯维亚为皇帝陛下怀了一个孩子,生产时难产没救回来,那个孩子活了不到一岁就夭折了。”   “掩人耳目的东西。我不是雌性,面貌完全不一样,自然随便人说。”说着话时,西奥面上带着轻嘲,还有不仔细看就可能忽略的寂寞。“我从来没有见过姆父。”   “西奥……”维佐还是觉得这句“哥哥”很难叫出口,“从小你就知道?”   西奥嗤笑,“我又不是神人,怎么会从小就知道?只不过宫里什么人都有,虽然老头子下了禁口令,但总有一两个说漏嘴的,查一查虽然不是一清二楚,总能知道两三成。大概他也想着要对我隐瞒什么,我七岁的时候竟然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但这些事情知道了和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我不是雌性嘛,他愿意让我知道,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西奥斜过眼看他,“你知道了多少?”   “你问的是哪方面?我姆父的事?释迦的事?还是我的事?”   西奥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去,看着湖面,“看来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摸到手边的一颗石子,捡起来投到湖里,看到湖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舒尔做的事你也很清楚了?”   “啊。”维佐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清风袭来,湖面上荡起浅浅的涟漪,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点点银色跳动的光点。“舒尔哥哥算计我的事吗?从我认识他,不知道被他算计多少次了。我知道舒尔哥哥那么做一定有原因,肯定是对我有好处。但我当时想不明白原因是什么?舒尔哥哥似乎很着急要让我和凤庄在一起,甚至用上了那种他看不上的手段。现在想,舒尔哥哥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有人想要利用我的身份吗?”   西奥没有回答他的话,“你当时无权无势的,虽然释迦祭子要求处子,但现在又没有什么权威证明。当时的舒尔没有护住你的权势,他足足用了一年时间把帝国有权有势和你年龄相差不算太大的雄性翻了一遍,最后才选定了凤庄。”西奥笑着看他,“事实证明,舒尔对你很了解,对凤庄的了解也很准确。”   “如果可能,你和凤庄带着孩子回去菲尔迦住上几年。我记得道帝敦家原本就是在菲尔迦。”   维佐带着惊异望过来,“帝都要出什么变故了吗?”不然,为什么让他们避出去。   “左右不过那些事。”西奥说得风淡云轻,“老爷子的身体大概撑不住太长时间了,否则他不会这样急吼吼地把舒尔提到国务卿的位置。帝国现在的局面虽然大局还可以被他掌握住,但下面的风起云涌,他也有些有心无力。帝国储君未立,皇后所出嫡长子平庸,其余皇子不安分,帝国边境塔贲星域战争未结。如果不是凤庄果断在短时间结束了阿赫边境的战争,恐怕局面会更加混乱。说这些,也不过让你心里有个底儿,凤庄想必已经从别的渠道知道了这些消息。”   维佐沉默,西奥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他说这些话,果然听到西奥的话。   “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你帮我照顾朱瑟。”西奥说,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他说句话时候的心思。说完,他又摇头,“这样对你说,或许根本不用,朱瑟那样的性子……”   “为什么不拜托舒尔哥哥?”相对他,舒尔哥哥和西奥、朱瑟更加亲密。   “立场不一样,能做的事也会不同。”西奥从湖石上站起身,“回去吧,我们出来有一阵子了。”   被西奥告知了这些信息,接下来的时间维佐就有些心不在焉,团子有了新朋友,玩得很高兴。舒尔一家离开的时候,团子没出息地抱着罗纳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反而是年纪小的罗纳德哄他。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团子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   晚上,维佐把西奥的话说给凤庄听,凤庄显然已经从别的渠道知道了相关消息,“不用太过忧心,皇帝陛下天纵英才,薨逝也会留下后手,不可能看着帝国崩溃。再说,帝国忠心的臣子并不少。七皇子殿下这么说,大概是让你小心。”皇帝陛下把舒尔提为国务卿,想必是为了某种后手做的保证,毕竟舒尔身后是密尔顿家,密尔顿家族向来和同驻守塔贲星域的辛庭家交好,帝国三支精锐其中之二虎鲨、蓝剑一起站在舒尔背后,舒尔想要做什么都会十分便宜。   说起来皇帝陛下的继承人,几位皇子还真没能让人看上眼的,那种超脱众侪的人物,如果有,皇帝陛下也不用费这许多心思。大皇子庸碌,其他皇子虽然比大皇子稍强,但强出有限,加上姆族比不上皇后,一番争斗在所难免。   “上将,你说皇帝陛下会不会有意把皇位传给西奥殿下?皇帝陛下这时候把重视舒尔哥哥明明白白地展现出来,又把舒尔哥哥放在高位,帝国谁不知道舒尔哥哥和西奥殿下交好?……”维佐的声音带着不确信的疑虑,他对这种权谋实在不擅长。   凤庄猛然间如醍醐灌顶,,只要前面加上皇帝陛下选定了七皇子殿下为继承人这个条件,往常许多想不通的问题似乎一下子想通了。确实七皇子在人前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大势力,也从来不搅在兄弟争斗里面,但通过少有的几次接触,七皇子却是个心有丘壑的人物,唯一的缺点,七皇子的心不在帝位上面。   凤庄把分析的讲给维佐听。   维佐皱着眉,“你确定西奥殿下不知道皇帝陛下的意思?今天他突然说让我照顾朱瑟,我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在什么情况下,他没有办法自己护住朱瑟?他说他不在……什么情况下,他会不在朱瑟身边?”   凤庄沉默。   维佐在凤庄怀里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一种可能,出了一身冷汗,“朱瑟对西奥来说,是他登上帝位的障碍吗?”难道皇帝陛下想对朱瑟下手?   “朱瑟?”凤庄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通。   因为有西奥的告诉,维佐也没有了找工作的心思。过后的几日风平浪静的很,完全没有任何事件发生征兆,其他的事情可以不做,但夏宣的成年礼,在凤庄的关切中订下了日子。   道帝敦家的嫡长子,未来家主的继任者的成年礼,帝国官员、贵族无不削尖了脑袋想要参加。那日果然与会者云集,高官贵族,已经很久不在人前露面的皇帝陛下竟然也到场了,维佐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真人,不是在影像中。   皇帝陛下亲授了夏宣帝国侯爵的爵位,公爵之子成年即授侯爵爵位,这在帝国是首例,凤庄和夏宣坚辞,皇帝陛下不允,夏宣只好接受了。见过了夏宣,皇帝陛下还特意把维佐叫到面前,并没有说什么,只问了维佐一些日常生活,弄得维佐一天都心惊肉跳,好像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第二天,皇帝陛下圣旨下,授维佐.蒂亚戈为帝国伯爵,赏赐财帛无数。维佐手里捧着圣旨,受宠若惊又摸不着头脑,又听说帝国伯爵爵位是皇后殿下劝谏的结果,皇帝陛下本意是要给维佐公爵爵位,皇后殿下说维佐无功无家世封位过高招人非议,才改授了伯爵。   皇帝陛下想要干什么?   维佐抓着头发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皇帝陛下此举的意图。   “为七皇子造势。”凤庄一句点破了皇帝陛下的机心。因为维佐的姆父和西奥姆父的关系,两人之间想必是愿意亲近的,至少西奥殿下很愿意亲近维佐,加恩维佐和夏宣,无论凤庄的本意是什么,但因为维佐的关系,凤庄即便不帮西奥,也不会十分敌对。凤庄想,如果不是团子年幼,帝国又有未成年不得封爵的定例,皇帝陛下更愿意给团子封爵。   维佐咕哝,“给舒尔哥哥封爵不是更有效果?”   凤庄看他一眼,“前年,舒尔斐济被授帝国伯爵,同授者还有舒尔斐济的哥哥,现在的密尔顿上将,今年年初,舒尔斐济的爵位连升两级,已经是帝国公爵了,并且是世袭的。”   “啊,”维佐惊叫,“我怎么不知道?”   凤庄又看他一眼。   维佐叫道:“上将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白痴吗?”   凤庄默,摸摸他的脑袋,“你一向对这些不上心,不知道也是有的。”   维佐看着他的眼睛,“我怎么觉得上将你这话像是哄宠物?”   凤庄的神情庄重地不得了,“那一定是你眼花了。”   维佐也不十分计较凤庄的态度,左右不过是凤庄逗弄哄他罢了,“时间还有多少?”   “不会超出三个月。”   76、在帝都(三)   接下来的时间,凤庄借着休假赋闲在家,或者带着维佐团子在帝都附近旅游观光。帝都风平浪静,丝毫没有风暴来临前的预兆。玛尔法顺利考上了帝国军校,申请了学校寄宿。团子的家庭教师早已经就位,学习自然不能落下,好在每天有两天休息时间可以让他在凤庄维佐面前撒娇,缠着夏宣玛尔法,去找罗纳德玩耍。   朱瑟来了几次,他神情自若,和往常没有丝毫不同,维佐每次想说些什么,最终都咽了下去。   维佐的朋友都不是高官,帝国上层的变动实在不需要他提醒什么,再说那些事也不是他随便说的。   事情的发生毫无征兆,皇帝陛下薨逝的消息从宫中传来,除了事前琢磨出点味道的,所有的臣子皇子都措手不及。为皇帝陛下送行的哀乐在帝都上空响了整整一夜。   天色未亮,道帝敦家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维佐披着外衣,看着一身狼狈站在客厅的西奥。他全身湿淋淋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蓬头垢面,双目红肿充血,裸露的皮肤上竟然有灼伤的痕迹。看到维佐,他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小佐——”   维佐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西奥的手冰凉,不是人类的温度。维佐拉下披着外衣,给他披上,“西奥……哥、哥……”   西奥对他扬了扬手,有些迟疑,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最终伸手把维佐抱进怀里,力道大得累得维佐的肋骨发疼。“朱瑟死了……”   维佐脑中一片空白。朱瑟,死了?   “一场大火,烧得真干净……”西奥说,眼泪从他眼角流出来,在脸上淌出两道泥泞的痕迹。   凤庄安排的人服侍累了的西奥洗漱休息,维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朱瑟死了,那个精灵一样干净剔透的少年。两个月前,西奥亲口说拜托他照顾他。他还记得朱瑟抱着团子,每次被团子尿湿了衣服,佯怒要打团子,每次最后都会变成笑容,在团子脸上亲吻。   维佐闭上眼,眼泪流出来。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维佐抓住凤庄的手,问。   凤庄也是刚收到消息,“皇子们被召进宫里,七皇子府发了一场大火,府上大半的人都没有逃出来,朱瑟住的地方被烧得尤其干净。”   “人为的?”维佐看着凤庄。   凤庄点头,“七皇子府相邻的没有任何波及。”   “放火者呢?”   “被七皇子府的人捉住了,不过当场就自尽了。”   维佐愣住,“是死士?”他语气干巴巴地问,“幕后者呢?”   “那些人身上穿的衣服是宫里的侍卫服饰,腰牌是皇帝陛下的近卫,有人认出来其中的人,是常在皇帝陛下左右近身服侍的……”凤庄不需要再说更多,从这些已经可以判断纵火的幕后者是谁了,对方甚至没有去掩饰。   皇帝陛下。   预料之中。   “为什么?”维佐呆呆地问。朱瑟对西奥登上帝位有那么大的妨碍吗?   “少年时的七皇子已经声名狼藉了,皇帝漠视,在宫外建府,可以想象当时七皇子的处境,当时的七皇子府每天都有死人被抬出去,臣子贵族虽然看不起这样一位不受宠的皇子,但他毕竟还是皇帝的儿子,一些小家族便攀附了上来。朱瑟就在这种时候被家族送到七皇子身边,那时朱瑟十二岁,七皇子十五岁。当时被送到七皇子府中的人很多,却只有朱瑟一直留在了七皇子身边。朱瑟对七皇子来说,是不同的。”   少年时期同命相怜的取暖,寂寞下的心灵慰藉,是朱瑟拉住了西奥不让他往更深处坠落,但在某些时候也束缚住了西奥。有朱瑟在,西奥就永远不会把帝国看在眼里,有朱瑟在,西奥不会拥有一个帝国掌权者需要的狠厉。   西奥要登上帝位,朱瑟就不能留,并且需要他死在西奥面前。   政治和权力向来就是残酷的,肮脏的。   “公爵大人,密尔顿国务卿来拜访您。”   维佐转头看凤庄,不明白舒尔这个时候来的深意。   凤庄拍拍他的手,吩咐人让舒尔去书房。   “上将?”   “没事。”凤庄在他额头亲了亲,“再回去睡一觉吧,有我在。”   哄着维佐在床上躺下,凤庄离开了。   维佐翻来复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睡梦里一会儿是父亲姆父,一会儿是朱瑟,一会儿又是舒尔和西奥。维佐醒过来只觉得脑袋发沉,浑身又酸又疼,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不过过去了一个小时。   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外传进来,维佐望过去,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雨水滴在窗前的树叶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维佐走过去,一股湿黏黏的冷风从窗外裹袭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他披了衣服,下楼取了一把雨伞出了门准备透透气。   雨下得并不大,路面已经湿了,维佐漫无目的地走着,感觉脑袋越发沉了,确定自己是感冒了。他揉着鼻子,沿着脚下的路拐了个弯儿,听到树丛后面传来的争执声。   是舒尔和西奥。   维佐停下来,往树丛那边走了几步,隐约可以看到树丛另一边的两个人影。   西奥的声音和激动,充满了愤慨。两人似乎已经扭打了一会儿,满身的狼狈。维佐猛地停下脚步,想着他这时候出去是否合适,却听到一声响脆的耳光声。   西奥的脸偏到一边,脸颊上明显的五指印昭示着舒尔对他的不满。   “西奥.圣.卢西亚,如果你准备做一只以后只能仰望他人的蝼蚁,算是我看错了人!你认为是我害死了朱瑟,那么就坐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上,我随你处置!你有时间在这里唧唧歪歪,却不想其他人在干什么?如果你想死,别拖着我!……”   打了一个耳光,舒尔并不解气,抬起一脚狠狠地把西奥踹倒在地上,一拂袖子,转身就走。   舒尔一脚还没有迈出,身体被从身后抱住了,带着雨水泥土腥气的手扳过他的脸,吻带着野兽的凶狠咬在他嘴唇上,近在咫尺的眼睛带着从未有过的狠戾。   维佐悄悄退走,回来吃了一颗药,感冒很快褪了。夏宣抱着团子过来,把团子放下很快又出去了。皇帝驾崩,作为道帝敦家继承人,夏宣有很多事要做。团子年纪小,还不太理解皇帝驾崩代表着什么,很高兴今天不用学习和维佐待在一起。   舒尔来借衣服的时候,嘴唇破了。舒尔不说,维佐也不好问。   舒尔是和凤庄一起出门的。维佐问了人,说西奥已经走了。   接下来就没有悠闲时间了,皇帝大丧为九日,凤庄的休假自动结束,每天忙到很晚才回来。维佐作为新封的帝国伯爵,也随着众人往宫里吊唁。帝国军校放了假,玛尔法回来了。有玛尔法照顾团子,维佐总算能够安心随着众人当一名帝国伯爵。   皇帝大丧的第一日就出了事,虽然舒尔手持圣旨,但皇帝陛下已经魂归极乐,大皇子殿下说舒尔手中的圣旨是假的,即便圣旨上面有皇帝陛下的亲笔手印,也有可能是假的不是?   出头的椽子先烂。维佐往人群里面缩了缩,他这个不擅长权谋的都看出来大皇子是被人利用了,大皇子究竟是多蠢才被人当成枪头使。   大皇子摆出了逼宫的架势,对象是皇帝陛下棺椁前的舒尔。其余皇子聒噪着在看热闹,还有一些“忠臣”呼喊大皇子殿下登基是帝国正统。   舒尔冷眼看着大皇子以及其他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子们,“大殿下这是要皇帝陛下走得不安宁吗?即使再迫不及待也该等到皇帝陛下大安之后。”   大皇子咄咄逼人,“少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孤还没有治你假传圣旨之罪。论嫡庶,孤是中宫皇后所出,论长幼,孤是长子。这帝位难道不该是孤来继承。国不可一日无君。”   说着,大皇子就要往最高的皇位上走。   忽然,旁边闪出一人,挡在大皇子的面前,“原来大哥对父皇的恭敬都是做出来的样子,父皇先去不足一日,大哥就迫不及待地坐上父皇的位置。接下来我们兄弟是不是要跪下来,对大哥山呼万岁?”   大皇子被唬了一跳,后退了一步,看清了拦阻的人是西奥,对于这个弟弟,大皇子向来是鄙夷不放在眼里的,伸手就要把他推开,“七弟,你要挡孤的路?”   西奥这时候的样子和维佐记忆中大是不同,他眉眼冷厉,全身散发着孤傲睥睨的气息,加上他原本相貌就生得好,尊贵,自信,嚣张赋予他令人仰视的光华。毫无掩饰的西奥让人情不自禁想起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年轻似乎也是这幅模样,独断专行,傲慢张扬。   大皇子情不自禁地萎缩了。   皇子中有人出声,“难道老七你也肖想帝位,也不看看你的出身?”话语中带着明显的鄙夷。   西奥勾了一下唇角,笑容冷得像是冰渣子,“我的出身怎么了?别拿我的姆父说事儿,我的姆父是宫侍,这种话四哥也信了不成。”   四皇子从人群中站出来,冷讽,“你的姆父不是宫侍。当年父皇可是亲下的令,释迦信徒在帝国等同罪犯。”   “我倒不记得父皇的命令中是这样说的,不只是把释迦信徒逐出帝国国境吗?四哥什么时候在父皇的圣旨上加上了刚才的那句话?”   四皇子冷哼,脸上露出残忍的冷笑,“即使你的姆父不是宫侍,作为释迦教会信徒的儿子,你认为你有资格觊觎帝位?”当中揭破对手隐私,让四皇子有种难以言述的快感。“你的姆父图兰斯维亚当年被父皇掳掠入宫生下了你。父皇让人传言说你夭折了,你以为这样就能瞒人耳目?帝国和释迦誓不两立,你身上留着释迦的血,注定了和帝位无缘。”   相对于四皇子的激动,西奥显得漫不经心,“四哥莫非用读心术,我何时有过觊觎皇位?倒是四哥的表现,对那个位子很心热。”   “你?”   “安生的送父皇最后一程吧。”西奥的目光在众位皇子脸上缓慢地扫过,被他目光扫过的皇子感觉像是一把钢刷子在心上狠狠地划了一下。西奥转头看着皇帝的棺椁,微微垂下的眼眸,神情复杂。   恨吗?怨吗?还是该为他的重视感激涕零?   众皇子还有人想要近前,舒尔冷冷地道:“众位皇子还没有闹够吗?需不需要清醒清醒再过来?”随着他的话,皇帝陛下亲属的帝国第一舰队官兵从周围宫殿的角角落落里现了身,各个荷枪实弹。   不光是皇子们,臣子和贵族们也吸了一口凉气。舒尔斐济.卫.密尔顿想要干什么?谋反吗?   维佐眼观鼻,鼻观心,所在众人堆里,随波逐流,身边的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目光在前面的帝国重臣中寻找凤庄的身影。   77、在帝都(四)   舒尔手里握着帝国第一舰队,众人都喏喏的,没人想做出头的椽子,尤其熟知舒尔性情的,可是知道舒尔是心狠手辣的,如果舒尔看谁不顺眼,当场让第一舰队的人宰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荣华富贵虽好,也要有命享受。   在舒尔的高压下,皇帝陛下的葬礼总算是有个样子了。   但这天似乎是注定要多事的,黑窟塔星生物的空间跃迁偏偏选择了这天。人群里一阵慌乱,第一舰队的反应十分迅速,很快就有机甲升空,将出现在皇宫的黑窟塔星生物引到远处。   皇宫安装了反空间跃迁装置,出现在宫里的黑窟塔星生物自然不是空间跃迁出现的,而是从别处赶到这里来的。舒尔略感担忧地看向天空,这次的空间跃迁,黑窟塔星生物的数量有“点”多。前几天和二哥通话,塔贲星域的黑窟塔星生物应该被遏制住了攻势,现在是有了变故吗?   因为黑窟塔星生物的出现,皇帝陛下的葬礼显然不适宜这时候进行,臣子和贵族们被请到偏殿避难。有人趁乱离开皇宫,舒尔看在眼里,没有让人拦阻。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舒尔没有回头,“什么时候能到?”   “最少需要三天。”是凤庄,“塔贲星域战争一向吃紧,虎鲨和蓝剑各抽调一个庭师没有关系吗?”   “抽调多少原本没什么意义,不过是借着帝国最精锐的部队震慑帝都的意思。”舒尔转过身,看着凤庄,扯了扯嘴角,“有些意外,你竟然这么轻易就点了头。”   “维佐说你这人虽然卑鄙无耻,手段又是下流狠辣,却不会损害帝国利益。”   舒尔嗤地一下子笑了,“相比小佐的说话不会这么文雅。帝都事情结束,你带着小佐去菲尔迦吧,阿赫也行。”   “你一个人撑得住?”   “左右不过几年的功夫,如果他争气,说不定三两年就完结了。只是帝国是要乱上几年了,好在边境有海豹部队守着,帝国的其他舰队乱起来也有限。”说完,舒尔看着殿外的天空,远处有机甲产生的火光,炮火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小宣会留在帝都。”   舒尔诧异地转过头看他一眼,笑了,“夏宣确实是个好帮手。如果玛尔法再大点,助力想必更多。不过帝都的力量已经尽够了,我有监察厅,国安局,情报处,还有半个军部。”   帝都上空和黑窟塔星生物测战争炮火持续了两日,第三天,皇帝陛下的葬礼终于能够顺利进行了。当然这两天内,皇子们小动作不断,舒尔见招拆招,被烦得厉害了,直接命令把皇子禁足在家中,有一些臣子叫嚣着舒尔谋逆,也被舒尔同样对待,其中叫得尤其凶的,推出去杀了。   舒尔的铁血政策很是吓住了一些人,两天后,从虎鲨和蓝剑抽调的两个庭师抵达帝都,血火中淬厉出来的彪悍杀气让原本想要跳出的人吓得重新缩回了头,三天后,海豹部队抽调的三个庭师也抵达了帝都,统归舒尔管辖。帝都所有异常的声音全部哑了火。   皇帝陛下的九日大丧顺顺利利过去,皇帝陛下的棺椁妥妥当当地放进了皇族陵园安葬。   皇帝陛下下葬后,舒尔取出一份圣旨。   皇帝陛下谕令:所有皇族全部离开帝都,限期七日。超过七日仍旧滞留帝都,按帝国反叛罪论处。授舒尔斐济.卫.密尔顿帝都首席执政官,掌帝都所有事宜。继承争夺战中最终获得胜利的皇族子弟才有回到帝都登上帝位的资格。   舒尔手里掌握着虎鲨、蓝剑和海豹这三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中的五个庭师,还有拱卫帝都的帝国第一舰队,所有的听到圣旨心有不满的人都不得不忍气吞声。   七天内,皇子们带领着各自的势力陆续退出了帝都星。西奥是第一个离开的。   “皇帝陛下这是养蛊吗?只有蛊王才有资格成为新的帝国皇帝。”短短的几日,维佐却感觉从未有过的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的。   “你不是想去道帝敦在菲尔迦的家里看看吗?舒尔斐济已经营造好了局面,只等着最终的胜利者归来,帝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舒尔哥哥?”维佐望着皇宫的方向沉默许久,把身体缩进凤庄怀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之前,我想去拜祭父亲和姆父。”   “我陪你去。”   维佐的父亲和姆父埋葬的墓地是帝都的平民墓园,墓园有专门的人员打理,草坪整齐葱郁,道路洁净,墓碑前随处可见拜祭的人留下的鲜花。   维佐数着脚下的台阶,在一处墓碑前蹲下身,黑色的光亮的石碑上刻着父亲姆父的名字生辰。维佐眷恋地抚摸着石碑上的字,把手里的一束天香子放在墓前。   维佐抚摸着石碑上的姓氏,“这是舅舅的姓吧?姆父的名字也是后来改过的。父亲曾经和我说过他和姆父的相遇,那是一个黑窟塔星生物空间跃迁的日子,父亲没有来得及躲进防空洞,只好找了家看起来很结实的店铺进去,遇见了同样避难的姆父。”维佐抱着膝盖在墓碑前的草地上坐下来,“父亲姆父刚过世的时候,我最喜欢来这里,坐在他们面前,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如果不是舒尔哥哥和索亚记得,我甚至会忘了回家。”   凤庄在他身边坐下,维佐在他身上找了一个支撑点靠着,说着记忆中往事,笑起来,“上将。”   “嗯。”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我没那么大的能量。”凤庄好笑地道,把维佐压着的头发拨开。“虽然当年释迦盛会遍布帝国,但关于教皇或者释迦祭子很少出现在公众人前。后来的事情多是舒尔斐济有意泄露给我知道。”未接触舒尔斐济之前,凤庄对他的印象不过是这个人很有才华,加上不正常的上位,后来接触多了,发现舒尔斐济这个人心狠手辣,心机深沉不可叵测,越深交越会有一种感觉,似乎不知不觉中就会被舒尔斐济在某个地方算计了。   “舒尔哥哥向来聪明地让人想要揍他一顿。”维佐笑着回忆,“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我们就打了一架。”他揉揉鼻子,“结果我还打输了,当然舒尔哥哥赢得也不正当。后来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他的一个玩意儿,高兴了过来逗逗我,不高兴就把我扫一遍。我的脑子向来都是笨的,帝国军校那样的地方,如果不是舒尔哥哥在后面护着,我或许连毕业都等不到。父亲和姆父过世后,我有意疏远,舒尔哥哥也很少打扰我,似乎就是放任我了。直到那件事发生,我几乎要忘了被他算计的感觉。”维佐看着凤庄笑,“上将你那天也很容易中招了吗?”按照凤庄向来精明,即使醉酒也不可能做出那种举动。   说到这件事,凤庄至今还有些颓败,虽然现在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舒尔斐济,但当时是谁对他下的手,他至今都没有查到。   “舒尔哥哥从来不喜欢舅舅一家。舒尔哥哥总是算记得很多很精准,只用一件事就解决了很多问题,我和舅舅一家划清界限,”手指在凤庄身上戳了一下,“我们算是相识了?或许还有很多他算计的,只是我想不到。一石二鸟,或者一石很多鸟。”   “我从来猜不透舒尔哥哥的心思,只确信他不会伤害我……”维佐眼角余光瞄到了什么,猛然把凤庄扑倒在地上,炽热的火光擦着维佐的发丝划过,凤庄闻到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两人在草地上滚了一圈儿,维佐拉着凤庄藏在一处墓碑后面。维佐很无语,出个门也遇上刺杀。对方是冲他们来的吧?维佐闭上眼听着踩在地上的足音。人数不多,只有三人。足音和呼吸有些杂乱,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不过其中有个人手中端着重武器,维佐犹豫了一下,或许是中子炮或者能量湮灭炮,这两种武器重量差别不大,维佐分辨不出来,希望是前一种。   或许是顾虑声音引来其他人,这几人都没有喊叫,无声的炮火落在墓园草地上,只有墓碑被炸断是到底发出的声音。墓园每块墓地指间都有隔断,用植物或者石柱或者铁木等工艺,虽然阻断炮火是异想天开,但隔断视线无压力。   维佐拉着凤庄往下一个目的地转移,凤庄的神色看起来从容过头了。“上将?”   “你真以为我们出门什么人也不带?”凤庄道,反手拉了维佐往另一个地方潜行,“虽然单兵能力我确实比不上你,但随便一个人上来就能解决我,我未免被看得太低了。”说话的时候,凤庄的视线在维佐被烤焦了一大半的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眸色阴郁。   经凤庄提醒,维佐才想起来,凤庄的身份,确实不可能出门不带任何保镖,尤其是现在的多事之秋。只是在视线中看不到,他才自动忽略了。   他们在另一个地点藏好,就听到交战声,声音响了五六分钟,凤庄的通讯器传来保镖的汇报,对方三人全部伏诛,两人在战斗中死亡,留下一个活口。   凤庄让把两具尸体处理了,活口带回去审问。   这样一被打扰,维佐也没有在父姆墓前怀旧的心情,和凤庄回了家。   78、在帝都(五)   维佐的头发焦了大半,只能剪掉。维佐不满地看着镜子里面的新形象,他的头发本来就卷曲,这样剪短了,散着头发蜷曲在脑袋上,扎起来就是一个兔子尾巴的小球。   他这算不算“毁容”了?   维佐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团子从外面跑进来,看到新形象的维佐明显愣了一下才扑过来,“姆姆,”目光抑制不住地往维佐的头发上瞧。   维佐捧着团子的小脸,把他的视线从自己头发上拧开,“和罗纳德道别了?”   团子的注意力被维佐的问题转移了,点点头,“罗纳德说他要去塔贲,秀石叔叔也去,只有舒尔舅舅留下来。姆姆,我们能去塔贲找罗纳德玩儿吗?”说着有些闷闷不乐,“大哥和玛尔法哥哥都留在帝都,”在维佐怀里扭着身子,“姆姆,我不想走。”   这可不是想不想走的问题,维佐好言好语地哄着团子。   凤庄回来了,看着维佐的新发型很是愣了一会儿。   维佐恼怒,他知道新发型不好看,但至于每个见到他的人都要“表示”一下吗?   凤庄忍着笑走过来,从他怀里接过团子,凑过来在维佐脸上安抚地亲了一下,“小安的东西收拾好了?”   团子点点头,玩凤庄衣服上的纽扣。   凤庄抱着团子在沙发上坐下来,揽着维佐的腰,让他坐在身边,“头发很快就能长长,嗯,现在也很好看。”上将,你这句话说得违不违心?   维佐盯着凤庄看了好一会儿,凤庄镇定地转过头,和团子说些废话。   维佐最终还是想到了办法,凤庄看着他脑后拖着的长辫子,看了很久才发现是接了同样发色的头发,如果不是像他这样长时间盯着看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维佐问起在墓园刺杀他们的人。   “有些人看我不顺眼,这几天帝都治安有些乱,才让他们以为有时机下手。这次离开,你有什么东西要带吗?我预计我们在菲尔迦待不太长时间,主要还是在阿赫。”团子在凤庄怀里扭着,寻求父姆的注意力。   维佐眨了一下眼,“上将你准备去旗舰上生活?还是要塞?”   凤庄笑笑,抓住团子的手不让他捣乱,“没什么重要的大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菲尔迦原属于帝国,没什么好操心的。只是阿赫和埃略特最近有些不稳,皇帝陛下下令驱逐纽特蓝人,帝国内纽特蓝人的聚集地主要是在这两个地方。”   维佐想到了什么,想要开口,又想着或许是自己想差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凤庄注意到他的神色,“想说什么?”   维佐点点额头,“我在想,阿赫和埃略特,皇帝陛下的命令下得真巧,战争结束后不是应该稳定人心吗?皇帝陛下似乎在反其道而行之。”他看着凤庄,“或者这不是巧合……”皇帝陛下在忌惮道帝敦,尤其是皇帝陛下逝后不能快速选出继承人的情况下,道帝敦——帝国第一贵族的身份地位,掌控帝国三个星域的实力,如果新上位的皇帝没有足够的掌控力,道帝敦就会成为帝国的隐患。   所以皇帝陛下一手降隆恩于道帝敦(比如,授夏宣侯爵,授维佐伯爵),一手防备着道帝敦(比如,驱逐令的下达,给阿赫、埃略特带来的不稳定)。维佐揉着眉,感觉当皇帝真是累人的活儿,这么算计着,不死得快才怪。帝国的皇帝没一个长命的,最长寿的也不过活了六十三岁。   凤庄搭过来手揉他头发,笑着,“果然用了心思在上面,你也能猜透一两分。皇帝陛下不想帝国大乱,这种小手段不过是让道帝敦在一段时间内不能过多插手帝国事务。攘外必先安内,道帝敦家不能丢开阿赫和埃略特的乱摊子不管,一心想着介入帝位争夺。安顿阿赫和埃略特最多不过两年,皇帝陛下赌的大概就是皇子中必须有人在两年内击败其他对手,登上帝位。皇帝陛下既然下了战帖,我接了就是。”   凤庄的语气淡淡的,维佐却觉得凤庄的形象在他眼中猛地一涨,自信巍然。   “你的东西收拾好了?”   “又不是走了不回来了。”维佐笑着说,“菲尔迦难道没有我用的东西?”   凤庄笑了,“随你,大件东西有需要的,在菲尔迦再买。”在团子脸上亲了一下,“小安呢?有什么要带的东西?”   团子把手指放在唇上,声音带着孩童的软糯,“我想把大哥和玛尔法哥哥,还有罗纳德都带上。”说完渴望地看着凤庄。   凤庄默。   维佐忍不住大笑。   凤庄一家搭乘军舰离开帝都星。   道帝敦的本家并不在菲尔迦的首府岫星,而是和岫星距离十万光年的穆尔星,穆尔星多水,星球表面80%以上被蓝色水域覆盖,有三块陆地,道帝敦家独占了最大的一块陆地。   维佐和团子都是第一次来,道帝敦本家的建筑群十分符合维佐观念里的中国古风,多用石木堆砌,雕梁画栋,有水曲亭榭,廊台楼轩,维佐和团子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的草木葱郁,花香鸟鸣。   道帝敦的族人很多生活在穆尔星,在街上随便拉住一个人问,十有五六都是道帝敦的姓氏,当然这些人并不都像凤庄一般尊贵,虽然也是帝国贵族,但这种贵族就像军队里的尉官一样,帝国有很多。   维佐第一次见到了凤庄的原配蓝因的样子,那是之前留下的一段影像,被完好地保存在蓝因之前住过的院子里。从凤庄的神情中,维佐很容易看出来,凤庄很怀念第一任配偶。维佐表示能够理解,青年爱侣,其中一个不幸亡故,还有个孩子留下来,凤庄会永远记得蓝因所有的好。   维佐不介意凤庄怀念亡故的配偶,但并不喜欢凤庄天天怀念,好在凤庄是个十分冷静自制的人,除了第一天,之后偶尔提起蓝因,并没有忽视维佐和团子。   在穆尔的生活,安宁闲适,维佐几乎要舍不得离开。   两个月后,阿赫传来信息,说凤庄在战争中损毁的旗舰已经制造完工,请凤庄去视察。凤庄一家离开穆尔,在阿赫的外星空见到了完工的旗舰,这艘旗舰和凤庄原来的旗舰外观一模一样,让维佐有种恍然,像是凤庄的旗舰从来没有损毁,过往几个月的经历只是他的一场梦。   旗舰上官兵的生面孔让维佐醒然。   虽然旗舰的外观一样,内部还是有不少地方坐了改动,比如更强的防御和动力,更加灵活的操作系统。让维佐惊喜的是,他在机甲区发现了一架机甲,和他驾驶过在卡米莫坠毁的金梭一模一样,红色金纹的漆身,在驾驶舱的操作界面上维佐发现了两个符号,那是他名字的缩写,熟悉的字体,是属于凤庄的。   维佐捂住嘴,看着操作界面,想笑偏偏眼泪情不自禁地涌出来。   维佐不知道自己确切地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凤庄,凤庄从来不说情情爱爱的话,他只是尽一个配偶能做的所有义务,怀着团子的时候,他曾经想凤庄对他所有的关心大概是因为他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作为一个人,是有心有感情的,即使凤庄对他的关心源于他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会眷恋,会忍不住依靠。   和凤庄在旗舰上生活的三四年,他最开心,他们一起分享团子的成长,一起分享彼此的生活,天天见面,凤庄工作忙起来,他会等着他回来才能安睡。他会对凤庄说他喜欢他,爱他,喜欢他们是一家人,但凤庄从来没对他说过,他也从来不问。其实,他很想问,“上将,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   他的重心一点一点倾向凤庄,他开始害怕,如果凤庄想要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会无所适从,所以见到苏白时,苏白才会给他那样的忠告。   现在,他可不可以认为,凤庄是爱他的?   维佐从机甲上下来,已经调试好了心情,虽然眼睛还有些红红的,满脸洋溢的都是笑意站在凤庄面前,他想好了,与其猜来猜去猜凤庄的心思,不如直接问出口,凤庄回答爱他自然最好,如果凤庄还没有爱上他,那么他会努力让凤庄爱上他。   维佐还没有开口,被凤庄捧住了脸,湿热的吻落在他唇上。虽然两人之间该做的都做过了,维佐仍然忍不住红了脸,然后腹诽,他又不是纯情小男生了,都这般年纪脸红什么。   “维佐,”凤庄的声音含着情欲的低哑,他的额头贴着维佐的,鼻尖相触,气息相闻,“作我旗舰的机甲部队指挥官兼任教官兼任我的副官吧?”   “报酬呢?”维佐笑着问。   “我。满意吗?”   “如果不满意了,可以退换吗?”维佐笑出声来。   “别想那种好事。”凤庄在维佐鼻尖咬了一口,惹得维佐惊叫起来,“上将,你这是恶霸行为。”   “但是,你喜欢,不是吗?”   ……   “维佐,我爱你。”   回到帝都前,苏白和凤庄恳谈了一次,谈话的中心是维佐。   “别让小佐等太久了,凤庄。自从父姆过世后,小佐就变得很没有安全感,你知道小佐一直在等什么。”苏白的话非常直白,好像说深了怕凤庄听不懂。   在此之前,凤庄并没有发现维佐的不对劲儿,但和苏白谈过,他的注意力放在维佐什么,才发现苏白并没有夸大。维佐很不安。他并不是很明白维佐为什么会不安,也不明白为什么维佐会认为他在某一天会放开他。维佐是他的配偶,那就一辈子就是,雄性骨子里的掠夺本能凤庄一点儿也不缺。虽然一开始和维佐结婚的原因里面,团子占了多的一部分,但维佐也是他愿意的原因。从亲善,到喜欢,到爱,并不是一个艰难的演变过程。   不说,不代表不爱。   他该做点儿什么让维佐安心。   79、番外一:苏白   维佐被惊天的拍门声吵醒了,凤庄拍了拍他的后背,“再睡一会儿,我去开门。”凤庄下床,走到门口去开门,想着这么早是谁来打扰,海豹部队的人可没有这种胆子。   门打开,水晶像一阵旋风儿从外面冲进来,满脸惊恐地寻找着维佐的身影,“维佐,维佐——”   维佐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卧室里面走出来,还没看清是谁就被水晶抱住了,“水晶?你不是和苏白哥哥一起……”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水晶打断了,“维佐,救命啊——”   水晶直说救命,半天没说明白原因。维佐昨天睡得晚了,脑子很有些不清醒,凤庄递了湿毛巾给他擦脸,他感觉脑袋才好些,安抚着水晶,“慢慢说,我听着呢?苏白哥哥呢?”   听维佐说到苏白,水晶脸上的惊恐之色更深了。   维佐终于问明白了水晶惊恐,以及凌晨就来拍他们房门的原因。   “老大说他要娶我!”   听到这句话,维佐愣了半天没回过神儿来,“苏白哥哥要结婚了,是好事啊。水晶你也二十三岁了,应该结婚了……”   “老大说要娶我——”水晶犹自一脸惊恐。   维佐打了一个哈欠,脑子有些发懵,“我知道了,苏白哥哥要娶你,这怎么了?苏白哥哥外形相貌不差,又有钱,还有能力。”微微皱眉,“水晶你不喜欢苏白哥哥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老大?”水晶愣愣地转过头来看维佐。   维佐感觉自己的脑回路和水晶根本不在一个空间,“你为什么不喜欢苏白哥哥?”   “为什么不喜欢?”水晶皱着眉头思索,一脸骇然,“那是老大耶,我又不是不想活了,为什么要喜欢老大?”   维佐转头向凤庄寻求答案,苏白哥哥有那么恐怖吗?和善亲切的一个人,怎么喜欢苏白哥哥就是不想活了?这世界上认为苏白和善亲切的除了维佐,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凤庄把他拉到身边坐着,手指按压着他的额角,接过水晶的话头,“苏白说了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九月二十六。”水晶呆愣地回答。   “九月二十六?”维佐差点就从凤庄怀里跳起来,九月二十六不就是后天了吗?维佐转头看凤庄,“苏白哥哥发喜帖了吗?”   “昨天才收到,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苏白说他的婚礼不用去参加了,他准备旅行结婚,走到什么地方,礼就收到什么地方。”   维佐捂着脑袋,低声呻吟,“水晶,你和苏白哥哥去登记了?”不然苏白哥哥不会明目张胆地把喜帖都撒了出去。   水晶鸵鸟地捂着脑袋,“就是发现我竟然和老大去登记了,我才跑的。老大身边明明有很多漂亮又能干的雌性,拉塞尔,克洛斯纳,卡索,……还有和维佐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罗贝加……”   你这是逃婚?   即使维佐再认为苏白哥哥是个和善亲切的人,他也不会认为苏白会对逃婚这样的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水晶简直是在捋虎须。维佐这样想着,再一次听到敲门上。   凤庄去开门,回来身后跟着苏白。   水晶看到苏白,像一只被猫逼到绝路上的耗子,身子紧贴在墙上,惊恐可怜兮兮地看着苏白。   苏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的古茄点了好几次也没有点着,“说吧,你逃婚的理由。”   维佐呆呆地看着两人,想要和苏白打个招呼,被凤庄捂住了他的嘴,取了外套拉着他出了房间。维佐被凤庄拉出房间,还没反应过来,“上将……”   “两人的事,他们两个自己去解决。”他伸手揉揉维佐毛茸茸的头发,半年的时间,维佐的头发终于长长了些,“去办公室再睡一会儿,今天没重要的事。”   “哦。”   水晶看着苏白,脸上似乎要哭出来了。   苏白终于放弃了点手中的古茄,“你说吧,我听着。”   “哇——”水晶忽然大声哭起来,眼泪糊在脸上,像一只花脸猫。   苏白他的哭声吓了一跳,手中的古茄掉在地上。   水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白叹口气,走过去把他抱进怀里,扒开他脸上的乱发,在他额头轻轻亲吻,“水晶。”   水晶胡乱地抹着眼泪,“我不要嫁给你,我一辈子都不嫁人,呜——啊啊——”   苏白安抚,“好,好,你不嫁人,我娶你可以吗?”   水晶打了一个嗝儿,“那还不是一样?嗝儿——我不要你娶我——”   苏白把他的头按在怀里,也不在意水晶的眼泪弄湿弄脏他的衣服,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好的,我不娶。别哭了,好吗?”   水晶在他怀里抽抽噎噎,比刚才的放声痛哭更让人心疼,他抹着眼睛,“那我们去离婚吧?”   苏白的脸色猛地一变,到底忍住了,和颜悦色地看着水晶,“我们好好谈谈,好吗?”见水晶用一双哭得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苏白接着道:“是我没有达到你择偶的标准吗?”   水晶用力摇头。   “我外形条件不够?”   水晶接着摇头。   “我品行不够?”   接着摇头。   “我的能力不够?”   还是摇头。   ……   “到底是因为什么?之前你明明答应和我结婚,我们还去登记了。还是你不够喜欢我吗?”苏白在地板上坐下来,尽显随性并不觉得他举止粗俗,“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小小的瘦瘦的孩子从人群里冲出来,你抢了我的钱包……”苏白的神情陷入对往事的回忆。   水晶渐渐止住了哭泣,思绪跟着苏白的回忆回到他七岁那年。父亲早逝,姆父病得起不了床,生活逼迫得他去偷去抢,第一次下手就遇到了苏白。他把苏白带回家,姆父已经油尽灯枯,挣扎着托付苏白照顾他,就散手人寰。   后来,他就跟着苏白,跟着他的商队。   水晶和维佐坐在高高的平台上,看下面广场的士兵操练。维佐担任凤庄旗舰上机甲部队的指挥官兼任教官,自然有责任有义务训练机甲师,让他们在战场上拥有更多的生存机会。凤庄旗舰上的机甲师有很多熟面孔,和水晶、维佐都很熟。   “你不喜欢苏白哥哥吗?”   水晶低着头,过了很久,“不是不喜欢。”声音低得像蚊子一样。追逐仰望着苏白的背影长大,水晶心底由衷地对苏白有一种膜拜渴望的感情,是他追逐前行的目标。   “你喜欢苏白哥哥,苏白哥哥也喜欢你,相互喜欢的两个人为什么不能结婚?”   水晶抬头看着平台下面的操场,双手搅着衣服,眼神迷惘痛苦。不是不喜欢,而是他不敢。“维佐,我是一个不祥的人。”   维佐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喷出来,咳着转头看水晶。水晶的表情不像是说笑,认真到让人心疼,维佐把杯子放远点,“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总是会给亲近的人带来灾难。三岁的时候父亲过世,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疾病,而是被卷入乱斗。七岁的时候姆父也去世了,姆父之前的身体明明很好,却得了一场人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病……”水晶历数着他从小到大身边人经历过的灾难。   维佐很想掰开他的脑袋问,这些人的灾难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不要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啊。换了另外一个人,维佐真的会吼出来,但不是水晶。水晶是真的认为所有的灾难都是他的责任,一定是有人在他面前或者背后说过类似的话。这是水晶的心结,他不是一个擅长开解人的人。   “这么说,你是怕和苏白哥哥结婚后,给苏白哥哥带来灾难?”   ……   “不是不喜欢苏白哥哥?”   ……   维佐把问题丢给苏白。   没想到苏白很快就想到了办法——请罗切贝加来做了一场法事。   第二天,罗切贝加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到苏白就一顿胖揍连带诅咒,看到旁边水晶越来越白的脸,想起苏白说的话,急忙住了口,对水晶解释:没经过加持的语言都是没有效力的。   婚礼照常举行了,没有过多的宾客,与座者苏白的父姆,商会的职员,水晶在凤庄旗舰上结识的机甲师们,还有凤庄一家。婚礼主持自然是罗切贝加准教皇猊下,罗切贝加穿着教会大主教服饰,手里握着一根权杖,看起来很神圣。   主持仪式完毕,维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看到罗切贝加,罗切贝加正揉着肩膀低声咒骂,维佐的耳朵灵,听得一清二楚,“苏白那个混蛋,一天二百七十六万光年,当我是死人紧赶慢赶,有异性没朋友的家伙,我要诅咒他天天被水晶踹下床……”   维佐好笑地走过去,罗切贝加看到他很高兴,拍了拍身边的石板,“维佐,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东张西望,“安安呢?”   维佐拿起他手边的权杖看,“真的?”   “苏白送的。”罗切贝加笑着,给他看权杖上镶嵌的宝石,还有权杖上雕刻的花纹,“看起来很漂亮吧。”   拳头大的蓝色库仑宝石价值不菲,权杖的花纹看起来手艺精湛,或许是某位大师的手笔。罗切贝加凑过来,“用它做我的教皇权杖,维佐你看怎么样?”   “教皇不是有传承的权杖吗?”   “那根权杖只是在重大仪式的时候才被教皇拿在手里,平时教皇手里的权杖都是仿冒品。”罗切贝加一点儿也不在意把教会的秘密说给维佐,往婚宴的中心张望,“虽然一直知道苏白心里有喜欢的人,没想到是水晶。水晶那么单纯的人,羊入狼口啊。”回过头来看着维佐,“安安已经五岁了,你们不准备再要孩子吗?”   “要孩子那是那么轻易的事?”维佐摸了一下腹部,团子大了,平时要学习,在他身边的时间自然就少,有时候空闲下来会感觉很空,但孩子的事并不能强求。“你继任教皇的事怎么样了?不是说最近就要举行继任大典,你还在外面跑,不准备回去了?”   “不急,至少要准备三四个月。”   有了罗切贝加的祝福,水晶的心算是安定下来,没过多久,另一种恐慌无措在他心中升起。   苏白安抚,“我父姆都是和善的人,你之前不是没见过,不用紧张成这种样子。”   “那不一样。”水晶小声咕哝。   “有什么不一样?当成以前就好。”苏白和水晶说着话,一边笑着招呼婚宴上的宾客,拉着水晶的手往苏家父姆所在的位置走。   水晶磨磨蹭蹭。   苏家父姆非常善谈,和所有宾客相谈甚欢,看到苏白和水晶过来,立刻笑着招呼,“水晶,来。”   水晶下意识地往后缩,苏白推了他一把,水晶走到苏家父姆身边,低声叫,“父亲,姆父。”   “乖。”苏家父姆笑得慈眉善目,把两个红包塞进水晶手里,“拿着,这是我们的心意,以后如果是小白欺负你,你只管和我们说,我们替你出气。”拉着水晶的手对周围宾客炫耀,“我们家水晶又漂亮又能干……”   站在苏家父姆身边,水晶偷偷舒了口气,看到苏白对着他笑,忍不住耳根红了。   婚礼总是很累人的,宾客中很多人和水晶苏白都熟,也就很是肆无忌惮,等待宾客离开,只剩下水晶和苏白两个人,水晶皱着眉,苦着脸,揉着腰,捶着腿,“以后再也不结婚了。”   “你原本准备还要和谁结婚?”苏白的语气很不对。   水晶没有注意到,很随意地回答,“没准备和谁结婚。老大——”   “叫我名字。”   水晶喏喏了很久,感觉苏白的名字怎么也叫不出口,陌生又拗口,想到一个理由,得意洋洋地道:“维佐一直叫道帝敦上将上将,我以后也叫你老大。”   苏白笑了,“别的不说,偏要和小佐学这个,你喜欢就那样叫吧。”走过来把他抱进怀里,水晶很不适应,脸红得像是血要滴出来,身子不安地扭动,“老,老大——”   “这一会儿,我的辈份儿又高升了。”苏白戏谑,抬起水晶红得要滴出血来的脸,好笑地看着他因为他的靠近脸上几乎要冒烟的表情,等他噙住水晶的唇,感觉怀里瞬间僵硬的身体,身体的紧绷让水晶的唇也抿得紧紧的。   苏白亲着亲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水晶也察觉出来自己的紧张,没好气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你欺负我,我会对父亲和姆父告状。”   苏白笑着在他嘴角捏了一下,“哦,先学会告状了。”   水晶咬咬嘴唇,把苏家父姆给他的红包取出来,“不知道父亲姆父送给我的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苏白没有挑明水晶不高明的转移话题方式,其实看红包的形状和重量,他已经猜出来父姆送的是什么了。水晶想要转移话题,是因为他很紧张,苏白注意到水晶在他怀里轻微颤抖的身体,还有一直没有完全放松下来的紧绷肌肤。   苏白眯起眼,想到一种“小东西”。   第二天,维佐特意等到中午才来串门,苏白神清气爽,一身喜气,没有看到水晶。   问到水晶,苏白对卧室努了努嘴,嘴角挂着“WS”的笑容。维佐一愣,然后不客气地笑出来,后背靠在沙发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姿态懒散还带着点儿戏谑,“苏白哥哥很厉害嘛,喏,你对水晶做了什么?”   苏白在维佐面前完全没有遮掩,“啊,一些小情绪而已。”丢了个斜眼给他,“你想要的话,我给你打折。”   维佐止住了笑,“有那种好东西,苏白哥哥留着自个儿用吧。”   水晶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足足五天,有一天维佐不经意看到苏白领口下的伤痕,像是抓伤。水晶和苏白离开时,维佐笑着在水晶耳边说了一句话,水晶气鼓鼓地红着包子脸,一句话也没和维佐说,拉着苏白逃命似的上了飞船。   三年后,维佐接到苏白的“家书”,水晶给他生了一个雌性儿子,维佐看着影像中和水晶和苏白都有些相像的包子。把苏白的“家书”放在一边,维佐转头看到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抱着图画书看得十分认真的三头身团子,“宋宋宝贝,姆姆抱抱。”   三头身团子——夏宋抬头看了一眼维佐,安抚地在维佐脸上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姆姆去忙,我在看书。”   80、番外二:夏宋   皇帝陛下归天,皇族离开帝都星,夏宣留了下来,作为舒尔从维佐关系绕上来的侄甥辈,被舒尔当牲口、当苦力使。在这个过程中,舒尔不时的指点,丰富的经验让夏宣受益良多,但每次看到舒尔在他面前摆谱的脸,还是忍不住想要一拳头揍上去。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真的付诸行动,明天的帝国新闻头条一定是,道帝敦家长子拳打帝国国务卿。   唯一让夏宣满意的,玛尔法因为在帝国军校求学,留在了帝都,没有和父姆去阿赫。   作为道帝敦家在帝都的大总管,索青也没有跟着父姆离开,从幼年开始照顾他起居的卡洛德也一直在,让他在忙得脚不沾地的空暇能够放松。   这天,舒尔不知道遇到什么高兴事,仁慈地放了他半天假。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半天如何度过,去帝国军校找玛尔法?还是回家好好休息?   索青的通讯好像掐准了点儿接过来,听完索青汇报的事情,夏宣直接回了家。   因为通讯里,只是简单说了情况,索青把事件详细地向夏宣汇报了,雄性抱着一个婴儿从外面走进来。雄性看起来二十多岁,身体健壮,面目憨憨的,进来后一直打量夏宣。   “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   听到夏宣的话,雄性本能地往后一缩,最后还是把孩子交给索青。   夏宣看着索青抱着的婴儿,只有五六个月大的孩子,这会儿正睡着,黑色的发,因为闭着眼睛看不到眼睛颜色,不过孩子的面目的确和道帝敦家的人有些像。   “做DNA比对了吗?”   “卡洛德说孩子的DNA序列和少爷的相似度很高,让人去家里的DNA库里比对,结果还没有出来。”索青还记得卡洛德看到孩子的DNA序列时的惊讶表情。   夏宣把孩子从索青手里接过来,胖墩墩的孩子有些压手,雄性担心地看着夏宣手中的孩子,很想从抢过去自己抱。“我的弟弟小时候我也是抱过的。”夏宣说,低头看到孩子在他怀里蹭了几下,眼皮下的眼珠动着,似乎要醒了。   “孩子几个月了?”夏宣问。   “六个月零八天。”雄性记得很清楚,回答的时候视线一直粘在孩子身上。   胖乎乎的小手在眼角揉了揉,孩子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眼皮掀动着,慢慢睁开了眼,漆黑的眼珠如最上品的黑珍珠,盈亮美丽,看得夏宣的心如一滩水那样软,他逗弄着孩子的小手,“取名字了吗?”   “宝宝。”   这是什么名字?   孩子胆大,也不怕生,睁开眼看到夏宣没有哭,张着一双大眼东张西望,看到不远处的雄性,露出了笑容,六个月的孩子还没有张牙,笑起来只能看到粉色的牙床。   “索青,这孩子笑起来很像一个人。”夏宣看着孩子的笑容,心中一动。   索青探过头来看,他倒是没有发现孩子像谁,和道帝敦家的人都有些相像。   “卡洛德的结果应该快出来了。”   正说到这里,就看到卡洛德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从外面走进来,脸色怪异。夏宣有些好奇地从他手里接过单子,看到上面的名字,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眼,刚要出口说什么,感觉手掌一热,带着腥臊气温的液体溺了他满手。他低头看怀里眼睛晶亮的包子,哭笑不得。   索青率先注意到夏宣溺湿的衣服,惊讶地瞪大了眼,“少爷——”   “无事。”夏宣笑着,把怀里的包子送给卡洛德,“帮他换身衣服,我也去换身衣服。”看到旁边一脸惊恐担心的雄性,“既然是道帝敦家的孩子,我们自然会认的。你叫什么?”   “鲁德。”   “鲁德?你可以和卡洛德一起照顾孩子。”   夏宣换好衣服,联络父亲,通讯接通了,影像里面凤庄看起来十分惬意,虽然是在军舰上,但身后的背景显然是休息区,有绿色的植物,还能听到旁边欢笑的声音。一时间,夏宣有些嫉妒了,“父亲——”   “小宣,怎么了?”凤庄的声音温和。   夏宣向来不是感情外露的人,想要和父亲撒娇这样的情绪大概只有刚才闪过的一秒钟,把包子的事情和凤庄详细说了,DNA比对也给凤庄看了一遍。   “小慕的孩子?”凤庄揉着眉心,头痛。“最近有你三叔的消息吗?”   夏宣摇头。   父子两人相互交换了有关凤慕的消息,凤庄道:“把孩子送到阿赫来吧。孩子还没有取名字?嗯……叫夏宋吧。小安大了,你姆父闲得很,每天折腾手下的人……”说起维佐,凤庄眼里带着笑。   “嗯。父亲,我想回菲尔迦看看。”夏宣说,声音显得沉闷。   “好。帝都的事你交给信任的人处理,如果舒尔斐济不允,你偷溜也行。”凤庄说,影像中的手伸过来,在他头顶摩挲了一会儿。   虽然凤庄说了他可以偷偷走掉,但夏宣的性格真的做不出来落跑的事,让人带着鲁德和夏宋包子先去了阿赫。   在阿赫迎接他们的只有凤庄维佐和夏安,私生子这样的名声毕竟是不好听的,既然已经确定了孩子是凤慕的,凤庄不准备给这个孩子这样的名分。   凤庄愤愤地道:“既然这孩子他(凤慕)不要,我们自己养。多大的人了,不结婚,成天东跑西窜,有了孩子也不知道养……”在维佐面前很是一通抱怨。   维佐并不反驳他,接着他的话,笑着附和,“上将给孩子起了名字,孩子自然是我们的了,安安正少个弟弟。”   有着这重考虑,来接人的就没有外人。凤庄一家三口气度不凡,鲁德显得十分局促。   “你是夏宋的舅舅,也是亲戚,不用见外。”虽然凤庄和维佐都这样说了,鲁德还是不能完全放松,不过见到孩子被喜欢接受,脸上露出笑容。   夏安跳着脚,嘴里叫着“弟弟”。   维佐蹲下身,让他看清楚。   “弟弟。”夏安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孩子脸上戳了一下,看到孩子黑黝黝的眼珠转过来,心虚地把手背在身后,露出讨好的笑容,“姆姆,我要教弟弟读书,把我的玩具给弟弟,大哥前几天送我的玉船也给弟弟,弟弟会喜欢我的吧?”   “安安这么爱护弟弟,弟弟自然也会喜欢安安,就像夏宣护着安安,安安不喜欢大哥吗?”   “喜欢。”夏安脆生生地答,“我喜欢大哥,喜欢玛尔法哥哥,喜欢舒尔舅舅,还有苏白舅舅……”他数了一长串的人。   飞艇是凤庄亲自驾驶的,看着凤庄坐在驾驶位,鲁德更加诚惶诚恐。   三日后,凤庄在阿赫的府邸大摆筵席,夫夫两人堂而皇之的把夏宋包子纳入自己名下,从这天开始夏宋包子就是两人的三子,和某个提供基因的人只剩下半毛钱关系。   筵席那天,客如云来,凤庄的名望和身份却让与会者对夏宋包子身世的猜测三缄其口。道帝敦家多了一个三子,生姆是凤庄的继室,记住这一条,其余的全部忘了吧。   凤庄给鲁德安排了工作,不需要很动脑子,空闲时间他可以去看夏宋。看过几次后发现夏宋被照顾得很好,这个拙于言辞性格沉默的雄性从心底完全放松下来,虽然对让哥哥怀孕生子却没有出现的凤慕还有怨愤,但对道帝敦家其他人当成了自家人一般,也敢于在凤庄维佐面前说笑了。   夏宋包子周岁的时候,皇子间的争斗结束了,最终胜利者的七皇子西奥却丝毫没有回到帝都的意思。   维佐黑线不已,“他这是在和舒尔哥哥闹别扭吗?”   虽然凤庄希望不是,西奥也不会承认,但这种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吵架后的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夏宋包子已经会喊人了,凤庄抱着他指点着面前摆放的图画书教他识字,夏宋包子学得十分认真,坐姿端正乖巧,让凤庄不止一次想起夏宣小时候也是这种模样。“他们两个的事,我们不要管,舒尔斐济自然有方式解决。小安又和比希尔出去了?”   比希尔是凤庄雌性弟弟凤伊的儿子,十三岁,目前正在游学中,前几天来到阿赫,夏安很喜欢这位博学多才的表哥,跟在后面当小尾巴。   “凤慕要回来了吗?”   凤庄把这页的画图教给夏宋包子认完,听着小包子用嫩嫩的嗓音复述了一遍,今天的功课就完成了。“说是就这两天。”看到夏宋包子睁着大眼疑惑地望着,“凤慕是你的‘三叔’。”最后两字凤庄咬重了口音,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三叔?”夏宋小包子坐在凤庄腿上,手指放在嘴里,歪着脑袋思考,可爱的模样让人心柔软一片。   维佐把夏宋小包子从凤庄怀里抱过来,在嫩嫩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惹得小包子用肉呼呼的小手使劲推他的脸,委屈地叫,“姆姆——”   维佐不理会小包子的推拒,这个孩子不像夏安小时候那样粘人,总是安静乖巧的,也很少有撒娇的举动,偏偏他这样一个包子做大人的表情萌得要爆,亲近的人最爱逗他,看他露出乖巧之外的表情。   揉搓了一会儿,维佐遂了小包子的意愿,把他放在身边的沙发上,把图画书摊开放在他手里。“要回帝都了吗?”   “想要回去?”凤庄反问。   “不想。”维佐回答得直接干脆,在阿赫或者菲尔迦的日子太舒心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再回到帝都。   “那我们就不回去。小宣大了,帝都交给他是可以放心的,帝都还有玛尔法。阿赫和埃略特这三年也治理得差不多了,要塞计划也修建得很顺利,可以预料往后没有什么大的忧心的事,我们可以在阿赫或者菲尔迦养老。”凤庄描述着前景。   维佐一下子笑出声来,“上将你想好事儿呢?即便我们想,我可不认为舒尔哥哥和西奥殿下,不,现在或许该改口叫陛下了,他们两个会好心地让我们养老?我们能逍遥的时间大概会截止在西奥陛下回帝都后。”微眯了眼,“或许我们该助西奥陛下一臂之力,反正帝都被舒尔哥哥治理得很好么,呐,上将?”   凤庄笑,“你觉得舒尔斐济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吗?”如果让他们有空子可钻,那就不是算无遗策的密尔顿帝都执政官阁下。   维佐一下子泄气了。   和凤慕一起到的还有西奥陛下,没有料想到他来,凤庄和维佐都有些吃惊。   西奥不高兴地看着两人,“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不欢迎我来?”没等两人辩解,接着说,“我也不是来看你们的,我来看看我的外甥,安安呢?听说你们又生了一个孩子?”看到夏宋包子,高兴地在小包子面前蹲下身来,笑眯眯的脸看起来无比和善,拉了拉小包子的小手,“宋宋?我是西奥舅舅。”把脖子上的玉锁片摘下来,给小包子戴上。   夏宋包子摸摸胸前的玉锁片,入手温润,暖暖的,抬头看西奥,对他露出软软的笑容,“西奥舅舅。”   “维佐,你这个儿子送我养吧。”   “想用一枚玉锁片换走我儿子,陛下的算盘打得真精。”维佐没跟西奥客气。   西奥没在意他的语气,“安安呢?不在家吗?”   “和比希尔出门了,说是明天才能回来。”维佐说,转头看到夏宋小包子偷偷把玉锁片放在嘴里咬,额头滑下一颗黑线。在某些本质上,夏宋小包子和夏安是相同的,比如“好色”,只不过夏安是显性,小包子是隐性。西奥给的玉锁片是红黄绿三色的,玉色盈润水透,颜色靓丽,锁片上浮雕的小动物栩栩如生。   “宋宋。”   听到叫他,小包子快速地把手放下来,往声音的方向望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凤慕看着小包子觉得无比亲切。他想着这或许是血缘的关系,小宣小时候他还年幼不记得,小安小时候他是百般疼爱的,大概小孩子总是让人喜爱的。   “宋宋。”凤慕笑着往小包子面前走来。   小包子抓着维佐的裤子,往他身后缩了缩,露出半个身子看着凤慕。   凤慕脸上露出他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找出来一堆颜色漂亮的小玩意儿,送到小包子面前,“三叔送你的。”   小包子把脑袋从维佐身后探出来,看着他手里的漂亮东西,伸出小手摸了摸,又缩回去了,声音软软地叫维佐,“姆姆。”   维佐笑着弯腰把他抱起来,把凤慕手里的东西抓起来,放进小包子的口袋里,“宝贝,知道说什么?”   小包子对凤慕露出笑容,“谢谢三叔。”   凤慕被小包子的这个笑容震得懵了好几秒,“宋宋比安安小安小时候还可爱。”   背后不可说人长短,凤慕这句话还没落下,就听到一个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的青稚声音,“三叔嫌弃我了?”凤慕回头,看到一个七八岁黑发黑眼的孩子和一个十三四岁的银发少年从外面走进来。   孩子走过来,没有理会其他人,直接冲着小包子过来,老远就张开了胳膊,“弟弟,有没有想二哥?有没有?”踮着脚把小包子从维佐怀里抱过去,一只胳膊抱着,从腰带上拽下一个袋子,塞进小包子手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二哥可是天天都想着弟弟,这是二哥送你的礼物。”转头看到西奥,眯起来的眼睛瞬间张开,和凤庄同出一辙的细长凤眼里面有没有经过掩饰的惊讶,“西奥舅舅,你不是在雅图吗?”   “像你姆父了,我来看看。”   听到西奥的回答,夏安撇嘴,骗人的。   “小舅舅,陛下。”比希尔就比夏安庄重多了,端正的贵族礼节,是觐见皇帝陛下的。   维佐躺在床上,看到凤庄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不准备和凤慕说吗?”   提到弟弟,凤庄不愉地哼了一声,上了床,后面什么话也没有说。   维佐醒来看到夏宋小包子穿戴整齐像个小绅士双手扒着床沿,看到他醒了,笑起来露出六颗牙齿,“姆姆,和安安哥哥出去,比希尔表哥。”   小包子这是和维佐报备今天的行程。   维佐伸手把小包子捞起来放在床上,揉弄了两下就遭到了小包子的抗议,“姆姆,头发乱乱,衣服乱乱。”对着凤庄大叫,“父亲,父亲,姆姆——”   维佐笑着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和安安小时候一样,净会告状。你这么早起来,你二哥可不会起这么早,躺下来再睡一会儿。”   小包子扭动着身子,不想就范。   凤庄坐起来,把小包子揽到怀里,看到小包子明显松了一口气,“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醒了,就起了。”小包子歪着脑袋回答。   “小安昨天和你说什么了?今天要去哪里?”   “二哥带宋宋去看翡翠雀,花斑鹱,还有彩环蟒……”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小包子急忙用小手堵住嘴,圆溜溜的大眼看着凤庄。   凤庄并没有责备,“去的时候必须有大人陪着。”他就知道小包子这么早起,肯定是小安许了小包子渴望的事。看到小包子点头答应,凤庄轻拍拍他,“小安不会早起的,再睡一会儿,小安起来了,我们会叫醒你。”   “嗯。”小包子点头,毕竟醒来并不代表睡好了,脑袋一点一点,很快就在凤庄怀里睡着了。   维佐嫉妒地看着凤庄怀里的小包子,在小包子身上戳了两下,给小包子脱了外面的衣服,“宋宋和你很亲……”语气酸溜溜的。   “小安小时候很黏你。”   维佐不说话了。   西奥在凤庄这里住了快有半年,在望眼欲穿,决定“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的前一天,舒尔终于姗姗来迟。   81、番外三:舒尔   舒尔斐济是密尔顿家最小的孩子,他上面有五个哥哥,幼子向来最得父母疼宠,舒尔又长得可爱,可谓是在父姆和哥哥们的宠爱中长大的。被这样宠着,难得舒尔没有长歪,倒养出了他腹黑奸诈的性子,向来护短最爱记仇。   十三岁的时候,舒尔考入了帝国军校,彦纳不放心小儿子一个人在帝都,特地从塔贲跟了过来。那时候,舒尔的愿望还是成为像父亲兄长一样的人,在军中为帝国效力。   舒尔十六岁,黑窟塔星生物大举入侵帝国,纽特蓝人在帝国背后捅了一刀,四位兄长全部战死战场,舒尔悲痛过后,查出的真相让他的血冷得失去了温度。帝国边疆的将士是高官贵族们博弈的棋子吗?他的父兄,那些为帝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如何敢被这样轻慢?   但他能做什么?   帝国军校在帝都十三区,整个十三区都是帝国军校范围。   金红色的机甲在空中左冲右突,灵活得很,和它缠斗的几架机甲很快败下阵来。其中一架白色机甲被红色机甲砍断一条腿,从空中坠落,机甲师好不容易才稳定住了机身,通讯系统里面传来他的咒骂。   “维佐.蒂亚戈,你不要太嚣张!”   “叫得最欢的狗往往都不咬人。”带着少年青稚的声音凉凉地传来,金红机甲从其余几架机甲的围堵中冲过来,给了这架白色机甲最后一记重击,金红机甲握着的合金太刀,狠狠地一挥,白色机甲被拦腰斩断。   “维佐.蒂亚戈,你给我等着!”通讯系统里面传来机甲师狠毒的声音,白色机甲的驾驶舱打开,一团白色的球体被弹出来,下一秒,被腰斩的白色机甲坠落在地上,爆炸腾起一团火光。   干掉了这架白色机甲,金红机甲回身对着空中剩余的机甲冲了过去,气势直如狼入羊群,所向披靡,十几分钟,所有的机甲被它一一击落坠毁,通讯系统不时传出被击落的机甲师狠毒的诅咒,金红机甲的机甲师显然没当回事,或许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通讯系统最后传来少年轻蔑的哼声,“真是丢人现眼!唔——糟糕了,上课要迟到了,会被教官扣学分的。”金红机甲在半空突兀地一个转折,划着支线从帝国军校上方擦着数栋楼房想着目的地飞去。   楼里看着窗外飞过的金红机甲,有穿着军校制服的学生嬉笑,“今天又是谁倒霉了?那群蠢货只想着维佐.蒂亚戈今天满十六岁成年了,对他使起手段来没有顾忌,也不想想之前他们那一次占到过便宜?机甲学院的首席,又不是刚入学的新生蛋子……”   学员们议论着刚   才飞过去的金红机甲和它的机甲师。   舒尔坐在靠窗的位置,书摊开放在桌面上,他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机甲学院的维佐.蒂亚戈,这个名字在帝国军校提起来如雷贯耳,教过他的教官一致口径说他是天才,机甲学院的天才。舒尔曾经远远地看到过这位机甲学院的首席学弟,少年意气风发,模样一等一的好,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嚣张,偏偏举手投足都带着勃勃生气,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维佐.蒂亚戈,十二周岁入学,现在十六岁,是五年级了吧,开始实习了。舒尔算计着。   帝国军校的入学年龄最低是十二周岁,上则不限,学制为七年,每年都有两万名学员入学,但每年的年底考核,能够升上高年级的不足半数。阴谋陷害,不择手段,除了两条:不准主动对一年级学员出手,不准主动对未成年学员出手,伤残死亡都是被允许的。有个舒尔的同学曾经对他说,能够从帝国军校毕业出去的必定是某方面的佼佼者,或家世,或人缘,或力,或智。   舒尔觉得维佐.蒂亚戈属于“力”这一方的,当“力”大到一定程度,将会不惧任何阴谋算计。而维佐.蒂亚戈机甲作战、驾驶、维修、近身格斗的成绩单上A++的成绩显然也说明了这一点。   舒尔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维佐,那是三天后在帝国军校的任务大厅。   帝国军校的任务大厅发布很多任务,这有点像小说里面的佣兵工会,所有的学员都可以在这里领取任务,任务完成会有学分奖励,失败则是双倍惩罚。五年级以上因为有实习,在帝国军校修习的课程学分加起来并不能满足年级考核,学员必须接一些任务。这些任务的委托遍及帝国,很多都是需要团队协作才能完成的。   这是舒尔在帝国军校的最后一年,这个学年要求的学分尤其高,舒尔不得不找一些高分值的任务。   “舒尔斐济,来我们队伍吗?我们队伍还缺一个指挥。”招呼舒尔的是和他同年级的一个学员,是工程学院的。   看了队伍接到的任务,分值不错,一共有230分。   “加上你,一共12人,一个医务,三个机甲,四个工程,两个炮手,一个后勤。”   舒尔很满意人员配置,任务完成他可以拿到30分左右,指挥总是比队伍其他人能拿到更多的分数。   见他答应,那人领着他往队伍走。舒尔没想到见到维佐后,什么话没说,先打了一架。   其实也不是说舒尔,或者维佐谁先挑起的,这是一场混战,舒尔和维佐都是被搅进去的。虽然是被搅进去的   ,维佐却十分高兴,能揍人干嘛不高兴?因为是混战,不分敌我,维佐和舒尔撞到一起,就动了手,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身手和自己相当,两人同被勾起了兴致。   舒尔酣畅淋漓地打了一架,往日郁闷的心情纾解了不少,打完架后,维佐笑着凑过来,看着面前漂亮的少年脸孔,舒尔只觉得亲切可爱。   “我是舒尔斐济。”   “我叫维佐,维佐.蒂亚戈。”那时候的维佐真的是一个琉璃般剔透的少年,虽然嚣张,虽然张扬,却是明朗的透澈的。   舒尔在少年的头上胡噜了两把,心中感叹着少年的发质真好,口上道:“小佐,以后要叫舒尔哥哥。”   “切——”维佐把他的手从头上打下来,飞了他一个不屑的斜眼,睨着他打量,“为什么不是你叫我哥哥?”   少年的小表情真可爱,尤其配上这张漂亮张扬的脸,舒尔忽然理解了某些时候父姆兄长对着他笑的含义,“小佐弟弟——”   ========================以下为最新更新部分=========================   那次的任务因为有舒尔的谋划布局,维佐的绝高武力值,其他的人也是擅长配合的,小组顺利完成了任务,舒尔拿到了30分。任务能够拿到10分以上都是比较难完成的任务,小组成员都高兴地说要去庆祝,维佐喜欢热闹,拉着舒尔去了。   庆祝地点选在了军校的一处餐厅,学员中的小聚会经常会选在这种地方,当然因为帝国军校的特殊规定,这种地方也是事故频发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是常事,更平常的是一连串阴谋算计引发的各种效果。小组成员进来就碰上了一起,三四个满脸血的学员被人从里面丢出来。对于这种事,帝国军校的是师生都见怪不怪。   他们从这三四人身边走过,餐厅的服务员正在清洗地面,其他人连位子都没有动,该怎么还怎么,说说笑笑十分喧闹。他们占了没人的位子,点了一堆酒和下酒菜。   舒尔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注意到雷朋.瑞安纳。小组中的第一个人趴倒桌子底下,舒尔正和其他人打着机锋,就看到维佐瞬间亮了眼,对着一个方向扬手招呼,“瑞安纳教官——”   舒尔转头,看到一个雄性,穿着帝国军校教官制服,看起来温和亲切,即使舒尔用了挑剔的目光看,也不得不承认瑞安纳相貌很出色。舒尔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瑞安纳教官。   帝国军校在校学员十万以上,教官也有几千人,瑞安纳是机甲学院的教官,和舒尔几   人并不认识。看到维佐,瑞安纳微笑着向这边走来,除了舒尔和维佐,小组的其他人喝得都有些多了。   维佐很高兴,没等瑞安纳问,把他们在这里聚会的原因就说了,说到完成的任务,滔滔不绝。   舒尔抿了一口酒,看着维佐明亮的双眼,羞涩亲昵的笑容,心中一动,目光在维佐身上绕了两圈儿,又转到瑞安纳身上。   瑞安纳把维佐手中的酒杯拿走,“别喝那么多酒,虽然你已经成年了,酒这东西还是少喝。”微笑着看桌上的几人,“不介绍一下吗?维佐?”   “哦。”维佐把桌上的人介绍一遍。瑞安纳和善地和每个人打招呼,舒尔晃着手里的酒杯,并没有表现出对瑞安纳的热情,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瑞安纳教官身上有东西让他不喜欢。看维佐的神态,似乎……小佐喜欢这个教官。   这次聚会结束,几人在门口道别,看着维佐和瑞安纳一起走远的背影,舒尔抿了抿嘴唇。有些话现在说,是有些交浅言深。   因为不在一个学院,学习的课程不在一处,如果不是其中一人主动,舒尔和维佐在平时的交际简直没有。好在虽然舒尔冷情,维佐却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和舒尔认识以后,空闲的时候,舒尔总能在身边看到他。少年有着漂亮的相貌,一逗就炸毛的性子,偏偏每次都舒尔惹急了,打一架过不久又主动凑过来。   两人就这样打来打去地熟了,舒尔问起瑞安纳的事,看到维佐一反往常爽朗的性子,变得羞涩,支支吾吾,舒尔就明白了。   这天难得的,维佐没有来“骚扰”舒尔,舒尔拿了一本书在军校东南角的一隅,一处花林里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近来帝国和塔贲星域都很太平,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舒尔只是想着毕业之后他要去哪里?虎鲨部队吗?   半上午的阳光很好,暖暖的打在身上,让人变得懒洋洋的,舒尔眯了眼有些困意,昨天睡得太晚了,今天又不到五点就起了,舒尔想着应该回宿舍补个眠,还没站起身,就听到花林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舒尔眼尖地发现其中一人是瑞安纳,站在树后没有出来,听到脚步声在五米外停下来。   瑞安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费兰,在这里可以吗?”   一阵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舒尔好奇地从树后探出头,看到瑞安纳背对着他的方向,对面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雌性,穿着帝国军校学员制服,机甲学院的。   雌性的脸红红的,抬头看了瑞安纳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磨蹭了好久,才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里捧   着一个显然花费了很多心思做的礼盒,“瑞安纳教官,五天后是,是我的生日,我想请教官来参加,不知道瑞安纳教官有没有空?……”   雌性的眼中有着个维佐同出一辙的恋慕,舒尔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心里吹了一声口哨,看来这位瑞安纳教官在学员中很受欢迎。   瑞安纳微笑着收下礼物,答应去参加宴会后,雌性高兴地跑走了。   舒尔从树后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声音惊动了瑞安纳,瑞安纳看到舒尔,因为维佐多次重复,他还记得舒尔,是维佐新交到的朋友。   舒尔态度大方,笑容亲切和善,“瑞安纳教官很受欢迎嘛。”从瑞安纳身边走过,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喜欢小佐吗?瑞安纳教官?”   舒尔的笑容依旧亲切,瑞安纳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尾巴的猫,后退了几步才定下神看着舒尔,他面前明明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为什么他会感到惊惧?   舒尔笑着歪了歪头,“指挥学院七年生,舒尔斐济.密尔顿。后会有期,瑞安纳教官。”说完,他弯下腰行了一个标准了帝国礼节,转身走了。   舒尔第一次见到维佐的姆父是在他们认识之的五个月后,维佐高兴地邀请他和索亚去家里做客,路上舒尔想着能够养出维佐这样性子的父姆该是什么样子。   维佐家住在四十七区,这是平民聚集区,一座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房子,院子里种着各种花草,虽然都不名贵,但看出来很用心。维佐站在院子里声音响脆地给他们介绍,“姆父最宝贝他这些花花草草了,我和父亲不小心损坏了一点儿,就会被罚……”说着说着维佐戛然而止,身体僵硬地转头看着门口,脸上挤出一个像哭又像笑的表情,“姆父——”   那是一个和维佐长得很像的雌性,同样的红发碧眼,比起维佐的青涩单纯,他成熟更富有魅力,对舒尔和索亚温柔笑着,“你们是小佐的朋友,小佐早就嚷嚷着要带你们过来,屋里坐。”   舒尔和索亚谦让着进屋,听到院子里传来维佐跳脚的惨叫,“姆父,我错了——”   维佐从外面进来,舒尔细心地发现他的耳朵红红的,像是被掐的,又像是被拧的。“小佐。”   维佐对他翻了一个眼白,嘴里咕哝着,“早知道绝对不带你们来。”   “小佐——”厨房里传来维佐姆父的声音。   维佐像是炸毛的小猫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慌忙应着。   “把点心和水果端出去,来了客人也不知道招待。”维佐姆父从厨房里面探出头,“舒尔和索亚喝   什么?茶,果汁,还是牛奶?”   维佐跑过去把点心和水果端出来,给舒尔和索亚做了决定,“花茶啦,姆父。”把点心和水果碟子放在茶几上,对两人显摆,“姆父泡的花茶很好喝。索亚,给你,姆父调的最好吃了。”   舒尔不满,“小佐,你只顾着给索亚,我的呢?”   “你自己捡。”维佐不客气。   两人吵吵嚷嚷地拌嘴,维佐姆父已经端了泡好的花茶出来,“小佐在学校里多亏你们照顾。”   维佐反驳,“姆父你这样说索亚是可以,舒尔哪有照顾我,每天陷害我……”扳着手指头数落舒尔的“恶行”。   维佐姆父单叫了舒尔出来。   “小佐在学校有喜欢的人了吗?”   舒尔微微一怔,看着他。   “我是他的姆父,他有什么心思我能看不出来?况且,小佐不是个擅长藏心思的。他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品行好吗?”   ……   “虽然只有经历伤痛才能成长,但作为姆父,我还是希望孩子能够在这种过程中受到的伤害小一点儿。你能帮我在学校看着他吗?舒尔?”他说得诚恳信任。   舒尔忍不住点了头。   “你是个好孩子,如果可能,我真希望小佐第一次喜欢的人是你。叫我库鲁叔叔吧。”   82、番外三:舒尔   舒尔毕业后没有去虎鲨部队,而是选择了留在帝都,进入了监察厅。虽然舒尔是以优秀毕业生毕业的,但在监察厅也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监察员,但他本来就聪明擅于计谋,分到他手中的任务每次办得十分漂亮。他的姆父已经回去塔贲了,毕竟塔贲星域才是密尔顿家所在星域,密尔顿大公还在虎鲨。   舒尔的几件任务完成得漂亮,上司有意提拔他,带他参加了帝国上层的各种宴会,就是在这种宴会上,舒尔认识了西奥。   “七皇子到了……”   宴会上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舒尔抬头就看到了“金光万丈”的七皇子殿下。七皇子的美名在帝国传扬,可谓人人皆知,但真的见过七皇子当面的人并不多。舒尔的第一印象:七皇子的美名名不虚传,十七岁的年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特殊魅力,加上皇子这样的尊贵身份,十分招人。   这时候的舒尔虽然向往权力,但并没想着要靠裙带上位,见识了七皇子的风采,接着和周围的宾客笑谈风声。   很乏味的宴会,却是上流社会维系的交际,以后可以当成收集情报的场所。   舒尔中途小解离开宴会大厅,这次宴会的举办者是一位帝国伯爵,宴会大厅后面就是花园,衬着前院和大厅中的喧闹,花园更显幽静,灯光似乎刻意营造出了朦胧,三两情侣在花丛掩映间偶偶私语,头颈交叠。   舒尔心里升起恶趣味,一路走来惊散不少。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的。事后舒尔也曾经后悔当时的“鲁莽”,他的举动实在是太得瑟了,当然唯一的好处似乎就是,那是他和西奥的相识。   舒尔的足音踩得很重,经过一个拐角,花丛后面传来剧烈的挣动,然后看到一个提着衣服的雌性跑出来,雌性一边跑一边惊惧地回头看,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这算是丢下“野合”的情人自个儿跑掉了,舒尔思索着,被人一把扯住。在帝国军校训练出的条件反射,让他果然一个后退,然后肘击,前甩,肘击,把冒犯者轻易按在了身下。这个过程中,冒犯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   借着花园朦胧的光线,舒尔发现被他按在身下的人身份尊贵,脑子飞快地转着,如果他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的成功率有多大。最终放弃了。   七皇子殿下躺在地上剧烈地咳着,愤怒地看着舒尔,“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啊——我的肋骨断了——我要杀了你——”   明明和小佐一样大的年纪,小佐这样嚷的时候,舒尔觉得无比可爱,怎么换了个人,只觉得聒噪?肋骨没有断,但手臂脱臼了。舒尔沉默地抓住七皇子殿下的手臂,握住他的肘部,用力。   “啊——”七皇子殿下惨叫一声,额头渗出汗。他叫完,活动一下手臂,脱臼的部分已经接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七皇子殿下斜睨着舒尔,一脸桀骜不驯。   “舒尔斐济.密尔顿。”   “密尔顿家的人?”七皇子殿下惊讶,不过只有一瞬,“今天不是军部聚会,你怎么会来?你家里人带你来的?我没有看到其他密尔顿家的人。”七皇子殿下炮竹地问了一串,也不管舒尔有没有回答,轻佻地捏住舒尔的下巴,“舒尔斐济?你多大了?十七?十八?”手指在舒尔脸上摸了摸,凑近了过来看,“虽然长得不怎么样?皮肤不错。”   他这是被人调戏了?这么近距离看,七皇子殿下长得真好,皮肤也好,细腻,没有雄性那样粗糙,碧绿的眼睛和小佐很像,勃勃带着生气。可惜了……   “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被“美色”所惑的舒尔总算及时想起对方的身份,后退了一步,恭敬地弯腰行礼。   “谁说我没有事?”七皇子殿下扣住舒尔的手,神情睥睨地看着他,“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打搅了什么?你准备用什么来赔偿?”摸摸手肘,“你竟然还敢弄伤了我的手臂。”嘴唇凑到舒尔脸面,碧绿眼眸带着恶意,“袭击皇子是什么罪名?”   换个人,很可能就被他的威胁软掉了,但七皇子殿下的举动在舒尔眼中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是坏孩子的虚张声势,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为了七皇子殿下的面子,他还记得扭过头笑。   七皇子殿下脸孔涨红,勃然大怒,抬起一脚踹在舒尔腿上,“你竟然敢笑我!”模样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幼虎,和维佐更加像了。   舒尔忍笑躲过七皇子殿下的“佛山无影脚”,做了一个让他但是很后悔,后来想起却举得十分明智的决定。他抓住七皇子殿下的手,“这种宴会相比殿下也觉得无聊了,殿下,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七皇子殿下被他连拖带拽地离开了宴会场所……凌晨三点,两人兴尽而归。(七皇子殿下被成功忽悠,“便宜”绝对一点儿也没有占到。)   舒尔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过了没有两天,发现自己宴会上做的决定是那么愚蠢,七皇子殿下一有空闲就来堵他,偏偏七皇子殿下的空闲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余下都是。   如此三五天,拜七皇子殿下的名声的所致,舒尔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同事们看舒尔的目光早已经不是几天前的敬佩夹杂着嫉妒,而是用看侫宠的目光看他。帝国谁不知道七皇子殿下荒淫、雌性不忌。   对这种接着床第获宠的人,人们向来是不屑与之为伍的,于是舒尔在收到同事侫宠的目光后,又接连收到了被丢过来的更多任务。回家后,舒尔站在镜子前认真反省,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镜子里面的人长得可算不上好,按说七皇子殿下见多识广,什么样的美人没瞧见过,要说对他一见钟情,这可真就是个笑话儿。舒尔并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更相信他的眼睛,他在七皇子殿下眼中可没有看到一丝沉醉或者迷恋,如此三番地缠着他,大概就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物事,消磨消磨时间罢了。   调整好了心态,第二天舒尔再见到七皇子殿下,虽然神情依旧和善可亲,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但心中的烦躁却没有了。手里这几件任务正好可以借借七皇子殿下的“威风”,可是要省很多力气。   三个月后,舒尔突然接到帝国皇帝的召见令,命令是帝国皇帝麾下的近卫来传达的,并没有走监察厅的程序。舒尔被人一路领着进了皇宫,在明亮空旷的宫殿见到了皇帝陛下。   帝国皇帝在帝国每个公民心中都如同神话,他二十岁青年登基,三年时间荡平了先皇留下的烂摊子,帝国迅速在周边各国中崛起,他雄才大略,野心勃勃。虽然近年来帝国皇帝深居简出,但帝国没有人敢轻视他。   按照规矩,在觐见时是不允许抬头观视的,舒尔走入大殿,跪在清凉的青色石砖上,毕恭毕敬。   帝国皇帝问了他的名字,又问了密尔顿家,才叫他起身。皇帝陛下的声音有着中年雄性的浑厚沉稳,不知道是不是宫殿太空旷的原因。   “抬起头来,年轻人不要总低着头。”   舒尔抬头,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帝国皇帝,和影像中几乎没有不同。   帝国皇帝又问了他在监察厅的工作,赞扬他的工作完成得出色,觐见结束前对他说了一句话,“帝国的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密尔顿养了一个好儿子,给朕养了一个好臣子。监察厅副长的位置,我看你很合适。”   舒尔思索了一路,第二天接到监察副长的任命,还有些像是在梦里。他不相信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馅饼,帝国皇帝怎么会有时间注意到他一个普通的监察员,还把他一步青云拔成监察副长。   现在不明白不要紧,他可以查。   舒尔走马上任的第二个月,黑窟塔星生物跃迁。他接到索亚的通讯,赶到四十七区,看到的是蒂亚戈夫夫失去温度,被撕扯的支离破碎的尸体,维佐坐在血泊中,脸上没有眼泪,也没有任何表情,除了身体是温的,和尸体没有什么差别。   脚下的血漫过了他的鞋子,他怔怔地看着地面,似乎还能听见雌性在他耳边的笑语,“舒尔一定要给小佐送嫁。”他还记得当时维佐红透的脸,还有别扭地嘟起的嘴,蒂亚戈夫夫的笑声……   他知道黑窟塔星生物跃迁总要有牺牲,但从来不知道这种牺牲发生在自个儿身上才懂得那是怎样彻骨的痛。“小佐——”他走过去,抱住血泊中的少年,“你还有我……”还有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安顿好了维佐,看着睡梦中眼角有泪水滚落的少年,舒尔抬了抬手,终究没有落下去,给维佐掩了被褥,走出房门。在一楼大厅看到伯格,拜托他照顾维佐,一个人驾驶着飞艇离开了家。   帝都的夜依旧明亮辉煌,不同于白天,有种妖冶堕落的颓废美感。舒尔在一座大厦顶部落下来,拎了一瓶酒坐在楼顶边上,荡着双腿看着下面的灯红酒绿。蒂亚戈夫夫的逝去,维佐的状态让他忍不住想起几年前兄长在宇宙战死时。   醒来时,他在西奥的床上,西奥笑得十分恶意丢给他一份报告。看着报告的内容,他顾不上在西奥床上的惊讶,只是看着西奥,“你怎么知道这些?什么时候知道的?”   西奥笑着在他嘴上咬了一口,血珠渗出来,捏着他的下巴,“舒尔斐济,你是内心渴望权力,野心勃勃,你是天生的野心家,我们做个交易吧。”   舒尔看着他。   西奥松开了他的下巴,在床边斜靠着身子,姿态懒散地很,舌尖舔了舔唇,“我对你很满意。你有野心,别否认我,世上有野心的人很多,但像你这样有野心并且有能力实现的人可不多见。我可以给你很多便利……”   舒尔没有听完西奥接下来的话,他对报告中的内容更关注,如果报告中的是真的,某人真该死!他下了床,边走便穿好衣服,等西奥从目瞪口呆状态回过神,追出门,他已经坐上了一架飞艇升空。   西奥看着飞艇飞走的天空发了半天呆,这是什么情况?   舒尔的情报侦察能力一点也不必维佐弱,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已经查证完了报告的内容,才有时间反思。   看七皇子殿下能在事情的第二天就拿出这份报告,显然这位殿下并不如传言中无能,很多他没有查到的事,报告中可是都有。七皇子殿下这种举动显然并不只是拿来换取他的“隐私”。   维佐醒了,原本可以称得上飞扬跋扈的性子变得低调,帝国军校的上空再也看不到金红机甲穿梭的身影,每年的学分也只是刚刚够上升级,逐渐断了和舒尔、索亚,以及身边所有亲近人的来往。四十七区的家给了舅舅一家住,他住在帝国军校不再回家。   舒尔看得很心疼,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愿,把他在帝国军校的所有记录都改了。他做这些的时候,西奥帮了不少忙。   “你对这个弟弟可真够好。”   “从某种意义上,小佐也是你的弟弟。”西奥的报告中写了一些隐秘,关于释迦教会。舒尔没有见过释迦祭子,从来没想过库鲁曾经有过那样的身份。“当年释迦教众被驱逐帝国,没想到库鲁叔叔竟然选择留下来。”   “老头子也不是小肚鸡肠到连一个雌性都容不下,况且是个不恋栈权力的。”西奥气哼哼地说。   “权力可是好东西。”   “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舒尔从外面走进来,一进屋连外套也没脱,就打开光脑,把手中的资料放进去打开。屏幕上流水般刷过的人物资料让西奥眼花缭乱,“监察厅要排查嫌疑人?”   “不是。”舒尔应了一声,把外套脱了,挂在衣帽钩上,拉了张椅子坐下,盯着刷过的屏幕看。“我想给小佐找个配偶。”   “给小佐找个配偶……”西奥念了一遍才明白舒尔说了什么,一下子从躺坐变成了站立,跳脚,“小佐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他姆父,为什么给他找配偶?”看着流水刷过的屏幕,咬牙切齿,“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在我家做这些?回你家去做。”   舒尔没有理会他的暴躁,拎过来亲了他一下,拍了拍,“你去找朱瑟。”   西奥脸火烧一样红,前面是羞,后面是怒,顺手抄起身边的,“一颗抱枕”,对准舒尔丢过去,“舒尔斐济.密尔顿,你当我是什么?”   舒尔抓住抱枕,叹口气,转过头来解释,“小佐一年比一年大了,我不可能护他一辈子。暗中蛰伏的人在等待时机,我不想给他们任何机会。我答应库鲁叔叔,要送小佐出嫁。”   他声音中透露的感伤让西奥“打,下不去手”,哼了两声,转身走了。   给“小佐找配偶”的工作,舒尔做了足足两三个月还没有完结,他简直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嫌这个家世不够强,嫌那个个性不够好,到后来,西奥不得不帮了手。一年之后,两人终于选定了对象:凤庄.温.道帝敦。   看着舒尔策划,西奥道:“你不怕小佐恨你?他想要查找真相,你又没有刻意掩饰,很快就能查到你。”   舒尔笑,“小佐知道,顶多会揍我一顿出气。小佐舅舅一家,普通人就让他们过普通人的生活吧,库鲁叔叔在,也不想把他们搅进来。让小佐趁机远离了最好,他们虽然有普通人的小毛病,终究不是大恶。”   “他们可是被你算计的。还有比你更阴险的人吗?”   “我会把这句话当成夸奖的。”   ……   “你确定,凤庄会喜欢小佐?”   “凤庄是个很负责的雄性,况且他很容易就能知道小佐也是受害人,不是吗?还是你认为小佐没有足够的魅力?”舒尔的语气是骄傲的,他的小佐相貌漂亮,明亮耀眼,怎么可能有雄性不喜欢。   后来事情的发展也正如他的意料,虽然维佐有个身孕是意外,却是个很好的意外。他亲手给维佐披上嫁衣,送他出嫁,完成了和库鲁叔叔的约定。接下来的日子,正是睡着都能笑醒,安宁幸福,即便帝国边境战争再起。   他结婚了,配偶是法明顿家的小少爷。密尔顿家需要后裔,一个雄性的孩子,是父姆和兄长的期望。他原以为他和西奥之间除了利益剩下的感情少到可以忽略,他看过很多西奥生气的情景,却是第一次知道他真的生气不会高声怒斥喝骂,碧绿的眼眸凝郁成了墨色,不会睬人。   如果不是朱瑟在中间,他几乎要和西奥断了联系。   秀石给他生了一个雄性儿子,他很高兴,父姆和兄长也很高兴。但儿子刚出生他就收到了父亲的讣告,密尔顿大公战死。   三年后,秀石提出了离婚,他答应了,罗纳德在秀石身边抚养。   又一年,帝国和纽特蓝的战争结束,帝国皇帝升任他为国务卿。十年,足够让他了解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是帝国皇帝。他知道帝国皇帝升任他做国务卿的目的,帝国正值战争危难时期,皇子争权,皇帝陛下的身体却不行了,而他属意的继承人没有制掣其他皇子的实力。   舒尔知道帝国皇帝属意西奥,却忘记了帝国皇帝心目中,帝国是最先位,所有阻碍西奥登上帝位的都必须铲除,包括朱瑟。那天晚上,他被传召进宫,帝国皇帝殡天。他从宫里出来,就听到朱瑟的噩耗。   他在道帝敦家见到了西奥,“西奥.圣.卢西亚,如果你有不甘,有不满,证明给那个人看,证明给我看!”   83、番外四:西奥  男子的身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魔魅的诱惑,他有着俊秀的容颜,耀眼的金发,身材的每一分都符合黄金比例。   舒尔走到沙发前,捡起掉在地上的毯子,给西奥盖上。离开帝都后,西奥的性子越发肆意了,或许对帝国,西奥是恨着的,毕竟这个帝国是皇帝陛下诛杀朱瑟的藉口,或许,西奥对他也是有恨的,他没有阻止……   他调了调发房间的灯光,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看着西奥沉睡中的容颜。时间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在贵族宴会上和西奥的初次相识如今想来如同梦里,遥远地有种不真切感。   离别时,他说,西奥,我在帝都等你归来。西奥击败所有对手,他却有些近乡情怯,突然就有点害怕他们的相见。西奥没有回帝都,躲到了阿赫,过了半年他才有勇气来看他,还选择了深夜。   小佐见到他时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一句话说完就给他指了西奥的住处。   他和西奥,在帝国早已经是心照不宣,连罗纳德都知道了。视频影像中的孩子拧着眉看他,问他为什么不去接西奥,帝国内不会有人反对他们,他还顾忌什么?   似乎连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他们从来没有参透过。   西奥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金色短发的雄性小孩子蹲在树丛中哭,孩子身上穿着华贵的皇子服,树丛外面有宫人跑来跑去叫喊着“七皇子”,所有的人都看不到他。   熟悉的景色,近处的花木和远处的宫殿,是他七岁前住过的地方。他怀念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和他记忆中分毫不差。他在一处阁台的栏杆上坐下来,这是宫殿的最高处,下面的景色一览无余。他还记得这件事,他的兄弟不算多,也算不上少了,每人都有姆父,只有他没有,虽然帝父不曾在日常上短缺了他,没有姆父照看,毕竟是不一样的。说他是下贱宫人所生的孩子,说他是罪人所生的孩子,他的姆父被帝父处死……   七岁的时候他大闹了一场,帝父遂了他的意愿,让他出宫,建造了富丽堂皇的七皇子府。在七皇子府,没有人再敢私下议论他的出身,也没有再敢指点他,因为在这里他是唯一的主子。   后来他知道他的姆父并非下贱宫人或者罪人,他的姆父有和帝父一样赫赫的身份,是释迦教皇,只不过成王败寇罢了,帝父赢了,姆父只能死,尤其在帝父已经有了皇后的情况下。知道后他曾经有一段时间疯狂搜集释迦教会有关的信息,只要有心,那个和帝国一样寿命,甚至更长的释迦教会是有很多痕迹留下了的。   十岁后,他就成了帝国最   声名狼藉的皇子。十五岁的时候,朱瑟来到了他的身边。虽然他声名狼藉,但毕竟是皇子,想要讨好他上位的小贵族比比皆是,每天都有新人被送进府,即便朱瑟堪称绝色,一开始也没有入他眼。慢慢发现,朱瑟与众不同,他总是很安静,不怎么说话,即使受伤被欺负,也只是默默地掉泪,躲在角落里偷偷舔伤,安静地陪伴,安静地听他宣泄种种情绪。或许朱瑟出现的时间太凑巧,他待朱瑟渐渐不一样,七皇子府上的人进进出出,自始至终只有朱瑟一直在。   十七岁,大概是他生命的转折点。这年,他认识了舒尔,舒尔斐济.密尔顿。   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那个人?他没有朱瑟漂亮,一肚子阴谋诡计,还长了一张欺骗世人装嫩的娃娃脸。朱瑟说在某些方面,他和舒尔很像,人总是喜欢个性与自己相似或者相反的人,他喜欢上舒尔完全在预料之内。舒尔也很好啊,朱瑟说这些的时候笑着,掰着手指一项一项数落舒尔的优点。   朱瑟对于他,对于舒尔,说是家人更合适,如果朱瑟遇到喜欢的人,他很愿意成全他们,只是朱瑟并不愿去外面的世界,幼年时受到的伤害太深,让他已经失去了对外人的信任。   我养你一辈子。这是他对朱瑟的承诺。终究是他食言了。   七皇子府那夜的大火如同发生在昨日,火被扑灭,朱瑟只剩下一副骸骨,如果不是身边的物件可以辨认,甚至认不出是谁。帝父对他的期许,他隐隐明白,只是心里一直存着侥幸,也没有想到朱瑟在帝父眼中会是必须铲除的障碍。他无法认同帝父的做法,内心深处却不得不认为帝父的做法很有效,所以他才会迁怒。   西奥从睡梦中惊醒,额头、身上全是汗,喘着气坐起身,闭上眼梦中的情景像只张牙舞爪的兽向他扑来。身体被人抱住,挣了一下,熟悉渴盼的气息让他停下来,张开眼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人。   舒尔斐济.密尔顿。   “做噩梦了?”舒尔拉起掉落的毯子裹住两人。   “舒尔……”西奥低喃。   “嗯,我在这里。”舒尔握住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噩梦的关系,西奥的手有些凉。   “舒尔。”西奥又低低地叫了一声,抬起手臂抱住舒尔的脖子,用力地亲下去,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一如他无数次的记忆和梦里。舒尔没有闪避,思念并不是一个人的,西奥渴念的未尝不是他渴念的。   西奥把舒尔按倒在沙发上,碧绿的眸子毫不掩饰地昭显着他的欲望,出口的话带着一点点被长久忽视的不满和傲娇,“这   么长时间,你竟然连通讯也没有一个?舒尔斐济,”狠狠一口咬在舒尔脖子上,“你是准备要和我断了,还是……”   西奥下口太狠,舒尔忍不住抽了一口气,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西奥.圣.卢西亚!用不用我给你一把刀子?”刚才的力道,他的脖子肯定被咬出血了,想到这里,狠狠地踹了身上的人一脚,因为体位的关系,连十分之一的力道都没用上。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脖子那里传来酥酥麻麻的温热触感,还有些滑黏黏的。   西奥一下一下地抽插着,渐渐不满足,向上含住他的耳垂,声音含混地喊着舒尔的名字。   舒尔的身体紧绷了起来,手指插进西奥的发间,喉结滑动了一下,一个模糊的音节从口中溢出,声音软软的,“西奥……”   “我喜欢你这样叫我的名字。”西奥的眼睛亮得惊人,他啃咬着舒尔的唇,把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掉,“舒尔……”同时七手八脚地把身上的睡衣脱了,像只饥渴难耐的发情的兽。   “让我先来。”西奥伏在舒尔耳边,如情语般呢喃,还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指在舒尔光裸的身体上拂过。   三年多的身体空白期,让两人都有些失了控制。直到天色发亮,才停了下来,连去洗澡的余力都没有了,两人裹着被子,并头躺在床上,清洗身体这种事先不要管它。   “回帝都吧,我想做你的国务卿。”   “为什么不是皇后?”身体餍足,西奥的声音有着往常没有的柔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舒尔汗湿的头发,被舒尔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咧开嘴傻笑。   ……舒尔没有说话。   西奥凑过来,在舒尔唇上亲了一下,“兼职可以吗?”找到舒尔的手,十指相交,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身子在屋子里一阵翻腾,舒尔裹着被子坐起来,不解地看着他。   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西奥长舒了一口气,手里抓着一个盒子走过来,爬上床,把舒尔上的被子扯了一半裹在身上。   “这是什么?”舒尔指着盒子,盒子不大,三五寸见方。   西奥打开盒子,黑色丝绒铺底,里面的东西小巧古朴得很。   舒尔没有看明白。   西奥把东西取出来,整体是矢车菊的蓝色,并没有特别,只是在表面铭刻着几个字符。   舒尔把字符拼凑起来,西奥——   “给你的礼物。”西奥撩起舒尔耳边的碎发。舒尔只觉得耳上麻麻地一疼,听到西奥带着得意的声音,“从此,你归我所有了,舒尔斐济.密尔顿!”   耳上的   感觉有些沉甸甸的,舒尔转头看到西奥得意满足嚣张的笑容,把所有被子拉过来,裹在身上,躺下去,低声,“笨蛋。”半合的眼睑敛起眼底所有的感情,感动和爱。   喜欢是相互的,爱也是相互的。   “我也要礼物。”西奥扯着裹在他身上的被子,在他耳边碎碎念。   舒尔被他搅得烦了,最后还是松口答应了送他。   舒尔和西奥睡醒起来,已经是黄昏了,看到维佐脸上戏谑的笑容,两人的脸皮都厚,脸红都没红一下。西奥嚷嚷着要把夏宋小包子包去养。   这样的话,西奥每天都要讲一次,维佐和凤庄已经听麻木了。小包子扭着胖胖的小身子捧着舒尔的礼物一本正经地傻笑,看到门口进来的夏安,迈着小短腿扑过去,“二哥。”   夏安紧忙向前跑了几步,抱住他小炮弹似的身子,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东西,“舒尔舅舅给的?”   小包子点头。   夏安抱着小包子在沙发上坐下来,和父姆问好后,看着舒尔,“舒尔舅舅,罗纳德怎么没有一起来?”罗纳德是舒尔的儿子,比夏安小两岁,三年前帝都之变后去了塔贲。   “你要回去了吗?”维佐看着西奥。如果西奥只是住一两日,他很高兴,但西奥已经在他家里住了大半年,西奥可不是好人,加上这三年养成了很多坏脾气,维佐恨不得西奥立马收拾了行装跟舒尔走。   西奥眼角一挑,靠在沙发上的动作无比慵懒惬意,轻笑了一声,“小佐你这是撵人呢?”   “从没有在朋友亲戚处一住大半年的。”维佐很不客气。   “我打算把这里征用做行宫。”   西奥这话一出,把维佐的鼻子都气歪了。   凤庄瞄了一眼斗嘴的两人,和舒尔谈起帝都的变化。自从西奥住进来,开始半月还好,维佐时刻谨记着西奥的皇帝身份,把他当成客人,日子一天天久久了,维佐就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了,和西奥吵嘴成了每天必有项目。   你很喜欢欺负小佐?”   西奥切了一声,把衣服从舒尔手中拽过来,神情嚣张得无法无天,像个孩子,“我无聊。”   舒尔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转而谈起另外一件事,“你和凤庄谈过了?”   西奥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一颗颗扣好了衣服扣子,神色变得庄重起来,“凤庄是个很有远见的人,和你一样,把帝国利益放在家族利益前,事情顺利地让人心生愧疚。”   “或许这就是凤庄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的。”舒尔道,“凤庄毕竟是道帝敦   的家主。帝心,可是贵族们梦寐以求的。”   圣卢西亚帝国历2315年,七皇子西奥.圣.卢西亚回归帝都,正式继位,后世称之为西奥大帝。西奥大帝和他的帝父一样,是个雄才大略,独断专行的人。同年,他做了两件大事,让帝国人民议论不休。一是求聘国务卿舒尔斐济.卫.密尔顿公爵为帝国皇后;二是分割海豹部队三分之一的舰队,和帝国四十八、四十九舰队成立“赤枭”部队,和虎鲨、蓝剑、海豹同级,是帝国第四特别部队,驻守阿赫,擢狄希中将为帝国上将,领赤枭,于年尾发动对莱华鲁索联邦的战争。   “西奥哥哥刚登上帝位,帝国内部未稳,为什么这么着急发动战争?”维佐很不明白。   海豹部队经营好的阿赫让给了赤枭,凤庄带领海豹部队回了埃略特。“陛下是想练兵。”   赤枭中虽然有三分之一的海豹官兵,但上将换了人,还有和原四十八、四十九舰队融合等种种问题,让赤枭融为一体最快速的办法就是战争,而帝国旁边正好有师出有名的邻邦——莱华鲁索联邦。欠下的帐,总是要还的。   维佐扯了扯头发,撇了撇嘴,“政治这种事,反正我是搞不懂。”旋即笑开脸颊,“不过埃略特也很不错,和菲尔迦更近。小宣不是说回来吗?具体时间定了吗?我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姆姆,姆姆——”夏安一串叠音从外面跑进来,脸颊红润,满脸笑容,“大哥回来了,还有玛尔法哥哥。”   他这边说着,夏宣抱着夏宋小包子,和玛尔法说着话并肩出现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西奥篇,这篇文就正式完结了。   后记   这篇文终于写完了,历时一年有余啊,中间因为私人原因,空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感谢诸位读者能跟到现在。说起来这篇文的部分设定来自很早之前,大约七八年前,刚接触耽美时写的不到万字的短篇,当然是写在笔记本上给自己看的。   舒尔、西奥、朱瑟,以及帝国军校,圣卢西亚帝国,莱华鲁索联邦的设定都来自那篇小短篇。这篇文之所以选择维佐和凤庄作为主角,是因为未央发现自己很可能无法驾驭“舒尔”这个人物,他追逐权力,有野心,富有心计,未央没有那么高的智慧复写舒尔的计谋,讨了个巧,让维佐做了主角,从侧面写出舒尔的一两分神采来。   我很喜欢这篇文中的人物,维佐,凤庄,舒尔,西奥,甚至纽特蓝的诺伽和道尔顿,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的凤庄的原配——蓝因(他在我心中也是活生生的人物)。   PS:接下来的新文,未央在两种选择中间摇摆不定,BB说第一篇比较稳妥,如果未央实在想写第二篇也可以,BB是个脾气很软的人,(*^__^*) 。   第一篇准备接着这篇文,写团子的故事,从团子十六岁成年开始,开始的背景地点选择了帝国军校,团子是帝国军校机甲学院四年生,成年那日,被要好的室友鼓噪着开荤,喝醉酒走错了房间,醒来发现躺在身边的是帝国军校的黑面教官莱斯利,团子几乎软了脚,连滚带爬地回到学校,在课间再见到莱斯利,对那夜食髓知味,莱斯利教官的身材确实很好,遂展开了看似纯纯实则算计迭出的追求之旅。……   暂时定名为《始于机甲》。   阅读注意事项:   1.夏安,16岁,帝国军校机甲学院四年生,属性:攻。   2.莱斯利,32岁,帝国军校机甲学院教官,属性:受。结过婚,配偶已故。   综上所述,此文为年下,攻受年龄相差16岁,制服,机甲。   第二篇是去年就有的想法了,那时候末世文刚刚兴起,原本是准备这篇文完结就开坑的,谁知道这篇文拖了一年才完结,当初想要的许多设定已经被用了,幸好还余下了些,未央担心如果再不开坑,设定恐怕先被人用完了,而且当初已经写了3W字。大背景自然是末世,末历元年五月,经过一系列自然灾难,丧尸病毒在全球爆发这个月被定义为末世降临日。两个月后,也就是末历元年七月,从末历45年归来的骆征,比上一世早五年在老家的地窖里找到了堂弟骆衡,此时骆衡已经失明失声。末历年初期,中洲大地满目苍夷,进化人,丧尸,变异植物,变异动物纷纷出笼,全球地貌也在连续两个月的地震中发生了沧海桑田的改变,野心家纷纷在这样的乱世中揭竿自立,人类幸存者基地如雨后春笋,但冒得快,死得也快。……   暂时定名为《末世进化令》。   阅读注意事项:   1.骆征,男,26岁,元素系精神异能,拥有进化之书(蓝色),从末历45年归来,重塑的肉体无法承载原本的能量,自我封印中。   2.骆衡,男,14岁,元素系暗系异能。   综上所述,攻受未定,年龄相差12岁(话说,最近很喜欢年龄相差比较大的攻受设定,上将比维佐大16岁),此文兄弟。看点是种群设定:进化人,半进化人,自然人,智慧丧尸,有储物空间(进化之书附带),没有物资收集,因为从末历45年归来的骆征显然知道变异植物中可食用分类,在他眼中,中洲是个大粮仓,遍地都是粮食。种群抢夺的是能源,晶核,翡翠晶石(东方),魔石(西方)。第一部:暮光侵城,骆征肉体年龄26岁(灵魂年龄=末历45年+26岁);第二部:血色黎明,末历五年,从禁域脱困而出的骆征(31岁,非从末历年归来,双足俱废)找到了骆衡……   进化,生孩子,去死,选一样吧,愚蠢的地球人~~(╯﹏╰)b   又PS:准备开这篇文的定制,不为别的,拥有一本自己写的纸书,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奇妙的满足。   进化,生孩子,去死,选一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