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 作者:蹲在墙角 文案 俺,家庭幸福生活美满,双亲健在长辈疼爱, 没有被人利用也无遭人陷害,因此绝对不会愤世嫉俗没事装酷。 俺不是杀手,不是特工,不是黑 道,不是财阀。 俺就是一个平凡,没有远大理想抱负的小老百姓。 所以俺造不出枪械弹药,也不可能呼风唤雨。 俺是这样的平凡,为什么穿越这种狗屁事情还能让俺摊上。 俺一不喜欢‘阳谋’二不擅长‘阴谋’,上天竟偏偏让俺穿进万恶的皇宫成了低俗老土的皇子。 即便这个皇子受宠程度历史留名,可‘他’也是历史上最有名的缺心眼可怜蛋。 PS:这是一个小人物为了在乱世保住性命而搞风搞雨闲瞎得瑟的故事, 文风依旧轻松诙谐。本文1VS1,谢绝砸砖。学术严谨,尊重历史者就不要进来了, 免得伤了你的心灵,侮辱了你的智商。这仅是一篇为繁忙生活中博取一笑轻松的YY文。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前世今生 宫廷侯爵 不 伦之恋 主角:扶苏(伏苏)、秦王嬴政 ┃ 配角:蒙恬,王贲,李斯,赵高,子缨,胡亥...... 其它:父子年上,一对一,死都不悲剧。 楔子 作者有话要说:尊敬的童鞋们:这只是一部借着历史事件作者无聊YY而生的故事(主要是墙角角写个自己的生日文),为了避免出现老牛和嫩草之间的年龄差距过大,再则历史上主角确切的出生日期不详,所以在时间上墙角角提前了一下下。 本文出现的观点仅为剧情服务,请严谨的学术派同志不要太当真,小说休闲而已,意在一乐,如果这样碍了您的眼请和伤了您智商请自行点叉叉离去,否则伤神伤身墙角角概不负责。 虽然最后结局未定,但肯定不是悲剧。除墙角角有时间歇性脑残发作需以小虐发泄外,此文依旧保持松搞笑路线。 让我们一起高呼YY有理,YY无罪,让JQ来得更猛烈些吧! 扶苏,秦王嬴政长子,也是众多子女当中最受宠爱的儿子。单是这个名字,嬴政也是琢磨了很久才起好。 扶苏样貌姣好风度翩翩,他继承了其父嬴政的治国之才却没有继承帝王必须具有的心狠手辣,天生就是一副慈悲心肠。 他渴望的是怀柔天下,以仁政治理百姓,为此经常在政见上与父亲相左。在他单薄的身体里有一颗执着倔强的心,这颗心,就是连秦始皇也无法征服。 担心儿子的仁慈震慑不住朝堂上各怀心思的朝臣,担心历经六世终建立起的大秦帝国覆灭,经过深思熟虑嬴政决定把自己从小带在身边的儿子送到军营磨练,于是下旨命扶苏协助大将军蒙恬修筑长城,抵御匈奴。 身为父亲的秦王希望借这次让扶苏变得坚毅果断,而身为儿子的扶苏却没有感觉到父亲的用心良苦。在得知自己离去后弟弟胡亥受到宠爱,扶苏甚至认为他已经被自己最崇敬的父亲舍弃,放逐。 秦王三十七年(前210),一统天下的秦王嬴政并未寻到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之药,逝于巡游途中。而早已写好加盖玉印,召长子扶苏速回咸阳主持丧事和继位的诏书却迟迟没有发出。 少子胡亥,丞相李斯,内侍赵高三人为一己之私私扣诏书,篡改遗诏,逼死扶苏,陷害大将蒙恬,蒙毅,窃取皇位。 然扶苏到死也没有了解到一个父亲的苦心,手握大秦三分之二兵力却不敢回朝质问原由。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嬴政得知他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带兵大败匈奴,受到百姓推崇和爱戴后的高兴与骄傲。 试想如果这位包容天下黎民苍生,关心百姓疾苦的公子没有遭遇后面的变故,也许他会成为一位人爱宽容的好皇帝,大秦王朝定不会仅传两世。 所以若扶苏变得不再‘扶苏’而是换个性子,也许这一切将会变得不同,或许还会更加有趣。 PS:这是一个小人物的穿越,他不会搞阴谋、搞经济、搞军事。他只会为了肉疼擦‘便便’用的丝绸弄出纸张,为了嘴馋弄出豆腐,提前命人出使西域找葡萄等等一些不着调的琐事。所以想看阴谋论和大虐怡情的童鞋不必再往下点击了。 11月1日墙角角的26岁生日,眼瞅就将迈进三十,今日用新文庆祝自己生日当天快乐。 第一卷、秦王宫里名人多 第1章 千年 秦昭襄王四十八年,前二六零正月,秦始皇生在赵国邯郸,为秦庄襄王子楚的嫡长子。 秦始皇行嬴名政,因为其父庄襄王在赵国做质子时所生,所以也称赵政。 前二五一,秦昭襄王驾崩,太子安国君继位,是为秦孝文王,立子楚为太子。但秦孝文王仅在位三天便去世了,于是子楚继位,接回在赵国做质子多年的儿子嬴政,排除众议立其为太子。为补其多年在赵国所受之苦,子楚于在位期间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了儿子嬴政。 前二四七,秦军于函谷关大败,五月丙午日,秦昭襄王驾崩,临死前托孤于吕不韦,年仅十三岁的嬴政继位。 可尽管嬴政已经继位,但是他却不能真正的行使自己的权利,当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傀儡。真正行使皇权的有三人,一个是他的母后赵姬,一个是长信侯嫪毐,最后一个是仲父吕不韦。 因为与赵姬的关系,嫪毐迅速掌握了大权,使当时的政治形势变得极其微妙。不仅仅是老百姓,就连当时在朝的文武大臣们也不知是应该讨好吕不韦,还是去讨好嫪毐。嫪毐身边也聚集了一大批文武官员,他们趁吕不韦率军攻打魏国之际,向嫪毐献计,想趁机消弱吕不韦的势力集团。 而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举行了加冠礼的秦王嬴政。 一般来说,天子、诸侯的儿子,大都是在十九岁的时候举行加冠礼,而秦王嬴政则是到了二十二岁才举行。加冠礼后就预示着他将一人独自掌握最高权利,行使自己的大权,这是一些人不愿看见的。特别是加冠礼上的一幕,更让一群人觉得不能让这日渐霸气的青年掌握权利。 当时加冠礼后,被请来预测国运且在各国都非常有名气的方士徐福,在大殿上看见那坐在高座上的人后直接跪地三拜九叩。起身后未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去,留下了无数猜想。 秦王嬴政九年四月,居住蕲年宫。嫪毐渐渐察觉到了上位者的动作,他知道一但嬴政掌权,首先要被除掉的便是自己。因为没有一个上位者可以容得下一个与自己母后私通,甚至生下孩子的情夫。 预料到将来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嫪毐决定铤而走险,想趁吕不韦不在朝中篡位。他窃取了亲王玺和太后玺,诏令‘县卒及卫卒、宫骑、戎翟君公、舍人,将欲攻蕲年宫’。 早已有万全准备的秦王嬴政下令昌平君调集军队前来镇压叛乱,两军激烈交战,嫪毐兵败逃亡。于是秦王向全国发出通缉令,重金悬赏捉拿嫪毐。不久,嫪毐在好畤(今陕西乾县)被抓获,处于车裂极刑。 嫪毐东窗事发,牵扯出吕不韦,秦王下令调查。十年十月,秦王嬴政以吕不韦与嫪毐之乱有牵涉的罪名,免去吕不韦相国一职,但封其为文信侯,食邑十万户,令他回河南封底享受侯爵富贵。 但是吕不韦在河南的一年时间里,常有各国诸侯派遣宾客和使者前往,嬴政担心日久会发生新的变故,便下令吕不韦迁往蜀地。意识到秦王嬴政终要置自己于死地,吕不韦饮毒酒自杀。 短短两年内清除了嫪毐和吕不韦两大势力极端,把大权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嬴政显示出了其国人的才干与能力。也让各国意识到这位秦国年轻君王不可小视。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秦王嬴政来到许久没有踏进的太后寝宫。 …… 昔日繁华的宫殿如今已经变得萧条,没有了歌舞助兴,也没有了成群伺候的内侍与宫娥,枯黄的树叶落满了院落无人打扫。原先来这太后寝宫侍奉还是众人争抢的差事,现在人人唯恐躲避不及。 带着随身侍卫走进寝宫,嬴政寒着脸看着床上逗弄着两个孩子的妇人。 这个曾经美艳天下的女人现在居然犹如村妇一般,虽然身上穿着华丽的宫服,但却早已容颜不再。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好像还是两年前自己的加冠礼,然后她就已身体不适到别院偷生下与嫪毐的孽子。 只短短两年,自己拔除了要颠覆大秦王室的两大毒瘤,而这女人也一夜之间从贵妇变成了老妇,仿佛老了二十岁,那黑亮的头发也变得灰白。 让侍从退下,嬴政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落叶。“母亲,是否还记得当初咱们在邯郸的日子。”像是想起什么,嬴政笑道:“虽然那时我们过的清贫,却十分快乐。每次我在外面和那些士族公子们打得头破血流时,你都会帮我处理好伤口。我忘不了你那时为了保全我而委身于那些……”嬴政闭上眼睛,攥紧拳头,“什么时候起我们母子俩变得这样生分?” 转过身看着没有反应,依旧在逗弄着孩子的人,杀意四溅。“那个男人难道比儿子还要重要吗!重要到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可以舍弃,让这个孽种代替我!”咆哮道。 床榻上容颜不再的赵姬摸着孩子的手一颤,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出来。 “赵高!” 房门被推开来,一个清秀的男子恭敬的走进来,“小人在,大王有何吩咐!”低着头走近年轻的帝王。 “把那两个孽子给寡人摔死在院子里,尸首拿去喂狗!”指着床上两个婴孩说道。 “小人得令!”躬着身子走到门口,赵高把守在外面的侍卫叫进来。 给站在一旁的秦王行完礼,侍卫们冲到床榻前,抱走两个婴孩。似乎感觉到危险将近,两个本还在玩闹的孩子突然大哭起来。一直没有反应的赵姬见自己的两个孩子被抱走,突然瞪大眼睛扑过去,哭喊着要抢回自己的孩子。 侍卫们看着拦住他们去路犹如疯了一般的女人,为难起来。其实只需一脚就可踹开眼前的人,可是这女人再怎么落魄终究还是太后。侍卫们为难的看向内侍总管,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撕咬着侍卫的疯妇,纵是凡事都可办得妥帖的赵高也没了办法。虽然清楚的知道这女人活不过今晚,可就算是这样她依旧是大王的生母。现在大王不待见这个女人,但也因为是在气头上,谁知气头过了之后会不会翻脸。赵高寻思了半天,为难的看向嬴政。 冷哼了一声,嬴政背过身去,让孩子的哭声搅得心烦,随手一摆示意他们赶紧把人弄出去。 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赵高马上让侍卫把横在中间的赵姬拉扯开。 见自己一个人根本抢不回来孩子,赵姬连忙扑在嬴政的脚边,哭诉道:“政儿,娘求你,求你了,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双手扯着嬴政的衣摆。“我就只有他们了,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娘没有求过你什么,只求你把孩子还给我!”说罢,竟然给自己的儿子磕起头来。 他们是你的孩子,那我呢?我又算什么!看着脚边头破血流的女人,嬴政突然有了大笑的冲动。“把孩子给我!”接过侍卫递来的男孩,嬴政小心的抱在怀里。“母亲当初为了他想要罢黜我!如今一瞧果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在赵姬惊恐的眼神下嬴政摸着怀中孩子的眉眼。 “既然是同母所生却不不相像呢,还真是稀奇,是吧母亲!呵呵……”嬴政对赵姬笑笑。 赵姬看者嬴政脸上的笑容一愣,发现那是他小时候每次撒娇的时候都会露出的面容,而自从他十三岁登基后就再也没有这么笑过。以为有了转机,赵姬欣喜起来,“政儿,为娘知道你……不!不!啊!!!” 原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就在赵姬欣喜若狂的时候却见嬴政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孩子,脸上讨巧的笑容变得狰狞无比。 “他们不应该存活在这世上!”说完,把手中哭闹的孩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把那贱种也给寡人摔死!” 嬴政一声令下,那些侍卫怎敢怠慢,连忙摔下手中的女婴。 “啊~~~~”看着刚刚还给自己玩闹的孩子,赵姬大叫,捶打着自己的儿子。“他们是你的弟妹啊,你还有没有人性!” 抓紧捶打自己的双手,嬴政冷笑道:“当寡人的生母亲与她的奸夫一起筹划着如何除掉寡人时,寡人便已经彻底看清什么是人性了!人性就是自私!”甩开已经呆傻的赵姬,嬴政接过赵高递上的丝绢擦了擦手。“母后既然舍不得那两个孽畜,那就去陪他们吧!你放心寡人定会把你风光大葬,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秦国的太后,寡人不想让已逝的父王蒙羞。母后梳洗完就上路吧!”命人把地上的两具尸体拿去喂狗,嬴政转身离去只留下负责后事的赵高和一条白绫。 走到殿外嬴政隐在宽大衣袖下自始自终都紧握的双手依然没有松开,甚至有血从袖口里滴下。 他记得是谁委身男人身下只是为让自己在赵国十几年的质子生涯过得安稳,他记得是谁在自己生病时日夜不休守在床边细心照料,他记得是谁在自己招惹赵国权贵后挡在身前挨家登门道歉任人嘲讽奚落。究竟是什么让他们母子变成如今日不可挽回的地步,甚至为了那男人不惜杀子谋位。 嬴政走下台阶回身望着大门紧闭的寝宫久久,直到屋内传来侍女们的哭声这才离去。 秦王嬴政十年秋,赵太后病逝,与秦昭襄王合葬。秦王嬴政停朝三日,全国大丧,这一年秦王嬴政二十三岁。 ————^_^————^_^———— 公元二零XX年 《大秦帝歌》是王朝网络游戏开发有限公司成立五年来策划筹备时间最长的的作品,仅仅是首发的游戏人物设定图就在网上掀起热潮,这次公司把游戏玩家的性别扩大化,加入‘爱情’吸引女性群体,把游戏分为上下两部。 王朝网络成立的五年中每一年都有游戏面市,反响也都不错,所以这筹划的三年的《大秦帝歌》让无数人翘首以待的作品一经运行马上大热。 游戏上部是正常的大型网络游戏,而下部则是‘女性向’的单机游戏。 公司游戏开发部剧设组光线最好的地方放着一张摞满历史书籍的办公桌,成的书后此时正趴着一个架着眼镜用嘴唇和鼻子夹着油笔的年轻男子。 虽然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又慵懒的趴在桌上唉声叹气,但那双镜片后的单凤眼里透着狡黠。利落的短发,小麦色的肌肤,男子的面容把阴柔和阳刚两种美完美的结合起来,漂亮却不会令人误会性别也不会让人感觉柔弱,一件普通的碎花衬衫竟意外的让他在痞气中又略带成熟,不过前提是他不要再幼稚的用怕打桌上的公仔来出气。 男子杵着头瞧着身边一摞摞关于秦朝方面的历史书籍,正在思考因工作压力而自杀的情况能不能拿到保险金。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是负责游戏编程和网络终端维护的技术人员,怎么就偏偏被临时调来这游戏剧情设定小组负责查找历史资料。 其实如果只是查资料的话男子也就忍了,全当又高考复习一把。也不知道秦朝那点破事是不是历史太遥远,留下的文献本就不多,再让汉朝当政者抹杀一下,结果弄得现在的史书一本一个说法,都不知道哪个是正确的。 就好比那个胡亥,有的说他是秦王的二儿子,有的还说他是幺子也就是小儿子,那个子缨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到底是秦王的弟弟还是儿子,剩下的一堆破事更是没个准。 不是他要较真儿,而是这世上真的就有较真儿的人。想到自己那没有安全感的奖金和年底分红,青年男子不停的用头去撞桌上的书,直到听见部门主管叫他才连忙从桌位上站起来。 “部长你等一下!”穿上鞋,男子笑嘻嘻的跑上前道:“部长那些资料我忙上就要整理出来,一周,就一周。” “行了,我叫你不是为这事,大老板让你去他办公室!”见面前人的表情从讨好瞬间变为便秘,部长忍不住大笑起来,虽然他们大老板是严肃了一点可也不用这样夸张啊!伸过手用力拍拍后辈的肩膀忠告道:“咱们大老板不喜欢等人,不然吃不了兜着走。”把一脸哀怨的人推出门外。 想起老板那张俊朗却也恐怖的脸,男子忍不住抖了抖,明明没有表情的一张脸为什么就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问题男子一直没弄明白,也一直想弄明白。入过前台时和里面的两位美女打了声招呼,男子誓死如归般走进电梯前往公司大老板的办公室。 新来的前台小姐红着脸花痴的对身边前辈问道:“宋姐,刚刚那人是谁啊,怎么这样眼熟?他长得太帅了,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被人称为宋姐的女人哼了哼,指指着门口《大秦帝歌》宣传海报上。“眼熟,那是因为你每天盯着瞧得宣传画里有个角色正是美工组以他为蓝本设计的。” “哪一个?哪一个?”新来的小女生激动的翻找,她就是因为喜欢《秦歌》的人设才来王朝做前台。毕竟近水楼台,有第一手的周边产品免费拿。 整理着文件,宋姐头也没抬习以为常道:“扶苏,那只可怜的小受。” 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新来的小女生又问道:“他长得那么好看不当蓝本多可惜。”翻着宣传画转过头,问:“他叫什么,那个部门的?”打算一会儿合个影回家贴在QQ群里炫耀。 “技术兼开发部,伏苏。”宋姐抬起头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个听见这名字后傻掉的小妹妹一笑,“这名字很好记吧?” 第2章 幸之?衰之? 秦王政十年(前237),秦王嬴政在惊险地平定下内乱后,下令逐客,把朝堂上下非秦国本土人驱逐出去。 嫪毐叛乱时的参与者大部分都是由吕不韦提拔起来的官员,这其中大多数人又非秦国人,这里包括吕不韦和嫪毐,也包括与叛乱没有干系的李斯。 虽然叛乱被平定,但极度的紧张和恐惧并没有远离年轻的帝王,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嬴政采取了‘逐客’这一过激行为。接着全国搜捕嫪毐余党,嬴政把吕不韦提拔起来的人以‘非秦国之人’的理由一律逐出,免生后患。 秦王嬴政的‘逐客’在秦国政坛上的六国客卿中产生了巨大震动,很多人不得不收拾行囊离开秦国。李斯是楚国人,他也难逃被驱逐的命运。 年届三十的李斯好不容易被任命为客卿,又刚刚得志,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就要被迫离开秦国,心中忿然不平。客卿是秦国给六国人才的一个重要职位,再晋升便能很快成为重臣,上朝参政。 不甘就此一无所有,李斯把心一横誓死一搏,上书请奏君王。 …… 对于李斯秦王嬴政有很深的印象,虽然他们只见过两面,但仅仅这两次见面便让嬴政对李斯大加赞赏很是赏识。 第一次见面,李斯向秦王表明当今天下能一统六国的只有秦国,眼下是帝王亲政获得实权并统一天下最好的时机,不能错过。 这次之后李斯由一个舍人被提拔为长史。(长史:帝王身边谋士,但无权。) 两人第二次见面,李斯向嬴政提出在用武力一统六国之前应先分化六国的君臣,派谋士带重金分赴各国,游说诸侯,用钱财收买名士。而那些不屑于财物的人士,利剑杀之。这些计谋被嬴政才用后连连得手,李斯献计有功升为客卿。 坐在席上细看着案桌上名为《谏逐客书》的竹简,上面列举了逐客的弊端和对秦国的影响。早在‘逐客’广发全国驱逐六国名士后,冷静下来不再焦躁恐惧的嬴政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其实李斯上书所表之事嬴政自己也非常清楚。 只是一国之君的所言所行岂可儿戏,身为君王的嬴政拉不下脸推翻自己的话,而且也不能自己拉下。那是自打嘴巴,失威于天下。 他要等,等一个会把台阶送到自己面前的人,一个能让自己借此彰显求贤若渴胸襟的契机,而这将弥补自己失误的人也必定是他一手提拔的李斯。 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身为质子的经历让嬴政不同于成长在皇宫内院里的王子,。如果连识人之能都没有,那他不是死在赵国,便是亡于自己母亲之首,岂能还安稳坐在这秦王的宝座上。 虽知见过两面,但嬴政肯定这李斯是一个有着野心的人,而能让他施展才华达到所想的舞台就只有七国中最强大的秦国。嬴政不信逐客令的下达李斯会没有一点动静,他在等,他相信李斯一定会来。 阖上竹简,嬴政看向下方跪在地上多时的李斯眼中闪过激赏,“李卿免礼。”斜了赵高一眼,命他上前。 在嬴政身边侍候了十几年,主子一个眼神赵高便明白其中的意思。见大王瞧了自己一眼,赵高马上走下台阶扶起因久跪而腿麻的李斯。 “谢大王恩典!”叩头谢恩,李斯借赵高起身,站稳后朝扶着自己的赵高一拜。自己是虽是客卿,可李斯明白他如今在帝王心中位置并不如赵高这宫内的总管。 “李大人折煞奴才了。”赵高受李斯一拜并未惶恐,只是笑着弯腰一躬便退回到上位秦王身边。 “李卿可有话要亲口对寡人说?”嬴政明知故问道。 上前一扣,李斯直起腰看着座上年轻却帝王霸气十足的男子,他心中清楚自己要投靠的明主就是此人,只有他才能令自己一展所长,达成所想。 李斯见刚刚上座之人看完奏表并未发怒,这便说明自己所举已经得到君王赞同,思索了一下后李斯不卑不亢道:“启奏大王,从穆公朝的百里奚,蹇叔,由余,孝公朝的商鞅,惠文王朝的张仪,昭襄王朝的范雎,因历朝都有这些客卿辅佐秦君,所以秦国才会如此强大。另,既然宝物与美人大王都没有区分国别而收入宫中,那又为何唯独要对人才讲内外之分。喜六国之物,却逐六国之才,这岂不是重物轻人。”鉴于此话说得有些过重,起码以一个臣子对君王而言。李斯停顿了一下见秦王,面色正常,眼中反倒带有赞赏,这下他终于把心放平,也思索明白上面的人的心思,于是言语也不再拘谨。 “大王逐客实帮六国,逐客令让六国杰出的人才不敢再到秦国效力。‘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让秦国变弱,使对手强大。非秦国人不用不是统一天下的正确指导,虽不是秦人,但愿效忠于秦的人大有所在,望大王收回成命。” “爱卿言之有理,是寡人考虑不周险些误了大事。”李卿变成爱卿,嬴政的话令李斯心中忍不住一颤。只是这颤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他知道自己终于等到了机会,于是恭敬的听着上方者继续说道:“寡人为一己之私而负为秦效力者,今撤销逐客令,迎六国客卿回秦,寡人摆宴迎之。此事交与李廷尉全权负责,不得有误。” 正式被任命为朝臣,李斯马上双膝叩拜。“臣谢大王赏识。“秦王嬴政此举果真如自己所料不但博得美名,还未失了面子。重用起李斯,认命廷尉,纳为身边要臣心腹,信任程度仅次于与自己一起长大,忠心耿耿的蒙恬、王贲。 廷尉是主管司法的最高官员,与客卿这等‘职’重‘权’轻的职位不同,是谓实职,这时候李斯才算真正走上秦国的政坛。也在日后秦王嬴政统一六国中起到重要作用,当嬴政自称始皇后,李斯也被封为大秦帝国的宰相。 “垢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这是李斯的处世哲学,也为之奋斗了一辈子。 当他怀揣雄心壮志来到秦国施展才华,谋取权位,位居宰相呼风唤雨时,也许他不曾想到做了一辈子忠臣,精明了一辈子的自己会因一时糊涂违背圣意被人利用,最后更被人‘具斯五刑,论腰斩于咸阳’,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凄惨下场。(前面五刑同时进行,最后腰斩令人慢慢死去。) 兴于秦,也败于秦,归来归去,皆是定数,幸之?哀之? ————^_^————^_^———— 公元20XX年 是谁说公费带薪旅游那叫一个美滋滋? 是谁说这次公司公费旅游前往地是岛国日本? 是谁说只要到了这‘可爱’的国家就可以找做援助的高中女生乐呵,而且不用自掏腰包。 是谁说这次公费旅游的参加者都是自己人。 为什么其他人都去了日本而自己却来了西安,要自己说西安景美小吃多不知比日本好多少倍,但问题是为什么和他同来的要是这被称为制冷机的公司大BOSS。 坐在装饰古韵的小剧场里,伏苏一脸哀怨的看着舞台上与现今快节奏严重脱节的轻歌‘慢’舞,听着由仿照博物馆里生锈文物打造的乐器奏出的‘催眠曲’,拿起节目表挡住脸伏苏偷偷打了一个哈气。 伏苏承认自己无知又低俗,欣赏不了这样高品位高内涵,被称誉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存下来的先秦文化艺术表演。对一个门外汉和对此不感兴趣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而他自己就是那只痛苦万分的牛。 敲敲僵硬的脖子,瞄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眼神专注的男人,伏苏耷拉下脑袋哀叹自己的不幸。“老……老……老板……我想去……趟洗手间……”呈几何时自己上个厕所也要向人请示。 被伏苏称为老板的冷面英俊男子摆摆手,连个视线都懒得给,眼睛一直盯着台上依旧看不出心思。 被人这样轻视就是再心胸开阔伏苏还是感到伤了自尊,他是受合同法保护的员工,不是卖身的奴隶。既然瞧不上自己一路上更是爱搭不理,那干嘛还要带着他来西安,公司又不是没有别人。 张了张嘴伏苏最后还是忍下,人家是老板,自己是个刚替人赚钱的打工仔,人家不在乎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员工,可他自己却需要这份丰厚的薪资来攒老婆本。 放下手里的节目表伏苏悄悄离开座位快步走出剧场,没有注意到自他转身后一直有道视线注视着他的背影。 从洗手间里出来伏苏没有再会剧场,而是走到大门外在大理石台阶上坐下,在心里把剥削自己的资产阶级痛批一番。 ‘《秦歌》这游戏对公司极为重要,除了技术方面外剧情的合理安排和恢宏场面的设计更加要谨慎,不能出一丝纰漏。既然有历史最为历史背景,那就必须要前往西安一趟采风,所以身为剧情的编排者你责无旁贷。’这是伏苏在总经理办公室遭到‘晴天霹雳’后询问为何选自己前往的原因时从公司二把手嘴里问出的官方式回答。其实要伏苏自己说还不就是因为他平时没脾气,没背景,嘻嘻哈哈好欺负。 不知在外坐了多久,总之当坐在台阶上过分专注于对自身的爱怜及对剥削者的痛斥的伏苏在骂得正欢时被人踢了一脚,这才发现会场里面已经散场,不少人从里面走出来。 瞧见是自家老板,伏苏赶忙咽下要大吼出口的凶狠话。立马换上一张堪比专业级的无辜面孔,小声问道:“老板,我们现在是回酒店吗?” 周身散发冷气让人不敢直视的男人盯着伏苏看了许久,直到周围都没有人才开口带着不悦说道:“为什么没回来?” 要你管,老子不爱看当然不回去受那活罪!伏苏很想这样回答面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男人,帅有个屁用,自大又专横不讲理。 只不过这些话也仅限于想想而已,让他当面吼出来伏苏还真没有这个小胆。“我饿了……所以出来吃点东西。”你丫丫的,我诅咒你晚上洗澡时踩香皂闪了腰,伏苏在心中‘恶毒’的想。 “走吧。”男子说完话没理低着头自认没人会瞧见于是做着凶横表情的人转过身,嘴角弯出一个弧度。 “去……去哪?” “我饿了。” 见自家老板拦下一辆出租车上却没有等自己的意思,伏苏吓得连忙追上面拦下车子钻进副驾驶座。 …… 对于与自己不同世界的人恐怕很难想明白那些人的思维方式,就好比伏苏至今也想不通他老板在家住豪宅开名车,乘个飞机还非头等舱不坐。如今身处外地,出门无论远近更是是出租车代步。三餐那更叫一个讲究,明明他们就两人却每顿都要至少十五道菜配上一个汤,自己在西安待了三天至今还没吃过重样的菜。所以一直困扰伏苏的问题就是既然老板都已经视金钱与粪土无异,也住进了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可为什么他要选一个双人间,而不是两个单人间? 难道他是为了要在自己这个身为八零后,成长于学业和各种压力下,以至没有时间锻炼只得顶着一副‘白斩鸡’式身材的人面前炫耀他那身可耻到令人疯狂嫉妒的完美体魄?看着从浴室出来,下身只围浴巾的男人,某人不停的磨牙。 不管是不是,反正伏苏是认定了他的老板是故意在自己眼前显摆那完美的六块肌。 拿着睡衣走进浴室,脱下衣服站在镜子前伏苏看着自己的腹部的‘一块肉’再次耷拉下头。人比人气死人,本来自己的身材也算标准,虽不壮却也不瘦弱,可跟外面人一比,唉……完全没有可比性。 想到自己居然间接赞叹外面的混球,伏苏头一仰鼻子一哼,打开淋浴冲了起来,而且还边冲澡边唱歌。最后在关上淋浴头时还把黄飞鸿、李小龙、铁臂阿童木的经典POSE摆了一遍这才趿拉着拖鞋走出浴室。并秉持不喝白不喝的原则从客房的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爬上自己的床喝了起来。 人家不待见自己,那他又干嘛要主动用热脸去贴人的冷屁股,于是伏苏主动忽视另外一个人。 屋子里明明有两个人却谁都不说话,一个上网,一个喝酒,气氛很是诡异。 直到快半夜时身为老板的男人关上电脑,掀开被子瞧了一眼隔壁床上躲在被窝里吃零食的人说道:“明天早点起,准备齐东西区骊山。” “哦!”老板要睡了,身为员工伏苏当然要爬起身去关灯。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而伏苏不敢主动说话(主要是怕被人有藐视兼无视而伤了自己仅剩的一丁点自尊。),即使他真的很想讲话,就如同上大学是的寝室里一般。就在他忍不住之际没想到隔壁的人竟然主动张口,问出他这最近十年来不知道解释了多少遍的问题。 “你为什么叫‘伏苏’。”男人冷冰冰的开口。 “我爸姓‘伏’,我妈姓‘苏’,所以我叫‘伏苏’,绝对没有任何典故。” 两人又是半天没说话,等伏苏快要睡着时男人冷不丁蹦出一句道:“早点睡,明天要上山。” “哦,晚安。”伏苏迷糊的翻了一个身,嘴角挂着口水。 要是伏苏知道明天之行将改变自己的后半生,那不知道他还会不会为了保住饭碗而选择放弃去日本泡妞来这里出差。 明日之行对伏苏是幸还是哀,想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3章 死的憋屈 如同伏苏自己所说,他的名字事没有一丁点的缘故,不过是刚好他的父亲姓‘伏’,母亲姓‘苏’而已。 伏苏这人没啥优点,但贵在知足,从不好高骛远。伏家虽不是大富之家却也不愁吃穿,身为家里的小苗,从小不只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更是被上面众多长辈疼在心里,谁叫伏苏天生嘴甜,把所有人都哄得乐呵呵。 长相乖巧可爱,小嘴又如涂了蜜糖,这种小孩子在小学最吃香也最得老师喜欢。再加上学习成绩突出办事能力比同龄人稳重的多,又是活跃气氛的高手,于是这‘三道杠’伏苏是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带到六年级毕业,更在小学时便入了共青团。 或许在初中入团没什么大不了,但在小学就入团意义可是深远得很,起码伏苏在初中这三年可是过得顺风顺水,这风水还一直延续到高中毕业保送大学。 不过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经过层层选拔保送进最高学府的机会伏苏竟会眉头都没眨一下的送予他人。而伏苏点灯熬油苦读到深夜无非就是因为学校保送去的大学距离他女朋友的要报考的大学太远,于是他决定报考那所大学对面的全国重点高校之一的理工学院。 班主任找他谈话,年级主任找他谈话,校长也找他谈话,大家都希望他别拿自己将来的前途开玩笑,可向来好说话的伏苏这次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准了自己考。 伏苏与他的女友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两人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桌。那一年高考赶上首届文理大综合,所以学校没分文理班,就是每个月按月考成绩分的快慢班也没把他们俩拆开,一个是年级第一,一个是年级第二,首座位置两人轮流坐。 所以说与其用两小无猜来形容他们,到不如用命定的竞争对手来形容,两人一路从幼儿园的小红花比到高考分数,以至于伏苏和他女友直到上大学关系也才进展到牵手的阶段。 当时宿舍里的兄弟和高中时的哥们都替伏苏不值,弄不懂怎么这人就一根筋非得吊在一个树上。以伏苏的样貌和性情那倒追他的女生排成排,他却偏偏对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情有独钟。 这段不被众人看好的恋情也终在伏苏从小勤勤恳恳做牛做马做奴才二十年,最后却被女方毫不犹豫踹了后而结束。 一个是家境中上前途渺茫的学生,一个是跨国公司的老总,女方甩了伏苏情理之中,哪怕那老总真的很老。 在一片替他叫屈和对女方的咒骂声中伏苏既没喝酒买醉也没失声痛哭,只是笑着替女方用各种理由开脱。众人都以为他是在强装坚强,于是慢慢地再没人提起此事,免得让他伤心,也让伏苏的痴情传遍校院。 大四那年伏苏准备考研,这时传来前女友出国留学的消息,他以朋友的身份去送机,也是唯一一个去送机的人。 拿下硕士学位他回绝了去国有事业单位,而是选了一家网络游戏公司。不巧的是公司对面的大楼正是他亲女友‘投奔’的那间跨国企业,于是有人说伏苏这人简直是现今少有的痴情汗。 每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伏苏就会搬出一脸苦笑,他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看着每一个听过他‘事迹’女性都会红着眼睛安慰他,男性更硬拉着自己去喝酒泡妞,伏苏知道现如今自己说什么都会让觉得他是因情伤未愈用借口掩饰‘伤痕累累的心’。 没有人会相信其实在自己被甩后他也就是迷茫了一些,根本没有外界谣传的邪乎。如今回头想想,可以说他对女方是根本就是出于一种从小被灌输的责任。听了二十年,做了二十年,他把双方家长让他时刻照顾女生的事情当做每一天都必做的事情。因此在分手后除了突然空闲下来不知忙些什么外,更多的是松了一口紧绷多年的气,有种卸下责任的感觉。 伏苏想也许女方早已看出这里面的问题于是才甩了自己,要说谁有错伏苏觉得那个要负责任的应该是自己。 家里的老娘总是说他全身上下充满轻浮之气,可外人偏偏觉得自己是痴情种。每天照镜子时伏苏自己也困惑,为什么一向嬉皮笑脸的自己怎么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悲情男,怪哉啊…… ————^_^————^_^———— 早上伏苏起了一个大早,因为要去骊山,未免晚上有事可能回不来他得意拿了一个旅行袋装了两套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 吃过早饭接到酒店大堂打来的电话告,知他们外租的房车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伏苏和他的老板大人便拿着准备好的东西走出客房。 打车虽然方便却也不如自己开车,于是男人昨晚洗完澡后在网上找了一家汽车租赁商店,订下了一辆性能较好适合郊游出行的车子。 只是有时好车也得有福享受,这不从不晕车的伏苏小同志在还未到达目的地时便脸色苍白的在路边吐了多回,弄得男人脸色阴沉散发杀气。 如果气势可以杀人,那伏苏此时巴不得有人赶紧宰了自己,再吐下去他真的不如来个痛快。 吐过之后爬回车里一脸要死不活的用头顶着车窗,伏苏觉得当初他还不如选个国有企业待在机房里,也不会这么遭罪。 “漱漱口休息一会,真是没用。” “我……”伏苏刚要开口反驳,却见一瓶矿泉水被送到自己眼前,而送水的人正是那一路上没少有冷言冷语伤害他幼小又脆弱心灵的男人。“谢……谢谢……老板……”在不悦的视线下伏苏抖着手受宠若惊的接过水瓶,漱过口后一边喝一边小心看着身边人,见那人望着远处大山。 清清喉咙,回忆了一下旅游手册上的介绍,伏苏背诵道:“秦始皇陵位于陕西省西安市以东30公里的骊山北麓(另两资料分别为:秦始皇陵位于临潼以东5千米处的下河村。秦始皇陵位于西安市以东35公里的临潼区境内,),它南依骊山的层层叠嶂之中,山林葱郁;北临逶迤曲转、似银蛇横卧的渭水之滨。高大的封冢在巍巍峰峦环抱之中与骊山浑然一体,景色优美,环境独秀。陵墓规模宏大,气势雄伟。” 停顿了一下,背诵资料的人皱了一下眉头,“陵园总面积为56.25平方公里。陵上封土原高约115米,现仍高达76米,陵园内有内外两重城垣,内城周长3840米,外城周长6210米。内外城廓有高约8—10米的城墙,今尚残留遗址。墓葬区在南,寝殿和便殿建筑群在……老板……?”歪过头看着身边因为被问而看向自己的男人。 男人依旧是一副死鱼脸,俗称面无表情,仅用眼神示意伏苏继续。 “其实……我就是想说……这陵寝修了三十七年,秦始皇死在巡游的路上,资料上说没到咸阳时他的尸首就已经腐烂,况且还被人秘而不发。赵高和李斯会傻到把一具腐烂的……又不是嫌命长……所以说秦始皇有没有被葬在自己修建的陵寝里都是问题,也许这所谓的千古一帝早就被他的蠢儿子给抛尸野地了,陵寝里指不定住的是谁呢。” 瞧身边人没说话伏苏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又话唠了。可这也没办法啊,他已经好几天忍着不说话了,这对一个嘴贫喜欢抬杠的人是多么大的折磨和打击啊。“老板我没事,我们快出发吧,不是说还有什么表演啊,就是那个入葬仪式还是排场的……”伏苏急着把事情往正事儿上拐。 “不急。”男人看了复苏一眼,靠在车座上不知想什么,突然问道:“你觉得秦始皇是……暴君吗?”话说一半男人犹豫了一下转口问道。 他是不是暴君我说得不算吧?伏苏一脸呆像的灌下一口水,这问题问得真是……人家历史学家和大中小学课本不都说秦始皇是暴君吗? 为了《秦歌》这游戏整一年伏苏还真没少看各种资料,连野史也没放过,他倒是真的有点怀疑这个被誉为千古一帝的男人死后被人抹黑了一把。用他们家乡的土话说就是屎盆子尿盆子一个都没少往上扣,完全抹杀。 例如登基后从未杀过任何一个有功之臣,对六国皇室之人没有干净杀绝,非原秦人依旧可以做官等等……这样的人要是叫暴君,那中国封建历史上的皇帝都差不多是暴君了。 “讨论他是不是‘暴君’没多大意思,就算不是难不成还要为个千年前的人平反?后人说他是暴君是因为《史记》,这书可是汉代的司马迁写的。汉朝啊!那可是灭了秦朝后才建立的,当权者当然要极力抹黑前朝说自己是为推翻暴政,哪能还赞扬。再说人家司马迁也挺可怜,好好写本历史记录还非得被逼着加入失真的心理描写,他又不是死人肚子里的蛔虫。” 说的口渴伏苏又咕噜噜灌下好几口,用手背一擦嘴继续道:“老板你都不知道我这一年收集资料有多痛苦,一作者一个说法,同一个历史事件都能弄出最少两个说法。不过看原文《史记——秦始皇本纪》时有些地方确实挺好笑,例如人家挺机密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有第三方在场,他不但写了对话还有心理描写,开玩笑,历史记录又不是小说,哪能这么写,这是完全的误导。不过司马迁也不易,没咋地就被汉武帝给把下面‘咔嚓’成太监了,这要是再实事求是写备不住就是‘爆菊花’了,嘻嘻嘻~~~” 《大秦帝歌》分为上下两部,上部是针对男性玩家,下部便是为了迎合女性市场而在游戏剧情方面加入了耽美倾向。 伏苏不知道什么叫‘耽美’,为了工作他被公司里的耽美狼们恶补了一个月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小攻’和‘小受’,‘黄瓜’和‘菊花’又有什么引申含义。不知是不是荼毒太深,一不留心他竟把‘爆菊花’这词也从嘴里溜了出来,“‘爆菊花’?什么意思?”被伏苏突然蹦出的莫名词汇弄得不解,男人皱起眉头,他极不喜欢这种听不懂话中所讲的感觉。“说!” “没什么意思,就是一比喻!”此时伏苏真想扇自己一个巴掌,都怨他自己嘴欠。谁敢当着大老板的面解释‘爆菊花’的意思是X门被人给捅的血流不止,多尴尬!“真就是一比喻!” “说,不然自己走回酒店。”男人说话的语气令本就在零摄氏度处徘徊的温度直接降到零以下,冻得某人直想流鼻涕。 真不能说,说了工作不保。摆出一脸可怜相,伏苏涨红脸小声哀求道:“老板这个问题太复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晚上你上网到‘大叔那摆一下’就知道了。” 男人看了一眼伏苏竟出奇的没在追问,反倒是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下部游戏针对女性,剧情大纲设计的如何。” “我们在网上做了调查,主线已经定下来是‘君臣’帝王攻。不过介于每个人喜好不同,所以最后也加入了一些分支形成多结局,例如帝王受,一对一,NP,团圆或是悲剧。” 开着车男人掏出烟叼在嘴里点上,开口道:“没有其他情节了?” “到是还有一个,不过怕报审查时有麻烦,因此还没确定。” “什么?”男人用余光侧了伏苏一眼。 “就是那个父子情节,全公司的女性都让加上这条线。不过老板你也知道咱们做得这个《秦歌》下部已经是国内第一个正式女性向游戏了……这个话题太敏感,容易被扣上宣传‘乱伦’的帽子,现在可是全民大和谐时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口口’掉。” 这回男人没说什么,一直沉默到他们到达目的地。 拿出DV背上背包,伏苏正准备下车时突然听见男人说:“你怎么看‘扶苏’这个人?或者说怎么定位。” 想了想,手扶在车门上的人比较含蓄道:“封建礼教不只毒害妇女同志,它也毒害这种孝顺至极的有为青年。‘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老板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要怪就该‘扶苏’读书读傻了。” “如果当时换做是你你怎么做?” “有死忠的兵将,有顺应的民心,有当仁不让的身份,只要正常都知道怎么选。不过‘扶苏’也死得不赔,起码他还拉着人家无辜的蒙家两兄弟给自己陪葬。”所以他看不起这个可怜蛋,死了还得连累人,整个一废物点心。“老板你觉得要是父子这条线通过审查,那最后定为悲剧殉情是不是比较有话题性,有力宣传。”跟着男人下车,站在车边伏苏打趣道:“说不定我们都误会历史了,人家两父子说不定还真的是殉情……呀,老板你等等我……别我把丢这儿啊……” …… 骊山不只有秦始皇陵,还有其他知名景点,所以这趟骊山游对伏苏来说一点也不枯燥,而他还有幸看了一场先秦入葬的表演,那叫一个叹为观止,让人觉得这样下葬死那么一回也值了。 两人吃过饭回到酒店时已经晚上九点多,男人先去洗澡伏苏则抽空把今天拍摄的照片和录制的片段存进电脑里整理。半小时后等里面的人洗完出来,他才拿着睡衣走进浴室。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一走进浴室他便瞧见浴缸里已经注满了干净的清水,伏苏首次发现原来不苟言笑的大BOSS其实人也挺好。 玩了一天,泡在浴缸里是舒缓疲劳最有效的方法之一,于是一洗完头伏苏就跳进浴缸里连刚刚碰掉地上的肥皂都没去检。一直泡在水里舒服的哼哼,要不是水凉了他都不打算出来。 拿起手巾擦擦头发,从浴缸里站起身伏苏迈了出去,一边伸手去拿手边的毛巾一边往前走,此时伏苏完全忘记了地上还有一块他没有及时捡起的香皂。于是乎他在不经意间一脚踩上,接着身子不经控制的往后一仰,头好死不死的磕在浴缸边上。 剧烈的疼痛让伏苏眼前一黑老不及惊呼,他只知道有东西从自己头部流出。 躺在地上在生命流逝时,伏苏脑海里仅闪过一副画面,那便是明天全国各大报章杂志和电视、网络媒体上都会报道这样一则新闻:20XX年11月XX日,22:15,在西安XX大酒店XXX号房,一中国籍男子因失足踩中一枚遗落在地的香皂而死,享年二十六岁,以此呼吁广大群众洗澡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肥皂,掉在地上一定要马上捡起。 文字下放配有一张脸部和下身被打上马赛克,躺在浴室地上的裸体男尸照片。 新闻标题为《一块未被捡起的香皂而引发的惨案,有为青年就此陨落!》。 我生得已经不伟大了,可也不用死得如此憋屈吧?不知这算不算公伤?有没有赔偿?感慨完,伏苏陷入深深地黑暗中,再无知觉。 第4章 质子 秦王政十一年(前236)冬,清除一切障碍再无人能左右于他,嬴政此时开始筹划起完成的统一大业前的准备,力求万无一失。 倚在窗边,嬴政喝着手中美酒望着窗外的雪景。虽然这一年里他扩充后宫,让昔日里冷清的地方住满人,但心中却依旧感到整个皇宫冷冷清清的。 这个时侯民间应该忙着过年了吧?喝下杯中酒嬴政自嘲一笑,虽然大权在握后宫佳丽无数,但他还是觉得心底有一块地方空牢牢的。在民间新年里家人团聚,可他这个帝王却是一个人。在邯郸的日虽然清贫,却也温馨,而这一切在回到咸阳,他父皇去世后便全都消失不见,也许在帝王之家里亲情这种东西果然是廉价之物。 正在嬴政想得出神之际,门外传来了赵高的声音:“大王,燕太子丹到了!” 微微一愣,嬴政这才想起是自己派人命这两日前入秦为质者过来。“让他进来!”提起酒壶走到席榻边躺下,嬴政斜靠在身边宫娥腿上着看向推门进来的人。 屋外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刺骨,但来人身上竟只穿了一件单衣,赤着的双脚冻得有些发青。男子的头发没有束起,而是披散着垂在后背,从进屋起就一直低着头。 “这就是你们燕国的礼仪吗?在诸国为质多年寡人怎么觉得燕太子越发放肆了。”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人,嬴政不悦的皱起眉。 站在不远处听见床上人这样说,来人忙跪拜在地上,磕头道:“燕国质子丹见过秦王陛下,陛下万福!”双膝跪地,手摆在前方,身子伏在地上行大礼。 “抬起头来,让寡人仔细瞧瞧这被封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燕丹公子如今已是何等模样。” 燕子丹抬起头,他那张阴柔美艳的样貌在屋内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妖娆,看得几个掌灯添碳的宫娥红了脸,大为惊艳。 嘴角带笑瞧眼下面比自己后宫佳丽还要美貌的男子,嬴政大笑道:“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枉寡人大军压境让燕王喜‘忍痛’用你来做质子。”嬴政支起身子把酒杯递给上前侍候的宫娥,眼带嘲讽的盯着下面半遮于在长袍内的腿。“寡人有时在想,像公子丹这样的妙人那燕王怎舍得这么多年一直令你奔走于六国为质。” 跪在下面的燕丹脸色变得苍白,忍不住道:“陛下不也曾为他国的质子,那又是出于何种原因!”感到上面传来的杀气,燕子丹有些后悔自己逞一时之快。但话以说出,只好小心应对。 眼神暗了暗,嬴政拿起一个木盒,“公子这话也还真的没有说错,想来你与寡人相识还正是因同在赵国为质。只是同人不同命,寡人为质住陋室食不果腹,公子为质却养在邯郸皇城之中,是否?”见下面跪着的人面如死灰,嬴政笑得残忍。“昔日寡人食不果腹时常听赵国守军说起宫中‘燕公子丹’住所夜夜笙歌,人来人往,感到十分好奇。不知今日‘太子丹’能否告知于寡人当日如何过得逍遥,嗯?” ‘公子丹’与‘太子丹’嬴政故意在这两个词上加重语气,意指燕丹今虽为一国太子下任君王,可在他眼中依旧如十年前一样,不过是个任人宰割,奚落,亵玩的质子而已。 从被通知到寝宫见驾,燕子丹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而这些年他也是这么过的,哪怕是在回到燕国最初的那几年。从容的站起身,解开衣袍的绳子,赤裸的站在寝宫中央,攥紧拳头抬起头,好似周围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继续!”一边让宫娥给自己捶腿,一边闭目养神的嬴政说道。 燕子丹咬了一下嘴唇,跪趴在地上,一手扶上自己的玉茎爱抚,一手伸进自己的下身作着扩充。昂头闭眼不去看那些好奇盯着自己看的宫娥们,这种羞辱他不知在其他几国受过多少次。 “出声!你是哑巴吗?难道你陪那些王公大臣们时也是这幅样子,寡人怎么听说太子丹的床技足以令妓子羞愧?” “嗯……嗯……啊啊……” 睁眼瞧那大腿处湿了一片,一脸媚色娇喘之人,嬴政冷笑着把手中木盒丢了过去。木盒摔在地上,从里面滚出十颗如李子般大小的夜明珠和一根由白玉雕成的粗大玉势。“这十颗珠子代表寡人守在燕国的十万军马,你每用哪里吞下一颗,我就撤兵一万,如何?” 燕子丹瞧着地上的珠子马上潮红净退,但想到那围在边境的十万秦军,只好咬着牙拿起珠子往自己的小穴里面塞,当第一颗珠子进去时,燕子丹疼得发抖的趴在地上,下身已有红色流下。于是第二颗借由血液的润滑顺利进入燕子丹的体内,然后是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当塞完丢六颗珠子时,燕子丹已经瘫在地上不能动了。“大……大王……臣……尽力了……请退兵六万……” 嬴政从床榻上下来,走到趴在地上的燕子丹身边,“你还真是淫荡,光是自己操弄后面,前面就已湿成这样。”一脚踢了过去。 “啊!”燕子丹惨叫了一声,本能的弯起双腿,却扯裂了身后的伤口。 扯起地上人的头发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我们有两年未见了吧?你过得可好?” “……谢……谢……大王……记挂……”剧烈的疼痛令燕丹全身发抖。 “呵呵,你我交好于邯郸,我说过回秦之日我定帮你离开赵国那肮脏之地。”没有用‘寡人’自称,嬴政轻抚着燕丹苍白的脸颊。“我七岁回秦,十三岁为帝时便想赵国施压迫使他们放你回国。知你在燕国被人欺辱我又想办法让你来秦善待于你,可你做了什么。”甩开手里的人,嬴政重重踹上一脚,看着地上哀嚎之人怒斥道:“我把你当成至交,你却把我当做傻瓜。为秦这八年你可真是没少‘尽责’,吕不韦和嫪毐以及他们的门客的床榻你一个都没有落下吧。把我的事情卖给他们,令他们架空于我,唆使嫪毐门客让他们进言谋反,搭上朝廷重将带你私逃出秦。” 闭上双眼再睁开,嬴政蹲下身拿起玉势打量一番,道:“寡人说过,你会为昔日所做付出代价!”把手中物件用力捅进血流不止的地方。 “啊……”燕丹痛得满地打滚,挣扎着把手伸向嬴政,“阿……政……”虚弱的叫着。 还想再踹几脚,却听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外面是怎么回事!”被人扰了雅兴嬴政阴冷喊道。 外面安静了一下,随后赵高推门进来,恭敬说道:“大王,王翦大将军有急函从送边关送到。” 急函! 想到可能是重要之事,嬴政便疾步离去。 “大王这……”赵高为难的指着地上的人,心道这段日子大王怎么总是把这辣手的事情丢给自己处理。先是太后,现又是这燕国太子。别人不知他可知道大王当年有多珍惜两人之间的情谊,只可惜这点燕国太子…… “让他自己走回去,十日内不得排出体内任何一物,否则……哼!”冷笑一声,嬴政带人离去,头也没回。 “领旨!”送走自己大王,赵高摇着头看着地上惨兮兮的人儿,“公子,你……这是何必啊……当初你办的那叫什么事……”叹口气,安排人带走地上的燕子丹,赵高赶忙去追已经走出院子的秦王。 ————^_^——^_^———— 急匆匆回到内政殿,那里是历朝帝王处理政务批阅奏简的地方。听说有急函送到,一心霸业的嬴政早把对燕丹的恨意抛之脑后,甚至连朝服都为穿戴。 等不及内侍推开殿门,嬴政快步上前自行推开大门,只是眼前站在殿内一身铠甲风尘仆仆的人让嬴政惊讶不已。“王贲,你怎么回来了!难道边关有变?”紧接着嬴政推翻自己的怀疑,如果有变这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一身银色铠甲,手捧头盔,神勇威武,仪表不凡的俊拔男子以军礼单膝跪地,“臣王贲拜见大王,大王万安。”声音雄厚洪亮。 挥手让众人退下关上殿门,嬴政上前笑着搀起跪拜之人。“已无外人,还跪着做什么。”走到上座跪坐下,嬴政看向同时一脸笑意的王贲问:“王老将军可好?” “劳大王惦记,家父一切安好,今次领兵更是亲自上阵杀敌。” “老将军无事就好,你今日赶回是……” “边关战事已结,秦军大剩,拿下赵国十三座城池,家父酌臣先行回京。”话后犹豫了一下,王贲语气微变道:“宫中兵变,臣在外十分忧心,可战况不容以致微臣事隔一年才能赶回咸阳,请大王责罚。” 王贲的话令嬴政想起一年前嫪毐谋反之事,心中还是隐隐还有一丝后怕,可一切都已经过去,如今这大秦再无阻挡自己之人。“寡人无事,将军多虑,快快请起。” “请大王日后再不要冒险而为,日后臣与蒙恬将军定会轮流守在大王身边,蒙将军所想也必和臣相同。”说罢目光坚定的盯着上座的君王,毫不退缩。 嬴政对他来说不只是将领导大秦一统天下完成大业的帝王,更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 知道王贲是担心自己,嬴政起身走下把人拉起。“你和蒙恬自我回秦开始便是身边侍读,同吃同住更胜兄弟。如果不是身份使然我也定会亲自挥军出征,哪里容得你与蒙恬二人被称名将。论武艺我并不逊于你二人,你们过于担心了。” 王贲十分不赞同嬴政的话,对于自己和蒙恬来说虽然霸业重要但眼前帝王的安全却更为重要。“大王安全岂可儿戏,无论何时大王身边一点要有忠心护将,已保无失。” “你……” 嬴政刚要开口,话语便被门外人无意打断,一个同穿铠甲的少年冲进大殿,一脸的不赞同。“王哥哥这话好生奇怪,难道哥哥是怀疑大王与弟弟是那手无缚鸡之力养在深宫的废物公子。你那是没有瞧见当时大王一举歼灭嫪毐与其余孽时的英伟。”俊朗少年扶上腰上所佩利剑。 按秦国法令,将领上朝拜见君王一律卸剑,否则以弑君论处。哪怕是与帝王‘你我’相称王贲,蒙恬在上朝时也都要卸下随身兵器,但这少年却可携剑自由出入。 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少年因在嫪毐一案中勤王有功小小年纪便已是咸阳宫中的侍卫长,特许佩剑,俊秀的面容和其兄蒙恬一样不像武将反倒像是贵族世家公子。 蒙家这位小公子从小就喜欢跟在兄长身后做小跟班,跟进跟出。年纪虽小却极为懂事,一心要为大秦建功。 因为时常在嬴政、王贲、蒙恬三人身后玩耍,于是众人也只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但在接到嫪毐谋反前收到密报后,蒙毅马上把蒙府家将分成两路,一部分人守卫皇宫,剩下人与他一起赶到嫪毐府邸与嬴政派去的侍卫汇合歼灭叛军,随后更是在最后的搜捕余孽过程中屡屡立功。 对帝王一拜,蒙毅走到嬴政身边对面前一脸惊讶的王贲认真道:“请王哥哥放心,毅儿定会誓死保大王安全守护皇城,哥哥与家兄只要放心踏实的助大王完成千秋霸业即可,无需有后顾之忧。”说完年仅十六的蒙毅极有气势的朝嬴政跪下,大声道:“臣蒙毅定不负大王信任,臣永不出征留守大王身边保大王安全,保咸阳无失。” …… 五日后,咸阳皇宫内热闹非凡,今日不只是在外出征赵国的王翦老将军和围守燕国的蒙恬凯旋回朝,更是新年之夜。秦王祭祖后摆宴宴请众臣,歌舞奏乐不断。 犒赏晚众将和有功之臣,入夜,秦王嬴政宣布便停朝四日便让众人离宫回府守岁,而自己则要和后宫众佳丽举家宴守岁到天明。 二十二岁加冠礼之前嬴政无正式一妃一嫔,娶妻意味着他可以亲政,所以在某些人有意之下直到二十二岁嬴政才大婚娶后。一年前掌权后他才充后宫,宠幸后宫女子。只是至今为止他都还未有一子降生,子嗣稀薄这对帝王之家来说可是个不小的隐患。 其中厉害关系人人皆知,后妃众人也都想帅先生下男婴。皇后体弱无法生养,因此这皇长子之位等同于太子之位,因此后宫争斗不断以至于没有人能顺利生下婴孩,哪怕诞下也养不活三月,所以才说嬴政如今无子,只有两个宫娥所生的小公主。 殿外钟鸣,新的一年到来,嬴政起身正准备离去回宫时,赵高急匆匆从殿外走进,疾步上前在帝王耳边轻语几句,接着众人便见向来喜怒不露于人前的年轻君王突然一脸兴奋和大喜,匆忙离去。 正月初一,新年伊始,已停多日的天空又开始下起大雪,瑞雪兆丰年,预示着新一年里秦国将更加昌盛。天明时一道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宫中和朝堂。没有参加晚宴,住于偏僻院落,身为已亡国的郑国和亲公主,在新年钟声下诞下一男婴,帝王下旨悬挂弓箭于殿门左侧,报喜。 三日后,年轻的帝王免除繁礼,如平常百姓为父者一般依习俗亲自背负孩子向天地四方射出箭枝,表示男儿志在四方。 此时心思玲珑者已看出这大王子在帝王心中的分量非同小可。 (出生了,我们踩香而歇菜的伏苏同志出生了!撒花!) 第5章 重生的‘福利’ 秦王嬴政登基十一年,在新年里的第一天他终于有了儿子,这一年他二十四岁,按照古人出生便算一岁的算法,其实嬴政只有二十三岁。 二十三岁做父亲,先前又已经有了两个刚刚满三岁的女儿,在今天看来实属早婚早育,但在当时出生率低,人均寿命低的环境再加又是帝王的身份来看,嬴政已属晚婚晚育一列。比他大了两、三岁的王贲与蒙恬,他们的孩子此时都已经满园乱跑,读书习武,现代点形容就是可以自己出门打酱油了。 虚岁二十二才举行及冠礼,迎娶皇后,在这之前除了名义上的和亲公主外就是身边侍候的宫娥。不过当时嬴政一心想着如何夺回自己的王权,很少有心思往床事上想,碰过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 先前两个女儿的生母出身都不高,皆为宫娥,后因女被封为女御。 从周朝开始到秦王嬴政称帝为始皇前,天子称王,正妻称后。王有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 后正位宫闱,同体天子;夫人坐论妇礼;九嫔掌教四德;世妇主丧、祭、宾客;女御序于王之燕寝。 女御又称御妻,仅比宫娥高一点,只负责侍寝大王。 秦王嬴政的王后是吕不韦所选,样貌还算不错,出身秦国世家,只是身子弱了一些。对此嬴政也没什么异议,他对自己的王后是何人无所谓并不在意,之所以会娶仅是为了名正言顺掌权。 虽然王后一系是吕不韦的人,但在得权之后嬴政并没有为难这个柔弱不争的女子,保她荣华。把怨恨发泄在一个无辜女人身上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才是最龌龊的事情,正真的男人从不会用折磨女人来获取自己身体和心灵上的满足,同样也不会用此来掩饰失败的不甘。 此时的嬴政并不需要用后宫来维持朝堂上平衡,之所以填充后宫无非是为了开枝散叶。除了真正册封的王后和几个女御外,其她一众女子都未受封,因此后宫众人挣先抢着要率先生下孩子。只是女人多了又还都围着一个男人转,因此是非和阴谋也就多起来,结果谁都未能顺利生下婴孩。 这次一举得男的人是多年前嬴政十三岁继位时就被郑国送来的和亲公主,名姬婉,来秦时只有十五岁。 郑国只是一弱小的诸侯国,几经战乱早已名存实亡,一直依附于秦国受人恩惠。当秦国慢慢露出意图要一统天下时,郑国的君主马上实相献上国玺自降国为郡。 至此姬婉在秦国后宫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没有受封又没了公主头衔的保护,她时常受其他诸国公主欺凌。如不是某日嬴政与蒙恬王贲逃学偶然碰见姬婉被人推进湖中,或许今日便没有帅先生下皇长子被封为‘婉夫人’的女子。 对这个比自己大了两岁,文静多才艺的女子,嬴政更多是把她当做姐姐,甚至曾想过封姬婉为秦国公主。每日无事时他总会偷到姬婉所住的偏僻院落听她弹琴,大兴时喜好音律的嬴政还会主动击筑相配,多年来两人一直姐弟相称,直到一年前嬴政赐死自己母后那一天。 姬婉的幽静院落一直是嬴政寻求安慰的地方,姬婉也是唯一看见这冷酷男子软弱一面的人。那一夜两人在一起喝酒,酩酊大醉后在混乱下发生了关系。 事后两人很尴尬,于是谁也没有捅破。不过后来两人在相处时,除了一起弹琴看书,也有了其他所为,只是未公开。 众人不知,皆以为两人如常,宫中谁人不知这十年来秦王视姬婉为姐,也都没忘往他方面想。为了‘母子’二人的安全嬴政小心翼翼,安排人小心照顾,这便使无人‘关注’的姬婉得以顺利生下孩子。 ————^_^————^_^———— 无法睁开双眼,无法开口说话,双耳听不清声音,伏苏感到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浮在半空中,毫无踏实感而言。 耳边时常伴有嗡嗡声,但能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可他一动也不能动。不知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长时间,伏苏只知道时间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是这样的漫长,每天自己能做的事情好像除了躺着睡觉就是等人往自己的嘴里喂黏稠类的东西。 东西进嘴后伏苏猜测是米糊一类的东西,不但没有口感还没有味道。于是闲着无事的某人开始‘冥想’,批判现在医院的伙食实在太差,食物已经做得不美观,现在居然连味道也下滑至此。 心中不平,伏苏认为一定是他那四肢不勤的老妈懒得去超市给自己买盒味道强点的婴儿米粉,自己菜肴被医院的伙食折磨。要知道病人也是有人权的,他这种要死不活的植物人对食物的味道更是挑剔的很。 浑浑噩噩混着日子,想到自己此后的人生将躺在床上渡过伏苏很想哭,特别是在想到家中双亲时。 一个成天给人看风水算命装神棍的老爸和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知到搂着零嘴和面纸坐在沙发上看着令人堕落不思进取‘棒子剧’的老妈,伏苏深深自责。 自责自己为什么犯懒不马上把香皂捡起,自责自己为什么走路不低着头看道,自责自己为什么不再买一份人身意外伤害保险,自责自己为什么要屈服恶势力不坚定决心去日本,自责自己…… 反正伏苏已经活在自责中,想到那块万恶的香皂他发誓自己以后改用浴液,彻底且坚决抵制香皂,哪怕是他最喜欢的黄瓜味。 直到有一天不知是何原因,伏苏竟惊奇发现自己能清清楚楚听见声音。 很吵,很乱,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有很多双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吃豆腐’,弄得他因此无法睡觉险些引发精神衰弱。 伏苏试着张口说话,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叫声,不过令伏苏欣喜若狂的是他知道气力正在一点点回到自己身上,因为他已经有力气动手指晃脑袋。 不停向老天爷保证以后自己一定多做好事,爱护花花草草,保护小动物。在深刻体会到‘世事无常’、‘天有不测风云’等等警世名言后伏苏决定一心向善,更心心念着康复出院后首先要做的便是再买几份保险。 此时伏苏还不知周围的变化正是因自己他而起,因为今天对‘他’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三朝。 …… 三朝,指婴儿出生后的第三天。其主要仪式是为婴儿洗澡,俗称“洗三”,意指清除污秽,消灾避祸。 仪式开始时,产妇先要把一只红鸡放置在窗前,然后烧香祈祷,谓之‘拜床公床母’。 ‘洗三’用的水是由槐树枝、艾蒿叶、花椒等中药熬制。浴盆中往往还放有红蛋和金银饰物等。‘洗三’一般由接生婆或者孩子的祖母来执行,但今天的主角身份实在有些特殊,他上无祖母,家中其她妇人身份与他相比都属低贱,接生婆更是没有资格。 谁叫他是秦王的大王子,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下任的君王。 何况当日的‘报喜’是由君王一手操办,亲自背子射箭,因此今日这主持‘洗三’之人的身份也低不得。最后无法,这执行者只得劳驾整个后宫中最尊贵的女子——皇后出手相帮。 受洗时前来祝贺的亲朋要说着祝福的吉祥话,把做为礼品带来的果品,金银饰物等投入盆中,谓之‘添盆’。 洗完身子后要用鸡蛋或者艾团给婴儿擦额头,据说可以起到免生疮疥的作用,而用金银首饰擦身据说可以镇邪压惊。 梳洗完毕要给婴孩穿衣戴帽接生者用秤砣压身,谓之‘压千斤’,象征婴孩长大后能担当重任。随后还要用小葱轻大身体,使其竟来聪明伶俐。用锁象征性地所住婴孩儿手足,喻指将来谨言慎行。 ‘洗三’之后紧接着是‘开奶’,指婴孩儿喝得第一口奶,婴孩儿出生后需要将其胎便排泄出来方能喂奶。 不过仪式前要先滴几滴黄连汤喂食婴孩儿,嘴里还要念说道:“三朝吃的黄连苦,来日天天吃蜜糖。”接着还要依次把由肥肉,糕点,酒,鱼,糖等做成的糖水喂食给婴孩儿,也依然要唱道:“吃了肉,长得胖;吃了糕,长得高;吃了酒,福禄寿;吃了糖和鱼,日日有富余。” 最后还要让婴孩儿喝一口正在哺乳的妇女的乳汁,这才算礼成。要注意的是,如要为男孩开奶就要请正在哺育女孩的妇女。 通常这种为孩子开奶的夫人定都是孩子双亲相识之人,会诚心哺育,而给皇长子开奶身份也不能忽视。挑来挑去能唯一能让嬴政瞧上眼的也只有兄弟蒙恬家三月前刚生完孩子的妻子,为此嬴政还特意给人家夫人封了诰命,蒙恬夫人姓卜,赐‘卜夫人’。 从老嬷嬷手中接过孩子,卜夫人一脸慈爱的坐在床边解开衣襟。 …… 虽然有些感觉令伏苏十分奇怪并且疑惑,但此时他来不及多想,只想快些醒来。至于那些为什么觉得自己身体奇怪仿佛缩了水,甚至他还能被人抱起来洗澡,头发更像是没有等等一切莫明‘琐事’,这抱着鸵鸟心态做人的家伙直接暂时闭屏把一切无视掉。 但是人都是有底线的,再广阔的胸襟也有装满的一天,他可以不介意食物难吃,不介意被人摸来摸去,但伏苏很介意有人把莫名物体往自己嘴里塞,更何况这东西还往外流着一股腥膻的味道,即便这嘴里圆圆软软的东西裹起来还挺有嘴感。 忍无可忍,吐出嘴里的东西伏苏气愤的睁开闭了多时的双眼,大骂道:“我操,什么东西,消毒没!老妈投诉她们!” 这话骂得很有失身份,可伏苏顾不了这么多,他只想尽快吧口腔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然后漱口刷牙找人投诉,一时没反应过来刚刚自己骂的那句话竟是几声‘咿咿呀呀’。 于是在他晃着脑袋寻找自家老娘让他给自己倒杯水漱口时,少根筋的伏苏才发祥异常之处。 他好像是被人抱着,恍惚还是被人抱在怀里,抱着她的仿佛是一女人,而他的周围还围着一群女人,这些女人里有老有少有美有丑…… “老妈你在哪!”惊慌出口,却大惊传进自己耳中竟是‘啊啊呀呀呀’ 脑子懵了一下,刻意回避的字眼出现在脑海里,伏苏不愿相信并不放弃的叫道:“老爸,老妈叫你回家吃饭。”这次伏苏故意把话说长,哪知耳边传来还是‘咿咿啊啊呀呀’,只是叫声长了一点。 晃动着脑袋瓜子,用不大也不明亮的眼睛艰难的扫了一圈,然后把视线停留在一个当他转头时总会蹭到他脸上的东西。 这东西很宣软,有温度,似乎不小,而且是连接在某物体上,右手触摸一下还极有手感。这软软的东西上面还有一个小肉疙瘩,颜色有点深上面带着乳白色液体,周围围着几圈小小疙瘩,这形状令伏苏越瞧越眼熟。 伸手摸了一把,咂咂嘴困惑的舔了一口,仰起头往上瞧了一眼,突然傻掉。 因为伏苏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一个很美笑得更美的女人。 视线贪恋的一点点下移,紧接着在看见某个他刚刚研究的‘东西’后整个人血液上冲。伸手再次确认刚刚被自己又摸又舔的东西,接着把手在自己鼻前一抹,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胸,他……摸到……和……舔到……极品大美人的……胸了…… 还是处男的伏苏没想到自己一睁眼就有这么好康的事情发生,一激动,歇菜了,只是最后还不忘把脸埋在美人露在外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咪咪上。 由于太过兴奋和激动,挂着两条小溪不省人事的伏苏没听见一群惊呼的女人大叫着‘大王子流鼻血晕了’,也幸亏没听见,不然这没见过大世面的废物点心肯定把自己囧死。 而秦王嬴政得知爱子晕倒于卜夫人怀中时他正在大殿上为了庆祝喜得贵子宴请朝臣。一听说儿子有事这人连忙慌张起身丢下众人赶往后宫。 分别坐在嬴政左右下方的蒙恬和王贲互瞧对方一眼也起身紧随而去。 赶到殿外,便瞧太医正在里面诊治,院外跪了一地的人。嬴政命人送虚弱的王后回宫,挥退众人,焦急等着太医的诊断。 见主子如此紧张,赵高连忙上前道:“大王这产妇的门子进不得,会冲煞了大王的金体,大王还是到偏远休息,奴在这守着太医一出来便让他们……” “寡人就在这儿等。”嬴政摆手让赵高不必再说。 王贲与蒙恬站在院子里往里张望,瞧卜夫人从里面出来,蒙恬连忙上前问道:“夫人不是说一切安好,怎么一开……”脸色微红,蒙恬面透窘羞。 朝秦王盈盈一拜,卜夫人起身后瞧了眼自己的夫君,然后垂头对君王道:“奴家也不知道大王子为何突然这样,一开始还好好的大口喝奶,哪知……请大王恕罪。”跪在嬴政面前。 见妻子跪下,蒙恬也连忙上前跪下,没有说话却是挡在妻子身前。 “你们夫妻二人这是何为?你们何罪之有。”命赵高上前扶起二人,嬴政问道:“王儿昏迷前有何不适?” 卜夫人抿抿嘴唇,想想道:“禀大王,大王子殿下在昏迷前……昏迷前……正在奴家怀中,随后便……便……”言词闪烁,不是卜夫人不想说,而是现在想想太过离奇。 “夫人,大王子究竟如何。”怕嬴政失了耐性,蒙恬忙催促自己的妻子快些说出事情。 心中一叹,卜夫人只好说道:“大王子瞧了奴家一眼后便……便……便流着两趟鼻血……晕在奴家怀中。” 一直站在一旁没吭声的王贲听了这话脑中浮现出一副极不和谐的画面,把视线转向紧闭的房门,脸上表情一抽。 第6章 伏苏?扶苏? 最近大秦的朝堂上发生了几件大事,而这些大事还都是围绕着同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大秦刚刚热乎出炉的大王子殿下。 首先,这大王子出生于大年初一第一声钟响,伴随着哭声和钟声而来的还有从天而降的洁白雪花。天亮时分,整个皇宫张灯结彩,秦王亲自背负麟儿举弓射箭,悬挂事物昭告天下大秦王子的诞生。 秦王对此子的喜爱已经远远超越一个帝王的喜勿,不要说他至尊的身份,单是普通人家的男人哪怕是再喜欢孩子也不会亲自动手照顾,而这位最强帝国的君王居然在下朝后穿着朝服在房中亲手给儿子洗澡喂食。 忽视掉把捧在手里的儿子掉进澡盆里淹死,再忽视掉喂东西时险些把儿子呛死,秦王绝对是个好父亲。 帝王所为往往影响臣子,君王亲自照顾儿子的行为在秦国朝堂和氏族里引起一阵跟风大潮,昔日对子嗣不甚在心的众位大人回家后各个化身慈父回家陪儿子玩耍。 早朝前众人不再是冷嘲热讽相互打压,而是和和美美的聚在一起谈谈‘为父经’,夸夸自家的儿子,给朝堂带来清爽之气。 就在整个朝堂弥漫在‘慈父’风潮下,著名方士徐福在时隔十年后派来了一位身边童子带着重礼赴秦跪,并代自己跪在大王子门外三叩首后才离去,这让闲暇多日的人们再次有了争论的话题。 十年前秦王登基徐福一语不发三叩首,明眼人都瞧得出着暗含的话意。如今他又派身边人在‘三朝’当日赶到替自己叩首,这里面的意思可就没有说得清楚。 反正不管旁人怎么想,嬴政到是挺开心,在他看来这时间最尊贵之人非自己和儿子莫属,这叩首收得。为此,嬴政更在‘三朝’时颁布诏令大赦,秦国各郡降税、纳贤,在咸阳宫中大摆宴席款招群臣。 就在众人把酒言欢之际却见上座君王脸色大变慌张离去,没过多久后宫便传出消息说大王子在‘开奶’是突然七孔流血,血流不止。群医束手无策,君王为此大怒,于是朝堂上下人人自危,唯恐受到牵连。 过了会儿小道消息又从后宫传到前面大殿,据说大王子是被人人下毒,虽已救回但昏迷不醒。君王为此下旨,如王子性命堪忧,后宫众人全部抵命。 于是朝堂上有把女子送进后宫者无不焦虑紧张,拼命想往后宫传消息,让里面的人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往刀口上撞,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殿内众人荒成一团,守在殿外的蒙毅双手背后仰天长叹,感慨流言的‘魅力’,能把两行鼻血传成七孔流血。还有那个‘后宫众人抵命’,人家大王只说了句‘没有手谕不得探望,违者就地正法’好不好。 回想起自己刚刚在院子里看见几个哥哥和大嫂的脸色和听见的话,蒙毅甩甩头,觉得他们所想太过荒唐。太医不是也说了是肾火过旺,娘胎所带,再加上今日一直被众人摆弄过于疲累,这才流了鼻血,再说一个出生仅三天的小家伙怎么会因那‘羞耻’之事情而…… 哎,要他说这明明是她们那些自喻大人的家伙们自己思想太龌龊,还要懒在小孩子的身上。 感叹自己因为身边连个侍寝的婢女都没有而被兄长们玩笑,蒙毅叹口气挺直腰板迎风而立,殊不知自己此举迷倒无数情窦初开躲在暗处的小宫娥。 ————^_^————^_^———— 毕竟是仅出生了三天的婴孩,这一流鼻血愣是伏苏他昏迷了一个半月。他的时间是停止了,但外面的时间照常运做,一个半月,足以让一个小猴子变得嫩白白,越发惹人喜爱。 脸上黄疸退去,这时伏苏的小脸蛋瞧上去不再抽抽巴巴。值得庆幸的是他这段日子虽然每天都是昏昏睡睡,但能吃能喝,绝对没饿到面黄肌瘦,不哭不闹不运动反倒是还长了几两肉。 自他以大王子的身份被嬴政抱进寝宫后便再没消息穿出来,时间久了众人也就不把目光都盯在他的身上,朝堂上的运做也恢复正常。 平躺在床上,一身苦闷的伏苏扇呼着他那一双由眯眯眼进化成双眼皮翘睫毛的大眼睛,还是不能接受穿越这中只能在小说里才能遇见的狗血事件让自己碰见,好貌似穿到了传说中的帝王之家。 抬起手摸摸自己脑门上的小包包,伏苏郁闷的想要骂娘。据他在当时已经变得极其混乱的场面下还坚定竖起耳朵探听到的重要消息所得,今早把自己从‘羞窘的鸡蛋壳里’摔醒的二百五便是他今生的父亲。 因为场面混乱人流太多,屋内光线又十分不足伏苏并没有看清自己新上任的皇帝老爹的样貌如何。不过看他那手忙脚乱把自己甩掉在洗澡盆又捞出来,貌似还不止一次的行为,伏苏百分百确定这丫也就是一毛头小子。 上一世的父亲整天神神叨叨,满嘴前世今生,命运安排不得逆转,还成天跑去给人看风水。这一世的父亲不神叨了,却是个毛头小子,自己就是想要个成熟稳重的慈父怎么就这么难。 心中悲苦,本想弄出几滴眼泪来应景可是伏苏使劲力气也没弄出了皮,于是讪讪作罢。自己上一世一事无成,又早早挂掉占用国家土地资源伏苏忍不住又悲催起来。 一想到以后孤苦无依只能和自己身后所得五分保险金过活的父母,没有酝酿情绪这次伏苏真的无声哭了起来,第一次恨起‘计划生育’。如果不是控制人口他家就不会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孩儿,那么他今天歇菜后父母也不会落得个为老来无子赡养。 呜呜……老爸,即便你从小虐待让我学些那些没几个人认识的大篆和小篆,我依然爱你。 呜呜……老妈,即便你小时候总给我扎小辫,让我一花季少年每星期都得与一群丫头片子在一起学筝被人嘲笑娘娘腔,我也依然爱你。 虽然他父母没怎么进过职,但自己是爱他们的,即便他从小就在家里保姆放假时担当起洗衣做饭之职,他还是那样爱他们。公干之前自己已经定了旅行团,打算圣诞节放假时一家三口去国外玩,现在看来一些成都成了泡影。 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窝火,越窝火越想哭,于是当嬴政下朝后急匆匆赶会寝宫时便瞧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躺在床上不喊不闹无声的掉着眼泪。嬴政慌了,连忙上前抱人抱进怀里动作僵硬的哄着。 自出生那日起就在赵国为质和母亲相依为命,嬴政不知道所谓的父爱什么是,他只知道自己那时很羡慕那些可以骑在父亲肩膀上的小孩子。直到七岁回到秦国,嬴政才第一感受到他梦寐已久的羡慕。虽然他的父王不会把他架在脖子上玩乐,也不会牵着他的手的走在咸阳街道的小摊上买东西,但他的父王会每天在繁忙的政事里抽空陪自己吃午饭和晚饭,会命人把咸阳街道上最新、最好玩的东西送进宫里给自己玩耍。 他曾经坐在父王怀里看着他骑着骏马站在高处用马鞭指着远方大声说这天下总有一天将是大秦的天下,大秦将是这篇土地上唯一的帝国。 可这盼了七年,享了五年的幸福被那三个人毁了。吕不韦,嫪毐还有那个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所生孩子父亲究竟是谁,后又合着外人杀夫的愚蠢女人,是他们害死了自己最敬爱的父王。 他要报复,要让这三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宝宝不哭了,告诉父王是不是饿了,父王给你叫奶母过来好不好。”胡乱擦着儿子小脸上的眼泪,从没安慰过人的嬴政只得学着当初自己父王哄自己的语气,拍着自己掉豆子的儿子。 我靠,兄弟哪凉快哪里歇着去,哥们我现在需要发泄一下,您先靠边一下行吗。伏苏横了一眼抱着自己穿着冕服头戴垂着象征帝王身份的十二旒冕冠的男人,往帝王身上一爬,左蹭右蹭把自己的鼻涕眼泪都蹭在‘尊贵’的衣服上。 怀里儿子哭个不停还是无声,这让嬴政更加焦急,怀疑是不是身体不适。他记得自己那两个女儿小时都是哭闹不止,可现在这个…… 不知如何是好,嬴政抱着怀里的孩子急得直转圈,甚至忘了张口喊守在殿外的宫娥。 被人转得头晕,晕眩的伏苏趴在自己便宜父王的肩上早没了掉眼泪的心情。 不是伏苏软弱爱哭,而是穿越这事太过稀奇。再说这穿越的事情本就是那些有着苦大仇深到厌世人的专属福利,他一从小生活在蜜罐里受众人疼爱,没病没痛,生活美满,马上要升职加薪去相亲的幸福人儿真的一点都不想穿越。更何况家中还有双亲,这是逼着他无法尽孝。 华仔哥哥歌中还曾唱道‘男人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惊得那么狼狈,男人哭吧不是罪,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就算下雨也是一种美,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痛哭一回……’这次穿越事件对伏苏打击太大,他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对什么都不在乎,他在乎,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他不是那卓然一身没有期盼的人,只是这些都被他隐在心中最深之处不表露出来。 如今哭出来便是决定把过去的一切做个告别,把他一直纠结在心刻意回避不去面对的事情发泄出来。从今天开始他只是这还不知是何朝代的王子,不再去执念已经发生且不可挽回的事情。 见儿子趴在自己肩头不再掉眼泪嬴政这才放下心来,于是拍着儿子的后背保证道:“父王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只有你不想要没有你要不得的东西。等父王一统这天下后就把它送给你,让你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无论以后父王再有多少子嗣‘儿子’却只有你一个。” 从长子出生的那天起嬴政就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失去和没有享受到的统统弥补在这个儿子身上,他嬴政从今往后只有这一个儿子,其他的对他来说都是为皇室繁衍的责任。 帝王的保证信不得这个道理伏苏很清楚,可他也感受得到这人所说的话不是敷衍,因此勉为其难相信一半。以后的路长着呢,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自己现今受宠也许只因为这人初为人父,或许以后他有了别的讨喜儿子,也就没自己什么事情。 更何况他现在连身处环境都还没弄明白,这时盲目开心实在早了些。不过伏苏还是很捧场的用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拍拍他‘父王’的肩,然后瞧着这虽年轻却掩不住帝王霸气的男人有些觉得眼熟,可又想不出来哪里见过。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想不起来也就算了,蹬蹬腿伏苏发觉自己折腾了半天有些饿了,于是‘嗯啊’的叫了几声,用手拍打抱着自己人的‘嘴’,表明自己要吃东西。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父子连心一说,反正嬴政是知道儿子饿了,于是朝门外大叫道:“赵高叫奶母进来。” “奴知。”门外先是传来一声尖细的男声,紧接着是离去的脚步声,初听‘赵高’二字伏苏愣了一下,但想这名字也不特殊同名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也没太在意现在他在意的是马上就能瞧见那个大美人了,于是小脸‘咻’的红起来,也有些紧张。 “大王奶母来了。” “让她进来。” 听见大美人来了伏苏激动的转过头,哪知大美人没瞧见,到是瞧见一大婶。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大美人的身影,而那大婶却在他‘父王’的示意下正要解衣服,伏苏如遭雷劈。特别是见那妇人要接过自己时伏苏立马誓死不从,衣服拉不住,直接用手扯住嬴政头前的旒珠死不放手。 开什么玩笑,这身体虽才一个半月大,但他的思想可是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更何况享受过林X玲姐姐的胸脯后怎么能接受得了芙蓉X妈的,这不是存心要恶心死他嘛!伏苏打定注意要誓死保卫贞操。 眼前的孩子不是普通人,奶母也不敢上前为难的看向威严的君王。 “宝宝不满意她?”嬴政侧目,疑惑这段日子都好好的,怎么儿子醒过来就不喝奶了。难道……虽然觉得荒唐可笑,不过观察细微的嬴政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不一般。“你先下去。”挥退奶母,嬴政抱起儿子难得玩笑道:“宝宝一定是嫌那奶母不漂亮是不是,你个小色鬼。走,父王带你去见你母亲,她可是个大美人,保准你满意。”说完招来宫娥把儿子包裹好免得出外受凉,然后才亲自抱着儿子出门前往姬婉的小院走去。 …… 自生下孩子后姬婉的身体便不太好,即便她想亲自哺育儿子也没有多少奶水。怕把病过给孩子于是姬婉便同意嬴政把孩子先抱走,可儿子毕竟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是与自己最亲密的人,说不想那是骗人,因此姬婉每日都盼着儿子醒来后自己能去瞧上一眼。 听宫中内侍传话说大王与王子马上就到,刚做完月子的姬婉马上命人为自己梳妆,想要亲手抱抱儿子。 因为太过开心,所以在侍女帮自己上装时姬婉忍不住唱起郑国流行的小曲,并对陪自己来秦的贴身侍女问道:“绿萼,你说一会我哄宝宝睡觉唱这歌他会不会喜欢。” 名为绿萼的宫人一边帮姬婉梳着头发一边笑道:“夫人多虑了,大王子怎会不喜,不过咱们大王子真是惹人的紧,那模样真是集大王与夫人所有优点,真叫个俊秀。” “就你贫嘴,宝宝才多大。”脸上笑意更浓,没有母亲不愿意听自己的儿子被人夸赞。 嬉笑的两人还不知他们话语中的人就在门外,还把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不能再熟的诗词,秦汉时期的摆设,叫赵高的内侍,伏苏有些抽搐。 正当他一再否定已经呼之欲出的答案时,只见他的便宜父王抱着自己大笑走进屋说道:“姐姐的歌声还是那么动听,不过刚刚这歌正好令我想到了宝宝的名字。” 不要说!千万不要说!伏苏不知现在是该去捂自己的耳朵还是去堵便宜父王的嘴。 “哦,政儿说来听听。” 不要说!不要说! “扶苏,取佳木之意,姐姐觉得如何!” “扶苏?甚好!承载我们所有的人的期盼,就依政儿说的。” 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我不要做那可怜又缺心眼的短命鬼! 伏苏,不,是已经更名为‘扶苏’的人反对的哇哇大叫起来。 “政儿,瞧苏儿笑得多开心,他一定也是喜欢着名字。”姬婉笑道。 喜欢个屁!双眼一翻,脑袋一歪,扶苏一天内连续遭受第二次严重打击,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给,如今他真想放声嚎哭一场。 第7章 原则 继和谐的‘父慈子孝’风刮过朝堂后,现如今的秦国朝堂上又刮起了龙卷风。 英明神武的秦王陛下已经连续一个月阴沉着脸每天不断释放令人心惊胆战的杀气,弄得宫中上下人心惶惶。 关于帝王心情不好的原因宫中传出多个版本,直到铁血帝王连把四个进言‘大王子身子羸弱将来恐担重任,望大王广施恩泽于后宫,开枝散叶,兴盛皇室’,以此诅咒他宝贝儿子的言臣拖出去砍头,众人才把版本的范围缩小。 有人说大王心情不好是因为大王子殿下一个月前出门转了一圈后又晕倒了,虽然这回只晕了小半天,平日里不哭不闹的大王子醒后嚎了半个多时辰哭哑了嗓子。把一向淡然的婉夫人逼红了眼,急得险些也跟着晕过去,而一家之主则站在院外大骂没用的太医。 所以综上所述,秦王陛下心情不爽的原因主要还是担心长子身体太弱,唯恐长不大。毕竟哪有出生没几月的孩子又是流鼻血又是昏迷的。 虽然以上一切只不过是外人们的揣测,但有人却在此中受到好处,这人便是事件的源头——大王子扶苏殿下。 在他接连‘徘徊在生死边缘’后,没几个人认为他是个长命有福的家伙,更别说能顺利继承王位。于是一切针对除掉他的秘密暗杀活动全部停止,反正活不长,自己又何必冒险动手。 当然这一切是那个还在纠结自己新名字人永远不会知道也不会去想的,他只想改名。 帝王做事何需向臣子表明,更不会逢人就说自己最近脾气不好是因为儿子不搭理自己。因此这事除了秦王陛下自外己,只有婉夫人和她的贴身婢女绿萼,刚刚得知真相后便一脸怪异表情的王贲、蒙恬。 “所以说这段期间大王心情不佳的原因只是因为大王子不搭理您?”王贲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的回问。 “嗯。”郁闷的回了一声,嬴政坐在垫子上还在想其中的原因,只可惜毫无头绪,思绪也不自觉回到一个月前。 …… 从那日起名后的即刻起扶苏就开始不搭理他的便宜父王,谁叫这人给他起了一个如此短命的名字。所以每当嬴政伸手要抱他时扶苏都舍了‘老脸’哭嚎,用实际行动告知众人他对这个名字很不满,他强烈要求改名字。管他是叫刘邦还是项羽,哪怕是叫胡亥他也认了,总之就是不能叫‘扶苏’,死都不能。 为了让效果更加逼真,假哭的扶苏还特意挤出几滴眼泪,嚎得嗓子发干。可也不知为何平时里挺有默契的两父子这回别说心灵相通,思路简直就是南辕北辙,那夫妻俩愣是不明白,于是乎扶苏的小暴脾气来了。 一天不给我改名字我就一天不搭理你们! 打定主意后扶苏收了声对所有人不理不采,自己一个人闭着眼睛歪着头来回折腾,连新换的奶母给他喂奶也不张嘴,宁可饿肚子也不屈服,这是原则问题。 原本他是打定主意这新上任的父母两人他是一个都不理,只是当他貌美如花的母亲解开衣带亲自把他抱在胸前求他喝奶时,扶苏所谓的原则问题马上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丝思想斗阵都没做。 吃饱喝足后打了一个小嗝,用脸蹭噌用手摸摸,扶苏咧着嘴嘿嘿笑。心中感慨美人就是不一样,胸脯软软的特舒服,不像某个人硬邦邦咯得慌。 瞧瞧,都是抱孩子,人家美人娘抱得自己多舒服,哪像某人险些折了他的小嫩腰。不知道出生一个多月的孩子不能老抱就着就别抱,抱了还不抱得舒服点,叫人鄙视。 吸吸鼻子闻着美人娘的身上的香气扶苏开始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幻想晚上他们母子俩一起洗澡,一起睡觉,还是睡在一个被窝里。 做着绮丽美梦的扶苏早已没有心情去纠结自己名字问题,心情也好转起来。 他想开了,不就是叫‘扶苏’,没什么大不了。他一二十一世纪的有为青年绝不会傻了吧唧的愚孝,自己又不缺心眼,大不了以后多拉拢一下叫赵高和李斯的人。 转念想到自家的老子是大名鼎鼎的秦始皇,扶苏变得挺开心,因为没有再比这更牛X的事了,以后他横着走都没人敢管。 儿子不哭不绝食了,嬴政和姬婉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认为儿子刚刚一定是因突然换了环境不适才会哭闹。朝堂上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自己处理,把孩子交给姬婉后嬴政便匆匆离去处理政务。 姬婉把扶苏放平,自己侧躺在床榻上逗儿子玩。 美人娘温暖的手在自己身上抚摸,美人娘甜美的嗓音在自己耳边盘绕,此时扶苏犹如置身仙境,做着自己牵着美人娘的手在鸟语花香的田野里嬉戏的美梦。 沉浸在自己的‘春梦’里,扶苏这一天过得是幸福到晕乎,小手一直摸着姬婉的胸不放,直到晚上被耳边的‘噪音’和手空的失落感扰醒。 上辈子虽然是处男,但不意味着他扶苏不知道何谓男女之事。当他瞧清楚那粗喘和娇吟的男女后,扶苏气得哇哇大叫,恨不得马上长出牙齿咬走这个胆敢用手摸用嘴舔他美人娘的禽兽,这是赤裸裸的宣战! 自那天起扶苏每日趴在姬婉胸前捍卫自己的‘领土权’,不允人跨雷池一步,否则他就嚎叫,而此行为也仅针对嬴政一人。只要这人进屋扶苏直接把头转到一边无视,只要这人靠近自己和他的美人娘扶苏便开始嗷嗷的叫唤。 明显的差别待遇和排挤在持续了一个月还不见缓和,伟大的秦王陛下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大有由明君朝暴君转型的趋势。 没有什么事情能令自己无缘无故被宝贝儿子讨厌更让嬴政烦躁的。 …… 听完嬴政述说的经过,王贲低头深思了半刻,严肃的说道:“大王子这举止怎么瞧都像是嫉妒情敌啊!臣果然没有瞧错,此子将来非池中之物,很对我的胃口。”话是这么说,但王贲心里也犯嘀咕,你说那么大点的小屁孩连爹妈都不认识,怎么可能知道夫妻间的‘事情’。 坐在对面正在喝茶看奏简的蒙恬听了王贲的话险些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出来,“王贲!”气得大叫。“大王子连‘百晬’都没到!”(百晬:婴儿过百日) “我知道。”摆出与自己刚毅面孔不符的坏笑,探过身前的案桌王贲道:“蒙恬你别告诉我当日大王子挂着鼻血晕在弟妹怀里时你没想歪。” 被人戳中,脸皮薄的蒙恬红了脸瞪过去一眼,切齿道:“那是巧合,不要把所有人想得都跟你一样。” “我怎么样?” “你自己清楚。” “蒙恬你就是个假正经,瞧瞧你把你蒙家风气带成什么样,毅儿都十七了还没近过女色。还有你那儿子鸿儿,才五岁整天就跟个小老头似得就知道背兵法毫无乐趣。”王贲摆出一副忧心的模样。 不想和王贲逞口舌之争,不过拿过新奏简的蒙恬边看边道:“起码我家鸿儿不像你家离儿那么令人头痛。”其实打心底说蒙恬对儿子过于老成不和自己亲近也还是有些不得劲。 唉,想想家里天天在外疯的泼猴儿子,身经百战的王贲头疼的摇头。“他母亲死得早,我与父亲又常年在外征战,家中无能管他的长辈这才令这泼猴闹得无法无天。”转过头看着上座同样为儿子苦闷的君王,王贲说:“请大王早日一统六国,让臣有时间管教儿子。” “寡人尽量!”嬴政很不高兴的说道。明明叫这二人帮自己分析问题,他们倒好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卷上看完的竹简,蒙恬抬起头问道:“再过几日大王子就要‘过百晬’了吧?” “嗯。”由于满月时扶苏正在昏迷中所以没怎么庆祝,嬴政决定这回过百晬一定要大办,也借此向其他诸国显示秦国的财力。让他们知道秦国一个王子的‘百晬’要比他们君王的寿宴还要隆重。“你们两人也准备一下。” 嬴政的话让王贲和蒙恬困惑,大王子百晬他们俩准备什么。 瞧下面两人一脸迷茫嬴政懒得开口,打算去哄哄儿子。谁知刚站起身就见赵高连滚带爬的跌进屋内。“这是做什么!”嬴政厉声道。 忙爬起身跪好,赵高磕头道:“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嬴政一甩衣袖,“行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瞪眼过去。 “是……是……大王子……殿……下,他……他……”被君王气势一吓,赵高更加慌张。“婉夫人遣人……遣人……说大王……子他……” 一听是儿子的事嬴政顿时紧张起来,冲下来提起赵高吼道:“说,苏儿怎么了!”这时王贲和蒙恬也都站起身。 “婉夫人遣人说大王子今早不但会翻身……刚刚还……想要坐起来了!”这次赵高终于把话说全。 儿子没到三个月就会翻身嬴政大喜,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嬴政的儿子不是普通人!“摆驾!摆驾!”急冲冲出门去看儿子翻身。 朝王贲和蒙恬一拜,赵高扶着头顶的帽子慌忙追上去。 待守在外面的众人走干净后王贲面朝着门口忽然正色道:“‘他’要来秦了。” 蒙恬眼中闪过苦楚,“我知道。”低声回道。 “他那人一个筋不知转弯,这次赴秦必定凶多吉少。如今的六国都住挡不住大秦的兵马,他以为自己是谁,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螳臂当车。你们的事情大王知道,我们做臣子的不能让主上难做。” 闭上眼睛蒙恬仿佛已经预知到最后的结果,无话可言。 “你……有机会好好劝劝他,大王因欣赏他的才华而一再放他生路,但他若……你我都知大王的为人。”大王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阻挡他统一天下的人。 拍拍蒙恬的肩膀王贲摇头离去,独留一脸苦笑的蒙恬。 ————^_^————^_^————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垂青扶苏,不但出生于新年第一天的钟声下,连百日那天都是全年里最佳的吉日。不用另挑日子,嬴政把扶苏的百晬和命名礼在同一天举行。 在当时的社会里,起名是一个很复杂的礼仪,特别是在皇族。孩子在出生三个月之后的某个吉日,父亲要握着孩子的右手,另一手托着孩子的下巴,严肃地为孩子取名。 普通氏族一般由女师把孩子的名字遍告族中的妇女,接着又孩子父亲把名字告诉官吏,遍告族中男子并逐级上报,记入文书,皇族子嗣则还要记入宗庙,以此承认身份确定是否拥有继承权。 在大家族里只有嫡子需由父亲亲自命名,其他一众庶子皆由宗室负责。扶苏不是嫡子却是长子和帝王最喜欢的儿子。因此当嬴政亲自挂上纯金打制的长命锁和手脚链接过孩子真是宣布命名时,秦国所有官员跪拜在地。 他们知道上面被君王抱在怀里的孩子不再仅仅是普通的‘备用’王子,而拥有和嫡子同样继承权的王子。如果秦国以后没有嫡出王子,那这扶苏就坐实了储君的位子。哪怕是后面有了王后所出的嫡子,扶苏王子也同样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因为不是和王后所生,所以从现在开始扶苏便是这宫中地位仅次于君王,平于王后,高于后妃朝臣的人,只跪君王,对王后行礼,受后妃朝臣跪拜。 在外人面前绝不能丢脸,知道今天为自己举办的宴席意义非凡,虽还没原谅挖他墙角的某人,但扶苏非常配合的完成所有步骤。即便是自己的腰快被抱断了,也是不哭不闹不发脾气,全程笑嘻嘻的摸着怀里的金锁。 丝毫没因文武百官和各国来使面‘炙热’的目光吓到,中途他还抽空朝恶毒视线太强烈实在无法忽视的方向竖起中指回瞪过去。 看着儿子的名字被写入皇室宗谱,嬴政十分开心,接着当众宣布王子扶苏认王贲和蒙恬为干亲,拜为义父,这引得大殿里一片惊讶吱声。 看表面这是帝王对王、蒙两家的恩宠,往深瞧那便是嬴政正为儿子固军权。朝堂两大众臣名将认同一人为义子,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更何况这两人都是手握大秦重兵的人,这相当于是把军权交给了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掌管。 行完干亲礼嬴政把孩子递给姬婉,命她赶紧抱连打哈气要翻脸的儿子回去睡觉。 大殿内载歌载舞,坐在一旁的王贲扫了一眼宴席上的众宾客,瞧见蒙恬不知何时没了踪影,而魏国的使臣里也少了一人。和同僚相互敬了几杯酒,王贲便也趁机离席走到幽暗僻静的花园深处,任突然出现的人在背后搂着自己。 “阿勉……阿勉……”来人从背后紧紧搂着王贲,嘴里唤着王贲的乳名,手也越收越紧。 “龙阳……”王贲转过身抱住跟前人狠狠吻住。 “阿勉。”被唤作龙阳的人抬起头,其样貌丝毫不逊于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公子燕丹。相反他妩媚的面容中带着煞气,手指上也布满练剑磨出的茧子,整个人没有一丝柔弱。 “时机已经成熟,我马上就可以帮你讨回在魏国所受的一切耻辱。”王贲眼露凶光发誓道。 他的龙阳不是被世人嘲讽以色侍人的佞臣。 第8章 家家有本难念经 整整一年未见,相拥在一起的龙阳和王贲顿时激情如火,直接在花丛下恩爱起来。 如对珍宝一般轻轻怜抚着已被情欲蒙了双眼的龙阳,王贲心中却恨不得把那魏王挫骨扬灰。 大概是感受到王贲释放的杀气,龙阳伸手环住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晃了晃头。“阿勉我没事,这几年魏王年岁大了床上事也力不从心,没有再……” “所以他找别人……”王贲激动的打断龙阳,可看见怀中人突然脸色一变血色尽退,后面的话连忙忍下没有出口。“龙阳我……”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王大将军因爱人面无血色的把自己推开而慌了神儿。 捡起散落的衣服龙阳默默穿好,至始至终也没抬头瞧王贲一眼。他知道秦国定有细作潜伏于魏国,可他没想到这细作都连魏国国主的寝宫也能安插进去,还连这种私隐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男人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不行’,越有脸面越在意。魏王此时已属高龄,床上之事已经无法着力,特别是近几年。 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后殿魏王对龙阳的宠爱都做到极致,无人能比。自把龙阳接进宫中起魏王就再未临幸过妃子,夜夜守在龙阳身边。只是近几年年岁已高的魏王有心无力却也舍不得龙阳的身子,于是每隔几晚魏王便让几个被毒哑的阉人给龙阳灌下药,然后在他面前表演‘火辣’的戏码,借此满足自己。 龙阳不是无力反抗的人,他是魏国知名的剑术高手,和王贲师出一处。如果不是因为魏王用一族老小的性命相逼龙阳绝不会进宫成为被人唾弃的佞臣。杀魏王对龙阳来说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他更可以轻易脱身,然付出的代价却是整个家族。 宫外人人以为他龙阳君在宫中得大王宠爱过得锦衣玉食,可又有谁知他龙阳只是一令人亵玩的玩物。每次事后他都要反复刷洗自己的身体,那被一群阉人触碰全身的感觉令他想要把胃吐空。 可今天有人知道自己在宫中的处境,还是他最不愿意的人知道,龙阳全身冰冷,眼前一片模糊,脑中空白。 “龙阳!龙阳!”慌张穿上衣服王贲拉扯住龙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所以才派人在暗中保护。我……我……我真的……” 垂下头,没有挣脱,龙阳任王贲拉着自己。 “咳咳……” 一个不说话,一个急得不知说什么,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时,突然一个除两人外的咳嗽声响起,打破僵局。 龙阳和王贲因第三人的出现身子同时一僵,不知这人到底听见看见了多少,又是什么事后出现,为何他们两人都没有察觉。 双双转身,看清来人,龙阳整个人呆在原地,而王贲在看清来人后忙跪拜在地。 看着不远处一站一跪的两人嬴政从暗处走出来,上前道:“寡人是否扰了二位的雅兴。” 张了张嘴,龙阳红了脸把头转到一边,偷偷用脚踢了王贲一下让他想办法。 “臣……” “行了,行了,寡人只是路过,看见前处有人‘说话’因此才等了一下,哪知这话讲得……”目光扫过因自己的话而窘迫的两人,嬴政得意的笑起来,也伸手拉起王贲。 神情羞窘的变了变,王贲自作冷静的说道:“大王这是要去何处,臣陪您……” “寡人去看儿子你也要去吗?” “这……大王子也是臣的义子。”王贲咬牙道。 “爱卿这话在理,只是这天……”嬴政抬起头看着兄空,然后对王贲笑道:“时间已晚,爱卿出现在寡人夫人的住处……” “臣知罪!”再次跪下,王贲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这祖宗尽快请走。 “哦,那爱卿说说你这是知的是什么罪?”嬴政得到机会马上不依不饶,谁让王贲平日做人失败以致积怨太深。 “臣……臣……” “秦王陛下请不要再为难王将军,是龙阳……”撩起衣摆刚要跪,龙阳却未想到面前的男人会伸手扶住自己。“陛下您……” 这是嬴政第一次见到名传诸国的龙阳君,他仔细的把人瞧了又瞧心中做出一番评价。原是打算抄近路去婉院瞧儿子,哪知尽在这里有了意外发现。领军有武,治国有才,这样一个‘全臣’在魏国还真是屈才。不过也幸亏魏国上下有眼无珠,能把‘利剑’做‘玩物’,不然这龙阳君定是大秦灭魏时的巨大障碍。 打量完龙阳,嬴政收回手笑道:“师兄所想之日已经不远,大秦铁骑终将踏平魏国皇城,还望师兄能到时助同门一臂之力。”说完看了一眼王贲,摆了下手后便自行离去,身后无宫人侍卫相随。 待人走远龙阳这才清醒过来,没想到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只是这‘师兄’是何意?“阿勉,秦王这是什么意思?”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王贲从地上爬起来弹弹衣服上的尘土。“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当年为何师傅总有几个月不在山上。”指指身影消失的方向,对聪明人讲话向来不用说透。 “没想到师傅的关门弟子居然是当今的秦王陛下。”收回视线横了王贲一眼,详装生气道:“好你个王贲,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不告诉我,你还说什么对我从没隐瞒。”甩开衣衫不整的王贲,龙阳的心情因有了秦王这么一个师弟而大好,决定好好想想怎样利用这师弟来压制把自己吃得死死的王贲。 ————^_^————^_^———— 在院子外转了几圈,瞧屋里面有人出来嬴政这才迎上前小声问道:“睡了吗?” 跪在地上的绿萼点点头,恭敬回答:“回大王话,大王子刚刚睡下,夫人正在沐浴。” 听见儿子已经睡下嬴政伸出要去推门的手停了一下,接着轻轻推开一道门缝,悄声的闪进屋里,怕儿子着凉更是动作迅速的把门关好快步走到床边。 床上白白肉肉兴奋了一整天的扶苏同志此时正叉着两条萝卜腿,举着全是褶儿的肥胳膊正睡得如猪,小嘴角还不时有泡泡突出。 越瞧儿子越觉得可爱无比,嬴政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肉嘟嘟的小脸蛋儿,结果因为手感太过优良而接二连三不停戳戳,迫使熟睡的扶苏不得不屈尊翻身,露出宣软的小屁屁,引得嬴政‘兽性’大发。如果不是沐浴回来的姬婉发现并及时阻止,那扶苏绝对会被戳醒。 让侍候的宫娥退下,姬婉没好气的看着堂堂君王竟如此孩子习性。“政儿!”怕扶苏侧身压麻手臂姬婉小心的把认翻过来放平,伸手拉过小被子给儿子盖上,然后把嬴政拉到外间。“你就是总这样苏儿才讨厌你。” 拉着嬴政在上榻坐下,伸手拿过茶壶倒了一杯刚刚沏好的茶水放到身边人手里。“一身酒气,赶快解解。”拿起布巾擦拭起自己滴水的头发。 喝了口热茶暖胃,发下杯子嬴政自行摘下头上的冕冠散下头发倒身枕在姬婉腿上,阖上眼睛。 搓了搓使手没有冰凉感姬婉力道适中的帮嬴政做起头部按摩,这后宫里能去了解这男子身上的责任和内心的疲惫也只有她一人。“有些事情急不得,不然定是得不偿失。”姬婉小声道。 “我懂,现在是大秦一统天下最好的时机,所以才要更加小心绝不能出差错。”嬴政闭上眼睛享受着姬婉的按摩。 “政儿……”姬婉犹豫了一下迟迟没有开口说出下面的话,引得嬴政不得不睁开眼睛询问。 见姬婉眼中满是忧虑,顺着她的视线瞧去嬴政一愣,接着心中已知其意,于是坐起身。“姐姐的意思我清楚,若这后宫中只有苏儿这一个皇子确实会有危险。” 将来能继承自己王位的人只有儿子扶苏一人,这是嬴政绝对不会更改的事情。关于子嗣的问题他想得很清楚,只是儿子这几个月的表象让他把弄出几个儿子‘替身’的问题抛之脑后,现在想起自儿子与他翻脸之后他便再未临幸过后宫其他女子。 “我明日……” “不,政儿你今日就该去,而且还要是那世家送上的女子。”其中的厉害关系姬婉相信嬴政非常清楚。 “我知道了,到是姐姐要照顾好自己,小心一些。” “政儿放心,明天有空时过来陪苏儿玩会儿,今日他让你抱了,那就表示他不生你气。”想到居然有三个月大的儿子给做大王的父亲脸色看姬婉就忍不住想笑。 把冕冠递给姬婉,嬴政坐在桌边让姬婉帮自己束发,“这小子太记仇,姐姐你也瞧见了足足一个月。”起身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看着姬婉一会儿,有些别扭道:“其实我……谢谢姐姐给我生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 笑着帮跟前人整理好衣襟,姬婉柔声道:“政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十五岁被人送到秦国赠与你,这些年来你我之间的情意虽是姐弟但名份上我终归是你的妃子,你不必因为这事挂怀。况且我也得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贴心乖巧的儿子。” 姬婉一脸淡然,令嬴政忍不住问出他一直想问的话:“姐姐可还是爱着那人。” 抬起头,姬婉微微一笑,“十年,我等了他十年,结果你看见了……”幽幽笑道。“他没来,而我累了。” 两人站在外物谁也没发现躺内间床上的扶苏睁开眼睛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还误会了一些事情。 ————^_^————^_^———— 秦国曾颁布咸阳城内如无战事急件和帝王特准任,何人不得纵马于街道的法令,因此像蒙恬这样的人回到咸阳后也值得由马车代路。 宫宴开始没多久蒙恬接到家中下人送来的消息,于是寻了个空档便急匆匆回到位于东街的大将军府。 车子一停下还未等小厮上前掀开车帘,车中的蒙恬便急忙从里面跳出来,疾步跨进大门,“夫人现在何处?”。 “哄下少爷小姐,夫人便去了西厢的书阁。”跟在身后的管家说道。 “你们退下吧。”走了几步蒙恬站住脚转身对管家道:“蒙叔你吩咐厨房熬些驱寒的姜汤,一会毅儿回来时送过去。” “老奴这就去。” 点点头蒙恬直奔西厢的书楼,离远瞧见那阁楼中亮起的烛光蒙恬的心越跳越快,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沿路上没有一个下人,蒙恬知道这是他妻子故意把人遣退。 踏进西厢还没靠近竹楼蒙恬就见自己妻子站在院中笑着看着自己。 脱下身上的披风上前为妻子裹上,握住有些凉的手放在嘴边呼了呼,有些责怪道:“你身子畏寒站在这里做什么。” 卜夫人抽回手拉拢身上的斗篷,低语道:“院子人多所以我才亲自在这儿等你,你快上去吧,我瞧韩公子仿是有急事寻你。” “不急,我先送你回去……” “不了,你快些上去莫要让人等急,我去孩子哪里。”接过蒙恬手里的灯笼卜夫人抬步离去。 妻子的通情达理令蒙恬十分惭愧,眼中写满歉意的瞧着对方的背影。 楼中男子与自己相公之间的关系卜夫人十分清楚,毕竟当年是自己横插进去。当时仗着年纪小做了一些错事,现在回头看去十分可笑。如今她身边有子女相伴,丈夫体贴爱护,当初所执着的‘爱’现在她也已经放下。 对如今的卜夫人来说能看见原本相配的两人重归于好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昔日所犯过错赎罪。 心中所想之人就在们的一边,蒙恬吸了口气推开房门,看着屋内转过身面朝自己的书生忍不住激动叫道:“非,你……”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屋内样貌普通只算得上清秀的男人朝自己行大礼一拜。 “韩……国使臣……韩非……拜……拜见蒙将军!”弯腰作揖,生疏的语气令蒙恬心凉。 第9章 蒙师 秦王政十三年(前234),从长了褶儿的宣软肉包子进化到没褶儿的发面白馒头,秦国大王子扶苏殿下已经两岁。 按古人生下就算一岁的年龄计算,三岁的扶苏的已经到了蒙学的年纪。还在纠结裤子为什么没有裤裆的人当听说自己要开始上学前教育时,呆愣了半天,最终不得不钦佩古人对早教的重视。三岁,一个连舌头还没有撸直的年岁,这些当爹妈也真舍得。 两个半月会翻身,四个月就会爬,六个月能站起来,八个月会走,九个月张口说第一句话时是在奶母怀里喝完奶后赞叹了一个‘爽’字。当时在所人眼中这凡事都要比人快几步的皇长子将来定非凡人,而事实证明也确实是这样。 一岁半有力气满地乱跑后,身为长子的扶苏最喜欢的游戏是和一圈漂的宫娥姐姐们玩‘蒙瞎瞎’。住处照顾自己的宫娥都是他亲自‘制定挑选’,清一水的温柔却不娇滴滴的美人,小小年纪就不掩饰自己对美人的类型喜好。 除了对侍候自己的人挑剔,众人还知皇长子对食物的挑剔,不爱吃肉只食贫民们才会充饥的绿色野菜。殊不知不是扶苏不想吃肉,只是什么东西也架不住天天吃,还把单一做法油腻腻的肉当做主食。 这两年来天下太平,没发生什么大事。秦国依旧是六国当中最强大的国家,统一战争前的一切准备已经就绪只差一个契机和发动战争的名义,所以并未急着对他国发动战争。 而对秦国人来说让他们津津乐道的事情便是仅两年,一向人丁单薄的秦国皇室香火突然兴旺起来,后宫女子接连诞下龙子。不过她们不但没有得到封赏,她们的孩子也没有得到君王的关注,只是简单的记入宗册得个王子头衔。 两年里不只整个秦国,就是中原各国的人都知秦王嬴政有多宠爱自己的长子扶苏。不仅赋予庶出皇子继承大统的资格,更是他在两岁起就亲自抱着上朝听政。 这几年扶苏也不是真无所事事堕落到恬着脸玩‘游戏’,他也曾试着做过几件事,只是都没成功还打击太大,索性决定做个当适岁幼童。 坐在身后男人怀里,任男人用带着茧子的大手包裹住自己小小的小手一笔一划地在竹简上习字,扶苏偷偷打了一个打哈气。平日里要么一个人睡觉,要么和美人娘亲一起睡,于是每次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睡时他总会失眠。不是床榻太小,而是自他真的不适应被一个男人搂着睡觉。 以前被包在被子里还不觉得,现在晚上裸睡身边还躺着个成熟男性,这实在不是件令人感到舒服的事情。特别还是当他发现这张脸在过了两年后越瞧越眼熟,相似程度与间接害死自己的人越来越像。 抬头瞧了一眼下面已经不声不响跪了半柱香的人,身为底下人的义子,扶苏不得不尽一下身为儿子的责任。用屁股在身后人的腿上使劲蹭了蹭,心道这凳子没被发明出前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能跪。 只是他们不觉跪得腿酸,他却感到坐得屁股疼。 “苏儿可是觉得坐累了?那不如换个姿势跪坐吧。”嬴政握着儿子肉呼呼小手的手未停,直至写完最后一字才落下笔,把腿上人往怀中一带伸手肉在圆滚滚的小屁股上拍了拍,笑道:“父王帮你揉揉可好。” 这是赤裸裸的性骚扰,无法上诉,苦水只能自己往肚中咽的扶苏咬牙忍下,闷声回答:“不累。” 伸出魔爪在红彤彤的小脸蛋上掐了一下嬴政岂会不知自己这儿子是在恼他,于是看向跪在下方一动不动的蒙恬。“起来吧,再让你跪下去苏儿可要怨我了。”语气玩笑。 “臣不敢。” 君王调侃的话语让蒙恬心惊,因而把头垂得更低。 “苏儿快去扶你叔父起身。”拉起扶苏,嬴政把儿子往前推推,眼神往下瞧去。 扶苏虽拜了蒙恬和王贲为义父,但他的身份毕竟是秦王长子。他如果当众称呼两人‘义父’不仅礼法不合,更有损君王威严,让人觉得蒙、王两家对皇族不敬。为避免有些人借此发挥,因而在称呼上嬴政做了一些更改。 腿脚不利索的走到蒙恬身边,扶苏伸手拉住蒙恬身上的衣服。“叔父。”睁着大眼睛,“不……不跪了……”弱弱地叫了一声,装嫩道。 让一个不丁点大的孩子下来扶人起身,身为的现代人的扶苏明白嬴政的意思,那蒙恬又岂会不知。如果再不起身那便是真的不知好歹,于是不顾跪麻的腿脚,蒙恬连忙站起身。 嬴政卷上已经晾干的竹简,道:“赵高,送大王子回婉夫人处,告诉她寡人一会儿过去用膳。 “奴才领旨。”从殿外进来的赵高先是朝嬴政一拜,然后恭敬的走到门口弯腰等着扶苏。 朝上座的父王拜了拜,仰起头瞧了一眼蒙恬,自知留下也无用处的扶苏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让赵高抱起自己离去。 殿门紧闭再无他人,嬴政从上座起身走下来到蒙恬身边,背手冷声道:“寡人对你很失望。”伸手扶上身边人的肩膀。“有如此治国之才却不为秦国所用者,卿应该知道他们的下场。” 听了嬴政的话蒙恬脸色大变,慌忙跪在地上。“请大王再给臣一些时间,臣定当竭力说服……” “寡人已经给了你两年的时间。”衣袖一甩,嬴政打断蒙恬的话。“这两年寡人把他奉为上宾,寡人虽惜才,但与大秦千秋之业相比他也不如一文。” “蒙恬望大王收回成命,再容臣一些时间。” 嬴政不语,直视蒙恬,而蒙恬也抬起头坚定的回视嬴政。 “如今求寡人者是谁?”过了好半天嬴政突然开口问。 听闻后一愣,随后蒙恬马上反应过来回答说:“蒙恬求的不是秦国大王,蒙恬请求的朋友阿政。” 转过身背对蒙恬,许久后嬴政破例说道:“明日苏儿蒙学,尚缺一师,你好自为之吧。”挥挥手自行走出房间,独留蒙恬。 “谢大王!”双膝跪地,蒙恬双手作揖举于头上。 ————^_^————^_^————^_^———— 上一世第一天去幼儿时的情境扶苏记得,到不是他的记忆力有多超群,而是这事可谓他短暂的二十六年人生里少有的污点。据多年来数人一直对他反复提醒此事,迫使扶苏不得不从他人嘴中得知得自己当日坐在幼儿园门口嚎啕大哭,誓死不进幼儿园一步。最后还是被他老娘一甩头狠心丢在幼儿园门口,头也不回的赶回家找邻居太太支桌打牌。 前一晚被人提耳叮嘱了半个时辰而一宿没睡好,天还没亮又被人从被床上挖去。唯一值得庆幸一下的是那没心肝的父王免了他的早朝,让他洗漱吃完早饭后再去见他的蒙师。 打着哈气坐在床榻上看着侍候他的侍女们进进出出,他那美人娘忙着亲给自己挑选衣服,扶苏的眼皮忍不住垂下。 要不是这大小便还不能自理身体里有着自己这么一个年龄停留在二十六岁的灵魂,谁晓得你们讲得是什么东西。这屁大点的岁数居然就要读书习字,也不怕一捏就碎的手腕留下毛病。难怪古人的寿命都不长,这就是提前透支的下场。 想当初看电视时有报道说那些知名的音乐家都是三岁多就开始接受专业系统的学习,当时自己看新闻时还忍不住朝电视骂上一句‘残忍’。没想到有一天风水轮流,这么快就转到自己头上,童年不但被人剥夺,还没个人替出头。 从朝上下来嬴政兴高采烈的来到姬婉的院子接儿子,毕竟今天是扶苏第一天拜师,他这做父亲的依照礼法是该亲自送儿子前往。 关于那不识时务,如茅坑中石头又臭又硬的人是如何被说服,哪怕不用召见蒙恬,嬴政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威胁这种满口忠义的人只要认准他的死穴用力一戳,保准他们乖乖就范。 瞧着盛装打扮的儿子嬴政是越看越合心,上前一把抱起朝着小脸一顿‘虐待’。 自在包裹里就失了‘清白’的扶苏也未做无效反抗,搂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便宜爹’亲了一口。 一年前扶苏为了占姬婉便宜每天早上起床和晚上上床时都要搂着人家亲亲,于是某一天被蹭床位的嬴政逮了一个正着,然后以公平的理由提出自己也要被亲。而身心健康绝不亲陌生男人的扶苏当然不从,以嬴政脸上胡子扎人为由拒绝亲亲。 古时男人以蓄须为美,行完及冠礼后男子也开始留胡须,像嬴政这般有了儿子后才开始留须的人实数少数。扶苏正是算准了这时的男人轻易不会剃掉胡子,这才有恃无恐的提出。 结果扶苏忘了能统一六国的人绝不会是个墨守陈规迂腐的人,第二天再见自己这年轻父王时他下颚和脸颊上留得胡须已经不见踪影,因此扶苏只好忍着头皮上闭眼一亲。这一亲就亲了两年,目前也还没看见尽头。 唯一能让扶苏感到欣慰的是他这父王为了和自己亲近竟舍弃了追赶潮流,刮净后也没有再蓄胡须,更养成了每日刮刮脸保持面部洁净的好习惯。 与自己的美人娘挥手告别,被嬴政抱走的扶苏踏上了他新人生的求学第一步,也在家门口碰见了他这辈子最怕的人——李斯。 大象怕老鼠是天性,老鼠怕猫也是天性,人活一辈子总会碰上自己怕的人。有人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那只能说他还没有碰上怕的人。 就像现在,扶苏不怕被人传为暴君的秦始皇嬴政,不怕一身戾气的王贲蒙恬,也不惧一脸精明的赵高。扶苏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在看见一个不爱说话的白面书生后冒出一身冷汗,小心肝颤了几颤。 扶苏趴在嬴政的肩头偷偷看向跟在他们身后,低头不语紧随步伐的人。 在扶苏偷偷打量书本上记载的历史人物时,这个在现今社会无人不知,提出‘老鼠哲学’的人也在打量着朝上朝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秦王皇长子殿下。除了比其它孩子长得可爱讨人,嘴巴甜一些外,李斯还真没瞧出来这让帝王不时抱着上朝的大王子究竟讨喜在哪里,能让君王喜欢到一再破例。 看到李斯眼带探究的瞧向自己扶苏连忙缩进嬴政怀里,心里合计这扶苏和李斯的恩怨不会结怨结的这么早,这也太无辜和莫名其妙。 还有几步就到了目的地‘勤勉殿’,嬴政托托怀里儿子叮嘱道:“苏儿一会儿瞧见父王对你暗示就马上装生病知道吗?”音量仅够父子两人听到。 “母妃说做人应做君子,君子……不……信口雌黄。” “苏儿可知何为君子,信口雌黄又是何意。” 反正扶苏就是不想应嬴政,觉得这人八成又要动什么坏心思,故作天真道:“不知!”摇摇头。 这两个字差点把未来的千古一帝给噎死,忍了忍问道:“那你为何不答应父王说的事情。” 把右手的食指放到嘴中,扶苏面带困惑说:“苏儿无病为何要说有病?” “因为苏儿说了就不用每天早起去读书。”嬴政诱惑道。 “苏儿……不读书……每天也要早起。”某人死活不入套。 咬咬牙,心道今天为何儿子如此不好骗,犹豫一下嬴政抛出诱饵。“苏儿如果照父王说的办,那以后都不用早起。” 果然有问题!心中肯定,于是扶苏更不肯轻易入套,强调道:“母妃说读书好……昨夜……告知苏儿日后要……要奋发读书,知礼,懂礼。” “苏儿太小读书太早,过几年再说。” 看吧!扶苏不屑的哼哼。不过嬴政到底想要干嘛扶苏没有兴趣知道,得到自己想要的‘不上学’保征马上配合的点点头,任人把抱进不远处的宫殿,老实端茶拜师。 敬完茶,仰着小脸扶苏笑眯眯的瞧着刚刚成为自己老师的人。三十七、八岁眼角带些许皱纹,两鬓也有银丝,后背弯曲,这明显是一个亚健康的人。一睁眼睛就瞧惯了俊男美女,眼前这男人的样貌实在有些让爱美人的扶苏的难以接受。 “苏儿给韩夫子见礼。”嬴政笑道。 大方走上前,扶苏故作老成的作揖道:“扶苏拜见韩夫子,夫子有礼!” “不……不……敢……”韩非礼貌回礼,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秦王爱子的身份而讨好。 看扶苏退下,而君王又未说话,一同进殿站在一旁的李斯主动上前朝韩非一拜。“李斯见过韩师兄,师兄近来可好。” 韩非看了李斯一眼,只是点头道:“师……师弟……有礼……” 本在无聊等着秦王暗示的扶听见这对话立刻张大嘴,一脸傻相的抬头看向说话有些口吃的男人。姓韩,李斯的师兄,还有些口吃,如果这样他还不知道这人是谁那自己的书真是白读了。 韩非是谁啊,那可是法家的创立者,秦国一统六国后秦王嬴政以他的学说治国,他的思想没有被韩王接纳,却在灭了韩国的秦国手中得已实施,已传后世。 这样大名鼎鼎的人成了自己的老师扶苏怎么能不激动,颤悠悠走上前,原想握一把名人的手做纪念哪知身高不够,于是只能委屈的紧紧搂住名人的小腿肚。 “苏儿!”儿子去抱其他男人的‘大腿’这让嬴政十分生气,立马阴下脸。 被阴冷的声音惊醒,这时扶苏才想起他们父子两人在殿外的‘约定’。眼睛一翻,身子一仰,扶苏直接借势晕倒在地,但心中却还在为抱到了‘韩非子’的小腿而激动不已。 第10章 尊师 在众目睽睽之下扶苏被嬴政带回寝宫,而且还是被怒气冲冲的人夹在腋下穿堂走院带回到住处。一时间大王子在求学第一日就惹怒君王的消息如流感病毒般快速蔓延于大秦的后宫与朝堂。 有人担忧,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观望静得事态变化。 得到消息的婉夫人带着人急匆匆赶到嬴政的住处,在内侍的传报声中焦急走进殿内便瞧见她那平日里乖巧听话的宝贝儿子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在寝宫的角落里罚站。 看见大救星赶到,一身委屈的扶苏激动得不管不顾拔腿就往前跑,中途因腿脚不利索和过于短小的缘由而摔了一跤。 殿内的地上都铺着厚实的毯子,那一跤摔下去也疼不到那里去,扶苏更是不在意,直接爬起来接着跑。 可这瞧在殿内的众人的眼中却是件不得了的事情,先不说那跌趴在地的人是个三岁的小孩子,就是他秦国大王子的身份便金贵的不得了,刚刚扶苏摔得那一跤众人可都是跟着心一颤。 嬴政和姬婉自不必说,这儿子可是两人的心头肉,平时打个喷嚏两人都得惊个半死。这殿里的宫人们更是不用说,主子有个好歹都是因他们照顾不周,皇长子有个什么他们都得拉出去偿命,哪怕是保住小命也得挨顿胖揍。 扶苏这一摔也摔得有些突然起,码突然得众人都没有个防备。以至于这小人如大饼子般摔趴在地时没个人反应过来上前相扶,等反应过来时小主子自己就爬起来跟个没事人似得接着跑。 屋内的奴才们感叹这孩子不愧处于帝王之家,摔个跤也没像平常人家的孩子哭嚎耍闹,但也没忘自己的失职,一个各忙跪在地上请求饶命。 身为母亲的姬婉没空想这么多,儿子摔跤让她的心‘腾’地一下揪起来,忙起身迎去把跑上前的扶苏拉进怀里好个检查。 坐在榻上嬴政面色如常但心里却是骄傲的不得了,觉得自家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风范果然应了虎父无犬子这话。想起昨日自己在其他妃子处瞧见那学走路时不慎跌一跤就哭起没完的其他王子,嬴政越发觉得这世上没人能比得上他的苏儿。 不过又想到今日被自己当做宝贝的儿子居然明目张胆的去搂别的男人的大腿,嬴政好不容易退下的怒火又蹿了出来。“扶苏!为父许你回来了吗,回去站好!不然以后晚上陪你睡觉的就是这秦国最丑最老的女人!”知道扶苏喜欢美女嬴政就不信他不怕。 自己那便宜父王不容置疑的话语令扶苏险些气得背过气去,想到这人也许真的会找这么个可怕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扶苏不得不委曲求全。 一步三回头,哭丧着一张可爱的笑脸,扭着衣襟别着小腿,扶苏嘟着嘴站在角落偷偷对母妃姬婉投去祈求的眼神,对父王嬴政怨恨无比。 瞧瞧自己的夫君,又看看自己的儿子,姬婉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大一小有些莫名其妙。走回到榻边坐下,姬婉见嬴政盯着儿子偷笑,咳嗽一声轻问道:“苏儿这是犯了什么过错让大王如此生气。” 见扶苏站在墙角扭扭捏捏的样子好似自己小时在邯郸街头瞧见卖艺人手中牵得小猴子,一脸的可怜委屈和无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盯着扶苏的小脸嬴政越瞧越像,忍不住笑了起来。突听姬婉相问今日事情的缘由,因而随口敷衍道:“冲撞夫子失了礼法,寡人瞧扶苏实在是被人宠坏了,以至于忘了自己王子的身份。” 听了嬴政的话姬婉脸色一变,起身走到君王面前直身跪下,左右两手相扣放在胸前。“是臣妾平日里娇惯宠溺苏儿,一直疏于教导他礼法,还请大王鉴他年纪还小扰了他这一回,臣妾日后定好好管教。” 没想到姬婉竟会跪在自己面前嬴政一愣,挥退殿中众人,上前搀起姬婉。“姐姐这是做什么,是让阿政难做吗?” “失礼法之事可大可小。”姬婉跪直不起,张口答道。 “是阿政的错,我不应该拿这事胡语。”搀扶起姬婉嬴政把今日的事情给姬婉大概讲了一遍,说了自己让扶苏装病的事情,但没说自己生气的主要原因是看见儿子主动去抱除自己以外的男人。 不赞同的瞪了嬴政一眼,姬婉伸手招过吓蒙的儿子,语带责怪道:“阿政所做之事定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你不该利用苏儿。韩公子这人我曾听过他的大名,撇去他的才华不说他也是韩国的王子。他能为苏儿的老师这当然好,即使不愿阿政也应善待与他。”见嬴政皱眉,姬婉一笑,“人虽不能治国,然他的见解却可以另一种形式留下。”瞧嬴政豁然,姬婉便知他已明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低头瞧向改茫然为惊讶的儿子。 “苏儿可知今日自己错在哪里?” 瞧着自己的母妃扶苏心中有些惆怅,心道宫中这地方哪会有简单的女人,哪怕她再淡定不争。听了姬婉的问话他回身斜了一眼嬴政,回答道:“不该……受人……诱骗……” “还有呢?”姬婉弯下腰。 还有?没了啊!扶苏想不出自己今天除了和人家同流合污装晕倒还做错了什么。 “不该冲撞了已为你师者!”见扶苏似真的不知自己今日失礼的行为姬婉只得代答。看眼呆愣的儿子姬婉真的生气起来,掰开扶苏扯着自己衣服的小手。“回去背下《管子?弟子职》,一日背不下一日不得到我院中。” “母亲!”想到不能与自己的美人娘亲同床扶苏马上摆出可怜相,哪知这次根本不管用。 “阿政,我看这次就有你每日晚上抽空教导苏儿《弟子职》吧,全当再温习一遍。”为父者因儿子苦闷而偷笑,而身为儿子的人则因父亲露出苦笑而得意,姬婉心中更气,接着道:“从今日开始苏儿就留在你父王身边,与他同住,尽些孝道。”说罢,留下两个轮着幸灾乐祸对方的人潇洒离去。 当夜,一个忘记《管子?弟子职》内容的人和一个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的人坐在床榻上两两相望。 ————^_^————^_^———— 放下手中的笔韩非对竹简上刚刚写完的字迹吹了吹,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烛台处调亮烛光的蒙恬,心中有些苦涩。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男人说已经断了所有念想那时假话,但他清楚的明了他们两人之间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男子之间的事情不说是诸国氏族和权势之人空闲时亵玩的乐趣之一,光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一切。 虽然自己一直不愿承认,可秦国将会在不远的将来吞并韩国已是不可避免事情。他们一个是秦国的将军,一个是韩氏子孙,两人没有任何转机。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样貌普通身有隐疾的人,这一切都会令对方成为天下的笑柄。 他是天下闻名的将领,年纪轻轻便战功卓著。出身名门望族,深得帝王信任,未来在朝堂上的路定是一番风顺,而自己只能成为他仕途上的绊脚石和污点。 察觉到一直紧盯自己的视线蒙恬放下手中挑弄灯芯的工具,转过身对人大方一笑,惹得对方红了脸。“这光线可够?”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浅笑,蒙恬走到韩非身边拿起一件衣服为他披上。“夜深天凉,你们读书人身子单薄还是多加件衣服为好。”倒了一杯热茶放在韩非手中,看眼桌上誊写的竹简蒙恬接过来仔细瞧了瞧,问道:“这是你新写的治国之道?” 喝口热茶暖暖身子韩非点头,上面是强国之策,只可惜写出来也是无人欣赏。 拿着竹简的手的忍不住因上面的提出的观点而激动得颤抖,蒙恬心中泛起激浪,惋惜韩非少有的学识被人不识而弃,更感此人生错了地方。“文中所想只有大秦可施,你知。” 眼神黯淡,韩非又怎会不知这天下真正赏识他,愿意听他所言并付之行动的只有这意欲一统天下的年轻秦王,只可惜…… “我……我……我与……李斯不同……”韩非垂头,他也想施展抱负,只是命运使然。 李斯和韩非都出于荀子门下,两人都是世间难得有治国之才的人。在现代来说李斯像是一个公司的老板,善于管理和运作。而韩非则是大学里的学者,提出管理的方法制定法规。 李斯是楚国的贫民,他有学识有能力,可以选择更有利于自己发展的地方。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到秦国实现自己的理想,展现自己的抱负,改国籍为秦。 可韩非不同,他不只是韩国人,更是韩国皇室的人,这注定了他不可能同李斯一样轻易放弃自己的国籍另投他处。也不可能帮助秦国攻打和吞并韩国,这是不忠、不义、不孝。 有幸遇到赏识自己,与自己观点相同的志同之人是件幸事。何况这人还是国家君王,还愿把自己的学说用以治国之用,只是‘忠义’二字容不得韩非再做他想。 放下竹简蒙恬怎会不知韩非的难处,但不得不问道:“如韩氏灭国,那一天你会怎样?” “韩非……乃……韩氏子孙……国亡、家亡……岂可独活……我……” “那你更应该活着,活着见证……”蒙恬愤怒的打断韩非要说的话,不过后面他还来不及出口的话马上被另一人接过。 “那你更该活着,亲自去见证灭韩之国将如何用自己的学说开创盛世,而这国也亡有所值!”勤勉殿后室的卧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大一小两人站在门外。 ————^_^————^_^———— 嬴政满脑子都是如何一统六国建立大秦帝国的盛世,为了国家颜面和堵住悠悠之口,他能把自己不守妇道甚至要弑子篡位的亲母除掉,对这样一个人你能指望他记住一篇尊师重道的文章? 扶苏,一个长在红旗下,听着港台歌,看着日本动漫画,赶上了一系列重大事件和改革以及流行疾病的传奇八零后,更不能指望他能知道有这么一篇尊师的伟大著作。 无论古今,为父者都想要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保持自己高大无比,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形象,因而嬴政死都不会在儿子面前承认妻子口中的文章自己十年前就忘没了影儿。 父子两盘腿坐在榻上大眼瞪小眼,嬴政不时望向紧闭的房门,心中嘀咕着赵高去书库找书怎么至今不归。 中午边关传来急件,嬴政连午饭都没吃便急匆匆赶到议政殿招来众人商议。而扶苏在吃过饭后便在帝王的寝宫里爬上床睡了一个美美的下午觉,直到晚饭时才爬起来。 父子两人吃过晚饭后这才想起有任务没有完成,而嬴政也才想起自己忙了一下午早已忘记命人去找写有《弟子职》的竹简。于是趁儿子扶苏晚上喝多了汤跑茅房时连忙招过赵高命他去找,只是过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瞧见找书的人回来。 开始只是略有怀疑,现在扶苏十分肯定他这便宜爹肯定也不会,而且还正打算不懂装懂,于是眼神里忍不住溢出浓浓且强烈的鄙视,其怨念令嬴政无法再继续装糊涂。 上前一把抱起儿子,嬴政招来宫娥为自己穿戴上斗篷抱着扶苏出门。 “去哪?”晚上有些寒气,难得有暖炉扶苏特别自觉的窝在嬴政怀里。 “去见肯定会这《管子?弟子职》的人。”嬴政愤恨道。 “他肯定会?”扶苏有些不信。 “放心,他要是也不会,你母亲就不会再逼我们父子俩了。” “谁?” “韩非!” …… 坐在偶像的身边,闻着这人身上淡淡的松子味,扶苏不时把自己的小身子往上蹭。还偷偷用自己的小手去摸韩非的垂放在一侧的左手,然后又捂着自己的嘴偷笑,令站在嬴政身边的蒙恬困惑得皱起眉头。 光有样貌没有学识,这样的人再美也是浮云,哪里比得上这内涵大把的人。左手支在盘起的膝盖上,杵着头,扶苏‘色迷迷’的盯着韩非瞧,把正在默写《弟子职》的韩非弄得如被针扎,执笔的手忍不住发颤。 “签名,签名!”用白白的小手指着落款处让韩非写下名字,在接过竹简时还趁机沾了人家几下便宜,而这一切正被看完韩非新作抬起头来的嬴政抓了一个正着。 把手里的东西塞给身边的蒙恬,大步上前从中间断下接过竹简,嬴政伸手一捞把扶苏提了起来,警告的瞪了一眼正要大呼小叫的扶苏。“寡人的话先生在好好想想,不必急于做出回答,日后有事直接告知蒙将军便可。今日苏儿拜先生为师,以后每五日寡人便命人送他到此,平日里不打扰先生著书。”说完要说的话嬴政在韩非惊讶的表情下再次夹着儿子离去。 在日后的一段日子里,无论风雨扶苏都会被人早早从被窝里挖起,然后被某人强制性带上早朝。 就在扶苏浑浑噩噩混日子见偶像时转眼见到了秦王政十五年(前232),看着嬴政和李斯等谋臣每日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晚更是盯着地图直到深夜,他这才想起从这年起将接连有大事发生,于是往勤勉殿跑得更勤起来。 第11章 通天大计(上) 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 坐在摆放于窗边的桌案前,长得越发可爱诱人的扶苏小盆友杵着照比其他小孩子要略大的脑袋望着窗外随风舞摆令人眼晕的柳树条,听着外面扰人清净的死鸟叫。 十分无聊的趴在桌上哀嚎了一声然后有气无力的耷拉下头,有些怀念上辈子上学时在课堂上睡觉的‘青葱岁月’。现在想来那时脸上盖着一本书偷偷打呼噜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哪里想现在,连张纸片都找不到的环保年代。 丢掉手里的竹简,扶苏蹭到正在著书的韩非身边,看眼不远处堆成小山有好几斤重的竹简,心中感叹这比伐树造纸还败家,更浪费资源。 写完一本书也不知道要砍多少竹子,听说这朝堂上还专有一个负责种竹子做竹简的官位。而且这竹简也有价格之分,有钱人用的都是好货,没钱人用的则是便宜货。“也不知道这熊猫繁衍困难是不是除了它们自身的生理缺陷外,也有这竹子被人类砍光写字儿用,所以它们都因此饿死了的原因。”(熊猫繁衍困难的其中一个就因为公熊猫的JJ有点短,于是乎……那啥等于白做。) “苏……苏儿……嘟囔……什么……”正在写东西的韩非听见身旁的扶苏嘟嘟囔囔说话,于是抬头问道。 “没什么……嘿嘿……呦,夫子这书还没写完?”傻笑了两声,扶苏探过身子看眼竹简上面的所写,瞧了半天没瞧懂于是讪笑的收回身子,说道:“夫子,这书……真的是专门写给我的?”心中激动,眼睛有些发酸,扶苏至今也不敢相信有一天大名鼎鼎的韩非子会特意为自己写本有关‘术势’的帝王之书。 摸摸扶苏的头韩非笑得有些复杂,有些事情即便再隐瞒却也终有一天会被知晓。他知道蒙恬动用他在秦宫的势力把自己隔绝于这位于皇宫一角的勤勉殿,断了所有对外的联系就是为了让自己不牵扯进灭韩一事中,借此保住性命。 可他实在是做不了这世外之人,韩国再弱,自己在哪里再备受冷落,他终究是韩氏子孙。在将国破家亡前,即便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是与事无补,可他依旧要尽一份心力,哪怕最后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秦王的知遇之恩他终究是无力相报,唯一可做的便是趁现在还有精力时多写下一些秦国一统天下后的富国、治国、善民之道,望这天下真的有一天再无战乱。 站起身走到柜子旁从上面拿下一个盒子,韩非走到桌案边坐下打开盒盖,里面有两卷系着红线的竹简。 “这是……”爱凑热闹的扶苏好奇的问。 “苏……苏儿……帮……帮……帮夫子……交给……” “是交给我父王吗?”瞧韩非点头,扶苏伸手接过盒子在竹简上摸了摸,心中突然浮现不安的情绪。“是什么?” 韩非不想让扶苏知道的太多,怕有一天他懂事时再想起今天这事,会成为他心灵上的负担,因而敷衍道:“没什么……是……是我……帮……帮大王誊……写的……一些词……卷。” 即使这是个教人善用权术的人,可扶苏知道韩非却也是个不会说谎的人。谁人不知嬴政最爱看的书是权谋兵法的书,他最讨厌的便是那些文人墨客闲着无聊的风花雪月。这词词曲曲之书他会瞧上一眼才怪,这话明眼人一听便知是瞎话。 韩非的遮掩让有所怀疑的扶苏更加确定这盒子里的竹简不是简单东西,至于究竟是什么扶苏心中也已有了大概。“哦。”点点头,知道即便今日韩非不把这东西给自己,哪天说不准他也会利用其他方法把这东西送到自己那便宜爹的跟前。 收好东西,扶苏故意说道:“这几天有些凉,夫子一定要注意休息。至于这些写给苏儿书来日方长,苏儿如今才五岁,治国的大道理十年后夫子再写也不迟。”眼睛盯着韩非表明自己的意思。 好似没有料到扶苏会讲出这样的话,或是觉得这样一番话中带话的话语不应该出于一个五岁稚童的口。见扶苏盯着自己,韩非笑了笑,忘了自己同样也是这宫中出来的人。 在他瞧来宫中的孩子本就早熟,更何况扶苏虽深得帝王喜爱,却也是无母系势力相助的庶出王子,在这样尴尬且危险的位子上如果不小心翼翼早些懂事,那便是处处危机。 于是韩非忽然有种不应再把眼前人当做一个五岁孩子相看的感觉,因此不觉道:“韩非……终是无法……报恩于秦王陛下。” …… 让跟着自己的宫人、侍卫在一旁守着,扶苏跑到一处无人地方打开盒子拿出竹简。看去一眼顿时冷汗直流,大感这韩非不但是一根筋还嫌命长的找死。 把盒子丢到树丛里扶苏拿着竹简走出来,“绕路去膳房。”对领路的太监的说道。 刨除掉空有头衔的皇后,谁人不知这后宫中除了秦王这最有身份的人便是这大王子扶苏殿下。 自从一年前一国之君斩杀了上书说大王子持君王宠爱而不视礼法对后宫众妃不敬理应去除继承权以儆效尤的言臣后,宫中众人都认清了现实。 来到膳房外,穿过跪了一地的宫人和御厨,扶苏把手里的竹简丢进炉子里。看着竹简在火中噼里啪啦烧起来后,这才带着自己的人离去。 殊不知他一转身离开膳房,就有人把还没有烧完的竹简从炉子里扒出来灭掉上面的火,送到秦王眼前。 ————^_^————^_^———— 扶苏当然不知道身边跟着一群武艺高超,善意隐藏的刺客在暗处保护他,也不知道这些除了保护他外更要把他每日见了那些人,说了那些话,收了那些东西如实上报给他的便宜爹。 不是说嬴政不信任扶苏,而是要保护他不被人利用。儿子年纪小,平时虽然精怪但心底也着实过于善良,这份善良有时在宫里是要不得的。 就如同明知道自己身边有他人的细作却还是要给这些人留下后路,这几年下来嬴政没少替扶苏处理那些各方人马派进来的细作。 对于那些受了扶苏恩惠知道弃暗投明的人嬴政都一一敲打过,让他们明白谁才是主子,该效忠谁。而对那些不识恩惠,一再忘恩负义意图不轨的人嬴政也是一个没有留下,更让他们在死前有感下辈子不愿再做人。 身为一个成功的君王不仅仅是对朝堂上的事情了如指掌,更要对身边后宫的事情一清二楚,例如当今宫中人人争先前往的便是能在自己这儿子的身边侍候的活。 宫中少有不打骂奴才,为他们撑腰,还经常在有好东西时都要给每人分发一份的主子。嬴政现今已有五个儿子,除了最小一个刚刚出生,其他三个都只比扶苏小一岁,可他们却经常因为一点小事便打骂和处死身边的宫人。 这些事情即便嬴政不注意那几个人孩子却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才越加觉得这世间也只有他的扶苏才是最可爱善良的小孩儿。从小看到老,特别是从待人的小事上,让人心悦诚服追随靠得不只是威吓和身份的施压。 阖上竹简,嬴政扔给跪在下面一身黑布衣的人,让他下去吧竹简处理掉,随后一个人深思起来。 站在一旁的赵高见自己的主子如有所思,心中也转活儿起来,心想自己要如何替大王子扶苏在君王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赵高这人写了一手好字还熟读法典,他不单是嬴政身边的贴身内侍,也是嬴政身边必不可少的谋臣之一,在朝堂上也是正经有官职的人。 如果说嬴政把蒙恬和王贲当做亲兄弟,那他也没把赵高当做外人,不然也不会命赵高教导扶苏习字。 发觉身边的人欲言又止,嬴政侧头面无表情道:“有事就说,何事吞吞吐吐。” 心中不知君王有没有怨这大王子,犹豫了一番赵高还是忍不住说道:“大王,依奴才瞧……大王子殿下也就是孩子心性,所以这才把东西……” “你到是心疼苏儿。”嬴政突然开口,冷峻的模样把赵高吓得跪在地上大呼饶命。 “行了,寡人知你也是挂心这小子。”挥挥手让快要磕出血的赵高起身。“你觉得苏儿真不知这竹简上的内容。”要是不知为何要独自一人偷看竹简最后又要销毁。“他知道寡人看过竹简后将会做什么才拿去销毁的。” “大王,大王子才五岁……”意思是说五岁的孩子哪里会知道得这么多,想得这么复杂。 瞧了赵高一眼,嬴政从榻上起身。“寡人五岁时便知怎样在赵国人的手下讨生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冕服,开口道:“回寝宫,这晚饭苏儿恐怕是要等急了。” 帝王家没有简单的人,赵高有些后怕的想, …… 平平静静的吃完晚饭,盯着扶苏完成每日要写的字后,嬴政带着扶苏到后室引泉而成的浴室洗澡。 从小洗着公众澡堂长大的扶苏当然不会害羞于男人与男人的坦诚相见,虽然在瞧见对方身矫健的身材和某处傲人的尺寸后会难免的嫉妒几下。 女人瞧女人瞧得是腰身的纤细和胸部的宏伟,那男人看男人当然看的是肌肉的块数和命根子的大小,这也是人之常情。 在他爹给他洗完头搓完澡后,扶苏理所当然的拿起布巾给嬴政擦起背来,虽然因为力小擦得不怎么干净,但也算尽了孝心。 洗完澡嬴政在宫娥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接过被子亲自把扶苏一裹抱进寝室。 不过嬴政没有直接回床榻,而是抱着怀里的儿子来到寝宫一处悬挂的兽皮地图前,这地图上绘制正是当今天下的分布。 托托手里的扶苏,过了好半天嬴政开口问:“苏儿可知与我大秦相邻的是哪个国家?” “韩。”打个哈气连头都没回,扶苏趴在嬴政的肩头困得要死,不知这忍不睡觉抱着自己瞧地图是为何事。 “苏儿知道为何这第一个要侵吞国家的便是‘韩’?”嬴政掰过扶苏的头。 当然是‘远交近攻’。不过扶苏知道这四个字不应该出于自己的口,而是该由李斯的嘴巴来说出来,于是瞧眼地图有些小心的用童言说道:“是因为韩和我们大秦离得近吗?” 韩国分别与秦国和赵国相连,要攻赵就必须拿下韩国做自己的跳板。就如同当初美国打朝鲜为得就是做进攻中国的跳板,只是这奸计被咱们毛爷爷瞧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儿扶苏十分得意,特为自己是中国人感到骄傲。美国佬,一边凉快去,你们那些都是咱们老祖宗几千年前玩剩下的嬴政自是不知扶苏心中所想,但是扶苏的回答令他眼睛一亮,满意的笑笑点头。“灭韩的目的是为了更有效和没有后顾的灭赵,所以这韩国土地必须最先划进我们秦国境内。而这些不会为了某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可以避免或更改的事情,如他宁要当这拦路石,那也只能尽早出去。” 掐掐扶苏呆愣有些发白的小脸,嬴政如若无事的把人抱到床榻上。“苏儿,今天为父才发现你的头是有些大,那以后的帽子是不是都得特意做大一圈?”说完发下帘子,把儿子搂紧怀里睡觉。 此时的扶苏是一点也没有心思为嬴政讲得笑话捧场。 —————^_^————^_^———— 扶苏最近很郁闷也很受伤,虽然没有明说,但嬴政话中的警告他是清楚的了解到。 自转生扶苏做过很多努力试图展现一个现代人的聪明才智,结果却是一个都没有成功过。 当年他曾绞尽脑想尽办法试图在‘抓周式’上含蓄一下不引人注目,想了好几宿自己当日到底抓个什么东西才会不显山不露水。结果就在他纠结到快要掉头发时却在周岁宴当天得知秦朝时期抓周这种形式还没有流行起来,仅有个别地方有这么一个形式,这其中不包括秦国,所以说扶苏是白操心了好几天。 后来他又发现嬴政和姬婉‘貌合神离’,两人虽然亲近却又不像夫妻,他们两人之间即便有比较亲密的动作却也有些过于尊敬对方。一个帅哥一个美女,简直是天生的一对,于是扶苏想好好撮合一下这对男女。这两人要是相信相爱,他以后的日子也过得更好不是。 只可惜他用尽了办法不让嬴政去其她女人的住处,使得他们一家三口天天在一起,却发现这两人依旧是那副相敬如宾的模样。 直到某一天姬婉在晚上搂着闭着眼想计策像是睡着的扶苏讲出自己心底的秘密时,他这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当初姬婉向嬴政求来与她日后做伴的‘东西’,而他们两人之间也只是姐弟之情,也就是说他扶苏白白忙活的一场。 再后来因为心灵上承受不了自己裹着的尿布和‘大号’完差屁股用的东西是昂贵到不能再昂贵的丝绢,每次用得他都心里花花淌血。因此扶苏为此特意想了好多个夜晚造纸的程序,然而…… 又想到这时《孙子兵法》在意面世多年,《三十六计》他又背不全,扶苏华丽的抑郁了。 这次扶苏发誓要保下韩非,决不能让这大才子就此陨落成为炮灰,这辈子加上上辈子扶苏还真没下过这么大决心。 此时扶苏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追究他便宜爹调侃自己脑袋大的行为,他甚至都想直接把韩非运出皇宫,运出咸阳,运出秦国。 某日扶苏坐在桌案边写着他的‘运送大计’突见自己的身边的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跪在地上,跑得满脸涨红更是一脸紧张。 “什么事?”把笔夹在耳朵上,扶苏投过去一眼。 “韩非子……韩非子……去觐见大王了!” “什么!”扶苏连忙爬起,“没见过这么找死的!”赤着脚连鞋子都穿就往大殿外跑。 第12章 通天大计(下) 李斯自担任廷尉后为秦国统一六国做得第一件事是便指出这一统天下的序幕战应从大秦的邻国——韩国开始。 领土相接,六国之中最小,最弱。这首先攻韩的事情是再明摆着不过的事情,‘接韩而攻赵’首选之策。 战国第一大国晋国因君主无能和外族权利膨胀,被当时四大家族刮分蚕食。这其中又有一个宗族被他人所灭,最终剩下的三家划割晋国的领土以自己姓氏立国,这便是后来七国里的赵、魏、韩。 韩国立国至今历经六世,只可惜没出来一个真正有为的大王,也未取得突出的发展。 如果翻查历史列表便会发现公元前355和公元前356韩国和秦国先后施行变法,韩国启用在‘围魏救赵’中大放光彩表现出不俗精明才智的申不害变法,而秦国则采用商鞅提出的治国之论变法。 虽然同是变法,但申不害的变法和商鞅的变法完全不同。商鞅变法以增强国力为主,富国强兵,以法立威;而申不害的变法重点是在驾驱群臣,官吏上下足功夫,忽视了富国强兵的重要,他的变法只为韩国当时的君王稳固了王位,而非稳固韩国根基。 商鞅死后秦国在后几任君王的经营下越发强大,到嬴政继位时已具有以一抵六的国力,韩国却在申不害死后改革的成效也随之下降,几代下来弱势积重难返。 而后韩非出世(学成走入社会)上书变法强国。可惜他本就不受韩王重视,再加上被其他王子和权臣排挤,结果他提出的强国之策不是被人无视便是被人故意弃之不理。 嬴政听说韩国有这样一个有才之人便派人去韩国收来韩非写得文章,看过大叹韩非才华,因为韩非所说正是他心中想所要实现的事情。看到志同道合之人嬴政丝毫不介意此人的身份和隐疾,更兴奋得当众说出能见到韩非并与他相交,死而无憾。(原文:嗟乎!寡人的见此人,和他交往之,死不恨矣。) 诚意与重金一个不缺,甚至把自己的好兄弟蒙恬设计进去,却都无果。嬴政十分希望韩非能来秦助自己治国,只可惜韩非太固执,太不识时务,而大战在即嬴政也再无耐心。 当韩非一再想要返韩,甚至上书动摇大秦即将出征的军心,再加李斯进言说韩非是韩王同族,爱韩不爱秦这是人之常情。但若把他放回韩国定对秦国有害无利,不如直接杀掉以免后患,嬴政听了李斯的话便对韩非起了杀心。 如不是察觉到嬴政心思的蒙恬在嬴政的寝宫外跪了一天一夜为韩非求情,那么扶苏如今的夫子绝对不会是韩非。 怕扶苏因为年纪小贪玩和担心其他书简递不到秦王手中等原因,送走扶苏过了三天也不见秦王没召见自己,韩非直接偷跑出勤勉殿,亲自把手中奏简交给秦王嬴政。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这份奏折秦王不只早已看过,还发下让大臣轮着传阅。 坐在上座看着下面被李斯堵得别说一句话,就是一个词都说不全的韩非,嬴政心中冷笑。眼光转向站在武将之首看不出心思的蒙恬看了一眼,在收回视线时突然被大殿外一越跑越近,且跑着曲线的小人儿吸引住视线。 秦国君王上朝听政的宫殿有外殿和内殿两部分。穿过外殿要走过一道百米长修筑在池水上的石台才能进入内殿。外殿是摆宴之地,内殿是群臣每日早朝和接见国外使节的地方。 百米长台,波光水池,雄伟宫殿,内殿意在向世人彰显的就是秦国的强盛,起到震慑之用。 被殿外的景象吸引,嬴政已经忘记还在论辩的李斯与韩非。“行了,扰得寡人头痛。”瞧见绊了好几跤,赤着脚的儿子嬴政又生气又心疼,恨不得赶忙上前把儿子抱进怀里,于是再无心听下去。 本就是要找个理由杀了韩非,多说也无意。 看儿子躲在内殿大门口不时抬头往里望一脸紧张的样子,嬴政站起身。 扫过下面因他站起而连忙匍匐在地的众朝臣,嬴政说道:“李廷尉,这事寡人交予……交予……哈哈哈……”话说一半,先是音颤接着嬴政便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趴在地上的众人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突听不苟言笑的大王当众大笑,一各个脸露惊讶,想要抬头却又不敢,心中那叫一个着急。 原见儿子因腿短门槛太高被挡在外面跨不进来,所以嬴政正打算过去把人抱起回寝宫,却看见他儿子不知从哪里来的神力居然小腿蹬想要蹿过门槛,结果因跳得太矮使得自己只得两腿横跨夹在门槛上下不来。 如骑马般骑在门槛上,双手紧紧抓着门槛挣扎着要下来的扶苏终使得一向自制的嬴政最终还是没忍住当众大笑不停。 别笑了,快把我弄下来! 羞窘的扶苏怒视身穿冕服站在大殿中笑得手捂肚子,头上冕冠的珠帘被摇得哗哗响的便宜爹,恨不得自己就这样直接随风而逝,连渣都不剩。 ————^_^————^_^———— 韩非上书提出‘灭赵存韩’无外乎是三点理由: 首先韩非提出韩国弱小,近三十年来一直听从秦国的安排。秦国要攻打那个国家韩国都紧随其后,胜利归于秦,而恩怨留于韩。韩国为了秦国把诸国都得罪了。韩国早已在形式上与秦国自己的郡县无异。 其次秦国周边赵、魏、韩之中赵国实力最强,也是秦国一统天下时的最大障碍。如今赵国一边强兵一边联合诸国誓要征讨秦国,所以赵国才是秦国的敌人,仇人。 韩国是自己人,赵国是仇人,秦国灭韩而非赵属于里外不分,世人心寒,将来没有人再愿意与秦国交好,这有利于赵。 最后韩非说出韩国虽小却不容易被灭。在地理位置上它与四国相连,如果秦国攻韩,韩必将与魏结盟抗秦。魏韩结盟也有助赵国和齐国结盟,秦国这时讨不到任何好处。 对于韩非在奏简上提到的这三点李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仅用两点反驳。一说韩国乃秦国心病必去除去。(原文:秦之有韩,若人之有心腹之病也。)二说着心病早有一天发作,特别是关键时刻。(原文:夫韩虽臣于秦,未尝不为秦病。今若有卒报之事,韩不可信也。) 总之就是三个字,‘不信任’。不行人你韩国会这样忠心于秦国,不会背后来上一刀。 不同于因口吃每次讲话都被人打断,无法有力驳斥对方而急红了脸的韩非,李斯到是一派的胸有成竹,丝毫不担心上座之人会被说服。虽师出同们,但李斯根本没有给韩非面子,一声声犀利的质问逼得说话不利索的韩非更加解释不清。 大殿之众臣都不敢出声,所有人都等着上座给儿子擦脚的君王做下最后决断。 见儿子一双白嫩的小脚丫终于擦出了原色,除了有些红色刮痕并未有其他伤处这才放下心。将手里的丝绢递给侍候在身边的赵高,嬴政把搂在怀里的扶苏放到身边,这才从新审视起下面的李斯与韩非。 “韩公子。”放在桌下带着茧子的大手玩着儿子如无骨般肉肉的小手,嬴政张口说道:“不得不说你这奏简上所写的灭赵之计策十分令寡人心动特别是第四点……但这还不够,你说的都只是预测猜想。” “大……大王……在下……”韩非想要解释可是越紧张他越是把话说得不利索。 坐在嬴政的身边扶苏很是复杂的瞧着韩非,不晓得他这个读书人为什么一定要掺和进人家别国的国政大事中,用的身份还是目标国的王子,这完全是找死。哪怕不愿为秦效力,那老老实的写书也能保住小命。这么一个大才子怎么就不知人在历史的车轮面前是渺小到不能载渺小的道理,这显然是读书读傻,读迂腐了。 按当初编写游戏查找资料时书上的记录,虽然没有明确写出韩非到底是哪一天得罪嬴政被关进监牢随后被李斯毒杀,可有资料说其实他就是在大殿上与李斯辩论是触犯了嬴政的底线,所以这帝王才默许了李斯自作主张的行为,即便他不舍韩非的才华。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扶苏估么差不多就是今天,因此只要现熬过今天,让韩非在激怒嬴政前马上离开,剩下的四个月老实写书直到韩国被灭,那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所以眼前最重要的就是退朝。 殿上气氛诡异,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几个嬴政身边的谋臣深知他们的大王是决定舍弃韩非,但却需要一个有力的名目来处斩他,还能借此来名正言顺的发兵韩国。 “你说派人出使楚国重金贿赂众臣,让他们宣扬赵国的劣迹,再送人到魏国与其结盟。然后率领韩国攻赵,哪怕此时赵齐结盟也不用畏惧,经一次之战灭两国,警告其他几国……”冷冷瞧过去一眼嬴政盯着韩非嘲讽道:“是你韩非太天真,还是你把寡人看得太天真?嗯?” 感受到嬴政明显的怒火,扶苏吓得一抖。想到韩非就快命不久矣,一咬牙,扶苏只得拿出最没创意的一招——装病。 用手捂着胸口,扶苏一点点往嬴政的身上靠,然后气弱带着痛苦说道:“父王……苏儿好难受……上不来气……我要找母妃……” 看着红光满面的儿子嬴政觉得好笑,心知这儿子扶苏今天是要保这韩非,便决定今日先顺着儿子一回,杀韩非来日方长。于是在抱起扶苏前嬴政最后问:“你到是说说,寡人送什么人到魏国为质方能显示出结盟的诚意。” “啊~~~~我难受啊……儿臣要找母妃……”扶苏泼皮起来,搂着嬴政不想再让他问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韩非说错话会踩到爆点,因此趁现在尽快离开最安全。 搂着扶苏在他后背拍了拍,倒不是真的要等韩非回答,正当嬴政打算搂着儿子回去时,竟听下面的韩非说道:“送……王子……” 为质的经历让嬴政发誓以后自己做了大王决不把秦国的王子当做质子往外送出受辱,不得不说这次韩非虽没踩到嬴政的爆点,却也离得不远。 而扶苏这时则气得想要咬人,心说这韩非不说话没人不知道他是口吃,干嘛欠得接话。 “哦,那你说说寡人要送那个王子?” “为表……诚……诚意……送……大……大……王子……扶苏……” 韩非此话一出,所有人惊住,都不敢相信韩非居然让秦王送出自己最喜爱的儿子。 李斯惊讶,惊讶于韩非的找死。 蒙恬惊讶,想不到韩非明知扶苏不仅是王子,也是自己的义子,更是他唯一的弟子,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本还想继续装病让韩非尽快脱身的扶苏听了这话整个人傻住,心里泛起酸水,瞪大眼睛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韩非说不出话。 就在众人惊讶于韩非的提议时,只见一个白色物体闪过,在砸到东西后掉到地上摔成两瓣,上面还带着血迹,而这由上好汉白玉雕成的杯子正是秦王作案上的茶杯。 “来人,把这混账给寡人拖到殿外分尸!”嬴政站起身大怒,指着一脸血的韩非下旨。“谁敢为他说情寡人诛他九族!”警告性极强的瞪了一眼要上前的蒙恬。 待侍卫要把韩非拖出内殿时,被嬴政抱在怀里的扶苏回头看了一眼额头开了大口子的人,回过身对盛怒中的嬴政道:“父王,夫子答应写给苏儿一个人的书还没有完成。”从嬴政身上滑下来,扶苏走到殿门口把怀里的手绢塞到韩非的手里。“夫子用这个摁着伤口,我帮你去找御医。”低着头没去看任何人,扶苏翻过门槛伤感的离去。 第13章 ‘扣’韩非 韩非为什么这样做?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是真的想找死。他不确定秦王嬴政会不会为了几篇文章不杀自己,但他知道自己定不会在韩国被人灭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在秦朝为官。所以这并是他第一找死,几年前他同样也自己找死过。 上次扶苏命名礼当日韩非曾来过秦,只是当时他没有机会进秦宫参见秦王,在蒙恬的府中待了数日后便随韩国使团回了国。 两年前韩国发现秦国在边界处大量屯兵,意图明显不过。韩王大荒不知所措,一不敢和秦国真的兵戎相见,二不敢向其它几国寻求帮助。 首先自己求助也未必能得到其它几国相助,再则韩王担心如果秦王没有这意思,而自己却向其他几国求助,那后果定当触怒秦国。 为了探清虚实,韩王便打算派人前往秦国。这时‘没势力’、‘没人缘’、‘没用处’的‘三无’人员韩非终于被韩王‘重用’。 而韩非一到秦就上书声讨了一个刚刚荣升为嬴政宠臣的人——姚贾。 只不过没有成功,还被嬴政强行扣在秦国。关在勤勉殿成了秦国大王子扶苏的夫子,即使这个夫子什么都不用教,只是按安排在那里著书。 帮韩非的伤口上上止血药,蒙恬拿起干净的布条帮他在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对于韩非的‘执着’蒙恬也只有叹气的分,能劝的话他都已经全劝过了。“这次如果不是大王子向大王求情你现在就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我……我……知道……大……大……大王子……”见蒙恬收拾东西,韩非伸手拉住蒙恬的袖子,有些羞愧的说道:“帮……帮……帮我……对他……道歉。” “为什么不自己说。” 错开蒙恬紧盯自己的视线韩非把头转到一边,“谢谢你”这三个字没有口吃。 摇摇头,蒙恬说道:“不用谢我,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你只要记得不要再把自己的命不当作命即可。你死与不死大王都不会改变灭韩的初衷,相反你的一意求死只会激怒大王,并把怒气撒在韩国其他无辜人的身上,难道让人受连这便是你要求忠义?” 瞧见韩非不说话蒙恬知道他是听见自己说的话,“哪怕不入秦为官你也要好好活着,亲眼见证你心中所念的理想国家建立过程和发展,这难道不好吗。”把药用物品收拾好蒙恬安静的走出的房间把门关上。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给这屋子里的‘傻人’求情,放他离秦,不然还会有下一次,今早让他离开这漩涡才是上策。 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蒙恬刚要走出勤勉殿的院子就发现不远的树下有道人影,于是警戒的喊声道:“什么人出来!” 过了一会儿树下走出一个人,一身铠甲,头发有些凌乱,一瞧便知是因长时间赶路所致。 “王贲!怎么是你!”看见来人蒙恬十分惊讶,心道这人不是随王翦将军去伐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好气的瞪了蒙恬一眼,王贲招招手示意蒙恬过来,然后两人并肩一边走一边说道:“伐赵的时机本就未到,大王命父亲与我带兵出征除了警告赵国外,也是为了防止在我们灭韩时他们有所动静。倒是你……”站住脚王贲有些不赞同的看着蒙恬。“你跟那韩非……进展到……” “王贲!”蒙恬打断王贲,“我与他一直都是以礼相待。” “什么!你不会是说这些年都是……”王贲有些不知道说些蒙恬什么好。原本他以为蒙恬早已和那韩非有了……十年啊!那可是十年啊!“你不要告诉我从你们十年前认识起到现在都是那所谓的‘以礼相待’。” “是……是又……怎样……”蒙恬有些脸红。 王贲有些怀疑这面前人究竟是不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印象里的蒙恬虽然表面知礼,但在认准的东西上绝不会‘谦让’,就如同他带兵打仗一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那人顶撞大王。结果你……”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就这样,要真是捞到了岂不是直接弃帅私奔了。“十年前他以你太过年轻心性未定唯由拒绝你,现在他用什么理由?说你与他都是有家室的人?妈的,他忘了弟妹是怎么来的?那是他推给你的!” “好了,王贲。”拉拉激动的人,蒙恬知这人是为了自己好才说这些。“你一进宫就来这等我定是听说今早大殿上的事情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韩非确实厉害,今日此计若成大王定当会为了大王子的事情而延后灭韩的战事。战场上瞬息万变,时机更是转瞬即失,到时秦国一统天下的机会也说不定也就这样没了。” 蒙恬赞同地点头。 韩非清楚得很秦王嬴政绝不会送王子做质子,就是迫不得已也绝不会送大王子扶苏。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煽动秦国朝堂上某些人为了私利而主张送走最受宠爱的大王子,这样才有利于他们支持其他王子。大王子虽受宠却无任何外戚力量,也无人支持,众人定会心动。 而嬴政也定会为了保住扶苏而与朝上众臣周旋,出征在即朝堂上起火这势必会对战事有所影响。 最终的结果便是大王子不会被送走,秦军也不会攻韩。这一切都是韩非早已算计好,他不是让扶苏去送死,他只是要利用一下,他已做好了用一死向扶苏赔罪的准备。 嬴政再明白不过韩非话后会带来的影响,而他摔出杯子除了是因气韩非把无辜的扶苏牵扯进来,更是为了给儿子出气,为多日来一直谋划如何保住这人性命而愁得上火嗓子疼的儿子不值。 ————^_^————^_^———— 一脸抑郁垂着脑袋走在回寝宫的路上,心中有些微涩的扶苏觉得自己做得一切很可笑,简直就是上杆子自己找虐。想要踢踢石头发泄情绪,却发现自己根本没穿鞋,而便宜爹帮他擦干净的脚丫子又脏了。 虽然皇宫里的道路被打扫的很干净,也没人敢在这里吐痰,可扶苏忘了这个没纸屑没玻璃碴子的时代却依然有石子,即使不大也绝对是硌你一下没商量。 单脚着地,扶苏歪着另一只脚瞧了一眼,见上面‘粘’着多粒石子,气得甩了甩脚。“那个……小子过来扶我一把……哎呦……不是我说你,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没有眼力见儿……”跳着一只脚扶苏回头对在他背后跟了一道的人说道。 一个二十岁的男人当面被一个五岁的幼童叫‘小子’,换了谁都觉得别扭。蒙毅别扭的走上前把扶苏抱起来,帮他抹了抹脚底的石子,‘也不知道谁是小子。’小声嘟囔。 两世加起来有三十岁扶苏自认别说叫蒙毅小子,就是叫他那现在秦王未来秦始皇的便宜爹‘小子’也绰绰有余。拍拍蒙毅的肩膀,扶苏‘遥指’小池塘,“别废话,先去那儿洗洗脚。” 蒙毅不甘愿的抱着扶苏来到宫中花园里的池塘边,把人放下后伸手卷起扶苏的裤腿,站在一旁不吭声。 瞧蒙毅一脸不忿扶苏灰暗的心情有些好转,他特别喜欢逗这人玩。当初扶苏还是躺在襁褓里时,年仅十六,刚刚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侍卫长的蒙毅曾偷偷溜到秦王的寝宫,站在床研究最近这宫里人人口中讨论的大王子。 看着那不大如小猴子般的脑袋,还带着孩子气的蒙毅上前戳了两下,觉得有意思,便又偷偷扯着扶苏的小胳膊腿玩,然后还很不道义的扯下了扶苏的尿布观赏‘小鸟’,并更加无耻的讥笑其‘小’的程度。 戳脸、抻胳膊腿扶苏忍了,全当这孩子年纪小不与他一般见识,哪知这人得寸进尺居然讥笑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能动手打人,扶苏趁蒙毅低着头探究‘小小鸟’时当机立断送了一泡童子尿,弄了这人一脸一手。 不过事后扶苏才在嬴政口中得知被自己戏弄的人便是传说中能与秦始皇同车而坐的蒙毅,后来更是因为‘扶苏’的缺心眼儿而受累被杀,据野史说死的还挺惨。 好歹自己如今成了‘扶苏’,于是扶苏打算好好对待一下这忠心的臣子,哪知自那次事件后便再没有机会与蒙毅接触,明显的躲着自己。 洗干净脚,扶苏靠着石头盯着池水里的倒影发呆。如果换做平时他早上前逗逗这闷骚的蒙毅,可惜今日他很惆怅,实在没有精神和精力,被人卖了的感觉很不好。 扶苏小小且孤寂的背影不知为何让蒙毅觉得有些心生不忍,于是走上前扶着腰身处挂着的宝剑盘膝坐下。“其实那韩非……也不是真的要把你推去做质子,他……不过……不过是想借此转移大王对灭韩的关注,以便……” 扶苏愣愣的盯着蒙毅,他还真没往那上面去想,光顾着吐酸水。听蒙毅这样一讲,现在回想起来还真觉得有这么个意思。 嬴政可以看出韩非的目的,蒙恬可以,蒙毅可以,就是没在现场的王贲也可以,而扶苏看不来,不是说他笨,而是他更本没有往深了去想。虽然身为大秦的王子,可在很多时候扶苏都把自己当做一个‘外人’,还有一点便是他把韩非这种谋臣想得太善良。 试想一个可以把自己都搭进去的人又怎么会介意把别人也搭进去。 “他们那种酸不溜湫的文人就喜欢讲什么大仁大义,结果还不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大义陷无辜人于不义。”看着自己的大哥蒙恬一次次跪在大王面前为那个韩非求情蒙毅心中就愤愤不平,因此对韩非也是颇有微词。“那种人的话听听就算了,没必要进心里。” 看明白时局,想开了一切,设身处地的站在韩非的角度看问题,扶苏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也会这样做。歪头看了蒙毅一眼,扶苏心情又好了许多,于是便想到自己还没吃饭,有些肚子饿了。 揉揉肚子,扶苏拉拉人高马大的蒙毅,指着自己洗干净的脚丫子说道:“你背我回去吧。” 蒙毅也没说废话,从地上爬起来后便蹲在扶苏面前一下把人背了起来。“是回大王的寝宫还是去婉夫人那儿?” 估摸着这时候嬴政定时在处理政事,扶苏便让蒙毅背着自己去姬婉的院子。 “人啊,特别是在宫里,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活得长久,以后你处事时千万别太较真儿。还有如果有一天别人拿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你,千万记得别管对方是谁绝对不能束手就擒,也被傻啦吧唧的等人给你公断,这世上没有几件事是公正的。”虽然自己不是那史书上的‘扶苏’,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蒙毅,有备无患。 书上记载当初就是因为蒙毅太耿直才开罪了赵高,以至后来胡亥做了皇帝,得权后的赵高做得第一件事便是翻蒙毅的旧账。而蒙恬也因‘扶苏’自刎,蒙毅被扣咸阳,不得不束手就擒,之后被毒死于牢中。 扶苏曾动过杀了赵高的心思,事后他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得不轻,心道自己穿越一把胆子居然大到敢要他人性命的地步。后来又瞧赵高尽心尽力的侍候自己,为人也不坏,于是扶苏决定只要和这人搞好了关系做了‘铁子’,或许就可以避免日后的‘沙丘之变’。 听见一个小不点跟自己语重心长的说这些话蒙毅吓得不轻,站住脚回头看了扶苏半天。怎么都觉得这话从扶苏嘴里讲出来有些别扭。 “干嘛?”见蒙毅皱着眉盯着自己瞧,扶苏纳闷问。 “你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怪吓人的。 “那是!”扶苏骄傲起来,只是骄傲了没多久就被蒙毅踩中了痛处。 正过身子蒙毅继续往前走,并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跟这脑袋不是一般的大有关系……”虽是嘟囔,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音量是足够他背后的扶苏听得一清二楚。 “我的头不是‘不一般的大’,只是‘有点大’!”最恨人家拿自己头说事儿,扶苏气得揪着蒙毅的衣领纠正道。“气死我了,以后谁说我脑袋大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竖起两根手指指天发誓。 ————^_^————^_^———— 在议政殿的嬴政听说儿子心情大好,还在姬婉那了多吃了两碗饭,担心儿子的君王这才放下心,终于有心情看向跪在下面的两人,蒙恬和王贲。 蒙恬要说的话嬴政清楚,他是不清楚的是这王贲如今要凑什么热闹。“说吧,你又想怎么替他求情,寡人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来什么。” “臣不敢,臣只想请大王放韩非回韩国,他毕竟是韩国的王室之人,久居寝宫于理不合。”蒙恬跪在地上认真对嬴政说道。 “蒙卿身为大秦武将又是领军攻韩的大将军,每日这样进宫去见韩国的王室的人,难道于理就合了,嗯?寡人的大将军到是要好好地解释一下。” “大王,微臣……” “你给寡人闭嘴,平日里都是你给他乱出主意。”嬴政打断王贲,瞪过去。 “臣之罪。”王贲乖乖低下头,偷偷用眼神向蒙恬表示自己现在能做得也就是陪着他一起跪着了。 不管怎样蒙恬是打定主意要保韩非性命,于是重重的给嬴政磕头。“请大王饶他一命。” “寡人饶他性命饶得还少吗!他今天给寡人扔下多大一个烂摊子,杀他十次,百次也不解寡人心头之恨。”抄起桌上刚刚送进宫里,联名送扶苏去魏国为质子的奏折就扔了下去,砸在蒙恬身上。“你瞧瞧,寡人是绝不会趁他韩非的意。”儿子他不会送走,韩国他也要纳进秦国的版图。“寡人要让他亲眼见证韩国的覆灭。”怒火冲天的嬴政一脚踹翻桌子。 而也以‘韩非受秦王赏识,留于宫中伴之’的名义昭告天下,名正言顺的把韩非扣留在秦国。 此时另一被嬴政扣在后宫偏僻处多年的人在从把守的侍卫口中得知此事后,心思动了起来。 第14章 自强 转眼又是新年到,估想到寒冬出征又逢过年这对军队的士气会有影响,产生不安定因素,因此在粮饷全部到位的情况下嬴政和谋臣商议后决定三月开春后正式施行灭韩之战。 还有五日便是元月(春节),秦宫里的众人忙得热火朝天,各院没有子嗣或没有受到宠幸的女子们都忙着试穿新衣,想要在家宴上赢得秦王的青睐。 而有了孩子,特别是男孩的妃嫔则恨不得自己低调再低调,再三警告自己的孩子在外要慎言。 过年时有了小孩子们的欢笑声才会显得热闹,有过年的气氛。本来嬴政也算是子女成群,只可惜年前他挥挥袖子来了一场过莫不小的‘朝堂除旧’,以至其中有几个小王子因外戚在朝堂上的原因受了连累。未免日后有人借此生事,嬴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直接下旨处死了这几个王子。 对他来说除了扶苏是要要宠着溺着的儿子外,其他人都只是工具,要随时做出为秦国牺牲的准备。 无情也好,冷酷也罢,如果杀人可以换来大秦的盛世,那嬴政不介意被世人称为暴君。 在寻常人家也许认为‘王子’要比‘儿子’尊贵,但在秦国后宫中众人却知要想成为正真的王子,必须先是秦王的‘儿子’。否则‘王子’比不得‘儿子’,甚至相差甚远。 与某些人的战战兢兢相比扶苏这个过年准备比谁都积极,比谁都忙活儿。亲自带着姬婉院中的宫人和裁缝为他的美人娘亲裁布做衣,当做自己生日时送给母亲的礼物。 都是怀胎十月剧痛生子,虽不该有所区分,可不得不说在医疗设备落后,生孩子等于在鬼门关转一圈的古代女人来说,实比不得现代有安全保证的生产,所以说古代的女子最辛苦。 即便不是学服装设计出身,可电视扶苏上辈子还真的没少看,特别是古装剧。不过别太超时空雷人的这个道理伏苏还是知道的,所以他才在身边带了了专业人士,自己仅负责提意见,就是所谓的只动嘴不动手。 见儿子带着一群人躲在屋里神神秘秘姬婉有些好奇,但也没过去一探究竟,只是命人按时往里面送些吃食,别饿到她的孝顺儿子。 直到吃午饭时扶苏响着‘咕噜噜’的肚子从隔壁出来晃到姬婉的身边坐下,大爷似得伸出手笑着让美人娘亲给自己擦手。 心中那叫一个幸福,美滋滋地。 “苏儿告诉娘你在忙什么?”姬婉摸摸扶苏头,帮儿子松下扎在脑后的小尾巴。 姬婉觉得自己这宝贝儿子有时候极有主见,有时又听话的不得了,性情不定。例如让他按习俗剃发在两边梳起牛角辫,儿子便死活不肯,说什么难看。她不懂这老祖宗传下来怎么到了自家儿子这里变成了难看,哪家的小孩子不是这样留头发,偏偏她的儿子为此要死要活,甚至为发绝食。 儿子与儿子的头发,姬婉和嬴政当然是选儿子,于是便放任扶苏随便留头发,愿意怎么留就怎么留。 而儿子听话时又简直不像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让他跟着上朝就乖乖早起,虽然不情愿却又没有怨言,那时他才三岁。后来习字、弹琴一练就是一个时辰,中间从不休息,更不用人监督,自律性比过普通的大人。 姬婉常怀疑这个说话一套套,没事总躲起来鼓弄东西的小孩儿到底是不是自己生的,可他的样子又确实是随了自己,假不得。 吃饱打个嗝,扶苏感叹大块的排骨还得隔几天一吃,天天吃只会令人想吐,更何况没什么调味料,做法单一,除了盐就是酱。 接过姬婉贴身侍女绿萼递上的布巾扶苏擦擦嘴神秘道:“秘密,反正到时娘就知道了。” “你才多大点,就有秘密。” 没让内侍传报,嬴政一跨进室厅便听见儿子说什么秘密,于是略有兴趣的开口问。 “给大王见礼。”见嬴政走进来,坐在桌边的姬婉忙起身带着屋中侍候左右的人行礼。 扶起姬婉,嬴政笑笑“行了,没有外人。”看儿子趴在桌子上装死,对跪在地上的宫娥说道:“你们过来给寡人更衣。” 绿萼忙应声,带着宫娥去后室为嬴政取衣服,而姬婉则亲自上前为嬴政取下头上的冕冠,脱下身上繁复的冕服。“下午不用议政了?” 坐在榻上让姬婉也坐下,嬴政伸手把扶苏拉进怀里。“没什么大事,礼官们就是安排一下祭祖的事宜,下午没事寡人便想过来休息会,整个王宫也只有夫人这里适合休息。”说完掐掐扶苏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肥嘟嘟的脸颊问道:“苏儿有没有想父王嗯?” 拍掉脸上的魔抓,扶苏‘飞快’扑进姬婉的怀抱,“父王,我们早上是在一张床上起的。”刚见过想个屁,你又不是我美人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哦?那为父为何这般想苏儿?”接过宫娥取回的外衣随意穿上,嬴政净手命人上膳。“刚刚你们说什么秘密?” “秘密就是不能说给人听。”扶苏摇着手指臭屁,样子很欠揍。 “父王也不能知道?” “父王嘛……可以知道……”扶苏拉起姬婉的手,笑眯眯的说道:“书上说儿子其实就是母亲上辈子的情人。”虽然不准,扶苏暗自补充。 嬴政皱眉,“你在哪里看得这混账话,以后不许乱说知不知道。”态度强硬。 先秦时期民风虽开放,却也不能拿母子之间的关系玩笑。 “知道了,一看这就是骗人的,还说什么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是情债。”扶苏说得头头是道,听得姬婉失笑。 让扶苏坐到嬴政身边,姬婉拿起酒壶为嬴政倒酒。自从扶苏有力气便把屋子里所有青铜餐具都扔了,于是姬婉和嬴政住处只能都换成了纯银的餐具。“照苏儿这么说你父王上辈子岂不是有很多情人。” 他这辈子的情人也不少,扶苏嫉妒的很。 见儿子扶苏一脸不忿,嬴政眉开眼笑,拿起一个果子塞到扶苏嘴里,乐和问:“那儿子是父亲的什么?” “是欠得仇债,这辈子要还得。”把人打量一圈,扶苏天真的说道:“父王,你的债好多啊,这辈子能还得过来吗?” 伸手在扶苏头上一顿乱摸,嬴政笑道:“还不过来为父就只还你一人不就得了!” 扶苏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也些感动,毕竟相处的这些年嬴政对自己的好可不是虚的。 收回手,盯着扶苏的头看了一会儿,嬴政转过身对姬婉说道:“当初没让苏儿剃头扎牛角是对的,你瞧他这么大的头要是真把中间剃光然后在两边扎辫子,这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看。” 姬婉听了这话也盯着扶苏的头看了一会儿,见儿子气红了脸便捂着嘴和嬴政一起大笑。 两人为了保存扶苏仅剩的一点面子挥退屋里跟着他们偷笑的宫人,而嬴政还故作疑惑的问姬婉:“姐姐,我记得咱们苏儿生下来时头没这么大啊,才那么一丁点。”拿起一个不大的碗。 “我也记得那时他的头小得很。”姬婉附和。 “苏儿你对父王和母妃说实话,你走路真的不会头重脚轻?”嬴政看向气鼓鼓满是不甘的儿子故意问道。“上次你骑在门槛上是不是因为头太重压得?”嬴政第三十八次拿出这事调侃扶苏,姬婉第三十八次听后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太无聊了!”不敢相信这两人把这丑事讲了三十八遍后还能笑得出来,简直无敌了。 用力搓搓自己脸,为和这两人划清界限不被傻气传染,扶苏跳下床榻提着鞋狂奔而去。 ————^_^————^_^———— 气哼哼找了处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待着,扶苏不愿意去承认命运再次让他把‘痛苦’的童年过往又过了一遍。 难道他两世的童年都要伴随着大家的调笑和成为众人玩笑的话题而度过? 上一世扶苏小时候头也是这么大,说是大,其实也没有多大。只不过就是比平常的孩子大了那么一点点,用实物来打比方的话那便是其他孩子的脑袋有排球大小,那扶苏的就要大上个两圈。再加上身上的肉都长到脸上,他又是小胳膊小腿和吃不胖的身子,所以从比例上来说是有些可笑。 人长得漂亮可爱,又得老师喜欢,因而引得其他小孩子不悦,于是便总是趁人不注意欺负扶苏,拿他的脑袋说事。 老人们常说童言无忌,却不知往往就是这不辨是非的童言才伤人最深,它比成人的咒骂还有杀伤力。 在扶苏灰暗充满‘语言暴力’的幼稚园生涯里唯一让他觉得光明的便是那时身边有个会为他出头的小女朋友。 上了小学他的身子开始发育抽高,但头照比同龄人还是大上一圈。二年级时有一次班里开班会,班主任老师带领讨论班会的题目。却没想到有一个同学突然站起来指着扶苏的头说在班会上讨论扶苏的头为什么那么大。 当天下午放学时扶苏被找了家长,而同被找家长的还有他那个小女朋友,因为他俩是一起动手打人,从那时起扶苏便把保护‘女友’当做毕生的责任。 在那个跆拳道,柔道,空手道还不是大众运动时,小学二年级的扶苏去学了散打,一打就打到上高中。 初中三年扶苏的身高如同坐了火箭一般蹭蹭地往上长,毕业时已经身高一米七五,那大大的脑袋不知去了何处。全身上下比例协调,高中毕业时一米八多,文体成绩都拔尖的扶苏俨然成为全校女生眼中追逐的对象。 换了一个环境,待遇却没换,这令扶苏的心情很阴暗。再活一世,名字未变,样子未变,就连在儿时的大头都没变,扶苏恨得无处发泄,这个玩笑老天爷对他开得太过了。 国内一流名牌大学信息工程硕士学历,大学英语八级,日语二级。主业网络游戏开发,副业组队参加各大游戏赛事,他更是无线电自组的爱好者。驾龄两年,人未婚,样子俊得没话说。 这份在现代社会绝对称得上够重量的简历到了秦国一文不值,他这祖国培养的全方面人才现在居然成了废材,还被一群古人嘲笑,简直丢光了面子。 扶苏觉得如果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到这么一个‘蛮荒’时代那他当初绝对会去念军校,这样天下就是他统一的,再不行就去念医科,当个春秋战国时期的‘华佗’。要么读农校也行,说不定自己还能被人当做是神农转世,不然就去念建筑,这样以后就没有鲁班什么事情。可他选什么不好偏偏选了一个在古代没有一点用处的‘信息工程’,就是读商科他来古代还能发展一下经济,促进一下繁荣。 把以自己为圆心直径为一米的圆里所有石子都丢尽池子里,扶苏这才发泄完他所有怒气。他就不信小说里那些穿越的同胞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而自己只能当废物,他现在可是最最高的高干子弟,谁爹有他现在的爹厉害。 现在他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发挥才能的时刻到了,要知这世间就只有他一人知道大秦帝国未来发展史。 打定主意,扶苏意气风发起来,甩了八字步回到寝宫。命人展开一尺白布,扶苏提笔而上,迈出改变自己命运的第一步,画出改变未来的第一笔。 …… 中午扶苏饮恨而去,随后嬴政便被姬婉埋怨,因而只得在吃完后出来找儿子。走到花园听人来报说儿子回了寝宫嬴政急忙赶回去,并在门口转了三圈后才进屋。“苏儿,你在干什么?”走上前往白布上瞧了一眼,随后嬴政很疑惑,问道:“苏儿,这一团团黑墨是什么?”左瞧又瞧嬴政愣是没瞧懂。 停下笔,扶苏直起身子瞧了瞧,发现前面画完的东西全溶成了一坨,两字‘白画’。 所以还是那句话,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悲催的。 看了一眼身前的男人,扶苏问道:“会画东西吗?” 起码比你画得好,嬴政心想,不过他怕又刺激扶苏没敢说,只是点点头。 “那父王你画,我摆姿势,只要画出动作越简单越好。”说完扶苏拿着两面简易的三角旗跑到地中间做了一个动作,在嬴政画完示意后又做了一个动作,然后依次。 开始嬴政不只以为扶苏是在玩,可画得多了却发现了门道,脸上露出大大惊讶,马上命赵高派人去宣蒙恬和王贲入宫。“苏儿你真是太聪明了,父王一定要好好赏你。”说罢拿着白布就兴奋的走了,把扶苏一人晾在地中间。 …… 晚上一大一小父子俩坐在床榻上泡脚吃水果,扶苏把头扭到一边不搭理这儿没过完河就拆桥,没卸磨就杀驴的人,他现在很生气,气得要死。 “那些动作蒙恬和王贲要拿回去研究一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告诉父王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伸过手玩着儿子的脑袋。 扒开头上的手扶苏哼哼道:“儿臣的头不是白长这么大的。”心中有火,胜利果实被人篡夺。 得,这还是在生气,于是嬴政又哄了扶苏一会儿,把这人夸得飘飘然。 而扶苏也还真是不禁夸的主,马上得瑟起来,又把嬴政当做便宜爹好哥们。 过了会儿嬴政正色道:“苏儿告诉父皇你怎么会这些东西,谁教你的?” 就知道天下帝王都多疑,白了一眼,扶苏早有准备的叫进一群空闲时陪他玩的宫娥,让她们当着嬴政的面玩起蒙瞎瞎。而这些宫娥也随着扶苏的手势躲闪,看得嬴政不敢相信。“儿臣的蒙瞎瞎不是白玩的。”牛X道。 嬴政寻思了一会儿,问:“摇旗可在战场上使用,但动作太大如果是隐蔽时……” “性质应该差不多。”扶苏没傻到现在就把什么都往外掏,就是那摇旗他也只做了一半,以还没想到敷衍过去。 甩甩脚上的水扶苏爬进被窝里盖上自己的小被子,“熄灯睡觉!” 心中还在想那些动作,直到躺在床上嬴政也争着眼睛,觉得最好在出征前就把暗语完成并下发出去。 不同于嬴政的苦思,此时扶苏很是得意,发现自己也是有些资本的人。 语言的获得、文字的创造、印刷术的发明、摩尔斯电报技术的应用、计算机网络的应用,这是人类信息活动经历,如今前两个有人做了,后一个条件不够,可剩下的两个却难不住自己。再加上以前为了入党特意跑去聋哑学校做义工学得手语,扶苏估摸着这些暂时够用。 为此,心情澎湃的扶苏即便是在睡梦中也还是激动地不时发出笑声,小人得志的笑声使得他身边睡眠向来很浅的嬴政一夜没阖上眼。 于是乎一个睡梦中傻笑,另一个清醒下磨牙…… 第15章 出征 终于扬眉吐气牛哄哄了一回,某人小心眼小的家伙这几天倍儿开心,看什么都特有美感。就是让他瞧着难受的李斯也突然觉得人家如开了花的仙人掌,顺眼多。 心情好了便也不觉得日子过得无聊,于是在扶苏情绪还处于亢奋的状态下转眼到了大年夜。 祖上传下的规矩,元月当日早上君王要带着后宫女眷和子嗣朝臣在祖庙进香,之后君王回宫休息,百官归家打点,等待申时携带家眷入宫参加年宴。 申时末进宫参宴的众人必须全部入座,酉时君王携众妃到来宣布宴会开始。而晚宴持续到戌时结束,亥时众人必须离宫不得停留。 扶苏一大清早就被嬴政寝宫的侍女长从被窝里挖起,在恍惚中被送回到姬婉的住处,穿衣打扮前往太庙祭祖,而祭祖恰巧是扶苏最抵触的事情。 倒不是他对现任祖先不敬,主要是受不了每次祭祖都得在外跪上个没完没了。 先是念诏文,接着又是巫师祈福的仪式,随后众人还得在外跪等独自进入庙堂上香求先祖庇佑子孙的君王。 坐在已经垫了十条被子的马车上,扶苏依旧被车子颠得屁股开花。幸亏这是行走在宫中比较平稳的石台路上,如果是行在坑洼的山路上扶苏深深怀疑不是车子先颠散掉便是人被颠散掉。 看着身边丝毫不觉得颠簸且坐姿高雅的姬婉,扶苏心中佩服,他甚至要怀疑是不是他美人儿娘亲坐得地方和自己不同。 车子一去一回要了扶苏半条小命,祭完祖回来他就直接随姬婉回了住处,午饭都没吃便爬到榻上睡着了。 碍于晚上大殿晚宴结束后后宫众人还要与秦王嬴政举行家宴,守夜到钟响,于是一祭祖回来各院的主子便吃过饭后睡下。以免晚上哈气连连出丑或是守不住早退,被其她人抢了在君王面前邀宠的先机。 因此虽是元月当天,但后宫中却是安静的很,为了晚上的年宴就连宫中的宫娥太监也都趁主子们休息用不到他们闭眼休息一会儿。 比不得这后宫里的众人,嬴政一回宫便找来近身的几个要臣谋事。六国之战一开始便不能停下,所以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们都要有所准备,以应万变。 见时间差不多,还有两个时辰便是宫宴,于是嬴政让众人各自回府准备,以免误了时辰。 待众人相继离去,嬴政抬头往门口处扫了一眼,开口叫下已经一脚跨到门外的蒙恬。 “大王有何吩咐?”收回门外的脚,蒙恬回到殿中,恭敬站在下面。 示意赵高到门外守着,等殿中没有外人后嬴政说道:“晚上进宫时你去趟勤勉殿。把那韩非也带去,今日毕竟不同,寡人也不想为难他。”见蒙恬一脸欣喜,嬴政哼了哼。“寡人可先把丑话放在前头,如果这韩非再不识趣非要在宴上说些什么扫兴的话,那寡人绝不介意用他的血增添‘喜气’,你把他的嘴管严了。” 想到韩非嬴政就给不了好脸,这种有才又不为自己所用,换不来什么利益的人他是向来不会浪费粮食。如不是顾念蒙恬,自己早就命人把那家伙拖出去剁了。 “蒙恬代韩非谢大王恩典。”听嬴政要把拘了小半年的人放出来蒙恬激动的不得了。 “行了,宴后你便把他接回到你府中,出征时直接带上。只是班师回朝当日你也得把他给我再带回来,如果让寡人知道你私自把人给放了……”眼神顿时一寒,杀气从嬴政的身上释了出来,让久经沙场的蒙恬也忍不住身子一颤。 从认识的那一天起蒙恬就认为要不是身份使然,这身为君王的人要比他和王贲还适合驰骋疆场,指挥千军万马。“请大王放心,蒙恬定谨记大王吩咐。”单膝跪下双手相扣举于头顶郑重说道。 嬴政认真把蒙恬瞧了瞧,“几日前苏儿命人给他做了新衣,出了门便随赵高去拿,晚上让他穿上赴宴哄苏儿开心。”然后摆摆手命蒙恬退下。 “是,臣告退。” 当殿中只剩自己一人后,坐在上座的嬴政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地图边瞧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才离开议政殿前往姬婉的住处。 …… 在院外瞪了一眼正要高声传报的内侍,嬴政大步走进院子,挥挥衣袖免了院中轻手轻脚正在装饰院落的宫人的礼,走进内室。 往里间望过去一眼,见上面睡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嬴政低声问:“夫人何时睡下的?”抬手命宫娥服侍自己摘下头上碍事的冠冕和冕服的外袍。 “有一个时辰了,要奴婢叫夫人起来侍候大王吗?”绿萼轻声回问。 “不了,寡人也只是躺会儿。”说完穿着内袍走进里间,站在榻边思量自己要怎样才不会弄醒榻上的两人。 床榻很大,足以躺下三个成年男人。但姬婉躺在床榻外,扶苏躺在中间,唯有里面留了地方,可嬴政要上床势必会弄醒榻上的人。于是伟大的秦王陛下只得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上榻,却还是惊醒了睡在外边的姬婉。 感到榻上一沉姬婉马上睁开眼,在看见来人后先是一愣,接着了然笑道:“大王来了怎么不让人叫醒成臣妾。”声音很小。 到底把人扰醒嬴政讪笑:“寡人就是打算过来休息一会儿。”越过还在睡的儿子嬴政在里边躺下。“离宴会还有些时间姐姐再睡会儿。” 点点头,姬婉把长发一挽笑着躺下,把被子往嬴政处移了移,伸手拉过扶苏睡成‘大’字型而丢在一旁的胳膊,也阖上他叉开的腿,给嬴政倒出空余地方。 瞧着儿子一张一合的小嘴和挺翘的小鼻子,嬴政笑说:“苏儿越发的像姐姐了。” “可他的眉眼却越来越像大王,连睡觉的姿势都和大王小时一样。”姬婉掩嘴笑道。 “今晚寡人过这边睡,明日可是苏儿的生辰。” “嗯。” 怕打扰到睡得天昏地暗的人,嬴政与姬婉两人不再说话各自躺好,待养足精神好在晚上守夜陪儿子听新年的钟响。 ————^_^————^_^———— 做了一世平凡人的扶苏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引领一把时尚风潮。自他的美人娘亲穿着结合先秦与汉朝服饰风格相融,其中又带一点点唐朝服饰韵味的衣服走进大殿起便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其她女子们的陪衬使得本就样貌与气质同样出众的姬婉更加无双。 把收集了一晚上的‘嫉妒目光’转化为‘羡慕’,扶苏自得其乐。剃下骨头上的肉扶苏递到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的姬婉嘴边。“娘吃东西,这个很好吃。” 周围的女子都把脸涂得个白面厉鬼似得,虽然是这个时代的风尚可扶苏还是接受不了这身子一颤便掉粉渣的妆容,于是自小便不允许姬婉这样打扮,太过吓人容易噩梦。所以在一圈浓妆艳抹看不到原本面人的女人堆里,画着淡妆的姬婉等于是展现了本身真正的美貌。 张嘴吃下儿子喂到自己嘴边的肉,姬婉接过身后宫人手中的盛着清水的木质水瓶为扶苏倒了一杯清水,叮嘱道:“一会儿还有家宴苏儿不要吃得太饱。”伸手拍拍扶苏已经鼓起来的肚子。 切,那家宴能吃个屁。 想到所谓的家宴便是一圈女人花枝招展的在一个男人面前勾心斗角,而一群平日里见面也都只是点个头的‘兄弟们’还要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来扶苏就烦,懒得去看这些人的嘴脸,也懒得把心思放在这些无关紧要人的身上。 想到这些扶苏顿时失了胃口,拿起桌边的布巾擦了擦手。往上座处望去只见嬴政自己一人坐在那儿,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怜。 本来他身旁还有个王后,只可惜这人身子太弱,没坐多大一会儿便被人搀扶下去。要不然她那一脸的病容实属影响着过年的气氛,让人觉得不舒服。 想到下午自己醒来刚好瞧见某两人一个为对方束发,一个为对方画眉,扶苏有些惋惜这天造地设的两人之间竟然不存在男女之情,实在浪费。 见儿子一个人无聊,又不与其他兄弟讲话,姬婉只得命人带着扶苏上外转转。 …… 在大殿外转了两圈,路过池塘时扶苏命人为自己在池塘里逮了一只小乌龟,享受了一把特权。 把绳子拴在乌龟的尾巴上扶苏蹲在岸边看着它带着绳子往水中爬,等差不多时又一把把它扯出来,反反复复无聊的玩着。 “大……大……大王子……” 就在扶苏玩得越来越没劲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夫子?”有些惊讶竟会在这里碰见韩非,扶苏连忙站起身扔掉手里的绳子,任小乌龟带着拴在尾巴上的绳子爬进水里消失不见。 今天韩非身上穿了一件蓝色的褂子,做工很细致,上面的花式也很特别,那是扶苏在为姬婉准备衣服时特意为韩非做得。他怕韩非被自己那小气的父王故意冷落一边,大年夜里孤单一人待在勤勉殿。 “夫子过年好!”扶苏弯腰一拜。 “不敢……不……”面前的孩子不但没有怨恨自己,还为自己做了新衣,想到自己所为韩非的脸有些发红。“上……上次……对……不起……” “夫子言重了,你我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再说你也不是真的要把我往那火坑里面推。”扶苏根本没有记韩非的仇,只觉得韩非这人就是活得太明白才人累心也累。 三十末四十出本应是男人展现成熟和成功魅力的年纪,可这一心忧国忧民的男人却已白了双鬓。哪怕是古人的养生不如现代人,却也白的有些过早,大殿上那些官员哪个不是年过五十还红光满面,一头黑发。“父王不许苏儿去勤勉殿,不知这些月来夫子身体可好。” “谢……谢……大王……子关心。”韩非低头应声。 “宴散后夫子还回勤勉殿中?” “不,大王……准……准许……在下去……去……蒙将军……处……” 扶苏有些发愣不知韩非去蒙恬那里做什么,可又想到勤勉殿里留韩非一人确实有些孤单便就没多想,只是不知他那父王何时如此善良。“去那也好,免得夫子一人在异国寂寞。”瞧跟前的韩非听到自己提到‘异国’便脸露焦色,扶苏一叹。 想了想了措辞,扶苏认真道:“夫子见多识广,苏儿远远比不得,但也请夫子别嫌我年纪小,苏儿有些话一直相对夫子说。虽然夫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了韩国存亡宁可牺牲个人性命的行为令人敬佩,可苏儿想知道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韩国的子民还是韩国的王室。” 扶苏的话说得韩非不明所以,在他看来这世间没有王室存亡哪有国家子民可言。 见韩非疑惑,扶苏继续说道:“不说牺牲谁保存谁,只说如今韩国大王无能,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时他却还要搜刮民脂民膏讨好大秦和用于自己享乐,夫子多次进言韩王可又换得何等下场?这样的朝廷还值得夫子为它牺牲?韩国虽亡但那片土地上的百姓还在,夫子活着便能助他们改善落魄的生活,安居乐业,这是造福于民,哪里是苟活于世。可若夫子一心求死,也就只是在死后换了个美名。” “夫子一意求死在苏儿来看迂腐之极,甚至在苏儿眼中夫子的行为只是为求一‘高洁’的虚名。‘天下大同’夫子又何须为了‘王室血脉’四字而舍弃那片土地上的苍生,孰重孰轻夫子定当明白,难道夫子书上所写的大道理都是空话?如是这样那夫子的书苏儿不看也罢,写书人不为民所想,那书中的‘民’又从处何来!” 发觉自己今日废话说的太多,扶苏朝已经傻在原地的人一拜便匆匆转身离去。走出百米远他的心还是‘砰砰’跳得厉害,他都不知自己竟说出这些话,还是对一个在后世牛X了千年的人。 拍拍胸脯深吸一口气,刚迈出一步扶苏便见眼前蹿出一个人。在看清来人后他忙咽下要脱口而出的惊呼,以免引来侍卫造成混乱。“李大人突然出现是有急事?那应该去找父王。” 李斯若有所思的盯着扶苏,如不是亲耳所听定不会相信那些听来大逆不道实又句句在理的话是出于眼前这个明日才七岁的小儿之口。 被李斯瞧得发麻,扶苏清清嗓子说道:“李大人如果没事的话那本王子要回大殿了。”看李斯还不说话,心中骂了一声‘神经病’便往前走。 “李斯这里谢殿下对在下师兄的提点之恩。”作揖朝扶苏一拜。 “什么?”扶苏疑惑。 “如果师兄还是一意孤行,为了韩氏王孙而执意要联合其他诸国抗秦,那大王子要如何做?” 李斯的话让扶苏瞬间做出最真实的反应,表情快到身为当事人的自己都未发觉不妥。可站在他对面最善于察言观色的李斯却瞧得清清楚楚,先是一惊随即释然。“谢大王子赐教。”说完先行离去,把扶苏一人丢在原地迷茫。 这算什么?我说什么了?挠挠头,扶苏背着手甩着腿往大殿走去,等着迎来自己的生辰。 而扶苏与韩非、李斯的对话被第一时间上报给正在大殿上与百官喝酒的嬴政。听完幕帘后仅能供他一人听见的密报嬴政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望了一眼姬婉身边的空着的位置。 …… 秦王政十六年(前231)春,秦王嬴政封蒙恬为首将,挥师韩国,大军从咸阳出发与在韩国边境处的秦军汇合。 站在观望台上望着大军远去的身影扶苏很想问声韩非他一文人跟着去干吗?难不成去当祭旗的‘牛羊’?他十分费解。 与嬴政大手牵小手回到姬婉的住处,站在院外便听见里面传来两个女子的笑声,使得扶苏好奇。平日这院里从不会有人拜访,不知今日是谁能让他的美人娘亲笑得如此开心。 看出扶苏的疑惑,嬴政道:“进去瞧瞧不就知道是谁了,说不定是个大美人呢!苏儿可要挺住,千万别丢了咱大秦王子的脸。”这话气得扶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外加一阵黑。 第16章 男人的标准 姬婉不喜人打扰,也不愿和后宫女子打交道,对不熟的人更是冷冷清清,因而在这后宫之中姬婉是个特殊的个体,君王的宠爱引得众妃嫉妒。 开始三不五时有几个刚入宫还没摸清门道的女子被人唆使来找姬婉的麻烦,不过这些人一回到自己的住处被贬做女奴的旨意也随之而来。 从此再无人敢在姬婉面前放肆,哪怕心中有多么嫉妒。 除非是宫宴不得不出席,平日里姬婉不怎么出门,就是出了也只是带着自己的宫人在院子附近无人的花园转转。 所以在嬴政与扶苏都不在的情况下她还能笑声连连这不得不让人好奇,更何况扶苏听那另一人的声音十分悦耳,因此他相信这声音美得人样子定也差不到哪里。 于是向来喜欢赏美人的扶苏心痒痒起来,却还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装相儿,撇着腿往前走。 嬴政岂会不知他那儿子心中怎样想,瞧扶苏只要没有外人时就撇着腿走路把人拉住说道:“好好走路,撇着腿成何体统!你是一国的王子不是市井的无赖!” 如果可以扶苏也不愿意撇着腿,可这没有裤裆的裤子实在是磨得很,特别是对某个部位。正所谓不知有裆裤子的好,哪知无裆裤子的苦。 牵扯到自己的隐私问题,扶苏把身边的人都遣退,见赵高不为所动明显是想留下听‘秘闻’扶苏哪里会如他的意。“父王,儿臣午膳想吃烤羊肉。” “一天就知道吃。”在儿子肥嘟嘟的脸上掐了一把后嬴政看向留下凑热闹的赵高。 被两道明显有赶人之意的视线直直盯着赵高也不好继续厚着脸皮留在这里,可他真是不想走,他有预感要是自己留下定会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哼哼!” “咳咳!” 父子两人同时发出声音,一口同声道:“还不快去!” 等赵高走远,嬴政一把提起扶苏:“现在没人了。”他倒要看看自己这儿子能说出什么歪理。 确定四周没有外人,扶苏靠近嬴政耳边。“裤子……磨……那里……” 那里?哪里? 一时嬴政没明白,随后看见扶苏用‘你是笨蛋的眼神’瞟自己这才大悟‘那里’指的是哪里,于是伸手一摸,顿时皱起眉来。“苏儿你裤子里怎么什么都未穿!”难怪会觉得磨。想到是宫中奴才照顾不周嬴政顿时火了起来,大叫道:“来……” “干什么!”突然被人摸了‘小鸟’扶苏有些发窘,就算他们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但也不能乱摸那里。正想要教育嬴政说刚刚他的做法是不对的,便见这人扯着嗓子叫人。 阴沉着脸,嬴政把扶苏往怀里抱了抱。“干什么,当然是把那些连伺候都不会的东西们拖去砍了。”瞪一眼怀里人嬴政动手便去拉扶苏的裤子,这举动吓得某人差点大叫‘非礼’,只得拼命拉紧裤子。 “干……干……干……干什么……”死命拉着裤子誓不让裤子离开自己。 “松手!”见扶苏拉紧裤子不松手嬴政不耐烦道。 “不放!” “放不放!” “不……”看嬴政‘唰’的黑了脸,扶苏也马上没了豪气,硬着头皮道:“你……先说理由……”然后我看情况脱不脱。 “让为父看看有没有磨破皮!”得知儿子脑中的不良想法嬴政气得失笑。 真相大白误会说清,扶苏这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归了位,也终于有机会想清要把谁拖出去砍了。“不怨他们,是我自己不想穿的!”连忙解释,牵扯到无辜人的性命可就罪过大了。 知道儿子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嬴政便也没再叫人,“为什么不穿裆裤?” 嬴政口中所谓的裆裤其实就是白布条缠在胯间,和日本相扑上场穿得那种有点类似。穷人有件衣服不容易,因而在下地干活时怕弄脏了裤子所以只着穿过胯下围在的腰上的裆裤干活。 在现代人看来这种‘简易内裤’一不卫生,二脱起来费劲,三不利于小孩子某处成长发育。 听了扶苏的解释嬴政不知自己是该生气还是乐,想到晚上一入夜不出门儿子就只穿到脚踝处的长褂,光着屁股,他这才终于明了其中原因。“那也不能以后都不穿,苏儿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把宫里的裁缝叫来让他想办法把块布夹在两条裤腿中间,到脚踝就是外裤,膝盖以上短的就充当裆裤,好脱又好穿……” 扶苏这话痨一有机会就说个没完,嬴政在听见‘好脱好穿’这四个字后便屏蔽掉扶苏其他废话,自己一人琢磨起来。 比起扶苏为自己以后的男性尊严着想,嬴政想得却很实际。 裆裤解开、脱下、再裹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特别是在行军赶路时。如果按照扶苏所说给裤子加上一块布就可以解决,那大军便不会在解手的问题上再耽误时间,并提快行军速度。 越想越觉得可行性很高,不过令嬴政诧异的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何从没有人想过,就好似那玩游戏时比划的手势。 盯着滔滔不绝,手舞足蹈的儿子嬴政眼神微闪,“幸亏你是我的儿子。”伸手拍了拍扶苏的背,语调很平淡听不出什么。 扶苏当然疑惑,歪头看着突然盯着自己不说话的人,刚想要开口便瞧见姬婉带人从屋里出来朝他们走来。 “臣妾拜见大王。”姬婉带着众人跪在嬴政面前。 早就听人来报说嬴政到了院外还遣走了跟随的宫人,可左等右等也不见这人进来,姬婉只好出来看看。哪知没走几步就瞧见那父子俩站在院门口,只是气氛有些怪。 看见姬婉跪在自己面前嬴政放下扶苏伸手把人搀起,“你们也起来吧。” “谢大王。” 众宫人谢完礼一个个恭敬的低头站在两旁。 这时一位身穿素朴,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走上前对嬴政跪拜道:“见过大王。” “夫人请起。”嬴政微微点头。 “谢大王。”妇人起身抬起头看向站在嬴政身边的扶苏微微一笑。“见过大王子。” 本来就好奇这人长什么模样,因而当扶苏看清妇人的容貌时立马张大嘴,这人的样貌丝毫不逊于自己的美人娘亲,只是两人的美有所不同。 姬婉的美在扶苏眼中是知性美,气质高贵,让人心中生尊敬。而眼前的美妇确是中国人眼中的娴熟美,气质亲和,让人瞧了顿生好感。 看美女是男人的天性,而扶苏直接看直了眼。 姬婉笑着拉过扶苏解释说:“苏儿这位妇人是蒙将军的夫人,卜夫人。从将军那算你得叫夫人‘婶娘’,可要是从我这里算却要叫声‘姨娘’。”说完看向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嬴政,“大王你说苏儿应从那边算?” “怎么叫也变不了关系,更何况卜夫人还是当日为苏儿开奶的人。”招招手让扶苏到自己身边,然后继续说道:“苏儿的第一口奶可是喝得卜夫人的,当时还喝得流了鼻血。” 几个大人说笑时扶苏整个人羞窘的不得了,瞧着眼前美丽温柔的卜夫人,他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当日睁眼时看见的那白花花一团肉。 很不好意思的跑到嬴政身后低着头,他那一反往日厚脸皮的害羞样令嬴政和姬婉更加忍不住想要调笑,只可惜现在有客人在场这才作罢。 有女眷在此嬴政也不好停留,于是抱起快缩成一团的扶苏先行离去,只是刚走到不远扶苏就从嬴政身上滑下来往回跑。 院中没有宫人,待嬴政正要上前提起踮着脚站在窗外往屋中偷看的扶苏离去,就听屋中的卜夫人小声问道:“姐姐如今可还盼着那人?” “不盼了,却也忘不了了。”说完,姬婉幽幽哀叹了一声。 ————^_^————^_^———— 从姬婉的院子出来一路上父子俩谁都没讲话,都是若有所思。 四下无人,嬴政停下脚步扯了一下神游的扶苏,严肃说道:“今天在窗外听到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任何人说,知道吗!”自己不介意,可那想要铲除他们母子俩的有心人却是在意得很。 “哪里有窗户?谁站在窗户外了?”扶苏装傻充愣,这里面的严重性岂用别人来告诉自己,他只是好奇那个能让他美人娘念念不忘的人是谁罢了。 赞许的笑笑,十分满意儿子回答的嬴政握着扶苏肉肉的爪子回到寝宫。这时午膳已经摆在桌子上,端着水等着给父子俩人净手的宫娥也都在殿门口站得笔直。 瞧眼桌上以肉为主的饭菜,心里有事的嬴政与扶苏顿时觉得油腻不合胃口。 “把鱼和青菜留下,其它的肉都撤下。”嬴政说完便拉着扶苏在桌边坐下,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见赵高站在门外朝自己一拜。“苏儿先自己吃父王有要事要办,听话。”摸摸扶苏的头嬴政起身离去。 看着嬴政消失在门后,扶苏端起碗吃起饭来,一边吃一边想适合他美人娘亲的男人要具备些什么。 带着赵高走到寝宫正殿旁自己习字看书的偏殿,进到里边让守门的侍卫退下嬴政问:“可是有消息了。” “有了。”赵高弯腰恭敬回答,心中不明这大王好好地为什么要找当年郑国的送嫁将军,还找了好多年。 “在哪?” “那人现今在咸阳城外的山上做了猎户。”看君王皱眉不知想何赵高说道:“启禀大王,据查这人在郑王归秦为臣时卸甲来此,一直住到今天。 “成亲没有?” “孤身一人。” 这么算已有十多年了,想了一会儿嬴政问:“这些年那人都没有离开过?” “奴才派去的人打听回来说那人自住下便再未离去,大王这是要……” “赵高命人准备一下,寡人要出宫。告诉他们行装要小心一些,寡人不想节外生枝。” “奴才这就去办,大王放心。”招来宫娥为嬴政更衣,赵高连忙去安排秘密出宫的事宜。 嬴政要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姬婉心心念念了十几年,耽误了大好年华。如果不是后来向自己‘要’一个孩子做伴,恐怕至今她还像从前如死寂潭水一般,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进不了她的心。 …… 吃完饭扶苏也没见他的便宜父王回来,喊来人问知不知道自己的父王去哪了,众人皆是摇头表示不知,于是扶苏又派人去打听看那卜夫人是不是还在自己母妃处。 过了一刻钟多前去打听的小太监才回来,并对扶苏说卜夫人吃过午饭便出宫回了将军府,而婉夫人现在正一人在院子里抚琴。 扶苏是个心理藏不住的事情的人。有了开心的事情要与人说,有了伤心苦闷的事情也要找人倾述。要是遇到了他感兴趣的事情那更是要弄得清楚明白,不然这事会一直在他头顶盘旋让他睡不好觉,因此一听姬婉处没了人他便连忙跑过去。 姬婉琴技之高超令曾经学过几年琴的扶苏视为神技,从她指尖弹奏出的曲子如行云流水,让人听了心旷神怡。躲在院门外扶苏纳闷,按道理这时他娘亲理应因思念情郎而心中苦闷,可他却在曲子里听不出任何哀愁之音,怪哉,怪哉。 抚弦的指尖一停,坐在院中的姬婉侧身看向躲在院门后多时,把一颗大脑袋露在外的儿子,笑着招招手:“苏儿到娘儿这来。” 正陷入无聊苦思的扶苏压根儿没听见姬婉的话,如不是身后的小太监机灵推了推他,否则扶苏还傻站在原地撅着屁股歪着头。 把自己带来人全部留在门外,扶苏跑上前坐到姬婉身边。“娘亲喜欢什么样的男人?”神秘问道。 “苏儿为何这样问娘?”姬婉不解。 此事关于他人隐私所以不能直问,不然问了人家也不会说,所以伏苏打算‘旁敲侧击’。 “娘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苏儿就努力往那面发展。”某不知廉耻的人恬着脸说道。“娘亲要是喜欢读书型的书生,那儿子从明日起就奋发读书。娘亲要是喜欢英武型的,儿子明日就刻苦习武。只有娘亲说不到,没有儿子做不到!”所以娘亲就大胆的说吧,快把你的秘密说给我听! 姬婉被扶苏逗得把所有忧愁都抛到脑后,笑说道:“他啊……不但要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还得能驰骋疆场保家卫国。写得一手好字,更要弹得一手好琴,处事不骄不躁,待人温文有礼,更要礼贤下士,受人敬佩……” 听着姬婉的言语扶苏忍不住嘴抽,这要求也太高了点,可他又有些觉得姬婉说的这些有个人十分符合。“没了?还有吗娘?娘?”见姬婉有些恍惚的看先前方,脸颊上还带着绯红,扶苏捂嘴窃笑,一瞧便知他美人娘是想到了情郎而娇羞。 “他……还要记得我的生辰……从不会忘了送我礼物……”姬婉嘟囔,声音小到即使是待在她身边的扶苏也没听见。 陪姬婉吃过晚饭扶苏便带着人回寝宫,心中却越来越觉得下午他娘亲嘴里那男人的特质自己身边好像有个人具备,可就是想不起来。 扶苏回到寝宫见外室榻上的桌案上放着一卷系着红绳的竹简,于是叫来人问道:“这是什么?” “回大王子的话,这是不久前蒙将军府派人送进宫呈给大王的。”宫人禀报说。 “哦,你下去吧。”让人退下,扶苏盯着竹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是谁最符合他娘的要求。“原来是他!”可刚说完他便一脸震惊的用自己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大头。“不可能……”连连后退,一头栽倒在床上。 难道我美人娘亲的精神外遇对象竟然是……竟然是……已有家室的……的…… 蒙恬! 想罢,扶苏麻利的脱下衣裤叠好放到一旁,然后拉上被子蒙头睡去,相信明日醒来世间的一切将会变更美好,直接奔向大同。 秘密出宫秘密回,嬴政一回到宫里便换上衣服赶往姬婉处,还没得空去瞧无事自雷的儿子。 第17章 皆有天命 蒙恬与驻扎在韩国关外的秦军汇合后便下令赶路多日的大军整备休息,可第二日他便带着原有驻军攻打韩国的要地南阳(今河南南阳),一路上如无人阻挡,几次规模不大的小战事后便将其占领,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 占领南阳后蒙恬没有急着征伐它地,而是留下处理南阳城的要务,稳定民心。除闹事者依法处斩,秦军接收军务外,城内一切不便。更下令秦军不得抢、杀、烧韩国百姓一人一物,否则军法处置。 安顿好事务蒙恬马上上书远在秦国的君王,请他派人来治理南阳。 第二年,也就是秦王政十七年(前230),蒙恬接到上任官员传答嬴政的旨意,带领大军向韩国都城新郑进发,而这一丈打得更是顺利。无论是韩王是不是已失民心,还是因为秦军所过之处没有惊扰百姓,反正韩国几乎没有组织起来有效的抵抗。韩国最后一任国君韩安被俘,韩国也正式成为秦国的一个郡,就这样从版图中消失不见。 韩国成为第一个被灭掉的国家,在这过程中秦国军队就像是进驻自己国家的某个地方一样。也因为如此,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秦王灭韩的过程时就只用了几十个字,完全没有什么可写。 …… 卷上报喜的竹简放到一旁,扶苏双肘支在桌晚上杵着头,他知道随后而至的问题要比攻下韩国还难处理,那便是韩国王室的如何处理。 手指一搭一搭的点着自己脸颊,扶苏记得嬴政为了向天下彰显他的仁德,除了韩非与燕丹外没杀一个降国的王室之人,可这也成为日后秦国覆灭的隐患。 天下苦难源自于诸侯国间的战乱,嬴政认为只要灭了诸侯,消灭了制造苦难的根源——战乱,天下人就会安居乐业。 可是六国的王宫贵族却不是这么想,他们宁愿天下重现战乱之苦,也要夺回自己失去的权势。 一统六国后,秦国没有在原诸侯六国境内派驻一定数量的军队,也没有派遣具有足够领兵经验的将领,结果诸侯造反时连抵挡和平叛的军队也没有。以至于造反者无所顾忌,心怀仇恨的人纷纷暴乱,国家一片换乱。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不举,当烽烟再起时未被杀掉的魏国王子魏豹起兵自立为魏王,原韩国的王子韩城起兵为韩王,最有名的就是那被刘邦立为将军却又用完杀掉的韩信。 韩国王孙没有死于秦始皇之手,却被刘邦所杀。没有被秦始皇赶尽杀绝,反而灭绝与项羽和刘邦。 扶苏不会天真以为如果那时天下再乱,而自己又有幸存活到那时,他们会饶自己不死。要知道项羽打进咸阳后可是把大秦王室子孙杀得一个不留,就是襁褓里的小公主也没放过。 “启禀大王子,门外李斯李廷尉求见。”在扶苏想着要如何提醒嬴政千万不要盲目自大牵连了好不容易从活一次的自己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太监的禀报声。 自认与李斯没什么交集,除了去年过年时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去,把自己下了一跳后他们就没再见过。扶苏不知这人为何现今日会来找自己,“让他进来吧。”收回杵着头的手扶苏似模似样的跪坐好。 “臣李斯拜见大王子殿下。”李斯一进屋就跪拜在地。 “李大人请起。”说完扶苏就感到自己的两个眼皮一起跳,一瞧就知没好事,这李斯明显是无事献殷勤。“父王不再宫中,李大人来错了地方。” 站起身上前弯身一拜,李斯没有绕弯直接说道:“臣是特意过来拜见大王子,不知王子可知韩国已灭,秦军大胜?” 点点头,“本殿刚刚看过上报的奏简。”扶苏小心应对。 上座人防着自己李斯也没觉得意外,从衣袖里掏出一卷竹简自行上前放到扶苏面前,请他过目。 视线在李斯于竹简间游走,最后手痒没忍住扶苏还是动手打开竹简,只见上面所写正是他刚刚所忧之事,马上抬头问道:“李大人可跟父王说过了。” “说了,只是……” 李斯后面没有说得话扶苏已经明白。自古帝王哪有不自大的,甚至是盲目到不听劝的。“那李大人来见本殿是想借本殿的嘴对大王进言吧。” “大王子聪慧。”李斯腰弯得更深,他知眼前人是如今唯一可指望的,不然今日大王所做一切他日必成隐患,更不要提什么大秦的千秋盛世。 在心中何计了再三,扶苏开口说:“大人高看扶苏了,你怎知父王不接受你的纳言,就会听本殿劝阻。” “因为李斯相信大王子不同,而大王也绝不会毫无缘由宠爱王子一人更允许王子自由上朝听政。如果真有那一日,想必王子知道……” “想必第一个身首异处的就是扶苏。”阖上李斯的奏简,扶苏往前一推,示意他拿走。“李大人的话扶苏记下,但成与不成还是要看父王。” “下官相信只要大王子开口定会让大王改变初衷。” 这回扶苏没有接话,只是笑笑。 而李斯见自己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拿回自己的奏简恭敬退去。 望着李斯离去的身影扶苏突然觉得这个人在找到帝王错处进而上谏的认真劲儿和唐太宗时期的魏征有些相似,只不过魏征为人耿直上谏时往往不给帝王颜面,可这李斯却圆滑的很。他也会一直上谏到君王改正错误决定,却也会给君王留足颜面,他会周旋,不会一味死谏让人心生反感。 其实即便李斯今日不来找他,扶苏也会找机会对嬴政提处理遗族的问题,有一句话李斯说得对,一群陌生人的生死与自己的生死,就是缺心眼的傻子也知道谁留谁去。 ————^_^————^_^———— 没有急着去找嬴政,在帝王身边待了八年扶苏潜移默化之下也改变了不少。虽然依旧对权势阴谋没有兴趣,却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年来随着后宫一个个小王子的出生,他身边发生的意外也越来越多。 如往常一样在姬婉住处的院外扶苏便遣开众人,独自一人走进院子。 摆摆手让那些跪在地上给他见礼的宫人起身,离得老远扶苏就瞧见那自己一觉醒来突然多出的侍卫。叫什么来着他一直没记住,而且自己对这人实在生不出好感,不知是不是除了自己和父王还有绿萼外,这男人是唯一让他美人娘另眼相待的人。 要他说这人没什么大不了,也不过是个子高了一点,身子壮了一点,眼睛大了一点,样子帅了一点,武艺高了一点,琴弹得好了一点,医术好了一点点,总得来说也就比自己强了那么一点点。 从不喜欢的摆架子的扶苏忍又不住在男人面前端起他属于王子,亮出属于秦国大王子独有的‘范’来。“那个你……你……”自裤子有裆后扶苏发现这撇起腿来就有些不得劲儿了。 “臣樊篱拜见大王子殿下。” 站在原地既不让这人起来扶苏也不离开,一站一跪就这么耗在门口。 一想到一年前他自作聪明把自己雷了一把进而两天没去瞧他的美人娘,谁想第三天过去就见院子里多了一个侍卫,一个‘真’男人。 “我知道你叫樊篱,不用你提醒。”扶苏心中不削。“母妃在屋里吗?” “婉夫人正在屋里做东西。”樊篱跪在地上恭敬道。 “哦~~~”扶苏拉长声音好似抓到什么把柄的模样,指着樊篱叫道:“你怎么知道本殿的母妃在屋里做东西,你偷看!好你个奴才居然偷瞧女主子的寝间!说,你是何居心,本殿要把你……” 扶苏正想趁机上前踢两脚,身旁的房门就正好被人从里面打开。“苏儿又找樊侍卫的麻烦。”姬婉伸手在儿子的脸上一掐。“还不进来。” “哦!”对樊篱哼哼,扶苏拉着姬婉的裙摆跟着进屋亲自把门关严。 看着关起的房门樊篱笑着站起身,丝毫不介意扶苏刚刚的孩子气在门口站好。 跑到床榻边看着上面铺满的衣服,扶苏疑惑问:“娘,你弄这些干什么,宫里又不是没有裁缝。”天天做衣服,难道是太无聊的缘故? 让绿萼把针线拿下去姬婉坐在榻边摸着上面大大小小样子不一的衣服,“那怎么能一样,这是娘亲手做给苏儿的,怎可借由他手。” “给我的?”探过头,只见那衣服的大小由现在自己身上的尺寸到他以后十六七时身材的大小。忍不住随口道:“一年两件,这是一、二、三、四……这是做到我十六岁啊,娘你做这么早干嘛,好像以后都不给我……”心中一颤,闪过莫明的怀疑。“娘,不会下次苏儿又睡上一觉,几天没来你就消失了吧?是不是他!”扶苏指着门口。 姬婉垂下眼默不吭声,这在扶苏瞧来就是默认。 这算什么?离婚再嫁?那要不要问一声自己这个小孩子日后是跟着娘还是跟着爹? 别说现在自己只有八岁,就是上辈子他奔三的年纪也接受不了父母离异这事啊! 张了张嘴扶苏很生气,他想把手里的衣服丢到地上告诉他美人娘自己不要衣服,可他又舍不得姬婉伤心,最后只得把衣服丢在床榻上转身摔门而去。“你个破坏人家幸福的第三者!”理智告诉扶苏他是打不过眼前的男人,于是骂完就气冲冲的跑了,不去听姬婉的哭声。 …… 得知儿子很生气的从姬婉处回来,嬴政便猜到扶苏知道了他早该知道的事情,也说不好他这儿子究竟是对身边的事物敏感还是迟钝。 放下手边的要事嬴政理所当然的回到寝宫开解儿子,一进门就瞧见某人正坐在桌边大口吃肉。明明一脸的气愤,却还记得把自己不吃地肥肉撕下丢到一边。 上前在扶苏身边坐下,嬴政一声也没吱,只是静静地坐着,直到扶苏把手里的东西丢到一旁不再用吃东西发泄。 这几年下来嬴政算是瞧明白,他这儿子有时候比朝上那些官员还要精明,有时候却还不如那些年纪小的王子有心计。 “我知道我娘还年轻,她不因该被关在这后宫里,她有权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人家做丈夫的都不介意亲自把‘绿帽子’带进宫,他这做儿子的有什么立场。他只是气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谁都没有告诉自己一声,难不成他们打算演一出幕老土的‘假死’戏码骗自己,骗世人不成?“给我点时间接受一下自己突然多出一个爹的不适应感。”说得好似他历经沧桑。 本来是想拿着布巾给儿子擦嘴的嬴政一听这话马上火了,直接下了重手。“你这辈子只有我这一个爹!”拿着布巾在扶苏脸上一顿狂擦,擦得扶苏嗷嗷叫。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扶苏捂着被虐待的脸蛋怒视嬴政。见寝宫里没有人,外面又有赵高守着,扶苏撇嘴说道:“其实我娘出去也不是不好,也许日后我还能有个躲身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嬴政拉下脸。 盘着腿一蹦蹦把身子移向嬴政,让自己正对着他。“如果今日秦国被韩国所灭,我们被带到新郑封个闲王,父王岂会甘心?那些王宫大臣岂会甘心?”事关自己的生死,扶苏也不怕黑了脸的嬴政,继续道:“不会,你们都不会甘心,那父王您怎么能肯定那些被您带来咸阳的降臣会甘心活着,看着夺走自己一切的人富贵荣华高高在上。不说别人,就是换做苏儿也不会甘心,儿臣会想尽一切办法复国,即便复不了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嬴政眼神犀利的盯着一反常态的扶苏,切齿道:“寡人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 “机会不是等着让人给的。”扶苏回瞪过去。“李斯的上书父王看过了吧,您不觉得有道理吗?” “父王到是很想知道如果换做苏儿,你会怎么在无权无势无财的状况下颠覆一个国家,嗯?” “离间!”扶苏仰起头。“大王这个位子谁不想坐,父子反目也好,兄弟相残也罢,总之他们为了这个位子斗起来伤了元气,这样国家不垮也长不了。” 嬴政有些不能确信这话是出于一个连巴掌都不会打在奴才脸上的人。闭上眼吐出一口气,再睁眼时嬴政笑道:“也只有在威胁到你利益的时候苏儿才会变得如此。”冷静,自私,有魄力,嬴政从心里却感到骄傲,那些看见自己就吓得发抖的王子他懒得看去一眼。 “我的利益是父王给的,所以我是在维护父王的利益。”扶苏又嬉皮笑脸的拍起马屁。“可是父王……我那夫子……” 故作不悦,嬴政再次拉下脸,冷声道:“别忘了,他也是王室之人。” “哎呀,别啊!父王你瞧这韩夫子好不容易不寻死觅活了……” “行了,为父会让李斯亲自去韩国办好这件事,苏儿就放心吧。” “父王你真是个好人啊!”扶苏用力拍拍嬴政的肩膀。他帮韩非以前是惜才,现在却是有私心。只要韩非不死,那便能证明‘扶苏’日后也不会死。 …… 十日后嬴政封原年事已高的韩王做了个闲王,又收了一名公主进后宫。剩余的王族之人除了韩非外,其他的一个未留。而与王族没有直接关系的原韩地世家嬴政没有为难,只是派人监视起来。 三个月后,嬴政颁布法令表明原韩国人与秦人没有区别,地位相等,有志之士皆可入朝为官。 宫中 “父王你再说一边,儿子是不是听错了?你说韩非他……”扶苏激动得从床榻上跳起来。 悠闲的在榻上躺好,嬴政伸手拉下扶苏,不太在意的说道:“韩非答应前往新郑治理那里,但他说自己愧对韩氏列祖列宗决定更名改姓。他请为父昭告天下说‘韩非’在秦灭韩时就已经死了。” “父王同意了?”扶苏又激动的坐起来。 “是啊,白天为父已经命李斯拟旨诏告天下,说韩非一年前就服毒死于秦国的监牢……苏儿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 “嘶……”倒吸一口气扶苏气倒在床榻上。 韩非还是‘死’了,‘死’在上午的旨意里。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完全白费,全部付之东流。 许久没有晕过的扶苏在时隔八年后终又被气晕过去。 第18章 妥协,但不放弃 秦、赵恩怨由来已久,而赵国更是阻挡秦国一统天下的最大障碍。秦国多位君主因赵国不得不饮恨而终,未能亲手完成统一大业。 秦国上到从公卿大臣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人不把赵国恨得牙痒痒,一听谁是赵国人都会群涌而上一起打之。赵国也同样如此,他们一得知谁是秦人更是恨不得扒皮抽筋。 向秦国这样没有任何门槛招揽人才,甚至不限国籍的国家,却也唯有赵人不用的规定。两国相互敌视的程度超出想象,这种仇视渗进骨血,有我没你。 曾经为了一块和氏璧赵国名相蔺相如两次戏耍秦国国君,让秦国在诸国面前丢尽了面子。 秦国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为此多次发兵攻赵,连夺赵国多座城池。 赵国曾经位处诸国之首,更一度想把秦国灭掉,只可惜老天爷终归是宠爱秦国多一些。赵国同韩国一样,在秦国接连出现明君良臣时自己却接连出了多个昏庸无能之君,自己丢了一统天下的机会。 公元前262,秦、赵两国在长平展开了一场惨烈的生死决斗。战争最终以秦军获胜而结束,赵国却付出四十五万兵士被活活掩埋的惨重代价。这场战争彻底改变了秦、赵两国的势力,更成为赵国一蹶不振的转折点。 随后秦国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赵国,紧接着又对赵国进行军事打击,这便是邯郸之战。这一仗赵国军民共赴国难,才使赵国都城邯郸得以保存。 接连两仗秦国把曾今的军事第一强国打成了如今三流弱国,如不是有黄河等天险所拦,赵国早不复存在,这一战也得使在赵国多年为质的嬴政可以回秦。 秦军大军压境,吕不韦的暗中周旋,懦弱无能的赵国国主放了嬴政两母子。当时母子两人已躲在家中多日不敢出门寻找食物充饥,每天都有人前往他们的住处打骂撒气。 那段猪狗不如的日子是嬴政心中一辈子的恨,他的恨哪怕是杀光邯郸城内所有人也释怀不了。 蒙恬攻韩时王翦麾下的大军驻守在赵国以待时机,灭韩一战的大胜使得为围守赵国的秦国将士各个精神大振,争相请战,因为他们等到太久,整整八年。 可当前线众将士的气势正高涨时,秦国咸阳王宫内却是人心惶惶,众人战战兢兢。无论大臣、后妃、侍卫还是宫人都怕自己在这时成为撒气桶,因为他们的大王子又惹怒了冷血大王。 …… 气得在地上转了一圈,嬴政大力一甩衣袖,怒不可遏的瞪着对自己瞪眼睛的人。“扶苏信不信你再闹寡人就打折你的腿。” 嬴政现在万分想一点情面也不留,直接把扶苏的裤子扒下来狠狠地打,这儿子越来越无法无天,难以管教。平时闹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随王贲去战场。那是什么地方,要是有个闪失怎么办!“父母在,不远游,寡人看你的书全都白读了。” “苏儿还没机会看孔孟之书,再说人人都照这话做天下没有当兵的了。”瞪大眼睛扶苏气哼哼顶回去。“蒙鸿进了军营,王离也要跟大军前往赵国,凭什么我就不能去。” “他们都已十五,你才多大,九岁!还用我提醒你!”气得大吼的嬴政连自称都换了。 “九岁了怎么了,除了个子比他们矮点力气小,我哪比他们差。”身材悬殊太大以致气势不足,把脚上的鞋踢到一边扶苏往榻上一站,扬起小了不少的头。 “你这一年也就光长个子了!”拳头握紧再松,反反复复,嬴政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发誓这天底下能把自己气得想杀人的除了韩非就是这学坏的儿子。想到以前儿子大大的头可爱的模样,他就后悔当初的决定。 韩非不是好东西,蒙恬家的蒙鸿和王贲家的王离也不是好东西,都是他们把自己的乖儿子带坏。 一年前韩非假死换了一个身份矜矜业业的治理原韩国属地,可秦国这边的放出的假消息从时间,地点,参与的人员都和《史记》上记录的一摸一样。在扶苏看来这样的巧合比晴天霹雳还要霹雳,偏偏就这么寸。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扶苏算是想明白一件事情,要想活命就得把历史彻底改了。首先自己要有些傍身的东西,哪怕真有一天让他赶上‘假诏书’也能有能力还击回去。 人为了活命能激发出潜能,扶苏为了保命也愿意对‘某些’事做出妥协,例如积攒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他没有现成的势力可以依靠,所以必须自己建立,军功则是最快建立威信的途径。 心里憋着的那股火一退去扶苏就抓紧时间读书习武,把早已内定好的两个伴读宣进宫,想尽办法要把自己‘弄进’攻赵的队伍里。 扶苏没打算上战场,他是想趁年纪小在军队里混下一个好名声和好人缘待以后利用。 这一年来嬴政不仅仅在忙一统天下的霸业,也在注意扶苏。他莫明的勤奋,焦躁和紧张嬴政瞧得一清二楚,可也想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这样。 嬴政走上前把站在榻上的扶苏抱进怀里没说话,轻轻拍着他的背。 屋子里没了激烈的争吵声守在门外的赵高与蒙毅都感到有些奇怪,于是都把耳朵贴在门上,防止‘父子相残’发生。 “你去了只会给王翦将军添麻烦。”扶住扶苏的头嬴政很严肃的说。“苏儿太小了,过几年再说也不迟,更何况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连自保的能力的都没有。” 冷静下来扶苏也不那么激动,可他还是心里有些不服。“父王怎么知道我没有自保的能力。” 扶苏不服嬴政自有让他服的办法。捡起地上的鞋子放在榻上让扶苏穿好,转过身朝门口吩咐道:“蒙毅去带两个死囚过来。” “是。”守在门外的蒙毅听见嬴政的吩咐应了一声便带着人前往监牢。 “带死刑犯做什么?”从床榻上跳下来扶苏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嬴政拉着已经到了自己腰部的儿子走到室外,命人去拿一把匕首过来。 没等多久蒙毅便把两名绑牢的死囚带过来,上前一拜朝君王一拜。“大王,死囚带到。”说完走到嬴政身后站好。 看眼跪在地上的两个死囚,一个满脸恐惧,一个嗜血挣扎,嬴政把手里的匕首递给扶苏。“苏儿要是现在就能杀了他们俩,父王马上让你随大军去赵国,可要是做不到就老实待在宫里做你的王子。” “他们都是犯了重刑的死囚。”见扶苏持刀迟迟不动,站在一旁的蒙毅张口,意在告诉他这些人死有余辜。 看着手里的匕首扶苏心里打怵。别人动手和自己动手终是不一样,自己出主意看别人动手他不怕,可亲手杀人他做不出来,也没有胆子做。 所以扶苏只得认命留下当他的王子。 ————^_^————^_^———— 不能上军营里混人缘扶苏还有其他办法,他彻夜未眠几经修改写了一份极具‘煽动性’的讲演稿,打算在大军开拔前当众朗念。为了达到预期效果扶苏甚至一大清早就在殿外等着拦堵口才极佳的李斯为自己的讲演稿润色,加些激情。 趁准备衣服整理仪表的空挡,扶苏以‘在长公主面前极力夸赞你人品,使其非君不嫁。’的保证贿赂王离,让他视情况在军队里散播大军出征当日点将台上将念的诰文出于大王子之手。 自相嬴政讨来这么个差事后扶苏便两耳不闻窗外事,态度特别严谨,认真对待。嬴政曾多次提出过目将要在军将面前宣读的东西,但都被扶苏态度强硬的拒绝,理由是要保持神秘感。 点将当日,在嬴政亲自封完各级将领后一身华服装扮的扶苏在四十万大军的注视下冷静走上点将台,心中为自己终于体验到国庆时国家领导人阅兵是的那种感觉而‘鸡东’不止。 先朝身为君王的嬴政叩拜,然后起身从赵高手中接过自己已经倒背如流的诰书。扫过台下气势十足的大秦兵将,扶苏用孩童特有的清脆嗓大声宣念出来,丝毫没有因成为目光聚集的焦点而紧张。 站在扶苏身后听着他感情十足的宣读诰书,嬴政觉得这几晚的清粥小菜和润嗓子中药儿子真没白吃白喝,果真有效。 扶苏所写的东西简单直接,便是不识字的普通士兵也听得懂,这如同给四十万大军打了鸡血,使得他们各个斗志昂呀。那高呼声更是震得由木头搭建的点将台直颤晃,把在下面的等着看扶苏热闹的王贲震直了眼。 和嬴政一起走下点将台来到身为大将军王贲跟前,拿过酒盅扶苏弯腰捻起几粒沙土放到自己酒里。“望将军率众将士们凯旋而归早回故土!”说完仰头喝下。未免雷同,事前扶苏特意找李斯问了一遍至今有没有往酒里放沙子玩煽情的。确定没有后他才当众‘热泪’一把,把听见此话的将领们都弄红了眼。 王贲代众将士叩谢完嬴政和扶苏就上马带着大军出发,全军士气不可阻挡。 “苏儿今日表现不错,随父王回宫吧。”嬴政走了几步正要上御辇,却见扶苏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身子都没转。“苏儿,回去了。”又叫了一遍。 腿脚未动,身子一点点慢移,有些脸色苍白的扶苏抖着手指着自己抖起不停的腿。 “呵……”忍不住失笑出声,大步上前的嬴政用手一搂,把事后怕得脚软的扶苏夹进御辇中。 …… 点将台之事过后扶苏的大名在秦国朝上朝下市井乡间传开,赞美之声不绝于耳,不过说得最多的还是‘虎父无犬子’。 扶苏一点也不介意旁人把自己的‘功绩’和他的便宜父王搭在一起,越是这样越好。 盘膝坐在床榻上,一边扒着从楚国运来的橘子扶苏一边夸大事实给姬婉讲述自己当日的大将之风,只字未提自己事后被人夹回寝宫的事情。 拿起手绢为扶苏擦掉嘴角处的橘汁姬婉把儿子搂进怀里,轻声问:“娘亲听你父王说前段时间你嚷嚷着要随大军去赵国,娘的苏儿是想以后也驰骋疆场吗?” “不想,苏儿一直想做个不管世事,有吃有喝有钱花的废物。”趴在姬婉怀里扶苏实话实话。 不要说是在帝王之家,就是普通百姓的人家里唯一的儿子说以后要当‘废物’,那绝对是被往死里打。 可姬婉没有生气翻脸,只是一脸心疼。知儿莫若母,姬婉怎会不知自己的儿子这是为将来做准备。 今日君王宠爱,所有的一切都是福气,可日后失宠时往日的荣耀便会成为命丧的缘由。 “你父王不会这样对你的。”姬婉清楚哪怕日后苏儿真的失了宠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其他人未必不会。”例如自己那些‘兄弟’。“娘别忘了苏儿可是有继承权的长子,如果父王一直没有嫡子……”撇撇嘴,那他就是众矢之的,好不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娘亲不用担心苏儿,讨父王开心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苏儿头痒,娘帮我洗头吧。” 已经三十四岁的姬婉周身散发着女人成熟的魅力,那是再美的少女也无可匹敌的美丽,这里包含着太多生活的历练和成长。 按嬴政的意思一年前姬婉就应该离宫去过她一直想过的日子,但这个提议被姬婉拒绝,她不放心扶苏。 王子十二岁前如果母妃逝便要把小孩子过继给其他后妃,姬婉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落到那些已经疯了的女人手里。 孩子在身边,爱人在眼前,即使不能在一起,可每日能相见就令姬婉对现在的生活感到满足。可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留在宫中不是长久之计,人多嘴杂难保哪天不会被人发现蛛丝马迹,牵连身边的人。 撩起盆中的清水,姬婉认真给儿子洗着比女孩子还要顺滑黑亮的头发。 四下无人,扶苏小声问道:“娘,你和那个男人打算怎么离开?”对樊篱扶苏难生好感,怎么瞧都不爽。 “到时你父王会让我去西山养病,然后……宫里太乱容易误事。苏儿不用担心娘,你父王已经为我们安排好暂时隐居的地方。等过几年人们淡忘了‘婉夫人’,娘就能常回咸阳看苏儿。”姬婉怕扶苏伤心安慰起来。 又是诈死,可除了这一个也没有其他的方法,扶苏叹气。 陪姬婉吃过午饭,又把樊篱冷嘲热讽贬低一番,扶苏这才满意离去。 到姬婉处扶苏都不喜欢有人跟着,不想那么早一个人回寝宫,于是他一个人沿着道边闲逛起来。路上碰见什么碍眼的杂草或枯树扶苏就把它们当做樊篱踩完再抽。 这一路上他也没觉得累,一走就走了整整一下午。完全不知前面因为自己失踪而引起混乱就快要大开杀戒的始作俑者,竟在一处破败的院落外停下,更鬼使神差的推开破落的院门。 往里望去,只瞧一人站在树下迎风而立白衣飘飘,令扶苏忍不住想到‘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这么一句话,可随后他又干呕了一下全身寒毛竖起。 比女人还娇弱妩媚的男人不是谁都欣赏得了,起码他扶苏就不行。 第19章 屁屁开花 扶苏喜欢看美人,但他喜欢的是美丽的女人,不是美丽的人妖。不是说男人不能美丽,可要是带着女人的妩媚,又给人娇弱似小花的感觉,达到‘娘’程度,那可就雷人雷大了。 如果院中人是个女子,只要不上刀山下火海扶苏一定冲上前给予她自己男人的胸怀和肩膀,满足一下被人依靠和需要的滋味。 不过即便院中人换做是女人扶苏也仅仅是过把干瘾,毕竟这种柔弱美不是他的那杯茶。 虽然是干呕,但呕多了也会伤身,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扶苏快步离去,心中却有些好奇这破败院中的人究竟是谁。按理说如果是养在宫里的男宠也不必待在这种地方,可他怎么不知自己的便宜爹还有这养男人的悠闲时间。 脑海中突然浮现院中那人眼露哀伤扶树垂泪的模样‘恶’得扶苏打了一个激灵,脚下如生了风般跑得超快,一下就没了身影。 他第一次恨自己的视力太好,瞧得太清楚。 待扶苏离去没多久,院墙旁的大树后走出一个宫娥装扮的女人。她身上的宫服没有在前面走动的宫娥们的衣服鲜亮,而是已经洗得泛白,上面还有补丁,头上也没有任何饰品,只有一个木簪子,十分落魄。 女人往扶苏消失的地方望去一眼,然后转身走进院子朝院里那一身白衣刚刚把扶苏吓个好歹的男子一拜。“太子,那小子跑了。” “跑了?”院中男子虽然透着媚态却再无可怜之气,眼中露着怨恨。“可知他为什么跑掉。”男人对自己的样貌信心十足,就是听说那大王子心肠软他才在得知这人经过时故意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哪知这小子居然连门都没进来。 女子也很疑惑,宫中都说这大王子喜欢美人可他却……“太子兴许那小子还小……” “小?舞乐,他要是小当初会接连保下韩非那口吃,这几日宫中不正在传他在点将台上念得诰文,我小瞧了那小子。” 见自己的主子脸色不好,女子想了想说道:“再聪明也是小孩子,公子不能用对付那些成年男子和女子的方法对付他,大可换另一种方法。“男子听后有兴趣的一挑眉,“说说。” “那韩非毫无姿色又是一口吃却极有才华,也许那王子只因为欣赏他的才华才一再为他求情,太子也许可以……” “说的有理,舞乐想办法把他带过来,能否逃离秦国他可是有用的很。” “是,奴婢知道了。”看向天上渐落的日头,女子眼中闪过的心痛,说道:“太子今天是初十,那几个畜生就快要……太子还是赶紧吃些东西否则……”话没说完便直接跪在地上红了眼睛。“都是奴婢照顾不周,连累太子要……那些畜生……” 男人的脸白了又白,这几年在秦国的不堪险些要逼疯自己。虽然自己在诸国多年为质也没少做那不耻的事情,可对方都是当权之人,也利于自己从中探听一些秘密。 来秦后他被人羞辱谩骂,更被赶到这偏僻的院落。食不果腹衣不裹体,只有侍候好了那些粗卑的侍卫才能换些吃食掏件衣服。 在那些侍卫眼里自己恐怕还不如那馆子里的妓子,如不是定时有人……恐怕自己早被那些人侍卫操弄死。 “这几年他嬴政施加在我身上的我定当十倍,百倍偿还!”男人咬牙切齿。“他不是最宠这个儿子吗,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呵呵……呵呵……”笑得令人发抖。 这两人其中之一正是从燕国到秦国为质子的燕国太子丹,而那女子是他的侍女舞乐。 扶苏出生那一年燕丹忍了多天终于让秦国退兵,从那之后他每个月也只有一天能见到嬴政,每次过后他都要在床上躺上好多天。 慢慢地嬴政因为有了儿子所以便不再把那个背叛自己信任的人放在心上,一月一去变成了两月一去,三月一去。过了几年当扶苏能到处乱跑了,未免他发现燕丹的存在于是嬴政下令把人迁到这么个平时没有人走动的地方。至于那些侍卫的所作所为嬴政也算默许,只是定时派赵高过去看看,别让燕丹死了,这人留着自有用处。 燕国不敢招惹秦国,也不敢向秦国要回他们的太子,所以燕丹这一待就待了八年。可时间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除了有些瘦弱燕丹依旧美艳,人格也扭曲起来。 他只记住了别人对他的所做,却忘记自己的所为。 …… 好似身后有什么追赶扶苏一路狂奔,在距离寝宫还很远时他便听见里面传来乱七八糟的哭喊声,走近了才听清寝宫的院子里伴随哭声的还有板子打在肉上的声响。 好在秦朝时期的围墙都比较矮,就是扶苏那身高在脚下垫上几块石头也能翘着脚尖往里偷瞧上一眼。 院子里跪了一片,自己身边的几个内侍正在挨板子。看见他的人被打,扶苏当然很生气,于是激动之下忘记自己是站在石头上,因此脚下一滑,整个人歪倒下去。 “啊……”落地前他发出惊天大吼,那叫声凄惨无比。 ————^_^————^_^———— 通常在电视电影里按照剧情的发展,向扶苏这样身子后仰就要摔倒时定会有人冲出把他拦腰抱住,然后上演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旋转式一见钟情。如同无数被英雄救了的女主,也如被女主救了的狗熊。(此案例请参考《河东狮吼》) 只是扶苏不是戏剧里的女主,也还没有女主愿意为救他献身,于是乎我们可怜的扶苏注定要摔在满是碎石头的墙根下,发出痛苦的大吼。 某年某月某一天,大王子的奴才们因为屁股被打了板子所以不能侍候同样因屁股受伤而需要照顾的大王子。因此宫中必须从新调配人去贴身侍候着受伤‘严重’的大王子。而为了这么个位置众人争得头破血流,毕竟这王宫里没有比这大王子扶苏更好的主子了。 以前众人嫉妒在寝宫里当差的人是因为他们能侍候在君王的身边,现在他们嫉妒是因为他们可以侍候那为人谦和的大王子身边。要知寝宫里的奴才不但经常受到主子食物和金银的赏赐,有幸时还能在无意间得到主子脱口而出的‘谢谢’。 主子‘谢’奴才,可谓是天下奇闻。 扶苏绝不会想到自己所谓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和养成对帮自己的人说声‘谢谢’的习惯会在不经意给他拉拢一群死忠的人。 趴在床榻上扶苏把脸埋在他命人做得羽绒枕头上,把自己受伤严重的屁股暴露在外让太医检查。 平时嫩滑的两瓣上如今多了数道被石子擦破皮的口子,更是青青紫紫了两大片,受伤面积非常大,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安稳的躺着和坐着。 “回禀大王,夫人,大王子殿下的伤口看似严重其实只是外伤。臣这里有祛瘀化青的药膏,每日早、中、晚涂上三次五日能定能恢复如初。”为扶苏看诊的老大夫跪在地上如实回答。 看着儿子毁了模样的屁股嬴政有些不悦,想到儿子要这样痛上好几天便皱起眉头。 而大夫以为自己讲错话惹大王不悦吓得连忙跪下趴在地上。 “夏大人快请起,苏儿的伤这几日有劳你了。”嬴政不发话,赵高又没有资格发话,这屋里现在唯一有自由话语权的便是半个时辰前闻讯急匆匆赶来的姬婉,她上前把地上的大夫搀扶起,笑道:“夏大人多虑了,大王不是在恼你,他是在恼苏儿,赵高快赏夏大人。” 赵高是一个机灵人,他知道大王视这婉夫人不同于其他嫔妃,瞧嬴政没反对便弯腰退下去取金银。 “臣不敢,臣有愧……” “行了,下去领赏。”嬴政不耐烦的挥挥手,把人打发下去。 “等……等等……”许久没说话的扶苏支起身子朝已走到门口的大夫叫道。“夏大人的药……也给小王几个受罚的奴才留些。”扶苏知道让这太医去给奴才瞧病在他们瞧来自己是在羞辱这大夫,所以扶苏只得讨药“这……”大夫不敢答应,为难的望向屋里的嬴政和姬婉。 “夏大人开些一般的伤药便好。”姬婉笑道。 “是,臣告退。” 屋里没了外人,只留许久没有这样单独呆在一起的三人。 在床榻边上坐下,姬婉摁住儿子拉被子盖屁股的手,道:“羞什么,苏儿哪里娘没有瞧过,先涂了药说。” 被美人娘瞧了自己的屁股扶苏已经很羞窘,哪里敢让她帮自己给那里上药,于是忙用手遮掩着。“娘……我……我……自己来。” “哟,苏儿还害羞了!”姬婉捂嘴窃笑。“那娘请找个宫娥进来……” “不用!”扶苏摇头拒绝,他才不要把屁股给陌生的女人摸。 “那叫个内侍?” “不要!”男人也不行,扶苏态度坚决。 一直没说话的嬴政此时开口道:“天色已晚姐姐还是先回去吧,这药寡人会帮苏儿上,明日姐姐再过来便可。” “也好,那就有劳大王了。”行完礼姬婉瞧了一眼朝自己摆手的儿子笑着离去。 父子二人谁都没有开口,不过他们一个是气得。一个是羞得。涂完药,嬴政把扶苏往床头里边移了移,然后便宣宫娥进来侍候他更衣沐浴。 待嬴政沐浴回来就瞧床上的儿子已经睡着,屁股盖了一块丝织的帕子。 “赵高!” “奴才在。”正准备侍候嬴政的就寝的赵高忙弯下腰。 “去查查今日苏儿今日都做了什么,见过哪些人。” “奴才这就去办。” 听见大殿门关上,躺在榻上的嬴政小心的把趴在床板上的儿子拉进怀里,这才放心的闭上眼睛。 ————^_^————^_^———— 最受宠的大王子扶苏受伤而君王亲自照顾之事在宫中传开,这可是一件大事。即便有一些人惋惜老天爷为什么没把这碍眼的小子摔死,却也得拿着东西前往寝宫探望,都打算在一国之君面前表现一下。 早就知道自己这一伤便会招来无数人探望,可扶苏又想收礼又不想让人知道他是因为摔了一个屁股墩而躺在床上,于是一打清早他便向嬴政讨了份旨意。 寝宫院外支了张桌子,安排专人详细记录礼单并大声念出,礼进寝宫人请回。 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爱面子,为了不丢面子各个牙痒痒忍痛把‘薄礼’换成了厚礼,没办法,谁叫这是大王同意的无人敢有异议。 趴在床上看着屋里的礼品渐多,一个比一个贵重,乐得他嘴都合不上,觉得这屁股摔得值。像他这样处于尴尬地位又没靠山的人最怕就是摆出一身‘闲人免靠,清高廉洁’的模样,这是自找被人灭,所以还是腐败一点好。 大概是连续几日享受腐败的满足感,扶苏屁股上的伤好得飞快。没到四天就可以下床溜达了,只是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这让扶苏忍不住回想起书中描写小受被爆菊花后走路的样子,于是恶寒了一把。 王离随大军去了赵国,扶苏受伤这么大的事情身为唯一在咸阳的侍读蒙鸿从蒙家军的大营里赶回来进宫看望,只是他那故作老成稳重的脸实在不像是来看望病人的。 看着自进来就不吭声直直盯着自己的蒙鸿,厚脸皮的扶苏也无法再无所谓的趴在床上轻点他的礼单。“咳咳,蒙鸿你来干嘛?” “小臣是来看望大王子。” 你是来看我的而且还是两手空空,扶苏瞧着一脸正气的蒙鸿。 扶苏不说话蒙鸿也不讲话,他就那样规矩的跪坐在那里,连内侍端上来的茶水也未碰一下,这样藐视自己令扶苏磨牙,忽然冒出一个坏点子来。“过来扶我一把,我有东西让你瞧瞧。” 蒙鸿见他笑得奸诈,拒绝道:“王子要是没事那小臣就告退回军营了。”说完站起身行礼就要走。 “不行!蒙鸿,你眼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王子,居然在我面前摆起架子来了!”扶苏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蒙鸿变脸。“过来背我,我领你去瞧美人,特别美的美人!” 蒙鸿又斜了扶苏一眼,才不相信这个明明比自己小六岁却总是摆出一副兄长模样欺负自己的王子。“谢大王子,不过如果您口中所谓的美人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不能胜于小臣母亲的话那还是是算了。” 在扶苏的心里那把自己恶心了的白衣人绝对比不上卜夫人,他是真的很想把蒙鸿这假正经也拉去恶心一下,可违心之话他说不出口,因而只能搬出他压在箱底许久的王子威严。“我说去看就去看,过来……外面吵什么!”院中突然响起的吵闹声打断扶苏未说完的话。 蒙鸿挑眉,这寝宫是君王休息的地方,怎得他人喧哗,正要出门询问,就见寝室的门被人撞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扑倒在门口的地上。 “王子求求你去救……救我家公子吧……”女人边被人拖边朝扶苏哭喊道。 从榻上直起身子扶苏瞧眼同样瞧着他的蒙鸿,两人都很疑惑这瘦弱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挣脱外面的侍卫冲进来了的? 第20章 出丑 哇! 哇!哇! 哇!哇!哇! 趴在蒙鸿背上扶苏对屋内的‘景色’只能用‘哇’字来感慨他现在的惊讶之情。劲爆,火辣,里面的一切简直是引人犯罪教坏小孩子了。“龌龊,太龌龊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嘴里唠叨,扶苏不忘用小手遮住蒙鸿的眼睛。 美其名曰‘保护未成年儿童’,其实是想让蒙鸿看不见,只能去听那一声声娇弱又带着哭音的哀求声。 有时候听觉刺激比视觉刺激还厉害。 破败的院子中站着随扶苏一起来的宫人和侍卫,他们都被小屋里传来的呻吟声弄得面红耳赤,院中十几个侍卫铠甲下的某处都变得鼓鼓囊囊。 衣衫凌乱,头发披散,被侍卫摁在地上女人因为哭喊烦人,她的嘴早在寝宫就被人堵上。此时她伏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紧,低着头恨不得冲上前把急匆匆赶来却在院外偷看瞧热闹的两人掐死。 原本以为这被宫人传为善主的大王子会在看见屋中情景而急忙制止,再博取他的同情,哪知他竟然……竟然…… “别动,要是敢把我摔了我做鬼也……天……天……后面居然进去了两根……太邪恶了!”透过用小刀在窗布上划得口子往里偷看,扶苏激动道:“蒙鸿你快看!” 双手托着背上的人,蒙鸿心中气得不轻。看看看,看什么,眼睛都被你蒙着呢!“你把手拿开我就能看见了。” “不行,里面的情况不适合你这种年纪小,处于发育期的人看。” “我十六了!” “十六也小!” “你更小,才九岁!” “我人虽九岁但内心成熟,着成熟不是你能比的!” 两人小声的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诋毁’对方,心思从屋里的‘美景’转移到斗嘴上。 从小就稳重老成的蒙鸿这辈子只有在两个人面前才会被折磨到露出属于十六岁少年的冲动,这两人正是扶苏和王离。 他们两人最大的乐趣就是拿像闷葫芦一样的蒙鸿玩笑,立志要把他气个好歹。 因为父辈的关系蒙鸿和王离从小就在一起玩。王离像野孩子般满地打滚时从来都不会忘记带上老实本分的蒙鸿,更别说在外打架斗殴也要拖着蒙鸿一起下水。 后来两人大了,王离更是在蒙鸿头上作威作福。直到某一天情窍初开的王离在宫宴上对秦国长公主一见钟情,这才放过蒙鸿。 可正当蒙鸿庆幸自己终于脱离苦海有机会随父出征,却被大王的旨意招进宫做大王子的侍读,而这大王子比王离还要欺人。 王离烦人蒙鸿还能动手把他打倒闭嘴,可扶苏烦人他却都不得手,只好每次都躲得远远地,殊不知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扶苏对他‘锲而不舍’。 虽然蒙鸿老实本分不爱吭声,可他也不是一根筋的傻瓜。领兵之人对身边的人和事都要有一定的观察力,否者领兵在外定会吃亏。 就好似这今日这明明看似瘦弱无力的宫娥竟能甩开侍卫冲进宫中,恐怕绝得不会是为了救主才这么不怕死和有力气,定是有什么阴谋。 而扶苏也是这么想,即使他不擅长什么阴谋阳谋,可他知道在这宫中对什么人都不能掏心掏肺,一定要留个心眼。 即便屋里面的现场秀很震撼也很令他不耻,可为了自己的性命扶苏不得不小心应对,看看这宫女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所以他故意站在门外说些恶毒的话语再偷偷观察那跪在地上的女人。 不知是他们多疑还是这个女人太过厉害,反正她除了哭花脸外还真的是没什么不妥。 既然查不到什么扶苏和蒙鸿便打算回寝宫,不管屋里那可怜的男人是谁都不是他们可以过问的。 秦国的现任大王是个最注重权利的君王,不要说朝堂上的事情,就是这后宫里事情他一定也是清楚得很。因此这屋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不相信君王会不知道,从屋中人的言语里已经得知这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有很长一段时间。 要么是一群人欺上瞒下君王真的不知情,要么就是这事君王已经默许。在扶苏他们看来这后面一条比较符合实情。 无论今日是谁想利用他们为这事出头在君王面前落不下好,扶苏和蒙鸿都不会让这人得逞。 正准备悄声而来悄声而去,扶苏往屋里又往了一眼立马打了一个激灵。刚刚装样子拿蒙鸿逗趣扶苏还不觉得,现在再看却发现里面的世界不是自己能欣赏的。“蒙鸿你说这男人‘上’男人真这么……” “小臣不知,如果大王子有兴趣可以找来里面的侍卫一问。” “切,这事能问吗,难道你是‘问出来’的?这是要亲自体会才能了解的,再过几年等我……哦呵呵呵……” “苏儿想体会什么竟笑得这样开心?” 当扶苏趴在蒙鸿身上正笑得得意时一个冰冷,且透着怒意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把这二人吓白了脸。 相较于吓得舌头打卷的废物扶苏,蒙鸿还算冷静不忘要给君王行礼,于是马上转过身跪下叩拜,然而却忘了扶苏此时还被他背在身上。 在他猛地双手撑地跪下时扶苏因没有任何准备就这样从蒙鸿的肩头冲出载了下去。 “啊!” “大王子!” 在院中众人的尖叫声中嬴政脸色一黑,忙跨上前伸手去抓,却也只来得及抓住扶苏的一只脚。 因此除了一条腿被人提在半空中,扶苏整个人倒栽在地上。衣服也都翻下堆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_^————^_^———— 如果知道自己这重活一次的代价是把后面十世的面子都丢光,那扶苏宁愿自己在踩下那块被他懒得捡起的香皂时摔成残废,也好得现在这样。 先是穿越成大名鼎鼎的倒霉蛋,接着开始他心惊胆颤的‘求生保命’之路。每天不但要绞尽脑汁装可爱讨好这世间唯一能保正他性命的便宜爹,又得小心提防那些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 趴在破败院落旁不知名宫殿内的床榻上,蒙着被子的扶苏自认无脸面见人。天底下摔跟头的姿势千千万,他却摔了一个最有创意的。 坐在床榻边嬴政寒着脸一边望着仅穿一件长袍跪在地上太子丹,一边用手隔着被子揉着儿子扶苏的头。“你居然还在寡人的王宫中,这还真是令寡人想不到。”看着燕丹的狼狈模样嬴政冷笑。 “没有大王旨意……下臣不敢擅自离秦。”太子丹行大礼趴在地上。 “不敢?太子丹有何不敢,上次还不是勾上我秦国一名将领私自逃秦。这次太子在秦多年居然还没有找到助你离秦之人,难不成今日的太子丹已不如昔日,只能勾引这些低等侍卫带你离开?” “下臣不敢。” “既然不为逃走那太子这是在做什么?”直起腰,坐在榻上的嬴政接过赵高端上的温度适中的茶水喝了一口,笑道:“因为过于寂寞所以勾引起寡人宫中的侍卫,搞得乌烟瘴气,你好大的胆子。”重重落下杯子。 “下臣不敢,请大王恕罪。”低着头,掩饰住眼中浓浓恨意,太子丹咬紧牙不再多说一个字。 “看在你与寡人曾经都在赵国为质的份上,寡人定会为太子安排一些世家子弟,这些低等的侍卫粗手粗脚伤了太子怎好,寡人会过意不去的。” 尖酸刻薄! 躲在被子里听着他便宜爹说得每一句都是句句尖酸,句句刻薄,这让扶苏很困惑。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嬴政,太过奇怪。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明显是在报复,还是很幼稚的那种。 扶苏越来越好奇下面那不男不女的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可以把心胸广阔一再隐忍韩非那样人的君王‘逼’成这样。 掀开被子一角扶苏伸出手扯扯嬴政宽大的衣袖,好奇问道:“太子?什么太子?” 握住扶苏小手嬴政摆弄道:“能让一个将军为他抛弃家中老母、妻子和幼儿与之私逃,除了燕国太子哪还有旁人能做到。” “燕国太子……燕国太子丹!”扶苏一个激灵掀被起身,露出因摔跤跄破脸皮而极力隐藏的可怜小脸蛋。“他不是……”看着地上趴跪的人,扶苏有些混乱。 按时间计算这个时马上就要上演最有名的‘荆轲刺秦王’,可雇用荆轲的人现在却还在秦国,这要怎么刺? 斜瞧了一眼满脸惊讶的儿子,嬴政眼神一阴,冷哼道:“扶苏,你屁股看样子是不疼了!” 什么屁股?扶苏歪着头盯着嬴政瞧了瞧,然后摸摸自己屁股,接着哀嚎一声倒在嬴政的怀里。“好疼啊!裂开了!”后知后觉的捂着屁股。 推开眼泪汪汪的扶苏,嬴政对身边的赵高说道:“王宫不养无用之人,赵高去给燕国太子洗漱一下给他安排个‘轻巧差事’。”往下看了眼自始至终都没抬起头老实跪着的人,嬴政突然笑了起来。“而这擅闯寝宫的女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赵高听后忙上前一步,弯腰承命,让门口的侍卫把嘴巴还堵着的宫娥拖了出去。 “嗯……嗯……嗯嗯嗯……”被人拖走的女人红着眼睛望向跪在地上的太子丹,好似在说让他照顾好自己。 一直跪在地上不起的太子丹突然爬上前拉着嬴政的衣摆哭求道:“大王,丹求你放过舞乐,求求你了!舞乐不是……不是有意要闯寝宫冒犯大王子的……大王……”不停的叩头,地上渐渐有了血迹。 “那个……”不管他们是不是有所目的,但不得不说眼前这一幕主仆情深让扶苏很是动容。只是这开口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嬴政一眼凌厉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一脚踢开拉着自己衣摆的太子丹,对儿子扶苏招招手。“苏儿要替他们求情?嗯?”嬴政问。 今日的嬴政完全不是扶苏印象里的那个冷酷的君王,慈爱的父亲,这一刻他心里有些害怕,觉得这个与之一起睡了八年的人变得十分陌生。柒~ “苏儿不是要替他们求情吗,说啊!” 偷偷吸了一口气,扶苏从榻上下来在嬴政身边站好,看着赵高说道:“那些失职的侍卫按宫律处罚,而燕国太子在秦为质却不知言谨慎行,行为不检,罚粗使劳力一月。至于这擅闯寝宫的宫娥念她一心为主,便给她一个机会。仗责二十,生死由天。” 赵高被扶苏散发的气势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受旨,吓出一身冷汗。 “大王这……”大王不发话,他这做奴才的也不敢所有动。只是心中哀叹每次这父子俩闹矛盾倒霉都是自己,一不小心靠错边就落不下好。 “就按大王子说的做。”站起身嬴政便往殿外走,而站在一旁没吭过声的蒙毅见状连忙跟上。可刚走了两步就听已经跨到殿外的君王说道:“把大王子送回寝宫,哪都不许他去。” “臣领旨!”弯腰扣礼后蒙毅递给侄子蒙鸿一个眼神,便去追赶先行一步的君王。 指挥人把太子丹主仆两人拖下去,赵高也恭敬的退出屋子,留下两个表情呆滞的人。 “完了完了,这回我死定了,看见我父王那锅底的脸色没有。” “小臣才无辜好不好,什么都没做就得跟着受罚,都怨殿下说那些没有用的话被大王听见!” “蒙鸿你个没义气的家伙,亏老子事事都想着你!” “只希望以后大王子殿下可以适时的忘记小臣,小臣定当感激不尽。” 两人垂头丧气走到殿外,以最慢的速度往寝宫方向蹭行,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多吸两口气。 ————^_^————^_^———— 嬴政没有惩罚蒙鸿,只是令他三日内不得出家门,回去闭门思过。 看此情况扶苏放下心来,心道自己也不会受到什么大惩罚。却哪知刚开心不久就被罚写《孙子兵法》二十遍,写不完就不许吃饭睡觉。 看着摆在眼前的一大卷白布,扶苏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去到孙武,孙兵圣的坟上上根香,感谢他把《孙子兵法》就写了十三条。柒~ 忍着屁股疼,扶苏跪坐在桌前拿着笔认真默写兵法,一旁的宫娥不时上前帮他调亮跟前的油灯,让他光线充足。 扶苏没有用饭,嬴政也没有用。他们一个坐在下首一遍遍写兵法,一个坐在上位批竹简。等扶苏终于写完二十遍默写已是第二天,还有两个时辰便要上朝,他这才发现自己那便宜爹竟一宿都在陪着他。 “父王……我写完了……” 听见声音嬴政这才放下笔抬起头,“赵高,准备两碗清粥!”说完让扶苏到自己身边,问道:“累吗?”牵起儿子因为长时间握笔而有些走形的手指揉了揉。 “不累!”听嬴政也没吃饭扶苏有些过意不去。“父王为什么不用完善。” “父王要等苏儿一起用。” 真够哥们意思!扶苏听候险些激动地‘内牛满面’。 因为两位主子都没有用晚饭于是赵高便命人一直温着,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所以嬴政刚吩咐完,赵高便把早已准备好的清粥端了上来。看着那又和好的父子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来,赵高这才放心的退下,知道这儿没有什么自己的事了。 “苏儿可知错了? “知了!”三两口解决完碗里的清粥,扶苏豪气的用袖口擦擦嘴。“我不该不听父王的话好好待在寝宫,也不该带着蒙鸿瞧热闹,更不该说那些有得没得。” 要说扶苏的认错态度那是一个好得没话说,但他却实不知道嬴政干嘛那么生气。因此他把今天所有做过的事情都当做犯错,就不信一条也碰不上。 摸摸儿子头,嬴政笑道:“今日苏儿险些坏了为父的事情。” “什么?”扶苏不懂。 低下头在扶苏耳边轻语了几句,只瞧扶苏的嘴巴越张越大,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怎样,苏儿愿意帮为父吗?”嬴政轻笑。 “……帮……”过了许久,扶苏机械的点点头。 这么大的事能不帮嘛…… 第21章 谁在算计 外面的世界五光十色,扶苏的内心跑了颜色。 总之无论是脑子或内心他都已经乱成一片。 在床上滚来滚去扶苏不想起床,自答应帮助嬴政那日起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可直到今日他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无从下手。按照期限日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自己这边再无任何进展,那他扶苏就真的丢光了穿越人士的脸,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守在门外的宫娥见日头已高,但屋里的人却迟迟未起,怕主子有事,于是轻轻推门走进殿内,站在外室朝挂着纱帘的里间榻上问道:“大王子要起身吗?大王子?” 床榻上拱起来的小山动了动,一个人影坐了起来。 “让他们都进来吧。”再躺下去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于是扶苏坐起身吩咐那些负责给自己漱口、洗脸、穿衣的宫娥们进来。 开始扶苏不适应被人当做残废一般侍候到如此地步,因此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身边的奴才都成了摆设。 在他看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想这在其他王族眼中自己的行为却是个异类。有人以此偷偷嘲笑扶苏是奴才身子皇子命,给大秦王室丢人,更有甚者把话题转到姬婉身上,说小国出身的女人生出的儿子简直污了王室血统。 扶苏是个只要不威胁到性命就不会反击,相反还会随大流儿的人。如果只要让人侍候就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他很愿意妥协在王家风气之下。 不过每次当他看见那些‘弟弟们’衣服带子不会系,鞋子不会自己穿,什么事情都只会指挥奴才去做,扶苏终于对这大秦帝国仅传两世,最后一世胡亥也才仅仅当了几年皇帝的事情释怀了。 一个强盛的帝国不只要有贤臣良将,更要有贤君,要在这样的环境要出个人才那真是难上加难。 为秦国的将来感到堪忧,也为自己的小命担忧。所以扶苏更加确定要么未来他攒够了钱隐姓埋名过逍遥日子,要么狠心点直接铲平所有障碍自己称王。 但无论是上面哪一个想法,前提都得是他先坐稳自己这最受宠的大王子宝座。 接过扶苏漱完口用的杯子,一个长相说不上漂亮却很是灵慧的一等宫娥让其她侍候完扶苏盥洗的宫娥下去,拿起衣服帮扶苏穿上,说道:“今早西院那边汇报,虽然一个月的罚做已经结束,但那燕国太子还是每日早、中、晚三个时辰去柴房砍柴,其他时间都待在西院弹琴。” “那个女的呢?” “皮肉伤,没伤到筋骨,过几天就能下地了。” 一个女子受了二十则杖的结果就只是皮肉伤,看来跟他那便宜爹脱不了关系。 “大王子今日还是在燕太子的门外转上几圈,或者是直接进去?要奴婢去安排吗?” “不急。”坐在床榻上自己穿上鞋子,扶苏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早饭吃了起来。“瑶娘,你跟着我母妃有多久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跪在扶苏身边帮着布菜,被叫做瑶娘的宫娥微微福了福身回答道:“女婢十岁进宫,十四那年被分进赵夫人宫中做粗使奴才,有一次因把沏茶的水烧得过热所以被赵夫人命人拖出去打死。当时幸得婉夫人入过救了奴婢,还把奴婢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让女婢可以更好的侍候大王子。” “瑶娘已经二十了吧?为什么不出宫嫁人,以母妃的为人在派你到我身边前定会问过你的意见。”二十岁在现代可以说还是一个女孩,但在古代这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瑶娘笑笑,她这辈子最大的好运便是遇到了两个好主子。“奴婢是被卖进宫里的,一辈子也出不了这宫门。” 要想在宫中求生存光靠自己一个人行不通,所以姬婉早在五年前就亲自为扶苏培养忠心的亲随。而扶苏也知道能让他美人娘亲自教导五年光景再送过来的人绝对不是普通宫女这么简单,于是有些好奇的问:“除了那些普通宫娥会得,瑶娘还会什么。” “除了奏琴,瑶娘还会些医术,也读过一些兵法。”谦虚道。 天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全能秘书? 扶苏忽然觉得他的美人娘亲简直神了,居然能打造出这样的人才。“那你会武功吧?” “奴婢不会武功,可与奴婢一起来的内侍翰繁受过樊侍卫的点化,武艺定不差于蒙大统领。”怕扶苏担心身边没人保护瑶娘忙说道。 “没事没事,你已经很厉害了,不用再会设么武功。只要对方不是什么高手我可以保护自己,真的!”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某人一边庆幸自己有了全能秘书,一边又怕被比下去。 “瑶娘武功虽不济,但也还有些保命的功夫,如果近身瑶娘定当保大王子安全。”说罢宽大的袖子在桌上盘中的馒头上轻轻拂过,使扶苏只瞧见有银光那么一闪,接着一个完整的馒头被切成了六片。 刚把粥喝到嘴里还没来得及下咽的扶苏瞪着眼睛看着已经身首异处的馒头,全身寒毛竖起。“嗯嗯嗯?”谁教得?含着嘴里的粥扶苏已然忘记咽下。 “婉夫人。” 我娘!扶苏一惊,使得稀粥沿着嘴角流下,于是他连忙咽下用衣袖在嘴上一擦。“你说……我娘……我娘是传说中的女侠!”噌的站起身,扶苏直接从饭桌上跃过,奔出寝宫往姬婉的住处跑。 什么帮忙,什么燕国太子,都比不上得知自己的亲娘会武功重要。 自上一次扶苏身边的宫人被责罚后,不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人紧紧跟随,就怕这大王子一不小心又不知逛到哪里没了踪影,使得君王大怒众人挨罚。 于是宫中形成了一道前面一个人玩命跑,后面一大群人玩命追的美丽风景。 于是仅仅一盏茶的时间,秦宫上下每一个角落都知道他们的大王子殿下去了他母妃婉夫人的住处。 于是正在批阅奏简的嬴政把工作交给李斯带着赵高也前往姬婉的住处。 ————^_^————^_^———— 人世间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我知道你有秘密而你却不告诉我。 气鼓鼓跑到姬婉处扶苏瞪着他的美人娘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不时流露出被人伤了脆弱小心肝的哀怨目光。“父王知道娘会武功吗?”翻看着姬婉的双手,见上没有一点练功留下的茧子。 “哪里是什么武功,不过是防身之术罢了。”抽回手姬婉搓搓扶苏的小脸蛋,继续道:“这还是当年你父王怕娘亲在后宫被人欺负特意找人教得,不至于无还击之力而已。” “什么吗,我们一家三口就只有我不知道,太不公平了!娘教我,教我!”扶苏拉着姬婉的袖子哀求道。 “就知道偷懒,你一个男孩子要学的是正经的功夫。平日里让你好好练功结果你就前几天听话。说,樊侍卫让你背下的草药记住了吗?” “早记住,就是混在一起不会用。”说到此扶苏有些汗颜,他可能是天生不适合这些,望、闻、问、切一个也没学明白。 解开扶苏扎着的头发,姬婉拿着木梳一下下的梳着。“又不是要行医用不得精通,但苏儿一定要学会如何识别一些常见的毒药和如何施解的。再则刀伤和行军是会爆发的疾病你也要学会处理,这都是要用来保命的所以苏儿这些一定要记牢,至于其它有瑶娘,不必担心。” 做为一个即将离开自己孩子身边的母亲,姬婉尽了最大的能力来确保儿子扶苏后面的路,而她能安排的也只有这些了。 “樊侍卫的剑术丝毫不逊于魏国剑术大师龙阳君,既然你已学会全部剑路那更是不能荒废,定要勤加练习知不知道。” 扶苏坐在桌边啃着水果有些不明的看向自己的美人娘亲,问道:“娘,你怎么好像是你明天就要走了。” “娘是放心不下苏儿……娘……”红了眼睛姬婉有些哽咽。“娘的苏儿太善良,善良得令娘担忧。” 嘴里叼着梨子,扶苏转过身搂着姬婉安慰的拍拍。抬手拿下嘴里的东西无奈道:“娘,你儿子我虽然善良但还没傻到牺牲自己幸福别人。瞧那韩国的王室上下还不是都死在你儿子我的嘴下。什么时候该自私儿子明白,娘你就别操心了,以后幸福过你的日子。不哭了,不哭了!” 擦擦眼角的泪水姬婉笑了起来,换了个话题问道:“还有十五日便是你父王的寿辰,苏儿可有准备礼物?”瞧怀里的儿子突然露出一副傻相,姬婉气得在扶苏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要娘说这王宫上下也只有你这个最受宠的小白眼狼记不住你父王的生辰,每次都糊弄过去,亏他那么疼你。” “哪有糊弄……” 扶苏有些底气不足,连续五年他都送同一样不花一毛钱的礼物——在他便宜爹的脸上亲上一口。 “那……我在小箱子里挑些贵重物送给父王不就得了。” “你……” “你那小箱子里的值钱玩意儿那个不是寡人给你的。”嬴政推门而入打断姬婉的话,瞥了扶苏一眼。“你母妃说的是,你就是一只喂不饱的小白眼狼。”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和乐融融的吃过午饭,下午还有事情忙的嬴政把还赖着不愿走的扶苏给强硬拖走。 前去议政殿前嬴政拉着儿子的手把人送到寝宫附近,站住脚挥手让护拥的宫人侍卫们退后,伸手扯着扶苏的半边脸颊哼道:“为父今年一定要收到苏儿最有诚意的礼物。不然……以后苏儿身边侍候的宫娥都是丑、八、怪!记住了吗。”笑得阴险。 “儿臣就这么点喜好难道父王也要给剥夺去吗!”鼓起包子脸扶苏看着才三十出头正当年的嬴政,转而坏笑道:“要不然苏儿给父王寻个天下大美人进宫如何?” “好啊!”嬴政大方接受,带着众人离去,留下气得跺脚的扶苏。 望着走远的人影,受了一肚子气的扶苏正要往寝宫走,就瞧前方有人匆匆走近,而这人正是和瑶娘一起被送过来的内侍翰繁。“不用行礼了,什么事?”扶苏问。 俯着腰走上前,名叫翰繁的内侍在扶苏耳边说道:“燕国太子在寝宫偏殿已经等候大王子多时。” “哦?”扶苏一笑,得意的对身旁的瑶娘挑眉。 ————^_^————^_^———— 在扶苏看来太子丹是个可怜人,他和韩非一样生错了时候,生错了地方。 韩非虽身有残疾,却才华横溢。韩国虽弱却也不好欺负,更何况它依附着秦国,即便韩非在他国为质也能受到礼遇。 可太子丹出类拔萃的样貌掩盖住了他自身所有的才华,引得众人贪婪。为了保命,小小年纪就要学会如何讨好身边的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有的人人家把他当做人他却非要把自己当做畜生,在关键时刻反咬一口。而当人家把他当做畜生对待时,他又想要做人的尊严,十分可笑。 上面的话是扶苏问嬴政与太子丹的关系时,嬴政说的一句话。 原本扶苏还YY(意淫)了一下嬴政对太子丹报复的缘由,哪知从赵高口得知的事情经过竟是比‘情人背叛’还要令人伤心的‘兄弟背叛’。 嬴政把太子丹当做兄弟,什么秘密的事情都不曾背晦他。可令他想不到的是一出秦宫太子丹就把知道的一些都卖给了吕不韦和嫪毐这两个嬴政最提防的野心家,看着他们拔除自己势力被架空他。 把三方搅得剑拔弩张之后,太子丹又靠出卖身体让秦将樊於对他神魂颠倒,带着他私逃秦国回燕。中途更把正在伐赵的秦军机密送到赵国,令老将军蒙骜战死疆场,令秦国损失惨重。 正是因为自己的误信他人使得秦国损兵折将,嬴政因愧对蒙家上下,这才把蒙毅带在身边,也一再因为蒙恬的原因放过韩非。可也从那时嬴政不再轻易相信一个人,心中对谁都带着戒心。 所以说太子丹这一身的屈辱都是他自己换来的,把曾唯一对他真心相待的心丢在地上践踏。 “大王子求求你帮丹一这次,丹和舞乐在这寝宫里过得如何大王子都看见眼中,我们……我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太子丹不停给扶苏磕头。 “太子这不是为难扶苏嘛,如果让父王……” “大王子深受大王宠爱,大王一定舍不得因丹而责罚大王子。请当王子看在燕王将不久于世,帮丹回燕以尽孝道,来世丹原为大王子做牛做马……” “这……太子快快请起……”扶苏连忙去搀扶跪地磕得头破血流的太子丹。 “丹……丹……求……求求……大王子……” “这……这……十五日后是父王的寿辰……扶苏……”为难的低下头,扶苏小声带着两难的语气说道:“扶苏……尽力而为……只是出了这宫门后请恕扶苏……”说完急切抬起头眼中难掩害怕。 “谢大王子成全,谢大王子!”太子丹拉着宫娥舞乐一起给扶苏磕头。 殿门被推开出一条细缝,在门外守着的翰繁着急道:“大王子,大王快要回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太子你还是尽快……” 磕了个头,太子丹站起身带着舞乐匆忙离去。 在低头跨出偏殿时垂头的太子丹冷笑了一下,快得令人注意不到。 而同时也还有一人的冷笑瞬间闪过。 第22章 洗澡闹剧 回到寝宫,在侍女的侍候下嬴政脱去身上繁重的冠冕与冕服,拿起布巾擦干脸、手。穿着宽大袖口的寝衣走进寝宫里间,便瞧见某人也没等自己正盘腿坐在垫子上大口吃着晚饭。 一碟肉酱,三盘素菜,一碗米饭,一碗肉丸汤,一小筐绿了吧唧的树叶,据说这是膳房特别从地处北方的燕国运来做糕点使用的黍子叶。刨除肉酱和丸子汤嬴政怎么瞧这晚膳也不该出现在君王的饭桌上,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吃得还特别香。 拿起一片黍子叶往上面夹上少许米饭,淋少许肉酱,把叶子一卷扶苏一口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嚼起来,好似在吃天下美食。 嬴政看得有些皱眉,走到桌边坐下,待宫娥把崭新的玉质碗筷放好后嬴政没有去拿筷子(箸),而是盯着就是一根野菜也能吃得闷香的儿子。 安排好殿外事宜赵高一进屋就被桌上摆设的食物吓了一大跳,忙快步上跪在嬴政身边问道:“大王要不要奴才让膳房再做些荤菜……” 抬手打断赵高询问,嬴政道:“不了,刚好寡人也没什么胃口。” “那……”偷偷看眼桌上的饭菜赵高冷汗直流。这晚膳竟与宫中侍人们吃得差不得,要是被好事之人知道他们这些侍候的人都得没命。 略带不悦的瞧了身边人一眼,嬴政拿起手边的布巾帮扶苏擦擦沾在嘴角上的酱汁。“都下去吧。” 扶苏不喜欢吃饭时有一大圈人守着看着,因而只要两人在一起用膳嬴政便遣退周围侍候的人。 屋子里没了外人,扶苏大方包了个黍子卷放到嬴政追边,笑嘻嘻说道:“吃吧,很好吃。”拿着食物的手往前伸了伸。“骗你是小狗。” 又涩,又苦的叶子有什么吃头?嬴政微微侧头不想吃。 见自己的便宜爹不给面子,扶苏探过半个身子。“吃吧,吃吧,父王不能挑食。”难得遇见大名鼎鼎的秦始皇也有不吃的东西,不逼他扶苏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次穿越。“父王你又没吃过怎么就认定不好吃,先入为主可不好。” “谁说为父没吃过!”虽然不是这黍子叶,不过都差不多。“别说这叶子,就是草根和树皮为父在邯郸时也都吃过。” 扶苏一愣,这才想起眼前人从生下来就在赵国邯郸做质子,而已秦、赵两国积怨的状况想必这人定是没少吃苦。如果不是他这父王的样貌太男人,身边又有个貌美的歌姬母亲护着,或许他的遭遇也和燕国的太子丹差不多。 所以说这就是命。 “平时粮食不够时只能用桑叶,树皮和草根果腹。可如果赶上打仗和天灾,大多时连这些都没有。为父怎会不知道这叶子的味道,苦,涩这些是永远忘不了。”握着筷子的手紧紧攥牢,每一次提到在赵国的过往嬴政都难掩心中仇恨。 一脸杀气的嬴政令扶苏有些打怵,可还是硬顶着杀气爬过去。“其实……那……”把手里的菜卷塞进嘴里咽下肚,把手上的酱汁在布巾上蹭了蹭,小声说道:“东西好不好吃……要看和谁一起……”迅速卷了一个菜卷递给嬴政,扶苏有些小得意道:“跟我一起吃什么都香,真的,不骗人。我是饭桌上的气氛营造机,所以……” 见儿子露出一张讨好,迫不及待想让自己尝上一口表情,这令嬴政有些狠不下心拒绝,犹豫再三,认命张口吃下嘴边的食物。 苦涩之感有,却又不像记忆中那样难以下咽。反倒是有些清甜脆口,嬴政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 “其实用它包着刚刚烤好的五花肉一起吃味道更美,蘸上酱料那叫一个美味。”说罢扶苏咽了咽口水,决定明日让膳房给他准备烤肉。 “那明天咱们就去你母妃那吃烤肉。”见儿子脸上沾着米粒,嬴政很自然的伸过手帮他拿下,还用指肚在扶苏的嘴角擦了擦。“瞧瞧,吃得到处都是。” “呵呵……”傻笑的点点头,扶苏吃得更欢腾,直接端起碗咕噜噜喝起汤。 而嬴政虽不再觉得叶子苦涩,却也没再吃。一碗饭伴着汤和清淡小菜下肚,不时还帮扶苏盛汤,包饭。 有人身边‘侍候’自己只需张嘴,一顿饭下来扶苏的小肚子鼓得好似扣了个铁锅,用手撑地动弹不得。 “吃撑了吧,叫你少吃点还不听。”嬴政把扶苏捞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帮直打嗝的人揉肚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不知道是谁拼命喂我……”扶苏不服气的嘟囔。他本来吃饱了,也懒得动,可谁知就有人非得把吃的递到他嘴边。自己本来就立场不坚定,这一诱惑,直接致命吃撑了。 “吃不下就说,你也不吭声为父怎么知道你饱了。” “可那阵儿我还吃得下。” “你上辈子难不成是饿死的,所以这辈子要撑死?”嬴政拍拍扶苏发出鼓声的肚子。 我上辈子是洗澡摔死的,这辈子要怎么死还没想好,扶苏心道。 父子俩互相含沙射影的诋毁对方了一会儿,赵高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启禀大王,清池那边已经准备好,不知大王是否现在就要沐浴,奴才马上安排。” 帮扶苏系上褂子,笑着掐掐自己掐了多年还爱不释手的小脸蛋,嬴政低头问道:“苏儿可要陪为父去沐浴?”在扶苏身上用鼻子嗅嗅,心道喝牛奶难道真的能让人散发奶香味。 这寝宫中的清池扶苏可有耳闻,据说它引流宫外有去疲劳的温泉而建,只有君王可以享用。后宫众妃,哪怕是王后,除非有大王的允准否则都不得靠近,更别说是王子公主。 “我能去吗?” 上辈子没去成日本泡温泉就挂掉的扶苏听了嬴政的话心里别提多激动,“去!去!苏儿要去!”说完一溜烟跑进里间,再出来时下身的裤子不翼而飞只着一条裤衩。上身也只松松垮垮的穿着一件睡袍,头发散着,脚上穿着自制的人字拖。最夸张的是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手巾,就差再拿个木盆。“父王快走,晚了温泉就凉了!”嘴上说等人,他自己到一马当先的跑出寝宫,更是拿出当年在大学洗澡抢淋浴头的架势。 “苏儿慢点,没人跟你抢。”嬴政心情大好的跟在后面,不停叮嘱扶苏小心些。 欲言又止的跟在嬴政身后,赵高纠结要不要上前禀报清池的事情,可他不敢上前扰了难得脸上挂笑的君王的好兴致,只得祈求上天保佑自己。 “清池宫,就是这里!”仰头看一眼宫匾上的三个大字,一推开门扶苏就直接把身上的褂子丢给紧跟着他跑了一路的翰繁,仅着小裤头冲进竹帘后冒着青烟的地方。 接着一声惊叫传来,这是扶苏发出的。 再接着又一尖叫声传来,这回是个女人。 再再接着传来的是怒骂和响亮的巴掌声,随后一个全身只穿被水湿透的薄纱,身材令人喷火的女人冲了出来,一头扎进听见儿子叫声而急忙赶来的嬴政怀里。 “呜呜呜……大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女子跪在地上大哭。 “赵高,这是怎么回事!”清池里竟然不经自己允许有女人出现。“苏儿!苏儿!”把怀里哭哭啼啼的女人推到一旁嬴政正要往里去找儿子,就瞧某个瘦的如排骨,光着小膀子,穿着小裤衩的人捂着脸走出来。 “赵高!”扶苏嘴角的血让嬴政火冒三丈,一嗓子下去除了扶苏外全部跪在地上,就连那委屈痛哭的女子也吓得收了声。 爬上前赵高重重磕了一个头,“奴才记错了侍浴的日子请大王赎罪。”在这宫里主子永远是对的,奴才永远是错的,不狡辩还有生路可寻。 挨打的人揉着肿起的脸颊,抬头可怜道:“父王我不是故意的……”余光不时瞄向某个养眼的‘冰激凌’。 “真的!”提提裤衩很没有说服力的强调道。 ————^_^————^_^———— 女人洗澡时都会不自觉偷瞄其她同性的胸部,然后在心中暗自比较。遇到比自己小的得意一下,遇到比自己大的就‘鸡肚’一下。 男人也是如此,洗澡时他们也会经意不经意的瞄上一眼身边兄弟的‘兄弟’。遇到比自己小的便得意地翘起尾巴,遇到比自己大的便诅咒对方不举。 红着半边脸靠在池子边,如果不是腰上有只强壮的手臂架着他,以扶苏的五短身材早已淹没在池水里。 不时瞄上一眼嬴政两腿之间的‘雄赳赳’,再瞧自己的‘小青芽’扶苏哀声叹气再哀声叹气。眼中冒出熊熊烈火,扶苏开始诅咒对方即便自己开着宇宙飞船也追不上的‘某物’从此沦为装饰品。 正在享受宫娥给自己洗头发的嬴政被某炙热视线盯得打了一个激灵。睁开眼刚好看见扶苏凶狠地瞪着自己的下身,嘴里好似在嘟囔什么。 支起身子让人把自己的头发冲洗干净,嬴政用力一扯手臂把瘦弱的扶苏带到胸前。“看看就够了?苏儿要不要摸一摸?”大手一把拉住小手,作势就往水下伸。 扶苏没聊嬴政会这么不知‘廉耻’居然要占自己便宜,于是吓得挣脱束缚,结果一个不稳仰在水里,引来低沉的笑声。“你……你……”池子太深,对扶苏来说像是一个小游泳池。 浮在水面上看着狂笑不止的男人,捂嘴窃笑的女人,低头憋红脸的不男不女,扶苏怒了,他的小宇宙燃烧起来。“哼!”用鼻子一哼,深吸一口气扶苏潜到池水中慢慢朝目标游去,然后看准时机伸手用力一掐,接着蹬着腿爬上池子,捂着自己的小兄弟夹着腿就跑。 “啊……该死的!”没想到自己会被人重重袭击,嬴政坐在池子里弯下腰抽着气怒吼:“来人,把他给寡人丢到池子里。” 就是这一声,还未等扶苏找到自己的裤衩逃命就被两个侍卫给架了回来。 “我冤枉!我冤枉!”用两条腿别着自己的小青芽,扶苏被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人吓得够呛。 “丢下来!” 嬴政话音一落只听‘噗通’一声,池子中间溅起水花,一个人在水中间玩命扑腾。 站起身,淌着没到腰身上方的池水嬴政一把捞出扑腾的扶苏扛在肩上,厉声道:“都出去!”然后重重一巴掌拍在扶苏的小屁屁上。“扶苏,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没有!”踢着两条小腿,被人扛着的扶苏有那么点无助。 “今天为父一定要狠狠教训你一顿!”说完用结实有力的臂膀就把九岁的扶苏夹在腋下,朝着屁股就是几巴掌。“认不认错!” “认!认!我错了!父王我错了!”天底下最识时务的人扶苏自认第二,二话不说就认错。 只是这次嬴政的火气没有那么容易消下去。眼神一闪,嬴政露出白雪公主的后妈式笑容往池子里一坐,接着把扶苏拉紧怀里扣住他的双手,贴在他耳边说道:“苏儿如今的胆子可真是大了。” “一……一般般……”老虎屁股摸不得,现在扶苏十分想再补上一句老虎的‘弟弟’也不能摸。“是你……先挑起来的……你不能毒害……”看着某只带着茧子的大手环过自己的小腰,在他小小的‘青芽’附近打转,其色情程度令扶苏‘哄’的一声红了脸。 用手指在小青芽的附近转了一圈,最后用手掌把小芽握住。“苏儿可知为父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知、道!”小暴脾气上来,扶苏咬牙切齿道,微微侧了一下身子。 邪气一笑,嬴政收拢手,低声道:“你马上就知道了。”说完就是一握。 “啊!”扶苏大叫,不过不是被人抓,而是被自己吓得。 “该死的!”嬴政咒骂,是因为他的‘雄赳赳’被某屁股狠狠撞了一下。 挣脱开抓着自己的魔爪连滚带翻爬上岸,扶苏站在池子边挺着自己的小青芽正式朝嬴政宣战。“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大,比你强,比你棒!”说完捡起自己的小裤衩套上飞奔而去。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嬴政用力拍打着水面大吼道:“赵高!” 刚处理完被杖毙的宫妃回来就听见自己被点到名字,不敢耽误赵高一溜小跑冲进浴室。“奴才在,大王有何吩咐!”跪在地上磕头道,纳闷为什么不见大王子。 “送个女人进来!” “奴才这就去!”不敢多问,赵高连忙退出去给发怒的君王找女人降火。 看着自己高耸的欲望,嬴政的脸色黑了又黑,紫了又紫。“该死的!”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因为被儿子撞了一下而有了反应,那他还有什么脸面。“扶苏,你给我等着!”凶狠道。 “啊嘁!”趴在自己贴身内侍背上,带着贴身宫娥正往姬婉处逃命的扶苏打了一个大喷嚏,有些后怕自己那最后用力一坐。 可为了保护自己那还在茁壮成长中的‘小丫’,扶苏无怨无悔! 第23章 嫡子 宫中传闻,历来只有现任君王可进王子止步清池宫的宫规被大王子扶苏打破。 宫中传闻,清池宫内曾传出过令人牙齿打颤惨叫,凡听见此叫声的人晚上都噩梦连连。 宫中传闻,曾有人亲眼所见大王子扶苏是白着脸衣衫不整仓惶逃出清池宫。 宫中传闻,大王子离去后大王命人招来一名秀女进去侍候,娇吟声一直持续到天明。 宫中传闻,那原被招去侍浴的嫔妃之所以被杖毙是因为得罪了最受大王宠爱的大王子。 宫中传闻,这嫔妃之所以得罪大王子是因为不甘受辱。 宫中传闻,大王子扶苏虽是九岁稚儿,但…… 宫中还传闻…… 听完所谓的宫中传闻扶苏首次没有了八卦的兴趣,因为他自己如今正在被人八卦,而且是被很离谱的八卦。‘九岁男童意图XX后妃。’,也不知道是这编瞎话的不长脑子,还是传瞎话的不长脑子,或许是信这话的人不长脑子。 无论怎样,反正在谣言传遍秦宫的第三天,除姬婉院中和秦宫侍奉的宫娥无异常外,其她宫娥中有部分真不长脑子,听风就是雨的人开始躲避扶苏。甚至有人一听说要近前侍候直接跪地痛哭说死不从,更有内侍三、五一群偷躲一旁对扶苏指指点点。 这使得无辜的扶苏沦为整个秦宫的笑柄。 首次被卷进‘绯闻’的漩涡,扶苏还未来得及调整好心态接受自己成为焦点,他的事情马上就被一场后宫变动盖了过去,再无人敢谈起。 而这场后宫变动中最大的赢家一个是大秦的秦王陛下,一个是秦国后宫中地位仅次于王后的婉夫人。 那个端庄、高贵、气质如兰的婉夫人,那个总是脸上带着温柔且疏离笑容的婉夫人,那个从未责罚过一个宫人的婉夫人仅在一盏茶的时间里就把某些用实际行动来‘羞辱’她儿子的无脑宫娥、内侍统统送进了王宫的守备营中。 王宫守备营里的士兵负责保护王宫上下安全,地位极高,然他们也很难出宫一次,更别说找女人舒缓一下难耐的欲望,可想而知这些人被送进去的人下场将是如何的凄惨。 谦虚有礼的婉夫人不发火则然,发起火来谁都受不住。下到一个膳房烧火的低等宫娥,上到王后身边的一等侍女,只要是曾对扶苏露出嘲讽,躲避等不敬行为的人姬婉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不争不代表好欺负,突然强硬起来的姬婉把后宫里众妃吓得不轻,王后更是因为失了面子气得吐血,跑到议政殿哭诉请嬴政为她做主。 这个被嬴政当做摆设放在后宫首座却从未碰过的王后,在气晕的情况下哪里会去想姬婉的改变和所为是在某人的默许下才能施行。 她这去一闹正和了嬴政的意,随便找个理由就把这王后的头衔给削去,降为‘夫人’,赐给了一个刚刚下放回朝复命的五等大夫(秦国官爵一共二十等)做填房。 嬴政这位王后是由吕不韦从秦国世家里选出,按理说君王罢黜这样一个有身份背景的王后都会小心甚行,更何况前方还在打仗,更不该得罪世家。然而嬴政的所做正表明了秦国和其它诸国的不同所在,也是为何只有秦国才能完成一统天下的重任。 秦国自商鞅变法后,建立起官员选拔制度。简言而之就是‘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意思是说如果没有功劳和才学即使是王族世家也获取不得高位和荣誉。 要想在秦朝为官除了真才实学还要拿出令人信服的政绩,光凭出身和奉承,或空头理论是没有用的。实际的政绩和所为才是选拔人才,提拔官员的唯一依据。 这也是在他国君王在重用王室世家的同时还要被束缚住手脚内斗不断时,秦国的君王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就好比嬴政,他的朝廷上仅有几个好听却没有实权的职位留给氏族世家,其他官员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文成武将,所以嬴政罢黜王后的事情没有在朝堂上掀起一丝波澜。 秦王政十八年,前229,在大秦帝王距离自己三十一岁生辰还有十天时罢黜了他原来的王后。可一国不可没有母仪天下的人,何况大秦虽有王子却无嫡出皇子。因而只在上任王后被罢不到一天,秦王政的第二位王后人选便诏告天下,此人正是在众人眼中君王恩宠无限的婉夫人,姬婉。 短短几日更换国母之事便尘埃落定,嬴政确定了扶苏在王宫中嫡长子的地位,姬婉则铲除掉最有可能生下嫡子威胁到自己儿子性命及地位的人。 身为整件事里被无辜波及,甚至成为导火索的扶苏童鞋,直到扛着他闭关多日亲手为嬴政而制的生日礼物决定做一把传说出现时才发现这后宫的天已经翻了一个个,令人觉得在做梦。 自清池事件后扶苏一直躲在姬婉的住处,一出关他就扛着自己为嬴政准备的礼物准备让姬婉检查。哪知一进门就瞧见他那美人娘亲正在试衣服,而且还是在穿王后才能穿得样式。“你们……在干吗?”扶苏有些蒙。 “恭喜大王子,大王寿宴当日您的母妃就要成为这大秦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绿萼上前叩礼笑道。 “什么!”扶苏听后声音不止高了八度。放下背后的东西,把殿里人都赶出去扶苏一把拉进守在门口淡笑不语的男人,关严房门压低声音道:“你们不走了?” 樊篱还是淡笑不语,到是姬婉脱下身上的后袍轻笑道:“走,不过不急于一时。”目光瞧向樊篱,接着又看向扶苏。“但走之前娘一定要看着苏儿把这儿嫡长子的位子坐实,无人能撼动。唯有娘得到这王后的头衔,才能断了苏儿这‘是长非嫡’的尴尬位置。” 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可以做任何事情,更不会在意自己的双手是否会沾上鲜血。 宫中的女人向来没有好坏之分,只有争与不争。 ————^_^————^_^———— 上任王后因为没有被宠幸过所以也未生下过一男半女,如今谁能坐上这王后的位置,谁的儿子便是理所当然的嫡子。 可有眼睛和脑子的人都瞧得清楚这么多年来君王‘广施雨露’却唯独不碰国母王后这是为什么,不让有所谓的‘嫡子’出生,其中缘由根本不用讲明。众人只得眼睁睁瞧着那多年来深居简出的女人登上母仪天下的位置。 姬婉为后板上钉钉,在感动于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时扶苏也在懊恼自己瞬间多出的‘嫡长子’的身份,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弄得他措手不及。 嫡长子等同储君,也就是说伏苏从此不能再无所事事混吃等死,他要开始为大秦帝国的繁荣与昌盛做点灯熬油。 秦庄襄王子楚的王后薨后没有任何子女,他也至死都未另立王后,因此被华阳夫人赵姬生下的长子嬴政便是被默认为嫡子。 如君王驾崩未立太子又无登记在册的嫡子,那长子就是下任君王唯一继承人,如嬴政。 为了避免引发国家混乱,一般嫡子都是长子,而太子之位也大都传给嫡长子。 不过也有例外,帝王喜好不同也可能违了祖制立非嫡长子为太子,但随后而来的隐患便是为了君王宝座兄弟之争,动摇国之根本。 因此扶苏的出生很是尴尬,也很是令嬴政矛盾。他想立扶苏做太子,可有宗法在前,即便他不在乎却也怕一些激进的人伤害的扶苏。除非证明王后不能生育,不然在嫡子出生之前嬴政都不能另立他人做太子。 对这个为了亲政而不得不娶的女人嬴政心中还是有一些不忍,断了一个女人生孩子的权利也太过残忍,所以嬴政能做的便是一拖再拖,以王后身体不适而不临幸。 虽然安排好了一切可姬婉总是有所担心,儿子扶苏的身份是最大的隐患。如果日后真有那么一个嫡子出生,那扶苏必死无疑。 因浴室事件,嬴政在处理完‘正事’后便追到姬婉的住处把扶苏的‘小丫’爱抚了一番,而姬婉也乘机遣开所有人认真的把这件事与嬴政说明,然姬婉的担心也正是嬴政担心的。没成想这时流言蜚语在宫中传起,开始他们都没注意却不想越传越离谱。 于是嬴政、姬婉、樊篱三人商量一下便决定借这次机会把事情了了。姬婉只要为后,哪怕她未等到扶苏十二就‘薨逝’也不用怕扶苏会被过继他人,寄人篱下受欺负。即便后面另有王后,也不必担心扶苏的位置会被动摇。 “所以说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就只有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扣上这‘嫡子’的帽子。”扶苏想气又气不起来,毕竟这些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以他的利益为出发点,全是为了他。“我受到了惊吓知不知道!”坐在床榻上扶苏狠狠拍着床板。 “为父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不就是冠上‘嫡子’二字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在研究自己生辰礼物的嬴政连头都抬,懒得搭理自回到寝宫就啰嗦个没完的扶苏。“苏儿你到底做得是什么?”怎么瞧嬴政也没看出这奇怪的东西是什么。两个板子插在一起,外面罩上了布,里面还好像散满了东西,有些宣软。 “别问我!”把头一拧气愤的扶苏用鼻子哼哼。 放下手里的东西嬴政走到榻边在儿子身边坐下。“‘嫡子’这两个字究竟是保命符还是催命符全在于苏儿将来怎么做。”嬴政岂会不知他这儿子惜命得紧。“我可以终身不立王后,就像你祖父保护我一样。可是苏儿你能向我保证你登基后会毫不犹豫斩杀掉你那些王弟吗?当年成蛟联合其他王子犯上作乱打得旗号正是我不是真真正正的‘嫡子’。” “我……”做不到…… 瞧了一眼嬴政,扶苏垂下头,觉得自己很废材。 “所以这些我来做。”嬴政笑着摸摸扶苏的头。 什么!一脸惊讶的抬起头扶苏讲不出一句话。他觉得如果自己没理解错的话,那他便宜爹的意思就是…… “我说过苏儿是我唯一的儿子。” 眼前的人到底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父亲,还是一个残忍不尽职的父亲,扶苏有些困惑了。 从榻上下来拉着嬴政走到自己亲手做得礼物旁边,扶苏上前把东西搬到桌案后放好,然后盘膝坐上去,解释道:“这是我为父王做得靠背,以后父王批奏简累了就可以这样靠一下,或者看书时直接靠着,这样后背就不会酸累。这里面都填充了许多鹅毛,很舒服,不会咯屁股。”爬起身蹲在一旁拍拍椅面和椅背。 只有在正式场合或是在他人家里做客时人们才会跪坐,其它时候大都是盘膝而坐。于是扶苏想起当年那韩剧风靡荧屏时他在无意间瞧见的‘无腿沙发’,便动手做了个。 “其实大部分都是木匠做得,不过这棉花是我亲自塞得,接口也是我缝得。”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我让人准备了貂皮椅套。白色的在寝宫用,黑色的放在议政殿,肯定威风。”拉着站在一旁的嬴政坐上去试一试。“舒服吗?” 坐好后嬴政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发现很舒服,以后再不用担心看书写字时间长会腰酸背痛。“舒服!”嬴政对这礼物喜欢的不得了。 听嬴政说舒服扶苏眼睛一亮,讨好的问道:“那拿出去卖会不会很卖钱?”有些跃跃欲试的架势。 “会很卖钱!”嬴政笑着掐掐扶苏的笑脸,然后脸色突然一变,语带威胁道:“如果让我知道还有什么人有这么一个东西,呵呵……苏儿懂了吗?”改掐为拍。 用力的连续点头,就怕嬴政不知道自己懂了。扶苏可不想自己身边的美人姐姐们一夜之间都变成‘芙X大妈’。 ————^_^————^_^———— 不同上一次轻松灭韩,这次伐赵眼瞅已经去一年可是秦军只攻了一半便停滞不前,被赵军阻挡住大军的前进的脚步。 因而这三十一岁的生辰嬴政下旨不必大办。上午正式封姬婉为秦国王后便带着李斯等谋臣去议政殿商讨如何攻下赵国的方法,这一次伐赵绝不能无功而返。晚上的寿宴嬴政也只命人安排了几个歌舞和杂耍的戏班子进宫在宴上助兴,一切从简。 宴会开始前在后殿嬴政受了底下儿女的叩头,收了他们送的礼物也做了赏赐,并让赵高安排那些准备了节目要表演给自己看的公主们上场。 精美昂贵的饰品,流传下来的古琴或绝版书简这些寿礼在嬴政不过是一件比较值钱的物件,比不得那些悉心准备有诚意的礼物。如他的女儿们准备的琴、舞,如儿子扶苏亲手为自己做得靠背。 现今身份已经大不同的扶苏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目光,赞美和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就连那些平日里看见他或绕道而行或不削的‘弟弟们’也都上前给他见礼,虽然眼中有不甘却也恭敬。 只不过是在宗室族谱上加了一个‘嫡’字自己就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扶苏感叹连连。可最让他接受不了的便是以后出席宴会自己只能一个人坐在他便宜爹的左下方,每次宴会上帮自己夹东西的美人娘如今正高高坐在上方。 宴会进行到中段,内侍翰繁悄声走到扶苏耳边低语了几句。点了点头,扶苏望了一眼上座的两人,瞧他们正被群臣敬酒于是扶苏便带着瑶娘和翰繁趁无人注意偷偷离开宴会来到殿外。 “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王子放心。那戏班里打杂的收了钱只道是哪个世家公子要偷跑出宫玩。”翰繁恭敬说道。 “城门守军哪里……”宫门哪里扶苏到不担心会出事,他有些不放心的是城门。 “蒙公子已经过去了,蒙家掌管禁卫营负责王宫和咸阳城的安全,他去不会引起怀疑。” “那就好。” 穿过青石路扶苏带着人走上宫门城楼上时刚好赶上表演完节目离宫受检查的戏班子,闲杂人等不许滞留宫中,表演完领导赏钱便得离宫。 翰繁接着火把往下看去,动作极小的味扶苏往下一指已经运出王宫,落满杂物箱子的马车。 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而他也相信接下来吩咐蒙鸿做得事情也不会出差错。毕竟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情,心中重石一落地扶苏顿时轻松不少。 红光满面的带着自己的人回大殿,却不想竟在路上遇到本应待在大殿之上的主角。“父王您……哦……带上我!带上我!”扶苏激动跑上前拉着一身便装的嬴政。 连赵高和蒙毅等一众侍卫都是平常百姓的装扮,如果这样自己都不知都他们要做什么,那他真是脑残了。“儿臣也要去,等我,我去换衣服!”嬴政的个子太高,九岁的扶苏也勉强只能抱住他的大腿。 笑着伸手把扶苏拉开,嬴政叫道:“赵高!” “奴才在!”弯腰应声,接过身后侍卫手里的东西走上前递给跪在地上给君王见礼的瑶娘,随后对扶苏笑道:“回大王子,大王早已帮大王子准备好衣物,快去换上别然大王久等了。 “哈哈!赵高你真是个好人,爱死你了!”上前一个拥抱,留下吓傻的赵高,扶苏拉着瑶娘迅速闪到树后换衣服。 撇去一眼,嬴政冷声道:“赵高,寡人怎不知你和大王子的感情这么深厚了。”此话说得令在场都觉得阴森森。 赵高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大王明鉴,奴才冤枉啊!”心道这次真被逢人就说‘好人’,把‘爱死你’当做口头禅的大王子害死了。“大王子不只对奴才说过,他对很多人都说过!不信您问蒙统领!”赵高检举揭发。 “嗯?”嬴政一脸寒意地看向蒙毅,哪知这人不知何时竟偷偷躲到队伍最后。“哼!”冷哼一声衣袖一甩,某生气的人大步朝宫门口走去,心中很是不平。 第24章 锦囊 自打穿越以来扶苏就被圈养在王宫里从未踏出王宫大门一步。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又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一出宫扶苏就犹如脱缰的野马人任后面的人怎么叮嘱都听不进去。 他是对什么都有兴趣,什么都要看两眼,什么都要摸两下,什么食物都要吃上一口。 扶苏记得他曾在网上查到一首讲咸阳小吃的民歌: ‘羊肉泡汤汪碗大,摆汤面凉皮又油又辣。礼泉的油麻花又肥又大,三原的泡油糕酥得掉渣渣,千层油塔抖起满碗雪花。乾县锅盔似车轮,长武锅盔味美易拿。淳化豆腐硬得用称勾来挂。琥珀糖蓼花糖谁人不夸……’ 虽不知这些小吃目前已经‘诞生’了几样,可有一点扶苏可以肯定,那便是他现在无论吃进嘴里的是什么都绝对是无公害从天然的绿色食品,绝对原汁原味。 用荷叶包了一份刚从烤好的羊腿上剃下的肉片,待蒙毅付完钱后,扶苏用吃得满嘴油问:“你们怎么惹他了?瞧那脸黑的,好不容易出来他还在那吹‘东北风’制冷。” 是你惹得他好不好!蒙毅翻了个白眼,挑了快羊肉片放进嘴里嚼着道:“少爷太看得起在下了,这世间能让爷轻易变了脸色的人只有一人而已!” “谁?”某个家伙的八卦本性复活。 你!蒙毅直勾勾的盯着扶苏也不说话,但意思非常明确。 “我?怎么可能!”自己竟是那可以轻易让君王变脸色的人,打死扶苏也不信自己还有这能耐。 蒙毅耸了一下肩,当事人不信他也没有办法,便不在多话。“这肉烤得挺好吃!”抓起两大片塞进嘴里,这边扶苏和蒙毅横在路中央你一口我一口不甘少吃一口的抢肉吃,那边坐在酒肆里的嬴政已经快到抓狂的地步。“赵、高!” “奴才在!”吓得一抖,赵高在嬴政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把、大、公、子、给、我、叫、回、来!”某爹磨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口。 “奴……奴……奴才这就去……”让侍卫打起精神小心着些,赵高一溜小跑去找带着蒙毅和侍卫买东西的扶苏。 如同土包子进城一般,扶苏每看见一样他没见过的东西都要把嘴张得老大,毫无贵气可言,这令跟在他身后负责给钱的跟班蒙毅觉得很没有面子。 如不是害怕大王拿自己出气,蒙毅死都不会站在大街上出来丢脸。“回去吧,别让酒肆里的人等急了,况且……”指指天,表示时间已晚他们该回宫了。 “再逛逛!”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扶苏舍不得这么早就回去。 “不行!下属还没有成亲。”蒙毅义正言辞的拒绝扶苏的请求。 想不通自己逛夜市和蒙毅有没有成亲为何会有连带关系,于是扶苏不耻下问。 四下瞅了又瞅确定没有眼线相随,不会有人打小报告,于是蒙毅壮着胆子在扶苏的脑袋瓜子上用力一拍,语带鄙视道:“你回去晚了爷就会生气,他生气我们做下属的就要倒霉。轻则被罚,重则没了性命,你说我是否有命成亲与你有无关系!” “这……”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回想下从未出宫门时就拉拉着一张脸的男人,扶苏觉得‘君王喜怒无常’这话还真没说错,一大男人说变脸就变脸。“那要不咱就回去,再买些……”讨好一下。话还没说完,扶苏和蒙毅等人便听见人群里传来赵高的叫声,转头望去便见这人磕磕绊绊的朝他们跑来。 示意一个侍卫上前去接赵高,蒙毅把恋恋不舍小摊上泥娃娃的扶苏拖拽过去。“赵管家寻来可是有急事?”未免暴露身份,在宫外几人一律换了称呼。 连吓带跑,平常不怎么运动的赵高涨红脸喘着大气讲不出一句话,只得抬起颤抖的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接着眼神‘炙热’的盯着一脸无辜的扶苏。 赵高看着扶苏,蒙毅看着扶苏,众侍卫也看着扶苏,无辜的扶苏被众人看得肝颤,最后只得走到一旁的摊子上买了一张‘肉夹馍’,并用荷叶包好揣怀里。“走!”刚出锅的肉夹馍十分烫,使得扶苏不时拉开衣领往里吹气。 “大少爷,这到酒肆还有段距离,这热饼还是让奴才先替您揣着,奴才皮糙肉厚不怕烫。”怕扶苏被烫到赵高连忙上前。 “不用,这叫孝心,谁抢我跟谁急!”搂紧怀里的饼扶苏警告道,他这么做是有两个原因。 首先他便宜爹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如果自己在快到酒肆时再把饼揣到怀里那一定会被发现破绽。其次他也要搏个美名,别让以后的世人一提‘扶苏’二字就想到愚孝的缺心眼。他要在《二十四孝》里沾上一席之地,西晋有他王祥‘卧冰求鲤’为继母,那今天先秦就先有他扶苏‘怀暖热饼’为亲爹,爱咋地咋地! 搂着饼扶苏撒丫狂奔,穿梭于人群中直奔嬴政所待的酒肆,因为那怀里裹了足足三层荷叶的饼实在太他X的烫人了。 眼看扶苏的身影要消失在人群里,赵高急得一跺脚叫道:“哎呦喂,你们还看着干什么,追啊!大公子磕了碰了咱们就是有十个头也不够爷砍得!”打发侍卫追上去,待赵高正要叫蒙毅跟上,哪知这一瞧差点晕过去。“蒙护卫你别吃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指着站在摊子前大口塞着‘肉夹馍’的蒙毅叫起来。 穿过人流一路直线,没有迷路,扶苏很轻松的找到咸阳城里最大的酒肆。搂好怀里饼扶苏清清喉咙大喊着‘爹’冲进酒肆,站众人的瞩目中冲进嬴政的怀里。 听见儿子的叫声嬴政拉下脸并不打算理这白眼狼,可随后又见扶苏不要命的往自己这里跑还是忍不住伸手抱住刹不住闸的人。 “爷!” “啊……” “爷!” 在一片混乱声中四、五个侍卫冲上前扶住因为冲力往后仰倒的帝王。 “胡闹!”嬴政气得给了扶苏一个爆栗。“危险知不知道!” 揉揉被打的脑盖扶苏委屈的抬起头,从怀里掏出有些压瘪的饼,“爹,还热乎的快吃!”刹那间整件酒馆变得静悄悄,有的人已经被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弄红了眼。 “这是谁家的儿子真是太孝顺了!” “这孩子太乖巧了,我家的儿子要是也能……” “这位兄弟你真是好命,你这儿子真是没话说!” “№△▲&@☆★○○◎◇……” “■№℃¤@&##▲★★★……” 一时间酒肆里赞扬扶苏羡慕嬴政的声音此起彼伏,把刚刚追进门的赵高等人弄得一愣。听完在场的侍卫转述,赵高直抹眼泪,激动于他们家大王子这一招真够绝,简直聪明透了。 看着面前的肉饼,看着拿着肉饼的儿子,看着儿子被肉饼烫红的胸口,嬴政伸出手往上一摸,上面的热度告诉他这肉饼在怀里穿了好长一段时间。“烫吗?” “一点点!爹,吃!”咽下馋出来的口水。 “乖!”帮扶苏整理好衣服嬴政张起身把人拉起。“出来一回多玩一会儿再回去,想去哪告诉爹。”接过肉饼拿在手里嬴政不舍得吃。“结账!”对赵高说完,拉着扶苏走出酒肆。 贪恋的闻着‘肉夹馍’上散发的诱人香气,扶苏的眼睛实在不舍把视线移开。“爹,凉了不好吃。”应该会分给我一半吧?扶苏有所期待的想。 手里的饼已没有刚出锅那么烫,嬴政低下头看着一脸‘真诚’的儿子,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前说道:“那苏儿接着帮爹揣着,我们回家再吃!” 啊?扶苏有些抽搐,刚刚只能闻味不能吃已经很痛苦,现在居然还……还…… 脸上带笑心里哀嚎,悲情的接过肉饼,忍下苦楚扶苏还得故作孝顺说道:“回家吃也好,和娘一起吃!”不知回宫再热一下会不会变味。 “苏儿真乖!” 是啊,我真乖!深情款款的望着手里的肉饼,扶苏正打算把饼揣好哪知突然眼前一黑被人撞倒,手里的东西被人抢了去。“抓住他!”手上一空,扶苏连忙大叫,随后摸向自己身上的钱袋,毕竟这一幕太过熟悉和狗血。 接着果不其然的发现他被人偷了。 如果是张饼也就算了,可现在这叫什么?这叫虎口里拔牙!那钱袋就是他扶苏的老虎牙!不管有没有受伤扶苏一个蹿起来,把嬴政一推就追了上去。 那‘拔牙者’是个身材瘦小的乞丐,他在人群里灵活的左闪右闪像个泥鳅,弄得武功高强的侍卫不好下手。 “妈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棒槌!都给我闪开!”一声狂吼,扶苏在众人让出的过道中一脚踢飞脚下不知何时滚过来的蹴鞠。 习武两年半,扶苏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这一脚上。蹴鞠被高高踢起划出一道弧线直奔那小贼的头顶上方,就在众人遗憾这一脚踢得太过高时那蹴鞠却突然下降直直砸在那偷东西的乞丐头上,与蹴鞠一同砸中目标的还有一只做工精美的鞋子。 “把他拖过来!”嬴政走上前抱起一只脚跳的扶苏,小声说道:“等回宫有你好看!” “嗯……”正在得意自己球技不减的某人一听这话马上哭丧起脸。 两个离得最近的侍卫上前把被砸得头晕的乞丐小偷拖了过来,等候大王发落。 待人被拖近扶苏这才瞧清那被自己用球踢晕头的家伙竟是个骨肉如柴的少年。 身手灵活,竟能在熙攘的夜市中轻松闪躲抓捕他的人,嬴政觉得这不是个普通人。“多大了!” 被摁在地上的少年想也知道自己今天被抓是死定了,便老实回答道:“还有三个月十三。” “学过武?” “是,从小和祖父习武学兵法。” 嬴政想了想又问道:“家中还有何人?” “家乡那水灾,如今只剩一个妹妹!”说完,少年用力给嬴政磕了三个响头,哭道:“贱民犯了秦律理当受罚,可请这位爷能让贱民先把这饼送给家中生病的妹妹。”少年搂紧怀里已经脏掉的饼。 眼前的少年临死都想着自己家中的妹妹令正在数钱有没有少的扶苏有些动容,于是偷偷拉扯嬴政的衣服。“爹……” 拍拍扶苏的背嬴政看着眼神坚定的少年,“你叫什么?”觉得这是一个可造之材。 “贱民李信,请这位爷开恩!”又是三个响头,磕得满脸鲜血。 李信! ‘噌’的转过人头,扶苏手里还未清点数目的钱袋掉到地上,这下一会儿还得从数。 他用球踢了秦朝大将李信的头……这真是……赚到了! 扶苏激动不已道。 ————^_^————^_^———— 公元229,秦国大将王翦、王贲父子二人领军攻打赵国。 秦国灭韩后野心昭然若渴,赵国君主迁不得不把镇守赵国北部边境抵御匈奴的大将军李牧召回,率军抗秦。 李牧主外带兵应激秦军,副将司马尚主内力保军粮不缺。 李牧这人用兵如神,曾大败匈奴,一仗歼敌十多万人,最后只有匈奴单于逃走,十几个小部落也投降赵国。 这一仗匈奴吃了大亏,此后十多年再不敢接近赵国边境。 因李牧善战,秦军虽有名将王翦,可这灭赵之战相持一年多仍毫无进展。 秦国此次伐赵筹划已久,所以哪怕是僵持多时王翦也并不担心会有粮饷短缺动摇军心的事情发生,可他担心的是战事停滞不前会影响军队打仗的士气。 坐在主帐大营中王翦反复看着地图,这张地图他看了整整七年。 端着晚膳走进帐内,见父亲还在苦思攻城之事王贲把饭菜放到桌案上说道:“父亲还是先用晚膳,随后我们再想办法。” 点点头卷起地图,王翦吃了一口问道:“这几日离儿可好?”想到这唯一的孙子王翦便觉得安慰。平日里没有个正行的家伙上了战场竟像换了一个人般,头脑冷静,不骄不躁。 “好着呢!”想到自己那不知何时动了春心,晚上总偷偷拿着姑娘荷包看的儿子王贲就一肚子火。“说不定咱们班师回朝时您就有孙媳妇了。”说的有些酸。 “孩子大了总是要成家的,男人有了担当才会奋发,”吃了两口饭王翦放下碗筷继续道:“你我父子二人长年在外打仗,离儿的娘死的又早,这孩子……唉……对了,你有没有问他是哪家的姑娘?咱王家不讲什么门当户对,只要离儿喜欢而那女子又出身清白便可。” “这个父亲您就放实了心,您孙子眼光高着呢,儿子还是把人叫来让他自己跟您说。”走到门口命人去把王离叫来。 “听说他和大王子的感情非常好?” “嗯,还有蒙恬家的蒙鸿,他们三就差穿一条裤子了,那未来孙媳妇还是大王子帮他给‘骗’到手的。” 刚从河边洗澡回来就听自己的祖父和父亲找他,于是王离连衣服都没换便忙跑过去。“爷爷,爹,是不是想到灭赵的法子了,我要做先锋!”掀开帘帐嚷嚷道。 白了儿子一眼,指着衣衫不整的王离对王翦说道:“爹,这就是您那宠着的孙子,没个正行儿。”瞥了一眼儿子脖子上挂着的荷包,“你爷爷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问得直接,使得大小伙子王离羞红了脸,“嗯……”点点头。 那扭捏的样子差点让王贲吐出来,骂道:“装什么,人家女方的荷包都挂在脖子上还害什么羞!” “荷包?您说这个?”王离掏出脖子上挂的小荷包道:“这个不是……这个才是……”指指身上的里衣又红了脸。 “那荷包谁给的?”王贲皱眉。 “扶苏啊!他说这是……这是……哦,我想起来了!”双手一拍,王离说道:“这是临出征时他给我的,说没事挂着有保平安之效,有事打开会令人在无助时茅塞顿开……对,就这么说的!” 王翦和王贲对视了一眼,心中不明为何这扶苏会送王离荷包。“你可有打开着这荷包?”王翦问。 “有,可孙子看不懂,这才在夜里睡不着时拿出来想想。” “里面有什么?”虽未与扶苏接触过,但从儿子王贲和其他副将口中得知当日点将台上的事和军中传闻,王翦便觉得这大王子扶苏不简单。 “一个名字。” “谁?” “郭开!”王离看向王贲和王翦,“爷爷和爹可知这人。” 不屑的哼了一声,王贲冷笑道:“郭开,赵王的宠臣,贪得无厌陷害忠良……爹!”说道‘陷害忠良’四个字王贲激动的看向王翦。 摸着摸胡子,王翦也看向王贲。“这大王子果然非同凡响,他日老夫定要亲自想见!”大笑起来。 父子俩大笑,独留王离一人一头雾水不明其因。 第25章 好奇的代价 咸阳城王宫里的大王子扶苏殿下每日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空闲时想想如何把《二十四孝》里的孝道占上一半好‘流芳百世’,可那被他送出宫外的燕国太子丹可没有这么好命,还有闲心想这些。 一路上抓捕不断,身边只有一个侍女的太子丹还未离秦身上的盘缠就已用完。为了躲避秦军,一处出咸阳城太子丹就换上女装与侍女舞乐姐妹相称说是去远方投亲。 没了钱财两人一路乞讨,大户施的粥喝过,客栈的墙根下睡过,林间的山洞避过雨。 不敢走大路,他们只得挑难走的山路,打算绕过兵荒马乱的赵国回燕国。 老天爷许是瞧这主仆两人有些可怜便让他们在路上碰到了商队,这才使得他们在回燕的路上不至于再风餐露宿,沿街乞讨。 赵国如今兵荒马乱,不少人趁火打劫落地为寇。除了打劫赵国境内的村落商旅,他们也时常跑到关外劫杀燕、赵交界处的商队。 太子丹和舞乐本想这一次能顺利回燕,不想竟在眼瞧就要到达目的地时碰上了一群杀人不眨眼,穷凶极恶的强盗。 杀喊声一片,太子丹只得拉着舞乐拼命往不远处的树林里跑想躲起来,哪知被人发现追了上来。 “殿下您快跑啊,穿过林子就是燕国了,舞乐去拦着他!” “你……” “殿下你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看着后面马上就要追上他们的强盗太子丹攥拳狠下心,丢下拖累一人跑进林子,不去听身后传来的打骂声、哭喊声、还有那污言秽语与淫笑声。 然而这些声音没有令他越跑越快,相反太子丹越跑越慢,最后竟站住脚捡起一根木棍往回跑。 如果几年前舞乐这么说太子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人扔下自己逃命,可他毕竟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这些年来在秦国陪他受辱的是舞乐,这一路上为了他去偷、去抢、去乞讨的是舞乐,把仅有的食物留给他,自己饿肚子的是舞乐,为了与商队同行而委身于商主的还是舞乐,他身边忠心耿耿的只有舞乐。 让自己在这种时候舍弃这个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他的女人,太子丹办不到。 握紧手里唯一的武器太子丹冲上前,这是他第一拿起武器去反击,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只可惜太子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何况他身子也早已被掏空,根本不是眼前这些强盗的对手,结果不但没有救出人还白白陪进了自己。 “兄弟们瞧瞧,这个娘们儿更漂亮!”一个强盗裸着下身揪着身穿女装的太子丹的头发。 几个没有在舞乐那儿排上号的强盗见还有女人,马上解着裤带围过去,几个手快的更是扒下了太子丹身上的女装。 “操,竟是个爷们,真是晦气!”最开始抓着太子丹的男人一瞧手里不是女人便厌恶的把人扔到一边,踹了一脚。 此时的太子丹虽然狼狈却不减风采,撕裂的衣服挂在身上,他倒在地上的样子让人顿生我见犹怜之感。太子丹的样貌本就世间难寻,在那些大人物眼中都是绝色之物,更别说是在这些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匪类。 而且男色本就是达官贵族才能玩起的东西,平常百姓连想都不敢想。 “二哥这男人可比那些娘们还漂亮,瞧他扮成女人肯定是从哪大户人家头偷跑出来的男娈,今天也让兄弟们常个鲜可好。” “这……”被称作二哥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摆手道:“赏你们了,不过别一下就玩死,带回去也让寨子里的兄弟们尝尝。” “知道了!” “谢谢二哥!” 看着一群不怀好意的人朝自己狞笑的走来太子丹拼命的爬,哪怕知道自己这么做与事无补。 他恨,他恨命运不公,他恨自己为什么临到死还要遭受这些。用牙齿咬住舌头就是死太子丹也要令自己死的有尊严。 “没事了,你起来吧!” 就在太子丹打算一死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一件衣服被盖在他身上。周围再无其他声音,有的只是血腥气。 支起身子往身边望去,眼前的情景令太子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刚刚那些狰狞的强盗如今都变成一具具头身分离的尸体。 抓着手里的衣服跑到满脸泪水的舞乐身边,太子丹把身上的衣服帮她盖上。“没事了,没事了!”把人搂进自己回里,这才看向救了他们的男人。 身穿麻布衣,头发乱糟糟随意扎在脑后,浓眉大眼,下巴上有些胡茬,手持利剑一身不羁。 这是一个衣着邋遢相貌粗犷的男人,但却能让人把他深深印在脑海。在太子丹眼中这个背对着太阳面向自己的男人犹如神祗,像一团火,更像是希望。 男人走到舞乐身边支着剑蹲下把手放在她的手腕处,“无性命之忧,这位公子可以放心,不过他需要休息,毕竟……” 让舞乐靠在树上,太子丹跪在地上。“谢谢恩公救命之恩,来世丹愿为恩公做牛做马。” “公子严重了,我只是看不过去这些人的所为。”男子扶起太子丹。 “不,没有恩公今日我主仆二人定要死于这些匪类之手,请受丹一拜。”说完朝男子一叩。 “这……”受人一拜男子很别扭,忙说道:“这位姑娘需要大夫,如果脚程快些兴许很能在天黑前入燕地。我要去燕国不知公子是否同路,也许大家可以相互帮衬一把。” “那就有劳恩公了!”帮男人扶好背上的昏迷的舞乐,系紧身上唯一的衣服太子丹问道:“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不足挂齿。” “不,在丹心中恩公犹如再生父母,这一路上丹也不能总唤您‘恩公’。” 男子笑笑,好似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于是回答道:“叫‘恩公’是不好听,我一粗人也没有什么字啊,表的,你就叫我荆轲吧!” ————^_^————^_^———— 扶苏写给王离的‘郭开’二字没令他茅塞顿开,到是令王翦和王贲两父子灵光乍现。 王翦使人携重金前往赵国都城邯郸向赵王的宠臣郭开行贿,许他赵亡之后在秦国依旧高官厚禄。 而郭开收了秦国送来的重金心里也做了一番思量。赵国被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到时他这赵国重臣绝对讨不到好处,还不如现在就给自己铺好后路。 随后郭开一边偷偷让人打点府中值钱之物随时准备动身前往秦国,一面不断散布流言飞语,在赵王迁面前抹黑李牧,说尽坏话,直指李牧和司马尚与秦军勾结有造反之心。 赵王迁听后马上派人接替李牧,哪知李牧不但不受命回邯郸,更不愿交出兵符,甚至斩杀了传旨的人。 李牧不敬的行为令本还有所怀疑的赵王迁确定他是真的有谋反的意思,于是乘李牧不备派人秘密抓捕了他,再把人带回邯郸之后没有给他上辩的机会直接处死。接着赵王迁撤了司马尚的军职,打入天牢。 没有了李牧,赵国就犹如没有了屏障。原来固若金汤的防卫变得不堪一击,瞬间瓦加,秦军士气大振。 三个月后趁赵国军民上下人心不齐之际,王翦挥师猛攻赵国。 只是他没有像世人所料那般对邯郸发起总攻,而是把秦军分为上中下三路,让主力部队绕过集结了赵国重兵的邯郸城,快速向赵国兵力薄弱的地区突进,并迅速占领赵国大部分国土。 等赵王迁清醒过来时,赵国大部分国土已经被秦军占领,所有防线、城池土崩瓦解。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秦国军队,赵国军民顷刻间丧失斗志,迅速溃败。 邯郸成了一座孤城。 前228,赵国亡,赵王迁被俘,一些侥幸逃脱的赵国士大夫和贵族逃到北方的代地,拥力赵国太子赵嘉为王。 王翦这一战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地占领了赵国全部国土,七年不动,一动直接灭国,以至于其他诸国来不及集结军队营救赵国,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国的铁蹄占领赵国的土地,划入秦国属地。秦军直接把重兵屯在自家门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秦军大胜的消息传回,秦国上下欢欣鼓舞,嬴政更是在宫中停朝摆席连续三日。不过他也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在全国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时便命准备多时的蒙恬拔营率军前往原赵国。 战事过后秦军要休养生息以备下一场大战,然而那一直虎视眈眈中原的匈奴却不得不防。 蒙恬此去除了要替换回王翦祖孙三人平定赵国余下势力外,更重要的是以防匈奴有机可乘。 对于可以前往战场最开心的莫过于蒙鸿,因为他终于可以在王离回来前离开,甚至庆幸终于能甩开烦人的扶苏。 就在原赵国乱成一片人心惶惶之时,原赵国重臣郭开领着家眷进入咸阳,进宫面见嬴政讨赏赐。 秦国的正殿与赵国的奢华不同,五步一岗,身穿黑色铠甲面无表情的侍卫令大殿里盘旋着肃杀之气,威震十足。 初到秦国的郭开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他早已吓得全身发抖跪在地中央不敢动,那准备好的阿谀奉承之词也都惊的一个字不剩。 冷眼看着下面跪着发抖的男人嬴政心中冷笑连连,不甘他大秦的兵马居然要靠这么一个小人而拿下赵国。虽然打战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他也知比起硬攻王翦大将军此举更有效,可在面子上嬴政十分别扭。“李斯。”叫出人嬴政便不再说话。 “臣在!”被点到名字的人上前一叩随后转过身对跪在地上的郭开说道:“郭大人在此次灭赵中为助秦国劳心劳力四处奔波,吾王有感于心,当日承诺必将允现。”看着低头的郭开李斯讽刺一笑。“郭大人请随李斯到偏殿领赏。” 一听有钱可拿,贪财的郭开全身颤抖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吓得而是激动。“谢大王,谢大王!” 磕头谢恩后郭开难掩激动的心情在大殿上跌了好几个跟头。 李斯带着郭开穿过石台走到前殿旁的偏房,示意侍卫把紧锁的大门打开,把人领进屋中。“大王有旨,您能拿多少拿多少!” …… “你不怕大王又罚你?”一脸不耐烦的跟在扶苏身后,弯着腰躲避侍卫的蒙鸿小声问前面的扶苏。“要是让大王知道咱们私来这里绝对死定了,为了看那什么郭开值吗?” “值!”拿着小树叉做遮掩体的扶苏毫不犹豫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蒙鸿好奇。 站住脚扶苏用‘你真无知’的表情看眼身后的蒙鸿,蹲下身躲好小声道:“要说郭开必先知道一人,廉颇知道吧?” 竟被扶苏藐视蒙鸿气得磨牙,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解脱,于是忍下掐死他的想法回答道:“赵国名将谁人不知,如不是赵王无知战中换将,吾大秦也不会在长平之战大获全胜,坑杀他赵兵四十余万人。” “是啊,不过后来廉颇又被猜忌了,只得逃到魏国大梁。赵王有了悔意便派人请他回赵迎击秦国,哪知这郭开为了私仇而买通前往大梁的赵使。人家廉颇虽老,但老当益壮,饭量特别大,结果那赵使因收了郭开的钱只得说廉颇在席间多次如厕,使得赵王以为廉颇老了尿频不能再领兵,最后廉颇去了楚国客死他乡。”这便是义务教育课本里著名的典故‘凭问谁,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扶苏略带惋惜的叹了口气,“刚死的李牧不用我说了吧,大秦灭赵可多亏这人,你说咱能不‘瞻仰’一下吗?” 对郭开这个人扶苏可是慕名已久,他十分想见见这仅靠一张嘴就‘说’亡了赵国,说死了两位名将的人。使得他们一个含恨而终,一个冤死做了亡魂。要扶苏说这郭开才是仅凭一人之力便能灭一国的‘真英雄’、‘真好汉’。 蒙鸿听了点点头,这样的‘人物’确实得见上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怀疑得问。 “书上写的!”伸出手摸摸蒙鸿的头扶苏语重心长道:“鸿儿以后有空多读写书,别成天光想着怎么躲着我,搞得……喂,你看那不是李斯嘛他领着的是谁?难道……”指着远处进屋的两人扶苏恍然大悟。“那人一定是郭开!” “走,过去看看!”蒙鸿一马当先把扶苏丢在一旁。 “你个八卦的闷骚男!”扶苏连忙跟上。 两人一路躲一路藏,在众侍卫睁一眼闭一眼的状况下耗时十分钟才终于能扒在偏殿半支起的窗户上往里望。紧接着两人被屋里的情景吓得倒吸一口气,慌张的用手互相捂住对方的嘴,怕被人发现。 只瞧殿内堆放了四五十个大箱子,李斯站在一旁看着十几个侍卫不停的把一箱箱金银珠宝倒在地中间,使那里堆砌起一座闪闪发光的金银山。 殿内一览无遗,却唯不见那好似郭开的人……如果不算那‘金银山’里突出在外的一只人手。 偷躲在外的两人首次见到这种用金银珠宝活埋人的‘杀法’,吓得他们小心肝直颤,白着脸哪里来哪里去。 待两人离去后站在殿里的李斯扫过没有关上的窗户神秘一笑。 事后扶苏与蒙鸿噩梦连连,这便是好奇要付出代价的。 第26章 送别 “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太阳见了我也会躲着我,它也会怕我这把爱情的火!沙漠有了我永远不寂寞,开满了青春的花朵!”手上挎着红丝缎扶苏嘴上高吼,脚下跳着方块步扭着东北的秧歌舞,逗得王后寝宫里的侍女笑弯了腰,也逗得榻上的姬婉笑岔了气。 群众的真实反应令扶苏更加振奋更加有信心,他那叫一个‘鸡东’。因此歌声更家高昂,情绪更加澎湃,舞步跳得更大。“我在高声唱你在轻声和,陶醉在沙漠里的小爱河……啊……啊啊……”于是乎在他忘乎所以试图用膝盖表演滑行时撞上了桌案,疼得他抱着膝盖满地打滚,使得殿内顿时忙乱成一片。 “都干什么呢,还不快去叫太医!王后你小心着些……”绿萼忙搀扶姬婉起身。“快点扶大王子上来!” 殿内一传出扶苏出事,守在外面的樊篱第一个冲进屋把地上打滚的人抱起来放到床榻上。他不心疼扶苏,他心疼的是姬婉。樊篱知道如果扶苏这臭小子有个什么那姬婉绝对会担心的睡不好吃不好,因为心疼姬婉,樊篱也只得时时刻刻看着扶苏。 卷起扶苏的裤腿只见两个膝盖都青紫了好大块,轻易不外现情感的姬婉马上红了眼睛。“苏儿娘给你吹吹,不疼了不疼了。”想要用手去轻揉,可哪知刚碰到膝盖上的伤处扶苏就疼得嗷嗷叫。“怎么办,怎么办!”姬婉看儿子趴在自己怀里叫唤得特别惨,险些也要哭出来,只得无助般看向樊篱。 没伤到骨头没伤到筋,肉也没少了一块,明显就是皮青了一块,再疼过了这么久也消了。放下扶苏的裤腿樊篱站起身退后一步朝姬婉叩礼道:“请王后放心,大王子没事,仅是看着严重,一会儿就好了。” 你丫丫的! 把头从姬婉的怀里转过来怒视多嘴的讨厌男人,扶苏脸上一滴泪都没有,刚刚明显是‘光打雷不下雨’——干嚎。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扶苏坐起身朝自己的膝盖吹了吹,转过头可怜兮兮的说道:“娘……青了……” “那娘帮你揉揉,还疼吗?”姬婉动作十分小心。 “疼!”心里乐开了花。“娘……苏儿腿疼……下午不要去骑马了好不好……”扶苏装可爱的央求。 如今扶苏已经十岁,由于他无赖的寻找各种理由拒绝学习骑马,再加上嬴政的溺爱,于是他早过了学习马术的年纪。 纵观整个秦宫,除了五岁以下的王子和扶苏,其他的王子都会骑马,就是公主有的也会。年后开春依祖制要举行狩猎,前几年嬴政可以任由扶苏蒙混过去,但现在可不行了。哪里有狩猎时身为嫡长子的人躲在营帐里,因而昨晚睡觉前嬴政告诉了扶苏自己的决定,并且不接受任何拒接的理由。 没有办法,扶苏只能把注意打到他的美人娘亲身上。对于骑马的安全性扶苏抱有怀疑,一没安全带,二没安全气囊,三它还是个有脾气的活物,扶苏是个十分爱惜生命的人。 姬婉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刚刚不过是关心则乱。现在她冷静下来,便很容易的瞧出扶苏今日行为的目的。脸上的心疼煞那间荡然无存,冷淡的样子令扶苏肝儿抖。 “娘……” “闭嘴!”姬婉瞪了扶苏一眼。“没想到今日苏儿竟然连娘亲都要算计,什么唱歌跳舞为了哄我开心,拿我做挡箭牌不去骑马才是真的!居然还故撞伤,你真是太伤娘的心了,给我出去!”沉下脸,姬婉往门口一指。 “娘……” “出去!一天学不会骑马一天别过来!” 穿上鞋扶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正在生气的姬婉,哭丧着脸只得低着脑袋伤心的跨出屋子,转过身站在阶梯上看着身后的殿门被毫不犹豫的关上,把他隔绝在外。“娘……”没人搭理,扶苏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一走出王后所在的正宫院子扶苏便见院外跪了一地的人,而那个间接害自己被赶出来的男人正背着手,穿着骑装等着自己。 “被赶出来了?”明显的明知故问。 “嗯!”明显的透着委屈。 “活该!”明显的幸灾乐祸。 “哼!”明显的不服气。 …… 要扶苏说这学骑马就跟小孩子学骑自行车一样,应该循序渐进。千万不能抱着摔一摔就会的这种思想,毕竟从自行车上摔下和从马上摔下付出的代价是不一样的。 小孩子学骑车要先从三轮自行车开始,然后再换成后轮带着两个小辅助轮的自行车,最后再卸下辅助轮蹬着两个轮子飞驰在街头。 同理,像他这样‘小’的‘小孩子’学骑马要先从学骑驴开始。 这个理论是扶苏站在只有‘人家’腿长的枣红大马前突然想到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英武神气的高头大马,扶苏忍不住围着转了几圈,虽然不懂但他也知道这马定然是马中极品值钱的很。“父王这是什么马?” “不知!”走上前摸着马身嬴政说道:“这马是那郭开来秦时献上的,据说是当年李牧攻打匈奴时得来的神驹,能日行千里,流出的汗如血一般,纯血统的天下只有这一匹!” 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扶苏双眼放光上前摸了一下,果真发现手上像沾了血迹。不过扶苏记得司马迁的《史记》记载这马最早出现于汉初‘白等之战’汉高祖刘邦帅大军攻打匈奴时,当时匈奴骑兵骑得就是这‘汗血宝马’。 眼前的事实比历史文献早了四、五十年,那只能说明不是项羽那把烧阿房宫的火把秦朝的文献都烧光,以至于什么都没留下,就是司马迁写《史记》时又不实事求是,刻意讨好当朝君王篡改历史。 可不管怎么说扶苏是激动的不得了,他今天可是有幸看见那比大熊猫还要珍贵,传说中的宝马。 瞧儿子双眼发光,嬴政诱惑道:“苏儿要是学会骑马,父王就把这匹宝马送给你,让你在狩猎之日骑着它。” “当真?”想到自己骑着大马吸引众美人儿视线的那种满足和得意,扶苏热血沸腾。 “当真!”嬴政用手里的马鞭一指被马夫牵着的小马。此马虽小可也是极品良驹,将来长大也是一匹名驹。 得了保证,扶苏哪里还有杂念,撒腿就冲了过去。 毕竟是学过武功,此刻的扶苏身轻如燕双脚一登地跃身而上。那动作别提有多潇洒,多帅气,一点也不像是初学上马的菜鸟。 在现场众人的惊呼声中扶苏动作一气呵成,衣衫飞舞,高高跳起越过小马驹的马身……双脚安稳落地。 是的,不要怀疑,他是双脚落地。 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扶苏转过身缩缩脖子对看不出喜怒的嬴政爹底气不足的说道:“跳……跳过头了……从来……行吗?” ————^_^————^_^———— 秦王政二十年春,(前227),王后婉身有不适,君王垂爱,派人送其前往位于甘泉山的别宫林光宫修养身体。 那里不但环境幽美,而且还有多处治疗功效不同的温泉,一时间姬婉引得后宫众女子嫉妒不已。 当王宫里众侍卫护送着王后的车辇前往甘泉山时,嬴政与扶苏父子两人共骑一马站在与前往甘泉山想背驰的山路间,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察觉的今天怀里的儿子情绪不高嬴政把人搂了搂,开导道:“苏儿别这样,让你娘看见了她会伤心。女子比不得男子她们等不起,你不是一直希望你娘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想到她要跟陌生的男人走了我就不舍。”扶苏闷声道。“苏儿知道能让娘真正展颜欢笑的人不是咱们父子俩,能陪她走完以后人生的也不是你我。可知道归知道,但情感上一时接受不了,况且儿子不喜欢那个‘樊篱’!” “为什么?”这些年嬴政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对任何人都能和颜悦色的儿子唯独对樊篱显出强烈的敌意和排斥,这其中应该不仅仅是姬婉的原因。 “谁叫他样样都比我强一点!”因此伤了他脆弱的心, 是样样都比你好太多吧!嬴政心里虽这么想但没说出口,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卷着马缰绳扶苏用身子拱拱身后的嬴政爹,有些好奇的问:“爹,你真舍得亲自把自己的媳妇交给别的男人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 绿帽子是何意嬴政不知道,不过扶苏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听明白。“我一直把你娘当做姐姐,而她也把我当做弟弟,一个在充满阴谋与冷漠的王宫中应该被人关心的弟弟。虽然后来因为醉酒发生了一些事情,可是我们彼此间的情感却没有变过。当时你娘亲是我唯一称得上亲人的亲人,只要是她的要求我都会竟可能的去满足……” “包括她向你要一个孩子做伴?”扶苏指指自己。 “是啊,包括你。”嬴政望着路的一端像是在回忆过往。“她太寂寞,她的心也太寂寞,而我不可能永远都陪着她,所以这才有了你。身为弟弟难道不该让自己唯一的姐姐幸福嘛……而这个人只会是樊篱。” “切……”扶苏不屑了一声。 听见远处终于传来马蹄声和车轮声,嬴政策马,只瞧有一辆马车被人护送过来。 “属下拜见大王,拜见大王子!”护送马车的众侍卫离近后翻身下马跪拜在地。 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嬴政下马后把扶苏抱下来,两人走向停好的马车。 车门打开,樊篱率先从马车上下来,扶着姬婉从车中出来。而姬婉一下车便紧紧搂住站在一旁的扶苏哭了起来,因为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儿子。 要交代的早已交代完,四人默默站在地中间,最终还是嬴政打破这带着分离悲伤的寂静,说道:“你们出了秦国直接去新郑找‘韩非’,他会重新给你们安排身份,而且我已经命蒙恬去邯郸前绕路先行帮你们打点。不用担心这些侍卫会泄密,他们是王家死士,绝对忠心。还有你……”话音一顿,嬴政眼露杀意的盯着樊篱。“如果让寡人知道你日后负了姐姐,寡人定当让你永不超生!”警告道。 此刻樊篱表情严肃,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举于头顶。“草民樊篱谢大王成全,生生世世愿为大王做牛马以报此恩!” “寡人不缺牛马,你只要记住你今日的话便好,姐姐还是早些启程吧。” “阿政……”姬婉泪眼婆娑的站起身,紧紧拉着扶苏的手望着嬴政。“谢谢你,谢谢你送给我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以后……以后……” “阿政会照顾好苏儿,等天下一统我们就去看你。” 擦擦脸上的眼泪,姬婉再次搂紧扶苏叮嘱再叮嘱,让他以后在宫中要多加小心。“苏儿能否为娘亲把上一次没唱完的歌唱完好吗?” “嗯!”点点头,扶苏帮姬婉擦掉脸上的泪水,清唱道:“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太阳见了我也会躲着我,它也会怕我这把爱情的火……沙漠有了我永远不寂寞,开满了青春的花朵……我在高声唱你在轻声和,陶醉在沙漠里的小爱河……” 悄声走到姬婉身边樊篱小声说道:“该走了,不能再耽误……”拉着恋恋不舍的姬婉上了马车。 “你给我小雨点,滋润我心窝……我给你小微风,吹开你花朵。爱情里小花朵,属于你和我。我们俩的爱情就像……热情的沙漠……呜呜呜……娘等我娶了媳妇儿就带着她去看你!”朝车门不关的马车一直挥手,直到什么都看不见扶苏一头在扎进嬴政怀里无声哭了起来。 “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没娘的孩子是跟草,我从今天开始就是根草了……” “不会,苏儿还是宝,你还有爹我呢。” “我以后要是被继母和其他兄弟欺负了怎么办?” “不会,没有继母……爹保证今后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你的份!” “真的?” “真的。” 吸吸鼻子抬起头,扶苏恐吓道:“你要是以后失言对我不好我就离家出走!” 嬴政藐视了一眼,哼哼道:“那我就打折你的腿!”牵过马翻身而上接着把扶苏拉上来抱好。“回宫!”带着侍卫返回咸阳城。 …… 秦王政二十年春,王后婉在去甘泉山的路上遭刺客袭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消息传回咸阳秦王大怒下令彻查,五日后参与此事的名单被送到秦王面前,朝上后宫数人被牵连于此,命丧黄泉。 一月后,朝臣上书请秦王政为王后立衣冠冢送进皇陵,被驳回。 三月后依然无王后下落,朝臣上书,被驳回。 半年后群臣上书请秦王允送王后衣冠进王陵,秦王最终应之,却再未立其她女子为后。 趁众人乱成一团之际,扶苏按姬婉临行前的叮嘱带着瑶娘和翰繁来到秦王宫的北苑,这里是生母身份低下的王子、公主的住处。 而姬婉留给扶苏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第27章 危机 原本定于开春的狩猎因为姬婉的事情而一再延后,直到夏天快要过去天气变凉,狩猎活动才举行。而这儿空着的几个月扶苏也没闲着,学会骑马后接着就在他嬴政爹的逼迫下学习射箭。 在拉了一下午的躬后扶苏的手臂疼了整整小半个月,这些日子他连端起饭碗的力气都没有。于是身、心都被‘虐待’了的扶苏在不能甩着双臂四处撩闲前,每日都怒视着害他至此的某人,借此让这人产生愧疚之心,以后好生待自己。 接过宫娥手里的擦脚布嬴政亲自为儿子擦干小脚丫换上睡觉时穿的袍子。“胳膊还疼吗?”俨然成为‘二十四孝爹’的秦王陛下继续‘侍候’儿子,抖开被子给儿子盖好,拿着太医开得药膏给扶苏揉起胳膊。 “我残废了!哎哟……轻点,这是你亲儿子的胳膊,不是院子的树杈!” 听扶苏叫疼嬴政赶紧收轻力度,小心仔细的按摩。“苏儿,爹怎么觉得你比女子还要娇贵?善惠长公主学射箭时也没有像你这样,瞧瞧,你这还算是男人的胳膊吗?”拎起比树杈强不到哪里的小细胳膊。 被人说不如女子扶苏气出包子脸,可对自己那巾帼不让须眉的长姐扶苏是真心实意的钦佩。虽然战国时期的女子不像汉朝以后的女子因男人所写的乱七八糟的书而锁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相夫教子,氏族女子也时常骑马踏青,但像长公主这样喜欢舞刀弄枪好读兵法的少之又少。 善惠长公主的生母只是一个专门负责侍寝的御女,除非能被君王封为‘世妇’,不然她的孩子是不能被赐予公主的封号,即便是被赐封也是用来跟敌国和亲。 可善惠毕竟是嬴政真真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因而在没有封赏母妃的情况下嬴政直接封这大女儿为公主。虽比不得扶苏,可也不用受人白眼,毕竟秦寝宫里的公主没有几人,更别说还更大王子感情特别好的。 “大姐她是错生女儿身。”收回手扶苏扭扭身子,问道:“不过大姐她要生成男的王离还不哭死。这小子天天带着大姐往军营里跑,而且王翦老将军好像也挺喜欢马上功夫不差于男子的孙媳妇儿!以后他们夫妻俩一同上战场岂不是成为美谈?” 靠在榻上看着没有阅完的奏简嬴政给扶苏拉拉被子,觉得他这儿子成天想些不实际的事情。“就是骑术箭术再好她也是女子,平时打猎也就算了,怎么可能真让她上战场,我大秦又不没有男人了,需要女人保家卫国。” “女人咋了,女人能顶半边天,没有女人哪来生产力!”扶苏不乐意道。 嬴政一挑眉,笑道:“女人能顶半边天?这话谁说的?” 伟大领袖毛主席!扶苏白了嬴政爹一眼费劲的爬起身也靠在榻上,道:“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别小看女人。将军夫妻同上战场这是多么鼓舞军心的事情,再说人家匈奴的女人都是骑在马背上挥着弯刀。” “苏儿,你说了一整晚到底要干嘛,就别绕弯儿了。为父都快要怀疑你这么替女人讲话是其实是因为你‘女扮男装’。”卷上奏简嬴政爹斜了儿子小苏苏一眼。 指指两腿之间凸起来的一块地方,扶苏反驳道:“女扮男装?那这是什么?假的吗?” “目前看来嘛……好像没什么大用。”拍拍扶苏的头嬴政笑了起来,他最喜欢看自家儿子气鼓鼓的样子。“直接说什么事吧。” “王离拜托我请你给他和大姐赐婚。” 无论是出于政治目的还是真的两情相遇,像王家这样在军中极有威信的世家,其子女的婚事都是不能自己做主,正妻这位置肯定得等君王赐婚。 “你这么一说好像善惠和王离今年都十六了……”嬴政认真考虑了一下。虽然男子十六可以纳妾行房事,但他秦国可没有用父辈的功勋换娶公主的,要娶有封号的公主就必须拿出真本事。“改天你看见王离就告诉他,如果在二十岁举行冠礼前他还是一事无成就趁早打消这念头。明日我会让赵高挑个吉日为你大姐举行笄礼。” 扶苏一听这话双眼放光,换做上一世他可能不懂这话的意思,这是说他爹暂时默许这婚事了。自周代开始,规定贵族女子在订婚或许婚以后在出嫁之前行笄礼。一般都是在十五左右举行,如果一直待嫁未许人家,则年至二十。 既然嬴政要给长公主举行笄礼,那便说明这事成了一半,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的努力。 瞧儿子得意的样子,见不得他好的嬴政爹故意泼冷水道:“行了,快睡吧,胳膊好了还得继续练拉弓。” 由大喜转为大悲扶苏哭丧起来。这拉弓本就不是一两天就会的事情,何况射箭没个长年累月的练习能射中个屁,更不要说到时还得骑在颠簸移动的马背上。 综上所述,练了也是白练。 “就一个月来不及了。别说儿子我现在拉弓都成问题,可就是我拉开也不见得能射到东西,到时多丢人!”扶苏小声略带委屈的说道。 “不狩猎,难不成在猎场你要骑着马踏青?” “其实我可以采野果的。” “……” 嬴政爹无声却深情的凝视令儿子小苏苏冷得忍不住拉拉被子。“那个……咱大秦不是有‘弩’嘛,不用太多的练习就可以熟练使用,而且杀伤力强易操作,我用这个怎么样?人要学会变通!”怕嬴政不同意,扶苏故意老气横秋。 “你?用弩?”瞧瞧儿子的小细胳膊,嬴政用鼻子哼了一声叫来守在殿外的宫娥灭了大殿外室的灯,翻身睡觉,徒留一个背影给不甘心的扶苏。 不是嬴政看不起扶苏,而是秦国的弩不但威力惊人,也大、厚、中,适合远距离攻击。它与现代轻巧且威力不减的弩不同,就像《墨攻》和《英雄》里所演,秦兵射弩时需要手脚并用或两人一组才能使其发挥到最大作用。 就扶苏那小身板别说是扣动扳机,光是举起来都成问题。 华丽的被人斜视、鄙视、藐视、外加无视,扶苏当然不甘心,第二天他就忍着略微有那么一点点酸痛的双臂去找他在宫中的御用小木匠——鲁花。 虽说这名字每次都让扶苏想起超市里打特价的豆油,但这鲁花可不是一般人。据说这人是鲁班一系的传人,平日里最擅长就是鼓弄乱没有用的东西。 比如扶苏的自制魔方,自制九连环,自制竹蜻蜓,当然也少不了嬴政那最喜欢的靠椅,这些都是扶苏提供想法实体出于鲁花之手。 凭着仅有的记忆,扶苏连说带画带比划终于把现代弩的样子解释完全给鲁花,让他尽快做出一把适合现在自己使用的弩,不用射大型动物一般小的就行。 每次看过扶苏的设想鲁花都恨不得把这大王子拉进他们木匠界。这人想得东西很匪夷所思,但做出来却都有极大的实用意义。 按照扶苏所说鲁花画出分步图后拿起研究了一下,指着挂弦的‘牙’(挂钩)和弩‘郭’(匣状)内说道:“这个挂弦每次射出箭枝都得从新挂回,很浪费时间,要是能自动上堂回挂就好了,可惜……” 摇摇手,扶苏不太在意的说道:“这个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做出一把轻巧威力不减的弩,我不介意每射一次上一次箭,连发的事情不急。这尺寸不变,我命人去做箭枝。你几天可以做成?” “十天!”鲁花信誓旦旦道。 “好,到时哥们儿能不能在狩猎场吸引万千少女就靠你了!” “绝对没有问题!” “好兄弟!” “嗯!” 扶苏与鲁花这两个脑袋缺根弦的家伙热泪盈眶的抱在一起,一个幻想自己被美女与鲜花围绕,一个幻想自己造出了名留史册的尖端武器。 …… 十天后扶苏拿着特制的箭枝来取货,在亲眼见证鲁花轻巧的把两百米开外的箭靶射穿,扶苏再次激动于自己拣到大宝贝,这鲁花就他X的是个全才。 接着两人又在一起叽叽咕咕好多天,几经改良最终做出一次可以三连发,精准度大大提高的弩终于面世。 狩猎当日,未免自己因坐骑‘大红枣’流出的汗水染湿裤裆,让人误以为爆菊花,扶苏特意让瑶娘帮他在大腿内侧分别缝补了连快小牛皮。 一防磨,二防染,一皮多用,出门骑马的必用装备。 就这样,穿着潇洒的骑装,把特制的弩装在黑布袋里挂在马鞍上,扶苏骑着扎眼的‘汗血宝马’与嬴政一同走在队伍前段。 “苏儿……” “什么?” “把刻有你名字的箭枝给父王,到时父王偷偷帮你打猎物。”这些日子也不见扶苏练箭术,未免儿子到时两手空空丢人,做爹的嬴政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不用!”事及尊严,扶苏坚定不移的拒绝这作弊行为。 “那……”犹豫了一下,秦王陛下小声说道:“到了猎场不会打猎没关系,但要记得千万别去和女眷一起捡野果,很丢脸知不知道!” “不用你管!”再次失了自尊,扶苏发誓这次狩猎他一定要让他爹对自己刮目相看,不然他就把名字掉过来写,叫‘苏扶’! ————^_^————^_^———— 号角吹起,众人策马而出都想拔得头筹。相比大家的态度积极,扶苏倒是有点消极。按理说他的‘大红枣’应该跑在最前头,但事实却是他们一人一马带着侍卫溜达在最后头。 看着从自己面前不时蹿过的小兔子扶苏实在是懒得掏出自己的弩来,俗话不是说‘杀鸡焉用牛刀’,如今一只兔子入不得他扶苏大老爷的眼,他要逮一只足够威震全场的猎物,例如狗熊! 什么轻易遇不到? 那就老虎! 要到林子最里面?还是不要了,被虫虫蚁蚁叮了咬了就不好。 在身后侍卫一次次的打击下扶苏把决心猎狗熊降为猎只温顺的梅花鹿。于是他命众人散开去给他找头温顺的小鹿让他射,自己一个人啃着在树下因‘牛顿定律’而自行掉下来的果子,不时还喂上几颗给他的大马。 在扶苏骑着马闲逛等消息时林子左侧奔出来几匹马,上面骑马的人正是嬴政的其他几个儿子,至于叫什么扶苏没记住,但这些人眼中的敌意和瞧见自己马背上空空连弓都没有时露出的鄙夷扶苏可是瞧得真真。 他就弄不懂这些小孩子为何什么事情都要跟自己作对,跟自己比,每次碰到都要冷嘲热讽一番。“有事?”扶苏无奈的问,他总不能和一群小孩子计较。 几个王子扫过扶苏的坐骑各个眼露不甘,其中一个什么XX王子开口道:“你这位子坐不稳,总有一天会被取代。真不懂父王为何要把这样的名驹给你这样连弓都拉不开的废物,孬种,给大秦王室丢脸!” 听了这话扶苏很想大笑,不过为了顾及这人的面子他还是忍住说道:“很好,做人就要有目标,可光有目标是不够的。要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光靠叫唤是没有用,还不如回去跟你们的母妃商量一下怎么爬上这空着的后座才是关键。谁上去了,随再来找我叫嚣!” “你别得意,有你跪着拜我们的那一天!”又一个XX王子说道。 “不不不!”摇摇手指扶苏笑道:“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只能跪一个,不知道你们哪一个要当秦王?这位置可只有一个,要不你们先回去打一架,赢得那个再来找我决斗,大哥我随时奉陪!” “你别得意,等着!走我们找父皇去!” “慢走不送!”挥挥手送走众人扶苏继续骑着马溜达。一路上除了兔子就是鸟,一点也没有发挥性。于是无处显摆的扶苏只得搂着自己的新产品暗子惋惜,让身下的马儿自己走。不知不觉间他被带进林子深处与侍卫走散,身边只剩一个翰繁。 就在扶苏越发无聊真打算捡野果子的时候,翰繁突然纵马挡到他的前面。 “怎么了?”翰繁一脸紧张的样子令胆小的扶苏也紧张起来。 “殿下快往回走,前面有血腥味和打斗声,可能是谁遇到刺客了!奴才护您回去。” 这出来狩猎能遇到刺客甚至能被刺客围攻的除了他那嬴政爹还有谁够这资格,扶苏当然不会这样脱逃。抛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说,他也不能在这种时候丢下自己叫了十年‘爹’的人。“谁最有可能被阻杀你心里清楚,如果被人知道我这时跑了下场如何不用说也知道!你回去叫人,快!” “奴才……这就去!”在翰繁的眼中他的主人只有婉夫人和扶苏,哪怕是秦王他也不认。他想拉扶苏走,可又不能违背他的命令,只得策马往回狂奔搬救兵。 箭早已上弦,扶苏怕惊了刺客没敢狂奔,只是加快了速度,在距离两百多米时果然发现被一群黑衣人刺杀的人真的是他便宜爹。 狩猎时带的人本就不多,还有五、六个侍卫要保护哭得一塌糊涂的几个王子,他爹明显处于下风。 马上射弩扶苏觉得不保靠,因此他迅速下马爬到一棵大树上。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树上是个好的阻击地,总之他刚架起弩就看见对面树上也躲着一个手持弓箭的人,这人瞄准的正是与人撕杀背后大开的嬴政。 哪里还敢多想,扶苏动作快于大脑,在脑中一片空白的情况下直接朝对面树上的人举弩射了过去。 ‘砰!’ ‘砰!’ 空气中回响着两声不同的弓弦声,两之箭都已离弦但却有一只更快、更准、更狠的直中目标。 ‘嗡’的一声,一只箭头成三棱锥,刃上带锯齿并且发黑的箭枝擦过嬴政右肩的衣服直插进地中。此时箭身因为惯性还‘嗡嗡’摇晃,那树上射箭人也大叫一声中箭身亡坠下来。 看眼地上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箭枝,嬴政刚要去找来源就听‘噗、噗’两声便瞧那向自己杀来的两名刺客已经中箭身亡。插在他们身上的箭枝因短小却力道十足而有一多半箭身射进人体。 这三箭救了嬴政的命却也让在场所有人发现扶苏躲藏的位置,立马就有两个刺客分身朝扶苏奔去。 “蒙毅拖着他们!”看见那两人距离扶苏越来越近,而他儿子因为紧张连箭都架不上的模样让刚刚还一派从容不迫的嬴政顿时湿透衣衫。“苏儿赶紧上马往回跑!”嬴政大喊。 不是吧!见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扶苏更加手忙脚乱,此时他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等鲁花研究出十连发。“不对不对!‘扶苏’离挂掉还有十六七年,绝对不会死在这里!”想到这儿慌张的扶苏马上冷静下来,迅速上好箭连发射出,一解决掉来人便连忙滑下树翻身上马准备听话的往回跑。 可他刚上马还来不及跑就见一黑影从天而降坐到自己身后。 日头把那人的影子映在地上,只瞧他高高举起手里的匕首向扶苏刺去。 第28章 大侄子 猎场戒备森严本不可能有刺客混进来,除非守备营中有他们的内应,否则就是这些刺客在猎场里已经蹲守了多月。 可不管是上面哪一个,这些刺客都只有的一个下场,那便是死定了。 秦军以训练有素闻名,虽然不知为何会有刺客闯进,但一得到翰繁的报信他们便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骑兵策马赶去护驾,步兵封锁整个临场,任何人进不来也出不去,开始搜查是不是还有刺客混在其中。 而随行的众太医也都全被带入君王的大帐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用天气来比嬴政现在的心情,那较绝对不会比大片《2012》灾难情景差。抱着一身是血的儿子,他恨不得把所有刺客剁成肉泥。 在侍卫赶到前已有一批死士率先赶到,这些人武功奇特,盯准的都是对方身上的关节处。他们动手不是杀人这么简单,而是血腥的肢解,一刀下去对方马上残废。 刚刚还在嬴政等人面前叫嚣的刺客此刻如同被绑在案板上的牛羊一般只有哀嚎的份。要不是嬴政亲自下令留活口问出指使之人,兴许他们还能死得没有痛苦一些,只可惜他不该在最后把主意打在大秦君王的死穴上。 那些哭得自己闹心的王子早已被嬴政下令拖下去堵住嘴各打十大板,身为大秦有封号的王子在关键时刻拖后腿也就算了,但哭软了腿吓得失禁可就不能饶恕。 当嬴政骑着枣红大马怀里抱着全身是血的扶苏冲回大营时,营地里已经乱成了一片,哭声不断。特别是那些死活跟来试图要在狩猎时侍寝的宫妃,更为表现自己焦急难耐,担惊受怕之情各个跪在地上大嚎“哭什么哭,寡人还没死呢!”翻身下马抱好怀里的人嬴政吼了一声,“不想被剁成肉泥都给寡人憋回去!太医马上给大王子看伤!” “臣领旨!” “臣领旨!” 五个太医忙跟着嬴政回到营帐中。君王和大王子两个都全身是血,众人不敢怠慢,三个围着嬴政,两个围着扶苏。 “寡人无事,这些血都是他人的,都给寡人去看大王子,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小心自己的脑袋!” 大王子在秦王心中的地位根本不用言明。曾经一个掌灯宫娥因为没有及时为灯添油,因而影响了看书的大王子,结果就被大王命人拖下去打了个半死,要是这次大王子有个什么他们全都没好。 早已守在一旁的瑶娘见自己的主子头上、脸上、衣服上下全是血时险些担心的晕过去,强忍着才拿着布巾帮人擦脸擦手换衣服,这也才发现自进门就没开过口的大王子身上什么伤也没有,最严重的也就是右手小手指的指甲断了。 见两个主子身上都染了他人的血,瑶娘忙命人去烧洗澡水,等都吩咐好后一旁的嬴政也在赵高的侍候下换好了衣服。 “如何?”走到榻边坐下嬴政接过布巾擦着扶苏散开的头发。 几位太医相互瞧了瞧,其中一个名叫夏无且的太医上前叩礼道:“启禀大王,臣等已经检查过,大王子没有任何外伤和内伤,仅是受到了惊吓,臣这就去熬压惊的汤药。” “去吧!”让太医们退下,嬴政不放心便让赵高亲自去监督他们熬药,并命瑶娘和翰繁去帐外守着。“没事了。”没外人后嬴政把扶苏抱进怀里。 “那……那……那颗头……就……滚了……”扶苏终于开口,讲了这么一句语无伦次的话。 当那刺客骑在马背上在他身后手举刀落时扶苏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而他只能僵着身子看着地上的影子等着拿匕首刺来。可哪知随之而来的不是剧痛,而是还带有温度的鲜血。这血从身后喷出,溅他了一身,那血沿着衣领往下流的感觉令扶苏险些吐出来。 不用回头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扶苏已从地上的影子瞧得一清二楚。那刺客如何被头、身分家,如何把血喷在自己身上,那颗掉下来的脑袋是怎样瞪大眼睛滚到脚下直勾勾回视自己,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没事了,都过去了。”嬴政知道扶苏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难免会被吓到,但这次他真的做得非常好。“你过来凑什么热闹,你知道当时有多危险!” “我跑了……多没义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活了两世又身处乱世,所以胆子也大了许多,扶苏以为自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哪知竟没咋地。 生死攸关的时候不允许他多想,但直到现在平静下来扶苏也不敢相信自己在那种状况下还能爬上树射杀刺客,并例不虚发,技术堪比小李探花。 托得这巨大变故,第一次杀人的扶苏早把他自己一连杀了五个人的负罪感由南极抛到北极,只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勇猛无比。“我射中了五个,五个!以后不许再看不起我!”张开巴掌在嬴政爹的眼前晃晃。 收拢儿子的小爪子嬴政笑笑,或许他是真的小瞧这平日里‘欺软怕硬’的儿子。 “启禀大王水已经烧好了,是不是现在就要他们抬进来。”站在帐外的瑶娘问道。 “进来侍候吧。”嬴政命人把沐浴用的浴桶抬进来。 …… 父子俩洗完澡,赵高也端着煎好的压惊药进来。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黑色汤药扶苏吓得打了一个冷颤,马上裹着小毯子爬上软榻盖被睡觉。 上前把药交给穿好衣从帐帘后走出的君王,退到一旁的赵高恭敬道:“回大王,奴才知道大王子怕苦所以命人在里面加了些许甘草。” 赞许的看了一眼赵高,嬴政端着药上前把扶苏拉起来,并抢先道:“晚上做噩梦别叫唤!” 思衡了一下晚上做恶梦的严重性,扶苏不太甘愿的接过药碗撇着嘴喝了下去,完事后把空碗塞给嬴政爹自己躺好。 “你先睡会儿,爹命人在外守着,晚上一块吃饭。” 明白这时嬴政定有很多事,而且扶苏也不觉得自己一大男人需要人陪,因而十分爽朗的挥手催他爹快点去办正事。 待帐内就剩下自己,扶苏在榻上滚了又滚可怎么滚就是觉得周围太静了,于是坐起身大叫道:“瑶娘!翰繁!进来陪我说会儿话!” 招手让两人走进,扶苏开始滔滔不绝讲起自己当时有多厉害。 带着赵高走进议事的营帐,蒙毅、李斯、王贲父子等人早已候在这里多时。示意众人不用见礼,嬴政走到上座跪坐下。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从人群里走出来,单膝在地中间跪下,双手抱拳举于头上大声道:“臣弟救驾来迟,请王兄赎罪。” 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嬴政说道:“如不是王弟及时赶到寡人也不会这么容易脱险,快快起来。” “臣弟子婴谢王兄厚爱!”磕头谢恩,与嬴政有三分相像的男子起身站好。 ————^_^————^_^———— 如同秦王嬴政二十几个子女仅有四个被历史留下名字,子婴也是秦庄襄王嬴子楚众多子女里除了嬴政与成蛟外唯一被记下名字的人。 因为对子婴的记录不多,所以众人对这位大秦帝国最后一任且仅做了四十六天皇上的身世有众多猜测。司马迁的《史记》里就曾提出四种,而这其中最不靠谱的一个便是说‘子婴’是‘扶苏’的儿子。 在大秦不是说你是大王的儿子就可以继承王位,如秦庄襄王在位时嬴政被称作王子政,成蛟被称为王子蛟,其他人都只能被称为‘公子’。都说后宫的女人是母以子为贵,可如果生母身份卑微就是生出儿子也富贵不起来。 就好比生母连御女都不是的子婴也只有在王室人都死绝时才能轮到他继位。 嬴政掌权时杀光了所有的兄弟却唯独留下的子婴,这是因为子婴是跟在嬴政身边长大,也是秦庄襄王留给嬴政的帮手。 被交到年仅十三岁的嬴政手里时子婴只有三岁,他们俩整整有十年住在一起,子婴的忠心日月可鉴。 十年前嬴政掌权后,年仅十三武功却已非同小可的子婴接管了王室的死士,一面负责王室安全,一面负责些见不得光和收集情报的事情。 这十年里子婴游走诸国设立暗庄,为的便是能在第一时间收集各国的情报。 几日前他接到密报说有人要在猎场刺杀嬴政,于是他带着人日夜不停沿路换马往秦国赶,到牧场时正好赶上扶苏在树上用一把很特别的弩射杀了五个刺客。 十年没回秦国子婴当然不会认识扶苏,但这侄子的大名负责情报的子婴可是没少听过的,在来往的书信中嬴政也多次对子婴提及过扶苏。 因而在嬴政大喊让扶苏快跑时,子婴一马当先冲上前,直接砍下刺客的头,领着下属围杀刺客。 “可知是何人派来的刺客?”嬴政问道。 因子婴所从事的事情十分秘密也很少出现在宫中,所以有不少人只知道有公子子婴这么一个人,而他也一直在皇陵为先皇守灵。 但在场除了李斯外,蒙毅和王贲也算是和子婴一起长大,所以当蒙毅厮杀时看见子婴提剑而来别提有多高兴。 上前一步,身为臣子的子婴语带恭敬的说道:“臣弟赶来时已经命人查清。”眼神微微扫过身旁的王贲,“是魏国龙阳君府上的人。” 王贲的身子一颤刚要上前就听子婴继续道:“魏国新君继位,龙阳君被幽禁宫中其一族多位长老被杀,如今已被魏王掌控。所以这次行刺应该是魏王以龙阳君的名义调派其族内的死士。” 嬴政眼神暗了暗,如不是刚刚攻打完赵国秦军需要休养,他定不会就这样放过魏国。“蒙毅,彻查营帐看是否还有刺客混在其中。” “臣领旨!” “李斯,严查所有随行官员,查清刺客是怎样混进来的。” “臣领旨!” 见两人退出去嬴政站起身走到王贲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再忍忍!”带着子婴走了出去。 “爹……师叔会不会……”王离担心龙阳,有些不安的问。 “不会,你师叔是什么人,他会照顾好自己的……”这话王贲不止说给儿子听,也说给在远方的龙阳和自己。 …… 一前一后往主帐走,和十年一样子婴最喜欢偷偷仰视自己英明神武的王兄。可现在毕竟不是小时候,那时他可以跌跌撞撞去拉嬴政的袖子,但今时不同往日。 站住脚看着十年里由少年成长为青年的弟弟,嬴政收起身上的帝王气,伸手为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休息的子婴弹弹衣服上的尘土笑道:“子婴长大了。” 短短五个字令子婴顿时红了眼,“哥……” 因为闹刺客所以营地里守备增加了一倍,不时都有侍卫经过,于是嬴政只轻轻抱了一下子婴。“看见你侄子了吗?” 能从他王兄嘴里讲出来的‘侄子’除了那一个,子婴想不到还有哪个人受得起。“他就是婉姐姐的儿子?果然长得出色,可就是这样貌没随王兄,全跟了姐姐。” 在继承暗部之前子婴也是姬婉院子里的常客,每次练功受了伤都会哭哭啼啼跑过去找姬婉给自己上药。嘴上叫着姐姐,可在子婴心里姬婉的地位绝不仅仅是‘姐姐’这么简单。 “随王后也没什么不好。” “这倒是,王嫂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手腕也只有臣弟一人有幸得见。不过臣弟这侄子今天的眼神还真和‘当日’的王嫂一摸一样。” “什么眼神?”嬴政斜了子婴一眼,心中有些别扭自己竟然有不知道的事情。 “秘密,臣弟答应过王嫂一辈子的都不说的!” “切!”不屑的挥挥衣袖,嬴政继续往前走。“幸亏你今天及时赶到,不然后果真是……” “当时要不是王兄大叫出他的名字臣弟也不会冲上去。” 嬴政没搭理子婴。 “弟弟是说真的,您怎么就没跟嫂子再生个女儿,让我也能有个念想。” “有也是你侄女,你念个屁!”忍不住嬴政爆粗口。 走到帐外一路而来的几人就听见里面传来某人不符合事情的吹嘘,回头瞪了一眼偷乐的子婴,嬴政对赵高吩咐道:“把那些没死的刺客剁去四肢挂在咸阳城的城门上。” “奴才这就去办。” ————^_^————^_^———— 啃着手里的排骨扶苏不时瞄向桌对面的陌生男人,看着他与自己便宜爹三分相像的样貌扶苏心里泛起嘀咕。 把玩着手里的玉雕酒杯,子婴不在意对面的探究对嬴政问道:“为什么不用青铜的酒杯?这玉的一磕就坏!还有这盘子为什么全换成木制的了?” “吃饭,怎么那么多废话!”嬴政瞪了一眼子婴给扶苏夹了些青菜。 有了儿子没有弟弟,子婴在心里不平,“小子知道我是谁吗?” 摇摇头,扶苏好奇的看过去。 “我可是你的大恩人,没有我你今天下午就死定了。” “哦~~~”扶苏激动的抖着直指对方的手指,“是你弄了我一身血,你陪我衣服!”怒视道。 被扶苏的态度吓了一跳,瞧见自己的王兄装作没看见子婴那叫一个气。“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王叔!” “还有个留着没杀?”扶苏一边吃一边问嬴政。 “嗯。”嬴政点点头,有转头对子婴说道:“看来这几年在外让到你忘了宫里的规矩,嗯,子婴?” “是他……”突然一个侧身,子婴动作极快的躲过对面的暗算。“咦……脏死了……”鄙夷的看着喷食的大侄子。 “你你你……”扶苏没料到今天居然能有幸看见这仅当了四十六天亡国皇帝和‘扶苏’一样有名的倒霉蛋,于是一激动,喷了。 换了个位置,子婴继续对嬴政说道:“赵国被我大秦所灭蒙恬大哥又镇守在那里,所以匈奴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因而匈奴的大单于想与大秦和亲,到时会有一个公主嫁过来。” 现今的当务之急是灭六国完成统一大业,这时嬴政也不想和匈奴交锋,如果交换个公主就可换来暂时的保障,那这笔账划算的很。 “匈奴的使节过几日便会到咸阳,探子回报这次匈奴送来的公主可是他们草原上的有名的珍珠,叫……叫……玉潄……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跳到一旁子婴看着又喷食的扶苏气得大叫。“哥!你管不管!”这次他没躲过,身上沾了些许食物的残渣。 “扶苏!”接二连三喷食,嬴政拉下脸给儿子倒了一杯水,“好好吃饭!”严厉道。 “呸呸!”吐掉嘴里的食物扶苏一把拉住嬴政的袖子,又激动道:“让我去迎亲!让我去!”双眼放光。 难道婉姐姐生了个傻子? 子婴站在一旁斜视自己一脸猥琐的大侄子心道。 作者有话要说:伦家是亲妈,所以只让小苏苏断了一根小手指的指甲。 关于扶苏‘青春洋溢’的问题,除了出于他重新长一回,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上一世生活得太幸福,他就不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让他用十岁的身体张口闭口治国之论,建立商业王国不现实,武功天下无敌,愤世嫉俗要创出一片天地,也太不适合本文的人物设定。 请记住本文的主角小苏苏只是一个得过且过,天生乐观的小人物,上辈子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一小老百姓。 更何况他就是想装屁提出什么儒家、法家思想,什么惊世兵法,可这些人家早就有了,没他啥事,总不能建设社会主义之吧。 另外就是肉汤的事情,大家不要急,猥亵未成年儿童是很雷人的一件事好不好。所以伦家思考再三觉定在小苏苏生理年龄十三时合情合理的伪一把,为以后做下合理的铺垫,大家不要急,就快了。 PS:不知道玉潄是谁的全都去看《神话》,成龙的也好胡歌的也罢,总之玉潄是蒙毅的媳妇儿! 第29章 ‘生死绝恋’要怨谁? 刺客事件并没有扰了嬴政狩猎的好心情,第二日他便如常的带着众人去林中打猎。 跟嬴政过来的几个王子都被打了板子,因此他们今日都没有出现。但仅断了一根小手指指甲的扶苏也没来是因为他的弩,丢了。 让没了弩的扶苏去狩猎就如同盲人没了盲杖——抓瞎。没了弩的扶苏就如同林子里的鸟没了翅膀,再也得瑟不起来。 发现弩丢失是在晚上扶苏要睡觉的时候,他本来想拿出来在嬴政爹面前显摆,可下床一找这才发现东西没了。 回忆再回忆,扶苏隐约想起那一直被他抓在手里做保命符的弩在自己被人喷了一身血后吓得掉在地上,再然后他就被人抱了回来,那弩好像没捡起来。 当时场面那么混乱,听说后来又有一大批骑兵赶过去,兵慌马乱扶苏估摸自己那弩十有八九被踏成N段。“我真是笨蛋!蠢到家了!”双手插在头发里用力乱抓一通,发泄过后的扶苏闷声的爬上床。 “东西找不到了?”躺在榻上的嬴政对爬上床的儿子问道。 “嗯。”点点头扶苏钻进被子里。 “用爹派人帮你找吗?” “不用,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就是没带备用的。”在扶苏眼里那弩仅是为了让他在猎场出风头吸引万千少女的一个工具。虽然现在丢了,可它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今营地里谁人不知他扶苏‘切’了五个刺客,各个一箭毙命。 歪头看着闭上眼睛酝酿睡觉情绪的扶苏,坐在一旁的嬴政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叫守在外面的宫娥进来把灯熄了,可躺下身的嬴政没有闭上眼睛,相反全无睡意。 吃过早上饭换上骑装,嬴政对裹着被子还不起床的扶苏问道:“真的不跟着去狩猎?让那些跟来的女眷欣赏你的英姿?” 弩都丢了哪还有什么英姿,不狗熊就行了。“不去!”侧过头扶苏闷声道。 “真不去?” “不去!” “有很多美人儿哦!” “你再说我就真挽着篮子捡野果!” “那我让蒙毅留下来陪你,想动弹了就带着他去猎场。”吩咐瑶娘把早饭端上来,并命她一盏茶后说什么都得让扶苏起床。 走出大帐嬴政收起嘴上的浅笑,没有命人去牵马,而是带着众人来到距主帐不远的另一个营帐。 瞧见嬴政进来,营帐里人连忙发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 让赵高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嬴政走上前拿起桌上的东西反复看了又看。“说说。”用手颠颠重量发现这似弩非弩的东西比起秦弩轻巧许多。 “这弩做工精巧的很,为了减轻重量只有在几处重要易磨损的地方加了铜片,而且可以看出为了适合使用者拿着方便这弩故意被做小了许多,但……”接过嬴政的手里的弩子婴朝桌案上射了一箭。“威力却丝毫不减!”拔出穿透桌案的箭枝。 摸着把青铜换成木质的箭杆,子婴不得不佩服这造弩人的细心、“箭头是铁制使其变得更加锋利坚硬,而尾羽处的重量丝毫不差,就是这辅助的箭枝都完美无缺。如果真像王兄所说我扶苏这大侄子是个连弓都拉不开人,那他昨日的表现只能更加说明这‘弩’的易使用。要是把它做成适合成人使用的大小并配备给骑兵,那我大秦军力定当不同凡响。”子婴十分庆幸自己昨日在一片混乱,马蹄落下的瞬间捡起这轻松连杀五人的东西。 嬴政拿过弩握在手里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东西是谁为大侄子做得?” “宫中一手巧木匠。” “王兄的宫中可真是能人辈出,这样的人可得藏起来秘密保护,不然可是秦国的损失。” 把弩递给子婴,嬴政背过手道:“东西虽是他做得,可这做法却不是他想的。” 这些年扶苏和宫中御用木匠师走得近嬴政知道,而且每次他们鼓弄出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大用,除了这次。如果说这里面没有他那儿子的主意嬴政是一万个不信。 “这么重要东西不见了他就没急得怎么样?”想到他那该死的大侄子要急哭的表情子婴就忍不住裂开嘴巴。 急?想到昨晚扶苏睡觉说梦话夸东西好吃的样子嬴政用鼻子哼了一声,“这被你当做宝的东西在他眼里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存在,他懊悔的是忘记带备用出来。”以致今天不能‘出头’。 子婴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不清楚他这大侄子是真没把这东西当回事,不在乎,不入眼,还是根本不知道这弩的出现意味着什么。“王兄,你这儿子不是这里有什么问题傻吧?”指指头。“他不会把这么机密的东西的流传……”后面的话因为嬴政投射过来的骇人视线子婴只得咽回肚子里。 收回凌厉的眼神,嬴政从不觉得他这儿子傻,即便这些年来他傻事确实没少做。“知道什么人最不好对付也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吗?”见子婴困惑的摇头,嬴政直接回答道:“大智若愚,不露锋芒。” 老子曰:“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大智者,愚之极至也。大愚者,智之其反也。外智而内愚,实愚也;外愚而内智,大智也。外智者,工于计巧,惯于矫饰,常好张扬,事事计较,精明干练,吃不得半点亏。内智者,外为糊涂之状,上善斤斤计较,事事算大不算小,达观,大度,不拘小节。智愚之别,实力内外之别,虚实之分。 子婴一愣,心里觉得嬴政有些高瞧了连吃饭也能不止一次‘喷食’的人。难不成一个十岁的孩子可以隐藏得这么深,有这样的心计和智慧? “无论他怎样,你怎么看他都好,只要时刻记住他是你王嫂的孩子便可。”对子婴说完嬴政走出营帐,刚好看见蒙毅一脸不甘愿的走进主帐。 从‘旗语’到一次次‘不经意’的保下韩非,再到劝说自己不留后患,嬴政便发觉扶苏不同于其他孩子。可又看这些年来自己这儿子傻事也没少做时嬴政便没再多想,这世间不是没有神童,也不是没有早熟的孩子,直到王翦班师回朝秘密乘上锦囊中的布条。 ‘郭开’虽说是赵国的宠臣,但扶苏一身处秦国王宫的王子怎会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即便是上课时有人对他无意间提过,但能在大军开拔前就提前想到这人可以利用,着实令人不解。 还有昨日的事情,如无刺客,更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是用什么武器狩猎。 看来自己这儿子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不过没关系,他们父子有的是时间慢慢来解这个问题。 思及到此嬴政自信一笑,命人牵过马,接过弓箭翻身上马,狩猎正式开始。 ————^_^————^_^———— 蒙毅走进营帐时扶苏正在吃饭,一瞧自己等了多时的人终于来了他三口便解决掉一个大馒头,充分展示出他嘴巴的张力。 招招手示意蒙毅坐下扶苏端起汤碗送下嘴里的食物,并把坐在一旁的蒙毅盯得有些发毛。 斜了扶苏一眼,蒙毅咳嗽了声别扭问道:“大王子为何这样瞧下臣?”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二十六岁还未成亲扶苏险些以为蒙毅有什么毛病或是……不喜欢女人。 眉毛往上一挑,蒙毅戒备的把扶苏上下打量一番,道:“到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一切随缘,更何况蒙毅一心只求保大王安全。” 说的真好听!扶苏在心里吐槽,要不是听说这匈奴来秦和亲的公主叫‘玉潄’他才来的管。“把左手伸出来!”正经而坐,扶苏用手一抹自己的头发。 “干嘛?” “给你算姻缘!” “不用!” 不怪蒙毅时刻警惕的扶苏,实在是这些年来扶苏没少在背后捉弄他,这才使得蒙毅对他不得不多加防范。 今天容不得你说一个‘不’字!“不看手也没关系,我看面相更准!你喜上眉头红鸾心动,桃花大开,与你有姻缘的女人马上就要出现了!”装腔作势的掐算一下手指,扶苏做出大吃一惊的表情,激动地用手画了一个大圈叫道:“你们的感情将感动天地!” 蔑视了眼噼里啪啦自说自话的人蒙毅站起身打断扶苏,不屑道:“有病!”不能去狩猎已经令蒙毅很闹心,现在还得在这儿听此人的疯言疯语,抑郁得很! “你……你……有你哭着求我的一天!”扶苏气得直跺脚。 看见蒙毅走出大帐瑶娘连忙进来就见自己的主子气鼓鼓的坐在桌边往嘴里塞吃的,于是连忙派人把桌上的早饭撤下去。“主子这有气也不能用吃来发泄。” “瑶娘给我找件不繁琐的衣服。” “主子要出去。” “嗯!” “做什么?” “捡果子!” ????————^_^————^_^———— 把猎回来的猎物借交给膳房,收获颇丰的嬴政心情极好的回到主帐,但离得老远就瞧见一个身影蹲在地上拔草。“蒙毅你干嘛呢?”走上前问道。 蹲在地上的人一个高蹿起来,一脸哀求的求道:“大王,臣……臣……” “别吞吞吐吐,有话说。” “臣请命下午去狩猎!”挺直腰板大声道。 瞧蒙毅八成又被自己的儿子刺激,向来体恤下属的嬴政点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谢谢大王,臣这就去准备!”说完就跑没了影子。 让赵高等人退下不用侍候左右嬴政独自走进帐内,哪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气得青筋直跳。“扶苏!”嬴政爹大吼。 停下扒着篮子里野果的手,扶苏笑眯眯的转过头,说道:“果子是蒙毅将军捡的,丢人的绝对不是我!”扶苏哪里会不知道他这爹在气什么,所以马上解释。 …… 一顿午饭下来扶苏忙前忙后侍候,大有抢赵高的饭碗的架势,他的积极态度令赵高萌生了工作要被人顶替的危机感。 侧躺在榻上嬴政指指自己的腿,马上有一对小拳头移过去捶打,待他一指自己的肩膀,那对小榔头又在肩膀处出现捶打去乏。“苏儿快去吃饭,父王这不用你侍候了。” “儿臣不饿!”扶苏儿子狗腿道。 “怎能不饿,苏儿都没吃午饭,父王会心疼的。”嬴政爹口上讲着体恤,手上却依旧不停指挥‘小榔头’捶这打那。 “父王不用担心儿臣,这一上午儿臣的嘴就没空闲过,所以现在是真的吃不下。” 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嬴政没再劝说扶苏去吃饭,转而问道:“你今天又怎么欺负蒙毅了,他可是老实人。” 说他欺负蒙毅这对扶苏来说简直是赤裸裸的诬陷,于是扶苏生气的拉起嬴政不甘心道:“我哪欺负他了,我就说给他介绍个媳妇儿,结果他就藐视我!!” “哦?那苏儿给他说得是哪家的女子?”不甚在意的问。 傻笑了几声,扶苏爬到嬴政的背后帮他捶起后背来。“那个……我是觉得吧……反正爹后宫里有那么多的女人,再美也不差一个匈奴公主不是。我本来是想和蒙毅说这公主的事,结果刚说到他要走桃花运,他就把我当疯子!”扶苏气愤道。 整理一下衣服内襟嬴政有些不明的问:“大秦世家的未婚女子这么多苏儿为何要帮他选个匈奴公主?” “这不是听说匈奴公主美如花,以前儿子年幼无知经常欺负他,因而这才想弥补一下过往的过错,爹不会不帮这个忙吧?” 虽然说得挺好听,但嬴政怎么瞧他这儿子等着看热闹的情绪更高。“他们二人又没见过,你怎知蒙毅一定会喜欢这匈奴的玉潄公主?”嬴政不在乎这玉潄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一样貌美,他在乎的是这和亲公主背后带来的利益。 “所以我才想让爹下道旨意命蒙毅去迎亲,护送公主来秦。这一路上两人朝夕相对,孤男寡女难免互生情愫,一英俊小伙儿,一貌美公主,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中途再来个什么‘英雄救美’、‘患难见真情’他俩不爱得难舍难分才怪!” 古代交通不便,送亲的队伍肯定人多事杂行进缓慢,没个小半年绝对回不来。这些日月绝对足够发展奸情,要是蒙毅动作再快些,说不定那公主来咸阳时肚子就鼓起来了。 想到这儿扶苏忍不住再次猥琐起来,笑声非常慎人。 这些年来蒙毅一直在自己身边,到是真的耽误了他的婚事。如今蒙府没有长辈,蒙恬又带兵在外,这说亲的事情又不好由卜夫人开口,因而同是兄长的嬴政觉得自己有必要帮蒙毅找个媳妇。 如果这一路他们真能情投意合当然好,就是不能这匈奴公主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婚后慢慢培养也不是不可。 嬴政想过后觉得这事不坏便点头同意了扶苏的提议。 相比嬴政的坦荡扶苏倒是有些小肚鸡肠,他有些担心到时那匈奴公主要真是绝世无双那嬴政会舍不得给人而反悔。“到时你可不能见人家貌美如花就失言,拆散人家。”扶苏警告嬴政。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别到时哭着喊着要把人留给自己当媳妇儿!”嬴政唾弃了扶苏一眼,用力在儿子脑门上一弹,留下一个鼓起的小包后在儿子的嚎叫声中潇洒而去。 公元前227秋,蒙毅被封为迎亲将军,率兵马代君王前往边关护送匈奴公主来秦。‘临危受命’的蒙毅不太情愿的踏上未知的旅途,殊不知一场让天地为之动容的爱恋就要降临在自己身上,他更为此在爱情与忠诚面前倍受煎熬,艰难选择。 而这一切的源头竟是因好心给他安排‘相亲’的嬴政父子俩都误以为对方会去跟当事人说清这事儿,结果阴错阳差之下他们谁都没把这关键的背后意义告诉蒙毅。以至于令蒙毅这一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没少在夜里流金豆豆,伤身又伤心,回秦时瘦了一大圈还面容憔悴,这叫一个冤。 蒙毅出发没几日,宫中接到燕国使节送上的文书,称一名叫荆轲的人要代燕王在大殿上向秦王献上燕国最富饶的土地和秦国叛将樊於的首级,以表求和知心。 听到此消息,扶苏再次亢奋,开始积极准备起来。 第30章 刺秦(上) 荆轲奉樊於期头函,而秦武阳奉地图匣,以次进。至陛下,秦武阳色变振恐,群臣怪之,荆轲顾笑武阳,前为谢曰:“北蛮夷之鄙人,未尝见天子,故振慑,愿大王少假借之,使毕使于前。”秦王谓轲曰:“起,取武阳所持图!” 轲既取图奉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惊,自引而起,绝袖。拔剑,剑长,操其室。时恐急,剑坚,故不可立拔。 荆轲逐秦王,秦王还柱而走。群臣惊愕,卒起不意,尽失其度。而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兵;诸郎中执兵,皆阵殿下,非有诏不得上。方急时,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轲逐秦王,而卒惶急无以击轲,而乃以手共搏之。 是时,侍医夏无且以其所奉药囊提轲。秦王方还柱走,卒惶急不知所为。左右乃曰:“王负剑!王负剑!”遂拔以击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其匕首提秦王,不中,中柱。秦王复击轲,被八创。 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 左右既前,斩荆轲。秦王目眩良久。(摘自《史记?刺客列传》) …… 那日荆轲护送太子丹和舞乐一进燕国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他这才知道自己随手救得人竟是燕国太子。 本就是游侠一名,荆轲并不想固定待在一个地方,既然这人已经不需自己保护于是荆轲便想向太子丹辞行,可哪知对方竟一再挽留自己,诚意十足。 不想与朝廷之人有过深往来,荆轲婉拒了太子丹的好意,可没想到这人竟行大礼跪在自己跟前。 “多亏荆兄仗义相助丹才有幸得以回到照顾,可兄长一再拒绝丹之好意是否因丹在外多年为质,以致……”话未说完太子丹先红了眼睛哽咽起来。“如兄长厌丹是不洁承欢之人,那丹定不会再出现污了兄之双目,但请兄长受丹叩谢!”说罢对着荆轲磕起头来。 荆轲哪里受过这样的大礼忙搀扶起太子丹,只得同意与他一同前往燕国都城蓟。不过他没有住进太子丹早已为他安排好的住处,而住进了的一件普通的驿馆,每日闲来无事时不时上酒馆里喝上一盅,便是在街头闲逛看他人卖艺。 在燕国多日,荆轲结交了三位好朋友:一位是在燕国街头杀狗为生的“狗屠”,一位是善于击筑的民间乐手高渐离,一位是太子丹的门客田光。 多年前太子丹哄骗秦将樊於期助自己偷回燕国并向赵国买了秦国的机密军报,使得秦、燕关系因此变得更加紧张。 太子丹的太傅鞠武知道此事后劝他将樊於期送到匈奴避免与秦国发生冲突。避免请过以此为借口攻打燕国。 考虑到樊於期以后或许还有用处,便以‘朋友有难,不应落井下石’唯由保下樊於期,令他对自己更加死心踏地。 于是鞠武向太子丹推荐了田光,说道:“太子,燕国有一田光先生,智谋深邃而勇敢沉着,有事可与他商量。”(燕国有田光先生,其为人智深而勇沈,可与谋。) 秦国先是灭了韩国,后又废了赵国,现在又以抵御匈奴为名屯兵燕国城下,太子丹十分担忧不久之后燕国毕将也成为秦国的属地,于是找来田光商讨。 “太子,臣以命人查过这荆壮士的身份,此人好读书击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是我们这大计最有力的助力和人选。如他答应助我们一臂之力此计定大成!” 太子丹有些犹豫,此计虽妙,但行使者必定九死一生,想到如是荆轲前去太子丹心中一紧。“这……荆兄是丹之恩人,怎可陷他于……再说他非燕人,怎会……” “太子,请想想燕国,请以大局为重!”田光跪拜在地说道:“荆壮士有勇有谋是不二人选,太子不用便是浪费。老夫与荆壮士相处多时见他是个忠义之辈,侠义心肠,老夫与他推心置腹,已有十足的把握令其效力于太子,至于去秦之事便要看太子如何动之以情。” 说完这些话田光离开太子府,第二日便去驿馆拜访荆轲,并直接跪在地上声泪居下,说出密谋大计。 荆轲听候十分震惊久久不能言语。 “荆壮士老夫不求你答应刺秦一事,但请你定要相助太子,他忧国忧民牺牲自己保一国上下,这都是老夫无用才令堂堂太子受此侮辱。此大计太子本叮嘱老夫不得与外人道,可老夫觉得荆壮士不是外人,因而把所有事情告诉与你,如你见到太子便告诉他罪人以死谢罪了!”说完,田光用一早藏在袖子里匕首自杀在荆轲的面前。 太子丹见荆轲带着田光的尸身前来心上一突,但还是非常恭敬的迎荆轲到上座。 从田光处已经知道这太子丹要让自己做什么,可对方没有开口自己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荆轲仅表达了自己对友人逝去的不舍和沉痛,然后不语。 太子丹没想到田光居然会用如此方法逼使荆轲来助自己,在感念田光的同时却也不知如何对荆轲开口。 对于荆轲这人太子丹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他常想自己也许是就是被荆轲眼中的坦荡和知道自己的过往也不曾轻视过他而吸引住。为质多年太子丹自认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却唯独没有遇到过荆轲这样的男子,他就像是太阳一般让生活在阴暗不见光日的自己忍不住向往追随。 可眼前秦国兵马已经要兵临城下,以燕国的实力根本不是秦国的对手,如要保下燕国就只有一个办法。 心中左右挣扎,最后无法的太子丹只得向荆轲说出一切,并向他表明此任务的目的。“如果可以希望兄长到时能趁机劫持秦王赢政,逼他退出攻占六国的土地。(劫秦王,使尽反诸侯地。)但若劫持不成把他杀死。(则不可,因而刺杀之。)从而造成秦国内乱,各诸侯国趁机合纵,破秦。” 荆轲听了以后,第一反应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因为这个事情不是一件小事情,他在思考。他知道这是一件有去无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个任务无论成功与否,还能生还希望都非常渺茫。 思考再三,荆轲说道:“太子高看荆轲,我是个才能低劣的人,完不成这个任务。” 太子丹看荆轲拒绝,一个劲儿的磕头,再三请求荆轲承担这个使命。可见荆轲不为所动于是动手脱起自己的衣服,这把荆轲吓了一跳连忙制止。 “太子这是何意!”荆轲怒斥道。 “兄长如今丹只剩这副皮囊,只要兄长不嫌……呜呜呜……不嫌丹肮脏不堪……丹愿侍候兄长左右。”趴在荆轲面前不起。 “你……你这是……算了,为兄答应你便是.”心中一叹,荆轲拾起地上的衣服为燕丹披上。“以后不得再这样,你是男子,怎可用自己的身体……” 擦去脸上的泪水,太子丹自嘲笑道:“这世间哪里还有人把丹当做男子,在世人眼中丹这太子与之街上低等的妓子还不如。” “胡说!在为兄心中你明明就是男子,日后不得再说这贬贱自己话!” 荆轲的话令太子丹心中一暖,再次红了眼眶。 ————^_^————^_^———— 蒙毅去边关迎亲,蒙鸿与蒙恬在外处理原赵旧臣的安顿事宜,而王离为了自己的媳妇儿早已经有异性没人性。至于鲁花,他早已一心扑在研究‘十连发’的工作上,如今扶苏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陪自己混时间的人都没有。 拿着剑和翰繁站在院子里无聊套招消磨时间,这时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内侍跑进来在扶苏面前跪下说道:“禀大王子,大王今日要与众臣在议政殿商讨要事,说今儿在那里用膳,不回寝宫了。” 把手里的剑交给翰繁,扶苏接过瑶娘递上的布巾擦擦汗,说道:“知道了,下去领赏吧!” “谢大王子,奴告退!”小内侍连忙叩谢。 回到殿内侍候扶苏换下沾了汗水的衣服,瑶娘拿衣服帮扶苏穿好,问:“王子午膳可要吃什么?” “啥也不想吃,一点意思也没有。”懒懒的摆手,扶苏无聊的趴在桌案上。“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忙,只有我无聊?” “那王子可以找些事情做。”瑶娘笑道。 找事做?军国大事轮不到他,宫中琐事更不用着他,他能做什么?“那个……瑶娘你知道其他王子无聊时怎么打发时间吗?” “这……”瑶娘有些犹豫,“大王子做不了!”摊手。 “胡说!这世上有什么他们无知小儿能做,我这么英明神武的人做不了!”被人瞧扁扶苏心中不忿。 瑶娘瞪了眼偷偷嘴角上翘的翰繁让他说,于是站在一旁偷笑的人只得忍笑上前道:“回大王子话,其他各殿的王子闲暇无聊时都会拿手下的奴才出气,轻则扮牲畜,重则活活打死取乐!大王子可做得了?” “这……还真做不了!”扶苏瘪下闷声道,谁叫咱是长在红旗下,团结友爱的好少年。 “要不上花园里逛逛,或是去看南苑找两位公子……” 经瑶娘这么一提扶苏才想自己自狩猎回来还真再没去过那里。 当日姬婉曾在南苑生母身份低下的孩子里挑选了几个资质不错的人观察,最后她选定了两人留给自己的儿子做帮手,他们一个是公子将闾,一个是公子高。 公子将闾习武学领兵之道,公子高习文学治国之道,两人一武一文,姬婉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之所以会选这两人是因为姬婉发现这两个孩子虽小却不因生母而生嫌弃,也懂知恩图报。但防人之心不可有,更何况未来之事无人可知,因而姬婉在选定两人的同时也做了预防。 ‘这两人日后如无不轨之心可以重用,却不能可给予重权,可给厚禄却不能封以高官。对这两人也不可全信必须提防,毕竟他们再卑微也是秦国子嗣,永记他们不是兄弟而是臣。’这是姬婉临走前最后对扶苏的叮嘱。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虽然精明但也易对自己认定的朋友、亲人掏心掏肺,这样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再信任一个人也得留三分。 姬婉的话扶苏觉得有道理,未免交往过密被有心人利用,扶苏没去过南苑几次。但每次去他都表现出兄长对弟弟们的爱护,更不时还偷偷命人往南苑送东西,适时用恩惠收买人心。 姬婉的安排和扶苏的所为嬴政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一面担忧儿子扶苏性子不够狠,在宫中这吃人的地方的有危险,可一面又为看见儿子有心计而感到心中难受,觉得儿子变了也长大了。 最后嬴政选择了默许,将来秦王的位置他是一定要传给这唯一的儿子,这时也的确应该让他培养自己的势力和帮手,这样自己也能安心一些。 因而嬴政不但没有阻止,相反他还特意下旨公子将闾和公子高,让他们每日到勤勉殿和其他王子一同读书习武,跟在大王子的左右。 自狩猎回来扶苏便犯懒没去书院,算来也有几日没见过这两个弟弟。因此在听到这个提议后扶苏心中一动,便打算去找这两人给他们讲讲自己在身处危险时的机智与冷静。 “走,让他们知道知道本大爷英勇杀敌的光荣事迹。” 打了一个指响,扶苏背着手走在前面。 …… 古代的房屋多以木质为主,在琉璃瓦没有烧出来之前宫殿的屋顶大都是木头搭建,因而十分害怕着火,只要烧起来就是连成一片。未免走水后来不及施救,于是宫中每隔不远处便有一个巨大的水缸,有专门的内侍负责保证每个水缸都是装满水的。 扶苏不时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水缸,却是第一次有兴趣研究一下这巨大到需要四个成人才能围起的大缸。踩在石头上垫着脚往缸里望,撇嘴道:“浪费,这么大的缸光装水太浪费了!”摇摇头扶苏觉得与其平日里这么放着不如养些鱼,没事的时候当个景赏。“翰繁回去后就说是我吩咐的,让他们在每个缸里都养上鱼。” “知道了!” 从石头上下来扶苏回头瞧了一眼,脑海中突然浮出一个后世家喻户晓的故事。“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叫司马光砸……”扶苏还未把故事的题目的讲完,就听前方传来大呼的‘救命’的哭喊声。 “去看看!”最爱凑热闹的扶苏一马当先跑在前面,顺着声音拐了个弯便瞧见几个穿着光鲜的小孩子围着一个大水缸哭喊,而正在水缸里扑腾人的穿着却与他们大相径庭。 看着水里快要没力气的人扶苏心里这叫一个开心,他觉得老天爷简直太爱自己了,这明摆着是要让他扶苏光荣登上九年义务教育的小学课本。 想到自己又有了流芳‘千’世的机会,扶苏二话不说抱起一个大石头就冲上前狠狠砸在水缸上。 ‘咣当’一声巨响,水缸没砸坏。 …… 睡觉前父子俩坐在床榻上泡脚,嬴政爹说道:“听说你今天用石头把水缸砸了一个大洞,放出水救了里面的小孩。”讲到这嬴政突然笑起来,“还听说那缸里的水全冲在你身上了?不过苏儿是怎么想到的?” 瞪了一眼嘲笑自己的人,伤自尊的扶苏气哼哼道:“别说砸缸放水,以后谁掉树洞里我还能用水给他冲出来!”甩甩脚上的水爬进被窝里。 “明天燕使上殿献礼苏儿要不去看?”某爹推推儿子。 “不看!”某儿子拉上被子蒙上头。 “可以坐在父王身边哦。”某爹又拉拉被子。 “不去!”某儿子拉紧被子。 儿子竟然不喜欢凑热闹了嬴政十分困惑,好奇问:“为什么?” 刀剑无眼,要是荆轲脑残捅错人怎么办?扶苏担心的想。 第31章 刺秦(下) 无论愿不愿意承认,‘荆轲’都是舆论创造出的‘英雄’,司马迁用他来映衬秦王的暴政,暗示大汉建国的合理性。 不说别的,只说从荆轲刺秦到汉武帝这期间时隔得这几百年,司马迁到底是怎么知道荆轲在燕国与太子丹的密谋,又是怎么得知荆轲在明知是去暗杀的情况下还要大张旗鼓聚众为自己送行,并还要拽文吟唱下那‘风萧萧兮’的千古名句。 在那个消息闭塞,没有现场直播,没有新闻报道,更没有狗仔的年代,他司马迁到底是怎么知道荆轲在秦殿上曾逼使秦王狼狈的围柱跑圈。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司马迁穿越了,穿越到秦国的大殿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这些问题在扶苏整理资料读《史记》时就想找人问,只要细读就会发现司马迁在这里加入了多少个人情感,愣是把严谨的历史著作写成了感情丰富的文学著作。 因而扶苏对荆轲非常兴趣,他想亲自采访一下荆轲是不是真的在出发上车前如娶媳妇般敲锣打鼓,唯恐天下无人不知他要去杀大秦帝国的君王。 这一晚扶苏做了一个梦,他们见自己的便宜爹穿着一套黑西装披着黑风衣与穿着白西装披着白风衣的荆轲在大殿上拿着冲锋枪对射,不时还从口袋里掏出手榴弹丢向对方,。 横身飞出凌空扫射,地上打滚集中火力回击。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秦国的大殿突然变成西方的教堂,伴随着钟声子弹与炮弹齐发,鲜血与白鸽同飞。 荡气回肠的‘荆轲刺秦王’竟然变成了香港黑帮电影‘英雄本色’。 被自己离谱到家的梦惊吓醒,扶苏坐在床上讪讪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哥哥欸,这梦太可怕了! 本就睡眠浅的嬴政在儿子惊醒坐起来时也醒了过来,“做噩梦了?”担心的问。 “没有!”不是‘噩梦’而‘恶梦’(恶心的梦)。摇摇头扶苏躺下心里百转千回,思考自己明天是不是应该去大殿看看,鉴证并鉴定一下这历史时刻,或许荆轲没有那么二会捅错误伤人。 和衣躺下嬴政拉过被子盖好问扶苏:“梦见什么吓成这样?” “你绝对不会知道。” 透过内室的窗户往外望去,见天已亮嬴政也没了睡意,于是叫进在外守夜的宫娥为自己更衣。 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严实,扶苏跪趴在榻上看着站在地上穿衣的人问道:“父王不睡了?” 嬴政笑笑,让宫娥退下自己走到剑架前拿下一把利剑握在手中。“不了,难得早起,爹想去院子里练练快要生疏的剑术,苏儿要来一起练吗?” 想到深秋早上刺骨的小风躲在被窝里的扶苏打了一个寒颤,天好地好没有自己的被窝好。 没逼扶苏起床嬴政自己提着剑走了出去。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呈现出那雷人的梦境,因此即便不想起床扶苏也不得不爬起来,围着被子踏着鞋走到寝殿的门口,趴着门缝扶苏看着嬴政在院中舞剑。他从未想到从未御驾亲征过半次的秦王陛下居然会有这么高超的剑术,攻守互补相得益彰,这剑在他手中被挥舞得如同是有了生命的蛟龙一般,就是自己这半吊子也瞧得出他爹的剑术在樊篱之上。 而樊篱的剑术据说是天下排进前三。 就凭这剑法扶苏敢向伟大领袖毛主席发誓,除非荆轲当场化身神雕大侠不然绝不是自己嬴政爹的对手,所以他根被不担心两个时辰后的大殿上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就是有也绝对不会是《史记》上记载的那样,备不住到时他爹一出手荆轲就立马歇菜了。 想到这里,扶苏更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大殿上瞧上一眼,并且是近距离的。 …… 据《史记》记载,被荆轲追杀时秦王嬴政围着柱子跑借此躲避时更试图拔出佩戴在腰上的长剑反击。但不曾想剑身太长,秦王从腰间抽剑的空间短于剑身,因此,这剑怎么也拔不出来。 据说秦王政的佩剑长约七尺,而秦朝当时的一尺相当于今天的23.1厘米,故嬴政的七尺长剑在今天为1.62米。换句话说就是嬴政相当于把一个中等身高的女子挂在腰上往外拔,而能拔出来才怪! 在近距离搏杀时武器的长短往往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可太长了也是问题。 在送嬴政的出门时扶苏还特意瞄了一眼那虽没达到一米六却也不短的佩剑,感叹它在美观度上——精品,在实用度上——废品。 没有称手的家伙事儿任你武功再高也没用,也许……他爹……说不定真的会绕着柱子跑出尽洋相也说不定。 眼睛转了转,扶苏把一个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小太监招进殿里。 …… 这次与荆轲一同来秦助他一臂之力的人叫秦舞阳,这人不仅是太子丹的家臣,也是侍女舞乐的兄长,所以对太子丹很忠诚,也是自愿请命来秦。 在驿馆里待了五天,昨日他们才得知今天两人要上正殿献礼,于是一早他们便被带入秦宫。荆轲手捧盛有樊於期头颅的盒子与拿着督亢地图的秦舞阳跟随九位迎宾赞礼的导引,走进威严富丽的秦宫正殿。 正殿与平日里上朝的后殿不同,正殿也比后殿大得多,就是连接君王上座的阶梯就多了二十几节,下面左右两侧分别跪坐着大秦的文武百官。 守在殿外的秦国侍卫各个一脸杀气,手持利剑威严而立,气势逼人。 刚到秦宫正殿外,这个十三岁就在燕国杀人,耀武扬威使人都不敢与他对视的秦舞阳突然面如土色,浑身哆嗦,使得秦国大臣好生纳闷。 “这……不知道这位燕使是犯了隐疾,还是怎么了?这样上殿……实在是失礼于君上。”负责领二人上殿的秦官脸露为难。 身置异地又是生死一线时,在瞧见秦殿上下站满侍卫戒备森严,秦舞阳内心积聚的勇气顷刻间土崩瓦解,突然感到了极度的恐惧。 荆轲回头看了眼吓得战栗不止的秦舞阳,笑着对秦官说道:“北方偏远的蛮地粗人,没见过这样威严壮观的场面,所以怯场,还望大人见谅!” 秦官这么一听马上眼露鄙夷。“他这样可是对吾君上不敬,不能上殿,这东西……你过来!就是你!”看见不远处有个小内侍晃过,这秦官把人叫住。“你与燕使一同上殿,快把把东西端上!” “奴知!”把腰弯成九十度,小太监忙接秦舞阳手中盛放燕国督亢地图的盘子高举于头顶。 荆轲看着小太监手里的地图眼神一闪,笑道:“无妨,在下一人便可。” “燕使,这是秦国的规矩,要知您手里的这颗人头已经为您破了不少例,往常要拜见大王可都得严密检查方可,您可不要……”得寸进尺。 “宣燕国使节荆轲进殿!宣燕国使节荆轲进殿!宣燕国使节荆轲进殿!宣燕国……”这时大殿里传出一声声宣召,荆轲只得带着身后的秦国小太监走进大殿。 …… 高座上殿,嬴政冷冷扫过下面跪着的人,问道:“你就是荆轲?” “是!” “盒中可是叛将樊於期的人头?” “是!” 嬴政没有再说话仅是眼露凶光的盯着下跪着的两人。 在众臣眼中都以为这上座的君王是在看燕国的使节,可只有嬴政自己知道他盯的人是那跪在荆轲身后的偷偷左右张望的小太监。 这该死的家伙即便化成灰自己也认得! ————^_^————^_^———— 大殿上安静异常,上座的君王不发话下面的众人也不敢吭声。 殿上之人没有允许起身因而荆轲只得高举装有樊於期头颅的盒子跪在大殿中央,而他后面的小太监早已跪不住。不但身子来回摇晃就连举着盘子的手也开始颤抖,随时有把东西摔到地上的危险。 见那小太监是真的挺不住,嬴政这才开口说道:“把图呈上来。” 这声音传进小太监的耳中就犹如听到了仙界的天籁,连恩都忘记谢便要起身。 从余光处看见自己身后的小太监真要起身,荆轲自行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拦住身后的人,抱拳对嬴政说道:“启禀秦王陛下,小臣来时燕王曾叮嘱一定要让小臣代他亲自把燕国督亢图呈给大王,以表燕国附秦之心,请大王允!” 若有所思的盯着下面名叫荆轲的燕使,嬴政露出玩味的一笑随即说道:“既然是燕王的好意,那寡人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燕使也一并上来吧。” “谢秦王陛下恩典!”站起身正要上前荆轲却见那小太监还跪在地上,于是转头低声怒斥道:“还不跟来把图呈上去!”瞪过去一眼。 呈你老母! 小太监心中怒骂,可也只得抖着两条酸掉的腿颤颤悠悠迈开步子,艰难登上那实在是有些陡的台阶。 由于走在前面因而荆轲他率先走到距离嬴政只有两米的平台上,随后跪下等着那走路比蜗牛还慢的小太监。 楼梯又陡又长,腿脚不利索的小太监每走一步都叫一个惊心,有好几次他都险些后仰摔下去,让下面众臣看的心都一突一突跟着受惊。 眼瞅还有几节就要抵达目的地,小太监突然一反刚刚‘蹒跚’脚步,竟然端着盘子连跨两节台阶往上跑。可就在差一节时他忽然脚一软身子前倾便直接摔趴在地上,手里的盘子在他吃痛的惊呼声中摔在地上。 原成卷轴状的督亢地图也从盘子上掉在地上,并一路展开翻滚到嬴政脚下。 然而当卷轴完全张开显示出全貌时,一把藏在卷轴尾处的匕首也滚到了嬴政的脚边,引得他顿时脸色巨变。 “你!” “嬴政狗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荆轲没想到这事竟会在最后一刻毁在一个本手笨脚的小太监手中。但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暴露,那他也别无选择。 由于下面与上座距离太远,朝臣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瞧见在那小太监终于摔倒后燕国的使节居然猛得起身一脚把人卷起踢向他们的大王,接着更是从头上拔下东西扑了上去。 “遭了!”坐在武将之首王贲马上反应过来,站起大喊:“君上快躲!” 秦国有法令上座除君王外任何秦臣在未得允许前都不得上前一步,违令者满门诛杀。因而王贲心中虽急,却也不得不守法令,只得大喊殿外将士。 荆轲原本打算在嬴政甩开眼前砸去的小太监时自己扑上前,哪知嬴政不但没有把人挡开,竟还紧紧搂在怀中在地上一滚逃出自己的攻击范围,明显是对怀里的人有所顾忌。 怎能就此放过眼前大好机会,荆轲手持锋利的簪子忙追上前去。 抱着怀里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人嬴政只有围着柱子躲避的份,再多不出手去迎击追杀自己的人。 “把……把……我放下……”被人抱在怀里撞来撞去的人忍不住痛苦道。 “你给我闭嘴!”步步后退躲避招招杀机的人,嬴政气得大吼后忙把人护在身后。 看见嬴政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保护身后的小太监身上,荆轲马上明白过来这小太监便是嬴政的软肋。于是他把目标转为抓住那被人保护的小太监,想以此作为威胁。 被人护在身后的小太监见自己成为目标,忙用尽所有力气朝下面大吼道:“夏无且,拿东西丢他!” 场面虽然已经混乱无比,可这一嗓子却也让下面所有人都听得真切,于是众人都焦急看向被人点到名字的人。 夏无且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有一件数日前被人千叮万嘱,叫他今日一定要戴在身上东西,便忙从怀里掏出来。可是他不知在这么紧急状况下一个要药囊能有何用处,因此拿着东西一脸茫然。 “听大王子没错!王将军看你的了!”李斯冲上前一把抢过东西扔给距离台阶最近的王贲。 接到东西王贲想都没想直接朝荆轲的面门砸去。 感到有东西向自己袭来,荆轲转头一看竟是一个做功漂亮的小锦囊。也没多想,荆轲本能抬手一挥,直接用手中锋利的簪子把东西撕滑开,哪知就见有深色的粉末迎面扑来。 “啊!”捂着眼睛惨叫一声,接着荆轲喷嚏打个不停。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躲在他人身后的家伙此时飞快冲出来,照着荆轲的脚趾头就是狠狠地用力一踩。“防狼三招!踩脚,戳眼,踢蛋蛋!”戳完眼睛直接一脚踢在荆轲胯下。 揉揉自己被人踢肿的胸口来人还是觉得不解恨,于是照着荆轲的胸口连踩好几脚,嘴里骂道:“让你踢老子!让你踢老子!让你打老子爹的注意!踹死你!踹死你!踹你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好了!好了,苏儿好了!”事情发生的太快,别说是下面的人看着突然倒地的刺客被人连踢带踹而感到不明,就是离得最近的嬴政也都没能转过弯儿来。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时就见那刺客在自己的宝贝儿子脚下变得生不如死,于是忙上前把人拉开。 “王贲!” 下方的王贲得了允许,忙带着侍卫冲上前把地上的荆轲抓住。“君上,此人是否就地正法!” 看一眼被踢得不轻嘴上吐血的荆轲,嬴政眼神一闪,说道:“先打入天牢!” 王贲神情一顿,因为刺客一般都直接就地正法。但多年的默契让王贲马上想到嬴政此举必有目的,因而没有多问直接命人把荆轲拖下去。 看着荆轲被人拖走,一身小太监装扮的扶苏这才松懈下来。软绵的靠在嬴政爹的怀里扶苏感到自己胸口越来越疼,于是拉着嬴政的袖子说道:“父王……我胸口……噗……” 还未来得及把话说完扶苏就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然后双眼一黑晕死在嬴政的怀中,引得刚刚平静下来的大殿再次大乱起来。 “太医!太医!”抱着不停吐血的扶苏,嬴政的脸色唰得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第32章 孰真孰假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热闹时被牵连,而最‘杯具’的事莫过于看热闹时不但被牵连其中最后还流了血挂了彩。 继大殿上乱成一片后,君王居住的寝宫里此时也是一片混乱,院子里跪满了奴才。太医们进进出出,里间的寝殿里不时传来帝王的怒吼声。 众人都把心提在嗓子眼出,唯恐里面的人有个什么会把自己牵连进去。 殿上之事很快就传遍后宫各院,各种传言各种版本各种结局皆有之。 消息过后各院主子皆在院中设坛向上天祈愿保那重伤之人脱离危险,随后都像预约好一样携子带女前往寝宫看望。至于他们心中是怎么想,是不是真的希望里面的人康复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从殿外传进来的争吵声令本就心情急躁的嬴政更加烦躁。“赵高!”高吼声不但让屋里围在床边会诊的太医们吓得一抖,也让在寝宫大门外拦着一群趾高气扬、如花枝招展孔雀们的赵高险些跪在地上。 心肝儿一颤,招来侍卫把人拦在外双耳不闻咒骂声的赵高飞快跑进殿内,跪在地上。“奴在。”嘴上没结巴,可赵高心里却着实哆嗦个不停。 冷着一张臭脸嬴政走回到床榻边,接过布巾小心的给儿子擦着嘴边吐出来的血,说道:“凡是刚刚在外喧闹的女子都拖下张嘴十下,哭喊者再掌十下。”眼中温柔的盯着床上人嘴里却说出令人发寒的话语。 这十下下去后宫的那些娘娘还不得恨死自己!思及到此赵高没起身,心中何计有没有折中的法子,不然日后那些受罚的娘娘免不得要给自己下绊子,穿小鞋。 “怎么,你想替外面的人把巴掌都受了?”赵高没动,嬴政岂会不知其中缘由,对于此人这点小心思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说道:“不知道你这一张脸够不够替外面人打,你自己瞧着办吧,这巴掌响寡人是肯定要听的。” 砰砰砰,连磕三个大响头,赵高忙爬起身跑到门外,不一会儿就听屋外响起节奏、频率起伏不断的巴掌声。 摸摸儿子发白的小脸嬴政看眼站在一旁的太医问:“大王子的伤怎么样了?” 太医里为首的夏无且上前一步,叩礼道:“启禀大王,刺客那一脚伤了大王子的五脏,按理说是有些严重。可大王子吉人天相,这一早就把积在胸口淤血都吐了出来,现在反倒没了大碍,虽是内伤但修养几日便可。臣再开些补血化瘀的药让大王子每日服用,用不了几日大王子便可下地。” 嬴政听扶苏的伤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这才踏实下来。“夏大人今日这荷包从何而来?”放下心,嬴政便想到今日大殿上的事情。下面这么多人他的苏儿谁都不喊偏偏要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拿东西掷敌,这不得不令人疑惑不解。 “禀大王,这荷包里之物本是用来主下气,温中,去痰的药物。日前大王子去老臣那要东西,无意中发现此物做膳食时可去肉腥味,因而便然老臣今日多带一些进宫,下朝后交给他。” “这东西会令人睁不开眼打喷嚏不止?” “是,这药虽可用做作料令食物美味,但气味却有些刺鼻,令闻了它的人会止不住流眼泪打喷嚏。”低下头夏无且心中不安,怕这事做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身为太医怎可随意把药材交给宫中的王子,并且还是经日待在大王的身边的王子。 看着低头身子微颤的太医,嬴政突然爽朗大笑,命人招进在外监督打罚的赵高,对他吩咐道:“太医夏无且今日救驾有功赏黄金二百镒,官拜大夫。” “奴领命!”先是朝嬴政叩首,接着赵高对夏无且一拜,“恭喜夏大夫!”大夫职位虽不高,但秦开国以来官至五级大夫的太医可就出了这一个。 没有受罚反倒还领了赏赐,夏无且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伸手一挥,让屋里的人都退下,嬴政站起身命瑶娘过来为自己换下身上的冕服,接着对一旁的低头自责的翰繁说道:“你去告诉外面的王将军和李廷尉把刺客好生看押,寡人要亲自审问。” “奴知!”抬头看向床上刚刚昏迷时还在吐血的扶苏,翰繁恨不得宰了自己以此谢罪。 命宫娥把冕服和冕冠拿下去放好,瑶娘看眼殿内燃着的香,对坐在床边的人道:“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大王要吃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 “寡人没有胃口,你就去熬碗粥,一会儿苏儿醒来肚子就要饿了。” “那奴婢熬些清粥,大王也吃些,千万别因大王子殿下而伤了身子,不然……” “行了,你去吧。” “奴婢告退。”退到门外关上殿门瑶娘突出心中一口气,十分想去死牢把那刺客千刀万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居然下这么重的手。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只得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 …… 从大殿上回来王贲和李斯就一直守在寝宫外等着被宣进去商讨刺客一事。哪知一直等到他们看着各院受罚的妃子捂着脸退去,这才等来找他们的人,可结果却是让他们回去明日再说。 一个是武将,一个是谋臣,王贲与李斯两人没有什么交集,但李斯帮‘韩非’改头换面,新身份做得滴水不漏之事王贲还是有些耳闻。看在蒙恬的面子上不太喜欢这些在背后指手画脚,又一肚子弯弯肠子谋臣的王贲对李斯也算和气。 两人一路上谁都没说话,直到快到宫门口时王贲忍不住问道:“李大人怎知夏太医那锦囊会有此用处。” “李斯不知,但李斯相信大王子不会在危机时喊一无用之人。”李斯一笑。 “哦?”站住脚王贲眉头一挑,笑问:“李大人还真是相信大王子。” “王将军毫不犹豫看也不看就把手中东西掷出,不也是因从心底就信任大王子。”朝王贲一拜,李斯直起身收起恭敬道:“虽然大王子平日里小错不断,却分得清轻重缓急。事关秦国,事关大王的事情将军哪次见到大王子胡来过,小臣相信大王子是绝对不会拿大王的安危开玩笑。” “李大人到是把这大王子看得透彻。” “不敢!不是谦虚,而是这大王子是李斯确实瞧不明白。不过对无权无势又没有外戚背景的大王子来说,大王的安危对他可是无比重要。” ————^_^————^_^———— 虽然无事放放血有益身体健,但也要看怎么放。与其由食道往上返,通过窄小的喉咙从嘴里吐出来,那扶苏宁愿挨上一刀直接放血,这样还能快些。现在他的嗓子连咽口水都疼的要死,吃什么都想倒吸吐出来。 在嬴政爹冷眼冷脸下,可怜的扶苏儿子只得强忍泪水喝下小半碗清粥。 据说自己昏睡了两天两夜,而他爹也守了两夜,扶苏突然感动的很想哭。上一世自己点子背,摊上两个不咋地的父母,以至于小时候生病时喝得粥都是楼下粥铺的,不过倒是挺好喝到时事实。 没想到重活一回自己成了历史上的闻名遐迩的‘傻蛋’,摊上了一个鼎鼎有名的暴君老子,却享受到了真正的疼爱。 天没亮就要上朝,白天上午议事,下午批阅奏简,晚上还要守着自己,看着嬴政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发黑的眼圈,本就是容易感动的扶苏立马红了眼睛。“用冷水侵……湿布巾敷眼睛可以去……去……黑眼圈……”拉拉嬴政爹的袖子,靠在榻上扶苏艰难抬起手指指自己的眼睛。 发下碗拿起帕子帮儿子擦擦嘴,看着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血色的小脸蛋,嬴政露出这两天来第一个眼底有笑意的笑脸。“一会儿苏儿帮爹敷。” “好!” “还吃不吃?” 看着那一碗清汤寡水,名副其实的清粥扶苏摇摇头:“我想吃肉。”因馋肉而双眼放光。 “这可不行,太医说了你现在只能喝粥。”虽然觉得儿子十分可怜,但嬴政可不敢在这养伤的事情上妥协。“要不明天爹命人在这粥里打个蛋花?” “我要吃肉!” “那再加些水汤吧!” “……”瞪不过自己的老子,扶苏再次鼓起包子脸。不过因为脸色差,这次不像白里透红的寿桃,到真是白白的大包子。 自己昏睡了两天两夜扶苏连忙举起胳膊在身上左闻闻右闻闻,酸臭味到是没有,因为都被中药味掩盖了下去。对于个人卫生扶苏倒不是很讲究,上大学时也只是一周洗两次澡。 这一世因为身份洗澡不用花钱,外加有个每天都要沐浴一次的洁癖爹,因而在个人卫生上‘大而化之’的扶苏在连续十年都要保持每个晚上沐浴后,终于成了习惯,两天不洗就觉得别扭。“我昏迷……也没人……给我……”擦个身子?扶苏怒视。 父子连心,不用等儿子把话讲明,嬴政直接道:“你这两天昏迷不醒又发高烧。”所以不能洗澡。“没事一点都不臭,爹不会嫌弃苏儿的!”还很配合的在扶苏身上闻了闻。“再说你这样也洗不了。” “那擦擦总行吧!我不要带着一身中药味!”扶苏磨牙道。 想想既然洗不了那擦擦应该没有问题,于是嬴政命人打盆热水进来。知道儿子不喜欢让人帮他洗澡,就是瑶娘这样贴身的宫娥都不行,因此嬴政爹卷起袖子把布巾弄湿帮儿子小心且认真的擦起身子来。 脸、脖子、胸口后背,就是手掌也是一根根指头的擦,比给自己擦身子还要认真。一套路下来扶苏也没别扭,享受得心安理得,可当嬴政爹要去扒他裤子时,扶苏还是忍不住伸手拉住。“那个……我自己来……” 瞧儿子的小脸羞得不得了,要不是血吐得太多指不定红成什么样子。“遮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平时洗澡比大小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遮遮掩掩,现在知道装了!再说,我是你爹,挡什么挡!”嬴政唾弃道。 想想也是,他们父子两人‘坦诚相待’这么多年实在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于是扶苏便大方的让对方扒了自己裤子。 勤劳的嬴政爹从脚趾一路擦到大腿,最后停在两腿之间的‘小芽’处,盯着深思起来。 ‘小小鸟’被人盯着这样研究扶苏恼了起来,作势要拉被子盖上,但却被人制止。 擦了擦‘粉嫩秀气’的小芽,嬴政爹伸手一拎丈量一下,很认真的说道:“苏儿,这些日子也不见你这里长大,不会……” “它会长大的!”扶苏气得哇哇大叫,自尊很受伤。 “我看悬,说不定……” “闭嘴!” 丝毫不在意被人戳了软肋而张牙舞爪的人,嬴政叹气道:“看来得给它补一补了。“扶苏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只得威胁道:“你再说!你再说!你再说我就吐血给你看!”捂着胸口呕起来。 …… 在行刺事件里立了大功的夏无且因升了官所以这几天来他家贺喜的人络绎不绝,这一天他终于抽出空来请好友公孙季和董生喝酒。 酒过三巡之后,经不住二人再三追问,于是夏无且只得讲起当日大殿上的行刺之事。“……谁知道那小太监是大王子,所以大王把他搂在怀里护着,只得围着殿内的柱子躲避刺客,以免伤了王子……后来我掏出药包……王将军……”夏无且是个老实人,所以他是原原本本没润一点色的把当时的情景真实的讲出来。 事后公孙季和董生回到家里,把从夏无且那里听来的事情稍微改得生动了一点,这才讲给家里人和朋友。 接着这荆轲刺秦王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这话的内容就变了。等传到一个专爱打听王室和权臣秘闻,名叫司马谈的人耳中时,这故事里已经没有立功主角扶苏什么事,变成荆轲被秦王一剑刺死,但故事还算实事求是。 若干年后,这本司马家秘传的‘绯闻记录册’传到司马家一个叫司马迁的人手中。经过这讨好当权者人的再三修饰修饰,‘荆轲刺秦王’的故事诞生出来。其内容不但抹杀了秦王的仁慈,也把荆轲树立成了历史上千年流传的大英雄,令人膜拜。 …… 身子骨倍儿棒的扶苏在躺了半个月后便能下床乱跑,这一切都归功于夏无且的医术好和有嬴政这么一个尽职的监督员。半个月来不但没让扶苏沾一点荤腥,更每晚亲自给儿子上药轻揉胸口的‘紫脚印’。 自己的生命没了大碍,扶苏这才想起当日踢伤自己的人。 “徐夫人匕首?”放下酒盅嬴政看着自己啃肉的儿子。“用来防身是不错,但上面喂了毒,等去了毒性爹就把这匕首送给你。” “嗯嗯!”笑呵呵的点头,扶苏用此表明自己的好心情,随即又问道:“那个荆轲呢?” “剁成肉泥了,谁叫他伤了苏儿!”嬴政眼睛一眯。 “嗯……”放下手里的骨头扶苏擦擦手,样子有些不开心。 “怎么了?” “我原打算再揍他一顿,他居然敢踢我!可是现在打不着了。” 嬴政没吭声,扶苏也觉得此事就此过去。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晚上沐浴过后嬴政没有穿寝服,而是穿着一身轻便的冕服出现在自己面前,并抱起他就往门外走。 “这么晚干嘛去?难不成你要带着我去观摩,看你和其她女人……”笑得淫荡。 瞪了一眼叫扶苏闭嘴,嬴政没有带侍卫只是抱着扶苏走到议政殿的偏殿。瞧屋里面闪着微亮,这让扶苏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半夜不回家这么勤劳的加班。 走进偏殿,被人放下的扶苏就见殿中背手站着一个身材、背影都十分眼熟的男子。这男子一身武将轻装,虽没穿出征时的铠甲,但气势不减。 “咳咳!”嬴政咳嗽了一声,接着便瞧这男人转过身来,然后顿时惹得扶苏险些把眼珠子掉出来。 这人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为人两世,这是唯一把自己揍这么惨害他吐血的男人。“荆……荆……荆……”一手扯着嬴政的衣摆,一手指着对面脸上还带着淤青的男人,扶苏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馒头。 “臣尉缭拜见君上,拜见大王子扶苏殿下!”眼角淤青,嘴角伤口未愈的‘荆轲’撩开衣摆单膝跪在地上。“臣当日伤了大王子,请大王赎罪!” 谁能告诉他这个世界是不是要被摧毁了,所以混乱至此,‘荆轲’变成了‘尉缭’! 扶苏晕眩了。 第33章 历史偏移(上) 尉缭是谁? 如果这人不出现,那扶苏还真忘了‘秦始皇’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史料记载,大梁人尉缭来秦国得秦王政赏识,不但得以重用,平时见他时秦王政也是以平等的礼节相待,衣服饮食也与尉缭一样。 然而,没过多久尉缭就不甘愿只做一个君王身边的幕僚,于是便‘拿娇’使了次‘小性子’,打算离开秦国另谋高就。说是离开却不是真要走,他就是想要吓吓嬴政,性质跟现代社会有能力的员工用辞职来要求老板加薪差不多。 嬴政知道尉缭要走,也真如他所愿执意挽留,并委任尉缭为秦国尉。 在这件事情里嬴政完全是典型的求贤若渴、礼贤下士的明君形象,一点也不计较尉缭没身份、没地位、没名气的‘三没’出身。不仅如此,还以礼相待。要知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衣服服侍是有穿戴规矩的,哪怕是有钱的大富商只要是贫民也不能越级穿只有王孙贵族才能穿得丝绸衣服,否则是要杀头的。 明知尉缭耍小心眼儿嬴政也未追究,而是挽留下来封了高官。但因尉缭是布衣没有办事经验,也没有在秦为官过,所以嬴政才用他的计谋,但由李斯负责施行。 结果哪知尉缭不但不感知遇之恩,反而在事后逢人就说:“秦王政这人高鼻梁大眼睛,老鹰的胸脯,豺狼的声音,这样的样貌是缺乏仁德,有狼虎之心的人。这种人贫困时容易对人谦和,一旦得志必将反过来吃人。”他对秦始皇‘形象’的描述影响了后世几千年。 只是司马迁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尉缭不怕死的胆敢在君王眼皮底下大放厥词?要知如果此话被史官记录,那为何谁都知道的事情唯独只有嬴政自己不知。而这被记录言词的史卷不但没有因焚书坑儒被毁,更幸免于难与项羽火烧咸阳城的三个月中,最后还在一百年后传到司马迁的手上,被写进《史记》? 想想都觉得十分荒唐,十分可笑。 …… 围着被现代人评价为‘白眼狼’的尉缭转了几圈,扶苏不时瞅瞅桌案上的砚台,估摸自己抓起砸下去这人的脑袋会不会开瓢,然后每转一次圈扶苏都距离桌案更近一步。“人不可貌相,道貌岸然!道貌岸然!”据说尉缭不只是谋臣,还是个情报兼特务头子,替嬴政过滤和分析情报,监察朝中重臣有无不良行为。 一脸正气绝对正派的样貌,乍一看尉缭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正直的大好人,谁又会想到他是个搞‘无间道’的家伙。“你真叫尉缭?” “是!”用余光偷瞄一眼站在桌案边用手摸砚台的人,尉缭偷偷往嬴政身边靠了靠,哪知那人竟侧身站到一边。 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明显等着瞧热闹的人,尉缭心里那叫一个后悔。懊悔自己当初为何要提出演这么一出戏,害的他自己被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踢个半死。 儿子是个不能吃亏的主,所以这被踢之仇嬴政敢肯定扶苏是死都要报的,不然他会寝食难安,因此他才会在今天把人带来。 “苏儿,这尉缭和你王叔子婴一样负责王室安危。你王叔他负责收集情报设立暗庄,尉缭则是负责安排派去各地当细作的人选和监察朝臣是否营私,以后嘛……他归你管!”鉴于尉缭那一脚把自己的宝贝儿子踢个半死,嬴政不打算这么容易就放过这人。 “归我管?”扶苏一开心马上丢掉手里的砚台,决定不砸尉缭了。 “当真。”嬴政确定的点头。 如果让尉缭自己选,那他宁愿挨这砚台一下,一了百了,谁知道自己落入这大王子扶苏手里会不会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他可是听说这大王子不是个好惹的主,而且自己已经亲身验证了那什么‘防狼三式’,真够黑的。 绷着一张脸尉缭望向自己的君王,虽然脸上还是正气十足,但眼中却是遮不住的哀求之意。 自己终于有个人可以领导扶苏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上前一把拉起还跪在地上人的手激动道:“尉缭也好荆轲也罢,咱俩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说罢扶苏豪气十足的拍拍胸口。 刚刚还一副不杀了自己不解气的样子,结果现在一转竟成了好兄弟,专业使然令尉缭不得不怀疑扶苏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并打算趁自己放松警惕时伺机而动。“臣不敢,臣定当尽忠职守。”恭敬道。 “不用这么客气,在我面前不用讲这些虚礼!”拍拍尉缭的肩膀扶苏豪爽的大笑。“以后我有一口饼吃定不会让你光喝粥!”把跪在地上的人拉起扶苏打得比方尉缭首次听闻,不过倒是觉得很亲切,于是人也放松了一点点。 看着扶苏与尉缭称兄道弟,被人忘在一旁的嬴政心里十分不爽,大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处境。 可嬴政又岂是会就此认命的人,别的不敢说,这对儿子扶苏性情的了解嬴政自认无人比他瞧得更清楚。扶苏现在之所以会对尉缭的态度急变,这是因为他高兴终于有朝堂上的人能被他领导,所以…… 背着手冷冷一笑,随即问道:“燕国那边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尉缭马上转身面朝嬴政,叩礼道:“太子丹这些年虽然一直在秦国,可他暗藏在燕国的势力并没有减弱,相反这些年来他的老师帮他招揽天下能人志士更是壮大起来。他仅回燕都几日便夺回了大权,现在燕国朝堂由太子丹做主。” 背手走到窗边抬头望了一眼夜空笑道:“现在知道为什么寡人会忌惮这看似无用可欺的燕国太子了吧。” 虽然人格被这世道逼得扭曲,但太子丹的治国能力嬴政还是欣赏的,只可惜越是这样这人越留不得。 “大王远见,如果不是燕王喜无知,亲自让珍宝蒙尘燕国也不至于到了被人肆意欺凌的地步。” “哦,听这口气你到是怜他。”转过身嬴政冷冷看着尉缭,接着笑道:“怎么眼高于顶的尉卿也拜倒在他太子丹的脚下了?” 连忙跪在地上,“臣不敢!”尉缭认真道。 什么拜倒?被当做空气的扶苏挠挠头,迷惑的看着一站一跪的两人,还是不太清楚为何他的便宜爹要自己演一出‘刺秦’的戏码。难不成是为要抓出燕国安插在秦国的间谍? 懒得想清楚,自认与自己无关,于是扶苏便不再去浪费脑细胞而是盯着尉缭研究。 看儿子站在一旁盯着尉缭连眼睛都不眨,于是嬴政爹上前把人抱了起来,对还跪在地上的人说:“计划不变,明日你就前往燕国配合子婴斩断燕国所有后路。然后拿寡人手谕前往蒙恬处,他会出兵助你灭燕。”抱着儿子嬴政走出议政殿的偏殿。 晚上风凉,扶苏紧紧身上的衣服趴在嬴政肩头上问:“你让他去做什么?” “灭燕!”怕儿子着凉,嬴政把人又往怀里抱抱。 灭燕?掰掰手指,扶苏记得秦国是在灭了魏国和楚国后才在公元前222年灭了燕国,可现在才227年年末,早了点随后扶苏又想也许他爹只是命人尽早准备,因而问道:“那个尉缭不是给我了吗?你干吗还指使他卖命?”有感自己的主权被人逾越。 “是给你了,不过要等你十六岁可以领差事的时候,所以现在尉缭还是我的人,五年后才是你的。” 摸摸下巴扶苏望着议政殿的方向觉得他爹说得非常有理,但表情突然一变,忙跳到地上往回跑,唯恐自己去晚人没了。 站在回廊出看着扶苏跑得飞快,嬴政爹一边往回走一边喊道:“苏儿一会儿拿砚台砸人时悠着点,小心别砸了自己。” ————^_^————^_^———— 那一日扶苏急奔回去要砸尉缭一砚台,结果偏殿早已人去屋空。不但屋中的油灯被人吹灭,就是桌案上的砚台也没了踪迹,就现场查看应该是被人顺走了。 慢了一步的扶苏气得直跺脚,只怪这尉缭心眼太多跑得太快,逃命时还不忘把凶器收起来。 气狠狠的从偏殿出来就见某人站在不远处皮笑肉不笑,样子很‘淫贱’,这令扶苏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什么圈套当中被人给算计了。 背着手走上前,因身材高矮的原因扶苏只得歪着头、斜着眼由下往上瞄了嬴政一眼,用怀疑的语气问:“那个去燕国的差事是不是爹你临时想出的?” 嬴政嘴角微微一翘,没想自己儿子今天居然聪明了,知道用闲置多时的脑子想问题。于是嬴政沉默不语默认下扶苏说的话。 用力搓搓脸,扶苏冲上前紧紧扒着嬴政的衣服叫道:“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要是打不到那尉缭未来一个月都会寝食难安!” 掰开儿子抓着自己衣服的爪子,嬴政倒不是怕扶苏摔了,他是怕自己的裤带经不住儿子成这样扯,毕竟裤子掉了可不好。“苏儿别闹,回去睡觉,明天爹还要上朝!”拉着扶苏的手拖着往寝宫走。 “我现在能睡着才有鬼!”扶苏不甘心的哇哇大叫,可谁叫他人小力小,没有反抗能力。 生拉硬扯把扶苏弄回寝宫,嬴政把人扒光光丢上床用被子围住。“睡觉!”命宫娥进来把屋里的灯都熄了,一盏不留。 躺在床上不甘心自己如此被人白白玩儿了一回,又想到自己活了两世竟还被人如此欺负,扶苏哀怨的碎碎念起来并不停的翻身。最后更抱着自己的鹅毛枕头从床头爬到床尾来回摆姿势,还总是挑在嬴政刚要睡着时。时间抓得特别准,令人不得想他是故意的。 看着像蚕蛹一般在被子里拱成一团的家伙,至今没能阖上眼睛的嬴政忍无可忍,一把掀开被子就在扶苏光着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三下,最后因不解气外加发现屁股手感不错,因此嬴政又发狠的掐了几下,直到儿子的屁屁变得‘红彤彤’时这才发手。 伸手在扶苏的小嫩芽上轻轻一弹,嬴政穿鞋下床叫道:“赵高!” 在外间刚合眼眯上的赵高被守夜的小太监叫醒,听说屋子里的人喊自己,忙打发他们先去里面伺候,自己则飞快的穿衣服。 当赵高跑到里间时就见两个主子一个咬牙切齿、瞪眼睛窝在被窝里,一个站在地上被人侍候穿上斗篷。 “大王。”叩礼叫道。 “听说前几日左庶长送进宫一个歌姬?”嬴政整整衣服。 “回大王是有这么一个歌姬,样貌和身姿都是上选也由教坊调教过,是要……让她侍寝吗?” “就她吧。” “是,奴这就命人去准备。” 穿戴好衣服的嬴政挑衅意味极强的对扶苏邪邪一笑,离去前还故意往儿子扶苏的某处瞧了一眼,这次得意而去。 其中含义再明显不过。 受到如此侮辱,就算叔叔能忍舅舅也忍不了!可打不过骂不得,自找了一肚子怨气的扶苏只得双手比做‘诅咒状’(请回想樱木花道同学的‘投不进’)嘴里不停念叨道:“不举,不举,不举……” …… 秦王政二十一年(公元前226)除夕夜 殿外难得下起雪来,引得不少人大感今年是个丰收年。但这雪对于曾经是个东北爷们儿,从小打雪仗玩冰车的扶苏来说这雪根本不算大。不过少了温室效应的‘保护’,这古代的冬天还真是‘死冷死冷’外加干燥。 看着各公主、王子和其母妃待在一起,从今年开始只剩一个人,无人再为自己剔肉布菜的扶苏心中是一点过年气氛都没有。 见嬴政被人围着敬酒,扶苏招过身后的翰繁命他把自己桌上没有动过的荤菜拿到吃食单一且不多的公子高和公子将闾两人的桌上,然后带着瑶娘偷偷离开大殿打算去姬婉原来那间僻静的小院,谁知刚出大殿拐个弯就被人拦下。 “老臣拜见大王子。”来人作揖朝扶苏弯腰一拜。 借着灯光看清来人扶苏赶忙伸手挡住给自己见礼的人,连忙回礼道:“老将军这可是折煞扶苏,无论是从辈分还是为秦国的贡献,都应是扶苏给王老将军见礼才对。” 王翦摸摸胡子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儿子和孙子都挂在嘴边的大王子笑笑,说道:“大王子过谦,如果不是大王子,老夫灭赵也不会进展的那么顺利,更何况也要谢谢大王子为离儿和大公主牵红线。” “不敢当、不敢当!”扶苏连忙摆手,有些害羞道:“扶苏可什么都没做,在前线保家卫国拓疆土的都是大秦的将士,这与扶苏无关。而且这‘反间计’也是扶苏从李廷尉那学来的,就是想看看管不管用,这可算不得功劳。至于王姐和王离,他们一个是我大姐,一个是我兄弟,无论做什么都是扶苏应该的。” 年仅十二就谦虚有礼,不贪功绩,心系他人,王翦对扶苏满意的不得了。心道如果是这人将来做了秦王,那定不会葬送大秦的基业。同时眼前人却比里面的其他王子强太多,起码可以肯定这大王子绝对不会因王家在军中的威名而有所猜忌,伺机铲除他们。 “老臣代王离谢大王子。” “哪里,哪里!” 送走王翦,擦擦额上的冷汗扶苏吐出一口气。“这王老将军真不愧是战场上回来的!”虽然面上和蔼可亲,可那盯人的眼神实在是令人有种被扒光,无所遁形的感觉。 因为扶苏一直派人打扫这已经没有人住的院子,所以这里并没有变得阴冷和荒芜,屋子每天都被烘得暖呼呼,像是有人常在此处居住一般。 坐在桌边揉着木盆里的面团,扶苏对守在一旁往面里加水的瑶娘说道:“往年这寿面哪里需要本大爷自己做,娘都是给我做好的。” “大王子一会儿不去吃家宴了吗?”瑶娘问。 “不去,那些女人一个个弄得自己跟香囊是的,都把桌上香喷喷的菜味冲恶心了,我还不如自己在这里吃面。” “那要不要给大王做份?” “放心,忘不了。” 过了一会儿翰繁脸色不太好的从外面进来,看着扶苏有些犹豫道:“主子……大王……” 正在擀面饼的扶苏头也没抬忙着手里活,“大王咋了,是跌了还是摔了?” “大王说今年家宴不办了让个妃子都回了,明天各王子公主再去寝殿拜年请安。” “那我爹现在去哪了?要过来了?” “大王……大王……大王去了黎夫人处……” 切面的手一停扶苏抬起头,不记得宫中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夫人。 见扶苏疑惑,一旁的瑶娘解释道:“这黎夫人就是先前那个被献进宫的歌姬,后来被封为夫人……那个……大王的份还要准……” “准备!”扶苏‘哐、哐、哐’几刀把面饼切成条,朝翰繁说道:“把多出来没人吃的那份煮熟拿去膳房喂猪!”被惯在面板上的菜刀彰显着扶苏此时有多生气。 第34章 历史偏移(下) 当年初一的钟声响遍王宫时,早已睡下的扶苏被人摇醒。 睁开迷蒙的双眼他就瞧见某个有了小N没了儿子的家伙正端着一碗面站在床边,一脸的讨好。 “有事?”爬起身扶苏抹了一把嘴上的口水,对端着寿面的嬴政爱搭不理,咱也是有脾气的人。 “吃面,爹特意为你做得。” “你做得?” “嗯……厨子做得,但是是我亲手下锅煮的。” 扶苏探过身子在嬴政身上闻了闻,瞧这人身上还带着女人的胭脂味应该是没沐浴直接在钟声前赶过来,所以还算有那么一点点义气。 这些年来嬴政既要忙着与众臣商讨统一天下的政事,又要巩固姬婉和扶苏在宫中的地位,所以他除了按例招宫妃侍寝为王室开枝散叶外,还真没独宠那个女人。 三十岁的男人正当年,没有精神和身体上的压力,每天又是大补着,因而这精力难免旺盛一些。嬴政虽不热衷于床事,可他终究也是个男人,尤物在怀不可能无动于衷,再说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他的所有物,用不上客气。 这位被封为黎夫人的歌姬无论是样貌和学识都比不得后宫里那些公主和世家子女,但她毕竟出身教坊,虽然还是处子,但伺候男人和如何讨男人欢心的法子却是无人能比,舞姿更是婀娜极投男人的喜好。 比起其她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等着临幸的妃子,这位黎夫人对嬴政来说比较有惊喜。宫中不是没有‘热情’的妃子,但这样知道如何取悦男人的却是没有过,而男人都喜欢尝鲜。 年宴上几杯黄汤(泛指酒,但多贬义)下肚,嬴政也泛起所有男人的通病,‘饱暖思淫’起来后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带着这黎夫人到正殿与后殿之间的偏殿‘逍遥’。 翻云覆雨完再覆雨翻云,等他把一娇弱女子累个半死后,去了酒劲儿清明过来的嬴政招人进来为自己更完衣直奔膳房,再未看外界谣传圣恩正浓的女子一眼。 一个床上消遣的女人和儿子,孰重孰轻嬴政可是清楚明白。他更知道如果今年没让这人在钟声时吃上一口寿面,那这往后的一整年自己便没好日子过了。 到了膳房嬴政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只留下赵高和一个膳房的御厨头子,然后亲自动手和起面来。 只可惜老天是公平的,在经过一次次的失败后嬴政也只能认命的去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煮面。 接过碗吃了一口有的煮烂,有的夹生的面条,扶苏很给面子的咽下肚没吐出来。虽然难吃,可心意到了。扶苏虽然是个小心眼外加爱记仇,可也很好哄,就像现在一碗猪都未必会吃的面条反倒让他消了气,心里还生了感动。 “好吃吗?”嬴政坐在床榻边笑问。 “凑合!”挑了两根能下咽的吃进嘴里,扶苏把碗塞到嬴政手里用小细腿往他爹的腰上踹了一脚,驱赶道:“身上难闻死了,跟卖胭脂水粉的似得,别上我的床!” 这好像是我的御榻吧?在自己身上嗅嗅,嬴政也被上面的女人味弄得皱眉头。“爹去沐浴,等会儿回来,一起睡!”伸手掐掐扶苏被碗中热气熏红小脸,起身离去。 “大王!”见人出来赵高连忙上前,递过一个眼色让周围人退下,这才在嬴政耳边小声道:“尉缭,尉大人回来了,还带着……燕国那位太子……是秘密进宫……在议政殿……” 上翘的嘴角说明着嬴政此时的好心情,除了在儿子扶苏面前嬴政难得外露情绪。“去议政殿,不用让人跟着。”大步往寝宫外走去。 “奴知!”弯着腰赵高连忙跟上。 …… 爹去洗澡自己也不好先睡,因而扶苏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等人,可左等右等连个屁也没等来。心烦的扶苏坐起身朝外间叫道:“翰繁!翰繁!” 听见传唤声一直守在外面的翰繁赶紧走进里间,“主子有何吩咐?”没有外人时翰繁和瑶娘都称呼扶苏为‘主子’。 “父王呢?看见没有?” 四下看了看,确定暗中无人,于是翰繁站在榻边小声对扶苏说道:“主子,刚刚赵总管形色匆忙的在大王耳边耳语了几句,奴没听清……好像是说什么燕国太子……什么的……被送进宫还是秘密的……然后大王好像变得心情特别好。还有就是……奴才无意中得知,说离宫的王贲将军突然脸色焦急的要进宫。结果因非上朝时间官员不得宣召不得私自进宫的规矩与宫门口的侍卫发生了冲突,也许大王正在处理这事。” 这太子丹怎么这个时候又被送进秦宫?还是秘密的?再说要送也是送砍下的脑袋啊,可时间上又不对。 还有自己那个干爹,大过年不回家围着老爹、儿子吃团圆饭,堂堂大将军居然跑到宫门口欺负门卫,这都要干嘛。 想要探个究竟,扶苏忙让翰繁帮自己穿衣服,陪他去议政殿探个究竟,可他刚推开寝殿的大门就见院子里的雪地上跪着一个人。 “干爹这礼可行大了,苏儿没有压岁钱给你!”收起脸上的惊讶,走上前的扶苏拍掉王贲身上的雪。 瞧平时最喜欢和自己抬杠的王贲这回不但没接话还连头也没抬,扶苏感到有些不对。用力掰起王贲垂着的脑袋,扶苏被那双通红的眼睛吓了一大跳。 “干爹你怎么……哭了……” ————^_^————^_^———— 来到议政殿,嬴政命赵高守在殿门口,自己则走到议政殿里面休息的寝室,转动一盏油灯开启暗室的暗门。 这间寝室有一条秘密通道通往宫外,只有历代的君王和掌管死士的头领知道。所以目前知道这密室的人只有三人,嬴政、子婴和尉缭。 密室建在地底,建造十分巧妙,只要暗门开启通道里油灯就会自己燃起照明,暗藏的通风口自动打开,绝对不用担心里面会氧气不足,但也仅限五人而已。 在密道里转了几个弯,嬴政在一面墙上敲了几下,只见墙壁突然后移开出一道门,如果此时扶苏在定会惊讶的张大嘴巴。 “君上!”先到的尉缭看见嬴政走进来忙站起身跪在地上行礼,并偷偷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的人。 看眼榻上未醒的人,嬴政说道:“起身吧,什么时候到的。” 心知有些事情根本瞒不过这眼前之人,于是上前一步尉缭跪下道:“回君上臣昨日回到咸阳。” “既然是昨日回咸阳为何今日才复命?” “这……”咬了咬牙尉缭重重给嬴政磕了一个响头,一脸恳切的求道:“请君上……饶燕国丹一命。” 看着从不求人的尉缭竟为了床上人这样跪求自己,嬴政觉得十分可笑。“你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燕国的太子丹是个怎样的人。” “是,臣就是太清楚才越发觉得他是一个可怜人。” “这世上可怜人多了,什么时候杀人不眨眼连幼童都不会放过的尉缭知道怜惜人了?”走到榻边嬴政伸手掐着太子丹的脸瞧了瞧,笑道:“这张脸就这么有魅力,寡人执意要杀他你能如何?” 尉缭身子一颤,低声道:“那便请君上允许由尉缭亲自动手。他这一生活得太累,臣想让他去得……没有痛苦……” 松开手嬴政看向尉缭,“给寡人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尉缭一喜,忙磕头道:“启禀君上,天下已经周知燕国太子丹死于其父燕王喜手中,燕王意用亲生儿子的头颅来请求秦国原谅刺杀一事,并表明这事都是有太子丹一手策划,其他协从也都已经正法。而且……” “而且什么?寡人只知道这太子丹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就会一心想着怎样与大秦对抗!” “不!不会!”抬起头,尉缭声音微颤道:“他不会再想方设法与秦为敌,因为……因为……他……他……已经疯了……” …… 偷偷瞄眼桌上的果脯和肉干扶苏没好意思伸手去拿,爪子转了个方向把热乎的茶杯推到自进屋就一言不发的王贲面前。 “干爹,你瞧这父王也不知道跑到哪个温柔乡里去了……要不然你先回家睡上一觉吃过早饭再过来,你看怎么样?”搓搓手扶苏问道。 能让一个铁血的汉子红了眼眶险些就要落泪,肯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虽然好奇的要死但扶苏好歹也懂得这时自己是怎么也不能表现相出来。因而他只能强忍压下这突然烧起如熊熊烈火般的好奇心。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让王贲快些回家洗澡睡觉,自己也好解脱拿过桌上的杯子王贲也不管这沏茶的水烫不烫张嘴就是喝了一大口。 用力攥着手里的杯子好似要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到握着杯子的手上。“臣想出兵魏国。”说完王贲抬头看向扶苏,脸上的神情和眼中的坚定把扶苏震在原地。 胸口一窒,扶苏藏在衣袖里的手微抖,他被王贲身上的气势吓到。这是只有长久率领千军万马征战沙场,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练出的气魄。 咽咽口水扶苏强装镇定与王贲对视,并故作轻松的笑道:“干爹可是找错人了,这事还是待天亮后亲自找父王吧,身为大秦的将军干爹怎会不知这天下兵马只有一个人可以调动,而这人绝不是扶苏。” “微臣知道这事是令大王子为难,但此时也只有大王子可以帮王贲!” 扶苏盯着王贲久久不语,此时攻魏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秦军连续作战,如今刚刚纳进韩、赵两国疆土,安抚民心压制暴动才是首要。更何况秦国如今有三分之一的军力镇守在原赵国的边境处,一面围攻燕国,一面防备匈奴趁机获利。剩于的三分之二兵力还没有从赵国之战中缓过劲来,而且此时开战粮草也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连自己这个不懂行兵打仗的人都知道此时绝对不是公道魏国的最好机会,这些身经百战的人又怎会不知,他那为了一统天下的爹也绝对不会愿意冒这个险。 所以马上出兵魏国根本不可能,最起码还要等上一年。 “将军,想必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用扶苏说明您也该清楚的很。我不知道将军为何深夜进宫要求出兵,但我想将军也不想看到大秦几代君王和将领的努力毁于一旦。” 扶苏不想管这事也管不了这事。军权永远是所有猜忌的导火索,他没有资本去堵自己触碰了军权后的下场,这不是他能过问的事情。 他爹嬴政可以容让自己在军队里混个好名声,但一定不会容忍自己干涉军务。站起身伏苏朝王贲作揖弯腰叩礼道:“恕扶苏帮不了将军,请将军也体谅一下我的难处。 大概是从未见过扶苏一本正经的样子王贲发愣了一下,随后也想起自己的要求是过分了,秦律里规定就是太子如无君上允许也不得干涉军政要务。 思及到此,王贲起身朝扶苏单膝跪下。 “微臣一时失言还望大王子赎罪,臣只是……只是……”双手攥紧低下头,王贲一脸的悔意,后悔自己当初竟然还让那人回魏国,以至于现在…… 见王贲这副样子扶苏虽然猜不到究竟如何,但也能猜出个大概。“干爹执意要领兵攻魏可是因为有什么人在哪需要……” 王贲不语,但扶苏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人可是对干爹很重要?” “如同我命!”此话回答的毫不犹豫。 ‘如同我命’这四个字令扶苏恍然大悟,能用比喻的绝对不会是亲人和朋友,只能是爱人。 虽不知能让王贲至此的人究竟是谁,可扶苏对王贲到时敬佩的很。 “苏儿有一法不知干爹可愿一听。” “大王子请说。” 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扶苏清清嗓子说道:“这出兵肯定是不可能,但苏儿想干爹如向父王借些身手厉害的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反正干爹的目的是救人,只要把人弄出来就是好结果。而且比起出兵,这样救人更快些,只是……危险了一些,干爹可要想好。”从嬴政对王贲、蒙恬和蒙毅的态度,扶苏便觉得在不动国之根本和不影响国之要事上他爹对这三人的要求宽松的很,更是时常‘嘴硬心软’。 听了扶苏的话王贲顿时一扫心头乌云。其实这些他本就该想到,只是事关‘那人’王贲也只能应了‘关心则乱’这话,变得一根筋变通不得。 “谢大王子提点!王贲感激不尽!” 瞧王贲由苦大仇深变成开嘴的西瓜,扶苏确定自己终于可以上床睡觉了。“时间不早、,干爹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天亮后再进宫找父王商议,顺便想个能说服父王的法子。” “言之有理,那臣告退!”话音刚落王贲的身影便消失于殿中,哪里还有刚进殿时的沉重。 看着忽闪的殿门扶苏的嘴角抽了抽,脱下外套爬进被窝里。本想等等他那去洗澡结果一去便没了踪影的爹,可是他实在他太困,因而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 当嬴政沐浴完回到寝宫时已经距他离去时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轻手轻脚的脱去披在身上的貂皮大斗篷,嬴政亲自熄了外室的油灯,悄悄掀开被角上了床榻,并把睡得嘌嗒嘴的儿子搂紧怀里。 嬴政发现无论自己有多累、多烦心的事情,只要这怀里的人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他便能马上觉得轻松很多。 没有阴谋,没有利益,某有防备,他的苏儿是他得以休息的一片净土。 第35章 水淹大梁(上) 基于太子丹在先前的岁月里作风有问题,信誉早已经破产,因而嬴政根本不相信他是真的疯了。可是眼前那畏畏缩缩躲在尉缭身后,红着眼睛咬着嘴唇偷瞧眼自己就瑟瑟发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让嬴政觉得这太子丹是真的疯了。 因为他的双眼再无阴暗,反而清澈透明。身上那刻意的示弱和讨好消失不见,脸上的笑容也不再刻意献媚,眼前的人如同回到了两人第一次在邯郸街头相遇的样子。 走上前,嬴政不觉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太子丹,哪知这人竟然猛地躲开跑到一侧紧紧拉着尉缭的手不放。 安抚的握紧拉着太子丹的手,尉缭有些尴尬的看着跟前的君王收回手。“君上……丹……他不是故意……”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燕王喜要拿他的人头向大秦赔礼时……” 当日尉缭夜访燕国王宫,哪知竟会看见燕国其他王子向胆小如鼠的燕王喜进言与太子丹划清界限以免被他连累,更提出让燕王喜亲自砍下太子丹的头表燕国依附秦国的。 尉缭听后心中一惊,于是翻身出宫去了太子丹的行宫,想要劝他离开燕国不要再牵扯进这是是非非里。可两人再见时已经不是落难的太子和出手相救的恩人,而是两个身份敌对的人。 先前就是再有千言万语,现在也只能无言以对。 半生颠沛流离被当做礼物送来送去,尊严对太子丹来说也已经不过是两个字而已,为了保护自己他学会了阿谀奉承,学会委屈求全,学会假意奉承,学会用欺骗别人欺骗自己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别人,也许只有这样太子丹才会能找回一点点令自己的活下去的理由,直到他遇到‘荆轲’。 就像太子丹自己所说荆轲是太阳,令他这个躲在阴暗里的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把自己最真实和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荆轲面前,所以他只有在荆轲一人面前才会紧张、害怕。 太子丹不想荆轲去秦国,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有去无回,但他身边每一个人都在逼他,让他以燕国为主。 当从秦国传来消息说荆轲被秦国侍卫剁成肉泥,太子丹整整三天滴水未沾过,他自责自己为何要屈服,要让荆轲去送死。 像太子丹这种过于自我保护的人轻易不会动情,可越是这样的人当他喜欢上甚至是爱上一个人时那便是更加的执着和疯狂。 因此可知,当‘荆轲’以秦国密探首领尉缭的身份再次出现时对太子丹的冲击有多巨大。 “燕王喜要杀他时臣就躲在暗处,于是……于是……” 看着跪在地上眼无焦距,失魂落魄的人,尉缭首次忘了一个‘影子’应该遵守的规定。 杀子讨好敌国,本就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因此燕王喜前来时命人都守在外面包围太子府,自己仅带着一个内侍和侍卫统领去取太子丹首级,于是尉缭趁机打晕三人救走了如木偶一般的太子丹,并把他藏在秦国的使团中带出燕国。 “后来他一路昏迷整整十日,再醒来时就变成了这样。” 情人的做戏,亲人的背叛,同一天里接二连三的背叛让内心世界早已崩溃却依然逃避面对的太子丹主要再也支撑不下去,他的一生就像一出充满讽刺的闹剧。 安排尉缭用‘荆轲’的身份扮作英雄接近太子丹其目的除了找借口出兵燕国,其实嬴政更主要的还是想让太子丹也尝尝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只是当嬴政看见太子丹变成如次模样后他早已想好的那些恶毒话语却也讲不出口。 深深看一眼此时一手拉着尉缭一手玩着自己头发的人,嬴政把头转到一边。“既然你要留下他就不要令人发现他的存在,燕国王室和朝上与他有过来往的人一个也留不得。不,不仅燕国,还有其他诸国。” “臣明白,君上放心。”凡是与太子丹有过干系的人都留不得,免得日后被人认出。 “把那服药给他服了,不然……” 嬴政口中的药是一副可以令人食后疯掉的药,对于太子丹嬴政还是决定小心为上。而这份担心尉缭是明白的,只是他没想过这副出于自己手的疯药有一天会用在他喜欢的人身上。 “以后这世上再无燕国太子丹,只有名叫阿奴的人。” “是,谢大王成全!”拉下一无所知的人同自己一块跪下,朝那离去的背影重重磕头谢恩。 …… 他们同是来赵为质的王子,但一个住在华丽的宫中,一个住在贫民的巷子尾的破宅中。 他们同是来赵为质的王子,但一个锦衣玉食,一个身穿补衣食不果腹。 他们同是来赵为质的王子,一个被人讨好,一个被人打骂。 当在王宫宴会上被人护拥的王子偷偷把一瓶药膏和一个馒头塞给一脸淤青的王子时,他们成了朋友。 当住在贫民巷中的王子被攻城的军士接走回国时,两人偷偷约定将会再见时,殊不知以后两人将走上不同的路更成为敌人。 “我母妃都叫我阿奴,你叫什么名字?” “我娘叫我阿政,你也叫我阿政吧。” 那一天的窗外也像今天一样,飘着洁白的雪花。 ————^_^————^_^———— 太子丹的事情扶苏不知道,不过王贲毕竟是经过他手,所以对于王贲是否能说服嬴政带人秘密前往魏国扶苏还是抱着极高的关注。 但与其说扶苏关注王贲如何说服嬴政,倒不如说他想打听出是何人能让王贲如此不顾个人安危,而这神秘人是不是个大美人儿! 因此当他得知王贲又进宫了便撒丫子跑过去想要打听些什么,可哪知他刚摸到窗根儿下啥也没听见就被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的侍卫架了出去,一点面子也没给。 气愤的扶苏蹲在墙角下拔草,眼睛不时瞄向门口等着围堵从里出来的王贲。 在扶苏蹲了将近一个时辰,双腿发瓢之际,王贲终于从里面出来,于是他啥也不顾的冲上前,拉着王贲的衣袖就开口问道:“怎么样?父王答应了吗?让你带多少人?什么时候出发?计划怎么样?这偶全吗……” 扶苏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快的令王贲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那个……大王子……您让臣先回答哪个?” “废话,当然是先说同没同意你去魏……” “扶苏你给我进来!” 在屋里听见扶苏的声音嬴政走了出来,结果就瞧见这家伙扒在王贲身上动作亲密,这令心胸本就不宽广的嬴政大爷顿生不爽,因此口气非常强硬。 从小便擅长奉承上司,见风使舵的扶苏一听他亲爹这语气马上便知此人现在心情非常不好需人‘关爱’,于是松开王贲像小狗一般奔向嬴政。 “爹!苏儿好想你!”由于身高渐长,这时扶苏已经不适合抱嬴政的大腿,只好改抱腰。 想个屁!一个时辰前咱们还一块吃的早饭。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看儿子跟自己如此亲密嬴政心中还是有些得意,脸上表情即使严肃,可一同上翘的嘴角与眼角却表示他的心情大好。 掐掐儿子的被冻得通红的小脸蛋,帮他拉紧身上的白貂大披风,嬴政对刚刚还火急火燎要死要活,现在反倒傻站在院子里的王贲冷语道:“怎么又不着急了?还是不打算去了?” 王贲松懈下来的神经因为嬴政的一句话马上紧绷起来,叩谢完慌忙离去。 “跟我进来!”给了扶苏一爆栗嬴政率先走进里间。 揉着被人揍个包包的脑壳,扶苏跟在后面问:“爹,干爹干嘛死活都要去魏国?是去英雄救美吗?”问得极八卦。 龙阳应该算是极美吧?嬴政想了一下觉得‘英雄救美’这比喻还是比较客观的,于是点点头。 真的是美人? 刀里来剑里去,英雄带着美人骑着白马冲出围杀奔向新生活,创造出惊天地气鬼魂的惊世爱情乐章,这才是真男人真好汉,这样的人生才叫人生,不白活一回! 嬴政瞧儿子一个人站在地中间歪着头傻笑,明显在胡思乱想,忍不住上前往扶苏的屁股上猛踹一脚。“大白天的又瞎想什么!”瞪一眼揉屁股的傻人嬴政回到上座坐下。“还不过来!” 屁颠屁颠赶上前,扶苏在嬴政身边盘腿坐下,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命赵高倒一杯温水过来,嬴政说道:“蒙毅也走了有小半年了。”去年九月初出的发,现在已经二月,虽然迎亲队伍车多,人多,事情多,不过按日子也该是要回咸阳了。 “是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和那个玉潄公主拉近感情。”抹着吃嘴里的零食扶苏没有发现嬴政正盯着他瞧。 “从匈奴到咸阳这路途长远,跋山涉水,苏儿就不担心他们路上有危险,毕竟除了天灾还有人祸。想要让我大秦此时与匈奴翻脸甚至开战的可不在少数,苏儿觉得他们这一路会走得顺畅?” 抹抹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扶苏不甚在意道:“我不担心,我还巴不得他们的路难走一些,最好历经千山万水,同甘共苦,到达生死与共的境界,这不是我们正想要的吗!”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会情投意合?” 扶苏肯定的点点头,给自己的嬴政爹分析道:“爹你看,来咸阳之路长慢慢,背井离乡的玉潄公主内心一定不好受。此时对未来渺茫和忧虑她正需要一个温暖的胸膛和坚实的臂膀来关心她,爱护她,体贴她,而蒙毅正是这么一个存在!女人的心其实是很软的,这时一点点善意的温暖都将会令其感动至深。哦~~~~”扶苏十指交叉一脸感动的倒在嬴政怀里。“再说爹你不是已经告诉蒙毅让他去迎亲的目的了吗,相信他会更加积极的在玉潄公主面前表现,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媳妇。” 觉得扶苏说得十分有道理,嬴政听后点点头,开口道:“我没告诉他玉潄是给他准备的媳妇,你不是已经对他说了吗?” “我没说啊,你不是说了吗?等等……这么说……”猛地坐起身,扶苏拉拉嬴政的衣袖,小心道:“这就是说……我们俩谁都没跟他说,也就是说他至今还认为自己去接的人将会是爹你的妃子,大秦的娘娘。” 嬴政再次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蒙毅岂不是……”想想蒙毅那忠贞不二的性子,扶苏不忍再想下去,因为这过程一定虐身(不要想歪)虐心,无比凄惨和悲凉。“爹,中午我们涮羊肉吃好不好?” “好!” “……” “……” “我觉得……好对不起蒙毅……” “那补偿他吧!回来就直接赐婚。” 三个月后春暖花开时,前去匈奴迎亲的蒙毅终于护送着匈奴公主玉潄回到咸阳。拜嬴政爹和扶苏儿子两张乌鸦嘴所赐,这一路上可谓危险重重,凶险不断。 两人不但与迎亲队伍走散,蒙毅更是为了保护玉潄公主受了重伤,养好伤后两人一路扶持这才回到咸阳复命。 当父子两人看见原本人高马大身体壮的蒙毅足足瘦了两大圈一脸憔悴时都心虚起来,可又都忍不住有些想要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于是这赐婚嘛……又往后延了…… 而此时一路换马狂赶路的王贲已经到了魏国都城大梁城外。 ————^_^————^_^———— 除夕夜里从王宫回到家中的王贲接到了一封染了血的书信,这是二个月前由魏国传来的消息。但传信人不是秦国安排在魏国的暗庄,而是魏国龙阳君府中的一名死士,在把信亲手交到王贲手上后,他也断了气。 信上所写令看信王贲手抖,恨不得自己此时可以飞到大梁。 一族上下两百七十二口全部斩首,行刑当日龙阳君被魏王安排的人摁在上座,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和亲人被以谋反罪这等莫须有的罪名处斩。 龙阳君不仅是当时的美男子,也是有名的剑术高手。魏王既想把人留在身边,可又担心他的武功,这些日子来他都是给龙阳下了会令四肢无力的药和以全族性命为要挟才能制住心高气傲的龙阳,任自己凌辱。 可现在他一气之下斩了龙阳全族,也就等于没了要挟,于是他命人废了龙阳的武功,挑断了他的手脚筋脉,令其再无一丝反抗能力。 再也提不了剑,连站久都不可以,现在一无所有的龙阳君才令魏王真正感到放心。 而失去一切的龙阳也失去了他的光彩,不哭不闹任人打骂也无反应,完全成了一副空有皮囊没有生命的玩偶。 这样的龙阳君令魏王再提不起‘性致’,终于厌倦了的魏王直接把人丢在行宫偏僻院落,并找了一个哑奴看着别让他死了。 那为王贲送消息的人便是龙阳身边唯一剩下的影卫,他一直以为龙阳君用血而写,命他一定要亲自送到王贲手上的是求救信,所以他这才一路不顾自己安慰赶到咸阳送信,在看见王贲才安心断了气。他哪里想到自己看做比命还重要的东西根本不是求救信,而是一封遗书。 看着字里行间都透着绝望与死气的书信王贲命人牵来坐骑直奔王宫,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救出龙阳。 无人知道那日在房里王贲究竟是怎样求得嬴政同意,不过最后嬴政也只给了王贲一百名身手敏捷的禁卫军与他同往,并定下四个月之约。 如果时间到了王贲却没有救出龙阳君,那他就必须回到秦国,不然秦国安排在魏国的细作将会趁机杀了龙阳君,一了百了。 王贲是嬴政夺取天下必不可取的人之一,所以嬴政绝不会因为一个龙阳君而把王贲搭进去,必要时他会亲自命人诛杀了龙阳。 从下一块长大,嬴政了解王贲,王贲也同样了解嬴政,这话绝对不是玩笑。因而王贲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路用了三个月,距离预定期限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一伪装进了大梁城王贲马上命人按照尉缭所写联系城里的暗庄,伺机而动。 第36章 水淹大梁(中) 三月的天忽冷又忽热,前几天树枝的小叉上才刚有了绿色的小芽,哪知昨天居然又飘起了小雪,并下了整整一天。 虽不像寒冬腊月时死冷死冷,不过这足以把人脸吹得通红并留下鼻涕的小西北风也实在够令让人不好受。 别瞧扶苏骨瘦如柴,并且瘦得和贫民窟里的乞丐没有差,但他的免疫系统却是强得没话说。别说头疼脑热,就是喷嚏扶苏也都很少打一个。 可就是这么一个在大冬天里穿着裤衩满屋跑也不会生病的家伙却因为洗完澡出门前没有把头发擦干,因而感冒了。 喷嚏不断,鼻涕不止,口水满天飞。 “啊嘁!喺!”一个堪称‘石破惊天’巨大喷嚏响后,扶苏把飞流直下的鼻涕吸回去,然后十分不好意的拿起手绢给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擦了擦脸,歉意道:“爹……我不是故意的,擦擦……我给你擦擦……” 寒着一张被喷上口水的脸嬴政接过扶苏手里的手巾在脸上擦擦了擦,还是觉得别扭,于是对一旁吓得脸都白了的赵高说道:“去打盆水来!”短短五个字,用的是陈述语气,可差点把赵高吓得背过气去。 “奴……奴……这就去……”跑到门外赵高忙让侍候在一旁的小太监去打水过来,然后扶正自己头顶因刚刚跌撞出门而歪了的帽子偷偷往门里望了一眼。心道从尧、舜、禹三君至今,这被人喷了一脸口水的国主八成也只有他们大王。而犯了君颜还能什么事情都没有的,也只有他们大王子扶苏。 在宫娥的侍候下重新洗漱了一番,嬴政这才回到饭桌旁坐下,瞥了一眼一脸愧色的扶苏,吃起已经重新换过的饭菜。 “听说你昨天去见那匈奴的玉潄公主了。” “嗯!” “看见了吗。” “嗯!” “后悔了吗?” “嗯!” 停下往嘴里送馒头的手嬴政看了一眼儿子,然后又吃了起来。“要爹下旨把这匈奴公主赐给你吗?” 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嬴政,扶苏疑惑道:“公主是蒙毅的老婆,赐给我做什么。再说我才十二,她已经十八了,我对姐弟恋是没兴趣地。” “那你后悔什么?” “我们太邪恶了!”接过瑶娘递上的手绢扶苏擤擤鼻涕,继续说道:“那啥,爹你是没瞧见昨天花园回廊那悲凉的气氛。他们二人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弄得跟生离死别似得,好像一对鸳鸯硬生生被你拆散,让人家不得圆满!” 吃饱的嬴政擦擦手命人把桌上的饭菜撤下,“说说怎么回事。”端起手边的温水喝了一口。 昨日扶苏洗完澡回寝宫,没想居然在回廊处看见牛郎哥和织女妹在两端遥遥相望,牛郎哥几日不见竟又瘦了一大圈,而织女妹眼含泪水因礼教大防而不能上前一步,两人就这样眼泪汪汪的相对着,急得披着湿漉漉头发,顶着小雪躲在小树后的扶苏直挠树皮。 心中一直呐喊搂上去!搂上去! 可最后的结果是牛郎哥黯然离去,英俊的脸上布满颓废的胡茬和黝黑的眼圈,那昔日里直挺的腰板也弯曲下来,蒙毅的样子让扶苏深切怀疑想看热闹的自己是不是丧失了人性,变得麻木不仁了。 蹲在小树下深深做了一番检讨,等扶苏痛定思痛决定改正错误时他也被小风吹病了。 吃过饭嬴政去议政殿理事,临行前命扶苏好好养病。 扶苏岂是能闲下来的人,没一会儿就揣着小手帕留着两行清鼻涕晃悠出殿外,在去长公主住处的必经之路处拦下进宫的王离。 把人招到一处僻静又隐蔽的地方,扶苏小声问道:“王离你知道你爹我干爹到底去魏国救什么人?听说是个大美人!”因为王贲去魏国的事情极为秘密,所以扶苏问王离的时候还特别小心的四处张望,更不忘用手挡住嘴。 小时候王离淘得无法无天,谁都管不了,对此王贲很是头痛,不成想他这混世魔王的儿子也有怕的人,那便是龙阳。 只要龙阳一瞪眼,胆敢上房揭瓦的王离马上乖顺的像只小猫,因此王离对龙阳印象深刻。 王贲与他的发妻是娃娃亲,洞房之前两人没见过一面,成亲没多久王贲又随军出征两人也没有时间培养感情。后来王夫人生王离时难产连孩子都没瞧上一眼就死了,这些年来王贲也没有再娶。 这不得不令扶苏怀疑王贲不要性命而执意要救的人将会成为王离的后妈,而在扶苏的认知里十个后妈八个不怎么样,剩下的两个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好命碰上。“你对后娘怎么看?”扶苏问王离。 “后娘?你问这个干什么?”急着去看长公主王离挺不想搭理扶苏。 “干爹去魏国救的人不就是要成为你后娘的人嘛!” “谁说的?”王离有些纳闷的看着扶苏。 一脸‘浪笑’的用手肘在王离胸口一拐,扶苏奸笑道:“为了救人连自己命都不要了,如果不是爱得要死要活怎么可能!再说了都这样了哪能不成亲,成了亲你就有后娘了。” “可我爹去救的人不是女的,是我师叔。”见扶苏张大嘴巴王离摆出兄长的样子摸摸他的头,心里倍儿开心。 “你师叔?不是说干爹去救的是个大美人吗!”扶苏怪叫道,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我师叔是大美人,而且天下闻名!” “切!有多美,叫什么说来听听!”整整头型,擤擤鼻涕扶苏不屑问。 “龙阳。” “什么?” “龙阳。” “龙……阳……” “嗯。” “魏国的……那个龙阳君……” “嗯!” “爹!”扶苏大叫着朝议政殿狂奔把摸不到头脑的王离丢在原地,两行鼻涕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晶莹剔透’。 正与李斯议事的嬴政隐约听见窗外传来儿子嘶声裂肺的吼声于是抬眼望去,就瞧自己那披着白貂皮斗篷的儿子一跟头摔在议政殿的院子里,在雪地上鼓起一座半大不小的小山。 强忍住没笑,嬴政转过头严肃的对也正往窗外张望的李斯说道:“继续说!” ————^_^————^_^———— 在没有抽水马桶的年代,藏在熏得不敢让人靠近的粪车里进出宫门绝对是最安全的上上之选。 把七十人留在城外做接应,王贲与其他三十名侍卫伪装成劳役混进大梁。在联络到秦国安排在大梁城里的暗庄后,王贲仅带一人躲进当晚要运回大梁宫中的粪车里。 打从进了大梁城开始王贲就着急的不得了,他恨不得马上就冲进大梁王宫把龙阳带出这肮脏的地方。 常年行军打仗练出的身板使得王贲不可能伪装成宫中的内侍随意走动,这样目标太明显,因而他只得伪装成侍卫。 看着车旁摆放的侍卫衣服王贲这回真的相信以前那爱哭鼻子的子婴现在真是了不起了,居然把暗庄都插进魏国王宫的禁卫营里,还身居要职。 “王贲再次谢谢这位兄弟!”朝面前一身魏国军服身为副统领的男子作揖道。 “将军这是何意,大家都是为君上做事,而且上面密旨让属下配合将军,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将军请看,这便是大梁王宫的地图,这里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而这里……”男子在地图上一指,所指位子距离他们现在的所在地不远,同是大梁王宫里最偏僻的地方。“龙阳君就在这里,因为他武功被废又行动不便所以魏王并没有在周围设岗严防,也很少会有侍卫守军出现在哪里。” 卷起地图男子看着戴好头盔的王贲应提醒道:“虽然没有守军,但两刻钟后最后一辆粪车就要运出宫外,所以将军如果找到人请马上把人带来这里,属下帮你们躲过守卫的检查。” 王贲点点头,随后又想到如果魏王发现龙阳失踪定会降罪守备的侍卫,那这好不容易被安插进来的暗庄就会被牺牲掉。 仿是看出王贲的担忧,男子笑道:“将军不用担心属下,天亮时属下自会命人点火烧了龙阳君的住处。魏王碍于龙阳君在朝上的势力所以只对外宣称他被软禁宫中秘密看押,真正的实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如今魏国朝廷上下为龙阳君一族被灭的事情都抱有怀疑,所以此时最不希望龙阳君出事的便是魏王。如果出事魏王也只会压下去,不会大张旗鼓的调查。” 听到此王贲才稍微放心,如果为了龙阳而毁了秦国统一天下吞并魏国的计划那自己就是死也无法赎罪。 朝男子一拜,王贲带着唯一跟他进来的侍卫前往刚刚地图所示的地方。这里地处整个王宫最偏僻的地方,一路上也果真如男子所说一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遇到,可这并没有令王贲开心起来,反倒是令他心里更加沉重。 因为魏王越对龙阳不加防范那就越说明龙阳伤得更严重。 攥紧双拳王贲勒令自己必须要保持冷静,他现在不能因为冲动犯一点错误,否则他连累的就不仅仅是龙阳和帮他们进来的暗庄。 带着人急行,没多一会儿王贲就瞧见一间简陋的宫房出现在不远处。虽然是在黑夜里但也能瞧出这里的破败,一道摇闪且黯淡的光亮若闪若现,随时可能熄灭,而且越走近又能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 这咳嗽声声咳进王贲心里。 “将军院中还有一人,属下去杀了他!”一直跟在王贲身后的人察觉的屋子里除了咳嗽的人还有另一人的气息,于是拦住要进门的王贲。 “先别杀他,打晕后再说!”王贲有自己的顾虑。 “是!”侍卫点点头闪进院墙内,过了一小会儿院门被从里面打开。 “你在这儿守着!”说罢王贲匆匆走近咳嗽声不断的屋子,推开门走进去。可当他借着屋中昏暗的灯光看见榻上盖着露洞的被子,散乱着头发,一脸惨白,不时咳出血来的人时便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使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躺在榻上四肢无力,就是抬起头的力气也没有的龙阳在听见声响后咳嗽道:“咳咳咳……哑叔……我没事……咳咳咳……咳咳咳……你睡吧……咳咳咳……这灯不用灭了,帮我调……调……咳咳咳……调亮一些……屋子太暗了……” 床榻上的龙阳哪里还有昔日的光彩,此时的他头发披散枯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人,整个人就像只剩下皮和骨头,眼眶下陷嘴唇干裂。 “龙阳……龙阳……” 屋中突然响起的声音令龙阳整个人僵住,然后吃力的抬起头往声音的来源望去。可他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是瞧见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阿勉……阿勉……呵呵……我居然看见了阿勉……呵呵呵……噗……”大笑的龙阳一口血吐了出来。 “龙阳!”王贲惊呼一声冲上前把人抱进怀中。 颤抖的举起手龙阳把骨头凸显的手扶在王贲的脸上,笑道:“我是不是要死了?所以看见阿勉……来送我了……” “不,不是!我来了,你的阿勉来了!”王贲把人搂紧。 ————^_^————^_^———— 哭,大哭,痛快的大哭,此时的龙阳不知道自己除了把压在心底的一切都哭出来外还能用什么方法来发泄。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双亲,他的兄弟,他的侄子侄女,他的家人,他的族人,什么都没有,这些年来他委身忍下换来就是这些。 “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搂紧龙阳任他拍打自己。此时王贲疼得不是身子,他疼得是心,那一下下无力捶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让王贲心里鲜血直淌。 他的龙阳是骄傲的,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成了废人,一个从今往后只能让人侍候的废人。 身子本就不好,看见王贲时的激动令龙阳体力透支,倒靠在王贲怀里。 “别……别杀……哑叔……他是……我的人……” “好。” “阿勉……看见你……咳咳咳……龙阳死也能闭眼了……” “你不会死,我带你出去。” “……” 怀中的龙阳突然没有了反应,王贲一惊,他不敢去想那最坏的结果。颤抖着把手指放在龙阳的鼻下去探的鼻息,直到感觉到还有微弱的气息时他这才放下心来。 垂下头在龙阳干裂的嘴唇上吻下,王贲发誓一定要把人带出这里,并为他讨回这一切。 “将军时间不多了,还是赶紧走吧!”守在外面的侍卫见王贲迟迟不出,而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没剩下多少,只好走到窗下提醒道。 听见窗外的提醒声,王贲扯过榻上的被子把单薄昏死过去的龙阳包裹好,这才把人抱出屋子。 “将军,那屋中的哑巴可要做掉?” “把他带上,路上还需要他!” “是!” 王贲抱着龙阳,侍卫背着哑奴,两人按照来时的路赶回原处,只见那把他们送进宫里的人此时正守在粪车边。 看见人终于来,赶车人连忙上前道:“几位快些吧,时辰要过了,到时可能就出不了宫了。” 王贲点点头,抱着龙阳躲进粪车桶中。 只剩一步他就可以带着龙阳离开这里,他就可以保护龙阳不再受到伤害。想到此,王贲搂着龙阳的手臂收得更紧。 第37章 水淹大梁(下) 匈奴公主玉潄抵达咸阳时嬴政命人以仅次于王后的礼节的相迎,虽至今也没宣召她侍寝,但嬴政当日便直接赐玉潄为‘玉夫人’,位居后宫‘三夫人’之首。 为此,已经被诊断出怀有身孕的黎夫人在嬴政面前闹了一番。只可惜这黎夫人虽然懂得如何讨好男人,但却忘了嬴政这人根本不是普通男人。而且全天下也只有一人能在他面前无理取闹外加使小性子并让他妥协,可这个人绝对不是她黎夫人。 像嬴政这种男人对倒贴上来的女人只要瞧着顺眼从来都是极大方的很,只要乖顺听话不惹麻烦,大部分时候提出的要求他都会给予满足,但他们对仗着自己宠爱而无理取闹的人从不会好言哄着,烦人时更是一脚踢开。 黎夫人一直认为自己在嬴政心里与其她嫔妃不同,因为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者一国之君都会答应。原以为自己这次有了身孕生下儿子就能母以子贵当上王后,却不想那匈奴的公主一来就被封为‘夫人’还压在自己的头上。 所以她佯装身体不适命人找来赵高,命他把大王请到自己的住处,晚上能过来用膳。 赵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在他眼中这宫中也就只有三个主子,一个大王,一个大王子、一个王后。现在王后不在了,他听命的也只有两个人,其他嫔妃王子他从未放在眼里,但却也没有怠慢,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再加上他是嬴政身边近臣,朝上朝下哪个对他不礼让三分,后宫里的娘娘们没事也会送些金银讨好他,可就偏偏这个黎夫人十分看不起身为阉人的赵高,平日里也是趾高气昂。 赵高这人是典型的‘你对我三分我回你三分’有仇必报,人家黎夫人瞧不起他,他也看不上这黎夫人,看不上时更想给这黎夫人个教训。 玉潄公主要赐给蒙毅做媳妇儿这事赵高是知道的,他跟在嬴政和扶苏身后也等着看蒙毅笑话,但他没把这事告诉黎夫人。收了‘可怜’的赏赐,赵高出了门就赏给了自己身边的小太监,黎夫人那点赏赐赵高是看不上眼的。 过了几日赵高终于等到嬴政心情不好,于是马上把人哄到了黎夫人的住处,后果可想而知。 怀着身孕的夫人被降为嫔妃,迁到一处偏远宫房,而且事情的起因还好像跟那新来的公主的有关系,一时间后宫里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 …… 喝口桌上由匈奴带来的马奶酒,嬴政皱起眉强咽下肚后示意赵高给自己倒杯茶,这味道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夫人这些日子过得可好,这些奴才没有怠慢吧。”在嬴政眼中没有什么匈奴的玉潄公主,只有秦国新封的‘玉夫人’。 大概是还不是适应‘夫人’这个称呼玉潄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说的是自己,连忙叩礼道:“谢大王关心,玉潄……不……妾身……在这里过得很好,没有不适。” 眼前女人虽然恭敬却不见害怕,令嬴政对这草原上来的女人多了一丝好感,更觉得这样的女人陪蒙毅刚刚好。“匈奴的女人都能上马射猎?” “是,在匈奴无论男女都要学习骑射,男人在外打仗时,女人便要担起保护老、小的责任,而且匈奴放养牛羊骑马也方便一些。” “天暖后一起狩猎吧,大秦虽然未不准女子骑马射箭,但能做到的也没几个,寡人的大女儿经常为找不到兴趣相投的人而发脾气。” “妾身知道了。”玉潄垂头恭敬道。 “寡人听说夫人一路上与蒙将军相互扶持才能回到咸阳,夫人更是为了救他一命衣不解带的照顾左右。” 嬴政的话说得随意可听在玉潄的耳中却犹如惊雷,玉潄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为何这样问,但她怕自己一句回答的不对就会牵连蒙毅。“请大王明鉴,蒙毅将军为保护玉潄身受重伤,玉潄理当照顾于他。但妾与将军二人紧守礼教之规,并无做出任何背叛大王之事,如果大王要追究请降罪与玉潄。” 看着一脸焦急不停为蒙毅辩解的玉潄,嬴政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碗喝了起来。 嬴政的态度更令玉潄心急,如果可以以死明志那她愿意,只要能保下蒙毅。 摆手让屋里的人都下去,嬴政问道:“你可知寡人为何命蒙毅去匈奴迎亲?” “……”玉潄咬紧嘴唇不敢吭声,唯恐说错话。 没有等到玉潄的回答嬴政也不在意,对下面跪在自己的面前的女人说道:“寡人让蒙毅去匈奴迎亲本就是想把你赐给他做媳妇,只是阴错阳差下忘把这初衷告诉他,谁想到……弄成这样的误会。” 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座的男人,玉潄讲不出话来,或者说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心中痛苦,两人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备受煎熬,结果这一切都是误会。 “寡人原想等你们一到咸阳就为你们赐婚,只是瞧见蒙毅那副落魄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先逗弄他一番。”站起身从上榻下来,嬴政站到玉潄身边说道:“蒙毅从小就跟在寡人身边,以至于耽误了他的婚事,所以寡人这才想借迎亲之际让你们相互了解,夫人可满意这婚事。” 愿意,当然愿意! 不用等到下一世,这一世两人就能相知相守,玉潄喜极而泣,只能捂着嘴拼命的点头谢恩。 待嬴政走到门口要推门而出时跪在地上的玉潄开口谢道:“谢谢大王成全,玉潄生生世世不忘大王恩情。” “不用,但你必须要答应寡人此事不得告诉蒙毅,他那张死板的脸的难得要哭不哭的。” “是!”玉潄破涕而笑。 走出玉潄的住处嬴政就瞧见自己那喜欢做怪的儿子站在院外不时伸脖子张望,于是大步走上前牵起扶苏的手往寝宫走。 “你跟玉潄公主说了?她是不是感激的痛哭流涕?” “嗯。”嬴政点点头,问道:“你为什么不在蒙毅领兵去魏国前告诉他赐婚的事情?” “因为不吉利!” 经电视、电影的剧情告诫,千万不要在主角或配角奔赴战场前告诉他回来后给你成亲之类的话,特别是‘等你回来’这种话,十有九不回! 所以说不得! ————^_^————^_^———— 魏国大梁城外一处民房茅舍外滞留着一组商队,上上下下有两百多人。因为天下战乱强盗肆行,所以每个外走的商队都会雇佣护队同行,买卖做得越大,商行的规模越大雇佣的人也越多,因此这座院子里的人并没有引起魏国士兵的注意。 一个身穿黄衫的三十七、八岁的斯文男子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药走向东屋的茅舍,听见里面传来的咳嗽声和安慰声,男人笑着推门进屋。“药好了,趁热喝。”男子把药递给王贲,上前坐在榻边为龙阳诊起脉来。 等看到龙阳喝下药后男子才笑道:“再喝几贴药公子的咳嗽就能好了,四肢上虽严重但也不是无药可救。在下府中有从关外带回的秘药,对公子的伤很有用处。虽不能再挥剑,但平日里生活应给没有大碍。”说完站起身接过王贲手里的空碗。 “王贲在这里谢过姚兄!”作揖深深一扣。 当日王贲搂着龙阳躲在运出宫的粪桶中准备混出,哪知竟在马上出宫门时碰到了正要进宫的侍卫长。 见粪车出宫晚了时辰,多疑的侍卫长便要求开桶检查,躲在里面的王贲一手抱紧龙阳一手拔除藏在腿上的匕首,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人带走。 就在桶盖要被把人打开王贲打算先发制人时一组商队适时的出现在宫门口,他们是为魏国王室才买的商队。 因为天色已晚,未免商队在宫门口造成滞留,所以那侍卫长只好放行粪车。 而这适时赶来的商队领队人在诸国王室都很有名气,他经常在诸国之间倒卖物品。他的东西深得达官贵人们的喜爱,这人名叫姚贾,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则是秦王嬴政身边重要的谋臣之一。 姚贾周游诸国,借买卖之名用金银帮嬴政收买诸国重臣、名士,用计使诸国不能联合起来抗秦。 姚贾出身低微,在讲究出身的诸国里只有注重才能的秦国原意接受他,秦王更是委以他重用,虽然明面上姚贾职位不高,但权利却很大。为了答谢知遇之恩,姚贾对嬴政的忠诚不亚于王贲和蒙恬,这次他收到密旨后便连忙赶到魏国接应王贲。 姚贾爱财,但极讲取之有道,所以嬴政默许他在办公事时可以发展第二产业,为此姚贾更是把自己经商所得的一半钱物上缴国库,以此感谢嬴政对自己的厚爱。 “王兄客气了,当日如不是王兄在咸阳城门口救下落魄的姚贾,也不会有展现在姚贾存在,除了君上,王兄也是我的大恩人。便是没有大王的密旨,姚贾也会赶来助王兄以报当日之恩。”那夜替王贲解围后姚贾命亲信拿着信物把王贲等人接进他们在大梁城外的住处,对外称是她们在路上雇佣的护卫。 “咳咳咳……敢问……姚兄现在外面怎么样了?”靠在王贲怀里,经过几日的调养龙阳脸上已经有了血色,“你们离宫的第二日,魏国王宫里的内应就放火烧了那间宫房,大伙烧了整整一天一夜,魏王不敢张扬,所以对外宣称是有刺客闯入宫中。现在不只大梁城内戒严,连城外的官路上也严密察防。”姚贾把外面的状况告诉王贲和龙阳。 王贲用力握握龙阳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对姚贾说道:“虽然这里很安全,但我们也不能一直等在这儿,万一……” 姚贾点点头,他们当务之急便是尽快离开魏国。“对了,早上传来的消息蒙毅将军已经率兵赶往魏国边境,不过只有二十万,所以……” “所以需要我们里应外合是吗?”龙阳接过话,现在只有让魏国自己乱起来无暇顾及,这样他们才有机会离开。“魏国……国内大乱兵力回调……秦军就能畅通无阻的……咳咳咳……” “龙阳别说了,这事你不用担心,我和姚兄……” 龙阳伸手放在王贲的嘴上,笑了笑,这些人都是为自己而来,那他也必须做些什么。他龙阳再也不会坐以待毙任人要挟,“姚兄……可有咳咳咳……大梁城地图……” “有,你等等!”虽不知龙阳要做什么,但龙阳有惊世之才这一点姚贾深信不疑。所以姚贾二话不说忙去取来地图在龙阳面前展开。 “咳咳咳……这里……”在王贲的搀扶下龙阳坐起身子,指着途径大梁城的河道说道:“大梁城的城墙是由泥土和石头堆积……咳咳咳……咳咳咳……又地处低洼之地……只要引汴河水……就能……就能……咳咳咳……” “就能‘水淹大梁城’,此计妙以!”此时姚贾突然很庆幸龙阳如今落到这份田地,不然大秦要灭魏国可不容易。“王都被破,镇守的军马都会往大梁赶,到时边防便会兵力不足,我们也可以趁乱离开。” 站在一旁王贲深思了一番,以他们现在的人数只需几日便可在下游堵住河道让汴河水返涌。 成败在此一举。 …… 秦王二十二年(公元前226)春,王贲、姚贾等人使汴河水回涌,趁乱躲过乱成一片的魏军前往边境。 三个月后当他们抵达关外与整备驻扎在边界的秦军汇合时,已经被河水泡了整整三个月的大梁城崩塌瓦解,使得魏国上下恐慌一片,姚贾更是伺机命人宣扬这是因为魏王失德,上天惩罚所致。 而王贲抵达军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龙阳托付给蒙毅,亲自领兵挥师攻魏,拜流言所赐他只用了短短几个月便攻下魏国所有城池,一路直逼大梁魏王王宫,他要为龙阳讨回一切。 ————^_^————^_^———— 魏国王宫被烧,魏国王室无一幸存者,归降的贵族、世家地位不变,名号世袭,只有任免官员和军权被收回,投降者善待,反抗者杀无赦。 当魏国被灭的消息传回秦国时,那里的安置工作正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原魏国化为秦国一个郡,军队重新组建。 嬴政接受了李斯的建议,对归降国的臣民恩威并施宽容对待。减免赋税,可以自荐为官,但对反抗者却施行连坐惩罚。 其实对普通百姓来说谁做大王都无所谓,他们要得只是安居乐业,有田种有饭吃。比起那些牵扯到利益关系的达官贵族,这些百姓更加容易安抚。 魏国是战国前、中期最强大的诸侯国之一,他是七国里最早实行变法的国家,它欺负弱小的秦国时就像老子教育儿子一般,说一不二,不听就揍。 但让魏国沦落到被秦国反揍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魏国人才的大量流失。 韩国专出思想家,如申不害和韩非;赵国出名将,廉颇、李牧;魏国人才最多,有文有武,各个都是名人,只可惜这些人都在魏国被逼得混不下去,只得在其他国家扬名立万。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投靠秦国的卫鞅(商鞅)和范雎,这两人在秦国备受重用大放光彩,卫鞅的变法使秦国由弱小变得强大,而范雎提出的‘远交近攻’使秦国第一次有了明确可行的消灭六国的具体方案。 虽然魏国提前一年被灭,但这并没有引起扶苏太大的注意,史料有误差很正常。就在他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消遣蒙毅、围观龙阳时,蒙恬那边传来燕国被灭的消息。 燕王喜降,整整比史记上的记录早了四年,这令扶苏激动不已,仿佛看到了可以改变历史的希望。 于此同时被由夫人贬为嫔妃的黎嫔已经怀胎七月,她每日都挺着肚子在议政殿外摇晃,想要见嬴政一面。 坐在屋里望了一眼外面挺着大肚子的身影,扶苏问道:“那个黎妃是不是要生了?” “不知道。”低头批阅竹简的嬴政随口道。 “你这人太不尽责,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 “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卷上竹简嬴政看了眼扶苏,又拿起下一卷看起来,心中却想着等黎嫔生完孩子后他便不再允许后宫的女子受孕生子。 免得儿子登基后杀不过来。 第38章 向男人进化 斗转星移,再斗转星移,再再斗转星移,再再再…… 距离蒙毅回朝,龙阳来秦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打算围观二人的队伍逐渐壮大起来。除了嬴政、扶苏父子二人和向来紧随两人凑热闹的赵高外,腹黑爱捡人笑话瞧的李斯,平时没有踪影时常神出鬼没的子婴,就连本不爱八卦的尉缭也加入进来,这其中还包括已经叛变的玉潄玉夫人。 自打嬴政把赐婚的决定告诉玉潄后,她便无事便往寝宫跑制造绯闻或与长公主切磋骑射,一扫先前的哀愁,脸上也带起笑来。 玉潄是个绝世美人,哀愁时让人怜惜,快乐时更是让人心生爱慕。这令每日都偷瞧玉潄过干瘾的扶苏抓心挠肝心痒痒,却又摆出一副‘矜持’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男人心理作祟,或是上一世的女友就是一个女强人型,所以内在一点也不柔弱的玉潄刚好就是扶苏找老婆的标准。 不过这不是说扶苏喜欢玉潄,他对玉潄有点像粉丝理性的喜欢某个女明星一样,单纯的欣赏,有机会也想近距离一下。 至于偷看嘛……可以归结为吃不到,摸不着,瞧上两眼发扬一下阿Q一下。 “美,真美,这根本就是仙女!” “是啊!” “看看这气质,这脸,这腰,小龙女姑姑也不过如此啊……” “小龙女姑姑是谁?” “大美人儿!” “有机会见见!” “晚了,人家有过儿了!” “什么,搞了半天是个已婚的妇人!” “……” 马场一角的草丛里摇晃了一会儿,接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溜走。 “真美!” “嗯,有妻足焉。” 什么妻?扶苏站住脚顺着王离的视线望向场中的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只瞧这人的眼神紧随那一身红衣如火一般的女人。 靠!搞了半天他们欣赏的不是同一个人!她大姐说好点是巾帼不让须眉,说直接点就是一个母夜叉。人家玉潄小妹妹就不一样,坚毅却不泼辣,都是公主差这么多,差距啊! 人比人的结果就是产生差距,以前他觉得自己这善惠大姐挺好,但现在他十分怀疑年纪轻轻的王离得了白内障。 两人翻出马场往回走,王离拉住扶苏,四周看了一下后神秘兮兮的说道:“改天有机会……带我去看看那个什么小龙女姑姑……是不是真的那么美?” (⊙o⊙)扶苏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被自己归类到居家好男人的王离,没想这家伙这么‘淫荡’,太发指了,有了家花还想上外面看野花。“过儿会宰了你的,他武功很高的!”说罢比划了一招‘黯然销魂掌’,然后继续道:“劝你别去,过儿很爱龙儿的,他苦等十六年才娶到这个老婆。”扶苏把杨过和小龙女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给王离讲了一遍。 “真痴情!”想想自己对善惠的感情,王离坚定的点头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和惠儿也不得不被迫分离,别说十六年,就是一甲子(六十年)我也等得!” “纯爷们!”扶苏竖起大拇指,虽然差了五岁但在身高上两人也仅仅差了一个头,不是王离太矮,而是扶苏像地里的大葱一般蹿得太快。“我跟你说,其实这十六年算不得什么。我还知道一个等了千年的呢,那才叫痴情,等了几世轮回……要是有人为我等上几千年就是做小受让人把菊花摘了我也认了。” “什么菊花?” “就是菊花,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 与从秦国来的官员做好交接安排好军务,王贲等人终于启程回秦。而此时龙阳的咳嗽已经治好,但四肢还是无力,只能等着回到咸阳后再想办法。 半年来王贲和龙阳朝夕相处,你侬我侬,两人本就深厚的感情持续升温。原先他们两人有各自的责任所以不得不为对方着想,这些年来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 以前自己肩上的担子太重,一次次为了家人退让,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一无所依,只剩下身边这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男人,所以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龙阳不是一个会纠结在过往痛苦中的人,只要给他一点点希望他就能重新振作起来。这次无论周遭怎么看他议论他,龙阳都决定不会再放手。 可比起一天天面色红润起来的龙阳,蒙毅的日子却过得一天不如一天。一封封来自王城咸阳的书信使得他更加日渐消瘦和颓废,灭魏的喜悦也未在他的脸上的展现出来。 安顿好龙阳,王贲走出营帐来到蒙毅的帐外,命守在门口的侍卫进去通传一声,却得知蒙毅根本不在营帐中。 在营地里一路打听蒙毅的身影,王贲终于在河边找到坐在地上大口灌酒的蒙毅。“干嘛坐在这里,明天就要拔寨起营赶路,你在这里喝酒算什么事,你可是将军!”一把抢下蒙毅手里的酒瓶,王贲席地坐下。” 抢回酒壶蒙毅大口灌下哪知竟会呛得,猛地咳嗽起来,流下的眼泪不知是为何原因而淌。“哥……哥……我不想回咸阳!”堂堂秦国殿前大将军搂着王贲大哭起来。“我不能回去……那是煎熬你知道吗……明明相爱却不能守在一起……的……的……的滋味……你懂吗……我爱她……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她……” 王贲被蒙毅哭得有点发晕,但大概说的已经有些明白。 “她为什么要是……别人的妻子……为什么……” 拍拍蒙毅的背,王贲问:“告诉哥哥你看上谁了,大不了哥哥给你抢过来!我弟弟好不容易看上个女人!” “抢不了……抢不得……不能抢……” “就算我抢不了不是还有阿政在,这天下没他抢不了的东西。”王贲冷哼道,蒙毅是什么人,那是他们几个的弟弟。“你个一根筋的家伙,有事不会去找子婴那小子,他主意多着呢!” “咯!”打了一个酒嗝,蒙毅胡乱抹了一把脸,失落道:“这次谁都帮不了我……她……她是……阿政哥的妃子……” “啊!”王贲一愣,马上前摇晃蒙毅,大骂道:“让你小子自由出入王宫不是让你看嫔妃的,天下女人那么多你怎么就……怎么就……你个闷葫芦不闷时也太……气死我了……”不解气,照着蒙毅的头就是几巴掌。 任王贲打骂,坐在地上的蒙毅小声嘟囔道:“我们不是在宫里认识的,是在迎亲的路上……” 蒙毅虽说的小声,但王贲听见了,想了一下他谨慎的求证道:“你说的不会是这次的那个草原明珠玉潄公主吧?” “嗯!” 见蒙毅一脸痛苦的点头,王贲十分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嬴政要为蒙毅赐婚这事曾与王贲提过,两人都是乐见其成。他们能互生情愫最好,没有以后也能慢慢培养,只是令王贲没有想到的是…… 听蒙毅把自己不在时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何计了一番王贲已经可以断定这些事情一定是那扶苏弄出来为了折腾蒙毅而故意为之。 自己心里虽也挺想瞧蒙毅的笑话逗逗他,但这人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令有点血性的人都舍不得再拿来玩笑取乐,于是王贲只好讲出事实。“其实……安排你去迎亲,阿政就是打算撮合你和那玉潄公主……”见蒙毅一脸见鬼的表情,王贲继续道:“只是你出发的时候忘告诉你了。” 把自己和嬴政的对话及推测给蒙毅分析了一遍,王贲最后总结道:“所以你们回来后没有直接赐婚,反倒还让你领兵出征来魏,我看他们大概是想看你……你知道的……” 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受得苦竟然被人当做笑话,要知他连辞官远离朝堂的想法都动过……他和玉潄这么痛苦而这些人竟然都装作不知!实在是不可原谅! 蒙毅的表情很吓人,王贲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其实……这婚事还是小苏苏给你说的呢,不然满脑子天下大事的阿政怎么会记得给你……” “对!就是他!”猛地站起身,蒙毅攥紧拳头一脸凶狠道:“我早该想到是这家伙搞得鬼,看我回去不弄死他!”转身看着王贲,“哥!”咬牙切齿叫道。 “什么!”王贲一抖,忙站起身。 “我先会回咸阳,大军就交给你了!” “啊?” 此时坐在浴池旁的玉制小板凳上用布巾擦后背的扶苏突然背后一冷,感觉有阴风吹过。张望了一下见没什么,疑惑的端起木桶把水从头上浇了下去。 甩甩头正当扶苏站起身准备去泡池子时突然被自己身体的某处震住,“爹!”丢下布巾激动地跑到池子边。 靠在池子里假寐的嬴政睁开眼,瞄了一眼儿子,眼带疑惑的询问什么事。 “这里,你瞧这里!哈哈哈……”双手指着自己的两腿之间。 “什么?”嬴政瞧了一眼没发觉什么,还是那么细,不过长长了一点。 “这里啊,这里!看见没有,我马上就要是男人了!”扶苏指着自己小嫩芽旁不知何时长出来的零星杂草大笑道。 ————^_^————^_^———— 其实用小青芽旁边长杂草算不上进化到男人,只不过这几年扶苏等长大等得太着急,特别是当他发现近几年自己的心里年龄有明显退化的趋势。还好目前只是在他爹嬴政面前自己才会‘返璞归真’,所以看来这还不算太严重,扶苏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到自己成为的男人的证明。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看扶苏太过可怜,因而在杂草还没开满地时便让扶苏提前迎来了第二次激动。 他,变声了。 收起医药箱,夏无且对坐在榻边的嬴政禀报道:“这段时日大王子需戒腥、辣,不要喝过于冰凉的水。不要高声大喊,尽量少说话,也不要做过于激烈会使嗓子干渴的事情,微臣会熬些汤药让大王子服用,缩短时间。”在古代,男子变声期是件很重要的事情,这意味着男孩正式向男人过渡,而且变声期间会影响以后的声音。 赏了夏无且让他退下,嬴政回头看着坐在榻上傻笑的儿子。一转眼当年还在包裹里睁不开眼睛的儿子已经快要是个大人了,这也意味着他的苏儿就要从寝宫搬出,有自己的院子,有自己的日子。 “这些日子好好喝药,多吃些清淡的食物,切忌嘴馋。” “呵呵……我知道!”操着破锣嗓子扶苏应声,有过一次经验扶苏很是从容。 “回头爹命赵高去传旨,这几日的骑射课你就不用去了,每日只要上午去听李斯讲学就可。” “嗯!”点点头,扶苏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去鲁花哪里瞧瞧。也不知道自己要他做得自行车弄出来没有,于是扶苏打算明日抽空过去瞧一眼。 有些复杂的看着扶苏,身为爹的嬴政心里很别扭。一方面开心儿子就要长大成人,一面又有些不舍,想到儿子慢慢就会有属于他自己的天地,不再需要自己,嬴政便有一瞬间希望儿子扶苏不要长大。 叮嘱扶苏不要出去乱跑以免受了风寒,嬴政便带着赵高离去处理政事。 穿过凉亭走向议政殿时嬴政回头瞧了一眼寝宫方向,问道:“距寝宫最近的院子是哪间?” 机灵的赵高看看自己主子的脸色便知嬴政问的不是哪个嫔妃的宫房,回答道:“回大王,寝宫附近是有间宫殿一直无人居住,不过那里是给太子居住的地方。” “收拾出来。” 赵高偷偷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君王,是什么人将要住进去他心中已经有数,而且猜得八九不离十。“大王,赎奴才多嘴一问这是用的餐具……” 站住脚嬴政看眼赵高,笑了起来。“就属你心眼子多,想给朝上那群家伙报个信?” 脸上顿时失了血色,赵高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大王明鉴,奴绝无二心!” “行了,你还真以为你那点事寡人不知道,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太监注定了无儿防老,所以他们贪财。在嬴政眼中只要赵高做得不过分,他都可以装作没看见。“餐具和寝宫所用无异。” “是!”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赵高跌坐在地上看着嬴政带着侍卫走远,好半天才缓过来,忙爬起来追了上去。 …… 一个月后 冲着寝宫地上的巨大铜镜照了照,扶苏摸着自己喉咙处鼓起的小包,心中那叫一个开心,这可是他身为男人的证明之一。 得知嬴政今晚要在某个妃子处‘嘿咻’不回来,估摸着天色已晚应该没什么人会来,于是扶苏趁四下无人之际脱掉裤子丈量了一下自己的宝物。发现某物虽然长了,但周径却还是那样,整个一个腌黄瓜。 光着屁股在镜子前晃了晃,扶苏拿过裤子刚穿进一条腿就听寝宫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夜晚的冷风呼的吹进来,使他打了一个寒颤。 探过头往门口一看就瞧一个满脸胡子像熊一样的男人站在哪,后面还有翰繁和瑶娘。 “你哪位?”扶苏看着身穿秦国铠甲的大熊问。 “臣、蒙、毅、见、过、大、王、子、殿、下!”一月赶路,不知骑死了多少马,蒙毅憋着一肚子气冲回咸阳。路上他想明白了,这一肚子的火他是不可能向秦王陛下讨,但他可以向大王子扶苏讨。 “客气客气,吃了吗?”把裤子的另一条腿穿上,提提裤子。 “臣刚回咸阳就来拜见大王子?” “有事?” “有事!” “什么事?” “您马上就知道了!”蒙毅猛地关上门,任瑶娘和翰繁怎么拍门都不开。大步上前把扶苏一搂往腋下一夹,扯掉裤子就是一顿暴打。 一进了宫门蒙毅就听说嬴政去了嫔妃那里,所以他直接就冲过来,趁人不在先打了出气再说。 “蒙毅!你敢打我,你个小没良心的,媳妇儿我接收了,不给你了!” “闭嘴,你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 “我……我咬死你……” “啊~~~~” 圆圆的月亮黑黑的天,寝宫里不时传出杀猪一般的声音破坏气氛。 第39章 嘴馋很悲惨(上) 蒙毅半夜冲进寝宫殴打大王子扶苏之事虽然没有传开,但寝宫上下可是人尽皆知。当夜已经就寝的嬴政一听赵高禀报便连忙起身招人为自己穿上衣服,不顾床上女子的哀怨匆忙赶往寝宫去救儿子。 蒙毅常年习武掌力不知比普通人强上多少,嬴政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晚到儿子的屁股会变成什么样子。 此时嬴政恨不得把蒙毅给大卸八块,他这儿子自己都没舍得打过几回。 听见惨叫声越来越大嬴政直接跑进院子。推开围在大门口不敢进去的侍卫,嬴政厉声道:“都干什么呢!为何不进去!” “参见大王!”院子里呼啦啦跪了一地,所有人都不敢啃声。 没有办法,跪在门口的瑶娘只好跪行上前磕头道:“回大王是大王子……不让下奴们进去。” 八成又是为了他那该死的面子, 嬴政气得磨牙,心道他这儿子怎么就是不长记性,这些年为了他该死的面子受了多少冤枉的皮肉之苦。“你们都下去!”推开门,只见殿内一片狼藉,里间更是传来打斗声。 关严殿门嬴政一脸怒火大步朝里间走去,可当他掀开纱帘进去时却见人高马大,一身铠甲的蒙毅被光着膀子,穿着裤衩的扶苏摔在地上起不了身。 “让你打我!让你打我!”用力掰住蒙毅的右手的大拇指,扶苏叫骂道。“你个小屁孩,敢打我,让你打我!”鉴于蒙毅身穿铠甲,扶苏只得从蒙毅的手指下手。 用力的掰,使劲的掰,狠劲的掰。 “认不认输!” “休想!” “哼,本来好心给你找个媳妇儿,你居然恩将仇报!老子决定把这玉潄留给自己做媳妇儿!” “你敢!”躺在地上起不来的蒙毅哇哇大叫,他不信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拜在一个小屁孩手里,而且仅仅是被钳住了一根手指。 “看我敢不敢,我是大秦的王子,一个女人而已,老子有什么不敢的!” 很好,这个时候有自己是大秦王子的觉悟了。不过你是老子,那老子又是谁!几步上前嬴政直接拎着扶苏的小细胳膊把人提到一旁。“你还知道自己是大秦的王子,衣衫不整成何体统,还不把衣服穿上!”嬴政生气的大吼,可究竟自己在气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回嘴,哪怕再有理。秉持着这个信念,扶苏默默穿上裤子和上衣老实的待在一旁,趁嬴政看不见自己,拼命做鬼脸气快要炸了的蒙毅。 扫了一眼蒙毅,一脚踢飞倒在地上的瓶子嬴政走到床榻边坐下。“蒙毅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大秦的王子都敢打,谁教你的规矩!” “臣甘愿受罚!”从地上爬起来跪好。被罚蒙毅早就有心理准备,可败在扶苏这小兔崽子的手里却是他预料之外。 “你是该受罚!”如果今日自己不罚蒙毅,以后若被人知道他竟敢对王子动手,那事情可就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来人!” 赵高一直守在门外听动静,一听里面宣人连忙跑进去。“大王!”偷偷看眼如招灾般的寝宫赵高心中一番佩服。 “蒙毅对王子不敬,杖责二十,闭门三月,罚奉一年!” “奴知!”赵高到门外招来侍卫把蒙毅架出去。深知现在大王需要出气筒,所以赵高聪明的躲到门外关上殿门。 看着披头散发,松垮着衣的扶苏,嬴政压下心里的怒火,招招手。 老实上前,扶苏认错道:“爹……我错了……” “哪错了?” “不该和蒙毅硬碰硬!”嘴上这样说可扶苏心里恨不得再把蒙毅揍得重点,谁叫这丫把这善良的他当做面团揉。 “明知故犯,你说寡人该如何罚你!” ‘爹’变成了‘寡人’这说明嬴政很生气,非常生气。在这种情况下识时务比较明智,于是扶苏低头说道:“任父王责罚!” “禁足三月直到过年,这些日子不许你踏出寝宫一步,老实的把《秦律》抄写五十遍,不然……’冷笑一声嬴政站起身,“你一辈子别想出寝宫一步。”说完就走。 “爹……那个……那个……” “什么。” “那个……龙阳君要来了……苏儿……围观完再禁足行吗?” “做梦!” 丢下哭丧着脸的扶苏,嬴政命人进去把屋子收拾好后整整三个月没回寝宫。这段日子不是住在议政殿的寝室就是其她嫔妃处,就是把扶苏晾在一边。 一时间大王子失宠的谣言在朝上朝下传了起来,但这里面也有许多令人想不通的事情。例如既然大王已经不理睬这大王子,可又为何要把他留在寝宫中,还让人随意探望。 …… 靠在裹着兽皮的椅背上嬴政卷上手里的竹简,抬头问道:“这几天苏儿在做什么。”又拿起下一卷。 “回大王,上午玉夫人会去寝宫陪大王子说话,但大多时候都是玉夫人被大王子哄得笑声不断。”由此可见大王子很会哄女人,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了可得了,赵高心里担忧。“有时王离小将军也会带些宫外的小东西进宫给大王子解闷,公子高和公子将闾每日都会按时去寝宫陪大王子抄《秦律》。” “还有什么?” “还有……这几天大王子每天早上都会骑着一个由鲁木匠做得叫‘自行车’的东西在院子的转圈。不过听翰繁说拿东西做得有些问题,一圈下来大王子的屁……屁股……铬青了……后来大王子就不再骑了。” “他的《秦律》可有写完?” “昨日刚好抄齐五十遍。” “可说了什么。” 赵高犹豫了一下,最后在嬴政的怒视下硬着头皮道:“大王子放下笔……说得第一句是……是……” 见赵高吞吞吐吐嬴政慵懒道:“赎你无罪。” “大王子说……他恨……卫公(卫鞅)把《秦律》写得那么细,害他把手指都抄瓢了。”说道后面赵高偷笑起来。 “今夜回寝宫。”嬴政放下手里的东西坐直。 “是。” ————^_^————^_^———— 因为受罚扶苏到底没有围观上传说中的龙阳君,但据围观小分队里的李斯、子婴和尉缭等人描述,这龙阳的样貌真是没话说,能令整个大秦的后宫黯然失色。这令好奇心旺盛的扶苏差点用头去撞桌案,后悔当初居然和蒙毅掐架。 “他现在住哪,我亲自去拜访!” 白了扶苏一眼子婴挑了一块不肥不瘦的排骨啃了起来,然后在扶苏热切的目光下舔了舔手指上的酱汁惋惜道:“可惜啊,这龙阳君厌恶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所以隐世了,至于隐到哪里没人知道。” 你是特务头子之一竟也会不知道?扶苏很是怀疑的打量子婴,觉得这家伙不老实。 感受到扶苏充满怀疑的视线,子婴详装伤心道:“大侄子你小叔我不是万能的,那龙阳君不光是王贲大哥的师弟,按辈分王兄还得称他一声师兄,” “所以呢?” “所以啊,你小叔我被人施压不得去查他隐世的地方,不过嘛……”钩钩手指让扶苏靠近,子婴小声道:“最近朝堂上马上就要发生大事了知不知道?” 无所谓的摇摇头,扶苏对朝上那些敏感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 对扶苏,子婴一直属于恨不得把人提起来揍一顿。每次从扶苏那里挖到用的东西后子婴越觉得自己这大侄子实在不像是从小长在王室的人,明明有能力却一点企图心的都没有,完全浪费了老天爷给他的聪明脑袋。 “喂,小子你就一点抱负和理想都没有?” 放下手里的蜜汁烤鸡翅膀扶苏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秦国的能做什么。 看着扶苏一脸的茫然子婴彻底失望,担忧这人将来怎么威震朝堂登基为王,他们这些人又不能一辈子都帮着他。“算了,我看这个问题你一时也想不清楚,以后有空你接着想。我继续跟你说要发生的大事,就是王贲大哥,他要娶亲了,是个大大大美人。” 吐出嘴里的鸡骨头扶苏擦擦手,“真的假的?”这么多年不续弦,从魏国回来就娶了?“什么人?” “他师……妹。”挑挑眉子婴诱惑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瞧瞧。” 再美不还不是别人家的老婆。“没见识!女人最重要的什么?是心灵,样貌其次,娶妻娶贤懂不懂。样子看看心不好有屁用,看喜妹,看妲己,娶个这样的媳妇儿折腾你个家破人亡。”拍拍子婴的肩膀,扶苏语重心长道:“看看我娘,看看我干娘,再看看玉潄小姐姐,对还有我大姐,娘子要选就选这样的。挑样貌,迂腐,肤浅!” 感觉扶苏说的有道理子婴点点头,可随后又觉得不对。他一二十六七的男人居然被一个十二,不,是十三的小屁孩教育如何选老婆,还觉得有道理,颜面何在!“见鬼,我居然听你的!” “你有意见?我说的没有道理?” 被噎住的子婴气得半死,站起身就要走。 “你干吗去?”扶苏坐在榻上问。 “去看美人!反正我是个迂腐和肤浅的人。” “等等我!”爬起身扶苏招进瑶娘,拉着人跑进里间忙活了好一会儿,再出来时一身王子正装,身上还披着他最爱的白貂皮斗篷。 等得哈气连连的子婴被扶苏吓了一跳,爬起身说道:“穿这么隆重干嘛!” “去给王离撑腰!” “啊?” 有时扶苏真是怀疑像子婴这么笨的人究竟负责状况多变的情报机构安不安全。“我是要警告那后进门的小媳妇,告诉他王离是由我罩着的,不经我同意没人能欺负他!王府的嫡长孙只能也只有王离一人,就是她生了一窝也是庶出,让她看清自己的本分。” 咽下口水,子婴没想到他这什么都不管的大侄子对兄弟到是满有义气,不过就是想太多没有用的。“不会的,没人会抢王离这小子的位置。” “何以见得?不要小看女人为了自己孩子而产生的私心。” “她什么也生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一个大男人能生出来才见鬼了。“走了,走了,早去早回,不然你父王我王兄又要‘虎鸣’了。” …… 两个时辰后扶苏气呼呼的回到宫中,去了一趟王府小媳妇儿没瞧见,到是被王翦拉去下棋,结果一下就下了两个时辰,四个小时,他的屁股都坐麻了。 这也就算了,可最令人气愤和不不耻的是堂堂将军府居然不管饭!他这好不容易挨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哪知居然被‘赶’了回来,连快垫肚子的点心都没给! 太没有人性!太抠了! 还有那个子婴更没意思,一看府里没有没人看竟一个人遛了,留他一个水深火热。 进屋脱下身上的衣服,饿得心慌的扶苏满屋子找吃的垫肚子。最后让他在寝宫外殿的桌案上发现了一个放着在小炉子上温着盅碗,从里面飘出四溢的香气。 上前掀开盖子扶苏顿时被香气熏得口水直流。虽不知盅里炖着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一定很好吃。于是扶苏一点也不客气的把里面的东西吃个一干二净,随后更心情极好的上榻小眯一觉,让瑶娘晚上叫他起来吃夜宵。 可睡着睡着扶苏便觉得不对劲,自己全身好似有火再烧一般,而且这把火越来越旺。“热……热……水……”越来越热的扶苏把被子踢下床榻后又开始撕扯起自己的衣服来。 第40章 嘴馋很悲惨(下) 秦王政二十二年冬,王贲代率先一步回秦的蒙毅领军回到咸阳,与他同回的还有以商人身份回来的姚贾。 事前姚贾的行程是前往楚国打探消息,但因中途得知王贲和龙阳的事情于是折返回到魏国接应二人。后又因要为龙阳治伤所以姚贾把商队一分为二,一队如常前往楚国,一队随自己以商队的名义回秦。 龙阳的身份比较尴尬和敏感,不适宜待在军营中,王贲唯有把爱人托付给信任的姚贾,让龙阳以商队成员的身份回咸阳。 众人虽然困惑王贲是何时出现在灭魏的军队中,却也没有人敢多嘴讨论。后来得知大梁城被淹是出于王贲之手,便认为他会出现在队伍里是大王秘密授权,便也无人拿此生事。 无论在什么时代男子之间的事情都不能被世间接受,最起码在明面上不行。更何况王贲与龙阳两个人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人之间的障碍,秦国大将军和原魏王的‘娈臣’,怎么看也不能被世人接受。 就好比龙阳为了族人牺牲自己委身魏王,但换来的却是天下人的的奚落,家人的不理解和族人的误会。 王贲与龙阳的事情王翦一早就知道,而他也是抱着反对的态度。王家到了他这儿本家成了一代单传,王翦怎么可能允许王贲找个男子断了王家香火。因此以得知他们二人的事情便给王贲安排亲事,他们纵横疆场指不定哪天就一去不归,还是趁早打算后。 后来有了王离,王贲也未再娶,而已经有了孙子的王翦对儿子的事情也就装作没看见,毕竟这二人几年也见不上一回。 这次王贲为龙阳独闯王宫令年过五十的王翦再次重视起这个问题。在他看来龙阳没什么不好,唯一不称心的便是他为何不是女子。王家人痴情,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人,而自己这个儿子更甚。 眼瞧孙子也要成亲,说不定用不了多久重孙子都有可能抱上,于是王翦全当没有王贲这个儿子,他愿意干嘛就干嘛,愿娶谁就娶谁,而他只有一个条件。 为了王贲以后在秦国的仕途和声誉,如果龙阳要嫁进王家就必须装扮做女人,否则免谈。这是他老人家唯一的要求,不然就拉到。 王翦的顾虑也是龙阳所担心,只要能和王贲守在一起不分开,别说以后扮作女人让他做什么都行。 于是此事尘埃落定,对外一律宣称王贲续弦的对象是他的师妹。 今日朝上没有事情,下朝后嬴政把政事交给李斯,便做平民打扮秘密出宫。他约王贲、蒙毅、尉缭等人在宫外喝酒,因为是临时决定所以弄得大家措手不及,都连忙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赶过去。 当王贲带着手脚还不能灵活使用,一身不辨雌雄装扮的龙阳出现在约定地点时,嬴政、尉缭、蒙毅三人早已在那里喝酒下棋。 翻身下马,王贲把围得严实的龙阳抱下马走进竹楼内。“怎么没看见子婴?”把龙阳放在屋中唯一的床榻上王贲问道。 “去找了,应该快过来的。”正在与蒙毅的下棋的尉缭应声道。 把一壶酒扔给王贲,坐在桌旁的嬴政举举手里的酒杯。 回礼向嬴政举起酒壶王贲先喝了一大口,才倒了一杯酒给龙阳让他暖暖身子。“找我们出来有事?”给龙阳盖上赵高送上来的毯子后对嬴政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喝酒了。”在宫中待着没什么意思,突然想喝酒的嬴政便把几人都叫了过来。“顺便拿样东西过来,赵高!”嬴政朝门口叫道。 端着一个上面盖着红布的托盘进来,赵高恭敬的把东西放在嬴政面前的桌在上,然后退下。 蒙毅好奇的盯着红布左瞧又瞧,就是想不出里面能是什么,于是问道:“哥,这是什么?” 嬴政瞧了一圈屋中好奇的众人,伸手将盖在上面的红布掀开。只瞧上面放着一块刻着龙的玉佩,使得屋中众人都瞪大眼睛。 这玉的材质虽名贵但还不至于价值连城,可它上面的纹路却意义非凡。而整个大秦国也只有两块,有免死之用,但却只能用一次。 据说这是秦孝公特意留给因为变法而树敌太多的卫鞅,但不知为何在死前并有传到卫鞅手上,以至后来这位秦国的大功臣被人车裂于街头。 拿起手中的玉佩摸了摸,嬴政站起身走到榻边交给靠在上面的龙阳,“我希望你没有用它的一天。” 在龙阳心中这些帮助过他和王贲的人他已经无以回报,今日却不想还能收到这么重的礼物,这怎么能收。“不……不……大王……龙阳不能收……这太贵重了……”龙阳连忙推辞,他何德何能。 “我嬴政送出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既然你非要的一个理由那就全当是你出计水淹大梁的赏赐。” “这……”龙阳犹豫的望向站在一旁的王贲,毕竟水淹大梁是他自己出于私心。 上前代龙阳接过嬴政手中的玉佩,转过身王贲揣进龙阳的怀中并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拒绝的话。 别看嬴政现在和颜悦色,但他可是个不能容忍被人拒绝的主。 快到晌午众人用膳时子婴才打马过来,把缰绳交给侍卫急匆匆的跑进竹屋。“来晚了,来晚了!干嘛不早点说要过来喝酒!”脱下外套在嬴政身边坐下。 “怎么才过来?”嬴政问不停搓手的子婴。 “我带着大侄子去王大哥家看嫂子,哪知他们不在。后来又被王老将军拉着说话,再后来就是接到信说你们都在这喝酒。”扫了一圈发现除了在外领军的蒙恬外,人都齐了。 “苏儿呢?” “陪老将军下棋,大哥你放心到时有人会安全送小苏苏回宫。” 听子婴说到扶苏,在场众人面色各露不同。嬴政浅笑,尉缭郁闷,蒙毅不甘,王贲苦笑,只有子婴一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令龙阳对这‘小苏苏’万分好奇,于是偷偷拉拉王贲的衣服眼带询问。 回家我再告诉你,王贲对龙阳‘眉目传情’。怎么说这‘小苏苏’的亲爹还坐在这里,现在说他坏话等于往刀口上撞。 听说扶苏去了将军府嬴政问道:“他不在宫里跑去将军府干什么。” “小苏苏是怕王离有了后娘被人欺负,这才特意跑去警告那要进门的‘小媳妇’别打歪主意,王离有他罩着。”子婴看眼龙阳想起他可能不认识扶苏,解释道:“小苏苏叫扶苏是我大哥的儿子,心眼非常小还整日不思进取。因为禁足没能看见你,所以这几天他懊悔的想要用头去撞桌案,而且一看见王大哥就拉着他问你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好看。” 龙阳看向王贲只瞧他一脸无奈就知子婴所说不假。 “还有啊小苏苏记仇,不信就看他俩!”子婴指着尉缭说道:“这家伙曾经在不知情的状况的下踢了小苏苏胸口一脚,结果现在每次小苏苏看见他都要用砚台砸他。还有这个因为行凶被罚不说还连媳妇儿都娶不上。”指了指一脸委屈的蒙毅。 想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玉潄,蒙毅连忙看向嬴政。“哥,你什么给我赐婚啊!” “等苏儿气消了我就给你赐婚。”嬴政的话令蒙毅差点哭出来。 饭桌上气氛活络,几个人说说笑,席上嬴政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其他的人的话他都有认真聆听。饭后天上飘起小雪,几人便边谈天边喝酒赏雪起来。 瞧天色渐暗要回宫的嬴政散了酒席,没喝够的子婴不愿回宫因而跑到蒙毅家继续喝,嬴政便带着侍卫先回宫。 可还没等他们进咸阳城,就见一人骑马朝他们奔了过来,众侍卫马上警惕起来。待来人靠近才发现他是负责寝宫安全的侍卫,这使得嬴政顿时心里不安起来。“可是宫里出事了?” “大王子……大王子……” 一听与扶苏有关,不待来人把话说完嬴政纵马冲出,直朝王宫而去。 ——————^_^————^_^———— 睡了一半扶苏就觉得自己热得要命,全身如火燎一般。“瑶娘,我要喝水,凉的。”爬起身扶苏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接过瑶娘端来的水大口喝起来,却不见解渴反倒越来越热。“热!打盆凉水洗脸。” 见宫娥把水端上来扶苏连忙冲上去把头伸进水盆里,开始还觉得凉爽可没一会儿就感觉盆里的水变热了。“换!” “再换!” “再换!” “再换!” 从第五盆水里抬起头时扶苏感到鼻子一痒,随即就在宫娥们的尖叫声中带着止不住的鼻血晕倒在地。 而当嬴政冲回寝宫时就瞧儿子不省人事的躺在床上,太医夏无且正在诊脉。“这究竟怎么了!”忙走上前的嬴政眼中只剩下自己的儿子。 放下扶苏的手夏无且看屋子里跪满了人,作揖没有啃声。 “你们都下去,赵高在外守着不得任何人进来。” “是!”待人全都出去后赵高在外把门关严,叫来急红眼的瑶娘寻问事情的经过。 “说,苏儿到底怎么了。”摸摸扶苏的头只瞧热得烫手,可这热度又不想发烧。 待屋子里无外人后,夏无且跪在地上垂首道:“启禀大王刚刚臣诊了大王子的脉,也命人找来大王子吃过的东西,结果发现大王子是误食了……壮阳之物……” 那盅碗里的东西被扶苏吃了一个精光,但夏无且通过里面残留的气味已经分辨出里面的材料都是些名贵的大补之物。这些东西对成年人来说是良品,可对一个十三岁的男孩来说却是致命的毒物。 壮阳……壮阳……嬴政脑中一片空白,再不懂医他也知道这对一个没有长成的身体有多大损耗。“找……找……给他找女人……” “大王,臣想问大王子是否……遗……阳过……” “没有!”回答完夏无且,嬴政终于明白问题的关键,这事不是找个女人就能解决得了的。“那要如何,总不能让他这样内烧下去。” “唯今之计只能再下一剂猛药,只是……” “说!” “此药将对大王子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如果不服用呢?” “那大王子……臣有罪……”夏无且磕头说道。 “服下后怎么做。” …… 一个巨大的木桶被抬进寝宫,宫女太监们把一桶桶冰冷刺骨,漂着冰碴的井水倒进木桶中,当木桶被灌满时屋子里充满了寒气温度骤降。 “大王……您要三思啊……这……这……”跪在地上赵高苦劝。“如果大王担心那些侍卫不细心,奴可以……大王是秦国的根本,怎么能以身试险……” “不必再说,你守在寝宫外不得任何人进入。” “大王深思啊!”赵高不停的磕头。 “夏太医在殿外守着等着寡人传唤。”嬴政心意已决。 听见寝殿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嬴政端起手边的药碗给昏迷的扶苏灌下,然后仅着单衣抱起全身滚烫的扶苏迈进注满冷水的木桶里。 当嬴政把自己整个身子沉在木桶的水中后刺骨的寒气令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嘴唇也渐渐变得发紫。“苏儿不怕,有爹在……爹不会让你有事……”发觉怀里昏睡的人慢慢动起来嬴政知道这是刚刚喝下的药发挥了作用。 脱下扶苏身上湿透的衣服扔到桶外,把人紧紧搂紧怀中嬴政将手伸到水下寻到扶苏两腿之间炙热且微微抬起的嫩芽处…… 自七岁回到咸阳嬴政就再没受过一丁点的苦,身边一切事情都有人打点好,就连床上事也是如此。 他不用想办法去讨女人欢心,而是所有女人都千方百计的想讨他欢心。再加上嬴政不热衷闺房之事,更不需要‘自给自足’。因而这‘伺候’别人的事情他是第一次有些不得其法,使得扶苏更加难受,不停晃动身子。 “……疼……疼……”神志不清的扶苏扭动身子双腿用力相磨,明明感到有东西要往外涌却出不了的感觉令他十分痛苦。“疼……”双手挣扎起来,搂住身子往下滑的扶苏,嬴政忙把人拉紧怀里,钳住儿子的双手。“不疼,马上就好了。”在水中很难摁住挣扎的扶苏,因此嬴政只得把扶苏转过来,让他面对自己跨坐在他的腿上。“马上就不难受了”嬴政用自己冰凉发紫的嘴唇在扶苏热烫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安慰道。 好似听见了安慰,双眼微张没有焦距的扶苏忽然安静了下来,更主动伸出手搂住面前人的脖子把头放在嬴政的肩膀上。“难……受……”声音非常小,而且有气无力。 托住扶苏的头,嬴政再次用手握住怀里人柔软,微微翘头的小嫩芽,小心且慢慢地轻揉。而在嬴政把手移到怀里人小青芽两旁还没有变化的小丸子处时突见像小猫一样窝在自己怀里的家伙僵直了背,接着随自己手的动作摇晃起腰来,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也明显收紧。 大概是受到了扶苏的影响,嬴政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大,更把手掌移到小嫩芽的顶端。用指甲剥开包裹在上面的叶瓣,用自己粗糙带着常年写字习武而留下茧子的拇指肚摩擦着粉红色的顶端和慢慢开始有吐出露珠的小孔。 虽说第一次应该很容易泄出来,可现在的问题是扶苏的身体根本没有发育完全。这种要出却出不来的感觉嬴政当然清楚,他知道现在趴在自己怀中的儿子有多难受,所以他更加着急。 看着扶苏原本烧得红彤彤的小脸慢慢退去血色,身体开始战栗起来体温下降,这表明夏无且那副来得猛去得快的药效马上就要退去。嬴政自登基掌权以来首次有了恐慌感,脑子也乱起来,更有了一种无力感。 不,不行,不能这样! ‘哗’的从水中起身,单衣因被冰水渗透而紧贴身上,眉毛上带着些许冰霜全身都在滴水的嬴政抱着扶苏从桶中迈出,把人放在一旁的床榻上。 撤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嬴政弯下腰,把床上人开始变小垂头的某物含进嘴里,直到有稀薄的液体被吸出来他才直起身子用被子把昏睡不行的儿子包裹严,招进夏无且。 …… 重新换上干净温热的衣服,嘴唇还没有血色的嬴政挥退宫人急匆匆走进寝殿直奔里间,这时冰冷的殿内已经被十几个炭盆哄得暖和起来。 “苏儿怎么样了!” 站起身夏无且没有回答,而是先把早已熬好的姜汤呈给头发还没有干的君王。“大王这是暖手炉,请搂在怀中。” “寡人问你苏儿怎么样了!” “大王请用暖炉。”夏无且还是那句话。 恨不得把人拖出去砍了,可又不得不忍住这个想法,嬴政只得接过暖炉阴沉着脸在榻边坐下。“说!” “大王子的性命已经无忧,亏损之气日后可以慢慢不悔……” 见夏无且话说一半又不讲,嬴政心里一突,“继续。”隐生不祥。 “大王子年纪过小,这次的事情伤他了的本源,日后小心进补即便可以康复,却也……却也……臣无能请大王降罪。” “说……”嬴政伸手握住扶苏被子里的小手。 “以后大王子虽然也能房事正常,但却……但却……很难再有……子嗣……请大王降罪!臣甘愿受罚!”夏无且伏在地上不起。 一直守在门外小心注意里面状况的赵高在听见里面夏无且传出的话声直接惊得跪在了地上。 “一点……也不可能……”握紧儿子的手嬴政不知自己是怎样问出口。 “日后细心调养,用名贵药材滋补或许可能……” “夏无且,此事寡人不许再有他人知道,你清楚了吗。” “臣遵旨!” “赵高!” 听见里面的人招自己,跪在地上的赵高忙爬进屋子,“奴在,请大王吩咐!” “查,给寡人仔细的查!那东西是什么怎么进得寝宫,从哪来的,谁做得,都给寡人查得清清楚楚!”嬴政把手里的暖手炉狠狠砸在地上,身上散发的杀意传遍整个秦宫。 第一卷完 (小苏苏真的无子了吗?这秦王的宝座由谁来坐?败家的胡亥将何去何从什么下场?赵高又将怎样选择?请记住墙角角是个亲妈,信伦家者得永生!哈利路亚!) 第二卷、秦王宫里养河蟹 第41章 纠结的扶苏 端着熬好的汤药穿过回廊瑶娘一路上看见不少犯了小错的宫娥被从寝宫里拖出杖毙,她心里清楚大王子一日不醒那么大王心中的怒火就不会消,为此丧命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大王子出事第一个要受惩罚的本该自己和翰繁,而他们二人如今还能安然无事完全是因为大王看在王后和大王子的份上菜没有追究他们的失职之责。 往日里充满欢笑声的寝宫如今乌云笼罩,除了哭声就是哀求声。宫里无一人敢靠近寝宫,更不敢与寝宫里的人接触,唯恐受到牵连。 轻轻推开寝殿的房门瑶娘端着药往床榻处走去。“大王子该喝药了。”先把药碗放在寝室里间的桌案上,瑶娘上前支起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进寝殿,然后才回到床榻边收起垂放下的纱帘。“刚刚奴来时遇到了玉娘娘,她让奴提醒您别忘了去她那把上回没讲完的故事讲完。还有大公主,这几日她天天过来……过来……” “瑶……瑶……娘……水……给我……” 正在卷帘子的瑶娘没想到自己一转身竟然就看见床上昏睡多日的人不但睁开眼睛还和自己说话。“大……大王……大王子醒了……”扔下手里没系完的带子,忘记放在一旁的汤药,瑶娘激动的冲出寝宫往议政殿跑去,完全没有注意床上人说了什么、。 给……给……先给我一口水喝再走啊……扶苏无奈翻起白眼,要知道自己讲出这几句话有多难。 昏昏沉沉数日扶苏才转醒过来,睁开眼睛后视线内摇晃不止的事物让他一阵阵晕眩,因而只好又闭上眼睛。 头晕脑胀,四肢无力,嗓子干渴,一丝力气也没有的扶苏想要开口叫人却接连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身体异常的状况令他十分疑惑和熟悉,这感觉与他上大学二年级时在运动会上晕倒被送去就医醒来后的情况十分相像。 那一年运动会上扶苏前脚从篮球赛场上下来后脚就被人拉上足球场,下了足球场还没喘口气又被拉去救场八百米的接力。当时他一跨过终点线就歇菜躺在地上被紧急送医,为此他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周,全身肌肉酸痛。 但现在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最近什么时候做过这激烈的运动,以致弄成现今这副狼狈模样。他仅有的印象是自己睡了一半便感到全身发热,于是一盆盆的洗脸,然后……晕菜了?后面完全没有印象那应该是晕菜了,可他为什么会晕菜呢? 反正也没力气动,于是扶苏思考起这个应该算是重要的问题。可想着想着他就觉得口渴,奈何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因而只得可怜的挺着。 待他终于苦尽甘来等到人并咬牙用尽全身力气,不畏嗓子的刺痛感挤出这几个字想要要讨口水喝,哪知换来的下场竟是被人抛在一旁置之不理,歹命啊…… 这次嬴政大怒倒霉的不仅仅是寝宫里的奴才,还有朝堂上的大小官员,短短几天就有不少人被杖责或降职。现在每个人上朝时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自己成为君王出气的东西。 退朝后嬴政依旧按照惯例去议政殿议事,自登基以来他每天都要批阅六百斤的奏简,从不间断。可这几日他却一点看奏简的心情都没有,因而连续多天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给苦命且全能的李斯,自己一个人坐在上座锁眉深思。 “大王……大王……”殿外传来的呼喊声打破了议政殿的宁静,也打断了屋中人各自的事情。 放下笔李斯偷偷看向上座,见嬴政无动于衷便把视线投向一旁的赵高。 眼瞧嬴政渐露不悦,赵高连忙走到屋外关严殿门压低声音对把守在外的侍卫怒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怎么让人在这里大声喧哗!还不快把人拖下去,一会儿惹了大王不高兴咱们都的死。” 正当赵高带人要出院子就见一个侍卫从殿外急匆匆走进院门,朝他一拜说道:“回大总管的话,殿外的女子是在寝宫当值的女官瑶娘,她说有急事要见大王。” “她有说什么事吗?” “她说大王子醒了。” “醒了……终于……醒了……”用力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确定不是做梦赵高转身冲进正殿,直扑在地。“大王……大王……”手脚并用爬上前磕头道:“大王……大王……” “何事?”心情不佳的嬴政不悦的看着下面又哭又笑的赵高。 “大王子……醒了……”话音刚落赵高就见一个人影从自己眼前闪过消失不见。 茫然望向一旁不知何时站起身的李斯,赵高颤着手指向已经空无一人的上座。 你刚刚看见了吗…… 看见了…… 大王是直接从台阶上跳下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交流,然后一个追出去,一个又坐下继续批奏折。 ————^_^————^_^———— 对嬴政来说现在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儿子终于醒过来,强压下一直要上翘的嘴角嬴政故作严肃的问道:“苏儿怎么样了?”看向诊脉的夏无且。 让药童收拾东西,夏无且站起身叩礼道:“大王子有些许体虚需要慢慢进补,这些日子切忌做激烈的运动,最好多卧床休息和晒晒太阳。等体力康复后再四处走走散心,但一定要注意保暖。体虚者畏冷,手脚易冰冷,所以晚上要特别注意屋里的温度。” 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嬴政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坐在榻边握住扶苏的手。“还难受吗?” 摇摇头,扶苏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吃错东西。” “是那个盅碗……”刚刚在快要渴死的空挡时间扶苏回想了一下自己晕倒的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现在听嬴政说自己是因为吃错了东西才弄成这副惨样,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味道浓郁奇特的汤。“挺好喝的,是什么东西?” “虎鞭、鹿鞭、马鞭,还有一些补药炖的补汤。” 虎鞭?鹿鞭?还有马鞭? 平躺在床榻上的扶苏瞄了一眼自己的双腿之间,又瞧了一眼他爹嬴政的双腿之间,紧接着‘呕’的一声狂吐不止。不过可惜他多日未正常进食,除了几口酸水什么都没吐出来。 见儿子十分可怜,嬴政拿起布巾为扶苏擦擦嘴并把水杯递上前让他漱口。“以后看你还乱不乱吃东西。” “以后我吃素。”漱漱口,扶苏无力的躺回到床上,恨不得把胃掏出来洗一洗。“别让我知道是什么人把这东西送进来的,老子要弄死他!”一想到自己用牙齿咬碎并吞下那种恶心的东西扶苏就全身生起鸡皮疙瘩。 这几日嬴政每天都过得都不踏实神经更是紧绷,今天终于看到儿子醒过来他总算放下心。“累了?” “嗯。” “那先睡会儿,爹陪你。” “奏折看完了?”扶苏知道嬴政的习惯,白天看不完便要占用晚上的时间。 自行摘下头上的冕冠脱下身上的冕服,掀开被子嬴政上床在儿子扶苏身边躺好。“有李斯在,况且现在朝廷上也没有什么大事。”一年里连着灭掉燕国和魏国,秦军需要休养和筹备粮草而不是再征讨他国。没有战事朝上也很平静,这时并不需要他事事亲为,大秦的官员不是用来撑场面做摆设的。 全身没有力气懒得很,如果可以扶苏甚至懒得呼气,于是他闭上眼睛任他爹把自己拉进怀里抱着。 虽然他有些排斥这种太过亲密的行为,可转念一想两人是父子便没再多想,更何况自己现在是小孩子被人又搂又抱很正常。在嬴政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扶苏闭上眼睛打这哈气嘟囔道:“爹……你看我这样哪里像吃坏肚子……到是挺像纵欲过度……瞧这凹陷的脸颊瞧这发青的眼眶……”已经照过镜子的扶苏怎么瞧自己的样子也不像食物中毒,到时挺像被掏空身体的老头子。 扶苏的玩笑话令搂着他的嬴政心中刺痛,不知道要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现在儿子小可能不懂,但大了之后要成亲生子时怎么办? 无子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失颜面的事情,更何况他的苏儿失去的不仅仅是将来做父亲的权利,更有竞争王座的资格。 虽然夏无且说过‘有可能’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嬴政也相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定可以找到能治好他苏儿的灵丹妙药,可有些事情他也不得不尽早提防。嬴政打定主意,如果将来真有那么一天扶苏无法继承王位,那自己便要把凌驾于王权之上的权利留给他做护身符,无人能撼动他在秦国的地位。 嬴政从不否认自己是偏心的,他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扶苏一个人,因为在他心中只有扶苏一人是自己血脉,将来掌管大秦帝国的人也只能是他一人,哪怕是以另一种形式。 而扶苏出事后还有一个人的怒火不差于嬴政,这人便是子婴。好好一个人转眼睛就躺在床上要死不活,如果不是他硬拉着这人出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此子婴十分自责。 因此即便嬴政没有下令彻查,他也会把这送汤人翻找出来,更何况王宫中有规定任何人不得私自送食物进寝宫,特别是这些大补之物。因为用之不甚就会有反效果,所以这些东西都由宫中的太医掌管,谨慎调配,就是膳房里的厨子平日里也无法拿到这些东西。 而且送进寝宫里的食物都必须经过层层检查,这汤盅能被送去还摆在桌案上本身就有问题。 君王的寝宫不像别处人多手杂,每个在里面当差的人都经过严密的检查记录,所以子婴要找出这个人很容易,仔细一查便会发现。 从寝宫的奴才到膳房的厨子,到宫中的太医和内务府负责采买的太监,一圈下来最后的矛头全部指向刚生了孩子做完月子的黎嫔。 原想接着孩子一步登天,谁想竟然被贬成嫔妃里地位最低的一个,这黎嫔怎会甘心。再加上从怀胎到生产这些日子里嬴政从未看她一眼,赏赐一物,说上一句宽慰的话,这都令她被后宫的女子嘲笑和奚落。 后宫女人的地位和荣耀源自君王的宠爱,要想翻身也只有重新受宠这一条路。而且这黎嫔相当有信心重新抓住嬴政的心,让他迷恋上自己的身体。 于是她花钱打通关系找人为自己偷买宫中严令禁止私自拥有的补物,炖了一碗补汤送进寝宫。还收买跑腿的小太监让他一有动静就来找自己,不要去找其他人。 安排一切后黎嫔就在寝宫附近转悠,决不能让其她女人抢先占了便宜。可她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当日嬴政会秘密出宫,而被她收买的那个小太监还来不及把东西偷偷拿出去偷到掉就被饿疯的扶苏扫荡干净。 不管这黎嫔是出于什么目的,扶苏被连累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她本就触犯了宫规,怨不得人。 既然查到何人所为,全心照顾扶苏的嬴政便把事情就给子婴处理。有些事情他不想被人知道,所以嬴政吩咐子婴把事情做得干净一点,既让人无从怀疑又不能令领罪魁祸首死的太容易。 若不是嬴政有吩咐子婴恨不得把黎嫔给千刀万剐。扶苏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大侄子,更是他心中‘那人’的孩子,有时子婴总在透过扶苏去找寻‘那人’的影子,因此子婴绝对不会让连累扶苏至此的黎嫔好过。 既然黎嫔喜欢炖大补之物,那子婴便决定让她吃个够。餐餐吃顿顿吃,吃得她下辈子都不想再吃。 …… 在休养的这段期间扶苏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不用读书不用习武,每日吃饱了就往床上一躺,醒了就在床上滚,好不惬意。 好底子加上好药材,再有一个医术没话说的太医,扶苏这如被雷打折了腰的小树苗再次茁壮起来。虽然体力差了一点又怕冷,但好歹能下床活蹦乱跳,因此他那嘴又贫起来。 撅着屁股蹲在地任站在池子里的嬴政爹给自己洗头发,双手撑着木桶边的扶苏低着头说道:“这两天我怎么觉得宫里怪怪的?” 嬴政把皂角粉倒在手上搓搓问:“谁说什么了。”挽起儿子的头发揉搓起来,捶捶自己弯得发酸的腰,扶苏擦擦沿着脸颊流下的皂角水,道:“这倒没有,只是明明要过年了宫中却没有什么气氛,要节俭出军费吗?” “可会捐出你那些藏在箱底的东西。”洗干净儿子头上的的皂沫,嬴政把擦脸的扶苏从池子边上抱下水。“那些东西应该能换几袋米。” 划水到池子的阶梯边坐下,捧起自己的脚丫子扶苏一边洗一边道:“东西只有实现了它的价值才能称作有用,如果那些吃不了、穿不了、用不上,只能摆着的东西可以换两袋米支援国家建设那我愿意捐出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等秦国一统天下,自己要什么没有,这叫投资!扶苏心中窃笑。 见脚丫子连缝隙处都洗得很干净于是换上另一只继续搓。“所以说别说是那一箱子的东西,就是让我抛头颅洒热血我也愿意!大秦统一天下人人有责,身为王子我理应首当其冲,但我人小力弱又吃坏肚子因而只能……”逮到机会扶苏绝不会忘记夸赞自己。 如若不是扶苏说的话和他此时的动作极为不符,那嬴政一定会很有一点点感动,不忍再看儿子那丢人的模样嬴政靠在池子里小憩起来。 洗完脚见嬴政正在闭目休息,一个人待着不敢弄出水声的某人只好爬上岸跑到屏风后穿上衣服。 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闭着眼嬴政头也没转只是问:“不洗了?” “头晕,不泡了,爹呢?” “我再泡会儿,你出去直接回寝宫别乱跑。” “好!”穿戴好,扶苏端着自己的小木盆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躲在屏风后探出头看着池子里的嬴政。“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睁开眼侧过身子嬴政看着扶苏笑道:“我忘什么了?” “以前咱一起洗澡你总不忘嘲笑我人小‘东西’小,把我弄得外伤加内伤才会罢休。可这几天洗澡你都不践踏我的自尊,是良心发现还是知道爱护我这幼小脆弱的小孩子了?”习惯了冷言冷语,零丁一下不被人鄙视的扶苏心里竟有些别扭就跟差点什么似的,所以今天终于忍不住想要问出原因。 不践踏也有错?无语看着没事找事的扶苏,嬴政脸上浮现出其特有的藐视表情,随后又闭上眼睛把身子沉到水中。 “既然都已经长不大还有什么可说,浪费口舌罢了。” 对嘛,毒舌伤人不偿命这才是他爹的本色。想到这几日他嬴政爹眼中带着的怜爱和言语上的谨慎(?)扶苏就觉得全身鸡皮疙瘩掉满地,不是所有硬汉都适合搞柔情。 被嬴政的毒舌狠狠穿透了心,可怜的扶苏虽然被伤却也浑身舒畅,捧着他的专用小木盆乐呵的哼着小曲走了,哪知晚上就做了让他想要自我了断的‘噩梦’。 第42章 扶苏的纠结 还有七天便要过年,往年这时是扶苏最乐呵的日子,可今年他一点心情都没有,因为他做了一个噩梦。 扶苏不是没有做过噩梦,但是连续四、五天做同一场噩梦这可是第一次。 其实这噩梦前半段一点也不‘噩’相反还挺美。扶苏梦见自己被十几个东、西方长发波浪大美女簇拥环绕,放眼望去四处都是白嫩嫩的‘咪咪’,各个不是E就是F,那叫一个爽,他快乐的挨个搂着滚圈圈,那里简直就是男人天堂。 当然,如果梦停在这里就此打住完全可以称作是美梦,但是这个梦没有就此打住在它最美后的地方而是继续下去,因此美梦硬生生变成了噩梦。 美咪咪变成了硬邦邦,和扶苏在云端翻滚的美人变成了男人。如果只这样扶苏也就忍了,可谁成想当梦中云雾散去,待他看清把自己要在身下XXOO再OOXX的男人后扶苏直接惊得从床上坐起来,不但上身的单衣被侵湿,就连下身也…… 幸好当天夜里嬴政去了嫔妃处没有留在寝宫,不然扶苏肯定要窘迫死。事后扶苏一再告诉自己他会做春梦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而他之所以会把里面角色的性别弄错一定是因为自己身边女性太少,都是男人。 反复说服完自己扶苏就把这场荒唐之极的春梦当做一场笑话抛之脑后继续睡觉。可谁想这奇怪的梦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每日必做,一日比一日尺度宽。 如果说第一日还有云雾充当马赛克,那第三日是便无码的毛片。 历经两世扶苏不觉得自己有同性倾向,可接连多天梦见自己和同一个男人‘干柴烈火’这就有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更何况他梦里的人还是……自己的现任亲爹! 因此现在的事态狠严重,需要马上解决,不然扶苏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有几个人能把自己的亲爹当做发情对象的,起码他不想做这世间第一人。 接连几日扶苏都躲着嬴政,能闪则闪,能不见就不见,就怕白天看多了晚上又做‘噩梦’。因为他现在一看见他家老爹嬴政就直接穿透衣服看见‘本质’,接着他就忍不住想起那梦里‘很邪恶’,‘很肉体’、‘很火爆’的场景。 在已经完全脱轨的状况下扶苏只有逃到玉潄那里。他现在依旧坚定自己是正常的,会发生这一系列事件全是因自己接触的女人的太少阳盛阴衰,以致精神上受到影响。所以从现在开始他要多看女人,多看美丽的女人,无限的YY。 为纠正自己的错误,为证明自己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多日来扶苏毫不避嫌的天天往玉潄的宫殿跑。 早上早早报道,晚上太阳不下山不回家,一度令蒙毅有了危机感,成天在玉潄的院墙外打转,以备随时冲进去殴打禽兽英雄救美。 接连数日,在扶苏的坚持不懈下心理暗示下离谱春梦事件终于得意解决。现在哪怕他们两父子睡在同一张床上,甚至晚上滚到一个被窝里他也不会再胡思乱想,这令扶苏十分开心。 然,这样的好日子他并没有过得太久就又被老天爷和自己‘晴天霹雳’了一把。 他们父子二人坦诚相见十三载从未发生过任何意外,但就在扶苏连续三天做梦正常正准备大肆庆祝时,他竟然因在无意中看见他爹嬴政换衣服的情况下流下两行止不住的鼻血。 于是扶苏又抑郁了,又颓废了,又纠结了,可他还不知真正令他倍受煎熬的马上就要发生。 …… 相信没有一个人在发生扶苏这种情况时还能悠闲的过小日子,被自己打击到体无完肤的某人失魂落魄的走在御花园里,心中不停念叨自己不是变态、虽然已经不会再梦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可发生过就是发生过,而他更是连抹掉从来的机会的没有。因为他越是想要遗忘就记得越清楚,简直要达到‘刻骨铭心’的境界。 扶苏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悲催的人和事。同样都是爹,都是亲爹,他上一世的爹就从未进过他的梦中,一丁点都有出现过。 “奴婢、奴才拜见大王子,大王子万安!” 宫娥、内侍的请安声打断扶苏纠结的思绪,当他回过神时就见一大群人低头跪在地上。 在这个战乱权势至上的年代生活了十三年,扶苏依旧没有适应古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哪怕他现在可谓是位处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起身吧。”让跪在地上的众人起身,正打算离去的扶苏突然听见人群里传来了小孩子的声响,顺声望去只见一个裹着名贵绸缎的小家伙躺在一个由宫娥提着的篮子里。“这是……”走近几步扶苏伸手逗逗眨着一双泪眼,破涕为笑的小鬼,问道:“你们是哪个宫的?” 宫娥里一个好像是女官的女子上前给扶苏见礼道:“奴们是锦梅苑的。”回完话后便垂头不语。 锦梅苑?扶苏回头眼带询问的看向身后的瑶娘,只瞧她也摇头表示不知。 对他爹嬴政的后宫没有兴趣,扶苏既不想追问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无知,点了点头又逗弄起篮子的爱笑的小家伙。 圆圆的头,肥嘟嘟脸,卷翘的睫毛,水盈盈的眼睛,油闪闪的小嘴没事还吐着泡泡,怎么瞧怎么好玩。“他叫什么名字?”看穿着应该是哪个高阶嫔妃所生的孩子。 “回大王子,小公子还没有过百日所以并没有命名。”还是那个女官回答道。 “那他乳名是什么?”没有正名总有乳名吧? “没有乳名。” “什么?” “小公子的母妃本是想让大王代取乳名,哪知还没等到恩旨就逝去了,所以这乳名也没有起。” 乳名就是小命,民间喜欢往贱了叫,听说名字越是低贱越是养得活。当然宫里大王的儿子是不能用‘狗剩’、‘狗娃’等等之流的名字,念及王室子女的名字都有宗室所取于是便允许他们的生母为他们娶乳名。 没有一个母亲不想亲自为儿子娶名字,哪怕只是一个乳名。如果这个小孩子没有乳名那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比较讲究需要开坛测名,一个是没有母妃。 可没有母妃的小孩通常都不会留在原来的院子,对这篮子里小家伙的身份不感兴趣扶苏到是越瞧这小家伙越觉得可爱特别是要把他弄得可怜兮兮要哭不哭的时候,于是当扶苏溜达回寝宫时心情大好,血脉通畅。 鉴于扶苏这几日有些怪怪的,因此晚膳前嬴政都会叫来瑶娘按例询问一遍儿子这一整天都做了什么事情。“婴孩?” “是,据说是小公子。” 每天在朝堂上围着军政大事转,朝堂下围着儿子扶苏转。其他子嗣除了过年过节过寿外嬴政还真没机会瞧上几眼,因而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一个住在锦梅苑的小儿子。 吃过晚饭嬴政坐在寝宫的书房里批阅白天没有看完的奏简,而扶苏则坐在一旁无聊的磨墨。 阖上手中的竹简在频频打瞌睡的扶苏头上用力一敲,嬴政说道:“听瑶娘说你今天在御花园里跟一个小家伙玩得挺开心?” “是啊,长得倒是蛮可爱的,特别是要被逗哭的时候……让人更想把他弄哭。”抖着肩膀扶苏咯咯的奸笑起来。 “你喜欢?”嬴政突然变得严肃。 没有发现嬴政的不对劲扶苏玩着手里的砚台,“也没多喜欢,除了小高和小闾,他目前是唯一愿意和我亲近的‘弟弟’。”说完抬头看向罪魁祸首,撇嘴道:“都是你,让他们从小嫉妒我,排挤我,让我成为他们和他们母妃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他们看见我不是横眉冷对就是献媚讨好,哪里像是兄弟,都是心眼子和他说话累得很,处处等着揪我的过错。” “帝王家里哪里有兄弟。”嬴政听完儿子的苦水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那你和小叔算什么?”提到子婴,扶苏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个神出鬼没的人了,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我大病一场他都不来看我,亏他还说事事头一个想着我。”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子婴是我一手带大,最艰险的日子也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这不是普通兄弟可以比得上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哪天我也养一个,偷偷摆出‘唧唧歪歪’的嘴脸扶苏心中不忿,殊不知被嬴政看个清清楚楚。 像儿子这么大时就自己已把小小的子婴待在身边,嬴政笑笑铺开奏简刚看上两眼便转念想到自己的计划,于是又把东西阖上叫进守在殿外的赵高:“住在锦梅苑的是什么人?” “启禀大王,现今住在锦梅苑的小公子其生母是落水而亡的黎嫔。当时小公子才两个月大,大王命奴照看小公子,于是奴自作主张把他安排进朝阳暖和的锦梅苑,还望大王赎罪。” 即便不记得自己的小儿子,嬴政也记得黎嫔这个女人。如果不是怕黎嫔的事情会让人;联想到扶苏的身上,嬴政哪会收起对这小儿的厌烦装慈父命人照看好这小东西。 “苏儿要讨过来养这个弟弟吗?”嬴政点点扶苏的额头。 被嬴政脸上的笑容吓了一跳,扶苏马上摇摇头。他也就是想想自己哪里会带孩子,况且扶苏总觉得他爹嬴政这样问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这次扶苏还真没冤枉嬴政,他确是有阴谋,因为他要让扶苏亲自动手养出一个乖巧听话的傀儡,以备日后不得不用之时。当然,这些话嬴政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明,也包括扶苏,知道事情的人越少也越安全。 自己都养不明白扶苏可不想带着一个拖油瓶,因此马上回绝。哪知他爹嬴政这次态度非常坚决,直接拍板定下不容再议。“我又不会……” “不用你,赵高以后小王子就有你负责,苏儿只要记得时常过去瞧上一眼别生疏了就好。” “儿子知道了。”扶苏无奈点点头,又玩起砚台。 那日偷听到夏无且的话后赵高便知道这受宠的大王子是不可能登上王位,失宠在所难免。可连续几日下来不但不见嬴政冷落扶苏反倒还更加宠溺,比起往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令赵高不得不寻思起嬴政的心思。 跪在地上赵高磕头道:“请大王放心,奴定当照顾好小公子。”能直接照顾君王留在身边的王子这对当奴才的人来说是至高的荣耀。“禀大王,小公子马上便要百日命名,宗祠已经把起好的名字呈上请大王过目定夺。”把刚刚从宗祠那边送来的名册上交给嬴政。 除了扶苏的名字让嬴政费事想过外,大部分小孩的名字嬴政都只是随意在上报的名册里选一个。打开奏简看了看上面写的名字,嬴政拿笔在离手最近的一个名字上圈了个去圈。“就这个吧,剩下的你去安排。”把名册人给赵高。 “是,奴告退!”朝嬴政和扶苏拜完礼赵高退到殿外。 杵着头扶苏对嬴政敷衍的起名字行为很是唾弃,心道这人真是既不负责,都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楚被他画个圈的名字是什么。“我的名字爹也不会是这么‘随性’取的吧?” 当然不是!被人怀疑和误解令嬴政很不高兴,想当初他为了给扶苏想名字不知道翻了多少诗词典故。就是因为上次起名字被伤到,所以自那之后嬴政最反感的事情起名字,因而每次起名子时他都是能多敷衍就多敷衍,后来更是直接在起好的名字上随意画圈决定。 “你名字是我亲自起得!”觉得很没有面子嬴政照着扶苏的脑袋就是几个爆栗。 “什么你起得,明明是剽窃人家的歌词!”捂着被敲打的脑门扶苏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嬴政极有气势的冷冷一瞟,吓得扶苏小心肝一颤,连忙摇头否认。 见嬴政看起奏简不再搭理自己,扶苏老实当起小书童在一旁研磨。“爹,你真记得刚刚圈了什么名字?” “嗯。” “什么?”扶苏敢打保票嬴政肯定不记得。 深思冥想了好半天嬴政一直没有吭声,眼睛直直盯着手里的奏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在思考奏折上的事情,但扶苏知道他装模作样的爹其实是在想那个名字。 “胡亥……”就在扶苏快要睡着的时候嬴政突然吱声,“胡亥!”语气由不确定变为肯定。 已经半睡半醒思维飘渺的扶苏被嬴政突然出口的名字激得顿时清醒,更硬吃惊打翻了手里的砚台染了一身黑墨。“胡亥?刚刚起得名字是胡亥?”拉住要喊人进来的嬴政,扶苏急忙求证。 “什么胡亥不胡亥,赶紧去换衣!”招进宫娥嬴政赶忙命她们把人带下去花衣服。 胡亥,嬴政的小儿子,在扶苏去关外与蒙恬阻击匈奴时得到嬴政的喜爱,进而一直待在身边。后受赵高挑唆合谋在沙丘篡改嬴政的诏书,登基为王自封秦二世,随后兄弟姐妹一个没留全部斩杀。 在位短短几年就把秦国搞垮,引得各处起义不断,加速了秦朝的灭亡。 用力揪起自己头发,扶苏眼前浮现出白天那可爱的小肉团子的模样。究竟是留在身边悉心照看还是直接把祸源扼杀在摇篮里,扶苏摇摆不定。 有谁可以断定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将来一定是所有灾难的开始?就因为知道结果所以自己就有权利剥夺一个小生命生存的权利吗?可既然现在就有办法避免以后将要发生的惨剧,那他还要真的等到事在眼前发生,一切晚矣时再想办法补救吗? 生与死,对于错,眼前与未来,一切都只在扶苏一念之间,只是这个抉择太难选择。 第43章 选择 历史上记载,十几年后因为胡亥而死的人不仅仅只有扶苏,还有三代为大秦帝国鞠躬尽瘁的蒙家上下,朝堂上忠于嬴政和扶苏的旧部功臣,天下因烽烟四起而再次被卷入战争的无辜百姓。 王家退隐,蒙家灭门,这使得国内各地起义军无良将镇压,关外匈奴无人阻挡,朝上贤臣良将一一被诛杀,再无有用之臣。 大难临头之际胡亥担心的不是天下安危而是如何证明自己的皇位来的正当,证明自己是奉天承运,巡游天下,大兴土木,加强祭祀,把老百姓逼得苦不堪言。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胡亥都死有余辜,与其让他日后兴风作浪不如趁早把他扼杀在摇篮里,谁能保证自己把这胡亥带在身边就不会有日后的事情的发生。 最早得知自己成了倒霉蛋‘扶苏’,扶苏也曾想过将来好好讨好胡亥说不定事情的结局能有所不同,可现在他不再这样的想。以前他只担心自己一个人,别人怎样与他无关,但现在不一样,在这个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国家里他有了家人有了朋友,他们不再是无关紧要的人。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结果赌一上把,但他却不能承担起失败后祸及他人的结果。 更何况现在的胡亥自己只认识了一盏茶的时间,而王贲、王离、蒙恬、蒙毅、蒙鸿……甚至是李斯,他们认识了十几年。 虽然这样对还一无所知的胡亥不公平,但牺牲一个人却能换来天下太平却是划算的,虽然这个理由有些牵强,虽然这里面抹不去他扶苏的私心。 “蒙毅!” “啊!” 身披一身白貂皮披风的扶苏堆在雪堆旁,在通往玉潄住处的必经之路上的蹲坑等蒙毅。但因阳光照在洁白的雪地上有些刺眼睛,以至于令路过的蒙毅没瞧见打扮得与雪堆无异的扶苏,于是被突然出声的某人下了一大跳。 拍拍胸口让四处乱晃的心脏回位蒙毅怒视着把他吓了一大跳的扶苏。“干嘛,大白天出来吓人!” 有求于人扶苏也不好发作,伸手帮蒙毅摸摸胸口,“这不是有事才在这里守着你。”揉揉被蒙毅的打痛的爪子扶苏决定未来一年绝对不允许玉潄妹妹下嫁给这个死木头。 “我还要巡逻,你有话快说,不是每个人都像大王子这么闲。”自从打了扶苏的屁股又被打了板子在家闭门思过,蒙毅便不在扶苏的面前称‘臣’。 就你忙! 有求于人哪怕是心里再不高兴也得先忍着,等办完了事情再拖出去暴打,这是扶苏的哲学观。“有事情问你。” “说来听听。”也没瞧扶苏,蒙毅站在花园里的小桥上望着不远处玉潄的住处。 “就是……就是……明知道有个家伙将来会对自己不利甚至危及到性命,可他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做老实又本分,换做是你会怎么做?放过他?还是趁他无害的时候……”用手在脖子前一划。 扶苏的问话令蒙毅‘嚯’的转过头紧紧盯着面前人,如同是盯着老鼠的猫,眼睛眨都不眨。“你……敢打玉潄的主意试一试……别为你是大王子我就会……” 看着被爱情充晕头脑,凡事都能和玉潄挂上边际的蒙毅令扶苏十分后悔自己怎么找这个傻帽问这样严肃的问题。“打你个头主意,我就是要打玉潄的主意你又能怎么样,说正经的,你会怎么做?” 既然和玉潄没关系那蒙毅就和扶苏没有利害关系于是帮忙想了想,问道:“他以后才会对我不利……现在又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那我应该不会做什么,毕竟他现在也没对我做什么,最多提防一下他。”看向扶苏,蒙毅回答。 “不应该是杀了比较安全吗?” “他又没做错什么,怎么能说杀就说。还是为了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 “可等事情发生再想解决的办法就来不及了啊!” “那也不能因他还没做的事情治他的罪啊!”蒙毅不屑的用鼻子哼哼说:“因为你以后会打玉潄的主意我就能现在宰了你?你觉得公平吗?” “这世间哪那么多公平而言。” “那你还问,无聊啊!凡事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对得起自己良心就得了。” 扶苏盯着蒙毅的眼睛,而蒙毅也毫不示弱的回看过去,两人坚持了好半天。扶苏来找蒙毅其实就是为了说服自己打定主意,做,还是不做,不能再这样摇摆不定下去。 “我现在就是不确定是不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才问你的。”扶苏偷偷白了蒙毅一眼。“你忙你的,走了,刚刚当我什么都没问!”收拢身上披风朝一脸严肃深思的人挥挥手。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牺牲,不同的是有时候牺牲别人,有时候牺牲自己,看你怎么选择而已。”蒙毅站在原地朝扶苏的背影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蒙毅知道你绝对不会做坏事。” 背着蒙毅挥挥手,扶苏往寝宫走去。 看着扶苏的背影蒙毅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特别是他今天的问题太奇怪,让人心里难安。望了一眼玉潄的住处,蒙毅朝议政殿走去,他觉得此事有必要告诉嬴政,以免日后发生什么事情。 ————^_^————^_^———— “前方来报蒙将军不日便会启程返回咸阳,边防的事物已经安排妥当,他请大王放心。”李斯把蒙恬要回来的事情的禀报给嬴政。“大王可是要臣安排人暂时接替蒙将军打理边防的事务。” “不用,蒙恬回朝自会安排妥当,这个不用担心。”写完最后一个字,嬴政扫了一遍竹简上写的能容,于是撂下笔等竹简上的自己风干。“原燕国化为秦国的一个郡,廷尉可有要举荐的人去做郡守。”嬴政看向下面的李斯问。 “微臣以为燕国与秦国的关系并不像与赵国一般,臣觉得此地郡守可以从原燕地的名士里选取。这样做即可向天下彰显大王对各国子民平等相待,并没有差别,也可避免秦国的官员的因习惯不同而引起纠纷矛盾。军政、税收等重要职位由大王指派,其他官员就本地而选便可。” 李斯的话不无道理,而且治理原六国属地和子民的方法本就是他提出的,所以交给李斯嬴政还是放心的。“这件事你去办吧。” “臣领旨。” 推开殿门赵高走上前叩礼作揖道:“启禀大王,蒙毅将军在殿外求见。” “宣,你们都退下吧。”让李斯和赵高退下,嬴政等着蒙毅进来。 走到殿外和迎面走来的蒙毅作揖见礼,李斯朝宫外走去,打算回到衙门去安排郡守人员安排的官员。说是在当地选拔,可这并不容易。所选之人既要在本地有学识、有威信、有能力,还要一心向秦,不能有二心,这样的人选不好就是添乱。 一边走一边想,李斯一时没看见前面的路和迎面走来的人撞倒了一起。 “哎呦!”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扶着头的扶苏怒视着跟前人,这一瞧竟见来人是李斯。“李大人这是急着去哪?” 看见与自己相撞的人是扶苏,整理一下身上的官服李斯朝扶苏一拜。“下臣见过大王子。” “客气,客气,李大人赶着出宫?” “是,大王有事吩咐下臣去做。” 人家有正事要办扶苏连忙给让道。“李大人扶苏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站住脚转过身李斯看着一脸诚恳的某人,“大王子请说。”荆轲行刺后就不见这大王子扶苏再有什么惊人之举,以前的一切好似昙花一现。可李斯确信这位秦国的大王子绝对不会就这样平淡无奇下去,相反还会再次令人大吃一惊。 “对一个现在平淡无奇,但将来绝对会成为自己障碍的人李大人会怎么处理。”扶苏看着李斯见他眼中闪过谨慎,连忙解释道:“扶苏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李大人不要多想。” 惊讶最擅长掩藏情绪的自己竟被人看出防备之意,李斯对扶苏更加上心。“斯以为做人既不可过于自卑,事事以为自己不可能,但也不能过于自高,认为天下无敌。世事多变,无人能永保自己不败。”李斯有顾虑并没有把话讲明,但他相信扶苏应该明白永远不要小瞧你的对手,哪怕他现在一无所有。 扶苏朝深深李斯一拜,该怎么做他已经有了定断。 …… 晚上当嬴政从议政殿回到寝宫时扶苏已经侧身躺在床上睡觉,并没有向平时一样等他。洗漱过后嬴政上床在一旁躺下,“可有话跟我说。”他知道扶苏没有睡着,一直都没有。 摇摇头,扶苏没有吭声只是拉过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凡事都有第一次。” “……” “不安?愧疚?还是后悔了?” “……” “苏儿你要记得一件事,在这里没有一个人的双手是干净的。” 掀开被子转过身扶苏看着身边的嬴政不放,“一定要这样吗……” “要想活下去就得踩着别人的尸骨,哪怕是坐在我这个位置上。总有一天你会习惯,因为这是做为一个王子的必经之路。”嬴政伸手抱住扶苏。 …… 秦王政二十二年冬末(冬春交替之际),少子胡亥因病死于锦梅苑。 秦王政二十二年夏初,大将军蒙恬携妻儿由边关返回咸阳。 秦王政二十二年夏,秦王嬴政下旨将玉夫人赐婚与殿前大将军蒙毅。 ————^_^————^_^———— 人要经历过事情才会真正长大,这个长大不是指生理上的年龄,而是心理上。以前的扶苏无忧无虑混日子,贪些小便宜,攒些小钱,想着要真是到了历史上记录的那一天自己就诈死隐世,爱谁当皇帝谁当。 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他是没有理想,没有抱负,没有魄力,他也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可他是个男人,虽然没有什么大能耐,但保护身边人让他们不受伤害的这种觉悟他还是有的。被历史记录下的那些人不再单单是印在白纸上的铅字,而是生活在他身边实实在在有血肉之躯的人。 现在想想干嘛要为了几千年后的事情而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发生悲剧,活好当前才是最重要的!再说历史这东西也不是他一小小扶苏说要逆转就能逆转的。 他不敢奢侈大秦帝国能千秋万代,他只求身边的亲人朋友可以安然无恙。 思想上有了转变,心理上变成熟,扶苏整个人看起来也变了很多。 把大婚要穿的喜服交给宫中的裁缝拿下去修改,掩不住幸福的玉潄笑着在扶苏对面坐下。“在想什么?”不知何时起玉潄发现她面前这个男孩变了。虽然还会讲那些奇怪的故事把她逗得发笑不止,可自己就是感觉得到他变得稳重,少了孩子气。 “你要嫁人了,大姐也要嫁了,以后这宫里能和我谈天的女人是一个都没有了。”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杵着头,扶苏做伤心状。“身边不是侍卫就是内官,没了你们总有一天我会变态,我好后悔这么早把你嫁给蒙毅那木头。” 拿起一颗红红的李子喂进扶苏的嘴里,玉潄笑了起来。“以后你在宫里待着没意思可以出宫来找我,骑马打猎我奉陪到底。” “就怕你家蒙毅不答应。” 被‘你家蒙毅’四个字羞红脸,就是来自草原的豪爽女子也难得别扭起来。“什么……你家……真是……真是……” 挥手让殿里的宫娥都下去,反正扶苏不担心有人说他和玉潄有染,反正他才十三岁。待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玉潄后,扶苏学探过身子小声道:“知道为什么女人地位不如男人吗?” 玉潄摇摇头,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地位不如男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跟你说女人之所以在社会地位上低了男人一等不是因为没有他们聪明,也不是因为力气小,而是在床上的体位的问题。就是因为女人在床事上被男人主导,被男人掌控这才使得男人一各个觉得自己厉害,认为女人是附属品,所以解决之道是■△▲※◎●……然后再★■★◇◆▲#……明白没有!”说完扶苏问脸上红得快要滴出血的玉潄。 “这……这……太羞人了……”捂住脸玉潄十分不好意思,她简直不敢去想刚刚听见的话。 “那你想不想知道蒙毅到底有多爱你?” 玉潄点点头。 “那你想不想让他知道你是一个个体,不是他蒙毅的附属品!” 犹豫了一下,玉潄又点点头。 “那就按我教你的去做,让他知道女人可顶半边天!”扶苏做了一个上顶的动作。 犹豫再三,玉潄微微点头也把头垂得更低。“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玉潄疑惑的看着还是小孩子的扶苏。 双手一抹头发,扶苏摆了一个自认超帅的动作,酷酷道:“因为我是妇女之友!”妇联家暴中心的义工不是白做的。“以后你们夫妻有什么矛盾尽管来找我!”蒙毅就算你娶走了媳妇儿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扶苏抖着肩膀咯咯的奸笑起来。 扶苏的好像心一直持续到蒙毅大婚当日。暗碍于身份,他和嬴政只是吃了喜酒便提前回宫,并没有留下闹洞房,但扶苏早早就已经安排好负责听墙根的人选。 “苏儿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啊?啊!” “为什么这么开心?” “因为……因为……咩哈哈哈……”因为大秦朝马上就要诞生一个晚上洞房时被女人给XXOO掉的大将军,想到此扶苏忍不住笑得更加嚣张。 第44章 纯爷们的必经之路(上) 秦王嬴政在攻下韩、赵、魏、燕四个中原大国后,把下一个进攻的目标锁定在南方大国楚国身上。楚国地域辽阔,历史长达八百年,嬴政对这个物产丰富,富饶大国垂涎已久。 楚国是战国七雄中幅员最为辽阔的诸侯国,它的疆土包括了河南、安徽、江苏、浙江、江西等长江中下游地区,军事力量也雄极一时。兵强马壮,横扫中原,直至现在楚国的实力依然不可小视,尤其是楚国还有一个著名的将领,西楚霸王项羽的祖父项燕。 秦王政二十二年初夏,镇守关外抵御匈奴的大将军蒙恬携妻儿回到咸阳,同行回来的还有在平定原赵国境内的剩余反秦势力和攻燕时变现英勇的李信。 昔日那个骨瘦如柴在咸阳街头为重病的妹妹抢饼充饥的少年此时身穿铠甲,威风凛凛的跟在蒙恬身后跪在大殿中央听封。 营养不良的身子长高了许多,单薄的身子也强壮起来,眉宇间带着只有从疆场上回来的人才能拥有的气魄。 年纪虽小又是初上朝堂,但身职都尉的李信丝毫没有被吓到,整个人从容淡定,面对高高在上的秦王陛下的询问也回答得条理清楚,没有丝毫胆怯。 嬴政看了蒙恬的上书,又对李信在殿上的表现十分满意,因而对其大加赞赏,称其嫌勇,大加赏赐。 蹲在大殿阴暗角落里的扶苏透过缝隙看着殿上发上的一切,都说只有当过兵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以前扶苏不相信,现在他打心底相信这句话。他敢肯定现在的李信绝对不是自己一脚就能踢晕的主,看那身板捏死两个自己都绰绰有余。 还有蒙鸿,整个人也变了好多,自己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个没毛的小屁孩。在自己不知道的这几年里好像所有人都发生着变化,却只有他还被人当做小孩子哄,有够抑郁。 把手里的果核丢在地上扶苏灰溜溜的悄悄离去,心里很受伤,他也想当一个纯爷们儿。 虽然至今还没有逛遍整个王宫,但迷路还不至于,无意间又把自己自虐了一把的扶苏情绪低沉的打发走掩不住担心的瑶娘和翰繁,一个人晃去宫中内务府专门给御用小木匠鲁花安排的院落。 看着院子里堆放着七零八落的木头残骸扶苏就知道这鲁花又在致力于研究开发的工作中。“鲁花!鲁花!哥们来了!哥们进……我闪!”刚一推开房门扶苏就见有东西直朝自己砸过来。 好歹也是习过武的人,即便不是天下无敌但也足够躲过迎面而来的东西。右脚画出半弧,身子微微一侧,腰身往后轻移。一切就如同镜头慢放一般,射来的不明物体擦着扶苏的胸口闪过落在院子里,在地上砸出一个小浅坑溅起尘土。 这把虎躯单薄的扶苏震得一抖,五脏顿时乾坤大挪移。 “鲁花,你要死啊!”后怕的扶苏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他躲得快胸口就要被打个青印了。大步穿过凌乱的屋子,一把扯起还在鼓弄手里的东西的鲁花。“跟你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弄这些东西,你怎么就不听!” “这里平常是没人来啊!”鲁花木讷的对激愤的扶苏说道。 什么叫气死人不偿命?这就叫气死人不偿命。 松开勒着鲁花衣领的手扶苏走上前看着摆在桌上的东西,仔细一瞧竟发现是一个缩小版的投石机,而刚刚射出去的石子正是从这上面发出的。 几根木条用麻绳捆绑就能做出这么有威力的投石机,扶苏不得不感叹鲁花的手巧。史书上记载楚国地域广阔,军力不俗,如果秦军进攻楚定已攻城战为主。而投石机是攻城时最好的武器,只是现在投石机的结构很简单,一根巨大的杠杆,长端用皮套或是木筐装载石块,短端系上几十根绳索,当命令下达时数十人同时拉动绳索。 但鲁花现在发明出来的投石车在结构上有了变化,使石头被投掷的更远,威力更大。如果秦军用这种东西攻城就是十个楚国也不在话下。 给了鲁花一个熊抱,扶苏对羞红了脸的男人说道:“想不想做个大的,试试它的威力!”这家伙简直是人才里的人才。 “想,当然想,只是我……”没有这个财力和人力,想到此激情高涨的鲁花蔫了下来。“秦国以骑兵和步兵为主,打仗讲究一个‘快’,这东西做大了便会笨重,影响军队……” “这些不用你担心,我给你搞钱,你只管做你的研究!” “大王子,鲁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得到你的赏识!”激动握住扶苏的双手,鲁花红着眼睛诚恳道。 “鲁花,哥们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也是认识你!” …… “王将军!”赏赐完蒙恬和李信,嬴政让他们退回到席座上,转而看向位于武将之首的大将军王翦。 “老臣在!”跪坐在席座上的王翦朝上座的嬴政先是一拜,然后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叩礼。 嬴政看着下方双鬓已经有些花白,为了大秦的天下常年在外征战的老人心中感慨万千,他永远记得当年自己能被迎回咸阳正是因为此人率领秦军打到邯郸城下。只是那时他正值壮年,而转眼见当日豪情万丈誓要为大秦打下六国的人现在已经子孙满堂。“如寡人命老将军领军伐楚,可需多少兵将。” 深思一下,王翦朝嬴政一拜,道:“伐楚老臣需要兵将六十万!” 眉角微微一挑嬴政轻笑,“李都尉可是不认同?”看见跪坐在蒙恬身后的李信露出不认同和不屑的神情嬴政直接点名把人叫出。 利落起身大步上前,李信对脸带笑意的王翦见过礼后朝上座的嬴政叩礼道:“启禀大王,臣只需二十万兵马便可拿下楚国。” 李信话音未落马上引的朝上一片哗然,都窃窃私语起来。有人说他是无知小儿过于自傲,也有人说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魄力。 蒙恬和王贲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沉默,但紧皱的眉头却表示他们二人并不赞同李信的话。 抬手一挥令朝堂上下安静下来,“哦?王老将军你怎么说?”嬴政再次看向神情未变的王翦。 “回大王老臣还是那句话,非六十万不可。” “李都尉? “二十万足矣!”李信坚定的语气和态度令众人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听了李信的话嬴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便下旨封李信为先锋,率二十万秦军进攻楚国,蒙恬从旁协助。 得已领兵伐楚李信骄傲的昂起头转身看向王翦,想要给这已经年老变得胆怯的老将难看,哪知人家并不觉得怎样,脸上依然带笑,悠然自得的走回座位。 退朝时李信拦住要离去的王翦说道:“李信谢王‘老’将军!” “李先锋客气!”看了李信一眼,王翦大笑而去。王贲、蒙恬紧随其后,在经过李信身边时一个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一个眼露失望。 这时朝上的百官还没有都离去,有不少人看见了这一幕。王翦的从容宽厚显得李信太过小家子气,让人看了笑话。 站起身李斯先是看着王翦离去的背影接着又看向站在大殿中央面露窘迫被人讥笑的李信,他若有所思的望向已经没有人的上座。 ————^_^————^_^———— “李信?”清点着自己钱物的扶苏转头看着已经换下冕服的嬴政,“记得,抢我肉夹馍那个人,怎么了?” “他在燕、赵之战中表现英勇,因而爹便封他为先锋率二十万大军伐楚。”洗过手嬴政在桌边坐下,见儿子在点钱问道:“做什么?” “什么?” “问你点钱做什么。” “鲁花做东西需要钱。” 又是那个鲁花,嬴政发现扶苏跟这个木匠在一起的时间要远远多过和自己,心中生起不平。于是有些发酸的说道:“内务府养得工匠难道给得钱少,还需要你这个大王子往里面填钱!”如果不是看这木匠手巧还有些用处,自己定当把这人赶出宫去。 把东西打包好,扶苏把用不上的挂坠、玛瑙交给赵高让他换成银子交再拿回来,这才走到桌旁坐下。“他总给我做私活,也不好用内务府的钱,一码归一码,再说这次他做的可是个好东西!”用手遮住嘴扶苏小声对嬴政说道。 能做出什么,还不是一些没有的东西!“说说看,要真是有用的东西那这钱爹就从国库里出。”心中哼哼嬴政不觉得这两人凑在一起还能弄出什么。 国库,那是什么概念!虽说不是取之不尽,但也是自己这点小钱的百倍、千倍。“当真?” “随口说说而已。”不被人信任嬴政很伤自尊,于是对扶苏爱答不理起来,哪怕这人又是夹菜又是倒酒,献媚的很。 扶苏拿过两个饭勺把它们勺口相叠勺尾相异的放在饭桌上,然后用力拍下被压在下面的勺尾。只听‘縢’的一声上面的勺子就被弹飞出去落在门口,飞得很远。 “这是……”放下手里的碗筷嬴政起身走到门口捡起地上的勺子,转身看先正端着盘子把他自己最爱吃的菜拨进碗中的扶苏。“你们怎么想弄这种东西。”投石机在秦国并不常用,所以便被人忽视。 端着饭碗拼命的往嘴里扒食,扶苏一边嚼一边喷着米粒说道:“上次我和鲁花在院子用竹棍撬石头,谁知道他就有了做投石机的想法,这两天已经弄出了一个,就是小了一点。所以我们俩打算凑钱弄个大的试一试……我觉得这东西攻楚的时候兴许能用上。”又往嘴里扒了两口饭。 “何意见得。”放下手里的东西嬴政把手边的杯子推到扶苏面前。 “楚国地辽城多,而且他们的城墙都要比其它诸国高出许多,如果按往常那样爬梯子攻城牺牲太大。况且我听鲁花说秦国的投石器大都是一根棍子栓个筐了事,就是扔也扔不远,如果城上城下互扔咱们绝对吃亏。”瞧他爹不说话扶苏闷头吃起饭来,并提醒自己一会儿吩咐下去让晚饭时再做一盘这菜,没吃够。 目光盯着毫无吃相的扶苏,嬴政问道:“可知为何爹会派李信率二十万伐楚,而不是让王翦老将军带领六十万?” 端着碗歪头想想,扶苏奸笑道:“四年灭了四个诸侯国,平均一年一个,现在只剩下两个,统一在望年免会因激动而是滋生骄傲轻敌的毛病,过于着急……不过爹能这么问我就表示你已经发现自己过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补牢为时不……干……干……嘛……这么看我……”扶苏险些被嬴政突然沉下的脸吓得噎住,把没说完的废话连忙都咽进肚子里不敢再吭声。 用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桌面,这是嬴政发怒前的征兆。“为父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 咽下嘴里含着的饭菜扶苏用力捶捶胸口,结巴道:“不不不……不是……”真不是他说的,是史书说的。“我是……开玩笑的……” “哦?那苏儿说说不是开玩笑的!为父为何弃王老将军不用,只这一次机会哦!”伸手掐掐扶苏的脸,再收回时嬴政便瞧手指上粘着米粒,正要蹭掉哪知手指突然被人含进嘴里。 怕又惹嬴政生气,扶苏一见他手上在自己的脸上粘了米粒便想到这个人是有洁癖的,于是他马上毁灭证据一口含住嬴政的手指吞下米粒。“玉不琢不成器,李信就是那玉。这丫太嚣张了必须灭灭气焰,不然还真以为天下就他自己一个将军了。以楚国的面积赶着打赶着占别说二十万,就是六十万都不够……” 扶苏说什么嬴政根本没注意听,他只是盯着自己刚刚被人含过的手指,眼睛有些发直。手指被含住的那一刹那嬴政居然感到全身一麻,脑中空白。 “爹,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扶苏扯扯不说话的嬴政,见他盯着带有自己口水的手指看以为嬴政是嫌弃上面脏,于是讪笑的撩起衣摆给嬴政擦拉擦手指头。“干净了,干净了!” 看眼手指,再看眼儿子,嬴政脸色不太好的收回手。“李信虽是将相之才,但没吃过败仗也升得太快,难免会产生自满。也许这次伐楚能让他有所改变,知道行军打仗不是那么容易。受些教训也好,他日定能成为大秦必不可少的良将!” “爹你果然高瞻远瞩,想得长远,儿子佩服。”拿起筷子扶苏夹了一块肉放在嬴政的碗中,“爹吃肉。”。 “不了,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说完也不等扶苏再说什么嬴政直接走出去。 看着桌上每一盘菜里都有被自己喷撒的米粒,扶苏终于知道他爹为何明明没吃饭却说吃饱了,原来是嫌脏。“别浪费,别浪费,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 站在殿外嬴政盯着自己的手指不放,过了很久才抱在手掌里缩进衣袖中。“来人,宣王翦大将军进宫!”潇洒的一甩衣袖,嬴政朝议政殿走去。 啃着手里的骨头扶苏突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研究经费的事情他爹还没表态。 到底给不给公款,不给总得给报销吧?最次也得给报一半啊,不然他可就真的亏大了,扶苏心中嘀咕。 第45章 纯爷们的必经之路(中) 封赏七日后,李信、蒙恬率五千亲随赶往已经划入大秦国版图的原魏国大梁,与先前驻扎在那里的秦军汇合,调齐二十万大军后直接杀向楚国。 兵分两路,李信率十万秦军向西攻打楚国的平舆城,蒙恬向东攻打寝城,很快他们二人大破楚军。 战事初期李信也果然不负众望,身先士卒英勇无比,捷报频传。 出发前嬴政曾特别叮嘱过蒙恬遇事只需从旁提点,最后究竟怎样选择由李信定夺。仅从战术的角度上看李信采取兵分两路夹击楚国是个正确的决定,但打仗不是纸上谈兵,依照兵书生搬硬套,从实际的战略角度出发却存在极大的隐患。蒙恬曾就这一点向李信提出置疑,请他三思而行,如果开战再改便来不及。 可接连的胜利早已让出书茅庐便没有吃过败仗的李信自信心极度膨胀,蒙恬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执意施行先突入楚国中心然后再兵分东西两路,他回身向西北进攻,蒙恬向东北进攻。 李信曾经亲率二十万秦军横扫燕国,逼得燕王喜不得不用亲手斩杀亲子太子丹向秦国赔罪。此时的李信正是想在楚国的土地上重复自己在燕国的奇迹,他希望楚军也像燕军一样在他的突然袭击和四方穷追猛打下顷刻瓦解溃不成军。 只是他忘了这世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更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国家。楚国不是燕国一样,他太小看了楚国的能耐,即便它已经被自身腐蚀的外强中干。 蒙恬能看出李信的漏洞意味着其他人也能瞧出,楚国的名将项燕不但饱读天下兵书更是具有丰富的领兵实战经验,他也轻易看到李信的失误,并大加利用。项燕故意忽视蒙恬,反倒集中兵力围击李信。 项燕的意图的很明显,他要逼使兵败的李信向蒙恬汇合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贸然包围李信并不能立刻把他歼灭,那蒙恬的部队就会迅速支援,反而会将楚军包围,如果两人里应外合拼死一战,胜负肯定难料。 因此楚军在项燕的示意下紧紧跟随在李信的周围,做出随时要包剿的架势,但却始终没有行动,因为他们在等李信沉不住气时。 楚军三天三夜合而不围,李信果然中计,慌忙东进要与蒙恬合兵。(以上事情《史记》中有记载,以下虚构。) 楚军的意图蒙恬瞧得明白,可他又不能眼睁睁的等着楚军来围剿他们,也不能弃李信于不顾,最后他只得命人一路后退尽量把物资运回秦境,把损失降到最低,然后才带着少数兵将与李信汇合。 当楚军见李信与蒙恬汇合后马上迅速收拢包围,发起猛攻,打得没有防备的李信措手不及,更斩杀了秦国七个中级将领。被人连累的蒙恬只得一路护着李信突围往败走国境处。而楚军却紧追不舍,不仅收复了失地还打到了秦国境内。(原魏国地界) 由此可见现在的李信只能随时一个英勇善战,攻城略地的将军,却不是一个能统领全军指挥宏大战役的统帅。 虽早已预料到楚国不是李信就能攻下的国家,而嬴政的最初目的除了磨练和杀杀李信的锐气外,也想趁机摸摸楚国的势力,但不想李信竟会败得如此之惨,如不是有蒙恬在更险些把命丢在楚国境内。 这伐楚之战是秦国自发动统一战争以来输得最丢人的一次,不但连累军中士气大跌也打乱了嬴政与王翦的计划等不得扶苏与鲁花鼓弄出来的投石机。 收到兵败消息的嬴政忙使人招王翦进宫共商大计。 ————^_^————^_^———— “将军请再说一遍!”拉下脸,本就让李信弄得大不爽的嬴政此时真是不敢相信王翦居然会提出这种荒唐要求。“不可能,寡人绝对不会允许。” 兴许普通人此时会被嬴政脸上要吃人的表情吓破胆,但王翦是何人?他可不是普通人。“老臣希望大王同意。”悠闲喝着茶水的王翦根本不把就要喷火的嬴政当做一回事。 压下心中怒火嬴政不知为何王翦要执意这样,战场上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那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吗。“还请老将军给寡人一个理由。” “大王知道的。” “换一人也可。” “但意义可就不一样。”王翦笑着摇摇头坐在榻上转头看着窗外,笑说:“他是振士气的最好人选。” “不行!”嬴政坚定的拒绝,想都没有想。 “臣派王离贴身保护时时不离,这样大王还是不同意?难道大王不想一统这天下了吗?” 紧紧盯着自始至终都脸带微笑的男人嬴政首次有些沉不住气,“其他的什么都可以,唯有这个不行。” 王翦看了嬴政一眼随即站起身走到中原地图前,背手道:“大王可是要把这大秦天下交给他?”这些年王翦一直注意着宫中的一举一动,嬴政毕竟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有些事情不用讲明他也懂。“他确实聪慧,机灵,遇到危险时也会展现出不属于他年龄的沉着冷静。他有一颗仁爱之心,或许这份仁慈与宽厚不适宜在乱世中立国,但却是天下一统,百姓修养生息时最需要的,况且他深知当狠则狠必要时绝不会妇人之仁。当下他最缺的就是一份霸气,一个王者应该具备的王者之气。”转过身王翦看着深思的嬴政,知道他已经听进去自己的话。一味的保护并不是一件好事,也不会培养出优秀的继承人。 眉头紧皱嬴政做着挣扎,他心中明白王翦的担忧,因为这也正是他所忧虑的,只是…… 见嬴政有松动的迹象王翦再接再厉道:“大王何不去问问他的意思,也许他自己也有想法。只是如果他同意愿和臣同去伐楚,还希望大王不要阻止。” 虽然心有不甘也没有下定决心,但嬴政还是点点头,打从心底说这次楚国之行有利无害,而且也确实能改改儿子那随遇而安懒散的性子,何况这是当权者的大忌。 既然他对朝上的尔虞我诈没有兴趣,那从军队开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首要的两件事都达到预期目的王翦这才想起那个因兵败一定打击不小的人,“大王是要保下那李信还是舍弃?” “将军觉得应该怎样。”嬴政的语气有些赌气。 “全凭大王定夺。”王翦爽朗大笑,知道跟前人此时的心情定不会太好,“只是大王可知如果您因惜才而要执意保下李信就必须给全军一个交代,毕竟这次兵败是因为他的骄傲自大而致,负起全部责任是理所应当得。所以大王是已经决定要替他背起这责任,向天下承认这次秦国兵败终其原因是在自己身上?” 早在收到秦军大败被楚军追打至国境处,一路败走毫无招架能力的消息后嬴政心中便有了打算。如果李信认识到自身的错误而吸取教训,没有推卸责任,那自己无论如何都会保下他。但他要是不思检讨推卸责任或是弄什么以死谢罪这种没用的事情,那自己也犯不上费事保他,索性这个李信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王翦见嬴政已经做出决定,于是站起身朝上座叩礼道:“老臣在家恭候大王!” 生父秦庄襄王过世后初登王座的嬴政在宫中的日子可谓如履薄冰,投送他怀的母亲,把持朝政的吕不韦,虎视眈眈的嫪毐。幸好那时嬴政身边还有蒙骜和王翦两员忠心耿耿把持军权的大将军,才使得一些人不敢轻举妄动,他才得以趁机培养自己的势力,十年后一举铲除意图颠覆秦国天下的贼人。 对王翦,嬴政有得不仅仅是新任还有隐藏在心底的一份依赖,毕竟那时一直在他身边的人不多。嬴政是个念旧,也是个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人。 展开再阖上,阖上再展开,反反复复多回嬴政就是看不下手中的奏简,他还是不放心把儿子送进军营,哪怕是不用上战场仅是待在营中。“赵高,赵高!”嬴政大叫道。 刚给扶苏送饭回来的赵高听见里面的君王叫自己,忙推门进入殿中,“大王。”弯着腰走上前。 “苏儿在哪?” “大王子在校场和工匠们一起……调……试投石机的射程。”想想扶苏好像说的是‘调试’。 “没回寝宫用膳?” “奴已经把饭菜送过去,全是大王子喜欢的菜。” 在工地和一群粗鲁的工匠?嬴政越听越皱眉,本就已经添堵的心更加不顺畅。“去校场!”从上座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赵高忙跟在嬴政身后一脸为难的说道:“大王……这校场……人多地方又脏乱,实在不适合……”在嬴政冰冷的注视下他连忙闭嘴在前面开路,他可不敢去想一会儿他们大王看见大王子端着碗和一大群粗俗汉子们蹲在一起吃饭的情景后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 洗掉一身的尘土和疲惫,扶苏看着自己连续在火辣辣的太阳下工作而晒黑的皮肤和双臂因抬木头练就出的肌肉块,心中一阵得意,他就不信现在自己还能在蒙毅那头熊跟前无招架之力。 因为恶意兼有意误导纯洁的玉潄,以至其在新婚之夜里上演了一幕新娘自把新郎官绑在床上强行XX的戏码,导致新郎精神、肉体和心灵大受创伤。而这事也由某人的‘不经意’一说,使得周围的朋友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弄得蒙毅没少被子婴、王贲之流奚落嘲笑。 即便爱妻有错也要哄着、疼着、爱着不能追究,因而蒙毅把所有屈辱都算在了幕后黑手扶苏的身上,并借机当众让爱面子的扶苏丢了面子。 扶苏这人比较懒,所以空长个子不长啥力气,小胳膊小腿瘦弱的可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爹嬴政虐待他不给饭吃。 一身结实肌肉的蒙毅正是看中扶苏打架空有技巧没有力气而钻了一个大空子。他以切磋武艺之名把扶苏当做练功的麻袋一顿轮转,抛来丢去,使得扶苏整整晕乎了许多天,瞧什么都是转的。 然扶苏也不是个受欺负不还手的吃素主,他借着探望卜夫人和蒙鸿之名天天出宫往蒙府跑,在玉潄面前诋毁蒙毅的形象,破坏人家夫妻感情,无事煽风点火。后来还特意为玉潄做了一个‘振妻纲’的搓衣板送过去,让她没事让蒙毅跪一跪,可以活络通血,时间随意。 于是扶苏与蒙毅二人的暗斗由暗转明,整个王宫无人不知大王子与蒙将军的‘恩怨情仇’。当两人的私人恩怨开始影响王宫的正常运作后,嬴政爹无法只得把蒙毅派去操练新军,发配扶苏去校场跟着修造投石机。 结果扶苏这一去就去了三个多月,早上上工,晚上放工,风雨无阻,从未迟到早退和无辜旷工,在工地更大受广大人民群众的爱戴和拥护,人缘极高。 当中嬴政在校场外远远望着一身华服的儿子和一群工匠围蹲在一起端着碗说说笑笑时他又想起王翦说的话。 他儿子扶苏拥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让人甘愿为他效命,可同时也少了一份霸气。如果天下纷争他确实可以轻易招揽有志之士为其效命,可一旦得了天下他也压制不住某些人被利益驱使的心。 从浴室晃回寝殿扶苏爬上床探过头看着拿着一件马甲不知在想什么,竟没有发现自己回来的嬴政爹。“这是什么?”扯扯嬴政的衣服,扶苏指指看起来像皮质的马甲。 “给你的,穿上试一试。”回过神见儿子坐在自己身边,于是嬴政把手里的马甲递过去。“这是由犀牛皮制作的软甲,刀枪不入!” “犀牛?”扶苏连忙接过衣服摸了又摸,要知道在现代犀牛已经属于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而且中国境内已经没有了,不想原来战国时期竟然有这种东西。”听说这东西因为稀有所以非常珍贵,有钱有权都买不到。“真的刀枪不入?” “应该是,你可以试一试。”嬴政拿过衣服给扶苏穿上,结果发现大了不少,毕竟这犀甲当初是按照自己的身材制作的,“不合适,改改吧!” “不改,不改!剪了浪费,我会再长得!”搂着衣服傻笑了半天扶苏转手又把衣服塞到嬴政的手里:“不过我现在用不上还是爹你穿吧,再说本就是爹的,比穿在我身上有用的多。”你仇家那么多,刺杀也多,我还指望你过好日子呢! 有时候感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动作,一句不甚在意的话。也许说的人没有注意,但听的人却暖进心里,最起码现在的嬴政被扶苏感动了。“我想让你跟王翦大将军前去伐楚,当然不是让你亲上战场,而是以王子监军的身份同行。一方面是因为李信败得太快来不及造好投石机大军就必须出发,所以王老将军希望你能和部分工匠同行沿路就地取材打造投石机,这样也可以节省时间,不用因那东西过于庞大而影响行军速度。”嬴政用手托住扶苏的下巴给他阖上张大的嘴巴。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秦军惨楚国因而士气低落,而原魏国一些人想趁机煽动普通百姓反秦,因此这次你去除了用秦国大王子的身份振军威,也是去安定原魏国境内的百姓,苏儿可愿意前去?当然爹不会硬让你去,如果你不想,我可指派他人。” 眨眨眼,消化下自己听见的话扶苏差点哭出来,十个里有九个男人都做过参军保家卫国的美梦,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了,“我去,让我去!”即便是一监军的身份待在后方。 “苏儿可要想好了,你去的可是战场。”嬴政郑重道。 “不是战场,我还不去了!”爬起身在床上摆出‘大前进’的姿势,“爹你放心,扶苏保证完成任务!”为了让自己的光辉形象名留史册,流传后世扶苏决定拼了。“只是明年……的守岁和生辰……”想到到时只剩下他嬴政一个人孤零零过年,扶苏心里很难受。 全国抽调兵力筹备粮饷,短短一月王翦所要的六十万大军便由各路赶往大梁汇合,秦国再次对楚国发动战争。 不放心首次出远门的儿子嬴政没少命人准备东西,弄得跟出国几年不回家一般,使得进宫商讨正事的王翦没少抽搐。 最后删删减减,两大箱子的衣服和用具最后只剩下一副铠甲,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钱币,虽然军中用不上钱,但有备无患。 临出发前扶苏还抱走了带有嬴政爹气味的鹅绒枕头,因为行军前他特意和嬴政分床睡,结果发现身边少了东西和熟悉的气味后…… 他——严重失眠。 作者有话要说:中国古代是有犀牛的,最远曾分布在黄河流域。只是从春秋开始,古代气候开始降温,犀牛,大象等动物纷纷南移,但当时的楚国还是有的。中,墨子说楚国"楚有云梦,犀兕麋鹿满之",此句虽夸张,然说明墨子时代(前五世纪),中国南方还是有犀牛的。所以古所称"犀甲"亦是真犀甲。而战国时期楚国诗人屈原在作品中写过: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这里说的犀甲就是指犀牛皮制的铠甲。中药学也一直把犀牛角作为一味清热解毒的名贵药材。 距离产生美,只有短暂的分离才能发现彼此的重要,不然怎么有小别胜新婚一说。 第46章 纯爷们的必经之路(下) 既然要把李信的错误拦在自己身上,那嬴政就必须做出点的事情。 在确定扶苏要亲自跟随王翦奔赴楚国之后,第二日在朝上嬴政便当着百官的面承认因自己在灭楚中的判断失误致使秦军大败,令李斯督责向阵亡将士家属下发抚恤钱和见面三年赋税的事宜,下朝后驱更是驱车亲自登门拜访称病在家休养的王翦。 在王翦府上嬴政郑重的把儿子扶苏的安全交给王翦,让他保证这人既然是完完整整的更他走,那就必须在事后完完整整的回来。 在从王翦处回到宫中后,嬴政便开始忙着给儿子扶苏准备出征带着的东西。没过几天他安排下去的东西就都已经装好箱子送来寝宫让他过目,其中就是棉被和皮毛褥子就装了好几套于箱中,即便是这样嬴政还是担心扶苏在外会冻着。除了这些,平时扶苏吃得、用得,穿得、玩得等等一个都没少全部装箱,好似未来几年他都不会回来似得。 这时的嬴政和现今因儿女出国而忙活的家长一样觉得什么都缺,觉得什么都不够,恨不得把自己装进箱子里跟出去。 蹲在床榻上看着他爹嬴政第七次清点物品,并每一次都能提出缺少东西,命人赶紧填补上。扶苏叹气兼无奈的摇摇头,“爹,这么多东西你要我怎么带?”用不用这么夸张。 “这不用你担心,为父自会派人负责这些东西。”嬴政随意挥挥手。 “可是……很丢人啊……”看着地上几大箱东西,扶苏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带着这些东西出现在军营,定会被人嘲笑死。 他是去打仗,不是去郊游,不是搬家。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以监军的身份出现在军营里已经够扎眼,势必会受到排挤,他可不想再让人觉得自己娇生惯养跑到军营里给他们添乱。 听了儿子的担忧嬴政检讨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是有些紧张过度。可围着箱子转了好几圈,他竟觉得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有用,都不能拿出去,于是泛起难来。“赵高你说这里面的东西哪个没有用处要拿出去?” 大王您这不是为难奴吗…… 露出哀怨的表情赵高心道要是自己拿出什么将来大王子在外缺了少了,全都会算在他身上,这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于是他偷偷为难的看向扶苏,希望他说句话,不然这只能无休止的装箱下去。 收到赵高求救的眼神扶苏只得从床榻上跳下来,上前挨个箱子瞧了瞧,接着开始倒换起来。仅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扶苏就装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个大箱子,一个小箱子。 大箱子里有两床鹅绒被三张毛皮垫子和那件他穿了多年依旧爱不释手的白貂皮披风,因为不知道这一去需要几个月,因而小箱子里装了四季的衣服,一季两件,换洗的内衣裤六件和一些药品,仅此而已。 看着装好的两个箱子和被丢出来的东西嬴政眉头紧锁,恨不得再把这些东西塞回去。可想到自己准备的东西是有一点夸张,并且还得专门用一辆车装运是有些难看。但嬴政还是又塞了两床被子和四套衣服进去,金银财物也装了不少。 出门在外钱银是必不可少的,就算不买东西也需要用来赏赐兵将,加加减减最后还是多出了一个小箱子。而药物带得再多也不如有个大夫有用,于是嬴政又安排了个太医随行。不过这还算是在接受范围,因而扶苏没有提出异议。 在临出发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早早就寝的父子两人躺在床上都没有睡意。一个有些后悔让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一个则是过了兴奋期人还没走就心生恋家的哀愁。 “苏儿到那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无论去哪里都必须带着王离和蒙鸿。”军中有女人不太方便,因而此次扶苏前往楚国瑶娘并没有跟随。原就不喜欢人伺候的扶苏拗不过嬴政,于是把翰繁带在了身边,且只有翰繁一个人。 而蒙鸿会随行完全是因为嬴政不放心只有王离和翰繁两人保护儿子会有忙过来疏忽时,因而便让早就想去楚地的蒙鸿跟着。 “嗯!”点点头,扶苏掰着手指不忘提醒嬴政几句:“爹也要记得以后不要看太多奏简,事情是处理不完的。多吃青菜少吃肉酒水也要少喝些,这年头身体才是本钱。明年过年是我是肯定回不来,但爹你也要记得煮碗寿面替我吃,保佑我一年比一年帅,一年比一年运气好。” “知道了。” “……” “……” “我要是想家了怎么办?” “那就回来。” …… 秦王政二十二年深秋,王翦率兵十万由咸阳出发赶往大梁,与由其他各路赶往大梁的剩余五十万秦军汇合。这次队伍里随军而行的还有身为监军的大王子扶苏,除了要安定原魏国境内百姓的民心,他还要负责领着同行的十几个工匠沿路取材打造攻城工具。 因为不放心,嬴政一路‘送’大军到灞上,更是不停叮嘱王翦要照顾好他的儿子扶苏,逼得王翦再也不能假装淡定,忍不住打岔道:“请大王赐臣良田。” “你又不缺!”嬴政没好气道。 脸皮跟身上铠甲差不多厚的王翦丝毫不知什么是含蓄,直接顺杆爬道:“臣是大王的将军,哪怕是立了奇功也封不得王侯,但臣还有为子孙后代着想。” 王家单传,他的子孙也就只有王贲和王离而已,况且这两个人是绝对饿不死的,对王翦的话嬴政嗤之以鼻。 后来因为嬴政没几天便一封密函询问儿子是否安好,有没有生病,使得王翦不厌其烦,大感他们冷静睿智的大王到底哪里去了。于是他连发请涵派使者回咸阳求赏良田有五次之多,以此恶心嬴政。 本是一件极其平常的玩笑之事,可是两个当事人嬴政和王翦谁都没有料到他们二人的行为在‘多心人’眼中引起了极大的误会。百年后的史册上更是大肆熏染此事,用以证明嬴政心胸狭窄逼使王翦不得已必须用讨要良田来保住性命。 出离咸阳太远以免有危险,因此嬴政不能在望向相送。站在高处看着骑在马上不停回身朝自己摆手的儿子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从出生到现在从未与儿子分开这么远的嬴政心里但突然好像少了什么,一阵刺痛。“回宫!”调转马头双脚往马肚上一夹。 揉揉眼睛,赵高连忙跟众侍卫追了上去。望眼前面马背上的人赵高心中嘀咕,他刚刚好像看见他们威严的大王红了眼眶。可他又马上否掉了这个想法,因为觉得自己会有这种想法真是可笑。 当天深夜,两个地处不同地方的人都因床上少了一个人而失眠睡不着。他们一个坐在书房批阅了一宿奏简,一个裹着被子搂着枕头坐在床榻上直到天亮。 ————^_^————^_^———— 如果说李信攻楚是突然袭击出其不备,那王翦便是大张旗鼓唯恐楚国不知他率领六十万大军前来。 李信攻楚时楚国不知道,直至连下多个城池打到家门口时楚国才起兵抵抗,而王翦则是人未到声威先到。楚王一得知王翦率兵而来,马上调集全国兵力誓与秦军决一死战。 哪知王翦领军由大梁城出发绕路开进楚国境内之后,左右两翼攻下周边城镇,大军则一边修筑起坚固的营垒一边准备起过年事宜,一点开战的架势都没有,令楚国很是纳闷。 王翦选得这块安营之地不止有险峻的地形作屏障,易守难攻,这里也是交通要道。最重要的是王翦他们现在所处的位子刚好就是楚国国都的水源之地,并且距离楚国国都只有两百公里,骑兵、战车只需一天的路程,这令楚王惊慌失措。 他以为王翦会逐一攻城,哪知这人居然会如此奸诈,抄近路直接进入楚国的中心,随后按兵不动。于是楚王回调所有大军向王翦发起奇功,只是终是引不出秦军的主力,只得气得谩骂。 因为王翦就是不出战,所以大的战役一个没有,局部的小战事也以楚国过于焦躁而兵败收场。就这样拖来拖去终于拖到了过年,因在原魏国境内安抚平民而后到一步的扶苏也迎来了他重活一世首个离家在外的大年夜和生日。 监军永远是个招受军中上下所有人鄙视的位置,因为能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对打仗一窍不通,却还有指手画脚的权利。况且十个监军起码有八个是王族里来此混功绩的,因此什么都没做,也没享受啥特权的扶苏初到军营就被人给‘莫明’排挤了,而王翦更是装作不知道。 不过军中的兵将大都是老实憨厚的汉子,当他们亲眼瞧见这个大王子除了住的帐子和吃食比他们强一点外再没有享受什么特权,也没有为此闹脾气,众人才稍微对扶苏改观了一点。 后来他们瞧见这秦王最疼爱的大王子居然每经过一个城镇都会和工匠们一起取材打造攻城武器,更是与他们一同吃饭一起去河里洗澡,御史各个露出震惊的表情。直到无意中有工匠得知扶苏被军中将士排挤,因气不过开口为他们大王子平怨后,众人才恍然大悟自己误会了大王子。 于是扶苏又被‘莫明’的接受了,上上下下从高级将领到烧火的小兵都把他当成兄弟,使得王翦笑得直点头。 领军之人不仅要熟读兵书,还得要能笼络军心。能让全军上下紧紧抱在一起,无动摇之势这才是真正的良将。为了加固扶苏在军中的声望,一入原魏国境内后王翦就放缓了行军速度,有意让全军看着这大王子如何安抚被人煽动闹事的百姓。 因为这次他带着的六十万大军里不仅有秦国的兵士,还有原韩国,燕国以及魏国的将士,这些人都是军中矛盾的不安定因素。 一入魏境扶苏就开始积极准备自己的‘巡演’,一早翻出他准备好的家伙儿事。如同他爹嬴政亲临的腰牌和出于自己之手又经李斯润色的‘安抚稿’,一件素雅却又能衬托他身份的华服。 一切准备齐全后扶苏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要上台把极具感染力与亲和力的稿子深情并茂的当众讲上一遍。而且每次话不相同意想同,让人百听不厌,甚至在无意中为自己培养出一批忠实的粉丝。 虽不至于一呼百应,但回应一半绝对不是问题。看着扶苏那副人前平易近人、礼贤下士、温文有礼而人后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王离和蒙鸿恨不得把脚上的靴子脱下来砸在他脸上泄愤。 消息传回咸阳时嬴政别提有多高兴,即便还在后悔让扶苏走那么远,但也觉得这趟儿子果真没有白出门一趟。 心情大好又逢新年,于是嬴政在百官的敬酒下多喝了几杯,有了醉意被人送到偏殿小憩。 …… 坐在营帐里的桌案旁,扶苏揉着手里的面团问道:“翰繁你说我爹会不会记得煮面吃?” “大王子说过的话哪次大王不是记在心上,一定会记得,况且就算大王不记得赵总管也会记得。”生好炉子做上水,翰繁等着面条好了下锅。 “这倒是,不过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有了新欢,想起旧爱而忘了我这个不在身边的儿子。”把面切好放进碗里扶苏啃着萝卜杵着头望着烧水的炉子。“翰繁我想家了,你想不想。” 往炉子里添了一把火翰繁笑笑:“主子在哪里哪里就是奴才的家,就是不知道瑶娘姐在宫中怎么样了。” “安心啦,瑶娘是什么人还有人能欺负她。”摆摆手扶苏把嘴里的萝卜吞进肚,“水开了下面,我去叫王离和蒙鸿过来吃面,人多才热闹。” 吩咐完翰繁煮面扶苏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但没走多远他就看见地上有影子一闪而过。借着月光转身回望过去只见前方拐角处一个身影迅速消失。 不会吧?不是吧?难道楚国的刺客都不放假过年? 走得不是很远,扶苏马上掉头跑回自己的大帐,不顾翰繁的惊呼爬上床把挂在上方的箭弩挂在腰上提着宝剑冲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在军队里待久胆子也大了,反正扶苏现在是热血沸腾,誓要抓个刺客给自己做生辰礼物。 想到一会儿自己就要大展身手,追了一半扶苏就站在原地嘿嘿傻笑陷在自己的幻想中因而放松了警惕,于是当扶苏回过神时一把利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说,秦国那狗王子在哪个营帐,不然小心你的狗命!”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把手中剑重重往下一压,阴森说道。 完,出师未捷身先死了!看着地上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扶苏悲壮的哀叹起自己的命来。 爹,你可要保佑我!扶苏握紧手中的剑。 …… 当因心情太好而多喝了几杯的嬴政睡醒时便感到头一阵阵的晕眩。望眼窗外见已经天亮他这才想起自己因为贪杯而睡过头,更加忘了替儿子吃面许愿。“赵高!赵高!”坐起身正打算叫进赵高责问他昨日为何不叫醒他时,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东西压住,揉揉传来一阵阵刺痛的额头,皱眉转过身的嬴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因为他的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全身一丝不挂,上身青青紫紫一片,下身带着干涸血迹的……陌生……男孩?而自己则身穿凌乱的内袍,冕服和冕冠都被随意丢在地上。 用力拍拍头嬴政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人进来侍寝,还是一个男的。“赵高!”脸色变得黝黑,大喊道。 床上男子似是被这怒吼声惊醒,先是一阵迷茫接着在看见站在地上的人后马上从床上滚下来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黑着脸的嬴政问跪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被嬴政吓得发抖不止,结巴道:“奴……奴……是……献艺的……舞者……因为迷路经过偏殿……然后大王……大王……” 后面的事情不用说嬴政自己也想得到,“你叫什么?”仔细瞧瞧这才发现地上的男孩个子不高有些偏瘦,有十五、六岁大。 “昨……昨……昨晚……大王赐奴名为……‘苏儿’……” 轰!这下嬴政不只是脸黑,更是青筋直突。 第47章 奴家闺名‘虞姬’ 借由月光看着映在地上的影子扶苏紧了紧手中的剑,突然身子一歪以一记快准狠的扫堂腿攻向他身后的人。幸亏夜黑没让扶苏看到自己一缕头发飘落在地,不然他死都不敢动。 那人大概是没碰过剑架在脖子上还敢还手的人,一时不慎竟真的被抱着赌一把心思的扶苏躲过去,自己还险些被绊倒。可来人也不简单,虽然一时大意被扶苏攻击到,但他也只是后退几步便稳住身子。“找死!”持剑攻上。 扶苏的剑术师承剑术天下闻名的樊篱,每日又与嬴政对练,单以剑术的标准扶苏绝对是高手级,可亏就亏在他实战经验太少。 唯一那点经验还是在和蒙毅的明争暗斗中练就。 因此一开始扶苏以剑招压了黑衣人一头,挑了对方好几剑,可时间长了便慢慢力不从心起来。而对方则因摸清了他的剑路反击起来,招招致命,使得扶苏只得狼狈躲闪。 黑衣人的剑路虽然简单,但他力大无穷,几下砍来就使得用剑抵挡的扶苏被震得手麻,如果不是为了保命不敢松懈扶苏早就把剑脱了手。 再这样下去自己绝对完蛋,把剑身往胸口一横向前一扫,趁对方后退之际扶苏连忙用左手架起弩朝对方连射三箭。 前面三箭虽被对方轻松扫开,但对方明显没有料到竟有弩可以连续多发,正以为对方无箭可射而冲上前时他已经躲不过扶苏又射出的两发箭。 一箭射入对方左肩,一箭射入对方右腿,眼见自己赚到,扶苏扯着嗓子大吼道:“来人啊,有刺客!”其分贝在安静的黑夜里堪比中小学放广播体操的大喇叭,立马招来大批侍卫,而冲在最前面的便是王离、蒙鸿和翰繁。 见秦军向自己围过来,黑衣人恶狠狠地瞪着伤了自己还坏了他好事的家伙眼露凶光。要不是这碍事人他早就剁了那秦国王子,因此黑衣人恨不得把此人千刀万剐。“走着瞧!”瞪了一眼,黑衣扯出射进他身体里的两只箭丢在地上,几个跃起眼见就要消失于黑夜。 “我靠,还敢跑!”自己人到了扶苏马上得瑟起来,胆子又大起来。二话不说架起弩朝着远处的黑影就是一箭,接着远处就传来一声闷哼和箭射入肉体时的声音。 揉揉眼睛扶苏发誓刚刚那一箭他只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耍帅而射,真没想过能射中。于是扶苏朝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前方竖起右手的中指,极有气势的喊道:“操!”那身姿在赶来的众将士眼中叫一个威武。 “没事吧,没事吧!”跑上前的三人把扶苏还一番检查,确定只是划破了衣衫才放下心来。“为什么不叫人,很危险知不知道!”蒙鸿气愤道,而翰繁则跪在地上。 “小角色,杀鸡焉用牛刀!”扶苏伸手拉起自责真的翰繁。 站在一旁的王离被扶苏恶心的不轻,讥讽道:“那刚刚是谁吼了那令飞禽走兽闻风丧胆的一嗓子!” “谁,谁?别让我找到这个大半夜不睡觉出来乱吼的人!”某人装傻装糊涂。 扶苏那一声惊天动地惊动的不只是巡逻的侍卫,也引来几位在大帐喝酒的将领。 “大王子是说那刺客是冲着你来的?”回到营帐里王翦问道。 “他一上来就问‘大王子’住在哪个营帐,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听见扶苏这么说王离有些疑惑道:“刺客干嘛找你,要行刺也该是爷爷啊?”王离实在是没瞧出来这爱贪小便宜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让人派刺客。 白了王离一眼,扶苏真不知这么‘缺’的人将来怎么领军打仗,于是拍拍蒙鸿让他解释。 “如果大王子在军营里出了事这伐楚之战也不用再打,而错过了这个时机再进攻就难了。” 王翦点点头赞同蒙鸿的话。不想对方这么快就把目标定在这大王子的身上,幸亏他们先前没有调查清楚而轻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离儿、鸿儿,你二人马上护送大王子离开楚竟回国,事不宜迟!”王翦严肃道。 …… 男孩会跑到嬴政床上其实是一个特别老土的剧情。男孩是戏班子里的台柱,很受班主喜爱,因而引起了其他人的嫉妒。 在大殿表演结束后男孩师兄们骗他说班主要找他,随便指了一个方向让他去,希望他因为乱走而被责罚。哪知这男孩一顿乱走居然撞进了大殿后身的偏殿,还碰到了酒醉燥热的嬴政。而不好男色的嬴政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居然指着男孩让他侍寝。 别说一个被达官贵人视为下九流的卖艺者,就是朝上的大臣只要嬴政发话侍寝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更何况这时的嬴政还是一个喝醉了不讲理的人,哪里有人敢说什么,于是乎一颗可怜的小幼苗就这么硬生生被个醉酒的人给践踏摧残了。 中途有些清醒的嬴政曾问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叫什么,但因剧痛和恐惧而拼命哭的男孩哪里会回答,只是一个劲的求饶,惹得嬴政很心烦因而下手更狠。后来发泄完嬴政直接搂着怀里的男孩入睡,嘴里却不停叫着‘苏儿’,因为在梦里他梦到儿子扶苏就在自己的怀里乖巧的躺着。 然,一直处于惊恐中的男孩临在昏迷前只听‘苏儿’两个字不停出现,因此误以为这是君王给他的赐名。 ‘苏儿’这称呼岂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嬴政一脸怒意站在地中央瞪着趴在地上抖个不停的男孩,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搂着一个男孩翻云覆雨,嘴里还叫着亲生儿子的名字。 刚醒时头晕不记得,但现在昨晚的一切都如画面般一一闪现在嬴政的脑海。他,大秦帝国的王者,居然会在梦中梦到自己与亲生儿子……甚至还把……当作了儿子的替身……想到此嬴政觉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自上一次解毒之后嬴政就觉得自己怪怪的,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只知道他越发不能允许儿子脱离自己的视线和与他人过于亲密,无论男女。没想这次居然还做起这种…… 不敢去想这事如果被儿子知道后会怎么看他,嬴政心中顿生恐惧。 嬴政不讲话,地上跪着发抖的男孩也不敢吱声,屋中安静的有些恐怖,以至于当赵高急匆匆推门进来发出声音时显得是那么突兀。 “奴叩见大王!”昨晚赵高在外守了一宿,天一亮他马上留人在这里小心守着,自己则连忙赶回寝宫拿替换的衣服。 手里捧着衣服赵高弯腰叩礼道。 “去哪了,半天没个人进来。”冷冷看着赵高,嬴政心中估量昨晚之事他有没有听见什么。 “启禀大王,天一亮奴就回寝宫拿衣物了。”忍着抖个不停的双腿赵高白着脸说道。 “昨夜你在哪?” “奴一直守在院外,以免有人打扰大王雅兴。” “为何不叫寡人!” “奴有罪!”双手捧这衣服赵高忙跪下,“最晚大王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因而奴……请大王恕罪……” 听见赵高说昨晚没有任何人靠近嬴政这才隐隐有些放心,但还是一脸怒火。“更衣!” “是,是!”慌忙爬起身赵高忙伺候起嬴政穿衣并叫进外面等着给君王洗漱的宫娥。而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瞧地上一丝不挂的男孩一眼,把他当做透明一般。 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守住了这三条才能在宫中活命。 换下一身酒气的衣服,嬴政穿上冕服却没有让赵高为他戴上冕冠。“沐浴。”心情不佳的说道。 瞧主子要沐浴赵高忙派人去准备,然后略有为难的看着地上的男孩。嬴政不好男色,因而他有些不知如何处理这男娈。“大王……他……” 冷眼一瞥地上的男孩嬴政转身而去,但赵高还是捕捉到君王眼中不掩的杀意。可正当他打算叫侍卫进来把这男孩处理掉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过来。 “奴见过总管大人!”小太监献媚的给赵高行礼道。 “嗯,何事?” “大王刚刚说今日是正月初一大王子的生辰,所以忌杀戮。这人就先割去舌头关进刑室,日后再议。” 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命小太监把院外的侍卫招进来。走上前赵高踢了地上人一脚,弯下腰笑道:“要怪就怪你命贱,听了不该听的话。”拍拍男孩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割舌而已千万别弄死了,大王可是说要活得。” 赵高转身对进门行刑的侍卫叮嘱道。 ————^_^————^_^———— 秦军打进楚国直逼其国都,众人都知道楚亡只是时间问题。这次秦军气势空前高涨,万众一心,不灭楚国誓不罢休,据说秦国另有四十万大军要开到楚国边境支援。 不知从何时起扶苏当日在大梁等地当众演说的内容被传进楚境并且传播奇快,弄得楚国上下民心不一,军队中也开始传起使得军心不稳。 对老百姓来说这个天下是谁的他们管不着,也没资格管。天下纷乱,今天你是这国人明天就有可能变成他国人。在这乱世之中谁能令他们有地种,吃饱饭,他们就跟着谁,更何况秦国对原诸国的百姓都是一视同仁,没有哪个高出一等。 一开始只是普通百姓心中有所动摇,后来楚国那些有才学但因为出身不是贵族的名士中也有一些人动摇起来。他们想报国却无门,因为他们是平民。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负和才华就得投靠个一个不看出身的明君,而这个人非秦王莫属,纵观天下只有秦国只才能不问出身。 在秦国朝堂位居要职的官员有一大半都不是秦国本土人,但他们都有了一展所长的机会。另则,已被秦国收入版图的韩、燕、赵、魏的四国里除赵国外,其他三国都施行了选拔官员制。 只要有才,有抱负,愿意为大秦效力者一概不看出身,即可选择留在家乡造福同乡,也可到咸阳闯出一篇天地,机会均等。 但如果执意反秦,屡教不改者就请参考现在被冷酷管治的赵国。与三国的安乐相比原赵国属地就犹如人间地狱,斩杀者,充奴者不计其数,这就叫反差对比。 其他三郡的官员大都出身本地,都是先前郁郁不得志的有志之士,而楚国的廷尉李斯更是其中的代表。李斯,楚国上蔡人,平民出身在楚国原只是一个地方小吏。可他去了秦国后秦王并没有介意他低下的出身,而是委以重用现在位居廷尉之职。 这些例子令一大部分读书人更加坚定了投靠秦国的决定,民心不齐使得楚国岌岌可危。 项燕原打算挑拨秦军六十万大军里不同出身的兵士,激化他们的矛盾,哪知还没等他动手一个毛没长全的什么大王子就打乱了他的计划,不但团结了秦军还分化了楚军,于是便有了这次刺杀。 自秦、楚两国开战,有不少商人和当地名绅举家避难,打算先到秦国境内日后战乱平息再返故里,因此这官路上不乏有各种队伍出现。而其中最不显眼的就是一辆只绑了三个箱子普通马车,一看就是小门小户。 可就是这辆小马车里正坐着两个秦国小将军,一个秦国大王子,三人大眼瞪小眼。 擦擦笑出来的眼泪,王离捂着肚子道:“没瞧出来……还……真……挺适合……哈哈哈……我不行了,阿蒙快扶住我……” 托住笑得东倒西歪的王离,虽没有笑得这么夸张但蒙鸿也笑得全身发抖,眼睛不时瞟向对面,然后抖得更加厉害。 扶苏磨着牙瞪着对面两人,恨不得拿刀剁了他们。 什么为了不引人注意!什么需要伪装!什么这样最安全!凭什么为了这些屁话他扶苏要……打扮成女人! 气愤的扶苏扯着身上的裙子,“翰繁停车,停车!”拍着车板叫道。 “你干吗?”蒙鸿拉住要把车板拍裂的人。 “撒尿!”凶狠地说完扶苏跳下车,没让强憋着不敢笑的翰繁跟着。但翰繁不放心,还是跟上前几步在一旁守着。 王离他们三人笑成这样不是因为扶苏的女装太搞笑,而是实在太漂亮,比女子还漂亮。再加上扶苏的身高和胸口塞得两个大馒头,使得他怎么瞧都像是个十七、八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路上引来无数男子爱慕。 “一群没良心的,老子牺牲也闷儿大了!”把裙子卷起提高用下巴夹着,扶苏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摁着摆了摆去烦人的裙摆对这大树‘嘘嘘’。 单枪匹马打跑刺客使得扶苏在军营的人气再次高涨,仅次于统帅王翦,更有不少人争着要和扶苏切磋。能和秦国的大王子、未来的国君亲密接触勾肩搭背,这在众将士眼中是极其荣耀的一件事。 可还没等扶苏享受够这被人推崇到云端的美滋滋感他就被王翦以安全之名踢出了大营。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不但没带一个侍卫,还为让四个男人同行不显得突兀而‘委屈’扶苏扮起女人。 王离是大哥,蒙鸿是二哥,扶苏是小妹,翰繁是车夫,他们一行是去大梁投靠亲戚的兄妹。就这样,四人踏上了没有夹道欢迎的回国之路,从头到尾没人问过扶苏的意见。 越想越憋火,扶苏提着裙子冲回到马车上强烈要求回大营。本就不想在大战开始时回秦国的王、蒙二人马上命翰繁调转马头。 “爷爷问起咱们为何回来,怎么说?”王离和蒙鸿看着扶苏。 “这个不用你担心。”说辞扶苏早就想好,而且有好几个版本。 中午四人坐在树下用膳加休息,这时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脸上带有些许病态的男子在他们面前停下。“路上干渴难耐,不知可否向几位讨杯水……喝……”男子翻身下马,走路时有点瘸,但十分有礼貌。 男子二十出头身材高大样貌英俊,更是一身正气。可当他看见那坐在树下吃着肉干的美丽女子后也同其他男人一样大为惊艳,只是他没有紧盯对方不放,而是惊讶过后礼貌的抱拳一叩。 大概是被对方身上的一身正气感染,王离和蒙鸿对他顿生好感。“当然,兄台请坐,小妹……小妹……水……”王离对没有眼力健儿闷头啃牛肉干的扶苏眨眼,让他把身边的水袋拿过来。 看眼一脸难掩对自己爱慕之心的男子,扶苏在心里呕吐了一下,拿起水袋送上前。 “项羽这厢谢过小姐!”男子接过水袋对扶苏叩礼道。 正要转身的扶苏猛地站住脚,转过身上前一步紧盯着名叫项羽的男子。“你说你叫……什么?”因为这几天赶路而感冒,所以扶苏带着鼻音有些沙哑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对方怀疑。 项羽大方一笑,“在下项羽,冒昧上前讨水还望小姐见谅。” 见谅,见谅,扶苏连忙点头。 “恕项某冒昧,敢问小姐可否告知在下闺……名……”说到这儿项羽突地红了脸。 扶苏微微一愣,接着弯腰行女子礼,朝项羽盈盈一叩。微微侧身,含笑低头头,指卷手绢,略带羞意小声道:“奴家……姓虞……兄长都称奴家‘姬儿’,虞姬见过项公子。” 扶苏话音未落马上引起三道‘猛烈’不止的咳嗽声。 “姬儿……虞姬……好名字!好名字!”项羽对面前的‘虞姬’真心夸奖道:“果真人如其名,不,是名美人更美!” 项羽的话引得咳嗽声、呛水呛食声更甚。 第48章 哇,长眕眼了! 项羽与虞姬之间的爱情就是一曲悲歌,而扶苏此时之所以敢拿这未来的西楚霸王开涮,那是因为现在距离项羽和真正的虞姬妹妹相遇还有十多个年头,因此扶苏根本不怕被人戳穿。 秦朝灭亡之后虽建立的是汉朝,但真正推翻秦国的却是项羽,在扶苏的印象里项羽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只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结果被刘邦钻了空子。 但无论是刘邦也好,项羽也罢,自从命人把胡亥扼杀在摇篮里后扶苏就把下一个目标定在这两人身上。原本扶苏是想无论如何都不放过这两个人,但今日看见项羽之后扶苏改了主意。 因为他发现项羽这哥们儿真是太爆笑也太单纯了,如果好好利用一下兴许还能对自己有用。比起狡猾的刘邦,这项羽简直太好拐骗。 “姬儿妹妹我走了,你保重,我会去找你的!”某人把东西塞给对方“项哥哥,你可要守信用来找我啊~~~”某人拿着东西眼含泪水。 “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你的!”骑马远去的某人还不忘回头大喊。 “哦,我等你!”跑着小碎步某人挥舞着手里的手绢, 挥舞手帕送别因为有急事而不得不为难离去的项羽,扶苏一转身便摘下手腕上刚刚被‘项羽哥’套上的手镯,放在手上颠了颠丢给翰繁。“收好本王子的‘订亲’信物。”看来往的官路上没有人,扶苏脱下身上的女装换上自己的衣服。 有时候爱情就是来的这么突然,快到让你没有防备。谁也不会想到就是那么一眼项羽就把祖传的镯子戴在认识仅一盏茶时间的‘姬儿妹妹’手上,还订下互许终身的誓言。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结束的也太快,以致王离等三人还没有看明白就见他们堂堂的秦国大王子被人订下了,而那男人还是楚国项家的人。 率先找回脑子的是平时少言寡语兼闷骚的蒙鸿,他拉住正在提裤子的扶苏激动道:“你打算怎么收场?他要是真找来到时你上哪弄个虞姬跟他成亲?”早知对方是楚国项家的人他刚刚就该擒下那人。 “这不就是虞姬!”拿起裙子在下身比划了一下,扶苏大笑起来。看到蒙鸿黑了脸,王离绿了脸,翰繁白了脸,无奈的扶苏只好丢下裙子摊手道:“怕什么,找个虞姬不就得了。”美人榻旁英雄冢,对付项羽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找也不像你,要来何用!”王离气呼呼道,不知道这扶苏有没有长脑子。 “你们干嘛都围在这个问题上,说白了我在咸阳王宫做王子,他在楚国会稽过他的日子,这辈子都没有什么机会见面,担心都是多余!”无语的看着瞎操心的三人,扶苏一人送去一个白眼。“就算碰到了我就是不承认自己是那个虞姬他能怎样,天下长得相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他一见钟情的是个女人,让他找去吧!” 虽然扶苏说得不无道理但三人还是不放心。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是项家人?”那人只说自己姓项再没说其他,“你到底是怎么断定的?”王离追问。 往上翻翻眼睛扶苏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就是前些日子夜闯大营要杀‘秦国王子’的人。”见对面三人一脸疑惑的要开口扶苏连忙伸手制止。“那日天虽黑他又蒙了面,但我射中他的那三箭可不是假的。位置我记得清楚,左肩、右腿、后背。而他又姓项,还有那一身豪气,绝对是楚国项家人无疑。”扶苏一番狂掰,掰得有情有理。 现在想想那人上、下马的动作都与常理相反,正常哪有人把腿从马头方向跨,明显是是为了避开左肩的伤,而且他走路是有点瘸,那这一切就都说通了。 可想通了疑惑又来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逮住他,反倒眼睁睁的把人放走。“主子,你今日送他走岂不是放虎归山留后患。”翰繁担心那叫项羽的人一次不成再回头行刺。 拆下头上朱钗放下头发,扶苏拿过发带把头发随意一绑,摇摇头:“他目前只是个小人物,微不足道,但以后他对我却有很大的作用,我还需要他将来为我做事。” 对扶苏的话蒙鸿有些不能苟同,“你又怎知他一定会为你效力?”他觉得扶苏想得太简单了。 就凭他那一根筋且憨厚的性子,还有…… “凭什么?”扶苏甜甜一笑,左右食指戳在两边脸颊上歪着头做出无比可爱状。“这张跟‘虞姬’一模一样的脸!”他要在将来用项羽来牵制还未出现的刘邦。只要他扶苏一天是大秦的王子,就不允许任何人打秦国的主意。 虽然扶苏摆出一副牲畜无害的表情,但王离、蒙鸿还是觉得脚底有冷气往窜上。他们忽然觉得自己小视了这面前人,他并不是真的如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心无城府。 ————^_^————^_^———— 中途折返,总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在路上,当扶苏他们回到大营时正赶上王翦要拔营正式开战。 对于又折返回来的扶苏,王翦险些把眼睛瞪出来。“大王子您不知道您现在很危险吗?要是出了意外让老臣和众将士怎么向大王交代!” 早料到王翦会拿安全说事,瞧各中、高级将领都到得差不多扶苏很严肃的义正严词道:“身为大秦的王子怎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躲起来,我应该和大秦的将士们在一起。既然大家是一同来到这里,那扶苏也要和大家一同在凯旋之日归国。大秦的子民可以不畏生死,我这王子怎可退缩,大家共进退!”说到最后五个字时扶苏高举右臂用力一挥,本想来个气势十足的‘振臂高呼’,结果明显未达到预期效果,还有些尴尬。 人有时候一定要脸皮够厚千万不能被一时的尴尬而吓倒,于是扶苏毫不气馁的再次振臂高喊:“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唱起秦国的战歌。战歌《无衣》曲调慷慨激昂,每次大战前众将士都要高声齐唱以振军威。 果然,扶苏一起头众将领也都随之高声唱起。歌声传到附近的营房,接着又传遍整个营地,没多久整个军营都响起嘹亮的歌声,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当整个主力营里的军歌声响起时,左右两翼的秦军兵营也受到感染,所有将士都走出营帐大声跟唱。 一开始只是想让王翦别把自己赶走,扶苏绝对没想到他一嗓子居然引起了六十万秦军的大合唱,这振人魂魄的歌声甚至传进一百里外的楚军大营把楚军的气势打压殆尽。 响彻天地的歌声令人热血沸腾,王翦知道出兵的时候到了。 深深看了一眼被围在人群里的人王翦笑了起来。这便是秦国未来的王,一个讲几句话就能让人甘愿为他去死的王。 而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只是他本人到现在还没察觉到。 此时被人夹在中间的扶苏并不知道王翦对他做出了极高的评价,他只知道幸亏在出门前他特意把秦国的战歌学了一遍以防万一,现在看来简直明智的疯了! …… 秦王政二十三年(公元前224)春,按兵不动多时的王翦感到全军上下士气达到最高点准备开战时,楚国的军队突然开始有调动的迹象。王翦接到急报迅速部署,调集精锐部队为先锋,明日黎明正式对楚军发起全线进攻。 开战当日秦军先锋迅速突入楚国营寨,但未与楚军过多纠缠便急速朝楚国纵深突进,杀至楚国国都寿春。楚军的防线被迅速击溃,先前移动的楚军和驻守的楚军自己乱成一团,相互踩踏,然后不约而同的向都城溃败。 当惊慌失措的楚王刍急令紧关城门,登上城楼打算命楚军誓死抵抗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秦军根本没有攻城,而是兵分两路绕过都城寿春。 一队队步伐整齐,队列严明,一眼就能瞧出这是分属于不同兵种的秦兵。有骑兵、有战车、有步兵,千军万马。步伐一致,口号响亮,震得楚国方圆百里地动山摇。 而当秦军开过之后才见溃不成军乱成一团的楚军从山上往下跑,大反常理。 秦军根本不理会楚国的败兵,只有少数不长眼挡住秦军前路或是跑进秦军队伍里的才会被刺杀掉。秦军六十万兵马绕行寿春城无人攻城,无人擒王,但兵败的楚军和楚王刍自己都知道楚国,亡了。 王翦不单单击垮了集结在寿春城外一次次寻衅的楚军,他更击垮了整个楚国试图与秦国对抗的信心和意志。和平定赵国一样,没有激烈的战斗,没有杀敌数万屠城的记录,王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楚国全境,没有遇到任何顽强抵抗。 俘虏楚王,斩杀王族男丁,所有女眷充入咸阳宫为奴。 眼见大势已去,不得不降的项燕因愧对祖先而引咎自杀。因为楚国不是败在秦国的手中,而是败在他们自己的恐惧之中。 秦军趁势南下,大军迅速占领闽粤一带。自此,楚国北涉黄河,东到江浙,西控巴蜀,南制闽粤的全部疆域划入秦国版图之中,六国只剩齐国。 ————^_^————^_^———— 秦王政二十三年秋末,四个一身黑色秦军铠甲的男子纵马狂奔直冲咸阳城。守城的士兵刚要上前阻拦就被跑在最前人手中的东西吓得忙大开城门,跪在地上让四人进城。 咸阳的街道比其它几国都要宽敞,哪怕周边都是商贩也不影响四匹疾驰的骏马奔过。当马蹄溅起的尘土散去之后人们这才隐约看见刚刚过去的四个骑马人在路口分开,两个骑马拐进城西富贵区,两人直奔王宫方向。 “没想到竟回来的这么快。”咸阳街道旁一家酒肆二楼的靠窗处坐着一个手端酒杯,儒生打扮的男人。 而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收回望向王宫的视线,略带困惑道:“就是他?和想象中不一样,我以为他只是个孩子。” “所以才说军队是个改变人的地方。” 王城内不得再纵马,来人从马上一跃而下把坐骑交给迎上来的侍卫,卸下绑在马背上的小箱子,“回寝宫!”蹬上马车。 牵着马的侍卫望着离去的马车拉住在他身边经过的其他侍卫,问道:“刚刚那位身穿铠甲的将军是谁?瞧着年纪不大但却威武的很。” “新来的?” “嗯,从新兵营调进来的。” 老兵笑笑,骄傲道:“那人可不是什么将军,他可是咱们大王最宠爱的儿子大王子扶苏殿下!” “大王子扶苏?你说的可是一年前随王翦将军出征,沿路安定民心的那个大王子?” “难道还有两个大王子不成?” “我就是听了他的号召才从大梁到咸阳,更有幸进来蒙家军的禁卫军!”小兵一脸崇拜的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当一身黑衣铠甲、黑斗篷,黑色发带,腰带利剑和箭弩的扶苏出现在久违一年的寝宫院子里时立马引来殿中全部当值的宫娥、内侍、侍卫,以及一片哭声和笑声。 “别抢,别抢,人人有份!”把装着礼物的小箱子交给翰繁让他去分发礼物。“瑶娘这个是给你的。”扶苏从怀里拿出一枚做工精巧的翡翠簪子插在瑶娘头上,接着小声说道:“这是我在楚国王后的寝宫‘顺’的,我就觉得特配你!” 秦国的大王子跑到楚王宫拿东西,瑶娘眼带叱责的瞪了嬉皮笑脸人一眼,但心里却甜得不得了。 “父王呢?” “这几日大王在‘清池宫’旁的寝殿休息。” “哦,我去找他,给他个惊喜。”‘清池宫’三个字听在扶苏耳中就是暧昧的代表,于是他也笑得很暧昧,转身就跑没影。 …… 所有人都守在清池宫院外,无人敢往里上前一步,因为秦王有令擅闯者死,就是赵高也得站在院门口。 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一边走一边和把守的侍卫打招呼,扶苏偷偷走到站在院门口往里张望,就怕一会儿里面传召因没听见而怠慢的赵高背后,伸手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拍。“缴枪不杀!” “啊~~~谁啊,谁啊!大胆!”被吓得不轻的赵高生气转过身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哪知这一看他整个人呆住。“大……大……王子……”高了,壮了,也黑了。“呜呜……大王子你总算回来了,惦记死奴了……” “太夸张了吧!”拉起跪在地上搂着自己大腿哭的赵高,扶苏招来一旁的宫娥要来手绢往赵高手里一塞。“鼻涕出来了!” 老脸一红,赵高连忙转身擦干净眼泪。“大王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把赵高拉到一旁扶苏从腰上卸下一个红袋子递过去。“攻进楚王宫时我在楚王的龙榻上抠得,够意思吧!” 倒出袋子里的东西赵高的眼睛瞪得老大,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夜明珠。“这……这……奴……奴……” “给你就收着,嫌弃啊!告诉你就这个还是我躲过王离和蒙鸿那两个家伙偷偷弄下来的,不要还我!” 连忙把手里的东西背到身后赵高不好意思和扶苏一起奸笑起来。 望了眼守在外面的侍卫扶苏问道:“我父王的?” “大王在里面。”见扶苏要进去赵高连忙拦住。“别,大王不让任何人进去!杀无赦!” “我是任何人吗?” 赵高摇头,谁都能是任何人,唯独这大王子。 “他能杀我吗?” 赵高再摇头,他们大王能杀了全天下的人也舍不得伤大王子。 这不就结了,扶苏刚要进院子就又被赵高拦住。无奈翻翻白眼,他突然朝着赵高身后叫道:“蒙将军想我没有!”接着趁赵高回头之际闪进院子,站在里面摇屁股向赵高示威。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好,要是大王子……”听见了不该听的自己也不用活了,院外的赵高急得直跳脚。 绕过长廊扶苏来到清池宫的偏殿外,疑惑这里为什么连个伺候的宫娥和内侍都没有。趴在门上听见屋里传来‘地动山摇’和不正常的喘气声某人奸笑连连,可还没等他冲进去来个‘警察临检’突听里面传来‘苏儿’的叫声。 靠,不是吧,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误以为自己被人发现,扶苏索性也不躲直接推门冲进屋大叫道:“惊不惊喜,开不开心,我回……”秉持‘非礼勿视’扶苏还特意用手遮住眼睛,哪知竟没有听见惊叫声,于是他好奇的叉开手指偷瞄了一眼。“继续……呵呵……你们继续……” 急快闪到门外把门关严,扶苏跑到院外盯着赵高瞧,把对法吓得够呛。“里面……是个……男的……”不记得他爹什么时候好上这一口了。 “有些日子了。”赵高低头道,心中庆幸自己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丫,有够赶时髦的!” 惊喜没给成,还被人反惊吓了一把,吃亏的扶苏很抑郁。“完了,看了不该看的会不会长眕眼啊!”扶苏突然怪叫道。 第49章 谁咬肿了我的嘴唇 锅底有多黑,现在嬴政的脸就有多黑。 除非变态,不然没有一个家长愿意让孩子撞进自己在XXOO,更何况还是嬴政这种心中有虚更有不敢言明的秘密情事。 看见撞开门冲进来的是扶苏,嬴政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不知儿子究竟在门外待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什么,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两个字他有没有听见,看见自己和一男娈赤身榻上有没有误会…… 堂堂大秦帝国的君王一次性体会到心虚、后怕、不安三合一的滋味,那叫一个身陷水深火热中的煎熬。 屋中的嬴政听见院子里的人走远便一脚把床榻上的赤裸男子踹下去。“滚!”瞧都没瞧从榻上摔下不顾疼痛爬起跪好人。 地上人见君王不悦哪里还敢多留一步,衣服都顾不得穿忙跪着后退爬出屋子。 “赵高!”心里烦躁的嬴政朝门外大吼道。 在院外因为扶苏担惊受怕的赵高一听里面传来怒吼吓得腿一软就要跪下。“大王子……你可得救救奴啊……”抓紧拉起他人的胳膊苦苦哀求。 其实扶苏听见嬴政从里面传来的叫声也挺害怕,可不管怎样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自己绝对没有性命之忧。既然不会‘歇菜’扶苏也就没有什么可怕,于是很‘爷们’的便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让赵高放心大胆的去,万事他顶着。 有了扶苏的保证赵高这才把提到嗓眼的心往下放了放,忙带着宫娥和内侍进院子侍候嬴政。 待扶苏再次走进清池宫的院子时就瞧长廊上多了一个赤着身子跪伏在地上,大腿上带着未干血迹的男子?或许确切点说该是男孩。 发现赵高一行人像没看见地上人一般直直走过,扶苏便猜这男孩侍寝应该是有一段日子,所以大家才见怪不怪。 走上前站在瑟瑟发抖的人跟前扶苏打量起这瘦了吧唧,肤色苍白的男孩。“抬起头。”却见地上人没有反应扶苏踹了地上人一脚。“让你抬头!” 扶苏的话虽然说的狠但无狠意,虽然踹了一脚但却轻得很,可地上犹如惊弓之鸟的人哪里还听得出、感受得出这些,随即抖得更加厉害。连磕几个响头后才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黑色铠甲的人。 因为扶苏是背着太阳所站居高临下看着地上人,因而在跪在地上的男孩眼中面前一身铠甲站在光晕中对他笑的人犹如天神一般,一时看呆了。 见地上的男孩盯着自己的脸发呆扶苏些不耐烦起来,除了花痴没有人喜欢被人盯着瞧。“有住处吧?” 地上男孩点点头。 “那就回去吧!”转身走了几步扶苏又折返回来,动手把铠甲上的披风取下来往男孩身上一盖。“给你了!”这才快步朝站在殿外拼命向他挥手的赵高走去。 抓紧身上唯一的东西男孩痴痴望着离去人的背影。 拐弯时扶苏回头瞧了眼刚刚的位置只见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什么嘛,也没见多好看……真没品味……”小声嘟囔了一句扶苏跑到门口,刚要进去就听里面传来骂声。 “赵高,在外面干什么还不滚进来!” 扒下赵高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推开门走进去,在背着身被宫娥侍候穿衣的嬴政身后站好,扶苏伸手就往前面人的肩上拍。 虽然平日里没有什么机会动手但嬴政好歹也是一高手,逮住扶苏这等小贼可谓手到擒来。“一回来就闹!”见儿子因被抓到而郁闷的鼓起包子脸嬴政这才暗松一口气。“让爹好好瞧瞧!”放下儿子的手嬴政认真把人从头到尾瞧了一遍。 个子比走时足足高了一个头,那时还只到自己的胸口下方现在则到了肩膀处。人也壮了结实了,不再是在宫里时的全身没有几两肉,但最大的变化还是儿子给人的感觉。以前他是一副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模样,可现在却精神十足,那驼着的背也挺的笔直。一身秦国将士特有的黑铠甲更是衬显得儿子整个人英武十足,光芒四射。 这便是战场上的洗礼吗?嬴政伸手摸摸扶苏有些晒黑的脸,接着一把把人搂紧怀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嬴政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现在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 苦中带甜,甜中又带酸。 挥手让屋里的宫娥和内侍都退出去赵高连忙把房门关上,让所有人都到院子里后着。 被人搂得有些难受可扶苏又不敢乱动,于是伸手回抱住他的嬴政爹,粗神经的某人并没有发觉在他抱上的一刹那有人身子微微一颤。 望着凌乱的床铺,想到自己刚刚的所见,扶苏的心里突然有些变得说不清理由的别扭。总之他不想留在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理由。“我穿这身帅吗?英俊吗?威武吗?”挣脱出嬴政的怀抱往后退了几步的扶苏对他爹摆起造型。 “很英俊,很威武!”嬴政诚心赞许,带着骄傲。 “那是,这一路上我可是风靡了万千少女!爹你是没瞧见那一批批哭着喊着追着要嫁我的女人。”没看见嬴政突然变了脸色,扶苏一边脱着身上的铠甲一边说道:“要不是为了让爹瞧瞧我英明神武的模样我才不会一路穿着这十多斤重的东西到现在……扣子解不开了,爹帮个忙……”扶苏背对着嬴政指着自己后背处。 “特意穿给爹看得?”走上前嬴政解着铠甲的扣子问。 “不然儿子我穿着十多斤的东西臭美啊,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人沾了爹的光才能一睹我的风采!”脱完上身扶苏又忙着脱起双腿上的护膝和脚上的鞋子。 心情阴郁的嬴政听见儿子的话后马上多云转晴,常年冷着的一张脸上也有大大的了笑容,把单脚跳着脱鞋的扶苏弄得一愣。“爹你怎么了?”铁树开花,绝对是铁树开花! 扶苏不是没有见过嬴政笑,但绝对没有见过笑成这样的。那是给人一种由内而外,发自心底透着温柔和幸福的笑。但这笑从他爹嬴政脸上笑出来……总令人忍不住……发抖……慎得慌…… “走走走,洗澡去!我一身臭汗,爹也刚刚那啥完……洗澡……洗澡……哈哈哈……我头发都打缕了……”干笑两声扶苏拖着嬴政往隔壁的清池宫走。“不用伺候。”对迎上来的赵高摆摆手,扶苏牵着嬴政的手走进浴室。 看见秦王陛下没有追究自己让大王子闯进去的过错赵高终于放下心。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决定日后一定要紧紧搂住扶苏的大腿,因为这就是活脱脱的保命符。 …… 嬴政趴在池子边享受着扶苏的侍候,虽然被搓得有点疼但心里却享受的很。“往下点,再往下点,左边点,左边点,对,就这里,认真点!”侧过头嬴政瞪眼身后拿着手巾的儿子。 靠!凭什么一直都是我在搓,爷又不是搓澡的! 气愤的扶苏把手里的布巾丢进池水里,推开嬴政自己趴上去。“换人!换人!手臂都酸了!”用力扒着池子沿扶苏就是不挪地方。 捞起池子里的布巾拧干,嬴政走上前给儿子扶苏擦起背来。“这一年过得怎么样?”虽然有人定时向自己报告儿子的状况,但嬴政还是想亲耳听扶苏说。 “还好了,每天过的很简单,和军营里的将士们一起操练然后洗澡、吃饭。”趴在池边枕在手臂上扶苏避重就轻道。 这一年扶苏在军营里做得事情嬴政一清二楚。包括他每一次都不相同的讲演记录,如何重创刺客,又是怎么引得全军合唱军歌士气大振,轻松灭楚。嬴政清楚记得自己在听到这些时的激动、骄傲、生气、紧张和害怕。“苏儿这些日子有想爹吗?” “有啊,晚上睡觉时我就特想爹,爹都不知道开始的三个月我天天失眠,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爹有想我吗……”趴着的扶苏问。 “有!”每一天都在想。 “爹你知道我被刺客用剑……架住的时候……心里想得是什么吗……” “什么?” “呵呵呵……我当时就想一定是爹你没替我吃面许愿保平安,不过等我把刺客打跑候就觉得爹一定不会忘了……答应……我的……” 扶苏出满信任的话令嬴政心中顿时一虚,不感去接儿子的话。“苏儿……爹……其实爹哪天……”犹豫了一阵嬴政正想跟扶苏道歉却见他趴在池边一动不动,吓得嬴政连忙把人翻了过来,结果却发现扶苏竟睡着了。 想到儿子是日夜兼程赶回来嬴政有些心疼的把扶苏搂进怀里,帮睡着的人洗起澡来。“其实爹那天喝多了,忘了替苏儿许愿,苏儿会原谅爹是吧。”小心地帮睡着的人洗干净身子和头发。 看着近在咫尺的嘴唇,嬴政终是没有忍住,于是探过身子,低下头…… ————^_^————^_^———— 军营里再好的营帐也比不得王宫里君王的寝宫龙榻,扶苏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舒服,直至睡到自然醒。 动了动身子感到腰上搭着条手臂他这才想起自己回家了。转过身子看去只见他爹已经醒来,于是扶苏问道:“爹有没有觉得这床小了?” “有吗?”嬴政眉角一挑,笑着回问。 “小了,你瞧咱俩都挤成一团了。”没能从嬴政的手臂下‘逃脱’出来,扶苏索性就躺平任人搂着。 “那就换个大床。” “不好,大床睡起来空牢牢的,一个人睡时凄凉点。还是挤着吧,冬天还能少盖一张被子,少烧一个炉子。” “那就挤着睡。” 打从昨天开始扶苏就觉得他爹不对劲,很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总之就是不对劲。但扶苏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在这个问地上,因为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说,有没有其他人上过这床榻,特别是那些男娈!”甩开腰上的手扶苏坐起来很严肃的问。 很不开心自己的手被甩开,不悦的嬴政一把拉倒扶苏扯进怀里。“没有。”从儿子一周岁起搬进寝宫,这里就在再未有人进来侍寝过。 “这还差不多。”横过身子扶苏把头枕在嬴政的胸口上,双腿交叉搭在墙上就像小时候一样,丝毫不觉得如今的他做出这些动作有多么的暧昧。“是不是女人尝多了所以换个口味这才养起男娈,嗯?” 嬴政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指梳理着扶苏散在他身上的长发,一下又一下。 “嫉妒死了!别说男人,就是女人的滋味我都没尝过!说,两者有什么区别!”翻过身子扶苏横趴在嬴政身上用力压压。 区别?没有任何区别。 在嬴政心里无论男女都只不过是他必要时泄欲需要的一个物件。不同的是女人可为自己繁衍子嗣,男人不能罢了。 见嬴政露出一脸的鄙夷扶苏就知道在这人心里男女根本没区别,用处都只有一个。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刺激处男!就好比一个吃肉吃到吐的人对一个只闻过肉味没吃过的人说‘这肉没什么好吃,和馒头一样,没味。’ 这是典型的炫耀,臭显摆! 整个人用力从身下的嬴政身上翻压过去,下榻趿拉着鞋扶苏跑到桌案前去倒水喝,却被映在镜子里的自己弄得一愣,忙走上前左照右照。“啊~~~”惊叫一声转过身指着自己的嘴看着床榻上不知为何躬着身子的人。 “又怎么了!”因为突来的‘难言之隐’嬴政爹变得很暴躁。 “明明都秋天了,怎么还有蚊子!”指着自己红肿的嘴唇扶苏磨牙道:“肿了!”上下两瓣都肿了。 看眼地上的人,嬴政拉上被子翻身睡觉,反正天还没亮。 “爹,爹,我的嘴不知道被什么咬肿了!”扶苏冲上床推着他爹嬴政叫道。 请大家原谅这个仅有一次蜻蜓点水式初吻且空有理论,没有实战经验的粗神经处男的‘单蠢’。 ————^_^——-——^_^———— 秦王政二十四年(公元前223)大王子扶苏十五岁,正直青春勃发的年纪。秦王嬴政三十八岁,一个男人最黄金的时段。 一个小心翼翼隐藏,唯恐被身边人发现,却又抑制不住心中蔓延的不止的欲望和情感。一个则仍旧粗神经的过着他的小日子,虽然察觉身边某人变得奇怪,却从未想歪歪过,因为他是一个三观摆正的好少年。 这一年里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便是拥有千里疆土,数十万雄兵的齐国不战而降,秦国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完成了它一统天下的的收官之战。 六大诸侯国相继而亡被秦国纳入版图,其它小国也纷纷投降归附秦国。 从公元前230年秦王嬴政正式拉开灭亡六国的序幕开始,仅用了七年他便一统六国,建立起真正的大秦帝国,比后世史书的记载足足早了两年。 历史开始朝另外一个轨迹偏移,没人知道未来将会是好是坏。 从祭祖事宜和登基大典准备中忙中偷闲抽身的嬴政,在回寝宫途中看见儿子站在树下抬头不知在望什么。 让众人不用跟上,嬴政独自走上前在扶苏身边站定。“看什么?” “知了,五年的黑暗却只换来七天的光明。”扶苏叹气的摇头说道。 “哦?”嬴政突然好奇起来,于是问道:“那苏儿在其中领悟到什么?” “人生苦短,享乐要趁早!” “去把《秦律》抄上二十遍,不然别想去泰山参加祭典!” “别,其实我是开玩笑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爹你别走……我还有别的心得……绝对阳光正面充满教育意义……爹再给我一次机会……” …… “师傅,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就明日吧。” “是,不过徒儿不知咱们先是去咸阳拜见大王还是……” “直接去泰山。” “谨尊师命。” 第50章 一统之‘始皇’ 王翦平定楚国之后齐王不是俯首称臣,反而把大军调派边境试图断绝与秦国的来往。 面对齐王的反抗嬴政非但没有下令铲平齐国,更没有发兵强攻,哪怕此时他已无后顾之忧,他采取的是诱降策略。不但用重金收买齐国的宰相,也不忘贿赂其他齐国官员,在用秦军在战场上的强大威吓时又以不杀及厚待的条件诱降。 秦军灭国只杀王室之人和反秦之人,如何明智的选择没有人能比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们更明白。他人的生死哪有自己的重要,等齐国亡了自己的主子就是秦王,他们也不怕齐王发威。 众人心里打得主意都一样,于是他们合起来左右劝说齐王,真真假假。眼见大势已去,无谓的反抗也只是白送性命,于是齐王决定投降。 秦国每吞并一个诸侯国后只留君王和王后,纳一个公主为妃,其他王室之人一律杀无赦。因此当齐王要投降的消息传到后宫时,那里顿时乱成一片。谁也不想死,谁都想活命,但名额有限。 于是还没等秦军血洗齐国王室他们自己倒是先动起手来。 等被嬴政保下,这次来齐戴罪立功的李信带兵来到齐王宫时眼见这里已经乱成一片,子弑父,兄弟相残,姐妹相害,让人心凉。 齐国归秦,嬴政终于完成了历代秦王所共同承担的使命的期望,兼并六国,一统天下,建立起大秦帝国,开创盛世。 自秦国首先纳韩国进版图开始一系列法令就已经颁布,所以天下虽刚刚一统各地却也井然有序,朝廷也积极安排各地官员和驻军确保一切正常。 嬴政一统六国的行为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因此一个重要的问题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便是他个人的称谓。 秦朝以前,周天子称王,这个昔日唯我独尊的名号如今已被许多国君堂而皇之地使用。一统的万里河山,无人达成过的功绩,一个被人用滥的‘王’字显然已经不配用来衬托一个庞大帝国国君的尊贵,更无法彰显他的威严与独尊。 “众爱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坐在上座的嬴政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跪坐两旁的众臣。 大臣们听了嬴政的话微微一愣,朝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正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言不顺则是不成,是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泽民无所措手足。’(引子《论语.子路》)‘正名’对整个天下的稳定与有序,以及对百姓的统治都有很大的意义,所以这先订下称谓的事情至关重要。 随后,大殿上立即展开讨论。 不一会儿,秦国的宰相王绾、廷尉李斯等人商量后,一起上前跪下见礼。 “你们可是议出了结果?”嬴政问道。 上前的几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最后推举出口才出众的李斯。 走出人群李斯朝上座的嬴政叩礼道:“启禀大王,当年五帝的土地也只不过千里而已,诸侯不听号令,五帝无法掌控。现在大王平定天下,没有诸侯只有郡县,法令统一,这是恒古以来的大事,五帝也无法和大王相比功绩。古代有天皇、地皇、泰皇,又以泰皇最为尊贵,因此大王应当称‘泰皇’。” 李斯对嬴政的赞美歌颂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奉承到了极致,可是嬴政还是不满意,因为这是别人用过的。 嬴政没有说话,没有表情,没有生气,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很不高兴,很不满意。‘泰皇’虽然尊贵,但是不足以彰显他的与众不同,毫无疑问嬴政是孤傲的,还是很有资格孤傲的那一种。 这都不满意,就是能说善道的李斯也没了主意,这个称谓已经是他们所有人能想到的最好的了。顶着来自上方的压力和四周同僚求救的眼神,李斯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抬头望向通往君王上座的缓步台左侧,那里不同往日的加了一张桌案。“不知大王子有何见解。”朝左上方一拜,也把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引向那快要把头垂到桌案上的人。 “苏儿,李廷尉在请教你的意见。”下面人兴许看得不清楚但嬴政可是清楚的看到儿子那流着口水的睡脸。 陷入睡梦中的扶苏听见自己的名字在上座响起,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抬起头,瞪着眼睛大声说道:“叫‘皇帝’!”趁众人惊讶之极马上擦掉嘴边的口水。 …… 上课打瞌睡的最高境界是不但能睡着还能在提问的时候知道对方问了什么,游走于半睡半醒留有清明的境界。 扶苏本是不想出现在朝堂上,因为小时候早起被提着去听政的痛苦经历太深刻。但如今他已经十五岁,从某种角度说他已经是个大人,身为大王子处理朝政是他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纳税人的钱是不能白拿,否则是要遭天谴的。 早上嬴政拉他去上朝,扶苏誓死不从,誓要与被窝共存亡。“不去,你们讨论的那些事情我又听不懂。”晚上帮忙看看奏折提个意见还可以,但上朝理事……有自知之明的扶苏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和能耐。 搂着被子坐在床榻上,扶苏半眯着眼睛对地上被侍候穿衣的嬴政说道。 “天下一统是秦国的大事,更是整个王族的大事。今日要讨论统一后的重要事宜安排,你怎么可以不去。”嬴政背对着儿子说道。 “我又不懂。” “这不是理由,再说我大秦可不养闲人。” 对于嬴政‘不养闲人’的发言扶苏不敢苟同,立马反驳道:“瞎说,后宫那些娘娘哪个不是光吃饭不干活的闲人,而且闲得就知到臭美和勾心斗角……”越说越小声。“还有那些王子,也没看见他们有啥贡献。” 扶苏的话虽然是大实话,却也大不敬,只因为在寝宫里他才会说这些。 “谁说她们是闲人白吃饭?”嬴政转过身上前戳戳扶苏的头,笑道:“她们的职责是侍寝,让我满意便是她们毕生的责任和用处。至于那些王子……以后会用到的。” 一提到女人扶苏就忍不住要嫉妒的牙痒痒,实在是令人发指。“切,这几年也没见你招过她们几次。”扶苏小声嘟囔。 嬴政的脸色变了变,咳嗽了几声转头看向一旁的赵高,吩咐道:“如果大王子还不起就用被子裹上抬上朝。”说完便去外间用膳。 “大王子您看……”赵高与一群宫娥围观搂着被子的扶苏。 不上朝还不觉得可这朝上问题又来了,那便是扶苏是该站在武将的一边还是文臣的一边,双方代表争执不下。经伐楚一战,即使扶苏没有亲自带兵上战场杀敌,但他现在在军营里却有着极高的人气和威望。这些汉子当然不想让他们的大王子站在文绉绉就会耍嘴皮子的人堆了。 相反为了不让武将们的气焰压了自己甚至攀上大王子这根高枝,文臣们抬出种种典故指出大王子必须站在他们这一边。 众人争执不下,险些要动起手来,这使得站在后殿‘潜伏’的父子俩一起脸部肌肉抽筋。 “看吧,我说我不来你偏让我来,造成不必要的争吵了吧。” 脸色阴沉的慎人,嬴政这才发现原来一统之后他的朝臣们居然闲成这副模样。“赵高!”直起身嬴政叫道。 “奴在。” “把大王子的座位安排在寡人的左手边。” “是。” ————^_^————^_^———— 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抖了抖肩膀扶苏转头看了一眼上方同样也看着他的嬴政,咳嗽一声清清喉咙说道:“既然‘泰皇’有人用过,那就去‘泰’留‘皇’,再配上上古的‘帝号’,合起来称为‘皇帝’。” “皇帝……”下面的众臣议论了半天觉得这个称谓还不错,从未有人叫过,于是大部分人都觉的可行。 但这时有人持反对意见站了出来,他最看不得扶苏特意,而这人便是秦国的丞相王绾。扶苏的存在阻碍了他的利益,王绾绝不允许这人又在大王面前邀功。“敢问大王子‘皇帝’有何根据,源自何处,还望大王子赐教。” 一个称谓还要有出处吗?眨眨眼扶苏有些困惑,直直望着下面难掩挑衅的王绾。 “难道大王子只是随口说说。”王绾咄咄逼人道。 “这……”绞尽脑汁扶苏用力的去想这‘皇帝’一词是怎么来的。 “王丞相,‘皇帝’这称谓既然是从未有人用过那又则会有出处有典故。丞相大人这么问岂不是故意为难大王子。”李斯上前说完朝上座的嬴政说道:“回禀大王,成觉得大王子所提‘皇帝’二字十分可行。”权量利弊,最后李斯决定替扶苏解围。 这样做不但可以得到大王子和大王的好感,也可杀下王绾的得意之气。李斯十分瞧不过仗着侍奉过两位君上,有个王子外孙而嚣张的人。 感激的对李斯笑笑,扶苏也趁这空挡想起《史记》上对‘皇帝’一词的记载,虽然不多,但大概意思还是有的。“父王兼并六国使天下再无战乱,此功绩德兼三皇功,盖五帝。因而非‘皇帝’一词莫属。” “说得好!”一直保持沉默的王翦大笑着站起身,朝嬴政叩礼笑道:“大王功绩确在三皇五帝之上,也只有‘皇帝’一词老臣才觉配得上大王。” 有人站在自己一边扶苏马上有了底气,接着说道:“以后颁布的政令成为‘诏书’,自称不再用‘寡人’,而是用‘朕’,还有……”还不等扶苏把话说完就又被人把话打断。 此人不是别人还是王绾。“大王,臣觉得‘朕’这字不好,这字太过随便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大王岂可以与那些俗人用同等称呼。”反正王绾是打定主意无论扶苏说什么他都反对到底,决不能让他出风头。 瞧扶苏毫不掩饰他对王绾‘忍无可忍’,垂下头李斯嘴角一翘,觉得这不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十分有趣,不过也为他担忧。在这朝堂上最怕的就是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秘密都没有。“大王子这‘朕’用得好,从今往后只有大王一人可用此字,以此体现帝君的与众不同和独一无二。另外,臣觉得‘大王’一词也要更换,用‘陛下’尊称。‘太上王’改为‘太上皇’,‘太后’尊为‘皇太后’,‘王后’为‘皇后’,以此相推,不知陛下意下如何。”李斯直接改口有时候扶苏要觉得李斯比自己更像是个穿越人,这家伙简直太厉害了。对今天几次三番为自己化解尴尬的人扶苏心中顿生感激。 扶苏与李斯二人的话深得嬴政心意,于是当即命人发诏天下,就此定下这传至千年,直至封建王朝瓦解都再未改过的称呼。 从座位上站起来,嬴政把扶苏招到身边望着下面伏地而跪的众臣,朗声道:“从今日起废除谥法(先王死后要根据他们生前的表现取一个称号概括起一生)之举,朕便是这大秦帝国的始皇帝,日后君王依次为‘二世’、‘三世’直至千万世,传至无穷,大秦与世长存!” 废除谥法既是取消了后世对先王的任何评议,嬴政不准他人在自己的死后评头论足。 “陛下圣明,大秦帝国千秋万代,陛下圣明……”朝上众臣与宫人、侍卫齐齐跪地高呼道。 知道的这是大秦的朝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日月神教的总坛。 站在嬴政身边的扶苏生出一身鸡皮疙瘩。 ————^_^————^_^———— 不去掺和朝上和后宫里面的事情不代表扶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绾会想在朝上一再让自己难堪也不过是为了他的外孙着想。而李斯会帮自己绝对不是出于什么‘心心相惜’,也许善意有之但也绝对大不过利益。 帮了自己就等于讨好到上位者,这个简单的道理每个人都懂,只是碍于王绾的丞相位置才不敢吱声。所以扶苏佩服李斯,佩服他的胆量与谋略,和向上爬的心。 散朝后扶苏没有跟着嬴政爹去议政殿也没有独自回寝宫,因为他去堵李斯想要道声谢,不论李斯的动机是什么帮他解围是事实。远远看见李斯走在一群朝臣的最后面,躲在拐角处的扶苏挠了挠墙,心道向来走路要走在最前面的李斯这次走在后面还放慢脚步不会是故意在等自己吧? 猜不透这些搞政治的人的心理,太累。 瞧其他人走远扶苏从隐身的拐角处走出来,“李大人可是在等扶苏。”对站在长廊处突然不动转而赏花的李斯笑道。 愣了一下李斯随即一笑,朝扶苏一拜:“大王子不也是在等李斯。” 一个里外都精明,一个让人摸不准是不是精明的两个人互相瞧着对方,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深。 “今日多谢李廷尉解围相助。” “客气,李斯只做该做之事。” “李廷尉不觉得赌注下得太大了嘛?如果输了可就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 “李斯相信自己的眼光,就如同相信只有秦国才是天下霸主。” “希望李廷尉日后不要后悔。” “李斯从未后悔过自己所做过的事情。 扶苏听了李斯的话只是笑笑,便转身离去。 望着扶苏的背影李斯脸上满是自信,他坚信自己绝对没有押错宝站错边。 …… 深夜,泰山脚下一间茅草屋的院子里正站着一个身穿白衣仰头观星的中年男子。 “师傅夜凉寒气大还是进屋吧。” “就快到了。” “师傅是指秦王陛下吗?” “还有为师的天劫……”与化劫之人,男子转身说道。 第51章 一统之泰山顶的秘密(上) 证明一个政权的合法性是每一个政权诞生之时必须首要处理的问题。在夺取前朝政权后中国古代帝王证明自己夺权的合法性有四大法宝:一时符谶、二是德运、三是传国玺、四是封禅。 符谶就是祥瑞,说直白一点就是你建立这个王朝是有没有什么天然奇景或珍稀有动物等东西出现过。例如,白光、红光、金光、一大群喜鹊叫唤等等,从而证明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天命天意。 而德运更加神乎其神,战国时期楚国人邹衍创出的‘五德终始’在当时非常的流行,它更提出五行相生相克的思想,历代帝王的更替与五行相应扣。(五行:金木水火土)有人曾提出黄帝在五行中属土德,夏朝属木德,商朝属金德,周朝属火德,而现在替代了周朝的秦朝则属水德。(具体查看《寻秦记》) 水在五行里属阴,方位为北与黑色相配,因而秦国尚黑,衣服旗帜皆为黑色。 如果说前面这两个只要找个借口就好,那后面的两个就得有实物和仪式。 扶苏一直以为传国玺就是玉玺,可如今一看他才知道原来二者还是有区别的。玉玺是盖在诏书上代表王权,而传国玺则是代表天命天权。 从秦始皇开始一直到宋朝,开国皇帝都把拥有传国玺看作是天命所归的象征,据说这一直传到丢的传国玺就是嬴政命人打造的这块。 只是这传国玺的材质到底是和氏璧还是蓝田玉至今也没人知道,不过就扶苏所见这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的传国玺是蓝田玉所做,因为那传说中的和氏璧正被挂在寝宫的床头上充当冬暖夏令的‘空调’。 蹲在桌案边看着摆放在锦盒中的‘石头’,手痒的某人真想摸上一把沾粘贵气。这可是天底下最值钱的石头,未来的千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得到它而前仆后继不畏生死。 可这爪子伸出收回,再伸出再收回,反反复复好几次扶苏愣是没胆子摸下去,就怕给不小心摸坏成了‘沾包赖’。 打一开始就边看封禅安排边注意儿子的嬴政实在是看不过去某人那一脸向往却又害怕,还带着兴奋表情,于是一把拉起扶苏的爪子就摁在传国玺上。“赵高把东西收好。”接着不再搭理因为摸到东西而激动的大呼小叫的儿子。 摸到了……摸到了……今晚不洗手了! 看着手舞足蹈的儿子嬴政阖上手里的奏简苦思起来,觉得儿子的脾性一点也不随自己。摸个石头也能大惊小怪,蓝田玉虽然精贵但也不至于兴奋成这副样子,再说这东西总有一天是他的。 想到过几日自己就要去泰山举行封禅的仪式,到时文武百官和皇室子嗣都得同往,因而这宫中必须要留下主事之人。虽然很想带儿子一起去,但把他留下处理要事其意义要远远大于参加封禅。“苏儿,爹这次不打算带你去泰山。” “哦。” 坐在地上翻看奏折的扶苏吱了一声,既没有生气也没表现可惜,这令嬴政很是纳闷。“你不想去吗?”要知他这儿子是最爱凑热闹,更何况泰山之行意义不同,自己就是怕他会心留遗憾才一直犹豫要不要这样做。 “不想。”扶苏看着眼前的奏折摇摇头回答得很快。 “为什么?”嬴政惊讶于扶苏的回答,说道:“爹可是要把你留在咸阳处理正事。” 提笔在竹简上写下批示待吹干后扶苏把东西卷上放到一边解惑道:“爬山和处理推积如山的奏简我宁愿选后者。”更何况泰山又不是没去过,累屁了!扶苏在心里补充道。 听了扶苏的话后嬴政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改变原来的计划,就是拖也得把这懒得要死的家伙弄到泰山顶上去。 累死总比懒死强。 …… 看着宫中上下忙着收拾明日泰山之行需要的东西扶苏乐得清闲,照常过着他的小日子。殊不知当天黎明时分一份突到的密函打散了他不用爬山,在宫中称王,以及一些列安排的美梦。 出发当日的清晨,睡得昏天暗地的扶苏被人从被窝里拖了,更被强行套上十几斤重的盔甲推到出发的退伍中。 “你们干什么!我又不去,你们要把我拖到哪里去!”扶苏大叫道。 ————^_^————^_^———— 泰山之行就如同嬴政自己所说意义非凡,因此就是宫中不受宠的皇子们都的参加。再加上朝上的大臣和守护的侍卫,浩浩荡荡的东巡大军朝泰山出发。 原是想留扶苏在宫中处理政事,嬴政哪知自己竟会在天蒙蒙亮时收到一封上面写着请自己务必带所有王子同行的密函,否则封禅之事定会不易。 因此嬴政不得不让李斯留在咸阳和大将军王翦一起主持政事,使朝政正常运行不荒废。 至于为何其他皇子可以坐在马车里走在御驾后面,而扶苏却要身穿铠甲和众武将一起骑马护在御驾旁则完全是嬴政出于私心所致。因为上一次没有好好欣赏儿子英武的马上风采,于是这才有了扶苏现在的状况,而且嬴政也觉得扶苏是该加强一下锻炼。 骑在马上埋怨盔甲重,埋怨日头烈的扶苏当然不会晓得自己所受的这些罪都来自于某人的私心。 白天骑马赶路时要感受把来自四面八方的嫉妒、怨恨、探究等眼神,晚上还要忍受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榻上睡觉。要不是一路上还有个小兵让他消遣转移精力,扶苏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从大西部走到山东。 五月出发十月到,扶苏发誓以后再也不参加人数众多行程缓慢的巡游。好在这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刺杀也没有拦路喊冤,不然还不知要多走几个月。由此可见子婴和尉缭手下的密探对各地官员的监察堪比明朝的东厂。 待东巡封禅的队伍快要要抵达泰山脚下时突然天色骤变乌云密布,天上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狂风大起,一时间车队乱成一片。 “不要乱,不要乱,否则杀无赦!”未免乱上加乱王贲率兵把乱作一团的官人和大臣皇子赶回马车,谁擅自离开避雨一律斩杀。 听见车窗外的暴雨声和混乱声,坐在车里的嬴政掀开车帘不顾溅进来的雨水四处找寻扶苏的身影。“赵高!赵高!大皇子到哪里去了!”嬴政焦急道。 “陛下不用担心,大皇子和蒙毅在队伍后面。”蒙恬打马上前在窗口挡住雨水。“陛下还是赶快放下帘子免得受凉。” “看见苏儿马上让他到车里来。” “是!” 雨势越来越大,有的马车慢慢有水漏下于是众人忙拿出雨披盖在车停顶上,有序的找地方避雨,但大部分人都是躲在路旁的树下。而看这雨没有停的趋势,赵高也命人把嬴政的马车赶到最高最大的树下。 在众车队忙着避雨时两匹快马从队伍后面赶了过来,马背上都挂着猎物,有兔子也有山鸡。不过比较奇怪的是这两人身上不像其他人一样被雨水浇透。 “这里怎么下雨了?”蒙毅疑惑道。 扶苏曾碰过这样的事情,同一个城市有的地方电闪雷鸣下暴雨,有的地方艳阳高照。所以不同于蒙毅的疑惑,他反倒是因为看见众人在树下避雨而皱起眉来。 接过侍卫递来的雨披穿上,没找到嬴政车子的扶苏骑马到王贲身边大声喊道:“叔父看见父皇的御驾没有?” “陛下的车马在前面,你快过去!”雨势太大王贲也只得大声回答。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不过……”扶苏拉扯了一下王贲说道:“叔父赶紧命人告知下面的兵将把武器收好,特别是戈、矛、戬之类的武器不得举起,以免被雷劈到,另外最好不要让他们在树下避雨。” 王贲不明白为何要收起武器又为何不要在树下避雨,但他看扶苏一脸严肃不似玩笑,没有多想就马上命人通报全军。 虽然不是躲在树下就一定会被雷击中,但能不躲还是不要躲。正要骑马离去扶苏突然看到那被自己‘探究’了一路的小兵骑马过来,于是他拉住马对明显要上前的王贲说道:“没想到叔父也赶上潮流了,居然连身边的小兵都不放过。”眼见王贲的脸色从疑惑变为了然,接着又涨红脸,扶苏连忙笑得奸诈跑开。 “你小子……”王贲气得半死。 来人看眼骑马疾驰而过的扶苏,走到王贲面前问道:“怎么了气成这样?” “没事!”帮来人整理好雨披,王贲忙带着人检查队伍。 …… 幼儿园的小孩子都知道下雨的时候,特别是打雷有闪电时不要站在窗户边,不要站在屋檐下,更不能躲在树下避雨。当扶苏看到他爹的马车停在最高、最大、最茂盛的树下时他当场吓出一身冷汗,这根本就是自己提高被雷击中的概率。 策马上前扶苏对赶车的太监喊道:“把马车从树下移出来!”伴随着扶苏的话音又是几个巨雷响起,几道闪电在昏暗的天空闪过。 “这……”赶车人有些为难的看着扶苏,随即看向赶来的总管太监赵高。 “大皇子快进马车,陛下正找您呢!”赵高在身后小太监的遮挡下跑到车前。 “赵高马上命他把车子移出树下。”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扶苏焦急道,因为天上闪电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密集。“你看着我干什么,快点啊!” “殿下这个时候您还开玩笑,快上马车吧,别让陛下等急了。”扶苏的话赵高一点没往心里去。 “你……” 坐在车里的嬴政除了雨水听不见的任何声音,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推开车窗。瞧见车前围了一圈人,就连在后面维持秩序的王贲都赶了过去。“蒙恬前面怎么了?”嬴政问道。 一直守在马车边的蒙恬收回视线,因骑在马上于是弯下腰对车边的嬴政说道:“是大皇子和赵总管。好像是大皇子命人把陛下的马车从树下牵走,但赵总管不同意。” 听了蒙恬的话后嬴政有些不悦,“苏儿可说了为什么?” “大皇子说陛下避雨的这棵树太高太茂盛容易招雷电。” 嬴政放下车帘没一会儿就推开车门从马车上下来。 见君王从车上下来蒙恬赶紧下马,解开身上的雨披罩在嬴政的头顶。“皇上外面雨大还是回马车里吧。” “不用。”不顾自己会不会浇湿,也不顾地上的泥水污了鞋子与衣摆,嬴政走上前扫过因他的到来而跪在地上的众人。然后对从马上下来全身湿透的扶苏厉声道:“还不给朕上马车,受了风寒怎么办。” “不上,除非父皇让他们把马车从树下移开。” 父子两人在雨里大眼瞪小眼,苦了一群为两人遮雨的人。 叹口气,不忍见儿子冻得嘴唇发紫,妥协的嬴政对身后的赵高说道:“去,把马车从树下赶出来。” 嬴政的话赵高不敢不听,可心里还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扯过扶苏帮他擦擦脸上的雨水,“现在满意了吧!”拉着人往后退了几步。 “让他们牵远点。”冻得发抖的扶苏拉起嬴政爹的衣袖擦擦脸笑道。 “把车子牵远点!”嬴政没好气道。 指着被拉到路中央的马车嬴政问道:“现在满意了吧!” “嗯!” “那上车!” 反正也被浇湿,嬴政索性也没有什么顾及于是大步走到马车旁,可就在他准备上车之际一道照亮半边天的闪电划过,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然后受惊的马鸣和混乱的人叫声交织成一片。 蒙毅和王贲赶忙上前稳住拉车的八匹受惊的黑马,一同看向被雷从中间劈开烧起来的大树和地上三具烧焦的尸体。他们是被留在树下整理东西的内侍。 “这……这……”跪在地上赵高吓白了脸,如果不是马车被及时移开那现在被雷劈死的就是…… 看着渐渐被雨水浇灭的地方扶苏后怕的拍拍胸口,转身抖着两条打弯的腿爬上马车。 ————^_^————^_^———— 在大树被劈成两段后倾盆大雨忽然停止,天空也放晴起来,好似刚刚的一场大雨是场梦。嬴政下旨此事不得任何人再提一个字,队伍马上启程。 可在他们走出一百里后却见四周是根本没有下过雨的样子,也就是说刚才只有他们所在的地方在下雨,简直匪夷所思。 于是整个队伍都笼罩在一种压抑和恐慌的气氛下,每个人都人心惶惶,更有人担心这是上天的惩罚。 当队伍终于抵达泰山脚下时,早已等在那里的众人都惊讶的看着明显被大雨浇过的车队。 被雷击事弄得大不爽的嬴政看着车外各抒己见,吵成一片的七十几个儒生博士。而他们争论的内容竟是要不要未免伤了泰山上的土石花草而不坐马车上山,或是提出封禅前要先扫地再铺上茅草编织的席子,甚至还有为上山时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而吵得面红耳赤的人。 此时嬴政恨不得把为了这些琐事耽误他行程的没用书生都斩杀在这泰山脚下。 “建祭坛,一切按秦国的祭祀礼仪去办!”没有耐心的嬴政吩咐下去后便从马车上下来,打算上香后带着所有随行大臣乘车子由泰山阳坡上山。 不知究竟是何原因没有一本史料记载了嬴政在泰山封禅的事宜,因而扶苏趴在车窗口等着见证着被历史忘记记录的一刻。 就在众儒生博士跪在地上大呼于理不合对天不敬时,一个身穿白衣的童子从早已封锁多日的山上走了下来,步履轻盈如同未走在崎岖山路上一般。 童子穿过人群在嬴政身前站定后直直跪下后叩首道:“师尊命小童在此守候恭贺皇上通过天测。” “天测?你是说……”嬴政看着跪在地上毫无惧意的小童。 “是,每位来泰山封禅的君王都要经过天测才能登山,请皇上和小童上山。”抬起头见嬴政吩咐下去准备登山,小童忙阻止道:“师尊说大王只可带一人上山。” “何意?”嬴政冷声问。 “封禅之地只有天下身份最尊贵的人可到,请皇上只带一人上山。” 环视了一圈周围一个个想要跟自己登顶的人,最后嬴政将目光停在自己的马车上,听着从里面传出的无病呻吟声。 装!让你装!嬴政在心中冷冷一笑,对在车子里装病的人说道:“皇长子扶苏与朕上山!” 我不去!我不去!躺在车子里的扶苏用被子盖住自己装作没听见。 第52章 一统之泰山顶的秘密(下) “苏儿……苏儿……苏儿你在哪儿……”站在半山腰嬴政大声叫着与自己走散的人。 嬴政与扶苏两人跟着小童上山,可刚走到半山腰就突然刮起一阵大雾,接着走在前面的童子便没了踪影。而当嬴政回身要拉住身后的儿子时却发现明明一直紧跟着自己的人也没了身影,这把嬴政急得不轻。 眼看四周的雾越来越大已经看不清前路,这里又是半山腰一个不小心就有滚落悬崖的危险,嬴政心里怎么都觉得这雾来地突然绝不简单。 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就此退后下山,提高警惕小心脚下,嬴政一边走一边喊着扶苏的名字。 不知走了多久嬴政隐约听见附近有琴声响起,于是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走过去。待嬴政走出烟雾后就见一座茅屋石桌的清雅小院出现在眼前,周围还有水声却唯独不见刚刚引他而来琴声。 “何人装神弄鬼,出来,不然休怪朕不客气。”拔出腰间长剑嬴政环顾四周,更加确定这是有人尽心安排的阵法,只为引他来此。 无人回答嬴政,到是一阵怪风刮过吹开了茅草屋的房门,摇晃的门板好似在召唤院中人进去。 提着手中剑走上前,嬴政站在门口望向屋中,瞧里面除了一张床榻就只有一面一人多高的铜镜,而屋里也有一股奇怪的香味。走进屋子本想找寻线索的嬴政没有一点发现,这里就像是无人居住一般。可就在他经过铜镜准备出门时却惊异的发达自己映在铜镜中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慢慢消失,取之而代的是一副奇怪的景象。 当镜中的景象慢慢变得清晰后嬴政终于认出那镜中跪满朝臣的地方是自己在咸阳王宫的寝宫,但随后再变的影像令喜怒不显的嬴政瞬间白了脸。“不……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陛下不就是因为知道这才……” “闭嘴!” 怒吼的嬴政打断身后人的话,转过身瞪着走进来的人。 …… 先是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接着又被从天而降的闪电吓破了胆,然后还没等他把湿漉漉的头发晾干又被拖着爬上,最后的最后他又因突然刮起的大雾与身边唯一的人走散迷了路。 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扶苏捶着酸痛的两条腿。望着前不见上山路,后不见下山路的大雾蒙蒙的山路。把出发前未免夜宿而背在身上的铺盖放在打开铺好,扶苏丝毫没有因‘走丢’而焦急,反倒是悠闲躺在上面打算眯上一觉再决定是原地休息还是等雾散去后找爹下山。 泰山的日出和夕落那是鼎鼎有名,不知有多少游客为了一睹美景而顶着被奸商砸得满头大包毅然决然的选着留宿山上的旅店,而这里面就包括扶苏。 只是那一天他因爬山爬得太累结果不但错过的当晚的夕阳,第二日的日出他也没能爬起来,结果白白花钱住了一宿还搭上了两顿饭。因此扶苏决定这次上泰山一定要把这两个美景都看了,为了有足够的精神于是他小憩起来。 至于这上路上会不会有猛兽出现扶苏根本忘记了考虑。 当扶苏昏昏欲睡时一阵急促的琴声突然传来,犹如万马奔腾。可他并没有被惊醒也没有起身顺着琴音找过去,躺在铺盖上枕着手臂的扶苏仅是转了个身便继续睡。任你把一首曲子由激昂弹奏到委婉最后又透着淡淡哀愁,这人就是没反应。 大概是弹琴人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于是琴声突然停止便再未有动静。 正边睡边享受着耳边美妙‘催眠曲’的扶苏有些不开心的从地上爬起来,望了望四周双手放在嘴边大喊道:“怎么不弹了?继续啊!你要是不弹就把雾散了吧。” 过了一会儿山间里传来笑声,先前那为他们父子两人引路的童子从雾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笑。“大皇子果然不同,竟无任何惊慌。” “客气客气!”爬起身把地上的东西卷好背上。 大概是没见过像扶苏这样‘处事不惊’的人童子十分好奇的盯着捆绑铺盖的人。“大皇子不担心您的父皇吗?竟还有心在这里的小憩。” 抖抖身上的尘土,扶苏看着眼前年纪不大却‘神神叨叨’的小屁孩,心道这年头神棍的年龄居然往低龄化发展。“你们弄得这个是不是什么阵法,就是在山头上插上几面小旗,让入阵的人找不到出去的路而乱成一团?”扶苏记得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童子并没有因为扶苏话语里的不敬而生气,反倒是略带奇怪的问道:“为何你觉得这是阵法而不是世人传说的泰山仙境?” “别闹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再说了住在天上的叫神仙,住在山上的叫妖怪。小弟弟人不能自满,千万别因为会两下茅山道术就装神仙。”拍拍小童的肩膀扶苏说得很认真。“我爹在哪呢?” 侧身往前遥遥一指,小童问道:“大皇子的话小童到是头回听说,不过听来也有些道理。” “这岂止是道理,简直是大大的道理,有机会我再给你多讲讲,不过现在你看看咱们是不是先……”对不见踪影的嬴政爹扶苏还是有一点担心。 他这爹哪都好就是脾气让人惯得臭了些,万一要是一个不对在人家的地盘上动起手很吃亏的。 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童转身走在前面带路,“大皇子不怕我把你引到别处吗?” “我全身上下没一件东西值钱,所以不怕人惦记。” “皇子说话真有趣,小童在这里接过不少君王,那些人不是怀疑不信,就是吓得发抖,皇子这样的到是少见。”站住脚童子往一旁退了一步。 “好说,好说!”客套完扶苏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茅屋,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发现两处只有六十六步的距离。“小弟你……”转头去找童子却发现身边什么都没有,而身边的大雾也慢慢退散。“靠,又不是拍悬疑电影!” 清清喉咙扶苏朝紧闭屋门的茅屋大喊道:“爹!爹!你在不在里面?在就回个话,不在我就不进去了。”扒在篱笆围的墙上探过头。 ————^_^————^_^———— 各地打着清君侧旗号肆起的军队,跪在寝宫外已死相逼的大臣,包围皇城的军队…… 双手紧紧攥牢,收回视线嬴政盯着身边的男人,“为什么给朕看这些!”每个字都好似带着怒意。 “因为这是陛下一直不想面对的,因为您知道自己稍有放纵这些就将会成为现实,因为大秦帝国的陛下喜欢上了自己的儿子!” “你给我闭嘴!”被人窥视到自己隐藏在的心底秘密的嬴政拔出剑抵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不要以为朕真的不能杀你!” “杀了我就能改变着这一切了吗?秦王陛下?”男人根本不在乎自己脖子上的利剑,嘴角一直挂笑。“不知大皇子要是发现自己的父皇对他有不伦情愫后会是什么样子,还会跟你这么亲密吗?” “不许再说了!” 感受到眼前人难掩的怒火和杀气男子伸手把划破他脖子的剑往外推开,退后一步恭敬的行礼道:“封禅所需已准备好,请大王前往祭天。” “朕真的很想杀了你!”收回剑嬴政阴沉说道。 摸摸脖子上流血的伤口男子苦笑道:“在下知道,请陛下前往顶崖。” “哼!”冷哼一声,把剑收入鞘中嬴政面无表情的走出茅屋前往山顶。 …… 在由篱笆围成的院墙外转了几圈,既不见里面有人出来,也没听见有人回话,于是乎扶苏打算上山。他从山下来这里并没有看见他爹嬴政,那便说明这人肯定是上了山。“妈呀!”正打算上山的扶苏刚一转身就被眼前突然又出现的童子吓了一跳。“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出来吓人!”吓得心脏‘砰砰’超速乱跳,扶苏不解气的上前就给了童子一小钢炮。 揉着被打红的脑门童子气呼呼的瞪着还要动手的扶苏,不敢相信这世间除了师尊真的有人敢动手打他。天下未统时哪个大王不是因为师尊的关系而对他们一门以上礼相待。“你不进去吗?” 里面又没人进去个屁!藐视了一眼童子扶苏背着身上的东西就要往山上走。 第一次看见这么不上道的人童子急得直跺脚,一把拉住扶苏急道:“不行,你一定要进去,师尊说一定要你进去。” 扯开拉着自己不放的人,扶苏撇嘴道:“不带强买强卖的,特别是你们这样居心不良的人,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因垂涎我的美色而见色起意,到时把我关在小黑屋里……” 听不懂扶苏说的意思,但话中的对他们的怀疑童子还是听出来。“不管了,师尊说一定要让你进去,不然是没有资格上山。” “你师尊是谁?” “不能说,只要你从屋里出来就能在山顶看见师尊了。” 眼珠子转了一圈,扶苏钩钩手指让问道:“里面是什么,不然我绝对不进去。”眼前人再机灵也不过是个小屁孩罢了。 童子咬着嘴唇一脸为难,摇摇头不说话。 “不说算了,既然上不了山我在这里等总可以吧!”说罢扶苏还真的靠着篱笆墙坐在,一丝进去的意思也没有。 扶苏无所谓的态度曾气得蒙毅抓狂子婴跳脚,这童子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想到自己可能完不成师尊交代的事情差点急哭出来。“我说了你是不是就进去。” “你别说,我现在一点兴趣也没有!”没有修筑台阶的山路无论上下都不方便,因而扶苏决定自己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等。 “你进去吧,求求你进去吧!”童子一扫高深莫测的模样带着哭腔哀求扶苏道:“屋中只有一面铜镜,它会映照出一个隐藏在心底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也可以说是欲望。” 靠,这不是偷窥人家的秘密。 扶苏觉得这屋子自己更加不能进,“你们一门不会是专门抓人家的把柄才这么横行的吧?”对此扶苏十分怀疑。“卑鄙!” “才不是!它只是让人正视自己的心,师尊说心中的欲望隐藏的越深带来的危害就越大吗,当有天发生时就会……” “什么秘密都能照出来?” “也不是……我听说有的人就没有。” “这茅屋是怎么回事?” “这茅屋本就在,只是师尊设了阵法所以才会引你走到这里。” 扶苏纠结的做了下思想斗争,觉得这和看心理医生差不多,人要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和面对现实,千万不能自欺欺人。“好,我进去,不过你不许偷看,再好外守着!” 见这人终于愿意进屋童子高兴的不得了,连忙把人推进屋里主动把自己关在门外。 “是不是站在镜子前就可以了?” “嗯!” 朝镜子里的自己挥挥手,站了好半天的扶苏忍不住朝门外喊道:“小子你又耍我是不是,这就是一块普通的镜子,大点而已。” “这不可能!”站在门外童子不信,除非这心底欲望影藏的太深,深到当事人自己都没有察觉。“你在多站一会儿,一会就有了。” “有个屁!”对着镜子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和行囊,扶苏用双手充当临时木梳弄了弄发型。“我就不应该信这些神棍的话,浪费时间。”摆了个‘帅’的造型,扶苏打算结束这无聊游戏。可就在这时平静的镜面忽然出现波纹,一副扶苏早就抛在脑后好多年的画面浮现出来。 看着镜中浮现的画面开始还略显惊讶和好奇的扶苏慢慢随着画面的清晰而脸色越发难看。“不可能,这是什么鬼东西,变戏法是吧!”面容狰狞的扶苏一把掀翻铜镜上前踹了好几脚。 躲在门外的童子听见有巨响传出就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所看见的东西,因为有不少人都是这样。只是童子好奇像扶苏这样人的到底看见了什么才会气成那副模样。 看着从屋里走出来人面色如常,童子偷偷望向屋内,见铜镜摆放在原处没有任何破损,于是纳闷的望着走到小院外望着山顶却不打算上去的人,走上前问:“你不去祭拜吗?” 扫了童子一眼扶苏把从茅屋镜子后找到的已经烧了半截的香丢给童子,靠着棵树坐下。 “你……”童子不明的看这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一种药草做成的香,医书记载这种植物的根茎燃烧可以令人产生幻觉。什么镜子映照隐藏的欲望纯属胡扯。”面上扶苏说得风轻云淡但心里却乱成一团。虽然是小把戏但幻觉来自心中的难掩的欲望却不假,所以他是绝对不会承认镜中呈现的东西。 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受,还把自己的亲爹当做假象情人,绝对不承认!死也不承认自己其实……隐约……大概……有那么……一点点…… 感觉和期待。 ————^_^————^_^———— 从山顶下来,离得很远嬴政就瞧见坐在路边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的儿子。“苏儿你没事吧?”担心的走上前。 听见熟悉的声音扶苏连忙用脚擦掉地上的东西跑过去,埋怨道:“爹你上哪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半山腰。” “我一直找你结果半路遇到领路的人,他们说会有人接你。所以我就先上山祭祀,不过怎么没见你上去。”嬴政没有提茅屋的事情。 “呵呵……山路太难走了,上去了还得下来,所以还不如在这里等着。”扶苏嘿嘿笑道。 “懒死你得了!”用力戳戳儿子的脑袋,指指路边扶苏死活要背上山的铺盖问道:“真打算留在这里看日落日升?” 摇摇头扶苏无奈说道:“下回吧,山下这么多人等着。” “也好,下山吧。” “嗯。不过爹你在上面到底是怎么祭天的?” “这是天机,等你做皇帝时就知道了。” 此时嬴政恨不得平了整个山头,他嬴政居然也有被人‘威胁’的一天。 …… 童子把烧过的半根香递给男子,然后恭敬的退出去。这时男子身后的人走上前问道:“师傅你说这大王子是什么人,居然可以识破这其中的秘密。” “有意思的人。你回师门,让小童跟着我去咸阳就可。” 第53章 逃家(上) 帝王没有提山上祭天的事情众人也不好开口问,于是所有人都试图从唯一跟着帝王上山的大皇子扶苏嘴里探听出个什么。只是这回大王子的口风特别严,任你怎么诱惑就是不说一个字。 秦王泰山祭天之行因神秘而引得众说纷纭,一个关于‘秦王不得天授’的说法慢慢传开,有好事者更是亲自偷上泰山之顶一探究竟,结果却见极顶玉皇庙门前八米处多出了一座高六米。快一米二,厚一米,有百斤中重的形制古朴,石质淡黄光洁,通体无一字的石碑。 无人上山,这巨大的石碑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人立上去的又引起众人猜测。秦王还未祭天之际根本就没有这无字碑,然秦王祭完天的当日就下山去祭地。没有久留,也没安排人上山,所以这无字碑定是上天帮秦王所立,因此不少心里还不服气嬴政一统天下的人也不敢再造次生事。 石碑是何人立上,又为何上面一字没有,这事也只有嬴政和那山上遇见的男子他们知道,不过两人都不会出来解释。 相较于来时的声势浩荡,行路缓慢,回程时队伍速度大大加快。没再沿路欣赏风景巡视,这次回咸阳只用了两个半月,弄得一群没赶过路的文臣和娇生惯养的皇子各个苦不堪言。 这一路上嬴政和扶苏谁也没有再提山上之事,就好似他们从未上过山一般,但有些东西却是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打算隐藏对儿子不耻欲望一辈子的嬴政自泰山极顶下来之后就越发的压制不住心中痴望,替身已经不能缓解和抑制他的魔障。特别是每当晚上与儿子睡在一起时嬴政更加难耐,无论是心里还是生理。 而自打扶苏有了初步的‘危机’意识后整天也是惴惴不安,为了自己心底那点事战战兢兢。晚上睡觉时连身都不敢翻,就怕怎么样后被他爹发现。 儿子对爹有那啥的想法别说是在古代,就是在现代被人知道也没好,非得被舆论的口水淹死不可。每天扶苏都会躲到角落里不停的告诫自己人家嬴政对他的好是爹对儿子的好,绝对没有其它意思,自己千万不能往歪了想。 于是他们二人一个忍不住示好,一个警告自己别多想。一个因自己刚一热情就把人吓跑而纠结,一个为自己越来越瞎想甚至会去怀疑他爹‘动机不纯’而苦闷。 两人在路上都小心翼翼地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心思,但理智告诉他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指定出事。于是一回到咸阳皇宫扶苏就提出搬出寝宫,理由是自己越来越壮床榻越来越挤。 听见扶苏要搬走虽然不愿意但嬴政面上还是欣然同意,命赵高把扶苏的东西都送到早就准备好的宫殿。会点头同意扶苏有自己的住处嬴政除了顾忌外,还因为朝上再次有人提起让大皇子扶苏搬出寝宫的事。 从扶苏生下没多久就被嬴政抱进寝宫带在身边起就有不少老臣上书表明宗法不能乱,请嬴政把大王子送出寝宫。但嬴政是何人,他想做得事情没有人阻止得了,硬是把儿子留在身边。 看不过去?以死明志?请便,没人拦着。 每次有人提出让扶苏搬出寝宫嬴政就能找出一大堆理由,软硬皆施让此事作罢。 商鞅变法之后提出君臣有别,父子有别。王子不可与君父同席而坐,同榻而息,同车而行,目的是提醒众王子他们先是臣子再是儿子,先忠君再尽孝。按秦法算打从扶苏生下来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违法。 在被罚抄《秦律》的那些日子里无聊时扶苏总会想史书上的‘扶苏’说不定就是因为受了这中观念的‘迫害’,才会想都不想就挥剑抹脖自尽。 古人是聪明,可泛起傻来也绝对不含糊,如同那些玩自焚的人一样中毒太深,谁劝都没用。 然搬出寝宫的第一个晚上扶苏就在属于他自己的床榻上失了眠。怎么也睡不着,哪怕是他在院子里跑了五、六圈。最后没有办法,扶苏只好搂着自己枕头和被子在黑夜里蹿回寝宫,爬上睡了十七年的床榻呼呼大睡起来,当同样因失眠而去外面‘运动’的嬴政拖着精神的身子疲惫的心回到寝宫,就见床上鼓起了一座小山。整个皇宫能自由出入这里的只有一个人,看见床上人嬴政所有负面情绪统统消失,马上更衣上床钻进被窝里。 感到身边有人躺下,把头缩在被窝里的扶苏探出头忙辩解道:“那床榻太硬,躺着不舒服。”绝不承认自己失眠。“爹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去了。” “奏简积攒的太多所以回来晚了。”嬴政也绝不会承认自己失眠。 “哦,那快睡吧!”扶苏背过身拉上被子蒙住头。 “好。”也背过身的嬴政偷偷一笑,终于能踏实的闭上眼睛。 …… 大皇子扶苏终于搬出寝宫却又直接搬进秦国历任太子所居住的宫殿,这事在朝上再次掀起轩然大波。让人住进太子专属的宫殿可又不下旨册封太子,众人猜不透这帝王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见自己又被推到风头浪尖之上扶苏大感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受人关注,一点小事都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过了几天,就在众人还在激烈讨论要不要进言请嬴政立太子时,一道足以抢去太子之事风头的旨意昭告天下。 秦王嬴政封天下闻名的方士徐福为大秦的国师。 在扶苏的眼中所谓的方士也不过是懂了一点点化学和物理知识并能活学活用,还把这些知识应用到丹药炼制和骗人的领域中。 再高级一点的方士除了以上理论还会一些天文和地理的知识,让自己显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神仙。 而在众多方士里最有名气的就要属在历史记录中把秦王嬴政忽悠到至死都相信有长生不老之药的徐福。也是这人个把勤勤恳恳矜矜业业处理朝政的嬴政拐带得不务正业,就知道劳民伤财的寻找长生药。 徐福受封的前几天扶苏叫来李斯向他打听这人,没想竟得知徐福不但专业知识顶呱呱,更是通晓医理,天文,航海等知识。据说他因同情弱势团体,有颗慈悲心,又经常帮助穷苦百姓,因此在南方沿海一带民众中名望很高。 如果说嬴政封徐福为国师可以理解为统治天下所需,但从不接受诸侯任何官职的徐福竟接受嬴政的册封就让人想不明白了。 可不管怎么样扶苏就是没有办法对这个在泰山上‘设扣’偷窥人家秘密的神棍头子有一点好感。翻遍史书和电视剧就没有一个国师是好人,不是用所谓的仙丹毒死了皇帝,就是想乘机篡权。 向来讲究以和为贵的扶苏如今一听见‘徐福’二字就掩不住讨厌和排斥,以至于整个朝堂都知道皇长子扶苏与国师不合,册封当日都以称病为由不出席。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见扶苏与徐福不合,后宫不少皇子都趁机送去珍宝想要拉拢他日后对付扶苏。 靠在床榻上扶苏给鲁花打下手磨零件。因为鲁花所造的弩和投石机在统一战场发挥了巨大作用,提高了秦军的战斗力,因而嬴政破例封大字不识几个的鲁花为‘博士’。 在务实的嬴政眼中一个鲁花强过十几个就知道捧着史书张口‘祖宗’闭口‘圣贤’的穷酸书生博士。 放下手里的刻刀鲁花凑上前对扶苏说道:“外面说你不但不给国师面子还不给皇上面子,竟然连国师的受封大典都没去,他们知道个屁,你别往心里去。” “我有那么小心眼吗!”拿着锥子朝鲁花的拍屁股上刺了一下。 “你还说你不小心眼。”揉揉被扎疼的屁股鲁花委屈的看着扶苏。 指着自己放在桌案上左脚,扶苏磨牙道:“要不是你研究的那破东西中途散架我至于摔肿了脚让人编排,明知道我人气太高是非缠绕。信不信我多往你这跑两趟他们就该说咱俩有奸情,你以色侍人了!” 被扶苏的话语吓到,鲁花连忙收拾东西跑到墙角与‘是非体’保持距离。 扶苏在不经意下给了徐福难堪谁最开心?那非嬴政莫属。 先是在泰山茅屋被人暗算诈出心底的秘密,后又被人以此要挟让他在皇室的成员里找人,从未吃过这样亏的嬴政怎能咽下这口气。 一回到咸阳嬴政就封徐福做了国师,让他一边给自己修陵寝一边利用自身的声望处理那些不死心想要反秦的暴民,不过这些还是不能让嬴政解气。 虽然不知为何儿子从未见过徐福却对此人有这么大的反感,甚至到了不做掩饰的地步,但嬴政默许了扶苏的行为,任他和鲁花派人在徐福面前把他们一派名扬天下的‘仙术’从现了一遍。 想起徐福那张欠揍的脸上闪过把戏被戳穿的惊讶和困惑,嬴政心里那叫一个爽。 按理说徐福再年轻也五十开外,但他的样貌却是中年模样。也许‘仙术’是假,但延年益寿之法却有可能是真的。 “大皇子果然非凡,百年来无人能识破的‘仙术’就被他轻易看破,徐福敬佩。”端起茶壶为嬴政斟上一杯。 “哼。”为儿子感到骄傲的嬴政得意的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发现这杯中的茶不但无苦涩之味反而还齿过留香,比宫中的御茶强上百倍。“这是何物?” “山中野物,比不得宫中精贵之物。” 嬴政不好欺负徐福亦然,两个人谁也不吃亏,但嬴政现在反还抓住了徐福的把柄。父子之事无凭无据任你如何宣扬也不过是白忙一场,最多到时武力镇压。相反如果方士一派的把戏被戳穿那可就不得了,嬴政不信徐福敢担当起使被愚民当做神仙拜的门派在自己手中弄成人人喊打的骗子帮。 只是徐福也不简单,即使没有要挟的筹码但也知道如何各取所需。“我十分喜欢大皇子,不知陛下可否让他做我的弟子。” “不能!”嬴政冷笑道。 仿是早就知道嬴政不会同意徐福也不在意。“不管陛下信不信,从面相上看两位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即便同为男子。只可惜你二人是父子关系,相同的血缘是斩不断的除非从来一世,可惜啊,可惜啊……”见嬴政脸色难看徐福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龟壳当着嬴政面占了一卦。 “这一卦我为陛下占了十七年,但每一次都是同一个结果,陛下可知卦象显得是什么?” 嬴政看着徐福不说话,但全身气得发抖。 “‘欲济未济欲求强求心无一定一车两头’,其实事情成与不成在于陛下自己,心中意念不坚摇摆不定则诸事成空,还望陛下考虑清楚,不然误人误己。”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徐福接着说道:“大皇子虽未及冠但也到了纳妃的年纪,陛下还要拖下去吗?用什么理由?能拖多久?何时才是尽头。” 喝着茶看着怒火朝天的嬴政甩袖离开,待人走远后徐福放下手里的杯子又占了一卦接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看来得快些找到那人了。”低声道。 在徐福那儿受了一肚子火的嬴政一脸阴沉回到寝宫,见桌案上摆放着一摞的画卷于是对赵高问道:“这是什么?”拿去一卷打开见是女子的画像,。 “启禀陛下这是下面呈上的氏族未婚女子的画像,是要给……给……大皇子选妃的……”赵高小心说道。 把手里的画卷丢在地上嬴政在榻边坐下。替扶苏选妃是嬴政一直刻意回避的事情,他知道如果选了妃那儿子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更是多了一个比自己还要与儿子亲近的女人。“大皇子可看过了。” “看……看过了……” “怎么说。” “大皇子问……一次可以……纳几个……”说完赵高死的心都有了,忙跪在地上。 猛地站起身嬴政一脚踢翻桌案,摔门离去,吓得赵高一屁股坐在地上。 …… 当嬴政推开扶苏的房门冲进屋子时扶苏刚洗完澡回来正围着一条布巾准备穿衣服。 “吓我一跳!”转回身扶苏拿过裤子穿上。 甩甩头嬴政走上前拿起榻上的里衣递给儿子“你要纳妃?”带着一身酒气问道。 “嗯?”没料到嬴政一上来就为自己这个,扶苏接过衣服穿上后道:“是啊,虽然早了一点,但负责司礼的官员说如果我不先纳妃那其他皇子也不能纳,所以……” “所以你要纳妃!” “不然呢?难不成要因为我一个所有皇子都不娶妻了。”扶苏觉得今天嬴政很奇怪,说是担心自己选不好妃子又不像。虽然扶苏也觉得自己这时就找女人早了点,但毕竟入乡随俗,况且扶苏觉得自己需要个女人‘治病’,不然他总是时不时瞎想。 想到自己心中难以向任何人言明的心思,想到这段日子来自己的挣扎,想到刚刚徐福所说的卦象,嬴政动作快做思绪把扶苏扑到在床榻上。“我决不允许你娶任何一个女人,你是我的!”低头堵住扶苏因吃惊而长大的嘴。 做春梦,知道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是一回事,但被一个面露凶狠的男人吻住,而这男人又是自己‘那啥’时的对象就是另外一回事。瞪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扶苏抬起膝盖直接往疏于防备的嬴政胯下狠狠一撞,接着推开一脸痛苦的人翻身滚到地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去叫人……”扯过床榻上的衣服穿好扶苏飞奔出门。 可往太医院方向跑了一半他突然站住脚回望了一眼自己的住处,撒腿往反方向的宫门跑去。 从被强吻到站在咸阳街头,扶苏到现在还有点发懵,不明白他爹这突然是怎么了。 “姬儿?是你吗……虞姬?” 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由惊喜变成失望的人,扶苏顿感今日一定是他的倒霉日,再是不敢也不想回家的某人顿时生出一个点子,于是…… “姐夫!”扶苏一把搂住亲手给他戴上定情信物的项羽。 第54章 逃家(下) 身无分文,不想回家,又没一技之长糊口,如何生存成是一个重要且严峻的问题,因此‘傍大款’成为扶苏同志唯一的方法和出路。 伸手推开紧搂自己的家伙,仔细一瞧项羽倒吸了一口气。像,像,简直太像了。“你是……小兄弟为何管我叫姐夫……我并不认识你……” “你不用认识我,你认识虞姬就行。”披着头发,身上仅穿里衣和中衣一个值钱物件都没有的扶苏紧紧拉住项羽不松手。“我是虞姬的弟弟,我叫虞……苏……你一定是姐姐口中英明神武,玉树凌风,侠义心肠的项羽项大哥……” “你是虞姬的弟弟!”虽然对这突然出现的‘男孩’还有些怀疑,但和虞姬相像的样貌也使得项羽很快放下戒心。“你姐姐现在在哪里,你又为何会出现在咸阳,你……” 一直都知道嬴政为了他的安全而派了传说中善于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保护自己,只是后来因为自己不喜欢被人监视他爹这才把人撤掉,没想现在这些人又出现了。望着街角一闪而逝的身影扶苏急忙打断项羽急迫道:“这些回头再说,有人追我……” 虞姬的弟弟就是自己的弟弟,已经把眼前叫‘虞苏’的人化为自己人的项羽忙把人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来往的人群,“什么人?”严肃的问。 什么人?眨眨眼,扶苏脱口道:“人贩子!” 平生最恨这些投机倒把的人项羽顿时火冒三丈,大有要与人拼命的架势。“岂有此理,看我不杀光他们,苏弟你带路,我替你讨回公道!” 知道项羽人直平脾气暴,却没想竟这么暴。当务之急是马上离开咸阳,不是找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人贩子,因而扶苏一把拉住项羽忙说道:“买了我的那家是咸阳这里的大户,咱们这外乡人可得罪不起。到时惊动了府衙就是有十张嘴也讲不明白,趁他们没追来姐夫快带我走。” 如果只有自己一人项羽根本不会在意对方是什么人,但现在不同,毕竟身边还有一人,觉得他‘妻弟’的话讲得不无道理,尽快离开咸阳才是正理。 原就是要离开,自己的行李又都在马背上,于是项羽一把提起眨着一双无比纯洁大眼睛的家伙像行李一样‘丢’到马背上,接着在横趴着身子的某人的惊叫声中一跃上马冲出咸阳城。 怕被发现而不敢靠近的侍卫忙跑出来,却只来得及站在街道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被人‘劫持走’,这人顿时吓得惊慌失措,不知道是先该追上去还是先回去叫人。 对方骑着名驹即便自己脚程再快也追不上,现在又只有他一人,侍卫没敢再多想转身直奔皇宫禀报。 而被人当做货物在马背上备受颠簸快要吐出酸水的扶苏终于忍不住大喊道:“停……停……出人命了……” 项羽这人属于只要做上一件事就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不会注意的主,因此某人‘虚弱’的呼喊声他是一个动静都没察觉。 当他们狂奔出十几里见无人追来项羽这才一拉马缰停了下来。“小弟可有去处?”等了许久也不见身后人回答,待项羽转身一瞧就见横趴在他马背后的人已经翻了白眼还吐个不停。 项羽与扶苏的相遇也不知谁成了谁的‘杯具’。 ————^_^————^_^———— 被人‘重创’的嬴政在缓解痛楚的这段时间里火气消了酒意也解了,可他也变得更加闹心。因为他今日强吻了自己的儿子,他隐藏了许久的秘密就这样揭露在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眼前,嬴政不敢面对自己更不敢面对儿子扶苏。 他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事都不想听,特别是关于儿子扶苏的事情。 回到寝宫嬴政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并不停的告诉自己也许他的苏儿会和往常一样没有多想,只当自己是开玩笑或认错人,于是大秦帝国的皇帝陛下把自己关起来玩起掩耳盗铃的把戏。 里面的人不传召外面的人不敢进去,赵高带着一大群人小心侍候在门外。其间那负责扶苏安全的侍卫曾赶来过,可刚提‘大皇子’三个字就被里面君王的怒骂赶了出去。因此就是宫中到了门禁时间宫门使人来说大皇子出宫至今未归赵高也不敢上前禀报,唯恐犯了圣怒。 不过赵高怎么说也是常年在嬴政身边侍候的人,对嬴政的脾气他也摸了了个大概,说不上十成十,却也有个七八成。他知道等哪天他们皇上心情好了肯定得追究他没有上报大皇子没回宫这事儿,因此在与守宫门的禁军问话时赵高故意提高了音量,刚好让屋子里面的人听见。只是对扶苏没有回宫这事赵高并没有太担心,因为扶苏一个月都有几天跑到宫外的蒙府和王府住。 竖起耳朵听见外面说儿子下午出了宫就没回来嬴政先是担心了一下,但转念一想没回来也好,自己正好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事。 嬴政以自己对扶苏的了解推断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他一定不会走远,出了宫不是去了蒙府找蒙鸿,就是去王府找王离,反正肯定丢不了。 于是又秦王陛下有继续开始想着如何解释的说辞,并决定一天想不到完美无缺的说辞一天就不见儿子。 就这样嬴政错过了最佳的‘追捕’时机,等他再想找时早就失了方向。 ————^_^————^_^———— 听着耳边的虫叫声扶苏穿着有些肥大的衣服坐在农家院子的草垛上望着黑漆漆连颗星星都没有的夜空,心里想着自己下午那一脚会不会把他爹踢残,那自己的罪过就真的大了。 也许……大概……可能……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 “唉!”哀叹了一声仰躺在稻草上,扶苏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嘴上、虽然吐过也漱过口,可他还是感觉得到他爹在留在上面的问道。 有点软,有些霸道,还有些酒气…… 难道不只是自己脑袋被门挤了才对亲爹有了不容于世的那啥感情,其实他爹的脑袋也被门挤过所以这才……“太扯了,不可能!”扶苏马上否掉自己刚刚冒出的想法。 什么时候喜欢上嬴政爹这事扶苏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这事来的太突然甚至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又或者说其实早有苗头只是他没有抓住罢了。 不同于嬴政纠结在两人不可斩断的血缘关系上,扶苏苦恼的是不知嬴政为何会看上他,而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变成‘同志’了。至于血缘关系扶苏也只有在逃避时才会被它从九霄云外扯过来,因为即使叫了嬴政十七年的爹,但在心中扶苏更多是把嬴政当做很铁很铁,无话不说的那种哥们。 而扶苏之所以跑出来除了被吓到更多的是怕他爹要踢回来,要知道这是很痛的,因此扶苏才会撒丫子跑掉。可当他被人当做货物颠簸了一路后,他便开始后悔自己脑子一热跟着躲都来不及的家伙跑出来的决定。 吹吹夜晚独有的凉风扶苏也冷静的想清楚,他要回家,不过不是自己主动回去,因为这样很没有面子。 他要等着他爹紧张且愧疚的找他回去,至少这样自己不用面对‘亲亲’的尴尬,也逃过‘那一腿’的追究。 很明显扶苏是爱面子的,即便丢面子的时候更多。 想好一切扶苏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翻过身趴在草垛上看着茅屋里那间闪着昏暗光线的的房间,那里正有一人因得知爱人逝去而痛苦不已借酒消愁的男人。 “让你颠走了我半条小命,哭死你!”把虞姬‘说死’的小心眼扶苏看着窗户上映出的人影奸笑道。 从草垛上爬下来扶苏得意的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等着他嬴政爹来找自己回家。 可他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七天,七天来不要说他爹的影子,就是整个皇城也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有任何动静。 于是扶苏受伤了,伤得很重,无论是面子还是自尊,因此顿时从心底窜起一把火来。 一脚踹开锁了多日的房门,把搂着酒坛叫着‘姬儿’的男人拖到井边,一桶冰凉的地下水直接浇了下去。“起来,瞧你那样哪里像什么西楚霸王。”踢了烂醉如泥的项羽几脚。“我姐是因为你相思兼过忧而亡,所以你必须负责完成她的遗愿!”扶苏忽悠道。 听见虞姬有遗愿项羽忙从地上爬起来激动道:“贤弟你说,只要我项羽做得到哪怕是死……” 抬手制止说得越来越离谱的项羽,扶苏严肃中又带着悲痛道:“我姐毕生的愿望就是能跟着自己的夫君访遍名山大川,咱今天就上路,目标新政!”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没有爹咱还有娘呢! 扶苏拉着项羽这个食宿提供人兼保镖踏上了赌气的离家之旅。 ————^_^————^_^———— 想了七天,逃避了七天的嬴政终是没有想出一个能说得通解释得明白的说辞,因此他把一心一横决定挑开这层面纱。放手已是不可能,反正这人他是要定了。管他以后会怎样,大不了走一步看一步。 越想越觉得在理,颓废阴暗了多日的嬴政终于恢复昔日风采,神清气爽上朝去了。 大皇子在宫中是个特别的存在,他不上朝也没人会多想,再加上这几日嬴政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因而众人推测八成这父子俩又闹矛盾,过几天指定就没事了。 所以当嬴政一扫阴郁上朝时下面的众臣都偷偷露出‘看吧!’的了然表情。 统一的法令有条不紊的一道道发放的各郡,各地官员以政绩优劣层层筛选委任,由尉缭负责监督。李信被嬴政封为将军代君王巡视原六国属地,但凡有煽动百姓复国者一律斩杀。 不打仗,国库充裕,又无天灾,除了修建长城和打造陵寝两大工程外朝上也没有什么大事,于是没多久就散了朝。 上朝前嬴政曾叫来蒙毅问扶苏这几天在他家住的好不好,却听他说扶苏根本没去。微愣了一下的嬴政便想也许扶苏去了王贲家,便在退朝后把王贲留下问道:“苏儿这几天在你那过得怎么样?” “苏儿?”不知嬴政为何突然这样问自己,王贲困惑道:“他没到我那儿去啊!”不明所以的看着问他的嬴政。 “他没去你那?” “他在宫里待得好好的去我那干嘛?王离那小子又不在……等等……你是说他不在宫里?”看见嬴政从上座冲下来王贲忙伸手把人拉住。“会不会去了蒙家?” “我早上问过蒙毅了。”没去王贲那里,也没去蒙毅那里,一个身无分文的人能去哪里?七天,这七天他去了哪……嬴政越想越害怕整个人‘嗡’的一声懵掉了。“侍卫……把那个侍卫找来……”嬴政忽然想起那日没说完一句就被自己赶走的侍卫。“快去!” “赵总管麻烦你了!”眼见嬴政乱了章法王贲忙把人拦住让赵高把当天负责扶苏安全的侍卫找来。 可当赵高跑回来告知两人那日扶苏出宫没多久就有四、五个侍卫也追了出去,至今未归。据当日赶回报信的侍卫说大皇子被人劫持出了咸阳城,他们沿路追寻却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只得在岔路口分离开。 现在这人是十足十的丢了,嬴政不敢去想到底是什么人抓了他的儿子,万一是六国的余孽怎么办,要是他们拿儿子出气怎么办。“通令全国找寻大皇子下落……” “等等!”喊住要去拟诏书的赵高王贲伸手捏住嬴政的胳膊:“阿政这令不能发,发了也许苏儿就真的有危险了。再说苏儿功夫不错鬼点子又多,我反倒觉得没有你想得这么严重。” 看着王贲,嬴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出宫,我亲自去找!” 兄弟多年知道嬴政此时心意已决王贲也没阻拦,只是说道:“两天后我同你一快去找。” “不行,马上启程!” “阿政,你只有安排好朝堂上的情才能安心的去找苏儿。我马上加派人手去追查苏儿下落并打点所需,你要做的就是在两天内安排好朝上与宫中的事宜,两日后我们以私访的名义出宫。” “……好……”嬴政只得点头。 …… 那边嬴政和王贲急着安排妥当后出宫去找人,这边扶苏与项羽正游山玩水沿路欣赏大好河山。 站在山顶放眼望去眼前的美景看不到尽头,项羽转过身对蹲在树下打哈气的人豪言道:“苏弟他嬴政可以取得这天下,我项羽也能,我定取而代之!” “好胸怀!好气魄!我看好你!”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虞苏’鼓掌道,心里不以为意。谁不知道这天下哪怕不是他们嬴家的,也绝对不会是项家的。“我今晚一定要住客栈,再夜宿我就死给你看!” 转身走上前项羽豪气的拍拍他‘妻弟’的肩膀,大笑道:“苏弟你放心,为兄记得前面有家客栈今夜定不会再让你风餐露宿。” 客栈?扶苏抬头往四周望了望,荒山野岭还非官道,估计这里就算有客栈也八成也是‘黑店’。 因为电视和小说都是这么写得。 第55章 岔路 为了陪嬴政出宫找人王贲在宫里忙得连家都顾不上回。 蒙恬在外练军不在,宫中禁卫营里又出了问题需要蒙毅处理,所有军务都压在王贲一个人的身上。一边忙着把手上的政务暂时转交给可靠的人,一边又调派人手安排出宫的事情。等一切事情都安顿好后距离他与嬴政出发只剩下三个半时辰。 估摸这回出去日子短不了,有一段时间瞧不见爱人,因此趁天未亮王贲忙赶回王府。 听见开门声已经睡下的龙阳马上醒了过来,警惕的借由床榻边微亮的灯光望去见是王贲,他这才放下心披衣起身。“这是怎么了要忙到你两天不回家,吃饭了吗?”投湿布巾递给王贲,龙阳点亮屋中的大的油灯。 “吃了,我就回来看看你和爹,天一亮就得走。”坐在床榻上王贲拉过龙阳搂住,并把头埋在面前人的怀里。 没听说又有仗打,可见王贲这两天忙成这样龙阳忙推开搂着自己的人问:“走?去哪?匈奴那边不安生了?” 不是匈奴,是那个就算不出家门也能惹出事端的家伙。“大皇子扶苏丢了,侍卫来报说是被人劫持,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王贲小声说道。 “丢了?”太过惊讶龙阳拔高音调,接着连忙捂住嘴同样也小声回问:“什么时候的事?”没瞧见宫里或城里有任何动静。 “七天前。” “七天前!”七天前丢得为何现在才去找?龙阳疑惑。 看出龙阳的心思,脱下身上的铠甲王贲便把事情的始末将给龙阳听。当然王贲只知道嬴政与扶苏是因闹矛盾才引发了这次离家被劫持的事情,至于什么矛盾嬴政没说王贲也没问。 不过根据这十几年来两人发生过的争执源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因此王贲也没往深了想,也想不到。 “结果皇上以为大皇子住在咱们这或是蒙府所以错过了最佳的寻找时间?那你们这回出门要怎么找?上哪去找?天下这么大。” “这也是我担心的,你是没相见阿政那样子,完全失去冷静。现在只希望扶苏这小子不是被劫而是自己离家出走。”这事别的皇子王贲是不知道,但扶苏绝对能做出事情。 把王贲的衣服挂到一边龙阳转过身问:“趁还有时间你赶快睡会儿,我让人帮你准备饭,吃了再走。” 拉住龙阳王贲笑道:“不用,到时我得赶回宫里,再说那里还能差我一顿饭。” “出门在外小心点。” “你也是。”拉起龙阳的手王贲用指肚轻轻摸着爱人手腕上的伤痕。 …… 王贲还有心情对好不容于娶到手的龙阳甜言蜜语以告这两日及后日的相思之苦,宫里的嬴政可就没有这么好命。 这两日他可谓度日如年,晚上两眼都不敢阖上,因为一闭眼他就能梦见儿子有个好歹。所以除非让嬴政找到儿子,亲眼看见儿子没少一根头发这人在能正常回来。 “赵高天亮了没有?王贲进宫没有?”在桌边坐了一宿,嬴政自己都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问起。 守在外面同样一宿未睡的赵高推开房门让宫娥把膳房准备的吃食端进屋,恭敬上前道:“回陛下还有一个时辰天才亮,城门那时才开。” “撤下去,朕没有胃口。”摆摆手嬴政示意宫娥把桌上的食物拿下去。 “皇上这膳你一定得用,大皇子还得着你去寻他的。如果饿坏身子没了力气这可怎么赶路。” 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用膳的嬴政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可想到儿子还在等自己,便就着小菜喝了一碗清粥。“赵高你说这些日子苏儿有没有饿肚子,有没有受伤?” “依奴看皇上这是多虑了,就像是王将军所说大王子不一定就是被人类掠走。再说大皇子从小就吉人天相,武功和智谋更是不凡,人也能说会道。说句不中听的,大皇子不像这宫里其他的皇子,绝不会再弱势时还硬要与人硬碰硬。 赵高这话听进嬴政耳中安心不少,“希望吧。”只要他的苏儿安然无事自己如何都行。 天色渐渐放亮,虽距城门打开还有半个时辰但急迫的嬴政已经磨光了所有性子。早已准备好一切的嬴政决定不等王贲进宫,而是命一侍卫赶往王府告知他直接去城门外汇合,自己亲自带着十几个贴身侍卫往宫门口而去。 马匹干粮早已被牵放在通往宫门的甬道处,正当嬴政翻身上马准备出宫时一辆马车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来。“皇上!皇上!请等一下,有消息,有消息!”赶车的内侍见那边已经全部上马忙回头告知马车里的人。而坐在车里的赵高怕来不及只得把头探出车外高呼起来,就怕嬴政听不见。 “主子好像是赵总管。”站在最后的侍卫听见不远传来喊声,忙大声朝坐前面的嬴政禀报。 “赵高?何事?” “不知,赵总管只说有消息了。” 想到可能是有关扶苏的消息嬴政调转马头朝马车冲了过去。“可是有苏儿的消息了!”一靠近马车嬴政就扯住头还伸在车窗外的赵高。“说话!” “不是……不是大皇子……”眼瞧帝王的脸色因自己的话变得狰狞,赵高忙指着车厢里哆嗦道:“是……徐……徐……国师说……” 就在赵高快要被嬴政吓得断气时同坐车厢里的人终于开口。“天下之大皇上要去哪里找寻大皇子?”推开车门从马车上下来徐福站定在骑在马上的嬴政更前。“可否请皇上近一步说话,臣有要事禀报。”说完徐福朝嬴政一扣。 松开拉着赵高衣领的手嬴政从马上下来冷声道:“有话快说。” 脸带微笑徐福一点也没在意嬴政的冷言冷语,只是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条递上前。“无论皇上怎么看徐福,是不是认为徐福只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有些话今日身为皇上臣子的徐福有责任和义务上奏。信也好,不信也罢,臣只想说请皇上放心大皇子无事,甚至好的很。不过这好也是有个时间的,一但大皇子到了地方又打算离开时他的好运就算是用晚了。”拿着嬴政没有接的纸条徐福又往上一送。 “信不信徐福由皇上自己定夺。” 盯着徐福,嬴政试图能在他身上发现点什么。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从头到尾对方都只有一个表情——浅笑。 接过纸条展开嬴政的眼神顿时一闪,紧接着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把纸条揣进怀里,嬴政翻身上马带着众侍卫穿过宫门直奔城门与因该先到那里的王贲汇合。 ————^_^————^_^———— 一间黑店除了东西物不值所价外还需要什么特征? 在扶苏的认知里一间合格的‘黑店’需要一个风骚的老板娘,一个暗恋着老板年的小二,一个憨厚的厨子。更重的是这个店一定要开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抄近路时的必经之路上,最好还地处荒山野岭,就如同他眼前这个都可以用来拍《倩女幽魂》的店。 伴随着不时传来的狼叫声扶苏指着眼前两层高的土房问身边的项羽:“哥哥说得客栈就是这家?” “没错!”项羽很认真的点点头,然后拍拍扶苏的肩膀笑道:“弟弟可是满意今夜不用再风餐露宿?” 我宁愿再风餐露宿与狼为伍。 “大哥我们来打个赌如何?”扶苏笑道。 项羽眉头微皱不明现在有何赌可打。 “弟弟觉得这客栈因该只有三个人,一个女老板,一个小二,一个厨子再无别人,哥哥可信?” “当然不信!”项羽说的斩钉截铁。因为这里他曾在多年前来过,这是个祖传的买卖,一家老小都住在这里。 “进去一瞧不就知道了。”双手背后扶苏率先往客栈走去。 跟在后面的项羽有所思的望着他‘妻弟’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眼熟。白天还不觉得,可一道晚上再瞧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自己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你说他是那些大户人家里的文弱公子,他却会骑马打猎生火烤吃食。可要说他是习武之人又实在是瘦弱的很,多走两步就腰酸背疼,就是露宿也得把身下垫软乎,很是娇气。 人长的白净瘦弱可双手却有磨出的茧子。不是执笔,不是持刀剑,到很像是搬重物留下的。这人全身上下出满谜团,出满矛盾,可又是那么的率真。 虽然经常有些鬼点子但却没有害人之心,一路上有他相伴倒也不觉得赶路枯燥无味。 站定在客栈的大门外扶苏伸手敲敲门板大声喊道:“住店了,请问有人吗?” 刚喊了一嗓子还没等他换口气再喊,就听‘吱嘎’一声客栈楼上传来开门声,然后一个提着手绢的女子摇着腰身一拧一拧的走到楼梯口‘娇’笑道:“客官快往里面请,住店是吧,这你们可来对了!”对进门的两个美男抛个媚眼,女子转过头朝楼下大喊:“要死了,还不招待客人又偷懒!” “来了来了,老板娘小的这不是在后院劈柴吗!”掀开帘子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从后院跑了过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人是精神一振,挂着亲和力十足的笑脸上前就要接项羽手里的包袱。 “不必,东西我们自己拿着,两间上房几个小菜,快点。”侧开一步躲过上前的小二,项羽拉着扶苏在一旁的桌边坐下。 盯着项羽的包袱瞧了一眼小二擦擦桌子高喊一声‘您稍等’就扬着手里的布巾往厨房跑去,殷勤的不得了。 杵着头扶苏对一摇一摇飞着媚眼走上前的老板娘甜甜一笑:“敢问这位姐姐可知要到下一个村镇还要多久?” 被扶苏的笑容迷得红了脸的老板娘用手帕遮着嘴咳嗽一声细语说道:“还有二十多里路呢,错过奴家这里就得露宿在外了。这里晚上除了有狼出没蚊虫也多,小兄弟这细皮嫩肉的要真是被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咬了姐姐可是要心疼的。” “老板娘一直在这里开客栈?”项羽对眼前的女子很反感,不光是她矫揉造作的模样,更是因为她那身那劣质水粉的刺鼻味道。眼前的女子根本无法和他的虞姬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想到已逝的虞姬项羽眼暗安了下来,陷入没有早些去找她的自责中。 看眼突然变得忧愁的项羽,扶苏暗抽了一下接着笑问:“姐姐这里只有你和那小二哥吗?” “嗯?哦,不,还有一个厨子。”老板娘盯着项羽失了一半的魂。 女人不同年龄阶段喜欢的男人类型也不同,老板娘这年纪刚好就是喜欢项羽这样精壮魁梧又不失英俊的纯爷们。对扶苏这种虽俊美却也没长开的茄子秧也仅仅是欣赏一下,‘性’趣不大。 按说项羽也只比扶苏大个六七岁,怪只怪他发育的太早长得又太老成,因而时常让人误会他年纪大。 …… 吃过饭,在老板娘放光的注视下项羽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扯着和小二唠嗑的扶苏上楼,以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为由把扶苏赶回房睡觉。 瞧上面两扇房门都关上,小二眼中的卑躬奉承马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狠毒辣。“老板娘你看这买卖……”用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做,不过不能伤了他们的性命,难得来了两个好货色,等老娘玩够了再杀也不迟。”想到项羽的样貌,想到他那强壮的身子老板娘感到自己的身子犹如火在烧,忙拉开衣领用力扇了扇,无比期盼深夜的降临。 ————^_^————^_^———— “阿政咱这是要去哪?” 未免身份外泄在外王贲与嬴政兄弟相称,而其他侍卫则称他们二人为公子。 一路上王贲都紧随着嬴政没有问他要去哪找人,直到中午休息时他才忍不住问起来,毕竟他们不能像无头苍蝇一般连个方向都没。而且王贲怎么瞧他们现在行路的方向怎么觉得是要去原来的韩国。 坐在树下嬴政从怀里掏出出宫时徐福给他的纸条,递给王贲。“他说苏儿在这里,而且好得很。” “你信他的话?”对那些什么命理之论王贲不相信,所以他也不相信徐福。“新政?他怎么知道的?卜卦卜出来的?” “嗯。”嬴政点头。 “然后你就信了!”王贲简直不敢相信嬴政就这么轻易的信了那神棍的话。 喝口水嬴政接过纸条看着上面仅有的两个字说道:“开始我不信,但后来我又觉得也许苏儿真的会去这里。” “你是说他是去找……”想到那已经更名改姓的女人王贲恍然大悟,站起身对嬴政说道:“蒙恬,快找人通知蒙恬,他就在新政,让他派人到沿路往这边找。”叫过一个侍卫让他用信鸽通知在新政练兵的蒙恬。“太好了,太好了,这回能早点回家了!”想到家里的龙阳,王贲一个人傻笑起来。 休憩得差不多时去前面探路的侍卫也赶了回来。来人下马朝嬴政一拜说道:“禀公子,前面有两个岔路,一个是官路一个是抄近路的山路。” “你那儿子受不了一点罪,让他走坑洼的山路他宁可多走几步大路。”王贲笑道。 想到儿子最不喜欢的就是爬山所以因该不会选择难走的山路,于是嬴政下令一行人加快行程走官路,沿路走人。 嬴政哪里会想到为了住客栈,又因为有了项羽这个免费劳动力,怕辛苦的扶苏还真就选了没有几个人走的山路。因为走累了不但有马骑更有人背,这家‘逃’得值啊! 第56章 嬴政爹的桃花(上) 伴随着一声声狼叫,一朵乌云遮住了天上月亮的光芒,投下的阴影使得建在荒山野岭本就慎人的小客栈又一抹添阴森恐怖之气。 夜深人静时两道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身影来到二楼两间有人住的客房外。走在前面的瘦小身影对后面高壮的身影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上前面的客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管。 趴下身把竹管的一端沿着门底的缝隙探了过去,接着用嘴在竹管的另一端轻轻一吹,只见一串白烟从管中被吹出,飘进客房里。 而另一扇门外的高壮身影也用同样的方法把自己手里竹管内的白烟吹进客房。 两人吹完竹管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对视一眼各自推开身后的房门走了进去。 瘦小的身影推开门先是往床榻的方向望了望,见没有什么动静便直起腰大步朝榻旁放着包袱的桌案上摸去。 只是他在那鼓鼓囊囊的包袱上摸了半天也找到一件值钱东西,里面不是零食就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娘的,原来是个穷鬼!”把包袱丢在地上,来人又咒骂了几句这才解下腰上绳子站到床榻边,打算捆了那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大睡家伙。 当掀开被子瘦小男子伸手试图抓出床上人时却见裹在被子下面的哪里是什么人,竟是一个枕头。发觉自己中计男人马上亮出藏在衣袖里的匕首转身就往门外跑,可他刚一转身就见背后站着一个朝他招手的人,接着眼前一花就倒在了地上。 扔掉手里由黏土烧制的水瓶,扶苏拍拍手抬腿踢了几脚,得意笑道:“做贼还没个时间观念,害老子为了等你守了一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觉。”蹲下身从被打晕的小二身上翻出竹管研究了一番就是没弄清这迷烟究竟怎么灌进去的。“到是挺高科技的……”站起来扶苏提着小二的后衣领把人拖出客房。 在扶苏跨出房门时住在隔壁的项羽也拖着偷摸进他房中的人走了出来。 相互瞧了眼对方手里抓着的人,扶苏与项羽默契一笑。“贤弟果真料事如神,为兄佩服。” “大哥客气了。”丢下手里人扶苏朝项羽一抱拳,心道只要看多了电视剧再有点防人之心谁都猜得到这结果。 “这两人要怎么处理?还有那贼妇……”指指靠在二楼栏杆旁穿着‘清凉’晕死过去的老板娘,按项羽的意思是直接杀了这三人除害。 虽然扶苏说这里是黑店却也没什么证据,而且项羽也不相信。可自打他们进入客栈开始总总的反常都让人不得不起疑心。 项羽虽在感情方面有些白,处事上也有些暴,但其它方面那是绝对的敏感,特别是当他对一个人起了疑心时。 从小二的视线总是不经意扫过他们手中的包袱开始项羽就对他们起了警惕。食过饭后他以赶路为由把扶苏拉紧房就是要提醒他晚上要小心,却不想原来他这贤弟早就瞧了出来。 平时总犯糊涂,大事绝对不含糊,扶苏与项羽的性情可谓是一摸一样。而且他们两人在某些方面的波长是一样属于同一种人。例如对自己认定的朋友绝对是掏心掏肺完全相信,但对敌人却精明异常。 如果真到了江山和美人只能选其一时,他们二人绝对会一同选择后者。唯一不同的是项羽选得坦然当场就能携美人扬长而去不管以后如何,而扶苏则肯定是做好了所有准备,既要潇洒离去又要无后顾之忧,他比项羽惜命,也小心。 两人在客房里商量了一阵,最后决定将计就计在屋里等着他们送上门来个人赃并获,因此当那小二和厨子摸进二人的房间时他们早已恭候多时。 只不过在等人的中途项羽仗着武功高闪进了老板娘的房间。他原是想找证据,却不想正好碰上他们三人商量晚上的行动。当听见那老板娘要把自己收做宠养时心高气傲的项羽立马气得火帽三丈,待那小二和厨子出去后项羽就跃进屋子打晕了老板娘,直接把穿着薄纱的女人提出房门。 因而在瞧见厨子进了自己的房间后,项羽便把老板娘丢在走廊,去擒那偷进自己的屋子的毛贼。 看着齐齐混死过去的‘贼人三人组’扶苏眼前一亮,对项羽说道:“大哥找来绳子把他们三人吊在屋梁上然后就回房休息,不然明日肯定没有精力赶路,待明再商定如何惩治他们三人。” 点点头觉得对方说的在理,于是项羽捡起地上的绳子把三人绑在一起。不过因为绳子长度有限绑在横梁上不够,所以项羽把这三人与楼梯的扶手栓在了一起。 忙完上楼准备回房的项羽伸手抢下某个蹲在门口看热闹人只咬了一口的糕点扔下楼:““贤弟也早些休息。”把张大嘴一脸心疼的人赶回屋,在外把门带上。“睡觉前别吃零食。”说完回到自己位于隔壁的房间。 被人剥夺了最爱吃的食物,甚至还当着他的面浪费掉,扶苏气得牙痒痒。 ————^_^————^_^———— 用力一甩把手里锋利无比的菜刀插在桌案上,一腿平伸一腿竖弯,一脸凶狠相的扶苏扫过三个被绑在柱子上还不忘大骂的家伙阴笑起来。“奶奶个熊的,老子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不长眼的倒是没少见,但像你们三个这样不要脸我还是头回见。简直给咱当恶人的丢脸,昨天动手时的狠劲哪里去了,现在他娘的给老子装起苦主来了,你们是找抽是吧!”狠劲往桌子上一拍,震得桌上的水杯翻倒。 背过手把震麻的爪子在屁股上蹭了蹭,扶苏面上依旧带着狠劲。“说,钱藏在哪里了,怎么就这么点!”指着地上两小箱子珠宝大喊。“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不乖乖听话的下场如何你们自己清楚。”侧头望了眼站在一旁的不吭声的项羽的让他上。 皱眉会看着一早起来就‘不正常’现在正朝自己眨眼的妻弟,最终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匕首走向三人一刀下去。 “啊!” “啊!啊!” “嗯!” 一刀下去三个回音,不过有两个是吓得,只有一个是真因为身上少了块肉而疼得大叫。 看着掉在地上的‘肉’和滴着的血扶苏吓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他只是想让项羽上去吓吓他们划一刀,而不是让他把那小二的耳朵给切下来。虽然心有余悸不过这些戏既然开场了就要唱下去,于是扶苏从榻上下来,随手拿了一块布就塞进痛苦大叫的小二嘴里。“你,说不说,不说……”拿过项羽手里沾血的匕首扶苏在那吓白了脸的老板娘的面前晃了晃。“扒光你衣服丢进狼窝里……信不信!” “信!信!”昨晚还惦记项羽身子的老板娘此时哭得那叫一个惨,哪里还有往日那勾人模样。“不过……真没钱了……我们有眼无珠不知二位爷也是道上的……就饶了我们吧……所有钱都在这……呜呜呜……呜呜呜……” “贤弟跟他们废什么话,快些杀了他们,这些钱虽不多但也够咱喝酒的!”不经意的瞄过一眼,项羽的模样在老板娘眼中再不是什么俊男,而是恶鬼,嗜血的恶鬼。 “也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嘴这么硬也怨不得我们。”说完扶苏就从怀里掏出打火石。“大哥带着东西先去牵马,小弟这就生火烧了这里!” “那你快些!”拿起桌上的包袱,弯腰提起地上两个小箱子项羽走了出去。 “大爷饶了我们吧,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眼见跟前年纪不大心却极狠的少年作势要点火一点也不像玩笑,老板娘拼命告饶。 重重叹口气扶苏抬起头看着因剧痛而晕死过去的小二,因哑巴而只能‘嗯’叫的厨子,哭得岔气的老板娘,哀叹道:“出来混迟早要还得。”撞击起手里的火石,引起火星闪闪。 想到自己就要被大火烧死,老板娘先是惨叫一声接着就晕了过去,裙下因吓得失禁而湿了好大一块。 见人吓晕了过扶苏也失了玩心,收起手里的打火石对唯一清醒的哑巴厨子说道:“放心我不杀你们,但也不能让死在你们手中的人白白冤死,所以你们的命由老天来决定。祈祷在你们饿死之前还有旅客入过吧!” 走出客栈转身望了三人一眼扶苏哼着小曲走向在不远处牵着马等着自己的项羽。“我这么做觉得大哥觉得怎么样?” “甚好,就让老天收了他们!” “这些不义之财大哥打算怎么处理?”箱子里的东西都是那些在黑店里被害的人的物件,在扶苏眼中瞧来着实有些不吉利。“不会真要带着吧?” 走在前面牵着马项羽回头问道:“贤弟可有什么提议?” “反正我是不要,而且大哥也定是不稀罕这些俗物,要我说这些东西就等咱们下山后沿路发给那些穷人。这里最便宜的一个物件也够那些穷人吃上三月饱饭。” “哈哈,知项羽者果然非贤弟莫属,为兄也正是这样的想得。” 跟在后面玩着在野地里揪下来得狗尾巴草扶苏笑笑,心里道:你可不是看不上这些俗物,不然也不会一把火烧了聚天下珍藏的阿房宫,烧了里面珍藏的史书。“虞苏一直没有问大哥为何会出现在咸阳,看朋友吗?” 站住脚项羽转过身看着扶苏,再无笑意。 “我就随便一问,如果大哥为难不用回答!”见项羽的模样怪吓人,扶苏脸忙摆手。 收回目光转过身,项羽牵着马郑重道:“贤弟的为人我项羽信得过,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为兄此去咸阳是为了杀嬴政,以报灭国之仇!” 真伟大!朝项羽竖起大拇指,扶苏问:“杀了嬴政之后呢?” “什么?”项羽愣住,杀了嬴政之后的事他还真没想过。“到时我邀贤弟一起喝酒庆祝!” 你杀我爹我还跟你一起庆祝?“大哥可有想过嬴政死了这天下将会怎样?”。 “天下?为兄没有想过这么多!为兄只知道他嬴政是我楚国人的仇人。不是他,楚国不会灭,我祖父不会死!” 听了项羽的话扶苏觉得十分有必要发挥一下自己的特长给这家伙洗洗脑,目光如此短浅怪不得会在最后败在刘邦那奸诈小人的手里。 ————^_^——-^_^———— 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眼瞅就要抵达原韩国地界,可天上却突然降下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也没见停的势头。被困在偏远小镇的客栈里多天,这让急着赶路的嬴政很是心烦,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可撒,脸色一天比一天黑。 当四天又是雷雨天时,担心儿子的嬴政爹此时就如同濒临喷发的火山,待在他身边随时都有危险。这几日王贲心情也不怎么好,于是他拉着嬴政去客栈一楼雅间的喝酒,结果两人因心情不爽而越喝越多,渐渐有了醉意。 守在二人身边的侍卫们看着他们脚边的盛酒的坛子越来越多心里担心,却又没有资格上前说劝,因而只得等着那两光喝酒也不讲话的人醉倒再上前,并在心中暗祈千万别在这两人醉酒前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偏偏天就是不随人缘,就在嬴政与王贲快要喝倒之际几个当地的恶霸冲进客栈讹钱,更在出门准备去下一家时在店门口拦住了从马车上下来在仆人陪伴下要住店的富家小姐和其弟弟。几人把上前阻拦的仆人打个半死后便调戏起那姐弟二人,动手动脚,笑得猖狂。 嬴政身边那些侍卫没打算去管闲事只是冷眼看着。首先他们是秘密出来找人,越不引人注意越好,其次没有命令他们也不得擅自出手。 那些地痞流氓见无人敢为这姐弟出头于是胆子更加大也更嚣张起来,污言秽语和嬉笑声也越来越大,最后他们更是拖着那有钱人家的两姐弟要进雅间。 被拖进雅间的下场如何姐弟俩十分清楚于是他们不停的哭喊大叫救命,结果招来一顿拳打脚踢,更被当众撕扯下衣服。 望见雅间外守着一群腰上佩戴宝剑的人,那姐姐用力推开拉扯她的流氓拉着自家弟弟冲上前扑倒在门前的侍卫面前。“大人求求你们救救我们!”磕起头来。 望着一个个脸带杀气一身黑衣的人,几个地痞顿时灭了气焰。不过见周围有一大群人瞧着,怕丢了颜面以后不能横行的地痞头子壮着胆上前道:“告告……告诉你们……别多管闲事……不然……不客气……” “对,不客气!”其他流氓见那些人侍卫也没有动手的意思也叫嚣起来。 侍卫首领看眼对面的流氓,又看看跪在脚边搂在一起哭的姐弟心中很烦。“带着人赶紧滚!” 瞧这些人是真不管闲事,那些地痞笑了起来,忙上前去扯那姐弟俩。 可哪料这小姐虽然年纪小却也不简单。她见那些侍卫守在雅间门口一动不动便想里面的人一定不简单,于是趁人不备就往里面冲。也在这时雅间的门突然拉开,使得她撞进一个带着酒气的男人怀里。 抬起头望着跟前的男人这小姐顿时红了脸,她见过的人也不少,却从未见过这样英武不凡、唯我独尊的男子。“这位爷求求你救救我们姐弟!”跪下道。 看眼抓着自己衣服的女孩嬴政脸上露出不悦,伸手把人扯开甩到一边,这才看向那群拉扯着一个男孩的地痞,“杀!”冷声下令道。 第57章 嬴政爹的烂桃花(下)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风吹草低……真悲凉…… 因为一边走路一边回头说话兼吃零食因而未能注意到脚下,于是脚下一滑小苏苏同志搂着他装满零食的包袱如球体般沿着山坡滚了下去,他的喊叫声响彻山中,激起无数林中小鸟。 不过万幸的是扶苏运气好得不得了,甚得老天爷垂爱,一路翻滚下来虽然零食撒了一地也压了个稀扁,人却没啥大事。没断胳膊没断腿,也没狗血的在翻滚时一头撞在石头上失了忆。 可过毕竟是从上坡往下滚,扶苏怎么还是挂了点彩。脸上磨破了皮,手上刮了好几道大口子,左脚也崴了,身上的衣服更是成了一条条,袖口上也缺了一块布。 只不过衣袖上少得那一块不是滚坡刮掉的,而是被项羽扯掉的。 正在想事情的项羽见扶苏跌倒第一时间冲上前,可惜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扶苏,因而只来得及扯住扶苏的衣袖,眼睁睁瞧着他那嘴里还叼着点心的妻弟‘消失’在山披头。 于是山头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人在前面惨叫着翻滚,一个在后面大叫着追赶。 “贤弟!贤弟!你没事吧,为兄这就带你去找大夫!”详细检查了一番,确定躺在地上一身狼狈的人没有任何部位骨折项羽这才稍稍下心。打了一声口哨,招过坡上坐骑项羽扶起哼哼不止的人背到背上。 “哼哼……疼死我了……骨头散了……大哥……我要死了……”全身上下如散了架一般的扶苏挂在项羽身上痛苦的呻吟。 “磕了碰了死不了,贤弟你放心大哥是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忍忍!”外表没事就怕是内伤,不敢耽误项羽背着人就往山下已经能看见炊烟的村子赶。“贤弟要实在疼得慌就咬着为兄,为兄不怕疼。” 一开始扶苏只是打算把项羽当做冤大头和出气筒,可一路上项羽对他的疼爱和照顾却是实打实发自真心,这些扶苏都感受得到。即使爱占小便宜但扶苏也知道好赖,拿虞姬的事情忽悠项羽玩已经领他有了内疚,这回项羽又一脸紧张的背着他找人,要不是疼得没有力气扶苏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跟项羽一比,自己就是个无赖,瘪三,忘恩负义的小人。趴在项羽厚实的背上扶苏发誓一定要为他这大哥找到真正的‘虞姬’,灭了刘邦那小人。 “大哥你对我真好!”扶苏诚心说道。 “你是我兄弟我不对你好对谁好!”项羽不甚在意,用手托托身上的人安慰道:“苏弟你别担心,虽然大哥不懂医术可也知道你没伤到骨头,仅是皮肉伤,碍不到性命。”眼见就要到村子项羽忙加快脚步。“下回走山路时定要看着点脚下知不知道。” “嗯!”痛苦的点点头扶苏痛定思痛决定以后走路再不东张西望。“等我好了我要铲了这山头。” “好,到时大哥帮你!” 微微晃了晃身子扶苏把头搁在项羽的肩头问道:“大哥,你还要杀秦王,灭秦吗?”打那天知道项羽要去行刺嬴政开始扶苏每天都要给项羽这木头嘎达灌输新思想,把秦王嬴政生死的重要性彻底给项羽分析了一遍。这其中的内容虽有夸大,却还不至于太离谱。 ‘诸国在世时纷争不断战事不停,多少男儿白白战死疆场。如今天下一统再无战事,但如果秦王嬴政一死天下必将再乱,烽烟四起到时苦的还是百姓。’ ‘秦国朝上的重臣来自原各诸侯国,他们都是秦国统一天下时的功臣。这些有才华有学识的人因为出身庶人,身份低贱,所以再有才能却也不被本国朝廷的接纳,但秦国给他们施展抱负的机会。这便是秦国强大起来的原因之一。’ ‘如今天下出身不是贵族的有志之士,有能之士皆可入朝为官,施展所才,造福一方百姓,这难道不是好事?’ ‘楚国是怎么亡得?它不是亡在秦军的金戈铁马之下,而是亡于秦军的士气和自己的恐惧中,胆子小把自己吓死难道还要去怨他人?这是什么道理?’ ‘退一步往回瞧,这天下哪里有什么秦国人,楚国人,魏国人,这人追根究底都是大周的子民,都是炎黄子孙,都是自己人。说白了这天下就像一个大家族的几个儿子闹腾分家,可分了家后有的人日子越过越好,有的人越过越差。百年后过得好的那家出来把四分五裂家业又收回来重新壮大起来,这有什么不对。其实问题很简单,只是世人都喜欢把问题复杂化。’ 开始扶苏说得话项羽并没有听进去,可讲得次数多了他便也能进心了一些。夜深人静时项羽把白天扶苏讲的话翻出来回想一遍,便也发现里面的道理。 特别是那一句‘为一己之私陷天下于不义’压得忠肝义胆的项羽胸口上不来气。 论讲大道理扶苏自认不如李斯,但忽悠人他是绝对的有信心。因为以上那些话他曾把要一死殉国的韩非给说动,使他转而隐姓埋名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扶苏还就不信这实在单纯的项羽会比韩非难对付。 鉴于项羽这人性子急不喜欢啰嗦,因而扶苏采取‘循序渐进’的方法。他不是一次把话都明白,而是每天说一点,每天说一面。从政治讲到军事,从军事讲到经济,最后连文化发展,百姓生活都没有放过,目的就是要转变项羽陈旧的观念。 在扶苏多日来不懈努力下项羽也终于开了些窍,知道举一反三自己找问题,这让扶苏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连续多天的口水没有白喷。 低着头走着路,项羽闷声道:“这几日弟弟说的话为兄都在心底想过,你说得对。刺杀嬴政一事是为兄想得过于简单,没有估计后果。” “没错,这秦朝不是不能推翻,而是要看怎么推,什么时候推。如果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过得要比当初诸侯林立时好,大哥又为何要了自己的私欲而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相反嬴政如果残暴不仁,弄得天下民不聊生,就是大哥你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 “是啊,如果嬴政是个好皇帝,能善待天下的百姓,那我项羽杀他就真是陷天下百姓于不义。这几日为兄受教了,只是不知弟弟是如何有这些见解的。”一个调皮捣蛋的富家公子怎会这样了解天下事,又看得这么透彻。 早知道项羽会这样问,被人背着的扶苏因为扭伤肿紫的脚踝哼唧了两声,荡然道:“这些不是我说的,而是小弟是从别处听来的。” “何人有这样的眼光和胸襟,他日相见项羽定要向他一拜!” “这人可不好见,听说他住的地方不是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可以随便进去的。” “哦,难道他是住在皇宫中不成?” “还真就是。” 沉思了一下项羽略带怀疑的说道:“贤弟说的这人该不会是那大名鼎鼎,却又神秘的很的皇长子扶苏吧?如果是他,那为兄还真见过。” “大哥见过这皇长子?”扶苏恬着脸明知故问。 “何止见过,还动过手。我一直以为宫里长大的皇子多是草包,没想他的功夫居在我之上。如不是缺少实战经验和气力有限,那一战我可讨不到一点好处,可就是这样我当日中还是中了他三箭。”托住背后的人项羽看眼一直乖乖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马继续说道:“那次我受伤回去祖父曾对我说这皇长子扶苏厉害的不是手上的功夫,而是他的口才和笼络人心的能耐。三言两语就能让暴民人放下武器散去,使军队上下一心,令楚国民心动摇。” 这到底是夸还是贬啊?歪着头想了半天扶苏也没得出个结论,用没受伤的爪子的挠挠屁股,问道:“项家出良将,不知大哥是否想过参军保家卫国,护天下百姓。虽然国内再无战乱,但边关外的匈奴人却一直伺机攻进中原……” “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为兄现在只想先完成你姐姐虞姬的心愿,看遍这大好河山。” 明明才见过一次面,说了一堆废话,怎么就爱得这么强烈。“大哥就这么‘爱’我姐姐?”说道‘爱’扶苏恶心了一下。 “项羽不知道什么是爱,但项羽知道什么是男人的责任。我答应过虞姬要娶她却又累她为我担忧而亡,我……总之是我项羽对不起你姐姐!” 别,是我对不起你。 不还意思再问,扶苏老实的在项羽背上趴好,心中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竟会无耻的去故意欺骗热血青年的纯洁初恋。 ————^_^————^_^———— 嬴政和王贲都属于喝酒不说话的人,而且喝得越多越不说话,同时还要求身边的人也不许讲话,必须保证绝对的安静。 雅间位于客栈一楼最里面也是最安静的地方,原本前堂的喧闹声是传不到里边去,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后来那些地痞居然拉扯着人在雅间门外闹事。除非是双耳失聪,不然要听不见真的很难。 原就心情不好的嬴政正好没地方发泄,而且屋外的哭嚎声让他很是闹心,于是推开门冰冷的瞟了一眼那些扰他清净的家伙,直接下令一个不留。 这些地痞哪里是大秦一等侍卫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人拖到客栈外给轻松了‘咔嚓’。这些人平日里鱼肉乡里,小镇上的人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碍于那地痞头子的舅舅是这里的镇长,所以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今日有人替他们除害镇上百姓顿时拍手称快,对众侍卫是磕头谢恩,弄得这些没少取过他人性命的侍卫有些不知所措。在他们看来自己仅仅是按照主子的话行事,也没做什么值得被人这样感激的事情。 冷着脸站在雅间门口嬴政回头看了眼已经趴在桌上睡过去的王贲对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卫吩咐道:“把人弄上去,让厨房煮碗醒酒汤送上去。” “是!”两个侍卫朝嬴政一叩,进到雅间把醉成一滩泥的王贲搀扶出来。 瞧王贲醉成这副熊样嬴政在心里把人大大鄙视里一顿。“不用等他醒,直接把醒酒的给他灌下去!” “是!”回答完,两个侍卫架着王贲走了。 王贲没有义气自己先醉倒,没人做伴的嬴政也失了喝酒的心情,于是也抬步要上楼去,却见一个身影扑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隐隐瞧出眼前的男人定不是普通人,那小姐拉着自己的弟弟给磕头道:“多些恩公相救,小女子愿做牛做马侍候恩公左右。” 这小姐虽只有十七,却也长得花容月貌。从小人人都夸她美丽,登门求亲的人从来都没断过。只是她心气高,发誓要加人中之龙,因而婚事便一直拖着,至今连个定亲的对象都没有。 虽然她不知道面前人的身份,但她有信心一定会使这不凡的男子喜欢上自己,而且非她不可,因为从没有一个男人能忽视她,不为她着迷。 仰起头女子对嬴政展露出她自认最端庄最美的笑脸,微微架起双臂等着对方搀扶自己起身。 仅瞧了一眼挡住自己去路的人嬴政便把手一挥,接着就有侍卫上前把那挡住帝王去路的那女子粗暴拉开甩到一旁。“滚!”嘲讽的看了一眼脸上挂着吃惊的女子,侍卫忙跟上随嬴政上楼。 “恩公,小女子说的是真的,为了报恩小女子愿意做任何事情!” “我家主子不缺牛马。”侍卫首领在嬴政的示意下待君回答,话语中掩不住讥笑。“也没有你能带做的事情,何况主子出手本就不是为你,这位小姐莫要自作多情。” 女子爬起身爬到嬴政面前跪下说道:“家父从小教导我们姐弟做人要知恩知报,恩公救我姐弟二人是不争的事实,请恩公不要让小女子做不义之人。” 从未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侍卫长刚要开口再讥笑与她却被嬴政拦住。 “为了报恩你愿意做任何事?”嬴政开口问道。 “是!”女子抬起头坚定的回答。 “即便是做一个通房的丫头。” 女子一愣,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是!”她不信自己倒时得不到宠爱翻身。 “好,那便成全你。”看着女子扬起的笑脸嬴政冷笑道:“那就赶快把你弟弟洗干净送过来,不然就马上消失。”越过僵在原地的女子嬴政走上楼。 …… 第二日一早,下了多日的大雨终于放晴,心急赶往新郑的嬴政马上下令启程,毕竟他们已经耽误了多日。 在客栈这几天嬴政派人四处打探儿子的下落,只是镇上人并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而且这里来往的人虽不多却也不少,不是能记住每一个人。 因此唯今之计只有今早赶到新郑与蒙恬汇合,等着扶苏自己上门。 骑在马上王贲回头望了一眼被他们抛在远处的马车,转过头问道:“你昨晚真……那什么……了?”上路时八卦的王贲见身后一直有人跟着,于是找来侍卫相问,因而得知了昨日自己醉酒后发生的事情。“这女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够狠心,要是身为男子定不简单。”当狠则狠,甚至不顾亲人,这样的人才是成大事的人。 “她在地痞面前不怕死的保护弟弟,结果一转身却能为讨好主子而亲自把弟弟送上,真是让人看不懂。”侍卫长说道。 既然人家都送到门口哪里有不吃的道理,折腾了一宿嬴政心情也舒畅起来。“这女子确实不一般,眼光更是长远得很,她是衡量过利弊后才把弟弟送过来的。” “身为一个女子她的确有胆识,只可惜她找错了人!”王贲摇头,自太后与嫪毐苟且对阿政不管不顾开始,除了‘已逝’的王后姬婉,他就再没给过女人好脸子。他是从心底排斥女人,只把女人当做生产工具,当做东西,就不是当做人。 望着嬴政的背影王贲叹口气,这人也不能孤单一辈子啊…… 不是指身边,而是说心。 第58章 冲动是魔鬼(上) 在嬴政爹不分昼夜赶到新郑时,养好伤的扶苏儿子则刚跨进原韩国地界没几天,距离新郑起码还有十天路程。 而距他离家出走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在这段风餐露宿的日子里扶苏不但没瘦了身子减了体重,相反还因吃得太好而胖了七、八斤。 没心没肺不知愁大概说得就是扶苏这种人。 坐在车厢里鼓弄着在前一个镇子上买的小玩具扶苏朝车门处喊道:“大哥晚上咱就住这儿怎么样,明天再赶路。” 鉴于某人因滚坡崴了脚,为了上路方便项羽特意找来了个车棚拴在自己的坐骑上,弄了个简单实用足够遮风挡雨的马车。 于是后半路上因为有了马车他们二人的脚程顿时了一个质的提高,大大缩短在时间上的浪费。 平日里项羽的话就不多,可这几日他的话变得更少,每日都是一副有话要说却又不开的样子,看得扶苏直着急,急得想上厕所。 “好。”等了好半天在外赶车的项羽才回了这么一句。 忍了再忍,想了又想,放下手里的东西扶苏蹭到车门边,叹声气说道:“大哥这几日是有什么心事吧。让小弟弟猜猜,是不是家里来信让你回去。” 从相遇咸阳城到两人一路而来,扶苏一直都知道项羽沿路做了记号。虽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做,但扶苏知道项羽这么做没有恶意,因而他也没有在意。直到多天前他凑巧看见项羽从鸽子腿上拆下一块布条,这才恍然原来项羽留的记号是方便让传信人找到自己,有大概方向。 从项羽这几日明显的欲言又止的行为判断,这人肯定是有为难的事情不知怎么开口,这就是责任感太重人的负担。 白吃白喝还指使了人家一路,扶苏也是个知道感恩和有良知的人。既然项羽不好意思说那就由他来开口,反正距离新郑也没有多少路程。 “你……”惊讶的转过头,项羽不知那与自己仅有一帘之隔的人是怎样得知。 项羽的语气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掀开帘子扶苏大方道:“大哥要是有事就赶紧去忙,千万不要因为小弟而耽误了正事。你放心我一个人绝对没有关系。” “不行,你一人在外为兄不放心。” “有何不放心,难道大哥还能跟着我一辈子不成?”爬到项羽身边坐下,扶苏指指前面不远的客栈示意把马车停在那里。“再说我在新郑是有亲戚的,这个大哥绝对可以放心。” 两月后是项羽祖父项燕的忌日,所以在外多日的项羽必须尽早赶回去,可他真的很是担心自己这一时精明一时糊涂的妻弟。 听说他在新郑有亲戚项羽忙说道:“不行,为兄把你送到新郑你家人那儿再上路回会稽也不迟。” 一听项羽还要送自己,扶苏连忙拒绝,定要把项羽的前路断在这里,势必让他调头回去绝不能往前一步。 扶苏很清楚只要项羽跟着自己进新郑城那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穿帮在即。而且以项羽的脾气如果知道自己跟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那这一路上他所做的一切绝对化为乌有,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一定降为冰点。 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项羽,他们一定且必须在这里分手。 “大哥这样做简直就是看不起我,没有把我当做一个男人来对待,我又不是小孩子!”马车一停下扶苏就详装生气跳下车冲进客栈,要了一间房后再没搭理身后不停叫着‘贤弟’的项羽。 失笑的摇摇头,项羽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接着把马车交给一旁的小儿。“小二哥能否帮我办些事。”掏出几个刻有‘大秦千秋’的铜圆币递过去。 秦国一统天下之前诸侯各国皆使用自己的钱币。韩、赵、魏三国使用布币,燕、齐两国使用刀币,楚国使用使用形似贝壳的蚁鼻钱,秦国则用圆钱。 一个国家怎可出现多种货币,货币不同一不但不利于国家管理,也不利于百姓生活使用,商人出门在外交易更是使用不便。再则统一钱币还可以破除六国藩篱,起到聚拢百姓之心的作用。 于是嬴政下诏原六国使用的钱币一律废止,规定全国仅有黄金和铜圆币两种。黄金为上币,主要用于国家储备和大型建设等国家行为,而铜币为下币作为百姓正常流通使用。原六国钱币废止使用,各地百姓到当地府衙换取新钱币,旧钱币回收统一重铸。白银珠宝也不再能直接当做钱币流通使用。 秦国朝廷一统钱币的行动坚决有效,而方孔圆形的钱币因方便携带和使用马上被大众接受,所以被后来的历代朝廷所延用,并一直延续用了两千年。 不过当初为了具体使用什么样的货币朝上曾为此展开过激烈讨论,最后闲极无聊的扶苏提出可直接在秦国现用铜圆币的基础上稍作改变,更是破天荒的主动承担下这极具意义的重要工作。于是就有了现今流通全国的重半两,方孔圆形的铜钱币。 为了讨好领导,扶苏主动请嬴政爹赐写了八个大字,又命人打造磨具把这八字铸于钱币的正反两面。正面为‘大秦千秋’,反面是‘始皇元年’。扶苏此举令嬴政爹大为开心,赏了不少好东西给他。 看着手里的钱小二连忙露出笑脸恭敬问道:“这位客官有话您吩咐,小的马上去办。” “先帮我买一些点心和瓜果,然后雇一辆去新郑的马车,记住赶车之人必须老实可靠。”项羽叮嘱道。 “爷您放心,这点小事小的定当办得妥当。” “那快去吧,车子我明早用。” “小的这就去。” 见那拿了钱的小二离去项羽这才走进客栈又要了间房,接着走上楼站定在扶苏的房间门口,“贤弟为兄可以进去吗?有事跟你说。”敲门问道。 ————^_^————^_^———— 一进新郑城嬴政就直奔姬婉和樊篱的住处。 更名换姓的两人没有隐居深山也没找处世外桃源,而是奉行‘大隐隐于市’这一信条在新郑一处普通巷子住下。 四间房一个宽敞院子,除了姬婉夫妇和姬婉的贴身侍女绿萼住在这里外,还有同样也更了姓名的韩非。 樊篱在这里买了几间铺子租放出去,每月所收租金令他们的日子过得宽裕。平日里极少出门的姬婉待在家中无事时绣绣花,弹弹琴,日子过得也惬意的很。其实只要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吃糠咽菜沿街乞讨姬婉也愿意。 之所以选择在新郑住下除了与韩非有个照应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姬婉放不下儿子,住在这里消息也能灵通些。每年正月初一姬婉都会亲手煮碗面放在窗台上,为远在咸阳的儿子许愿,保佑他平平安安。 从蒙恬写给韩非的信中得知扶苏这几年的近况和他在朝堂上平繁的动作,姬婉忧心忡忡。她时常在想也许自己当初因该留在咸阳而不是把儿子一人丢在那吃人的皇宫,如果注定在走上王座这条路上要让血染了双手,那姬婉宁愿这个人是自己,她的儿子要干干净净。 陷进权利争斗的漩涡容易,想再抽身却是难上加难。 宫中无人知道皇长子扶苏失踪,只道他与帝王一同微服出宫,所以新郑这边也没收到消息。因而当绿萼打开快要被敲破的院门时,门外风尘仆仆的男人险些吓得她惊叫起来。 “陛……陛……陛下……”扶着院门绿萼觉得自己在做梦,她怎么也想不到大秦的帝王竟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门口。 “别站这儿,进去再说!”站在一旁的王贲说道。 “对对,陛下和将军快进来!”慌忙退到一侧把门外的嬴政和王贲人请进来,探出头到门外绿萼警惕的往四周望了望,见没有可疑的人赶快把门关好。 平时这里没有人来,就是公务找韩非也有可靠的人由侧门进来,但不会来到内院,还是从后门。 听见院子里有人声,正在屋里品茶下棋的姬婉、韩非双双起身走出来。“绿萼是谁来了?”掀开帘子走出来,姬婉脸上的浅笑因看见院中人而凝住。“阿政……”姬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清院中站着的人韩非忙跪下叩首。“臣……韩非……拜过陛下……” 韩非的叩礼声惊醒了姬婉与绿萼主仆二人,她们也连忙跪下行礼。 “都起吧。”看了周围嬴政心里一沉,可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问被绿萼搀扶起的姬婉:“苏儿可有来过?” “苏儿?”姬婉一愣,看了眼身边同样困惑的韩非然后对嬴政摇摇头,“苏儿不是在宫里吗?他没和你在一起?”姬婉聪慧,听嬴政这样问心中渐生不安。 “王贲派人把蒙恬叫来。”嬴政转头对身后的王贲说道。 “一早就命人去城外的大营找人了,咱们还是先进屋等吧。”瞧姬婉与嬴政两人都是一脸不安王贲只得安慰道:“别急,或许苏儿这小子正在来得路上,你们也知道他这人一向懒散。” 现今只得先等蒙恬过来再做寻人安排,于是嬴政转过身对姬婉和韩非说道:“先进去,有些事等蒙恬来了再说。” …… 冲进客房扶苏翻出吃食就往嘴里塞了两口,目的是先垫垫肚子有精神与项羽说道,誓要把他弄走。 本以为自己要费尽口舌,扶苏已经做好晚饭吃不上的准备,哪想项羽一进门就说他明日便回会稽,弄得扶苏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挠挠头在地上转了三圈,扶苏诧异道:“哥你说你要回会稽?” “是。”放下包袱项羽在床榻上坐下,对睁大眼睛的人招招手笑说:“为兄让小二买来你上路吃的东西,也给你雇了马车和车夫。你说得对,你不是小孩子,我不该小看你,是大哥的错。但只有把你上路用的所需都准备妥当,我才能放心让你一人上路。” “大哥……” “这些钱留给你傍身,小心一些别再让人骗了。”项羽把钱银拿出来,自己只留了三分之一,其余都给了对方。 “我……”扶苏被项羽的诚恳感动得鼻子一酸。 丫,真是太能煽情了,比我还厉害!用手背在眼睛上一抹,扶苏把眼泪逼了回去。 这一路上项羽所有的好全都从扶苏的心底冒了出来,肾上腺素直线标高,整个人感动兼激动得全身颤抖。“大哥咱结拜吧!”冲上前拉着项羽的胳膊喊道。 结拜?项羽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人收起脸上的浅笑,把对方扯到窗前直接跪在,朝着窗外的天空朗声道:“苍天在上,今日我项羽!” 见项羽跪下扶苏也跟着跪下,“嬴……”决不能报出真名,一开口扶苏马上清醒过来,于是赶忙改口道:“虞苏!”在心底默念自己真正的姓名。只是当扶苏首次把自己的姓氏和名字连在一起后才惊讶的发现‘嬴扶苏’这个完整的名字……还真不是一般的怪。 “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求共富贵,但求同生死,苍天为证!”说完,项羽很认真的看着身边人。 ‘但求同生死’这话别人说扶苏不信,但从项羽口中说出来扶苏打心底相信甚至确信,就像确信自己一共有十根手指一样。 朝项羽一点头,扶苏底气十足的大声道:“不求共富贵,但求同生死,苍天为证!”接着二人磕了三个响头。 “贤弟!”项羽大力拍拍结拜兄弟。 “大哥!”伸手一把搂住项羽,扶苏用手擦擦眼角的泪水,因为项羽刚刚拍得那几下真的很大力,很疼,疼得他忍不住流出男儿泪。 “好贤弟!”认了一个好弟弟项羽非常兴奋,搂着怀里人不停的拍。 “好大哥!”‘心酸’的咬着嘴唇扶苏也大力回拍项羽,既然要共患难那现在就先一起疼一回。 大概是项羽也觉得自己的后背被拍得生疼,他这才收了手从地上起来。“明日你我两兄弟就要分开,弟弟还是早日休息养足精神。 看项羽要走扶苏这才想起正事,胡乱用手在脸上一擦忙把人拉住。“大哥等一下,小弟有话要说。”早前想利用项羽牵制刘邦,可如今项羽是自己的结拜大哥扶苏便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无耻。 项羽站住脚转过笑道:“弟弟你说,哥哥听着就是。” “如果大哥哪天遇到一个来自沛县,自称刘邦,人称泼皮刘三爷的家伙一定要替弟弟宰了了他。 “这……好,为兄答应你!”项羽觉得能让他这兄弟恨不得杀了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项羽太过实在刘邦又过于狡猾,扶苏不放心叮嘱道:“大哥不用特意去找他,只是日后遇到记得答应弟弟的就好。另外这刘邦极会做戏,黑的能说白,白的也能泼脏,到时无论他说什么大哥都相信不得。小弟就是上了他的当才会被人卖到咸阳,要不是跑出来遇见大哥后果真是……总之大哥一定要切记。” 只要秦国不乱,又没有胡亥出来搅事,扶苏相信这世上就没有西楚霸王和汉高祖的事儿。 虽然胡亥已被自己命人弄死了,秦国天下井然有序又无纷乱,但扶苏还是不敢大意。谁知道后面又会不会有什么意料不到的人和事发生,总之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放松警惕。 说的人郑重其事,听得人也进了信,虽不知对方为何会这样说,可项羽知道他这兄弟定是为了自己好。 “哥哥谨记了,弟弟放心,绝不会让刘邦那贼人转了空子,你早些休息。” “嗯,大哥也早些歇下。” 送走项羽,晚上躺在床上扶苏把关于刘邦的事情想了一遍,发现此事即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因激进而促使某些关键的历史事件发生,必须小心计较。 …… 蒙恬接到报信急忙赶到韩非住处。从嬴政那得知扶苏正一人往新郑来,他马上派人去迎,必须把人完整无缺的带回来。 随行的侍卫住在别处,因此嬴政和王贲便在姬婉的住处住下等扶苏,而蒙恬交代完军务后也没回大营,而是在韩非的隔壁住下,入夜,姬婉端着一碗补气力的汤水送到嬴政的房间,她看得出嬴政因为这几日赶路很辛苦,同时也瞧出儿子来此绝不是什么闹小脾气。 接过递来的空碗姬婉看着嬴政好半天,终是开口问道:“阿政你说实话,苏儿为何离家,不要拿什么闹脾气的话搪塞我。别忘了儿子是我生得!” 见姬婉紧盯自己不放嬴政笑了起来,“你想知道实情?好,我告诉你。”这事嬴政本就没有打算隐瞒姬婉,如今她既然问了那他便回答。“我吻了他。” 见姬婉一脸惊恐,嬴政一字一句道:“你没听错,我吻了自己的亲儿子,而且还想要得更多。” “你……”姬婉全身发抖,咬牙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59章 冲动是魔鬼(中) 从嬴政的屋中出来姬婉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坐在床榻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即便樊篱催她该歇息了她还是没有反应。 都是武将出身,武功又不相上下,吃过饭樊篱就和王贲在院子里切磋武功,几次下来两人顿生相惜之感,更是相见恨晚。 练完武王贲又拉着樊篱喝酒下棋,如不是绿萼再次相催让他们二人回房休息,王贲跟樊篱能下到天亮。 找到志同道合之人樊篱心情大好,可一进屋就见姬婉呆坐在床上绞着手里的手绢,双眼无神。“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赶忙上前在榻边坐下牵起爱妻的手。 “没事……你休息吧……”抽回自己的手姬婉脱下外衣,躺在榻上翻身背对着樊篱也不说话。 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樊篱估摸着这事肯定和那住在东屋的人有关系。而这两人现在唯一的连系且唯一能让他们有分歧的就只有一个人。 有些事情不是他能过问的,即便现在他们已经是夫妻,因为这里面的尴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造成的。“早些睡,大皇子会安全过来,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这事你该知道的,别担心。” “嗯……”侧身躺着的姬婉点点头。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似普通孩子,从小不用人教就知怎样做到明泽保身,但这次不一样。 姬婉相信嬴政说的话,相信他绝对不是一时冲动才有了这样的想法,也相信他会一辈子对儿子好,但他们的事情还是容不世间,更何况他们的身份还是那么特殊。 宫中眼线众多,稍有不慎……天下悠悠之口怎么堵得住,这不只是一世的骂名,而是千世万世的骂名。 想到日后可能被人发现姬婉就害怕的不得了,整整一晚上她都没阖上眼。第二天她嘴上就生满了水泡,人也病得起不来床,仅一晚便憔悴了许多。 姬婉这一病把樊篱吓得不轻,他想质问嬴政到底和姬婉说了什么把人弄成这副样子,却被姬婉拉住不放。 “篱哥……这事你别管……我没事……” “这还没事,那什么叫有事。”从未对姬婉说过一句重话的樊篱拉下脸,说什么也要弄清昨晚到底怎么了。现在这人是他的妻子,而自己有责任让她不受任何委屈,不为任何人和事担心。 见樊篱还是要去姬婉用力拉住他的衣服,“别去,什么都别问好不好,这不是……我们管得了的事情。” “到底怎么了,有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不用了……我也不过是瞎着急罢了……陪陪我……” 伸手擦掉姬婉眼角流出的泪水,樊篱在榻边坐下叹了口气,回握住紧拉住自己的手。“不去,我哪都不去,我就在你陪你!” 姬婉这一上火好似把所有病症都招了过来,正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床上躺了八、九天这才有了好转。在姬婉养病的这几天里嬴政来看过,但都被拒在门外,因为姬婉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他。 当姬婉终于能下床有了气色,在樊篱的陪伴下去郊外散心时,扶苏坐着项羽为他准备的马车终于晃悠到新郑城。一路上玩玩走走让他与蒙恬派去的人多次擦肩而过,虽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如今的形象和蒙恬的描述太过不符,就是那些来自咸阳皇宫的禁卫军也没能认出他们的皇长子。 从马车上趴下来背好仅有的小包袱,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的扶苏大摇大摆走进了新政的城门,哼着小曲往姬婉住得巷子走去。 可还没走多远他就看见一熟人走进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于是八卦、最喜欢窃听人家小秘密的扶苏马上跟了上去,哪知却在要跨进酒楼大门时被人拦在门外。 “看清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我们这酒楼的!”小二鄙视了一眼跟前偷偷摸摸的人,用手一指门口用标准小篆和隶书写的牌子。 什么东西?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写着‘请着正装’的牌子立在门口。 “你……”气得站起身扶苏想要教育那小二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就不是正装了,不就是五颜六色点,刚要开口就听酒楼内传来喧哗声。 探过头一看,扶苏险些被眼前的景象气歪了鼻子气竖起头发,因为事件里面的主角实在太令人发指!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一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女人强搂,最重要的是他也不说挣扎,实在气煞他也! 正当扶苏在门口撸袖子准备进去声讨那不知廉耻的狗男女时,让他更加生气的事情发生了。 “恩公,我弟弟已然是你的人那便请你把他收在身边!”跪在地上的女子紧搂住从楼上下来的男人的双腿,认真说道。 “我靠!”一脚踢开看热闹堵住道的小二,扶苏一脸狰狞的冲过去,狠劲把头往站在楼梯上人的肚子上撞去。 ————^_^————^_^———— 别人不知道姬婉为何一夜之间就病得这样重,但嬴政心中清楚的很。亲自过去看望了几次却都被拒在门外,在这之后他便再未过去。 到不是嬴政生了姬婉的气,而是他清楚了解姬婉如今心中的痛苦和纠结,他没指望能得到姬婉的谅解,却也觉得这事身为儿子扶苏娘亲的姬婉有权知道。 如果她要怨就怨他一人,不要迁怒儿子。 怕姬婉看见自己病情加重,连着几日嬴政都和王贲、蒙恬去新郑的酒楼喝酒。从泰山祭天之后蒙恬就到新郑练兵驻守边关以备匈奴侵犯。 如今他们三人各有各的责任,一年也未必有一次聚在一起的机会。 没有带一个侍卫在身边,因为今天他们三人有些话不想令外人知道,因而他们选了间酒楼二楼最靠里的房间。 拿起酒壶为自己和对面的两人倒上酒,嬴政看向蒙恬问道:“你和……他就打算这么样了?”这个他不用说也知道,指的自然是韩非。 提到韩非蒙恬的脸先是红了一下接着无奈的摇摇头。“如今这样我已经很知足。知道他过的好,看见他比以前更有精神这就足够了,我还能有什么奢求。”端起酒杯一口灌下,擦擦嘴角蒙恬笑说:“他终于有机会把自己提出的观点得以实现,他写的书被世人流传,他开心我就开心。这一世他有他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责任,无论是家国还是天下。就这样看着吧,我们说好了下一世一定等着对方。” “下一世,下一世还知道个屁,抓紧眼前最重要!”王贲听了蒙恬的话直为他这死心眼的兄弟着急。蒙恬对韩非怎么样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世间再找不到他这样的好人了。 只可惜这蒙恬和韩非这两人的责任感和愧疚感都太重,即便卜夫人如何撮合他们,这二人除了拒绝还是拒绝。一个要尽丈夫的责任,即便他们夫妻二人从无情爱,只有亲人的感觉。另一个则心中有愧,认为是自己害了人家,一直自责。 原来是三个人的漩涡,现在其中一个淡然的抽身离去,可另外两个还是未从中解脱出来。 伸手在王贲的肩膀上大力一拍,蒙恬说道:“你这人用皇长子的话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和龙阳苦尽甘来才会这么说。如果你夫人没有过世你会有如今这观景,要我说人家龙阳都不会看你一眼!瞧你那十几年抓心挠肝的样子,如现终于得偿所愿都不知道怎么美了。” “这人是谁啊?阿政你说个这说话不饶人的家伙还是我们那个木讷的蒙恬蒙将军吗?”拍掉蒙恬的手王贲往嬴政的身边蹭了蹭,小声说道:“这军队还真是个大染缸,你还是赶紧把他调回咸阳挂闲职吧,免得他再变滑头,到时咱们可没有消遣的对象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把王贲推到一边嬴政横了一眼过去,“我瞧蒙恬说得没错,你这家伙明显是被龙阳给惯的,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打了守门的侍卫冲进寝宫跪在雪地里不起就为了让我冒险发兵,是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还把主意打到干儿子的身上。” “噢?还有这事?”王贲打了蒙家军守宫门的侍卫的事蒙恬听说过,但跪在雪地里痛哭流涕这事他还真没听说,于是马上露出好奇。“阿政你说,怎么一回事!” “还能怎么,不就是他们家的龙阳当时……” “好了好了,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陈芝麻烂谷子的,喝酒喝酒!”见被人提起自己这辈子最深情也最丢人的一幕,红着老脸的王贲赶忙打断嬴政,拉着两人就干杯。“这事以后不许拿出来说,我当时那是……真情流露!” “切!” “切!” 对于王贲的不要脸,嬴政与蒙恬一人白了一眼,接着三人又唠起别的,最后绕了一圈话题回到嬴政的身上。 “阿政你也该找个伴,不是说你后宫里的那些的女人,而是找个知冷知热能让你的心不感到孤单的人。”嬴政不说话,王贲探过身子扯了扯他继续说道:“女也好,男也罢,你总不能自己这么一个人,是人都有累得时候。我就不说了,那是泡在蜜罐里。你瞧瞧蒙恬,他们虽然人不能在一起但他们的心在一起,你有什么?” 觉得王贲说的对,虽然其中有臭美的成分,但蒙恬还是点点头。“就是个知己也成。”补充道。 喝下酒杯里的酒,嬴政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我有儿子啊。”眼中是满满的笑。“有他在你们还担心我会寂寞?” 放下手里的杯子,王贲很郑重的看着嬴政:“你也说了他是儿子,他还能陪你多久?他以后会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当他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孩子哪里还能想到你。” “不会。”语气没有什么不对,但嬴政眼中的神情却很认真。 “什么不会,我家那个王离好似昨天他还在家门口和稀泥玩,谁知道现在居然也要成亲了。还有蒙鸿,他现在在咸阳有多红你知道吗,有多少氏族小姐哭着喊着要嫁他。” “有这事?我这当爹怎么不知道。”一听说自己儿子被一群女人追着嫁,身为爹的蒙恬马上凑上前。“说说,都有哪些姑娘,他都二十出头是该成家了,不行赶明我得回去好好和他娘商量一下。” “当今咸阳城最受欢迎的四公子‘嬴蒙李王’,你们不知道吧。”王贲看着嬴政和蒙恬摇头十分得意。“看看你们两个,一个就知道批奏简,一个就知道练兵打仗。”王贲隐瞒了这事他也是从他爹王翦那听说的事实。 扶苏、蒙鸿、李信和王离四人被人称为咸阳四公子,这四人不但身家好,人长得出色,更是前途无量。而他们的排名是根据受欢迎程度而定,王离之所以排在最后不是因为他人气差,而是因为他是四人里唯一不能被‘沾染’有了家室的人。 三个男人凑在一起,一个讲八卦两个认真听,有谁知道这三人正是当今大秦帝国里最有权势的人。 吃饱喝足,蒙恬提议打马到城外的军营逛逛,于是三人这才从楼上下来。只是嬴政刚下了一半楼梯就被突然冲过来的女子抱住了双腿。 “这么有恒心!”看着搂着嬴政一边哭求一边磕头,一边让他负责的女子王贲发出赞叹。 “这是谁?”蒙恬好奇道。 “这人啊,我跟你说……”不觉得一个小女子能怎样于是王贲和蒙恬站在一旁咬耳朵,因此没有发现一个五颜六色的身影朝他们撞了过来。 等他们因听见尖叫而转过身时就见嬴政整个人往后仰,吓得他们二人赶忙上前扶住。接着就见一个穿得跟山鸡一样的人抖着手指着他们。 “苏儿?!”王贲与蒙恬扶着被撞了肚子的嬴政,不可置信的看着跟前顶着鸟窝头,穿着由好几种布拼凑出来的衣服的人。 “你……她说的是真的……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抖着手指着亲了自己接着还要XX自己,最后自己离家出走也不说派人找,现在竟还有心在路上……摧残幼苗……“你个大骗子,以后我跟我娘住,我再也不回了!”扶苏指着手捂腹部被撞得不轻的嬴政。 一听儿子要不回家,嬴政顿时哪里都不痛了,甩开王贲和蒙恬大吼道:“你敢!” “我就敢,怕……” ‘啪’的一道响亮巴掌声打断了扶苏的话,而被打人错愕的捂着半张脸望着打人者,失笑道:“你贵姓,有病是吧!” 女子眼中带着鄙视和厌恶看着跟前就比乞丐干净点的人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在恩公面前大呼小叫,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揉揉被人打了脸,扶苏看着刚刚还跪地磕头现在却趾高气昂的女子回问道:“干你什么事?” “恩公的事情就是我吕雉的事情,吕雉不许任何人对恩公不敬。” 听见对方的名字扶苏先是一愣,紧接着大笑道:“吕雉是吧,老子叫刘邦你记住了!” “父母在不远游,不光离家出走现在你还敢当着我的面还改名换姓,我看你的书真是全白读了!”黑着脸走上前一个捞手嬴政就把挺胸装横扶苏扛在肩上,在大厅广众之下就把人扛向他们刚刚出来的房间。“我说过什么,你要是敢离家我就打折你的腿!” 被嬴政吓得一抖,扶苏赶忙求饶道:“爹我错了,我刚刚是开玩笑,就是给你一惊喜!义父你们快救救我啊!” 双耳不闻求饶声,嬴政站住脚回头冷冷看了一眼名叫吕雉的女子,开口道:“把她的手砍了!” 不是让我们两个做吧?王贲与蒙恬互相瞧着对方,异口同声道:“你去!” 用力甩上房门嬴政把肩上的扶苏扔到地上,“真是长出息,还敢逃家了!”弯下腰在扶苏脸上一顿乱掐。“看你日子过得不错,还养出了双下巴。”语气充满阴森。 “没……没……这是浮肿……”刚刚的气势全失,如今的扶苏像小媳妇儿一般楚楚可怜。“爹……我刚才真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真……嗯嗯……”挥舞双手,瞪大双眼,扶苏看着自己的嘴被人堵住,感受着一条如‘口条’的东西伸进他的嘴中,缠住他的舌头,搅啊搅,搅啊搅,搅得他直头晕。 纯情了两世哪见过这阵势扶苏整个人红得如煮熟的大虾。 发现儿子没有挣扎,心中窃喜的嬴政三两下解开扶苏的衣服,沿着脖子一点点吻下最后停在锁骨处。“什么味?”抬起头嬴政皱眉问。 “味儿?”低头闻闻自己,然后扶苏不太好意思的说道:“我……一个月……没洗澡了……不过没啥味啊……我有擦!” 听了这话嬴政顿时激情全失,极快系好儿子的衣服嬴政再次把人扛在肩上,奔出酒楼。 第60章 冲动是魔鬼(下) 熙攘的街道,川流的人群,探究的眼神,超高的回头率。扶苏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恨不得跟鼹鼠先生一样扛着铁锹在地上刨坑。 提到鼹鼠扶苏自然而然的想到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那时他还天真的拿着小铁锹在家门口的院子里挖坑,背着小行李要去投靠鼹鼠先生。 上次被项羽放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后扶苏就发誓再不允许人把他这样横丢在马背上,否则绝不放过。可不想这誓言没发多久他就又被人给‘颠’了,而今日这人却比项羽要难报复得多,这令扶苏很是抑郁。 “爹,我要吐了,快放我下来!”趴在马背上扶苏大叫道。“你这是报复,而且还是蓄意的,我鄙视你!” 正在骑马的嬴政爹也没转身直接抬起左手就往身后撅着的屁股上用力一拍,都不用瞧一打一个准。“别装可怜!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颠得脸白头晕的扶苏用力拉着嬴政爹的衣服以免从马上摔下去,心中困惑明明自己才是该生气,该理直气壮的人,现在怎么全反了?自己倒成了个像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趴在马背上扶苏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哪里晓得此时嬴政爹心里的紧张。 嬴政之所以一开始就表现得这么生气,甚至不给扶苏一个解释的机会,就是害怕儿子质问自己。所以他要先占了气场,用气势震吓住对方,模糊事情的焦点。 不过刚刚在客栈扶苏没有拒绝他亲吻这事令嬴政很是激动和开心。一路上更是抱着窃喜的心情偷想对方是不是也接受了自己,接受了这份惊骇世俗的感情。 眼瞅他爹把马骑进居民区扶苏便猜这人是要把自己带去他们现在落脚的地方,而哪里十有八九是他美人娘的住处,此时再不想办法可真就来不及了。 孩子离家出走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件极大的事情,其下场如何就是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要么棍棒伺候,要么眼泪攻势,一个虐身,一个虐心,哪个都够人受得。 扶苏可不想回去之后即被虐身又被虐心,更何况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极高。 翘起脚,昂起头,扶苏朝骑马的嬴政爹喊道:“爹,我在外的这些日子里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晚上做梦总是梦见你,想问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在咸阳城外等了七天,可你却一点都不担心我,都不说来找我……想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半真半假,扶苏说得很煽情很投入,甚至把自己都感动了。 靠,老子真是太有天分了,绝对不比宋冉逊色,备不住投身大荧幕后也能弄个小金人,小金花,小金马什么的镀层金。 想着想着扶苏一个人傻笑起来,满脑子都是自己站在聚光灯下发表获奖感言的场景,就连嬴政爹叫他都没有听见。 一句话、一件事要是能把自己感动了,那肯定也能感动别人,所以扶苏刚刚那些话把嬴政感动了,但却没把握好难得这机会,因为他走神了。 停下马,嬴政转过身正想对扶苏‘和颜悦色’时,谁知竟瞧见这人一脸傻笑明显心不在焉。因此嬴政爹萌生的愧疚之心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渣儿都没剩下。 嬴政觉得自己就是一傻子,居然会相信这鬼话,相信儿子真的受了委屈,屁,一切都是屁!对这种人就是不能好,不能有什么仁慈之心。“好、好、好!你可真是长进了!”三个‘好’字足以表达嬴政现在的心情。 什么? 刚回过神来的扶苏瞪着一双充满无辜的大眼睛眨啊眨,在他爹冰冷的注视下这才想起自己又在关键时刻走了神。“爹……我是在想……我……你再原谅我一次吧!”双手交叉做无比虔诚装。 扶苏知道此时他想活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坦白从宽!不要再动什么歪脑筋。 只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扶苏理解得实在是太晚,如今就算他主动贡献出自己的‘小花’也未必能平复嬴政爹心中的怒火。 “爹……饶了我这一次吧……” “你觉得有可能吗?” “为什么没可能!我……我……我都没有追究你两次‘意图’对我……不轨……”脱口而出的话令扶苏愣了愣,终于想起自己才是那该发脾气的人。立刻从马背上滑下来,挺胸抬头站在地上回瞪坐在马上变得不自然的嬴政。“说!你为什么亲我!”见午后时的巷子里没有人进出扶苏这才敢质问。 昂昂头,虽然心里有些不安和不好意思,但嬴政可不想让人瞧出他的窘迫,于是理直气壮的回问:“你说呢!” 活了一大把年纪才迎来春天的嬴政难得发傻,居然和本就在感情方面有些天然呆的扶苏站在巷子口讨论起这种‘见不得光’的问题,两人谁的没发觉这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我……我……我……我是男的!”‘我’了老半天,扶苏最后只吐出‘我是男的’四个字。 正常情况下怎么也该是当事人羞愤的气红脸,指着对方说‘我是你儿子,你这样是乱乱!’的情景,嬴政更是准备好说辞。哪知他这儿子根本就不按章理出牌,竟在扭捏半天后冒出了这么一句,顿时让嬴政苦笑不得。他儿子关心的问题永远和正常人不一样。 不过这也使嬴政猜想儿子扶苏是不是能接受这份惊骇世俗,充满荆棘,不容世道的恋情。 翻身下马,嬴政一把把扶苏推到墙根下,支开双臂把人困在中间,低下头‘狠狠地’吻下去。“男人也好,儿子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知我嬴政喜欢上了自己的儿子更不会因世俗而放开。”暗哑着嗓子说完,嬴政伸手托住扶苏张大的嘴巴往上一推为他阖上。“有什么话要说吗,就给你这一次机会。” “其实……我……我也对爹……有些那啥……”红着脸低下头,扶苏用脚画圈,没看见嬴政脸上露出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和激动。“我当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变态了……老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带着那啥,吓得我好几宿都没有睡好……” 六国一统,把天下收进囊中都比不上听到儿子这含含糊糊的话。此时嬴政感觉到自己的心被莫名的东西填得满满,有满足、有幸福、有快乐、有激动,有很多很多他从前不知道的东西。 “苏儿……你可说得是真的……”双手抓紧眼前人的肩膀嬴政激动问道。 “嗯!”点点头,扶苏的脸变得通红。虽然往日里没脸没皮,但在这方面(无论身心)都还是无比纯洁的。 “你可知要是被人发现我们……那便是……” “这倒是,那还是算了吧!”怕死的扶苏一想到被人知道后的下场马上没有情操的变节。可当他看见他爹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后马上识时务的改口,小声说道:“要不咱小心点,听说偷情挺刺激的!”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嬴政恨不得把眼前人弄死,无比严肃且认真问:“你给我正经点,别装傻!” 扶苏咬了咬嘴唇,垂着头没有看着嬴政,但同样认真的回答道:“其实我是想说咱爷俩都没喜欢过人,备不住是相依为命的时间长了才这样。要不咱就这样先顺其发展怎么样?以后事以后说,咱先……谈谈恋爱……” “谈恋爱?什么意思?”嬴政疑惑问。 “谈恋爱就是……牵牵手……亲亲嘴……” 手嘛,一直都在牵,没啥意思。亲嘴倒是还行,只不过……“没了?”没听见自己最关心的,嬴政忍不住问。 “没了,还有啥?”挠挠鸟窝头扶苏纳闷的摇摇头。 “你说呢!”嬴政咬牙切齿道。 真不知道! 扶苏还是摇头,潜意识下他决绝去想这个问题,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事他绝对占不到一点便宜。 磨磨牙,嬴政弯下腰在扶苏的耳边轻声道:“当然是床榻之乐,夫妻之实……” 我呸,还鱼水之欢呢!“要是爹愿意牺牲一下儿子不介意考虑一下!” 唾弃兼蔑视的看着扶苏,嬴政十分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意思是说你白日做梦。 伸手摸摸自己的屁屁,想起小说里那些描写小受被爆了菊花的惨样扶苏全身犹如电击。一把推开嬴政,快步往巷子里走,任嬴政爹怎么喊他就是不站住。 “说啊,什么时候!”追上前嬴政不折不挠的追问。 被逼得快要崩溃,扶苏终于顶不住只得敷衍道:“看心情!” “看什么心情?” “好心情!” 见扶苏一副羞窘的模样嬴政笑了起来,“苏儿……苏儿……苏儿!”朝越叫走得越快得人叫道。” 站住脚,转过身,扶苏没好气道:“干嘛!” 指着前面的巷子,嬴政一脸无辜道:“没事,就是告诉你前面那个巷子才是,你走错了。” ————^_^————^_^———— 樊篱带着姬婉去踏青,身为侍女的绿萼当然相随,而最近萌发了创作了灵感的韩非正在自己地处隐蔽,与世隔绝的大书房里奋笔疾书。因此当嬴政美滋滋拉着因为一时冲动脑热而把主权彻底沦丧,正把肠子悔青的扶苏回到住处时,那里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 怕下人嘴杂因而自从在新郑定居樊篱他们就没请过的仆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动手做,以至于现在扶苏想洗澡也找不到一个会生火的人。 嬴政会劈柴,扶苏会挑水,但他俩都不会用那大炉子生活。 反正都一个月没洗澡扶苏觉得也不差这一会儿,可这在有洁癖爱干净的嬴政眼中简直天理难容。于是也不顾儿子的反抗他直接把人拉到井边,刚刚入秋天气还是很闷热,冲凉水澡全当解暑了。 “脱衣服!”嬴政很不耐烦。 抓紧衣襟扶苏誓死不脱,因为他觉得很难为情。即便他们二人早已坦诚相见的十七年,在一个池子里泡澡,在一张榻上翻滚。“光天……化日……我不是随便的人……” 用手在脸上一抹嬴政提起盛满水的木桶照着扭扭捏捏的人就扬了过去,“脱不脱!”看着已经湿透的某人。 “你……你……你禽兽……你无耻……”湿得呱呱透的扶苏气得全身直颤。 没搭理哇哇叫的人,嬴政上前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弄湿衣衫,捞过儿子就给他脱衣服,可脱着脱着就脱出了问题。 望着眼前不壮却结实的身子,嬴政顿时燥热难耐,“苏儿……”把人拉进怀里。咬着面前人的耳朵,上下其手起来。 “嗯……”被人咬住敏感的耳朵,纯情的扶苏马上软了身子整个人挂在嬴政爹的身上,任他把自己抱坐在井边脱光光。 可当某只‘万恶的魔爪’探向某朵‘娇嫩的小花’时,被人吻蒙掉的扶苏马上惊醒过来,惊恐看着他爹那隐藏在衣服下却昂起头且充满‘孽障的萝卜’。 就好像嬴政一直都知道怎么把儿子扶苏蒙来蒙去,扶苏同样也知道怎么恶心他的嬴政爹。 借着身上的水扶苏抬手搓了搓,指着上面的泥球认真道:“很脏!” 看着扶苏身上的东西嬴政脸色一白,什么激情也都没了,只有一股股酸水由胃往上翻。 成功打击了恶势力,扶苏得意的不得了。哼着‘淫词浪曲’他在退到一旁嬴政面前洗起澡来,却忘记这澡总是有洗完的时候。 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洗着脚丫子一边享受着嬴政爹给洗头的待遇,扶苏心中异常得意。 梳着打卷纠缠在一起的头,此时嬴政恨不得把扶苏这头乱糟糟的头发的都剃光。“你去做乞丐了弄成这副鬼样子!”硬扯下一缕实在解不开的头发,见扶苏疼得眼泪狂飙,嬴政心中大爽。“说,这些日你是怎么过的!” “不说!”捂着头皮扶苏犯倔道。 “说不说!”嬴政扯扯手里的头发。 “死也不说!”扶苏凌然道。 “你别后悔!”把人往怀里一带,嬴政一把握住扶苏的‘萝卜’捏了捏。“想好了再决定说不说!” 一年也难得男人一次的扶苏一脸视死如归的说道:“有种你把我太监了!” 磨磨牙,嬴政把人推到一边,往扶苏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上那边撅着!”这这水井。 撅着?脑海中浮现出极不和谐,打满马赛克的画面,扶苏立马羞红了脸。以前不觉得,现在一想想这词充满暧昧。 见儿子全身发红含羞低头嬴政便感哭笑不得,“搓澡,还是你想干什么?嗯,苏儿?”调笑道。 “我才没瞎想!”推开嬴政,扶苏马上跑到井边心里却有些不放心。毕竟他爹是个实打实的禽兽,而把小花曝露在禽兽眼前绝对等于自己送上前被人摧残。于是扶苏拿起地上的衣服往腰上一围,这才放下心。 美景被遮住嬴政撇撇嘴,没什么劲头的走上前敷衍的给扶苏搓背。 “用点力,你挠痒啊!”转过头扶苏不悦的瞪了嬴政一眼。 “知道了,扶好!”拧干手里的布巾嬴政狠劲由扶苏腰部往肩头向上一搓,险些把望天没扶住的人搓进水井里。 双臂用力撑住井口以防自己摔进去,惊出一身冷汗的扶苏一点点蹭回来。在双脚终于落地后,才发觉自己的后背火辣辣的热……好似少了一层皮…… “咳咳……”咳嗽了两声嬴政尴尬的望着一脸委屈的儿子,“我……不是故意的……”狡辩道。 第61章 初恋,没经验 家里没有女人晚上没人做饭,这几日嬴政和王贲他们都是让酒楼送吃食过来,也就是现在俗称的外卖。 王贲和蒙恬拎着晚饭回到住处,刚一进门就定见后院传来十分凄惨的尖叫声,因而两人扔下手里的东西拔剑就冲了过去。 可当他们赶到过去时刺客没瞧见,到时看见那先行一步的爷俩正站在水井边‘对望’。周围一片狼藉,两人……衣衫不整。 他们两人都光着膀子,不过一个下身好歹还有条裤子,另外一个嘛……只有一块布。 木桶、木盆,一地水迹,顶着一头湿漉漉头发,这两人不是在洗澡就是在打水仗。 警报解除,王贲与蒙恬收起剑走上前。 “这是干嘛,就是天再闷热也不能这么随便吧?”走上前王贲弯腰扶起地上的水桶。 看见有人来扶苏就像掉队的小兵遇到大部队般的激动,忙跑上前背过身指着自己火辣辣疼痛的后背问道:“干爹快帮我瞧瞧,是不是破皮了!” 探过头看过去蒙恬倒吸一口气,吃惊的望向一脸不自然的嬴政:“阿政,就是苏儿离家出走有错你也不能下手这么重,这都成了什么样。” 扶苏的后背除破了一大长道子的皮,上面更是被搓起了一层露着血丝的紫红色砂。虽然没流血,但却非常疼,就像伤口上被涂抹上辣椒。 能让蒙恬看不过眼那就证明真的很严重,待扶苏问清自己的伤势后便用充满控诉的双眼‘狠狠地’白了嬴政爹的一眼就冲进屋舍,没多久后又冲了出来。“我住哪?”用不知从哪里翻出的扇子扇着后背问。 “我带你,顺便找药给你。” 蒙恬对这个家比较熟悉,所以他带着扶苏去上药留下王贲和嬴政收拾脏乱的院子。 在这个院子里没有君王和将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卷起袖子把水桶放到井边,把地上已经变成抹布的衣服一卷丢到一旁,王贲调侃道:“你也是,该打打该骂骂,干嘛弄这些阴险的事情,如果让天下人知道大秦的始皇借搓澡之名故意把儿子的后背搓掉一块皮到时不知要笑死多少人。” 一肚子苦水无处倒,嬴政觉得自己冤得很,他真不是故意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他? “你不是想说你真不故意的吧?”瞧嬴政脸上微露的不甘愿王贲嗤笑道:“要是第一次给人搓背搓成这样也就算了,可你是第一次吗?不是。”虽然常年领兵在外,但嬴政与扶苏这父子俩经常在一起洗澡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或者说整个朝堂上没人不知道。“晚上风凉你快些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 见王贲定是不会相信自己,眉角一挑嬴政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不管如何先换下这身湿透的衣服才是主要。要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去吧,那一下自己下手时是有些狠和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从后院走到中庭嬴政正要转弯去自己住的屋子就见蒙恬从对面的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药瓶。 微推房门瞧受伤的儿子正光着屁股趴在榻上看书,嬴政招招手让蒙恬把手里的药扔过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知道心疼了? 不想掺和进这父子俩的破事里蒙恬把手一甩便把药瓶扔了过去,摇摇头去准备晚饭。 …… 如果不是没裤穿扶苏也不想光着屁股。同样,要不是后背上的伤一沾上衣服就疼得要死他也不会光着身子趴在看书。 走到床边坐下,见那刚刚还是紫红色的后背如今变成深紫色嬴政心生内疚。“疼不疼?” “你可以试一试。”趴在床上翘着脚,杵着头的扶苏不在意道。即使没回头扶苏也知道是谁进来,只是等了半天不想这人竟仅冒出这么一句没用的废话。这伤疼不疼用看得就知道,哪还用多次一问。 扒开瓶盖倒出里面的药汁,在儿子接连不断的抽气声中嬴政小心把药擀开,涂匀。 凉丝丝,痒麻麻,一盏茶前还被后背如火烧的伤处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扶苏在咬牙抽气后便舒服的趴在床上哼出难以抑制的呻吟,因为这药膏涂在伤处实在是太舒服了。 “嗯……嗯……舒服……再涂点……左边……左边……对对……哦……” 嬴政敢对天发誓他只是想给儿子上药,绝对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可谁又能预想到某人上个药也能叫得这样‘暧昧’。 两个男人衣衫不整坐在一起不一定会有反应,但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还不穿衣服外加叫声撩人那是绝对会有反应。 “苏儿……”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外裤,某处已经高高鼓起的嬴政一脸痛苦和隐忍的弯下身子压在扶苏身上沙哑的叫道。 “嗯?”因为被伺候的太舒服扶苏有些昏昏欲睡。 “怎么办?” “什么?”擦擦嘴角流出的类似于口水的东西。 “这里……”拉起儿子的手放到自己‘很痛苦’的地方。 张张爪子捏捏突然出现在手里火辣辣热呼呼正在胀大中的东西,扶苏猛得睁开双眼,回过头试图看向那压在他身上的禽兽,气得涨红脸。“春天已经过来!”磨牙道。 “这干春天何事?”难受的动了动嬴政舔着被他压在身下人的耳朵。 “春天,发情的季节!”抽出自己的手扶苏撅起屁股用力一顶,从嬴政身下爬了出来。“上个药你也能这样……真是……真是……”对于嬴政的行为扶苏已经完全无语,这满脑子黄色思想的人真的是传说中的秦始皇?禽兽皇还差不多! 脸色微变嬴政瞪着拱开自己爬下床的扶苏,切齿道:“过来,谁叫你过去的。” 把毯子在腰上一围扶苏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放心,于是便把腰上的毯子提到腋窝下改围在胸口。 嬴政见儿子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心里不难受那是假话,他知道自己一时忘我太过于着急。如今对方能不畏世俗接受自己已是难得,要是把人吓跑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支起身子坐好嬴政朝站在地上的扶苏说道:“过来。” 打量了一遍床上人扶苏在心中估摸要不要过去,过去后有没有危险。 “我什么都不做,就是抱一下。” 嬴政这话更让扶苏起疑,抱一下?谁知道抱着抱着会抱出什么事,无论何时人都要学会保护自己,特别是在一只比自己强大的禽兽面前。 瞧扶苏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嬴政心在心中一叹起身翻出两套干净的衣服,一件扔给戒备不减的儿子,一件自己换上。“晚上你……”嬴政不知儿子是不是还愿意跟自己睡,并经两人多了一层关系,一天里更是多次‘出问题’。 飞快穿好衣服,扶苏也思考起晚上住哪的的问题。这院子不大,蒙恬住在韩非的书房,这里唯一的两间客房也被人占用,他娘的卧室虽空着但住不得这点规矩他还是懂得。“我住哪里都成。” 一时两人谁都没吭声,扶苏没说要留下来睡,嬴政也没开口让扶苏留下,两人十分默契的绕过这一话题,穿好衣服便去前厅吃饭。 在去前院饭厅的路上扶苏和嬴政心中都有些别扭和后悔。别扭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后悔为何今日把话说开使得他们之间的互动多了刻意之感。 往日里一些极平常的亲密小动作如今也变得不自然和做作。 以前牵手就是牵手,睡觉就是睡觉,哪会像现在这每做一事都会自动往歪处想。 ————^_^————^_^———— 怕韩非写书写到废寝忘食的地步蒙恬每到晚饭时都会带着吃食过去陪吃,因而饭桌上只有嬴政、扶苏和王贲三人。 在对面两人的身上瞄来又瞄去王贲总绝对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就是越瞧越别扭。“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很奇怪知不知道。”瞧那父子两人互相为对方夹菜,王贲终是忍不住说道。 “吃你的饭。”嬴政瞪了眼王贲,接着为儿子夹了一块他最喜欢吃的排骨放进碗中。 礼尚往来,瞧对方夹了自己最喜欢吃的排骨,扶苏也动手为嬴政夹了一块他最喜欢的鱼肉,然后继续闷头吃自己的饭。 对!对!王贲终于知道自己今日为何会瞧着这二人觉得不对劲了,问题就是出在这夹菜的问题上。 平日里这父子两人是也会互相为对方夹菜,但却绝对不会夹对方喜欢的菜,而是把自己不喜欢的菜都放到对方的碗里。“你们俩……是不是……都有毛病了?”王贲疑惑问道。 “你才有毛病!” “你才有毛病!” 父子二人异口同声唾弃王贲,然后又自顾自的给对方夹菜,只不过这次倒是把自己不喜欢的吃的东西都放到了对方的碗中。 看着对方碗里的自己不喜的菜他们二人先是微愣一下接着释然的大笑起来,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 两人在一起迁就在所难免,可过了头就会变了味道失了感觉。如不是王贲,嬴政与扶苏还真的没发觉自两人在巷子里说开了某事后,他们都为了去迎合对方而偷偷改变了自己,做事前还会变得十分小心,以至于让双方都适应不了对方的改变。 总之一句话,两人都初恋,实在没经验。 往嘴里扒了几口饭,扶苏突然想起在酒楼里‘爱抚’了自己脸蛋的吕雉,于是开口问道:“干爹真剁了那女子的手?” “怎么可能!我王贲是堂堂大将军,我的剑是斩杀敌人和保卫疆土,可不是用来剁女子手的。”抢下扶苏筷子里的虾仁,无视嬴政的怒视王贲马上把战利品吃进嘴里,不等扶苏追问便说道:“不过那女子的手我和蒙恬虽未剁下,但她打了我们可爱的大皇子却是不得不罚,因此我断了她打人那只手的手筋,这手算是废了。” 咬着筷子皱着眉扶苏总觉得心中有些不踏实,那女人可是吕雉,险些把刘家天下改姓吕的女人。孔圣人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里的‘女子’说得是某些‘特殊’女性,而吕雉这种女人在特殊的人群里绝对首当其冲。 扶苏担心这事会留下祸根,毕竟书上常说就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才是推动历史此轮的真正无形之手。“我要见她,明日叫侍卫把她带到……”初到新郑扶苏还真不知道把人带到哪里好。 “那女人可是有什么不妥?”放下手中的筷子嬴政看着专注想事情的扶苏。这是他第三次看见这人露出小心谨慎,眼中一闪而过杀意的模样。嬴政清楚记得扶苏第一次露出这表情是在自己赐‘胡亥’之名时,而第二次则是命赵高代为照顾‘胡亥’时。 心中有很多疑惑,但嬴政却不想问。因为他相信扶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相信这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产生杀意。就是多年前在猎场杀死刺客,嬴政也没瞧出扶苏身上有过杀气,完全只为自保。 偷偷看了一眼嬴政,见他朝自己微微点头,王贲这才说道:“隔壁就是随行侍卫的落脚点,明日我命人把那女子送到那去。” “好。”吱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扶苏心里思量明日究竟要怎样做。 …… 鉴于多月来的‘放荡形骸’使得自己平坦的小肚肚上有了赘肉,未免在充满阳光的十七岁发生长出啤酒肚这种悲剧,因此扶苏在地上做完掌上压便跑到床上做仰卧起,而那充当重物负责压脚的正是嬴政爹。 “这些日子在我外怎么过的?” “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不但能平安来到新郑还长了一身肥肉,而这一路上我派人无数却无一有人找到你的行踪,还有在咸阳城把你劫持而去的人有去了哪里?苏儿不该给爹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容我想想!”待做完最后一个仰卧起扶苏盘起腿,这才把这一路上自己发生的事情给嬴政讲了起来。 扶苏说了自己与项羽结拜的事情却没有说明项羽的身份,他没有一味的夸奖项羽如何细心入微的照顾自己,而是把自己戏弄项羽的事情当做笑话讲给嬴政,就怕某醋性大的人会对自己的结拜大哥放酸味。 “照你这么说这项羽也是个人才?”躺在床上搂着快要睡着的人问。 “武功不错,人也天生力大,虽然人直了一些但却很讲义气。”打了一个哈气扶苏往嬴政的怀里拱了拱,嘟囔道:“他绝对是那种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武将易寻,但有勇有谋忠心不二的人却难找,我保证我大哥绝对是那种你给他一分恩,他定回你十分情的人。你也总不能让蒙恬干爹在边关守着匈奴不回家吧,最起码也该找个能轮班的。”说罢又打了个哈气挤出了几滴眼泪。 给怀中人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嬴政伸手拍了拍,心中估量项羽是不是真的如扶苏说得这样优秀,如果一切属实那这样的人弃之不用实在可惜,也是朝廷的损失。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惊喜和惊吓一件接着一件,因此没多久嬴政也睡了过去,在提心吊胆多日后他终于把心踏实下来。 第二日天一早,当扶苏吃过早饭在院子里做广播体操时王贲走了进来告知他名叫吕雉的女人已经被送进隔壁的院子看管起来,他随时可以过去。 第62章 射程 听说隔壁的院子就是侍卫的落脚点,一大清早扶苏就扛着梯子跑到后院爬墙头。 双手挂在墙头上望过去扶苏发现两个宅子中间仅隔了一条一人宽的小道,也就是说他们这边院子里有什么动静那边人都能听见。 回头望了一眼昨日险些发生悲剧的水井,想到昨天他们父子俩那点丢人事扶苏立马黑了脸,在王贲的叫喊声中滑下梯子表情别扭的过去吃早饭。 “看什么呢?”见扶苏走过来王贲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两个宅子距离有多远。”扶苏嘟囔着走上前,问道:“这两个宅子是不是太近了?” “近吗?那里除了这次随行的侍卫还有几个负责保护这里安全的护卫,越近越好。”带着扶苏往饭厅走王贲见他闷闷不乐脸色难看,心思一转想到扶苏刚刚问自己的话顿时明白过来,笑说:“不该听不该看的事情他们都不去关注,哪怕是无意中听到了看到了也会当做什么都知道。”略有所示的对扶苏眨眨眼。“不用担心.” 老不休,绝对的老不休,一肚子的坏水!扶苏终于明白他爹为何再三叮嘱自己要远离这人。“担心?我担心什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挺直腰板反问道。 瞟了一眼身边的扶苏,把手背在身后,王贲朝着隔壁宅子院墙的方向大喊:“放心,他们不会知道你爹差点把你搓进水井里和后背……嗯嗯……破……” 以为王贲只是调侃玩,哪知他竟大声张扬这么丢脸的事情吓得扶苏慌忙用手去堵王贲的嘴巴。 当嬴政听见屋外传来嬉闹声出门一看究竟时就见扶苏整个人跳到王贲背上,还把双脚缠在他的腰上,更用手去捂住王贲大叫的嘴巴,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眼前的情景让‘小肚鸡肠’的嬴政火冒三丈,险些把门框捏碎,“你们两个还不进来吃饭!”大吼一声用力把门甩上。 “火气怎么这么大?晚上没睡好?”王贲侧头问趴在他肩膀的扶苏,拍拍让他下来,望着还颤悠悠的房门扶苏从王贲的背上跳下来:“嫉妒了。”心里有些美滋滋。 “嫉妒?嫉妒我比他样貌出众名气大?” 被王贲的厚脸皮恶心得干呕,扶苏白了一眼鄙视道:“他是嫉妒你的脸皮厚,嫉妒自己为何不能像你一样脸皮厚。”趁王贲抬腿要踹他的空挡扶苏连忙跑开冲进屋子,用膝盖在光滑的地板上表演了一出滑行前进。“爹早,干爹早……夫子呢?”扑进嬴政怀中见韩非不在扶苏疑惑问。 见儿子向自己冲过来就是再生气和嫉妒嬴政还是伸开手把人抱住,用手帮扶苏揉揉膝盖。“怎么肉都长到脸上了。”嬴政掐掐扶苏下巴上的肥肉趁机报复。 “因为我很少做脸部运动。”拍下嬴政爹的手扶苏端着碗咕噜噜的喝起来。 “你夫子昨晚写书睡得太晚,所以还没起。”端着碗吃饭的蒙恬突然想起早上自己出门取早饭时遇到的侍卫,便又提醒扶苏:“刚刚隔壁有侍卫过来说那边都准备好了,你可以随时过去。” “哦,一会儿我吃完饭就过去。”一边喝粥扶苏一边想是不是真的留不得这叫‘吕雉’的女人,万一认错人怎么办?他都已经害人家被挑断了手筋。 瞧儿子光往嘴里送白粥也不夹菜吃,于是嬴政夹了些小菜递到扶苏嘴边。而扶苏正在想事情,见有菜送到嘴边想也没想就张口吃掉,这令嬴政龙心大悦因此喂得更加勤快。 一直都知道这父子俩相处的模式和平常人家不一样也亲眼见证过,可当蒙恬和王贲看着嬴政乐呵并不停动手给儿子喂菜填粥他们顿时全身一麻,感觉不对。 两人看着眼前‘父慈子乖’的画面不约而同的都去相像如果这副场面换成自己和自家儿子是副什么样,结果两人同时恶寒失了吃饭的胃口。 用筷子在粥里搅了一圈,实在看不下去的蒙恬丢下碗筷。“我去叫韩非起来吃饭。”奔出门外。 “我去……去隔壁瞧瞧……”王贲也冲了吃去。 没理会跑开的二人嬴政见扶苏吃饱了这才收回手自己吃起有些凉了的白粥。“你什么时候过去?” “嗯?”捧着空饭碗的扶苏听见嬴政问自己话转过头眨眨眼,慢半拍回答道:“待会儿过去,有事?是不是找我去逛街?” 直到把碗里的粥都喝光嬴政才说道:“我只想跟你说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要再多想,成大事者最忌优柔寡断,孰重孰轻自己掂量。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扶苏小声道。 追根就地在思想观念上扶苏与嬴政就不是处于一个台阶上。在嬴政看来杀人是件无所谓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对自己可能照成威胁的人。但在扶苏看来却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再怎样那也是一条人命,必须小心谨慎,冲动是魔鬼。 “人命?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你应该知道。”站起身嬴政不再对扶苏说什么,转身走出饭厅。 坐在原地盯着桌上的早饭好半天,最终扶苏扯着头发大叫一声,端起碗又吃了起来。 ‘坚定’一词的时效对扶苏来说最多只有二十四小时,今天决定坚定不移的事情明天就变得摇摆不定,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矛盾的人。 ————^_^————^_^———— 一手扶腰,一手抹胃,喝粥喝撑到的扶苏顶着秋日,猫着腰从家中后门走出,围着宅子足足转了五、六圈这才走进隔壁住着侍卫的院子。 “属下参见大皇子!” 院子里的众侍卫见扶苏进门,待大门关好后齐齐跪拜叩礼。 “诸位请起。”扶苏上前扶起跪在最前面的侍卫长。“人在那里?带我过去。” “大皇子请随微臣来。”退到一侧抬起头,见扶苏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也很没精神于是问道:“大皇子可是身体不适,不然审问那女子的事情便由属下代劳吧。”侍卫长这话说得有些逾越,这是因为他没有把扶苏仅仅当做一个皇子来对待。 扶苏脾气好又不跋扈,从不以打骂侍卫出气,没事时便找宫中的侍卫切磋武艺,还经常与他们一起吃饭喝酒,所以在心里众侍卫更多是把扶苏当成战友和哥儿们。 微侧身子扶苏白着脸用手遮住嘴小声对身边的侍卫长说道:“我早上粥喝多了。”有些不太好意思。 嘴角抽了一下侍卫长强忍着没笑,抖着肩膀把扶苏带到柴房外。 看着眼前残破的木屋扶苏想不明白为何古人罚人和关人都喜欢选柴房,而不是其它地方,例如菜窖之类的地方。 “可要属下陪大皇子进去?”看扶苏迟迟不进去侍卫长说道。 “不用,我……”搓搓脸,既然都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在外面干站着,凡事都要有个结果。小人不能得罪,小心眼的女人更不能得罪。“你在这等我。” “是。” 里面关的人毕竟是鼎鼎有名的吕后,虽然她可能没这个机会了,但该有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所以扶苏扯扯衣服整理一下仪表后才走到柴房门外。 拿出刚刚侍卫长给他的钥匙打开栓门的链子,“你……”拉开柴房的破门扶苏就见草垛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一脸憔悴的女子,这人哪里还有昨日打自己时的骄傲模样。 门被拉开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令吕雉不得不用没受伤的手遮住眼睛,待她看清有人进来忙挣扎起来大叫道:“我要见恩公,我要见恩公,我不要住在这里不要!不要!”仿是一天之中的变故太大和与她所想的事情相悖,被人挑断手筋又关在柴房一夜,使得她忍不住大叫起来。 在开门前扶苏已经决定不留后患,可当他看见像疯了一般的女子时他又开始心软动摇了。“你……你先出来,这里不适合……养伤……” 听见说话声,大叫的吕雉突然安静下来。在平静的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人后,竟有礼道:“请这位公子在外稍等片刻,容小女子整理一下。”说完微微一叩。 “……好……”不知为何扶苏竟觉得眼前这变得大家闺秀的女子要比刚刚疯狂时还要吓人。“不用着急。”退后一步扶苏忙把柴房门关上,背过身去。“派个人去请大夫……”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身后的柴房门就被人撞开,吕雉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大叫着冲上去,照着回过身一脸诧异的人就打了下去。 眼看木棍就要打到自己头上扶苏忙伸手握住袭来木棍,扯下来丢到一旁。“你疯了!”不敢用力过猛,可又真的很怕被对方咬到,因此扶苏只得用手掐住吕雉的嘴。 侍卫长受命保护扶苏,但他不认为一个弱质女流能伤到大皇子所以并没有冲上前,他相信这样的小事扶苏一个人就可以处理。可当他见那女子被制住后还不放弃的用手去挠,去撕咬时,侍卫长冲上抬脚照着吕雉的胸口就是一脚把人踢飞出去。“快去请大夫!”忙用东西捂住扶苏被抓挠流血的手。 “她……快去看看!”见背踢飞出去的吕雉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扶苏忙命侍卫去看个究竟。 哪知竟听探过吕雉鼻息和脉搏的侍卫说道:“回大王子这女子断气了。” “断气了!”扶苏不敢相信自己还没开口询问,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这未来的汉朝第一任皇后就歇菜了,这算什么?天意? 看看自己被抓得一道道口子的手背扶苏问道:“我记得她还有个弟弟?” “是,在客栈。”因为只说带女的过来,所以侍卫并没有管那男孩。“大王子是要……” “你看着办吧。”计划没有变化快,一时扶苏很难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结果,便朝后院旁的后门走去。“哦,对了。”停住脚扶苏侧身看眼趴在地上的女子,对侍卫长说道:“确定一个人死没死偷的最好方法就是头身相离。”用手玩笑的在脖子处一比,这才笑着离去。 侍卫长没料扶苏竟会说这样的话,先是一愣,接着点头觉得有道理。他不知道这女人到底为何让他们大皇子这样忌惮,但侍卫长相信既然他让这人死就一定有道理。没多想,侍卫长拔出剑走上前站定在尸体旁,挥剑砍下。 “啊!” 听着身后传来女子的尖叫声扶苏抖了一下,不敢回身忙推开宅子的后门跑了出去。 ————^_^————^_^———— 今日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暖日洋洋,最是适合骑马外出。只是即便头上日头在大,阳光再足扶苏还是觉得冷飕飕,特别是当他每次瞧见手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时就会想起宅子里惨叫。 扶苏对天发誓他真是不知道吕雉是在装死,如果知道自己绝不会说这些玩笑话。 见扶苏一路上低头不语嬴政策马来到他身边。“还在想早上的事情?”已经听侍卫长禀报过事情发生的经过,因此嬴政这才拉着扶苏出来散心,顺便开导他。 “没有。”嘴上说没有课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扶苏在介意。 “这是她咎由自取。” 对一个女人竟会闭气诈死的手法嬴政第一反应就是此人留不得。如果真如平常那样把她当做尸体扔到乱葬岗,岂不是刚好趁了她的意。 从装疯到偷袭再到装死,从头到尾都在吕雉的算计的当中,可惜的是她没料到最后扶苏会玩笑似地说了那样一句话。吕雉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明,可她最大的缺点也是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她的写照。 所以说这是天要收她,怨不得人,自作孽不可活。 拉住缰绳停下马扶苏望着路旁的树林子脸色有些涨红,引得嬴政也停下马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哪知扶苏竟然说道:“我想……方便一下……” 嬴政表情一滞,接着哭笑不得道:“去啊,马有我看着。” 可是…… 扶苏望望静悄悄的林子有些打怵。 见儿子别别扭扭的骑在马背上嬴政只得失笑的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走吧,我陪你。仅此一次,多大的人了。” “呵呵!”傻笑两声扶苏从马上下来忙追上前拉着嬴政的衣袖,“爹你真是个大好人。”傻笑道。 “这世上还真没几人说我是好人。” “这倒是。”接受到一道带有杀气的视线扶苏连忙改口道:“那是因为他们无知,而真理都是站在少数人的一边。” “油嘴滑舌。”甩开扶苏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嬴政走在前面。 一人做虫两人做龙,这便是扶苏。只要有个人在身边他就会胆子变大,因此在有了嬴政爹的陪伴下他便有了玩笑的心思。“爹,你说你的衣袖这么大,衣摆这么长,一会儿‘嘘嘘’时会不会浇到衣服上?” 正在就裤带的嬴政手一顿,歪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同在解裤带的扶苏,冷笑道:“只有家伙短的人才会浇到自己衣服上。”说完眼带鄙视的瞄了一下扶苏的萝卜,接着亮出自己的大萝卜,还很炫耀的抖了一下示威。 事关身为男人的尊严,什么都可以忍唯独这个不行,于是扶苏也抖了抖。“东西不在大,而在于射程。大又怎么样,射得不远照样沾上。”‘嘘嘘’起来,还故意比嬴政射得远。 见不得扶苏那副小人得志的毛样,冷哼一声嬴政爹腰一挺比扶苏‘嘘嘘’的距离远得多。 被人比下去当然不会甘心,于是扶苏使足了气力终于在距离上赶上嬴政爹。 接着两人你争我夺,互相别劲儿互不相让。虽然两人势均力敌,但还是嬴政爹屡胜一筹取得最后胜利。 提上裤子提着衣摆嬴政得意的往回走,而输了的扶苏则搂着小树黯然颓废,他觉得自己很废物。在萝卜的尺度上已经输得一塌糊涂,没想自己竟还输在射程上,这让扶苏深受打击。“天啊!子啊!难道我真是做小受的命吗?” “嘟囔什么呢还不过来!” 搂着树转过头看着走远的嬴政,心不甘的扶苏只得跑上前追过去,“这次我轻敌了,下次再来我一定赢。” “就是比一辈子结果也不会变,小就是小。”嬴政上马看着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儿子。“回去吧,明日就启程回宫,我们出来的日子太长了。” 男性尊严受到巨大创伤扶苏有气无力的趴在马背上,正在他绝定回宫后多施点肥让小萝卜变成大萝卜时一辆马车先是从他们身后冲过去然后又退了回来停下。 马车门打开,先是一个男子从里面出来,紧接着他又伸手从里面接出一个女子。待女子看向马背上的扶苏时顿时泪流满面,“苏儿……我的苏儿……”泣不成声。 呆呆望着车边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扶苏半天没有反应,最后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这才从马上跳下来冲过去。“娘!娘!”可就在他要抱上去时两个身影闪上前。 一个挡在姬婉身前,一个在扶苏身后拉住他的衣领,两人同时凶狠的瞪着扶苏,大有稍有差池便要你小命的架势。 第63章 托付 坐在马车里扶苏有些不自然,眼神四处乱飘哪都瞧就是不看坐在他对面的姬婉。偷偷掀开车帘往外望了一眼骑马走在马车旁的嬴政,见他也看过来忙吓得放下帘子。 上车前嬴政在他耳边说的话扶苏谨记于心,或者说他是不敢不记在心上。曾经痛苦的经验一再提醒扶苏绝对不要和他爹嬴政玩‘弹萝卜’和‘拔萝卜’这种危险系数颇高的游戏。更何况现在他们关系暧昧,很容易玩着玩着就擦枪走火演变成‘摘菊花’、‘爆菊花’这类血腥游戏。 “咳咳……娘……你过得好吗?” 一直盯着躲着自己的扶苏瞧的姬婉听见儿子问话点点头,忍不住回问道:“娘过得很好,苏儿在宫里过得可好?”问完姬婉便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多余。“瞧我这话说得,你爹一定把你照顾得很好。那时苏儿才到娘的胸口现在长得则比娘还要高,人也变得更加俊朗不凡,是不是引得很多女儿家喜欢你?” “一般般啦!”提到自己的女人缘扶苏就忍不住要吹嘘一下,他在王宫和咸阳城受欢迎的程度堪比国际巨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只要拉着板车从城东走到城西上,板车上收获的东西便足以摆个水果摊子和鲜花摊子。 眼神迷离的姬婉沉陷在自己的记忆中,想着那个拉着自己叫娘的小肉团子,想着那为了不去学骑马而跳舞装受伤的鬼小子,想着那体谅自己把她送到最爱人手中的贴心的儿子,错过了扶苏此时脸上的骄傲,姬婉开口:“娘记得苏儿今年十七了吧?已经到了可以纳妾的年纪,可有合适的女子。” 扶苏被姬婉的话问得一愣,摇头嬉笑道:“哪有为了娶亲而娶亲,何况儿子现在还小不着急。” “再过两年就要举行加冠礼哪里还小,别的事情不上心这自己的事情怎可也这样,难不成至今你连一个侍寝的宫娥都没有。”说到这姬婉的脸沉了下来。“瑶娘在做什么,她竟忘了我的嘱咐。” “这关瑶娘什么事?”扶苏总觉得今天的姬婉有些可怕,还一再询问自己身边有没有女人。 “瑶娘是你的贴身侍女,这‘贴身’二字你会不知。” 听见瑶娘的工作内容里竟然有‘教导’自己XXOO这一项扶苏有些囧。先不说他把瑶娘当做姐姐,就是没啥感情也不能把人家一好好姑娘拉上自己的床只为那啥吧。“我对瑶娘没感觉。” “那你对哪家的姑娘有感觉你告诉娘,娘亲自跟你爹说让他……” 眼瞅姬婉说得越来越不靠谱,扶苏连忙打断她的话:“娘这事我心里有数,而且爹也说不用急,他已经颁旨下去即便我不先娶妻纳侧其他皇子也可以成亲。” 扶苏以为把嬴政搬出来姬婉便没话说就不再围着这找女人的话题转,可哪知他不提还好,他一提姬婉心中的火气蹭得冒了出来。 别人她管不了,可她的亲生儿子决不能成为千夫所指被人指着脊梁骨谩骂,更加不能背着生生世世的骂名。“他说不急!他会帮你处理!你可知他存得是什么心,他是想对你……”急红了脸姬婉浑身上下激动的颤抖不止。 听姬婉话的意思好似她已经知道自己和嬴政爹的事情,扶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没有一个亲娘能在看见自己的儿子和生父‘勾搭’在一起后还能冷静的,在扶苏看来姬婉没有冲上来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已经够不错了。 姬婉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有着颗可以看透世事的心。那日当嬴政对她说出自己对儿子扶苏的感情后姬婉便知他不是图一时的新鲜,她知道如今嬴政能当着自己面承认这份注定被全天下唾弃和谩骂的感情一定是经过深思和熟虑后才说的。 姬婉上火的最主要原因不是因为父子相恋,而是嬴政的认真和执着姬婉从未见过,这令她害怕不已。 如果只是一时兴趣她尚能想办法保住儿子,但如今的情形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因为她瞧出抱着这份心思的不只是嬴政自己一个人,眼前的儿子同样也有这份心思。 ‘一边热’还好说,最难办的事情就是拆散‘情投意合’。 平静下自己的情绪姬婉拉起扶苏的手,发觉他微微往后躲姬婉心中一酸用力握紧。“苏儿……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娘都知道了?他说的!” 这‘他’指的当然是嬴政,扶苏突然觉得这人也是一个大喇叭,又不是多光彩的事情干嘛四处乱说,再说那时自己没点头。 看着扶苏脸色几变,姬婉开口道:“我只问你……你……你可是对他也有……” 首次被第三个人询问这样尴尬的问题扶苏顿时脸红,有些支支吾吾的回避问题,但他这副扭捏的样子已经让姬婉明明白白。“你可知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不能被外人知道,一辈子偷偷摸摸,这些你可想过。”姬婉一脸担忧,随即又继续说道:“你我都知道那宫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步走错万劫不复。你如今可以找理由搪塞不成亲,可三、五年后呢?你能一辈子不成亲?成亲后你又要怎样面对自己的妻子和责任。如果有一天你二人的事情被人揭发出来那天下将再次动荡,这些你可有想过。” 想过,当然有想过,只是没有想出来个结果。因为不想委屈自己,不想连试都没有试,况且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清。 胡亥死了,吕雉亡了,对秦国威胁最大的便剩下那叫刘邦的家伙,可自己是不是能活过二十七还是一个未知数,十年间有什么变数谁也预料不到。 扶苏沉默,他无法告诉姬婉十年后也许会有个‘沙丘之变’。“娘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也知道从今往后要偷偷摸摸过活,可儿子想试一试。娘也说过这人世间能遇到个互相喜欢的人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至于其他事情我相信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或许我和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说不定过几天就没了这份心思,所以娘不用担心,我会保护自己,你要相信我。” “傻孩子,这事哪有个准,”伸手摸摸扶苏的脸姬婉再未说劝。儿子的态度已经表明他的坚决,而能说得自己都说了以后的路要怎么选怎么走也只能看他自己。“以后要是……就来找娘,一定记得知道吗。” “知道了,娘你放心绝对没有任何事情。”抬手回握住姬婉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扶苏身子往前倒,把头枕在姬婉的腿上闭上眼眼睛。“还是娘的腿最舒服,不似某人硬邦邦,不过他肚子枕着倒是挺舒服的。”说到这扶苏突然昨日自己受到的暴行,连忙拉开衣领让姬婉看他背上的‘搓伤’。 “这是怎么弄得?”姬婉惊呼。 “他给搓得呗,还险些把我搓到水井里,要不是我命大就看不见娘了。” “他怎么下得去手,苏儿以后记得别让他给你搓背了。” “好!”点点头,躺在姬婉腿上扶苏给她讲起这些年来自己发生的事情。例如给蒙毅娶媳妇儿,给王离牵红线,跟大军去伐楚遇刺客,还有他怎么跟这刺客结为兄弟。“娘你说到时我上哪里给他找一个叫‘虞姬’的媳妇,愁死我了。” 缕着扶苏头发的手一顿,姬婉疑惑问:“你说什么媳妇,叫什么?” “虞姬,我大哥的媳妇,怎么了?”见姬婉不说话扶苏脑子一转,爬起身盯着姬婉的肚子。“该不是……” 瞧儿子盯着自己的肚子姬婉气得脸红,“想什么呢!你娘我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生得出来。”但因为没有给樊篱生下一子半女姬婉心中还是有些难过。 “那娘你难道认识叫‘虞姬’的女人?” 戳戳扶苏的头姬婉没好气道:“不只我认识,你也认识。” “怎么可能!”惊讶的直起身子扶苏把自己同姬婉都认识的女人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可就想不出来哪一个是,忍不住问:“谁,娘快说!” 扯过儿子的耳朵姬婉低声轻语,接着就见扶苏一个高蹦起来把头撞到车顶上。“哎呦!”惨叫着捂着头,“不可能,年龄不对啊!” “你就没看出来她比实际的年龄小吗?” “没有,她为人处事那么老练怎么会小。” 狠劲把扶苏的头戳了再戳,姬婉不解恨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不知道是聪明还是笨。她是顶着她姐姐的名字进得宫,她原是楚国人没落的氏族,后来家亡后与其姐流落到咸阳这才卖身进了宫,今年刚好二十。如果你那义兄真这么好倒也不失一个良配。”见扶苏一动不动姬婉忍不住伸手推了推。 处于震惊中的扶苏被马车载回住处,当他被嬴政从马车上扯下来时整个人还恍恍惚惚。“这是怎么了?”嬴政望向正要迈进门的姬婉。 “打击太大!”淡淡的瞟了眼眉头紧皱的嬴政和傻笑的扶苏,认命的姬婉叹口气跨进门,“你们赶紧走吧,眼不见我也就心不烦。” 望着姬婉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扶苏,嬴政更加疑惑这一路上马车里他们母子俩到底说了什么。 …… 天刚蒙蒙亮,鸡鸣声还未断便有十几个人骑着马在街道上疾驰而去,直奔刚刚开启的城门。 “回去吧,别望了。”樊篱把衣服披在站在门边红着眼睛的人身上。“既然舍不得为何不留下他们,只要你开口他……” “总是要走出的,知道他过得好没有怨我这就足够了。”擦擦脸上的泪水姬婉转过身对樊篱笑笑。“回去吧。” 既然是他们父子俩自己选的路那姬婉便希望他们不要后悔,所以她再未说过什么反对的话,因为说了也没用。只是姬婉让嬴政发誓一定会保护好儿子无论在什么状况下,即便真得到了他们最不希望的那一天。 得到嬴政再三保证,姬婉这才郑重的把扶苏托付给他,其中滋味也只有姬婉自己最清楚,身为母亲她只希望儿子过得快乐平安。 回头望着身后的刻着‘新郑’二字的城门扶苏舍不得离去,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再来。 骑马走到儿子身边嬴政伸手揉揉扶苏的头保证道:“明年有空时我们再来。” “嗯!”缰绳一抖扶苏调转马头。“我们这就回咸阳?” “你可有想去的地方?”嬴政问。 来到这两千多年前不亲眼见证一下长城的建造过程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看长城!”扶苏激动道。 “好!” ————^_^————^_^———— 要想看长城不用特意跑到原赵国和燕国地界这么远的地方,秦国陇西岷县一带便有秦长城,而且距离咸阳也比较近。 从鸡头山到咸阳只需十几日的时间,比起跋山涉水到边关这是最好的选择。 长城并不是秦始皇下令特别建造,为了抵御关外匈奴赵国和燕国很早以前便开始在自己的境内修筑长城以挡外敌。当嬴政一统天下后只是命人把秦、赵、燕三国原来在边境处没有连上的缺口修补上。 而其中光是已经修建好的燕长城就东起朝鲜清川江,北至丹东。抚顺、开原,然后向西一直延续到张家口以西,全长超过两千公里,相当于半个万里长城。 尔后再经过两千年来历朝历代的反复修建和延长这才有了如今由上海关到嘉峪关的长城。 可不知从何时起这为了抵御外敌的长城就成了嬴政暴政的代表之一,后人们在不停的翻修和使用中还不忘大骂嬴政修长城劳民伤财,扶苏怎么瞧都觉得他爹嬴政冤得很。 因为急着去看长城的建造过程所以这一路上扶苏他们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回到家门口。 没有什么大事,而且朝中也需要人回去报信,因此嬴政命王贲先行回咸阳,他则和扶苏带着五名侍卫去陇西。 自家门口发生不了什么大事,联系起来也方便,于是王贲带着几名侍卫先行一步回朝安排事宜。 送走王贲后嬴政父子俩便与随行的侍卫朝陇西而去。 陇西不是个普通的地方,这里是秦国变法后收回的失地,是秦国兴盛强大起来的重要标志和转折。也是从这里开始秦国历代的君王都把壮大秦国,一统天下当做自己重任并向之努力。 历任君王在身为储君时都到过陇西,这便好似是嬴氏一族不成文的规矩。陇西的失与得正体现为秦国弱小和强大两个阶段,它让秦国的君王们切记变法对秦国的重要和国之根本所在。 站在高处指着下面广阔山河嬴政对扶苏说道:“你看见了什么?” 除了山,还是山,要么就是黄土。 当然,这话扶苏绝对不会说。陇西的意义他十分清楚,回答错今晚就不用吃饭了。“秦国历代先祖的努力。” 赞许的笑笑嬴政对扶苏的回答很是满意,“‘秦国只能在我们手中兴盛下去,这是嬴氏子孙的责任。’当日我父王把这话传给我,今日我便把这话再传给你。” “这话不会一直是从孝公那传下来的吧?” “这是每任秦王都必须谨记的话。” “好,即便以后我不是秦王这话我也会谨记一生。”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令扶苏挺直背,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这时一个侍卫走上前在守在一旁的侍卫长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侍卫长深思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对嬴政禀报道:“启禀陛下前面山村正在举行私刑,村里开祠堂要烧死一名女子。” “可知为何?”除奴隶外和卖身者外,大秦律法严禁宗族私刑,于是扶苏好奇问道。 “是一名寡妇,据说是偷盗。” 偷盗不过是鞭挞或剁手足,也不用要人家的命,还是放火。“走,去瞧瞧。”扶苏一马当先跑了出去。“身为妇女之友我有责任保护广大女性群众的合法权益,保护弱者!” 妇女之友?合法权益?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嬴政深深怀疑将来把大秦天下交给扶苏到底靠不靠普。 不过听见‘寡妇’嬴政还是忍不住想起那已经被他遗忘了快二十年的女人。 第64章 嬴政爹的受难日(一) 烈日炎炎天气闷热,天空上连一片能稍稍遮住日头的云雾都有。走在灼日下,众人的衣衫都被汗水侵湿,闷热的天气让人犹如身处烤炉之中难耐。 甩甩头,嬴政先是用手在自己干裂的嘴唇上蹭了蹭接这拿起水袋晃了晃,发现里面的存水已经没有多少,如不省着些很难保证他们能否活着下走到下一个有水源的地方。 前方的鞭挞和咒骂声,脚下拖地的铁镣声嬴政都不知道自己如今这副‘惨状’要算谁的头上。谁能想到他堂堂秦王竟然在自己的属地载了一个大跟头,被一群无知小民算计。 手脚上被日头烤得火热的镣铐让嬴政烦上加烦,好好出来一趟进弄成现在这样,丢人也就算了,万一把命搭上可真是不偿失。 “说你呢,快些走!”负责押送修建长城徭役的秦兵走上前对因为想事情而走得慢下来的嬴政举起鞭子。 冷瞟过去一眼嬴政一句话都没说,自行越过那高举皮鞭的秦兵。 举着鞭子脸色发白的小兵冷汗淋淋,犹如身至冰窖之中浑身发抖。 其他负责押送的秦兵见那人举着鞭子一动不动,于是走上前要去拍他哪知一走近竟见他抖着双腿尿了裤子,引得众人大笑起来。 “干什么呢,丢不丢人竟然……喂……喂……”其中一个围上前的秦兵本想讥讽两句这在大庭广众之下尿裤子的男人,见他一动不动便伸手推了推,接着就见那人直直倒在地上没了气。 回头看眼身后慌乱一团的秦兵,走在左边里侧的扶苏扯了一下全身上下和自己一样只剩里衣与中衣的嬴政爹,小声说道:“你把他吓死了。” 瞥了扶苏一眼嬴政连哼都没哼就拖着脚上的链子往前走。 “我知道你生气了,好嘛,都是我的错咱们才落得这份田地。”撇着腿拖着脚铐扶苏最上前拉着嬴政的衣袖。“我不该出头做什么‘妇女之友’,不然……我们也不会招惹了小人,弄得沦落成徭役,侍卫长那些人也下落不明。”想到几日前他们的遭遇扶苏就悔不当初。 如今他们身上不要说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儿就是一个铜子儿也没有。四周黄土,即便逃出押送的队伍,在没有水、粮的状况下他们爷俩也逃不远。 这个道理扶苏懂,嬴政也懂,因此两人才在发现自己被贱卖进徭役队伍里后没有贸然逃离的原因。 从帝王变成徭役嬴政心中还是有些怒气没有消,所以他依然没有搭理扶苏,自顾自的往前走。 “爹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用余光瞄了身边儿子一眼,嬴政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确。 “唯独这个不行!”如不是因为双手带着镣铐不然扶苏便把手背到身后捂住自己娇嫩的小菊花。 见扶苏一脸戒备嬴政不屑的哼了一声,这时队伍的最后面却传来打骂声和污言秽语,使得整个队伍都停下来完后望。 平生最喜欢凑热闹,一听说后面发生的暴力事件扶苏便事儿事儿的探头张望,左右打听这才得知队伍最后面那些没有饭吃,没有水喝,衣不遮体,身上镣铐不但比他们重还带着锯齿的几百人是来自原赵国境内的奴隶。 队伍里男人居多只有几个女人,不过一个个面黄肌瘦一脸病态。据说出发前有一千多人,可到了陇西已不足两百人,其他人都死在了路上。 见自己好歹还有水喝与衣服穿扶苏顿时觉得好过不少,徭役和奴隶毕竟不一样,一个是被朝廷征召,一个比畜生还不值钱。 朝廷有明文规定,如果各地不能按时把规定数目的徭役送到指定地方便追究当地负责官员的责任,而徭役要是死在路中没有抵达其上工的地方则追究负责运送人员的责任。 因为有上面的规定所以为了怕徭役跑掉,徭役们这才都被上了手铐脚镣。怕他们死在路上才给水给粮,但这一切仅仅只有这一路上才能享受到。 当徭役们一被工地签收所有就会马上消失,死活各由天命。因为律法上没有硬性规定这些徭役必须在完成义务安全回到原籍的规定,所以他们的性命在交接后便再无保证。 每三个月各地都要征召一些普通百姓充当徭役修建朝廷的各项工程,而且还是有薪酬的,不过这薪酬从未有人领导过。 很少有人能活着完成三个月的徭役,因而这由国库下发的钱银都进了当地官员和监军的腰包。 负责监管工程的人钻得正是这个空子。 如果不是亲生体验了一次那么嬴政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签发的钱财去了哪里,秦国有多少劳力损失在这里,长此以往下去便会形成恶性循环。 走回到嬴政身边扶苏低着头走路半天没说话,因为他刚刚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的失误之处。 秦国的兴亡不是一个胡亥,一个刘邦或是项羽便可以颠覆的。当一个朝廷失去民心才意味着走向灭亡,那时即便没有他们也会有其他人出来。 做徭役有去无回的可怕现实逼使人逃走,而秦朝廷关于徭役少一人便连坐受刑的规定这才使刘邦上演‘斩白蛇起义’,带着屡受压迫的徭役起来反秦。 如今改变眼前硬性强制的制度才是改变一切,保住大秦根基的根本。 看着身边一个个因为马上要到达目的地而绝望的众人扶苏捅了一下不知在瞧什么而发呆的嬴政,小声问道:“虽然脱逃不是上策但咱们真的要去修长城?” 瞧走在最后的奴隶队伍里有两人被几个士兵嬉笑的拉出队伍拖到路边的山石后,嬴政皱着眉头收回视线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不然呢?先不说这些链子,没有食物我们根本走不远,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跟着他们走等人来找我们。” “要是侍卫长他们……找不来呢……”这是扶苏最担心的。 “你给了那女子什么东西?”嬴政突然想起那日他们救下险些被火烧死的寡妇后见到扶苏偷偷给了她什么东西。 “刻着我名字的牌子,让她有急事时可以到附近衙门或驻军……”说到这扶苏惊喜的张大嘴。“你说她会不会……” “那要看这女人是不是真的够机灵和有胆识了。” “她一定会寻来。”扶苏底气十足道。 “何以见得?” 因为长城还等着她来验收工程质量。 不过扶苏随后又想想心中又些不太确定,可如今他就是再担心也是白搭。“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行不行。”扶苏有些犹豫。 嬴政又回头往那被人群围着的山石后望了一眼,转过头问道:“说说看。” “陇西出事谁会第一个赶来主事?” “王贲……”嬴政话音一顿便知儿子话中的意思,如果他们真得等不到人来那便想办法把人引过来。“你有把握让这些人跟着你。” “反正对他们来说怎么也都是一死,何不赌一赌,或许有转机也说不定。” 当然如果再出来一条白蛇让他砍的话那就更好了!“你在看什么?”瞧嬴政一路上时不时的往后瞧扶苏忍不住问道。 握住扶苏的手嬴政没有回答但表情很凝重。 ————^_^————^_^———— 在扶苏充当‘妇女之友’的那一日他们救下了一个险些被放火烧死的寡妇,而这寡妇还是一个进门寡。 也就是她嫁进婆家还不足一百天便客死了自己的夫君,成婚当晚她的丈夫还没来得及掀开盖头就被拉去充数做徭役,结果这一去就没再回来。天灾人祸怨不得谁,可男方家就是认为这一切霉运都是这新媳妇带进门的,所以一直都对她不好,更是想尽办法虐待她。 年轻力壮的男人都被抓去做徭役,剩下人根本没有能力种好地,因而收成并不理想。不想多养活一张嘴,所以婆家人串通起来便合演了这么一出诬陷的戏码,试图弄死新媳妇占了她的嫁妆。 在点火之际扶苏等人刚好赶到制止,不但把人救了下来还查清此事纯属子虚乌有。碍于不能表明身份和那寡妇求情一再表示自己不追究,扶苏他们这才没有就地正法了那黑心的婆家人,却不知此举竟给自己留下了隐患。 这一段小插曲嬴政和扶苏等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结果当他们在村旁小镇的客栈里住宿时因一时大意便遭了暗算,应了‘阴沟里翻船’这句俗话。 当嬴政和扶苏醒过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不但全身值钱的财物全无还被人给贱卖。不过万幸的时当时送去工地的徭役死了两个,于是本要被卖做为奴的两人就这样被人弄成了徭役队伍里的成员。 虽没了前呼后拥,没了华丽衣衫映衬,但这丝毫不减嬴政身上的威严帝王之气。负责押送徭役队伍的兵士都敢招惹他,别是在他一脚踢残了想要摸扶苏脸蛋的秦兵后那更是无人敢看过去一眼。 这两人是怎么成了徭役押送的兵士一清二楚,虽然是有去无归的一条路但凡事都有个意外,所以那押送的队长也不敢做得太绝。如果真是什么他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那一但有人寻过来自己肯定脱不了关系,因此他才下令特别照顾这两人。 如果没人寻来死了也就算了,可要是寻来了念在自己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请他们看在自己一路的照顾上就是讨不到好处也能保住性命。 因这队长的心思,一路上嬴政与扶苏也没受多少苦。走不动时可以自行休息,夜宿住得地方都是最好的地方。 …… 秋雨带寒,便是雨过天晴之后也带着寒气,特别是在晚上时。 一行人因为没赶上进城的时间所以只能夜宿一村庄中,兵士和徭役分住两间茅屋,而那些奴隶则在夜晚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蜷缩在院子里。 即便落魄成奴隶他们当中也还是有阶级分化,地位高些的人睡在背风口,而受排挤的人则只能蜷缩在迎风口处,就好像白天被几个士兵大众拉到山石后泄欲的两个人。 属于沾床就睡型的扶苏在睡了几个回合后迷迷糊糊坐起身眯着眼睛四处望,结果便瞧见一个疑似他爹的人坐在窗边。伸手摸摸身边冰凉的空位扶苏已经可以确定那半夜不睡觉干坐着的男人正是嬴政爹,于是下地东倒西歪的走过去。“爹你看什么呢?”鉴于其他人都在睡觉所以扶苏压低嗓子。 “没事,去睡吧。”帮扶苏整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拍拍他瘦下来的脸。 打了个哈气扶苏扯扯嬴政的袖子:“一起睡。”往窗外望了眼见他好似在望那蜷缩在一起睡在风口的两人有些疑惑。“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睡吧。”不习惯和一群人睡在一张通铺上,嬴政只是靠着墙把打算小眯一会儿,便把扶苏拉到自己的腿上。 从嬴政腿上爬起来,扶苏摇摇头小声道:“离天亮还早着呢,要是被我枕上一宿天亮时这腿肯定是麻了,到时要怎么赶路。” “我没关系。”嬴政笑笑。 “可我不想到时背着你,我可背不动。”我还等着你背着我呢,扶苏极其慎重道。 脸上的笑容僵住,嬴政脸色越发往变成黑色发展。他把扶苏往通铺上一推,扯过他的一条胳膊枕上背过身子就睡。 “木了木了……麻了……麻了……”扶苏试图拯救自己的胳膊,只可惜……嬴政爹的怒火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扑灭了,不付出些代价是不可能的。 于是当第二天队伍再次起程时徭役堆里便多了一个独臂大侠,一个歪着半边肩膀的人要死不会的走在队伍里,一路上还阵阵有词,而且语速极快,。 因此有几个好奇又胆大的人走到他身边好奇问道:“这位兄弟你在家乡是做什么活计的?” 看眼问话者扶苏见周围人都露出好奇的目光,便随口道:“小弟在家里原是跟一巫师学过些抓鬼去灾之术。” 众人听后露出了然的表情,“看我就说吧,刚刚他嘴里一定是在念咒,”有人说道。 因为医疗比较落后只有富人才看得起大夫,所以平常老百姓生病时只得请一些巫医来瞧瞧以求去灾免难,所以巫师这个职业在当时很受尊敬。 “不过你刚刚在念什么咒?”有个人小心问,众人听后都一脸恐色。 嘴角一抽,扶苏随即忽悠道:“我刚刚念得是去灾咒,保我们平平安安。” 众人大悟纷纷表示对扶苏表示感激,可也有人提出为何身为巫师的他会被抓来做徭役。 “被人陷害!被人陷害!我和我师兄一路上降妖除魔拯救苍生,哪知犯了其他巫师的忌讳因此……唉……你们别看我师兄拉着一张脸他可是捉鬼能手……” 众人偷偷往嬴政那望过去,见他由始至终都是阴着一张十分恐怖的脸,于是都在心中认定他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瞧有人想去讨好嬴政,扶苏补嘴道:“我师兄不但能让鬼怪灰飞烟灭,就是活人他也能让他们永不超生!” “哦!”众人发出惊呼,对扶苏和嬴政更加尊敬,心道怪不得一路上病爷对他们二人都有照顾,几个原想找他们的麻烦的人也不敢再打主意。 正当扶苏还想掰扯几句,队伍后又传来打骂声,只瞧两个人被拖出来连踢带踹,很是凄惨。实在看不过去扶苏正要上前制止却被身边的一群人拦住,在他耳边七嘴八舌解释一番,等他们把话说明白扶苏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他终于知道为何之一路上他爹总是不停回头望。 就在扶苏被一群人拦住时,嬴政已经走上前一脚踹趴下了那甩完鞭子正解裤带的士兵。 第65章 嬴政爹的受难日(二) 把别人的痛苦当做自己的快乐这便是人类难以舍弃的劣根性,无论是在两千多年前,还是在现今社会。 刚刚还驻足看热闹笑骂的众人在嬴政一脚踢趴下穿着盔甲的士兵后整个队伍突然安静下来,不要说嬉笑调骂就是大气如今也没人敢喘。 “大胆!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狗命了!”率先反应过来的几个士兵纷纷拔出剑直指手无一物的嬴政,但他们心里都很害怕,因而只敢在原地大发厥词却无人上前一步。 连做多个深呼吸,用双手拍拍脸扶苏推开拦着他的几个人走上前,站在人群外对被人围住的嬴政语带轻松的说道:“师兄你何必与这些不长眼睛的人一般见识,待小弟做个符咒令他们生生世世做畜生如何?” 嬴政淡淡看了眼一脸坏笑的扶苏,转身朝退伍走去。 然他一动其他围着他的人也跟着一起动,只不过不是上前围住他而是不停的后退,可见扶苏刚才说的话对他们造成不小的冲击。 无知的人不知天高地厚,无知的人也很好骗,三言两语扶苏就能把他们说得晕头转向。 清清喉咙扶苏朝嬴政走去,看着‘呼啦’一下退散到两旁给他让出路的众人,扶苏得意的勾起嘴角,大言不惭道:“区区几个生魂何必劳烦师兄动手,您的能耐用在这些活人身上那是浪费,还是由师弟我来做这小事吧。不瞒师兄,师弟一直想……试上一试这收魂之术,不知……”扶苏说得煞有其事令人深信不疑,顿时吓得那些围住嬴政的侍卫丢下兵器跪地连连磕头求饶。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前面领路的队长,他骑着马扬着手里的鞭子走过来见自己手下的人跪了一地求饶,青筋直跳的吼道:“都做什么呢!你们还有些当兵的样子没有。” “队长……”其中一个跪在地上求饶的小兵爬起身跑上前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他们要收了兄弟们的魂,您看……” 鬼神之说神乎其神,但宁可信其有小心些也是好的。虽然这队长心中有所怀疑,但也不敢就此断定对方就是妖言惑众,况且他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马上就要到地方都别给老子惹事,不然……不想晚上睡在山野就赶快赶路!”扬扬马鞭。 瞧嬴政摆明了不表态,因此扶苏开口道:“今日给大人面子,不过小弟还是希望几位兵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自己仅有的一点福祉浪费掉,不但下半生不好过就是再轮回几世也投不到好人家。” “是是是,小哥说得是,我们谨记了。”几个小兵磕头称谢后便散开催促停留多时的队伍前行,不过态度倒是好了许多,也无人再敢随意打骂奴隶和徭役。 自此扶苏与嬴政两父子马上成为众人心目中的‘精神领袖’,在逆境里人们都需要些信念或信仰,而他们此时相信如今有这两个巫师在他们一群人定能化险为夷。 队伍开始前行却没有人理会俩个被打趴在地上起不来身的人,抹了一把脸扶苏只得上前把两人搀扶起来。瞧他们赤着脚衣不遮体,身上仅有的几块布上也沾满了血迹,叹声气扶苏把自己身上的一件中衣脱下来递给两人。 “这……这……使不得……”两人互相搀扶作势就要给扶苏跪下。 要是真让他们跪下待会儿自己还得把他们搀起来,不想浪费力气的扶苏忙把人拦住。“一件衣服而已,虽用处不大但好歹也多了快布不是。”见其他同样衣不遮体的奴隶眼中满是嫉妒扶苏补充道:“这衣服我下了咒语其他人碰不得,否者生生世世为奴,他的历世子孙也永远为奴。”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年长的男子接过衣服却没有穿,而是给他身边的青年披上。 “爹我不穿,还是你穿吧,我经得住。”青年忙脱下衣服要给男人穿。 男人伸手拦住青年笑说道:“爹不冷你穿,爹身体好着呢。” 看着两人互相退让扶苏有些心酸,当他想去找嬴政时却见有人朝他们的方向呸了一声,骂道:“什么东西,父子苟且天理难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见,也使得众人都投过来鄙弃的目光。 正互相劝说对方加上件衣服的父子俩听见后立刻僵在原地,脸色变得土灰,身子也摇摇欲坠。 父子俩垂着头,其他人又与扶苏相背所以没有人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同样很难看。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那多舌的人,扶苏攥着缩在衣袖中的拳头走回到队伍里,追上嬴政垂着头。 “爹……他们……”小声的叫了声,扶苏伸手拉着嬴政的衣袖心中很是不好受,他如今终于知道为何一路上他爹平繁注意着那两人。 隔着衣袖嬴政紧紧握住扶苏的手,即像安慰,又好似在发誓永不放开一般。 ————^_^————^_^———— 因为路上耽误了些时间晚上众人只得夜宿荒野。未免夜间有野兽出没也为了取暖,于是众人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堆烤火。 碍于嬴政与扶苏爷俩现今的地位不一般,所以无人敢上来和他们二人一起烤火取暖。另则嬴政周身散发的气势他们可顶不住,或者说他们连直视嬴政的胆子都没有更何况是和他一起烤火。 拿着小树叉戳着火堆,自白天的事情过后扶苏便一直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前车之鉴,前车之鉴,那父子俩便是实打实的前车之鉴,心中不怕那是假话,此时扶苏感到他与嬴政的前路可谓是黑蒙蒙一片。 不得不说那父子两人的结果对扶苏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怕了?”坐在火堆旁嬴政开口问道。 “我不想做太监。”扶苏狠劲戳着火堆使得火星四处乱飞,有几个还险些烧到他头上。 途中休息时先前那几个恃强凌弱的小兵曾过来讨好扶苏,一是怕他在背后收了自己的魂,二是怕自己福祉浅下辈子还是做奴才的命。 有人自己送上门让他‘疏导’扶苏当然不会拒绝,反正他也心烦的很,于是东拉西扯一大推把一群人忽悠的晕头转向但一个各却都比来时高兴,这是因为他们找到了心灵上的‘寄托’。 “以后要多做善事这样才能积福,不用花钱造桥修路,只要记得善待身边的人就好,为人和善,不仗势欺人,切记切记。”瞧刚刚还一脸愁容的众人现在各个红光满面扶苏心里那叫一个美,没想有一天他也能导人向善。 众人谢恩,扶苏还礼,大家客套了一番后他趁机打听起那父子的事情,结果却令扶苏那本已冰凉的心在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险些变成冰棍儿。 那父子两人本是邯郸一家比较富裕的商户,妻子因产子早逝而为父者没有再娶一人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拉扯大。没人知道这些年里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令这对父子产生了情愫,怕被人发现两人不正当的关系,男子辞退了家中下人,与儿子违背常伦过起夫妻的日子。 开始也没有人怀疑,毕竟相依为命的两父子感情亲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两人也一直小心掩饰并没有被人发现不妥。 可纸包不住火,当青年一次次推掉上门的亲事,终还是引起众人的猜忌,可当时却也无人往乱伦的方向想。奈何这世间偏偏就有好事最喜欢探究人家的隐私之人,一次他们拉着青年去妓馆想要看他不成亲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不举’,于是他们在青年喝得茶水里放了迷人心智的春药…… 父子乱伦虽不至死但在世人眼中天理不容,一时间羞辱之词不绝于耳。为起到以儆效尤,杜绝这等有失常伦之事,判案的官员不但把父子俩贬成奴籍发配陇西修筑长城,更命人在大庭广众下施行‘去势之刑’ 这事邯郸的官员不敢有所隐瞒,而他们也觉得此等伤风败俗之事有必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以免日后还有人胆敢不把礼法当做一回事。所以地官员和名绅联名上书给位于咸阳的君王,只可惜当这书简被送进皇宫时嬴政为找回离家出走的儿子已经出了城。 听了众人的话后扶苏突然感到自己胯下有些凉飕飕,于是趁众人吃晚饭之际他跑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对着树洞发牢骚。 “老天啊!我上辈子有房,有车,有存款,人也潇洒倜傥不风流,有大把的美眉站排等着我去把,可你为什么要用一块香皂夺取我的性命。做‘扶苏’就算了,他是男人也凑合,可你干嘛偏偏要让我的情路注定布满荆棘崎岖难走,不为世人接受。他又何要是我……”小心的四处望望,不知有没有人偷听,但为了安全起见扶苏站起身昂着头,一手指天,一手掐腰小小声道:“与其将来当众受辱不如你现在就打了个雷劈死我。” 扶苏的话音刚落一道闷雷就在闷热的夜空上响起,吓得他抱着头飞快的跑回到嬴政爹身边再不吭声。 瞧儿子那副窝囊样子嬴政就知道他是被那父子俩惨淡的结局吓到,所以自己一直不想让他知道。把手里烤好的面饼递过去:“打退堂鼓了?”嬴政问。 “才……才……才没……”见嬴政盯着自己,扶苏有些底气不足,很快便心虚的蔫了下来。“其实……有一点点……”捧着大饼咬了一口。“有咸菜吗?” 还想吃咸菜,吃个屁!“没有。”虽然嘴上这样强横,但嬴政厉声说完还是拿过刚刚由下面‘供’上的肉干递给扶苏,他实在瞧不得儿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吃肉干吧。” 看着肉干扶苏吸吸鼻子忍住因感动而要溢出的泪水,三大口他便把肉干消灭干净,独留下孤零零的烤面饼一块。“爹你真好。”裹着手指扶苏笑嘻嘻道。 瞥了扶苏一眼嬴政没搭理他,捡起地上的柴火往火堆里填上几根。在嬴政的记忆中自从他由邯郸回到咸阳做了太子后便再未做过这捡柴生火活的日子。 想当初嬴政刚回到咸阳的秦王宫时不但穿不惯绫罗绸缎,因为床榻上的褥子太宣软而好几夜都没睡好觉,最后还因肚子里长久没有油水所以在吃过宫中的饭菜后上吐下泻,成为整个后宫的笑柄。 也许那时后宫里娘娘、王子甚至公主都没料到有一天这被他们嘲笑为乡巴佬,如乞丐一般的人会坐上秦王的位置,甚至把她们关在皇陵里给先王殉葬。 吃饱的扶苏见他嬴政爹不知在想什么而盯着火堆发呆,因此好奇的靠过去小声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有天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是不是该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你的身上,说你勾引我。”嬴政愉悦道。 什么! 扶苏气鼓鼓的瞪着嬴政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无牙’,明明是他先开始勾引,还不停释放暧误导自己,把自己弄弯。“你……脸皮真厚。”知道嬴政是在开玩笑所以扶苏也没多生气,但对他的态度很鄙视。 靠在身后的树上嬴政脱下衣服给扶苏披上怕他生病,毕竟从小到大扶苏的身子都不怎么样,特别是那次后整个身子都被掏空,养了三、四年也没见有多好转,常年身子都是冰凉。“有我在苏儿什么也不用管,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让扶苏枕在自己肩上。 往嬴政身边靠了靠依偎过去,扶苏搂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他们是因为儿子一直不成亲才被人怀疑的,那我要不要……” “不许!”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也不行,嬴政态度很强硬,何况身边多了个人也不是好事。“这事你不用担心,出宫前我就都已经安排好了,没有人会拿你不娶妻妾做文章,你只要少给我惹事生非就足够了。” 心中痒痒的扶苏十分想知道为何嬴政会这么有信心,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令他这样有信心,可同时扶苏也知道嬴政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那你……的那些女人……”斜眼瞄着嬴政。 “摆设而已,我会处理。” 又是这句,翻番白眼扶苏把被冻出来的鼻涕偷偷蹭在嬴政的衣服的上。不知为什么,虽然嬴政什么都没说清楚解释和明白,但他竟发现自己居然安下心来,甚至还觉得眼前的道路一片光明。 第66章 嬴政爹的受难日(三) 大雨瓢泼电闪雷鸣,豆子大的雨滴倾盆直下一砸一个小坑,而地上的黄土也因雨水的冲刷便得一片泥泞,此时落地溅起的不是雨水而是黄泥汤。嬴政与扶苏爷俩就是在这种天气下被人押送到修筑秦长城的工地,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点过名子签押后其他徭役与奴隶被赶去修筑长城,唯有嬴政和扶苏被留了下来,应为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 首先他们是被中途买进来充人数的,再则所有人都认定他们二人是巫师。 巫师是这个时代是个伟大的职业,他们不但要充当神职工作者还要担任大夫的工作。因此在社会中处于相对较高的地位,他们受人尊敬,在穷苦人眼中他们就是神的使者。 再加上这一路上扶苏真真假假一番吹嘘令众人更加相信他们二人时巫师,于是一到工地他们就被人请进一处干净整洁远离工地的房间,连着三天被人好吃好喝的养着。这一切的待遇让扶苏心中很是得意,觉得自己很是有才,在逆境中也能混得风声水起。 除了脚上还戴着脚镣外,嬴政跟扶苏睡得好吃得香,每天更不用早起晚归的在工地上干活。他们唯一被安排的工作就是整理文书记录在案,以便日后上交朝廷领取下发的薪酬。不过通常坐在桌案旁抄写文书的人都是嬴政爹,很少能看见扶苏的影子,因为他每天吃完饭就会出门闲逛,几天下来他把工地的事情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跪坐在嬴政爹身后扶苏认真挥舞着拳头,不辞辛苦的为他爹捶背捏肩,外加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回报给上级领导。“他们怕咱俩被推去工地干活心生怨恨报复,却也不敢杀了咱,以防咱们化作厉鬼不饶他们,所以安排了个文书工作让你我做。” “嗯,还有什么。”核对了一下名单,卷上写完的竹简嬴政又拿出新的继续抄写起来。 “还有什么啊?”把头抵在嬴政背上扶苏左想右想终于想起还有一件事,于是爬起身趴在嬴政爹的背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还打听到这个工地比任何一个地方拨得薪酬都要多,也只有这里可谓是‘十来九不归’就是那唯一有命熬到工期满的徭役其实也拿不到几个钱,大部分钱都进了这里官员的腰包。我还听说他们为了少发钱下去故意让这些徭役不分昼夜,不分天气的劳作,并且无论是生活条件还是饮食都差得很,还没咱宫中死牢的伙食好。” 嬴政停下笔觉得一个工地小小的工头和地方的几个小官员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骗朝廷的钱,而且从这几日抄写的文书上可以发现这些人都是层层相扣分工明确。这要上交的文书写得毫无破绽,如不是亲身到这里走上一圈完全不可能发现这里的问题,什么徭役工作激情颇高,吃得饱住得好,全是瞎话。 朝廷为此没少奖励他们,而这些钱…… “他们背后肯定有人。”嬴政说道。 “这是当然,而且我觉得一定是朝廷里的人,不然为何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就连负责下来视察的官员都敢和他们同流合污,这绝对不可能只是塞点钱就能解决的。” 点头表示赞同,嬴政歪过头在扶苏一张一合蹦豆豆的小嘴上啄了一下,结果竟发现这感觉出奇的棒于是把人一把拉紧怀里用力吻住。“真想现在就要了你!”嬴政哑着嗓子说道。 一听嬴政又惦记自己的菊花,刚刚还被吻得手脚无力骨头发酥的扶苏慌忙从嬴政的怀里四脚并用的爬出去。“这个……进展太快了……我一向反对婚前性行为……”害羞的红了脸。 听着扶苏不知所谓的话嬴政已经习惯一耳进一耳出不往心里去,免得气死自己。正当嬴政开口让扶苏乖乖过来让自己抱会儿,突然听见外边院子里有动静。 “小宋兄弟你在吗!”屋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 “在!在!”爬到窗口望了一眼,见是管伙食的军头扶苏忙站起身准备出门。跟管饭的人打好关系绝对利大于弊,不但平时打饭给的多还可以加菜开小灶。 “等等!”危险的眯着眼睛,嬴政盯着扶苏就像大灰狼盯上小绵羊。“小宋?你什么时候姓宋了,嗯?” 被嬴政盯得发毛扶苏马上如壁虎一般紧贴在在墙壁上嘿嘿傻笑:“那个……嗯……前几天工头问咱俩姓什么,总不能告诉他咱俩姓‘嬴’吧。”谁不知这天下是嬴氏的天下,扶苏可是很害怕到时那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来个鱼死网破、孤注一掷什么的。“我就说我姓宋。” “宋什么?” “宋冉。” 嬴政用手指扣扣桌案又问道:“那你又说我姓什么叫什么?师……弟……”故意拉长音看着对面儿子心虚的脸。 “我说您姓‘康’名‘宁’,康宁,好听吧?” 康宁?想了一下觉得这名字还不错,“这两个名字出于何处?”嬴政看着扶苏。 出处?起个名字还要有出处?眨眨眼,扶苏摇头说道:“没出处,没典故,就是一现成的名字。这两个人可是大名人,那人气是火得没话说,身高,喜好,甚至三围我都知道。爹你随便问!” 听屋外的人催了好几声嬴政挥挥手让扶苏先出去便拿起笔又抄写起来。 瞧嬴政不再追问扶苏贴着墙蹭到门边一个高冲了出去,“赵哥你找我什么事?严重吗?”为嬴政关好门扶苏跑到院子里问。 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短裤,头上扎着个布巾,一脸络腮胡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扶苏招招手小声道:“大哥想找兄弟……兄弟……算个命……”偷偷塞了两个鸡蛋到扶苏手里,在这工地里鸡蛋可是个相当好的东西。“你也知道大哥已经克死……三个……媳妇……你看是不是还有就……” 朝四周瞄了瞄没瞧见什么可疑分子扶苏忙把鸡蛋收好,把手钩到厨子的脖子上拍胸脯说道:“交给小弟,小意思!小意思!” 一见有门子这厨子忙对扶苏拜了又拜,两人一起找个犄角旮旯的‘改命’去了。 坐在屋子里,嬴政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抄写文书上,他满脑子都在想儿子与这康宁、宋冉是什么关系,为何连人家的喜好都知道。 想了又想,最后嬴政爹决定回宫后马上命尉缭调查这两人。他倒要瞧瞧能让他儿子这么上心的人到有什么特别之处。 ————^_^————^_^———— 嬴政是帅哥,姬婉是美人,他们两人的儿子扶苏就样貌而言绝对差不到那里去。更何况扶苏的模样不但随了姬婉又承了嬴政的特点,因年纪渐长五官张开,那模样是越发的俊俏却又不失男子之气。 嘴巴甜,人勤快,无论对谁都是笑眯眯,因而扶苏在工地里很受欢迎。 可受欢迎不代表每个人都喜欢他,这个世上还没有能让所有人都喜欢的人,况且也有那么一种人最看不得别人好,最爱无事瞎妒忌,还爱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对方身上。 这种人也叫小人,上辈子从幼儿园到参加工作做,凡事走中庸路线的扶苏也没少碰过这样的人。小到被人在作业本上乱涂乱画,大到工作成果被抢职位没上去,这些扶苏都经历过。但他却没经历过眼前这种状况——例如被一群猥琐的人围住堵在墙角性骚扰。 扶苏敢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男人缘,就是有也是纯纯的兄弟友情,绝对不是那啥方面。 面对第一次性骚扰,可以说扶苏此时的心情是无比激动和兴奋的,他就差自己主动把衣服领子扯开惊叫着不要过来。 此番发作扶苏的人有四个,一个专门留须的拍马的士兵,一个膳房烧火的徭役,一个工地负责的小工头,还有一个则是负责秦长城修建监管官员的小舅子。前三个人是因为扶苏的到来而失了以往的好处,但这最后一人却完全是垂涎扶苏的美色意图沾染。 被人堵住扶苏在四个人脸上扫过装作害怕的道:“你们……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我师兄是不会放过你们,他……他……他杀人不见血!” 四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特别数那长得贼眉鼠眼的小舅子笑得最大声最难听。“他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你没有机会说。” 双手捂脸做害怕状,扶苏故意细着嗓子尖叫道:“你们别过来我要大叫救命了!” “哈哈哈,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乖乖的让爷疼你!”四人淫笑着走上前。 脸上肌肉一抽,扶苏十分纳闷为何天底下的淫贼都喜欢说这句经典台词,同时他也纳闷自己怎么穿越一回竟然这么招男人‘喜爱’了。 放下手扶苏掰掰手腕,展展肩膀,又扭扭腰。把双脚微微分开,左手大拇指在鼻子上一蹭,伸出右手学着李小龙招招手:“哦哦哦~~~我们中国人不是东亚病夫!” 见对方四人发傻扶苏一想发觉台词不太对,于是他改口道:“最恨人家说我是小受!惦记本大爷菊花者杀无赦!我打!” 飞身跃起一拳打中小兵的鼻梁,一个飞踢踹趴小工头,一个右手肘打掉徭役的门牙,最后一记回旋踢直对那小舅子的‘小弟弟’直接把东西给废了。 呸了一口地上捂着不同的部位翻滚的四人扶苏又挨个补踢了一脚。“别以为老子好惹,再有下次直接让你们生生世世做畜生!”弹弹身上的尘土扶苏哼了一声得意的背着手撇着外八字回家。 除了多年前因为玉潄的事情跟蒙毅打了一架,还有遇到伪装成刺客的项羽与他搏命外,这是扶苏活了十七年第三次都收,并且还是一招毙命。 以他的性情当然不会放过任何能夸赞自己的事情,一回到住处他便拉着嬴政爹讲述自己的丰功伟绩和绝世武功,因为太投入以致没发觉嬴政爹眼中的杀意。 “开玩笑,我是什么人,真是找死!直接把他们废了。”接过嬴政爹扒好鸡蛋扶苏一口散尽嘴里嚼了起来。“以前不知道她们欺负了多少人,我真该直接做了他们!”所得极有气势。 “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眼中看了扶苏一眼心中继续合计事情。 “我不是怕……”扶苏话说一半就被急匆匆跑进来的赵厨子打断,只见他涨红脸满是焦急,扶苏好心倒杯水递上前。“赵大哥喝口水。” 推开杯子赵厨子抓着扶苏激动道:“小宋兄弟你快些掏,那大老爷套着他小舅子带着人来,他们说要把你贬为奴隶送去……送去……”把手里装着干粮的包袱塞过去。 “送去什么?”望着越来越近的火把和叫骂声扶苏好奇问。 “送去……让兵爷们取乐!” 不待扶苏表态,嬴政先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桌案。 ————^_^————^_^———— 血,到处都是血,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原本闷热的夜晚此刻却令人冷意直升,毛骨悚然,小院里的黄土地已经变成红色并且遍地尸首残肢。 刚刚来时还被人抬着凶狠骂狠话的‘小舅子’此时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哭喊着往院外爬,如不是因为双脚被人砍掉,这人定会手脚并用远离那提着剑杀红眼的疯子。“总管……总管……救我……”向受命带兵陪自己来出气,此时却躲在士兵后的男人伸出手。“你敢不听我姐夫的……啊……”腰身被人踩住‘小舅子’连疼代吓哇哇大叫。“大人不是我……人是……他杀的……”回头对提着剑一身是血的人说道。 “王……王……王少爷……你可不要乱说话……那厨子明明是你下令杀的……怎么能推到小得身上。”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躲在人群后忙着让仅剩的士兵都围过来保护自己,哪里还有刚来时嚣张的模样。 两刻钟前这些人叫骂着来到院子要拿扶苏,吓得周围没有人赶出来,或者说他们都打算明泽保身。别人的性命毕竟没有自己重要,即便知道这被点名的‘宋冉’冤枉。却也无人敢出来,除了那来送消息和粮食的赵厨子。 “小宋兄弟你和你师兄快些走,从后面翻墙出席,这些吃食可以坚持几点。对了这是你能脚铐的钥匙,我去拦着他们你们快些走。”把钥匙塞给对方,叮嘱完赵厨子就要出门。 伸手拉住焦急的赵厨子扶苏收起脸上的嬉笑:“赵哥我的事不能连累你,他们不会放过你。”扶苏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连累陌生人。 “说什么呢小宋兄弟,你叫我一声赵哥就代表是我兄弟,兄弟有难我这大哥怎能袖手旁观,你们快走!” 赵厨子的话令扶苏感到汗颜,自己只是利用他骗饭吃把他当做陌生人,却不想这人竟对自己这样掏心。“赵大哥……”感觉嬴政用力握住自己的手扶苏转过头就见他微微摇头。 没等扶苏再说什么赵厨子跑出屋子挡在门外打算为他们争取些时间。 此时嬴政虽然很想杀光外面那些惦记自己儿子的人,但理智提醒他就是他们二人再能打也抵不过对方众多的人数,先走才是上策。 可就当他们走到屋子后院准备翻墙出去时一声惨叫和刀剑砍断骨头的声音传来,那惨叫的人赫然就是赵厨子。 半边身子还在墙里的扶苏脸上表情一变立刻,马上从墙头上跳下来往前院跑。 “苏儿!苏儿!”眼见喊不住人嬴政爹也只得更着跑了回去。 …… 弯腰捡起地上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人头,扶苏紧紧握住手里滴着血的剑,目光盯着那步步后退的人群,此刻扶苏的身后已满是尸体,每个死相都惨不忍睹,杀人手法居然跟子婴手下那些死士一般。 这样的扶苏别说是工地里的这群人没见过,就是与他一起生活的嬴政也没看过,眼前的扶苏就是头发上也滴着被他斩杀者血。 提着剑走上前站到扶苏身边嬴政很想打醒这杀人杀红眼的人,可此时只有这样他们二人才有机会杀出一条血路,院中只得忍下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两人那下令斩杀赵厨子的总管险些吓趴在地上,而这时远处突然有马蹄声传来并且不止一匹,由声音和点着的火把可以判断赶来者起码有百人。 见救兵来了这总管马上嚣张起来:“看你如何斗得过这百十来人,赶紧跪下求饶,老子可以饶你们……啊……” 不待那总管把嚣张话说完,只瞧一把利剑掷了出来直插进他胸口,其冲力更是把人惯后数米钉在墙上,没人看到扶苏是什么时候出的手。 当一群身穿黑铠甲骑着高头大马身份明显高于普通的士兵的秦兵来到院外时,院中活着的人除了十几个小兵就是被钉在树上还有一口气的总管。 待看清院中的状况,这些人全部翻身下马拔除腰上的佩剑。 一时间黑夜被上百把火把照成白日。 第67章 嬴政爹的受难日(四) 此刻小院里冲进了很多人,他们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看见一群身穿黑色铠甲的秦兵冲进院子,那几个被扶苏吓得不轻的小兵忙慌张跑上前大叫救命。“都是他们杀得,院子里的人都是他们杀得!他们疯了,见人就杀!”众人惊恐的喊道。 举着火把的黑衣铠甲侍卫目不斜视仿若没有听见这些人的说话声,一个各站得挺直,表情的严肃双眼有神。他们分站左右两侧在中间让出一条路,而这时一个同样身穿黑色盔甲但多了一件黑色斗篷的年轻的男子从队伍后面走了出来。 瞥了一眼双腿发抖连剑都拿不稳的小兵,男子面无表情的站定在嬴政与扶苏面前。看着地上支离的尸体以及流成河的鲜血和满身是血的扶苏,表情微微一变。 五指并拢,十指相叠,弯腰道:“李信拜见吾皇陛下,拜见大皇子。”因为地上都是血没有落脚的地方,因此李信没有行跪拜礼,而是执军礼。 “免!”把手中的利剑插进地里,身上同样也沾满血迹的嬴政走到扶苏身边伸手想要拿开被他紧抱在手里的头颅。“苏儿松手。”微微用力扯了一下,然扶苏抓得太紧嬴政并没有顺利把头从扶苏的手里拿下来。“苏儿……”嬴政轻叫道。 听见嬴政爹的声音,搂着人头的扶苏用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的手背在眼睛处蹭了蹭,然后抱着赵厨子的头转身走到一处没有头的尸体旁,把东西放在被斩断的脖子处。“李将军你们在外行军打仗时遇到这样的状况要怎样下葬?”扶苏背对着李信的问道。 被突然问到话的李信一愣,看了眼扶苏脚边的尸体后说道:“无头便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下葬时都会把被砍掉的头用线缝补回去,让他完整的下葬,完整的投胎,不做冤魂野鬼。” “那我这大哥的后事便请将军代劳了,扶苏不懂免有不齐,还望将军不要介意。” “大皇子客气。”李信作揖,一边招手命属下上前把尸体抬走准本厚葬一边偷偷观察,总觉得今日的扶苏与往常很不一样,让人莫名的畏惧。“微臣已经在驿馆安排妥当,请陛下移驾。” 扫过一片狼藉的院子嬴政先是朝扶苏招招手命他过来,然后才对李信说道:“把其他尸体丢到荒山味豺狼,活着的贬为奴隶,至于这两个……”看着地上没了双脚和被利剑穿透胸膛钉在树上还没断气的两人嬴政冷冷一笑。“就丢在这院子里自生自灭。”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那才是真正的煎熬。“奉朕旨意缉捕相关官员,带回咸阳受审。““微臣领旨。” 对一个被他利用大于交心的人在危险时竟不顾性命跑来送消息助自己脱逃,还为此送了性命,别人他不知道,但扶苏知道自己绝对会内疚一辈子。“他一直以为我帮他改了克妻的命而准备回家娶媳妇儿过日子,他哪知道我一直在骗他,其实就是为了每天吃个鸡蛋,晚上加个菜。他就是个傻子,人家说点什么他都信……”捡起被地上‘血泥’弄脏的包袱扶苏再次用力擦擦眼睛。 打开包袱只见里面除了两张面饼,还有几块肉干和四个鸡蛋。 抓紧手里的包袱扶苏咬着嘴唇别过头:“谁需要他来报信,谁需要他来送东西,连明哲保身都不知道。” 嬴政走到扶苏身边站下,伸手把人抱进怀里。碍于此刻周围人数众多因此嬴政只是安慰的拍拍儿子的后背,命人牵来一匹马翻身上去:“上来,我们回驿站。”朝扶苏伸出手道说道。 换做平时扶苏一定不会称了嬴政爹的心,一定先别扭一下下然后再誓死不同骑。可现在他一点玩笑的心情都没有。“爹……他在乡下有位六十老母和一个没成家的弟弟……”坐在嬴政背后扶苏整个人靠上前用双手把人环住,闷声说道。 知道儿子担心什么,嬴政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握住扶苏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回宫后爹便下旨赏赐他家,封个氏族让他们衣食无忧。” 只要能让儿子心里安稳不一直愧疚,别说赏赐金银珠宝封个贫民做氏族,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嬴政什么事都会无条件去做,何况对无辜枉死的赵厨子嬴政心里也有些敬佩。 不仅仅是因为他帮扶苏,嬴政更钦佩他的义气。称兄道弟的人多了去,可关键时刻原为萍水相逢的兄弟犯险的人却聊聊无几。 虽然他们住得地方距离工地较远,但周围却都是徭役们的住处。昔日他们每个人都和扶苏称兄道弟把酒言笑,相见恨晚,可此时却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后竟还无一人敢出来。即便是早已见过人情冷暖的嬴政也忍不住唏嘘人性的薄良。 李信得到嬴政的旨意马上人去捉拿负责修筑和监管秦长城修筑的官员,随后他翻身上马在最前面开路,护送嬴政与扶苏两父子到驿馆稍作休息,准备启程回咸阳。 心里难受的扶苏趴在嬴政背上闭上眼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搂紧嬴政的腰,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 而嬴政也未主动与扶苏说话,只是用自己的大手包住扶苏的手,紧紧握住。“你是怎么找过来的?”嬴政问警惕四周小心保护的李信。 听见嬴政问自己话李信忙策马退到嬴政身边恭敬说道:“臣巡视完其它几郡正要回咸阳却在路上遇到一拦路的妇人。本想把人赶走,但却见她高举的信物竟是大皇子之物所以便命人把她招来询问,这才得知陛下和大皇子与侍卫长他们走散。后微臣按那妇人的所述推测那些徭役和奴隶定是被送到这工地,而陛下和大皇子很有可能就在其中,于是这才带人赶了过来,不过还是晚了数日,还望陛下恕罪。” 李信之所以会晚了这些天才找到失踪的嬴政不是因为路上耽搁,而是因当他得到消息时这父子两人已经快要抵达工地。 一确定路线李信便派人找寻侍卫长等人的下落,自己则亲自领着亲兵日夜兼程一路追赶过来。为了赶路他们每天只小憩二个时辰,其它时间都在马背上,这才在今晚及时赶到。 “可有侍卫长他们的消息了?”嬴政一直以为先找来的人会是侍卫长,没想竟是李信。 “中途曾接到消息侍卫长他们已经找到没有受伤,他们此刻正朝驿站来。” 在李信的眼中嬴政不仅是他的主人他的陛下,更是他的恩人。因此在听说出事后他才这样不管不顾的赶路,就为早些把人找到。 人都找到又没人员受伤嬴政心中这才舒坦了一些,这一路上真可谓风波不断,无论是是去新郑的路上还是回咸阳的路上。 好在驿馆就是为了方便信使传递文书休息的地方,除了繁华的城镇,一些偏僻的地方也有设立,所以天蒙蒙亮时在李信的护送下嬴政终于带着儿子来到落脚的地方。 而当嬴政下马,抱着已经睡着的儿子吩咐下去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洗去一身血迹,————^_^————^_^———— 话说那日扶苏发现自己充当‘妇女之友’救下的寡妇竟叫‘孟姜女’后这令他的下巴险些惊讶的脱臼。因为孟姜女只是一个捏造的传说,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只不过她的故事越传越邪乎,竟还真有人为她这么个虚构人物修筑了见庙宇。 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对现代人来说可谓是耳熟能详,小学课本里甚至还有这么一篇课文。老师更是声情并茂的讲解秦始皇的暴政,让学生一遍遍的朗读,让他们记住秦始皇是个大坏蛋,把自己对这人的厌恶一代代的传下去。 一个谎言被说上一百遍就已经难辨真假,更何况还是说上上千年,于是在今天一个民间故事居然被人当做了历史事实,真正的历史却被淹没。就是不知这究竟算是嬴政的悲哀,还是历史记录者的悲哀,或是道听途说深信不疑者的悲哀。 历史上真正有记录当街嚎啕大哭还得到嘉许的女人就只有一个叫‘杞梁妻’连名字都没被留下来的女人,而她正是孟姜女的前身。 秦始皇出生三百年前齐国有个叫杞梁的将军战死疆场,之后在他的灵柩被运回时他的妻子,人称杞梁妻的女人当着齐国齐庄公的面为丈夫哭怨。 这件事不但《左传》里有记载,《礼记》里有同样有记录。 秦始皇死后两百年,西汉后期,当时的文学家刘向在自己的书中又提出者杞梁妻不是沿街哭丧,而是扒着齐国的城头嚎啕大哭,甚至还把城墙给哭塌了。 这一切还是跟嬴政没有什么关系,即使是极力抹杀嬴政功绩的司马迁都未曾在自己的《史记》里有所记录,如果在嬴政当政期间有哭倒长城这事发生他又怎会放过这大好的声讨机会。 又过了八百年,这明明怨恨齐庄王的杞梁妻在唐代诗僧贯休的烂诗下转变目标改怨恨上比自己小了三百多岁的秦始皇。 不过当时哭倒长城的是这杞梁妻,不是孟姜女。之后又过了的几百年杞梁妻这才在某种利益冲突下的成了孟姜女,真实的故事却无人知道了。 追根究底,嬴政之所以这么衰,什么烂事、破事、丢人事都往他身上扣终其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因为司马迁的‘焚书坑儒’四个字得罪了天下识字的穷酸读书人。 读书人自命不凡,特别是写史书的,在那个年代历史不仅仅是掌握在胜利者手里,更是掌握在这些没事闲的又有话语权著书立说,不事生产,酸溜溜的文化人手里。 不说没人知道‘焚书坑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嬴政真的烧书埋人也是千年前的人和书,又没烧到他们头上。 可为表现自己的伟大情操和不忘先人的传统美德,这些后世文人兔死狐悲的胡编乱写。 …… 当虚构的人物真实出现,可想而知扶苏有多激动和多兴奋。因此把自己的腰牌送给‘大名鼎鼎’的孟姜女,今日却也因这当初的无心之举救了自家爷俩。 不过这孟姜女也不是个一般女子,当她偷听到婆家人商量报复的事情后她便连夜往城里赶去报信,只可惜当她赶去时晚了一步,嬴政与扶苏早已被人卖掉。于是孟姜女便拿着扶苏留给的令牌沿路找驻军。 在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吃了多少苦,天见可怜,老天爷终于让她在饥寒交迫下遇到了领兵回咸阳的李信向他告知了一切。 这才使得嬴政和扶苏重获自由。 听说是孟姜女救了自己,心情一直处于低潮期的扶苏终于打起精神前去拜谢,顺道与其商量一下承包工地食堂和检测工程质量的问题。 ————^_^————^_^———— ————^_^————^_^———— 洗完澡换了件睡袍嬴政搂着自己的‘人形抱枕’上床榻补觉。不过睡前他特意把这‘抱枕’上下其手摸了一遍,亲个够后才老实睡去。 而在他们睡觉期间侍卫长等人带着孟姜女也赶到驿馆与李信汇合。 第二日午时,当扶苏起床跑出去后,自己一人躺着略感索然无味的嬴政也从床上起来,并命人传侍卫长和李信过来,他必须处理完陇西这边的事情才能回咸阳。 借着吃饭的空挡嬴政总结了一下最发生的事情,条条事实证明哪里有他儿子扶苏,哪里就有‘灾难’发生,但他很乐意被儿子‘牵连’和为他处理烂摊子。 算好时间,估计嬴政此时因该已经用完膳李信与侍卫长并肩走进内室跪在地上给嬴政叩礼。 “臣有罪,臣护驾不周请陛下降罪。”侍卫长跪在地上说道。 侍卫长属于内臣而自己则是外臣,因此李信没有插话也没有跪下来为侍卫长求情,他恭敬的退到一侧自然知道此事容不得他插嘴。 看着跪地不起的侍卫长嬴政没有说重话也没有把人怎样,毕竟这次出事栽在一群乡民手中是因他们所有人都轻敌所致。“罚奉三月,下不为例。” 在侍卫长听来这样的惩罚根本就等于没罚,所以他依旧跪地不起。“陛下,按照秦律臣失职在先理应……” “你跟朕讲秦律?”嬴政不悦的眉头一挑,明显不悦。 在旁人眼中这明显是秦王亲自给他台阶下,结果他还不领情。 “臣不敢。” “不敢就去给朕办事,跪在这里请死又为何。朕要的是有用的人才不是尸体,要死就去死不用请。”手一挥让侍卫长自行斟酌。 知道不能再说触犯盛怒的话侍卫长忙说道:“臣知罪。”磕响头谢恩,侍卫长站起身到一旁。 处理完侍卫长嬴政看向李信问:“那些涉案官员如今何在?”这些动摇国之根本的人不除嬴政寝食难安,他倒要瞧一瞧他们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可以令一郡上下官员如此‘一条心’,甚至连巡查的官员都不敢吭声。“郡守何在,失职如此朕倒要瞧瞧他有和说。” 听见此话李信走上前叩礼道:“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 嬴政没说话但示意李信有话便说。 微微犹豫了一下,李信原不想出这个头,因为要得罪的人不是他能招惹的,到时对方给自己下个绊子他可能就永无翻身。但身为人臣的责任又令李信过不了自己良知这一关,思考再三李信还是决定上前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此郡原郡守曾多次上书朝廷禀报此时不过都迟迟无归,相反还有人对他施以恐吓,试图用钱收买他。这郡守清廉,拒绝贿赂后便要进宫面圣,哪知……” “继续说。” “哪知当夜就被灭门,如今的郡守之职……悬空。” “何时的事情?” “一年前。” 李信的话令嬴政勃然大怒,郡守之职至关重要,连他的奏简都能被扣下可想而知这些人身后的人定时朝中重臣还是能经受奏简的人,而有这样权利的人朝中并不多。“传旨李斯和蒙毅到陇西,不得惊动任何人。”对侍卫长说。 …… 晚饭时扶苏还没有回来,驿站距离工地虽不远但也不近,一去一回是要费些时间。嬴政一人靠在床榻上看书,忽然觉得身边少了大嘴巴儿子这周围变得太过安静,还安静的令人难受。 望着窗外断断续续的细雨嬴政朝门外叫道:“大皇子可回来了?” 问完等了会儿却不见有人进来回话,于是嬴政很不悦的起身穿鞋。正要出门之际却见被雨水打湿衣衫的侍卫长疾奔而来脸色凝重,“怎么了?”透过没关严的门望去只见远处人影攒动,不是还有马匹嘶鸣声。 “陛下……”侍卫长抬头看眼嬴政马上垂下头,道:“刚刚工地传来消息说……说……” “说什么!”见侍卫长吞吞吐吐嬴政心中顿生不安,觉得这事肯定又和他儿子有关。 “长城……塌了……” 第68章 嬴政爹的受难日(五) 嬴政站在原地只觉耳边嗡嗡直响,“你说……长城塌了……苏儿呢!苏儿在哪!”用力抓住侍卫长摇晃问道。 “陛下!”双膝跪地侍卫长垂下头艰难的开口道:“据传信人说长城崩塌之际大皇子就在……就在现场……” 身子一颤,嬴政忍不住完后退了一步,脸上已失了血色。“什么时候发生的。” “申时初。”(15点左右) 现在是酉时(17点—19),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也就是说那边一出事就有人赶过来送消息。“还等什么,还不出发!”大吼一声嬴政奔出房间。 不信天不信地的嬴政首次祈求上苍保佑儿子扶苏平安,千万不要出事。 …… 巳时中旬(10点左右)得知孟姜女要见自己,扶苏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赶过去,李信能及时赶到全都靠她及时送消息。一个女子不为艰险,跋山涉水,在前路茫茫不知上哪找人的情况下还能这样坚持,扶苏对她很是钦佩。 毕竟他们没有什么交情,虽说把她救下但也是自己一厢情愿,说不上谁欠谁。而她能因只是无意中偷听到的消息就能做到如此,说到底她的恩情才大。 上一次因为赶路扶苏偶并没有和着本应是虚构却突然有了真身的‘孟姜女’说几句话,这次有机会交谈扶苏发现这孟姜女不同于时下的那些守着男人、孩子和炕头过日子的妇人。她何有想法,也很有冲劲,夫家那片小院并没有消磨掉她的独立和自强。 有些东西存在于骨子里,一时的忍耐不代表消失不见。 开始扶苏还有些担心自己的提议对一个秦代女子来说有些惊骇世俗,却不想这孟姜女的气魄堪比现代社会的女强人。 “姐姐觉得扶苏说的事情是否可行?”秉持见到比自己小的女人就叫‘妹妹’,比自己年长的女人就称‘姐姐’,无论是在前世还是今世扶苏凭借此招在女性堆里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无往不利。 修筑长城的徭役死亡率过高的原因除了高危的工作外,最主要的还是生活条件与医疗条件太差。 社会发展水平有限医务人员紧缺,这不是说安排就安排的事情,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大夫是需要很多人力、物力跟时间。因此扶苏把改善的目标先锁定在工作体制和后勤保障上,前者他必须回宫后和相关人员结合眼前的现实状况安排,而后者他则迫切需要一对工作认真负责,心细,没有私心,直接受自己领导的人。 被一声‘姐姐’叫红了脸的孟姜女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大方笑道:“大皇子说笑了,姜女一夫人怎会懂得这些,不过大皇子是为工地上的徭役们着想这姜女还是看得出来的。别的奴家不懂,但如果只是送水送饭让他们吃到干净的食物和水这些姜女倒是做得到。有什么事大皇子说就是,只要姜女做得到定尽力而为。” “不只是有饭吃有水喝,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少生病少受伤,唯有这样才能确保这些徭役能活着完成一年的徭役。朝廷会拨下钱银下来为徭役安排吃住,但这负责的人却必须要可靠,因此扶苏便想到了姐姐。女人心细,总能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问题,所以此事如由姐姐负责那再好不过。”扶苏说得很真诚,自始自终双眼都是带笑与孟姜女对视。 孟姜女低头深思不语,不得不说她确实被对方的提议打动和感动,只不过她也有担心,仅凭自己女子之身如何管得住那些男人。 瞧孟姜女脸露挣扎之色,扶苏连忙接着说道:“姐姐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自有人负责。而姐姐要做的只是监管饭菜卫生和住宿环境的改善。到时扶苏会亲自派人在一旁协助姐姐,而朝廷发下来的钱不经地方官府之手直接交给姐姐。当然姐姐也不是白干,包吃包住,有休息日,朝廷每月也会发给你俸禄,也就是工钱。” “这怎么使得!”一听还要给自己工钱孟姜女连忙拒绝。“有吃有住姜女已很满足,又怎么能收朝廷的工钱。姜女那未见过一面的夫君惨死于长城脚下,只望能尽一分薄利让与姜女同样女子少些。” “这是能做多劳,姐姐如果做得好拿钱自是应该,而且出门在外怎可没有钱银傍身。”提起茶壶为孟姜女倒上水,扶苏继续说道:“为了方便姐姐管好膳房扶苏曾想到过个法子。” “大皇子请说。” “负责做饭的人我想聘请周边的妇人,当然徭役的家眷更好。一来可以赚份工钱添补家用,这二来嘛……也解决夫妻两地担惊受怕之口。” 思过扶苏的话孟姜女点点头,抬头看向扶苏道:“如果这样姜女倒是希望聘用一些寡妇,一些女子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度日很是困难,而她们的丈夫都是死在长城脚下。所以还望……” 雇佣妇人扶苏不觉得什么,但雇佣一群寡妇这扶苏倒是有些为难,不是有句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工地男人多,要是传出些什么乱了套可就得不偿失。 似是看出扶苏的为难孟姜女解释道:“大皇子不必担心那谣言的事情,都是苦命人家谁有心弄这些是非。女子改嫁不易,而死了丈夫的女子更是难,带着孩子的寡妇是难上加难,姜女此举只为给她们一条活路。如日后谁传出了难听的话给些钱打发走便是,但也希望大王子能派兵保证我们这些女子的安全,毕竟……” 后面的话孟姜女不好说清,但扶苏心中有数,点点头便是自己知道。 “到时还望大皇子能请一道圣旨,没有保证恐怕无人敢来。” “这是自然,扶苏既然已经提出来便会安排好一切。” 两人说了小半天可毕竟是纸上谈兵,瞧天气不错时间也早,去趟工地再回来应该赶得上晚饭,于是扶苏邀请孟姜女与自己一同前往修筑长城的工地。实地考察,看看那些需要改进,怎么安排。 扶苏做事喜欢趁热打铁不然很快便会左右摇摆失了激情,因此当他遇到做事当机立断,说做就做毫不含糊的孟姜女两人一拍即合。 叫上几名侍卫找了一辆马车,带着零食扶苏与孟姜女踏前往工地的路上。 ————^_^————^_^———— 当嬴政顶着越下越大的雨水策马狂奔到出事地点时只瞧昨日还威严耸立的长城竟崩塌了一大段,特别是中段倒塌的地方最为严重,连残墙断壁都没剩下,只有一地狼藉。 此时一群奴隶与徭役正在废墟上挖着没有及时逃脱而被压在下面的工友,呼喊声不绝于耳。 “都给朕去找大皇子!”擦掉脸上的雨水嬴政马上指挥人去找失踪不见的扶苏。 手执雨披走上前遮在嬴政头上为他挡雨,李信劝道:“这里危险,不知是否还有城墙会继续倒塌,陛下还是先到处安全的地方避避雨。大皇子吉人天相定不会出事。” “不,朕就在这等!一定要把苏儿找出来,赶紧命人去找!” 苦劝无用,李信招来一名侍卫举着雨披为君王遮雨,他与侍卫长一起冲上去边施救边找人。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雨势见大,还有城墙在倒塌,在这种状况下众人依旧没有找到扶苏跟与他同行的侍卫们。这时在场人的心逐渐冰凉起来,希望越来越渺茫。 看着一具具被挖出抬走的尸体嬴政手脚冰凉,全身血液仿若停止流动。他不敢,也不愿去相信儿子真的被埋在下面,而且很有可能已经…… 可据现场有幸躲过一劫的徭役说当时长城崩塌前扶苏就在这一带徘徊,这令嬴政好似被人夺走了最后一丝希望。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他们终于互诉情愫上天怎能这样残酷的分开他们,他们难道就这样天理不容,世道不存! 推开阻挡自己去路的侍卫,嬴政不管不顾的冲上前,亲自用双手去挖岩石和泥土。几次下来那双只拿过笔杆和利剑,多年再为做过其他事的双手布满了一道道口子。沙子石粒没入指甲的肉中,十指连心怎会不疼,可现在嬴政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在翻挖泥土石块上,哪里还顾得了自己手上的伤。 侍卫长和李信上前阻拦却都被嬴政推到一旁,他们二人唯有希望大皇子千万不要出事,不安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时一辆马车在伴着刺骨寒风的大雨中疾驰驶来,当它被侍卫拦下时车门打开一个令在场众人惊掉下巴的人从车里跳出来。 “爹,你干吗呢?”接过车夫递上的雨披遮在头顶,扶苏往前跑了几步看着全身湿透,衣服沾身头发贴脸,一身泥泞的嬴政。“我在路上听说长城塌了……所以过来看看……” 现场除了雨水声就只有扶苏的疑惑声,在场的众人都面露震惊的望着扶苏,而扶苏则不明所以的看着嬴政。 以为是幻觉嬴政擦掉脸上的雨水揉揉眼睛,见下面站着的人确实是自己的儿子扔下手里的石头就冲了一下去。“你死到哪里去了!”紧紧把儿子抱在怀中,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险些令嬴政当众激动地哭出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该死的家伙!该死的家伙!”拉开扶苏,嬴政照着他的屁股就是狠狠的几巴掌。 其力道之猛让扶苏差点哭出来,绝不比当初结义时项羽送给他的那几巴掌差。 “别打了!别打了!爹,疼!疼!”躲过嬴政的巴掌扶苏捂着屁股跳到一旁。 “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被埋在下面了!”扯过儿子,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恨得牙痒痒的嬴政揉搓起扶苏的脸蛋,就好像揉面团,这让扶苏觉得自己还不如被埋在下面。“说你哪里去了!到底怎么回事!”嬴政拧着扶苏的耳朵,不知为何就是认定这长城倒塌肯定和扶苏脱不了关系。 “不……不是……不是我哭倒的!”扶苏连忙澄清。 没想扶苏这时还有心情开玩笑,磨磨牙嬴政下令李信全权负责善后事宜便用自己还流血的手把扶苏拖进马车里,命人回驿馆。 直到上了车看见地上的血水扶苏这才发现嬴政爹的手上全是口子,指甲里也全都被沙石填满,而还有几根手指的指甲戳进肉中。“这是……”拉起眼前布满伤口的双手扶苏眼睛泛红起来。 除非心是石头做得,不然这事谁遇到谁都会感动。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为了自己不管不顾用双手搬挖泥沙打从心底关心自己?“苦肉计!你这是赤裸裸的苦肉计!别以为我会……我会……感动……”揉揉眼睛,扶苏不知道为何这感人心灵的事情非要连着发生,也不拉开个距离给个缓冲期。 “没让你感动。”把扶苏拉进怀里嬴政闭上眼睛,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听见对方的心跳这才真正放下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中途折返。” “我……”见这么大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于是扶苏只得徐徐道来事情发生的经过。 …… 话说扶苏带着孟姜女到工地视察,两人在膳房和营房转了一大圈后发现不少必须要改善的地方。最后两人又在工地查看徭役和奴隶们工作的环境,结果见这里不但危险更多,而且干活的人在皮鞭下的驱使下做事劲头很消极。 不过这些事情是扶苏要解决的问题,因此孟姜女在查看了一圈后便告知扶苏自己心中已有数,但需要时间好好安排。 孟姜女的态度和工作激情令扶苏更加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于是两人沿着建好的长城走,因为孟姜女的夫君就埋葬在此。 一路上见孟姜女十分伤感闷闷不乐,于是出于好心扶苏想逗她开心便指着城墙玩笑道:“姐姐要不要把这长城哭倒?” “哭倒?”孟姜女眨眨眼,然后淡笑到:“大皇子真是开玩笑,这长城岂是能哭倒了,这样如何抵挡外敌。” “‘哭倒’就是打一比方,扶苏只是想说姐姐心里要是有何委屈不如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发泄出来,然后开开心心过日子。” 走上前摸着长城岩壁孟姜女微微摇头,“哪有那么多的眼泪流,还是算了吧。” 话虽这样说但不代表孟姜女心中真的没有委屈需要释放,它只是不能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失声痛哭,所以她回绝了扶苏的好意。 “那我哭给你看吧!” “大皇子哭?” “是啊!” “您……有委屈……”孟姜女疑惑问。 摇摇头,扶苏清清嗓子,怕打着墙壁嚎啕大哭道:“我冤啊!冤死了!我就是一个冤大头……咳咳咳……”咳嗽了一下扶苏歉意的对孟姜女笑笑。“从来,唱错了!”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扶苏趴在墙上装哭唱道:“小白菜地里黄,三两岁没了娘……就怕爹爹要后娘……娶后娘三年半,生个弟弟比我强,弟弟吃面我喝汤,端起碗来……亲娘啊……娘亲啊……”越长越投入,唱到后面扶苏把自己感动够呛,可当他转头一瞧却见孟姜女不但没笑却哭了起来。“姐姐你不笑怎么反哭了?” “天下都说陛下对大皇子好,可没有娘的孩子哪里……”擦擦眼角的泪水孟姜女泣不成声。因为她三岁就死了娘,后母对她也不好,当有了弟弟之后相依为命的爹也不管她了。 得,弄巧成拙。看着哭泣的孟姜女扶苏只得把人送上马车,命车夫抄近路进镇子想买些东西哄哄被自己弄哭的孟姜女。临行时他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威严耸立的长城,心道质量真不错。可哪知车子才行了一盏茶的时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大地颤动,浓烟滚滚,惊叫声不断。 听见声音扶苏忙爬出车厢,往回望去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因为‘城垮垮’了。 人单力薄,自己就是赶回去也帮不上忙,于是扶苏让车夫赶车回驿馆搬救兵。可当他们赶回时却听驿馆的人说嬴政带着众人早已赶往出事地点,放下孟姜女于是扶苏又往回赶找他的嬴政爹…… “没了?” “没了。” 扶着额头看着快要缩没影的儿子嬴政已经无话可说。 明事理的知道这长城倒塌是因为偷工减料又遇上大雨所致,迂腐的人还真以为有什么人有天大的冤情把长城哭倒了。“倒了也好,免得打仗时自己倒了。”嬴政虚脱道。 “就是……”扶苏小声符合。 看眼低着头卷衣襟的儿子嬴政磨牙道:“闭嘴,难不成我要昭告天下这秦长城是被大秦的皇长子用跑调的破歌唱塌的吗!”说到后面嬴政直接改用吼。 “我唱歌不跑调!”扶苏抬头不悦纠正道。 “你给我闭嘴!闭嘴!”找不到东西揍扶苏,激动的嬴政直接脱下鞋子照着扶苏就拍,只可惜没拍打几下嬴政便头一晕很怂的倒在马车里。 第69章 萝卜与小花 “陛下多日来本就休息不足,心思情焦,日夜兼程没有好好休息导致心疲体乏,气血不畅。再加上今日陛下大悲大喜,怒急攻心,又逢大雨淋浇使得心中肝火顿生这才晕了过去。而积压多时的病症也都如决堤江水一涌而出,一病不起。”陇西最好的老大夫医诊完便恭敬退下带着身边的药童去隔壁煎药。 跪坐在床榻边扶苏盯着嬴政已经包扎好的双手发愣,好半天才想明白医者刚刚说的是他爹病症产生的原因,追根究底这一些都是因自己而起。 身为一个男人你可以无权无势,也以没样貌没学识,但一定要有担当,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扶苏自认自己是一个极有担当的男人,所以他主动承担起照顾嬴政爹的重任并把所有人都赶到偏房,从喂药到擦洗扶苏一个人全包还干得很不错。 众人看在眼中心中感动,大秦虽不是以‘孝’为治国根本但却极提倡孝道,而大皇子扶苏的行动明显就是为天下身为子女的人做出表率。 在‘某人’刻意而为的情况下他先前那些‘暖饼’,‘温床’等等孝顺行为已经广泛传播开,今日之事更是令他坐稳了这‘天下第一大孝子’的宝座。 可又有谁知道扶苏这样劳心劳力的照看嬴政其实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屁股不受罚,以免他爹康复之后‘秋后算账’。如今辛苦点日后保险些,扶苏的小算盘可谓是打得噼里啪啦响,就是吃亏也要降到最低。 只是谁也没预料到嬴政这一病就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一连数日后扶苏的侥幸心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荡然无存,整个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上蚂蚁,他是真怕他爹出点什么事。 当蒙毅护送李斯由咸阳日夜兼程赶到陇西时扶苏已经瘦了两大圈,平日里养出的肥膘也因这几日的熬夜照顾给消耗殆尽。 嬴政重病扶苏如今是这里最有权利的人,他一面让李信继续处理善后事宜,一面把彻查陇西官员贪赃枉法的事情交给李斯。他相信嬴政之所以叫李斯来处理这件事情定是有目的而为之,而同时叫来蒙毅协助李斯则是助威的意味更多些。 安排好一切扶苏又特意叫来孟姜女叮嘱,让她跟着李信一同前往出事工地安抚那里的徭役,这时可是拉拢人心的最好机会。 收拾好东西孟姜女特意过来与扶苏告别,临行前她对扶苏说道:“此番前往工地姜女知道这不仅是去帮忙照料这么简单。李将军代表得是朝廷,而姜女……说句妄为的话,姜女代表的不只是自己更是大皇子,所以请您放心,姜女定会做好自己的份内事。” 说完要说的话孟姜女朝扶苏微微一叩便登上马车与李信离去。 站在大门口看着马车行远,想到自己果真没有找错人,扶苏转过身脸上笑意加深。 回到寝室见榻上的嬴政爹虽然已经退烧但还没有醒,于是扶苏拿着干净的绷带和药膏在床边坐下为昏迷的嬴政拆换起手指上的绷带。 一些被石子刮破的伤口已经愈合,卡在指甲里的沙石也早已小心挑出,这些伤光是看着扶苏都觉得疼。一想到现在昏迷不醒的人为了自己在大雨中用血肉之躯挖泥沙只因误以为自己被埋在下面扶苏就感动的哗啦啦,恨不得跟着嬴政爹过一辈子,就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做小受献出小花他也甘愿。 当然,这只是想一想,想想的事情是不用负责的。 …… 缠好最后一根手指,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放下嬴政爹的手扶苏为床上人盖好被子。杵着头津津有味的盯着嬴政有些憔悴的脸扶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发现这么风吹日晒他爹的肌肤还是这样‘水嫩嫩’,实在难得。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视觉欣赏,每两天扶苏都要为嬴政刮一次脸,永远保证他爹即便是在昏睡期间还是干干爽爽。 据大夫诊断,这人既然已经退烧却还未醒的原因是疲劳过度需要补充睡眠。 一个人独自守在床边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三天也可以,但再长了就要找些事情做,不然扶苏怕自己会闷出病来。于是他跑到门口打开门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午后没有什么人接着,他忙把门窗管严跑回到床边。 弄乱头发,拉松衣服,扯过一个垫子放好跪上去。趴了一下丈量好距离,瞧正好可以伏在嬴政爹身上于是扶苏酝酿好情绪大哭道:“爹啊爹你不要离开我们,我们好爱你,我们需要你,朝上需要你,后宫需要你,天下苍生需要你,你不要丢下我自己走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我可不要顶着那能……”一口气说得太多扶苏跑到桌边喝了口水,回来又继续唱了起来。“我不要顶着那重到能压弯我脖子的冕冠,你快些醒来吧~~~~”扶苏废话一大堆,当他终于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被一只手扯住。 打了个寒颤,扶苏小心抬起头。只瞧一双眼睛正怒瞪着自己,而这眼睛的主人正是他那刚刚还没醒来的亲爹。“嗨,爹你醒了?” 看着‘强颜欢笑’的儿子,被那些说词气醒的嬴政用仅有的力气说道:“我就是……死……也……拉着你!”说罢便因体力透支再次晕了过去。 这些天好不容易做次坏事就被抓个正着,扶苏一颗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瞧见他爹临晕时的那最后一瞪,顿感世界末日降临。 ————^_^————^_^———— 两天后 昏睡了七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嬴政被儿子扶苏的恶魔穿音惊醒,于是结束了自己的连续七天的睡眠生涯。 当大夫诊断完宣布嬴政已经病愈,只需要多加休息食补为主即可。 听了这话屋中众人悬着的一颗心也都落了地,做事也有了干劲,一直自责没有尽到责任的侍卫长甚至喜极而泣,整个屋里的人都喜气洋洋,但有一人例外。 他便是扶苏。 恨不得躲进阴暗角落里自动消失,即便已经做起缩头乌龟扶苏还是能感受到一股想要把他揉捏撕碎再撕碎然后丢去喂狗的视线。 嬴政终于醒来,众人不敢打扰他休息便纷纷叩礼退出,只是当他们退到门口时突听床上的嬴政开口,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你想去哪?” 众人站住脚面面相视心中疑惑,当他们都往门口望去便见一人正猫儿着腰想要遛出门,于是他们异口同声:“大皇子陛下在问你话呢!” 才把一只脚伸到门外的扶苏身子一顿,心中快速思考是留还是走。最后扶苏决定不去触碰老虎的屁股和嘴里的牙,因此讪笑的收回脚灰溜溜的走回到床榻边,做起‘床柱’。 待众人都走出去后嬴政用手指敲敲桌子,指着小几上的碗。 站在一旁的扶苏一看他嬴政爹指着桌上的碗,马上实相的上前端起粥碗,“爹,喝粥。”盛了一勺吹凉喂到嬴政爹嘴边,并讨好道:“吹凉了。” 看眼嘴边的粥,嬴政冷着一张脸但眼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好,好得冒泡。只不过正在担惊受怕与心虚的扶苏并没有发现这些细节,因此他还在想如何讨嬴政欢心,抱住自己的肉体不受摧残。 “想什么呢,粥都凉了!”把嘴里的食物咽下肚嬴政见扶苏不但没有再继续喂自己喝粥反倒在发傻,于是很不悦的开口。“喂饭!” “哦!”惊醒过来扶苏马上又递上一勺。 吞下勺子上的清粥嚼了嚼,嬴政开口道:“你这么想让我死。”语气很平静。 “没!是让你千万不能死!”扶苏马上纠正,这个是大原则的问题,一定要说清楚决不能含糊,把粥碗放到小几上,扶苏在榻边挤了个位子,搂着嬴政的胳膊把自己的脸往上蹭了又蹭。“人家好担心,茶不思饭不想,每日睡到半夜都会惊险就怕你会抛我而去留我一人黯然神伤。你瞧瞧我这暗黄枯瘦的小脸,歹命啊!歹命啊!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 干呕了一下,嬴政拍拍酸水翻滚的胸口,把被儿子扶苏紧搂着的胳膊抽了出来。“这么说那天是我听错了?那‘朝上需要你,后宫需要你……没有你我可怎么活……’不是你说的?”嬴政眼睛一瞪吓得扶苏忙把屁股往床榻外挪。 心虚的低下头扶苏扯着嬴政的衣服,毕竟自己曾‘哭得’那样逼真,想装傻充愣那时不可能的。“我……我无聊……开玩笑的……”斜眼偷偷瞧了眼嬴政爹,扶苏扑过去很是可怜道:“爹你就饶了我这一次把,看在我这些日日夜夜里守着你伺候你的份上,我真知道错了!” “真知道错了?” “真知道错了!”扶苏很认真的点点头,眼露企盼。 “那……看你表现。”嬴政爹眼中精光一闪,伸手勾起儿子自认为最完美的下巴。“你晓得么做。” 扶苏不是纯情男,当然这指的是他的心灵而不是他的躯体。从生理角度上来说扶苏犹如珠穆朗玛峰山顶的白雪,至于可他的心灵……那就是沼泽一片。 瞬间红了整张脸,扶苏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瞧嬴政爹,“那啥……你这是趁火打劫。”推开钩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扶苏扭捏的撅起嘴凑了上前,就在他打算‘以吻保皮肉’时一声‘咕噜’的巨响响起,正等着儿子投怀送吻的嬴政险些把眉头拧在一起,这简直是太扫兴了。 看着倍受打击的儿子嬴政重重叹了一口气,用力拍拍儿子的肩膀开口道:“去吧,去吃饭!” “嗯……”扶苏尴尬的欲哭无泪。 …… 啃着肉排骨扶苏吃得吐沫横飞,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气势好似张飞…… 端着一碗重新温热的清粥坐在床上的嬴政心里很不好受,凭什么他顿顿清粥别人顿顿吃肉。吸吸鼻子闻着肉香嬴政又阴下脸,“苏儿给爹一块排骨。”用手里的汤匙和弄着清粥舔干净手指上的酱汁扶苏摇摇头,语重心长道:“爹,你才大病初愈沾不了油腥,大夫说了这些天你需要清肠道喝清粥。肉这种伤身体的东西还是我来吃吧,你得好好养着。”说罢又以极快的速度当着嬴政爹的面扫荡掉一块排骨,怎么瞧挑衅的意味都多一些。 盯着扶苏瞧了会儿,嬴政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帮自己把床榻上的小几拿下去。虽然这次嬴政的病来得又凶又猛去得也慢,但康复的速度却奇快。可以打老虎是不太可能,但做点别的事情还是可以的,例如‘摘花’。 通过这次乌龙的‘生离死别’嬴政算是想明白,什么顺其自然,什么不急于一时,什么先有感情基础都是屁话,到嘴的肉就必须吃下肚,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事。因此这两天借着恢复体力的空闲时间,嬴政打定主意就地把扶苏解决。不等回宫,先打上自己的印迹再说。 见扶苏把东西撤下去嬴政说道:“让守在院子里的人全部都退下,不得任何人接近,咱父子说些事。” 见嬴政说得挺严肃扶苏马上照办,叫来人把屋里的饭食抬下去,关严门扶苏跑到床边,他最喜欢说秘密。“啥事?” 温柔的看着扶苏,直至把人看的发毛嬴政这才伸手帮扶苏擦擦嘴笑说:“这么大个人吃东西还这么邋遢,叫我说你什么好。”嬴政用手指擦下扶苏嘴角的肉沫。 这些小动作他们平日里都没少做扶苏也习以为常,所以当他看见嬴政手指上的肉沫后坚持勤俭节约的扶苏立马张开口把嬴政爹的手指含住。 眼神一沉,嬴政伸手环住扶苏的腰把人往自己怀中一带,一个翻身不但把人带上床还压在了身下。“苏儿,别这样看着爹。”扶苏瞪大眼睛张大嘴的愚蠢表情却令嬴政心痒痒,低下头狠狠咬住扶苏的小嘴,一顿啃,一顿啃。 有那么一瞬间扶苏有些怀疑他爹咬得不是自己的嘴唇而是排骨。当一阵小风徐徐吹来冻得扶苏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成了白条鸡,而扒了他‘鸡毛’的大灰狼此刻眼露绿光。 “流……流氓……”想想这词不足以形容,于是扶苏马上改口道:“禽兽!”挥舞着自己的两只小爪子却不知是该挡上面还是挡下面。 最后因为太纠结于是他索性就自暴自弃的躺平,这么多年一起洗澡一个被窝什么没瞧过,遮遮挡挡反倒想着自己矫情了。 不过扶苏此刻心里还是犹如打鼓有些害怕。 都这样躺在自己身下还能走神嬴政很伤自尊,于是很坏的在扶苏的小萝卜上一弹,果然见身下人疼得哇哇大叫。“今晚你跑不掉……咱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直接洞房!”低头舔了一口异常敏感的小樱桃。 不知是不是扶苏的身子太过敏感,总之就是这么一下就令扶苏有了犹如过电般的酥麻感,这感觉从脚趾直冲发根,使得他整个人僵直。“你……你……你会做吗?”眼瞅胡萝卜进化成白萝卜扶苏突然想起那日自己闯进屋时看见的‘爆菊花’。 ‘你会做吗’这四个字大大打击了嬴政,只瞧他磨牙道:“你说呢。” 嬴政会做是肯定的,但技巧不咋地也是肯定的。毕竟他是被人伺候的主,从来不用去顾及他人的感受。 想到自己终究没有逃过小说里的穿越定律,到最后他还是要献出自己娇嫩的小花,扶苏欲哭无泪。做攻这辈子是没啥指望了,但他也不想总是被爆菊花,于是一咬牙不知从哪里来得勇气一脚踹开嬴政爹撒腿就要跑,可惜还没等他下床就被人扯了回来。“我不要流血,我怕疼,我怕疼!”被人摁跪在床上扶苏用力护住自己的小花。 总是把男娈做得血流不止的嬴政自从决定要摘了儿子的小花开始他就找来太医询问解决方法,并从那之后他身上永远都带着一盒润滑效果极好的药膏。这次出宫嬴政把东西也带了出来,一直在寻找机会。“放心,爹有准备。”在扶苏眼前晃晃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东西,嬴政用手指挖了一大块正要戳弄娇嫩的小花时扶苏突然大叫起来。 “等等!等等!让我准备一下,有个心理准备。” 等?儿子扶苏是什么人嬴政会不知道,这一等指不定要再等多少个日夜。打铁要乘热对这样人绝对不能等,越等事越多。 所以……直捅小花才是王道。 “我问过了,第一次这样最好。” “屁!”撅着屁屁的扶苏正要开口大骂,嬴政那跟手指便已经捅进去,急得扶苏只得大叫道:“我……我便秘……好几天了……” 本来还强忍着激动心情的嬴政一听这破坏气氛的话立刻气得黑了脸,那点怜香惜玉之情顿时飞灰湮灭。抽出手指把嬴政整整一盒药膏都灌溉了小花当做施肥,接着掰开雪白白的屁屁嬴政爹摁住拼命往前爬,拼命蹬腿的儿子,提着怒挺的白萝卜直冲小花。 “啊!!!”咬着嘴里的被单扶苏泪汪汪的回头怒视着嬴政,誓死要报今日之仇,夺回小花的尊严。 接着屋内传出‘嘎子、嘎子’的摇床声和‘哼哼哈嘿’的暧昧声。 一阵小风吹过,院中一盆盛开的秋菊被吹落了一片花瓣…… 而在那之后的很多天里不只嬴政一个人在喝清粥…… 第二卷完 第三卷、秦王宫里故事多(完结卷) 第70章 哥,只是个传说(上) 一队骑兵疾驰而过,留下飞扬尘土无数…… 一队步兵步伐整齐的跑过,再次扬起烟尘荡漾…… 在两个队伍的最后方,一辆捂得严严实实且无人驾驶的马车悠闲跟在后面,而马车底座的板子则不时的颤悠颤悠再颤悠。 “行不行,不行就换人!” “等……等……等一下……” “你都弄一路,一会儿就到地方了!” “再等等,别催!啊……你别动……” 嬴政看着骑在自己身上有半个多时辰的扶苏翻了个白眼,实在不相信他说得话。甚至怀疑他到底会不会做,这样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卡得令人难受。 伸手在扶苏光着的白嫩嫩屁屁上拧了一下,一个翻身把扶苏压在车板上用手弹弹垂头丧气耷拉着没精神的‘胡萝卜’。“不会就直说别浪费时间,你难道不知道为父可是费了很大劲才让才让他们不得靠近,离远保护。”在扶苏红红的小鼻头上咬了一口。 切,有多费多大劲?还不是上下嘴唇一碰说句话的事。 扶苏用力试图擤出鼻涕恶心咬着他鼻子不放的嬴政爹,只是废了大力气却啥都没弄出来,还险些把自己给憋死。 抬脚踹开嬴政,把他的头推到车窗外扶苏自己则爬到另一端的车窗边探出头大口吸气,哪想还没等他吸上几口气就又被人逮了回去。 自从那日半哄骗半强迫摘了扶苏的小花,嬴政爹的欲望就犹如泄洪的江水奔流不止,每天都要拉着扶苏在床上折腾一下。 要不是碍于儿子吃不消而自己又大病初愈,嬴政恨不得就长在床上,这辈子什么事都不干了。 为了遮掩自己的‘罪恶行径’嬴政竟对外说儿子扶苏因为嘴馋吃坏了肚子拉得腿软,为了照看方便和监督他的饮食,因此直接把人留在自己身边养病。 理由很充分,嬴政很贤德。此举不但满足了他自己的私欲也顺便抹黑了扶苏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不过同时他也付出了巨大代价,那便是大夫为扶苏量身熬制的止泻药全都进了他肚子,弄得嬴政爹好多天便秘。 不过他乐此不疲,而人——就是这样堕落的。 把人从窗边扯过来拧过的头,嬴政吻住扶苏挂在脸上的两根香肠。没敢太用力,毕竟咬肿了不好对外解释。 一吻结束,嬴政的炙热已经趁人不备完全的进入扶苏体内。 “唔……”不由睁大眼睛,扶苏不敢相信他爹就这么进来,于是两条小腿就蹬踹起来。 “别动!”嬴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外加一头汗,被扶苏磨磨唧唧弄了好半天,早就忍不住的嬴政紧接着就动起腰身发起进攻。 “啊!!!”身体好像要被撕裂,接踵而来的麻痒感使得扶苏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等……适应一下……”痛感和快感交织在一起,让扶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当他的小萝卜时不时摩擦在嬴政爹的腹部时,轻微的接触就能让扶苏身体一阵轻颤。 看着扶苏呻吟并涨得通红的小脸,嬴政坐起身把人拉近怀里,扯开扶苏的衣襟亲吻着他的锁骨与胸口,种下一颗颗紫红色的小杨梅,作为自己占有的证据。 “嗯……嗯……”扶苏的声音由痛苦变腻哼,攀着嬴政爹的脖子扶苏还是不放弃为自己讨公道。但碍于他能侵略道的地方不是脖子就是耳朵,都是一些高危容易被人发现蹊跷的部位,因此这些地方扶苏都不能用来出气,只得不停的在嬴政爹的后背又捶又打又掐,每次下来嬴政爹都犹如被人给上了大刑。 虽然光着的屁屁有些凉飕飕,但对方的胸膛的温度却让扶苏觉得温暖和安全,更是多了一种叫作幸福的感觉。 “爹……”扶苏把头埋在嬴政的肩膀闷声道。 “嗯?”又是吸又是咬,正在扶苏胸前忙着开垦的嬴政忙中偷闲抬起头哼了一声。 “你看见我外裤了吗?”数来数去扶苏都发现自己少了条裤子。 嬴政找了一大圈发现车厢里果真没了儿子被扒下的裤子,而车门则不知何时竟没管严,所以有很大可能那裤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好掉出去不是穿在里面贴身的裤衩,嬴政无比庆幸的想。 此时在后方远远负责保护马车的侍卫从地上捡起一条不久前从马车上掉出来的裤子,众人面面相视,不知这是何意。 …… 入夜前嬴政与扶苏的马车终于抵达夜宿的驿馆,那里早已被走在最前面的蒙毅打点好,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两人。 车们推开只着中衣的嬴政别扭的从车上下来,站在车边望着里面的人。 等了好半天,系了一头布条,下身围着嬴政外套的扶苏终于从车上跳了下来,大摇大摆的往里走,丝毫不在意自己此时的形象问题。 “这是……”迎出来的蒙毅看着奇装异服的扶苏眼露疑惑。 “赌骰子输了。”平淡的指指头上的不条。接着扶苏又指着自己的下身道:“输得次数太多衣服也脱得太多,裤子丢了。” 作乐把裤子作丢了蒙毅觉得扶苏简直神了,天底下仅此一人。 这时一个侍卫恭敬走上前,把手里的裤子搭在手上地上前,道:“这是属下们在路上捡到的。”不用问都知道这裤子是谁的。 嘴角暗抽,脸皮奇厚的扶苏泰然自若的接过侍卫手里的裤子检查了一番。见没漏洞也没脏,于是象征性的抖了抖便直接套上。“还是自己的好!”把腰上的衣服解下丢给蒙毅大摇大摆进屋。 蒙混过关,扶苏心中一松送,突然觉得偷情的感觉真是刺激无比。 ————^_^————^_^———— 入冬前嬴政与扶苏二人终于回到了阔别多时的秦皇宫。 鉴于上一次的丢裤子时间,两人再没在路上‘玩’什么有的没的转而认真赶路。 回到皇宫嬴政并没有和扶苏一起回寝宫而是中途去了徐福的住处说有要事处理,并让扶苏先行回去等自己。 懒得知道也懒得去问,扶苏坐着宫中代表各自身份的马车中途转弯没有去嬴政的寝宫而是回自己的住处。 接到消息的宫人早已守候在殿外,等着他们离家多时的殿下,待瞧见马车驶来众人跪拜在地请安。 “都平身吧!”从马车上跳下来扶苏学着嬴政平时的样子帅气的一挥手,心中无比爽。 “谢殿下恩典。”跪了一院子的人哗啦啦一同叩完礼,这才陆续从地上站起。等殿门关上时他们这才没大没小的一拥而上围住扶苏,争先问他这些日子在外过得可好,可有受伤,有没有饿肚子。 从来都没把身边的人当做奴才,在扶苏眼中大家只不过分工不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关上门都是一家人。 自己人最重要的就是团结,不然怎么和外面人斗。 秦皇宫上下谁不知向来谦逊、奉行以和为贵的大皇子可以为了自己殿里一个低等宫人敢和后宫的娘娘呛声,把人讥讽哭。 “都散了都散了,大皇子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肯定乏了,还是先让殿下沐浴更衣吃饱饭再说。”瑶娘站出来把众人赶散。 想到他们主子舟车劳顿一路幸苦,殿内的宫娥、内侍和侍卫都行礼快速退出的寝殿各忙各的。 朝瑶娘竖起大拇指扶苏一脸佩服,转过身带着瑶娘和翰繁进屋。“这些日子宫里和朝上可有什么大事发生。”脱下满是尘土的外衣扶苏坐在榻上喝着翰繁端上的茶水问道。 “大事到是没有,不过自殿下与陛下离宫后到是有一人冒了出来,无论在朝上还是在民间都得了极高的美名,更趁机拉拢的不少朝上的权臣。”翰繁把自己知道说给扶苏听。 脱下鞋袜,松开头发扶苏随口问:“谁?” “比公子小了一岁的四皇子。” 皇子公主加到一起近四十人,扶苏一向对自己这些兄弟姐妹没什么印象,能叫上名字的除了长公主就是公子高和公子将闾。所以这个仅比自己小了一岁的四皇子扶苏是一点感念都没有,脑中一片空白。 看出扶苏的困惑瑶娘无奈道:“四皇子是王夫人的儿子,也是丞相王绾的外孙。”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背景不是扶苏这样的孤家寡人可以抵抗得了的,所以对那些身后背景殷实的皇子瑶娘与翰繁都特别主意。 皇子十五可以参加朝会,虽在及冠前不能担当任何实质性的职务,但却能提出自己对事情的见解及处理之道。不过前提是有嬴政的准许,而这四王子明显没有得到嬴政的同意。 “四皇子没有直接上朝,他只是在听王丞相‘无意间’提起朝上的事情他才说出自己的看法和解决办法。”瑶娘解释道。 “那民间的好评又是怎么回事。” “这四皇子也是个聪明人,他时常以丞相府的名义在外施粥,不但如此还利用周游的机会在各地铲除贪官,为民请命。”翰繁话语中带着不削。 扶苏笑笑没吱声,他是做不来这虚情假意的事情却也不能阻挡别人这样做不是?不过一听这四皇子是王绾的外孙扶苏反倒不担心了,特别是在听说他斩杀贪官为名除害的事情后更是笑得裂开嘴,正要对其他两人说些什么时却被外面的禀报声打断。 一个内侍站在门外禀报总管赵高有事求见大皇子扶苏。 翰繁与瑶娘困惑这时赵高不在寝宫侍候皇上跑到这里做什么,却还是没多问的退下,在门口见到赵高时两人还一同对他行礼。 身着一身单衣的扶苏从里间走出来看着刚进门的赵高,笑着走上前道:“总管不在寝宫侍候父皇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看见扶苏,赵高一下就跪在地上眼泪哗哗流,好似这东西不要钱。“大皇子!大皇子!现在只有您能救奴,赵高给您磕头了。” 走到桌边坐下扶苏杵着头看着一边忏悔一边磕头的人终于忍不住敲敲桌面挑眉道:“既然总管早知有今日,当初又为何要收了他们钱扣下陇西郡守的上书?” “奴这是一时贪财,才……大皇子饶了奴这一次吧!赵高来世愿为大皇子做牛做马。” 赵高这些年不是白待在嬴政身边,宫中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推测个四、五成。一得知蒙毅和李斯秘密离开咸阳方向是陇西他就知道要出事,所以这些日子里担惊受怕都没睡好觉。 不说别的,就一个私扣郡守上书的罪他就是有十脑袋也不够人砍。如今赵高也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会胆大包天做这些事情,现在都快要把命搭进去。 一听说嬴政回宫赵高便决定赌上一把,他直接跪在寝宫里打算一见到嬴政就主动承认错误,看嬴政会不会念在他这些年的悉心侍候饶自己一命。 只是嬴政并没有直接回寝宫而是去了别处,心里不安的赵高思考再三终于决定先来求扶苏,这是他如今唯一的希望。 过了许久,就在赵高忐忑不安之际扶苏张口说道:“我和父王……险些死在陇西的工地,那里真不是人待得地方……还有……用来防御的长城居然自己塌了……”探过身子看着发抖越发厉害的赵高坏笑起来。“总管跟在父王二十多年,你觉得他会这么轻易就绕过……” “请大皇子念在奴这些年来对您的小心侍候上救救奴吧,奴愿意拿出所有积蓄!”赵高连哭带嚎的爬上前扯。 “钱你是要拿出来捐到陇西给那里的徭役,但依扶苏对赵总管的了解绝对不会为了这区区小钱而伤了父皇的信任。所以我相信总管定是受了难以开口的胁迫是吗?” 扶苏的话赵高听得清清楚楚,也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于是他连忙给扶苏磕头谢恩,知道到时自己该怎么说、“总管此时不应该在扶苏这里,而是回寝宫等父皇。” “是是!奴谢大皇子提点,没齿难忘。” 对一脸感激的赵高摆摆手,扶苏起身上前把人扯出来。“总管说笑,在这王宫里有谁的感情能比得了你我。扶苏在寝宫长大,与总管在一起的时间比与母后还要多,这不是自己人是什么,只要扶苏能力所及当然要帮上一把,只是日后总管行事还是小心些不要再被人利用才是。” 赵高连连点头,叩完礼退了出去。 扶苏不知道自己此举到底会让赵高有多感激自己,但起码目前一段时间这人绝对是死心塌地的感谢自己,而且他也有必要让赵高认清现实。 这世上能掌控他赵高生死的人不只有秦王嬴政一人,他扶苏同样也把赵高的小命攥在手里,任意揉捏。 …… 正坐在院中桌边品茶的徐福见一风尘仆仆的人朝自己的来,便笑着拿起茶壶在自己对面的空茶碗中沏上一杯。“徐福再此恭候陛下多时。”把刚刚倒好茶水往嬴政面前推了推。 早已习惯徐福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嬴政瞧了眼站在徐福身后朝自己弯腰行礼的童子,这才一撩衣摆坐下。 没喝水,也没说话。 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品了品,徐福转头对身后的小童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 待人走远徐福看着嬴政的脸,突然开口道:“徐福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终于得偿所愿。” 瞪了一派轻松的徐福一眼,嬴政冷声道:“这还要多亏国师相助。” “不敢当,不敢当,陛下客气。为您分忧一向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人应尽的责任。”顺着杆子往上爬徐福一点也不客气。 “东西!”懒得废话嬴政直接开口要,他相信徐福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陛下不要急,东西微臣早已准备好,晚上接风宴上便会命人送上。绝对不会耽误陛下,只是徐福有一事相求。”感觉到嬴政变得不悦徐福不在意的笑得更加灿烂。 要的东西已经得到嬴政站起身就要走,却不想竟听见徐福说有事相求,因此好奇的站住脚。“说。” “微臣要见大皇子一面,还望陛下成全。”站起身徐福朝嬴政一叩,脸上笑容尽失表情十分严肃。 第71章 哥,只是传说(中) 嬴政与扶苏此番回朝正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贲、李斯喜是因他们终于可以结束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上交手里的工作好好休息,可这不代表其他人同样也这样想。例如那些一直惦记秦王宝座的人,他们最希望的可是嬴政和扶苏一辈子回不来。 皇帝出宫多月如今终于回来,宫中按例举行接风宴,文武百官全部出席。就在扶苏洗完澡吃饱饭躺在久违的被窝里打呼呼时,从他这里离开的赵高已经抱着所有家当跪在寝宫里朝嬴政认错。 按照扶苏的意思赵高先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招了,然后哭冤,接着把自己收得钱全都拿出来表明自己一个铜板都没敢用,请嬴政做主。 内侍嬴政身边有的是,可深得自己心意的内侍却只有一个。内侍们无儿无女,平日里乘机捞些后宫娘娘、朝上大臣等给的财物也算不上什么大罪。在钱财方面,对赵高的事嬴政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想到这次陇西的事情他竟也牵扯进去收了钱。 “你为他们做了什么?”嬴政坐在上座看着跪在下面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赵高。 “丞……丞相……说……说有份来自陇西的奏简呈错希望拿回了,可不合规矩所以……皇上您再给奴次机会……” 每一个牵扯进陇西案子里的人嬴政都不想翻过,可对赵高不得不说嬴政是有一些心软,再怎么说赵高和其他人还是有些不同。 “念在你已知错又交出所有赃物死罪可饶,你身为朕身边近臣却明知故犯,因此这罚是自然地。陇西一事朕已经交给大皇子和廷尉李斯处理,至于怎么罚,罚什么只看他们怎么判。” 听说这次案子扶苏是主审赵高放下心来,他看得出这人并不想要自己的命,而敲打的意思跟多,不然也不会让他上这里请一道‘不死’的旨意。 “奴领罪,奴这就去向大皇子领罪。” 向扶苏领罪而不是像廷尉李斯领罪嬴政眼神闪了闪,开口道:“不急,到时他们自会找你,再说你不是刚从大皇子那里回来。”站起身嬴政走下,越过赵高叫进守在殿外的宫娥侍候自己沐浴。 跪在地上赵高呆住,然后苦笑起来。 …… 大秦帝王的接风宴谁敢不来,宫中皇子朝上各臣全都盛装出席,歌功颂词不绝于耳,整个晚上嬴政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吾皇圣明’,而扶苏这晚收到得最多的礼物却是来自四面八方充满‘厌恨’的视线,这令扶苏觉得自己与嬴政之间的待遇相差太多。 宴会进行到中段,后宫的娘娘们和公主相继离席,把会场留给男人们。 除了年纪较小的皇子要回宫睡觉外十二岁以上的皇子都分坐两侧,表面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每个人却都各有心思。 整个宴会上也只有一个人是为了吃而来,宴会一开始埋头就吃,从头至尾不说一句话,这人就坐在嬴政左下手边的扶苏。 在众人喝得正酣时丞相王绾这时举着酒杯站起来。“陛下,大秦一统天下多时,百姓安居,风调雨顺,那些意图颠覆大秦统治的余孽也相继铲除,如今也是该封王的时候了。” 王绾的话音一落刚刚还人热闹的大殿马上安静下来,无人再敢说一句话。两边的皇子表情也各有不同,有的垂头不语,有的眼露狂喜,也有几个面无表情,但攥紧微颤的拳头则证明着他们此时内心的激动。 一直注意李斯的王绾见这人要站起反驳自己的话,他马上继续对上座的嬴政说道:“燕、齐、楚等国土地处偏远,如不封王镇守很难统治,所以臣建议立诸皇子为王镇守偏远之地。” 天下一统再不分封制,而是在全国范围内施行郡县制,这是李斯提出的想法,为此他得罪了不少皇子氏族。但李斯并不后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做发事对的,听见王绾这样说他立刻就要站起身反驳。 受分封的诸皇子的后代因各自为政长久不见,很有可能时间长了因血缘关系的疏远而相互发动战争,到时又将民不聊生血流成河。而施行郡县制后县令、郡守都有皇帝认命,不能世袭。因此不再存在为了土地、权利而相互发动战争的可能。 郡县制有效地使君王加强了中央集权,有利于政治安定和经济发展。 郡县制是皇帝制度的政治基础,嬴政执行郡县制不只是为了避免分裂,更重要的是为最大行使皇帝的权利。如果实行分封制,皇帝的权利就会受到封君的制约同时也会被削弱王权。然郡县制则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只有皇帝一人才能拥有绝对权力——天下只有一个政权,一个天子。 这个道理嬴政清楚,所以他才支持李斯的主张。不过这一点其他人也知道,但他们更看重的却是自己的利益,至于大秦将来如何并不是他们在意的。 朝上的利益关系本就相连相扣,虽未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也能份上一杯羹。再加上王绾是老臣,同朝为官者被他提携的也有不少,相比没身份没背景的李斯这些老油条怎会不知此时该向着谁。 于是当嬴政把这个提议直接拿出廷议后,大殿上得出的结论几乎是呈一边倒地支持王绾‘分封诸子’的建议,特别是那些也有外孙或外甥是皇子的大臣更加积极。此刻李斯可谓是一人抵抗众人,孤军奋战。 “陛下,从夏、商两朝开始分封诸子为王就是传统,此乃圣贤之表率,哪里有把天下富庶之地交给不相关之人管理,却把血亲置之不理。这些皇子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怎是那些外人可以比拟,还望陛下仿效圣贤。” 王绾的强词夺理听得李斯牙痒痒,正当他要开口反驳回去时竟见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丞相你这是说父王不圣贤,比不过那些亡国之君?”一直不声不响低头啃骨头,快要被人遗忘存在的扶苏突然开口。“如果按丞相这么说,那一开始你那些赞颂之词都不是诚心说得而是虚伪的敷衍喽!这可是欺君大罪,《秦律》上怎么说来着,轻者贬奴流放,重者……” 还不等扶苏把话说完王绾连忙白着脸跪在地上磕头,老泪纵横道:“陛下臣冤枉,望陛下为臣做主,还臣一个公道……呜呜呜……大皇子怎么可这样颠倒是非黑白……” 看样哭得好似有多大冤情的王绾,详装不悦的嬴政转过头对正在擦手的扶苏严厉道:“苏儿怎可这样对王丞相不敬,即便是玩笑话也说不得。”眼中带笑,嬴政几句话就把王绾口中的‘冤枉’判定为扶苏的‘玩笑’。 小样好真说哭就哭,不去拍琼瑶大妈的戏都对不起这眼泪收放自如的才能。 接收到的嬴政的暗示,感叹完的扶苏不紧不慢站起身,朝跪哭的王绾一拜,做诚恳状道:“扶苏只是开个玩笑哪知丞相居然当真,是晚辈的过错,这里陪个不是,先干为敬。”端起酒杯扶苏一仰而下陪着笑脸。 此时被人当众拂了面子的王绾恨不得宰了扶苏出气,哪里会受这扶苏没啥诚意的值歉意。不过碍于嬴政即便是这样王绾也只得站起身朝扶苏作揖还礼。“不敢,大皇子客气了。”态度说不上好却挑不出错,谁都看得出他心里不顺。 不过官场上的事有时就要装作看不见,因此众人都假作不知忙相互敬酒缓解气氛,哪知有人根本不想就这样的轻松解决问题。“看来丞相还是不愿原谅的扶苏。按说丞相是长辈而扶苏是晚辈,做错了事晚辈向长辈磕头认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难不成一定要这样丞相才能原谅扶苏?”扶苏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脸色巨变,特别是王绾,红白黑三色交替。 按为官的年月他王绾是老臣,按朝中职位他是重臣,按年纪是长辈,可这些加在一起也比不得扶苏一个‘嫡亲皇长子’的身份。说好好听点你是臣,说直白了就是个当差的下人,给人跑腿的。 再怎么了不起也容不得一个下人给主子脸色瞧。 瞧嬴政黑了脸瞪着自己王绾慌忙跪下磕头大叫不敢,又痛哭起来。 这时一只坐在座位上的四皇子马上起身疾步走到大殿中央在王绾身边跪在,磕头对嬴政说道:“请父皇明鉴,王丞相绝不是这个意思,儿臣代丞相向大皇兄致歉。” 这四皇子比扶苏只小一岁,人也长得眉清目秀。比起在朝上众人眼中没什么建树的扶苏,这四皇子嬴漓到是被人大肆赞扬,风光无限。 当扶苏追着漂亮宫女玩捉迷藏时这四皇子嬴漓就已开始熟读诗书,聘请名师;当扶苏带着寝宫上下宫人偷偷掷骰子小赌怡情时,嬴漓已经把自己母妃寝宫里的宫人制得服服帖帖;当扶苏拿着把小刀却不敢杀鸡时,嬴漓不知杖毙了不少看不顺眼侍人;当扶苏行军在外因为失眠而半夜捉蛐蛐时,嬴漓则每天早晚给嬴政请安;当扶苏纠结于自己何时喜欢亲爹时,人家已经开始在民间积攒声望…… 总之一句话,当扶苏不着调是人家四皇子嬴漓已经开始琢磨怎么上位。 平日里一遇到朝上事就很少说话喜欢做和事老的扶苏,今日的行为却让众人看不明白,不知他这是为何。明明可以早把事情解决却又扯着不放,这只会显得他小家子气,与他平时的作风不符。 此刻不但与扶苏没有多少接触的普通大臣看不明白,就是李斯、王翦、王贲、蒙毅他们也想不通。他们瞧向上座不说话不表态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嬴政,心中更加不解,心道这是不是他们父子二人串通好的一出戏,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要做什么? 嬴政一脸平静的看着得理不饶人的扶苏心中也是大大不解,因此他打算静观其变,到底要瞧瞧他这突然转了性的儿子要做什么。 见下面小伙长得眉清目秀仿是一身正气,扶苏故么着这就是传说中样样比自己好事事比自强的四皇子,但还是装作不知的问道:“这位是四皇弟吧?不知你……为何要替丞相向我道歉?那么多的皇弟都没出来,你却出来?” 不知扶苏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犹豫了一下嬴漓恭敬道:“大皇兄说笑了,王丞相是皇弟的外翁,所以皇弟敢用项上人头作保外翁绝无对皇兄不敬之事。” 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扶苏忙跟着陪笑道:“哪有什么赔不赔礼的事情,小事而已,四皇弟这话见外了。” 听了这话嬴漓认为扶苏这是打算不再揪着此事不放,于是赶紧准备客套几句。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就听扶苏继续说道:“不过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流些眼泪很正常,但没想到王丞相也是水做的,说哭就哭,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王丞相你别在意,别在意!” 分坐两旁的人谁听不出这话的引申意义,不过他们都忍着不敢笑,可就有人敢不给身为丞相的王绾面子,他就是王翦。 随着王翦爽朗的大笑不少武将也跟着笑起来,谁叫往日他们说不过这些耍嘴皮子的文臣经常被他们奚落。在武将眼里扶苏可是他们自己人,这次简直就是给他们长脸,他们恨不得扶苏能把王绾气死。 就在王绾被扶苏奚落得一塌糊涂气得不知怎不还嘴时只见扶苏双手一击吃惊道:“我说丞相为何这么积极力主分封,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视线在王绾与嬴漓的身上飘来飘去,紧接着又看向其他几个对分封特别积极的人“怪不得……”这声嘟囔扶苏说得很小声,却也刚好让坐在前段的朝臣听见,顿时无人再敢提这分封之事。 不过此时众人也瞧明白这一向对权力不甚在意的大皇子此刻是正式和丞相一派翻脸。不过仔细想想这事也无可厚非,王绾力挺自己的亲外孙四皇子登基,到时即使大皇子不和他争,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有着嫡子身份,最有资格继位的人。 更何况最近一段时间这王绾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大,让人看不过去。 因为扶苏一直对王位表现得不热衷,所以朝上的官员有大半摇摆不定,还不确定要加入哪个阵营。 可他们都知道帮着没有背景没有人脉的大皇子却是比帮有个丞相外翁做靠山的四皇子要有意义的多,不怕到时被人卸磨杀驴,毕竟大皇子还需要仰仗自己。 今天扶苏一反常态与王绾当众翻脸,如李斯般没身份没靠山由嬴政亲自提拔上来,不削与王绾等自命不凡的‘老’臣为伍的年轻一代官员终于看到希望,他们很清楚自己跟着什么人才能更有前途。 王绾悸怕扶苏,不止是因为他的身份,更因嬴政独一唯二宠爱和扶苏在军中的威信,所以他才把主意打在分封上。只要分封一块富庶地方为王到时再招兵买马,储存实力,另做打算。因此他这才趁嬴政不在宫中时秘密派人走动,让人在今天支持他迫使嬴政同意封王。 不过他没料到今天扶苏竟然和自己当众唱起反调,让他丢光了颜面。 反正也翻了脸王绾索性打算把扶苏拉下马,让天下人知道这大皇子在大殿上逼死老臣。 “丞相,这柱子可是新刷的。”喝了一盅酒王翦开口道:“有事说事,一把年纪别学女人家家的要死要活。大皇子可什么都没说,你不要多想。”意说你别心虚。 文臣最拿手的三件事,一痛哭、二喊冤、三以死明志。 风光了一辈子,王绾在今日算是丢光了老脸于是气得发抖。 望向朝自己微笑的王翦,扶苏愣神儿一下然后回笑起来。 今日他扶苏就拿德高望重的王绾开涮,再不发威还真当他是KETTY猫了,有些人该摔打摔打了,不然还反天了! 第72章 哥,只是个传说(下) 大殿上的歌舞、杂耍早已撤下,殿门紧关无一人敢乱动。此刻上大殿的气氛再配上里这闪动的灯火光令现场众人都浑身别扭,感到压抑。 无人再敢多说一句话,特别是那些抱着私心和王绾一起咋呼分封的几个人。现在他们别说不敢吭声,一个各都恨不得挖个坑给自己埋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大皇子扶苏揪住不放。 说这大皇子今日为何敢这么说,冷嘲热讽一气把事情搅得乱了章法。众人心知肚明却只得烂在肚子里的话今日都被他一人都说了,根本不给任何人面子。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这事不但被默许还有人给他撑腰,也说定人家父子俩就是联手演这出戏。 收权!这是明明白白告诉众人他大秦帝国的皇帝要再次清理朝堂,很明显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就是两朝元老王绾及他身后代表的外戚。 想嬴政这样的皇帝怎么能允许外戚牵扯进他嬴氏一族的内部问题当中,有多少事不是他们这些外戚挑唆起来的。 分封、分封!看在眼皮子底下都想折腾出风浪,放到外面指不定会埋下多大隐患。 一直被动回避,只有危机到切身利益时才会反击的扶苏在从陇西回宫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为了确保他与他爹那点见不得人的事不被曝光因此必须要有个完全之策。而在想到办法前这事不能只靠他爹一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自己也有义务出力。 扶苏发现他堂堂大秦皇长子这些年来因为‘不思进取’结果弄得双手空空一点权力都没有,到时要真不幸的出点什么事他连反抗自救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像扶苏这样怕事沾身的‘不粘锅’也会有主动站起来为自己为别人而奋斗的一天。 原本扶苏还没想好拿谁开刀,毕竟要打就打个大头,起到敲山震虎的做用,让其他虾米们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看看有没有资格跟他斗。 结果就在他思考如何逮个大辫子让自己抓时王绾自己送上门来。 扶苏不知道嬴政已经动了心思要收了王绾的权,但他知道王绾今晚说的话却是一定以及肯定的踩到了他嬴政爹的雷点。要知道他爹什么事情都可以很大度,却唯独在治国根本上最恨人扯后腿,于是扶苏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不过他要做得这些事情都必须建立在一个根本上,这就是嬴政的信任和放任,两者缺一不可。 帝王心思难预料,开始扶苏还不太敢确定嬴政会在大殿之上放任自己。但经过小小的试探之后扶苏这才发现他爹嬴政应该不会扯自己的后腿,容他‘肆意’而为。这令扶苏更加确定今天不把心高气傲的王绾气得老年中风都对不起他爹嬴政的信任之情。 而王绾再怎么说也是在官场上打拼多年的人,能做到丞相这个位子也不简单,因此他很快冷静下来思索搬到扶苏的计策,他这辈子最不甘心的两件事一个是没能参与进秦国一统天下的的智囊团里,失了先机失了皇上的信任。另一个则是他的女儿,如今后宫里最尊贵的夫人竟未能坐上皇后的位置,以致令他的外孙成了庶出的皇子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这两件事一直令王绾耿耿于怀,他知道嬴政一直想削弱的自己手中仅剩的一点权力,如不是碍于自己在朝上盘根错节的厉害干系哪里会容他到今天。 因此王绾才想尽快让自己的外孙封王暂离咸阳去封地培养势力,博取好名声,再不济到时自己也可以自立为王。冷静下来,王绾抽出被四皇子嬴漓拉住的手臂上前一步抬头回看向扶苏开口道:“大皇子您不能仗着陛下的宠爱就肆意诬陷老臣。” “丞相此话说得可有些赌气,扶苏从头到尾也没说您什么,是您一上来先是二话不说痛哭流涕,接着又要以死明志。不瞒你,到现在扶苏还没想明白您到底要明什么志?” 扶苏摆明了胡搅蛮缠,而嬴政也摆明了放纵,王翦等人更是摆明了站在扶苏一边。 不想再与扶苏浪费时间,王绾拿出一国丞相应有的气魄直起腰板对嬴政道:“陛下千万不能听信小人之言而疏远了自己的亲子,那些人是想颠覆大秦的天下,嬴氏的天下。轻亲而重外势必令天下人笑话,也令人心寒。古往今来那个贤主不是把自己的兄弟、儿子册封出为自己镇守国土把一国之安。” 趁着王绾强词夺理之际扶苏让翰繁换下冷掉的烤羊肉,换上一盘热乎的大口吃起来。而嬴政并没有去听王绾讲什么,只一个劲儿的瞪扶苏让他少吃些肉,不然又会因便秘捂着胀起的肚子叫唤。 “陛下!”见嬴政不搭理自己王绾大喊道。“老臣绝无私心,都是为了大秦的千秋霸业,为了大王的名声!” 正盯着儿子不让他吃肉的嬴政被王绾这一嗓子叫得很是不悦,冷冷瞪过去一样,那气势吓得王绾忍不住倒退两步。 趁空挡将一块肉偷偷塞进嘴里秒杀掉,扶苏拿起布巾擦擦嘴,对王绾口中的‘古往今来’无限唾弃和鄙视,心道你才见过几个古,诸王之害后患无穷。 当初刘邦为了彰显自己与秦始皇不同则处处与之反着来,一下就封了七个藩王出去。结果呢?他腿一蹬没多久就闹腾出来个七王之乱,不知牵扯进去多少人。汉朝每任皇帝登基都为了衬托出自己的仁德而封自己的兄弟或儿子为王,结果呢?还不是杀了一批又一批,说难听点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次一举。 扶苏端起杯子漱漱口,吃饱喝足做好一切继续战斗准备,他站起身绕过桌案站在高阶之上俯视下方的王绾许久,才开口道:“扶苏不知丞相为何一定要废除郡县制,而捡起分封制,所以还望丞相为扶苏解答几个问题。”很诚心的问。 “大皇子请说。”不知扶苏这是做什么王绾不得不戒备起来,今天他可没少吃扶苏的亏。 礼貌的朝王绾作揖一拜,扶苏不耻下问道:“王丞相一直都说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秦,为了父皇,然扶苏想问一句大秦从何而来?” 王绾一顿,寻思了一下谨慎道:“大秦先主当然是周王封赐的藩王。”此话说完一再小心的王绾才知中了扶苏的鬼计,可是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不容王绾有思考的时间扶苏又问:“不说燕、楚、齐,单是这赵、魏、韩三国从何而来?” “晋!”王绾咬牙道。 “晋从何来?”扶苏紧盯不放。 “周王……册封同族……” 堂堂周朝被自己册封的藩王架空权利分刮疆土这是事实,因为秦国就是这么来的,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周王圣贤封了兄弟到外为王为自己守疆扩土,一度曾册封达一百二十多个诸侯王,结果他自己却被这些兄弟所吞,说来都可笑。 如果这叫圣贤那这世间就没有‘蠢’这个字。 该问的扶苏都问了,剩下的结案陈词他决定交给更合适人,例如‘郡县制’的提出者——李斯。 一直关注扶苏一举一动的李斯瞧这人对自己眨眼,马上会过意站起身。先对上座的嬴政和扶苏一拜,这才说道:“大家不要忘了周文王和周武王当年分封的诸子、兄弟、亲戚极多,可是到了他们的后代因为封地的大小,富庶与贫瘠相互攻击,如同仇敌。而周天子也管不了诸侯之间的战争。如今陛下得嬴氏先主庇佑统一天下,划分郡县,皇子功臣也有了赋税重赏,如果维持现在这样的局面天下治理非常容易控制,并能得到安宁。但如果从设诸侯则会重蹈周朝的覆辙。即便如此出丞相还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大秦的天下,而不是想毁了这来之不易,多少代人的努力?” 李斯的话正是王绾一直策划要做的事情,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只是一个劲的辩解:“这……这是你一面之词……危言耸听……大秦是大秦,周朝发生的事情怎么就一定能保证会上演在秦朝身上!” “那丞相又怎么能确定这事不会发生在秦朝身上!”李斯冷笑着反问,逼得王绾一句话也说不出。 见扶苏又开始偷吃肉嬴政终于忍无可忍,为了让儿子远离盛肉的盘子他决定马上结束这荒诞的闹剧。“行了都别吵了。”嬴政打断还要反驳李斯的王绾,说道:“秦统一天下之前天下百姓无不苦于连年征战,究其原因就是那些诸侯王相互争斗所致。现在天下刚刚安定如果再立诸侯就又等于挑起战争,百姓岂不是又难以得到安宁?所以廷尉说得对,此事不用再议!散了吧!” “陛下,请容臣把话说完!”王绾不甘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于是当众跪下。 “说。”嬴政不耐烦道。 “陛下请听老臣一言,分封制各朝各代无人施行从无先例,所以微臣望陛下效仿先祖。” “丞相这话你可说得过了?明知旧制是错,更误了夏、商、周三朝,难道还要执意去做?这是什么道理?大秦一统天下也是前无古人的壮举难道丞相敢说这是错的?照丞相的话我们按照先例是该把领土重新割还给六国?大秦历代先祖为了大业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错误的,都不是贤君了!”扶苏提高音调,痛心疾首道:“弄了半天最反对秦国一统的不是六国余孽,而是大秦的堂堂丞相。” 扶苏这话说得极为重,特别是对这些以标榜自己爱国的书生而言。于是一番话下来王绾直接当场吐血,如不是有嬴漓搀扶就要倒在地上。 “皇兄你不要再说了!”嬴漓对上座的扶苏大喊道:“外翁一心为朝堂,哪有二心!” ‘咣当’一声放下酒杯,戎马一生的王翦不悦道:“这么说四皇子也认为王丞相说得对而吾皇陛下做得错喽?” “这……”嬴漓被一身煞气的王翦吓得心颤,不过他此刻也知道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他从没有这么被动过。思索半天,嬴漓小心为王绾辩解道:“父皇明鉴,丞相确实是一心为了朝廷着想。他……他……他的意思只是说郡县制从未实施过只是一种想法,难免会有种种弊端存在。而分封制有夏朝建立之初便有,相比之下……” 往日那风采卓越,才思敏捷的嬴漓如今哪里还能表现得镇定,他一开口就让李斯等人抓到病处,但他们谁都没有扶苏绝。 听完嬴漓的话扶苏变得很严肃,转过身对嬴政道:“父皇,四皇弟的意思是说王丞相认为你提出的治国之论空有理论毫无基础,简直虚幻缥缈不知所谓,还不如那用无数生命鉴证的错误来得有用。” 手中杯子重重砸下去摔碎在王绾脚旁,接着嬴政气愤的拂袖而去。 “大胆,你居然说陛下无治国之力,居心何在!”几个嬴政一手提拔,在六国统一和治国上提出看法的大臣纷纷起来指责王绾。 什么叫火上浇油,这就是。 一时间大殿之上全是谩骂王绾的声音。 “大家别激动,安静一下!”现场秩序太乱,扶苏不得不拿着铜盆敲了再敲,这才令众人看向自己。看着一脸怨恨直瞪自己的祖孙二人,扶苏笑道:“为兄听说四皇弟一路上斩奸除恶,对审问和惩罚贪官很有一套。前几日父皇把陇西贪污一案交给我与李廷尉审理,可我二人没什么经验,所以还请四皇弟相助。你是不知道这陇西的官员有多大胆和无耻,特别是那个带头的叫什么……叫什么来着……”扶苏看向李斯。 “主犯名叫王璞。”李斯接口道。 听到‘陇西’二字吐血的王绾与嬴漓已经脸无血色,特别是当王绾听见李斯说那主犯名叫王璞时又吐了一大口血晕死过去,而嬴漓已经说不话。 王璞,那是王绾的年过四十才有的唯一一个儿子,是嬴漓的亲舅舅。不得不说扶苏这招重创实在太恶毒了。 如今王绾毕竟还是当朝丞相,见他晕倒马上有御医上来诊治。 夏无且仔细检查了一遍,便让人把昏迷不醒王绾抬回去,嘴上说着放心、没事,但人却是蹭到扶苏身边,极小声说道:“不说为官,以后的日子丞相都可能躺在床上了。” 眉角一挑,达到目的扶苏在收兵撤离之际看向几个被镇住僵坐在座位上,再无听见‘分封’时而兴奋无比的人。“天色已晚,为兄就先回宫了,几位弟弟也早回休息吧。”说完扶苏就带着自己人离开混乱的大殿,只是没走多远就被李斯喊住。 “臣李斯谢大皇子相助。”李斯行以大礼。 “客气了,扶苏今日所为也为自己,不过在这里扶苏先恭喜李大人。”拱拱手道。 “大皇子这是何意?” 扶苏没有回答李斯,只是一笑便带着瑶娘和翰繁潇洒离去,留下一脸不解的李斯。因为扶苏不知怎么开口告诉李斯。 难道要说按照历史轨迹的发展你该做丞相了?相信即便自己说都没人会信。 离开大殿扶苏没去找他嬴政爹道谢,而是带着人直奔自己住处。今晚的话说得太多,他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只是扶苏一回到自己的寝室就命翰繁帮自己把桌案抬到一处前脚,接着又把一些其它重物堆放过去。 没和翰繁解释原因,安排好一些后扶苏便洗洗睡了。待到半夜十分他屋中的墙壁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听来着实有些吓人,而那里真是扶苏堆放了不少重物的地方。 第73章 深得谁心 别管干什么用,反正皇帝的寝宫里都有的密道,而且四通八达。 太子相当于半个皇帝,所以他住的地方也因该有密道,问题只在于他知不知道。 扶苏不是太子,可他住在太子住得地方,因此看多了野史小说的扶苏坚信自己的房间内一定有密道。 在搬进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展开了自认充满激情的探险,一整天下来还真让扶苏在犄角旮旯出找到两处密道。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寝室。 一场轰轰烈烈,誓死抵抗的贞操保卫战扶苏足足坚持抗争近一个月,也就是说可怜的嬴政爹已经被强制禁欲许久。不用脚趾头也不用脚后跟去想,有点眼力的人也知道今晚嬴政一定会携带他万恶的萝卜偷袭扶苏的小花。 今日扶苏在晚宴上可谓是扬眉吐气了一大把,虽没有诸葛亮舌战群儒般精彩,却也顺利把堂堂当朝丞相气得中风,落下个生活不能自理瘫在床上的残疾。即使他只是动动了嘴皮子没做什么力气活,但扶苏倍感劳累用脑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于是一回到寝宫他就让翰繁再抬进一张桌案与寝室里原有的桌案落在一起堆在墙角,最后还特意挑了些大件的青铜器压上去,接着又把房门插严实,这才哼着小曲跳上床睡大觉。 只是抱着一颗担惊受怕心的扶苏又怎么能睡得踏实睡得着,结果上半夜他不停在床上翻来翻去,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就望向被堵得掩饰的密道口。 折腾了半天,杵着头趴在被窝里扶苏索性一边盯着墙角一边等待嘘嘘的感觉,就在这时安静了许久的墙角处终于发出动静,‘咯子咯子’直响。 这动静令扶苏马上精神起来,裹着被子踏着鞋就跑上前爬到桌案上坐好,“呦吼!你是谁?”把脑袋凑上前贴在墙上喊道。 “我是你爹!”站在墙里的嬴政只能把密道门推开一道只够伸出手的缝隙。“扶苏你给我起开!”不得不说密道被堵又被儿子抓个正着令嬴政觉得很没有面子,可大秦帝王是什么人?他是那种即便自己被人当场抓个现行也能面不改色把责任推卸掉。 “我不起,我不起!”从桌上跳下来扶苏光着脚跑到床榻边抱起枕头扯了张褥子后又屁颠跑回来,把桌案当做床榻铺好行头躺了上去,头朝着暗门口。“被窝真暖和。” 用力踹了脚暗门,碰了个大钉子吃了闭门羹的嬴政心情很不顺,靠在门边说道:“今天你可是出够风头了,从明日开始谁还敢小瞧你扶苏!”嬴政哼哼道。 趴在枕头上扶苏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严实:“哪里的话,没爹撑腰儿子今天哪敢说这么多话,不过那王绾是蹬鼻子上脸给根杆子就顺着往上爬,我这不是看不过去才教训他的吗!咱大秦这是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积攒了多少代先祖的心血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怎能为了他一己之私……” “行了,你以为我会信。”打断滔滔不绝口水横飞的扶苏,被小风吹得有些冷的嬴政紧紧身上的衣服,切齿道:“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还不就是怕那一天事情被人揭露我会牺牲你。你想为自己做准备,想到时有足够的权利让人动不了你,对不对?” 被人戳中心事扶苏拉起被子缩了缩头,小声回答:“也不全是……我就是也想为咱俩的事情进点力……哎呀,好了好了!我承认你说的原因也有了。”围着被子爬起身盘腿坐好,扶苏很不好意思的扭着被角。“你别说得这么直白好不好……”小声道。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嬴政的语气带着一丝落寞。 “不是!”听嬴政这样说扶苏马上爬过去郑重道:“我承认我是想到了万不得已时也能出把力,未雨绸缪总没错。再说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儿子我要不反击回去朝上朝下还不都当我是土鳖了。” “土鳖?” “就是乌龟王八的意思。” “哦。” 隔着一面墙的父子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倒不是两人没有话说只是他们突然发现这样呆着其实也不错,蛮有感觉的。 想起身下的桌案上还摆着盛点心的盘子,于是扶苏伸手掏出盘子拿了一块叼在嘴里,接着把手里的盘子递到石门的门缝边让嬴政也吃块垫垫肚子。 看见点心嬴政这才想起自己一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带着一肚子回到宫他就翻出积压下来的奏简批阅忙到深夜,接着又急忙沐浴更衣挥散守夜的人,这才由寝宫的密道跑到这里。伸手拿了块点心咬了口嬴政问:“你今天搬倒王绾绝了‘分封制’有没有想过这会令那些有居心的皇子联合起来对付你。” “有,当然有。”用手接着点心掉下的碎沫扶苏边嚼边点头。“你那些儿子都指望着行完及冠礼领块封地出去谋划未来,我这回可是做了把恶人他们还不得恨死我!” “那你想怎么应对?”吃着点心嬴政问。 “没想好。” “……” 半天没听见嬴政爹开口说话扶苏寻思自己是不是在无意中伤了他亲爹,于是朝着墙里小心问:“爹……你没事吧?” 解决掉手里的高点嬴政拍拍手都掉上面的渣滓,略显无力的回答道:“我没事。”对于儿子这样的粗神经嬴政已经一再领教过。整整十七年他这宝贝儿子都没有被宫中的阴暗污染,而一直保持颗纯洁的‘赤子之心’,嬴政都不知他这儿子是怎么养出来。 虽然他一直竭力阻止一些过于血腥阴暗的事情不出现在儿子的身边,可有些必要的宫中生存法则自己还是适时的让他瞧出来,可很明显这些事情全都白做,因为没起到任何作用。 听见嬴政说没事证明他还活着,扶苏这才放下心。“其实现在不怕他们有动作,最怕的是他们没动作,他们老老实实没有小动作那我要怎么抓他们的把柄,有时打草惊蛇也是必要的。” 打草惊蛇?嬴政仔细琢磨了会儿,怎么想都觉得这四个字倒是满形象的,这是嬴政才注意到扶苏有时蹦出的四个字的词组倒是挺短小精炼的。“既然你有自己的主意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句,逼急了小心他们用最直接的方法对付你。 嬴政口中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古往今来最流行,也是最方便的一项——刺杀。人死了就不用再想着办法斗,即节省时间又一劳永逸,多好。 觉得嬴政说得很有搭理,这一点自己还真险些忽视了。他这宫中是有最好的侍卫,可他们再厉害也没有刺客们专业,就拿无缝也能插根针,想尽办法铲除目标的执着态度就令人防不胜防。 自己不能一辈子都躲在这宫里不出去,可话又说回来即便在宫里也不安全。 想到儿子从小一直跟着自己住所以身边除了武功高点的翰繁外还真没其他人可用,而翰繁终归是内侍有些事情办起来也不方便,于是嬴政对扶苏说道:“要不这样,明天我让尉缭挑几个功夫不错又忠心的死士过来给你做贴身侍卫,以后有事你身边也能有个人使唤。” 听有人这样的狠人要被送来自己这里,一向尊重技术人才的扶苏当然乐意,不过转念一想他还是带有高度怀疑的问:“你弄这么个人过来……不会是想搞无间道吧?”越想扶苏越觉得这事的可能性极高。 “什么是无间道?”其实就是不问嬴政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 “就是明着是我的人其实是你的人。” “你直接说细作不就得了。”用手推了推石门嬴政开口说道:“把桌案抬下去让我进去。” “那可不行!”一听嬴政还要进来扶苏马上拒绝,他知道只要今天放嬴政爹进来那自己的小花绝对不保,而且下场极惨。“明早……还得上朝……” “我什么都不做就搂着你睡!” “谁信!”一说完这话扶苏连忙捂住嘴,一激动他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不用想也知道嬴政爹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有多恐怖,“哎呀今天话说得太多了,还累啊,睡觉了!”把被子蒙上头打起呼噜。 被拒之门外的嬴政气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发誓绝对不会轻饶了扶苏这才阖上密室的们转身往回走。 见嬴政真的走了,没了后顾之忧的扶苏直接躺在桌案上就睡过去。 当第二日翰繁费力的撞开门时就见扶苏躺在最上面一层的桌子上呼呼大睡,一条腿还悬空搭在桌子外晃悠,被子全都捂在头上。 ————^_^————^_^———— 扶苏这次的威可是没有白发,他让朝上后宫都注意到这秦国的大王子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馒头,更让所有看明白他扶苏是没有背景没外戚,但他有得却远远比外戚更有资本。 他有朝中年轻力量的支持,他有军中将士的拥护,他更有无人可比拟的护航人——大秦帝国的君王。 光是这三点他就已经抛下其他竞争者一大截,不,应该说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有竞争者,那些惦记王位的人都不过是自我感觉良好,把自己当做一回事自认够资格能和扶苏一较高下者。 走到自己的小桌旁坐好扶苏丝毫不在意下面一道道探索的目光,他这的样子令众人觉得昨天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而那咄咄逼人,招招把人逼入绝境的人根本就不是现在上座那一脸温和,偷偷打哈气的人一样。 和殿下众大臣一起给嬴政叩完礼扶苏便老实的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瞪着鱼泡眼一声不吭的挺直腰背,简直达到目不转睛的程度。 在下面人瞧来扶苏是在聚精会神的听众人的禀报,可坐在上座离他最近的嬴政和站在一旁赵高却瞧得清楚。这人哪里是瞪大眼睛双目有神,他根本就是在眼皮上用墨汁涂了两个黑圈当做眼珠,达到掩人耳目好继续睡觉的作用。 气得想翻桌子的嬴政忍了忍,给赵高递过去个眼神让他过去帮扶苏遮挡一下,毕竟这在朝上当众睡觉不是小罪,被人发现可是糊弄不过去的事情。 嬴政第一次觉得这大殿阶梯数多距离下面远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一些丢人的事情很好遮掩。 朝上没有什么大事,翻来调去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把这些事拿到朝上说那嬴政宁愿回去再多睡会。扫过下面文臣跪坐的一边,嬴政突然开口问道:“怎么不见丞相?” 王绾中风瘫在床上一事朝上有不少与曾经他交好的大臣已经得知,不过他们都不好出面为帝王解惑。毕竟上面要消权的意图已经很明显,这时他们首要做的就是与王绾划清界限,不拉帮结伙,免得遭殃。 如果王绾没有瘫在床上连话都讲不全,那么此刻也许还真有出来为他说上两句好话的人。毕竟凡事无绝对,王绾在朝中又有不少关系,翻身上位也不是不可能。可如今不是这种状况,他是两朝元老能怎样,他是四皇子外翁又则样,一个连话都说不清大小便不能自理的人已经不可能再站回到朝堂上,他的时代已经结束。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人走茶凉等等这些说得都是这官场的现实,在官场哪有真正的朋友,到时不睬你一脚雪上加霜已经很不错了。 “回陛下,王丞相昨日中风,如今已瘫痪在床不能上朝了!”身为太医院之首的夏无且站出来朝嬴政言明。他是太医,这事由他来做再合适不过。 “哦?瘫了?何时会好?”嬴政故作担忧问。 “这……恕臣直言,这丞相的病恐怕是好不利索。”夏无且磕完头继续道:“启禀陛下就是他日丞相痊愈在再不得操劳,需要静养。” 沉思了一会儿嬴政略有痛心道:“王丞相两朝为官,为大秦劳心劳累多时,如今瘫痪在床朕实属过意不去。如朕早些允他归田颐养天年或许就不会令他病得如此严重。”那将只会更加严重。“赵高,传朕旨意把宫中最好的药材送往丞相府,让丞相不必再担忧朝中之事,好好静养。”三两下嬴政就这样轻松的拿了王绾的丞相之职。“即日起廷尉李斯升为丞相……”接着嬴政马上趁机做了一番调换,把以前与王绾交好和有利益关系的官员都调离权力的中心,明升暗降。 一直处于恍惚中的李斯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一夜之后就做了当朝丞相,一时间激动得不知如何言表。直到有人推他,李斯这才慌忙上前听封。 叩礼谢恩后,李斯终于明白昨日大皇子扶苏为何恭喜自己。只是他很好奇这事他是怎么提前知道这官员调升的事情,除非这事是他和皇上一起商量定出的。 李斯此刻越来越觉得自己该紧紧抓住扶苏这根代表着富贵与无限前途的绳子。 嬴政此举当然会令很多人不甘心,特别是那些在官场浮沉多年来人,他们看得出这是皇上在为大皇子谋划。他们这些与后宫有牵连,有皇子的外戚绝对不会诚心辅助扶苏,说不定到时还会拖后腿,因而嬴政把李斯一类没有背景,只得靠才干和得到君王宠信才能上位的一批官员交给扶苏。 皇上的态度已经这样明显,其他皇子别说继位就是连触碰朝堂事物的机会可能都没有。想要支持自家皇子奋力一搏的官员决定好好谋划再作打算,而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则一窝蜂的倾向扶苏。 君臣关系再好也比不得姻亲关系,如今扶苏未婚,身边连个通房的御女都没有,于是一些人又开始挖空心思寻早同族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子送进宫里。 可这些人的心思怎能逃得过嬴政的双眼,早先嬴政是打算利用此招为儿子培养势力,但如今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了,他决不允许这些人往儿子的床上送女人,因此他早已想好对策。 看眼还在睡的扶苏,嬴政开口道:“再过两月大皇子便年满十八按祖制该举行及冠礼,此事朕以交与国师亲自负责,众卿……”嬴政说到中途便见殿外有一童子走上来,便令人让他进来。 小童子走上大殿恭恭敬敬的朝上座的嬴政一拜,然后又朝扶苏一拜,才开口道:“小童奉师尊之命前来回禀陛下,昨夜师尊夜观星象时家发现大皇子命格奇特,乃众星拥护之命格,大皇子不但是大秦的福星也将影响大秦运势。所以师尊希望陛下为大秦国运也为大皇子着想,十年之内不得令大皇子近女色,将来为妻为妾者更要严算命格,不然不只会令大皇子有血光之灾,大秦也有亡国之运。” 一直都认为徐福就是个骗子但这次他却骗得深得自己心意,嬴政觉得这徐福还真不是一般的懂事,顿时龙心大悦。 而因徐福一席话还在睡梦中的扶苏正式与女人无缘…… 第74章 家 人家国师都说大皇子的福运将影响大秦帝国的福祉,十年内别说娶妻就是有个通房都不行。听说扶苏有血光之灾有些人并不当做一回事,他们巴不得这大皇子能出点事。可当他们又听说只要大皇子出丁点事大秦就将坏了运势,于是马上打消了让他‘血光’的各种方法,毕竟他们更惦记的是这万里河山。 以徐福在世间的声望他说的话还是极有分量的,即便心中有怀疑却也不敢不信,在众人眼中徐福是得道的方士马上就要位列仙班,他说的话宁可信其有。 见下列众臣表情各异,总之终于无人再提扶苏娶妻之事,嬴政心中很是舒坦当即宣布退朝。 在齐呼的高喊声中嬴政站起身就往下走,可刚迈出一步他突然想起一旁睡觉的儿子。转头看过去果然见那人还在睡,于是走上前狠狠踹了一脚。趁殿下的朝臣都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之际嬴政一把捂住扶苏的嘴,照着他的头就是一顿狂戳。 “嗯……嗯……”被剧痛惊醒的扶苏挥舞着双手想要抵抗,当他看见下面跪伏的众人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朝上立刻老实下来,在任人戳的同时一手指着嬴政爹捂着自己嘴的手,一手揉着自己被人戳了好多下的伤处。 帝王不先行离去便无人可以抬起头起身离开,一直没有等到上座的君王下来,跪着的众大臣心里都好奇的估摸原因,却谁都不敢抬起头瞧瞧到底发生什么事。 戳完又补踹了两脚嬴政这才松开扶苏,衣袖一甩潇洒开口道:“苏儿与朕来。” “是父皇。”低着头揉着鼓起的包包扶苏觉得他爹这是在报复自己昨夜把他堵在密道门口不让他进来。 跟在嬴政屁股后头走出大殿扶苏正想拐个弯偷跑就被嬴政发现,接着便被人扯进御辇。 侍弄好马车四周的帘子,“起驾!”随着赵高的喊声马车缓缓行了起来。 从车座上爬起来,扶苏往一旁蹭了蹭瞧着嬴政嘿嘿笑,更不停眨眼睛展现自己画在眼皮上的东西给嬴政爹瞧,试图逗他开心。 看着扶苏的假眼睛嬴政忍不住伸手抓住这人的‘小脸’一顿揉搓再揉搓,后来更拉开扶苏的衣领在他肩膀上吸来咬去,手也伸到扶苏的两腿之间。 “等……等……”拉住正扯着自己裤带的手,扶苏试图打跑嬴政爹的爪子,最后忍无可忍逼急了直接照着他胳膊就咬了一口。 “嘶……你狗啊!”推开扶苏的头,嬴政瞪着龇着牙就差学狗叫的儿子用力把人扯到自己腿上摁好。把手指伸进扶苏的头发里一下下顺着,“昨夜没睡好?” 躺在嬴政腿上僵直了一会儿确定他真没打算做什么,这才安下心。放松身子收起獠牙,闭上眼睛享受起嬴政爹的侍候。“桌案有些硬,睡得有些累。” “睡得累还记得在眼皮上画个眼睛,嗯?”掐掐扶苏的鼻子嬴政笑问。 “这不是没办法吗,爹你真是不知道这眼睛有多不好画。不但晾干之前不能睁眼,还要担心中途出汗染开墨迹。”不过在等晾墨迹的时候还能小睡一会儿,扶苏得意的想。 为儿子揉揉被戳肿的小包嬴政把今早朝上发生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边说边偷偷注意他的神情。发现儿子听自己提拔李斯做了宰相并没有任何惊讶,相反还令人觉得在他看来这位子早就该给了李斯。 然而当扶苏听嬴政转述完徐福那关于什么运势与福祉的事情后,果不其然如嬴政预料中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窜了起来,大呼小叫想要跳下车找人拼命。 “我与大秦命脉相连?这话他都编得出口,太没有职业道德了!”拍拍胸口扶苏吸了口气,坐好压低声音问嬴政。“你说他怎么不说谁得我谁天下!”翻了圈眼珠子,用力一拍身下的椅子。“他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牵起扶苏用力拍椅座的手揉了揉,嬴政疑惑问:“这不是挺好吗,到时就算你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碍于这一点也没有人敢取你性命。” “手脚砍了装进坛子里也能活,就怕到时生不如死,想死死不了。”想起自己上辈子被逼着看得那些虐身又虐心的耽美小说。但凡有个能让天下‘国运昌隆’命的人都没啥好结果,十个有五个沦为禁脔,四个被人骗身骗心,剩那一个还吊着半条命要死不活。 总之一句话摊上这样的命还不如自己趁早抹脖儿,哪来哪去! 这命躲都来不及谁傻啊主动往上蹭,扶苏很不高兴的往嬴政爹的腰上一戳,恶狠的小声道:“让他换个,随便一个都比这强。” 这东西有说还就换的吗? 嬴政皱起眉他觉得徐福这理由说得挺不错,深得他心,杜绝了一切后患。“换什么,要换也得十年后。” 一听十年后扶苏马上紧张起来,为什么不是七、八、九年而是十年?为什么不是十一、十二年而偏偏是十年,十年后可使‘沙丘之变’的日子。虽然胡亥死了,赵高现在只能投靠自己,没人蹿楞李斯也不会傻得走错路,项羽更是成了自己的结拜大哥放下仇恨改行去侠仗义,可不到眼前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中途会发生什么变故。 不行!不行! 越想心越烦,甩开嬴政牵着自己的手,扶苏用力扯扯头发突然想起有一个人他一直没有处理,而这个人……必须处理掉,不然他多存在一天就多一天存在不安定要素。“小叔呢?”许久没有瞧见子婴扶苏拉着嬴政问。 “在外游历,干嘛?” “尉缭在哪?” “在家。”向尉缭这样的特殊工种,他和子婴一样属于特殊人群,可以不上朝,但却可以自由进出皇宫。 这事不能弄得太大动静,而且让尉缭派人去做自己也放心。“停车!停车!”待车子一停下扶苏咻得从上面跳下来,把脚尖儿处还带着一副‘鸭掌’的鞋子脱下来丢进御驾里,接着又把身上繁琐的衣服脱下两件。 由于扶苏不喜欢踹‘鸭掌鞋’所以他上朝时一般都还另外准备一双简单,没有那么多多余装饰的鞋。所以一间扶苏跳下来脱鞋赵高忙让人把早已准备的鞋子递上前,让扶苏换上。 接过鞋子穿上,扶苏朝嬴政挥挥手说道:“我不去议政殿了,你们自己谈那枯燥无聊的政事去,我有自己的事要做。”说完便爬上一直跟在嬴政御驾后,属于自己的马车。 “你要干什么?”嬴政掀开车帘问,倒不是担心扶苏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因为这人根本没这胆子。嬴政不过是好奇儿子这么急着要去做什么,去找徐福拼命?怎么瞧都不像。 “秘密!”朝嬴政摆摆手扶苏放下车帘,可马上又把头伸出来对还没来得及把身子收回的嬴政道:“别让我发现你派人那什么,懂得哦!”点点手指扶苏收回身子。“翰繁你出宫去找尉缭进宫见我。” “是吗,奴这就去。” ————^_^————^_^———— 嬴政这种人自傲,自尊心强得很,只要点头答应了的事情就绝对会遵守和去做。所以即便他很好奇扶苏匆忙跑回住处招尉缭进宫的原因,甚至好奇得心痒痒,但他却守信的没有问,也没有派人去查。 这天晚上嬴政一早去了扶苏的住处,不过不是从密道而是走得正门。当时他一进屋就瞧见那两张桌子还落在一起堆在墙角,撇了撇嘴很是自鸣得意。 当晚他留宿扶苏的寝宫,名义是他们父子二人要促膝长谈,自打回了宫嬴政就觉得做某些事没有在外面方便。宫中人多,眼多,嘴又杂,有个屁大点事都能传开。他俩在一块那什么时身上的痕迹和床上的被单都是问题,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传出风言风语。 于是当夜不睡觉思索解决之道的嬴政猛得灵光一现,马上摇醒身边睡得直打呼噜的扶苏。有时嬴政就在想他这儿子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说不紧张还知道未雨绸缪想办法了,可说他紧张吧又从未见他替二人的未来出出力。“醒醒,睁眼睛!”扒拉了一下扶苏的脑袋见这人没反应,嬴政便坏笑着把手伸进扶苏的里衣中,用手指在小樱桃上一掐,果然把人弄醒。“你说我怎么就摸不够你呢?”嬴政暧昧的舔舔儿子的耳朵笑道。 “再摸就搓出泥了!”把嬴政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拎出来扶苏拉上被子把自己捂严实,歪过头问:“说,啥事非得现在说?” 嬴政伸手环住扶苏,把人搂紧怀里问:“你说我们在城外买间房子怎么样。” “买房子?这么大个皇宫还不够……等等……你不会……是……”歪过头看着嘴角眼角都带笑的嬴政,扶苏恍然大悟。“咦~~~~~你不会是打算买间房子……” “说,我买房子干嘛?”支起半边身子嬴政笑问。 “你买房子我哪知道要干嘛!”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苏儿,不知道那你笑得这么‘贱’做什么?”嬴政伸手在扶苏的小脸上一戳。 摸摸自己的脸扶苏才不会承认自己笑得很那什么,他扶苏可是清清白白做人,从里到外都是无比纯洁的,他才不会认为他爹买那房子是为了出宫‘偷情’方便。“哪有,这明明是天真可爱的笑,哪里‘贱’了,一定是爹你眼睛有问题,明天赶紧叫夏无且给你瞧瞧。有病趁早治,不然小病变大病就不好了。” 与扶苏结束一个话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开一个新话题,怎么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明白自己准备房子的用意和心思最重要。“苏儿想要我们的房子是什么样子?” 扶苏想想认真回答道:“有山有水有河流,再有个小院子。” “有山有水?”嬴政想了一会儿,很自然的就想到他们的御花园。 看着嬴政皱眉的模样扶苏就知道这人与自己想到两岔去了,他要的山水不是人工的园林,而是大自然。“在城外找处靠山河的地方,在岸边搭间竹屋,白天看日出晚上瞧日落,中间无聊时还能钓鱼。前院有个院子,养只狗为咱看家,每月咱们去那住上几天休息放松,多好!” “是挺好。”听着扶苏的秒速嬴政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美景,他也向往起这种日子。“明天我就命人去找这么个地方盖竹屋。”搂着扶苏亲了一口,嬴政有些忍不住想快些拥有一间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家。 家,一个久远到令嬴政已经忘记它纯在含义的事物。 …… “嗯……嗯……啊啊啊……嗯……哈哈哈……” 听着里面的叫声翰繁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进屋,他只得趴在门上小心问道:“主子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瞧瞧?” “不……不……嗯嗯嗯……啊啊……不用……”扶苏吃力且虚弱的回答。“没事……马上就好……” 攥紧拳头,要紧牙关,扶苏运足所有力气大吼一声:“啊!!!!!哈……”最后一声叹息隐隐透着无比通畅之意。 虚脱的坐在‘坐便’上,身靠椅背两腿伸直,鼓弄着手边香炉的扶苏终于尝到只吃肉不吃青菜的苦果——便秘。 营养学家告诉我们光吃肉是不对的,补充蔬菜里的维生素等营养元素是必要的,因此嘴馋的扶苏终于为他的嘴馋付出代价。 坐麻了两条腿动不得的扶苏玩够了香炉又摆弄起手边的‘厕纸’,一摞真丝的手绢。 苍天啊!大地啊!他扶苏敢用自己一颗贫下中农的心发誓,但凡有一张纸他都不会用这么贵的东西擦屁股,要不是实在接受不了用竹片刮,这十七年他也不会每两日便便后心中都存在负罪感。 要知道他上厕所用的一块丝绢就足够一普通百姓过上三个月的好日子。 把手里的‘厕纸’叠成老鼠或飞机、或小船,最终扶苏还是忍这双重痛感撅起屁股拿着这贵得要死的东西擦屁屁,只是擦完准备扔时他突见丝绢上面血迹斑斑,连擦了三块才擦干净。 屁屁出血的原因大概有以下几点:一、癌症了,很明显这个不可能。二、痔疮了,但这个也不可能。三、被萝卜爆了菊花,这就更不可能了,因嬴政爹一直都在吃素。所以只有第四个原因最合乎逻辑且成立,那便是他便便太用力撑破了菊花。 “报应!报应!”看着三块带血的手绢扶苏脸色惨白,上苍终于因奢侈而降罪与他了。这一刻扶苏十分想知道比自己更加奢侈的嬴政爹有没有受到过这般惩罚。 瘸着还在发麻的腿,撅着有些生疼的屁股扶苏从环境优雅的茅房里蹭出来,一路走得很吃力。 下朝过来找儿子一同用早餐的嬴政一走进院子就见扶苏哈着腰一点点蹭行。不记得昨日自己有做什么勤奋的事情,对于儿子这副好似被人那什么而且还很严重的样子很是奇怪。大步上前嬴政伸手一把把人扶住,瞧儿子脸色苍白嬴政急忙问:“这是怎么了?” 别管什么原因反正屁股出血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于是扶苏挥退周边的人小声说道:“屁股……出血了!” “屁股出血了!”一听儿子的屁股,自己性福的来源处受了伤嬴政不自觉大叫出来。 “嘘!嘘!”没料嬴政会叫得这么大声,扶苏涨红这脸阻止这人大呼小叫。 “嘘什么!叫御医!叫御医!”把人横抱起来嬴政紧张大喊。 当天,大秦帝王抱着因便秘而用力过猛导致某处流血的大皇子大喊御医的事情被广泛传播,弄得人皆尽知,以至于丢光了扶苏的脸。 ‘我恨你’三个字一度成为扶苏的口头禅。 第75章 老夫老妻 人在做天在看,天理昭昭天道好还,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之一句话人活一辈子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人在大众眼前。 ‘便秘’事情过去了一月有余,但此事依旧被人无事时拿出来说笑,这令扶苏十分没有面子。扶苏心情不爽自然不会给嬴政爹好脸色瞧,因此嬴政在这些日日夜夜里也一直黑着脸瞧什么都不爽。 同理,嬴政心情不好宫中、朝上谁也别想好,最后在嬴政爹怒斩了几个乱嚼舌根的宫娥、内侍,还有几个把此事当做酒后闲谈调侃的官员,这事才算真正平静下来,无人再敢谈起。不但如此,还到了闻者色变的地步。 可也有人不怕,例如一直等着看扶苏笑话的王贲,一直与扶苏不共戴天的蒙毅,一直喜欢围观看热闹的尉缭、李斯二人,就是远在外游荡的子婴在听说此事后也马不停蹄的赶回凑热闹。 哦,差点忘了现在喜欢且有胆子看笑话的还有一人,那便是大秦帝国的堂堂国师徐福。 …… 自王离娶了心念已久的长公主回家就做起了如灰太狼般的好相公,任劳任怨,任打任骂,乐此不疲。每天晚上回到家两人就腻歪在一起肉肉麻麻,惹得众人都不好意思瞧。每当这时王翦便眼不见为净的抱着自己的曾孙回去逗弄,而气得外加嫉妒得眼红的王贲责拉着龙阳拉回房。 赶走了三盏半油灯后,王离夫妇便快快乐乐牵手回房‘生产报国’,谁叫他们王家这一支人丁单薄,所有人都把无限的期望的投放在他们小夫妻身上。 王离这才一岁大的儿子不是嬴政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却是他第一个外孙。以嬴政与王贲,扶苏与王离、长公主的关系,爱屋及乌的嬴政对这小豆丁非常喜欢,出生当日赏赐不断。比起那些嬴政瞧都没瞧一眼的几个孙子,这外孙不知有多金贵。 不过回头想想也是,现在给那些皇子生了孩子的女人的身份地位都不高,大部分都是通房的御女所生。这些孩子的出生说来也有些可悲,因为他们的出生相当于是用来证明这个皇子是不是学会行房之术和有无生育能力,讲白了就是试验品。 在扶苏出生前也有不少女人怀了嬴政的孩子,不过在某些人刻意的阻扰下没一个有命生出来。 坐在榻边王贲一边为趴在榻上的龙阳捏腰一边点数王离的不孝,最后不知为何话题又转到扶苏身上。讲起他至今还没给嬴政好脸色,弄得现在每天上朝人人自危。 趴在床上听着王贲没有道德的埋汰嬴政说他是儿子奴,龙阳歪过头横了一眼正在幸灾乐祸的王贲,讥讽道:“你还别说陛下没有为父的尊严,要我瞧你也不咋样,在离儿面前照样不敢大气出一声。” “那怎么能一样,我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龙阳藐视道。 “为夫那是为了给王离那臭小子长脸面,免得他在咱儿媳跟前抬不起头。别管他回去在自己房里是个啥奉承模样,起码在外咱得给他点面子不是。”自辩完王贲忙再次狗腿的帮龙阳捏见捶背,哪里还有白日里大将军的气魄。 扶苏之名对龙阳来说早已是如雷贯耳,只可惜一直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特别是在听说了扶苏从小到大的那些‘丰功伟绩’后龙阳更是想见这人一面,瞧瞧这扶苏到底是何方神圣。 双手垫着下巴龙阳问:“你说这些年来陛下都是这样对大皇子的?”听王贲说完嬴政与扶苏这些年来的事龙阳怎么想也觉得这二人的相处不像是父子,可他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毕竟自己也没做过父亲。 也许对从小带在身边养大的儿子比对其他儿子更亲近也属正常,不过父子两人一直同榻而眠可就有点那个。“大皇子一直住在寝宫朝上就没人说什么?” “说,怎么没人说!”王贲不在意道:“不过也就提提罢了,每次谁一提这事阿政的脸就能有多臭变多臭,时间长了也没人敢说什么。也就是每年按例提出大皇子年纪渐长再住寝宫已经不适,后来阿政倒真给扶苏这小子收拾出来间宫殿,只是那时出了事便不了了之,直到几月前才正式搬走。你是不知当时有多少人后悔上书让小苏苏搬出寝宫。”王贲说这话时明显幸灾乐祸。 “什么意思?”龙阳翻过身好奇问道。 “小苏苏是搬出寝宫,不过他是直接从帝王寝宫搬进大秦历代太子居住的宫殿,即便阿政没有正式册立太子,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龙阳也觉得如果那些大臣知道自己上书来上去本是为了让人搬出帝王寝宫进而失宠,哪知最后却促使人家搬进了太子殿,一个个有私心的肯定追悔莫及。就是不知那嬴政是不是故意这么做。“对了,那王绾真的瘫在床上了?” “那还有假!那天父亲从宫里出来一路上嘴都笑得没阖上,王绾那老儿被抬出宫时不止吐了血,连嘴都歪了,就这样……”歪着嘴,抽着两只手,王贲把当时被扶苏气抽了的王绾的模样学得惟妙惟肖,逗得龙阳笑得眼泪直流,大呼王贲不去戏班子简直屈才。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捂着肚子龙阳在床上打滚。“你这模样可别让你那些将士瞧见,不然……他们会以为你也……也……中风了……” 见龙阳笑得头发披散身上里衣大开王贲眼神闪了闪,一个恶狼扑食飞身上床。压住龙阳一顿狂亲,手也不老实起来。 本就被逗得全身无力的龙阳见王贲对自己上下起手眼露绿光,就差爬到墙根脚学狼叫。为了自身安全,也未免明日起不来床而被小辈们调笑,用尽力气龙阳照着没有防备的王贲就是一脚,把人踹翻下榻。“真是给你好脸了,睡觉!”拉过被往身上一围龙阳滚进榻里不再搭理撅在地上起不来的王贲。 趴在地上嚎了半天瞧没人搭理自己,王贲从地上爬起来趴在榻边对背着身子的龙阳叫道:“娘子!娘子!你还真踹啊!”等了半天见龙阳是真不打算搭理自己便主动爬上床躺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看龙阳没有什么激烈反应,于是王贲大起胆子把自己的被子踹到地上,掀起龙阳的被子整个人滚了进去。“龙阳……”把手搭在龙阳身上王贲贱贱道。 “睡觉,不然就滚下床!”用力在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上用力一掐,警告打算不老实的人。 看来今晚事真的什么也做不了王贲终于放弃,只得老实把人抱住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不过整个人倒是越靠越近,搂得也越来越紧,并幸福的傻笑。 …… 交完班从皇宫里出来,眼见天色已黑蒙毅忙翻身上了侍卫为自己牵来的坐骑直奔蒙府,去守着自己思念了一整天的老婆与孩子。只是一进家门竟发现只有老婆与儿子在家,而他已经两岁的女人却不见踪影。 一问原因蒙毅这才得知玉潄下午带着儿子、女儿进宫慰问扶苏,哪知离去前女儿竟被扶苏的‘丑颜’所迷,竟死活搂着扶苏不放赖在宫里不走,最后众人没有办法只得把人交给扶苏暂时照看。 身为掌管宫中安全的殿前大将军居然连老婆孩子进宫,女儿被留宫中未归的事都不知道,蒙毅第一个想到就是有人在这里作怪。故意阻断他的消息,这人除了扶苏再无别人。“不行!我得把咱们闺女接回来,不然……” “不然什么?”从竹简上抬起头,玉潄冷冷瞥了蒙毅一眼:“别忘了,咱们女儿才两岁!两岁!” “就是两岁才危险!”想到宝贝女儿有可能被扶苏……“不行!绝对不行!”越想越怕,蒙毅不忍把女儿扔在那么一个坏人身边,说什么也要回宫。 “今天你要是敢出门给我丢人,我就带着儿子进宫住在大皇子那儿.”淡淡说完,玉潄看眼站在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蒙毅,继续低头看着桌上的东西轻轻哼唱。 被吓出一声冷汗,蒙毅木然的收回门外的脚走到一边老实换下衣服,然后回到玉潄身边坐好。 “吃饭!”玉潄没有抬头只是指指桌上刚刚摆好的饭菜。 蒙毅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偷偷盯着自己的媳妇儿瞧。他的玉潄还是那么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即使是对着家里的下人也和气的很,可不知从何起对自己却忽冷忽热。 不过热得时候热情得要人命,冷得时候冷得冻人,一般人都受不了。 此时蒙毅哪里知道他的玉潄之所以这样对他乃是因为听了扶苏的‘风筝哲学’。男人就是风筝,松松紧紧,放放扯扯才是王道。所以当日后蒙毅得知自己人生的冷热交加的根本原因来自扶苏,那便又是一场汗水与口水齐飞的战争。 端着饭碗蹭到玉潄身边伸过头往玉潄正照着轻声哼唱的竹简上瞄了一眼,只瞧上面的东西写得即肉麻又露骨,他光是看着就觉得羞人。“这是什么?” “歌词。”被上面词句感动得红了眼的玉潄一抬起头就见蒙毅嘴角上沾着米粒偷偷往竹简上瞧。“我觉得这上面写的词句好似我们当年在迎亲路上的时候。”抬手帮蒙毅擦掉嘴角的米粒,指着上面一句话说道:“现在紧抓住我的手,闭上眼睛请你回想起过去我们恋爱的日子。我们是因为太爱所以更使得我们痛苦,我们连‘爱你’这句话都无法讲……” 放下手里的碗筷蒙毅靠玉潄身边,伸手把妻子搂住,看着竹简上的字:“每一夜被心痛穿越思念永没有终点,早习惯了孤独相随我微笑面对,相信我我选择等待再多苦痛也不闪躲,只有你的温柔能解救无边的冷漠……”上面的一字一句都令蒙毅想起那时自己与玉潄在和亲路上的日日夜夜,有入骨的刺痛也有毕生难忘的快乐。 痛,并快乐着。 “这是谁写得。”蒙毅从未想到过这世间竟真有这样贴切的词句来形容自己与玉潄之间的爱情。 玉潄笑笑:“当然是大皇子。”想着在宫里扶苏教给自己曲调,轻声哼唱起。 “啊?怎么可能!”蒙毅很激动,因为打死他他也不相信扶苏有这文采。 “怎么不可能!”自己说的话被人怀疑玉潄收起脸上的笑容,“你不信我?”语气充满威胁。 忍不住口水滑进喉咙蒙毅拼命点头。“相信相信!娘子是什么人!我是信不过扶苏那好吃懒做的小子。这么感人心魄的东西他哪里懂,我们相爱时他才屁大点,懂毛!”不屑的撇嘴。 想想蒙毅说得也在理,这事没有经历过是不懂那种爱入骨髓的感情,不过现在玉潄关心的不是这些。“这是一首叫《美丽的神话》曲子的词,大皇子说这是首男女合唱的曲子,而且要由叫‘玉潄’与‘蒙毅’的人合唱才最有感觉和味道,才能唱出这里面的感觉。” “啊?”蒙毅觉得这个借口很不靠谱。 “大皇子说希望我们能在他生日的私宴上演唱。” “啊?”蒙毅觉得这个借口很阴谋。 “大皇子说只有你我才能表现出他要的艺术效果。”虽然至今玉潄也没想明白究竟何为‘艺术效果’。 “啊?!”蒙毅觉得这个借口令自己慢慢接近事情的真相。 “大皇子还说……” “娘子!”忍不住打断还要转述扶苏话语的玉潄。蒙毅站起身拿出一个男人身为一家之主的气魄说道:“洗洗睡吧,明早进宫接女儿回家。”讲完脚底生风般消失不见。 望着蒙毅那挺拔矫健的身影玉潄想起他们在迎亲路上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也是那一次他们一见钟情,她深深被蒙毅的体贴与温柔吸引。 红着脸卷起手边的竹简玉潄突见蒙毅没有吃完的饭菜,脸色骤变。“蒙毅,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挑食,不许给儿子做不良的表现!” 夹着儿子去洗澡蒙毅吓得险些跌倒,他就不懂为何女人成了亲会和婚前差那么多,简直判若两人。 ————^_^————^_^———— 日落月升,在议政殿满了整一天的嬴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宫。自那日他无意间使得儿子扶苏丢光了颜面后就被人一直拒之门外,别说一起上朝一起吃饭,就是见一面都难。 听说今天蒙毅的女儿留宿皇宫住在儿子那里,回寝宫换下衣服后嬴政便带着人大张旗鼓前往扶苏的宫殿。他已经打好主意,如果这次他还见不到儿子就走密道,反正密道有的是又不止一个。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嬴政是绝对不会让扶苏知道从寝宫到太子殿还有哪几条密道,杀手锏要在关键时刻使。 如果说生气其实扶苏的气早就消了,他之所以不见嬴政爹说白了就是不好意思。即便他的颜面早已丢光,可在嬴政面前扶苏还是要拿拿娇。 听说嬴政来了这次扶苏没有把人拒之门外,哄了一天孩子累的腰酸背痛的扶苏挥挥手让翰繁把人放进来,因此当嬴政走进寝室时就见儿子仅剩半条命无力的挂在床上。 “吃饭了吗?”嬴政走上前看着桌案上的各式胭脂盒。 “哪有时间吃,我差点被那小祖宗折腾死!”转过头扶苏竖起两根手指道:“两岁!才两岁就这么折磨人,要是再大点你就看不见我了!我讨厌小孩子,明天赶紧让蒙毅把他闺女领走,太痛苦了!”扶苏决定谁再说小孩子是天使他就与谁玩命。 两人的对话好似这段期间他们并没有冷战过,还有点老夫老妻的问道。 听扶苏提到小孩子嬴政这才想起一件一直咽在自己心中的事情。思索了一番小心问道:“苏儿……你是不是……也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现在听见孩子就头疼,扶苏马上激动道:“十年内我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我还年轻的很,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被这些魔鬼套牢!” “那十年后?” “十年后?”扶苏爬起身瞧着一脸认真的嬴政,同样认真的回答:“那十年后再问我这个问题,再说我真找个女人生孩子你愿意?” “不可能!”嬴政斩钉截铁。 “那不就得了。”耸耸肩,扶苏又趴了回去。 在榻边坐下,嬴政伸手帮扶苏轻揉被人骑了一下午的肩膀,“苏儿……”低声叫道。 “嗯?” “我们的……家……建好了,明日出宫可好?” “好,回家。” 回家,扶苏说得轻松可嬴政却听得心中一暖。 第76章 谜团 始皇嬴政长子扶苏,眼若明星面如冠玉,天庭饱满神采英拔,飞鸾翔凤风度翩翩。 三岁识千字,五岁熟兵法,十岁记《秦律》,天资聪慧,文武双全,温文有礼。 五岁拜师韩国公子韩非,学识法家。 七岁博览群书童言儒法相结治国之道。 八岁怀卧暖饼尽孝心。 九岁亲尝汤药为母。 十二扇枕温衾侍父母。 十三研弩,围场扼敌救父 十五随军平叛乱,激昂之词受人敬。 十七厉判枉法官天,下称快。三言两语罢丞相,初露风采。 十八带领史官编写历史文献官方版。 忍着呕吐感写完最后一笔,举着手中笔扶苏再次忍着胃部不停往上返的酸意从头到尾把自己写得东西浏览了一遍。最后抹抹胸口吹了吹这才动手把竹简卷上且提笔在卷走首位写下书名——《史记——大秦始皇长子扶苏篇》亲自动手为自己撰写文字永记史册相信扶苏大概是有史以来的第一厚脸皮的人。 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扶苏把手中的卷轴随手往身后的小书架上一丢,两腿伸直往后一倒躺平在地。扶苏此刻需要透透风风,喘口气,因为他刚刚被自己那些亲手写出的词语恶心到,需要冷静一下。 晚上过来找儿子吃夜宵的嬴政瞧扶苏又是一副死狗样,于是走上前踹了一脚:“起来,你要吃的那什么馄饨。” 被人踹了的扶苏没有起身而是把头转到一边,更没啥气力的回答道:“放着吧,没啥胃口。” “怎么了?”看着书房里的桌案旁一地凌乱嬴政便知扶苏又再搞创作,“累着了?” “恶心到了。”晃晃头爬起身扶苏端起桌上的饭碗,以一口吞俩的速度扫荡着碗里的馄饨。 一听扶苏恶心到了嬴政四处寻了一圈,就见一个打着漂亮结扣的竹简横放在书架上。走过去拿起东西打开扫了一眼,嬴政顿时咽喉一动。 自己只是粗略的瞄上一眼便已经大感不适,可想而知这书写者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备受怎样的煎熬才写出这样的……真实的记录,他就是看上一眼就失了大半的吃饭心情。“你写的?”嬴政把竹简系好丢回去坐在扶苏身边端起另一碗,并把其碗中的几个混沌拨到儿子的碗里。“听说你和鲁花又在鼓弄什么东西。”瞧扶苏仰头把碗里的汤喝光光后便端着空碗可怜兮兮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瞧,于是嬴政坏心的先是对扶苏的方向吹吹了吹碗上散发的热气,紧接着就背过身去自己大口吃起来。 刚刚消失不见的胃口如今全都回来了。 本以为嬴政爹看见自己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即便不把整碗面分给自己,好歹也会出于同情分一半过来,哪知这人竟然如此无情的只把香气吹来。“我地亲爹呀~~~~你就给我一口吧~~~~”扑上前从背后挂在嬴政爹的背上,把手里的空碗伸出去。“爹~~~~我好爱你!!!” 到底是爱我还是爱馄饨嬴政心中怀疑,不过分出去一颗也不是不行。但天下无白吃白吃的馄饨,更何况还是他嬴政的碗中的。 见嬴政爹先是指着自己的脸接着又指着他碗里的馄饨,扶苏有些犹豫。拉不下脸又惦记着那包在馄饨里的大虾仁,扶苏犹如暴风中的柳树枝摇摆不停,随风飞舞。 “吃与不吃一念之间,数量不多。”当着扶苏的面吐下一个圆圆鼓鼓透明的大馄饨,嬴政张嘴哈哈气:“趁早选择。” 亲一口自己不会少块肉而且还会多吃一口肉,怎么想都自己占便宜。为了那肉肥肥的大虾仁扶苏把心一横,没有去吻嬴政的脸颊而是捧着他的头嘴对嘴来了一个世纪长吻,接着又趁嬴政爹沉浸在亲亲中无可自拔时一把抢过馄饨碗飞快吃光光。 当嬴政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面碗已空就是连汤也没剩下,这才想起自己中计被人阴谋了。 嬴政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人没更不肯能把吃亏当做占便宜,于是当他一反应过来就对扶苏展开了无情的打击和报复,把人咬得哇哇叫。 因为是明着来所以必须明着走,即便晚上两人要睡在一起也要等夜深人静时通过暗道再来,正因如此所以嬴政不敢把自己的一身行头弄得太乱这才放了扶苏一条活路。 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照着铜镜梳好头发戴好法冠,嬴政坐在榻边对怀抱空碗,衣衫凌乱,趴在桌还有一口气的儿子问道:“这些日子你与那鲁花又凑在一起鼓弄什么?”拎起扶苏一缕头发玩了起来。 微睁双眼趴在桌上,扶苏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条被猫咬得缺骨头少肉的残废小黄花鱼,命运凄惨,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听嬴政问起自己最近在鼓弄的东西扶苏也没提起太大的兴趣,因为几个月来他们研究出来的东西都不是很完美。 扶苏十八这一年他再次因为用力过猛而屁屁出血,他痛定思痛决定把‘纸’研究出来,即使不能用来书写,起码可以用来上厕所。 只是现实毕竟骨感,扶苏又只记得古代造纸术的几个大步骤具体细节一概不知,所以就算鲁花再聪明也只从扶苏那里得到了个空论。虽不是从零开始,却也只是从二开始。 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在多月后扶苏与鲁花终于在纸浆中提炼出类似‘纸’得东西,哪怕这纸薄得要命的。 后来他们总结前一次的疏忽与不足,终于弄出了不是一戳就破的纸,可它最大的缺点却是奇硬无比。 墨汁上去马上就染散开,当做厕纸用又过于坚硬。就是反复揉搓也很难用于擦屁股,而且极有可能在使用时把屁股划伤。 在高昂的热情被泼了一桶又一桶的凉水后本就三分钟热血的扶苏便把这能流芳百世的机会留给鲁花,自己则又开始混吃等死外加等着尉缭帮他把叫‘刘邦’的人从沛县翻出来。 听完扶苏对‘纸’的描述嬴政越发觉得这‘纸’的出现对大秦帝国有多重要,有多大的意义。“无论是钱还是人需要什么你们直接去找赵高,我会吩咐下去。不管花费多少这叫‘纸’的东西一定要弄出来,知不知道!” 被嬴政爹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扶苏点点头。他当然知道纸的出现对这样一个用竹简书写,消息闭塞的年代有多重要,虽然他本意的出发点是狭隘了一点。 “爹!”直起身扶苏用力且狠劲的在嬴政爹的肩膀上重重一拍,挺起胸膛大义道:“你放心,哪怕是抛头颅洒热血儿子我也一定把这东西给你弄出来。”嬴政那充满信任的双眼令扶苏已经熄灭的热情再次燃烧起来。 让扶苏如何同烈火般熊熊燃烧没有人比嬴政更清楚。 用力在儿子的肩头上一拍,“大秦的未来……靠你了!” “爹你等着,我这次一定成功!”说完扶苏一把甩开嬴政的手如打了鸡血般撒腿就直奔鲁花处,很快便跑没了踪影,。 看着前后忽扇的房门和空挡的屋子,嬴政懊恼得不得了,觉得自己这话应该明早再说。 ————^_^————^_^———— 冬去春来,当扶苏一边领着人撰写政府版《史记》,一边与鲁花研发怎样才能造出洁白的纸张。虽然利于书写的纸张还没有出现,但宣软的厕纸到是在无意之中被研发出来。因为每一步都做了详细的记录,所以日后扶苏不用担心用完了这一批就无纸用的尴尬。 只是令扶苏和鲁花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这纸太精贵,所以即便是用来擦屁股但它的价格也远远高于丝绢,全天下能用得起这东西的还是原来用丝绢的那几个。 这一点完全与扶苏的初衷相违背,打击不得不说很严重,而与此同时尉缭年前派出寻人的死士也顺利完成任务回到咸阳,并把扶苏一直想见的人也带了回来。 坐在上座看着下面跪在地上抖得快要趴下,五十多奔六十的的老人,扶苏以为自己还没睡醒,直至给了自己轻轻一巴掌感受到微微轻痛后扶苏囧得冷汗直流。 他相信尉缭,也相信他的手下,可扶苏不能相信刘邦居然是个手脚不利索的的老人家,可没人会开这种玩笑。“你叫刘邦?” “小……小……小的……叫……刘邦……”跪在地上的老者整个人伏在地上。 “沛县的泗水亭长?” “是……是……” “祖辈走在沛县?” “是……是……” “你认识个叫吕雉的女人吗?” “不……不知……” “你……”正待扶苏还要问些什么时一股骚味突然传了过了。探过身子一瞧,只见那地上人不知何时竟紧张得大小便失禁。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那厚脸皮,阴险狡诈的刘邦,不说别的就是年龄也对不上。 怎么会这样?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扶苏很纠结,只得挥挥手让把老者带来的死士再把人带下去。“找辆马车再找个可靠的马夫把人送回去。”嘱咐完扶苏就好似瘪了气的口袋晃出书房,走到御花园的小桥边趴在上面看池子里的鱼。 不知为何看见这样刘的邦他不但没有放下心,反倒更加担忧。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史书上的刘邦到底在哪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扶苏觉得这是一定不能就这样糊弄过去,一定要小心防范。 小说里最不靠谱和被人用烂了的情节就是有人顶替正真的‘刘邦’,这个身份被换人做了。“最好别是这个……这样太‘餐具’了……”把手中从路边捡回来的石子丢进水里,扶苏祈求上天道。 话说那死士把年迈的刘邦带出宫后就在咸阳城的马市上雇佣了一辆马车和一名赶车的马夫,给了他一些钱后让他把人送回沛县。 基于尊老爱幼之情,既然无辜把人弄来结果又发现找错人,于是扶苏在让人把‘老刘邦’送回去的同时又给了他些钱银当做补偿。 如今天下太平,又有李信领兵代君巡视,沿路剿杀山贼强盗,所以这一路上可谓是安全的很。再说人家商队的都不担心遇匪,他一老头又有何可怕,因而扶苏和尉缭他们都没想到给这人配个侍卫沿路保护什么的。 再说这‘刘邦’也没什么好保护的,派了人也不过是浪费资源,因此便再无恶人关注此事。 只是扶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人家大爷毕竟年纪大了经不住旅途的颠簸。刚刚才费时费事的把人从遥远的沛县弄出来,现在又舟车劳顿的把人弄回去,扶苏实在高估了一个担惊受怕了多月的人的适应能力和体力。 所以…… 湖光山色的字面意思有湖水的风光也有山的景色,无论早晚湖面上都是波光粼粼。然它还有一个引申含义,就是伴着山山水水等美景它还有许多蚊虫鼠蚁。 在湖边竹屋住了才两天扶苏身上除了被他爹咬得青青紫紫外还有许多被野生不知名生物咬得红红肿肿的红疙瘩,奇痒无比。 在房子四周洒下防‘怪兽’的药,挠着痒得要命的胳膊走到屋外在坐在看月亮的的嬴政身边坐下,伸手扯开嬴政爹的衣服发现上面除了自己叮得小包包外再无其它,这令扶苏心中很是不爽,于是嘴酸的说道:“知道这些虫子为什么只咬我不咬你吗?因为我有人味而你没有,你个黑心黑肝,怪不得连虫子都不待见你!”越挠越痒扶苏扭着身子掀看衣服让嬴政帮他挠挠。 “如果有人味的下场就是你这副模样,哼哼……”哼笑一声嬴政不再说话。 嬴政虽没说什么但这几声‘哼哼’已经扶苏气得抓心挠肝:“我恨你!” “没爱哪有恨。”嬴政把当日扶苏埋汰蒙毅的话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被自己讲出的话噎到扶苏痛不欲生,只得包头趴在嬴政爹的腿上痛苦呻吟。 “苏儿。” “干嘛!” “徐福说要见你。” “干嘛?” “不知道,如果你不也愿意爹就回了他。” 抬起头伸手摁住不好好挠后背反倒钻进裤子里摸他屁屁的爪子,扶苏头也没回说道:“赶明儿我得问问他啥时我能把你给‘哼哼哈嘿’了,怎么才能把你弄得死起火来!” “这事你不用问他。”把儿子往一旁一推,站起身嬴政扯着扶苏的衣领把人拖进屋,一脚踹关上门。“今天爹就教你如何死去活来。” 途经桌案扶苏赶忙伸手扒住,求饶道:“不用了!不用来!我已经知道什么是死去活来了,爹你放过我吧!刚刚的话你当我没说还不行吗……别……别逼我……我可还手了……佛山无影脚……啊……” 吃一堑还不长一智的扶苏再次为他的非份之想和嘴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而就在扶苏为了保住自己的小花与嬴政爹的萝卜进行殊死搏斗时站在秦王宫里的徐福正背着一只手对月掐算,然后面色变得凝重。 第77章 见徐福 世间人都道徐福一门各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位列仙班。可徐福知道他们一门上下只是凡人,从商纣师祖创门至今真正得道者也只有两人。 他们一门之所以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无外乎是因为他们懂得一些养生长寿之术、医术以及一些不未人知的小戏法,这才使得世人对他们有了误解,而这种误解也使得他们一门迅速壮大起来。 观星之术、算命之术有,可真正得道其中精髓的人却少之又少。随着时间洪流的前进,逐渐门派上下很难再有真心修行和研读医术之人,更多人则是利用那些小戏法招摇撞骗。后来更因此事门中上下为发生过激烈争执,最终导致门派分裂,一分为四。 其一苦研神术,以望修仙得道;其二研习医术,行游天下;其三利用所学占观之术入世,行走朝堂获得权力;其四便是学些不入流的手段转身弄鬼,欺世盗名。 而徐福则是此门几百年来唯一一个习得门上所有学术的人,除了在深山中修研外有时也下山行医。直到几年前他无意中夜观天象竟发现自己命中有一劫,而此劫将殃及全门于是徐福忙着寻找解决之道。在十七年前的某一天他突然算到能助自己避劫之人在秦国现身,而秦国也帝气正盛,可惜的却是他一直没有办法算出到底是谁才是能助他躲过劫难的人。 直至两天前徐福占卜时发现又有一具有帝王气的人出现东南边,心中大感不安。天下不可能有两个同时具有帝王之气的人,否则天下定当不安,就如同诸国如林时。即便是如太子在登机前帝气也不明显,虽然刚刚那突现的帝气一闪而过,可还是令徐福心中升起不安。 更令徐福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都跟大皇子扶苏有这密切关系,因此这才急忙上书嬴政言明自己要见大皇子,他想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这扶苏会与这事有关。 …… 自徐福进宫以来有无数人想要见他一面却都被拒之门外,他无事也从不踏出所住殿寝一步,这次主动言明请扶苏到他那儿可谓是在朝野上下引起轩然大波。 扶苏在这秦皇宫里从来都不缺少话题,而且一次更甚一次,然这次的话题却令所有人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天下人或许不知道,但宫中上下无人不知大皇子扶苏最讨厌的就是玄术、鬼神之说,打一开始就对身为国师一职的徐福抱有很强的敌意,因而对于这次两人的首次碰面所有人都十分好奇。 好奇国师为何要见大皇子,好奇他们会说什么,好奇他们会不会发生冲突,好奇…… 总之宫中上下前后都对此番二人的之事十分关注,就连嬴政也一再警告徐福不许他在儿子面前乱说话,更加警告徐福不要招惹他的儿子,因为他苏儿的脾气是很暴的,到时动起手,别说自己没事前通知。 而此刻更加激动的还有扶苏殿内的所有宫人,他们各个兴奋无比,在他们眼中徐福就是半个神仙,他们大皇子能得到这人的关注简直就是天助。只要有国师支持大皇子,就是再有什么人想对他们的主子不利事前也都要掂量清楚。 怕扶苏掉链子殿中上下一接到消息就忙活起来,甚至还赶制出件新衣打算让扶苏穿着去。他们更是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偷偷塞给一向没架子好脾气的扶苏,打算请他在有机会时请国师帮他们瞧瞧。 天没亮就被人拖起来收拾的扶苏眯着双眼靠在翰繁的身上,任瑶娘给他漱口擦脸穿衣服,不是他不想自己动手,而是扶苏真是太困了。 从主动出门招东西咬开始扶苏就没好好睡过一个觉,他不但要和蜇人的虫子们做斗争,还要严防专门咬人的嬴政爹,以至于说是出门放松神经的扶苏在这些日子里更加精神疲劳,萎靡不振。 如今徐福又跳出来凑热闹令扶苏很是无力相抗。 “殿下谨记当面一定要收起对国师的不喜和厌恶,他是得道高人虽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可难免其他人不会以此做文章。”帮扶苏穿上鞋子瑶娘示意翰繁把人架到梳妆案前为这还没睡醒的人梳头更衣。“听见没有殿下。” 胡乱的点点头,扶苏困乏的看着铜镜中没有睡醒的自己问道:“我怎么觉得他是殿下我是奴,平日上朝也不见你们这么主动帮我收拾。”扫了一眼挂在不远处的衣服,扶苏打了个哈气。“还做了新衣,不至于吧!要不要焚香沐浴外加禁食三天再去拜见伟大国师大人,嗯?” 瞧扶苏说得酸溜溜瑶娘捂嘴笑了起来:“我的殿下,人家国师也没做什么。你瞧你,好似他欠你钱似得,既然这么不愿意那你还给国师准备见面礼。” 穿好衣服扶苏走到桌边端起早饭吃了一口,边嚼边道:“我这不是为了堵外面人的嘴吗,免得他们说我没有礼数,面子活而已。” 检查了一遍要带过去给徐福的东西,盖上盒盖翰繁问道:“主子这东西是什么?”从领命拿着图去找鲁花做东西开始翰繁就一直好奇这东西是什么,只是一直没好意思问。如今见着东西的实体瞧圆圆的铁盘上面刻着一圈圈的字,里面还有一根一头黑一头红不停摇晃的针头,不知着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这东西叫‘罗盘’看风水用的,对你我来说他就个废物,但对他们方士来说确是吃饭的家伙事儿。”放下碗扶苏对翰繁钩钩手指笑道:“礼不在重,在有用,咩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因为太得意洋洋,扶苏被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米粒给噎住,咳得眼泪鼻涕哗哗直流,结果弄得屋子里的众人乱成一片。 当嬴政未免儿子与徐福一言不合发生冲突,特意在早朝前转过来看眼扶苏叮嘱他,结果就见院子里的人忙进忙出。 “这是怎么了!”赵高连忙站出来大声喊道。 这一嗓子下去众人才注意到嬴政站在满口,“皇上!”马上放下手里的活都跪了下去。 越过跪在地上磕头的人嬴政疾步走进寝室,只见他那儿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咳嗽。“怎么了!怎么了!快宣御医!” “等……等等……”扶苏听见嬴政爹的命令忙抬起头。上次便秘的事情已经很丢人现眼了,现在要是还因为一个米粒而兴师动众那他扶苏就不用混了。“谁去找御医……我宰了他!”扶苏说得凶狠却没啥气势,不过听他这样说赵高还是忙命人把冲出去找御医的小太监拦回来。 问清事情缘由嬴政沉着脸把屋里的宫人都赶出去,关上门走上前照着儿子梳好的头发的脑袋就是一顿狂戳。“吃个饭也不老实,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当你那嗓子眼儿是水桶!你怎么吃个饭也不老实!”越戳越不解恨,嬴政照着扶苏的耳朵就是一拧。 “哎呦!见不得人了,快松手!”挥开嬴政爹的手扶苏揉着自己可怜的耳朵,哀怨道:“竟然这么捏,我究竟是不是你亲儿子!” “你要不是我亲生的能容你这样。”在扶苏的鼻子上一掐嬴政衣袖一甩转身走到桌边坐下。“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揉着被戳痛的地方扶苏愤恨的走到桌边,瞧瞧窗外的时辰上前踢了嬴政一脚问道:“不用去上朝?” “有话跟你说。”把扶苏拉下坐好,嬴政开口道:“咱俩的事还需要徐福,所以弄僵了也不好。他的话可是能堵住一大群人的口,看看现在无人再上书让你纳妃就知暂时他还有用。” “继续。”扶苏有些知道嬴政要和自己说的是什么。 “别管他今天找你说什么,不爱听就一耳进一耳出,别在他那动嘴。”嬴政不怕儿子动手就怕儿子动嘴。 扶苏那嘴阿谀奉承时甜的好似蜜罐里泡出来,可恶毒起来也能气死人,一句脏话不带也能把胸襟小的人气晕气残了。 “行了,这点胸襟要是还没有我扶苏还是男人吗!”扶苏对嬴政和瑶娘他们对自己不放心千叮万嘱的行为很是嗤鼻,很明显是自己被小瞧了。 眼瞧早朝的时间快到了嬴政起身在扶苏嘴上亲了一口,弹弹衣服出门,接着命人转告扶苏让他在见完徐福回来后就过去陪自己用午膳。 用衣袖擦擦嘴,扶苏端起碗蹲在桌边就着咸菜把小半碗凉掉的白粥呼呼吃光,拍拍屁股也出门,去见徐福。 …… 早朝时间已到却迟迟不见一国之君上朝,大殿上窃窃私语之声慢慢大起来。 王绾倒下李斯起来,跪坐在文官之首李斯嘴上不语,心中却有合计。 “丞相大人您怎么看这国师指名要见大皇子之事?而这陛下迟迟不到又是否与此事有关?会不会出事?” 看眼身边问自己话的同僚李斯淡笑不语,要在朝堂上站住脚就必须擦亮眼睛不能看错事站错边,不然身家性命都得赔进去。难道就人看出这不问世事的国师大人从头至尾都是陛下的人,既然如此他又怎会对大皇子不利。 正想到此李斯突感一道视线盯着自己,抬眼望去只见坐在对面的王翦正含笑的望着自己,李斯马上还礼一拜,正想说什么时赵高高喊‘陛下驾到’的声音在殿外响了起来。 …… 推开门,小童疾步走到正在打坐的徐福身后低语了几句,就见徐福睁开眼睛:“来了?” “来了。” “好好侍候,我马上过去。” “是。” 待小童退下,徐福回到屋中换了衣衫这才往前殿走去。 ————^_^————^_^———— 坐在桌边无聊的用手指沾着茶水写字,听进有脚步声扶苏抬起头就见当时在泰山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童走进来恭敬的站在门口,眼睛却偷偷往自己瞄。 “过来!”扶苏朝小童招招手笑道。 本不想上前可又想知道扶苏在做什么,于是小童扭扭捏捏矛盾的走上前,伸过头见扶苏用茶水写字马上气涨红了连,大叫道:“你……你知道……你知道这茶有多贵重吗!平日里师尊都舍不得喝,而你居然……居然……用来写字!” 看眼自己干的事扶苏笑了起来,妈妈教导我们说:在外面不要乱喝东西,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乱放东西。 “我不喝茶。”扶苏笑道。 “你……浪费!”小童抢过桌上的杯子抱在怀里。 长这么大人人都说他是穷人命,堂堂大秦皇子从小连颗米粒都不浪费。今天第一次听有人说他浪费这可把扶苏乐得不得了。“我爱人说我浪费了你再说些,再说些!” “疯子……疯子……”瞪了眼正在得意大笑扶苏,抱着茶杯小童怒气冲冲抱了出去。 “殿下这不好吧?”瑶娘低声道。她怎么觉得这小童都是徐福身边的人,扶苏这样做等于拂了徐福的面子,还没见面两人就先交恶。 “安了,安了!他要是这点气量都没有还做什么修道之人,与那些坑蒙拐骗的神棍还有什么区别。再说我有欺负那小童嘛?我可什么都没做。” “哈哈,大皇子说的,是我这小童不懂礼数怠慢了,还望皇子赎罪。”正在扶苏教育瑶娘之际,一道听着还真那么有点方外之气的声音传来,弄得还挺像一回事。 用手遮住照射进屋里有些刺眼光线,扶苏望去看不太清人脸,只能确定这是一个穿着青袍脸上无毛的中年男子。这人映着其身后的太阳光从门外边说边笑的走进来,弄得跟ET从UFO里的光束下走出一般,挺慎人的。 这时‘从太阳上来的男人’八个大字出现在扶苏眼前,让他忍不住偷笑起来。 可哪知随着进门的徐福一步步走近,扶苏脸上的笑却越发笑不出来,甚至还险些僵住。平时能海、陆、空一起运转的嘴巴此时张得老大竟说不出一个字。 “国师徐福拜见大皇子扶苏殿下,殿下金安。”没有行叩拜的大礼但徐福却极有礼貌的朝扶苏弯腰叩礼,接着又对朝他行礼的瑶娘微微点头,笑意不明。“殿下?在下可是有何不妥?” 眼睛一闭一睁,甩甩头就地扶苏踹起,在瑶娘的惊呼声中跃过桌案蹦到徐福面前,把人仔仔细细的瞧了一边,谨慎问道:“你认识个叫‘伏徐’的吗?” 微笑着摇摇头,徐福退后一步与扶苏拉开距离笑道:“不认识,殿下可否方便告诉在下这人是谁?” 徐福脸上的笑让扶苏觉得很虚伪,一点也不‘飘渺’。于是免去俗礼,直接开口:“他是我爸!” 第78章 帝命 桌上香炉烟气缭绕,味道清新淡雅且有名目安心之用。 杯中清茶温而不烫,细细品来齿过留香,润喉甘甜。 两人分坐桌案两侧就这样互相瞧着,只不过二人神态各有不同。一个面带微笑坦然自若,一个满面深思心中疑虑。 说像其实也不像,说不像又有点像,总之……大概……勉强……有六成相像。扶苏也不相信这眼前的徐福和他上辈子没啥感情的爸是一个人,因为这太狗血。 况且上辈子扶苏与他爸的感情很是一般,一般到没啥互动总是客客气气,从小到大别说动过一根手指,就是一句重话也没有对他说过。如不是今日看见了徐福,扶苏已经忘记他上一世的爸长得是个啥模样。 又把徐福仔细瞧了几眼扶苏甩甩头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把眼前发生的一切当做个巧合,“瑶娘。”想到自己带来的东西,扶苏很是得意洋洋的伸手接过瑶娘端上的盒子,“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只得命人打制了件小物件,东西不是很贵重还望国师见谅。”推到徐福的面前。 “哼,堂堂大秦皇子居然拿穷酸东西出手,也不嫌丢人。”三番四次在扶苏手里吃了亏的小童站在徐福身后说道。 “住嘴!”徐福突然喝道,把那想要气扶苏的小童吓得一抖,马上红了眼睛。“师尊……” “退下!”语气平淡却令人忍不住一惊,这气势好似不该是一个修道人该有的。 心中虽有不甘但小童却也不再敢说些什么,于是咬着嘴唇恶狠狠的瞪了扶苏一眼退了出去。 心中有感这徐福定是有话要与自己说。于是扶苏便挥手让瑶娘到殿外候着,这才开口道:“扶苏一直认为送东西表得是个心意,东西不在贵贱,对收礼者是否有大用处才是关键。”说罢扶苏伸手打开木质的盒盖,把里面摆放的东西呈现在徐福面前。 一个由上中下薄薄三层青铜圆盘组成,三层上分别刻有字的东西展现在徐福眼前。十二时辰,十天干,十二地支,方位卦位二十四等等……中间漂浮的红黑指针微微摇晃。 “这是……”因惊喜而瞪大双眼的徐福激动的看着眼前的东西,虽从未见过这样精致的物件,徐福却也知道这东西的作用是什么,这物件对他们一门来说可是无价至宝,胜过金银珠宝。 “此物罗盘,由司南衍生而来,扶苏想国师一定会喜欢此物。”罗盘,一件上辈子被扶苏玩烂的东西,卜卦看风水的家伙。扶苏觉着徐福一定会稀罕此物,于是画出此物的结构图后便交给鲁花打制。 因为扶苏与鲁花在科技上取得的巨大成果让嬴政开始重视起来他们,于是下旨着召集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进宫交予他们管理。 因此当初只有两人小打小闹做些小玩意儿的地方一下子被变成了朝廷的重要部门,而且还是唯一受秘密保护的部门。 他们所研制出的一切东西如无朝廷允许不得外泄,否则祸及家人。而他们也是第一批被朝廷终身供养的人,虽无官阶但福利待遇却极高,这便是人才的价值。 有了人有了钱,扶苏没有后顾的研弄一些没有用的东西出来消遣,而鲁花则可以沉浸在无限的创造和研制中。扶苏更是索性把他们这部门命名为‘工部’,其内部有专门研究军工的,有负责农业用具的,也有致力于开发便利日常生活等小东西的。 因为能人多了,所以扶苏这结构图一到,‘工部’上下就忙活起来。众人各司其职分工明确,短短四天就把东西弄了出来,最后拼装在一起。 投其所好是总结送礼和拍马屁最至理的名言,不得不说扶苏深知这里的精髓所在。 这样式独特世间再无第二的罗盘让徐福心中大喜,也让他对扶苏更加尊敬,甚至也和当初的鲁花一样对扶苏萌生了相见恨晚之情。“殿下是怎么想出这种东西的?”摸着手里的东西徐福爱不释手。” “无意中灵感突发,不过国师该感谢的不是扶苏,而是工部那些巧匠。扶苏只是提出想法,他们却是实现者,没有他们一切都是空想不会实现。” 不骄不傲不贪功,人又好说话和正面的传闻里一摸一样,甚至更好。徐福对扶苏的印象简直好到不能再好,直接把人当做自己的良师益友。 徐福再聪明再厉害,要说一肚子心眼还是比不上扶苏。就在徐福对扶苏心存相惜和感激之际,他又怎知扶苏那早已打好的小九九。 …… 扶苏这有有一特点,那便是什么都不精却什么都懂一点,而且知识面十分关阔,只要不往精髓里说那他绝对给人一种博学且见多识广的假象。 利用这假象和两千多年的见闻扶苏把徐福忽悠得一个来一个来,仅今天一个时辰里说的话徐福就比他这一年里说的话话还要多。徐福这些年来很久没有像这样畅快淋漓的与人谈天说笑,以至于忘了正事。 而扶苏的脑容量一向有问题,又容易对自己瞧上眼的家伙萌生好感,所以聊着聊着扶苏也把今日过来的正事给忘记到南极的冰川里,也忘了他早先对徐福的莫名敌意。 直至瑶娘进来提醒扶苏午膳的时间快到了他才惊觉时间过得太快了,也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徐福为何叫他过来。“国师今日叫扶苏来此不知是为何事?” 听扶苏提到此事徐福马上变得严肃,脸上那一丝浅笑也消失不见,这一切变化顿时让扶苏觉得这事应该很严重,于是也提高精神。 “前些日徐福夜观天象,哪知竟见除这咸阳上空还有一帝星突现,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再遍寻不到,但却是帝星无异。而徐福卜卦找寻意外发现见这帝星乃是因大皇子而生,有大皇子处而出……” “你说这帝星跟我有关系?” “具体如何徐福也不知,因为陛下龙运大盛,大秦国运昌隆所以这新生帝星还未聚集龙气,因而此时也还不明显。” 不会真这么狗血外加老土吧?如果因自己而起那扶苏只能想到一个原因,没想这些年来自己一再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什么都不做,哪知临到最后还是做了那画蛇添足之人。“此人会危及大秦?” “这还不知,但天下同时出现两个帝星绝对不是有益之事。” “可有解决的办法?”扶苏忙追问,这事既然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就必须负起责任尽力弥补。 疑惑扶苏为何这么快就能接受自己的说辞更好似已经知道是什么人一般,但徐福没有追问而是点了点头仿佛在印证扶苏心中所想一般。 “国师,扶苏今日还有其他事就先行告退了。”站起来扶苏朝徐福叩礼。 “哪里话,事情轻重徐福还分得明白。”徐福赶忙回礼。“日后殿下有任何事都可随时来找徐福,定当竭力而为。” “扶苏先谢谢国师了,告辞!”疾步走出大殿扶苏脸色很难看。 守在殿外的瑶娘被突然打开的殿门吓了一跳,在瞧见扶苏不善的脸色后她回头望了一眼大殿便立刻跟上扶苏离去。“殿下……” “回去再说。”出了殿门扶苏直接上了马车,“回宫。”接着就不再说一句话。 扶苏反常的模样令瑶娘心生不安觉得要出事,要知道他们殿下很少对一件事情忧心。 ————^_^————^_^———— 桌上布满的美食却未动一下筷,热乎的饭食早已变得冰凉。坐在桌后的嬴政沉着脸一声不吭使,殿内的宫人们连个大气都不敢出,人人皆知秦王陛下此时心情很是不爽,因为大皇子没有如约来跟他一起吃午饭。 虽然这个理由很令人哭笑不得,但却是事实。 揉揉咕咕作响的肚子蒙毅眼馋的盯着桌上一盘盘的美食,心中把扶苏骂了好几遍。 “饿了?”听见蒙毅的肚子声响,嬴政抬头望过去。 涨红脸蒙毅没吭声只是点点头,从早上上朝到现在他可谓是滴水未沾。对他来说没有比美食当前却动不得更令人淌血的了。 “你们都去用膳吧。”从位置上起来嬴政正要走出外殿去议政殿,就见一没穿鞋,冕服外套不知丢到哪里去的人撒丫子朝自己狂奔过来,连梳得整齐的头发也有些散开,一脸的焦急。 瞧见儿子这副摸样嬴政灰暗的心情马上变得明亮亮,扶苏现在的模样可以证明他不是有意忘了过来吃饭,而是有事耽误。而且扶苏疾奔赶过来的模样很是满足嬴政的虚荣心,觉得自己他心中的地位很高很重要。 弹弹衣摆,甩甩衣袖,嬴政迎上前:“你去……”装模作样要教训的话才出口就扶苏打断。 “爹我有事跟你说!”一把拉起嬴政的手,也不管是不是大庭广众、合不合礼教,总之扶苏拉着嬴政就往寝宫一旁的书房跑。“快,急事!” 身上衣服繁琐,头上又戴着冕冠,嬴政被扶苏拉得有些狼狈。“到底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一关上书房门嬴政就把头上的冕冠摘了下来。 拿起桌上的水瓶子抱着就是喝下一大口,“性命攸关的大事。”擦擦嘴扶苏把嬴政拉到一边认真道:“爹你说把尉缭给我指挥是不是真的?” “是啊,干嘛?”拿过扶苏刚刚喝过的水瓶子盯着瞧了会儿,找准刚刚儿子用过的位置嬴政也把嘴凑过去由那处喝水。 没有发现嬴政小动作的扶苏正忙着想如何挽救自己的错漏,避免再次弄巧成拙,省得到时连亡羊补牢的机会也没有了。“有些事想让他去办,也只有他办我才放心。” 听扶苏说只对尉缭办事放心,心胸狭窄的嬴政心里有些冒酸水,决定找机会把尉缭外调让他代君巡游去,免得在这这里碍眼。“什么事必须他尉缭去做。” “坏事呗,好事哪里轮到他来做。” 因为扶苏的话而心花怒放的嬴政喜滋滋的把儿子拉到一边,两人在桌边坐下,说道:“苏儿你得记得有事先跟我说,我是你爹,你找尉缭之前得先告诉我原因。” “私人恩怨!” 既然扶苏都这样说嬴政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便也没再问,得知扶苏也还没用膳便命人重新准备膳食。 主子没用膳宫人哪里敢动地方,自桌上的膳食凉了后膳房就重新做了新的,一直在锅上温着。一听宣膳,赵高忙命人把新膳食送进书房。 “你们都去用膳,不用在这儿侍候。”扶苏有事要和嬴政爹说因此把宫人都退下。伸手夹了个鸡腿放进他爹的碗里:“爹,我想出宫游历去。你看我从小到大睁眼闭眼就皇宫上面这一块天,和井底下望天的青蛙没啥区别。说白了就是个土老帽,还没有在外行走的商人有见闻。治理这天下不是空口说说自已认为,百姓需要什么,要过什么日子我们这些当家主都不知道,还有什么用。” 张口吃掉嬴政爹喂到自己嘴边的鱼肉,呸出鱼刺扶苏继续说道:“富不过三,一个朝代越往后传又有为题,还不就是因为一代比一代吃香喝辣,一各个为了那至上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其实挣到的也不过就是一张跪坐时用的垫子和一身行头。你儿子我不想一辈子庸庸碌碌活在这宫墙里,还跟着一大群没追求的人为了件衣服勾心斗角,没劲。趁有时间,有钱,有精力四处瞧瞧四处看。我不想到时被人说大秦的皇子不但没有访遍过大秦的山山水水,相反连咸阳城或是皇城都没踏出一步,见闻还不如那些贩夫走卒。” 一番话冠冕堂皇又不失发自肺腑,总之扶苏就是打算出宫。刘邦的事情不尽快解决他简直寝食难安,而且这一次扶苏觉得必须他自己动手才行。 放下手里的筷子嬴政转了转酒杯,“不就是想出宫玩儿,亏得你能想出这么多词,弄得好似我不许你出宫就和昏君差不多,弯弯肠子。”点点面前的排骨嬴政示意儿子为自己摘肉。“你说得对,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能只靠下面呈上的奏简,长此以往下去就等于去了眼、耳困在这王城之中,上一次陇西之行就已经显露出弊端。” “那你是同意我出门了?”扶苏激动道。 “不是‘你’出门,是‘我们’一起出门。这天下现在还不是你的,要担心,要担忧也该先可我来,忧国忧民这事还没轮到你。”用手拿起另一只鸡腿,嬴政往扶苏的嘴里的一塞,“我倒是要瞧瞧你出宫到底要做什么。” 嘴巴被鸡腿扯着,扶苏鼓着脸瞪着嬴政爹。虽然没料到他爹也要随行,但能出宫扶苏就已经很满意,也没啥不甘心。 吃了几口菜嬴政突然想起今早朝上商讨的事情,于是转头对正在啃鸡腿的扶苏说道:“今早丞相李斯上书说要从各地选拔一批官员发放到咸阳周边个县待用。有需要时再根据他们的政绩调升它地,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挺好。”扶苏觉得李斯所提与现代的储备干部差不多。“不过选什么人来咸阳,如何避免有人浑水摸鱼失了本意还得再详细商讨一下。” “这是当然。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那叫项羽的义兄为人刚直公正,目前朝廷到是有一空缺的职位挺适合他。” 摇摇头扶苏可不觉得项羽适合到这咸阳为官。这人没有又花又弯的肠子性子又直,办起事来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费吃亏不可。“他?你叫他领兵打仗绝对没问题,但官场这些事他可不行,项羽这人太直,宁折不弯。” “我要的就是他直,他宁折不弯。”嬴政大笑。有真才实学的人不好找,有能耐又正直的人更不好找,特别是这种只有用真情实意才能‘收买’到人。“我打断算让他监管天下为官者的操纪。凡有违法纪的官员他都可先斩后奏,苏儿觉得你那义兄可能上任?” 面对这样大的权利不是人人都能把持得住,但若说此人是项羽那扶苏一准认为此人除外。不为名不为利,是金钱如粪土指的就是项羽。“我看行!”点头道。 …… 小童趴在桌边好奇的看着徐福手中的东西想摸又不敢摸,觉得很是稀奇。“师尊这是什么?”指着东西问。 “至上的宝贝。”徐福由衷道。 “这么说这大皇子还真的不一般了?”想起扶苏那气人的嘴脸小童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大皇子当然不简单,我活了这些年从未遇过这样的人,让人捉摸不透,只可惜……” “可惜什么?”小童拉着徐福的衣袖问。 徐福眼露惋惜,收好罗盘起身回屋。 他这一生识人无数却首次遇到一个他算不出日后命相的人,而这人身有帝王相,又有帝王才结果却无帝王命,实在可惜,可惜。 第79章 文雅之词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啦……啦……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一走就是几万里,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白龙马脖铃儿急……” 因为出了宫扶苏心情大盛,骑着他的大白马扬着他的小皮鞭,唱着他那拐了十八道弯的破歌扶苏得意的赶着被他牵在马前的猴子与小猪。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一只小猴和一头小猪走在最前面,时不时的小猴还跳到小猪身上。 小猪是扶苏出门前从膳房后院的猪圈里挑得,更加命人给它做了件绿色的小衣服穿着。至于小猴子则是徐福提供,一只挺机灵的小猴子被扶苏打扮得像个白痴猴,穿着红袍子头顶东倒西歪的小帽子。 猴子与猪的组合正应了那句红配绿唱大戏,不过这两只小畜生一路上到是沉闷的旅途带来了不少笑料。 不过也有笑不出的人,例如我们伟大的千古帝王秦王陛下。 “爹你看这天多蓝!” “是吗?不觉得。” “爹,你瞧那小草绿油油多有生机!” “有吗?光秃秃的一片。” 心情好自然瞧什么都顺眼,心情不好自然什么都入不了眼,如今嬴政爹的心情就十分不好,不好到了极点。虽然扶苏所指的小山坡没有真达到绿油油一片的程度但也不是嬴政口中的光秃秃,好歹也冒了小芽,长了新草。 按照嬴政的打算这南下路上本就他们父子二人,没人盯着瞧着做起事来也方便,哪知临到出宫竟多出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 扫过走在队伍后领着侍卫的侍卫长嬴政心中的怒火渐消了一下,毕竟出门在外带着侍卫防身也是应该,而且他也已经把原本来二十多个侍卫精简成现今的六个,这人也算带得有意义。 接着嬴政又扫向坐在马车外和马夫闲聊的赵高心中的火气的也压了压,若不是看在真需要个办事周全的人在身边侍候,嬴政早在赵高抱着包袱一早跪在宫门口哭哭啼啼誓死也随行侍候时把人给踢到天边去。 若果这个队伍里只有侍卫和赵高那么嬴政也不会很生气,谁想他们刚出咸阳城就在官路上遇到辆恭候他们多时马车,而马车上的人正是嬴政一直瞧之不爽的徐福。 被嬴政爹连续噎了两次扶苏忍了忍指着天上飞过的一群候鸟叫道:“快看鸟都回来了,春天来了!” 听闻扶苏的话嬴政抬起头只见一群破鸟子哇乱叫的在头顶上飞,待他正要出言讽刺就见一物以自由落体之势从天而降,吧唧一下落在嬴政昂贵无比的衣服上。 慌忙捂住要脱嘴而出的爆笑,扶苏憋红脸抖着身子险些从马上载了下去,眼睛不停的眨啊眨,想笑不敢笑。 看着从天而降落下自己左肩膀上的‘黄金’嬴政周围开始刮起大风而且朝龙卷风的趋势进化。 从怀里掏出柔软的‘面巾纸’扶苏骑着马扯着拴着小猪与小猴的绳子走到嬴政身边,哆嗦的伸出手帮他爹把身上的‘便便’擦干净。“干……干净了……那个……我听人说……沾上这东西……走好运……真的!特准!” 斜眼自己沾了鸟便便的地方,又斜眼满脸笑意的儿子,嬴政立刻展现出一个当权者对自己情绪收发自如的超能力,瞬间雨过天晴,一脸笑意。 “走好运?”嬴政笑得很慎人的问。 “嗯……走好运……”被嬴政脸上如春风般的微笑吓得一哆嗦,扶苏忍不住骑着马后退几步。 脱下沾了‘便便’的外套拿在手中瞧了瞧,趁扶苏不备嬴政上前就把脏处往他身上一蹭。“既然走好运也送你些。”说完用手把衣服一卷掉到路边,而后面马上上前一个侍卫把衣服拿到路边一把火烧掉。 “啊!啊!啊!”尖叫着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衣服被弄脏,扶苏恨不得扑上前与嬴政爹拼命。“你太过分了!”心道自己只不过偷偷笑了一咪咪就遭到这样的对待,扶苏为自己感到冤枉。 双脚一夹马肚,拖着小猪与小猴扶苏调转马头直奔车边,把手里的拴着两只小动物的绳子交给赵高后便也脱下自己的衣服丢给那正在烧衣服的侍卫,然后下马爬进车厢里。“我瞧不起你!”探出头怒吼一声扶苏用力甩上车门。 对嬴政幼稚且不讲理的行为众人是不敢怒不敢言,他们只能在心中朝扶苏投去无限的同情。没办法,谁叫那人是这天下最最尊贵之人,也是这天下的霸主,他做出的事情可不是能让人随便挑剔的,即便真的很无耻。 “大……公子……”看着被震得摇晃的车棚赵高偷偷瞄了眼不吭声的嬴政,跳下车把手里新找出的衣服给嬴政递上前。 穿戴好新衣嬴政看眼紧闭的车门想了一下也翻身下马钻进车厢里。 两位主子都进了马车侍卫长只得出来主事,命那销毁衣服的侍卫一会儿自行追上来,便带着车队继续前行。 趴在车厢里的小童被扶苏刚刚的咒骂声惊醒,茫然的瞧了一圈自己所在的地方才想起他跟着师尊一大清早就出了宫。“这是怎么了?”大着哈气爬起身,用手揉揉眼睛小童望向一旁正写字的徐福。 “没事,继续睡吧。”想起刚刚车外两个像小孩子般的人徐福忍不住笑起来。大秦帝国一统天下的帝王居然还有如此童心真是难得,看来自己这次真是跟着出来对了。 裹着被子爬到徐福身边伸过头看着纸上写得字小童疑惑道:“师尊你写得是什么?” “游记和见闻。”吹干写好的字徐福阖上书页,发现这‘纸’果然要比竹简好上百倍。仅这一本就比上几斤竹简,携带也方便。 伸手摸摸叫做纸的东西小童睁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师尊这东西好神奇,这些东西真的是由那一摞竹简变成的吗?” “听说是由去了皮的竹心或树皮什么煮熬成。” “真看不出来。”摸着光滑的纸张小童连连赞叹:“这是谁弄出来的?好聪明,好厉害。” 揉揉小童的头徐福透过车窗望着前面的马车笑道:“这些东西也只有你最讨厌的大皇子才能弄出来。”对扶苏,徐福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人还能弄出什么东西来。 提到扶苏小童马上气鼓起了脸,打从心底不信那一肚子坏心眼的人有这能耐。“肯定不是他做得,一定是宫中召集得那些能工巧匠。” “就算如此能召集人造出这样的东西也是个不简单的人,我跟你说了多少遍看人不能只凭自己的喜好与厌恶,带着偏激。” “知道了,小童错了!”撅着嘴低下头,小童极不甘自己又因扶苏挨了骂,心中寻思着找机会报复回来徐福哪里会瞧不出小童这时的心思,不过他没点破,因为他知无论如何这小童也只会栽在扶苏手里,无伤大雅便也等着看好戏。 ————^_^————^_^———— 王绾和四皇子倒台一事不只是给所有有心思的皇子们一个警示,也是给所有外戚一个警告,让他们认清自己身为臣子应尽的责任,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文有李斯武有王贲,外有蒙恬镇守边关,内有蒙毅、尉缭护守皇城皇宫安全,一切井然有序,嬴政丝毫不用担心自己离宫后宫中会出问题。 近几年来尉缭减少了除外的工作,留在宫中培养死士与密探,对外的事情都交给子婴,每天从宫中出来就回家。除了王贲、蒙毅等几个好兄弟外他从不和任何官员有来往,守着他的‘阿奴’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只是日子过得太舒坦是会让老天爷眼红的,于是就快得意得横着走的尉缭险些掉进一个地上挖好的大坑里。 话说嬴政刚走没几天宫中就送来一批乐人,因为嬴政喜欢听筝击缶,所以会这两样的乐人比较多。 在战国时期有一技之长的乐人身份并不低下,相反技艺越高越越受尊重。如今这些人都是以宫廷乐师的身份被送进宫中,理所当然要住在宫中。 而既然要住在宫中那他们的身份和背景就要查得清楚,这些事情属于宫中安全事宜,所以由尉缭亲自负责。可当他拿到名册还没往下看时就被上面第一个名字震在原地脑子发晕,因为打头第一个名字就是‘高渐离’三个大字。 高渐离,那是尉缭以‘荆轲’身份在燕国结交的朋友,虽然是出于利用,但两人也经常在一起喝酒唱歌好不快和。只是后来‘荆轲’去刺秦还落了个一去不归,便再无联系。毕竟认识高渐离的是‘荆轲’不是尉缭,如果这事被人识破身份到时牵连颇大。 尉缭知道如果事情闹大就是嬴政也保不住自己,更会把燕丹的身份牵扯出来,所以说什么也不能让高渐离进宫。 只是高渐离不但击缶技术一流,对其它乐器也很上手,因而这才身受掌管宫中礼乐官员的力推。 嬴政喜乐,于是掌管礼乐的官员便想投其所好收罗大批乐人进宫,希望博帝王一悦。而这高渐离正是他们的王牌,他们怎会舍了这张王牌,任尉缭怎么说他们就是不同意把高渐离赶出宫。 没有办法,又下不了手杀高渐离灭口,尉缭最终决定暂时自己先不进宫。大不了等嬴政回来再说,总之既然惹不起咱就躲着。 打定主意尉缭就命人去找蒙毅过来,他要与蒙毅好生分划一下工作。 在御花园的一颗大树下转着圈尉缭不时朝路口张望蒙毅的身影,有些着急。因此当他一看见蒙毅不紧不慢的溜达过来便马上一个高冲上前把人拉住,那架势吓得蒙毅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哥你这是做什么?”抽出被尉缭紧抓在手的胳膊蒙毅退后一步。“我有老婆孩子了。”自从知道自己的大哥蒙恬竟然和韩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王翦又娶了龙阳进家门,这尉缭更是胆大的偷偷藏起早该不在人世的太子丹,就连他敬重的嬴政也曾一度圈养男子取乐,蒙毅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乱了套。 虽然文人雅士,官员贵族家中有的也圈养男娈做乐,可惜这些蒙毅当时只是听说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感想。直到他的那些哥哥一个个都陷入其中后蒙毅就觉得这个世界抬荒唐,他更是一度对蒙恬排斥为卜夫人不平。 “想什么呢你,我有要事跟你说。”尉缭上前去拉蒙毅,哪知这人连连后退十分找揍。“别退了,我也是很挑的!”意思是告诉蒙毅放一百二十个心个心,就他那货色自己根本瞧不上眼。“阿政没回宫这段期间我就先不进宫了,你多担待些,有特别重要的事再派人去找我。” “你不进宫?还都推给我!”蒙毅一听尉缭要偷跑马上不干:“不行,我已经忙不过来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理由,平日里哥哥们的所作所为蒙毅也就不说什么了,但今天必须说明白。” 蒙毅不是外人,自己和燕丹的事情他也知道,于是尉缭凑上前在蒙毅耳边低语起来,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 掏掏发痒的耳朵蒙毅无语兼无奈的看着尉缭。“真赶不出宫?” “干得出去我用躲着,如今只能等阿政回来。” “行,我先替你圆着,不过该你做的事小弟还是会送到府上去。” “行!行!”只要能暂时避开高渐离让他干什么都行。这时尉缭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一向不喜欢给达官贵人表演的高渐离为何要进宫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_^————^_^———— 因为路上的‘好运平分’令扶苏很是不耻嬴政的行为,于是一路上对他爹爱答不理。就连在马车里被嬴政强吻时也狠狠的咬了一口强伸进自己嘴里的舌头,用力之狠从嬴政一直阴沉着脸就能瞧出来。 晚上一行人到了一间客栈,因为客栈里的房间有限所以六个侍卫三人一间,侍卫长与赵高一间,徐福自然和小童一间,到是有房间让扶苏与嬴政自己各一间,不过嬴政一句‘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就打碎了扶苏分房睡的要求。 于是气得连晚饭都没吃扶苏直接臭着脸洗洗先上床睡了,直至后半夜因一双万恶的伸进他里衣里的爪子而不得不醒来‘自卫’。“够了,明天还得赶路呢!”用力一拧放在自己胸口上的爪子,一肚子火的扶苏压低嗓音道。 “有马车怕什么!”宫中不方便,所以每晚嬴政通过密道走到扶苏那里两人也只是搂在一起纯睡觉。唯有出宫暂住他们的小家时才有机会亲热一番,这次出门因为有人跟着又一直露宿所以嬴政憋得不轻。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有机会嬴政那里肯放过,二话不说趁扶苏不敢弄出声音之际就把儿子扒光光,把人摸了一个遍,磨得扶苏欲火焚身。 “不行……能听见……”拉住往自己身后探去的手扶苏用仅剩的理智贴在嬴政爹的耳边说道。这屋子本就隔音不好周围还都是耳力朝好的习武之人,如果隔壁两边的人听见声音那自己还不如一头撞死保住清白,“那你别叫出声不就得了。”嬴政也压低嗓音,接着还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个手帕塞进扶苏的嘴里。“这不就没人听见了。” 气得深吸一口气扶苏用力在嬴政爹的背上一捶,撤掉嘴里的东西低声道:“我不叫有什么用,床也会摇,摇就有声音!” “你……事儿真多……”即便不愿承认但也不可否认扶苏说的话确实在理,可嬴政此刻不可能就此放弃。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瞅了一圈嬴政马上有了主意,他起身把扶苏往床里一推把床上的褥子扯下来扑在地上,接着把正要穿裤子的扶苏也扯了下来。“你不是一直想主动吗,这次让你在上面。” 正的假的?嬴政的话令扶苏心中警铃大响,这个上面一定不是自己要的上面。“滚,我要睡觉!”蹬蹬腿扶苏试图踹开嬴政拉着他脚的手。“我不在上面,你想捅死我啊!睡觉!”想起上一次在马车里尝试的那个姿势扶苏现在还心有余悸,“什么捅死,你就能说得好听点。” “好听个屁,不是捅是什么!有种你说个好听的!” “苏儿你真是太会太扫兴!” “你管我,敢情被捅的不是你,说话当然轻巧!” 不打算再与扶苏浪费口舌,而且压着嗓音说话也确实太幸苦。眼瞧天就要亮了嬴政往床上随便掏了件东西就塞进扶苏嘴里,接着趁人不备撑开某处就直冲上前。 因吃痛而挺起背仰起头,疼白了脸的扶苏一把火心中烧,一双手就往嬴政爹的脖子上掐去。 “你想掐死我啊!”用力在扶苏的小兄弟身上拧了一把,忙找东西把扶苏的两只手绑住。如今嬴政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苏儿你真是太……” ‘太你个头!’嘴巴被堵,双手被绑,被气蒙的扶苏不停用绑在一起的双手去挠嬴政爹,发现自己没剪指甲是个正确的选择。 第80章 无题 夜深人静时好似连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也都睡了,四周静悄悄,不时也就传来猫叫声和风刮树叶声。 就像扶苏所说这客栈的隔音实在有些问题,动静弄得太大很容易被人发现,还以为遭了刺客。 嘴巴被堵上,双手被帮助,骑坐在嬴政爹身上的扶苏越来越觉得自己像虐文小说里可怜的小M,被迫强颜欢笑。不过扶苏忘了又有几个小M胆敢放爪行凶,把对方胸口挠得都是红道子,有几处还破了皮见了红。 挣脱开束缚双手的衣服扶苏用力把腰一沉往嬴政爹的肚子上一坐,接着就表情过怪异的倒在嬴政身上,身子微颤,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嘶……”相较扶苏嬴政伤得比较重,无意识的叫出一声后他赶忙闭上嘴咬牙切齿的瞪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儿子。“你!动一动!”用力挺挺腰哪知身上人一点也不配合,就如八爪鱼一般紧紧扒着他身上一点缝隙都不留。任自己怎么动,对方就是不动一下。 捏起扶苏屁股上的肉肉嬴政用力一拧,扯下他嘴里的东西压低声音说道:“你就不能动一动!” 把嘴上的口水往嬴政爹的胸口上一蹭,扶苏用发麻的嘴巴态度坚定道:“不动!一动不动!死也不动!没道理你侵略我我还得帮忙的。”把头拧到一边。 硬的不行嬴政决定来软的,伸手握住扶苏的胡萝卜抽了抽,用手子在尖尖处打着圈圈,不时挤出几滴露水。“你……想要吗?”在嘴边的耳朵上一舔。 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声,扶苏指着身后还插在自己小花里的白萝卜恶狠狠地说道:“要,当然要!不过不是这里要,而是这里要!”收回手扶苏指着被人抓着的萝卜。 一手爱抚手里的东西,嬴政一手拉下儿子在一张一合的小嘴上亲了一口然后把人摁趴在自己胸口,对着扶苏的耳朵小声问:“你都不想的?你知道我这一路忍得有多幸苦吗?” “换你被人捅时还天天念着想着不!”抬头白了嬴政一眼扶苏继续趴回去,觉得他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自己是那捅人的而不是被捅的,那他也天天念叨想着这事。 捅来捅去的听得嬴政大失心情,于是扯过被扶苏从嘴里吐出来的衣服又给他塞了回去。“为父觉得这种时候苏儿还是乖乖享受不要说话的好!”说完不再去看儿子那喷火的双眼直接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活塞起来。 “嗯……嗯嗯嗯……”挠着地板被捂住嘴的扶苏发出不甘的声音,发誓今天这仇他扶苏一定要报回来! …… 住在隔壁房间外间榻上的侍卫长翻了个身时刻注意着隔壁的动静。当他听见那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后马上翻身做起认真聆听,“赵总管你睡了吗?”小声叫道。 等了一会儿,睡在里间的赵高翻了个身回道:“没,大人有事。” “不,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听见隔壁有什么动静?” “有动静?”竖起耳朵贴在墙上认真听了一会儿,赵高困惑道:“兴许是老鼠吧,声音……”话还没说完就听隔壁传来‘咕咚’一声,声音不大,只一下就没了,接着就是窃窃私语,只是听不大清楚。 “不会是出事了!”站起身侍卫长有些焦急,作势就想去瞧瞧。这明显是因为上一次陇西事件而留下的后遗症。 “别!”赵高叫住侍卫长又听了一会儿,见不再有什么动静这才低声说道:“没事,瞧您紧张得,刚刚一定是陛下和大皇子又因抢被子而打起来了。” 抢被子?还是‘又’?咽下口水侍卫长有些不敢去想隔壁那两人抢被子的情景。“陛下……他们经常抢被子……” “也不是经常,不过有时他们为了抢被子……”撇撇嘴赵高摇摇手不再说下去,“睡吧,明天还得赶路。” 听隔壁是没了什么动静侍卫长这才躺了回去,可心里对‘抢被子’一说还是有些不信。 …… “啊嘁!啊嘁!啊嘁!”连打三个喷嚏扶苏驼这着背一脸睡眠不足的从楼上下来。“总管记得以后晚上多给我条被子!”扶苏决定把自己裹成蚕宝宝,就不行这样他爹还能得手。 相较于病态的扶苏嬴政倒是神清气爽,听见扶苏要被子他不屑道:“你就是盖十床被子也没用!”落下狠话,那嚣张的态度气得扶苏之磨牙。 难道总管说得是真的?陛下真得抢大皇子的被子盖?这也太那个了…… 一时侍卫长那铁铮铮的男儿心很难接受他们无比崇高的皇帝陛下竟如此不‘谦爱’的行为,连儿子的被子都不放过,觉得没有被子盖而感冒的扶苏很可怜。 而此刻赵高倒是觉得扶苏与其多裹一床被子还不如找点化瘀消肿的药膏比较实用些。 ————^_^————^_^———— 凭心而论秦始皇的年代是个了不起的年代,不仅人才济济,而且各级水平也没得挑,有很多就是在今天的人看来也是惭愧不如。 两千多年前的那个浩瀚的大秦帝国曾经缔造了无数让后人万世敬仰的伟业,雄踞北方的万里长城,灌溉关中沃野的郑国渠,还有造就了天府之国的都江堰。 这都江堰滋润涵养了四川人民两千多年,直至现在还发挥着巨大的灌溉作用,确保了当地的农业生产。四川的富饶有一半是拜都江堰所赐。 成都平原古称‘天府之国’,自成都出发至都江堰六十公里的道路两旁,所见稼穑之丰,桑农之盛绝不逊于江南鱼米之乡。而这些都得力于两千多年前的一项水利工程,而这水利工程的修建者正是当时的四川省省长李冰和他的大儿子里二郎。 因为这项水利工程给四川人民带来太多的好处,所以人民对李冰与李二郎很是崇拜,更为他父子二人花费不少钱建造出一个庙宇来,人称二王庙。 来到秦朝见过了秦始皇,见过王翦、王贲。蒙恬、蒙毅、李斯、尉缭、项羽等等一大群人,哪里有放过这大名鼎鼎的‘二王’,更何况这二王之一的李二郎一直身份成谜,一直有人说他就是二郎神杨戬的前身。 不过此刻李冰还未被任命为蜀郡守,都江堰也没有建成,因此这里还不是天府之国而是洪涝之乡。 成都平原西北高,东南低,而从成都平原至成都这一扁形平原的中轴线要比两侧地形高,在洪水季节沿中轴线奔流的岷江往往会给成都平原造成洪水灾害。然在枯水季节岷江又沿南部地势低的地方流走,造成成都平原的干旱。 这块地一直被朝廷视为一块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每年不是水灾就是干旱,好处是一点没捞到还得不时的调集粮草运送过去,蜀地一度成为令朝堂官员头痛想要舍弃的地方。 每年都有上书请求朝廷拨款凿山修渠的奏简在朝堂上引起众人讨论,但绝大部分人都认为拿出一大笔钱,并且没年都要丢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只为一块毫无收益的地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这些钱与其被扔在没有成效的地方还不如用来修筑长城壮大军队抵抗匈奴。 就连嬴政一度也开始对留住蜀地而产生动摇,因为蜀地对朝廷来说就是一个无底洞,填不满的无底洞。可蜀地毕竟也是秦国的一部份,即便一无是处嬴政还是不舍把它划割出去。 这次出宫本来行进方向是直奔沛县,可中途嬴政临时命人改变路线去蜀地。就像他和扶苏所说有些事情不能坐在朝堂上只听他人说,一定要自己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亲自去了解实际状况。 除了无能的皇帝不然没有人愿意在自己当政期间割舍土地出版图,也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竟连一块土地都打理不好,因而趁出宫的机会嬴政想亲自来蜀地寻找解决之道。 今年的雨季不知为何来得特别早,当嬴政一行进入蜀地时这里已有不少村庄被淹,庄家毁坏。所幸因为每年都要发水几次所以一入夏众人已经做了防洪准备。再加上这些日子虽然雨水连连却也不是很大,所以并没有人员伤亡,房屋也都建在,就是冲拥上来的泥沙多了些,种下没多久的秧子没了。 一行人走过人员迁徙回来的村庄,马蹄和车轮都在泥泞的地上留下深深痕迹,小猪与小猴也都被安排进徐福的马车里。因为嬴政爹可以吃猪肉但不能闻活猪味,更何况还有一只会碰乱跳的猴子,因而只得委屈了国师大人。 趴在车口看着家家户户忙着往外清理积水扶苏叫过侍卫长:“去问问这里是不是距离江口最近的村子,到下一个城镇需要多久。” 侍卫长领命马上去找当地人询问,一边确定是继续赶路还是休息两天准备好再上路。 听见扶苏的叮嘱,坐在车里的小憩的嬴政睁开眼勾勾手指在身边的位置的拍拍:“把车窗关上,风寒刚好就又吹风我看你是喝徐福开得药喝上瘾了。” 不提还好,一提徐福开得那治疗风寒的药扶苏差点吐出来。光是用想得就觉得很可怕,简直就是充满黑暗的记忆。 说来扶苏的病与嬴政爹也脱不了关系,因为他患得风寒是小受们的常见病,一不小心就拉肚子来个头疼脑热。不过好在扶苏这些年一直坚持锻炼并用名贵药材养着身子,虚亏的身子也补回来一点点,所以这次风寒距离要死不活红高烧不退还远得很,不用担心。就是头晕流鼻涕没精神,其他一切正常。 鉴于扶苏这种病见不得人又容易被人识破,因而嬴政直接抓来会医术而且还很不错的免费大夫徐福来看诊开药。 可不知徐福是不是故意打击报复竟昧着良心开了一副苦得要死,煎出来黑漆漆的药汤,瞧着就慎得慌。 为了逼迫扶苏吃药嬴政爹也受了不少苦,经常是陪喝。因为徐福说这药不但可以治理风寒更能预防风寒,于是成天与扶苏泡在一起的嬴政便沦落成了可怜、可悲的牺牲品。 “车里憋得慌所以透透气。”听话的关上车窗扶苏爬回到嬴政身边,翻出包袱里的零食枕在嬴政爹的腿上边吃边看半路上截到的由蜀郡发出的上书,上面还是请求破款修水堰。只是这次上奏者不是蜀郡郡守,而是一小吏,名叫李冰。 嬴政此刻可以不知这小吏的是谁,但扶苏可对这人的大名如雷贯耳,虽然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儿子李二郎。“父皇如果你真舍了蜀地不管可是会后悔的,别看它现在穷但一定会富起来,只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不放弃希望那这里就还有就希望。”刚刚透过车窗看着各家各户忙碌的的情景扶苏发现他们每一个人都很积极,没人有放弃生活在这里。“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它总归会富起来,到时受益的还是咱大秦朝廷与百姓。” “说得轻巧,如果能治理这地方法百年来也不会这样,其他诸国也不会放任它无人争夺。”不是嬴政消极,而是自天下一统朝廷把蜀地收进版图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治理这里的水涝与干旱,只是都没有才太大成效。钱到是投进去不少却定不见一个响声,着实令人失望,没了干劲。 “那是你没找到人,我还是那句话用不上全国范围找寻会治理河道的人,就地找人就可以,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 嬴政想了想扶苏的话,开口道:“就像你所说,可如果当地要有这样的人才又怎会年年看着它泛滥决堤。” “这理由可有的是,爹你想听哪一个?这才能的人才一定是被淹没了,因为通常有一技之长的人官职都不高,没有发言权,他就是有心修也没这权利。”把手里的竹简递给嬴政示意他瞧瞧,扶苏笑道:“这样的奏简曾经发出过多少往咸阳,可又有几个抵达了咸阳,没有一个当官的愿意手下比自己还要能干,特别是不高不低的那种最恨有下属比自己强,人才就是这样被埋没的。” 横了扶苏一眼不知他从哪里得来这么稀奇古怪却又句句在理的结论,掐住扶苏的鼻子嬴政抖开竹简详细看起上面的所写,也越看越认真,甚至忘了自己还捏着儿子的鼻子。只因上面的写的东西实在匪夷所思,居然要在山上凿出一道口子疏通河道。 可如果正的成功了那便是造福后世,也是极为荣耀的一笔,不得不说嬴政确实有些心动。 而这时前去带问路的侍卫长也回到车边,在车外恭敬的说道:“爷,属下刚刚打听到这里确实是距离河道最近的一个村庄之一,而距离下一个城镇起码还有两天的路程。要不在这里休息一下再上路。” “这……” 正在嬴政犹豫之际负责保护徐福马车的一个侍卫骑马上前在侍卫长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侍卫长对坐在车厢里的嬴政说道:“爷,先生说在这儿村子住上一日必有收获。” 侍卫长嘴中的先生指的是徐福,而嬴政则被称为‘爷儿’,扶苏是‘少爷’,赵高是‘账房’,侍卫长是‘护卫’,一切都为了出门在外方便和安全。 连徐福都这样说嬴政好奇他口中的‘收获’究竟是什么。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掐住鼻子而张大嘴巴翻白眼的儿子,嬴政爹的心情突然变得莫名的好,十分舒畅。 …… 即便是借宿民宅也是很有讲头,并不是什么人家都能住。与侍卫在村子里打听一圈赵高这才找到一家三年内没办过白事,家中无久窝在床的病患,屋子宽敞明亮的一户人家。虽然这户人家一开始不太愿意让外乡人借宿怕引来麻烦,但当赵高拿出一吊钱后这户人家马上改变了态度,所以说从古至今没有钱是万万不能。 先行把屋子收拾了一遍,赵高又给了这家女主人一些钱让她先烧些洗澡水再做些饭菜,丢安排好才与跟他一同来的侍卫返回去找众人连续几天都睡在马车上的扶苏一看见床榻就兴奋的不得了,不待赵高把自宫中带出来的被子铺好就飞了脚上的鞋蹿了上去,先占了个好床位。 听侍卫来报徐福请自己过去有事相商,于是嬴政在赵高的服侍下洗了脸和手换了件衣服这才准备出门。领走前见扶苏已经睡得直打呼噜嬴政便把赵高留下,“叫他起来洗了脸手,脱了衣服再睡,免得被褥都让他弄脏了。” “是。”低头送走嬴政后赵高这才抬起头,心想明明是担心对方穿衣服睡不舒服却偏偏要说的不甘不愿,对嬴政‘稚嫩’的行为赵高在心中窃笑。 第81章 老乡(上) 按照以往的经历每次徐福找自己都不会有好事发生,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于是‘矜持’的嬴政大叔又是洗脸又是换衣服,磨蹭的老半天这才出门。毕竟自己是天下的帝王,哪里有一听对方找自己就屁颠过去的道理,当然是把人晒着,让他等着,等不住也得等。 嬴政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如不是他和徐福还有利益关系以后用的上,他哪里容得这样徐福在自己跟前这样没大没小。 只是嬴政不着急扶苏却很急,因为装睡觉的他很急着去茅房嘘嘘,再不去就要忍不住滴出来。 躺在被窝里听着门口的嬴政对赵高吩咐扶苏是一点也不感动,一点也不觉得体贴,只觉得他爹实在是太罗嗦为什么还不走,他好去茅房。 待嬴政爹前脚走远后脚装睡的扶苏就从床上跳起来把刚装过身的赵高吓得一愣,“大……公子你没睡?”赵高惊奇的看着表情怪异别着腿的扶苏。 “找一张大被子给我……回来用……”弯着腰捂着胯下,扶苏没空去想赵高脸上僵住表情的含义,只是画着‘S’型飞奔出去。 除了身高、力气跟该死的生理期外,男人比女人最大的优势便是想方便时找个犄角旮旯就可以,不用遮遮掩掩,被人瞧见也不怕。 初到贵宝地地形不熟找不到茅房,因此扶苏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在一处旮旯就地解决。 “哦……哦……爽……爽……”扭着身子翻着白眼,憋了许久终于嘘嘘出来的扶苏露出一脸爽歪歪的表情,好似他现在有多舒服。 也许尿憋久了终于得已释放出来真能令人忍不住舒服的呻吟出来。 提好裤子一脸大爽模样的扶苏美滋滋的晃回来,一进门就见赵高早已把屋子焕然一新。不光床上的被褥都是他们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就连床榻前的帘子都是新的。“太夸张了,我就去嘘嘘了一下,不是大号!”张着嘴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扶苏朝赵高竖起大拇指。“了不起!”大感赵高这能耐放在现代社会就是一五星级酒店客房经理的料。 “公子谬赞。”赵高含蓄的的弯腰叩礼。 “行了,行了,我让你准备的被子在哪?”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扶苏也不与赵高闲侃,当务之急便是趁他爹不再把东西准备好。 “在床上,就是不知公子要它何用?”赵高小心问道。 不是扶苏太过敏感喜欢多想,就好似现代社会女人对‘小姐’一词的反感一样。现在扶苏对‘公子’一词也很反感,总觉得有反面意义。以前还不觉得,自扶苏跟了嬴政之后就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异常计较。 就好像这‘公子’,如今每每听进扶苏耳中都令他全身难受,忍不住去想起那耽美小说里被豢养的男宠和倌馆的男娼,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好听的称呼‘XX公子’。 这两个字弄得扶苏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包养一般,因为他现在真的不事生产还有吃有喝有人侍候。 “那要怎么称呼?”赵高不明的问道。 该聪明的时候不机灵!瞪了一眼赵高,扶苏没好气道:“你们叫我爹‘爷’,当然是叫我少爷了!爷,少爷,多好听,一听就知道是父子。”转过身走到床榻边拿起上面的棉被在身上裹了一圈发现大小合适很是满意。“会不会针线活?”转过身扶苏问赵高。 瞪大眼睛赵高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家少主子居然问自己会不会针线活。“回少爷的话奴……不会……” “我就知道你不会!”扶苏唾弃道。 那你还问,赵高心里委屈。 想了想扶苏又问:“你说我给钱会不会就有人给我做活了?” 赵高点点头,还是不知为何扶苏要找会针线活的人做什么。 “好这事我就交给你了!”用力一拍赵高的肩膀,扶苏用好似把身家性命都交付给对方的语气说道:“无论多钱我都给,马上找两个会针线的女人帮我缝被子!” 缝被子?可被子明明没有坏啊?想问又不敢问赵高很是犹豫要不要开口,他可不想做完之后还要得罪某个不能得罪的人。 见赵高还不去找人扶苏皱起眉头,学着嬴政爹的语气厉声道:“还不去!” 被扶苏的语气吓得一激灵,有那么一瞬间赵高真以为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国之君嬴政。“是是,奴这就去!”没多想赵高‘咻’的冲出门外,连找绣娘做什么都没问就跑没了影,丝毫没有因穿着‘鸭掌鞋’与‘拖地袖’而影响速度。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头发微散,满脸通红大口喘气的赵高就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对扶苏大喘气道:“找……找……找到了……怎么做……去去……” 正准备换衣服并已经把衣服脱了一半的扶苏此时上身只着里衣,而下身只穿着一条大裤头,被突然闯进来的赵高惊得不知是该继续脱还是继续穿。 眨了眨眼睛,用手中衣服遮挡了一下自己的某个部位,最终扶苏还是丢掉手里的东西走到桌案边倒了杯水递给赵高,让他喘口气再说话,咕噜噜几大口喝下,赵高用袖子在嘴上一抹这才顺足气不再结巴。“少爷奴问好了,这家的女主人说愿意帮忙,还请你把要缝补的东西拿过去。” 一听有戏扶苏高兴的不得了,随便从包袱里扯出条裤子和外衣服穿上抱着被子就催赵高出门,他要亲自去感谢拿救自己出火海的女恩人。 不过当他和赵高走到这家前院时就听屋里传来说笑声,貌似人还不少,并且都是大妈大婶一级的。“怎么回事?”扶苏看向赵高。 “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对父子也住在这里,不过他们住东厢房。据奴打听他们父子二人是这蜀郡的小吏不过却在民间声望极好,听说每年雨季他们都领着周围的乡里乡亲挖河道。”想到自己一群身份高贵人只能住在新盖且潮湿的后厢房赵高就忍不住发酸。“周围的几家农户得知他们父子来了就都过来瞧瞧,送些吃的。” “父子?”把脸在抱着的棉被上蹭了蹭扶苏寻思了一会儿顿时双眼变得明亮亮,种种迹象表明这屋里人不是李冰就是李二郎。“走,咱快进去!”抱着东西冲进院子,扶苏站在房门口敲敲门礼貌道:“各位婶子好,打扰各位婶子了,小侄是今天借宿后院的人,过来时……” 女人喜欢看帅哥的心情就跟男人喜欢看美女的心情一样,而自古以来大婶们也都喜欢看长得水灵又可爱又礼貌的小秧子。而扶苏正是长得水灵时,更是漂亮秧子里的漂亮秧子,这脸蛋简直就像是被雨水打过的大红李子,让人忍不住上前摸一把掐一下,他就是傻笑起来也让人觉得可爱无比。 屋子里的大妈们看见一小伙子抱着棉被眨着一双大眼睛傻笑,一个各顿时心花怒放红了脸,母爱泛滥。 “您就是那家要缝补东西的少爷吧,可怜呦,出门在外也没个会针线的女人,”女人们七嘴八舌的把扶苏拉进门,嘘寒问暖。 趁众人围着自己之际扶苏把目光偷偷投向坐在对面不知为何满脸通红的憨厚……大叔。“这……这位是……”对男人留山羊胡的这一事情扶苏至今还不能接受,想到他爹为了迎合自己的审美观而不续胡子扶苏心中浮生感动。 众女眷听扶苏问起这才想起屋中还有别人,于是一个各又贤惠起来,介绍道:“这是我们周边几个村子的大恩人,这不正给他说亲呢。他们就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也没有个女人操持家务,我们就像给李大人相个媳妇给二郎找个娘。 男子明显已经中年,相比于瞧着才三十出头容光焕发的嬴政爹这男人比较符合实际状况。下巴上留着胡须,虽然不长但明显是准备留山羊胡,而他的双鬓有些斑白,眼角与额头都带着些许皱纹,如果嬴政是被世间遗忘的人那这人便是被时间紧拉着的人。 放下被子扶苏朝男子叩礼道:“见过大人。” “不敢不敢!”男人见对方给自己见礼立刻从座位上起来,无措的还礼道:“不……不敢当……在下只是一小吏哪受得起公子一拜,叫我李冰就好,叫李冰叫好。”见对方盯着自己瞧李冰的脸变得更红。“各位乡亲这再成家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李冰身无长物居无定所,跟了李冰岂不是亏待了人家,不要再提不要再提……河堤上还有事情在下去瞧瞧……”说罢便低着头急忙夺门而去。 望着李冰远去的身影扶苏在心中感叹这有一技之长又能做事踏实的人果真都是不善言语,不懂交际。想到自己扶苏在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个当废物的材料,因为他口才太好。 ————^_^————^_^———— 跨出门的嬴政当然不知扶苏背着自己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在耗了徐福两盏茶的时间后他终于走进徐福的住处让侍卫在门外守着。 当嬴政走进屋内时只见徐福正在和一年轻人和喝茶。这年轻人衣着普通,身上一件衣服已经洗得褪色,样貌普通身子高瘦皮肤黝黑,不过就是这样还是难掩眼前人身上透出来的一股书卷气。年纪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嬴政却瞧得出这人眼底的神色并不与年龄相符,沉着稳重,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看见嬴政进来徐福忙放下茶杯起身弯腰叩礼,接着把人请到上座。而那年轻人在徐福起身时也跟着起来并礼貌的站在一旁,对嬴政一叩。即便嬴政与徐福已经坐下那人还是站在一旁没有入座,不过其态度不但不卑躬屈膝反倒还不卑不亢,这令嬴政对他多了些许赞许。 瞧了眼男子嬴政看向徐福,意思是问他找自己过来是为何事。 笑着拿起茶壶为嬴政斟了一杯茶嬴政笑道:“陛下,你不是一直烦忧这岷江泛滥一事嘛,臣这不就为您找来了能治理这岷江的人。 “他?”不是嬴政不信徐福而是眼前人太年轻。 看出嬴政的怀疑徐福解释道:“是这样,按辈分他的父亲是我师侄,他们那一支有的学医有的学得便是这河道治理之术,而且他们对岷江一带极为熟悉。所以臣便自作主张命他父子二人前来向陛下献策,还望陛下恕徐福自作主张治罪。” “行了,要是怕我降罪你也不敢自作主张。”嬴政手一挥对徐福的态度很唾弃,直接看向下面站着的青年问道:“你叫什么?” 青年上前一步弯下腰作揖道:“草民李堠见过秦王陛下。”没有跪地磕头,名叫李堠的人只是对嬴政一拜。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从桌边木盒里拿出画着河道与分支的图布,并在嬴政面前展开。 “这是……”嬴政看着眼前的图布抬起头,先是看眼徐福然后再看向下面的青年。“这是你画的?” “是草民与家父这些年来走过岷江每一个流经的地方记录下来的。” “你有把握治理好岷江,让它不再雨季泛滥枯季干旱?” “永不泛滥草民不敢夸下海口,但只要陛下准许草民修建河渠并准岁岁修渠,草民可保这蜀地再不是寸土不生,朝廷拖累,草民与家父有信心把这里变为‘天府’之地。” 李堠说得极其认真也让嬴政听出他的坚定与信心。 再看了一遍图上所画与所表明的地方,嬴政笑了起来。“‘天府’,这是我第二次听见有人说这贫瘠之地会成为这样的天地。”嬴政对李堠没有用‘朕’,一是因为现在不在宫中,二是因为对李堠这种有真才实干的人嬴政都不仅仅把他们当做臣子对待。“来时有人与我说如果找到适的人的治理这蜀地,修渠引流,那这里定当‘稼穑之丰,农桑之丰’。我不喜欢听空口白话,既然你有信心就拿出具体方法呈上,这工程的浩大相信你比我们更清楚。” “谢陛下,草民定当把拟好的草案呈给陛下过目。”李堠朝嬴政叩礼难掩激动动之情时,可他激动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嬴政已经动了修渠的心思,不过这些嬴政与徐福都没有注意。 “你们这一门能人到是不少。”嬴政说道。 摆弄着手里的茶壶徐福谦虚一笑,又为嬴政斟上杯茶。“陛下这话可说错了。不是徐福这一门的能人不少,而是陛下的天下不乏有才干之人。”放下茶壶徐福见李堠还没有离去于是笑问:“你不去准备说服陛下的东西还在这里做什么,可是有事?” 李堠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嬴政,问:“草民敢问陛下那‘稼穑之丰,农桑之盛’是出于谁之口。” 嬴政微微一愣,不知李堠为何这样一问,正要开口就听门外传来大喇叭声。 “爹!爹!你猜我看见谁了!你不是一直想找人……”扶苏推开门激动的冲进屋子,见屋中三人都看盯着自己瞧马上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了?” “苏儿过来,看看这东西。”嬴政朝扶苏招手。 什么东西?伸过脖子望了一眼,扶苏往嬴政身边走去。在经过李堠身边时他还特意瞧了几眼,有种奇怪的感觉。“国师!”对徐福拱手一叩便瞧向嬴政所指的东西,但只是一眼就令扶苏瞪大眼睛。 即便他不懂这些东西却也知道这是什么,“这图是你画的?”扶苏第一反应就看先那站在下面的人。 “是草民。”李堠回话时也在打量这个被嬴政称为‘苏儿’的人。 想到自己刚刚见过的那憨厚腼腆的男人扶苏试探问:“你是……你就是他们说得那个……李二郎?” 李堠也被人问得一愣,回答道:“草民名叫李堠,不过这周村的乡亲都叫草民‘二郎’。” ‘嗖’的蹿到李堠面前扶苏一把握住对方的手上下一晃。“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二哥哥’,幸会!幸会!小弟扶苏,请多多关照!” “你是……扶苏?” “是啊?咋了?” 看着自己被人握住的手,李堠反握回去没有多说一句话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看见自己被人反握住的手,扶苏呆了一下接着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但其中的意思同样很明确。 第82章 老乡(下) “建立堤堰的首要工序便是先解决岷江水东流的问题,而最便捷的方法便是动用人力、物力与财力把玉垒山凿开一道二十米宽的口子。”李堠在自己绘制的地图上指出开凿的位子。 把山凿开引河道嬴政与徐福只在古书上见过关于‘大禹’的记录,但多是传说,放在眼前看来李堠的提出的方法有些令人匪夷。 李堠所提的这个办法扶苏上辈子在整理资料时曾读过,这二十米宽的口子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宝瓶口’,而被分开的玉垒山的末端状如大石堆,别后人称作‘离堆’,还是一景点。 嬴政盯着地图深思许久,抬起头把心中不解问出:“凿开之后呢?你有何法能使岷江水分成两支,并使其中一支流进你开凿的河道里?难道……”低下头嬴政又看了一眼地图上的河流,“你有在江水中心构筑水堰的办法?” 聚精会神的看着嬴政所指的地方徐福率先摇头。“在江中心修水堰想来不易,首先这修建所用的大量沙石怎么运到江中心就是问题,光指船运耗时耗力,再则江水奔流先行投下的沙石定当会被冲走,除非……” “除非能把这些沙石汇聚在一起有一定重量在投到江中。”嬴政结果徐福的话。 嬴政与徐福的话不只令扶苏惊讶更令李堠吃惊不少,因为这两人明显把事情的关键之处都指了出来,“陛下与国师放心,草民早已名竹工编造长三丈、宽二尺的大竹笼,到时把石头装入然后在一个一个沉入江底便可筑成分水大堤。” “当年攻打楚国时那些投石机都还留有,不知对这筑堰可有用处?”嬴政突然想起那可以掷石的投石机。 听见嬴政的话李堠顿时眼前一亮,分堰修筑到后端可以人工填石,但一开始由江底往上砌筑是确实需要大型的投掷机器。“草民代蜀郡的百姓先谢谢陛下了。” 手一摆嬴政不甚在意,示意李堠继续说。 得到嬴政的示意李堠指着地图说道:“到时大堤把江水分成东西两股,西股的叫外江,是岷江的正流;而东股叫内江,是灌溉渠系的总干渠,渠首就是那由山壁造出的道口。江水流经这里在分成许多大小沟渠河道,组成一个纵横交错的扇形水王,灌溉成都平原的千里农田……” 看着聚在桌前讨论的三人扶苏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很圈外,更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都是来自红旗下,可人家来了修建都江堰造福于民,而自己活了这些年却都是在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更把万里长城给哭倒了。 货比货,人比人,与人家一比扶苏感觉自己很废材,不但对国家建设没有什么帮助反倒就会释放二氧化碳。 叹了口气,扶苏看眼热烈探讨的三人,悄然走出屋子带上房门。 “公……少爷……”见扶苏从屋里出来,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马上叩礼,不过他们想起刚刚赵高的叮嘱便改口称扶苏为少爷。 无精打采的点点头,见夕阳无限好于是扶苏‘封建阶级’了一把,命人给他牵来一匹马。 翻身骑上扶苏对两个侍卫叮嘱道:“我去江边转转看他们修河堤你们不用跟着,顺便告诉我爹要是开饭时我还没回来就给我剩点。” 两名侍卫不知扶苏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不过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只要照实转达就够了。“是!”见扶苏骑着马从后门出去两人又站回原处守着。 顶着四点多钟不再‘明艳照人’的太阳扶苏骑着马溜达在江边地势高之处,最后他选择在一处小山坡处跳下马就地休息。 此处视野开阔,即能欣赏夕阳又能看着江边辛勤工作的乡民还能听着奔流不止的江水声。 史料上记载这分水堰两侧垒砌大卵石护堤,内江一侧的叫内金刚堤,外江一侧叫外金刚堤,也称‘金堤’。而分水堰建成以后,内江灌溉的成都平原就很少有水旱灾。春耕季节,内江水量大约占六成,外江水量大约占四成。洪水季节,内江超过灌溉所需的水量,由飞沙堰自行溢出,然宝瓶口正式节制内江水量的门口。 据说为了控制内江流量李冰父子作石人立于江中,为观测水位的标尺,要求水位‘竭不至足,盛不没肩’。 李冰还做石犀埋在江中作为淘挖泥沙的深度标准,因为李冰治水的原则便是‘深淘滩,低作堰’。 所谓的‘深淘滩’是指淘挖淤积在江底的泥沙要深些,以免内江水量过小,不够灌溉用。至于‘低作堰’便是说飞沙堰堰顶不可修筑太高,以免洪水季节泄洪不畅,危害成都平原。 如今这理论到底是李冰提出来还是他那与自己一样同长于红旗下的儿子提出来,对扶苏而言意义不大,因为他已经自尊心深受创伤,实在没有激情再纠结这些事情。 总之从活了十八年扶苏终于开始认真检讨自己这第二次人生,回头望去这十八年他所做的一切简直就等于失败与无聊相乘后的N次方,一件流芳百世的事情都没做过。 晒着太阳即将落下时而散发的最后光热,听着滔滔江水声,躺在地上了无生趣的扶苏不一会儿就迷糊的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竟瞧见那名叫李堠的人坐在自己身边,脚旁放着两坛酒。“你……”爬起身扶苏看着身边下巴上带着零星胡茬的人。“怎么称呼?” “李堠。”瞧自己等了半天的人终于睡醒李堠把手里的一坛酒递过去,笑道:“上辈子我叫李堠,这辈子我还是叫李堠。” “不稀奇,上辈子我叫‘伏苏’,这辈子我也叫‘扶苏’,不过音同字不同罢了,你比我好。”仰着头翻翻白眼扶苏笑道:“你比我强,你好歹成了流芳千年的人而我却成了个倒霉蛋。” 想到‘扶苏’此人是挺傻,李堠笑了起来。“不过这真实的嬴政与我们在课本上学得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大为不符,怎么瞧也不像是暴君。” “秦汉的历史当不得太真看看就罢了,较真儿那是自寻烦恼。”就着坛子喝了一口扶苏被里面的酒辣得眼泪直流。“咳咳咳……这不是……咳咳咳……这是你自己酿的酒?”这个时代的酒发酸,酒劲不大,从小到大扶苏一直把他当饮料喝。可刚刚这酒不一样,喝进嘴里流过咽喉火辣辣的,呛得他眼泪直流。 不用想也知道这酒绝对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能酿出来的。 “呵呵……”笑了几声李堠举起坛子喝了一大口,“这年代的酒没法喝,一点味道也没有。”擦擦嘴李堠从怀里掏出用荷叶抱着的肉干递过去,问道:“你过来多久了?” “十八年,从这么大点重长了一遍。”扶苏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反问道:“你呢?” “我?”嚼着肉干李堠笑道:“我当时在江边检查工程一不小心就落了江,再睁眼睛就成了李冰的儿子。不过当我瞧见这个时代居然有了大裤头,去年听说有了纸我就觉得在这里一定有老乡,没想竟然是堂堂大秦皇子,这靠山可大了。” “嘿嘿!”干笑了两声扶苏耷拉下头,谁说投在皇子身上好。“别闹了,你又不知道‘扶苏’是怎么个下场我都快烦死了。十年,不对九年,还有九年就是‘沙丘之变’,嬴政要是挂了我都不知是啥下场。” 一听这话李堠马上也变得表情凝重起来,仔细想了想问:“你如今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保住小命才要紧。”盘上腿身子后仰双手撑地,扶苏语带无奈道:“你当我不急,开始我怕改变历史引起那个叫什么的‘蝴蝶效应’。可后来我又觉得好不容易上天给次机会我为毛要获得这样憋屈,于是……于是我就自私了一回。”抬头看着李堠,有些话扶苏压在心底太久又不能与任何人说,免得他们把自己当疯子看。 李堠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听着扶苏说话。“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我命人掐死了还在摇篮里的‘胡亥’,怕没死透还在他断气时又补了一刀。如今王贲、蒙恬是我干爹,蒙毅是我哥们,尉缭是我手下,李斯只有跟着我才能坐稳丞相的位置,就连赵高都要依附着我,我甚至和西楚霸王项羽结拜做了兄弟,既然都改了索性就彻底点。”啃着牛肉干扶苏瞧向李堠:“你知道我这次出来做什么?因为一天不除‘刘邦’我寝食难安。可若不是因为摊上这么个尴尬的身份我也不会成这样。” “以前不觉得,可从活一次我才发现能活着是件多幸运的事情,所以今天换做我是你上面那些事情我也会做。我们本就不是圣人,至于两千年后发生什么事情跟我们还有什么关系,难道真要为了那所谓的历史眼睁睁看着如今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无辜死去?” “对对!”扶苏激动的一把握住李堠的手,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掉队的小鸟终于找到了队友。当初他就是用这些话说服自己,今天听见这话从别人嘴里讲出来扶苏着实安心了不少。 令扶苏纠结和矛盾的事情李堠也没有免俗。初到这里他只想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掺和进历史里面,可当他看见李冰为了蜀地的百姓而操劳白了双鬓也终忍不住用自己的所学来帮李冰。“知道霍金的《时间简史》吗?” 这么深奥的书扶苏当然没看过,就是那‘蝴蝶效应’他还是在某本电影杂志上读过,这才知道。 见扶苏摇头李堠解释道:“简单来说你做的事用霍金的理论来解释有两个,一个叫‘历史协调’,就是无论你做什么它都会自然回归到历史轨迹上,就好像你所说的这个突然出现的‘刘邦’。另外一理论是‘平行空间’,这个不说你也知道。虽然不知道咱们碰上的是哪个,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后面这个。” 李堠对扶苏来说简直就像心理医生,就这么一听顿时令他茅塞顿开,心情无比畅快,做事也有了信心。 两人从上辈子聊到这辈子,后来更是说好扶苏出钱李堠出技术两人把酒馆开到大江南北。“上面有人好做事以后我当你靠山,好歹我也是个皇子不是。修都江堰这事我包了,后勤绝对不断!”扶苏拍胸脯道。 “有哥们儿这话我就放心了,你不知我是真怕这工程做到一半就因为中间出点什么事而使得资金不到位中途荒废。” “放心,一回去我就派可靠地人直接负责这事,就是骊山皇陵停工了也得保证你这利民的都江堰建设!” 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同一个地方来又有着同样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总之扶苏与李堠非常投缘,两人简直无所不谈。 日落西山,哼着流行歌曲两人牵着马往回走时李堠转头问扶苏:“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来的。” “嗯……嗯……”别扭的把头转的一边扶苏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毕竟他死得真的很憋屈。“……◎◇◇◆★§■……”扶苏小声且极快的说了一遍,其语速之快让李堠一个字也没听清。 “你说啥?”打了个酒嗝李堠掏掏耳朵问,凑上前问扶苏。 忍了忍,深吸一口气,扶苏对着李堠的耳朵以中央新闻广播员的标准语速字正腔圆说道:“我是洗澡时无意踩中香皂……摔死的……”然后气哼哼的看着张大嘴瞧着自己李堠。 “哈哈哈哈!逗死我了!”听见扶苏的死法李堠大笑不止。 ————^_^————^_^———— 因为在路上耽误了时间,所以当扶苏与李堠回到住处时已经天黑。而门外正站着两个侍卫四处张望,一见扶苏回来马上迎上前。 “少爷你可回来了,爷问了好多次了,现在脸色很难看。”其中一个侍卫忧心说。 “知道了,没事。”把马交给侍卫扶苏转身对李堠说道:“我们后天启程,你把东西准备全,到时朝廷会派人过来帮忙。”如今天下太平,因而扶苏决定和嬴政谈谈是不是把周边的被军队调过来与当地百姓一起开河渠,不然闲着也只是浪费粮食浪费纳税人的钱。 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李堠这才与扶苏道别回了自己住处。而扶苏在快要进后院院门时突然想起忘了向李堠要来火药配方研究,于是他临进门时又折返回去。 今天他们二人在讨论凿山时突然想起用火药要比只凭人工开凿有效率,因而两人凑在一起想土火药的配方。只是这火药毕竟不是一般东西,凭它的威力足以引起各方人的窥视,所以最终两人商定这火药的配置由扶苏负责,以宫中‘工部’的名义运到蜀地,与李堠撇清关系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凭着记忆走到东厢房,当扶苏刚摸到窗根下打算偷偷叫李堠出来时就听里面传来打击人的对话。 “爹,听说她们今天又给你说媳妇……”这很明显是有些喝高的李堠的声音“我……我……我回绝了……” “哦?那爹是怎么说的?” “……” “怎么不说话?不说话儿子可要生气了。” “别……别……我说我不会娶亲了……有堠儿就足够了……” “爹你要记得你说的话哦。” “嗯……别……别……天还没黑……” 屋里暧昧的对话弄得扶苏心痒痒,只可惜这窗户上糊着的是布不是纸,没办法捅个洞洞偷瞧。扶苏不纯情他知道里面的对话意味着什么,可他并没有因为李堠也没能逃脱‘穿越男不是搞种马就是被掰弯’的怪圈,更没有因李堠和自己一样赶时髦玩父子而激动,相反他们生气,气得不得了,气得想跟嬴政爹分手SAYGOODBYE。 回到住处一脚踢开门,看着胆敢等着自己的嬴政爹。向天借来胆子的扶苏朝对方竖起中指,踹了脚上的鞋子爬上床榻,不待嬴政爹开口就钻进他今天请大婶们帮他缝制的简易睡袋里。 把睡袋里面的绳子一拉扶苏把自己变成蚕宝宝。 憋了一肚子火的嬴政正想晚上好好教导一下这在光天化日下就敢抓着别的男人手不放的扶苏,哪知还没待他开口这人就胆敢先给自己掉脸子。“你给我出来!”磨牙上前嬴政用力一扯,哪知竟见这被子不知何时成了桶装。 用力抖了半天也不见里面的人掉出来,这把嬴政爹气个半死。 “你给我出来!” “不出来!” “出来!” “不出来!” 轱拥着背过身扶苏咬着被角不再搭理一身火气的嬴政爹,有种就把他这身睡袋拆了。把头缩进被子里扶苏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 都是穿越过来搞父子,凭什么人家过来是父子年下而自己过来却是父子年上,还是属于一辈子都无翻身之日的那种。 越想越憋火,扶苏猛地探出头坐起身瞧着嬴政爹,许久后终于开口说道:“分手!我要跟你分手!你要是不让我搞年下我们就分手!” 第83章 老爹&大哥(上) 不知是不是接收到嬴政爹强大且不可阻挡的炎炎怒火,总之屋外的月亮不知何时躲到了乌云后而屋内灯火也昏昏暗暗,可这一切丝毫不影响扶苏、嬴政两父子深情相望。 四目相对,含‘情’互视,两人目光相交之处火花四射,屋中气氛剑拔弩张。 嬴政虽是不知何为‘年下’,但从扶苏的语气中也能猜得出这不是什么好词。大有可能就是想‘反天’的意思,这他哪里能称了扶苏的意。 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定下了就改不得,不然这世道岂不乱了章法。 因看见老乡所以同样喝高了的扶苏借着酒劲小暴脾气也从深渊之处爬了出来,也敢于同他爹嬴政叫起板来。不仅张大鱼泡眼反瞪回去,还张大嘴巴呲着牙装凶狠。 两人互瞪可谓是势均力敌,谁也不示弱谁也不先把眼睛转开。于是扶苏瞪得眼泪直流,嬴政险些变成对眼,最终两人只得同时放弃。 一个用手搓脸揉眼睛,一个缩着脖子把眼泪往被子上蹭。 揉揉瞪得发干的双眼嬴政转过身正要动手‘教育’儿子,却见他的宝贝支起裹在被子里的双腿把脸往上蹭,看起与宫中蚕房里养得大肥白虫子十分相像。 除了头在外面其他部位都缩在被子里,翻来翻去的扶苏如懒虫子一般可爱,看得嬴政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觉得他宝贝儿子简直可爱的要死,顿时想起扶苏小时候光着圆溜溜粉嫩嫩的屁股爬进自己被窝里时的模样。 脱下外衣走到床榻边,嬴政好笑的看着把头抵在的榻上用力爬、用力拱的扶苏乐得闭不上嘴。他知道儿子懒,却不知他已经懒到即便这样也不愿先停下从被子里出来,就是先把手拿出来也行。 在床边坐下嬴政拍拍扶苏撅着的屁股,把拼命想要翻身却翻不过来的人翻过来摁在腿上,也不说话只是把手流连在扶苏的脖子处。 瞄着在自己咽喉处来来回回不换地方摸的爪子扶苏有些肝颤,虽然不担心他爹会掐死自己出气,可让他体验一把‘接近死亡’却也是极有可能的。微微移了下脑袋,酒劲微削的扶苏顶着一张憋得红彤彤的脸结巴道:“其……其……其实……我其它地方手感也不错……不光脖子这一个地方…” 也不知扶苏这话是不是真的管用,反正此音一落嬴政爹的手还真就从他的脖子上移开,改揉捏他可怜的脸蛋子。 由于手感不错嬴政用力掐了两下这才低头轻笑道:“可你其它地方都裹在被子里,爹摸不到……” 欺软怕硬、欺善怕恶是扶苏的本性,刚刚接着酒劲他是叫唤得挺凶挺有气魄,可如今他这份底气早已随着消散的酒劲儿也消失的荡然无存。 如果嬴政是猫那扶苏就是一只耗子,还是一只即没种又想强得瑟的耗子。他那睡袋的用处明眼人一瞧就明白,更何况是精明的嬴政爹。 “摸不到就算了,睡觉!”缩缩脖子扶苏就想往下滚,可哪知却被嬴政摁住。“睡觉,嘿嘿……爹不累吗?” “看见你爹就不累,正好有些话爹也想问问你。”用手指卷着扶苏的头发嬴政脸上的笑脸很是诡异,笑得扶苏即便是窝在被子里还是冷汗直流。 双腿一蹬,忍着头发拉扯而生成的痛感扶苏一个驴打滚从嬴政腿上翻滚下去,像乌龟般把自己的头缩进睡袋里卷缩起来,任嬴政如何骂如何踹就是不露头。反正隔着棉被也不疼,于是扶苏乐呵的当起缩头乌龟。 打累了骂累了,站在床榻边气喘吁吁的嬴政对窝在被子里唱着什么‘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的扶苏彻底无语,气得他脱下鞋子往榻上一躺便拉过被子侧过身。 听外面没了动静好似暴风雨已停,扶苏探出头四处瞄了瞄。见嬴政背对着自己扶苏一颗飘忽的心才落下地,有了踏实感。 嘿咻嘿咻滚得到嬴政身边扶苏用头撞了撞,哪知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爹!爹!”叫了两声瞧他爹还是不理他,于是扶苏直起腰把自己的大脑袋瓜子搁在嬴政身上,笑眯眯道:“哦,亲爱的!又生气了,难道你不爱我了吗?难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吗?哦,亲爱的!”用脸在嬴政身上蹭蹭。 本以为自己讲出这么‘感性’的话对方即便不激动得热泪盈眶也该有点其他反应,怎么也不该是这幅没有反应的死模样。“爹,你真生气了?你不要生气啦,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小心眼!小肚鸡肠!哼,我也生气!”又往前轱拥了两下扶苏把头往嬴政身上一撞接着便气鼓鼓的要转身睡觉,可这时他却发现嬴政爹散开的头发里有了一根很是刺眼的白头发。 “爹你有白头发了。”这一根普通的白头深深发触动了扶苏幼小且衰弱的微小心灵,使得他猛然清醒过来。 父子相恋最大的阻碍不是血缘的羁绊,而是年龄的差距,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更改的事实。只是要不出意外没有个病病灾灾,按照时间推移这爹就是身体再好也会先死在儿子前面,这是自然定律。 想到以后嬴政会死在自己前头,而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扶苏立马鼻头一酸,眼睛泛红。“爹你千万别死在我前头!”用身子拼命拱嬴政。 装睡觉等着瞧儿子怎么讨好的自己的嬴政一开始被逗得直笑,只不过他强忍着没被发现。后来又听见扶苏说让自己别死在他前头,嬴政的胸口突然变得一拧。 “谁说我要死了,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假装气愤的转过身,嬴政原想直接于儿子亲个嘴,哪知一个不注意用力过猛就把手肘撞在了紧挨着他的某人的鼻梁上,顿时鲜血四溅“嗯……”鼻子一痛一酸紧接着又一热,两股热流沿着扶苏的鼻孔流了出来,而他整个人也咧着嘴倒在床榻上,疼得都忘记把手拿出来捂鼻子,只得任鼻血白白流走。“爹……”哭丧着一张脸扶苏情感复杂的嘶吼,因为剧痛来得又猛又急扶苏连带着还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因此鼻子和嘴巴一起流血。 惊见榻上的儿子瞬间成了这副惨样嬴政整个人懵了,他大脑的思考线路已然中断,甚至忘了找东西先帮扶苏止血。此刻他脑中只有两个字,并也大声叫出来。 “赵高!” 我们的大秦帝王被其儿子的鼻血吓得惊慌大叫。 ————^_^————^_^———— 两道人影在光天化日下鬼祟的四处张望接着先后摸进一间柴房,而前面人的鼻子上糊着一块膏药,后面的人牵着一条大黄狗。 把狗拴在门外,走在后面的男人再次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后这才闪进柴房,并把门管严。 “配方比例都写在上面,运输途中的注意事项也写了,你……收好。”李堠把写着火药配制的秘方交给扶苏。“那个……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两人分开时还好好的,只过了一宿这身为大秦皇子的人就伤了鼻子李堠觉得太不可思议。“谁打的?”胆敢在嬴政存在的势力范围内殴打扶苏,李堠认为这有种胆识的人因该没几个,最起码他们这小村子肯定没有。 摸摸鼻梁上的糊得膏药,回想起昨夜自己的惨状扶苏面色很难看的摆了摆手,心情很沉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见扶苏精神萎靡李堠只好没话找话:“你叫我牵条狗拴在外面做什么?” “看门。”见李堠不解扶苏没多做解释只是压低声音说道:“昨晚我去找你。” 李堠一愣,他不记得昨夜这人有来找自己。 “你当时‘在忙’所以我没喊你。”故意咬重‘在忙’二字。 如果这样李堠还听不出扶苏话中的意思他就白活了,他的脸色顿时一沉。“如果是什么相劝的话你就不用说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手。” 就自己现在这处境哪里有资格劝别人,扶苏摇摇手提着衣摆蹲下并拉拉李堠让他别站着。 一宿没睡好,除了鼻子疼外嬴政那根白头发也是扶苏失眠的原因。“李冰人到中年了吧。” “是啊,怎么了?”李堠反问。 犹豫了半天一直低头不知如何开口的扶苏双手抱膝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李堠。“我说……要是有一天李冰挂在你前头……你看你们的年纪毕竟有差距……到时你要怎么办?”扶苏试探的问。 “……”李堠望着扶苏沉默。 “我……没想过……或许留下替他守着这片他放心不下的蜀地或是跟着他一同去了……说不好,反正这里是再装不下第二个人了。”指指胸口李堠对扶苏说道。 伸手拍拍李堠的肩膀扶苏叹了口气站起身:“到时你想好好活着而我也想好好活着,那咱俩就住个对门搭个伴,好歹以后有个说话的。”说完扶苏垂头丧气的走出柴房。 被留在柴房里的李堠困惑不解的盯着扶苏的背影,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些。 …… 嬴政写了两封密函给在咸阳的尉缭。第一封密函夹带着火药秘方交给尉缭,命他马上带着工部的人研制出及时送往蜀郡,协助凿山挖渠事宜。而第二封密函是让尉缭转交给李斯,让他把现任的蜀郡郡守调回咸阳待任并任命李冰为新郡守,其子李堠全权负责岷江修建,朝廷必须给予权利配合。 安排好一切后扶苏挥别李堠爬上马车前往沛县,因为他听徐福说那帝星的运势有变强的趋势,所以扶苏急着赶过去瞧个究竟。 一路上嘴巴微肿、鼻梁上缠着绷带的扶苏都没有搭理嬴政,即便嬴政爹多次放低身份示好他也不给于回应。除了吃饭上厕所扶苏所有的时间都用于缩在被窝里对嬴政不理不睬,他现在心里很不舒服。 不是因为当他鼻子流血不止时这人袖手旁观,而是因为那么能激发二人情感的关键时刻他居然先做的事情是叫别人的名字,这让自己情何以堪。 于是扶苏决定既然他爹这么离不开赵高,那就去跟赵高过一辈子吧! 捧着刚出锅的糕点扶苏窝在睡袋里吃得津津有味,累了就把头一缩直接睡觉。 相较于扶苏的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嬴政最近精神很衰弱。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儿子为何会生了这么多天的气还不原谅自己,想尽办法也无发让儿子正眼瞧自己一下。 嬴政又不开心了,于是旅途的队伍上空又笼罩上乌云。不过嬴政不知道的是队伍里自扶苏受伤之后就一直谣传这事的源头是他们父子二人为抢被子大打出手,皇帝陛下出手太重所致,相信如果嬴政知道了一定不仅仅是招来几片乌云而已。 自我检讨了多天嬴政一直想找儿子说一说,只是扶苏一直不给他机会,总是躲在被窝里崩爆米花。发觉嬴政的怒火有急速上升趋势,未免自己的睡袋被殃及池鱼于是乎就是上厕所扶苏也不忘背着自己的睡袋。 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正确的,因为有好几次嬴政都对这阻挡了自己的棉被释放怨恨寻找剪子。 “苏儿!”发现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嬴政一把拖过只有一颗头露在外面的扶苏,揪着他脖子说道:“你够了,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虽然鼻子上的绷带已经拆下但上面的淤青还没有完全退下,这使得松散着头发的扶苏看起来十分落魄,让人觉得心酸。 歪着头,扶苏摆了一个‘美人鱼’造型(因为扶苏此刻还在睡袋里,所以请大家回想美人鱼坐在岩石上的经典造型),无比凄苦的望着嬴政爹:“你还找我做什么,去和你的赵高过吧!” 身子一抖嬴政感觉有一道寒气直接从脚踢蹿到发根直达发梢,浑身鸡皮疙瘩落地。把手里的扶苏一把丢开,觉得碍眼难受最后嬴政竟还补上一脚。 “哎呦!”嬴政没用太大力气但扶苏还是在车板上滚了一圈,转过头扶苏瞪着嬴政,这次他说什么也要生气了。“你打我还有理了不成,我都没反打回来你还敢先生气。”气愤的先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紧接着他拱着屁股从里面爬出来。 “床榻那么大谁知道你会趴在我身上,我又不是故意的!”嬴政反驳道。 和着还是他自己找打不成? 扶苏攥紧拳头决定和嬴政爹来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决斗,不然自己简直就成了一粒尘埃,令人随意吹来吹去。“单挑!”从车板上爬起来蹲好扶苏指着车门。 “哼!”冷哼一声嬴政极为不屑,正要开口让马车停下时就见他们的马车突然急停下,而扶苏因没有准备直栽向车门。 眼疾手快的嬴政一把拉住扶苏,朝车外喊道:“外面怎么了!” “爷,遇到山贼了。”守在马车旁的侍卫长丝毫不把这几个乌合之众放在眼中。 一听外面是山贼扶苏比谁都激动,甩开嬴政的手他立马爬到车角翻出自己荒废多时的宝剑,不顾嬴政爹的阻拦冲到车外。“哪呢?山贼呢!”亮出宝剑扶苏冲上前,“哪条道上的!敢劫你爷爷的车,还有没有规矩了!”朝着一群拿着刀剑的人喊道,江湖味十足。 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两大要点都被扶苏发挥的淋漓尽致,不只把对方唬住也把自家人震懵。 就在双方都被扶苏的一声吼震住时不远处突然传来马匹的嘶鸣和踢踏声,一个高壮骑着骏马的身影距众人越来越近。“何处来的毛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猖狂!”人未到声先到,声音之洪亮令众人心中都一颤。 从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听见这熟悉且倍感亲切的声音,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扶苏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剑:“羽哥!羽哥!” “少爷你认识来人?”见是扶苏的熟人侍卫长放下心,毕竟是友非敌。 “是啊!那是我结拜大……大……我的妈呀!”想到迎面而来项羽,想到马车里的嬴政,激动的扶苏犹如被迎头浇了一桶凉水,只是此刻他已经来不及躲藏起来,因为…… “虞弟!真的是你虞弟!为兄好生想你!”项羽一个纵身跳下马背。 听见外面的动静嬴政忍不住走出马车,哪知一下来就见他儿子扶苏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抱进怀里,就地气黑了脸。“给我松开!”冲了上前嬴政一把扯开大力拍打扶苏后背的男人。 第84章 老爹&大哥(下) 如果现在有人给扶苏一把铁锹那他定然能挖个大坑把自己填埋了。 抬手挥开拉扯在自己肩上的手,项羽虚退几步一脸戒备的望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把他虞弟挡在身后的男人,与其对视。 除了王贲几人外嬴政首次碰见不怕自己甚至敢于与他对视的人,心中马上把对对方的敌意减轻了一些。 英雄惜英雄,天生豪爽的项羽也被嬴政身上释放出的某种的波长相吸引,生出一丝好感。 从某些方面来说嬴政与项羽属于一种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能让人誓死追随的魅力,有一种天生的霸气和只服比自己强大人的心性。 只消一眼他们就能看出对方与自己合不合拍,是不是一个部落的人,而嬴政与项羽能看得见的东西扶苏却未必看得见。 把扶苏从自己身后探出的脑袋摁回去,带有警告的瞪了一眼嬴政上下瞧了瞧对面的人:“你是……”身材高大威猛又是一身正气,刚刚听见扶苏叫‘大哥’,因此嬴政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传说中的项羽。 “在下项羽,敢问这位兄长高姓大名!”项羽这辈子最佩服的便是真汉子和比自己强大的人,在被对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对方。 项羽憨厚诚实却也有着如动物般的直觉,虽瞧出不与他对视人的身份如何,可他却感觉得到这人不容小视的威严与气势。 “大哥……”从挡在自己面前的嬴政爹的右腰处探出脑袋,扶苏有些心虚的插嘴道:“这是我爹……” “你爹!”瞪大眼睛,项羽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又望向对面人光滑的下颚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于是瞧向某个躲在人后向他严肃点头的人。 知道项羽为何会不相信,因为有时扶苏也不相信他这老爹已然人到中年一把年纪,上天好真的似忘了在他身上显示时间的痕迹。如不是多天前的那一根白头发,扶苏或许还未想起和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 项羽刚毅且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闪过一丝晕红,有些不好意的朝对面人抱拳,歉意十足道:“项羽眼拙闹了笑话还望虞大叔赎罪,小侄有礼了!”虞弟的亲爹想当然也姓虞,因此项羽十分确定眼前人定姓虞无误。 项羽一声‘大叔’叫下去脸色大变的不只有嬴政一人,除项羽这实在的愣头青与被晒在一旁的山贼外,包括扶苏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心中一紧,都小心的偷偷瞄向不说话但明显很不爽的嬴政爹。 扶苏清楚的察觉到身边的温度正在下降,寒气猛升。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过了四十都对自己的年纪问题很是敏感。而嬴政对自己的年龄问题特别敏感,稍有不慎就可能刮起一阵破坏力十足的龙卷风。 只是这些项羽不知道,因为他这半辈子该聪明时就没聪明起来,反倒是该装糊涂时却很精明,简直让人又爱又恨。“小侄项羽曾与虞弟结拜为异性兄弟,因此虞大叔也是项羽的长辈,请受项羽一拜。” 利剑回到别在腰间的剑鞘里,手指并拢相叠项羽正式朝他结拜兄弟的父亲一拜,诚意十足。 “不必多礼。”拧紧被自己抓在手里的爪子嬴政‘爽朗’道,心中恨不得把这叫项羽的人踢飞到远处。 “不,礼不可废,请虞大叔受小侄一拜。” “不、必!”受了这一拜就坐实了‘大叔’这一称呼,说死嬴政也不愿受项羽这一拜。 毕竟是嬴政的儿子在场也只有扶苏一人看出其间的问题所在。拯救下自己快要被捏碎残废掉的手,蹿到两人中间扶苏协调道:“自己人!自己人!不用多礼。”傻笑两声扶苏看向项羽笑道:“叫虞大叔多见外,大哥直呼我爹伯父就好。”不管怎么样‘伯父’总比‘大叔’好听不是。 哼,什么自己人! 扭过头遭了一肚子火的嬴政气得身子抖了抖,猛然想起自己会遭这一肚子气追根究底全是因为这群不长眼睛的山贼。如不是他们挡路自己也不会驻留在此,更加不会遇到这头傻牛,要不是看在项羽说得真情实意没有一点恶意不然嬴政早当众翻脸。 于是,需要一个发泄点的嬴政把这一切过错都归结到的那些山贼身上,今天不出这口气他一定会多出一条抬头纹长出两根白头发。“四肢具在不思劳谷,拦路劫财其心可诛,再留世上危害百姓。”嬴政看向侍卫长下旨道:“一个不留。”转身登上马车。 没啥文化的山贼对嬴政爹的话云里雾里不明其意,只是被人这样无视到是很令他们觉得伤了颜面,因此一各个不甘被人遗忘的贼匪率先挥舞起手中的刀剑叫嚣起来。 “是!”众侍卫听见嬴政的话齐齐朝他一叩,转身冷视这一群不知死活的人。 拉住想要去帮忙的项羽,扶苏把人扯到一边。对付这些乌合之众扶苏觉得这对侍卫长他们这些一等侍卫来说简直就好比小孩子和稀泥毛毛雨啦,根本用不上项羽出手。 用力给项羽一个深情的拥抱扶苏笑问道:“大哥怎么出现这里?真是太巧了,你这是要去哪?” 一年不见,自己这贤弟不但长高也壮了项羽这才放下心,反问道:“贤弟不是回家吗,怎么和大……伯父出现在这山路上?” “在家也是闲着所以出来见识见识世面,四处瞧瞧风土民情,读万卷书不如走千里路不是。” “贤弟总是能说出一大推道理,让为兄不知如何回答。” 两人互瞧对方一眼顿时大笑起来,只是这听在他二人耳中甚是爽朗开心的笑却令马车里的嬴政很是闹心,醋意飘散。 止住笑声扶苏见项羽的衣服上带着沙尘明显是赶路所致,与自己这悠闲溜达的样子截然相反。“大哥这是赶路去哪?”扶苏帮项羽拍拍身上的尘土。 “沛县!”项羽笑答。 “沛县?” 拔高音调扶苏惊讶的看着项羽,没想到他们竟是要去同一个地方。只是还没等他说出自己也是要去沛县,就听项羽说道:“为兄前些日子听江湖上的兄弟说起这沛县出了个大仁大义的亭长叫刘邦,很得人心。但为兄记得弟弟说过你之所以被人抓走就是中了这人的道,于是为兄想前去一探究竟,瞧瞧他是不是那害了你的人,揭了他欺世盗名的假面具。” 不想自己一年前的随意一说这人竟然就这样记在心中扶苏顿时感动得昏天暗地,就是日后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他都不会把眉头皱一下。因为扶苏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需要眼前的项羽这样做他同样也会为了自己不皱眉头。 用衣袖在发涩的眼睛上擦了擦,扶苏发现只要与项羽在一起自己就会变得多愁善感,总是被轻易感动。“实不相瞒小弟这次也是前往沛县。” “那我们兄弟二人岂不是又能同行!”项羽大笑道。 “是啊是啊!这就是缘分!” “缘分,这是缘分!” 许久不见,扶苏与项羽显然有很多话要说,因而两个太过开心的人显然忘记他们还在荒山野岭,而不远处还有一伙人被单方面‘撕杀’。 能让嬴政带在身边的侍卫武功绝对没话说,所以没多久那些刚刚还嚣张的山贼便都被处理干净丢到一边。 命人把尸首扔到一边侍卫长走到车边对坐在里面的嬴政禀报道:“爷,都处理好,可以启程了。” “苏儿呢?” “少爷……”转头望向还在说笑的两人侍卫长只得如实禀报。“少爷还在与他那结拜大哥叙旧。” “告诉他启程了。” 嬴政发誓绝不会轻饶了扶苏这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居然有了结拜兄弟就忘了亲爹。 “是!” …… 朝骑马和侍卫长走在一起的项羽的挥挥手,扶苏收回身子关上车门心情大好,早把他爹打破他的鼻子和刚刚还要与之单挑的事情的忘得一干二净。“爹,我大哥也去沛县你说巧不巧。真好,路上有伴了。” 好个屁! 嬴政心中编排,黑着一张俊脸。“他就是你说的项羽?” “是啊!”扶苏笑嘻嘻的点头。 “整个一傻子。” “是憨厚好不好!”扶苏纠正道。 “哼!”白了一眼嬴政忽然想起项羽刚刚称呼自己什么大叔,他什么时候改姓了嬴政到真是很想问清楚。“你什么时候该姓了?我又什么时候改姓?”踹过去一脚。 揉揉被踢的小腿扶苏忍不住嘟起嘴,心道难不成他要到处跟人说自己姓名嬴?如果自己真这么说那他扶苏就只有二个下场。一、被人当成疯子关了,二、被人以以下犯上罪问斩。‘嬴’这个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 沉默了一会儿嬴政开口问:“你跟他说你叫什么?” “虞苏?还是虞片?”当初随口一说,一时间扶苏也忘自己叫什么了。 “鱼片?这是什么名字!”伸出手指嬴政往扶苏的头上用力的戳了再戳,恨得牙痒痒道:“你怎么不叫鱼头或鱼尾!” 任嬴政戳着自己的头扶苏也懒得解释,心想有本事你就戳破我的头! ————^_^————^_^———— 项羽的出现不得不说带来了许多变化,其中最显著的便是扶苏的笑声多了,嬴政阴天的时间长了。 对付腹黑人最有力的方法不是找个更腹黑的人,而是找个憨厚实在的人,绝对能起到气死你不偿命的作用。 某日,认为项羽一路跟随还总是与自己儿子勾肩搭背的行为很是碍眼,不好直接把人赶走的嬴政于是有事无事时便想找机会为难项羽。 听说项羽剑术不错,同样出于名家的嬴政生起切磋之心。不过他更主要的目的是想给项羽一个教训,报那‘夺子注意力,开口叫大叔’之仇。 嬴政剑术很高,即便平日里没有什么机会用只能用来锻炼身体,他还是坚持每天练剑从未荒废。所以嬴政对自己很有信心,而事实也确是如此。 打从一开始嬴政就利用自己高超的剑术处处压着项羽,把项羽逼得狼狈不堪,处处受制。 虽然在剑术上项羽比嬴政差了不止一个档,但对待每一次比试的态度项羽却不知要比嬴政认真多少倍。相较于居心不良的嬴政,项羽真可谓认认真真,无论手中的剑被嬴政打下多少回,被打倒多少回,他都能兴奋的捡起剑爬起身再来,并一次比一次坚持的时间长。 随着时间的拉长两人在体力上的差距明显拉开。再加上项羽天生神力、力大无穷,为此嬴政要多费一倍力气,因而第二天一切关于运动过激的后遗症都爆发出来。 大秦帝国的皇帝陛下首次因为运动过量而全身酸痛的趴在床上,连举手吃饭的力气都没有。而项羽第二日则是活蹦乱跳,甚至一大清早还去镇上为扶苏买回他最喜欢吃的点心,这令嬴政爹气得险些咬碎满口牙。 从怀里拿出自己从小用到大的药酒送上前,项羽对明显是强坐起来的嬴政由衷的愧疚说道:“都是小侄不好,难得遇到高手以致昨日与伯父切磋剑术兴奋得忘形,忘了伯父年纪大了经不住这样劳累。怪项羽疏忽才使伯父成了这副模样,今日我竟不顾伯父的身体还想与之讨教,心中真是惭愧。这是项家祖传的跌打药对缓解疲劳很是有效,往日小侄擦上第二日就能恢复如初,伯父只需擦上两天必可下床。” 看着转着弯说自己老的项羽,脸色苍白的嬴政恨不得命人把这家伙拖下去砍了。明知他不是故意,嬴政却更加生气自己竟会栽在这么一个傻牛手中,这令他觉得自己完全颜面扫地。 他不敢去想如果此事要是被远在咸阳的尉缭和王贲知道了不知他二人会笑成什么模样。 “没你想得这么严重。”僵直身子嬴政不敢乱动,因为他每动一次全身都如针扎一般疼痛不止,但为了颜面他还是装作没发生仍何事。示意赵高上前把东西接过来嬴政说道:“这事不怨你,也怪我因好久没有与人切磋得这样痛快而忘了节制。” “不!不!都是小侄太忘我,忘了伯父已……” “行了!”打断项羽后面要说的话,嬴政不想再听见任何一个关于自己年纪的字眼。“这事就不要再说了,你也不用再自责。”斜眼躲在一旁边吃糕点一边偷笑的扶苏,嬴政突然笑得无比灿烂。“我儿的剑术也是不弱,不如今日你二人便在院中切磋,刚好我也想瞧瞧他有没有退步。你不用留手,全当帮我检查他的武艺。” “好啊!小侄愿意效劳!”朝嬴政一抱拳项羽开心的看向扶苏。 含着嘴里的点心吓得忘记嚼咽,扶苏不敢置信的看着嬴政。他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没有人性,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把自己——他的亲生儿子推进火坑。 你真狠!瞪着喷火的双眼扶苏捏碎手里的点心。 银河系里任意两个星球‘热吻’受牵连被波及都将是地球,同理嬴政与项羽碰头最终倒霉的一定是扶苏无疑。 第85章 斩白蛇(上) 项羽的药膏很管用,而嬴政的身体状况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老龄化,好歹他在宫中每日也坚持晨练热爱运动。当天晚上涂了项羽送来的药膏的嬴政便能下床活动,行动自如,好似今早那全身刺痛的人不是他一般,就连项羽见了也连连称奇。 不过相比之下扶苏就没有这么好运,一战下来不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持剑的虎口处也被震出了一道血口。还没听到第二日,当天夜里扶苏就就发起高烧,全身犹如被碾碎一般的疼,连动动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难受……难受……全身都难受……”躺在床上,已经烧懵掉的扶苏开始说胡话。“丫……我要灾了你们……让你们作弄我……” 大半夜胡言论语哼哼唧唧,扶苏把躺在他身边的嬴政吓个半死。伸手一摸发现身边人的额头烫得要命,担心扶苏会被烧傻的嬴政忙披着衣服起身把屋中的油灯点亮。 随着嬴政屋中的灯亮起其他屋中的灯也都随着亮了起来,众人也都急忙赶过去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被院中的喧闹声扰醒的徐福坐起身,听院子里进出的脚步声不断便要下床去瞧瞧是不是出事了,而这时一直在他身边侍候的小童则披着衣服从门外进来。 关上门,一脸幸灾乐祸的小童转过身刚要上床接着睡就见徐福已经起身,于是他赶忙上前侍候。“师尊您怎么起身了,离天亮还早着呢!” 弯腰捡起鞋子穿上,披上外套徐福问道:“这外面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啊师尊,您多虑了!”小童本想敷衍过去哪知徐福竟盯着他不放,因而只得实话实说:“就是那个大皇子,听说他半夜突然发起高烧,全身疼得要命只说胡话,现在正在屋里叫唤呢。” 眼含警告的瞪了一眼小童,把人留在屋中,徐福穿好衣服忙走出屋子前往嬴政与扶苏的住处,而那里早已灯火通明。 拦住出门的侍卫徐福问道:“里面怎么了?” 见是国师徐福,出门去打水的侍卫忙鞠躬行礼,回答道:“少爷半夜突然发起高烧,全身剧痛,叫不醒。” “很严重?” 侍卫点点头,练功过度的那种筋骨剧痛他们每一个习武的人都经历过,那种疼简直难以令人忍受,好似自己要残废了一般。 问过一个大概状况后徐福掀帘子走进去。穿过人群走到床榻边,在黑着脸的嬴政的注视下伸手放在扶苏的手腕上,认真的诊了一番。 “怎样?”嬴政忧心问。 收回手,帮扶苏把发烫的手臂的放进被子里,直起身徐福对嬴政道:“爷不用担心,少爷只不过因平日里缺乏锻炼,今日切磋已然超过了他身体的承受能力,所以这才发起高烧全身酸痛。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吃些药下去发出汗便会痊愈。” “赵高快去煎治疗风寒的药。”一听吃下一剂药儿子就能退烧嬴政忙命人去熬药,看着扶苏难受其实嬴政心里更加难受,他恨不得现在自己能替儿子疼。 出门时赵高特意带了几副治疗如风寒、消肿,止血的药,以免途中有所需要。听徐福说扶苏只要喝下一剂风寒药就能退烧好起来,他马上赶去拴在院子里的马车找药。 既然没有什么大事也不用这么多人在这里守着,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责,总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影响整个队伍。安下心,嬴政挥手让众人退下,什么人照顾儿子他不放心,他决定自己亲自照看扶苏。 见项羽没有和其他人一同出去而是一脸愧疚的站在屋角,徐福笑问道:“敢问项兄弟那祖传灵药是否还有?” 仅两天自己就接连把人家父子二人弄趴在床上,想来项羽十分不好意思。如不是一切磋比较起来他就兴奋的不管不顾,他这虞弟也不会这样可怜的躺在床上,更加连累虞大叔担心受累。 正在自我检讨寻找弥补之道的项羽听见有人问自己话忙抬起头,见是一名脸带慈笑的中年大叔,他记得这人姓徐,是他虞弟家的账房先生而且还会些医术。 “那药我就带了一瓶出门,昨日已给了伯父。” 想了一下,徐福又问道:“那项兄弟可知道那药的配方,我好配出一副给我家公子用。”有些祖传药都不得透露给外人,特别是这样的灵药,因此徐福也只是问问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知道,我知道!”一听自家祖传的药能缓解他虞弟的病,项羽两忙点头。“我把所需的药草写给先生便您准备,但其中有两味药一般医馆都没有,所以天一亮项羽就上山去采,不知来不来得及。” 眼睛一亮,徐福觉得这项羽果然没令他失望,是个真汉子。“走走走,你写下方子我对照一下,瞧瞧还缺那几幅药,一同配了就是。” 拉着忧心望着床上扶苏的项羽出屋,徐福把人扯到自己的屋子。拿出纸笔忙记下项羽说得药方,命小童去查找这些药他们有没有带出门,如果没有好赶紧去买。 房门紧闭屋中再无他人,坐在床榻边看着小脸烧得通红一头虚汗的儿子,心疼的投湿布巾,待拧干后嬴政把布巾叠好敷在扶苏的额头上,心中很是自责今早为何要把儿子推出去受苦。 早知会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小心眼的嫉妒儿子与那项羽比和自己亲。“苏儿,爹错了,您快些好起来,爹再也不等着看你出丑了。”拉起扶苏发红发热的手攥在手中嬴政发誓道。 不过好在扶苏现在难受的晕晕沉沉,什么也听不见脑子也无法思考,不然如果他听见嬴政爹这番忏悔的话非得气个半死从床榻上蹿起来不可。 躺在床上整个人陷入黑暗中的扶苏有一种不停往下沉的感觉,他想大喊,他想大叫,他想挥舞双手惊呼,他不想就这样掉到万丈深渊之下。 他感到自己犹如被一座大山压住,大呼不了,动弹不得,整个人很被动,很无助。 动不了,看不见,说不出话,听见一点声音,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很没有安全感。扶苏不喜欢这样,他想有人陪在自己的身边,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和人切磋武艺了。 因为这结果闷惨了一些,太不划算,赔本也没赚到吆喝声。 ————^_^————^_^———— 把配齐的草药交给小童命他把这些药材碾碎分类放好,摇着羽毛扇站在窗边徐福看着因上山采药而划破衣裳,沾了血迹,回房去换衣服上药的项羽。 或许项羽不记得,但徐福却记得很清楚,二十多年前自己路过楚国时正赶上项府摆满月酒,而他则被人请去为当日的婴孩占卜。然而只瞧了这一面徐福就发现这襁褓里的孩子是一个短命的人,他有辉煌的经历最后却是惨淡收场,他是乱世里的枭雄却不是最后的赢家,他的命太短,短到帝气未现就先没了性命。 他是帝星,但却是颗一闪而过的帝星,真正帝星的陪衬。 可当徐福前几日在林中再见这项羽时却发现他身上竟再无帝运,也再不是所谓的什么帝星。同时他的寿命有所延长,以不是什么短命人,而这一切实在令徐福想不通。 一个人的运势不是轻易就能改变,更何况这项羽的存本就是为衬托正真的帝星,这才是他存在的价值。而现在这一切全都变了,他的运势脱离了原有的轨道,乱了套路。 想来想去徐福觉得只有一个道理说得通,那便是这项羽曾经遇到过什么人,而这人扭转了项羽注定悲剧收场的命运。虽然现在徐福还没彻底弄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可以肯定这事一定与扶苏有关。 先是新帝星因他而起,接着又是项羽的运势有了大转变,两件事里都出现了同一个人,这不令徐福起疑都不行,如果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当初徐福为在襁褓里的项羽算完命,便婉转的把自己所知的事情告知了其祖父项燕。因对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因而在项燕再三请求下这些年徐福一直在找解决办法,可惜一点线索也没有。 如今项燕殉国,徐福觉得自己更加有责任照看好这项家这后人。 掐指算了一番,徐福回到桌案边又占了一卦,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皱着眉低头不语。 磨完药草小童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回到徐福身边站好。好奇的偷偷瞧了一眼桌上的卦象,虽然懂得不多可他也瞧得出这卦象有些奇异。“师尊你在算什么?”小童问道。 打乱桌上的卦象徐福收好东西反问:“童儿觉得项羽这人如何?” “项羽?哦,师尊是说项大哥啊,他是个好人,大好人。”说到项羽小童一脸灿烂,与说到扶苏时的不甘愿截然相反。“项大哥为人诚恳老实,又喜欢帮助人,昨天我还瞧见他帮这家主人劈柴。项大哥人很实在,对朋友非常有义气,你看他为了那个大皇子天没亮就上山去采草药,结果弄得一身伤可他一句怨言也没有。反正项大哥就是好,哪都好,师尊为何要问小童这些?” “没事,只是问问。我是瞧这项羽没来几天便能和掐他侍卫他们处好关系,让人产生一种信任感,有种有他在就是很发心跟着他绝没错的感觉。”说来说去就是说项羽这人太有责任感,存在感也太强烈。“他这人单纯,没有那些虚假奉承,虽然让人有安全感却也极容易得罪人,特别是小人。而自古以来坦荡君子永远不是小人的对手,所以这项羽朋友不少,可敌人也很多,因为太正直定会碍了不少人的好事。” 对于一些事徐福有些犹豫,他还要再想想。 ————^_^————^_^———— 一剂药汤灌下去要死不活的扶苏发了一晚上的汗,果然如徐福所说第二天就退了烧,再配上项羽的药膏扶苏很快就又活蹦乱跳起来。 但因嬴政爹享受上每隔一个时辰就为儿子全身涂一次药的感觉,于是扶苏又被他爹‘黑’了一把,即便已经痊愈还是下不了床。而且每次涂药总会发生一些‘羞羞’的事情,令害羞的扶苏十分不好意思。 鉴于白天不适合做一些羞人的事情,因而积攒了整整一天‘热情’的嬴政爹一入夜就化身‘嗷嗷’的野兽,任你如何打骂都没用。 大病初愈又逢野兽,因而可怜的扶苏险些再次把小命搭进去。 同样都是因为切磋武艺而伤了身子,但一个当天就好利索,一个嘛……至今仍倒在床上不起,至于原因……那是扶苏宁死也不愿说的秘密。 歇了五天后,耽搁多日的行程再次启程,不过再上路时扶苏已经找不到多少机会能和项羽勾肩搭背畅谈人生,因为大部分情况下项羽都被其他人缠着。 一开始侍卫长与众侍卫仅是奉命去与项羽攀谈,闲暇时切磋武艺。比起一个缺乏锻炼,一个懒得锻炼的两个家伙,这些侍卫虽没有他二人武功高,但绝对不会动不动就趴在床上起不来。 几次切磋下来众侍卫对项羽的武艺都十分佩服,后来接触的时间长了他们觉得项羽这人够义气值得结交所以越说越投缘。 项羽是个真性情的简单人,而那些侍卫也是简单人,简单人与简单人相交交得的是心,没有那么多的杂质。 一路上虽然项羽也还是惦记马车里的‘虞弟’,可大多时候还是与侍卫长他们在一起打猎、探路、烤食物。 趴在车窗口望着侍卫长与项羽飒爽的骑马奔驰在路上扶苏有些别扭的收回身子,嘟着嘴扶苏心里有些发酸,有种只属于自己的朋友被人抢走了的感觉。 靠在车座上翻看着游记的嬴政阖上书,抬头看眼抱膝一脸便秘表情的儿子。“怎么了?不开心?来让爹摸摸!”招招手嬴政命扶苏过来。 白了一眼把自己当做小狗的嬴政爹,扶苏抱膝把头搭在膝盖上,酸溜溜说道:“以前羽哥都围着我转,我是他的唯一,可现在一大圈人围着他转而他早把我忘没影了。” 扶苏这种心态与情爱无关,只是典型的小心眼,大多情况下出都现在女子闺阁里。例如谁和谁的感情要比与自己的好。 叹口气,放下手里的书嬴政把扶苏拉进怀里亲了一口,笑道:“你是我的唯一不就成了!” (⊙o⊙)扶苏不敢置信他嬴政爹决然会讲出这么肉麻的话,而且还讲得这么平淡,就好像是在问‘你今天便便了吗’? 肉麻的一抖,扶苏一脚踹开嬴政爬到一边,抱着手臂惊恐道:“你折磨的我的肉体也就算,如今竟连我的纯洁的心灵都不放过,我宁死不屈!不屈!不屈!” 干呕了一声,操起手边书嬴政就把东西砸到扶苏的脸上,因为那副嘴脸让他瞧着难受。 …… “丰西大泽……”啃着嘴里的鸡腿,扶苏站在界碑前看着上面的刻着的字。 丰西大泽与大泽乡是不是一个地方至今扶苏也没弄明白,不过丰西大泽到是一个充满故事的地方。传说刘邦就是在这里醉酒斩白蛇,弄出个赤帝之子拉拢人心,忽悠无知大众。 这里沼泽地较多所以最好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不然比较危险,所以他们一大清早便来到这里想趁天黑前就翻过这地段。 “启程吧,太阳一落我们就不能赶路了。”丢掉被漱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把手在衣服上一擦,扶苏对翻身上马的项羽说道:“羽哥,路上要是看见一条大白蛇你一定要先叫我,让我见识一下!” “大白蛇?”项羽看着扶苏,“多大?” 项羽这个问题问住了扶苏,资料上也没记载这大白蛇有多大。“既然是大白蛇因该是比其它蛇大得多吧,不管了,反正看见白蛇就叫我。” “好!” 见项羽他们准备出发扶苏走回到马车旁,可刚要上车就听林子里传来叫声,接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由林间深处奔了出来。 “大家小心!”侍卫长高喊一声亮出兵器,而其他侍卫也都拔出剑把马车围住。 眼前人影越来越近,气氛愈发紧张,赵高哆嗦问道:“荒山野岭哪里冒出来的一群人,不会又是山贼吧?” “这可不一定,备不住可能是想逃不去进义务的徭役。”喜欢凑热闹的扶苏站在马车边笑道。“哪有那麽多山……”话说一半突然停住,扶苏猛然间犹如被人醍醐灌顶,豁然清明。 丰西大泽→大白蛇→逃跑的徭役→刘邦 如今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特意去沛县,省路费了。 第86章 脚伤 徭役队伍里少一人,含押送者在内的所有人都要连坐处刑。这是为了保证有足够的人前往工地劳作,起到威吓无人敢逃的作用。 只是徭役们工作的地方环境恶劣,劳作繁重很少有人能活着回来。因此前去等同赴死,注定了有去无归,于是便有人想要中途逃走。在生存与死亡面前人都是自私的,这时的人已经顾不得其它,哪里还会去想别人的死活。 “什么人!”侍卫长亮出宝剑厉声道。 被迫服徭役的人都是一些山野村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而他们还是因逃命而从林子里跑出来,一见林外站着人一群手持刀剑凶神恶煞的人怒喝他们不是有的吓得往回跑就是吓得腿软跪在原地动不了。 这些人大都衣服上戴着补丁,手上也没有持任何武器,充其量也就是抱着个包袱。怎么瞧这些人也不可能是山贼,拿锄头还行,拿刀?还是算了。 看样子又没有令自己出风头的机会扶苏把手里的风宝剑顺着车窗丢回去,便大摇大摆走上前命侍卫长把那些跪地求饶的人带过来,因为他有事要要问一问。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们都是平头百姓不是什么山贼,大爷饶命啊……我们家中还有……” “想说家中还有八旬老母和代哺小儿要养是不是?”扶苏接过跪在地上告饶着的话。 “啊?”几个跪在地上求饶的人呆愣愣望着那个把他们要说的话都给说完的人,不知再开口说什么只能傻傻的点头。 我就知道,一点新意都没有。 得意的朝项羽挑起眉,扶苏背着手围着地上人转了一圈,摸着没毛的下巴说道:“本大爷只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在瞧见我们后就逃,又因何缘故出现先这这里。”瞧几人听了自己的话把头垂得更低扶苏站定脚步微眯双眼。“你们可以选择保持沉默不说话,但是这样的后果的很严重,比如说……”望了一眼四周扶苏对项羽‘眉目传情’,抬手直指他身后的那如成年男人手臂粗的小树。 看见贤弟朝自己比划,得到示意后项羽顺势一个挥手,只听‘咔嚓’一声树木应声而裂,一棵刚才还好好的树就这样被他一拳打成了两半。 项羽瞪着双眼阴冷得人扫过几个吓白了脸不停发抖的男子。 被项羽这样一吓,几个被抓的人再不敢有什么隐瞒,也顾不得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后会是怎么一个下场,他们此刻已经完全被项羽的牛力给吓倒。虽然都是死,但谁不愿死得没有痛苦些,被人一拳打成两节他们想都不敢想。 几人之中有个胆子比较大还能说出话的人忙爬上前磕头说道:“大爷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百姓……这次会……这次会途径这里是因为我们原是要去骊山修筑皇陵的徭役……只因……途上有两个家伙偷跑掉因此即便我们到了骊山也要因连坐受罚,白白葬送性命。所以我们兄弟几个才商量,既然去不去都是死那还不如逃了躲起来,总比无辜受连强!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我们要因别人的错误而失掉性命。”觉得自己终是要死,讲话人说道后面激动起来,没有人愿意为别人的错误而失掉自己的性命。 仔细想想这些逃跑的徭役的行为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只是扣些工钱也就算了,但因连坐的法规使得他们去不去都死。可话又说回来这逃跑也决绝不了问题,而且如果被抓住下场会更惨。“你们这次前往骊山的一共多少人?”扶苏问道。 “原有二十人,后来跑了两人。” “这么说剩余的十八个人也都逃了?看样子那负责把你们带到骊山的人也被你们杀了抛尸荒野了吧。”一直坐在车里的嬴政不知何时从马车里下来走过来,不过若是仔细瞧就会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好似脚有些跛。 “没有!我们没有杀人!亭长一路上对我们十分照顾,如今又烧了名册放我们走,他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怎会做出这等没有义气的事情。” “私自放走徭役、烧毁名册加在一起足以令他生不如死。但如果他把你们送到骊山虽保不住小小亭长之职,但也绝不会落得个丧命的下场,也或许他还有别的目的。”嬴政冷笑。 几名徭役不允许自己的恩人被人污了名声竟不怕死的大声反驳,说这一路山他们的亭长对他们有多照顾,有多仗义,是个多好的人,现在甚至还要自己独身一人去担起所有责罚。 盯着嬴政爹微跛的脚扶苏不记得他爹什么时候把脚崴了。一个出门就上车,都没多走一步路的人居然崴了脚,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难不成在马车里坐着也能遭遇不测? 仿是发觉扶苏盯着自己的视,嬴政爹侧头瞟了一眼儿子便不再理会那几个逃跑的徭役。无论记录他们的名册有没有烧掉这些人也不可能逃回家去,相反即便躲在外面也早已连累了他们家人。 最后追查下去一个都活不了,他们以为那亭长是在帮他们,殊不知这样做只会令他们的下场更惨而已。 “启程。”不屑再理会那些无知的徭役嬴政拖着扶苏登上马车。 一直站在旁边把事情从头看到尾的项羽对这些人很是同情,便想给他们一些钱做盘缠回家,只是还未等他掏钱出来就被侍卫长拖上马启程。 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那些瘫在地上自认逃过一劫的徭役,项羽有些不明的问身边侍卫长:“为什么不让我给他们钱?” “因为用不上。”如果没按日子抵达,骊山那边在没有签收到应到的徭役便会当做逃役论处,追查回原地受连累的还是他们的家人和族人。相反如果他们仍去了骊山,就算结果再不坏起码不会连累家人。所以说那放他们走的亭长并没有救了他们相反还害了他们,到时只要那亭长向上哭诉说那些徭役险些杀了自己而偷跑,到时这亭长便可推得干干净净,说不定还能博得同情进而得到嘉升。 如果这亭长真是为这些人好,绝不会怂恿这些人逃走。 听完侍卫长的话新意很是生气,“这么说那亭长是在利用这些徭役,不但得了好名声还能……”在他眼中这样的人比山贼更可恶,更可恨。 “也不一定,我倒还真希望那亭长没有这心机。”扯着缰绳侍卫长说道。 待嬴政他们的车队行至林中一半时就能够瞧见不远处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影晃过,这些人便是先前跑回林中和不知往哪里去的人。 而在一处小高坡上则站着一个穿着旧布衫的人由高处望着他们,————^_^————^_^———— 由于高渐离进宫因而尉缭一直闲在家中,回头想想他觉得这高渐离来得好,来的妙,也是一件好事情,因为他终于可以闲在家中了。 杵着头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拿着竹棍打树上果子的人尉缭笑得一脸灿烂,他觉得现在的日子是他这半生来最安逸快乐的日子,原来身边有个伴真的很幸福。 被嬴政由新郑急招回咸阳主持政事的子婴比起正一直傻笑的尉缭整个人显得有些没精神。“以前真没瞧出来‘他’也能笑成这副无邪的模样,以前他都笑得慎人,笑得有所图,令人很不舒服。” “他以前活得太累了……阿奴果子要洗了吃!”见院子里的人蹲在地上直接捡起打下的果子就往嘴里送,尉缭立刻跳起来冲出屋子,把果子抢下来拉着人去洗手洗果子。 久等尉缭不回于是子婴拿着茶壶自娱自乐,一边自己沏茶喝一边等人回来,不过他至今也没弄明白为何尉缭会瞧上‘他’。虽然自己曾一度把‘他’也当做自己的哥哥,可后来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已经变得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厌恶。 喝了七杯茶,上了两趟茅房,就在子婴以为尉缭这家伙很有可能在光天化日下抛下自己而回房快乐时终于看见某人走了回来。 “哥哥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小弟我仍在这里等着你吧。”喝了个水饱的子婴趴在桌案上抬头无力道。 终于把人伺候好而回来,尉缭走到子婴对面坐下,问道:“阿政他们到哪了?” “嗯?你手下没向你汇报?” “放假时不要再想着工作,短暂的休息是为走更长的路,懂不懂。”尉缭对子婴得意一笑,抛了个媚眼。 恶心的抖了抖,从怀里掏出昨晚送进宫里的密函丢给对面的人,拍拍胸口子婴面色有些难看的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除了咱们大皇子谁还写得出这话。”从桌案上翻出一竹卷丢给子婴,而自己则拆开密封的信函看了起来。 “扶苏语录?”竹简上的字令子婴拔高音调怪叫了一声,接着打开念到:“‘自恋’就是下辈子我一定要……投胎做女人,然后……嫁个像我这样的……男人?‘绝望’……是指在饭馆吃饭点两菜,吃第一个时:‘世上还有比这更难吃的吗?!’吃第二个时发现‘靠!还真有!’”又往后看了两眼子,婴把竹卷往旁边一丢,“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也真只有他才写得出来。” 见尉缭看信看得一脸严肃子婴敲敲桌子问:“上面写得什么看得你成了这副模样。” “那封给丞相的密函呢?” “在这儿,你要?”子婴把另一封信从怀里拿出来开。 “不用,一会儿你派个人送到丞相府去就行,不过你看看这个。”尉缭把夹在密函里的一张纸条交给子婴,“有何看法?” 小字条上的字令子婴的双手忍不住发抖,“这东西……真这么厉害……”激动中又参杂了惧怕。 “你觉得他们父子俩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不会弄得这样秘密,还命我们亲自把成品运送到蜀地。” “如果这是真的,那真是……这事交给我,交给我!”子婴忙把活揽在自己身上。“扶苏把‘工部’建在宫中,你现在进出既不方便,万一要是被那高渐离遇到了后果可是狠严重滴,而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这种跋山涉水跑腿的活还是由我来做。”边说便把字条收在自己身上。 尉缭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说实话以自己现在这种状况是不适合常住宫中和离家太久。“你小心些,信上说这东西挺危险,一不小心就会……” “行了,这么多年搭档你还不放心我,我这就拿东西去给鲁花暗部的事情你接手了!”兴奋不止的子婴属于行动派,拿着火药的配方撒腿的就跑了出去。 看眼子婴快要消失的背影尉缭起身捡起没看完,被人丢到一旁的《扶苏语录》走出书房前往卧室,去给他的‘阿奴’讲这能令人睡个好觉的屁话。 ————^_^————^_^———— 有的人长得文质彬彬其实心肠狠毒、道貌岸然;有的人长相丑陋凶神恶煞但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可也有的人长得尖嘴猴腮一瞧就不像好人,可事实上他也真不是个好人。 例如眼前这个。 头发糟乱,衣服邋遢带,八撇胡子眯眯眼兜风耳,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帝星。 搓搓脸转过头,扶苏困惑的望向朝自己认真点头的徐福,觉得这实在是个讽刺。都是帝星,都是男人这差距简直就是太大些,别说和他的嬴政爹相比较,就是和项羽都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个人的存在简直就是对‘帝星’这一身份的侮辱,也是对同为帝星者侮辱。 ‘你确定?没找错?不可能吧?’扶苏瞪着眼睛望向站在马车旁的徐福。 ‘没有错,就是他,虽然我也很不想承认。’朝扶苏摇摇头,徐福摆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见过嬴政,再瞧见项羽,如不是卦象所示徐福也不相信这就是他们一直找的人,可事实偏偏如此。 “你是……”扶苏打量着跟前身上散发着汗臭味的的男人。 “沛县泗水亭长刘邦见过这位少爷。”名叫刘邦的人弯腰90°朝扶苏姓了一个大礼,卑躬屈膝的模样令人很难生起好感。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收买人心,这让扶苏觉得自己的智商与情商被人侮辱了。 亭长一职也只比普通百姓高了一点点,没有官品甚至不在册。一般这个职位都是花钱捐来,平日里也就骗骗无知妇孺和没见识的人。 “你说你叫刘邦?还是泗水亭长?”扶苏还是有些不相信,叫刘邦的泗水亭长明明是个老头,除非……“我怎么记得泗水亭长是个年纪很大的人。”紧紧盯着垂着头不说话的人。 刘邦的身子因扶苏的话紧绷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更抬头恭敬回答道:“少爷瞧见的那老者是小的祖父,前些时日已经仙逝,因此小的才承了这亭长之位。敢问公子是在何处见过小的祖父?” 没有回答刘邦的疑问,扶苏装作疑惑道:“这样啊,我怎么没听说他还有个孙子啊?不是说他无儿无女吗?难道有误?” “少爷可能不知者亭长俸禄微薄,一人糊口都难。因此只有祖父一人在沛县任职,其他家人都在别乡,因此才会令人误解。” “哦~~~”随便聊了两句后扶苏便让侍卫长把他们带得食物分给这些徭役。与跪地磕头表示感谢的众人虚礼一番,扶苏转身往马车放心走。而在跟侍卫长和项羽擦肩而过时他一把拉住两人,低声说道:“想办法把人灌醉了,但不能醉得不省人事。” “知道了。”项羽和侍卫长点点头,马上去取酒坛。 爬进马车扶苏见嬴政脸色很不好的在揉脚,这才想起他爹受了伤而自己竟一直没有表示关心,很是不孝。“爹,你脚怎么了?” 横了一眼扶苏,嬴政没有搭话。 “我瞧瞧我看看,这脚怎么就在车里受伤了呢?爹,不是我说你,你真是太没……”凑过头仔细瞧了瞧,见嬴政受伤的脚上有道一指宽的紫痕横在脚面上,而且横明显是砸上去的。 砸得?扫了一圈车厢,朝嬴政所坐位置的对面瞧去,便见那里有一扇窗户,而窗户下横着一把很眼熟的剑…… 第87章 好大一条蛇 读过大量耽美小说的扶苏发现所有故事都以一个情节是雷同的,那便是小攻每次奖励小受时都会上演床戏,而小攻每次惩罚小受时床戏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刑罚。 唯有不同的是,甜文里的小受在受了惩罚后最多躺在床上一两天,但每天有好吃好喝伺候很是逍遥。可如果是虐文里的小受摊上这样惩罚那就可怕了,没个体无完肤、血肉淋漓都不算开始,更有甚者直接上轮戏,小受之待遇已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扶苏觉得他与嬴政爹之间因该算是甜文范围,虽不用担心上演惨无人道的一幕,可扶苏也不想他的小花花痛痛,需要卧床休息,最痛苦的是还不能便便。 不过好在现在是光天化日,他们又身处马车之中,而马车周围更是时常有人走过,车内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外面也能发现。因此堵住嘴不让出声然后再那啥那啥是不成立的,除非你能保证做到任你车里如何激烈运动然马车却能纹丝不动,否则这事想都不用想。 确定嬴政爹现在不可能对自己做出什么禽兽之举,因而扶苏先前已经跑了影儿的勇气又跑了回来。“爹啊,不是儿子我说你,你瞧瞧你待在车里也不让人省心,怎么就让东西砸了脚呢?真是太不小心了。”翻出消肿的药膏扶苏递给嬴政。 看着得意洋洋的某人嬴政爹极为不屑的瞟了一眼,“是啊,谁知道有人竟会胆大包天的往车里仍凶器,你说这种随意乱丢东西的人是不是该拖出去把手砍了,以示警戒呢?”接过药膏嬴政舀了一大块涂抹在自己受伤的脚上。 “嘿嘿嘿……”赔笑两声扶苏拿着扇子给嬴政受伤的脚扇风。“爹,我看今天我们是不可能走出这林子了,是不是就地休息明早再启程。”某人心虚的转移话题。 扶苏想转移话题不代表嬴政爹也想换个话题,他觉得现在这个话题挺好。“苏儿你还没说为父的提议怎么样,要是觉得轻就把其手脚也剁了,然后再在他脸上纹上……” “‘乱扔垃圾’四个字?” 接过嬴政的话,扶苏肝颤的看着他爹那双包含满满‘情意’的手一点点由下往上摸到自己的脸颊。“不要吧……”伸手想要拉下捏在他脸蛋上的手,可惜几次都没能成功,因而扶苏只能强颜欢笑道:“乱丢东西写个检讨书就好,千万不要太血腥!” “很血腥吗?为父可不觉得。”用力揉搓儿子肉嫩嫩的小脸蛋,直到红彤彤后这才转移到扶苏的两只耳朵上‘爱抚’。 “哦呦……哎呦……轻点……”耳朵被人揪着扶苏只得用双手先护住自己被掐红的脸蛋。“爹……”扶苏摆出一副可怜模样望着他爹嬴政,希望能博取一丝丝的同情。 ‘揉着’儿子的耳朵嬴政发现这两个东西的手感居然不亚于肉肉的脸蛋与屁屁。“刚刚侍卫长说前面有个水潭……” “水潭好,有鱼钓!爹你想吃鱼肉吗?儿子这就去给你捞。” “我想吃的是你……”在扶苏的嘴上亲了一口,嬴政把手移到扶苏全身肉肉最多的地方捏了一把,紧接着又隔着外裤把手指某处打圈圈,不时还想往里探。“天黑后我们去沐浴可好……” 如果是纯沐浴的话扶苏当然很乐意,可这是不可能的。 见嬴政爹果然趁机打自己小菊花的主意,为保贞操扶苏一手拍开嬴政的魔抓,纵身一个驴滚地便从马车上翻了下来。 从地上爬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扶苏讨好的回视双眼带着杀气的嬴政,连忙伸手去关车门。“爹……儿子给你钓鱼去!” 从车窗里看着儿子跌跌撞撞的跑没影,嬴政笑了起来并且还笑得极为阴险。 逃?有种你就逃一辈子。 …… 飙足马力拼命狂奔,一个不注意扶苏被脚下冒出的石头绊了一跤,眼瞧就要倒在跟前的泥坑里。“啊……哎呦……” “虞弟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扶起摔趴在自己怀里的人项羽担心的问道。 原是过来拾些柴火的项羽离老远看见他那虞弟撒丫子狂奔,以为出了什么事项羽慌忙丢下手里拾好的干树枝奔了过去。哪知刚靠近就看见他跑得脸通红的贤弟就要摔倒,便一个纵身上前把人揽在怀中。 “虞弟你这是怎么了?”把人扶好项羽问道。 “有怪兽!”站直身拍拍跳得极快的胸口,“谢了!”扶苏很哥们的朝项羽的肩膀一拍。想到自己在逃命时无意间回头从车窗里看见的那张笑脸,扶苏立刻全身汗毛竖起,好似身后有怪兽在追赶。 “怪兽?”四处望了望没看见有什么东西。“何为怪兽?” 摆摆手,跑得喘大气的扶苏找块比较干的地段席地而坐。“这不重要……”大喘几口气扶苏抬头问道:“大哥在这干嘛?” “没干什么。”撩起衣摆项羽在扶苏身边蹲下小声问道:“那个家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刘邦’?” “是。” “但他好像记不起你。” “那是他坏事做得太多,再说有几个贼人会记得被自己害了得苦主。” “也是,那虞弟为何不告诉伯父他对你做得事?” 伸手挎住项羽的脖子扶苏那都凑过去:“我没告诉我爹是以免他老人家担心。是男人就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要亲手给他个教训。” 不知是揍一顿给他个生理重创好,还是装神弄鬼弄他个精神打击棒,扶苏在心里琢磨。 瞧身边人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脸认真思索的模样项羽大力往这人的肩膀一拍,义气道:“虞弟你说的有道理,为兄帮你!” 险些被项羽一巴掌打趴在地上,摆正姿势蹲好揉揉发痛的地方扶苏干笑了两声:“你真够意思!”。 最后想了多遍扶苏决定先打击刘邦的心灵再打击他的肉体,然后再想办法把人给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 ————^_^————^_^———— 一面为了躲避身后粘着不放的视线,一面要商讨如何‘修理’刘邦,因而一回到队伍驻留的地方扶苏就与嬴政所在的马车保持一定距离,转而围着项羽转。 一同拾柴生活,一同打猎摘果,甚至没尿也要与项羽同去,哪怕是在一旁干站着。 无论自己去哪身边都有一个小尾巴跟着项羽到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因为在以前那些相处的日子里他的虞弟也是这样跟着他进进出出,可这一切瞧在别人眼中却不是这样。 不用说,爷与少爷指定又有矛盾了。 除项羽外,其他人心中都得出这个结论。 戳着火堆见侍卫长从不远处搭建的茅屋里出来扶苏忙站起身招手把人叫过来,问道:“套出来什么没有?” 被扶苏安排去套刘邦话的侍卫长摇摇头。“不管身边人怎么劝酒他就是不多喝,好不容易灌醉了他又直接倒在地上睡着了。” “睡着了!那我……”拿着被掏了两个洞的被单扶苏气得磨牙。他倒是两眼一闭睡过去,可自己这边岂不是全都白准备了。“算他命大!”丢下手里的布单扶苏刚想要钻进自己的睡袋里睡大觉就发现他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东西呢?我的睡袋呢?大哥看见我睡袋没有?”扶苏对嘘嘘回来的项羽问道。 “不就在树下……咦?我走时它还在哪里啊……”在树下转了一圈项羽一脸不解:“难到被人拿走了?” 听项羽说睡袋可能被人拿走,利用排除法扶苏把人挨个排查了一遍,最后发现只有一个人最可疑,也只有他一直在打自己睡袋的主意。 望向不远处停在树下的马车,扶苏竖起右手的中指以示心中的不忿。“羽哥我今晚跟你睡!”扶苏故意朝着马车方向大声喊道。 往火堆里填上柴火,铺好垫子抖开被子,蹲在地上的项羽不明所以的抬头望向掐着腰,背对自己站着的人开口道:“虞弟我在这儿!你朝谁喊呢?” “没事,睡觉!睡觉!”高声喊完扶苏爬进项羽铺好的被子里,躺在里面瞄眼毫无动静的马车气得扯过项羽一条胳膊枕了上去。“羽哥你的肩膀躺起来真是太舒服了,太舒服了,太舒……” “虞弟你枕得是我的胳膊不是肩膀,你要靠着我肩膀吗?”项羽小心问道。 “睡觉!”蒙上被子扶苏很抑郁。 正当扶苏因他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与气闷时,殊不知不远处的马车里的嬴政早已躺在他命赵高偷拿回来的睡袋里睡得香甜,并且还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至于扶苏刚刚喊得那几声他是一声都没有听见,哪里还会因此气闷。 但即便嬴政没有睡着他也不会因为扶苏故意喊出的话而生气,那样只是会显得他很没有气量与肚量,掉身价的事情他是觉不会做的。 …… 睡到后半夜水喝多的扶苏被尿憋醒,听着唦唦的树叶声,看着漆黑的树林深处就是做事坦荡荡不怕鬼敲门的扶苏也难免有些……那啥……但他绝不承认不是害怕。 卷起腿憋了一会儿感觉还是不行,于是扶苏轻轻捅捅身边的项羽,小声叫道:“羽哥!羽哥!起来上茅房了。”终是忍不住的扶苏只得厚着脸皮叫醒身边胆子堪比天大的项羽。“羽哥起来上厕所了。” 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星空,项羽重重叹了口气转头看眼身边人,扶着被人压麻的手臂坐了起来,“走吧。”语气有些有气无力。 “羽哥你真是个好人!”利落的爬起身扶苏哈着腰就要往坡上跑,哪知才跑两步就被人一把拉住。“怎么了?” 指指下风口,项羽无奈说道:“那儿是上风处,会有气味飘下来。” “有道理!有道理!”提着裤子拉着项羽,扶苏把人扯到林子深处,这才对着一棵小树舒服的嘘嘘起来。 原本守在一旁的项羽听着耳边稀里哗啦的‘嘘嘘’声也有些忍不住,于是也找了棵小树浇起水来。“虞弟,你是不是和伯父吵架了?”项羽问道。 “没有,我没事和他吵什么。”扶苏不屑。 “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要不然你放着马车不睡跑来和我挤什么。” “哪有,怎么你不愿意和我睡?你嫌弃我是不是!且,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一会儿回去后我换棵树睡。” 眼瞧自己的话被人曲解,不善言辞的项羽急了起来,“为兄不是这个意思,为兄怎么会嫌弃……” “两位半夜不睡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带些尖锐且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项羽的话,让漆黑的林间便的慎人。 “啊……”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扶苏一跳,顾不得还没提好的裤子,被吓白脸的扶苏扯着裤子就蹿到项羽身后。“谁啊!半夜不睡觉出来吓人!”探出头双手紧紧攥着项羽的衣服,顺势把不小心粘在手上的液体在跟前人的衣服上偷偷蹭了蹭。 护住身后的人,项羽接着月光瞪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没多久就见一个身影越来越清晰起来,仔细瞧去竟然是那他们今晚本要教训的刘邦。 走上前刘邦朝一脸戒备的两人叩礼道:“小人给二位见礼了。” 自己没把他吓到反到还被对方吓了一跳,心中不平的扶苏迅速系好裤带从项羽身后走出来站定在刘邦面前,说道:“大半夜的刘兄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从容一笑,刘邦笑道:“不瞒二位,小人晚上酒喝多了所以这才起夜来此,哪知就碰到二位。” “哦,那刘兄请,我兄弟二人早已办完事,先回去了。”说罢扶苏拉着项羽转身就走。 “刚好小人也办完了事,一起走吧。” “随便。”扶苏再不说话一路拉着项羽也不许他与刘邦搭话,只听这人说个没完。 牵着身后一直频频打瞌睡的人,走在最前面的项羽突然站住,而被他拉着的扶苏一个不注意没刹住闸,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怎么了?”揉着额头惊醒的扶苏迷茫的望着一脸警惕的项羽,感觉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掏出怀里的匕首项羽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有预感危险马上就要降临。 仿是被项羽的模样吓到,扶苏也有些紧张起来。“羽哥……”耳边的‘唦唦’声越来越大,不过扶苏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风吹树叶的声音,而是一种与地皮摩擦而产生的声音。 据扶苏现有的常识他只知道有两种生物是必须与地面摩擦才能前进的生物,但只有一种可以在草丛中急速穿行时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绝对不是蚯蚓,扶苏胆敢指着月亮起誓。 深吸一口气,听着因该是围着他们转而发出的声音,扶苏拉拉项羽小声道:“羽哥你说是我们跑得快还是这东西跑得快。” “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虞弟你只要闭着眼睛使劲往前跑就可,千万别回头,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能回头。” 项羽的话有一种自我牺牲的意味,说得扶苏更加不能丢下兄弟自己逃命。 他扶苏虽然喜欢贪小便宜又胆子小还欺软怕硬,可他是有义气的。 “不,我不……” 突然‘唦唦’声消失不见,四周一下静了下来,这下连虫叫声都没有了。可紧接着只听草丛里传来‘哄’的一声,一个巨大生物的影子出现在三人头顶,从地上的倒影可以瞧出它正在吐着蛇信子。 “跑!”项羽大叫一声,用力去拉身后的人。 先是感到自己的手臂别人扯住,接着扶苏眼前一花就发现自己竟被人甩了出去。 瞪大双眼看着把自己推向巨蟒垫背而逃跑的刘邦,扶苏已经气得忘记自己眼前的危机。 全身通白,鳞片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张着血盆大口白色巨蟒朝扶苏平扑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顿时划破寂静的夜空,惊醒所有人。 …… 惊叫声不止惊得林中鸟类一个个叫着飞走,更是惊得马匹嘶鸣蹬踹马蹄。 手提宝剑跳下马车,没有多说嬴政带着众侍卫奔向发出惊叫声的地方。刚刚的叫声他再熟悉不过,再看见扶苏与项羽不在原地后嬴政一颗心高高悬起。 “陛下小心!”侍卫长奔到嬴政前面把人护住,因为整个林间都是令人作呕的浓浓血腥味,很是刺鼻。 待嬴政、侍卫长、五名侍卫提着剑跑到出事地时只见两个全身是血的人站在血泊里,倒在他们脚边是一条巨大且被人斩断两半的白蛇。 而那白蛇的嘴里还含着一个只有腿露在外面的人。 “苏儿!”惊叫一声嬴政推开众人飞奔上前。 第88章 坦诚 在扶苏还很小且没有穿越时关于大白蛇的记忆他只有一个,那便是大名鼎鼎的新白娘子白素贞白姐姐。 伴随着《千年等一回》的歌声一条大白蛇飞了出来,紧接着蛇头变成人头,围着石头不停的飞啊飞转啊转,一点点蜕变最后变竟成了个没穿衣服的大美人。 曾几何时每晚洗完脚丫子爬进被窝里的扶苏也曾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能遇上这样一个女子,所以那时单纯可爱的小苏苏还曾哭着嚎着从花鸟鱼市场买来条小蛇跑去放生,希望有一天这蛇修成人形后回来找寻自己,做自己的媳妇。 如今扶苏终于有机会近距离与大白蛇来了一个亲密接触,他却没了这份浪漫的心情,更何况这蛇是雌是雄还没弄明白。 看着把嘴张得超大,边吐蛇信子便释放口臭的大白蛇扶苏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呆呆站在原地也同样张大嘴巴望着那罩在自己头顶、越来越近的大嘴。 “虞弟趴下!” 就在扶苏要被白蛇吞下之时随着项羽的呼喊声一物体朝白蛇砸了过去。而就是趁这空挡扶苏本能的往地上一趴,亲眼看着项羽把某个有两条腿的生物丢进白蛇的嘴里,那景象要多可怖就有多可怖。 虽然以前曾在电影里看见过巨蟒吞人,但那毕竟是假的,虽然震撼可也不觉得什么,眼前这一切却是实打实发生在眼前的。 清楚见证蟒蛇如何吞咽一个活人绝对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见白蛇正忙着下咽食物,为了逃命扶苏手脚并用的往前爬,可就在他马上要跑到安全范围时他的脚忽然间被东西缠住完后拖拽。 “啊……”扶苏惊叫着试图用双手扒住地,只可惜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是白费力气,而那缠在脚上的阴冷感觉令扶苏恶心的直想吐。“羽哥……救命啊……” 最开始项羽打算自己留下与蛇争斗拖延时间,好让他的结拜兄弟能顺利逃走。可哪知就在他要把人甩飞出去时却发现自己的兄弟竟被那什么泗水亭长推到蛇口下,这还得了!来不及捡东西的项羽一把拉住为求保命的刘邦,用蛮力把人举起抛向白蛇。 谁知这白蛇明明已经有了到嘴的食物竟不满足,还想再拖一个当夜宵,于是那白蛇一面吞噬口中的刘邦,一面用蛇尾紧紧缠住扶苏的腿脚,让他跑不得。 项羽这人最大的有点就是讲义气,而他最大的确定也是太讲义气,眼见自己的结拜兄弟被白蛇缠住他二话不说握着一把平日里揣在怀里的匕首就冲了上去。 被蛇尾摇晃的头昏眼花的扶苏看见项羽不怕死的冲过来就自己,生死一线间他不知从哪里迸发出勇气与力量,竟一咬牙翻过身子大喊道:“把匕首丢给我,打它肚子!” ‘三寸’是蛇的脊椎骨而‘七寸’则是蛇的心脏所在,可每条蛇的长度不一样,根本没有固定的完为止。而且紧急时刻也算不出来,因而扶苏大喊着让项羽照着蛇肚子打,因为蛇的心脏就在它的腹部。 就如同扶苏信任项羽一般,项羽也信任他这兄弟。听见对方的话项羽没有一丝犹豫,在把匕首射在地上人的手边后他就一个纵身高高跃起用尽力气朝白蛇的肚子上就是重重一拳。 项羽天生神力,刚刚又是一记重拳,那威力可不是盖得。几拳下去果真疼得大白蛇应声倒地高甩尾巴。 都说人的潜能是无限且巨大的,特别在生死关头无论速度、力量还是观察力的将达到最高值。 当大白蛇被项羽打倒在地的瞬间,扶苏一把抓起手边的匕首直插进白蛇因鳞片松开而先露出的某娇嫩处,接着用力狠劲一划直接把蛇尾一分为二。 趁白蛇因巨大痛苦翻滚着庞大身躯的时候扶苏顺势把手里的匕首掷向白蛇的腹部,然后包头滚到一边躲过白蛇尾巴的拍打。 对眼前的巨大白蛇项羽不敢掉以轻心,他不相信只凭自己那几拳就能把蛇打倒,因此在瞧见插在白蛇腹部的匕首时他直冲上前。 双手握住匕首大吼一声,如发狂般的项羽只用一把匕首就把一条巨蟒的身躯斩成两段,而由白蛇体中喷出的血液就好似天上下起血雨一般,溅得到处都是。 身体虽被拦腰断开但白蛇的下半节尾巴还在摇摆,而它的嘴里则还含着东西,双眼也瞪得老大,直勾勾的瞧着把它弄成这副模样的两个凡夫俗子,蛇头更好似不甘心的晃动着。 看着眼前断成两段的白蛇项羽用袖子擦擦脸上的血,一松懈下来全身好似要散了一般。 蹒跚的走到因劫后余生而瘫在地上的人身边,项羽把人拉起来问道:“虞弟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搭着项羽的胳膊站起身伏苏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被蛇尾缠住的一条腿痛得厉害。“我腿好像是断了,帮我换个地方……找个木板……” 扶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苏儿’和脚步声打断。 “爹……”一脸一身都是血的扶苏搭着项羽转过身就瞧嬴政冲了过来。“我腿断了……” 一听儿子的腿断了嬴政立刻什么都不顾的冲上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斩成两截的蛇身和被血染红的地面令嬴政惊出一身冷汗。 “这事说来话长……总之要不是有羽哥我真就完了……”挂在嬴政身上扶苏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瘪瞎瞎。 这么大一条蛇被人活活打死众侍卫对项羽钦佩不已,马上前去搀扶这打蛇英雄,想听他说说事情的经过。 用尽全身气力就连现在站着也是硬撑,看到有人赶过来项羽终于放下心任两名侍卫搀扶自己。 把被大白蛇含在嘴里的人拖拽出来,只瞧他身上沾满令人作呕的液体。 捡起地上人的胳膊号了一下,侍卫长发现此人还有微弱的脉搏并没有死去,于是对嬴政说道:“爷,这个亭长也没死,要不要带回去。” “随便。”此刻嬴政眼中只有扶苏的好坏哪里顾得上别人的死活。 “等等……”腿上被做了简单处理捆上木板的扶苏出声打断要把昏迷中的刘邦带回去的侍卫长。 历史上记录在沣西大泽杀白蛇自称赤帝之子的人是刘邦,可现在这白蛇明明是被项羽斩杀,所以这事后绝对有人修改了事实真相,而这事扶苏绝对相信那把自己推出去喂蛇的人是做得出来的。“爹,就是这个家伙把我推出去喂蛇的!”指着地上昏迷的刘邦,扶苏对嬴政说道。“他把我推到蛇口下想跑,结果被羽哥逮住当做重物丢向大蛇,我这才……” “什么!”听说儿子险些被人所害嬴政想不怒都很难。单是一点就足以让他把地上人碎尸万段。“他竟敢推你上前,岂有此理!” 听了扶苏的话不只嬴政爹一人气愤,其他人也很生气,特别是侍卫长与五名侍卫。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遇到危险时因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人冲上去,怎么能反把自己的主人推上前,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死有余辜。 背起受伤的儿子嬴政再未瞧地上人一眼,没被蛇吞了是他命不好。“斩腰。”托住背后人嬴政背着扶苏往驻地走去,而两名搀扶这项羽的侍卫也忙跟上。 蛇的身上可谓都是宝,命剩余的三名侍卫把白蛇的两截尸体抬回去交给国师徐福,侍卫长不屑的瞟了眼脚边人抽出宝剑斩了下去。 斩腰,就是拦腰斩断让人受尽折磨痛苦而死,在没有出现凌迟时斩腰是一项极其残酷的刑罚。 即便是车裂也好歹只是一瞬间,而斩腰却是无尽的痛苦与等待。 …… “爹……我今天差点就死掉了……” “没事了。” “爹……被蛇缠住的感觉真的好恶心……” “没事了。” “爹……我……腿疼……” “回去爹给你上药。” “爹……你得好好谢谢……羽哥……要不你儿子我就没了……”一整晚精神上大起大落游走于鬼门关外,如今扶苏一股倦意返了上来。 “好。” “爹……” “什么?” “我……的……睡袋……是不是你拿的……” “……” “以后……我再也不起夜去林子里……尿尿了……有蛇……” “……” “爹……我把大白蛇的菊花……撕成两半了……” “……” …… 从马车上披着衣服下来,小童走到站在马车边许久一直抬头观星的徐福身边,问道:“师尊你在瞧什么?”小童看见天上有一颗不太亮的星星滑落了下来消失不见。 “没什么,把药箱拿下来兴许一会儿用得上。”徐福笑道。 ————^_^————^_^———— 晚上起夜到树林里‘嘘嘘’并碰到蛇的概率再高也绝对高不过碰见一条十几米长的大白蛇的概率高,因此证明扶苏绝对走了好运。 换上件干净衣服,擦净脸上的血迹,从头至尾检查一遍,最终徐福确诊扶苏全身上下只有两处伤,一处是扒地是劈掉的指甲,一处是骨折的小腿。 而项羽更是不得了,除了因用力过度而导致全身酸痛外一点伤都没有。就徐福诊断项羽只要睡上一觉好好休息便会恢复如初。 躺在马车上裹在睡袋里养病的扶苏从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得知那夜他和项羽合力斩杀的白蛇起码有八十多岁,更重要的是它全身上下都是宝,光是那颗蛇胆就有延年益寿白发变黑推缓衰老的作用。 同时扶苏也听说那刘邦已被侍卫长亲自拦腰斩杀并看着他咽气。但对外则是说他死于白蛇之口,而斩蛇英雄正是项羽。 刘邦不但没斩成白蛇反还没了性命,这令扶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四平八稳的落地,从今以后他再不用怕有人打他大秦江山的主意,也再不用担心自己会死于非命。 不过令扶苏觉得有些可惜的事情是最终他还是无从得知这突然间冒出来的‘刘邦’究竟是何身份。因此扶苏特意派人去沛县调查,并趁此机会撤销‘泗水亭长’这芝麻绿豆大的官职,以免日后又冒出来个姓刘的泗水亭长。 …… 原本扶苏与嬴政父子俩就是要去沛县找人的,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解决再加上扶苏受伤于是嬴政下令队伍掉头回咸阳。然而这时一个重要问题出现在扶苏面前等待他去处理,这便是关于他与嬴政的身份问题如何解释给项羽听。 自从项羽在蛇口下救了扶苏后嬴政便对这人赞许得不得了,没有人能比一个在危急关头还不放弃朋友的人更适合担任这巡查天下百官操守任务与职位。于是嬴政便也把项羽带了回来,而负责去向项羽表明身份的重要工作想当然的落到了扶苏瘦弱的肩膀上。 还有十里路就要回到咸阳城,这一晚众人夜宿在一间民宅中,一直以‘苦无机会’而逃避现实的扶苏终于尝到撒谎的恶果。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去圆它,长此以往下去谎言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杵着拐杖在项羽住处的门口磨蹭了好些时间,扶苏终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为救自己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人。‘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逗你玩’这话扶苏实在开不了口。 他承认一开始他是想涮项羽玩,但现在自己确实正的很想和项羽做朋友、做兄弟。 与侍卫长切磋完武功回房的项羽一进院子就瞧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虞弟!不好好养伤怎么乱走做什么。”上前推开房门项羽把一脸愁容的人搀扶进屋,有些责备的说道:“有事叫我一声就成,干嘛亲自跑过来,要是扯到伤处怎么办。” “羽哥……”瞧眼项羽,扶苏迅速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他怕一开口亏少了一个好兄弟。 “有事?吞吞吐吐做什么,说啊!”放下自己的佩剑,项羽走到床榻边坐下。 为了不失去这弥足珍贵的友情与义气,扶苏决定只要能令项羽消气让他怎么都行。 打定主意,把心一横,扶苏拿出百分之二百的诚意上演坦白从宽。 ‘噗通’一声,想不到任何好办法的扶苏只得拿出最老套却绝对好使的招数——跪地认错。 “虞弟你这是……” “我不是什么虞弟!”一把抱住要拉他起身的项羽的双腿,扶苏不敢抬头闷声道:“我不是什么虞苏,那都是骗你的。我无耻,我卑鄙,我下流,可我是真的把你当做好哥们儿。虽然嘴上与你结拜的是‘虞苏’但心里与你结拜的是扶苏,大哥你原谅我骗你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我知道你不是什么虞弟,你是大秦的大皇子扶苏,那位也不是什么虞伯父他因该是大秦的帝王嬴政吧。” 项羽的话令扶苏震惊不已,他没想到这人竟早经知道了一切,亏得自己还为如何开口而愁得食不下咽饿瘦了下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不重要。”项羽用从扶苏那里学到的话回答。“这一年我曾到四处看过,你说得对只有天下没了战乱黎民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而这个前提便是天下归一再无诸侯国。没了争斗就不会再有争斗,而七国林立上天却唯独选了秦国定有它的道理。”拍拍扶苏的肩膀项羽突然沉下脸:“不过你竟然装什么虞姬骗我,实在不可饶,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吗!” “这个你……也知道了……哇……都是我错,你原谅我吧……”抱着项羽的大腿扶苏死活不起来。 “把我项家祖传的镯子还来,那是传给项家历代长媳的。”项羽有些脸红。 吸吸鼻子,扶苏摇头小心道:“我……送人了……” 瞪大眼睛项羽一把提起扶苏大吼道:“送给谁了!” “送给……真正的……虞姬了……”掰开项羽提着自己衣领的手指,扶苏陪笑道:“那个虞姬真有其人,她家原是楚国贵族,不过后来落寞了。再后来几经辗转她被迈进宫中做宫女,现在可是秦皇宫里的侍女长。” “真的?”项羽很怀疑。 竖起两根手指扶苏发誓道:“比珍珠还要真!我们家虞姬不只会洗衣做饭缝缝补补,她还识文断字,会武功会医术,简直就是一个才女,而且今年才二十四正是大好年华。不过若她二十六之前没能找到合适的人成亲那她这一辈子也就只能留在宫里了,你也知道宫里除了太监还是太监。” 这时的民风相对还算开放,而女子二十岁才算成人,所以二十四并不算老。在扶苏瞧来娶个十六、七没发育全的还不如娶这二十四的,有共同语言不是。 “当真?” “当真!” “你……真想让我原谅你?”项羽问。 一听有望扶苏拼命点头,“羽哥你说,只要你原谅我,让我做啥都行!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拍胸脯保证。 把扶苏拖到床榻边用力摁下,项羽极其认真的说道:“把她介绍给我吧!” “啊?” 第89章 永远是兄弟 以把真正的虞姬介绍给项羽为前提,扶苏终于得到了对方的暂时原谅,不过这也令他发现其实项羽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忠厚老实。 春初离开,初秋回来,扶苏他们在外逛了大半年,由于出发前嬴政的安排妥当使得朝堂上的事务在他不在的这几月里如常运作,没有耽误。 鉴于项羽身份比较特殊不能跟着他们入宫,因而嬴政暂时让他住进蒙府。一来到有什么决定可以通过蒙毅传达,二来也方便照顾,总比住在外面的驿站、客栈强得多。 安顿好项羽,一再保证自己一回到宫中就安排相亲事宜扶苏这才挥手与自己的结拜兄弟告别,登上马车与嬴政爹一同回宫。 见儿子路上都苦着一张脸,难得好心一下的嬴政便主动承担起做为一个好父亲应尽的责任,问道:“那项羽不是答应原谅你了,怎么还不高兴?” 叹口气,耷拉着脑袋扶苏了无生趣道:“是‘暂时’原谅,是否原谅要看我以后的表现。这次我把瑶娘搭进去,那下次我要搭进去什么?烦啊……”越想越郁闷,大叫一声扶苏抱着头在车厢里打滚。“我当初干嘛要装女人骗他。” 嬴政本想借安慰的机会挖苦讽刺扶苏几句,哪知还没等他开口便听见儿子亲口说自己扮女人的事情,因此立刻阴下脸,冷声问:“你装扮过女人,什么时候?” “前几年随军讨伐楚国时,当时因为刺客……”话说一半,趴在车板上扶苏突然想起‘女装’与‘刺客’这两件事他爹根本就不知道,而自己也没说。 不过可惜的很,扶苏这个觉悟明显苏醒得太晚,因为嬴政爹已经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使得他连狡辩的机会也没有。 双手合十高举头顶,扶苏不停的揉搓求饶道:“我错了!爹我知道错了,您大人大量原谅我吧!那就是个小小小小……的意外我才忘了告诉您!爹……”偷偷斜眼眯了一眼沉着脸不说话的嬴政爹。 “遇见刺客是小事!遇见刺客是小事吗!”拧着扶苏的耳朵嬴政大吼道:“你自己说这是小事吗!”光拧耳朵已经很难令嬴政发泄心中怒火。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这令嬴政十分生气,更加后悔当初为了顾及扶苏在军中的面子而撤回侍卫。 “哎呦……断了……断了……都说了就是因为一点伤都没受所以才没放在心上!干嘛总是拧我耳朵,要是变成兔子怎么办。”拯救下每次都要无辜受牵连的耳朵扶苏躲得远远地,一脸戒备的防备着他爹。 瞧扶苏的两只耳朵都红红的嬴政决定先放过他等晚上再好好收拾这不知好歹的家伙,看他还敢不敢再瞒着自己什么事。“那男扮女装又是怎么一回事,嗯?”嬴政继续下一话题。 眼珠乱转视线乱飘,正当扶苏琢磨着怎么敷衍过去哪知就听嬴政爹很刻意的咳嗽声,顿时吓得他打了一个寒颤,马上开口解释道:“就是当初从楚国回秦是为了避免又遇刺客,所以我们才说……”扶苏把事情的始末给嬴政说了一遍,不过讲述过程中他并没有说自己之所以装成女人是被蒙鸿与王离陷害。虽然至今不耻他们的行为,但出卖兄弟背后打小报告这种事情他扶苏是不屑去做的。 要做也得挑个大黑锅让他们背,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了也白说,还显得自己爱打小报告,太有失身份。 听完扶苏的解释嬴政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儿子瞧,直到瞧得对方快要找个地方缩起来这才开口:“晚上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寝室里待着,别试图再把密道的门都堵上,不然后果绝不是你想要看见的,知道吗?”警告完,嬴政不再去看扶苏那副欲哭无泪的惨样,而是闭上眼睛等着马车驶进皇宫。 哎呦……死定了! 扯着头发扶苏恨不得把自己杀了好一了百了,说不定这样就不用受苦了。 …… 不同于其他人因回到宫中而雀跃,因为晚上即将倒大霉扶苏士气低沉得很,连回到自己的寝殿接受众人的询问也没提起多大性质吹嘘。 一回到寝室他便命人烧水铺床外加上饭菜,扶苏深觉此刻自己只有吃饱了睡上一觉这样晚上才有精神与体力开张革命事业,进行革命战争。 飞掉脚上的鞋子,脱下身上的衣裤,光着脚丫子坐在床榻上的扶苏对翰繁说道:“带着人到外面守着,无论谁来了都说我睡了,即便是寝宫那边来人也这么说。” “知道了,奴这就去。”弯着腰翰繁准备退出屋子。 “等等!”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扶苏忙把人叫住。“老规矩来礼照收人照旧不见。” 扶苏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一回来他这伪‘东宫’定会招来宫中的各主子们前来拜访打听这宫中老大的消息。 到时自己说还是不说实在是个令人为难的事情。 不说便是得罪一大群人,说了虽然只得罪一个,可这一个比之那一群更甚。而扶苏既不想得罪一群也不想得罪那最可怕的一个,于是他只得想处这样一个办法,闭门不见。 趁翰繁去外守着而瑶娘在铺床,背着手在屋中走来走去的扶苏思索着怎么把项羽与瑶娘牵在一起,自己也做一把爱的‘丘比特’。“瑶娘……”心中挺没谱的某人试探的叫道。 铺好被褥拍软枕头,翻出扶苏的睡袍翻好瑶娘转过身笑道:“殿下床铺好了,是先沐浴还是先进膳?” “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洗澡。” “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催他们赶紧上饭。” 想到自己还在项羽那里‘以观后效’于是扶苏决定赶快把二人的事情解决了,最终成不成在他们,但该他自己做得还是要尽快。“瑶娘你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起的那个结拜大哥吗?”等瑶娘从外面回来扶苏问道。 他想先探探口风,如果瑶娘对项羽一点好感都没有再另想办法。 扶苏的问话使得瑶娘微微一愣,接着点头回答道:“殿下说得可是那位忠厚的项大侠?” “对对对,就是这儿忠厚的项大侠!”点点头扶苏跑上前把瑶娘拉到桌旁坐下。“你觉得他这个怎么样?” 怎么样?瑶娘瞧扶苏一脸急迫不知他这是为何,不过还是说道:“听殿下对您这位兄长的描述奴婢觉得他因该是个不错的人,很体贴很会照顾人,殿下为何这样问?” 确定瑶娘对项羽不是很反感,扶苏直接开门见山,拖拖拉拉不是他的做事风格。“父皇一直对我这大哥很是欣赏因而想让他担任要职。这次出宫我们中途碰见一条超超级大白蛇,我也险些葬送蛇口,多亏了羽哥不顾自己的生死冲上前救出了我……”添油加醋的把自己如何被一个叫刘邦的家伙推去垫背又如何被他羽哥救出升天,中间虽有些文学色彩,但还歹没太脱离实际,把项羽太神话。 自打刘邦挂了又得到徐福确定这突然多出来的帝星是彻底消失不见后,晚上酝酿睡觉情绪时扶苏时常觉得这大名鼎鼎的汉高祖是不是死得有些憋屈。但想到如果此人不现在憋屈那将来憋屈的肯定是自己,这才感觉刘邦也算死得其所。 无论是哪个时代的女人都有英雄情结,心中都有那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幻想,瑶娘当然也不例外,而扶苏打得正是这个主意。他就不信凭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还不能把项羽说开花,弄个人见人爱,使得瑶娘有些想法。 当瑶娘听完扶苏对这一路上发生事情的讲述果真如对方所料心中有了那么一点点想法,毕竟英雄人人爱,更何况还是救了自己主子的英雄。 瞧时机差不多,铺垫已经足够扶苏终于开始关键的话题。“瑶娘,下面我要说的话不是命令,而是建议,如果你觉得可以便点头同意,不喜欢就算了。” 清清喉咙扶苏对瑶娘郑重道:“按宫中规定像你这种卖身进宫的婢女如在二十六岁之前没有被主子指婚同意出宫就得一辈子老死宫中,在我心理面你和翰繁不是下人而是朋友、亲人。翰繁是内官只有待在宫中,但你不同,所以我想让你出宫过自己的日子。”见瑶娘一脸激动摇着头要跪下扶苏连忙把人拦住,他最怕上演跪着哭说不走,要一辈子侍候左右的话。“我大哥是世间难得好男人,憨厚老实又听话,最重要的是惧内,绝对不会三心二意弄个什么妾氏进门,这一点你完全可以参考蒙毅。” 蒙毅在宫中的女子心中很是有人缘,当然这全因扶苏把他与玉潄的爱情写成小说流传的结果。 瞧瑶娘还是不为所动一心要留在宫中照顾自己,最后扶苏只得违心的说道:“你要是真不放心我想要在身边帮衬着,那你更得去亲眼瞧瞧我这大哥。有啥事回来再说,就这么定了明天你随我出宫去蒙府。”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无论如何扶苏都要让瑶娘与项羽见上一面,哪怕是撒些善意的谎言。 “是,奴婢知道了。”瞧没有回转的余地瑶娘也只得答应,她知道扶苏是为了他好,但她更记得自己曾答应过皇后的事情,因此瑶娘决定再想办法。 ————^_^————^_^———— 战战兢兢裹了几层被子,一宿没敢阖实眼的扶苏睡睡醒醒就怕嬴政来个突然袭击,可直到鸡打鸣太阳出也没见一个人影。很明显嬴政爹这是玩起心理战,打算先‘憔悴’扶苏的心理防线耗光他的精力,再一举拿下为所欲为。 没啥精神的洗漱完吃过饭,扶苏便带着瑶娘出宫直达蒙府,把人介绍给项羽。接着趁二人相互介绍之际他跑到蒙府的客房补了一觉。可当他一觉睡到晚饭时瑶娘与项羽早已经交换完信物,就等着他放人出宫好成人之美。 事情顺利的令扶苏云里雾里瞧不明白,忽然感觉这有点太过随便,怎么这就定下来了。于是在回宫的路上人扶苏一再劝瑶娘要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要慎重,千万不能后悔,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没有后悔药,哪知瑶娘一副铁了心的模样认准了项羽。 本以为自己还要费一番口舌哪想事情顺利得过了头,这令扶苏很是纳闷,因此追问二人究竟在自己睡觉期间说了什么,可不但瑶娘闭口不答,就是第二日他特意出宫询问项羽这人也同样不吐一个字出来。 这令扶苏突然明白了两句话,一是女大不中留,二是男人终归是有异性没人性,而两人的事情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以扶苏今时今日的地位只需一句话便能在最快的时间内为瑶娘准备出一份风光的嫁妆,虽然他还是觉得这两人冲动了一点。 十日后是个黄道吉日易嫁娶,于是这一天瑶娘风光的嫁出。碍于她身在宫中没有娘家而项羽又暂住蒙府,所以最后决定花轿事先停在宫门口由翰繁把穿着喜服的瑶娘背到宫外,然后迎亲队伍直接奔向蒙将军府,当然同去的还有嬴政认命项羽为监察使的圣旨。 原本扶苏是想亲自背着瑶娘一路出宫门,可碍于身份差距只能在众人的阻拦下作罢,跟在队伍后面溜达到蒙府喝喜酒。 “大哥可是满意?”趁空挡扶苏拉住项羽问。“大哥这是原谅小弟了吧?” “没,你对我这了那样的事情我怎能就这么原谅你。”让项羽轻易原谅扶苏那时不可能的。“除非……” “说,除非什么,弟弟我一气都做了。”只要能获取原谅扶苏是咋地都行了。 由于项羽在这咸阳没啥朋友,所以来参加喜宴人也不多,除了蒙府的主子就是扶苏宫中的侍卫、宫娥与内侍,因此并不用项羽招呼跟敬酒。 项羽盯着眼前一脸诚意的扶苏瞧了一会儿,笑道:“我们五天后便启程,何时再回来也说不准,所以……我走那天希望你能来送我……” 这是什么要求?扶苏诧异项羽这样说的意思。他和瑶娘一起去游遍天下,斩贪官为民请命,自己当然要去送行。 而当扶苏正不解之际只听项羽说出令他精神崩溃的话语。“那一天……为兄希望贤弟再扮一次女子。”项羽说得很认真一点也不似开玩笑。 …… 五日后新婚燕尔的项羽与瑶娘收拾好行囊准备启程,扶苏也一大早便跑赶来送行,说些保重身体、一路顺风的话。 而扶苏还真是穿着女装,打扮的异常美丽,为了让项羽原谅自己他是宁可舍弃身为男人的那一点面子。 骑在马上回头遥望远处山顶那一抹醒目的黄色,项羽久久不语。 勒住缰绳,瑶娘也回身望了一眼山顶,最后策马来到项羽身边。“真的就这样走,不与殿下说明?”瑶娘笑道。 “你觉得我该说明吗?说了可就再听不到他喊我‘羽哥’了,还是这样清清白白的做一辈子兄弟好,没有芥蒂。”见瑶娘丝毫没有介意项羽不知自己是否该庆幸他的娘子很是大肚。“你都不介意?” “为何要介意?殿下就是这么个能令人打心底喜欢的人,在妾身心中殿下永远是第一位,夫君吗……暂时第二!” 瑶娘这份自信、潇洒与独立正是项羽所欣赏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与自己携手江湖。项羽很清楚什么人是与自己相携一生偕老的人,而什么人又是埋藏心底年老后用来怀念的。 “娘子为夫定当好好照顾与你,绝不会让你吃苦,这辈子我项羽绝不失言。” “那妾身就此先谢谢夫君了,不过妾身还是想知道夫君究竟是何时知道殿下身份的?”瑶娘代扶苏问出一直疑惑不解想不通的问题。 “新郑。” 扶苏不会知道一年前那一别后项羽并没有立刻起身回会稽,而是因不放心一路尾随跟着扶苏进了新郑,更在酒馆里无意间听到了嬴政、王贲与蒙恬的对话,也看见扶苏被人扛走的丢人一幕…… 直至远方的两个小点消失在视线内扶苏这才停下手中挥舞的黄手绢。捶捶酸掉的胳膊扶苏拔下头上的女式簪子有些失落,心中有些不舍有些后悔,想着也许自己该给项羽某个京官。这样自己就能随时瞧见他们二人,而不是像现在都不知道下次相见是在何时,想到此扶苏重重叹了一口气。 当他转过身准备上马车换下这一身女装时突听一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吓得扶苏再次肝颤,令他怀疑自己的肝再这样颤下去迟早得弄个肝下垂。 “真是想不到苏儿的女装竟然这样美艳,怪不得临走前那项羽还要再瞧上一眼。你说与其我们这样偷偷摸摸不如你先诈死,然后扮作女装进宫为妃可好?” “还是算了吧,这简直太狗血外加天雷滚滚了!”扶苏对不知何时出现的嬴政爹颤抖道。 …… 坐在院子里的自制藤椅上,嬴政与扶苏两父子一边泡脚,一边吃着姚贾由西域带回来的一种叫葡萄的水果,顺便望着上空红成一片的天际。 “爹。” “什么?” “虽然咱俩的年龄差距放在那里但你绝对不可以挂得太早留下我一个人,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开始重视起养生,一定要偿命百岁,少看奏简多运动。”扶苏伸手攥紧嬴政的衣袖,眼眶有些发红。 回握住儿子的手嬴政发誓道:“好,我一定不会早早丢丢苏儿。”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从今天开始你便禁欲,纵欲最伤身也令人老得快。” 脸上的感动瞬间变成危险,嬴政盯着一脸认真的儿子伸手在他肉肉的脸蛋上一掐,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美死你!” 被人戳换阴谋扶苏只能尴尬的一直傻笑,因为他真是这么想的。 湖边小筑没有外人于是嬴政伸过头威胁的在扶苏的‘小兄弟’上一掐,说道:“马上脱光了上床等我,不然……咱们就认真说说进宫为妃的事情……还不快去!” 见儿子端着洗脚盆慌张的跑没了影,嬴政收回身子躺好更一脸惬意的拿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后悔没有早些让姚贾去西域转转。 第90章 令人纠结的义气 问当今秦皇宫中谁才是最大名鼎鼎的人,如果还有人回答说是大皇子扶苏那他真是OUT了,如今整个皇宫上下最当红,最受帝王青睐的人是一个叫高渐离的琴师。 高渐离善乐器,还不止一个,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个全方位的人才。不仅善于弹筝,更是吹得一手好竽,但他最最拿手的却是嬴政最喜欢听的筑。击筑技艺无人能敌,宫中原有的击筑师与其相较之后自愧不如,主动辞去宫中乐师之职发誓再不击筑。 很难想象如嬴政这样的帝王居然喜欢听轻慢的曲,而且不但弹得一手好筝就连击筑也是相当拿手。曾今他与姬婉时常筝、筑和鸣,只是后来姬婉离去嬴政也失了琴伴,因而改听乐师演奏。 某日,嬴政饭后无事,在沐浴更衣后便招来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期间里负责各项事宜的官员,举行了一场下午茶会议听取报告。会后他对各部门的表现十分满意,于是心情大好的去找他的宝贝儿子出宫溜达,哪知等了半天竟听去找人回来的内侍说扶苏一早就去了守在咸阳城外的军营巡视。 一个人待着无事可做又很无聊,于是嬴政命赵高宣新进宫的乐师们来演奏解闷,就这样当天被安排击筑的高渐离立刻得到了嬴政的赏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隔一两日嬴政就宣他进宫演奏,赏赐不断的同时甚至还特许高渐离进寝宫演奏时免去搜身一项。 有一次一个宫人不小心打翻了油灯要被拖下去杖毙,然高渐离只待其向嬴政请饶了一声竟还真的免了这宫人的死罪。一时间关于高渐离成了嬴政新宠的事情被传成各种版本,大都认为他已经成了嬴政的娈臣。 不过嬴政到底与其他人有没有一腿只有一个人最清楚明白,他便是每天都要‘被迫’跟嬴政朝夕相处的扶苏。如果有人问他并请他证实,那扶苏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天下人这简直就无稽之谈,要知道他与他爹每晚都在上演‘被窝主权保卫战’。 可是很可惜没有人来找扶苏的求证事情的真相,所以只能任其谣言被人说得越来越离谱。 “高渐离?” 蹲在花丛后,由扶苏、蒙毅以及尉缭组成的三人小组正在秘密会谈这宫中可谓是正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而听蒙毅提起‘高渐离’这个名字扶苏忽然觉得很是耳熟,可又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说过。 “对,就是他!殿下有什么看法?”因为蹲着所以挂在腰上的剑弄得蒙毅很是难受,于是他把剑拿下来杵在地上用双手支着,当做个着力的地方。 从那日听过高渐离与尉缭之间的关系后蒙毅就一直时刻观察这人,唯恐他是抱着什么心思进宫来。何况据尉缭所说这高渐离与‘荆轲’的感情非常之好,如今‘荆轲’死于嬴政手下,蒙毅可不觉得这高渐离会无缘无故进宫,即便此事过去快要十年了。 可不知是这高渐离太过小心还是真的没有二心,总之蒙毅防了这么久还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动,但心里还是不放心这才把扶苏叫了出来。 抱膝蹲在地上,下巴抵在膝盖上扶苏盯着地上枯败的枝条许久才抬起头把视线在蒙毅与尉缭的脸上转了一圈,接着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问:“那个……说了半天……你们还没告诉我这个高渐离是谁呢……” 很显然,扶苏就是这宫中OUT了的人。 瞪大眼睛尉缭与蒙毅不敢相信以高渐离如今的势头居然还有不知道他的存在的人,而这人偏偏还是与皇帝陛下最亲近的大皇子,于是蒙毅很八公(八婆的老公)的添油加醋的把嬴政的绯闻给扶苏讲了一遍。 听着蒙毅的话扶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忍无可忍的打断滔滔不绝的家伙,大叫道:“不可能!假的!假的!”这几晚被折腾的死去活来的扶苏可以用自己的小花证明他爹绝对没有偷吃,没有! 见扶苏激动的站起身大叫,蒙毅和尉缭连忙把人扯下摁在地上,一个捂着扶苏的嘴巴不让他出声,一个把食指放在嘴唇前嘘嘘。 扒开捂在自己嘴上的爪子扶苏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低声问:“可有证据?” “听寝宫里的宫人说他们瞧见陛下的脖子上有那……个……痕迹……”鉴于扶苏还没有娶妻又没有御女,因此尉缭说得很含蓄。“你也知道陛下与国师学习修身之术已经很久没有亲临后宫,而这些日子也只有那高渐离每日进出殿中……你脸怎么红了?哦……你是不是……”瞧扶苏脸色突然变得红彤彤尉缭觉得这人一定是想到那什么地方了,于是调笑起来。 “一边去!”拍开尉缭指着自己脸蛋的手扶苏很是尴尬,因为尉缭口中他爹脖子上被高渐离留下的吻痕其实是自己的杰作,还是故意的。“重点,你们谁能告诉我这高渐离到底他妈的的是谁,嗯?” “哥,你惹得事你说……”蒙毅看向尉缭。 “唉,此事说来话长……”叹口气,尉缭徐徐道来自己是如何招惹到那重情义到令人发指的高渐离…… ————^_^————^_^———— 撒丫子一路狂奔,谁人见了扶苏如今的模样肯定都不敢上前挡路,更何况他身后还跟着两个。 高渐离、高渐离,扶苏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 就如同提到王朝就会想起马汉、提到张龙会想到赵虎、陈胜与吴广一定同时出现一样,只要提到荆轲就必然要提到一个重要人物,这便是被无数耽美作品作为官方指定YY对象,简称官配的高渐离。 而这高渐离最出名的事情不是他与荆轲之间被人YY的绯闻,而是他脑袋发瓢,意图凭自己的小细胳膊去拧嬴政大腿的行为。 高渐离,男,燕国知名琴师,与荆轲交好也因其刺秦失败而被牵连。 荆轲死后,燕国为讨好秦国曾一度追杀荆轲的余党,因此身为荆轲好友的高渐离只得逃亡出燕国。后来为了糊口,只会琴乐再无其他一技之长的高渐离只得委身到一家氏族家中做乐师。 在战国时期乐师是一件很高尚且令人尊敬的职业,因而从事这一行的人大多时候都是被人高高捧着因此养得他们一个各心气很高。一次他听见这家主人的一位朋友击筑后便忍不住对其点评,句句犀利却又理在其中,令这击筑人受益匪浅。后来这事传到这家主人那里,于是主人让高渐离击筑,他高超绝伦的击筑技艺让在场倾听的人无一不对其刮目相看。 于是高渐离重新击筑,再次走入公众的视野,名声大噪,而此时秦国早已一统天下。 至于扶苏为何要一路狂奔赶往寝宫,请不要误会,他这样做绝不是因为担心嬴政爹出事,他担心的是高渐离。以嬴政的武功就是摆平十个高渐离都简直如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扶苏赶过去是不想留下遗憾,他想听听这被誉为音乐才子人的筑到底击得有多好听,而且这也是个大名人。 …… 俗话说得好,一个人的偏执与喜好有时是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更有时甚至是生命的代价,或许嬴政自己也没有想到听个曲子也能听来刺客。 听曲时嬴政喜欢屏退侍从一个人躺在软榻饮浊享受难得的清闲,于是高渐离便想利用这屋中没有侍卫与内侍的机会刺杀嬴政。 把匕首藏在袖中,击筑的同时高渐离一直小心注意着嬴政的一举一动。通过这一个月来的相处高渐离对寝宫侍卫的轮换已有了大概的了解,也对嬴政的习惯有了一定的掌握。 今日他见时机已到,于是在来寝宫时偷偷把匕首藏于袖中,在嬴政小憩时冲了上前。 而为何高渐离一搞艺术的文弱人竟敢仅凭一己之力就认为可以成功刺死嬴政,这一切都使然于道听途说的谣言。不负责任的谣言误导了人民大众,使人觉得嬴政是个没有武功的家伙,要不然也不会在当日大殿之上被荆轲追得围着柱子跑。 所以说高渐离可谓是这误传谣言的直接受害者,他或许至今还不能相信为何自己刚刚亮出手中的匕首就被人踢飞了出去,而他连对方何时出脚都没看见。 项羽曾因嬴政武艺之高超却又为何会被人围着追,绕着柱子跑的事情向扶苏求证当时大殿上的真实状况,人云亦云实在害人不浅。 坐起身看着下面被众侍卫摁趴在地上衣衫凌乱,头发披散的人,嬴政神情萧冷一言不发,但可想而知一个遭遇刺杀还是自己主动招惹来的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郁闷。 “拖下去……” “等一下!” 一路跑来见寝宫外居然没有侍卫守着扶苏就知道里面肯定出事了,结果当他冲进殿里果真就见一人被众侍卫压在地上,而他爹嬴政还开口要把人拖下去,拖下去的结果是什么除了傻子都知道。 制止住要把人拖走的侍卫扶苏回头瞧了一眼,见跟进来的人只有的蒙毅而尉缭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咳咳!”尴尬的咳嗽一声扶苏绕过侍卫走到嬴政跟前,嘿嘿的咧嘴傻笑一声,开口道:“不杀行吗?” “为何?”瞧眼扶苏,嬴政侧躺到软榻上,心中很是好奇自己这一向事不关已不予理会的儿子为何今日竟为一个素未平生的人求情。 捻起一块点心吃进嘴里,在榻边坐下把手指在嬴政爹的被子上蹭了蹭笑道:“儿子这不是还没听过这高渐离击得筑吗,都说奇好听无比。父皇要是这就把人给杀了那儿子岂不是要遗憾终生,再说您不是也舍不得杀了他,担心就此再听不到美妙的筑乐了。” 扶苏这话还真没说错,要让嬴政杀了高渐离他心里还真是有些不舍,再说他也真不觉得这高渐离能对自己怎样。“可知道他为何要行刺朕?”嬴政问道。 “这个臣知道!”不想错过好戏,好事的蒙毅赶忙上前,对嬴政行过礼后说道:“回陛下,这高渐离是‘贼人’荆轲的挚友,他此次进宫正是为了要替那人报仇。”‘贼人’二字蒙毅故意侧头朝门外的方向大声喊。“这高渐离一进宫臣便派人时刻注意他的动向,但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有谋逆之心因而没有贸然行事,以免冤枉了他,哪知今日他竟……请陛下恕罪!”跪在地上蒙毅演得声情并茂。 白了眼跪在地上的蒙毅,嬴政决定既然这人这么爱演就让他在地上多跪一会儿,于是把视线看向扶苏:“苏儿甚至朕心,这高渐离杀之可惜,可不杀……” “熏瞎他的眼睛,这样既处罚了他又不影响他演奏。”无视从某处射杀来的充满怨恨的视线,扶苏心中何计当初妲己是不是也像这样提出炮烙或蛇池。不过历史上记载这高渐离也确实因为行刺而嬴政又惜才这才被熏瞎了眼睛保下一命。 高渐离的事情对嬴政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只要儿子开心自己怎么都无所谓。不过为了防止高渐离不老实乱说话,除了弄瞎眼睛嬴政同时命人割了他的舌头,让他以后只能老老实实的击筑。 待屋中人都退下去后,嬴政这才看向喊跪在地上的蒙毅,瞧这人一脸委屈嬴政低声道:“起来吧,去把躲在外面的那‘贼人’带进来,都是他人的麻烦。” “谢陛下!”从地上站起身蒙毅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扶苏转身走出大殿,不一会儿便带着心不甘情不愿,一脸别扭的尉缭进来。 ————^_^————^_^————— 关于高渐离,除了愧疚尉缭真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原以为随着‘荆轲’的死一切都过去了,谁知道这个认死理的家伙居然在十年后又冒了出来,还进宫行刺想为自己报仇。 以自己对这人的了解,尉缭敢对天发誓高渐离绝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心中目标的人。这是一个认死理的家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都要去完成自己的心中所定。 所以说这高渐离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再次行刺。 偷偷瞧了眼上座不说话的嬴政尉缭欲言又止。 “有话说。”嬴政记得就是尉缭要与‘那人’在一起请求自己时也没有这么磨叽过,那时他可是底气足得很。“想替那高渐离求情?” 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立刻点点头,说实话尉缭自己也很矛盾。他看不得高渐离枉送了性命,可也担心会因此牵连出他与阿奴的事情。 纠结了好半天,尉缭终于扭捏的说道:“那个……臣有罪……都是臣的错才使陛下受了无妄之灾……不过臣还是望陛下念在这高渐离还是一条汉子的份上……” “朕已经免了他的死罪,你还想怎么?”嬴政饶有兴趣的问。 “不瞒陛下,依臣对高渐离的了解只要您还招他近身演奏,那他定不会放过再行刺的机会。但他毕竟也是臣的朋友,臣实在不忍看他再……望陛下逐他出宫……” 殿内静悄悄,嬴政不发话尉缭也不敢再吭声,这可把外面贴在门板上偷听的扶苏与蒙毅急得不轻。 “就依你吧。”久久之后,只瞧嬴政闭目挥挥手,心道自己怎么认识了一群就会给他惹麻烦的人。 先是蒙恬为了韩非不惜顶撞自己,再有王贲为了龙阳对自己又是哭又是跪,如今这尉缭更甚,一件接一件。今天来个弹琴的要为他报仇,不知明天是不是又会来个卖狗肉的。 “谢陛下!”激动不已的尉缭磕完头站起身就往外跑唯恐去晚了,因而在他猛地拉开门之际也使扶苏与蒙毅双双栽进殿内,摔了个狗啃屎。 当尉缭一路狂奔冲到刑房时高渐离刚刚被掌管刑罚的内侍用碳烟熏瞎了眼睛正要行割舌之刑,吓得他忙伸手阻止,幸好尉缭来得及时不然这高渐离就真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因长期与音乐为伍所以乐师的耳朵都特别灵敏,虽然已经看不见周围也没有其他声音,但高渐离知道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了人……除了对面…… “荆轲是你吗?”被绑在架子上的高渐离大叫道。“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我认得出……你是来接我的吗……” 一声‘荆轲’,叫出了尉缭所有愧疚。 第91章 阴谋 秦王政三十年,每日例行上完早朝后嬴政前往的地方不再是奏简堆积的议政殿而是国师徐福所住的地方。他逐渐开始不再处理政务,相对的把执行权授权给其长子扶苏,让其代替自己打理朝上一切事宜。 除调动军队以及认命九卿一阶的官员外,嬴政给予扶苏的权利已经超过一个储君可以拥有的权利。 而当扶苏拥有到大秦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后唯一享的清福就只有可以不上早朝,但只要一到他该起床的时间那便意味着这一整天他都将处于繁忙之中。 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奏简,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议,每天都要处理一大堆的麻烦事。今天某某处干旱,明天闹灾,后天关外的匈奴人又蠢蠢欲动…… 总之才一个月下来扶苏一张圆肉肉手感极佳的小脸蛋愣是瘦得棱角分明,人也瘦了一大圈,头上白发不知多了多少根,总之心累身就累。 在扶苏被朝上朝下的事情操劳得要死不活时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养生上的嬴政爹却足足胖了一圈,红光满面,特别是那头黑发嫉妒得扶苏直咬被子。按扶苏的话来说,他爹那头黝黑黝黑不分叉的头发简直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 秦朝尚黑,以黑为贵。所以扶苏正式的朝服都以黑色为主,而且这天底下能穿黑色朝服的人也只有嬴政与他父子两人。只是这黑衣服冬天穿起来还好,夏天嘛……就有点遭罪了。 结束上午的事情,热出一身臭汗又碍于礼教规范不能少穿件衣服的扶苏一回到嬴政的寝宫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反正在这里也没人管。 穿着裤衩拿着纱扇扶苏满屋子乱晃,最后站定在大铜镜前打量着自己拔高了长壮了的身子,臭屁的扶苏觉得自己真是完美的一塌糊涂。 从内在的人品到外表的模样,从脑顶一根头发到下面一根脚趾都完美的无可挑剔,可唯有一处稍微有些不太完美,有待加强。 虽然略有不足但也是十全九美,还算可以,但扶苏相信总有一天他定会把这最后一美给补上,达到十全十美。 “你干嘛呢?”一进寝殿嬴政就瞧见儿子站在铜镜前,下巴夹着扇子双手扯着裤衩低头往裤裆里望,那动作怎瞧怎么怪异。 见嬴政回来扶苏提好四脚裤衩走到铺着席子的榻边往上一躺,并把手中的扇子丢给皱眉做深思状的嬴政爹。“热死了,扇风。”拉过薄丝被扶苏背过身面朝里打算眯上一觉。 拿着手中的扇子在床榻边坐下,帮儿子盖好被子嬴政一下下的扇起风来。说实话他也不喜欢夏天,动一动就出汗浑身难受。“又不吃午饭了?”一边打扇嬴政一边体贴的问道。 “不吃了,没胃口。”天气热不但影响胃口也影响人的心情,再加上一上午都听着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们又把‘分封制’翻出来争吵弄得扶苏恨不得来场大屠杀换世界一个和平与安静。 虽不再理事但朝堂上该知道的事情嬴政依然清楚的很。例如一群出身儒家学说的官员又拿出‘分封制’一说,意图恢复藩王治理天下。 人是一种贪得无厌的生物,什么都没有时他或许还没有贪念,但当他得到一个馒头后就想要跟多的馒头,等有了足够的馒头他又想拥有其它,永远不会满足,这便是不可抹杀的贪念。 今日天下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于是又有一群人打着圣贤的名义想要分一杯羹。在扶苏瞧来这群人比那些打家劫舍的强盗更可恶,与这些满是贪念的当官者相比这些匪类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次在朝堂上引发恢复‘分封制’的是一个叫淳于越的博士,在民间读书人中有一定威望。 不过淳于越很是聪明,他并没有向王绾那样联合氏族与宫中的贵人们向嬴政的政权施压,而是在民间召集来自己的学生到处宣言嬴政不恢复‘分封制’将弄得国再不国家不再家,致使一小部分无知民众恐慌起来,使一群别有用心的人从中得利。 所以说无知很可怕,但书读多了冒出的坏点子更可怕,有道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不过好在事件的一切发展都在嬴政的掌控之中,而他也相信因‘分封’而受战乱之苦的百姓知道怎样才是对自己最好。 “你想怎样?”对这种意图挑战自己权利的人嬴政从不会姑息。 “倒是有个主意……可是……”翻过身,裹着被子的扶苏蹭到床榻边枕在嬴政的腿上对自己所说的办法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是太坏了。“我觉得这样做不好……” 扶苏这人除了有些无伤大雅的小坏心眼外总体来说就是一心地善良外加心软的人,因此嬴政一瞧他儿子这样纠结,就知这所谓的办法是什么了。 虽然这办法不是最好却是最简单直接的,重要的是还能趁机铲除掉像于淳越这样‘名声在外’的麻烦人。今日他能令用自己的名声在外策动书生意图更改朝廷的治国之道,难保明天他会不会有干政、篡权之心。 对付像他这样利用自己好名声搞阴谋诡计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抹杀他,让他变成过街老鼠,制造舆论让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然令扶苏纠结的主要原因是要搬到于淳越就势必要牺牲一个人,这人正是淳于越主张恢复‘分封制’的根源,他的外孙,大秦的十三皇子。 这也是扶苏下不定主意的原因,再怎么说这人也是自己血缘上的弟弟,即便他们这些年来总共也没说过什么话,但事实不可改变。 “知道爹为何让你打理朝政掌管大权吗?” 当然知道! 鄙视一眼上方的人,扶苏哼哼道:“不就是咱俩年龄差距不可改变,所以你想自己养一养令身体恢复年轻态,而我则多受累一些,最好多两条皱纹条两根白头发,在某种程度上老得快些好与你同步,以便……” “咳咳咳……”被人戳破心事的嬴政忙尴尬得装咳嗽打断扶苏毫不留情面的指责,接着详装无事的用手梳着儿子的头发并很平淡说道:“苏儿你可知自己最缺乏的是什么?是身为一个王者的野心与狠心,仁慈并不能坐稳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嬴政的问话并不是想让扶苏回答自己,他只是说出事实。 扶苏说得虽是主要事实,但嬴政也确实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磨练一下他,别成天吊儿郎当的没个储君的正样。 想到那个眨着一双天真大眼睛,害羞不敢说话的十三皇子扶苏真的下不去黑手,为搬到他的外公而令他含冤受死扶苏做不出来。“啊……烦死了……下午我不去批奏折了,睡觉睡觉!”越想越闹心拉过被子蒙起头睡起觉来。 看着扶苏如此逃避问题嬴政也终于开始思索起自己执意让儿子继承皇位是不是错了,也许这人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些事情。“你好好睡,剩下的奏简我来批。”帮儿子掖好被角嬴政走到殿外,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的花不语。 关上殿门,赵高瞧出跟前的帝王心中有事,于是低头含胸的站在后面不敢出声,心中猜想那爷俩刚刚在屋中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赵高!” “奴在!”赵高赶忙上前叩礼。 “宣……子婴与尉缭到议政殿。” “领旨。”双手相叠腰身弯直赵高倒着退出寝殿。 ————^_^————^_^——---- 由于‘工部’的致力研发,纸张的制作程序大大精简化,效率也有了极大的提高。在朝廷的推广下纸张的使用得以广泛传播,而纸张的种类不再局限于书写。 自从扶苏代替嬴政开始主政后,为了不被每天六百多斤的竹简在精神与体力上打垮,扶苏当权后行使的第一项权利便是下令从今往后上奏所用的竹简一律换成统一规格统一样式的奏折。 但纸张虽然逐渐开始普可价格依然不便宜,未免浪费也为了节省时间扶苏严令禁止官员在写奏折的时候废话连篇,没事也要写篇歌功颂德的东西送上来浪费批阅人的时间与经历。一切以言简意赅为主,如有人再犯错轻则罚俸,重责免职。 一个官员如果连奏简都写不明白想来也没有什么治理的能耐。 当每日坚持批阅六百多斤奏简,持之以恒了二十年的嬴政看着原来堆成一座小山的东西如今竟能成摞的摆放在桌案上,光用眼睛看就令人感觉轻松不少,心中顿时无限感叹。 不忍儿子上火得满嘴起大泡,最终嬴政还是心软的把铲除于淳越的事情交给尉缭,并让子婴暂时代扶苏处理朝政。 嬴政这一决定立刻引来两道哭嚎声,一个是好不容于得意闲散在家悠闲过日子的尉缭,一个便是成天流连花丛做蜜蜂的子婴。 …… 这世间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在连续紧张的工作之后来个大假放松一番,特别是当过去的三百六十五天里每日都在不停工作无从休息,那这假期来得更是弥足珍贵。 吃饱了睡,睡醒了就坐在马桶上一边做着通快的事情一边嚎歌,总之自从放假开始扶苏就过起‘糜烂’且不思进取的日子。 最后,嬴政实在看不过去扶苏那左手鸡腿右手鸭脖满嘴沾油的日子,于是给他安排了个轻巧的活儿——晒书。 因为书阁里的藏书都是竹简所写很容易受潮,因而每年夏季都要把这些常年置放在角落里的书拿到太阳下晒一晒,再怎么说这些也是珍藏孤本,还有不少更是圣贤的手迹很是珍贵。 不过这珍贵也要看对什么人,对读书人来说它们可能是比生命还要宝贵的东西,但在普通人眼中这东西不是能换成钱银的东西就是烧火时能填的柴火,没有什么其他作用。而恰恰这东西在嬴政与扶苏这父子俩眼中属于后者,必要时它们二人还真的会把这些东西用来烧。 挑了个烈日炎炎天,扛着躺椅、太阳伞以及瓜果茶水的扶苏带着人浩浩荡荡于中午时分抵达书楼。与负责这里的官员开了个暂短的小会后,摆好带来的东西扶苏便躺上去指挥众人开始晒书,把书库里的书一箱箱的抬出来摆在太阳下。 “各位大人不如也坐下来喝杯茶休息一下,毕竟这晒书一事急不来,没个四五天更是晒不完这一书库的书,不急于这一时。” “不敢不敢!”一旁几位文官两忙推辞。一、他们没有这个胆子与大皇子同坐,二、他们是淳于越一派,因而必须要和主张统一政权的大皇子扶苏保持距离。 这些人的心思扶苏瞧得明白,他不过是口头上客套一番,要真把这些好吃的东西分给他们扶苏还真是舍不得。 一边吃着果子一边享受小太监的打扇、捶腿,扶苏很腐败的在院子陪着非要站在炎日下的官员一下午。 午后末时后段是一下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刻,即便躲在伞下还是难掩热意,于是扶苏打算回寝宫。就像他所说这晒书要看老天爷的面子,光线足晒得就快,要是碰上连续阴天就得认命。 可正当扶苏准备收队回家时天上突然想起一道闷雷,把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 遮着眼睛往天上望了眼,见天上万里无云湛蓝一片一点也不像下雨的模样便也没在意带着自己的人就走了。可等他刚跨进寝宫就见屋外忽然阴下天变得漆黑一片,紧接着伴随着闪电与雷声大雨倾盆而下。 “不是吧?”跑到门口看着瓢泼的大雨,扶苏想起那还在晾在院子里的一地书顿时头疼起来。“这叫什么事啊……”趴在门框上扶苏备受打击。 正与徐福饮茶下棋的嬴政望着窗外来得突然的大雨,握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总觉得儿子这点子实在有些背。 连着三四天都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偏偏他今天一晒书就就下起大雨来。 “可惜啊……”喝口茶徐福望着窗外被大雨点打得直冒烟的土地摇摇头。 落下棋子嬴政抬头问道:“国师可惜什么?” 颠颠手中的棋子徐福笑着回到道:“臣当然是在可惜那晾在地上现在被雨浇淋了的珍藏典籍啊!” 看眼眼底没有一丝笑意的徐福,低下头眼睛盯着棋盘嬴政心中感到将有事发生。 …… “大人……这可怎么办,这书……要是陛下追究起来我们可都要……” “怕什么,这场雨来得正好。” “大人……您的意思是……” “不光要有雨,我们还要送他一把火,到时看他如何对天下人交代,到时你们再这样……让他再也翻身不得。” “好计策,到时如果皇上执意要保下大皇子那便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到时……不过大人那些珍藏要是都烧了岂不是很可惜?” “哈哈,到时你命人偷偷把典藏本换出来不就好了。” “大人说的有理,下官一定办好此事。” 屋中密谈的几人因太过自信而没有发觉他们所说的一切都被躲在屋顶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第92章 焚书 一场大雨足足下了四天,第一天被雨水浇得湿透透的竹简因为没能及时晒干,而这几天雨势不又断所以这些书都返了潮甚至发霉生毛。 一些由刻刀刻上字的竹简还勉强能瞧上一眼,但由一般墨汁写上去的字便直接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朝上因为这事炸开了锅,不过矛头并没有指向扶苏,毕竟这天要下雨的事情不是凡人所能控制,更何况下雨当天有大半天都是艳阳高照,谁能料到下午就变得电闪交加起来。 当那几个和扶苏一起负责晒书的文臣在大殿上哭着嚎着说要为没保住圣贤之书以死谢罪时扶苏正趴在嬴政寝宫里的床榻上用小锤子敲砸核桃吃。 据说在张骞出使西域之前中原这边还没有核桃,这次扶苏找姚贾派人去西域除了带回了一群极具西域风情的美女与自己最爱吃的葡萄种植法,还带回了许多当地的作物与奇珍异宝,而这其中就有核桃。 为了吃核桃扶苏还特意命人打造了一把小锤子专门用来敲核桃吃,前序工作准备十足就是为吃得尽兴。 裹着被子趴在床上,垫着木板敲核桃吃的扶苏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道这雨下到何时才会停,他已经在屋子里憋了好多天,在这样下去他也快长毛了。 推开殿门,翰繁轻手轻脚的走到寝殿内叩礼禀报道:“殿下,尉缭尉大人在外求见。” 此刻扶苏正在忙着在被窝里寻找崩飞的核桃,听翰繁来报说尉缭在殿外求见便挥手道:“让他进来,平日里神出鬼没也没见他这么讲究礼法,今日居然还知道在殿外求见了,难不成外面的黄泥雨改红雨了?”找到刚刚崩丢的核桃,扶苏把东西摁在小板子上一锤子砸了下去。“叫他进来吧,外面不是正下着雨吗。” “是,奴这就去请大人进来。” 趁翰繁去找人的空隙扶苏起身穿鞋下地叠好被子,毕竟这大白天的被人瞧见他在床上轱拥实在是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更何况那被他弄得一团糟到处都是核桃皮的床榻还是大秦帝王的龙榻。 束了马尾,穿上中衣扶苏从寝室里间晃悠出来,只见尉缭一身官府站在外间。 “尉大人今天真是好心情竟然穿着官服到我这来了。”扶苏调侃道。 尉缭的职位有些特殊,放在现在就是间谍,好听一点说便是特工。这个职业哪个国家都有但在现实生活中却没有人真见到过,就像电影里所写他们在日常生活里都有另外一个身份,另一份工作,隐藏在人民群众中间。 而尉缭这个特务头子正是如此,在朝上他只是一掌管农司的普通官员,平日里也不用他上朝,不过是挂个名罢了。 如果尉缭是穿着便服‘咻’的出现在寝宫,那扶苏还真能猜出这人是为何事而来。可今日尉缭穿着他农司的朝服前来扶苏却真是猜不出其中缘由,一个小小管农事的官吏来帝王寝宫怎么瞧都有些‘明目张胆’。 “这不是许久不穿官服所以今天才翻出来穿穿,瞧还合不合身。”扯扯身上的官服尉缭笑道。 从第一次遇到尉缭起扶苏就一直只瞧见过他穿着窄袖紧腿的武将衣服,今日见他穿着大袖袍子的文人官服扶苏很是不适应。“那你觉得这身衣服合适吗?” “有点紧,我好像胖了。”摸着下巴尉很认真的说道。 你真有自知之明!扶苏朝尉缭竖起大拇指走到桌案边盘腿坐下,杵着头对站在原地臭美的尉缭问:“你就这么过来也不怕招人注意?” 待端茶水的内侍把都茶水放在桌案上摆好退下,尉缭这才回答道:“有什么关系,如今天下谁不知大殿下除了掌管工部,就是农司之事也由你负责,臣过来想向殿下询问一下耕作之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让人觉得臣是想攀附殿下,讨好殿下,这样不是更好。” 扶苏这人没有什么伟大情操,自私胆小又爱贪小便宜,有点权力就喜欢假公济私。重生秦朝这么多年他每做一件事情大都是为了自己着想,例如擦屁屁的纸,爱吃的葡萄,饭桌上的豆腐,菜地里的大棚……总之扶苏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没啥远大抱负也没啥光辉理想。 前些日子为了不想在冬天里因为吃不到绿色蔬菜和瓜果进而便秘,于是扶苏想起了蔬菜大棚。当然,这次他依旧是提出大概方案与理论,其它的由专业人事探究,也就是说他只给出一个方向,摸索靠大家。 开始扶苏也没抱太大希望,可谁知后来鼓弄鼓弄温室大棚竟真的被一群工匠与农夫给建了起来。虽然产量不是很多但这对按季节吃饭的古人来说却是个极大的飞跃,扶苏在以地为生的农民眼中顿时成了神仙般的人物。 就连嬴政也没想到扶苏会因这么一个贪吃之举居然在民间获得了极高的声望,甚至还有人要为他建庙宇供奉香火,因此扶苏这也趁机监管起农司事宜。 扶苏与尉缭两人围着桌子东拉西八卦了一番朝上朝下的大小事后尉缭咳嗽一声,端起茶杯递给扶苏一个眼神。 “是秘密吗?”扶苏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到。 先是竖起两根手指,后来尉缭想了想便扯下一个手指,表明这事属于一级秘密,很重要。 最喜欢听秘密的扶苏忙命翰繁到门外守着,关好门窗后扶苏拉着尉缭打听起这不知道是什么的一级重要秘密。 好半天后一声极其低俗的脏话从殿内出来,由语气与音量上可以很确定讲这话的人此刻的心情有多恶劣和气愤。 “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处理完政事回来的嬴政一进寝宫的院子就听见儿子的咒骂声从屋子里传来。 “谁在里面?”嬴政不悦的问道。 跪在地上见礼的翰繁马上恭敬的回达道:“启禀陛下尉大人在里面,说有要事与殿下相商。” 眉头紧锁嬴政心中有些不爽,即使是他命尉缭直接听从扶苏指挥,但真当人家二人相处一室时嬴政又不悦起来。 谁说只有女人才喜欢矛盾,其实男人更喜欢矛盾。 ————^_^————^_^———— 雨势在深夜慢慢减弱,并由大雨变成毛毛细雨,而本该无人紧锁的藏书楼却不时有微微光亮传来,不过如不细瞧盯着瞧也无人能发现。 谁能想到一栋装着一屋发霉书籍的地方会在这种天气下还有人拜访。 书楼一共有三层高,越往上摆放的典籍便越珍贵,当日晒书扶苏是由第一层开始,所以被毁书籍的珍贵度比起三楼的书籍要差了些许。从损失的角度来说要幸运很多,因为按习惯晒书时通常都要先从最珍贵的开,是扶苏临时决定从最底层开始这样比较方便。 借由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楼中有几个身影来回晃动穿梭于三层,并好似在搬运东西。 “这些书籍是假的,不是孔夫子亲手书写的。”卷上手里的竹简,坐在箱子上的徐福随手把竹简丢到一旁的架子上。“这面架子上的书籍都不是真迹。” “所以才说那些满嘴之乎者也的家伙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得,放火就放火,还偏偏要先把圣贤们的真迹顶替下来。”端着一盏小油灯从一楼上来的王贲哭笑不得。“换下还不拿走,全都堆放在一楼,他们也不怕到时大火着起来慌乱下会落下这些书籍救不出来。” 围着书架转了一圈,扯过一摞摞竹简前挂着的布标牌扶苏没好气道:“不这样到时大火着起来怎么显得他们不畏危险冲进火海救出大智大慧的圣贤之书,这样才能使他们的名字流芳百世,被天下读书人崇敬。” 这算什么?罪名自己担,美名他们赚?靠!想得真是美! 越想越气,扶苏提起脚边一罐装油的坛子四处浇洒起来,既然他们要点火拿自己就让这把火烧得尽兴。 已经把二楼的书籍用空竹简替换掉并把真迹送出的尉缭刚走到三楼路口就险些被扬到脚边的油给滑倒,吓得他冒出一身冷汗,只得咱在下面小声喊道:“二楼好了,你们三楼收拾好没有,快天亮了。” 站起身徐福抖抖袖口对扶苏与王贲微笑道:“这层都已经被人换过,殿下、将军咱们下去吧。” “嗯。”哼了一声扶苏拎着油瓶子率先走下楼,中途也险些被自己的弄得满地油滑倒,滚楼梯。“父皇呢?”扶苏问尉缭。 指指楼下尉缭摊手:“陛下在一楼检查是不是有什么遗漏,免得咱们这一宿都白忙活。” 听见楼梯处传来说话声嬴政放下手里带着霉味的书简,转身开口问:“楼上都弄好了?” “就差来一把大火毁掉咱们换书的证据。”王贲扫了一圈一楼,见刚刚换下来的书都已经被人抬走,随即一个重要问题冒了出来,那便是到时大火着起来要是蔓延到其它宫殿要怎么办?想到未免返潮的竹简烧不起来他们还特意浇了油,王贲就忍不住担心。“这火咱们是能借他们的手点起来,可要怎么扑灭?” “这……”还真是个问题……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提出放火将计就计的徐福,认为既然他能提出就一定有灭火的法子。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瞧,徐福咳嗽一声叮嘱扶苏道:“明日天空便会慢慢放晴,后日殿下便可命人前来烘干这些书。但请殿下谨记这火一定要在当天巳时中旬(上午十点左右)点起来,绝不能晚。” “这是为何?”尉缭代众人问出心中疑惑。 “因为半个时辰后将会再降大雨。”徐福说的肯定。“后日无风所以火势定不会肆意蔓延,但这火势必须要在臣说的时间燃起。” 徐福这笃定的架势令扶苏怎么瞧都觉得和《三国演义》里草船借箭的诸葛亮一样神人,居然连有没有风,什么时候下雨都算得出来。 可要是他算错了大火没被大雨浇灭那要怎么办? 没敢说出口,扶苏只得在自己心底犯嘀咕。 …… 一切准备就绪,几人由书楼的后门悄悄走出后便各自散开。 鉴于马上就要天亮,王贲与尉缭没有出宫返家而是去了议政殿的偏殿,打算在那儿先眯上一觉,到时再换衣服上朝。 脱下被雨水打湿有些潮的衣服晾在一边,王贲踢了脚坐在软榻边正在脱鞋子的尉缭,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对付‘那些’人?”那些人说得是淳于越等人。 “这话你可说错了,不是咱陛下要怎么做,而是大皇子他想怎么办,你别忘了他可是个小心眼有仇必报的家伙。”想到家中藏着的那块砚台,想到自己至今都不能与扶苏、砚台共处一室尉缭就觉得自己冤得很。那一脚他又不是故意踢得,用不用记仇记了这么多年。 “唉……”越想越命苦,哀叹一声尉缭心心念着他的阿奴翻身睡觉。 ————^_^————^_^———— 秦王政三十年夏的一个中午,一场大火在宫中的西南方烧了起来,浓烟滚滚火势冲天。因为着火的地方摆满竹简,所以这火越烧越大根本扑不灭,因此宫人与众侍卫只得转而开始防范不让火势蔓延到其它地方。 好在当天大火着起时没有起大风火星也没被刮得四散,而在这场大火足足烧了半个多时辰后天上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一场大雨,这才浇灭了这场火势。可书楼此时也被烧成了一片废墟,里面的典籍一本都没有被抢救出来。 在清理着火现场时众人发现在场除了大皇子扶苏面色如常的站在安全范围看着大火由烧起至扑灭,其他负责管理书简的官员有的昏死过去,有的因为被拦着无发去抢书而哭得浑天抢地,大声讨伐阻拦他们的扶苏。 他们的行径在参加救火的宫人和侍卫眼里显得十分无礼与不知恩。刚刚那场大火烧得有多厉害他们都瞧得清楚,根本就无法靠近更别说是冲进去救东西出来。大皇子命人拦着明明是怕他们白送性命,哪知这些人竟出口不逊。 瞧那几个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被侍卫和宫人以搀扶之名实扯拖而走,扶苏从遮挡热浪的伞下走出来看着冒着热气的废墟。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要瞧朝堂那边。 “回宫!”打了个指响,扶苏很是潇洒的转声背手回家吃午饭。 …… 一路狂奔小童推开门殿门冲进里间的寝殿,跑到正坐下窗边喝茶看书的徐福的身边,大喘气道:“师……师……师尊……火……火……火灭了……人……回宫……” 放下书倒了一杯茶递给话都说不利索的小童,徐福笑道:“刚刚那场火烧得那么厉害在这宫里的人想不知道都难,大皇子呢?” 咕噜噜两口喝下杯中的茶水小童擦嘴回答道:“大皇子回陛下的寝宫了,比起那些晕倒的官员神色很平常,他难道……”小童有些疑惑有些不解。 “难道什么?” “师尊难道这大皇子不怕书楼在他眼皮底下被烧会被人参奏吗?我听说那些被拖下去的官员大喊如不是大皇子拦着他们定能救出圣贤的典籍,说大皇子是天下人的罪人。”小童不懂书烧了虽然可惜但说成为天下人的罪人有些夸张。这天下有几个能读得起书认识字,更何况书楼的那些书常年累月的放在那里的没人翻搁那落灰,烧不烧在不在都是一个理。“师尊难道那些落灰的书要比人命还重要吗?如不是大皇子拦着他们早就白白烧死了。”说道后面一向与扶苏不对盘的小童也觉得好心救人的扶苏有些冤。 这个问题就要见仁见智了,往窗外望了一眼见天气放晴于是徐福对小童叮嘱道:“去把那些箱子里的书拿出来晒一晒,小心些。” “弟子这就去!”走到门口小童转过身好奇的问道:“师尊这都是些什么书?”指着隔壁屋几箱子的书“被玷污了的圣贤书。”端起茶杯徐福喝口茶,心道如果这些圣贤得知自己留世教化世人的书籍被人如此利用,不知会不会从坟地里爬出来。 第93章 给个交代 大火着起的原因源于一个负责晒书的小书童无意见跌倒摔出手中炭炉,致使燃烧的木炭落在竹简上点燃起一场火事。 这一场大火浓烟滚滚热度灼人,使得扑火的人无法靠前只得眼睁睁望着三层书楼变成废墟,里面一本典籍都没能及时抢救出来。 至于这书童为何会无缘无故摔倒这就有些那啥那啥不可言道了。 当天下午一本本声讨扶苏的奏折如早已写好一般被接连送进嬴政位于议政殿的桌案上,而此刻事件的被告人扶苏正在与其父嬴政撅在寝宫里吃涮羊肉。 小嫩羊肉、肥牛、自制虾丸鱼丸,除了粉丝能准备的东西一个都没少。炎夏吃火锅吃出一身汗是件很爽的事情,而边吃边脱更是件爽事,起码对嬴政来说是这样。 看着儿子身上的衣服一会儿少一件嬴政心情这叫一好,不停把烫熟热热的肉片青菜往扶苏碗里夹,巴不得儿子多出些汗多脱两件衣服。 吃得满嘴汤汁大汗淋漓的扶苏恨不得再长一张嘴多吃两口,于是嘴不闲着拼命吃着碗里不见少的肉,以至于一不小心烫了舌头嗷嗷叫。 “怎么了,怎么了!快让爹瞧瞧烫到哪里了!”屁颠的跑上前嬴政扒开扶苏捂着嘴的手让他张开嘴巴,只瞧儿子的舌头上还真烫出了一个小炮。“来,爹给你吹吹!” 吹个屁,忽悠谁啊!“啊啊嗯,嗯呀呀呀!”嘴巴被人强行捏开使得扶苏无法用正常语言表达心中不满。特别是发觉他爹无耻的接吹风之名把舌头伸进来占自己舌头便宜行勾搭之实后,气得扶苏拼命用手去推,可惜根本推不动。 气急了的扶苏上下齿用力一阖意图咬住嬴政的舌头,那想对方反应太快竟迅速撤离令他来不及停止牙齿下落,因此一下子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血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破……破了……”捂着嘴看扶苏疼得弯着腰。 本想占个小便宜哪知竟使得儿子如咬舌自尽的贞洁烈女,不过能说话能瞪眼就证明没有性命之忧于是在笑够了后嬴政这才招进赵高命他赶紧去宣太医进殿为大皇子诊治。 瞧扶苏红着一双眼睛冲出房门拿着水杯站在院子力漱口吐血水,赵高忙派人去带太医过来。咬了舌头可不是小事,重则丧命,轻则……以后说话就有了毛病。 这好好的吃饭怎么就又咬到舌头了呢?赵高端着掺有盐水的杯子上前递给扶苏。“这怎么就咬到了舌头。” 吐掉嘴里的盐水虽然有些蛰但还歹算是止住了血,伸出舌头扇了扇扶苏回答道:“无意间咬到的。”总不能说是他想咬他爹结果又没咬到再次咬了自己。 不一会儿太医夏无且被赵高派去的小太监请了过来,详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并不严重后夏无且开了一帖需撒在舌头上的药粉后便带着自己药箱告退离去。而赵高见那父子俩正大眼瞪小眼波涛暗涌,便也忙招宫娥进来把桌上的饭菜扯下,急忙关上门。 颠颠手里的药嬴政在床榻边坐下,对伸着舌头晾风的儿子略带讨好的的说道:“苏儿,爹给你上药好不好?” 你会这么好心?瞟了一眼嬴政,扶苏用鼻子哼哼表现自己心中的不满,“一边……凉快……去”大着舌头推了一把嬴政。 “别这样,来,爹给你上药!” “不要!” “过来!” “不要!” “你过不过来!” “不要!不要!” “赢扶苏!过来上药!” “要上也不让你上,猫哭耗子假慈悲!”扯过一两块大手绢扶苏叠成三角形把东西系在眼睛下挡住嘴巴。 用手指在扶苏的额头上一顿乱点嬴政恨不得把这人给撕了,“我说上就上!”把人扑倒在床榻上嬴政动手掰开扶苏藏在手绢下的嘴巴。 “嗯嗯啊啊……”虽然嘴巴被捏开但扶苏却把舌头卷了起来,誓死不让嬴政上药。 正当嬴政伸手要把扶苏的舌头扯出来拉平上药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敲门声。“陛下,丞相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伸进扶苏嘴里的手顿了一下,嬴政心知这时李斯急匆匆进宫觐见究竟为何,于是便再未与扶苏纠缠。爬下床正正身上的袍子,把手里的药包丢给正趴在榻边干呕的儿子:“先饶了你!” “是我先暂时先放过你!”抬起头扶苏在嬴政背后竖起中指,气鼓鼓的看着某人背手离去。 站在院子里候旨的李斯见嬴政从寝宫里出来眼中还带着浓浓笑意,于是心中何计了一番。 现在宫中因为书楼烧毁一事闹得就快翻了天,而这帝王竟一派轻松丝毫不怕大皇子受到连累,很明显这火着得突然定是有其道理。 心中有谱便也没有先前来时的焦虑,掀开衣摆李斯跪地给嬴政见礼。“臣李斯拜见陛下。” 挥手让李斯的起身,对此人这时进宫见驾嬴政很是满意。“爱卿与朕一同到议政殿吧。” “臣遵旨。”退后数步,望了眼寝殿紧关的大门李斯忙上前跟在嬴政身后。 待嬴政与李斯走远没多久寝殿的门被人一脚从里面踹开,一个火气冲冲的人抿着嘴站在殿门口表情很是吓人。 “殿……殿下……”被吓了一跳的翰繁马上迎上前,“殿下可是要去哪?” 张开嘴呼了两口气扶苏紧紧拳头口齿不清的说道:“去膳房!”说完就大步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带着人赶忙跟上翰繁猜想难道他们殿下是不是没有吃饱,可他舌头都伤了要怎么吃,而且对方的气势怎么瞧也不像是要去吃饭倒向是去与人拼命。“殿下……你这是去膳房做什么,要是想吃什么奴这就派人去……” “剁萝卜!”猛地刹住脚扶苏极清楚的吐出三个字。 “什么?”翰繁一时没转过来,不知这好好的去膳房剁萝卜做什么。 “找人去议政殿,就说本殿下在膳房剁萝卜,剁成萝卜泥!”对剁成萝卜泥!如果今天自己不把萝卜剁成泥他就妄作男人。 一肚子火无处宣泄,因而扶苏只能用剁萝卜作为发泄渠道,而至于他为何要剁萝卜出气这还用说吗? ————^_^————^_^———— 距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但今天所有的官员都悉数到齐,就连往日里已经不上朝的王翦都身穿一身武服现身朝堂。自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嚷杂的大殿便立刻安静下来,无人再敢说什么,就连被淳于越授意的那些官员都不敢吭声。 昨日中午宫中书楼大火下午各种声讨的奏折就接连送进宫中,这事王翦想不知道都难,更心知今天早朝一定会出事因此他这才与王贲一同上殿。一为看个究竟,二是在关键时护着扶苏。 事情的真实经过王翦还没有从王贲那里得知,但仅从目前的状况上瞧王翦绝对赞同扶苏的做法。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虽然典籍烧了可惜但又不是就此失传,圣贤们的这些书哪一本不是流传于世。更何况失火也是个意外谁也不想,至于为此不依不饶嘛! 来时王翦看见皇宫大门外围着一群书,生各个‘义愤填膺’。在官场滚爬了一辈子的王翦如果这还看不出其中的门道那他真是白活了一辈子。 几个负责在中间挑事的官员见王翦到了既不说话更不表态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闭目小憩,可谁要是张口他绝对会睁眼冷冷看过去,因而心中打怵不敢再讲话。 所以直至嬴政上朝前大殿上再无人提书楼一事。 “上朝!” 随着赵高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朝上众臣忙起身列队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在众人的叩拜中嬴政步上台阶,在路过缓步台时看了眼空着的座位嬴政走到大殿上座坐下。“众卿平身。” 待众人各回各座后一个年方六十却精神抖擞的老者走了出来在大殿中央跪下,高举手中的奏简说道:“臣参奏大皇子火烧藏书楼,请陛下定夺!” 一时已经安静下来的大殿又喧哗起来。 …… 男子十八本应束发,但扶苏不想以后去哪头上都盯着一个细长的木头盒子压出肩颈病,于是一拖再拖在二十岁当天完成了及冠式,在法律上成为大人,以后无论去哪都要束发不能再随便绑个马尾了事。 不愿顶着牌子或盒子出门,因此扶苏很少出屋,活动范围仅限于自己的寝宫,嬴政的寝宫和议政殿之间。 当剁了一下午萝卜晚上又被萝卜捅了半宿的扶苏身穿华丽朝服,头上顶着代表他身份与权力的‘盒子’来到大殿时那里已经变成口水仗的战场。 轻巧跨过曾经让他丢脸到至极的门槛扶苏不顾众人多变的脸色朝上座的嬴政一拜便站定在淳于越身边昂着头直接开口问道:“听说淳于大人参奏扶苏,不知是为何事?” 不想自己还没开口对方就先说出,微微一怔淳于越迅速冷静下来,大方承认。 “哦,那不知扶苏犯了哪一条《秦律》劳费淳于大人要在这大殿上参奏,还……”目光扫过叫唤最凶的几人和当日提议用碳炉烘书的官员扶苏笑了起来,继续道:“还要带着这些人,他们是不是也要参奏扶苏,嗯?” 扶苏不擅长阴谋,先前碍于面子不好撕破脸所以他大都选择躲避麻烦。但要是注定要撕破脸不讲情面那他就选择直来直去快刀斩乱麻,绕来绕去假意奉承他可做不出来,也不屑去做。 这话问得直白,问得淳于越一时开不得口,因为无论从《秦律》上哪一条上看扶苏都没有过错。 “大……大皇子说笑了,您并没有触犯任何一条《秦律》,臣参奏的是昨日的大火,不知大皇子……” “大人的意思是昨日的一场大火是扶苏放得?”打断淳于越的话扶苏强过话语权,他就不信这人敢说这火是他扶苏的放得。 如果说这火是他扶苏放得就必须拿出证据,否则就是诬蔑。而诬蔑堂堂大秦皇子绝不对是一件轻罪,更何况还是在这大殿之上百官面前。 “这……”淳于越低头犹豫了一下,当年扶苏气得王绾中风瘫痪他可是亲眼所见。那胡搅蛮缠的一幕他可是亲眼所见,不想这些年过去了这人更是能说会道。“这火当然不是大皇子所放,只是……” “只是什么?既然您也说这火不是扶苏所放那今日大殿之事又是为何,难道大秦的官员已经无事可做了吗?” “臣参奏的是大皇子在火烧书楼之际不允人进去抢救出圣贤的典籍珍藏,以致全部烧成灰烬,这是对圣贤的的亵渎,是对天下读书人的不公。”说道后端淳于越直接跪下朝一直不语的嬴政叩拜道:“请陛下为天下读书人讨个公道。” 一直闭目的王翦此刻睁眼瞧了眼淳于越又闭了回去,而李斯也没有任何动静。 看着一派从容的儿子嬴政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淳于越,开口道:“苏儿你怎么看?” 上面的帝王不问自己如何为读书人讨公道反是问扶苏,淳于越知道这帝王摆明了是向着自己的儿子。 被头顶的‘盒子’压得脖子生疼,扶苏想早些结束这无聊的批斗早会。“淳于大人可知昨日的大火有多大。”左手摸着挂在腰间的玉。 “……不……不知……”昨日淳于越并不在现场所以他并不知道火势的大小。 转过身扶苏望向昨日被自己拦下的几个人:“几位大人昨日在现场,那便请几位来告诉在座的各位大人昨日的火势大不大,有多大。” 被扶苏点名的几位官员并不想回答可这是在大殿之上他们不得不说,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昨日火势极大!”宫中有不少人都看见了昨日的大火这做不了假,只是他们至今也想不通那一堆返潮的竹简为何会烧得那么旺。 “火势起来时可还能找到门口。”扶苏继续问。 “不……能……” “几位大人认为那时就算你们进了火场就能救得书简出来吗?” “这……不能……”到时浓烟滚滚别说进去就是靠近一点都会被热气灼到,而且火势升得极快,瞬间三层就变成火海。 “难道扶苏拦着几位大人不让你们送死错了吗?”转回身扶苏定定看着淳于越笑道:“难道淳于大人觉得这几位大人的性命比不得那些竹简?” 扶苏这话可谓是堵得淳于越哑口无言,难道他要说这些大秦官员的性命比不上那些竹简,那他淳于越定会得罪这朝堂上所有人。“可即便如此不还有那些宫人!”淳于越脱口而出,可说完他也发现自己中了套,更加没注意到他的话音一落嬴政身边赵高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 绕了一圈扶苏就在等淳于越说这句。虽然在当权者眼中这些人的命不值钱但却也不敢当众说出来,毕竟他们当官者打着的旗号的就是为民做主,特别是这些儒家学派的人。“宫人的性命就不是人命,他们的性命就没有那些竹简重要?如果淳于大人敢站于城墙上对天下人说出‘百姓的性命低于为官者的性命,廉价与书楼里的竹简’那扶苏就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自降为庶民!” 这话淳于越怎么说得出口,说了就是一世骂名。 现实就是这样,即便是事实你也不能说出口,有些事情只能心照不宣。淳于越敢说这大殿之上没有人会把一个贱民的性命当做一回事,但却谁都不敢当众说出口。 “你……你……”你了半天淳于越什么也说不出,而这时蒙毅急匆匆由殿外赶进大殿,以军礼朝上座的嬴政抱拳道:“启禀陛下,咸阳城外的几庄农户全都涌到宫门外,与守在宫门口吵嚷让大皇子给天下读书人交代的书生发生了冲突。他们说谁要胆敢诬蔑大皇子就是处罪也要为其讨个公道,而且具探子来报周围几个县的农户也涌向咸阳。” 蒙毅的话令在场的官员惊呼不已,很明显此刻谁与大皇子作对就是与天下百姓作对。 “肃静!”嬴政扫眼整个朝堂,最后定在脸色难看的淳于越身上。“卿还有什么话要说,如果没有了就给朕解释一下这上面所写的事情。”拿起桌案上一本奏折交与赵高让他拿下去。 捧着奏折走下台阶,心中有气的赵高把手中的东西往淳于越面前一递,语气不善道:“淳于大人请吧!” 接过奏简打开,淳于只看了一行就吓得脸无血色的跪在地上大呼冤枉。 第94章 整风运动 奏折上罗列的一条条罪状令淳于越傻了眼惊了魂,因为上面所写并不完全是事情,起码有一大半是伪造的,而这一大半还是最致命的指控。 一条条一件件,全是控诉他如何授意自己的学生煽动普通百姓,污蔑当朝幌子,重金买通朝中官员一起上书重复‘分封制’,意图趁机养兵自立为王。 煽动百姓拉大皇子下马趁机恢复分封淳于越他承认,但最后一条自立为王返朝廷淳于越却从来都没有想过。私心虽有,但崇君之心深受儒家思想的淳于越却绝不会做这大逆不道之事。 追根究底淳于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外孙,怕他将来和历代的秦国公子一样最后都沦为上位者的垫脚石,落个凄惨下场。 其实淳于越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觐见拜访扶苏,动之以情请他照顾十三皇子,以扶苏的为人定会守信而为。可他却选错了方法,偏偏把阴暗的主意打到了扶苏的身上,还想置他于死地,而嬴政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打他宝贝儿子的主意,不要说是做,就是想也不行。 双手颤抖的捧着奏折,眼睛瞪得老大,淳于越知道自己如今说什么都无用了。上面的罪状条条死罪,条条有证有有据,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令他无从辩解,这一切也同时摆明上位的帝王根本不打算给自己活命的机会。 “你可有什么话要说。”坐在上座的嬴政开口道。 脑海中闪过数个办法,淳于越甚至想过利用自己的声望与自己的学生但最后这他都没有选,因为冷静下来后他知道如今无论自己怎么选择都逃不了一死。他所有的后路一定都被上面的人堵死,除了认罪别无他法,不然还会连累在后宫中的女儿与外孙。 阖上手中奏折淳于越抬头望着上座的帝王把所有罪名都揽在身上,无论他是否做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事情均罪臣所为,十三皇子一无所知还望陛下明鉴。” 十三皇子做与没做嬴政清楚的很,他为的不过是让淳于越自己认罪而已。如果他老老实实的承担下所有罪名自己当然也不会赶尽杀绝,但倘若这淳于越不知好歹那嬴政也不在意推出一个皇子,如今淳于越的态度很令嬴政满意。 把清查淳于越余党的事情交给李斯办理,命人把在殿上同淳于越一起指认扶苏的官员压下去候审嬴政这才转头看向站在大殿中央偷偷晃脖子的儿子。想起昨晚自己肩膀上受得咬伤和据说某人在膳房剁萝卜时的狠劲儿,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嬴政坏心眼子一闪。“书楼大火一事虽是意外但大皇子扶苏失职却是属实,现罚其到宗祠思过三日以示惩罚,以此为鉴。蒙将军把朕的处罚告之城外的农户,犯错者朕定会处罚,无错者朕也绝不会冤枉与谁。送大皇子道宗祠,退朝!”讲完话不顾地中间发愣的某人嬴政带着身后的宫人扬长而去。 不对啊!编排好的剧本上明明没有这一段,很明显这是赤裸裸的加戏,还是在没有告知自己的状况下,甚至因此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这简直是太无耻了!更何况凭什么罚他去宗祠思过,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眨眨眼,待大殿上的人走得差不多时扶苏从突然的噩耗中清醒过来。 想到嬴政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是为了报复自己昨晚在他肩上咬得那一口扶苏就后悔当时没再多挠两下,搞他一个体无完肤。 “殿下!” 听到有人喊自己扶苏颓废的抬起头,见是王翦于是连忙作揖行礼,“王老将军!” 伸手拍拍扶苏的肩膀,发现多日不见眼前人虽还是没多长一两肉但却壮实了不少,对此王翦很是满意。“宗祠没有人烟阴寒得很特别是入夜之后,这披风老臣便赠予大殿下了。”早上露重所以出门前王翦带了件披风,没想这就用上了。王翦脱下披风递给扶苏,让他用来晚上当个抵风的东西。 “将军……”搂着怀里的披风,望着王翦离去的背影扶苏感动得稀里哗啦。 “咳咳咳,大皇子……这个给你……”拿过一张垫子塞给扶苏,脸色微红的李斯有些不好意思。“宗祠没有垫子,这个你拿去坐!” “李大人……你真够意思,不枉我当日极力赞同你做这丞相的位置。”豪爽的伸手勾住李斯的肩膀扶苏大笑三声。然后丢下呆傻的李斯,迈着方块步走出大殿来到台阶下要把他送往的宗祠的马车旁。 见扶苏走过来,守在马车旁的侍卫马上跪地叩礼,拿出车凳放在马车门旁等他上去。 回头望向寝宫的方向扶苏在心中把嬴政一顿狂骂,带着一肚子火气爬上马车。然在打开车门的一刹那扶苏惊呆了,因为车厢里不但摆放着四个碳炉一张铁板,还有几包用荷叶包裹着的生肉和几小包调味料,连就他的睡袋也在其中。 瞧一瞧,这哪里是去闭门思过,简直就像是去郊游。 把手里的褥垫和斗篷丢上车扶苏连忙爬上去,他绝对相信这一车东西是他那个无情、无义、无准则的亲爹所准备的,因为只有他这样一个黑心黑肝黑肺的人是会在准备了一车东西外加四个炉子后竟没给准备一个生火用的打火石或者火折子。 这摆明了是让自己看得见吃不了精神上备受折磨,对于嬴政如此无耻行径扶苏无比唾弃的爬上马车坐好。“走吧!”关上车门扶苏下令道。 扶苏就知道他爹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扶苏坐在咕噜噜的马车上前往目的地之际,嬴政正在寝宫中与赵高核实事先准备的东西有没有放到马车上。 “炉子、吃的、水、解闷的书,还有驱蚊的药都有放到马车上吧?”换下身上的冕服,摘下头上的冕冠嬴政问在身后侍候的赵高。 “回陛下这些东西奴都悉数放到马车上让大皇子带去宗祠,陛下放心今晚大皇子绝对不会饿肚子也不会冻到。”把冕服挂好,赵高接过宫娥递上的衣袍服侍嬴政穿上。 站在镜前看着周围为自己打理穿着的赵高,微皱眉头的嬴政开口道:“那为何朕总感觉忘了什么好似没有准备,你帮朕再想想。” 没有啊,该装的都装了。“炉子、吃的、书、褥子……陛下这没拉落下什么啊,就是大皇子最喜欢搂着的枕头与油灯奴都装上车了,按理说不缺什么了。” “不,朕觉得还是少了什么。” 嬴政与赵高这主仆两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来,于是嬴政换好衣服后便去议政殿批阅奏折,直至晚上嬴政回到寝宫看着燃着的灯盏时终于想到自己忘了什么。“赵高!” 正在指挥宫人准备晚膳的赵高听见嬴政的声音忙跑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盯着赵高许久嬴政带有希望的开口道:“打火石有放到车上吧。” 经这么一说赵高也终于想起遗忘了什么,脸色突变,慌忙跪在地上:“奴……奴……这就送过去……”想想又不太可能,被罚去宗祠思过还带那么多东西已经很特殊,哪里还能特意去送打火石,这要是让人之知道……“陛下……” “明天……派人找个机会……送过去……”心中有一咪咪后悔用罚儿子去宗祠来报复自己被咬的事情。然而嬴政又自欺欺人的觉得只是一个晚上大夏天冷不到那里去,所以儿子冻上一宿应该没啥大问题。 而就在嬴政意图用逃避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赵高不停自责为何自己没有检查清楚要带的东西的同时,身为受害人的扶苏披着王翦送的披风坐在李斯赠的褥垫上正用架在炉子上的铁板煎牛肉吃。 至于这炉子上的火是怎样燃起来,这就要问这院子里被砍得七零八落枝干满地的可怜老树和扶苏一双磨破了皮的手掌了。 ————^_^————^_^———— 一月后,经李斯查明此次淳于越陷害大皇子扶苏,授命自己的学生在各地散播谣言扰乱民心以满足的自己的私欲件件属实,而淳于越也承认书楼大火一事是他命人一手安排。可一番查判下来竟竟牵扯进近四百六十多人,这些人里有的是事件的策划者与煽动者,也有读书读傻什么都不知道跟着瞎起哄者,也有被互相咬出者,更有无辜受牵连者。总之连李斯都没有料到这次会牵连出这么多人,一时间这位铁腕的秦国丞相也没了办法,只得进宫找扶苏商议。 据司马迁《史记》记载,被嬴政下令坑杀的四百多人里不都是读书人,他们大多是江湖骗子。据说嬴政为追寻长生之道而养了一群术士在宫中炼制长生不老药,但多年没有任何成果,反倒浪费了不少钱财。 再加上民间跟风所致争先效仿炼丹,于是趁机浑水摸鱼的骗子多了起来。这些人打着长生之术的名义四处敛财害人无数,而嬴政就是这里最大的受害者。 于是大感自己被骗的嬴政一怒之下下令抓捕天下所有术士。他派去的御史一一审查,结果这些人互相揭发人数越来越多,当时嬴政亲把他们从名籍上除名下旨坑杀于咸阳,让天下人知道,以惩后人,表明朝廷对这些招摇撞骗者严惩的态度。 而后来这‘坑骗子’为何会变成‘坑书生’就要归功于两个人身上,首先的是位五百多年后的一东晋人,名字已经无从查就但他却造出了最有名的四字‘焚书坑儒’,歪曲事实。而另外一个则是一千年多年后唐代人章竭,他写了一首非常有名的《焚书坑》把秦始皇批得一文不值。 人怕出名猪怕壮,大概嬴政也没想过自己会在千年后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借来趁机炒作了一把,白白给人做了一把垫脚石。 所以说秦始皇嬴政是这天下对倒霉的皇帝,好事一件没占到,死后坏事沾了一身腥。 按时间顺序焚书与坑儒不是发在同一年里因该相差了一年左右,可不管怎么说这‘焚书’、‘坑儒’都是因自己所起,因此扶苏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李斯像个办法。 四百六十多人,就是不用查扶苏也相信这里绝对有冤假错案,通常只要有这样牵扯面广泛的案件就一定会有人受冤其中。然后按照剧情发展他们的子女肯定有人会逃脱出来,找到后伺机报复。 讲道理,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的人会去找等日陷害他们的人,而不讲理的则会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帝王身上,之后就会发生一些无比狗血的事件,所以无论如何扶苏都要杜绝这样狗血的事件发生。“这四百多人都是儒家一派的书生?” “是。”这么多儒家书生被杀定会引起其他儒家学者不满,到时如有人趁机煽动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这正是李斯担忧的。 秦国虽以法家治国但也没有贬低与遏制其它学说,在不动摇治国之道的根本前提下嬴政还是欢迎各派展现百家齐放的势头,所以李斯并不想得罪儒家一派,毕竟他们在读书人里占了很大一块。 “现在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在盯着朝廷等着瞧会怎么处理这事,一件事在关注度太高时怎么做怎么错,都落人话柄。”扶苏慢悠悠细数道。 点点头,李斯赞同扶苏的话,但难道要将那些人全都释放了吗。“殿下这……” “别急,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反正严惩淳于越一伙是为了警告天下所有读书人,告诉他们做官要以民为本,不过既然已经罪证确凿到也这不急于这一刻。现今咱们要做的是转移一下天下人的注意力,掩过淳于越的事情。比如说咱们现在可以顺道整治一下这妖言惑众的邪教,抓捕那些骗子为民除害,把生事声势弄大一些,到时用这些骗人身家性命的神棍顶替下那些罪名轻的书生,就当卖个面子给儒家一派的书生,让他们感恩朝廷。” “好是好,可是……”摇摇头李斯提出自己的疑惑:“抓淳于越与骗子术士不是一件事,这会不会……” “那你不会让它们变成一件事啊!”扶苏白了李斯一眼,心道挺机灵一人这时怎么迟钝了。“就说淳于越一干人等是受假术士所骗,这才犯下大逆不道之事。所以朝廷决定整顿社会风气清除歪门邪道,打击投机倒把……总之你要把淳于越一伙人塑造成一个被人欺骗以致落得如此凄凉下场的悲剧形象,让人觉得他们既可怜又罪有应得,明不明白。” 把扶苏的话琢磨了一遍,算然其中有些词李斯不是很明白但大概方针与中心思想已经很明确。李斯瞧了瞧扶苏有感眼前人越来越知道如何做一个上位者,只是他自身还没有察觉到。“殿下放心,臣已经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能在短短时间内坐到丞相这个位置上李斯也不是白混的,“我看好你哦!”哥俩好的用拳头捶了一下李斯的肩膀,扶苏瞧着对面人忽然想起史书上的记载,于是真心的说道:“世事本难尽如人意,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权势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犯不着太执着,不然早晚得出事。” 出宫后一路上李斯都在琢磨扶苏话的意思,倒也真减轻了些他对权利与荣华的好胜之心。 …… 依扶苏所说李斯开张起一场全国规模无人不知的打击招摇撞骗假术士的活动,其规模之大就是田间的顽童都知道。一些打着祭天名义欺男霸女弄得百姓家庭破碎的神棍在被朝廷下旨处死时引来一片叫好声。 总共四百六十多人处斩坑埋于咸阳的举动不但打击了恶势力,还为朝廷赢得不少好名声,更加团结了民心。 嬴政对李斯的处理方法十分满意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还赐婚了一个公主到李家为儿媳,一时间李家成为朝廷上的新贵。 同一时间历经几代秦王修建的骊山皇陵完工的消息也被送进宫中。 当天晚上,在萝卜与小花打完架并再次取得完胜之后嬴政搂着儿子边为其揉腰深情的说道:“朝上无事,明日与爹去骊山皇陵可好?虽然说这些不吉利,但爹命人打造了一口可以放下两个人的白玉石棺,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你说呢?” “呼……噜噜……”等了好半天嬴政听到的回答不是扶苏激动的回答,而是伴随着磨牙的打呼声,如果仔细瞧过去还会发现某人的嘴上的带着口水。 “赢扶苏,你是猪吗,给我醒醒!”感到自己的感情被欺骗,摇晃着扶苏肩膀的嬴政大吼起来,并把马上要把口水滴在自己身上的人从床榻上踹了下去。 第95章 浪你个漫 入秋后天气慢慢转凉,不再像夏季时不时突然大雨倾盆又没有深秋时的干燥发闷,此刻正是出门游玩的好时节。 许久没有与儿子二人世界,因此嬴政这次出门身边没带一个侍卫绝对的轻装出行。反正从咸阳道骊山也没有多远,而且沿路也早已安排妥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出了咸阳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嬴政望着田间里的收成与欢天喜地收割劳作的农户心中很是高兴。 如果说二十年前嬴政把开疆扩土一统天下放在首位,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他是这史上最成功的帝王,那二十年后的现在,天下没有战事百姓丰衣足食才是嬴政心中最重要并放在首位的事情。 听着田间里传来的有着浓郁风情的秦国小调嬴政侧过身对跟在一旁的扶苏说道:“苏儿可去过田间?” “没。”趴在马背上的扶苏略为颓废的回答,心道自己唯一可以称作去过的田间就只有他那两亩试验田大棚。“爹去过?” “很久以前去过,地完收割完我便会去田里捡拾那些散落的稻子存起来以便过冬用。”曾经在赵国发生的一切嬴政一直记下心底。“有时运气好还能抓到田蛙,这样一说到时许久没有吃过了,挺美味的。” 想到一只青蛙被蒸煮炸炒最后盛盘成菜被人吃下肚子扶苏的胃就立刻其反应冒酸水。上辈子他只在小时候吃过炸得田鸡腿,但那只有两条小腿连脚掌都没有。扶苏真是不敢去想象在饭桌上要如何去面对一只或几只瞪着大眼睛被人做熟的蛙类。“别说了……再说就吐了……”侧过身子干呕几声扶苏脸色有些发白。 见儿子这样便要吐嬴政觉得扶苏很是没有出息,“瞧你那废物样儿。”唾弃道。 “这和废物不废物又有什么关系!”自尊心被伤令扶苏猛地从马背上直起腰,双眼喷火的瞪着他爹嬴政,过了一小会儿他抿抿嘴:“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上下瞄了瞄扶苏,嬴政不觉得这人此时说要讲什么狗屁故事会有什么好心。不过为了体现自己为人父的气度,并也不相信他这面瓜儿子能折腾出什么大风浪,嬴政便点头让扶苏讲。“说罢,我倒要听听你除了那《小红帽》和《狼来了》还能讲出什么来。” 《小红帽》是一个经典的童话故事,但从扶苏嘴里讲出来就变成了‘恐吓’故事,他曾经利用此故事把蒙毅的儿子吓得连续尿床达到四天以上。而那《狼来了》的故事也因被他讲得太过生动致使几个听过这故事的人晚上都噩梦连连,从那之后再无人听扶苏讲故事也不许他故事,弄得扶苏为此险些憋出内伤。 “嗯嗯!”正正衣领挺直坐在马背上的身子扶苏瞪大眼睛无比纯洁的为嬴政讲述了一个杀人碎尸煮来吃的故事。其描述的细节仿若他亲眼所见一般,那叫一个详细,连被害人死前的表情和犯罪人吃肉的模样都表演的惟妙惟肖,恶心的嬴政紧紧攥紧缰绳,手上的骨节都凸了出来,更不要说胃中如江水翻滚般的酸水与呕意。 虽然在其他方面扶苏被嬴政以完全性压倒趋势取得常胜,但扶苏终于在讲故事这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也品尝了一把完胜的感觉。 “赢、扶、苏、算、你、狠!”一字一句的打断正夸夸其谈的某人。 “哪里,彼此彼此!”脸色同样发白,双手同样紧攥缰绳的扶苏回口,并拼命掩饰自己要呕吐出来的冲动。“爷可不是吃素的,跟我斗,小子嫩了点!”挺起腰板扶苏很是得意。 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探向腰后的马鞭,趁扶苏洋洋得意毫无防备之际嬴政一马鞭抽到扶苏坐骑的屁股上,惊痛得大马突然直立起来嘶鸣了一声玩命的‘咻’的飞奔出去。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要死人了……啊啊啊……”随着马蹄的狂奔声马背上人的嘶声狂叫更是传遍了田野,引得人田间农户无不停下手里的活望着某骑在马背上东倒西歪不定惊叫的身影消失不见。 “刚刚那是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马惊了……” “没打雷没刮风的这马惊什么,真倒霉。” “就是就是!” 众人议论完继续干活,好似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骑在马上朝远处望去,即使已经看不见人影但嬴政还是能隐约听见对方的惨叫声和呼救声。抬起手看眼手中的鞭子,嬴政不觉得自己有多用力,他觉得一定是那马太娇贵了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大。 不过通过这次事件嬴政也发现原来他儿子的骑术竟然会这样不错,在如此颠簸的情况下都没掉下马可见当初自己教授的骑术有多好。 沾沾自喜的嬴政早已忘记刚刚由扶苏的恶心故事那里得到的阴音。“驾!”双腿往马肚上一夹手抖缰绳,骑着马嬴政追了过去。 大好的晴朗天,微风习习,日头暖人不晒,田间一片金黄欢歌笑语,这样的环境与氛围对一同出门的情侣来说是多么的难得,多么利于搞浪漫促进感情。两人一骑相拥而抱甜蜜的互诉爱语,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然偏偏就是有会煞风景的笨蛋,说什么不好居然讲恶心故事还为此大打出手,好好的感觉被他们毁于一旦,白白浪费。 沿着小路一路追去,在追了五百多米地方嬴政终于赶上,并瞧见儿子正搂着一棵大树不停呕吐呕吐再呕吐。 打马上前,抱着无比关心的心情嬴政由衷问道:“苏儿你还好吧?” 虽然这声音问得无比真心,但听在扶苏耳中却是犹如从地狱深渊传来的恶魔之音。扶着树转过身扶苏抬头望着背着太阳骑在马上的人突然展现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好……呕……”不故意的把由胃底返上来的东西吐到跟前人的衣摆上。“得……很……”笑着把话说完,扶苏万分解恨的笑对黑脸的嬴政爹。 ————^_^————^_^———— 由于嬴政与扶苏两人一路上幼稚行径不断,以致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直到太阳公公下班回家这二人也没能走到下个镇子,只得在山间一猎户家借宿一晚。 这里民风淳朴又鲜来外人,因而嬴政与扶苏一进门刚说要借宿就受到了热情的招待,才放下行李这里的女主人与她的儿子就打了两盆水进来给他二人洗漱并帮忙铺床。 千恩万谢的把人送走,扶苏乐呵的跑回来一头扎进水盆里咕噜噜吹了好几个泡泡。“爽!”简直爽呆呆了,抬起头用手搓搓脸扶苏赞了一声。脱下衣服拿着投湿的布巾扶苏擦了擦了身上的汗,翻出件新衣服穿上并卷上袖子把自己与嬴政穿了两天,沾了不少尘沙与体汗的衣服一卷往腋下一夹就往屋外走。 “做什么去?”换好衣服的嬴政见儿子拿着脏衣服往外走他连忙开口把人叫住。 把两盆水倒成一盆,捧着一个满的拎着一个空的扶苏踢开门转身道:“干嘛去,洗衣服呗。现在洗了凉一宿明天就干了,难不成这换下来的衣服要塞回包袱里再捶回咸阳,你也不怕长蘑菇。” “你会洗衣服?”嬴政十分惊奇。 “你这是典型的看不起人。”除非太把自己当回事,不然哪个上过大学的人不会自己洗衣服,有几个不曾偷偷用过电锅或酒精炉煮个泡面吃。“大嫂子有皂粉没有?我想洗衣服……”走出门扶苏对站在井边晾衣服的主妇叫道。 倚在门边,嬴政看着蹲在井边用手认真搓衣服的儿子突然很想放下一切和其远离现世的是是非非,找处幽静的地方盖间茅草屋。四周有竹林,屋后有溪水,院中养些小鸡,开块地种些菜自给自足,如此想来这样的日子也是不错。 或许他早该把这天下的担子交给其他人,嬴政如此想到。 瞧扶苏蹲在地上不时背过手敲敲腰,有些劳累的模样令嬴政感到心疼,于是疾步走上前。“是不是要这样搓一遍?我来吧,你去歇会儿。”卷起袖子,嬴政从井里打出一桶水倒进盆里。“这样是不是?”把碍事的扶苏推到一边嬴政蹲下身有模有样的搓洗起衣服。 站在一旁看着嬴政认真的清洗衣服扶苏心里有些发甜,于是傻笑着也蹲下身和嬴政一起围着大盆洗了起来,而且越洗越大力弄得水珠到处飞溅。 “苏儿……”双手拿着衣服嬴政用手臂擦擦脸上被溅到的水珠。 “干嘛?”扶苏傻呵呵的抬起头,因为干活太认真因此额头、鼻头上都带有微汗,脸颊也红彤彤的。 “你把水弄我脸上了,瞧你那毛躁样。” “哦。”没有得到表扬返还被说了一通扶苏有些被打消了积极性,因此一晚上都郁郁寡欢连晚饭都没吃多少。 饭后帮忙收了碗筷,踹了两个夏天存下的李子扶苏落寞的走出屋子爬到草垛上,没啥精神的躺在上面等星星出来。 说实话此刻扶苏很伤心,原因想当然来自于他爹嬴政。仰面躺好,从衣怀里掏出在井水里镇过的李子叼在嘴里吃了起来。 眼见儿子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而这里又不是宫中半夜饿肚子也只得忍着,于是刚刚嬴政特意到厨房用大叶子包了两块没有吃完的兔肉和馒头。四处找了一大圈才在前院的草垛上片寻到要找人的身影,走上前只听儿子正躺在上面唱着曲调奇怪的曲子,而在嬴政的认知里人只有在开心时才会唱歌,因而他觉得儿子此刻应该很开心,便在草垛下问道:“你很高兴?” 躺在上面扶苏半天没吭声,就在等在下面的嬴政以为他不会说什么时扶苏突然开口道:“我很悲伤。” “你很悲伤?”嬴政有些讶异,不知儿子为何竟忽然间悲伤了。 于是嬴政开始自我检讨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儿子感到悲伤,哪知扶苏又开口道:“我很高兴。” “你傻了?”嬴政皱眉。 “我很彷徨。” “你很彷徨?”嬴政还不知这世上竟有能让他儿子彷徨的事情。 “我傻了。”说完扶苏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噌的从草垛上蹿了起来,手中挥舞着李子唱道:“onalaonalaajuona(伊人欲来何时归来),kadalakadalaajugana(伊人欲去何时离去)……”(《大长今》主题曲)载歌载舞了一阵,就在嬴政考虑要不要把上面发疯的人扯下来忽听那人高吼一声‘奥啪,擦浪嗨~~’后倒下没了动静,由此嬴政可以断定他儿子至今为止很正常。 便举起手中的兔肉与馒头问道:“吃不吃。” 上面人没有吱声,但由上伸下爪子抓过肉吃了起来。 而站在草垛下的嬴政除了叹气再不知此时此刻自己还能做什么。 …… 肩并肩,脚靠脚,一人一个大红李子嬴政与扶苏两父子坐在草垛上挺没形象的啃咬着手里的吃食。 “苏儿。” “干嘛?” “你说以后咱们在山里盖间茅屋围个院子,开垦块地自己种好不好。” “好啊。” “那咱们种什么好?” “啥能吃就种啥,我无所谓的。” “你还真是好满足。” “嘿嘿,那是。” 说完两人一同沉默起来,他们心中清楚这不过是个奢求是累时幻想一下的美好愿望。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即便再有权势却也堵不住悠悠之口,更会让好不容易安定下的天下再生波澜。 伸手揽过身边的人嬴政把扶苏抱进怀里没有说话,有时想来这样偷偷摸摸实在对儿子不公平,他们的事情一旦被揭露开来最受伤害的人也一定是他。“苏儿……” 任嬴政搂着自己扶苏好半天没动,仿是感受到由嬴政身上传来的感伤扶苏回抱住嬴政笑道:“我想好咱地里种什么了,种油菜花好不好?” “为何?” “花开遍地一片金黄,即实用又具有观赏性,一菜两用多够本。” “骊山附近有温泉,等到了那咱们去泡好不好?” “不好。” “为何?” “因为温泉是个充满邪恶的地方。”挣脱拥抱扶苏用手在嬴政的胸口上戳了又戳:“你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切!” 嘴角抽了抽嬴政没接活直接拖着扶苏下了草垛进屋关灯睡觉结束所有话题,在说下去嬴政怕自己忍不住动刀子宰了这家伙。 第二日天亮鸡打鸣时扶苏便起身穿戴好去院子里收凉了一宿的衣服,准备吃过早饭后上路。可当他收完衣服转身回房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由于最日他和嬴政借宿时已经黑天,再加上一路上又渴又累所以他们并没有留意身边的事物,今日一瞧惊见小院后面竟是一片油黄的油菜花地,而且还是很大片。 冲进屋子把手里的衣服往床上一丢扶苏夺门而出,那模样吓得嬴政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衣衫不整的追了出去,哪知就见儿子一头冲进有一人高的花海里好是开心。“苏儿慢点……别摔……”站在一旁的嬴政正要叮嘱儿子小心一些就突然发现没了儿子的踪影,好半天后扶苏才一身泥的从地里冒了出来嘿嘿直笑。 “爹,你也下来啊!”举着鞋子与油菜花扶苏挥舞着喊道。 被扶苏的开心感染到,于是嬴政也脱下鞋子。可就在他要下田之际一只不知从何处扑腾来的鸽子落在他的身边,这鸽子脚上还绑着一个竹筒。 对在地里疯跑的儿子挥挥手示意他等一会儿,嬴政拆下竹筒拿出里面的密函,哪想看过之后脸色骤变。 ‘边境外胡人(匈奴人)大举侵犯请陛下速归主持大局。’密函的下角摁有王贲的印章。 第96章 请带上我 春秋战国时期,放眼整个神州大地除了位于中原地区的华夏儿女之外,四周还有诸多强敌。这些人一个各都惦记着中原这片广阔的沃土,总想从中得些利益。例如匈奴、戎、越等这些彪悍且好战的少数名族。 其中戎、越属于没事撩闲型,总来中原小偷小摸,而匈奴则恰恰相反,它属于动手就抢型,而且抢得理直气壮。 因此在中国古代,对中原王朝构成最大威胁的便是来自于北方蒙古高原的游牧民族。然北方的游牧又分为两大系,匈奴与东胡。现在的匈奴与后边的突厥都属于匈奴系,契丹、女真,包括后来的蒙古大致属于东胡系,秦汉时期屡犯边境的是匈奴一系。 匈奴的经济生活是以畜牧业为主,碍于地理因素制约农业发展的原因,匈奴的农业生产力十分落后只能以自然放养。但自然放养的畜牧业只适于春、夏、秋,却不适合冬季,况且匈奴的冬季特别寒冷经常白雪皑皑。为了不在冬天里饿死、冻死,因此每到入冬前匈奴各部落都会有规模的大举侵犯中原边境各郡,借此储备粮草过冬。 而在来年过完冬季春天来时他们会再集体侵犯一次,这次主要是抢牛羊和女人,总之一年匈奴对中原会发起最少两次的袭击。 其中战争规模与战争次数与两国当时的友好程度而定。 关系好时他们不伤人,只在关外抢些粮食与物品、牲畜,毕竟由匈奴运抵过来的精良战马要比那些食物更贵重更有价值,因而朝廷也就默许了他们的行为。关系不好时他们烧杀抢夺,冲进边城见东西就抢,抢不走就放火烧掉,壮年男子拉回草原做奴隶,年轻女子带回去分了领回家做生养之用,至于老弱病残直接就地处理掉,以免浪费粮食。 通常这种情况朝廷就要发兵抵御,毕竟这已经属于恶性事件,再不还击就会被人认为好欺负。 中原也曾试图灭了匈奴,结果发现这个难度高了一点,因为这个民族太彪悍,人家完全是全民皆兵。三岁能拉弓,五岁能上马,十几岁就能背着弓别着弯刀骑马驰骋草原。而中原人一小戳只能拿笔杆子动嘴巴,这样的人不屑舞刀弄枪认为这很低俗,另一大戳人生下来就是举着杵头靠天吃饭的人,你让他们用木棍上的铁片犁地行,但拿刀砍人可就不行了。 再则中原对不能耕种的土地也不感兴趣,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占领。想通了这一点,就便连一丁点打仗的动机也没有了。总之,他不侵犯咱就这样守着,也不去主动招惹他。 但可惜的是你不惹他,他得招你,因为不招你他没法活,这都是生产落后惹的事,于是大部分战争都是匈奴先挑的事。 嬴政不是个好斗分子,但他是个不怕打仗的帝王。这种要不就不动手,动手就往死里揍,不揍到你俯首称臣决不罢休的帝王中国历史着实不多,然但凡拉出一个来都是响当当的皇帝。汉朝的汉武帝,蒙古的成吉思汗、忽必烈祖孙,他们和嬴政都是一号人。 更何况以秦朝如今的国力就是和匈奴打持久战都绰绰有余,有种你就跟我打到入冬,反正我有衣穿有饭吃有屋住,到时还指不定谁吃亏。 安逸的生活的使人堕落,嬴政正担心这天下太平军队连个练手的对象都没有时这匈奴在老实了十几年后就自己送上门来。 当初嬴政收复中原天下时匈奴的当家老单于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中原那么乱的局面都被他轻巧收拾了,绝不是燕、赵那样的昏君好沾便宜。于是他与周围几个部落的当家一商量便决定以和为贵,送了一个大美人过来。 这些年大秦与匈奴过得也挺和谐,特别是当匈奴这边得知他们的公主竟嫁给了鼎鼎有名的蒙家军里的蒙将军为妻都特别高兴。因为匈奴崇尚勇者,这个崇尚没有任何政治色彩和血缘隔阂,强就是强,你比我强哪怕你是中原人我也真心服你。 强者才有话语权这便是匈奴人遵循的原则。 这样安逸的日子过了几年,一天老单于病逝他的儿子继了位,这个新任单于已经不满足中原朝廷每年给予的援助,于是便带着人又打了起来,连续抢烧了边境多个城池。 当嬴政接到匈奴来犯的消息时蒙恬已经带着自己的二十万大军赶往边关,而他与扶苏距离骊山也只有两天的路程。嬴政把在地里摔了一身泥的扶苏叫过来商量了一下,最后两人都觉得回宫商讨如何抵御匈奴至关重要,因此当日他们就调转马头日夜兼程往咸阳城赶,这也使得扶苏至终也没能亲眼见识到成谜的皇陵。 …… 四日后的深夜,伴着满天星斗嬴政与扶苏这父子俩终于回到咸阳城。此刻城门早已关闭,因此扶苏只好亮出代表身份的‘名片’,一块令牌,这才与嬴政顺利进城,只是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先到了王贲家。 在嬴政看来找王贲当面问清事情的状况要比回宫看战报更便于了解战情。 看着王翦、王贲父子把嬴政迎进书房,饿了一路的扶苏催促着一脸向往想进书房的王离,让他带自己去厨房。“看什么看,现在去厨房比去书房要重要很多倍。”扶苏推着王离说道。 “为什么?”被人推着走的王离转过头对身后的扶苏问道。 “因为书房里决定的是以后一群人的生死,但厨房现在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你的明白!”把王离的脑袋扒拉过去让他自己看路。 “不就是你饿了,说这么多废话。走走,吃饭去。”一把拉住扶苏的手王离拖着扶苏一路狂奔冲到厨房。 哪知到了那等两人上下翻了一通候,结果只找到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和一坛子阉咸菜,再无其他食物,摆明了天要亡他扶苏。 盯着手里一掰开就直掉渣儿的馒头扶苏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他不幻想将军府的厨房里有大鱼大肉,但也不至于这样悲凉。 让听见动静赶到厨房来的厨子煮上两碗素食面,洗干净一根萝卜扶苏一边吃一边拉着王离走到院子里唠嗑,顺便打听一下战事如何。 有蒙恬镇守边关抵御匈奴其实并不用太过担心,王贲急着请嬴政回来是因为只有他一人才能调动天下粮草和后援军队。 先前蒙恬私自调集二十万大军赶往边关是由于事态需要,所以允许先调后奏,但后续的兵力与粮草调派却只能等嬴政回来亲自签发。 虽然以大秦现今的粮食储备完全可以拖着匈奴打上几年,但前提是完全保证前方后勤充实不断粮。不然就是蒙恬再能打,蒙家军再英勇也白搭。要知道匈奴这些北方民族打仗可不需要后勤,属于一路打一路抢型。他们每个战士有三匹马,一匹战马,一匹走马,一匹驮马。平时骑走马,驮马驮物资,战马只有冲锋时才能骑,平时是舍不得骑的。这些马都是母马,渴了可以喝马奶,饿了天上飞得,地上跑得能射下来充饥。 好比是都是出兵二十万,但人家是整整二十万骑兵,而咱们这边二十万兵还需要分出五万押粮,不然粮草一断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如今朝上要定下的就是这押粮之人到底选谁。原本蒙毅到是个好人选,只可惜他现在身份的有些尴尬,不是怀疑他而是为了顾及他家中那位的感受,因此蒙毅一早就被否定。 而既然蒙恬已经赶去边关那王贲就不能动,因为无论如何朝中都必须有个将军压阵,特别是打起仗时更要防范有人会趁机犯事。 原打众臣商议是想调一直在外的李信回来,哪想西南的番邦又蠢蠢欲动起来,想趁机浑水摸鱼,因此那里需要李信镇守。 于是一时要找出个可靠的人押送粮草变得困难起来,因为不管声望还是地位都可以达到振奋军心的人实在不好选,。 最后放眼朝中让王翦觉得最合适,也是最闲的只有一人,这次运粮非他莫属。所以这次王翦与王贲两人决定和合力劝说嬴政,匈奴可是单于亲自领兵,因此咱们大秦这边也不能差,在士气上绝对不能输。 瞧扶苏能把一根萝卜都吃得津津有味王离十分佩服,吃喝不讲究就席地就能坐,眼前人一点也不像宫中长大的皇子,简直随性的过了头。 “所以说现在还是没有定下谁负责监送粮草过去……”啃着手里的萝卜扶苏斜眼瞧着王离,笑道:“你不会想去吧。” 说到这个王离就忍不住要叹气,自打天下太平之后他每天就只能去军营里练兵,这好不容易有仗打了结果他却去不了,只能羡慕的看着蒙鸿上战场杀敌实在心有不甘。“祖父说这次负责押送粮草的人不仅仅是要把东西送到,他最大的任务是到边关稳定民心震军队士气,所以者人选无论身份还是地位甚至在军中的影响都……唉……” “呸呸呸……” 吐掉嘴里的萝卜皮扶苏用手背擦擦嘴皱眉道:“那啥,我咋越发觉得你形容的这个犹如救世主般的人放眼整个朝廷唯有我最符合嗫?”绝对不是自己脸皮厚,也不是往自己身上贴金,而是扶苏怎么听怎么觉得完全符合这要求的人非自己莫属。 王离盯着扶苏,突然比一把握住扶苏举着萝卜的爪子:“带我去吧,你就带我去吧!只要你说句话陛下一定会点头允许的。” “兄弟你太看得起我了。”扶苏很想告诉王离前几天自己爬到树上摘果子就被他爹嬴政足足教育了近一个时辰,说什么上树很危险。晚上甚至借此差点用萝卜戳坏了自己的娇弱的小花,逼迫自己发誓以后再也不爬树。 连爬树这点小事他都能激动成这副模样,打死扶苏也不相信嬴政会让他上战场,哪怕是送粮。 见王离一脸的希望,扶苏实在不舍说出实情免得打击他,有时候扶苏觉得王离与蒙鸿比自己更像是长于红旗下的好青年。“你先别对我抱太大希望。” “除了你朝廷还能派谁,让陛下为了匈奴御驾亲征是绝对不行的,而这天下除了陛下就你大皇子的身份最珍贵,也最在军中有人气,最会收买人心,最……” “行了,后面再说就都是贬低我的话了。”无语的打断王离,扶苏很想对身边的人说他嘴中最尊贵无比的人此刻正在咬生萝卜吃。“要是父王真让我当押粮官,那小弟绝对点名找你做副手。” “可是当真?”王离激动道。 “当真,当真!”安抚下激动的王离,扶苏开始琢磨起自己的事情。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纯爷们,保家卫国义不容辞,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一国的皇子。哪里有百姓在前线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他这皇子却躲在安乐窝里,这也太说不过去,可扶苏也很清楚他爹嬴政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所以他要是想上战场就必须从其他人那下手,令他爹不得不让自己出征。思及到此扶苏猛地站起身对王离叮嘱道:“我先回宫,一会儿面好了你就送书房去。”说完撒腿就往门房处跑。 “等等,你回宫做什么?你不等陛……”眼见扶苏跑没了影王离只好到厨房接过煮好的汤面端去书房,可一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陛下……” “不行,绝对不行!我是不会让苏儿出征的!” “阿政……” “不要再说了!” 端着面站在门口看着摔门而出的人王离马上跪在地上行礼:“臣王离给陛下请安。” “平身。”背过手嬴政就往门外走,可走了没几步又退了回来,问道:“扶苏不是和你在一起,他人呢?” 低着头王离马上恭敬回答:“回陛下话,大殿下刚刚急匆匆的回宫了,他让臣把素面给陛下送过来。” …… 半夜路上没有摊位也没有行人极适合用来飙马,不用担心会撞到人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开罚单。急速转弯,越过障碍物,跳过水坑,扶苏一路展现自己的好骑技,他甚至中途抽空幻想了一下凭自己这骑术绝对能为国争光得个奥运马术金牌什么的。 进入宫门扶苏并没有向往常一样下马换车,而是一反宫规的策马直奔国师徐福的宫殿,对于他的在宫中纵马的行为众人视而不见,全当没瞧见。他们一致认为大皇子半夜骑马冲回宫中直奔国师住处一定是有要事,而为了大事破坏一咪咪的宫规这没什么,因为人要学会变通。 侍卫们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嬴政再次证实,因为随后而到一国之君嬴政与紧跟在后的大将军王贲在先后问清前一人的去向后都纵马直奔国师殿。 一抵达徐福的宫殿扶苏就跃下马直奔院门想要拍打叫门,哪知走近一瞧竟见大门根本没有上锁。而当他推门进院时就见徐福平日住着的寝殿亮着灯光,于是疾步走了上前。 “大皇子请进,臣已等候多时。”不待扶苏敲门里面就先传来徐福的声音。 既然里面的人都这样说扶苏直接推门进屋,只见徐福坐在蒲团上一副等自己很久的模样。于是扶苏也不绕弯废话,直接上前开口道:“我来是想请国师……” “如果臣说服陛下让大皇子出征,那请您答应扶苏一个请求。” “能力所及?”扶苏狐疑道,不知自己有什么能让徐福瞧上。 点点头,徐福望了眼窗外这才收回视线开口道:“到时请殿下准许臣与您同行。” 第97章 其实我很帅(上) 扶苏一直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个重要人物,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时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将军府厨房里冷掉过夜的馒头,热热也能吃,嫌硬就扔掉,总之就是可有可无。但现在,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扶苏突然觉得自己由冷馒头变成了肉包子,还是新出锅的肉包子。 虽然抢包子的人都有私心。 对王离,扶苏不觉得这人跟着自己会有什么不良目的,但对徐福他可不这样想。“问句,你干嘛要让我带着你去?” 像是早知道扶苏会这样问一般,徐福笑了笑张口道:“因为臣会医术,前方打仗必是需要大夫,臣只想进份薄利罢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这三言两语?”扶苏很直接的问道。 “不会。”对方问得直接徐福也回答的直接。 那你还废话! 唾弃的瞥了眼悠闲的徐福,不过扶苏到还真觉得这次出门他是该带个大夫在身边,而且这徐福的医术确实比一般大夫要强得多,而且到了战场备不住还能发挥作用招个风招个雨什么的。 想到此,见带着徐福利大于弊于是扶苏开口道:“只要你能让我爹同意我去,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反正是公款花销,扶苏心里补充道。 “那徐福在这里先谢过大皇子了。”站起身徐福作揖叩礼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什么都还没做的扶苏大方的摆手,脸皮够厚的接受徐福的拜谢。 “赎臣多嘴问一句,不知大皇子为何这样急着去前线?”依照徐福这些年对扶苏的观察,这人虽然距离好吃懒做还有一点距离,但也绝对不是个积极找事做的人。特别是朝廷上的事情能躲就躲,躲不了再说,因此现在徐福特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听见徐福的问话扶苏的脸色一变,严肃且凝重起来。背着手走到窗边,微侧身子盯着徐福许久,这才开口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身为大秦的皇子我怎能躲在后方思乐。扶苏不才,虽不能率领将士驰骋疆场,但也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双眼盯着面前人,徐福好似第一次认识扶苏一般,沉默了许久:“殿下……以为……臣会相信这话?” 本以为徐福被自己的话感动的痛哭流涕,再不济也能对自己心生崇敬之情,哪知这人一开口竟是这明显怀疑的话语。“为什么不相信!”扶苏气得磨牙,他刚刚说得是多么的煽情。 “臣为何要信,再说这话是真是假殿下最清楚。”徐福见扶苏吃瘪笑了笑,弯腰倒了一杯茶递给气鼓鼓的人。“或许殿下这次要前往前线是出于责任,但这绝对不是全部。” “切!”一口灌下手中的茶扶苏挥挥手往门口走去,他才不会告诉徐福自己之所以要离开除了想进份力保家卫国外,也想和他爹嬴政来个‘距离产生美’。两人成天溺在一起时时相见实在不利于感情发展,在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便会产生厌烦。 所以为了两人以后二十几年甚至更长远的情路,扶苏决定没事俩人应该适当的分开一定距离。不过扶苏绝对不承认他此次想走是因为自己的小花一直被打压,在这样下去枯萎掉瓣是早晚的事,因而这才想逃出去转转喘口气。 见扶苏往门外走徐福开口道:“殿下……” “干嘛!”扶苏没好气的回头。 “按时间算这时陛下该快到门口了。”意思是告诉扶苏这时你走前门绝对是自己往刀口上撞。 即使早晚都得和嬴政碰面可鸵鸟心态发作的扶苏觉定能躲一时算一时,于是按照徐福所指扶苏走到后院翻墙离开。 而前面果真如徐福所料,待扶苏走了没多久气势汹汹的嬴政就一脚踹门进来,那被踹开的殿门险些被踢了下来。“人呢!”眼睛扫过桌案上的两个还冒着热气的杯子。 “刚走,陛下没有遇到殿下?”朝进门的嬴政叩礼后徐福对紧跟在后进门的王贲点头示意。“这么晚陛下来臣这里可是有事?”徐福笑呵呵问道,不过他脸上的笑让嬴政很想一拳揍过去。 “你说朕过来是为何?”嬴政带着杀气微眯双眼。 可就在杀气腾腾的嬴政与悠闲的徐福对峙时刚刚翻墙而出的扶苏遭遇到了他人生中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因为他此刻迷路了。 徐福这里属于宫中比较僻静的地方,平时扶苏就不常来,即便有事过来也是走前门大路,这突然间右面翻墙出去周围又漆黑一片,于是绕着绕着可怜的扶苏宝宝就这样迷路了。站在地中听着耳边树枝被风吹起的‘唦唦’声扶苏跺了两下脚打了个大喷嚏:“靠,居然连个巡夜的侍卫都没有。”扶苏倒是很想高吼一声有刺客引来侍卫给他带路,但想到这样不但会丢光自己的脸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周围漆黑看不清人而被误杀没了小命,于是扶苏只好闭嘴继续抹黑找路回家。 在白森森的月光下扶苏一人孤零零走路回家的背影怎么瞧都有些凄凉……凄凉啊…… 一早就接到宫门侍卫送来的消息,所以赵高一面命人烧水准备沐浴,一边让寝宫的小厨房做些容易消化的宵夜候着,他则带着剩余的宫人、侍卫守在寝宫门口等着。只是等了好半天一直不见人影,于是便要派人去打探一下,瞧瞧这人是不是去了隔壁的寝殿。 但还不等赵高派去的人出门,就听不远处传来马蹄声。能在宫中骑马的人是谁这是个人都知道,于是呼啦啦一片宫人都跪在地上准备接驾。 从马背上跃下嬴政把手里的马鞭丢给赵高,脸色不悦的走进寝殿。 往门外望了望没瞧见扶苏的身影赵高心中虽然疑惑但随即紧跟上前指挥殿里的宫人为嬴政更衣,没敢张口问为何少了一人。“请问陛下是先沐浴还是先传善?”接过嬴政擦完脸和手的布巾赵高问道。 “传膳。”走到桌案边坐下嬴政看了一眼赵高开口道:“人呢。” 嬴政口中的‘人’自然指的是扶苏,不可能再有别人。 “回陛下大殿下没回来,要不要奴遣人去隔壁宫……”赵高话刚说了一半就听殿外乱了起来,火把通明。“殿外何事,还有没有规矩。”递给身后内侍一个眼神让他赶紧去瞧瞧究竟怎么了。 而这时一个宫娥急匆匆推开殿门进屋跪在嬴政面前惊慌道:“启禀……陛下……大大……大殿下回来了……” “人呢。”明显对殿外的噪音嬴政很是不悦,心道这臭小子一回来就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简直不想好了。 地上宫女抖着身子刚要说话就见殿门再次被人推开,只不过这次进来的不是宫人或侍卫,而是个全身湿漉漉,头发贴在脸上滴着水的家伙。 看着站在门口上身滴水下身淌泥,手中抱着条正折腾的活鱼的家伙,嬴政的眉头皱得更深,甚至感到头疼。“你这又是唱哪出,嗯?” 门口人把手里的活鱼递给身后的内侍拉起衣襟拧了一地水嘿嘿道:“爹……路黑我掉……池子里了……” “然后顺便给我抓条活鱼加菜。”嬴政接过扶苏的话。 “呵呵呵……啊嘁!”抹抹脸上的水,全身湿透的扶苏打了个打喷嚏继续傻笑。 看着儿子一身狼狈的傻笑,而周围的宫人都好似石化了一般,嬴政怒吼道:“还不侍候大皇子沐浴!”一嗓子下去吓得众人忙跪在地。 “切,真凶!”扶苏自以为很小声的嘀咕,哪知竟被嬴政听个一清二楚。 勃然大怒的嬴政一个纵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扶苏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就往隔壁的浴室里走,丝毫不顾某人哭天抢地的求饶声。 ————^_^————^_^———— 嬴政不愿扶苏去前线除了因为不想和儿子分开,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儿子去犯险。即便知道儿子虽然看起挺文弱但武艺绝对算是一等,而且就算到了边关也绝对不会上战场杀敌,可嬴政还是担心。 眼瞅就要入冬,匈奴人的进攻一次比一次的激烈,虽然前方没有失手但秦军也没占到太大便宜。面对面混战对秦军未必有利,所以‘拖’成了最有利的战术。在缺粮缺衣天气渐冷的情况下匈奴定会退兵,而此时也是秦军最需要粮草棉衣过冬的时候。 思量再三,确定此刻儿子前去送完粮就赶回来过年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因此嬴政终于点头正式下旨,卓各地尽快调运粮草在制定时间内运往送粮队将途经的官路汇合。并派人到各地监督调粮事宜,免得到时耽误队伍行军的时间,使得他的宝贝儿子不能及时回来过年。 不过即使嬴政已经下旨允许扶苏押送粮草去前线,但他门父子二人还是发生了小毛擦,现在正属于冷战期。 而这一切都是因那场‘拧耳朵’所起。不知当时嬴政是不是太过生气以至于下手失了轻重,总之扶苏的耳朵第二日变得又紫又肿,好似一只猪耳朵长在人的脑袋上。 爱面子的扶苏怒了,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他都没这样丢脸过,于是扶苏决定在离开前绝不搭理……主动搭理他爹嬴政。 可如果要说这世上谁最好面子,那此人非皇帝莫属,没有一个皇帝不好面子。所以即便知道自己错了也绝不轻易承认错误,因此扶苏不搭理嬴政,嬴政也不搭理扶苏,两人就这么耗了起来。 距离出发还有几天,把受伤耳朵包裹住的扶苏在众人的偷偷打量下大摇大摆的顶着他最讨厌的盒子来到工部找鲁花商讨出发准备的事宜。 嬴政心中打算的是让扶苏送完粮就回来,但扶苏可不这样想。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能出多大风头就出多大风头是扶苏坚定不移的信仰。 原本他就打算出了门到了边关他就以‘将在外有所不从’的理由不急着回宫,但经过这次冷战扶苏是打定主意绝不轻易回来,就是回来也得大大风光一把才回来。 扶苏知道如今除了要防备匈奴在入冬前为了食物临退前背水一战外,还要防备他们在开春时再次过来抢东西。 匈奴的骑兵虽然厉害但也不是就没有方法对付。 日本战国时期武田信玄被称为怪兽骑兵,从未战败过的骑兵队‘风林火山’还不是照样在织田信长的火枪队下全部覆灭。火枪现在虽没有,但火药可是托李堠的福有了,因而一早扶苏就命工部的人偷偷研制可以用于绑在箭枝上射出去的炸弹,而如今终于有了用处。 自打得知扶苏要押粮去边关工部的众人的就忙活起来,各展所长连续几天不睡为扶苏准备了一套穿起来即潇洒又实用的盔甲。 铠甲为全黑,最开始为了好看众人还想加上银边,不过考虑到上了战场穿得越与众不同越扎眼也越有危险,这才去了去。 这款特意为扶苏量身打造的盔甲对四肢关节处做了详细的处理,安全与灵活使用完全不发生矛盾,仅肩部的防护就做了三成叠加,把手臂包裹的严实。就是所有盔甲的弊端领口处工匠们也做了添补,保护了穿着人的咽喉。该盔甲可谓是目前最先进,防御能力最强的保护装置。 围着带着黑色披风挂在衣架上的东西扶苏连连称叹,感叹古人的智慧果真不一般。 “殿下看这里。”鲁花走上前撩起黑色披风,只见盔甲的背后有一块不大但足以用来防御的盾牌。“如果殿下遇到近距离的撕杀只要摘下背后的盾牌即可。”指着左手护腕上的凹槽解释。 “花花……你真是……太棒了!”扶苏给鲁花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个……殿下我还没说完。”脸红的拉下搂着自己的扶苏,鲁花红着脸拿起盔甲的右护腕用力一甩,只见一把折叠的简易弩弹了出来,箭枝自动上堂。 怪不得他怎么瞧这右手的护腕都要比左手的厚重,原来是这么回事,扶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的。“花花我好爱你!” 虽然‘我爱你’‘我好爱你’这话鲁花从扶苏嘴里听了许多年,也知道这仅仅是对方表达开心的口头禅,但鲁花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开心的搂着自己的盔甲,要不是耳朵上的伤影响市容,不然扶苏早穿在身上在宫里得瑟一圈。 命人小心的把东西先送到自己的寝殿,扶苏关上门拉着鲁花在桌案边坐下。“我听说有人进言让你去设计皇陵的机关,你可千万别傻得点头答应。别说是设计机关,就是给人修陵的你见过还有活着出来的吗。那皇陵就是没有你也有人设计,你别瞎掺和。” 知道扶苏是对自己好,鲁花点点头。 “要是我爹下旨然你修陵你就装病,知不知道。” “知道了。” 扶苏没告诉鲁花自己已经替他挡了好几回,又叮嘱了一番后扶苏便起身准备要回去。 “殿下……” “什么?” “您……小心点……” …… 从嬴政拧了扶苏的耳朵到扶苏今天出发,这十天里父子俩谁都没搭理谁,就是今天在大殿上两人也没说话。 一身盔甲的扶苏单膝跪地接过的圣旨然后在战鼓声中潇洒的跃身上马,带着将士前往边关。 得知今日大军开拔,咸阳街道两旁围满了欢送他们的百姓,特别是英俊潇洒的扶苏因盔甲的缘故不但让人瞧着威武十足,更是多了一抹霸气。而他冷着脸的模样不知迷煞了多少异性与同性,让身后的将士都觉得自己沾了光。 登上城楼王贲站在不语的嬴政身边问道:“你真不去送他?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冷着脸的模样……你干什么去,我话还没说完呢!”王贲忙追上扭身就走的嬴政。“你也是,他就不小心掉池子里你至于把他耳朵拧成这样吗,明知他最爱面子。” 站住脚,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喋喋不休的王贲,嬴政大步离去。 “你别后悔,我王贲敢保证这次他过去肯定不会轻易回来。”王贲得意的站在原地朝嬴政喊道。 队伍使出咸阳城,一路上扶苏都冷着一张脸不吭声,这让习惯了他嘻嘻哈哈的王离很是不适。“你……没事吧?”打马上前王离问道。 “我像有事吗?”扶苏瞪了一样用鼻孔哼哼。 “像!” “去,别惹我,不然咬你!”呲着牙吓走王离,在心里扶苏把嬴政骂了一百遍,并发誓这次出门绝对不往宫里写一封信。“让你不和我说话!让你不和我说话!”揪着马鬃毛扶苏气愤道。 其实冷战到第五天时扶苏就决定只要他爹先与他说话他就与他爹说话,哪知直到今天他爹嬴政都没对他说一个字,于是扶苏很受伤,很生气。不过此刻扶苏还没有发现他现在的行为正是所有小受都会做的事情——闹别扭,要知即便一直被人压着扶苏也不承认自己是小受。 骑着马站在高处望着队伍里最显眼的那一个,王贲摇头道:“虽然不承认,但我不得不说你家儿子确实够扎眼,都是一身黑还那么好辨认。” “那是,也不瞧瞧他爹是谁!”看着一身盔甲挎着剑骑在高头大马上别提多勇猛的儿子,嬴政一脸的自豪眼中再无其他能入眼。 “哎呀……你就喘吧!你当在战场上扎眼是什么好事啊!”嬴政那得意洋洋的模样让同事父亲的王贲唾弃。 “闭上的乌鸦嘴,你就是眼红我的苏儿!回宫!”嬴政骂道。 第98章 其实我很帅(中) 或许嬴政不曾预料到自己那一道押粮的圣旨下去,他那儿子扶苏就成了断了线的风筝,一丁点消息都没往回传。 不要误会,扶苏这厮没有发生生命危险,而是这一走他便俨然成了没猫盯着的耗子,整个一翻身农奴把歌唱,不知怎么得瑟好。 再加上不知是不是他的运气的太好,自从扶苏这家伙到了前线大秦的将士便节节胜利士气不可阻挡。如今一提‘扶苏’二字边关的百姓与众将士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而匈奴那一边不是气得牙痒痒就是闻名变色。为此当地百还特意为他立像篆书,以表他在这次大战中突出的表现。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次送粮途中所发生的一场匈奴劫粮事件,在这次规模不小的‘抢粮与护粮’的斗争中扶苏不但把匈奴一名骁勇善战的将军射杀,更挂掉了一名匈奴的王子。 扶苏领兵出征后一路上所到乡镇无不是受到百姓的热烈欢迎与热情款待,中途还有不少百姓自发的帮助兵士把粮草护送出自家地界,有的地方为了让秦军行军方便,甚至翻修了官路,用沙石把凹坑都填平,让道路变得更加平整。 从咸阳到边关这一路上的特殊待遇大大满足了扶苏他那虚荣的小心脏,让他时常觉得当年解放军进城大概也是这种被热烈欢迎的程度。然而当他们历时两个半月终于来到边关,距离边城只有一天一夜的路程时扶苏遭遇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夜袭,不过不是他去偷袭敌人,而是他被人偷袭。 我们的大皇子扶苏永远记得发生流血事件的那一天是一个夜黑风高,刮着咻咻刺骨小冷风的夜晚。他当时因路上不听话下河洗澡而染了风寒,正流着大鼻涕躲在帐篷里的床榻上围着被子吃热面条…… “咕噜噜……”端起大汤碗喝光里面的面条的汤,‘咻’得一声把最后一根面条吸进嘴里咽下肚扶苏用衣袖擦了擦嘴巴,用一记饱嗝为这次晚饭不晚饭,夜宵不夜宵的加餐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吃饱喝足扶苏直接裹着他毛茸茸的黑貂皮被子躺下,枕在枕头上一手剔着塞在牙上的菜叶一手揉着自己撑得圆滚滚的肚子。“要是面里再加上些辣椒油与陈醋就好了。”某不知足的家伙自言自语道。 怕人进人出把外面的寒风带进来翰繁没有找工人过来嗜好,他只留了个哑巴小太监在身边打下手。其实扶苏很好伺候,从小到大他身边宫人做得最多的事情也不过打水给他洗漱、上饭收拾桌子、洗衣服、打扫卫生而已。就是被子除非是扶苏起晚了赶时间,不然也是他自己叠,所以说扶苏是这世上最好讲话也最好侍候的主子。 这次送粮扶苏本想就带翰繁这一个全能人才够哪知嬴政不准,不但给他配备了一队专门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侍卫,还给他配备了五男五女的宫人随身侍候。不过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宫人,他们都是由尉缭精心培养出的刺客精英,那武功是高得没话说。 可毕竟这些人不是正经服侍人的宫人,因而出门时翰繁特意挑选了不会说话绝对安静老实做事的内侍。 收拾好碗碟翰繁把东西交给内侍拿出去,而他则往炉子里添了些柴把火烧旺,然后才提着一直温在炉子上的水壶给扶苏到了杯水递过去。“晚上寒重,殿下喝些热水暖暖身子便歇下吧。” 扶苏此刻到是挺想睡,只是这‘睡感’还没来就是阖上眼睛也没啥用。闲着无聊,于是扶苏八卦的本性又浮现出来。朝门口偷偷望了一眼,神神秘秘的对翰繁招手示意他靠近。 “殿下屋内无外人就咱们俩无需这样吧?”没有上前翰繁反倒是往后退了一步。 “瞎说,隔墙有耳知不知道,再说了背后谈人是非当然要小心一些。”扶苏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 “可奴对别人的是非没有兴趣。” “现在是你主子我对别人的是非有兴趣,快点过来!” 不得不屈服在扶苏的淫威之下,无可奈何的翰繁只得不甘愿的上前弯下腰把头凑了过去。“殿下你说,奴听着。” “离近点!”伸手把人扯到自己跟前,扶苏再次瞧了眼门口确定没人,这才问道:“怎么宫中还招有缺陷的人进来任职?” 听见扶苏的话翰繁这才明白原来他主子在背后谈论的人竟是自己带来的内侍,于是开口解释道:“他不是天生的哑巴,他是进宫后被割了舌。” 傻了吧唧的张大嘴瞪大眼睛扶苏一脸不相信的看着翰繁:“割……被人……被人割的?他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要被人给……”用手掌在自己伸出的舌头上比划两下。 摇摇头翰繁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人会被割了舌头,之所以这次自己会挑选他过来主要是因为出门在外缺个洗衣干粗活的人,而且据他在宫中的观察这人既老实干活又认真,所以这才选了他。“他一直是咱们寝宫里的粗使宫人,奴瞧他老实又绝不会乱说话这才选了他。不过他最早进宫不是做内侍,而是……” 一听有隐情扶苏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忙凑上前催促翰繁快点说。 “他曾经是……是……陛下的男娈……” “啥!”这犹如惊雷的消息险些让扶苏从榻上跳起来。“我爹的……我爹的?”想到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扶苏马上降低音调小声问。 “前些年陛下开始与国师修习养生之道后便不再临幸后宫,所以先前那些……就都被陛下下旨送了人。要么出宫给那些权臣做玩物,要么留在宫中净身做内侍,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宁愿出宫。” “也有人选择留下……”寻思了一会儿扶苏问道:“都不容易,能照应就照应一下,别让他被欺负了。” 翰繁点点头,他心里也是这样想。如不是没得选择谁愿意靠躺在他人身下求欢度日,谁又愿意做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太监。“殿下放心,奴会的。” 拍拍翰繁的肩扶苏把家里的那害人不浅的禽兽咒骂了一遍,不过扶苏也深知这事自己也有责任。要不是他们父子俩之间那默默唧唧的事情也不会有人会遭到这样的无妄之灾,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真是作孽。 于是扶苏打定主意日后回咸阳派人找找那些被他爹摧残过的可怜人,活着的给他们赎身再给些钱让他们安稳过完下半辈子,死了的找到尸骸修个坟立个碑。 把事情交给翰繁处理后扶苏决定先睡个饱觉以便明天好与蒙恬汇合,可哪想他才刚把头沾到枕头上就听帐外传来号角声。 这号角声很明显是由远处传来,大半夜不睡觉在人家大营外吹号真是太没公德心,不用说一定是匈奴人干得。此时扶苏十分得意队伍一进战区他就命军中兵士每天晚上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已备有人会来偷袭。 只是能算到有人来偷袭不是扶苏太聪明,而是电视剧上都是这么演的。 不顾翰繁的阻拦扶苏从床上跳起来扯过盔甲飞速穿好,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扶苏每晚都在做快速穿盔甲的练习。扯过一条黑色发带往头上一系,提着剑扶苏‘嗖的’飞出大帐跃上一直拴在站外的坐骑。“咩哈哈哈~~~~”仰天怪笑后扶苏一箭斩断拴马的绳索就朝前面冲了过去。 …… 眼瞧就要入冬,还没抢到过冬粮食的匈奴人把主意打在了押粮队伍上。当他们得知这为秦军押粮的人竟是当朝最受宠的大皇子时匈奴的单于便与身边的谋臣商议劫粮抢人之事,想以此重振军威也打压大秦,后再以这抓到手的大皇子要挟秦国朝廷。 于是匈奴单于找了一批族里的勇士,让他们一早翻过山坡守在运量队伍的必经之路。而在埋伏了多日后他们终于等到了在他们蹲坑范围扎营的秦军运粮队伍,这才有了今晚筹备已久的突袭。 只是匈奴偷袭小分队怎么也没料到戒备松懈的秦军大营竟好似一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般,自家的号角刚吹了第一响想要威吓对方使其惊乱,哪想对方大营竟立刻有序的灯火通明起来,不但没有混乱反倒还都手持弓弩瞄准他们所在的方向。 在匈奴只要号角响起就决不能退缩,因此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失了先机但还是全员骑着马从山上冲了下来。 骑在马上望着不远处的滚滚浓烟和挥舞大刀的嘶嚎声扶苏紧紧握着缰绳的双手有些苍白,不是害怕而是紧张。不止是因为敌人近在咫尺,更是因为这是他这辈子真真意义上的一场仗,与过去那耍嘴皮看热闹完全不同,稍有不慎他就要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预备!” 随着扶苏的命令一组由两百人组成的队伍分站两排利于削尖栅栏边,前一排人单膝跪地把弓弩瞄准奔跑的马匹,后一组站直的人则架起手中的弩瞄准朝他们呼啸而来的匈奴人,他们的身后还有一群手持弓箭的秦军。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扶苏算着对方与自己距离。因为他这次带得弩威力虽大但射程只有五百米,只有等对方进入最佳的射程内他才能下令放箭。 在等待匈奴人靠近的这一刻,时间仿佛渐渐慢了下来,秦军大营里的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等着下令射出手中箭的那一刻。“射!”当扶苏高喊起,这一声便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惊雷,而那成百支连续不断的箭枝就是从天而降的暴雨。 匈奴人身子壮,他们不但马上功夫好就是近距离搏杀一各个也都属于不要命型,所以扶苏尽可能的与他们避免近距离撕杀,所以他一早便打定主意决不让匈奴人离近大营三百米。 一组射马一组射人,射得对方真就是人仰马翻。马匹中箭摔倒直接把上面的骑马人甩了下来,而还不等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就不是被流箭射死,就是被自己的马或其他的马践踏而亡,总之在箭雨之下这些偷袭抢粮的匈奴真的被住挡在四百米开外,寸步难进。 因为是偷偷翻山越境所以这次匈奴人并没有多少,而他们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杀进大营直冲主营帐擒下秦国大皇子以作要挟,谁想如今不但损失大半他们竟还没靠近营地被嬴政安排来保护扶苏的死士偷偷瞧了一眼骑在马上表情从容的人,都在心嘀面前人这份冷静怎么瞧也不像是第一次领兵杀敌,因为他太过冷静了。他们又哪里知道在敌军被射得一塌糊涂时扶苏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蒙掉,此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即使早已料到只要自己上战场这样的场景就不能避免,扶苏甚至幻想过更恐怖的场景,可是真当他看见血流成河的场景时还是一时吓呆了。 “殿下!殿下!”一个侍卫见扶苏许久不出声于是试探的叫了两声。 被身边的叫喊声惊醒的扶苏甩甩头马上清醒发过来,鄙视自己在生死存亡之际居然还有心惦记别人。“怎么了?” “那个头上插着羽毛的人因该是匈奴的王子,而那光头的人则应该是匈奴的一个将领。”那个叫醒扶苏的侍卫骑在马上指向前方。 四百米不算远但也不近,再加上沙尘滚滚根本瞧不清楚,不过侍卫为扶苏指的那两人穿着到是挺明显,离老远就能便别出来。 所以说在战场上千万别搞特殊化,不然很危险,非常容易成为靶子。 骑在马上深吸一口气,抖开右手臂上的箭弩,扶苏水平举起右臂瞄准那被人懒在身后,朝只露一颗插着羽毛的脑袋在外的人射了过去。 再把人射中摔下马的那一刻扶苏没空去想自己的做法属不属于背后放冷箭的阴险行为,因为他已经射出第二箭。只是当他瞄准射箭的时候突然过来一阵风,一粒小沙子迷了他的眼睛,因此使得这一箭射歪了些。 不曾想那明明瞄准对方心脏的箭枝最后竟射中对方的……裤裆…… 习武人的眼神都特别好,特别是这些做暗杀的刺客。因此扶苏射歪的那一箭到底射中了哪里他们是瞧得一清二楚,这令其中的五名女士羞红了脸,五名男士夹住了双腿。 揉着眼睛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扶苏眯着眼睛摸着右手上的弩问道:“第二箭我是不是射歪了?” “没有,中了!”十人异口同声。 “中了?”望着狼狈撤退的匈奴突击小分队扶苏心中狐疑,因为他明明感觉自己在射第二箭时手往下垂了,不过既然大家都说他射中了那可能就真的射中了。收起手上的弩,见天色太黑也不急着打扫战场,于是扶苏命刚刚参加战斗的人回去休息,没有参加而是负责防御的士兵负责守夜,免得那死人堆里有没死透的又冲过来,明早天亮再打扫战场。 安排一切,把守夜的任务交给检查完粮草的王离,扶苏回到自己的大营睡觉觉。殊不知在他睡下没多久连夜赶来接应的蒙恬就带着两具插着刻有‘苏’字箭枝的尸体来到大营与众人汇合,而他‘神箭手’的称号也就此传开。 不管怎么说,在距离那么远的范围还能射中那么小的目标,这不是神射手是什么,于是这事当夜就在大营里传得仅一人不知仅一人不晓。 …… 一个月后位于咸阳的嬴政收到密函,上面记录了当天夜里发生的一切经过,当然也包括扶苏那一记神准之箭在军中引发的巨大反响。 看完密报嬴政的脸色几变:“屁,一定是射歪了蒙中的!”又看了便手中的密函,嬴政写下让扶苏速归的信件交给下面跪在地上的信使,觉得把自己那不着调的儿子放在前方变数简直无可估量,所以还是尽早召回为佳。 而在这信使一去一回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前方的军营里再次发生了大事件,大皇子扶苏中箭一身是血的被抬了回来,据说情况十分严重。 当这侧消息被送进咸阳城时正好是农历新年,四日后便有一对人马天未亮就从城门疾驰而出。 而这一切都是因国师徐福无组织无纪律的私自外出不请假、不登记而引起的。 第99章 其实我很帅(下) 锣鼓喧天欢呼一片,此刻秦军大营的操练场上正进行着一场如火如荼的蹴鞠比赛,对阵的双方是扶苏的亲卫军与蒙恬的部下。 挤过欢呼的人墙站到栏杆旁,望着对面场地边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家伙嬴政紧了紧拳头,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瓜。 见对面人高举挥舞着绑着各色彩带的枝条嬴政深吸了一口气,一再压下自己那就要爆发出的怒火。 “那个……”站在嬴政身后的蒙毅也望着对面装扮属于‘花枝招展’的家伙偷偷侧斜了一眼自己左前方的人,聪明的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对朝他们所在方向看过来的蒙恬挥了挥手。“大哥瞧见我们了。”蒙毅小声的对面无表情就快要把围栏捏断的嬴政说道。 收回紧盯着某个浑然不觉,反应迟钝的家伙的视线,嬴政瞧向从将台上匆忙下来的蒙恬,对身边的蒙毅说道:“在这儿等你哥。”讲完就退出人群朝对面走去。 蒙恬蒙大将军靠近,守在操场栏杆边看球赛的士兵立刻让出一条道,对难得能与大将军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一回都特别激动。 朝蒙毅的身边望了望没有看见因该看见的人蒙恬很是奇怪,因为他刚刚还瞧见那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这里。知道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蒙恬对自家弟弟使了个眼神便把人带到出僻静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来了?” “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为了你那干儿子他的亲儿子。一听说扶苏这小子受了重伤陛下安排好朝堂上的事情就赶过来,我怕有危险所以也跟来。不过哥……”翘起脚朝对面望了望蒙毅皱眉问:“扶苏那小子如今的模样也不像是受了重伤,我瞧他活得挺快活啊。” 顺着蒙毅的视线看过去,转过身蒙恬身子前倾在蒙毅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这家伙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早说!你知道这一路为了能尽快赶过来我们……” “这不是怕误了战机嘛,谁知道陛下密使动作这么快,都没来得及拦住。” “这算怎么一回事!死定了,哥,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扶苏那小子死定了。”蒙毅把从嬴政得知扶苏受伤到如何赶路的经过给蒙恬毫不夸张的描述了遍,听得蒙恬越来越紧张。“你说要是陛下知道自己这些月白白担惊受怕他会怎样,一定会活活打死扶苏那小子。”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语末蒙毅还抱着手臂极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还得了!”蒙恬一听完蒙毅的话就急着去救扶苏,哪想却被人一把拉住。 把人拖住蒙毅才不会让自己的大哥因为扶苏那臭小子被连累。想到家里被‘女权主义’洗脑的老婆、女儿,想到他那被可怕故事吓得总是尿床的儿子,想到如今自己在家可有可无的地位,蒙毅巴不得有人能好好的教训扶苏这家伙一顿,因为他根本就是自己一切噩梦的根源。“陛下是那小子的亲爹又不会弄出人命,顶多把他骂一顿,但如果你去劝那陛下备不住还真会打那小子揍个半死。” 想想也是这个理于是蒙恬打消了现在去劝的的主意,却无意间瞧见亲弟弟那幸灾乐祸的嘴脸,便皱起眉:“蒙毅,我怎么觉得你巴不得大皇子被陛下揍?”说到这儿蒙恬才注意到蒙毅自始自终都直呼大秦的长皇子的名字,并加缀‘那小子’这样无礼的称呼。“你是不是……” 瞧蒙恬要说教自己,蒙毅忙上前一把把人抱住:“哥,我好想你!你长年在外练兵我们兄弟俩好久都没好好说话了! 被蒙毅打断话语的蒙恬叹了口气,只得回抱住弟弟拍了拍,终是没有说出教训他的话,因而也没瞧见蒙毅那再次因奸计得逞而露出的欠揍嘴脸。 …… “铲他!铲他!往前带,往前带,踢……踢……抬脚……啊……进了!进了!” 眼见王离为自己的队伍进了球扶苏高兴的不得了,一边示意自己这边赶紧敲锣打鼓吹口哨,一边自己举着五彩树杈在场边来回跑,还与因进了两个球而激动的王离来了个跃起撞胸。“哦耶!”在场地边扶苏与王离一起做了个拉弓的动作。 “王离、王离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扶苏指挥着自己的拉拉队一同的高呼起来。 国人含蓄,国人的老祖宗更含蓄,他们都不是把‘爱’挂在嘴边的人。不说这‘爱’没对父母兄弟讲过,更是一辈子都可能没对自己的妻子讲过,更何况是一个男人。 所以最开始时一各个都涨红了脸喊不出口,直到后来他们看见扶苏毫无顾忌的在场边连跑带喊,谁在场上表现的好就‘爱’谁,加之又被比赛的气氛感染,于是这些平日里拿着刀剑的大老爷们便也都跟着喊了起来。而且还喊得越发带劲,听得场上运动员如打了鸡血般斗气十足,更有才华初露者把加油的口号编的一套一套。 “Go!Go!GO!Ale,ale,ale!”扶苏扯着嗓子高吼,带着他的五个女保镖正尽职尽责的做着啦啦队的重要工作,一点也没发觉到危险正一步步的靠近他。 接过哑巴内侍递过来的盛水的竹筒翰繁走到嗓子快要喊哑的扶苏身边,把水送上前:“殿下喝口水润润嗓子,不然下半场就没力气喊了。” 经翰繁这么一提扶苏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已经渴得要冒烟,拿过竹筒咕噜噜就是几大口。“再来一……”正当扶苏想让翰繁再拿水过来时场上的王离突然连闪三人后直逼禁区,又以一个假动作绕过扑过来的人把球吊高闪过赶来防守的蒙鸿,以一记漂亮的飞身侧踢把球稳稳的送进无人把守的球门,顿时引得全场掌声雷动。 看着张开双臂跑了一圈朝自己飞奔来的王离,扶苏把手中的竹筒一丢,也来不及去管被他别在后腰上的两根树杈,嗷得大叫一声就往前跑想冲过去与王离来场男人见的拥抱。“离离我爱你!我爱你!” 正当扶苏激动的冲到半截道竟瞧见向他跑来的王离不知啥原因突然站住脚,那脸上的表情好似瞧见了‘哥斯拉’或‘金刚’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望着被冲上来的队友又是揉脑袋又是拍后背却依然文思不动的王离,心里犯嘀咕的扶苏心中生起一丝不安,这份不安使得他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去见证到底是一个什么东东把王离吓住了。 往后倒退了两步,见面前球场上的人停下庆祝,停下开会安排战略,停下欢呼,停下锣鼓声,停下一切动作都朝自己这表看过来。紧接着扶苏就听见背后传来整齐划一起立声,下跪声,和整齐的……请安声…… 然后又是一片寂静,静到令扶苏觉得这是生命的最后宁静。 僵着脖子转过身,待看清来人之后扶苏险些吓得跪在地上。“……”张了张嘴扶苏因为太紧张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抬起手拼命的揉了揉的眼睛。“……爹……” 看了眼吓得发抖的儿子嬴政哼了一声,不顾跪在他脚下的将士转身离去,而扶苏则马上扯出后腰的两根树杈丢给翰繁忙追了上去。 “完了,殿下这次死定了。” “就是,瞧陛下那脸黑的。” “不过陛下到是来得蛮快的。” “傻了,陛下来得快咱们殿下死得也快。” “当初就不该装重伤……” “可殿下当时确实受伤了……” “那不该夸大……” 在众侍卫的窃窃私语声中翰繁爬起身准备跟过去,却见那哑巴内侍还趴在地上不起,并全身发抖。“做什么呢,还不起来伺候着去。” 可是翰繁的话不但没有令这跪着的人爬起身,反倒是吓得更加发抖。 …… 扶苏当时确实是受了伤,只不过这伤属于瞧着严重实则就是坡层皮流点多余血,没有谣传的那么夸张。但必须要说明的是知道扶苏受伤真实程度的人整个大营没有几个,很明显负责给嬴政送密函的人属于状况外,因而这才闹了误会。 而提到这件事就不得不说扶苏这伤是怎么来的,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再说一个人,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皆是因他而起,这不得不说的人便是大秦帝国的当朝国师徐福。 话说徐福当初死活要跟着扶苏来前线,而想带着个免费大夫的扶苏也同意了。这一路上除了方便外徐福都留在车上轻易不出来见人,按扶苏的话说就是装神秘。到了后期如不是那次扶苏装屁迎着小北风下河洗澡得了风寒,吃了几副徐福开得药,众人都快忘了他们的队伍里还有国师这一号人物。 到了边关徐福也只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有什么事情都有他的小童打理。直到在入冬后的某一天一种奇怪的病席卷边城几个乡镇,病死了不少人。 最开始是家禽,接着是小孩子,然后是老人,再往后发展也有年轻体壮者相继病倒,城里的大夫和军营里的军医都束手无策,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 听完小童的讲述外面的状况后徐福重重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病,而是毒,因为这毒就是从他们一门流传出去的。 最开始只是撞骗之用不会伤人性命,但后来被有心人改了成分成了杀人的药,而且这种毒传播极快。 该来的躲不掉,第二日徐福就带着身边的小童出了门,因为他记得这解药城外的山上便有,这才拿着令牌带着人出了大营。只是这一去直到天黑也没回来,于是守门的小兵把这事报给上级,最后送到了蒙恬的面前。 国师丢了可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这国师还是去寻能治全城人性命的药。蒙恬没敢浪费时间马上派了一队人马出去寻找。 不说那荒山可能有匈奴人的探子,单是那些毒蛇猛兽蒙恬就觉得这徐福小命难保。 而今天出门去表示慰问,帮忙晒药磨药的扶苏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去奉命找寻徐福的士兵,一打听这才得知国师丢了。人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总不能在自己手里丢了,于是扶苏不顾左右阻拦也跟着去找找人,哪想这一去他也差点没回来。 因为当扶苏在荒山野岭处找到徐福时就见那匈奴人的大刀正朝他的头上砍去,这可把扶苏吓得不轻,立刻支起右臂护腕上的弩朝那要砍杀徐福的匈奴人射去,再接下来就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混战。 而扶苏从来没有这么英勇过,他一个人不但要护着一大一小两人还要持剑与十多个匈奴人撕杀等待支援,当时的状况说有多惊心动魄就有多惊心动魄,扶苏把干燥时狠劲便便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护着徐福与小童二人杀出重围扶苏一路往山下狂奔,中途还因坐骑被射死摔下马拖着两人继续用两条腿玩命跑,那时扶苏心中的唯一信念就是赶紧找到与自己一起来找人的小队。 只是当扶苏真找到人时除了遍地兵器就是遍地尸体没有一个活口,这些人早已葬送在匈奴人的手里。当时扶苏恨不得掐死徐福,这么大一座山为何他偏偏要跑到匈奴人多的那半拉儿。 要么坐以待毙死在这山上做孤魂野鬼,要么博一下冲下山去或许有一线生机,于是都想活命的三人的选择后者。在向下冲的途中扶苏杀了一个匈奴人抢了马,三人就这样骑着一匹马躲避着后面不断箭雨。 因为三人里只有扶苏一人穿着盔甲,因而他坐在最后面让坐在中间的徐福驾马,他则不时的转身射杀后面的追兵。 然就在这时突然有一枝是平常箭枝两倍粗的箭枝朝扶苏没有任何保护的脑袋射了过来。这一箭如果扶苏侧开身子挂在马身上他便能躲开,但被射中脑袋的必然会是身后的徐福,在仅有的0.03秒里扶苏凭着身体的本能做出选择,他竟用双手去接那只力道十足的箭,并且也奇迹般的抓住了。 不过扶苏并没有打算抓住不动况且他也没有这力气,他只是趁着机会用手偏移了箭的轨道,使得它歪射进一旁的数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思考,从头到尾扶苏做得一切都是为了活命而瞬间爆发出的潜力。这时扶苏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因为箭枝锐利而被箭气划开一道口子流了满脸血,事后想到那箭险些就插进自己的头里,扶苏就气得直骂徐福。 后来他们遇上不放心也出来找人的蒙恬,这才得以保下小命。 再后来蒙恬将计就计放出消息说大皇子重伤难以医治,等着匈奴人上钩。 如不期然从战事开始就一直没讨到便宜的匈奴人在看见有多个信使深夜骑马出了大营像是去送信于是截杀下两个,一瞧是送往咸阳的信,上面果真写着大皇子扶苏重伤不治。 再再后来,当匈奴人想趁秦国民心不稳军队士气大跌攻打时被久候多时蒙恬打了一个落花流水,老实了好几个月。 而趁匈奴人老实的时候秦军每日训练完便举行蹴鞠比赛放松,因而这才有了嬴政看见的上面那一幕。 ————^_^————^_^————— “就只有头受伤了?”虽然听儿子讲得绘声绘色但嬴政心中却知当时的状况绝对比眼前这家伙讲得更加惊险。 用指肚摸着扶苏额头正中央那一道竖长的伤疤嬴政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照着扶苏的脸就是一拳,咣当一声就把人打倒在地,最后忍不住还踹了一脚。“我还找个屁长生不老药,学什么延年之术,都不够被你吓!你知道这一路上我是怎么过的吗,你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到处示爱!” “我哪有!”盘腿坐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扶苏揉揉被打肿的脸小声嘟囔。 见扶苏还敢顶嘴嬴政上前就要再踢一脚,吓得扶苏赶忙躲到一边。 顺顺气,嬴政看着躲在挂架后露出半个脑袋的家伙,没好气的问道:“除了头还哪受伤了,不是说你一身血身上插着好几只箭吗?。” “那个……”提到这扶苏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说!”射过去一记凌厉十足的刀眼嬴政把扶苏吓得够呛,忙开口讲明。 伸手对嬴政招了招,然后扶苏往盔甲的后背处用力的捶了一拳下去,就看三只箭的尾端‘噌’的冒了出来,直插在后背上,就如同被射中一般。 看到眼前的一切嬴政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半,“那血又是怎么回事。”此时嬴政觉得自己的头非常的疼。 “嘿嘿……那个……”缩缩脖子扶苏扯起盔甲腰部一根绳子往下一拉便有红色的液体从盔甲某处渗出来,染红了一片。 此刻嬴政已经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头中一跳一跳的是他的青筋,“赢扶苏!你今天死定了!居然弄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大感丢脸的嬴政一把逮住要跑的扶苏就扔到床榻上。 “啊!别冲动,爹你别冲动……”抓着自己的裤带扶苏在床上来回爬试图躲避嬴政的魔爪。“光天化日,人来人往,有伤风化,刚刚多少只眼睛瞧着咱俩……嗯嗯……” 用布塞住扶苏的嘴巴,嬴政冷笑一声化身猛兽扑了上去,既然不舍得动手打那嬴政便决定用自己的萝卜让他这不听话的儿子长长记性。 可此刻扶苏宁愿他爹嬴政用拳头说话,这便是攻与受对事情的不同态度与观感。 守在帐外一米处的翰繁看眼身边脸色苍白一脸惊恐的人冷言道:“还愣在做什么,快去烧水!”说完,便尽职的守在大营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 历经日落月初,大营由热闹变为安静,值班士兵开始巡逻,嬴政终于从大帐里的走了出来,一脸的春风得意。“国师在哪个营帐?” “远处那蓝色帐顶的便是国师的营帐,奴这就为陛下带路。”翰繁恭敬道。 “不用了,你在这儿侍候苏儿吧。” “是。”待嬴政走远翰繁这才掀帘走进营帐。 来到徐福的帐外见里面有灯火亮嬴政直走了进去并一把扯住坐在桌案后看书的徐福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我说你为何要跟来,原来是想让苏儿做替死鬼给你挡灾。”嬴政一直纳闷为何徐福这回会表现的这么积极,直至接到扶苏受伤消息的那一刻嬴政才猛然想起徐福入宫的原因,而这些年来因为他毫无动作于是嬴政也吧这事抛到脑后。 那徐福做秦国的国师不就是为了找那个能替他挡去劫难的人,嬴政当时后悔不已。 “陛下请息怒!”扒开嬴政扯自己衣领的手,徐福整理一下衣服命吓傻的小童去沏茶,接着对嬴政行大礼道:“当日如不是大皇子相助徐福早已命丧黄泉,也不会得今日之所成。臣的性命得以大皇子,所以臣欠大皇子一条性命。日后陛下如需徐福的一天,哪怕是散尽所有修为徐福也定当报答大皇子的救命之恩。” “你少连累我家苏儿就好。”对徐福,嬴政已经反感到极点,特别是这人还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后。 看着嬴政背手走出营帐徐福闭上眼摇了摇头,回到桌边补了一卦。 第100章 未完待续(完) 寝宫长廊的屋檐下挂着几个竹子编制的蝈蝈笼子,里面的蝈蝈每天都叫个不停特别是在晚上叫得更凶,这让连续多天都不能睡个好觉的嬴政很是烦心,恨不得命人把那一笼笼蝈蝈拿到厨房炸了。 坐在藤椅上看着夕阳,吹着雨后带来的凉爽小风吃着镇在冰水里的水果,嬴政与扶苏这两父子正悠闲的泡着脚,洗脚盆里还有花瓣点缀其中。 “这就是我要的人生,好吃好喝人又闲!”叼着红果果的大李子摇着大蒲扇扶苏着靠在藤椅上幸福的用鼻孔哼哼。 紧紧拳头,最终嬴政还是忍不住把手里的吃了一半的大红李子砸向扶苏的头,心道要是让人知道他嬴政的儿子居然就这么点抱负简直是丢死人。“就这么点出息,就这么点出息,咦!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废物儿子,废物儿子!”手里的没有东西可丢嬴政随手抓起一把冰渣就就朝儿子丢了过去。“你就没个雄心壮志。” “哎呦,疼……”一手挡着丢来的冰块,一手揉着自己额头上被砸出来的大包,咧着嘴扶苏疼得直叫唤,嘴里的大甜李子也滚到了脚盆里。“天下都是你的了我就是再有雄心壮志也没处使,我的李子!”指着才咬了一口就掉到洗脚盆里的李子扶苏怒视着嬴政爹。 天下一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或许这对一个没什么才能、安于现状的储君来说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继承,但这对一个有着雄才大略,想要施展抱负的储君来说这却是最大的憋屈。 就好像一个刚从警校毕业出来的热血警察想要破案抓贼时竟发现天下无贼,一身才能无处施展。 不过扶苏当然不是真像他自己说得那样因嬴政太优秀做得太多以至于令他无事可做,而是他真的没什理想也确实懒得够呛,说那些话无非就是想妥协责任。 身为懒狗扶苏的亲爹嬴政岂会不知这一切都是儿子的借口,不过嬴政也不得不承认这这是事实,也许自己当初不该把事情的都做完,弄得儿子现在无所事事混日子。“那你就真打算以后的日子都这样过,庸庸碌碌过到死的那一天?” “庸庸碌碌有什么不好,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把后面有限的人生过得犹如娟娟泉水般细水长流,惊涛骇浪大起大落的人生不是我要的人生。”说完扶苏无比真挚的对他爹嬴政眨了眨大眼睛装可爱。 “编,接着编!”抬手在扶苏探过的脑袋上用力一拍,大笑三声嬴政穿上工部送来的人字拖回屋换衣服准备吃晚饭。 被人打了既不敢言又不敢怒的扶苏只能咬着牙在背后比划拳脚,并祈求上苍如果有下辈子绝对不要让自己再碰见这个暴力又独裁的人。 “殿下用晚膳了。” “哦,这就来!”抬起泡在水里的双脚抖抖甩甩,穿上盆边的人字拖扶苏溜达进屋。 …… 秦王政三十六年(前221),年以四十八的岁嬴政经由这些年来的多进补少操心,每天用新挤出来的牛奶洗脸,秉持少喝酒少吃肉多运动的生活习惯,使得他现在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上十岁。 比起蓄了胡须的王贲与蒙恬,下巴光秃秃的嬴政好似服了长生不老药一般。 相比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延年益寿中的嬴政,每天累得要死,不是今天长了根白头发就是明天发现多了一条鱼尾纹的扶苏反倒‘沧桑’了不少,往哪一站俨然与嬴政成了兄弟俩。 为此扶苏总在嘀咕是不是要不了多久他们父子二人再站在一起自己便成了‘成熟’的大哥,他爹则是稚嫩的弟弟,有了个这个可怕的发现扶苏终于下定决心罢工。 一他不想以挂在桌案上为他的人生画下句号,二他更不想成了自己亲爹的大哥。 可秦王政三十六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不可能让扶苏无所事事过起富二代的美好小日子。这一年是操心的一年,是混乱的一年,是不消停的一年,也是令嬴政郁闷扶苏闹心的一年,这一年发生了三件大事。 《史记·秦始皇本纪》上记载,秦王政三十六年发生了三件足以预示大秦帝国即将覆灭的事情。 这三件事原本扶苏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三件事里的第一件明显是封建迷信,后两件是漏洞百出的恶意捏造,这些事不过就是汉朝建立者用来巩固自己王权的一种借口和宣传手段。 只是当第一件‘荧惑守心’发生时扶苏也还真的被吓了一跳,如果这一切真的按历史记录发展,那明年就是他与他老爹的死期。 在中国古代人们把‘火星’称作‘荧惑’,二十八星宿中的‘心宿’简称为‘心’。(这让墙角想起了渡濑悠宇的《不可思议游戏》里虽然很坏却又可怜又很帅,后来惨死的心宿哥哥。)而‘心宿’在现代天文学中代表的是‘天蝎座’,它主要由三颗星组成。当火星运行到天蝎座的三颗星附近并驻以停留的那一段时间便是‘荧惑守心’现象。天蝎座三颗星力最亮的一颗代表皇帝,旁边两颗一个代表太子,一个代表庶子。 在火星停留的一段时间里天蝎座最亮的那颗星将会被挡住光亮,因而古人们认为这是极大的不吉利,在他们看来这意味着轻者天子失位,严重者皇帝驾崩。 它的存在不亚于代表君王失德的日食与月食,因而现代人巴不得大开眼界的天文奇观就这样给大秦帝国的朝堂上笼罩上一片乌云。 踩着梯子从徐福宫殿的房盖上下来扶苏还是不相信这难得一见的天文现象会这么邪乎,不过嬴政的阴沉与徐福的忧虑实在令他讲不出到嘴边的安慰话。 虽然已经有人给扶苏讲解过先前历史上凡是经历过‘荧惑守心’的君王都无一能逃脱此命后,扶苏依然嗤之以鼻。 在他瞧来那些一年中病死的君王都是自己上火愁死的,而那些退位保下命的君王明显是因为退位后得了个心安。 不过扶苏知道这些话他说了也没用,因为根本没人信。 得知自己在位期间居然出现了‘荧惑守心’别提嬴政此刻有多恶心,就好像是吞了苍蝇一般。 觉得嬴政实在想得太多了,安慰的拍拍对方肩膀扶苏走到一旁坐下看向徐福。“可有解决的办法?” 卜完一卦的徐福抬头看着扶苏许久又瞧向嬴政,思索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可否请殿下出去一下,臣有些话相与陛下说。”歉意的朝扶苏叩礼。 人家有秘密摆明了赶人,虽然很想听但扶苏还是知趣的离开,打算躲在墙根下偷听,不过他一出门还没来得及找墙根儿就被小童拖走了。 待扶苏离去后一时间嬴政与徐福都没有说话,屋中极为安静,静得令人发毛。 “陛下……” “你不必说了!”徐福一开口嬴政就出声打断。 “陛下……” “闭嘴,朕命你不许说!” 嬴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预感到只要徐福一张嘴就会令自己陷入一种两难选择的境地。 “想来陛下已经猜想到臣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果要用苏儿替朕挡在劫难那国师不必再说,因为朕不会答应。”衣袖一甩嬴政愤然转身往殿门口走去。 见嬴政要走徐福知道以后可能再没机会,于是急忙站起身场对嬴政喊道:“如果臣告诉陛下大秦的运寿只剩下五年,而大皇子命数本就不长,但殿下剩下的寿命却可换得大秦百年运数陛下要怎么选择。” 徐福的话令嬴政惊在原地,转回身时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陛下明明听清了臣的话,何以再问。您不在乎自己的寿命也不在乎国家的运数吗!”盯着嬴政的双眼徐福再没说话。 …… 坐在桌案边扶苏一手杵着头一手在桌上画圈圈,虽然神情平静但他却是在思考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扶苏看向身边的徐福问道:“我的命真这么值钱?” 刚刚扶苏并没有走,而是一出门就被小童带到一暗门处,在那里他把嬴政与徐福的对话听得一字不差。 徐福听了扶苏的问话笑道:“殿下的命不是值钱而是非常值钱,试问有谁的命可以一年抵十年。” “喂,说我寿命短时骗人的吧,我明明是长了一副细水长流像,别想骗我。” 没有去接扶苏的话徐福选择沉默。 “如果秦国玩完了那大家会怎么样?”说到底扶苏最关心的还是其他人,嘴上成天嚷嚷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其实一道关键时刻扶苏还是会选择别人。 “死。”徐福很平静的吐出一个字。 “我还剩几年的命?” “不能说。” “如果我用后面的三十年的寿命换大秦三百年是否可行?” “可行。” “换完我还剩下多久?” “不知。” 张开嘴巴扶苏很想吐一口唾沫到徐福淡定的脸上,和着自己不但要捐出小命还的担惊受怕的过着不知那一天就突然玩完的日子。 要知道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日子。 “得,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别都给国运了,也分给我爹点。”站起身学着嬴政爹的气势背过手,走到殿门口扶苏傲然的说道:“国师行走江湖这么久不知能否给扶苏一些可⑩人意乱情迷无力抵抗只能乖乖任人宰割的秘药。”反正也要死了扶苏决定大胆一回,于是他把目标锁向嬴政爹的菊花。 扶苏此刻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得知自己不知何时就会死去的消息后该有的反应,这令徐福忍不住问道:“殿下难道不怨吗?”没有人回心甘情愿用自己的性命去为别人换江山。 “为何要怨。”在扶苏瞧来自己目前这二十五年已经是白捡来的,更何况……“能遇上个为我不顾自己性命甚至连祖宗基业都不要了的人我还有什么不甘心不愿意。”接过小童从里间拿出来药粉晃了晃,说了声‘谢谢’扶苏哼着小曲离去,等着晚上把他爹吃干抹净,并想着自己要怎样才能把他爹嬴政弄得和虐文里帝王受一般。 看着扶苏走远小童不解的问道:“师尊为何要骗陛下与大皇子?” 对于小童的提问徐福没有回答。 “师尊真舍得散尽修为帮他们……” 徐福依旧没有说话。 在外面转悠了一大圈安排好一切后扶苏晃到膳房,背着人把从徐福那里要来的药粉偷偷倒进晚上只有嬴政自己才会吃的夜宵里。然后若无其事的晃了一圈才往寝宫走去,准备洗个澡再开始‘狠狠地’采花。 …… 寅时初十匹快马冲出皇宫大门直奔城门口,其中骑在最前面的人高举一枚令牌,吓得守门侍卫忙大开城门放行,看着是个黑衣骑士骑着快马扬尘而去。 “殿下何不等到天亮再赶路!”借着月光发现自家主子的脸色很是苍白翰繁担忧问道。 “因为如果现在不走那天亮后你主子我就将生不如死!”恨不得揪下徐福脑袋瓜子的扶苏快气炸肺。该办事办事快刀斩乱麻不就得了,偏偏在他做完找死,不,是做完即将会让自己生不如死的事情后居然告知他要等到明年国运最弱的时候才能设坛施法,靠,不早说! 扶苏从来没这么强烈的希望自己下一秒就歇菜。想到他爹那比别针眼还要小的心眼,想到自己也许会很不光彩的在床上做完那档子事后交代了自己小命,扶苏就琢磨自己是不是先找个地方把脖子抹了。 ————^_^————^_^———— 秦王政三十六年夏末,一颗流星坠入到东郡。东郡乃嬴政在位之初吕不韦当政时攻打下来的,当时此郡在秦、齐两国的交界处,现在则是秦国的一个大郡,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商旅特别多,也就是说这里发生点什么事将极快且大面积的传播开来。 一时间天降石头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国,特别是石头上带着的那几个字更是成了街头巷尾的议论话题,因为那石头上刻着‘始皇福泽大秦千秋’八个大字。这八个字非同小可,它代表了上天的旨意,预示着当今圣上福泽绵绵大秦王朝永不覆灭,一扫先前‘荧惑守心’带来的乌云。 除了一肚子火没处撒的嬴政没为此高兴外,如今可谓是举国欢庆。 在东郡荒山守了一个月装了一个月的猎户终于等到天外飞石的扶苏等人办妥事情后又急忙动身赶到华阴守着,因为史书上记载的第三件沉壁事件发生在本年秋天。 话说这一年秋天有个走夜路的使者从东经过华阴,突然有一个人手持玉璧出现将他拦住。他不但让使者替他把玉佩送个叫滈池君的人,还对他说‘今年祖龙死’的话,接着也不等使者再问什么便消失不见。 后来此玉璧被送进宫中御府检查,经检查最后确定此玉乃嬴政二十八年巡游渡江时为了祭河神而投到江中的那一块,而当时嬴政也认为那神秘人嘴中的‘祖龙’正是自己。为了避难,嬴政听取神官的建议下令百姓迁移自己也开始第五次巡游。 可也是这次巡游让嬴政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路上,并伴着一车臭鲍鱼回到宫中。 至于健健康康出门的嬴政为何会突然暴毙至今仍是一个谜团。而为何偷运帝王遗体回咸阳这样秘密又是由李斯经手的事情是怎样让史学家知道并记录在案,为何当时秦国的朝堂上没人知道的事情反倒是几百年后要由一个汉朝人公诸于世,也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不过这些已经不在扶苏的思考范围只能,因为他带着人在会经过的华阴的几个路口从入秋守到深冬也没瞧见个鬼影拿着玉佩出现,这令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于是当翰繁问起他们为何要守在这里时扶苏把等玉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一遍,大概意思是说有人将可能行骗,哪想翰繁听后竟非常肯定的说道:“殿下你是不是记错,二十八年那一年你不知为何逃家不归陛下这才带人去找你,接着你们又被人卖去修长城,那一年陛下绝对没有渡过江,奴非常肯定,因为我听赵总管说陛下晕船,所以绝不会走水路。“翰繁的话令在雪地里蹲了快三个月的扶苏险些捶地大哭,他再次被所谓的历史骗了。 没有事情可忙但扶苏并不决定回宫,因为他害怕,因为他没有勇气去面对采了嬴政爹小花后要面对的残酷现实,他害怕,他很害怕,他怕的要死。因而扶苏打算再等等,等嬴政爹的怒气过了,消了再回去。 可他哪里晓得因为他再次逃家不归的行径嬴政不但没有消气,反倒怒火一天比一点大。 想到自己可能突然有一天就交代了,扶苏便打算去新郑偷偷瞧一眼他的美人娘,看他她过得好不好,如果不好他就是死也要拉着樊篱一起走。 当扶苏上路时已是初春,一路上扶苏能吃能睡,谁知在翻过一坐山便要抵达新郑时发生了意外,他被一条不知名的蛇咬了,脚肿得像个大馒头。 虽然翰繁一再确定这咬人的蛇并没有剧毒,但扶苏就是认定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于是他洗了个澡,换了件新衣,梳了个很帅的发型,写了三大张A4尺寸的遗书后扶苏终于躺好在床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的行为看得随行的众侍卫很是无语,用翰繁从扶苏那里学来的词来解释便是他们殿下这是在搞行为艺术。 于是当扶苏躺在借来的一间民宅的榻上等死时他的侍卫们正在商量晚上要不要烤肉吃,这令躺在屋里的扶苏很是气愤和伤心。 时间慢慢过去,扶苏感觉的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冷眼皮越来越重,思绪愈发的开始不清晰,最后他很庆幸自己能死在荒山野岭因为这样或许他爹嬴政就不会很伤心,不会很痛苦,也不会殉情…… 在扶苏觉得自己就这样平静的与这个世界做告别时他屋子的大门被人猛地踹开,门板直直倒在地上震起地上尘土纷飞,也吓得扶苏噌地从床上坐起来。“谁啊,没瞧见人家正等死吗!有没有公德心!”可当他瞧清进来的人后扶苏吓得小花一紧,花瓣凋零,接着倒在床上不醒人事。 ————^_^————^_^———— 没有第五次巡游,没有沙丘之变,秦王政三十七年(前210)身体健康曾做到天下帝王无人能及之事,建立起庞大统一的封建帝国,自称始皇的秦王嬴政禅位自封太上皇。不过随后继承他皇位的不是其在民间具有极高威信的大皇子扶苏,也不是其他儿子,嬴政把皇位禅让给了他的弟弟子婴。 子婴继位后自称三世,尊大皇子扶苏为二世,秦二世这个称呼让扶苏老大不爽了好多点。但令他更不爽的是徐福失踪了,只留下一封书信说他带着五十个童男五十个童女扬帆去找长声不老之药。 子婴继位第三天嬴政与扶苏消失于秦王宫从此再为出现,外间传闻他们二人升仙了,也有人说看见他们乘一艘大船出了海,反正说很么都有却没人真的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凭什么我才压了你一次就得被你压一辈子!” “这你可说错了,不是压你一辈子,而是下辈子,下下辈子!” “做你的大头梦,我才不要在下辈子还遇见你!” “哼,这可由不得你!” “不管不管,反正就是下辈子真好死不死又相见了我也绝对不认识你!” “我认得你就成。” “我恨你!” “无所谓……鱼上钩了快点拉绳,你怎么这么笨,拉啊,用力,你的饭是不是白吃了。” “我的饭都拉出去了!” “过几天王贲、蒙恬他们就要来了,你把屋子收拾出来没有?” “没有,让他们自己收拾。” “不过让他们住在哪里好?” “随便,不过不许他们住咱家隔壁,反正皇陵里有的是房间。” 夕阳下两个顶着草帽人边争吵便钓鱼的人破坏了这里本来美好幽静的景色。 多年后却有人上报子婴说有骊山皇陵的墓门口不知何时落下千斤巨石,大门由里封死再打不开,又过了很多年已经遍寻不到墓门的位置。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墙角角设计了五个结局,但最后一个都没写。很想无厘头了九十九章在最后一章来个煽情骗取一把眼泪,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就像楔子上所写这文本就是想让大家会心一笑,放松心情,搞得眼泪横流心里憋屈实在没有必要。 虽然最后如果是悲剧收场有可能让大家永远在心里记住《秦歌》,记住墙角角是个无耻的作者,居然通篇在最后等着骗人泪水。 在墙角角看来这个结局刚刚好,无论大家是否满意俺也只能这样了。 最后两章卡得狠严重,以至于间隔时间竟在墙角的意料外,感谢放大家在《秦歌》连载的这几个月的支持,虽然后期的点击一落千丈,把我打击的要死。 13号休息,14号开始日更番外,从回到现代开始,一直日更到4月21日墙角角发宋冉的《巨星媳妇儿之路》那天为止,所以不要删掉收藏,后面还有番外,还有谜团。 最后的最后还是那句话,正文都完结了不许再霸王,全部给老娘出全部给老娘出来表示祝贺! 番外卷、等爱千年?切,都是骗人的。 第101章 番外一、都是骗人的 躺在病床上盯着透过导管流进身体里的营养液,有时仿佛听见脑袋瓜子里传来嗡嗡作响声,有时又好像觉得有人在他头上套了个铅注的帽子沉甸,总之很是不好受。 偷偷瞄了一眼床边背着窗户,双腿叠加靠在椅背上认真削苹果的人,扭过因长时间歪向一边而酸痛的脖子,床上人用暂时得以空闲的左手拉起身上盖着的被子罩在头上,由衷的希望自己再也醒不来免得闹心。 正在削着手里无论色泽还是长相都属上品苹果的男人朝床上撇过去一眼,哼笑道:“要是再晕过去公司不但补给你报销医疗费更不算你工伤,相反因为你这几日的旷工不但要扣除奖金还要扣除工资。” “你丫的!”一听这话床上人也不管手上输液的地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乱动而受伤,更加不顾自己还很虚弱的身体噌的从病床坐起身,抖着手指直指着对面的男人激动的全身发抖。 听见床上人口出狂言,正在削苹果的男人故意把持刀的手微微一抖,接着就见那把苹果皮削得薄如纸的水果刀立刻削掉了大半个苹果,刀身并直直插在剩下的半个苹果上。 眼前的一幕吓得床上瘦弱还没有痊愈的身板一颤,像泄了气的气球般立刻、马上、迅速的瘪了下去,整个人又滑进被窝里用被子盖住头。 感觉到有人扯自己蒙在头上的被子,躲在里面的人并命抓牢死不放手。 “苏儿,难道你想把自己憋死在里面吗?”站在床边的满人失笑道。 “啊~~~不许叫我苏儿!”威胁中带着宠溺的熟悉叫声令被喊者顿时激动起来,不但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更是把针头从自己的手背上狠狠扯下来,把被子丢在身边人的脸上,就好似发了疯一般。 不过想来也是,换了谁在洗澡时踩香皂跌倒不醒人事后一睁开眼刚庆幸自己没死却又发现自己居然如小说情节般老土的穿越了,还老土的穿成了皇宫里的皇子,成了两千多年前大秦帝国当家人秦始皇的儿子。 一幕幕场景,一件件事情,在经历完开心的、难过的、刻骨铭心的事情后,上一秒还是生离死别,下一秒睁开眼睛竟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陪护的人不但是自己在公司的大BOSS竟还是那自己紧握双手躺在一个石棺里人。 待那熟悉且亲切的叫声响起,到底哪一个是梦哪一个现实,眼前使人辨不开的一切令人抓狂,就是再粗大的神经也接受不了。 扶苏,不应该是伏苏,如果此刻不让他找个发泄的渠道那他一定会疯掉。 …… 气鼓鼓坐在床上,红着一双小兔眼的伏苏怒瞪着忙进忙出,一会儿捡起地上的被子抖抖放到床上,一会儿拿过病房门后的扫把把地上杂碎的花瓶碎片与残败小花扫进簸萁里倒到病房自带浴室的垃圾桶里,接着又走到床边扶起地上的椅子坐好回视自己。 “想知道为何我会在这儿?”撸下衣袖扣好纽扣嬴BOSS看着床上从血缘上已经算不得自己儿子的人。 废话!伏苏咬着牙不吭声,但坚定的双目却表明让对方少废话快点说。 “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嬴BOSS不紧不慢道。 攥紧拳头伏苏吸了一口气忍住再次跳脚发狂的冲动,改咬牙为磨牙的看着对面一派悠闲的人。 “想知道……” “啊……你到底说不说!”见某人故意磨磨唧唧不说正题伏苏大吼一声回身就要操起枕头砸过去。 “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让我说什么。”赢BOSS很是无辜的说道。 谁说不知道伏苏都能信唯独这人说不知道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见自己的宝贝气得脸色红白转换,嬴BOSS上前拿下被伏苏紧抓在手里的枕头丢到一边,在床上坐下说道:“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徐福搞的鬼。”表情很严肃。 看见那颗除了头发短了其它处并没有太多改变的脑袋突然靠近自己扶苏忙伸手推开,他至今还不能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因为这一切太荒唐了。 如果在秦国的那些年不是做梦,那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伏苏觉得完全可以出书拍成电影了。 伸手把伏苏搂紧怀里嬴BOSS叹气,以从未有过,透着淡淡哀伤的语气说道:“你可知道当我找到你并记忆起一切时是多么感谢上苍,让这里再不空牢牢。”牵起伏苏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可你却不记得,你可知我当时……” 伸手捂住嬴政述说情话的嘴,伏苏抹抹胸口鄙视道:“这年头琼瑶已经不流行。”此时伏苏有些怀疑眼前这人,因为这人实在不太像自己那‘死’掉的爹,他嬴政爹虽然幼稚但却是很帅的才不会讲这么的废话,不过……没想他爹真的等了自己两千年,真他妈的太伟大了! 想到此伏苏哇的一声哭起来,抱住跟前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伤心。“你说你不会死在我前面的……你这个骗子……”想到自己那无助的一刻扶苏好似发泄般的哭得更起劲。 原被皱着眉有些后悔上网查这些话的嬴政见伏苏突然流了一脸鼻涕口水只得一边小心不蹭上一边把人环住。“我错了……我不该先丢下你的……可你也不该忘了我……”想到当初自己记起一切时的激动和怀中人那瞧着自己陌生的眼神,那明显的疏离感令嬴政感到自己的心好似被撕裂一般。 “你什么……什么时候记起我的……我怎么没有印象……”哭了有五分钟那么长伏苏‘咻’的收住眼泪,扯过一张面纸把鼻涕擤干净问。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想到那时的情景嬴政苦笑起来。 “第一次?”伏苏认真回想了半天,问:“我去公司应聘把手里咖啡撒到你身上的那次?”伏苏记得就是那次让他险些以为自己绝对落选,哪想竟接到入职通知,并开始了自己如奴隶一样的被压迫生涯,像个陀螺般被人抽得不停转,想谢歇歇都不行。“好啊,既然当时你都认出我那还总让我加班还不给涨工资,公报私仇。” 白了伏苏一眼,嬴政觉得他这儿子就算再活一辈子也是白活,脑子里也不知道长得是什么。懒得废话嬴政站起身走到病房门口反手把房门锁上,然后转过身对正蹲在床上细数这些年来自己在公司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累的人勾起嘴角,并解开自己的衣扣。 有些事情他们很久没做了,如今正是时候…… ——————^_^——————^_^—————— 经过一些列的精密检查伏苏那一摔没啥大碍也就是个脑震荡,在昏迷的这三天里也已经好得差不多,剩下的日子只要好好进补就能恢复如初。 但由于医院的伙食太好吃很合胃口,头等病房的吃住又由公司报销还有工伤医疗赔偿,这让一辈子没住过头等病房的伏苏竟舍不得出院,死活要再住两天,理由是他便秘,通便不畅。 已经宠溺了儿子一辈子的嬴政当然不差这几天,于是欣然点头公款私用。也乐得在医院待着与儿子亲亲,要知道这一刻他不知盼了多久。 虽然不像电视演得那样带着记忆寻寻觅觅了几千年才终于在一起,但嬴政此刻的激动心情并不比那差,至于恢复记忆后发现史书上对自己的不实描述和不符的历史发展所带来的气愤也都抛之脑后。 大病初愈的第一天就被人摁在床上强摘了小花伏苏气得直哆嗦,第二天撅着红肿的屁屁趴在床上,前一天因嬴政伟大且千年不变的爱而带来的感动已经破灭的干干净净渣都不剩,有的就只剩下怒火。 搞了半天原来他爹最爱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屁屁,电视和小说里不都是说像他们这种‘穿越时空的爱恋’在再相见的那一刻都是热泪相拥是互诉衷肠,而不是直接滚床单,还一滚滚到天亮。 推门进屋见儿子趴在床上撅着屁股,嬴政此刻有些后悔自己昨天‘嗷嗷’的冲动。“看什么?” “看历史。”皱着眉头伏苏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在秦朝折腾了一大圈后居然啥都没改变。秦国还是二世而亡,秦始皇还是史书上那个背着口大黑锅谁都能抹黑的暴君,汉朝依旧是刘邦建立,项羽最终还是死在乌江边。“居然没变,这说不通啊?” “当时我也挺不解的,不过……”拿过电脑嬴政输入了几个字后查找起来,那认真的模样看得伏苏很……起鸡皮疙瘩。 直至现在他还是不能相信眼前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是自己印象里那个身穿龙袍不怒而威的皇帝老子。你能想象出秦始皇嬴政拿着电脑上网查资料的模样吗?那简直是太雷人了,就好比现在他是怎么瞧穿西装用电脑的嬴政不适应。 正在认真找东西嬴政当然不知道此刻伏苏心中所想,他只是把查找出的东西放到儿子面前。“看看这个。” 收回满天飞舞的思绪伏苏往电脑荧幕上看去,疑惑道:“《时空简史》?”这个名字伏苏不陌生,他听李堠曾经提过。“听说过,没看过,据说很少有人能看懂,你看懂了?” “没看懂。”嬴政很诚实的回答,看不懂就是看不懂嬴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反正只要知道里面的大概意思就得。 总之霍金的《时空简史》就是说穿越时空这种事情是存在的,而且还有平行空间存在。所谓的蝴蝶效应在平行空间是不成立的。 也就是说他们那个千秋万世的秦朝与这个两世而亡的秦朝不是一个,或许他们的历史轨迹原本是相同的,例如起码尧舜禹夏商周这些都相同。只能说是他们曾经所在的朝代有了改变,而这个改变并没有影响另外一个时空。 “明白了吗?”嬴政看着双眼呆滞傻愣愣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的儿子问道。 “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歪着头伏苏盯着嬴政:“那你究竟算是重生、转世还是穿越?应该算是穿越吧?那你到底是咋穿来的?干爹和太傅他们呢?” “不知道。”当初嬴政记起一切时也吓了一跳。“我也是在遇见你之后才想起一切的。不过我觉得这一切定与徐福脱不了关系。” 提到徐福趴在床上的伏苏眼睛一亮,揪着嬴政的衣服问道:“你说我爸和徐福是什么关系?他们不会是一个人吧?”哪有两个人长得不但像连名字都是反过来的,现在想来真是越来越可疑。“不行,我得回家去问问!”跳下病床伏苏就换衣服准本拌出院。 ‘徐福欠殿下一条性命他日定当偿还,哪怕散尽所有修为。’想起当时徐福在大帐里与自己说的,坐在病床上的嬴政心里有了所思。 裤子脱了一半时伏苏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过身看着坐在床上深思的人提高音调道:“等等,你说你是看见我才想起来一切,那么也就是说你没为了爱而海枯石烂桑海桑田的等我两千多年!” 转过头白了眼穿着裤衩大呼小叫的人,嬴政不屑道:“你是小女生啊,居然信那玩意儿,这世间怎么可能有那种爱,骗人的!快点穿好裤子!”站起身嬴政走出病房潇洒的去结账。 即便重活一次嬴政依然是嬴政,扶苏(伏苏)依旧是扶苏(伏苏),本质是不会变的。 第102章 番外二、第一次相遇(上) 走出医院嬴政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儿子驶往事发的宾馆,毕竟他们的行李还有一些资料都在哪儿,总不能急乎乎的直奔机场。 回到久违的客房伏苏连鞋子都没脱就直接扑到床上翻滚啊翻滚。VIP病房的床再好它也是医用床,怎么也比不上星级宾馆的床铺睡起来舒服。 “嗯……哼哼……嗯……”踢掉鞋子伏苏躺在床上搂着高档羽绒被哼着撩人的呻吟声忘情的抻着懒腰,仿佛这抻懒腰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殊不知那叫唤声听得有心人险些又立刻化身提着萝卜冲锋陷阵的英勇战士。 扭了扭肩膀嬴政把脱下的外套丢到自己的床上,走到冰箱处拿了一罐冰啤酒咕噜噜的喝起来,试图借此浇灭自己心理与生理同时窜起的一把火。“喝不喝?” “可乐。”歪着嘴杵着由于刚刚抻腰时动作过大而扭到的腰从床上坐起来。“没有下酒菜喝啤酒不是味。”一瘸一拐的伏苏边说便往厕所走去。 “穷讲究。”嬴政哼哼道。 “干嘛,我就是穷讲究了,哼,骗我感情,无耻!”见嬴政居然鄙视自己伏苏火冒三丈,立刻想到自己被骗的事情。想到误以为对方为了爱找寻自己两千多年时而因感动白流的泪水伏苏就一肚子气,那点再重逢的喜悦全都被冲到下水道里。 甩上厕所门伏苏一边嘘嘘一边嚷嚷着自己心里的不平。从秦朝那会儿这人不守信丢下自己先撒手人寰惹得他肝肠寸断,一直骂到这辈子不给他涨工资还总让他加班,弄得他眼瞅着就往剩男的行列发展,总之厕所里的伏苏说得越来越不靠谱,听得守在厕所门外的嬴政也越来越无语。 知道儿子此刻絮絮叨叨疯言疯语是因为还处于突然重逢的震惊中没有冷静下来,现在有些过于亢奋。因而自认为属于体贴一行列的嬴政决定大度的暂时先不计较这些‘人身攻击’,反正日后有得是机会讨回来。 其实嬴政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也是非常震惊和不敢相信。谁能想象突然有一天因为自己无意中遇到了一个人接着晚上就做了一场梦,所梦境中有的场景就好似是影片慢放。 他就像是前一秒刚刚死掉后一秒又马上活过来一般,再睁开双眼时便有了两世的记忆。 “你现在好歹还能对我倾吐心中一切疑惑,我当时可连个说的人都没有,睡了一觉起来发现生身边的一切都变了,人也都……”说了半天嬴政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得到厕所里面人的回应,于是好奇的把头贴在门上发现里面没有‘嘘嘘’的哗啦啦声传来。“苏……伏苏你在里面究竟是大号还是小号?”原本嬴政是想叫‘苏儿’,但想到这两个字已经被当事人已死要挟禁止称呼,便只好中途转口连名带姓的喊起来。 等了会儿发现里面还是没有声音嬴政怕出事忙拧开把手推门走进去,只见自己担心了半天的人此刻正蹲在浴缸边低头研究着什么。走上前好奇的探过头:“你在做什么?”嬴政好奇的问道。 “感怀一下当初自己险些一命呜呼的地方。”虽然经过反复刷洗浴缸边缘与地上瓷砖早已没了血迹,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曾亲身在这里跌倒并流出不少宝贵的鲜血因而使得他怎么瞧这瓷砖好像都还有血迹。“我踩得那块肥皂呢?”转过头伏苏问道。 那块香皂再可恶却也意义非凡,如没有这块香皂他不就不会跌倒,不会跌倒就不会跑到秦朝去,就不会遇到他爹嬴政,就不会黏糊上,更不会弄得至今也小花不保。 所以说那块肥皂对伏苏的意义可谓是非同小可,那可是‘爱’的姻缘皂,不拿回剁碎顺着厕所冲走他怎能泄心头之恨。 嬴政不知伏苏心中的灰暗,如实回答:“大概是被人清理走了吧。”想到自己撞进浴室瞧见的那情景嬴政后怕的全身发冷。还好这人命大,不然说不定就这样没了,这样的情形嬴政是想都不敢想。 “是吗。”淡定的回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伏苏拍拍自己的脑袋站来起来,在心理隐隐发誓从今以后自己洗脸用洗面奶,洗澡用浴液,洗手用洗手液,洗脚用足盐,这辈子他要远离肥皂。 “出去吧,这里有什么好瞧的。”把人从里面扯出来嬴政说道:“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中午的飞机,收拾好东西早点休息。” 听嬴政说明天就飞回去,已经冷静下来一半的伏苏心中顿生悔意,有些后悔自己一个多小时前的冲动。 回去他要怎样张口,难道对着他现在的爸妈直接开口就说你们儿子出差公干跌了一跤,不但稀里糊涂穿越还又带着一个爹回来,问这事你们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开玩笑,这太搞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摔傻了。这事他一亲身经历过的人都不敢相信,更何况是旁人。 正在收拾东西的嬴政转过身见伏苏一脸后悔的揪着手里的衣服盯着箱子发呆,开口说道:“后悔了?” 把手里的衣服丢进行李箱里伏苏点点头,坐在床上哀声叹气并哀怨的瞧了嬴政一眼,“你说,这事怎么问出口。反正现在的结局也属皆大欢喜咱也在一起了,就是弄清楚了难道还回去不成?” 如果是就只有自己回来那伏苏会想尽办法也要回去陪着他的嬴政爹,但现在他们二人已经‘一线牵’又可以腻腻歪歪的搅和在一起,所以这时让伏苏放弃网络、抽水马桶以及一切便利设施那是打死也不可能的。他们现在没有什么不好,最起码伏苏是这样觉得。 嬴政一琢磨也是这个理,照眼前的情形看会不会去没多大意义,何况以前碍于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弄得他们二人干什么都要偷偷摸摸实在是累的慌,现在确实方便得多,那所谓的‘罪恶感’也不用隔三差五过来串门子。“那就不急着回去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听着话音里透着的愉悦,心中嫉妒的伏苏横了对面人一眼觉得上天真是不公平。上辈子这人是帝王,这辈子又是个有钱人,那像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得看人脸色吃饭,为了五斗米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只不过…… “我现在是不是也算富二代?勉强算是吧,我是不是也可以住洋房开跑车,七天就换一个妞……”伏苏忘我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一发不可收拾,忽然间觉得自己好似中了彩票一夜暴富了。 眼瞧儿子越说越没边嬴政上前把人推到床上准备嘿嘿哈哈,这是让絮叨者闭嘴的最快捷方法。 “你会给涨工资吗?”提着裤子伏苏很严肃的问道。 “会。”脱着自己衬衫的嬴政回答。 “会给年终分红吗?”某人依旧不松开抓着裤带的手问。 “会会。”脱完自己的衣服开始脱裤子的某人略带敷衍的回答“以后再不让我加班了?” “对。”脱光光自己的某人开始去脱对方的衣服。 伏苏伸手搂住正奋力解着自己裤带的某人,发自肺腑难得感性的说道:“回来还能再遇见你真是棒透了。” “我也是。” “那让我……” “不行!”不待伏苏把话说完嬴政当机立断给予回绝。 “我还没说要干嘛你就反对!” “不用说出口我也知道。”还不就是想‘造反’的那档子事,嬴政在心中不削的哼道。 把人一翻腿一拉,嬴政嘿咻嘿咻起来。 ————^_^————^_^———— 由于意外事故伏苏提前结束了在西安的工作,但因公司其他的员工还在日本渡假于是不急着回家的伏苏也嚷嚷着要过去与人民群众汇合。 其光明正大的理由是自己不能搞特殊,要团结,要有爱,要与工作在一起的同志们紧密相连。但他真正想去日本的理由却阴暗的很,他是想亲自拨打一下日本最有名的‘援助电话’,听听电话里是不是都是十七八岁女高中生的声音。 虽然他已然是一只翻身无望的小受,但他也是一只绝无仅有还有胆子抱色心的小受。 对于伏苏无理的要求嬴政当然不予理会,第二天中午就把人拖上返航的飞机上回家。 下了飞机扶苏没有回他在公司附近的住所而是拎着行李屁颠屁颠的跑到嬴政现在的住所,一栋高级住宅小区。 小区里面的楼都是三层建筑,三层为一家,在寸土寸金的大都市这样位于市中心的住宅只能让普通的工薪阶层望楼兴叹。 站在小区门口看着一栋栋漂亮的洋房伏苏立刻在脑海里把自己所有身价都折算了一遍。发现卖掉他现在的房子和国产二手小汽车,再加上所有银行存款,他也只够在这里买一间洗手间,前提是还别太大。 看着每家都配有的地下停车场,看着小区街道边停放的一辆辆高级跑车伏苏这个眼红,这个冒酸水。要不是理智还在他早激动的找块砖头找个钉子挨个车子碎玻璃、放胎气。 “还不过来,大白天发呆。”打开大门嬴政朝站在原地盯着一辆辆车子眼放绿光的人喊道。 “哦,来了。”收回视线把车子挨个诅咒一番伏苏这才有些心里平衡的跟着走进屋,可就是随便望去一眼伏苏又立刻酸水泛滥。 屋中装潢虽然简单可每一件东西都是精品,所以说即使重新活了一遍嬴政还是依然保持着他那高调且奢华的生活习惯,就连细节都不放过。 只瞟了一眼厨房扶苏就发现里面摆放的碗筷都快抵他半个月的工资,太奢侈太浪费。“你这万恶的资本家,剥削阶级,吸血鬼,侵占他人劳动成果的家伙,太令人鄙视了。我没日没夜加班苦干的时候你在哪里,是不是过着灯红酒绿抱小妞的日子!”说完脱下鞋子扑到客厅白色真皮沙发上躺平感受它弹力,发现这感觉绝对是几百块沙发难以比拟的。 伏苏莫名的指控还真是冤枉了嬴政。,记忆没恢复的时候无论男女他都不感兴趣也不愿意让人接近,等他恢复了记忆找到自己的活宝时更没时间在外‘伤风败俗’。光是想着如何让好不容易相遇的人想起自己嬴政就抓破头,哪里还有心想别的。 只可惜他看上的人就是个死木头疙瘩,不但没有丝毫想起自己的迹象还和公司的男女职员勾勾搭搭,气煞他也,于是只好用加班来惩戒对方。 “你加班的时候我也在加班,陪着你加班。”嬴政坐下对伏苏说道。 “你陪着我?”听嬴政这么说扶苏翘起头想了一下,回忆起他加班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瞧,瞧得他汗毛竖起一度以为公司有不干净的东西。吓得他每逢单独加班时就把一切能辟邪的东西都套到脖子上,管他是来自哪个宗派的恶灵总有一个能降服。 不成想原来这一直紧盯着他的恶灵居然是眼前人,伏苏立刻索要起精神损失费:“原来是你盯着我瞧,当初老子差点被你吓得去看心理医生。” 盯着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伏苏,嬴政重重吐出一口气耷拉下肩膀,失笑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记起你的?” “你不是说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那你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这……”他记得嬴政说过他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自己去公司面试的时候,可绞尽脑汁伏苏还是想不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不记得了……”双手抱臂紧皱眉头实在回想不起来的人摇摇头。 揉揉额角,嬴政靠在沙发靠背上缓缓说道:“你不记得,但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你上大二,穿着古装从学校话剧社的窗户上跳出来,为了躲避那些要给你化妆的女生跑到我车子后躲起来并请求我装作没看见你……“嬴政的话终于让伏苏隐约想起来一些事。他上大二那一年被人骗进戏剧社,当时他被逼着演出了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戏,剧名叫《沙丘之变》,他出演人称可怜倒霉蛋儿的‘扶苏’。 那一天正是春暖花开时,天很蓝,风很大…… 他偷偷放了一辆车的轮胎气…… 第103章 番外三、第一次相遇(下) 伏苏所在学校的戏剧社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社团,而是由一群抱着‘霍害纯情小男生’心态的腐女们成立的社团,其风气可想而知那叫一个啥。 做为新生报到的第一天,长相出挑气质阳光的伏苏就成为戏剧社众女子想要‘迫害’的对象。在经历了第一学年的游击战,勉强守住高地后,第二年在同寝哥们为色叛变的状况下伏苏终于被人成功擒拿,成为戏剧社的一员。 不过参加戏剧社也有好处。例如早饭有人帮忙打不用早起,午饭有人准备好不用排队,社团经常组织晚饭聚餐,不但衣服有人帮忙洗就是去图书馆也随时也座位。所以除了隔三差五时要被一群女人YY,总得来说身在戏剧社还算省心享受。 毕竟不是每个男生都有机会被一群勉强算是美女级的女人们前后相围,众星捧月。(注:‘众星捧月’之感乃伏苏自我感觉,没有科学及数字依据。) 不过大多时伏苏有种自己不是身在戏剧社而是动漫社,因为这里的正经社员玩得角色扮演,演得是动漫剧情,从没正经八百演过一场戏。直到那一年的春天,为了给即将毕业走向社会的学长们开欢送会,大家最终决定着调一次,认认真真好好表演一回。 而这出戏正是为被戏剧社隐藏了半个学年之久的杀手锏量身打造,因为大家觉得由现代的‘伏苏’来演绎秦朝的‘扶苏’不但最具话题性也最引人眼球。 伏苏记得那是一个春天的清晨,天很蓝,云很白,树很绿,花很红,风很大。对一个在乌烟瘴气地方待了一整宿的人来说外面的空气是那样的清新和自由,还带着甜甜的油炸糕的气味。 叼着装有两块油炸糕和一杯纯豆浆的食品袋,从校外网吧包宿回来的伏苏刚翻墙回到学校正准备回寝室吃饭时就被蹲守在墙根儿下多时的众人围堵住。 贴在墙上扶苏惊恐的看着把自己团团围住的几人连忙护住自己的早餐,进入戒备状态,可还不待他表态就被人架走,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四小时后,当伏苏瞧见镜中穿着古装戏服披散着接长头发的自己后他抓狂了,趁众人商议在他额头上画个什么图案之际伏苏纵身一跃翻出窗户,撒丫子玩命跑。 穿过树丛,爬过花坛,跳过草地,见空旷的图书馆前只有一辆汽车能充当遮挡物伏苏忙跑上前。看了一眼全身西装帅得没边的男人伏苏跐溜钻到人家的车底下,“先生帮帮忙,说没见过我!”双手合十拜了拜面无表情酷劲十足不说话的男人,伏苏把头收回车底,还小心的检查一遍自己有没有很瞎的把衣服露在外面等着被人发现。 此时还没有穿越的伏苏哪里晓得自己将与眼前人纠葛两世、被欺压两世。 …… 没有恢复记忆前嬴政入资了一家大型网络购物公司和一间开发网络游戏的公司。两间公司都有专业人员打理,他要做的便是忙别的事情,每个季度去公司开次会,看看报表了解公司业绩等着收钱。 他今天来学校是受了其在大学时学弟的邀请,帮忙消化几个学校硬性要求的就业名额,不想一下车就遇到个穿着奇怪的家伙爬进自己的车底,而这人最终还是没躲过去被人从车底下拖出来架走。 就是这样一场即滑稽又狼狈的见面让嬴政正准备找人时突然脑袋晕眩,心跳急速,呼吸不畅。不知刚刚还好好的自己为何忽然间难受得要命,嬴政忙打开车门坐进去,趴在方向盘上许久这才平静下来,晕眩感也逐渐减弱。 拧开车里的矿泉水瓶,把水倒在手上轻轻掸了掸额头嬴政这才觉得自己的双眼恢复清明。 再无心情谈正事的嬴政关好车门便发动车子,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这几日忙没休息好才会这样于是打算回家睡一觉。反正今天要办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当他发动车子倒车时竟见车子只退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右前轮开始不动。 从车子上下来,顶着被刮起的沙尘嬴政走到车边就见那几分钟前还正常的轮胎此刻不知什么原因撒了气,瘫瘪在地。轮胎上有一根插进一半压弯半截的铁钉露在外面,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人为所致。 想起那钻到自己车底并引得他头痛的家伙嬴政就越发的生气,最后打电话叫来拖车公司就先自行打车回家谁家,可哪想他这一睡就是足足两天两夜,睡醒了他全部记忆。 不过可惜的是他家苏儿更本不记得他,如今不但交了女朋友更是常和男生勾肩搭背,这让嬴政很是生气发觉只有把人弄到自己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于是嬴政经常没事就到学校转悠,想时不时的出现在伏苏跟前想帮他想起自己。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除了他们第一次偶然相遇后无论嬴政再怎么制造机会他们都总是会阴差阳错的见不到面。 明着来怕把人吓到,来硬的直接拿下自己又舍不得,嬴政抑郁的想砍人泄愤。 所以他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伏苏从学校毕业,他上命人想办法一定要把人弄到自己公司。为了万无一失嬴政甚至还拿着赞助金找到扶苏所在专业的导师,隐隐指出子要是学校有办法把人弄到自己公司那这笔研究经费就是他们的。 于是伏苏就这样在什么都不知的情况下被他的导师‘卖’了出去,而且价格还不低。 其实按扶苏的性子来说进一家民营游戏公司总比他进关系牵扯复杂的事业单位工作要安全得多,最起码在某些事情上不会沦为党派斗争的牺牲品。 由此伏苏开始了他被监视与经常被公报私仇的悲催职业生涯。 …… 由平躺变为侧躺,再有侧躺改为坐直,听完嬴政的讲述伏苏没有因被人出卖而激动,也没有因在工作中被欺负气愤,更没有被嬴政这些年来的默默等待感动,他有的只是心虚,带着惧意的心虚。他怕嬴政翻旧藏追讨他汽车轮胎钱,他还记得那辆车挺贵,轮胎钱肯定不菲。 伏苏愿意用自己的小花对天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给车胎放气,更不是故意把随手捡起的铁钉插进车胎来。他就是想试一试,哪知道这力道就这么寸,竟真的让他把一个生锈的铁钉插进皮厚的轮子里,放气成功。 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提及关于车子的话题,特别是关于轮胎的问题,因此伏苏总是不停叉开话题。不是说‘这屋子装修得真漂亮废’的此等废话,就是说‘这屋子里东西真值钱’的屁话。 然而这世间奉行的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原则,再加上怪他自己做事太明显,这些事情怎么可能骗过精明无比的嬴政爹,于是乎…… “苏儿那钉子是哪来的?”靠在沙发上用牙签插着西瓜吃的嬴政突然开口问道。 盯着电视在认真观看国产特设剧《铠甲X士》的伏苏一时放放松警惕,‘呸呸’两口吐掉嘴里的西瓜子随口道:“地上捡的。”说完继续看电视,一点也没发觉自己已经说漏嘴。 “哦……”嬴政故意提高音调做‘原来如此’状。 “哦什么?”狐疑的转过头伏苏歪着头微皱眉头不解问。 “哦钉子。” “什么钉子?” “扎进我车子轮胎里的那根钉子。” “……” 转过头收回目光,扶苏从容的放下手中才啃了一半的西瓜,扯过面纸擦净手问道:“厕所在哪?” “里面就是。”嬴政笑得很灿烂。 “咳咳,西瓜吃多了……”偷摸拎起自己的鞋子,没走两步伏苏就朝大门冲去,也不知那门是不是上了强力胶居还是什么东西然打不开。 就在伏苏摇着大门急得满头大汗时身后突然想起话语声:“厕所往里走不在这边,这是大门。” 被嬴政的声音吓得鸡皮疙瘩浮起,转过身伏苏贴在大门上哆嗦道:“我……我要回家……回家……” “这不就是你的家,你要去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嬴政一步步靠近,吓得伏苏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一张纸片顺着门缝挤出去。“你不是要当富二代?干嘛要走?” “我要回家……我不要当富二代……我是小市民……我要回家……”拍着大门伏苏哇哇叫道。 ————^_^——-^_^———— 趴在真皮大沙发上伏苏一边记账一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小说里面的小受,每次做错事倒霉的都是他的小花,再这么长此以往下去扶苏都怕自己会落个肛瘘的危险。 “妈的,物价飞涨工资不涨。”摁着计算器伏苏恨不得把身下的沙发撕了。 那该死的轮胎居然涨了四倍,都快抵上他一个月的工资。这叫什么世道,现在是车子比人贵,难不成再过几天要变成人比轮胎还便宜吗。 噼噼啪啪摁着计算器,越算越生气的某人‘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本子和计算器都丢到地上,在沙发上扑腾了两下后把心一横爱咋地咋地,大不了小花被人连根拔了。 上完厕所出来的嬴政回到客厅就见伏苏赖在沙发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纸笔都被丢在地上。“想好怎么赔偿没有?”问道。 “想好了。” “说说。”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才扎坏你一个轮胎凭什么就得赔四个。再说了要赔也得按当时的价格,现在的价格做不得准。”当时一个轮胎才一千多块,现在可好,同品牌的居然要四千多,四个就是一万六千多。“你看着办吧,大不了去坐牢!”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扶苏看起电视节目。 现在的电视节目实在太枯燥,特别一个电视剧同时四、五个电台一起播放,就像现在当扶苏摁了一圈发现电视里不是播同一个广告就是播同一个电视剧。爱看的还好,倒是不怕落下那集,正所谓东边不了西边亮总有一边它会亮。可如果是不爱看的电视剧大家抢着播,可就难受多了。 现在电视上播放的是目前最火最具话题性的电视剧之一,此题材放在小说界里可谓是被翻过来调过去写得透透的穿越剧情,但放在电视荧屏上反倒是令人觉得新颖的很。 这是讲述两个男人因意外穿越到秦朝的故事,只不过他们一个过去做了将军勾搭了番邦公主,另一个受尽欺凌,因为贪嘴吃鸡蛋黄而成了太监,总之这就是一个讲述为爱等待千年最终变成一场空的故事。 只不过这电视剧里面的描述的朝代与描写的人物嬴政与伏苏到是再熟悉不过。 伏苏看得这台演得刚好是大结局,最后的结局比较凄凉。在等待了两千多年,终于再相见的男女主人公迎来的却是生离死别,好不凄惨。 特别是那最后一幕,当因长生不老药失去药效而变得苍老不已的男主人公对着电影海报上说出‘你没有她美’的话后真是叫人心酸。 看着电视剧演完伏苏与嬴政半天没说话,谁也没再提如何赔偿车胎的事情,两人换了个台盯着电视机从头看起这部叫做《神X》的电视剧。 “里面的‘嬴政’简直就是一只猩猩。” “那‘扶苏’就是个蠢材。” “蒙恬挺帅的。” “怎么没有王贲? “还是咱玉潄妹妹好看,那俩比不上。” “这演员比不得蒙毅。” 两人异口同声后又双双安静下来,而嬴政则紧紧握住伏苏的手,“还好我们不像他们,等来的竟是一场空。” 回握住嬴政的手伏苏微微点头,“是啊,幸好咱没来得及吃长生不老药……”原来这东西是还有失效期。 七年之痒,夫妻俩瞧了七年就会心生厌烦,要真是瞧了几千年还不得瞧成仇人? 任何一个被奉为经典的爱情不都是愕然而止在它最动人的地方留下淡淡遗憾,正所谓悲剧才是永恒。 于是两人自动回避这个问题。 “我想吃泡面。” “什么味?” “康X傅红烧牛肉面。” 第104章 番外四、偷偷摸摸 做学生时觉得放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从未觉得要珍惜什么,如果学校要补课占用了假期还会不忿的骂上几句。可当自己走上社会有了工作没了假期每天看人脸色过活,白天是连轴转的陀螺晚上是濒临累死的狗,一个指令下来晚上别想睡觉周末别想休息,这才越发的怀念起上学时的好。 觉睡得再香也有醒来的一天,假期再长总有放完的一天。就好像现在伏苏还没歇够假期就已经结束,明日即将再次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与生活中,于是懒虫发作不想上班的家伙便想问问嬴政是否能看在过去两人有一腿的份上给自己些特权,例如再放几天假…… 不过很可惜的是嬴政这个人属于公事公办型,即便以权谋私也是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比如说先前的利用职权命伏苏加班为公司创造效益。所以想当然伏苏的提议被无情驳回,并还遭到了无情的唾弃与鄙视,扬言要是伏苏敢明天不上班就扣光他所有奖金与工资。 为此伏苏翻出消失很久的自尊心,提着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絮了多日的窝——真皮大沙发,打车回到自己的狗窝。 靠在家里的便宜沙发上伏苏把无情无义、不念旧情的嬴某人损了一番后,这才洗脸洗脚钻进阔别多日的被窝里睡觉去鸟。 …… 因为游戏大卖所以公司放假一周组织去隔壁岛国日本游玩,今天伏苏一道公司就瞧见办公室里的女人们都画着可怕的指甲染着各色夸张头发,男人们聚在一起则窃窃私语一脸偷腥相,这让脱离大部队没去成日本的伏苏觉得自己被人给无形隔离了。 “小苏,这个假期过得怎么样?”设计部的美人姐姐见伏苏耷拉着脑袋没啥精神的走进来于是主动问道。 听见有人叫自己伏苏抬起头瞧大家都盯着自己于是扯出一个笑脸回答道:“好得没话说,跟做了场梦似得。”换个人都没我这好命,你们谁有命像我一样当个皇子试一试。“西安的小吃那叫一个好吃。”伏苏甩头潇洒的表示你们那些日本小吃根本比不上咱国货。 “和着你去西安就去吃了。”技术部的大哥走过来伸手挎住扶苏的脖子说。 “兵马俑很威武。” 伏苏的回答令在场众人一同翻白眼,不过想到他和公司里不苟言笑的大BOSS一同出门难免玩得不尽兴,便再没那去提日本泡妞的事情来羡煞伏苏而是纷纷拿出礼物送给他,弥补他没去成日本的遗憾,在心中沉痛惋惜伏苏的悲惨遭遇。 搂着众人纷纷送来的礼物伏苏感动得要命,谁说办公室是充满阴险鬼计、互相算计背后插刀的地方,瞧瞧,他们是多么的团结友爱又互助。 公司里鼎鼎有名的几位腐女大姐见众人都送了礼物给伏苏,于是也拿出自己‘特意’为伏苏挑选,把本想下班时再给他的礼物提前拿了出来还神秘兮兮的把人拖到一边塞到伏苏手里。“这是姐姐们特意给你买得,为此差点走丢在日本的街头。”其中一个大姐叮嘱道。 一听说为了这东西几个人差点丢了,在心中浮生感动之情时伏苏还是忍不住有些怀疑眼前包装盒里面里面的东西。心中嘀咕这东西八成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不然为何要把自己拉离人群偷偷摸摸。“这是……什么……”摸了摸手里的东西伏苏有些担心的问。 “好东西,晚上回去再看!”几个把把伏苏围住的女人笑得暧昧,不停对伏苏眨眼。“要一个人看,电视开得小声一点。” 难道这里是…… 呼吸一窒,惊讶的看着众人,伏苏小声问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东西……姐姐们对伏苏真是太好了,没想……没想……这么惦记我……” 众人一瞧扶苏这么上道于是恬着脸挺起胸大方表示这点东西小意思,姐姐们当然要想着可爱的弟弟,于是大家乘机在小苏苏的脸上狼抓几下。 伏苏这人嘴巴甜长得又招人喜欢,最重要的是他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子,跟谁都笑嘻嘻。再加上曾在各个部门都混迹过所以他在公司的人缘好得很,因此就早上这一小会儿他就收了不少东西。 当嬴政来到公司经过工作间时就瞧见伏苏犹如月亮一般被一圈星星捧在中间,这个上前抱一下那个上前摸一样,看得嬴政如不是身后的秘书提醒早以当场翻脸。 “咳咳!”临走前嬴政故意‘重重’咳嗽两声把办公室里的众人一震,瞪了一眼傻笑僵在脸上的家伙这才转身而去。 “完了,刚刚大BOSS是不是瞧见我们聊天了。” “是,你看那他那阴着的脸。” “BOSS的脸哪天不阴沉着。” “就是就是,瞧着就慎人。” “不知道他与人在床上时是不是也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 “那做他的女人可真是太可怜了。” “哈哈哈,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是找女人,说不定是找男。” “是啊,咱们BOSS那么酷。” 听着这些没边没际的话伏苏险些到地抽搐,不过谁叫人家上辈子是秦始皇,发号施令惯了一时改不了。 都道女人闲了会八卦原来男人也可以挺三八,正当扶苏打算走出人群回到座位找个纸箱装礼物不,知谁把话题牵到伏苏身上。 “小苏你可真不容易居然和那么个冰山一起出差,是不是一点都不自由。”此话一出所有的视线成功的都被引到伏苏身上。 嘿嘿笑笑了笑,伏苏客气道:“哪里哪里,其实BOSS挺好相处的,没啥。”对扶苏来说,在他踩着肥皂‘飞跃’到秦国前他是觉得这个BOSS即臭屁又难相处,成天吊着个脸子也不知道给谁瞧。可如今再看,他这嬴政爹除了专制点,爱管着点还挺知冷知热。 再说反正他也被关习惯,如今突然没人管了反倒还有些浑身难受。 直到九点整上班钟声响起众人这才散去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而伏苏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理好礼物,打开电脑工作。 只是当他本以为这一天会风平浪静的混完,哪知中午在公司食堂吃午饭时再生‘祸端’,让他成为全公司的焦点。 …… 被从设计部调回程序组的伏苏一整天都对着电脑做数据,不知是不是太久不用眼睛所以才一上午扶苏就双眼眼泪哗哗直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上班时间偷看虐心小说因而悲伤的痛哭流涕。 中午十一点半开饭的时间,办公室里的众人浩浩荡荡前往餐厅。对上班族来说工作时间里的午休简直就是伊甸园。 更何况今天是周一,按常例今天食堂会有限量销售的牛肉火烧。搂着餐盘站在打饭的队伍里伏苏焦急望着橱窗里逐渐减少的牛肉火烧,口水直流。 还有十个……还有七个……六个……五个……好…… 伏苏数着盘子里的食物数着站排的人数,发现到自己这里刚好会剩下两个。眼瞧自己前面就剩两人,紧张与激动并存的伏苏此刻已经开始幻想那牛肉火烧被自己一口咬下后那留在口腔内的浓香味道。 “师傅剩下的三个火烧我全都包了。” 原本自己要喊出的话竟从别人嘴里被说出来,伏苏顿时寒彻骨,好似被人从云端一脚踹了下来跌在泥潭里。 看着前面人把仅剩的三个火烧儿都拿走伏苏双眼喷火恨得牙痒痒的,哪怕是给自己剩下一个也是好的啊。 一碟青菜,三块排骨,一碗丸子汤,一碗米饭,端着自己的午饭伏苏走到朝他招手的人民群众中间坐下。 众人瞧伏苏一脸委屈一问才知是因为他没打到牛肉火烧,于是都义愤填膺的把前面那个抢走三个火烧的家伙一顿鄙视。特别是早上那几个腐女姐姐觉得此刻的伏苏真是招人疼爱,于是二话不说大方的把自己碗中还没吃的火烧都夹到扶苏碗里。 一见久违的火烧出现在自己的碗中扶苏立刻乐开了花,毫不见外的夹起就吃,还吃得乐呵呵,那吃相就一个‘赏心悦目’引得众人连刘安赞叹。 在扶苏一边奋斗食物一边倾听各方八卦时突然发现整个食堂竟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好像同时都闭上嘴,刚刚他正听得尽兴的笑话也讲到一半止住。 感到有人偷偷在桌下踹自己,伏苏抬起头就见对面的同事朝他打眼色,于是他叼着嘴里的食物转过头,哪想这一瞧吓得他竟把嘴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因为他竟然看到嬴BOSS端着餐盘从取饭口走过来,方向还是他们这里。 “老板我们吃完,您坐这里,小苏别光顾着自己吃陪老板说说话。” 看见老板走过来众人三两口解决掉食物都纷纷端着碗筷离去,很没义气的把他们的小苏苏弟弟丢在饭桌边自生自灭。 张着嘴举着筷子看着众人没义气的丢下还没吃完饭的自己而去时,伏苏眨眨眼尴尬的看着放下托盘已经坐下的嬴政,完全笑不出来。 职工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在吃饭时碰见领导,这会让他们觉得十分尴尬,十分紧张。 从不在员工食堂用饭的老板居然出现在食堂,这让众人摸不清的头脑。就是在厨房做饭的大厨都感到莫名的紧张,想起今天用来炒鸡蛋的番茄是烂的,心中一顿后怕。 往常不到一点上班时间绝不会走光人的食堂今天因嬴政的出现竟提前一个小时就退干净,就连后到的员工在看见坐在食堂里的人后也立刻选着上外面吃,于是食堂里只剩下坦然自若的嬴政与不知如何是好的伏苏。 左右探头见四周无人,伏苏压低嗓音小声说道:“你怎么过来了?要是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怎么……” 嬴政皱起眉,因为伏苏的话很是不悦。上辈子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不被世人接受所以才偷偷摸摸,现在没有血缘的阻拦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这人居然敢推三阻四怕被人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的事实。 没有回答也没等伏苏把话说完,嬴政只是看眼扶苏碗里三块火烧便开口道:“这东西就是你拒绝和我吃饭的原因。” 这东西当然是伏苏拒绝与嬴政出去吃午饭的最主要原因,可他也没傻到同魔鬼讲实话。“当然不是……我是怕被人瞧见咱两太亲密而……” “晚上下班在停车场等我。”嬴政下令道。 “不……不好……会被人瞧见……” “公司两条街外的肯德基门口,要是我没看见你那明天整个公司都将知道我们的关系。”不等伏苏回答,嬴政站起身又看了眼对方碗里食物就直接走食堂。 从头至尾他都没动碗里的饭菜一下。 再无心情去品尝饭碗里美味的牛肉火烧,草草吃完饭伏苏飘回办公室,一下午都趴在自己的办工作上殴打摆在上面的公仔。 “小苏这是怎么了,上午还好好的。” “八成是胃疼,一定是午饭没吃好。” “真可怜,被BOSS盯着吃饭能吃好才怪。” “是啊,小苏这孩子真倒霉。” 办公室众人聚在一起八卦道。 ————^_^————^_^————- 晚上下班时间一到为避开人流伏苏第一个冲出去打卡下班,直奔两条街外的肯德基与嬴政汇合,就怕去晚了被人瞧见。 上了车扶苏那也不敢去,坐在副驾驶座上搂着一上车嬴政就丢给他的袋子直奔真皮沙发所在地。 一进屋扶苏就窝到沙发上搂着嬴政利用职权弄来的牛肉火烧吃起来,晚饭就此解决。 “明天回去收拾行李,后天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不,你那些东西不要了。东西都扔了,房子租出去。” “不要!”放下咬了一口的火烧扶苏坚决的回绝,“要是被公司的人发现我和你住在一起还不得舆论杀死。”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不愿意。” “当真。” “比珍珠还真……你……你干吗……别脱裤子……流氓啊……”被嬴政扛进屋的扶苏嗷嗷的叫唤起来,只可惜这屋里没有怜惜他的人。 …… 被折腾了一晚上导致因为小花凋零而睡不着觉的伏苏在床上不停翻身。小声哼叫了两声身边人,见对方没有反应伏苏偷偷摸摸爬下床套上裤衩遛出卧房。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今天收到的那份神秘且暧昧的礼物,这才趁嬴政睡着屁颠的摸下楼。翻出东西拆封打开,只瞧里面是几张没有图案的碟片。 难道这果真是…… 伏苏脑海中顿生一个有着36F叫得欢快的大美人,“嘿嘿,好东西!”想到碟片里的内容伏苏狼血沸腾,马上戴上耳机打开电视,把碟片放进影碟机里面,等着让小青年热血沸腾的画面。 只是真当电视里发出‘嗯嗯哈哈哦哦’的呻吟声且画面清晰起来时伏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里面到时真有两条肉纠缠在一起也叫得够卖力,可是这两条肉实在和他想象的有巨大差距。没有大胸脯的美女只有两个说不上帅哥的男人,这让伏苏如同被雷劈到。 不敢置信的换遍所有碟片,只瞧张张都是大老爷们就是没有一个妙龄少女。 “骗子!”摔下还呻吟不断的耳机,伏苏气愤道。 “半夜不睡觉原来是偷偷来看这东西,怎么你想试一试?”看着电视里又是鞭子又是蜡烛,还有一大堆不知名物品不知何时出现的嬴政突然开口。 “没有,绝对没有,我是被陷害的!我是清白的!”说完伏苏赶紧关上电视,把所有碟片都扔进厨房的垃圾袋里直奔回房。 想到刚刚看见的电视画面嬴政小腹一热也转身飞快上楼直奔卧房。 第二日,扶苏终于如愿以偿的带薪休息一天。 这一日,江湖盛传千万不能与BOSS一同吃午饭,不然下场悲凉。 于是众人一起带着同情且怜悯的目光望像办公室里今天没人坐的位置,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第105章 番外五、危机 伏苏做了一场梦,他梦到自己手拿一盒‘偷情’牌安全套站在镜头前无比风骚的说‘偷情,别有滋味。’这把他雷得不轻险些冲进厕所呕吐,呕吐。 恶心过后伏苏不知哪根筋搭错线突然奋发向上起来,竟想用实际行动向嬴政证明自己有价值的不仅仅只有小花而已。伏苏坚定的相信自己是一块金子,一块24K纯足的金子,一块无论放在哪里都会发光发亮的金子。 于是这块金子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耳不瞎听眼不乱瞄一门心思搞工作,每日起早贪黑蹲守在电脑旁精算数据,那勤奋的尽头让公司众人以为他中邪或精分(精分,精神分裂的简称。),险些把他打晕抬到医院。 秉持着‘严于律己,严于他人’的精神原则,伏苏义正言辞的拒绝嬴政不时的性骚扰。给他讲事实摆道理,告诫不求上进的嬴政不能这样虚度青春把时间浪费在床上,于是他再次被嬴政拖上床嘿咻嘿咻完再咻嘿咻嘿。 两个月后,每日奋斗在工作岗位上的伏苏终于取得了巨大成功,他研发的系统程序为公司带来巨大效益。在众人的掌声与欢呼声中伏苏用行动向广大人民群众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所在与不可缺少性。 百分之十五的提成,职位提升,工资翻一番,年终分红两倍,一辆配车,假期一月,这些都是公司奖励给伏苏的,并以此告诉所有人只要你认真工作这些你也将拥有,一时间公司上下的工作积极性完全被调动起来当然最后一个假期是嬴政利用职权特别给伏苏的,至于为什么答案显而易见,当然是为了需要大补的自己。 于是伏苏放假了,理由是他的办公室需要装修。虽然伏苏一再强烈表示自己不需要办公室,只要给他电脑与网线他就能工作,但这个请求被驳回。 因此伏苏只能放假在家,这是他上幼儿园至今第一次心不甘情不愿不想放得假,心中即憋屈又抑郁。 房子被租出去,无处可去的伏苏在街上转了三大圈后回到那栋高级住宅区,那套豪华的公寓,那间奢侈的卧室,倒在舒适的大床上装死。 不知有没有哪家保险公司会给屁X保险,伏苏觉得非常有必要关爱一下自己某个重要部位。以他嬴政爹XX的频率自己完全已经一脚踩进鬼门关里,再不想办法弥补就只有等死的份。 一走进卧室嬴政就瞧见伏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于是坐在上床照着伏苏的屁股就是用力一拍,把人打跳了起来。“干什么呢,晚饭想吃什么?” “没胃口。”想到自己快要死了伏苏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糖醋排骨也不吃?”嬴政诱惑的问道。 “红烧肉和糖醋排骨!”听见自己最喜欢吃的饭菜伏苏猛地抬起头,可转念一想自己就要死去吃不吃也是遭罪于是又耷拉下脑袋。 见伏苏很是不对劲于是嬴政紧张的问道:“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马上去医院。”站起身就要拉床上人起来。 甩开嬴政拉扯自己的手伏苏趴着哼唧了一会儿就是不动地方。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嬴政没好气的吼道。 “我要死了。” “什么?” 伏苏是把脸摁在床上哼哼,再加上声音小所以嬴政没听清楚。 翻身、蹬腿、窜起,站在床上伏苏一脸激动的抖着手指着嬴政破口大喊到:“我就快要死了,是被你弄死的!△※●◎★№ ̄@△§☆△@&#@……”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不断扫色,伏苏把压在在心底许久的话都讲了出来。虽然有些字眼比较粗俗但意思即明确又直接,归整起来的意思就是再这样下去他的小花就要真枯萎了,如果真到了这么一天那他离死也不远了。 另外一层含义是凭什么明明有两根萝卜两朵花就非得可一个用,为什么不能轮着用,难到自己这根是假的不成。 认真听着伏苏的话嬴政认真思考,他是真的把这些话记在心里。“我明白了,你说的对,以后不会这样。” 嬴政认错的态度令伏苏受宠若惊,自己反倒是先茫然了。“咳咳……你是真的明白了?” “嗯,明白了,是我想得不周全。”伸手在伏苏的头上摸了摸,就像很久以前那样。“下去吧,饭菜要凉了。” 嬴政只会吃不会做饭,伏苏倒是会做只是他懒得很,所以还和往常一样每天都有钟点工过来把饭菜做好。鉴于嬴政的舌头比较特殊,所以这个由家政公司找得的钟点工其手艺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那叫一个没话说。 每天的四菜一汤天天变着花样来,绝对的营养平衡。如果有特别想吃或喜欢吃的饭菜只要提前说一声他就会在晚饭时做好摆在桌上等你品尝。 当嬴政与伏苏从楼上下来时饭菜已经摆在桌上,做饭的钟点工已经消失不见。二人盛了饭坐在桌边吃起来,中途还喝了点小酒,气氛十分融洽,好似根本没有擦发生过。 晚上伏苏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就瞧嬴政正在上网不知在弄什么便也没在意,只是在心中嘀咕这人是不是真的明白,不会是敷衍自己吧? 晚上睡觉嬴政难得什么都没做,只是亲了亲抱了抱,接着就搂在一起睡觉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正当伏苏庆幸他爹果真是明白了、清楚了开心得不得了时,伏苏再次意识到他高估了嬴政也高估了自己。 那天晚上睡觉前嬴政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管药膏递给正在拍枕头准备睡觉的某人。“给你,记得早晚各一次。” “这是什么?”伏苏瞧了有瞧手中比唇膏要大一些的东西疑惑问道。 “药膏,上面说这东西只要涂抹一个月就可以让上药的地方变得红润光泽。”靠在床头嬴政拿起昨晚没看完的书读了起来。 “涂哪?” 放下书嬴政斜了伏苏一眼,没好气道:“你说涂哪?你不是说你的小花就要枯萎败落了吗,所以这才让你给它滋润滋润,记得早晚各一次连续使用一个月。”嬴政觉得儿子小花的娇艳盛开对自己来说并不是损失,这一个月全当为后期的‘性’福投资了。 嬴政的话气得伏苏发抖,但伏苏更气自己的天真。捏紧手里的药膏伏苏抬腿就是一记极狠的飞踹,愣是把没有防备的嬴政从床上踹了下去。“你自己滋润去!”把手里的药膏捏瘪狠狠砸在嬴政的身上,钻进被窝蒙头大睡。 ————^_^————^_^——-—— 因为药膏的事情两人从重逢的甜蜜期变成了互瞧不爽的冷战期,饭菜才分着吃,睡觉时床中间还隔着一个枕头。 放假在家的伏苏利用休息的这段时间很是认真的做了一番自己为何会被人压着翻不了身的总结,最后他发现终其原因主要有两点,一个是气势的差距,一个是身型上差距。 首先说气势,伏苏觉得这个是天生的,一时半会自己还练不出来这在床上说一不二的谁做主的能奈,所以暂时忽略。 再则第二点身型,伏苏认为自己明显属于排骨队型,上下除了骨头没有几两肉,而他爹嬴政明显是运动员型,以力量而言在床上动手吃亏的只会是自己。至于小说里那种‘弱攻强受’只是一种美好的幻想极不切实际,除非他爹脑残或萝卜残废不然这种戏码绝不会在他家上演。 气势一时半会练不出来,因此伏苏打定主意从体型上入手。好歹他二人在身高上可是持平的,拳脚功夫也不相上下,所以现在自己缺得就是一身肌肉一身块。当天下午伏苏开着公司给他配备的‘嘀嘀’杀向本市最好的健身馆,大出血办了张一个季度的会员卡,挑了个最好的教练当天就开了自己的强身健体之路。 穿着运动裤衩和黑色运动背心在跑步机上慢跑热身的伏苏‘贪婪’的望着眼前教练身上那一块块健美的肉块。“教练我想成你这个样子需要多久?”伏苏恨不得明天自己变成施瓦辛格大叔,到时就算打不过他爹也能恶心的他没了‘性’致。 “这……”肌肉男教练扫了扫伏苏那全身没有几块肉堪比大姑娘身材的腰板实在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只得违心的说道:“这个……因为你太瘦了,说以……”怕把人打击得不在这里做运动于是健身教练说得很含蓄。“我觉得你应该吃胖一些然后再运动,这样肥肉就会变成肌肉,” 低头看眼自己搂在外面的锁骨伏苏是觉得自己娘们儿了些,哪有大老爷们弄个骨感美的。抬头望着运动大厅里的挂着的巨型海报,上面人的身材那真叫一个没话说。 不像健美运动员那么夸张,可该紧的地方没有一块是松的,简直完美的不得了。“那我要成他那样呢?”伏苏指着国际巨星宋冉的巨型海报问道。 画上的宋冉一身汗水,脖子上挂着拳击手套,手上缠着已经闪开的绷带,一身晶莹的汗水使得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魅力无限,简直帅呆了。 教练看眼挂着的海报,这次以专业的眼光思量了一下伏苏说道:“一个半月,只要你按我说得做我保准一个半月后你绝对会拥有宋冉那样的身材。不过前提是你得增胖点。” “好,不就胖起来,没问题!”伏苏决定一运动完就去快餐店吃高热量的垃圾食品,然后晚上回家使劲吃肉,他就不信自己增不起来。 望着宋冉为健身房做代言的海报伏苏在跑步机上玩命的跑了起来,最后因运动过量而双腿发瓢头发晕眼发晕险些栽倒,幸好有人及时拉了他一把。 “小心!”一双手突然出现扶住伏苏。 “谢……谢……”稳住身子伏苏正打算道谢时却因看见搀扶自己的人而呆傻住。眨眨眼睛伏苏不敢置信的看着扶着自己的人,“宋……宋冉……” 妈啊!站在他身边的是谁?天啊,地啊,子啊,那两人居然是……居然是……商承俊和康宁…… 没见过啥大人物的伏苏简直享福的想死掉,激动道:“请……请……问能不能签名?” 宋冉见已经站在跑步机上商承俊和康宁都点头,于是也笑着点点头。 “那……那能合影吗?” “可以,不过你有相机吗。”站在伏苏右手边跑步机上的康宁开口问道。 伏苏发现康宁比在电视和广告牌子上时的模样更帅,别是他那双深邃的蓝眼睛,简直吸引人死了。“有,我有,请你们等我一下!”此刻伏苏哪里敢多想,同时碰到三个国际巨星还愿意与他合影,这概率和中彩票差不多,于是‘咻’的一下就消失不见。 “哇哦!他跑得真快,哪像刚刚腿软要跌倒的模样。”商承俊举着香蕉味棒棒糖指着出口那唿扇的大门。 ————^_^————^_^———— 穿着有三大巨星签名的衬衫,脖子上挂着自己与三大巨星非别合影和一起合影的相机,夹着有宋冉亲笔签名的健身海报伏苏幸福的坐在快餐店里吃东西。 因为心情太过愉悦,这一顿他吃了两个大汉堡,两对鸡翅,两杯可乐,一个冰激凌。 想到宋冉对自己说了谢谢,康宁喝了自己买得水,商承俊送了跟棒棒糖给自己当做答谢自己请他们喝饮料,伏苏这叫一个幸福。 嬴政?滚一边去吧。 吃饱喝足后伏苏找了一家冲洗店,把今天拍得照分别冲成四张7寸大的照片,然后又买了四小一大五个相框,回到家后连同海报和身上的衣服把它们一同挂在家中健身室的墙上,直对跑步机。 因此嬴政一回家就看见伏苏正对着墙上突然多出来的男人傻笑,马上生气的质问道:“他是谁!” 要你管!白了嬴政一眼伏苏没搭理他。 自己何时这样被人藐视过,嬴政气得上前就要撕下那光着身子男人的照片。 看穿嬴政的打算伏苏扑身上前护住海报大吼道:“你要敢动它我就跟你拼了,这是我偶像送给我的!” 两世下来自己竟还不如一张海报嬴政气得想把伏苏的脖子扭断,因而两人谁也不让步的瞪起来,而这时伏苏裤兜里手机响了起来。 “你等着,我先接电话!”怕嬴政趁自己接电话时有所行动,因而伏苏小心戒备的接通电话。“谁?妈?回家?相亲!” 最后一句‘相亲’令伏苏的语气由疑问变成惊呼,拿着手机发傻的望向对面同样发傻的嬴政。 此时宋冉的海报对二人来说已经无足轻重,‘相亲’才是他们面临的最大危机。 第106章 番外六、回家 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令嬴政与伏苏结束了他们因用谁小花而引发的冷战,也结束了因宋冉的海报而引发的激战,吃完饭洗完澡,两人靠在床头一人一根烟抽起来,抽得满屋子乌烟瘴气。 上一世嬴政因为弄虚作假而断了伏苏找女人的念想,由此这一世再来时他便忘了女人这码子事情,忘记眼前这个时代不再是他说得算的大秦帝国,因此自从知道伏苏要回去相亲他就一直纠结于这个严重的问题当中。 原来还在庆幸这一世他们没有血缘的界限,可以无所顾忌的那啥那啥,不想居然出了这事,现在无论是从血缘上还是法律上自己好像都为此做不了主。即使是公司老板也不能阻止手下员工去相亲,更何况严格来说他如今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越想越郁闷,捻灭手里的烟头嬴政又叼起一根抽了起来。 那边嬴政抑郁,这边的伏苏也没找到东南西北。 自从与青梅竹马的女友分手后伏苏就再没想过找女朋友,一是他想趁年轻再在事业上拼一拼,二是他觉得刚结束一段恋情自己需要时间整理一下。不想这一整理就阴错阳差的去了秦国,勾搭上了秦始皇过了一辈子,然后再一睁眼竟发现自己又奇妙回来了,还不是一个人。 虽然有冲突,有矛盾,可伏苏是真的很想和他的嬴政爹好好再过一辈子,从没也没精力去想女人,更不要说是相亲。 盘腿靠在床头,大力猛吸了几口把一根烟瞬间抽完,灭掉烟头伏苏掰开自己两条因盘起来而压麻的腿脚,掀开被子翻身就睡。 “你干吗,打算回去相亲找个女人结婚?”见伏苏还有心睡觉嬴政气得踹了一脚过去。 翻腾转身,揉着自己刚刚被踢到的屁股伏苏瞪着炮眼仰头道:“我现在还能结婚吗,那不是害了人家女人。怎么办,抽烟能抽出来?明天回家说清楚。”反正总要回家去瞧瞧自己这事和他爸有没有关系,刚好一块解决。 伏苏的话令嬴政很是放心,于是凑上前问道:“你真打算以后都不找女人了?” 横了嬴政一眼,伏苏觉得此人就是只给个杆子就爬的猴子,爬到顶后还很无耻的回过头问“我能爬吗?”特别欠揍。 “我可以明天就回去相亲。”伏苏严肃说。 “不许!”嬴政霸道的搂着伏苏的脑袋啃了又啃,心里美滋滋跟吃了蜜糖似的。 连咬带挠再加踹伏苏终于保下自己的一颗脑袋,要不然他明天都不好意思出门。把嬴政的头推到一边抬起两条腿阻挡在两人中间,确定嬴政不会靠近后伏苏说道:“你呢,你打不打算找女人?” 嬴政盯着对面人的瞧了有瞧,最后挑起眉饱含讥讽的瞥了嘴,那神情就是在讽刺伏苏的无知。表明自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女人都是一堆一堆往上靠,自己更本不需要相亲,再说要找早找了。 把两条腿丢到一边,嬴政笑呵呵的搂着伏苏又啃了两口,而伏苏再次奋勇抵抗。最后当闹得筋疲力尽,衣衫不整的两人准备睡觉时却在床上找不到被子,因为不知何时那东西已经被他二人踹到地上。 弯腰从地上掏起被子盖好嬴政枕在枕头上搓揉着伏苏的脸蛋:“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 “我陪你。” 嬴政平淡的语气令伏苏惊讶的抬起头,转而困惑道:“你……去干吗?” “这是咱两、的事情,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家人,我跟你去。” “……”张张嘴巴伏苏很长时间没说出来话来,心里有点甜还有点酸,总之伏苏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觉得自己挺幸福。“行,明早咱先去超市买些他们爱吃的东西带过去,如果动起手来说不定那个看在吃的份上说不定还能轻些。” “行。”嬴政曾经查过伏苏家的住址,他记得大概需要两个小时车程。“你说买什么过去好?保健品,还是食物?他们缺什么?” 枕在嬴政结实而有力的手臂上伏苏觉得他爸妈什么都不缺,不过他家到真是少了点东西。“嗯……我家至今还没有空调,冰箱也用许多年了,电视还两年前刚换暂时还不用,要不明天顺道帮他们先续两年宽带费?” 嬴政两世都没有登门去见丈母娘的经验,更别说还是那种没点头的预备役丈母娘。反正他不知道该怎么送礼,也就没觉得伏苏说得东西不三不四。 两人躺在床上腻腻歪歪了会儿,睡前伏苏上了趟厕所,回来这才发现卧室里面不但空气不流通还烟雾缭绕,忙拉开窗户换空气。 大半夜开窗户,小冷风嗖嗖的刮进屋里,狠狠地把室内温度降低了一把。冻得坐在直对窗户的床铺上的两人裹着被子喷嚏连连,在寒风中强忍睡意等着屋中无味关窗户。 擦擦随着喷嚏而流出的鼻涕,裹着被子只露一颗头在外的伏苏对身边准备第一时间去关窗户的嬴政说道:“我给你讲过故事,这故事我是听一回哭一回,那真叫感人肺腑触动心灵并且具有极大的教育意义。” 被突然吹进来的一阵冷风冻得打了个激灵,嬴政咬着牙蹿下床,不畏严寒飞快的关好窗户后又折路关灯,最后蹿回床上钻进被窝里,那动作流畅的好似演练过许多遍般。“说吧,什么故事这么感人。”嬴政敷衍道。 见身边人态度很是不严肃,伏苏在黑暗中摸索到嬴政的头逼使他面朝自己。“这个故事叫做卖火柴的小女……哎呦……”翻着白眼吐着舌头歪着嘴,把手电筒放在下巴处点亮的伏苏本是想吓吓嬴政,哪像却先挨了一拳头正中眼眶,倒在床上哀嚎。 看着自己快于大脑指令的拳头,借着没有关掉的电筒光亮嬴政看着捂着眼睛抽气的伏苏,很无辜的说道:“我最讨厌装神弄鬼。”意思是你活该,谁让你你撩闲来着。 于是第二日,伏苏只得顶着青眼眶买了自己的回门礼,当然也引来了无数回头率,也算风光了一把。 ————^_^————^_^———— 从商场出来,在回娘家的路上伏苏想了整整一路,想着究竟要怎样开口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只是真当他把手里的家电收据与宽带续费收据交给他老妈,吞吞吐吐说出自己回来的意思和介绍完嬴政的身份后,伏妈的反应着实令伏苏与嬴政哭笑不得。 因为她对儿子找了个男人的事情震惊过后开口问的第一句就是两人在床上的主动权问题。 得知儿子是个小受伏妈立刻露出伤心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表情,接着就是不停的叹气再叹气,大说自己这儿子算是白养了,当初还不如养个姑娘。 絮絮叨叨说了老半天见儿子不但不说向上,还没羞耻心的坐在那里等着客人给他削苹果吃。于是伏妈不顾有人在场就把儿子扯进屋锁上门,恨铁不成钢的对着那脑袋一顿戳,力道越来越大。 伏苏觉得自己很冤枉,当小受又不是自己自愿的,而且他也为此努力过,可惜与事无补。可话说回来为何每个人都喜欢戳自己头,他的头碍着谁了。 揉揉被戳红的脑门伏苏往一旁挪了挪,对自己的老娘说道:“我也不想当小受,可你瞧你儿子我这身板那里是外面人的对手,瞧瞧,这就是我反抗未遂的下场。”伏苏指着自己的青眼眶唉声叹气。 “呦,儿子你这眼睛是咋地了?被打的?”经伏苏这么一指伏妈才发现自家儿子的眼睛青了一块,瞧着还挺滑稽。 因此伏妈没忍住喷笑了出来。 “别笑了,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气得直揪自己衣服伏苏瞪着自己的老娘。“我进门这么久你竟然没瞧见我受伤!说,我是你在垃圾箱里捡的,还是买大葱时人家搭秤的!”苏觉得自己是大风刮来的。 “胡说!”伸手又是狠劲一戳,伏妈怒指道:“你明明是老娘亲手在花盆里种出来的。” 我呸!白了一眼,伏苏把头扭到一边。 “儿子,我知道上一次失恋对你的打击很大,觉得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是爱慕虚荣。可这种想法是错误的,这世上毕竟还是有大把好女人,不会受金钱与物质诱惑的好女人,例如你妈我就是这种好人。”在做呕吐状的儿子头上狠劲一戳,伏妈继续道:“你不能因为一段恋情的失败就对女人丧失信心,而找男人。妈不是反对你找男人,可问题是你不能因为这小小的感情挫折就……就……拿自己的的下半生开玩笑……会肛瘘的……” “妈!”原本还在感动于老妈对自己的关心,哪想说到后面这么离谱,气得伏苏涨红脸。“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没仇视女人,也不惧怕的女人,我跟他的事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怎样?”伏妈才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天生的同性恋,不然那隐藏在角落里的一摞摞写真书和光盘是哪里来的。“难道你是那个电视里演的双性恋?”他儿子居然也会赶时髦了?伏妈顿时双眼冒光。 “这……唉……妈,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我保证以下你将听到的内容句句属实,乃你爱子我的亲身经历,绝无虚假,如有雷同纯属……” “别废话,快点说!” “唉,这一切要从几个月前的那次出公差去西安看兵马俑说起……”伏苏陷入回忆,徐徐道来那时发生的一切。 …… 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久不见里面人出来,没有事干的嬴政开始四处打量屋子。 这是一间老式格局的屋子,开门进屋就是一个不太大的客厅,厨房连着阳台,附带一个小饭厅,厕所虽然不大但浴缸淋浴俱全。卧室有三间,两间朝阳一间朝阴,阳面的两间屋子做了卧室,阴面那间做了书房。 刚刚伏苏与伏妈进得是主卧,所以剩下的那一间理所当然是伏苏的卧室,因此嬴政迫不及待的开门进去想看看自己宝贝苏儿的成长足迹。 伏苏的卧室和他这个人一样非常简单,一个与衣柜相连的书架,上面摆放的书籍范围之广,从天文知识到财经报道再到小人书一应俱全。 一张大书桌上除了电脑就是玩具模型,墙上的壁架摆满他从小到大所获得的奖状和奖杯。 拿起书桌上伏苏穿着硕士服所照的照片看了看,嬴政好奇的站定在书架前,拿出里面装在盒子里的精装天文书,他从不知伏苏喜欢看这些。 打开盒子嬴政正想瞧瞧里面的书,哪想却被里面的东西气黑了脸。 本该在盒子里面的天文书不见踪影,相反占其位置的是一本本地域齐全的写真书与光盘,不用翻不用放,只需看眼封面就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这该死的家伙!”嬴政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恶狠狠道。 “妈……妈……你没事吧?”讲完故事伏苏捅捅身边的老娘,怕她吓个好歹或以为自己是神经病。 过了许久,伏妈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你当了把皇子,还是那个你引以为耻的‘扶苏’?而外面的那个是秦始皇?可秦始皇不是大胡子吗,怎么这么帅!” “这不是这个年代不流行大胡子了吗。” “那他现在是干嘛的,不会没工作吧。” “他?哼,住洋房开跑车,还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那叫一个有钱。”某人酸溜溜道。 伏妈最担心的不是儿子找了个男人,而是这个男人会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如今这么一听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信,但也放了心。生死相随这是多么令人的感动的事情,无比激动的伏妈觉得她这儿子是中了大奖,这女婿带出门比带个儿媳妇出门要自豪的多。 “你说你买那些空调冰箱有什么用,又不能吃,回去时别忘把电费先给我交了。”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外套穿上,伏妈准备出门。 “妈你干什么去?”伏苏问道。 “废话,当然去市场买菜做饭。”偷偷往客厅望了眼见没人,于是小声对伏苏说道:“妈给你补补,省得你没力气,男人就要有力气!” 想到有一天全身肌肉的自己终于把嬴政爹搞定在床上伏苏就热血沸腾。“妈买个小王八给我补一补。” “行!” “买只小鸡炖蘑菇!” “行!” “听说鲶鱼大补。” “儿子……” “什么?” “你又不下奶。” …… 坐在饭桌旁嬴政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不知如何开口让这女人不要再给自己夹菜,她已经装满两个空碗。“够了……够了……” “吃,多吃点,我家小苏的手艺绝对是一级般,你找了他那是有口福了。”伏妈得意道。“还有,我家小苏洗得衣服比洗衣机还干净。““是吗,我从没见他下过厨和洗衣服。”自这辈子重逢嬴政还没见过伏苏下厨,就是方便面也是用热水冲。 说什么等待方便面熟了的三分钟就好似老农等待麦子成熟的心情一样。 “他是懒,你饿他两天,不干活不给饭他绝对勤劳,听我的没错。” “知道了。” “回去让他多干活,别养肥膘。” “好。” “从小我就教育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此刻嬴政觉得伏苏真是很可怜,以前自己连水都不舍得他碰,现在……唉…… 把最后一盘菜放到桌子上伏苏问道:“我爸呢?怎么还没回来?” “他?去香港主持风水面相研讨会,怎么也得一个月。”伏妈边吃边说。“你要是需要啥自己去书房去找,吃饭吃饭!”夹了鸡腿房东嬴政的碗里。 伏苏与嬴政对看了一眼,也吃起饭来。 第107章 番外七、惊喜 待嬴政、伏苏和伏妈刚刚吃完饭,商店的送货员就把伏苏白天在商场选购的大型家电送上门来。 于是三人分工协作,伏妈指挥送货员把家电搬到相应的位置,伏苏收拾碗筷在厨房刷碗,而嬴政负责站在一旁监督伏苏干活并检查碗筷是否清洗干净,最后指挥此人把洗好的碗筷放好。 甩甩手上的水,伏苏把手在身上的围裙上蹭了蹭说道:“早知道再买一个消毒的碗柜好了。” “下回再买也一样。”嬴政爹随手关上厨房门,眼神深邃的望着正套着围裙,撅着包裹在修型牛仔裤里显得圆翘的屁股,认真擦着炉台的家伙,情不自禁的走上前一把把人抱住。“我真想看你只套着围裙的样子。”说完伸出舌头在怀中人的耳朵上舔了一口。 我操,大白天就发情! 被弄得打了一个激灵的伏苏顺势拿着手里的钢丝球就在揽在自己腰部的狼爪上狠劲一搓。“不干活就一边去,别影响老子,竟添乱。”踩在自己的地盘上伏苏说出的话可谓是掷地有声,气场十足。 “啊……”看着自己被搓破皮的手背嬴政磨牙切齿,恨不得把面前的家伙就地正法。 “快走快走,别在这儿碍事。”嫌弃的对嬴政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带着红色胶皮手套的伏苏一边认真刻苦的劳动一边指挥:“有时间发情还不不如去找线索,书房现在没人你快去。” “不去。”某人很不悦的冷哼。靠在门边甩甩自己火辣辣的手嬴政用仿佛有杀父之仇的眼神紧盯着伏苏不放。 自认自己还没到能管嬴政的地步伏苏便没再赶人,只要这人不‘捣乱’那盯着自己屁股的视线他可以勉强先忽视掉。 收拾好炉台,挂好围裙和手套伏苏对着水池上方的镜子弄了弄发型,打开厨房门就听见自己的老妈正对装空调的工人嘘寒问暖,便自行带着嬴政打开书房门走了进去。“很像是吧,如果把头发拉长再留一绰小胡子那就更像了。”指着书房墙上的三口全家福伏苏笑道。 把碍事挡路的家伙推到一边凉快,绕过书桌走到墙边嬴政双手插在口兜里看着墙上的照片。 两男一女,女的很明显在外面,小的在自己身边,至于老的嘛……是有七八分像徐福,不过嬴政觉得这也太巧了些。“这些年……他就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站在书架前左翻右翻伏苏没抱太大希望能翻出里什么线索。再怎么说这书房他也进进出出十多年,啥秘密也早就翻出来了。“或许还真就是巧合……”虽然这巧合闷大了些。 书房不大,屋中只有两个大书架和一张书桌和一张沙发,墙上挂着自打伏苏有记忆起就挂在那的字画,这么多年这里还真没换过什么东西。 “你再仔细想想,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嬴政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伸手摸了摸身前的桌子,他心里有一种一定能在这里找到些什么的感觉。“以前没有,那最近呢?“关上书柜的玻璃门,蹲在地上拉开书架下方的大抽屉伏苏蹲在地上继续翻找。听见嬴政的问话他回想了一下,挠头道:“出差去西安前他打电话来让我小心点,以前我出差他可从里没打电话说过这些,这算不算反常?”伏苏侧过身子看向嬴政。 “你说呢?” “因该……不算吧。” 两人互瞧了对方一眼都没说话,然后一个坐在桌后不语,一个继续翻东西。 扫过书桌上的摆设嬴政突然发现在桌角左上方一摞书下面压着一本与其它书相比明显格格不入的书籍。泛黄的纸张,缺角的书页,他就没见过这么破旧的书,比被他家伏苏几经折磨最后用来吐果核的超市宣传册还要破旧。 伸手拿开压在上面几本书,嬴政小心拿过那瞧着就好似会掉下书页闪开的书轻翻起来。一页一页细读,他发现这本书记录的是一些奇怪的五行之说,上面有些墨迹已经淡化,而且绝对不是现代的印刷。 翻看着书页的嬴政突然手一停,双眼紧盯在书上。“还记得皇陵里石棺旁的摆设吗?”嬴政问道。 “记得,怎么了。”除了秦王宫皇陵是伏苏住得最久的地方,虽然那时他们也大江南北的去游玩,但每年还是要回皇陵去住上一段时日。特别是最后的那五年,他们可以说是很少走出皇陵。“有水,有花,咱们后来还养了鱼。不过至今我也没弄明白皇陵里照不进阳光那花是怎么开。”关上抽屉伏苏走到嬴政身边,见他盯着一本破书瞧便也探过头去。“这是什么。” “我记得石棺周围有五个大油缸,里面装得是灯油。”嬴政看着伏苏。 “是,那是长明灯,我记得鲁花说过那一盏灯可以点上几百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伏苏还是不明白他的嬴政爹问这做什么,不过他们当初到是点了一个,还真就十多年没灭过。“我记得不只石棺周围有,每隔几个墓室就有一个。” “有没有数过一共有多少盏这样的长明灯?” 伏苏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很肯定的回答:“里里外外一共四十九盏。” “你肯定?” “我肯定,除那第一盏点着玩,剩下的四十八盏灯最后都是我点起来,谁叫那时就剩我一个活人了……” 虽然最后眼睛一闭一睁自己不但回来还立刻就找到该找到的人,在心里的时间上没有多久,可想起当时皇陵里只剩下他一人伏苏还是觉得很难受鼻子发酸。 握住伏苏的手嬴政用力捏了捏,他心中也嫩不好受,两人默契的没有再继续这影响心情的话题。 翻出一张纸嬴政让伏苏凭借记忆画出那四十九盏灯的大概位置,然后用线把它们相连起来。最后只见纸上呈现出一颗被圆环套在里面的五芒星,而他们最后长眠的石棺正是五芒星的中心。 “这……这……”吃惊的指着纸上的图案伏苏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咋舌道:“这不是星史郎大叔画在皇昴流小弟弟手背上的东西吗。” “谁?星史郎?”嬴政斜了伏苏一眼。 一听嬴政爹问自己谁是星史郎伏苏马上来了精神。“我可跟你说他俩可不是一般人,当年他俩爱情悲歌不知哭坏了多少纯洁小女生,我女朋友当时……没事……这五芒星有什么古怪?”被嬴政瞪得打怵,伏苏马上闭嘴回归正题。 据嬴政找到的那本书上记载,这由长明灯组成的五芒星阵只有一个作用,招魂。至于这魂将被招到哪里书上没有详细记载,最后到时有句挺不负责任的话——‘一切皆有天意’。 所以嬴政由此断定他和伏苏还是挺有缘的,起码没弄得个相差千年,也阴错阳差的再次找到彼此。 研究着纸上连出的星阵,伏苏又添添画画了一番,“那个……”扯扯嬴政的衣袖伏苏有些话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又事?” “书上有没有说……是不是只要在五芒星阵里的人都会和我们……一样……” 一把抢过伏苏手里的草图嬴政的手抖了起来,因为按当时皇陵的摆设五芒星的五个角各放着一具石棺。 ————^_^————^_^———— 因为当事人不在本地,电话不通归期不定,因而在住了两天之后嬴政与伏苏收拾东西归家。 这次回娘家之行二人也不是全无收获,再怎样嬴政总算是得到了丈母娘的认同,也得到他曾经的兄弟们有很大可能与自己一样和他们的爱人同时转生的消息。 虽然不知他们与自己是不是同处一个时空在同一个地方,可即便是这样嬴政还是觉得非常开心。 然而相比嬴政无比开怀的好心情,他身边的伏苏倒是极其的郁闷,因为他今早出门时收到了极其恶劣的礼物。 为丈母娘存了一千多块的电费嬴政乐呵的回到车里就见伏苏搂着怀里拆封的东西臭着一张脸。“怎么了,出门时你不是挺开心的吗?” “如果你满心雀跃收到的礼物竟是这中东西,你开心个给我瞧瞧。要是开心的出来,我下辈子还给你当儿子。”把手里的东西摔给嬴政,伏苏郁闷的直用头去撞车窗玻璃。“造孽啊,造孽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摊上一个这样的妈……” “别这样。”拉住不停撞头的伏苏,嬴政语气认真的说道:“一块进口的车玻璃很贵的,你可赔不起。” “啊!”尖叫大吼,伏苏改用手去扯保险带。 打开纸包拿出里面的东西,看着手里的东西嬴政突然觉得自己这丈母娘不是个普通女人。“主营项目男性前列腺超声波、尿道照影检查、睾丸……肛瘘肛裂修复……无痛去痔疮……”看完手里的男科医院宣传册嬴政忍了半天终是搂着方向盘闷笑起来。 “不许笑,不许笑!”见嬴政笑得开怀伏苏气愤的大吼起来。 “不笑……我不笑……其实你妈是为了你好……她这也是好心你说不是……哈哈哈……”又是一个忍不住嬴政再次笑趴下。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呀着嘴唇伏苏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笑死你得了!”盯着嬴政颤抖的身躯伏苏诅咒道。 因为伏妈的好心伏苏再次与嬴政展开了一场冷战,伏苏认为自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人格打击,而这一切都是因嬴政而起。因为他,自己无比纯洁与纯真的心灵有了难以磨灭的伤痕。因此伏苏决定从即日起再不搭理嬴政,也不再在床中央摆放枕头,而是搂着他的被子搬到楼下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呼呼。 他倒是很想有骨气的拉着箱子潇洒离去,只可惜他原来房子出租在外,如今他无处可去。 嬴政觉得自己很冤枉,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那书又不是自己送的。嬴政觉得自己遭受的一切都是不合理的,是无妄之灾,很是不忿别人的过错要自己来承担。 不过此刻他可不敢对伏苏上演强硬手段,据他这些年对此人的了解与分析,这人生气一般不会超过七天,最多的时候也就半个月。 只要这段期间顺着他,配合他,时间一到自会无事。但这段时间要是与他硬碰硬手段强硬逼使他,那这平时没啥大脾气的家伙绝对倔起来,宁折不弯。 嬴政客厅里的真皮沙发很大很长,一个成年男子躺在上面绝对不会有不舒适感,相反它许多床更要有感觉,反正伏苏是喜欢在这上面絮窝。 好在嬴政从不往家里领人,不然谁一进来看见沙发上有装衣箱,有枕头,有被子,有褥子,还有……一个长得像奶瓶子的水瓶子…… 由此可证,虽然两人分居但伏苏的小日子还是过得很不错。 …… 两人的第二次冷战完结于伏苏假期结束开始上班的第一天早上,如不是嬴政把他从美梦里叫醒,那他毫无疑问要因迟到而被扣奖金。 开着自己的小‘嘀嘀’跟在嬴政的车后驶进公司的停车场,停好车锁上车门不顾要张口说话的嬴政,伏苏撒腿跑进电梯把门关上。 他不想和嬴政一同上楼又不想因在他后面上楼而迟到,伏苏觉得他一老板迟到没关系,而自己一小打工的工资可是生命。 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伏苏对一门之隔脸如茅坑石头的嬴政挥挥手,哼着小曲上班去了。 伏苏上班当日他的办公室也于前一天装修完毕,在与办公室众人亲切友好的握手、交谈后,在众兄弟姐妹的目送下伏苏走进只属于他一人的办公场所。 明亮的办公室,透亮到连一个手印都没有的玻璃办公桌,伏苏突然很想哭,熬了这么久他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了。 靠,早知这样他当初就该早些努力,伏苏有些后悔自己浪费青春浪费生命。 拥有独力办公室最大的好处就是干什么事情都没人知道,例如再上班时间看些不该看的东西。 窃笑的伏苏打开电脑在上班时间上起网来,虽然只是浏览网页可伏苏还是难以压制不心中的雀跃与激动。 谁叫他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小男人。 看完业界的信息报道了解最新形势后,翻看着时事新闻的伏苏误点入一山体滑坡的新文报道中。新闻里介绍了山体滑坡的地点和时间,据说是连日暴雨造成,当地救援系统与驻军官兵正在连夜抢救被埋在下方的居民。 “这到底是怎么了……”看眼新闻的报道日期正是昨天晚上六点左右,“人这一辈子平平安安比什么……”往下拉网页,新闻下方配有是记者第一时间拍下的抢险照片,看着上面顶着大雨忙碌的身影伏苏对祖国的当兵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哪里有危险他们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人。 一页一页往下看伏苏的手猛然停住,把头凑到显示器前直直盯了一分钟之久。接着他慌忙保存并把图片打印出来,然后拿着照片就冲出自己的办公室去找嬴政。 来不及等电梯,伏苏直接爬楼梯冲进嬴政的办公室,把门口的秘书小姐吓得不轻。 拿着东西正要出去的嬴政见伏苏突然冲进来,眼中闪过疑惑后便然秘书出去。 “我找到……” “我正要去找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发现对方手里都拿着一页纸。 “你……” “你……” 看出对方都想让自己看他手里的东西,因此二人不再废话直接交换。而嬴政递给伏苏的是一份履历表,应征的职务是策划总监。 看完手里的东西两人都抬起头看着对方,有些晕,有些懵,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 “这是真的吗?”伏苏看着嬴政。 看眼伏苏,嬴政把手里的纸放到桌上,“比珍珠还真。”垂放在两侧的手有些发抖。 被嬴政放在桌上的纸是伏苏刚刚在网上打印下来的照片,上面是一个正在现场指挥官兵抢险的指挥官,虽然只是45度角,但二人可以很清楚的认出这人绝对是蒙恬莫属。而伏苏手中履历上贴着的照片的人更好确认,那人不是尉缭又能是谁。 嬴政与伏苏都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在哪?是不是也在他们的身边…… (由于这章是分着更,中间差了十多个小时,因此少更了一部分,给大家造成阅读上的困扰墙角在这里向大家抱歉了。) 第108章 插播番外、秦王宫秘闻 这是一段被宫中严禁谈起的秘闻,因秦王嬴政亲自下令不许再有人提起此事,于是这件事被尘封起来,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故事发生于扶苏来到秦朝的第三年,那时他还是个长着萝卜腿说话不利索,个子比门槛高不了多少的小家伙。而他与他爹嬴政的关系还是那样的无比纯洁,如同山顶未受污染的白莲花。 仗着自己人小扶苏白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醒吃,完全不思进取。晚上他则窝在姬婉的胸口摸摸、蹭蹭和偷瞄上几眼,时常用自己成年人的灵魂猥琐一番,而他每日唯一称得上的运动是被身为他爹的秦王嬴政抛上抛下弄得晕头转向。 每到此时扶苏便很想一死了之,谁受得了同一个游戏每日固定上演并次次把自己抛得头晕眼花。扶苏一度认为嬴政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因为他发现每次自己瓢着腿走路画圈时这人都笑得非常开怀,可见他不是个好东西。 秦朝时期的儿童玩具非常有限,普通百姓家的小孩子到了三岁左右就会蹲在家门口和泥巴或捡石子,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过是多了个小木剑和小木马。 已经三岁的扶苏最多的玩具不是木制兵器就是宫中内侍。 蹲在地上和稀泥这样低智商的事情扶苏很不耻,让他拿着小木剑装大将军他拉不下脸,把内侍当大马骑这样侮辱人的事情他这长在红旗下的有为青年更是做不出来。 他倒是想做个毽子踢,可惜腿太短。高科技一点的东西又造不出来,于是大多时间扶苏都呆在屋里睡大头觉,令不知情者觉得这秦了大王子从小就安静稳重。 一日扶苏与其母姬婉在院子里看花,当然姬婉看得是花而扶苏看得是看花的美人。已经当了一辈子处男的扶苏是典型的闷骚型,有色心没色胆,理论知识很全面但实践经验却为零,这辈子也就‘小偷小摸’这点能耐。 这时一阵大风刮过把姬婉身上一条没系牢的丝带刮飞起来,飘飘乎的随风而去,在一大群宫人的追赶中最后落到一棵树上。 看着落在树顶的红丝带扶苏小眼一亮,终于为自己想到个有益身体健康、充满意义的活动——放风筝。 风筝是在隋唐时期兴起,随着造纸业的发展风筝在宋代成为当时人们最欢的室外活动。秦朝没有纸,因而还没有风筝这种东西,不过鲁班那能飞三天三夜的木鸢倒是出现过,只是这东西后来被鲁班销毁,留下更多的仅是传说。 秦朝别的没有竹子有大把,再用麻布代替纸张,没多久一个改良版风筝就被宫中的能工巧匠们弄了出来。 样式很简单,但做工很精美。工匠按扶苏的要求在布上画了两个圆蛋与一个横卧的弯月牙儿(请想象笑脸图案),还在风筝尾部缝了一条长带。因为扶苏说这东西是要往天上放,虽然工匠们并不看好这东西真能飞上天去,但他们觉得如果在天上飞带条长尾巴一定很好看。 东西出来之后扶苏特意选了一个晴朗的大风天,即便很想自己亲手可碍于现在自己属于一阵大风就能刮跑的半残,最终扶苏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寝宫的一名侍卫。 扶苏很爱惜自己的面子,未免这东西万一没飞起来而丢脸他没有通知太多人,当天只带着两名宫娥两名内侍,两名侍卫以及两名工匠在宫中一僻静广阔的地方‘试飞’。 望着特漂亮的风筝在高空中随风摇舞扶苏心中的激动胜过已经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的两名工匠。风筝上天并不是扶苏的目的,他想往的是自己能借助风筝飞上天俯瞰整个秦王宫。 简单说他想趁自己没几两重时飞上一圈,郭靖能做到的事情他扶苏同样也能。 至于为什么不做滑翔翼是因为扶苏至今没弄明白那东西怎么着陆,而风筝好歹还有根线拉着想下来时地上人用力拉便可,比较牢靠。 在扶苏动之以情不惜以装哭这等卑鄙行径逼迫工匠答应回去造出能带着自己一起飞的大风筝,殊不知刚刚他放得那风筝已在秦王宫中引起恐慌。 一些人看见天上突然出现的东西后连忙跪在地上以为是妖怪出现,还有一些胆子小的家伙直接被风筝上面的‘笑面’吓得屁股尿流,总之秦王宫陷入一片混乱。 直到扶苏命人落下风筝收工回家使‘妖怪’失不见,宫中混乱这才平静下来。 站在屋顶望着奇怪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嬴政纵身跃下,对身边的蒙毅道:“去查查这段时间有什么人出现在那附近。”嬴政是无神论者他不相信这世间有神仙鬼怪,在他瞧来这定是人为。 而既然出现在宫中那肯定是宫中人所做,只要查出奇怪东西出现时它周围有什么人经过必会查到犯案者。 嬴政倒要瞧瞧是什么胆敢在宫中生事又有何目的。 “是!”双手相叠朝眼前的君王弯腰叩礼,蒙毅带着侍卫赶往东西出现的方向,他也想瞧瞧那把好多位嫔妃吓晕过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 本来嬴政在殿内批阅奏简,忽然殿想起大叫声和慌乱声。得知宫中上空出现一张鬼脸甚是骇人嬴政赶忙奔出大殿,仰起头果真瞧见一个有张丑脸的东西在天上飘来荡去。 不顾一群嚷嚷请他回避以免被妖魔伤害者的阻拦,为了看个究竟嬴政纵身一跃,迎风昂首站于宫殿屋檐之上。看着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又突然消失不见。 想到寝宫中的儿子,怕他受到惊吓嬴政命蒙毅去调查事情始末后立即丢下没看完的奏简急匆匆地赶回寝宫,唯恐他的宝贝儿子有任何不适。 只是当他不顾仪表提着身上厚重冕服,顶着像门帘一样珠帘乱摆的冕冠奔回寝宫冲进寝殿时却见他那宝贝儿子正摇着脚丫子靠床榻上,手里玩得东西正是那有着丑陋面容无比吓人的东西。 “扶苏!”大叫一声,嬴政冲上前一把抢下儿子手里的危险物品瞪起眼睛。 手里东西被抢又让刚刚的惊天叫声吓了一大跳,白着脸扶苏有些发愣的看着跟前不知为何一身怒火的人。 “东西哪里捡来的?”嬴政弯下腰伸手掐着儿子身上除了屁股肉算多点的脸蛋。 咽下口水扶苏抬起小手推推掐着自己脸上肉的大手不太乐意道:“才不是捡的。” “那哪来的?” “我让工匠做得。” 嬴政瞧了一眼扶苏直起腰命寝宫里的宫人都退下,把手里的东西反复看了一遍疑惑问:“为什么画张鬼脸?辟邪?” 辟邪?我还鼻血呢! 原就不咋喜欢嬴政的扶苏一把扯住风筝的尾巴把东西抢过来搂在怀中,眼露唾弃。“不是鬼脸,这是笑脸!”咧起嘴做出笑面,扶苏认为嬴政这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这是笑脸? 嬴政又仔细瞧了瞧还是不觉得,指着上面两个圈:“这是什么?哪有人的眼睛是两个大窟窿,还有那像月牙儿的东西明明就是血盆大嘴。美丑你都分不出来!” 看着风筝上的笑脸扶苏懒得与落后人民较真儿,与一点想象力都没有的人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代沟的问题,而由地面直达地核的超级鸿沟。 爬起身把东西挂在床尾,扶苏越瞧越觉得那笑脸可爱无。无视嬴政的存在扶苏拍拍枕头掀起被子钻进去,因为睡午觉时间到了。 已经习惯被儿子无视的嬴政也不生气自行脱下冕服与冕冠,把儿子往床榻里推了推在外躺下。“苏儿弄这么个东西出来做什么?”揉着怀中人的耳朵嬴政轻声问。 扶苏因脑袋太大所以显得耳朵非常小巧可爱,光是用瞧的就令人看得心痒,因而嬴政特别喜欢揉捏儿子软乎乎的耳垂。 拍掉影响自己睡觉的爪子,背着身子闭着眼扶苏没好气道:“当然是放在天上飞。” “这东西有名字吗?” “一玩得东西要什么名字。”扶苏心道如果自己说这东西叫‘风筝’那这人肯定刨根问到底,问为什么叫‘风筝’,干脆就说不知道。 想想也是,一东西取什么名字于是嬴政转而问:“苏儿弄这么个东西放在天上做什么?”盯着对面据说是‘笑脸’可自己怎么瞧还是觉得奇丑无比的东西嬴政皱起眉头。 “我想在天上俯瞰整个秦王宫。” “哦。”没有再继续追问,嬴政有节奏的拍着怀里的儿子把人哄睡过去。 确定儿子睡熟嬴政坐起身,拿过一块布把那挂在对面实在令他瞧着不爽的‘笑脸’蒙上,然后躺回原位搂着扶苏睡起午觉。 ————^_^————^_^———— 人类自古以来都向往自己能像鸟儿一样飞翔,嬴政也不例外。 自那日听扶苏说想在天上俯瞰整个王宫嬴政立刻叫来帮扶苏造东西的工匠,让他们尽快弄出一个足以带着人飞的东西出来。 有了帝王的支持从人力到物力都有了极大提高,因而没多久成品就被制造出来,其中以经过多次成功实验。别说是个三岁的小孩子就是成人上去也没问题。 为了儿子的安全,在现场嬴政还是先让一名侍卫轻装上前试飞,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嬴政亲自把扶苏绑牢固在新抬出的东西上。 扶苏所乘坐的风筝别成人用得小得多,这是为了配合他的身高与体重。基于安全考虑在下面拉扯绳索的人依然是五名侍卫。 一切准备就绪后扶苏被几个人高高举起仰着风奔跑起来。 当扶苏终于实现梦想绑在风筝上飞起来,即使飞得并不太高但他依然兴奋得大叫。要知道这在上辈子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此时此刻扶苏突然觉得来到秦朝也没什么不好。 扶苏在上面飞得开心可在下面的嬴政却是提心吊胆,唯恐儿子被大风吹跑或撞倒屋顶或大树,不停在下面催促扶苏赶紧下来。 然而好不容易飞上天,不玩够扶苏怎么会下来,所以他直接闭屏嬴政爹的声音。 “扶苏你马上给寡人滚下来!”久久不得回应嬴政终于发怒,指着五个拉绳的侍卫下令:“收线,把人弄下来!” 君王之令无人敢不从,下面五名侍卫马上收线,可哪想这时风势突然变大,上面飘着的东西根本不停使唤,绳子更因两方拉力过而快要断开。这一刻扶苏终于发现眼前问题的严重性,但一切都晚了。 带着尖叫声扶苏越飞越远而下面越发的拉不住,这时只要抬起头你就能瞧见一个类似于大王子的小破孩正在天上打转飞舞,最后由于风势突停猛然下降,没了踪影。 眼瞧不妙嬴政立刻狂奔向儿子下落的方向,这一刻他在心中拜遍所有神仙只为儿子安全。当他找到扶苏时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抖着手走到周围满是残枝落叶的大树下,仰起头嬴政脸色骤变紧接着又大笑起来。“都别过来!”擦干笑出的眼泪嬴政阻止那些人再靠近。 他相信儿子绝不希望再有人瞧见他这副模样。 ————^_^————^_^———— 扶苏今天要到天上飞这事姬婉知道,不过她没去现场。姬婉觉得那有嬴政在一旁看着应该不会出事,自己去了也帮不上忙。因而当扶苏满天乱飞的时候姬婉则站在寝宫的院子里抬头望。 哪想看到一半却突见儿子被一阵大风刮出自己的视线外,接着又有侍卫跑来禀报牵引的绳索断裂大王子不知飞到何处,这险些把姬婉吓得晕死过去。 想冲过去找儿子可又担心嬴政抱着儿子回来时与其走岔,因此姬婉只得忧心的跪在寝宫祈求上苍保佑儿子平安。 直至嬴政抱着一团用冕服包裹严实的东西赶回大殿,中途不忘对她点头以示扶苏无事,姬婉这才把悬着的一颗心落下。顿感四肢无力仿是虚脱一般的姬婉如不是被人她搀扶早已跌坐在地。 站在殿中不停往寝室里张望,听见里面不时传来儿子的闷叫声姬婉的心快要被撕裂。 “太医苏儿的伤势可严重?究竟伤了哪里?”见太医从寝室出来姬婉赶忙上前。 想起君王的警告太医忙对姬婉行大礼:“夫人放心大王子只是一些皮外伤和受到惊吓,臣这就命人去煎安神药。” 命人打赏了太医姬婉走进寝室,瞧见嬴政把所有侍候的宫人都遣出十分不解。“大王这是……”心中有疑,然姬婉知道嬴政这样做必有道理便也挥手让跟随自己的宫人退下。 “阿姐放心苏儿……没事……”忍住笑嬴政站起身放下床榻前的帘幕走到姬婉身边宽慰。 “这……”刚要上前看儿子却被人拦下姬婉更加不解,心中立刻不安。“是不是苏儿……阿政你告诉我苏儿是不是有什么……” 嬴政摇摇头,可一想到儿子的状况他就忍不住想爆笑。不忍瞧见姬婉一脸担忧,顺了几口气嬴政把姬婉拉到一边小声嘀咕起来。 而姬婉听完嬴政的讲述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这孩子……究竟像谁……今日他要上天飞明日是不是就要下海……”自己这平日里懒得流油的儿子真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今日之事想必已传遍整个王宫,明日朝堂上定然也是人皆尽知。 “儿子当然像我,阿姐瞧见哪家孩子有我们苏儿这么会玩,都能玩到天上去!”嬴政摸摸下巴骄傲起来。 没好气的横了一眼嬴政,姬婉走到床榻边就瞧儿子整个人窝在被子里,无奈伸手扯着被子哄道:“苏儿快出来让娘瞧瞧伤得严不严重,乖。” 姬婉的话不但没使扶苏松开被子反倒扯得更紧。 瞪了一眼偷笑的嬴政姬婉气个半死,哪有儿子受伤做爹的却幸灾乐祸。 “苏儿你可是娘的命根子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娘怎么活……呜呜……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省心……你是成心要吓死为娘是不是……”说着姬婉哭泣起不停拭泪,而嬴政忙上保证以后绝不再放任儿子胡为。 姬婉哭得好不伤心,字字句句都如铁锤敲打在扶苏的心房,他为自己只图一乐而使美人娘如此伤心落泪自责万分。“嗫……”掀开被子扶苏扑到姬婉怀中。 “噗……”正在悲戚的姬婉不料儿子会突然冲进自己怀中,待她看清扶苏此刻狼狈的模样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只瞧儿子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上门牙掉了两颗下门牙脱落一颗,全身上下满是被枝条刮伤的痕迹如同花猫,据说右半边屁股还被大树磨掉一块皮。 再回想起嬴政说找到人时儿子是倒吊在树上哭得犹如雨后梨花,姬婉幻想一下当时的状况又笑起来。 坐在床上见嬴政在地上笑弯腰,姬婉捂着嘴笑得眼泪如泉涌扶苏才知自己中了这夫妻俩的苦肉计。 心灵与肉体的双重打击彻底粉碎扶苏那仅剩的一丁点自尊,是他心灰意冷的决定自生自灭就此化作尘埃污染环境。 十多天里愣是没搭理道歉的姬婉和天天在他眼前晃悠软硬皆施的嬴政。 为讨儿子欢心,最终嬴政在姬婉哀怨的目光下不得不是出最后的杀手锏也是他最不想使用的方法。 许多年后,据一名在王宫扫地扫了近六十年的老者回忆,那日艳阳高照不时有大风刮起,当时还是小童的自己曾偷偷瞧见始皇亲自带领五名侍卫拿着一奇怪东西秘密出宫。随行的还有日后的婉皇后与大殿下,傍晚时分他们一行才回来。 不知为何出门时闷闷不乐的大殿下回来时变得特别开怀,而始皇的脸色却比出门前更加难看。 自那以后他再未瞧见喜欢登高远眺的始皇上过房顶眺望,禁止谈起一切关于‘飞天’的禁令也是在那一天下达。 究竟是何原因无人知道…… 第109章 番外特典秦王宫秘闻之他之蜜糖,吾之砒霜(上) 秦王政二十一年七月里的某一天早晨,安静了许久的秦王陛下突然爆发,雷霆般的怒火一路从后宫烧到朝堂。哪怕是当年得知生母想要废除自己,拥立与嫪毐通所生的孽子为王的时候秦王嬴政也没有如此。 究竟何事把堂堂一了之君气成如此模样外界不得而知,不过据沿路打扫的宫奴证实秦王陛下下朝来到婉夫人院子时情绪还属正常,可待了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就见秦王陛下满脸怒容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由此可见秦王陛下的火气应该是从婉夫人处烧起来。 无论是秦王身边的内侍总管赵高,还是婉夫人院子里侍候的宫人都此事保持缄默。而但凡试图打听消息内幕者都被秦王下令杖毙,不管你是何身份下场都一样。 不肖一刻秦王动怒的消息传遍整个朝野,早朝过后的议政期间更有大臣因一点小错就被正在气头上瞧什么的都不爽的秦王陛下逮住严惩,如不是众臣求情而秦王陛下又没完全被怒火充晕头脑,估计这炮灰绝不是免职罢官收场这么简单。 看着被黑衣铁甲侍卫拖下去的同僚其他人心中更加惶恐不安,言行谨慎再谨慎才唯恐自己成为下一出气筒,一个个低着头在心中琢磨上位者动怒的原因。 最后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按说早该被提及却反而没被提及的人,这便是大秦帝了最受宠爱的大王子扶苏殿下。 不是众人非要这么想,实在是这些年他们秦王陛下的情绪变化一直与这儿大王子有关,他们实在想不到除了这人还有谁能把堂堂大秦帝了的王上气成这样。 难道这是预示着大王子即将要失宠了? 这个念头让不少人激动也让不少人担忧,于是一到午休的时辰众人来不及松口气去吃饭便赶紧一拥而上围住正要往外走的大将军蒙恬与王贲,认准这身为大王子仲父的二人一定知道内幕。 “二位将军可知陛下是何原因如此震怒?” “就是就是,二位将军行走宫中定然知道这其中原因。” “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望二位将军给咱们透个话,也免得咱们误触龙鳞。” “对对!” “望二位将军……” “二位将军……” “将军……” 蒙恬为人刚正不阿,虽常年领兵在外但同朝为官者大都知道这人除了公事平时就是个闷葫芦,所以大家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倒是一起殷切的望向平日嘻嘻哈哈好说话的王贲。 可这一细瞧过去众人才惊见眼前人的脸上没了嬉笑,脸色比起刚刚离去的秦王陛下没差到哪里。有些细心的大臣恍然想起今日在殿上这人一句话都没说过,哪怕是大家集体为那倒霉蛋求情时也没搭话,难不成真的…… 眼见围过来的大臣越来越多,王贲的脸色越来越黑,蒙恬赶忙伸手偷偷扯了他一下,抱拳对围在身边七嘴八舌的人们说道:“各位同僚,我二人同诸位一样也不清楚陛下究竟是为何事如此动怒,实在无可奉告。还请诸位让让,我们还要去校场练兵。 秦了尚武,练兵之事是全了重中之重,一听王贲与蒙恬要去校场众人忙让出路,无人敢耽搁他们。 站在大殿外的不显眼的柱子下,双手交叉于衣袖中的李斯望了望离去二人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眼大殿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众人,摇摇头,抬步也往宫门口走去。 此刻李斯心中所忧之事与里面的众人不同,因为他坚信这世上谁都能失宠唯有大王子扶苏绝对不会失了秦王的宠爱。他忧虑的是大王子扶苏至今都没有出现,保不住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才使得秦王才大发雷霆,说不准这一次那大王子又把他自己当风筝放了。 大殿上撒了一通火,回到寝宫又撒了一通火气,嬴政的心情这时总算好了那么一点点。 “大王是否传膳?”打发走膳房派来询问是否传午膳的小太监,跨进寝宫赵高恭敬问道。 “嗯。” 正被伺候换衣服的嬴政不甚在心的应了声,但不等赵高退下寻人去传报又改口说道:“让他们把午膳直接送到婉夫人那儿,寡人这就过去。” 赵高一愣,惊讶的抬起头。见秦王陛下正不悦的瞧着自己,那眼神似是指责他为何还不去,赵高吓得打了个激灵忙弯着腰退出寝殿去安排。 在众人的侍候下换上朝时所穿的冕服,嬴政甩甩衣袖走出寝殿登上龙辇。 浩荡的车队,一长排端着膳食的宫娥,这场面再次引来宫中各方关注,正低调且快速传播的‘婉夫人与大王子失宠’的谣言不攻自破。 堂堂一了之举亲自前去用膳无论是对后妃还是王子而言都是莫大的荣耀,更是恩宠有加的最有力表现。 …… ‘啪’的一声,东西掉落在地的声响从殿内传出,令守在外面侍候的宫人们心中一颤,这是今天里面第三次传来东西摔破的声音。 招手命宫娥上前收了地上砸碎的杯子,让自己跟前的贴身侍女到里面再拿一个新的出来的姬婉神情平淡的伸手把自己还没有动过的杯子往嬴政面前推去,轻声道:“陛下可别再摔了杯子,一窑就烧出这几个让苏儿看得顺眼的,可各个都是他的宝贝,要是回头得知您都给摔了回来后还不得跟你急。” 陶器早有,可战了时期的陶器以泥质和夹砂灰为主,秦朝之前陶器为灰色做工实在称不上精细。古时陶器也被叫做瓦器,所制餐具多为贫民穷人所用品,即使作为陪葬品很长一段时期这类东西根本不入盗墓者的眼,不是打破就是废弃。 青铜含有铅和锡不能作为餐具使用是每个现代人都知道的常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扶苏绝不允许自己入口的食物与这些东西有过任何亲密接触,便用木质餐具代替。可在防腐条件落后的时代木质餐具平凡清洗用不了多久也存在巨大隐患。 扶苏倒不是不想用陶器,只是现在烧出来的饭碗盘子令他怎么看都别扭,他实在无法忍受端着个好似泥巴捏出来并能看见突出颗粒物的东西的当餐具,太影响食欲。于是为了自身着想,他再一次把改善生活品质的艰巨任务再付交给爱岗敬业,居然百折不挠探索欲的‘花生油’同志。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再失败,把扶苏口中‘失败是成功他娘’当做动力的鲁花终于在反复了N次之后从窑里烧出了勉强能入扶苏眼的东西,可也仅有这一次成功。 三张盘子两个碗,一个长得像花瓶的水瓶子外加五个小杯子,这些东西虽然依旧比不上后世的陶器,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较现世的简直堪称精品。 未免有人打自己东西的主意扶苏在每一件陶器上刻下代表他身份的玉佩上的图案,以作为私有物品拥有权的证明。 从来不管弄出什么好东西都要上水嬴政一份的扶苏这次没舍得出手,一只小心翼翼的只在人不多手也不杂的姬婉这里使用。 听着自家夫人口中大为不敬的话语屋中侍候的宫人大多吓出一身冷汗,可也不得不感叹这宫中也只有他们主子敢对大王说这足以杀头的话。 忍住捏碎手里东西的欲望,嬴政一口灌下杯里的东西,“这是什么?这么酸?”酸得皱起眉头,嫌弃的把杯子推到一边。 “酸梅汤,解渴去火,再喝一杯。”说罢也不管嬴政乐意否姬婉又主动倒了一杯。 “又是那小子弄得?”嬴政没有去接杯子,他不喜欢酸的东西。“何着他把进贡来的梅子都熬了水喝。” “没,还腌了一罐,说留到过年吃。”见嬴政一顿饭没吃几口姬婉亲手布了几道嬴政喜欢菜于盘中。“大王下午还要忙政事,多吃点的好。” “寡人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嬴政还是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干净。“怎么还没回来?” “晚膳时就回来,苏儿又没去别的地方不过是到将军府住一晚瞧您气得。”姬婉用衣袖掩着嘴笑道。 昨日,一直随各自父亲在外征战的王离与蒙鸿回到咸阳进宫看扶苏,三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好半天,随后扶苏就去求姬婉准许自己跟着他们二人出宫玩,并保证绝不乱跑天不黑就回家。 两名大秦年轻有为的小将军护在左右,又有侍卫跟着,只在咸阳城里姬婉想也出不了什么事便点头同意了,叮咛他出宫前一定要去跟嬴政大声招呼。 来到大秦这么多年扶苏出宫逛街的次数少得可怜,且每一次还都跟嬴政一起出门,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说连发言权都没有。这次终于没‘碍事’的人扶苏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己往枪口上撞,于是他在姬婉面前一口一个答应,一转身换了衣服就奔出了宫。 天黑时扶苏更是没有按约定回宫,只派了个身边的侍卫回宫禀报姬婉说将军府的人太热情死活要留自己留在将军府住一晚,他只得勉为其难第二天再回来。 大将军王翦领兵在外,将军府里又没有女主人哪里来得‘太热情’,对儿子扶苏找得借口姬婉不屑一顾。早料到儿子出了宫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不会轻易回来,因此姬婉并不觉得意外,命人到寝宫禀告一声说大王子今晚住留宿将军府。 大秦两名将军回朝嬴政需要忙得事情太多,在议政殿与谋臣们商讨战事直到深夜才回寝宫,因此姬婉派去的人根本没能把话带到。 而等嬴政不见床上有儿子的踪影时还以为扶苏去了姬婉那里也没在意,哪想第二天下早朝去找儿子吃早饭才被告知某个家伙不但偷跑出宫还有胆子不回家,顿时一把火烧了起来。 今天有种背着自己彻夜不归明天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嬴政深深感到自己的权威被人藐视,这才有了上午生气一说。 实在没什么胃口嬴政挥手让宫人把桌上的饭食撤下去,距离下午与谋臣议事还有段时间,嬴政起身走到休息的里间打算躺会儿。“苏儿才十岁,你也放心他一个在外。”万一被人伤了,拐了,买了怎么办?嬴政十分担忧。 即便在其他人眼中扶苏一副营养不良的柴火模样,但在嬴政这儿子控的大叔眼中他儿子是可爱到无以伦比,遭人惦记是必然的事情。 跟着嬴政走进里间的姬婉见人在床榻前坐下,快走了两步上前蹲下侍候嬴政脱鞋躺下,接着跪坐在床榻边燃起可以安生的香炉。“十岁已经不小,民间普通人家的孩子这年岁都出来帮衬着养家。再说苏儿身边一群侍卫护着,大王忘了您五岁时一个人就已经逛遍了邯郸城。” “他哪能跟我比,他又没经力过……”一提到赵了做质子日子嬴政就恨不得立刻、马上把赵了踏为平地。 “他是王子,大秦的王子,不是深宫中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说到这姬婉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以前看嬴政宠着溺着顺着扶苏,凡事都给安排好不用当事人自己操丁点心,姬婉也没太管,总觉得孩子还小。可自从接受嬴政的好意准备离开这里与儿子分开姬婉就决定再不能放任嬴政继续把儿子当公主养,这是后宫,万一真把人养得天真不知所谓怎么死都不知道。“大王要是真打算以后把大秦的天下交给苏儿,依妾身看还是把他送到军营交给王老将军,免得……” “免得什么!”从床上坐起嬴政因姬婉的话感到委屈,自己做得一切明明是为了儿子好怎么变成好像是在害他。“难道我会害他不成?”下榻自己穿上鞋,一甩衣袖嬴政气哼哼走了出去,下令回寝宫。 这又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望着好不容易消气,结果没多久又生气的嬴政,赵高赶忙对随后走出来的姬婉叩礼退下,追上去小心侍候。 坐在车辇上嬴政心里虽然不舒服但姬婉的话他却也听进耳中,承认在管教扶苏这快上自己是做得不是很好,可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儿子着想,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就接触那些肮脏事。如今看来还好儿子本质不错,没有因自己的疏忽而变得跋扈自大或过畏缩天真,实属万幸。 一路上嬴政粗浅的检讨了自己一番,暗暗提醒自己日后要慢慢放手让扶苏学着自己去处理事情。可还不等嬴谋划出儿子未来的培养方针的纲要,一回到寝宫则先被跪在寝宫院子里的王贲与蒙恬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嬴政看着跪在地上腰身挺得笔直的二人。“有事说事,你二人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些没用的,难道这一跪就认定寡人不会责罚你们。” “臣有罪。” “臣也有罪。” 王贲与蒙恬没有起身,而是对着嬴政磕头认罪。 抬起头,王贲望着跟前一句话都不说的嬴政挣扎了一番最终豁出去说道:“启禀大王,昨日大王子并没有……并没有……夜宿臣家中,而是被臣的不孝子带到……带到……”瞧见嬴政脸现怒容王贲把心一横眼一闭。“大王子昨夜被罪臣的逆子带到……带到……咸阳城最大最热闹的女闾……过夜……臣有罪。”说完王贲再次磕头敷在地上。 昨晚夜宿宫中时王贲与蒙恬已经得知扶苏跑去自家住,也没觉得什么,哪想今日早朝下来二人正准备用早膳便遇到了进宫接班的蒙毅,二人这才得知昨晚他们各自的儿子去了那种地方,顿时心生儿大不由爹的辛酸。 然还不等他们感叹儿子终于男人了就又从蒙毅口中得知扶苏那臭小子也跟着同去,险些把二人吓死。与其让嬴政自己得知还不如自己主动揽罪上身,忍到上午的议政散了,为了保住各自儿子的小命两位当爹的立刻跑到嬴政这里上演苦肉计。 正当久久不得回音而心中无底的王贲想要偷偷瞄眼嬴政的神色时,只听头顶传来怒吼。 “摆驾大将军府!”嬴政怒不可遏的发出狂吼。 ————^_^————^_^———— 女闾,公办青楼,里面的女子以罪臣家女眷或样貌姣好的女奴为主,她们无偿工作,所赚取之钱财全部上缴了库。 春秋时期女闾里的女子分为两种,一种是靠某一项技能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后一种则为通常靠身体赚钱的女子。 前一种女子虽身在欢场但受到礼遇,特别是歌、舞、琴等技艺突出卓越在做满年限后不仅得以赎身,还有不少人会被家境富裕的男子娶回家做填房或侧妻。如果不愿嫁人又无处可去,这些技艺突出的女子也可以做艺师收弟子,由朝廷出钱供养。 官办女闾无论是环境,氛围,还是里面的女子素质都具有一定水准,相较私人开办的女闾这里要‘干净’许多。而咸阳城这间最大的女闾更是以‘女技’闻名,因此到这里来的文人居多,即使发生冲,突最激烈的程度也不过是口角之争,这便是王离与蒙鸿敢把扶苏往这里带的原因。 祖辈皆为军人,从小不是习武就是读书,十二岁起王离与蒙鸿就随各自的父亲到军营里历练。十六七岁本就发育期,再则上古人早熟,当同龄人不是成亲就是有了通房丫头时,长年在军队的王离与蒙鸿见过最多的雌性是军营里的母马。 难得有机会回到繁华的咸阳王离便使劲蹿腾蒙鸿今晚趁各自大人住在宫中不回家的机会一同去女闾见世面,结果这事不知怎的竟被为到秦朝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机会深入民间‘体察’而苦恼的扶苏知道了。 得知王离与蒙鸿要去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扶苏死皮赖脸也要跟着否则就去告发。没办,出于威胁最终王离只得不甘愿的一同带着毛还没长全的扶苏去长见识。 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得偿所愿扶苏无比激动,从中午开始就盼着天黑人家开门营业。扶苏自来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主儿,这几年在嬴政的严格管教下他连发挥一下色心的机会都没有,进这么一点小嗜好也被残忍扼杀,由此可想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如何澎湃。 然而正处于无限幻想之中的扶苏似乎已然忘记现实的残酷,因此当他看见一排排貌美如花的‘未成年’儿童浓妆艳抹的走进来后扶苏的心灵受到巨大创伤。 很显然他忽略了在古代十八岁的大姑娘已然就是大龄女青年这一事实,身处普通之家已经归类于赔钱货一列,更何况是这里。而女闾这儿稍有些年纪符合扶苏审美的人不是转行不再抛头露面,就是接货太多过早年老色衰,因此扶苏想要找貌美成熟女性相伴的这一念头太不实际。 于是整整一晚,扶苏在琴声、歌声、欢笑声中的陪衬下抑郁的灌下一杯接一杯充满心碎的苦酒,嫉妒的看着王离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等最终醉倒下的扶苏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 斗转星移一觉天亮,扶苏依然是只有一根小腌黄瓜的扶苏,王离与蒙鸿也依然还是处男,生活也还在继续。 三人带着未散去的酒气走出安静下来的女闾,站在咸阳街头他们垂头丧气的飘回挂着‘大将军府’王家府邸,殊不知一场躲不过的暴打正等待着他们…… 第110章 他之蜜糖,吾之砒霜(下) “唉!” “唉!” “唉!” 三道叹气声不约而同地一同响起,随后三道目光又再次相交于义气,紧接着三位声音及目光的所有者再次发出肺腑的叹气。 双手垂在两侧,耷拉着头王离懊悔的想去死,悔恨自己昨晚喝酒太多以至于该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 仰脖昂头,正抖着身上衣服的蒙鸿恶心地要死,恶心自己居然会同意与王离去那种地方,弄得自己身上酒味香粉夹杂一起臭烘烘。 蹲在路边,一边数着眼前晃过的人脚一边啃着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大饼子的扶苏其实内心也很堵得慌,因为残酷的现实令他瘦小的‘男性自尊’伤得千疮百孔。 三尊衣着华丽的人形雕像杵在路边引来不少路人打量的目光。 把剩下的1/3饼子撕撕折折一气全塞进嘴里嚼嚼咽下,起身抖抖粘在手上和衣服上的饼渣,踢踢有些微麻的双脚扶苏用手背在嘴上一擦对还在纠结二人说道:“好啦,有时间在这里怨天尤人还不如担心等下回去后怎么解释咱们一夜未归的事情。” 扶苏的提醒令正在用眼神杀死对方王离和蒙鸿为之一怔,顿时想起他们三人是入夜后偷跑出将军府潜入女闾。原计划是在达成目的后趁天没亮再偷偷回到将军府,人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可谁能想到他们三人竟被一群小女子灌醉在女闾,直至大中午才睡醒,现在将军府里定然已知他们不见。 三人看看自己又对方,吸吸鼻子还能闻到彼此身上发出的酒气与胭脂气,这么明显的证据不用人查也知道他们一晚上待在哪里。 “完了,完了,府中要是发现大王子不见了一定不敢隐瞒定会上报宫中,要是让大王知道……我一定会被我爹打死!”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凄惨且悲凉的惨状,揪着头发王离吓白了脸满地转圈。“不对,不用我爹动手大王也不会放过我……怎么办?怎么……”话还没说完王离就被人捂着嘴拉离街道拖拽到一处无人背凉的角落。 比起王离的魂不守舍蒙鸿实属镇定,只不过紧锁眉头的凝重表情实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年龄层的小孩子脸上。“这顿打是肯定躲不过但绝对死不了,最多被大王撤去军职从小兵干起。”蒙鸿很认真的分析。 “不死?不死也要脱层皮!大王的责罚逃不了,我爹那里……”越说越觉得可怕,哪怕天上烈日炎炎王离还是忍不住打起寒颤发起抖。“逃吧……直接逃命吧……” 逃命?那是绝对的不靠谱,被抓回来下场更很惨。 蒙鸿看眼旁边一直没吭声的扶苏叹了口气,他当初就不同意带着这人来,不然哪怕自己与王离直接醉醒在晚上也不见得会被罚多重。 发觉有目光盯着自己扶苏抬头望去就听蒙鸿问道:“不知大王子可有想到什么办法?”蒙鸿特意压低声音未免引起他人注意暴露扶苏的身份。“想必您早有应对之策了吧。”语气很肯定,好似蒙鸿料定扶苏一定有办法。 往日真是小瞧了这人! 扶苏望着蒙鸿心中生出如此想法。 平日里只见蒙鸿这老实孩子跟在王离屁股跑,也没少听说蒙鸿时常为王离背黑锅。可今日一见扶苏敢说世人都被这披着羊皮的‘老实’孩子给晃点了,备不住王离干得那些找揍事都是这人背地里策划指使的。 “阿蒙兄难道不担心一会儿回去后要受罚?”仰着头看着对面发育过剩的家伙,扶苏恨死了自己这五短身材。 “承大王子殿下关心,小臣家不兴皮肉责罚,家父更善于言语说教一二。若说处罚,无非是罚写《秦律》或多扎一炷香的马步。”蒙鸿的意思很明确,俺家老爹很和善不兴打骂这一套,所以这皮肉之苦自己是无福享受。 语气诚恳,言辞暗有幸灾乐祸之意,指明这皮开肉绽之苦没他自己什么事。 扶苏大度没有与蒙鸿挣一时口舌,因为他十分清楚嬴政绝对是个暴力分子,他是不会同儒生般的蒙恬一样教育孩子采取循循善诱之法。“阿蒙兄想太多了。”碍于身高问题扶苏忍住想要伸出去拍打蒙鸿肩膀的爪子。 按照这些年的受罚经验扶苏觉得嬴政哪怕就是要罚他也不会太重,但凡事都有意外,毕竟彻夜未归,于是谨慎之下扶苏也不得不为自己留条后路。 不过时间紧迫扶苏不敢断定此招会不会有效,因此他动起了拿别人先做试验的心思,瞧瞧效果再说。“办法我倒是有一个,至于灵不灵就要靠本事了……”对蒙鸿与王离钩钩手指示意二人靠过来,但他发现自己需要昂着头才能与二人对视,于是扶苏很不悦地跺跺脚:“弯腰附耳,不就个子高点腰板直点还真当自己是棵树了!” 背着手,扶苏叽叽咕咕地把自己刚刚突发灵感想到的办法说给二人,随着二人眼中神情由不信任变为崇拜赞叹扶苏又忍不住犯了老毛病,事没成自己却先膨胀起来。 “我跟你们说……” ————^_^————^_^———— 气冲冲回到寝宫,不管是人是物一路上但凡遇到碍眼挡路的东西嬴政都是直接一脚踹去。 踹开紧闭的殿门嬴政把手一甩,抛飞了一路上被他夹于手臂下的扶苏,反正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嬴政也不怕扶苏摔断胳膊腿。 “哎呦!我的娘……”被人丢在了地上的扶苏只来得及在落地时发出一声惊呼便与大地做了一次亲密接触,由于落地时牙齿磕到嘴唇因此扶苏的嘴角挂上了彩。 揉着磕到的嘴唇扶苏有些诧异,嬴政的怒气要远远大于他的预料,想起离开将军府前时看见王离被王贲追打得满院子跑的情景,扶苏越发怀疑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因对之策是否还能管用,于是无比担忧地趴在地上装死顺便再想个应对方法。 正被宫人围着换衣服的嬴政见扶苏嘴角流血趴在地上不起心中顿生不舍,可转念想到这混小子人还没长利索就有胆子去找乐子,这生出的心疼便立刻被怒气代替,怒吼道:“把大王子带下去梳洗,但凡身上留有一点酒气全部拉出去砍了。” 说出这话可见嬴政有多不讲理,但无人有种站出来指责,谁让他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整整一天都胆战心惊吓得脚软手软的宫人们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凡是不用帮帝王梳洗的全都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就把扶苏拉扯进后室洗刷刷。直至扶苏浑身上下哪怕一根头发丝上也是皂角味这才收手,而扶苏那本已小小的腌黄瓜差点被人洗成腌制过头的缩水小小小黄瓜。 扶苏那件沾满酒气的衣服一扒下来就被嬴政下令拿去烧掉,因而等扶苏被刷干净带上来时他身上只有裹着一条毯子。 顶着潮湿的头发,揪着身上唯一的遮掩物,光着站在殿中央的扶苏偷偷瞄了一眼嬴政,见对方没搭理自己正低头看奏折于是扶苏背过右脚丫子在左腿的小腿肚上蹭了蹭被人搓得发红发痒的地方。 在即将面对未知命运的这一刻,扶苏在为自己祈祷的同时还不忘捎上难兄难友‘阿王兄’与‘阿蒙兄’。 虽然嬴政一直没有抬头好似在看东西,但他的视线其实一直都有瞄着扶苏。因而当他看见扶苏毫无气质地用脚丫子抓痒,两只脚还不断倒来换去,脸上表情几经变换就是没有忏悔之色,这把嬴政气得眼角一抽一抽。 攥紧手中竹简嬴政朝站在地中的扶苏狠狠砸去,可哪怕嬴政再生气但在心底依然是舍不得自己这唯一的儿子,所以出手时本能地把掷物准头偏移了些,使得竹简没有直接咋在扶苏头上,而是直接过头而去撞落在门上。 “呀,扔高了!”声音不大,但由于大殿之内实在太过安静,因而这小小一声庆幸之声实在没能让人忽视。 如果扶苏站在原地不躲不闪或许这事也就过了,可偏偏扶苏不但躲闪还洋洋得意没被砸到这可是大大激怒了嬴政。于是只听连名带姓的吼声刚落扶苏就再次摆脱地球引力,身子腾空而起再一次画出美丽的抛物线。 “赢扶苏!”一掌排在床榻上,嬴政一个箭步冲上前夹起扶苏就冲到殿门口把人丢到寝宫的院子里。 可当嬴政背过身准备回屋时心中还是觉得不解恨,于是跨出殿门再次把人夹住。这一次直接把人丢到寝宫大门外,并命侍卫把大门关紧不许开。 “爹!”扶苏大喊一声,表情很是不悦。 在扶苏看来即便他们父子二人之间有什么矛盾那也是内部矛盾,无论怎么闹怎么掐是他们爷俩自己的事不能让外人捡笑话,可如今此情此景算怎么一回事。哪怕脸皮再厚,再不在乎被人讥笑扶苏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不知明天会被传成什么,他爹很明显这是在不给自己留颜面,给外人看笑话。 望着被关紧的宫门扶苏抖了个寒颤,心中火气也升了起来。四周找不到残缺定的石头瓦片,扶苏就地刨了把墙角的泥土用力砸在宫门上泄愤。“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心中愤恨难平,扶苏嘟囔了一声朝寝宫竖起中指,接着把毯子往腰上一系,光着膀子赤着脚,背着手一路昂首挺胸往姬婉的院子去了,头都没回丝毫不留念身后。 扒着门缝见扶苏背着手走了,赵高在心底道了声‘小祖宗’赶忙掉头跑进寝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不说话。 “都下去。”怒气未消的嬴政先是冷冷看了眼跪着赵高,最后还是摆手让殿中侍候宫人全都下去。 见屋中众人都出去了赵高忙磕头哀求道:“大王,恕奴多嘴,宫里人多嘴杂大王子正是好面子的岁数您就这么把人赶出外面还不知道要怎么……寝宫里侍候的知道大王您虽生气但心里终是疼爱殿下的,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不说别的,要是哪不长眼欺辱了殿下心疼发火的还不是您自己……大王哪怕不接殿下回来也让奴去给殿下送双鞋,地上沙石坚硬万一……”赵高一边哽咽着为扶苏求情一边磕头。 赵高在里面为扶苏求情,于寝宫外侍候的其他宫人、侍卫也没干瞧着,全都一同跪在院子里。这些人里哪个没得过扶苏的好,哪个平日里没得大秦王子一声‘谢谢’,就为这一声他们也甘愿今天为了扶苏舍了自己一条贱命。 听见殿外的动静嬴政又看了看赵高,其实当他把人丢出去时就已经后悔了,只是不好意思收回成命,上位者朝令夕改可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有人送上台阶下嬴政也不再坚持,摆手道:“拿着寡人的外袍去给……大王子披上……算了,直接用寡人的车辇把人送到婉夫人那,他要是犯掘寡人准许你找侍卫直接把人拖过去。”嬴政对自己这儿子的了解不是白说的。 “奴这就去,这就去。”对这嬴政连磕三个头赵高爬起来退出寝宫,一边派人准备车辇一边接过宫娥送上前代表王权的冕服亲自奔出寝宫先去追扶苏。 待第二日嬴政前去姬婉那里用早膳,再出来时凡是有眼睛的都知道他们秦王陛下心情好得很,而只消失了一天的大王子继续在大秦王宫中过着上房揭瓦爬树打鸟的嚣张日子。中午二人更是继过往一样黏在起上演着‘父慈子孝’美好画面,仿佛昨日弄得宫中众人丢了半条命担惊受怕的罪魁祸首根本就不是他们父子二人一样。 十日后,王贲率军前去与其父王翦大将军汇合,要去送行的扶苏难得没睡懒觉,都不用赵高唤他就自己爬起床,穿戴好乐呵呵地跑去送王离。当然这也惹得下早朝回来没看见儿子身影的秦王嬴政陛下老大不爽。 趁着大军还没起拔扶苏一到军营就拉着正套马鞍的王离到一边咬耳朵,而王离见到扶苏亲自过来自己送行高兴非常,直接用实际行动来表现自己的开心,几掌拍在扶苏的肩膀上险些把人打趴在地。 “殿下可真厉害,您这份恩情王离记下了他日定当相报。”说着,王离朝扶苏一抱拳,说的真心实意。以往他犯错被打每个十天半个月一定下不了床,可这次他按扶苏说的去做后不但免了皮肉之苦就连随后的处罚也轻得很,他爹王贲更是红着眼个一劲说儿子长大了。 原还担心自己的主意没有用,现在见王离确实安全脱身扶苏又得意起来,送走了王离后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回宫了。心中有了底扶苏在宫里越发得能折腾,丝毫不担心会招来嬴政的巴掌,或许可以说其实扶苏一直盼着有这么个机会让自己表现一下,感动嬴政。 不过老天爷似乎有意让扶苏直没机会表现,直至十六年后的某一个冬天…… “爹我错了,我真错了……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您全当被狗咬了……”十六年后的某一个冬天,看着眼前把门板踹飞后进屋的嬴政,心虚怕死的扶苏捂着棉被瑟瑟发抖。 历经了吓晕又惊醒的过程后扶苏在求饶的同时怨恨那只咬了自己一口的蛇为什么没把自己咬死,或许那样他还能少受些罪。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谋划已久的扶苏壮着色心和色胆,使用及其恶劣的招数终于反扑成功,并在吃干抹净嬴政爹后连夜潜逃。事前扶苏就知道他要做的事定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可不做扶苏又不甘心,因此做了之后扶苏在外一躲就长达一年之久,却不想今日竟被人在自己腿脚不便没法逃命的时候堵在屋中。 绷着一张酷劲与成熟味儿十足的俊脸嬴政脱下身上大髦的丢给身边侍卫,弯腰拾起一块握在手中正好的木板,杀气腾腾命令道:“重新装上门,任何人不准靠近。” “诺!” 只见众侍卫齐齐朝嬴政一拜便立刻有序地夺门而出,然后一扇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门板以最快速度的被按上,遮挡住由屋外吹进来的呼呼寒风。 一步步走向床榻,嬴政撸起衣袖,不待扶苏开口求饶噼噼啪啪就是连番板子打下,疼得某人缩在被子里捂着头卷成一团嗷嗷叫。 虽说嬴政下手着实重了些,但扶苏盖在身上的被子也不是一般的厚,到底为扶苏抗去不少幸而没被打出内伤。 这辈子自认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嬴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栽在儿子手里,这令他无论是在心灵上还是肉体上都无法接受。于是趁着今天有机会他一股脑地把积攒了近一年的怨气统统发泄出来,哪怕手里的木板已经断成两段也没让他消火顺气。 丢掉手中打断的木板嬴政用力一扯掀翻盖在扶苏身上的棉被,“抬头!”攥着拳头嬴政恨得牙根生疼,说着抡起拳头还要揍。 先前还有张被子替自己挡着好歹没有多疼,但现如今唯一的被子已经被人掀了去扶苏哪里还能任嬴政捶打。于是在要跑跑不得,要打打不过的状况下扶苏突然扑上前一把搂住他嬴政爹的腰嚎啕大哭起来,诉说着这一年来每一个被思念填满的日日夜夜。 不得不说扶苏情急之下还真押对了宝,心性坚定轻易不动摇的嬴政偏偏就好这口,被扶苏搂着这么一述衷肠心肠到底软了下来,改揍为拍转而安慰起来。 “算了别哭了,快让爹瞧瞧伤得重不重。”掏出手绢,有洁癖的嬴政爹飞快地在儿子脸上胡乱一擦,随即把沾有鼻涕眼泪手绢丢到一旁。 正演得煽情的扶苏入戏太深还未抽离,眼泪鼻涕停不住噼里啪啦地流,逼使他只能硬着头皮没事找话继续往下演。 瞧儿子这么大个人还像小时候那样趴在自己怀里装死耍赖使小心眼嬴政的心又软了五分,十分怒火此刻只剩三分。“爹刚刚下手重了,哪里疼告诉爹,爹给你揉揉。”环住扶苏嬴政作势要去拉开扶苏的衣服看个究竟。 “不疼。”把脸在嬴政怀里蹭了蹭扶苏把人抱紧。 “不疼还哭成这幅鬼样子。”挑了块干净没被眼泪鼻涕污染的地方,嬴政溺爱地掐了掐儿子的脸蛋。 “就是不疼才哭!”仰起头扶苏满含泪水的脸上写满悔恨,顶着一双鱼泡眼对他嬴政爹哽咽道:“以前揍我虽然疼但那说明你还年轻,可现在虽然不疼了岂不是说你不再年轻了。我竟还如此惹你生气……我真是不应该……”唧唧歪歪搞肉麻的扶苏太过沉醉于自己世界,没有察觉嬴政轻怕他后背的手突然僵止在半空中。 自从与扶苏的关系从父子上升为爱人嬴政最在意的就是两人之间‘年龄差距’,它就像一根刺硬生生地扎在心头,无时不刻不再提醒他现实的不可改变。 ‘老’、‘不再年轻’……等等一些列隐含他年龄的词语现如今都可谓是已步入更年期阶段的嬴政的雷区。更年期的人情绪波动大,性情时好时坏,稍有不慎后果不可估量,而复苏偏偏句句不离这几个直捅嬴政爹心窝的词语。 接下来扶苏的下场可想而知,自是逃不过又一番暴打。 嬴政爹势必要让儿子感受到自己依旧老当益壮,揍得他哭爹喊娘绝对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