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穿回古代当美容师 作者:琪琪熊 文案: 嘿!朋友,你还在忧虑你的雀斑、鱼尾纹太显著了吗? 在相亲之时,还在哀叹你的容貌不够出众,引不起对面人的兴趣? 俗话说的好,天生丽质恐难求,曼妙身姿易可塑,只要是经过我的手,保你天生丽质难自弃,回头就变成大美女!! 什么,你不懂这是什么原理,你难道连亚洲四大邪术都没有听说过吗? 而集齐了化妆师、设计师、P图师等等一系列称号为一体的苏南回到古代,大展身手时,众人纷纷吹捧惊呼: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古人: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术,竟能画骨描皮,再造美人。 苏南:活久见。 总的来说,就是一位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全能美容师,在古代一步一步,走上迎娶高富帅,当上CEO的奋斗史。 忠犬耿直攻VS腹黑贪钱受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南 ┃ 配角:林俊松竹等 ┃ 其它:发明化妆品、改造美人 作品简评:从未来高科技美容师到古代小店主,苏南白手起家,不仅发明制造卖点化妆品养家糊口,还顺带重操就业,改造美人,帮丑小鸭们脱胎换骨成美好天鹅,吊打身边人。撩一撩身边的高富帅,走着当上CEO,迎娶高富帅的人生巅峰。本文选题新颖,文笔朴实简洁,开篇便讲述了因男主帮人化妆,而引发的后续的一系列波折。和魏国公因误会聚在一起,误会解开后,两人重归于好,成为苏南的最大靠山。后期甜甜蜜蜜,开启神仙眷侣模式。 第1章 京城化妆师 顾家小姐一脸痴迷的望着镜中的女子,眼神似不敢相信,手扶着镜子,呼吸骤停,双眼翻白,看那惊喜的模样,就差双眼一番的晕过去了,苏南赶忙上前,将镜子拿走,才见那顾家小姐恢复了正常。 “苏先生,我竟然不知,你居然有此鬼斧神工之技艺,居然能将我这张脸变得如此之美,我....我真是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顾家小姐双眼热泪盈眶,紧紧的握住了苏南的手不放开。 “呵.....哈哈,顾小姐不用如此激动,只...只不过,这余下的费用,还需要小姐尽快结算了好。”苏南笑弯了眼睛,心里却是苦哈哈的,这顾家小姐的手劲贼大,都快把他的手给捏红了。 顾家小姐又一次望向了镜中的自己,那鹅蛋形的脸上,可谓是真正的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两颊上点缀着桃花般的粉红色,一双明汪汪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明亮,睫毛上翘,目光有神,一颦一笑都带着额外的风情,自己现在的这幅容貌,绝对是这京城之中,一等一的绝色美女。 想到这里,顾家小姐的心情大好,神情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骄纵,眼神一飘,声音带了几分傲气,趾高气昂的对旁边的丫鬟说道:“还不快点将银子给苏先生奉上。” 银晃晃的银子,共计有一百两,恍花了苏南的眼睛,也让苏南本就弯弯的大眼睛更加弯了。“顾小姐果然守约,那苏某就将剩下的化妆品一起赠与顾小姐了,如果以后东西用完了,再找苏某来拿,一定给您一个优惠价。” “好说好说。”顾家小姐捧着她的那张脸庞,笑的开成了一朵花,连忙使唤旁边的丫鬟接过了重重的一箱子,临走之时,还不忘带着崇敬的眼神问道:“只是,苏先生的那一技艺怎么会如此神奇,就像是那话本中的画皮之术一般,生生的给我换了一张皮。” 那是因为你见识太少了,要是过了两千多年,满大街都是你这模样的。心里面虽然这么想,但是面上却要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孤傲模样,摆摆手,似乎不值一提道:“只不过是画些女孩子家的寻常妆容罢了,算不得什么。珍贵的可是这化妆品,花了我好大的功夫才调制而成,这才是让你容貌靓丽的基础。” 顾家小姐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当真将他比作了世外高人,颇为热情的说道:“那苏先生可得记牢我了,下次我可还要再来的。” 苏南挥挥手,让仆人将顾家小姐送了出去。 送走了客人,苏南松了口气,走进屋里,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了。 小厮松竹见着主人累的这幅模样,立马泡了新鲜的茶水上来,立在床边劝说道:“先生累着了,喝口茶歇息会吧。” 苏南嘿嘿一笑,直起了背脊,蹭的一下就立起身上,对松竹笑道:“快将那银子拿过来,我数一数。” “不用数了,我已经检查过了,是整好的一百两白银,不多不少。”松竹连忙上前应声道。 苏南闻言,脸又笑开了花,回他叮嘱道:“一定要将这笔银子收好,我们在京城开店的费用,就全靠他了。你去多买点东西,今晚上我们要加餐。” 听着苏南说话,一副青涩模样的松竹也不禁开心了起来,眉飞色舞的说道:“那我现在就去菜市买东西了,先生。” “快去快去。”苏南挥手赶人,等松竹离开了房间,苏南将书桌下的一个盒子抽了出来,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机器。按了某处,屏幕发出了一阵亮光。 在他身上的是一台轻巧的电脑,苏南在屏幕上用手滑动了两下,调出来顾家小姐的资料。资料非常的齐全,从身高三围到身体状况,还有脸型特点,全部都有记载,甚至还有三维模型等大量数据。 “唔,顾家小姐的底子不错,就是相貌平庸了一些,只要稍微化下妆,就可以取得很好的效果。”苏南摸着自己的下巴,振振有词的算计着。“看来这个世界的美容与化妆行业实在不发达,自己只需要制作一些简单的化妆品,就能卖个好价钱。” 想到这里,苏南又开始笑了,笑着笑着,还在床上打了个滚。 啦啦~啦啦~上天果然对自己不薄,果然,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钱都是最重要的,有了钱,苏南便觉得心中好受了许多。 苏南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两千年后,在那个年代,星际旅行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情。而苏南,在一次星际旅行的过程中,飞船出了意外,落入了虫洞,当自己醒来是,就衣着阑珊的躺在荒郊野外。 据电脑系统分析,这个年代并没有在记载中存在过,国号为“周”,在这个世界上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国家,周朝统一中原不过三十年的时间,无论是从经济、军事、科技都发展的非常强大。因此,周朝的藩属国众多,国力强盛,引得周边各国朝拜,经过当朝皇帝的治理,可谓是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在这个世界呆的一个月时间里,苏南就将这个世界的背景知识了解的差不多了。虽然飞船发生了意外,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不过好在自己活下来,还流落到这样一个太平盛世里,而不是战争纷飞的乱世,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经历了差点沦落为黑户,没钱等困难后,苏南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赚了些银子,买了几个仆人,驾着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月后,才从一个边陲小镇来到周朝的国都——京城。 苏南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化妆师、设计师,并且考取了一系列的证书。在他那个时代,他的工作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给明星化个妆,设计一套衣服就好了。有些时候,他需要帮助人们调养身体,拥有自然美的气色容颜。还要根据个人肤质的特征,单独制作一些化妆品和保养品。或者是根据客人各自的气质特点,设计服装。苏南甚至还考取了行医的资格证,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客人做一些面部微调。 得亏了未来发达社会的学习方式简便,几乎人人都能拥有两三门特殊的技艺,为了和工作相互贴合,苏南几乎学会囊括养生、医学、设计、制作等等知识。到了古代之后,经过观察,发现这个朝代虽然生活优越,可在艺术和审美方面还需要发展。 他抓住了这个机会,简单的制作了几种香粉和口脂,在当地的县上贩卖,大获好评,赚了一小笔钱。小厮松竹就是在那时买的,复杂的化妆品制作他不行,但是做些煮饭递茶等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在当时的县上生活了三四个月的时间,苏南便离开了县上,往北方走。听当时的民众说着,北方的京城,是整个周朝最繁荣昌盛的城市,许多人都对那座城市有着无限向往,苏南自然也不意外。 因为他知道,自己所拥有的知识水平,要高出这个世界大约两千年,只有到了京城,才能将自己的所学尽情的发挥出来。 苏南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乘坐马车,从降落地的县城来到京城,用自己剩下的一些余钱,开了这座面积不大的小店,卖些自己制作的胭脂水粉。因为颜色纯正,质量精良上乘,在京城中渐渐小有名气,制作的化妆品也有些供不应求起来。 在最初的创业时,苏南并没有将自己世界的一些前沿的化妆品和护肤品制作出来,一是因为技术和设备的欠缺,硬性条件的短板。二是因为他知道凡事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自己始终来路不明,表现的太过奇怪难免惹人怀疑。 所以苏南只是制作了一些寻常的妆粉、胭脂、眉黛、唇脂类的化妆品,加入了一些颇受欢迎的元素在里面,制造简单方便,东西好用,多是周朝常见的化妆品。因为款式新颖,包装精致,短短一年的时间,在京城便小有名气,还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妻眷少女都是他这世外阁的粉丝。 至于今天让顾家小姐激动的热泪盈眶的精致妆容,则是他前段时间的研究成果,换做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打了粉底,让肤质看上去更加白嫩;画了眼线,将眼睛放大了一些;粘了眼睫毛,顺便再夹卷了些,再帮她画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妆容,就让她高兴的不成样了。 苏南百无聊赖的翻看着电脑中的资料,有些可惜的是,这顾家小姐有些小气,若是再多给些钱,他还能帮她做的更多一些,而不单单只是画了一个妆容这么简单。 苏南可不觉得那一百两收的贵了,虽然确实收的贵,但他这技术可是这周朝天下头一份。别的不说,就算是那些化妆品都是他手工做出来的,全天然无害,这要是换到了他那个时代,这种手工工艺指不定卖的更贵。 自从穿越过来,这电脑就成了他救命的法宝,一个随身携带的太阳能平板电脑,还有一个智能光脑,可是未来每个人的标配,算不上什么独特的。可是他这电脑里资料很多,多是是工作专用,存储了很多超前的技术,随便哪样拿出去就能引起一阵风波。 苏南美滋滋的亲了亲自己的电脑,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开始构思着用这一百两该怎么做。 唔,重新买个铺面是少了点,不过再攒点钱,可以开一个作坊,这些基础款没什么技术含量,可以交给其他工人来做。又或者买个大一点的宅院?不行不行,少了少了。 苏南双手垫在了脑袋后,翘起一只脚,脚尖床上抖啊抖,满面春风得意开,乐呼呼的幻想着自己将来的美好生活。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他做成的顾小姐的这一门生意,在之后不但给他惹来了天大的麻烦,还毁了一桩大好的姻缘,引起了后续一系列的风波不断。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开新文了,尽力写,存稿日更中,求收藏,哈哈哈哈哈 第2章 一个大八卦 苏南自以为,帮顾家小姐化个妆,改造一下,最多就让她在小姐妹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姿色。可曾想到,一个半月之后,在这京城中,大街小巷,酒馆茶楼,人来人往,众人都在兴奋的谈论着一件大大的八卦。 听说这顾家小姐自从容貌变美后,就特别喜欢到处溜达,你说溜达溜达也没什么,长的漂亮也就是给人来看的。可是偏偏有一天,顾家小姐在游湖之时,碰巧遇见了那中书侍郎之子——左存。那左存遇见了化了妆的顾家小姐,借着夜晚的昏若灯光,顿觉惊为天人,春情犹如天雷地火一般烧起来了。两人一见倾心,二见便订了终身,三见便闹着要迎娶顾家小姐为妻。 可是这左存可不是普通人,听说才华横溢,相貌英俊,不过二十来岁就考取了探花功名,在殿试上得皇上称赞,在京中的贵族小姐中颇具有人气,不少达官贵人都将其奉为女婿的最佳人选。 所以说一直在坊间有传闻,中书侍郎与开国国公魏国公之间早就有了婚约,只等魏国公的妹妹成年之后,便会迎娶上门。可谁想的到这左存与顾家小姐订下了私约,便去找魏国公退了这婚约,这下,京城众人可就有热闹看了。 这魏国公乃是世袭的开国国公,其父亲跟随周朝的开国皇帝打下的天下,其父乃是铁骨铮铮的大将军。其父去世后,这魏国公夏修新世袭了爵位,听说十六岁时便领兵出战匈奴,后来受封为大将军,都道是虎父无犬子。 本来是一件金玉良缘,叫人奉为美谈,可谁知中途杀出来一个顾家小姐。其实这顾家小姐的家世也不差,是正三品官员礼部尚书顾崇明之女,坊间传闻,也是一位大家闺秀,两人见过几次面后,便如浴爱河,没过两个月的时间就去郡公府退了婚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这婚约还没退多久,就在京城中传开了。这种爱情三角恋的戏本子在现实生活中可不多见,特别还是头顶的那群达官贵人。在这古代,本来就没有多少娱乐,突然冒出来这么大的一个八卦,大大抚慰了古代劳动人民空虚的精神世界,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闹得满城风雨了。 听说还有人打算这事情改成了一本戏剧,总之,在目前为止,这左探花退婚魏国公府,是这京城中热度最高的一件事情了。 在世外阁内,几位贵妇家眷嘻嘻哈哈,两三人聚成一团,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精致的胭脂,神神秘秘的低声分享开来: “听说因为这一退婚,魏国公大怒,差点让军中将士将中书侍郎的府邸都给围了,两家关系就此恶化了。”其中一位身穿淡青色绸缎,身形婀娜的夫人说着,脸上却挂满了狭促,自以为用很低调的声音和旁边的两位夫人说道。 “你说这中书侍郎脑子也有些不清楚啊,魏国公可是什么人啊,都敢退婚?再说了,这魏国公家的小姐可不比那顾家小姐好?身份高贵,要是做了魏国公的妹夫,那可不前程似锦,飞黄腾达?”一位仪态大方,身穿淡黄色留仙裙的夫人问道,颇有些疑惑不解。 苏南在一旁听着,心中暗自打鼓。 怎么这故事听着那么熟悉,左家探花遇见了容貌绝色的顾家小姐,顿时惊为天人,还把本来许配好的婚约给退了,这顾家小姐,莫不是他认识的那位顾家小姐吧。 苏南心下嘀咕,轻吸了一口气,脸上堆上了笑容,手上拿着一盒青瓷胭脂,笑嘻嘻的朝着三位夫人走过去。“几位夫人不如看看我这手上的花露胭脂,尚好的胭脂再配上新鲜的月季花露蒸过的,平时只需要一点,则色泽饱满,更重要的是还不褪色。” 苏南今日穿一身青色的衣衫,搭着白色的衬里,发髻高高的梳起,额外精神。眉毛光润,浓而不浊,一双眼睛微微上翘,天生自带笑意,黑白分明,鼻梁高挺。再配上那一脸友好的笑容,让人一见着就自带好感,心房就卸下来不少。 “哎呀,果然,这还有月季香气呢。”几位夫人立马将注意力放在了胭脂盒上,兴致勃勃的开始讨论。见着时机足够了,苏南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刚刚听几位在讨论那顾家小姐的事,我也觉得奇怪,那顾家小姐究竟是何种美貌,才会引得那左探花放弃那么一桩大好的姻缘。” 说起了八卦,其中一位夫人顿时眼中冒出了精光,整个人一下子来劲了,有劲的说道:“哎呀,我开始也觉得奇怪呢。我之前还见过那顾家小姐呢,容貌也就也一般,可是不知道为何,这几日,都纷纷流传着顾家小姐容貌绝色,倾国倾城,和之前相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漂亮的不像话呢。” 另外一位夫人也开始加入讨论,几人颇为八卦的在一起商量:“我见过我见过,那顾家小姐可真是惊为天人,玉肌香腮,美目流转,真与之前不一样了。” “我可问过顾家小姐,只说是之前不擅长收拾打扮,换了身边的丫鬟,抹了香粉胭脂。可我总觉得,这顾家小姐简直就像是换了一张脸皮一样,虽然骨子没变,但模样,却不知道漂亮了多少。” 苏南听了这么多,差不多也能确定这顾家小姐都是自己认识的那位了。话说这顾小姐还真有能耐啊,只不过长相美貌了些,居然能凭借这张脸直接抢得一位夫君。话说礼部尚书应该很有钱吧,看来这一百两自己确实收的少了。 亏了亏了,苏南在心中这样想着,暗暗后悔,脸上却堆砌了笑容,亲切的对几人说道:“几位再看看我这里的香粉呢?粉质细腻,香气缭绕。” 忽悠着几位夫人买下了好一些东西,送走了一批批的客户,趁着这时候店里面空闲,苏南叫松竹收拾一下店内的物品,自己拿起了一把瓜子,走到了门前。 世外阁地处繁华大道,街上人水马龙,人声鼎沸,街道两旁皆摆满了摊位,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来来来。”苏南嗑着瓜子,扬手叫了不远处一座酒楼下的小乞丐过来。小乞丐大约十多岁,还是孩子,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大而明亮,时不时的左右晃动。身材偏瘦,一手拿着一个茶碗,一手拿着一根竹竿,脸上时常笑嘻嘻的,看起来颇为很讨喜。 “哎呀,苏先生,今儿怎么有空叫我过来啊。”小乞丐声音洪亮,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笑,伸手过来就想在苏南的手上拿瓜子,被苏南一手打掉了,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从袖口中拿了一把铜钱出来,放了一枚在他手心。 “手那么脏,也不知道洗洗。“苏南平时有洁癖,有些嫌弃小乞丐身上灰尘扑扑,但还是放了一小撮瓜子在他的碗里。 小乞丐嘿嘿一笑,露出了干净整洁的一口白牙。“苏先生就是口硬心软啊,您说,您想要知道些什么事情,尽管问我就是了。” 小乞丐名叫苏阳,和他一个姓氏,看在同姓这份上,平时苏南对他不错,让他在店铺前面乞讨,平时过来讨一口水也没什么问题。苏阳脸皮也厚,平时笑嘻嘻的就到苏南的店铺里讨口水,要一块糕点,累着了在店铺旁边的台阶处躺一躺。 苏阳是乞丐,可是他的消息特别灵通,这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只要他想打听,最多不过一天的时间,京兆府尹家的后院的小母狗生下来的狗仔是谁的种都能知道。对这种八卦,相信他肯定也不会放过。 “我问你,那顾家小姐和魏国公家的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南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凉凉的问道。 苏阳“嘿嘿”一笑,道:“苏先生,您就别装了,说到底,那根本的原因还不是在你的身上。” “嘿....你这小子,怪我什么事,管我什么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苏南嘴硬,梗着脖子不承认。 “怎么就不管你的事了呢?你说,要不是你帮顾家小姐换了张脸,就顾小姐原来的那副模样,左家探花能看上她吗?所以说,归根究底,这原因还是在你身上啊。”苏阳依靠在门边,嘴角擒着一抹坏笑,继续给苏南说着。 “都说了,那不是换脸,脸还是她的,我只不过帮她化了妆,涂抹了点脂粉。”苏南有些无奈,这些人,非说他给顾家小姐换了张脸,所以她才会变得如此漂亮。对于这种说法,苏南只有一个态度: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是是是,不是换脸。”对于苏南的口硬,苏阳不甚在意,却悄悄的凑近苏南说道:“那我就给你说个你不知道的吧,顾家小姐的肚子已经怀胎一个月了,这个事情你不知道吧。” 这个事情苏南确实不知道,乍一听到这么大一个八卦,苏南眼中放光,偏偏面上还要做出无所谓的模样。“哦,竟有这回事,我还真的不知道。”听的兴起,直接将手上的铜板全部倒入了苏阳的碗里。 “嘿,要不然你认为那左探花怎么会突然去魏国公府上退婚了,都是因为这事情瞒不住了。两边都是不肯吃亏的人,两相比较下,左探花只有去魏国公府上退婚。你是不知道啊,听说那天魏国公直接把左探花的头给打破了,直接将他扫出门外。”苏阳讲故事时手舞足蹈,语音抑扬顿挫,听的苏南热血沸腾。 “只是可惜了那家姑娘了,好好的被退了婚,现在闹得是满城风雨,从目前看来,怕是没人敢娶了。”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唏嘘,不过紧接着画风一转,将矛头堆到了苏南这里:“所以说,这原因还是在你这儿,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说你做这事情,造了多大的孽啊。” “去去去,管我什么事,照你这么说,那顾家小姐怀孕了,还怪我了。”苏南眼睛一瞟,嘴里强硬,语气却稍微有些弱了,似乎有些心虚。 “这不是您问我的吗?该说的我都说了,倒是您,刚刚我和您说的那个秘密可不能外传啊,算我赠送您的。”苏阳嘻嘻哈哈,像个孩子,从苏南的手里抢过了剩下的瓜子干果,在苏南赶人之前就溜走了。 听完了八卦,苏南回到了屋内,对这桩故事有些唏嘘。 自己只不过是帮顾小姐化了妆,居然都能引起这般风波,果然是所谓的蝴蝶效应。看来无论是在哪一个朝代,女为悦己者容,长的漂亮果然吃不了亏,只是可怜了那魏国公的妹妹了,无缘无故就被退了婚,还妄招非议,现在想起来,是有点对不住那姑娘。 不过苏南转念一想,这种男人,看的也不过是皮外之貌,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家归宿,若是真的与他成了婚,今后的日子还指不定多难过呢。而且那顾家小姐长的本就普通,也不可能整日都化着妆,总有一天还是要卸下的,也不知道到时候那左云左探花会不会后悔。 这么想起来,那魏国公还应该感谢自己呢。这么一想,苏南顿时神清气爽了起来,梗在自己心里的那颗刺就顺利拔掉了。碰巧店里来了新的客户,苏南脸上堆起了笑容,继续迎了上去。 第3章 同行是冤家 虽然小乞丐苏阳临走之时,特意嘱托过苏南不要外传,可是没过几天,顾家小姐和左家探花早已经暗通曲款,怀有一个月身孕的消息,还是在京城传开了。 苏南听着店铺里面的女眷们讨论的眉飞色舞,口沫四溅,时不时的瞟一两眼,有些心虚。正巧旁边松竹端着盘子走过来,苏南赶紧把他拉过来。“我前天给你说的事情你没外传吧。” “什么事情?”松竹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家先生。 “就是顾家小姐已经怀有身孕的事情啊。”苏南期望的看着他。 “啊哈哈....我也没有和旁人说。”松竹打了个哈哈,有些尴尬的瞟向一旁,终于在苏南专注的眼神下,支支吾吾的说道:“额,我就是昨天买菜的时候和茶楼的伙计聊了两句。” “但是我给他说了,让他发誓不要外传的。”松竹一脸信誓坦坦的对苏南说道。 苏南:......... “滚滚滚,就知道你靠不住。”苏南一脸嫌弃的赶松竹走。 松竹那小脸上一脸委屈的离开了。 苏南假装整理器具,来到那几位八卦的夫人身后,想要听她们讨论,却没曾想直接被他们叫住。“老板,可否请您推荐一下石黛呢?”刚刚走到了身后,就听见其中一位妇人这么说道。 石黛是这个世界上常见的用来描眉的化妆品,和现代的眉笔眉粉相似,只不过质地更像是一块石墨,用之前需要细细的研磨,再用画笔蘸着描绘眉形。 “好嘞。”苏南连忙上前,拿出了几款石黛,帮着细细研磨,趁着这回功夫,那几位夫人又开始聊了。 “你听说了吗?原来这顾家小姐居然已经怀有一个多月身孕了,真是.....不知廉耻。”其中一人有些忿忿不平。 “是啊,怪不得这魏国公要退婚,这妻子还没过门呢,连孩子都有了,这要是过了门,还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呢。”另一位夫人说道,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苏南大概听了听,只是比起前几日看热闹的人们,现在却对顾家小姐和那位左存探花有些不以为意,毕竟在古代,未婚先孕是一件极为不光彩的事情。 至于对那位被退婚的魏国公家的小姐,言语中更多带了一些同**彩。 “说起这魏国公的父亲,那可是跟着周朝的开祖皇帝打下天下的人,只可惜英年早逝。说起了现在的魏国公,也不过是二十来岁,却也打胜与北边突厥的几次战争,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说起了夏郡公,这妇人脸上满是崇敬之情。 苏南听的认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石黛已经消耗了不少。“几位夫人可以试一试,除了这石黛,我们店里新出的珍珠香粉。都是匠人手工细细打磨出来的,扑在脸上,保证过不了多久,就能让您的肤质细腻白嫩。” 苏南脸上挂着笑容,不由余力的想着客户推销这自家的新产品。 女人的化妆品是永远不可能减少,只有不断的增多,在苏南的巧舌如簧的描述下,又买了一大堆的东西,看的苏南是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 “客官您慢走啊。”苏南亲热的将客人们送走了,刚刚来到柜台后面站着,门口又进来一人。苏南本以为是客人,脸上的笑容刚刚堆起,再看清楚了来人之后,又垮掉了,装作什么也看见一样,看着账本。 可是这人明显是朝着苏南过来的,进入了店里,脸上顿时升起了假笑,朝着苏南走来。“苏先生,好久不见。”来人大约三十多岁,下巴留着一撮小胡子,眼睛狭小却闪烁着精光,一副老谋深算的城府模样。虽然苏南对他不理,却还是自顾自的笑着,装出一副很亲热的感觉。 “上回我和苏先生说的事情,不知道您这几日考虑没有啊。”贾掌柜堆积着笑容。 在京城,开胭脂水粉店铺的有不少,初步估算下来,怕是有上百家。而在这上百家之中,算得上规模的,也只有寥寥的数十家而已。而这玲珑轩,就算是京城之中颇具规模的一家。 这玲珑轩成立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发展的却很壮大。最初开店是在城南,到现在为止,已经开了两三家店铺了。玲珑轩里面的东西不错,自己不但在销售产品,也在生产产品,在京城这几年渐渐占据了一席之位。听说背后的靠山是朝廷的某位官员,所以财大气粗,又喜欢砸钱挖人,遇见喜欢的工人,就是开好几倍的价格都要将人挖过去。这种做法,倒是给不少老牌的胭脂水粉店带来了冲击。 苏南来到这京城不过短短数月,却凭借着新颖的产品和精致的成品打开了局面,连一些官宦世家的女眷都非常喜爱,而且时不时的推陈出新。虽然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自己玩剩下的东西,可是每一次的新产品,都能在市场上引起不小轰动。 这玲珑轩的贾掌柜来自己店里问过了好几次,想要将自己挖过去,做个总管,价钱从上百两都快提到了近千两白银了,可苏南还是未同意。 废话,自己开个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凭什么要去你那儿打工受气啊,而且自己还拿着电脑系统这种稀罕东西,万一被发现其中的奥秘该怎么办? 这贾掌柜也太烦人了,从第一次来自己就很明确的告诉他了,可他仍然纠缠不清,明里暗里又来着威胁又是糖枣的,搞得苏南有些烦躁。 “不去,滚。”苏南头也不抬,算盘拨的噼里啪啦作响,就当那贾掌柜是空气。 贾掌柜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却仍然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对苏南说道:“苏先生,我们玲珑轩在这京城之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店,如果先生到我们这里,凭先生的本事,绝对是主管以上的级别。手下可有上百号人任凭先生差遣,绝对比先生这里的这个小店风光。” 苏南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还是继续算着账。这时,松竹从内屋走了出来,看见了店铺柜台前,贾掌柜又在骚扰着先生,有些生气的跑过来,嚷道:“你这掌柜好不要脸,我家先生都说了不去,为何你还在这里纠缠。” 声音有些大,都传到了外面,贾掌柜脸上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凑近了一些,声音略带着凶狠的说道:“苏先生,现在我们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可万一没谈成,就不知道我们下次见面还能不能这么站着说话了。” 哟,这是在威胁他呢。苏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玩味的抬头看着贾掌柜。后者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心中不禁有些自得,脸上的表情更加阴险了几分,一脸的奸笑,口中竟然带着些炫耀的说道:“苏先生,你到我们玲珑轩,可谓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们家老爷,可是和户部侍郎朱大人是同窗、虽然您现在的日子看上去有几分红火,可是若是得罪了朱大人,就不知道您以后的日子还会不会像如今这般了。” 松竹被这一席话气的双颊通红,怒发冲冠,指着贾掌柜,刚要发作的时候,苏南换了一副神色,脸上挂上了热情的笑容。 贾掌柜还以为苏南张口就是要与自己说话,可谁想后者绕过了他,态度热情的走向了门口,“张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您看,上回拿给您的东西您用着可好?”说着用一种狭促的眼神看着张大人,做了一个你懂我也懂的表情。 “很好,很好啊。”来人大约四十多岁,穿着一件普通的湛蓝色衣袍,腰间绕着一条祥云纹路的腰带。虽然一张国字脸型流露出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情,可是看见了苏南,却展开了笑容,一副老熟人的模样。来人是苏南的熟客,御史中丞张开成张大人。 其实认识张大人纯属偶然,这张大人担任御史中丞,平时在朝中经常弹劾一些朝臣,而他自己本身,穿着也极为朴素,如果不是自己去他的府上送过几样东西,苏南还真的不知道他的客人居然都发展的这么深远了。 这位张大人自然不会是来买一些胭脂水粉的了,但是他有一个不足让外人倒也的毛病——狐臭。起初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在店里面买一些香身之类的东西,后面被苏南发觉了,正巧自己的电脑系统中有几样东西是专门来治狐臭的洗浴秘方。 苏南正巧没有人选来帮自己尝试新产品呢,于是就免费送了他几盒试用品做尝试,却没有想到效果奇好,他的狐臭比上之前要大大好转许多,再加上店里的香薰,几乎闻不出来什么异常。 张大人一喜之下,还购买了他店中的不少产品,不但是他的熟客,还是他的一个大客户。张大人看见苏南的时候颇为惊喜,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挨着柜子旁边立着的贾掌柜,顿时警惕的住口了。 “啊,哈哈,苏先生家中居然还有客人啊。”张大人有些尴尬,苏南却读懂了他的话,笑了笑,言语中带着不以为意,道:“不是什么客人,就是送货的,张大人在此处稍等片刻就是了。” 言毕,走到了贾掌柜的身边,脸上的表情颇为讽刺,却略带着几分得意,道:“我的答案还是和之前的一样,您来几次都一样,请吧,贾掌柜。” 贾掌柜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哆哆嗦嗦的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指着苏南“你....你....”说了两个字,最后气的拂袖而去。 苏南强忍着笑意,赶着贾掌柜出了店铺,关了门,转身脸上挂了亲切的笑容,热情的招呼道:“抱歉了,张大人,让您见笑了,这边请,您要的东西我早就帮您准备好了。” “好说好说。”张开成摸了摸胡子,一脸慈眉善目。 小样儿,比后台,谁比不过谁啊?苏南心中笑的得意,脸上却不显露半分。 第4章 PS画艺 当苏南赶走贾掌柜之时,松竹还有些忧虑。 “先生可听到贾掌柜的话语,若是真派人对先生不利,那可怎办?”松竹忧虑重重的看着苏南说道。 苏南笑了笑,不甚在意。“那贾掌柜只不过是说些话来吓你,这是天子脚下,就算他本领再大,也总是要按法律规矩来办事。要是人人都目无王法,欺行霸市,那这大周朝就不是如今的盛世了。” 听着苏南这般劝说,松竹总算将心中的忧虑压下去了,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说道:“那就好,我听说那玲珑轩行事并不正派。之前便高薪挖工人过去,遇见好的配方,也会暗地里使着阴招,将之夺取。一些小的工坊纷纷叫苦不堪,可是碍于对方家大业大,也做不了什么。” 这一番话却让苏南有些考虑,停下了手中的作业,若有所思的说道:“松竹,你倒是提醒了我。现在世外阁的生意不错,而我们就只不过做一些普通脂粉生意,我难免有点忙不过来,我想开一家制作工坊,聘请一些人手,你觉得如何?” 松竹闻言,睁大了眼睛,讶异的说道:“可是先生,我们在京城开店不足半年,开一家工坊是不是早了一些。”开一家工坊花费的精力可不少,首先要选择好的地点,然后还要培养人才,这一来一去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和金钱。 “不早了,最近生意越来越好了,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了。”苏南伸了伸腰,略微有些酸痛,最近每天夜里都忙到半夜,之前做的一些存货已经支撑不了好久了。 “松竹,你先去京城内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工坊空地,我们再找个时间,去一趟东市的市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手。”苏南想了想,安排道。 “好的,先生。”世外阁能扩宽,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松竹连忙应声下来,这是苏南第一次交代他办的事情,心中雀跃,兴致勃勃的去准备了。 就这么过了两三日,这段时间,苏南一直在房间中,专心致志的画着几幅美人图。 不要误会,他不是变态,他之所以这么做,还是为了拓宽市场。 之前顾小姐的事情虽然让他心中稍有愧疚,但是....只有那么一溜溜,苏南是什么人,铁石心肠,雁过拔毛,现在在他眼里,第一是钱,第二还是钱,很快便把那恻隐之心挥之脑后了。 顾小姐的例子告诉他,他制作的那种粉底非常有市场,特别是,针对那些待字闺中的待嫁小姐些。 其实这些二八年华的姑娘些颇有优势,脸上饱满的胶原蛋白,虽然只是简单的粉底提亮,但却可以遮掩住不少缺点:肤色不均,雀斑太多,轻微眼袋黑眼圈。更重要的是,看上去更加自然,不似现在的一些普通香粉,一点都不自然,还极其容易脱妆。 所以,苏南在一个多月之前,就暗自的发展着自己的贵宾客户,寻找哪家有待嫁的女儿,准备将产品推销出去。 所谓的贵宾客户,就是指京城之中,家境条件稍好的官员,商人等。为了更好体现出自己的优势,苏南还特意增加业务范畴,只要家中有待字闺中的女儿,苏南特意的画自画像一幅。 当然,十两银子一幅画,一点都不贵。 苏南的自画像可不是普通的自画像,他仔细的观察过了,这个时代相亲之前,男女双方都是父母通过自画像来认识,而这个时候,好的自画像起的作用就尤为重要了。 不过碍于现在的绘画风格不同,女子画像大多更注重形态意境,更追求艺术境界,而对本来的五官描绘不够细致,于是画像就统一是一种风格,简单明了,更注重是特点的突出。 因为之前苏南学过了设计,就对绘画钻研过一段时间,油画也有涉猎。将女子的相貌更加写实,对他来说并不算困难。 不过若只是单纯的将本人复制下来,个人的缺点又一览无遗了。所以,苏南想出了一个办法。 用自己的全能电脑将女子的相貌照下来,再经过P图,将本人P成一个大美女后,再誊抄下来。这样,既能让女子相貌无大改动,又能合理的规避了所有的缺点。 简直完美。 苏南得意的看着自己笔下的美人,身材婀娜多姿,杨柳细腰,柳眉细眼,芙蓉满面,好一个亭亭玉立的待字闺中的适龄女郎。 将已经画好的两幅画收捡起来,苏南带上了工具箱,坐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驾驶了一炷香时辰,来到了正议大夫柳大人的家中。 柳大人家中有正妻一位,很可惜的是,这位柳夫人只生了两个女孩子。大女儿名为娇婀,今年虚岁16岁,小女儿名为娇娜,今年虚岁14岁,两者意为婀娜多姿。因为大女儿正值婚配年龄,让这位柳夫人一阵焦急,正巧苏南提出了这么一个想法,柳夫人眼睛一亮,就同意了,并让苏南画两幅画。 蚊子再少也是肉啊,这钱苏南当然愿意赚了。择日画好了画,就带着一系列的东西来到柳府。 在一处宅院前停下来,将车马钱付予马夫,上前敲了敲铜环,说明了来意后,没过多久的时间,就将苏南迎了进去。 穿过了大气整洁的中庭,走围墙旁的廊道,上有屋檐遮顶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浓厚的绿色爬满了一旁的围墙,府邸之中花草树木修剪的整齐,错落有致排列。 苏南眼眸扫上一圈,心中有些羡慕,想着自己将来也要买这样一栋院落,在后院从春夏秋冬依次种植花木,好让一年四季的景色大不相同。 柳夫人见着苏南来了,眼睛一亮,可是碍于风范,不能表现的太过惊喜,只能抬手招呼道:“先生终于来了,我那两个女儿的画像可画好了?” 苏南拱手见礼,回复道:“当然画好了,今日苏某就将画像带过来,予夫人一观。”说着,就将身上的两幅画取下来,放在桌上。 柳夫人急急忙忙的将画像展开,当画像露出完时,柳夫人檀口微张,双眼鼓大,却抑制不住的惊喜,向后倒退了两步,惊喜的说道:“这,这居然会是我家娇婀,真是,真是太漂亮了。” 长河岸边,柳枝刚发,青草嫩绿,桃花潋滟,一位刚刚及笄的少女穿着一身桃红色的流仙衣裙,站在河边。周围的绿意衬托出来人越发的容貌美丽。螓首蛾眉,夭桃浓李,仿佛一抹春意中的一株桃花仙子,让人目不转睛。 柳夫人看着这幅画简直爱不释手,不停的抚摸,“这,先生这是何种画法,怎么和我之前见着的画像有些不一样呢?” 苏南抛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笑道:“苏某之前在西域呆过一段时日,这种画法,自然也是从那里学来的。” “原来如此,”柳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只有在那神秘的西域之地,才会存在这种鬼斧神工的画艺,“只是,这画中的女子美是美,可是和我家娇婀....”说到后面的时候,明显有几分犹豫。 “不似十分相似是吧。”苏南笑着接下了剩下话,慢慢的引诱着猎物到自己的陷阱里。“苏某画像,从来都是写实,苏某敢保证,你家小女觉得和画上长的一模一样。” 苏某压低了声线,神神秘秘的对柳夫人说道:“不知道柳夫人可知道前日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顾家小姐。” 没想到柳夫人比他还激动,连忙点头应声道:“知道知道,听说就是先生帮助顾家小姐画骨描皮的吧。“柳夫人看着他,犹如见着神仙下凡一般,多种神情糅杂其中,最终只剩下了崇敬。 苏南:.......... 这和他的剧本有点不一样啊。难道不应该是他讲出了这件事实后,柳夫人恍然大悟,然后对他崇敬不已吗?虽然现在结果是一样的,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柳夫人:“咦,这件事情这两天都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传开了,苏先生居然不知?” 苏南:....... 抱歉,他忽略了古代人八卦的可能性了,竟然在短短时间内传播开来,是谁的古代消息闭塞了,这不是挺畅通的吗? “嘿嘿”苏南讪笑两声,本来的激情都被卸去了不少,本来还想故作玄虚一下,结果猛地就被拆穿了。 不过,自己的大头还在后面。想到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苏南还是起了精神,开始慢慢撒网,道:“那柳夫人就赶快将小姐请出来吧,让我为小姐描绘一番。” 柳夫人激动的叫过了身边的婆子,让她尽快的将小姐带过来,婆子被柳夫人这以痴狂的表现吓住了,立马跑出去,没过多久,婆子一路小跑回来,后面还带着气喘吁吁的柳家大小姐。 “母亲....母亲唤我何事啊?”柳家大小姐显然还没缓过气来,坐在桌子旁边就开始喝水,看见了桌子上的画像,差点一口水喷在上面。 “哎哟,我的姑奶奶啊,你可千万小心点啊,这是娘亲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求来的呢。”柳夫人急忙夺过了画卷,看见上面溅上了两滴水,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这.....这是...”柳家小姐还是一脸的愺懵的状态,显然反应不过来。 苏南心底里翻了一个白眼加上叹了一口气,脸上却要堆砌和蔼和亲的笑容,对着柳夫人说道:“夫人,那我们就开始吧。” 一炷香时辰后,苏南望着房间内激动得热泪盈眶的两个人时,心中满意,开始暗暗盘算着这次能卖的出多少的价钱。 粉底不贵,就二十两,这技术可谓上垄断,一点都不贵。再加上香粉,口脂,胭脂等物,和这次的跑路费画像费,凑一个整数吧。“柳夫人,柳小姐,不知道这妆容两位可否满意?” 苏南开始开启了忽悠模式,道:“ 夫人小姐,我这现在所有东西拿上一套还有优惠呢,您可是我的第二个用户,正好二小姐正值芳龄,不如也拿上一套,两套一起,还有优惠呢,加上所有费用,只需要八十两白银呢。”蛊惑的声音慢慢从嘴中发出,苏南笑的一脸和善。 当苏南出门,身怀巨款的站在柳家大门前时,感叹道: “这个世界还是女人的钱最好赚。”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十万,日更中,不介意的话就收了吧。 第5章 走多了夜路要倒霉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一趟下来,轻轻松松就赚的八十两白银,脸上泛着美意,走在路上,坚硬的青石板仿佛如云端,脚尖一垫一垫的,看着周遭的风景,落日的余晖撒满了大街,可一切在苏南看来确实那么的生机勃勃。 苏南心中也乐得找不着北了,想来自己虽然倒霉了一些,来到这个世界,可是一路下来,却也顺风顺水,没遇上什么大的波折。加上前段时间敲诈顾家小姐得的一百两白银,和这几个月赚得的钱,勉强可以凑齐个四五百两,买上一块好地,建一间作坊,再雇上几个人,应该勉强足够。 从柳家出来已经是傍晚了,周朝是有宵禁的,规定了戌时以后便不可以在街上游荡,否则被巡逻的禁卫军抓住,是要进大牢关上几天的。 不过现在离着宵禁时分还早,只不过看着大街上,摆摊的商贩已经开始零零散散的收拾东西,回家做饭了,只有少数几家还在摆摊,却也是离着自家极近的。 来的时候苏南雇的马车,却是松竹帮忙早先预定的,回去的时候却需要自己走到马车行去,世外阁离着柳府可是隔着大半个京城,单凭自己的两条腿,怕是走到宵禁时分也走不回去。 这边自己并不常来,马车行也是自己问了好几位路人才找到了位置,虽然麻烦了些,但刚刚苏南才赚了八十两的银子,心情愉悦,也不在乎多走那么几步,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苏南走的近路,需要穿过一条小巷,傍晚的夕阳落下的很快,又因为两边高墙耸立,更是阻断了余晖落入,本来就狭窄几分的窄巷,就阴暗了几分,而且道路两边更是堆积了杂物,让本就拥挤的小巷有些寸步难行。 苏南微微蹙眉,鼻尖隐约的袭来了一股腐烂的味道,周遭的环境又不如人意,心中难免带上了几分嫌弃,脚下的步伐难免快上了几分。 前方又一个人影出来,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位瘦小的汉子,身上穿着粗布衣衫,露出晒得黑的肌肉,倒三角眼睛露出了一些精光,看起来颇为凶狠的模样。 看见苏南,瘦小汉子先是一惊,接着用颇为谨慎的眼神打量着苏南,苏南心中一惊,但面上却不显露半分,脚下加快了步伐。 似乎判定了苏南不具有杀伤力,谨慎的目光撤去,换上的是有些不怀好意。 苏南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自己就不为了省点力气走小路了,这小路如此偏僻,万一发生点什么抢劫...... 刚刚这么想着,前面又冒出来了一人,身躯有些肥硕,高头大马,可也是满脸凶光,和后面的人成围剿之势,面色贪婪,不怀好意的朝自己走过来。 这下,苏南无路可走了,脸上尴尬的笑了两声,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以半圆之势,将自己抵在后面的青石墙上。 后方的青石墙有些硬,湿冷的石壁透过衣服,寒意渗入后背。 其中的瘦小汉子拿出了一把小刀,寒光凌凌,脸上挂上了一丝阴笑,开口的声音有些尖细。 “小少爷,那就麻烦您把钱包拿出来了。”瘦小精干的男人眼中贪婪之色越发的有些严重了,语气阴狠,让苏南心中有些发虚。 遭遇到了抢劫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苏南现在心中却是有些庆幸,仿佛松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出了柳府之时,嫌弃那银子有些重,不好提,便和柳府的管家约好了过两天再拿,自己身上只不过带着两三两的碎银子。 就算时两三两自己也很心疼啊。 苏南心都在滴血,这三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可是快快活活的生活大半个月了,像苏南这种抠门的铁公鸡,就是掉了一两银子都得心疼半天。 可是眼下这情况,容不得苏南再扣了,腰上的钱包明晃晃的挂在腰带上,还没等苏南发话,另外一男子就伸手使劲一扯,将腰带勒的一疼,自己的棕色暗纹钱包就落在了强盗的手上了。 苏南的腰上被那么一扯,动作粗暴,一阵生疼,腰上的肌肤说不定就被磨破皮了。“嘿嘿,二位大爷,可否留那么一些银子供在下回家呢?”苏南一边揉着腰,诚恳的看着他们二人问道。 没办法,自家离此处实在太远了,要是没钱的话,自己只能走回去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废话。”瘦小男子脸上闪过怒气,手上不动,脚下却狠狠的向苏南的肚子踹去,肚子被狠狠的击中,顿时一股翻江倒海袭来,痛的苏南当时站立不住,脸色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道说不说得出,苏南想要骂人的话被卡在了嘴边,肚子一阵剧痛,想来那家伙肯定是用了十层的力气,疼痛缠绕不去,自己也没有力气讲话,耳朵也带上了嗡鸣声。 突然听到头顶一阵痛苦的惨叫声,苏南本来就蹲着,突然看见那个较瘦的抢劫犯躺在地上,脸部扭曲,在地上哼哼,较之自己还要痛苦十倍。 苏南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去,却正好看见这一幕。 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容貌,却也是一个气宇轩昂,身材高大的男儿,正反手将另外一个劫匪双手反剪身后,那劫匪骨骼被狠狠的制住,痛的叫出声来。 “啊。”大喝一声,想要将后面的男人摔开,却被那男人脚下一拐,整具身体失去了重心,只能重重的朝着身后倒去。 男人的身手灵活,不慌不忙闪开,双手用力,借着体重,将他用力的摔在了地上,后脑勺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碰”的一声。 苏南都忍不住瑟缩了,没办法,这声音太响了,巷道中产生回音,自己听着就很疼。 眼看着那两个人皆失去了活动能力,男子拿了周边的两捆麻绳,将两个人挨个栓仔细了,放置到一边,过来拉苏南。 “这位小兄弟没事吧。” 男人说话时,字正腔圆,犹如玉石之音,清冽中却带了一丝低哑。身材健硕,肩膀很宽,慢慢的将自己扶起来。 两人靠的有些近,男人的臂膀十分有力,轻易的就将苏南拉起来,让他靠着墙壁歇息。 “谢谢谢谢,谢谢这位大侠。”苏南连忙感激的道谢,近了一些,却看清楚了男子的相貌。 男子气宇轩昂,一身青蓝色的绸缎劲装,含胸昂首,双眉紧皱。身材高大健壮,脸型方正,双目狭长,眼中流露出安稳沉静的气势,整个人气势雄浑沉凝,一看便知器宇不凡。 苏南心想自己是真的运气好,被人打劫都有人相救,脸上的感激又浓了几分。 男子见苏南还可以站立起身,眼中的担忧又消散了几分,沉声说道:“公子身体可还有不适。” 男子将钱袋还给了他,拿到了钱袋,肚子再疼都没多疼了。苏南连忙摆摆手,说道:“并无大碍,就是被踹了一两脚。” 脸上的神色宽慰了几分,拱拱手对苏南说道:“在下还要将这几个贼人送往官府,就不护送公子了。” 见着男子没有在此停留的意思,手上拉扯着那几个人,就要走,苏南一愣,连忙跟在了后面,再走了百步,见着马上就要进了主道,苏南才惊觉自己还不知道这位恩人的姓名。 “不知道恩人到底是何姓名,家住哪里啊,日后苏某好登门拜谢啊。”苏南亲热的笑着说道。 男子摆摆手,似乎对苏南的话不以为意。“登门拜谢就不用了,我也不时常来京城,只是偶尔回来一次。” 苏南以为男子是商人一类的身份,并不在京城久住,只是看男人的神情姿态,不像是商人之流,虽然有些疑惑,可是两人毕竟是萍水相逢,也不好多问。 “在下苏南,做些脂粉的小本生意,家住城东世外阁,兄台如若有困难的话,可到我的店铺来找我。”苏南笑的亲热,看这人眉目英俊,又救过自己,有意结交,主动报上姓名。 “世外阁的苏南?”男子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知名光芒,速度太快根本察觉不到。 “正是,兄台可是认识我?”苏南有些沾沾自喜,莫不是自己这么有名,路上随便一人都知晓自己姓名。 “并不听说,苏兄在这京城中很有名?”男子嘴角轻勾,看着苏南略有些得意的模样,心中颇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这个嘛....”苏南笑的有些尴尬,左右不是什么好名声,不说也罢。走到了大街处,苏南拱拱手,和男子分开了。 心中不禁暗呼幸运,今天这事情就是给他一个教训,幸好得贵人相救,没事别走偏路。 只是苏南不知道,待他离开后,身后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思索片刻,才带着两个贼人离去。 回到了世外阁,松竹早就做好的热气腾腾的美味菜肴,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见着苏南回来,身上颇有些狼藉,不禁一愣,急切的过来帮苏南整理衣裳。 “先生这是怎么了,身形怎么如此狼狈。”松竹有些心疼,眼泪盈眶,看着肚子上和腰上的青紫色,也顾不得整理饭菜了,连忙去拿跌打损伤的药水来擦。 “嘶,轻点,疼。”苏南裂开了嘴,但是虽然说起轻松,可是平常人受了这么一脚,青紫一片是免不了的。 苏南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松竹讲了一番,后者哀叹自家先生,却对那位路见不平的大侠有些崇敬。 “既然这样说,如若有机会的话,我们自当好好酬谢那位先生一番了。“松竹笑着说道。 酬谢事小,酬劳事大。 “今日幸好没有将那八十两白银带在身上,你明日早点去柳家,找管家将那八十两给拿了。”苏南心情愉悦,将自己又诈了柳府八十两银子的事情讲出来了。 松竹听得一愣愣,小嘴微张,满脸崇拜。“先生,你....真是太厉害了。” “只不过,松竹虽知道先生有才,能制作这些东西,可是,会不会太贵了。”松竹有些忐忑的问道。 按照这个世界的物价水平来说,几百两的银子便可以在京城中买上一处宅子。若是在偏远一些的州市,八十两足够当地的一些富裕乡绅生活大半年了。 苏南笑了笑,松竹是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买的家仆,不过十三、四岁,签了卖身契,当时给了人牙子十两银子。平时对他尽心尽力,苏南待他,也像是弟弟一样的存在,买来过了半年,便将卖身契烧了,松竹对他也更加感激了。 “你可知这皇室用品,只是一盒平常妃嫔用的胭脂,便是五十两,若是西域上贡之物,便是百两也寻求不到。” 所以苏南卖的并不贵,京城中,富裕之人甚多,官宦遍地,而自己的那些东西,本来开始就打算走的精品路线,产量又少,自然开始的价格要定的高一些。 如今销售了几次,发现反应都还不错,看来按照周朝的经济水平,是消费得起的。只是松竹乍一见这么多钱财,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了,之前我让你去探寻的工坊用地找到了吗?”苏南问着松竹。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角出现了,男主角这么早就出现了,哈哈哈 第6章 店铺被砸 “我今天去问了几家,先生。”松竹见问到了他,赶紧整理了衣物,将自己近日做的一些准备给先生说道。 “我找人问了问,这京城中作坊不少,可是有意愿要出售的只有四五家。其中两家最大,占地近百亩,价格也最贵,我问过了,要近千两银子。中等的作坊大约占地五六十亩,也需要五六百两。只有一个小作坊还不错,占地二十来亩。” 苏南思考了一阵,这价钱确实是一个问题,自己虽然近些年赚了一些钱,也不过几百两,具体多少还要经过清算。“你接着说。” 见着先生对自己说的很满意,松竹心中小小雀跃了一番,继续说道:“那小作坊就在城东,离我们这边马车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听介绍的人说,之前的作坊是做泥人,土碗之类的东西。后来因为掌柜的要回老家,便想卖了这处,离开京城。” 苏南思考了一阵,了解到小作坊只需要二百多两的银子,心中有些心动,听说这价钱还可以往下砍,加上里面的东西,全部卖给他。 心中打定了注意,准备后面找个日子去看看。 看着松竹小脸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苏南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夸奖道:“这次做的不错。” 受到了先生的夸奖,松竹欢呼雀跃,脸上的笑容掩藏不住。 先生夸奖他了,松竹美滋滋的想着,光是这一件事情都可以他乐上几天。 夜晚,两人熄了灯,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苏南便嘱托松竹到柳府去拿银子,自己则和几个家仆准备将东西摆放在柜台上,准备开业。 东西摆弄到了一半,苏南刚刚抱了一堆东西,收拾一番后,就准备开店。却听见店铺的大门重重的敲着。 “开门开门!!快点给老子开门!”大门被敲得噼里啪啦作响,隔着窗户纸,外面似乎站着好几个人,外面的人大声的吼着。 苏南一愣,这大清早的,谁啊。 和周边的两三个家仆相视对望,面面相觑,皆是不清楚发生的什么情况。 苏南眉头紧蹙,让几个人停下来,自己亦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过去开门。 打开门,三四个气势汹汹的大汉推开了苏南,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彪形大汉,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衫,满脸虬须,满脸恶意,手上拿着粗长的棍子,一字排开,堵住了门口,将店中的人有意无意的围住,不让人出去。 苏南看着这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眉头紧蹙,脸上一沉,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何人,大清早的过来扰人生意?”苏南看着面前的几人,面露不愉,眼神流转,示意旁边的家仆。 其中一位家仆懂了苏南的意思,不知不觉的移动到了后面,掀开帘子从后门出去了。 那为首的虬须大汉一脸横肉,眼神凶恶,直接捞起了袖子,恶狠狠的说道:“你这老板做了哪些好事自己心里是一清二楚,用不着旁人提醒。”突然的责备,让苏南有些莫名其妙,心下也有些恼火,不过看这样子,怕是也不能善了。 冷笑两声,说道:“你这人真是有趣,大清早的便跑到人家店里来砸场子,口口声声指责我,却不敢说何事。我开店向来清清白白,你且说说我做了哪些事情?” 那大汉倒是不和苏南废话,脸上的横肉抖了两抖,得意洋洋的笑着说道:“你只想你最近做了哪些事情,我们也是收人钱财,**,对不住了,老板。”说着,招呼着身后的兄弟: “弟兄们,给我砸了这家店。” 身后的几位彪形大汉得了前面人的命令,一个二个动了,就开始砸店。其中一人顺手掀翻了入口处的花盆架子。“碰”的一声,花瓶瓷器摔得粉碎,泥土四处溅射开来。 苏南看着这一切,惊呆了,他来古代这么久,还没见过这般蛮横不讲道理之人,却马上反应过来,身后的几名家仆勃然大怒,操起了手边像样的工具冲上去阻止他们。 来砸场子的人有五六个,苏南这边却只有四个人,就算是一人对上一个都不够,苏南被为首的虬须大汉狠狠制住,动弹不得。后者哈哈大笑,道:“ 小公子,你得多亏叫我们来的那人没打你一顿。要不然,今天可不是砸个店这么简单的呢。” 苏南怒火中烧,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来话来,眼睁睁的见着自己的店铺被砸的稀烂,连柜台上放置的香炉都被掀倒在地上,灰散的香灰跌落在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外面渐渐传来了喧闹声,一人到外面看了一圈,有些惊慌的跑进来对虬须大汉说道:“大哥,外面官兵来了,我们快点撤吧。” 虬须大汉脸色一变,在店上的那些人也面露惊色,开始停下手中的活路,纷纷聚集起来。店里面的伙计找准的时机,不顾身上伤痕,挥动着手上的武器,开始大力驱赶着他们。不过此时店中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 虬须大汉“嘿嘿”笑了两声,临走时对苏南说道:“看你这小子可怜也懂事,大爷也不妨告诉你是谁找我过来,怪只怪你小子做事情太损阴德了,无端端的坏了那魏国公府里面的姻缘,有人找我过来特意提点提点你。” 苏南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趁着这一愣神的功夫,那虬须大汉和五六个人赶忙跑了出去,接着,没过一会,两位身穿黑色官服的官兵跑了进来。 “何人在此打架闹事?!!”一位威风凛凛的官兵胯刀闯入,见店中已然是一片狼藉,眉头一皱,骇声喝道:“闹事之人呢?” “已经逃走了。”苏南反应过来,对官兵说道。 这官兵立马跨出了店铺门,追缉贼人去了。而后又进来一名官兵,原来这是两人,一人去追缉贼人,一人留下来再次询问情况。 这官兵大约三十岁,双目凸显,留着短短的一截山羊胡子,见着店中狼藉,颇有些可惜。 “怎么砸成了这幅模样了,可惜了可惜了。”摸了摸胡子,这官兵颇有些惋惜的看着店里面的一片狼藉。 苏南脸上扯了一个笑容。 “啧啧”这官兵砸吧了嘴巴,扫视了一眼,说道:“先生还是清算一下损失货物的价值几何,待到上了公堂,也好让府尹大人宣判罪责。” 苏南看着店中样子,上好的化妆品散落在了四处,各种瓷器摔在地上,就连通往店后的帘子都被撕扯下来,先来如果不是官兵来的快,那群贼人甚至还要砸到后院去。 连忙做了稽,感谢着官老爷的跑这一趟,送走了官兵衙役后,才和周围家仆开始清扫东西。 先前去报官的那家仆脸上挂着惭愧,等官兵走了之后,连忙过来向苏南赔罪:“苏先生,是我的错,腿脚慢了些。”如若不是他带人来的晚了,店里说不定并非现今的模样。 苏南摇了摇头,这是他的原因,刚刚那人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他也是拿钱办事,砸是肯定要砸的,指不定是他命中由此一劫。 “把门关了,今天闭门,暂不营业。”苏南这样说着,旁边的家仆连忙上去将门关上,回到店里,开始打扫卫生。 这群人砸的很有技巧,店里又多是一些比较容易破碎的瓷器碗之类的器具,连同颜色鲜艳的口脂落在地上,还有香粉,鹅黄,石黛之列的物品,全部散落在地上,或踩的粉碎,几乎没有能用的了。 苏南确实有些心疼,店里摆设的东西不多,却还是有好一些,初步估算下来,这些货品可能值上百两银子去了。 被打倒在地的家仆纷纷站起身来,身上也是一片狼藉,黑色红色的颜料涂抹在身上,也不知道受伤没有。想到这,苏南关心的问道:“大家身上没有受伤吧。” “没有没有,就是被推嚷了一下,大家都没有受伤。”剩下的两个人家仆连忙拱手,那些人主要是在砸店,目标不在打人,却也难免被推了几把。 “那就好,先把店里打扫一番,以后该怎么做,再做打算了。”苏南叹了一口气,如此说道。 日上高头,日光渐渐明晰,临近了中午,几个人也只完成了一半。在此期间,街坊邻居都来询问了情况,苏南不想多说,只是按照惯常回答了一下,只说是得罪了地痞流氓,损失了一些货品。 还有一些顾客过来询问,苏南也只能勉强的笑笑,说声抱歉,请他们明日再来。 松竹是着急火燎的跑进来,手上抱着一个盒子,嘴里面还不停的嚷嚷,一进门,便拉着苏南哀嚎不停。“先生啊,听说店里面被一伙人给砸了,您没事吧。”松竹焦急忙慌的,当场就想把自家先生的衣服给扒了,好好查看一番。 苏南比他还着急,见他进来,就拉住他的手不停的问道:“钱呢,钱呢,那八十两银子你拿回来了没有。” 苏南心中哀嚎,这次损失不少,也只有靠着柳府的那点银子翻盘了。只是那大汉说是受魏国公的指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自己也没做什么事情啊,至于顾家小姐那事情,源头也不在我这儿,左右你也赖不到我这儿吧。 松竹有些委屈的说道:“先生您怎么如此贪财啊,我们店都被砸了,您还想着那八十两白银啊,这钱还能比人重要吗?” 苏南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松竹的脑袋。 “我人在这里好好的,就是受了点惊吓。如果那八十两掉了,我现在就能死在你面前你信不信??!!” 松竹撇了撇嘴,将八十两白银从自己手中的盒子取出,打开盒子,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银子顿时排列在眼前。 苏南破碎凌乱的心脏也被着炫目的光芒治愈了,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狼藉的店铺,心中好似又被刀隔了千万刀一样,哀嚎出声。 “哎哟,我的店啊!!” 作者有话要说:  坏人姻缘是要被雷劈的,哈哈哈哈哈,不过当然不是魏国公做的了,剧透 第7章 招聘人手 夜晚,夜深人静,月色如水,银辉铺在了窗外的地上,却铺不进苏南的心里。 世外阁的后院,书房中,桌子两端放置了两盏明灯,晃得这屋里如同白日一般,苏南坐在桌后,手里的算盘拨的是噼里啪啦乱响。松竹就立在了旁边,给苏南研墨,看着苏南不知道在算些什么。 “什么玩意。”过了半响,苏南突然爆发,口中发出一阵怒吼,差点将算盘给砸了。 苏南怒视着算盘,这东西忒难玩了,拨了半天,还没有手算来的快,平时就是装个逼,拨了这么长的时间,手都酸了。 这么想着,就将算盘拨到了一旁,用毛笔开始用最简单的十进制算法计算,拿出了一本新的账本,按照后世的记账规则,开始重新计算。 松竹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可是看自己先生明显在怒气头上,也不敢问他为什么在鬼画桃符,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看茶。 有这样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苏南终于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好了,面色沉重的看着账本,说道:“我们这次,足足损失了价值两百多两的货物。” 松竹闻言,终于不再管苏南画的是什么东西,眼睛一瞪,居然隐约有泪水包裹着。 “先生说的可是真的,那,那我们世外阁该如何是好啊?”松竹泪水盈盈,一想到那些人为什么来砸店,就颇有几分委屈。“那魏国公身在高位,何故要和我们这些本分的商户计较。” 苏南思索了一阵,开口说道:“倒也不一定是那魏国公所为,就算因为他妹妹之事迁怒我们,也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许是他人嫁祸也不一定。” 松竹睁大了眼睛,道:“岂不是有他人陷害?” 苏南有些忧郁,这件事情也不知有何头绪,他下午就和松竹一起去衙门投了案,听说那些贼人是惯犯,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一口咬定是自己和苏南有着恩怨,气不过来报复,决口不提魏国公的事情,府尹只能先将他收押,择日再审。 如果真的是魏国公找人所为,那他......他就忍了这口气了。 咳咳,不要怪他一点骨气都没有,人家是世袭的传国国公,每一代子孙都可以世袭公爵,不降爵位的贵族,。他就一个小老百姓,能做些什么? 而且,初步估算,这成本价也就近一百两,正好抵了他当初赚那顾家小姐的钱,难道说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己当初得到多少就要拿出去多少? 可是,如果不是魏国公府所为....... 呵呵,苏南冷笑两声。“如果是魏国公府所为,我就不追究此事了,可如果是其他别有用心者所为,我失去了多少,必要他人十倍奉还。” 可是....苏南望着账本上的记录,一秒变了眼色,哀痛的趴在账本上哀嚎不已:“我的钱啊,我的钱啊,你为何要弃我而去啊!!” 松竹喃喃的在一旁念叨:“本来还想开一个工坊的,现如今看来,也不怎么现实了。” 苏南一下子爬起来,振振有词的说道:“什么不开,为何不开,我计算过,剩下的钱我们不但要开工坊,还要招兵买马,再招聘人手。” 这也是苏南早已经计算好了的,如今账本上还剩下四百五十一两银子,除去要新购置的材料和购买的工坊,还余下两百多两富余,正好可以用来添置一些人手。 现如今自己的宅院只有三名家仆,加上松竹也就四名,平时做东西都是由自己来做,家中的小厮帮忙打着下手。如果雇上些人手,自己就能腾出手来,研发一些新的产品,打开市场。何况这么大的店铺,自己还是要请一个专门管事的人来才好。 而且,今天这件事情,更加给苏南一个警示,店里的人手不够,要是真的再来这么一拨地痞流氓来砸店,自己这几人也还是不够的。 “松竹,我写一份招聘启事,你明儿放在门外。”苏南打定主意要请一名管事。 “好的,先生。”松竹连忙应道。 第二日一早,松竹便将写好了的告示贴在了门外,月薪三两,年终奖金,包吃住,有经验即可。因为家具都被砸坏了,今日苏南也没能开的了业,只能重新购置了家具摆设后才能开业。 苏南坐在了家中,看着自己誊抄的许多配方,皆是他挑选出来的比较符合周朝特色的美容配方。 其中有一样东西他特别想要做出来,就是肥皂。 此时皂荚已经非常常见了,不但价钱低廉,而且非常好用,将皂荚子取出来晒干,再打磨成粉,用于洗衣,去除污垢等方面,都特别好用,可是唯一一个缺点就是味道太过难闻。 普通人家的皂荚,就是细细的打磨成粉,洗衣物时用上一点就是了。一些富贵人家,则还会加上一些香料。 若是皂荚用来换洗衣物的话,另外一样东西就是如今找周朝甚为流行的洗脸圣品——澡豆。 在周朝之前,澡豆便被制造出来,一时间被人奉为美容珍品,澡豆是洗养皮肤的一种粉剂,以豆粉为主,配合各种药物制成。澡豆的主要功效,是使皮肤光滑润泽和预防皮肤疾患。洗澡的时候用来擦洗皮肤,效果更佳。 其中在苏南的店中,也有几味澡豆,卖的很好。可是苏南曾经走遍了京城的大部分脂粉店,所卖的澡豆配方皆是那么几种,好用倒是好用,可就是没什么创新。或许皇宫之中另有配方,可是市面上珍贵复杂的澡豆配方却一点都不常见。 苏南这里倒是有许多澡豆秘方,都是在他那个朝代积累了数千年,有不少还是皇家专用。 其实这个肥皂,在古代的时候也称为胰子,就是根据澡豆加工进化而成的,只是在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出现,苏南也就是占了一个便宜。 虽然在未来,保养品化妆品甚多,可是在古代,美容品也不少。 苏南感叹,等有时间了,他一定要开发出来一套美容品,从头发丝到脚掌处,全身上下都开发出一套产品下来。 这一天就这么晃晃的过去了,期间也有一两个人过来询问咨询掌柜之事。可是细下询问之后,又觉得并非那么合适,到了傍晚,也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苏南不急,期间他在后院又制作了一些货品,加上仓库里剩余的,足以应付开业了。下午时分,松竹和几个家仆回来了,将购置的摆设器物全部放好,比照之前的格局,几乎没什么改变。 反正今天也没有营业,苏南就打算早点关门休息。可没过多久,门外走进来一人,苏南没抬头,张口就将说过无数次的话脱口而出,道: “本店今天业务调整,不卖东西,若是有什么需要,请明儿再来吧。” 男人眉眼一挑,并不尴尬,而是走到了苏南的柜台前,出声说道:“苏公子。” 苏南听着这称呼有点纳闷,一般认识他的人都不会这样叫他,抬头,讶异。 这不就是上回帮他把三两银子要回来的恩人吗?惊讶的神色略过,眼中闪烁了一丝惊喜,颇为热情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到了男子的面前,拱手见礼道:“这位...恩人,今日在店里相见,可真是巧啊。” 男子今天穿着似乎比上次的要稍差一些,只着了一件灰色的棉衫,发冠简单的盘起来,却仍旧显得来人神采奕奕,似乎穿着如何根本不能掩藏来人的气度不凡。 “苏某还不知道恩人的名讳呢。”苏南笑着看着男人。 男子脸上似乎有尴尬神色,拱拱手,说道:“是我唐突了,在下林俊,是....之前一直在关内活动。” 苏南有些惊异,关内已然在北,从周朝的地域划分来说,算是挨着突厥等游牧民族比较接近了,这几年,突厥等族一直是周朝的大患,交战了好几次,最近的一次是在一年前,和苏南来的时间差不多,听说是大获全胜。 不过这些都是在心中一闪而过,苏南笑道:“原来是林兄,今日若不嫌弃的话,便在我这里住下,我叫小厮弄上一些小菜,苏某当好好感谢林兄的救命之恩。” 说着,便叫松竹出来,给他介绍了林俊的身份。 “这就是我上回给你说的那位武艺高超的公子,你且去准备好酒好菜,另外收拾一件客房,供林公子夜宿。” 松竹连忙应下来了。 听着苏南这么吹捧他,林俊脸上浮上了少许浅红,貌似有些害羞。“救命之恩倒是不好说,只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苏公子不用时常挂在嘴边。” 苏南笑的热情,连连摆手说哪里哪里。 “其实,我这次路过也是意外看见苏公子在店铺外的告示,想要招聘一名管事,所以才决定进来一试的。”林俊有些迟疑,说出了此番的来意。 听到林俊这番说法,苏南恍然大悟,还以为林俊是因为自己上回自报家门,过来走街串巷的呢。 “林兄竟然要在此久留?上回不是听林兄说到,到京城并未太长时间吗?”苏南有些疑惑。 林俊脸色一红,答道:“我确实是京城人,也偶尔回来一次。这次回来,就是打算在京城久住..”接着迟疑片刻,继续说道:“若是无其他要紧之事,我应该不会再往关内去了。” 苏南心中很快的略过他说的一切,在他看来,林俊之前可能是到关内去做生意,后来往返几次,还是觉得京城繁华,好过在关内,于是回到了故乡,这么一想,倒是可以理解。 苏南暗自打量了一下林俊,此人身材健硕,虽然只是身穿普通的棉衫,却掩藏不住他的健硕肌肉,丰神俊朗,眼若晨星,眉毛斜飞,长的自然是英武不凡,英俊不已,太符合他的口味了。 说他肤浅,他就是肤浅,看林俊长的好看,对他好感又攀升了几分,打定主意要让他留下来。 不过面上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那苏某就问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林兄可有过店铺作坊的管理经验?” “没有。” 林俊思索,有些犹豫,却还是摇头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  两百多两算什么,之后分分钟赚回来。 第8章 乞丐苏阳 “那林兄之前在关内是做的什么方面的工作?”苏南有些好奇了。 林俊面上踌躇,却还是回答道:“从事的是镖局运输工作。” “原来如此。”苏南恍然大悟。 他就说为什么林俊看上去体格健硕,上回见面,出手毫不留情,杀气腾腾,而且武艺高超,原来是从事镖局运输的工作。 “那林兄最多管理过多少人呢?” 林俊眸子中闪过一丝自得,嘴上却还有一丝谦虚,神情缓了缓,答道:“这....最多之时,足有上千之众。” 苏南:........ 松竹有些担忧的拉过了苏南,小声的对自家先生说道:“先生,此人如此不靠谱,莫不是对面那玲珑轩派过来的奸细。” 苏南咳嗽一声,如果有这么帅气的奸细,就是派个十多个他也不怕。 “别胡说,玲珑轩要找奸细,也会找那经验丰富的,各方面精通的,怎会找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来。” 林俊:....... 虽然二人自以为说的小声,可是林俊在一旁听的是一清二楚。 苏南安慰了松竹,转过头对林俊笑道:“啊哈哈,林兄果然幽默啊。” 林俊眼中闪过郁闷,见苏南并不信他,不再开口说话。 “最后一个问题,林兄可会武功,如若像之前那二人的水平,多来几人林兄是否有把握?”苏南期待的看着他。 嘴角扯起了一抹笑容,脸上带着自信说道:“如果只是不会武功的健硕男子,林某多来几人也甚有把握。” 苏南面上带上了笑容,抬手握住了林俊的肩膀,语气愉悦说道:“既然如此,那林兄便合格了。” 林俊眉目一挑,有些不相信竟然就如此通过了? “管理没有经验可以学,我这儿也是小店,也用不了多大的计谋。”苏南看中的是林俊那身武艺,若再有人来捣乱,苏南便不用再害怕了,直接让林俊将人打出去即可。 “既然林兄在我店里任职管事了,便别称呼我为公子了。我这把年纪了,林兄随松竹叫我先生即可,直接叫我姓名也行。”苏南面容和善,领着林俊就朝着后院走去。 “这是后院,有三个家仆,都是我之前在外地买来的,平时就在家中店铺里干些整理的活。”苏南领着林俊,来到后院,给他介绍家中的几位家仆。 家仆见着林俊,连忙弯腰行礼。 “我们这里人少,平时林兄若是不嫌弃,就叫松竹多准备饭菜,一起吃饭就是了。”苏南笑呵呵的说着,之前松竹一直只负责他的膳食。又带着林俊穿过了后院,来到围墙旁的一间客房,推门进入。 “林兄日后就住在这里,稍后我让松竹收拾一下。”当初买这世外阁的时候,就是看这店铺与宅院相连。宅院不大,垒有五六间瓦房,其中一间给本人住,一间匀给了松竹,还有一间是通铺,留给几个家仆住下,剩下的三间房屋,一间用来做书房,一间用来改造成为制作室。 平时苏南储存原料,制作化妆品,就是在这里。开门进去,香味刺鼻,皆是各种香料味道混杂在一起,隐隐约约。 还有一间客房,就是拿来给林俊住的。 苏南见着林俊扫视一圈,脸色看起来颇为满意。 “林兄现在居住何处,用不用小弟帮忙搬置行礼?”苏南看上去热情,林俊见苏南如此热情,脸上闪过了一丝不适,连忙敬礼拒绝道:“这倒不用了,我到时候回去拿几件换洗衣物就是了。” “那好那好。”苏南笑的温柔,便允诺林俊去拿行礼。 将管事的人选定下来了,也算是了结了苏南心中的一桩大事。林俊似乎还有些琐事没有完成,便约定了明日再来,苏南便守着这店铺,想着把外面的告示揭了。 走到了店外,对面便是餐馆酒楼——迎客来,正值中午用饭的时间,不停的又客人来往出入,生意红火。 奇怪呢,之前那小乞丐苏阳日日守着那酒楼,那儿生意最好,平时出入酒楼的客人出手又大方,可是苏南一连几日,都未曾看见他了,难道这乞丐也喜欢挪地方? 疑惑不解,也不去管他。正巧外面来了几位客人,苏南便抛去了脑中所想,笑脸迎客了。 日过晌午,店铺里来来往往,虽然前几天遭遇这么一砸,可是生意根本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来来往往的客人还是这么多。倒还是有几位客人过来纷纷关心苏南,询问伤势如何,贼人是否抓到了。 待到了下午,苏南坐在店中看店,从门口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嘻嘻哈哈的声音。 “苏先生,怎么我就不在了这儿几天,你这儿店就被砸了啊。”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像还是一个孩子一般天真无邪。 苏阳抬头,就看见了苏阳还是那副脏兮兮的妆容,嬉皮笑脸的站在门口,探进来一颗头,老远的对着苏南喊道。 苏南翻了一白眼,放下了手中的账簿,走到了苏阳面前。将他拉到了店面的旁边,有些嫌弃的说道:“出去出去,别挡了我的路。”自己却也跟着出去了,站在屋檐地下。 苏阳知道这些苏先生的臭脾气,知道他素有洁癖,喜爱干净,自己也很自觉的跟着他后面。就看着他双手插着腰,一脸研究的看着他问道:“你这几日跑到哪里去了?” 苏阳嬉皮笑脸,咧着一口白牙,没个正经样子,说道:“我就是回去见了见我的师傅,哪里知道我不在的时候,那群贼人居然敢来撒野,得亏我不在,要不然一棍子打过去,保准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苏阳张口就是胡扯,一边说还一边笑,苏南哪里不知道他是在吹牛。这小乞丐平时嘴皮子利索,会说的话多得很,站在那酒楼前,给客人这么一吹,哄得对方是心花怒放,就赏给他几口茶水钱。 苏阳见着苏先生不以为意,就知道还以为他在吹牛,他也就笑笑,状似无意的说道:“话说苏先生昨天还在招管事,你看我怎样?”说着转了一个圈,满眼期望的看着苏南。 苏南的表情微妙,这臭小子不过十三四岁的年龄,毛都没长齐,还想学当管事。心中一阵恨铁不成钢,看着这大好的年龄被荒废,苏南有些就有些心疼。 这孩子似乎无父无母,终日就在这街上游荡,讨口饭吃。在未来,教育被抓的重,就算时孤儿都会被政府强制接受九年义务教育,高中之后,便会自由选择去当个技师或者继续读书。 一是为了对孩子负责,二是也是国家培育人才的一种方式,各个国家皆是如此。 他与苏阳认识虽然不过一年,但也看得出来这小子本性不坏,就是嘴里没有个正型,却也是生活逼迫,怪不得他。本应该是聪慧之人,若是好好教导,将来必会成才,也好过终日在这街上打发时间。 思索片刻,苏南开口说道:“你当个乞丐也没什么前途,不如以后跟着松竹一起,跟着我一起学字,如何?” 苏南是这样打算的,让苏阳跟着自己一起先学习写字,如果他有天分的话,便资助他继续读书。如果他没有天分的话,便让他学一门技艺,再做点小生意。 对普通人家来说,或许培养一个读书人是一件困难之事,可是对于苏南来说,也不过是一年多卖那么两盒粉底胭脂,算不上什么大事。 听闻苏先生这么一说,苏阳一愣,一双大而明亮的杏眼定定的看着苏南,似没有听清,疑惑亦是不敢置信。“先生这...这是要教我读书?”声音轻轻。 苏南翻了一个白眼,颇有些口软心硬的说道:“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你这把年龄,若是要读书晚了些,可是最基本的识字要学会把。” 苏阳闻言,心中升起了柔软,分明感觉到眼睛有些酸,连忙眨了眨眼睛,将眼睛和鼻子的酸意给强压下去,咧嘴笑开,真心实意,如春意里的一抹白雪融化,清澈自然。 他心中感激之情一片泛滥,可面上却还是嘻嘻哈哈的,也不管那管事如何了,突然想起一事,低声的给苏南说道:“先生可知道,你是与哪家结了冤仇,来砸了你的铺子。” 苏阳本就是乞丐,消息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加灵通,虽然他这几日不在这里,可是这条街上发生了何事,他稍微一打听便一清二楚了。 震惊之余,十分气愤。苏南平时虽然抠门洁癖了一些,但是性格很好,和周边邻居客户相处的都不错,照着常理来讲,应该不会与人结怨,只是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有些犹豫。 “难不成,是那魏国公府心存不甘,特意报复?”苏阳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 苏南心里苦哈哈,想着自己损失的那笔钱又开始心痛不已。 一百多两啊,那可是钱啊。 却也不好直说什么,只能面上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驱逐着苏阳离开。 “去去去,又不管你的事情,问那么详细做什么,快去快去。” 苏阳被先生驱逐,嘴巴一撇,当下离开了。心中却暗下了决心,打算将这件事情调查一个水落石出。 作者有话要说:  林俊什么都不会,为什么还要他,就是因为他颜好啊,不把他招进来怎么潜规则他呢??!! 第9章 购买工坊 林俊很快就在世外阁呆下来了。 苏南开始还在手把手的教着林俊,比如说货品如何摆放,哪些美容品和化妆品是最受顾客喜爱的,各自有什么特点,记账该如何记账等等。 可是后来苏南发现,林俊并非他自己说的一窍不通,也算是颇有基础,也许是本身聪慧,也是一点就通。很快,就能将店里面的生意接管过来。 苏南给林俊说了他的打算,听闻他想要买一处工坊,林俊思索了片刻,决定二人找个时间去看。 于是,又过了几日,两人跟着松竹,来到了介绍的泥土工坊处。 领着三人去看地皮的是一掮客,又称作牙人,本身是专门负责房屋交易这一方的中介。在周朝,根据律法,房屋买卖必须要经过掮客手中登记处理,否则就算是违法。 原因则是因为在前朝之时,税法森严,房屋买卖国家需要收取税法,如果私下买卖房屋地产,一经检举,轻者杖责十杖,重责二十。后来改朝换代了,这些森严的税法却一起跟随下来了。 掮客是一三十多岁的大叔,看上去一脸和善,领着三人来到这泥土工坊处。工坊位于城东,和苏南的店铺乘坐马车的话,大约要花费一炷香的时间,不算多。 此处周边皆是一些低矮的瓦房,并不像城南城北的繁华街道车水马龙,街边商铺房屋鳞次栉比,却还算得上是小有规整,四四方方。 城东这一片区算得上是贫民区了,房屋低矮,却还是整整齐齐。掮客说的工坊,不在主道上,拐了三拐,进入了一条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行的小街,才进得去。 苏南周围看了看,这座工坊占地不大,就如同那人所说的,只有二十多亩,周遭的也全部是一些作坊,像是染料作坊,木器作坊,织布作坊等。这一片区应该是所谓的轻工业区域,并未见着一些炼铁作坊等。 “几位先生里面请。”掮客笑的和气,客气的将三人请入了作坊。 一进门便是一处宽敞的空地,土质地面,大约十亩以上的空地范围。虽然简单收拾了两下,但是在某些角落,还是可以看得出泥土干涸的痕迹。 角落处有几颗茂密生长的槐树,还有几亩菜地,围绕着空地的范围,还有一个牲口棚,里面还有两头驴,正在吃草,还颇为精神。一辆车,想必是用来运送货物的。 东边空地外则是一排的房屋,里面有些脏乱,还没来得及收拾,空间倒是很大,肯定是用来储存货物的。另外两间则是住宿用的地方,稍微修改一下,可以变成大通铺,容纳许多工人睡觉。 西北角则是一个很小的露天厨房,及腰高的灶台上,还放置着一口大锅,想来是当时这一家人就居住在这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掮客连忙开始介绍道:“这间作坊起初是用来做泥人的,还有些用来做陶碗陶瓶之类的器皿,后来主人家想要回家了,想急于出手,三位如果诚心要要,速度又快,这价格可还往下压上一些,不过底价却是过不了这个数了。” 说着比出了两根手指,抖了两下。 苏南看着,虽然觉得简陋了一些,不过经过上回被砸了店,也剩了不到四百两银子,大的买不起,小的也足够了。 “你看如何?”苏南问着旁边思索的林俊。 “作坊看着是比较小,却能容纳至少二三十人,想必是足够了。”林俊看了一圈,这样说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这离着店铺也近,驴车与厨房还有工具都有。” “工具不行,如果要大批量的生产妆品,需要重新订购专门的工具设备。”苏南摇头。 林俊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他本来就不是专门干这行的,对这方面本就不甚了解。 苏南心中几乎就定下来了,转头开始与掮客开始讨价论价,平白挑出了许多毛病,人又抠门,将二百二十两白银的价格砍成了二百两白银,付了定金,等过两日再和屋主拿了房契和地契,去报备了案即可。 虽然价钱砍成了两百两白银,可是该少交的费用和税金可不少。掮客要抽取二个点子的费用,这边需要交纳的税金则是十个点子。换句话说,苏南要拿出二百二十四两银子,刚才砍下来的价钱,刚好拿去交费用了。 付了掮客定金,三个人便回到店里去了。 到了店中,苏南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嘿嘿”一笑,转头对松竹说道:“松竹,你去菜市场或者屠宰场,去帮我买两斤猪胰子回来。” 松竹的眼睛睁大,颇有些疑惑不解,连旁边的林俊都是一脸懵,不知道苏南的怀里卖的什么药。 “猪胰子?那是什么东西?”林俊疑惑问道。 “先生,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使?”松竹倒是比林俊要多知道些,可是也不明白苏南到底想干些什么。 “问这么多干甚,自然是我要研究用的,你先买回来再说。”苏南先不告诉他要做什么,只是叫松竹买回来。 虽然松竹不知道苏南意图,却也只能随着他的要求,挎着篮子出门去了。 回头看着林俊,眉头紧蹙,还陷在“猪胰子”这样东西里面出不来。 “这猪胰子到底是何物?” 苏南笑着说道:“你之前一定没有去买过菜,这猪胰子就是猪身上的胰腺,算是身体的一部分,因为是废弃不要的东西,很少有人买它,或许是屠宰场才能买到。” “既然是无用的东西,你拿它作甚?”林俊眉头一挑,看着苏南笑的跟一只狐狸一般,眉眼弯弯,一脸神秘。 松竹很快就将东西买回来了,说是买,压根就是送,因为在这个时候,猪胰子就跟鱼身上的苦胆一样,没什么用处,屠夫将猪羊杀死后,就当做废物给扔掉了。 松竹就随便的去溜达了几圈,就将这玩意给捡了大半筐回来。 两个人都颇有些嫌弃的看着那鼓鼓包包,又像一坨油脂,却有些肥腻的胰子,不知道苏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南倒是一脸的兴奋,自己动手,将这三斤多一点的猪胰子清理了一番。先是将不用的东西全部刮下来,接着一点点的片了成薄片状,铺在筲箕上,放置到太阳下晒干。 到现在为止,林俊还是没有看懂在做什么。 “你将这些东西晒干后,可是要磨成粉末?”林俊在一旁也不干活,所幸离着店里比较近,来回方便。苏南也不说他,就让他在一旁看完。 “自然是要磨成粉末了。”苏南此时还在保密,他目前当然不可能给林俊说要做一种新型的洗涤剂了,只打算将东西做出来之后才告知。 苏南的神神秘秘在林俊心中仿佛种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起初他还以为这猪胰子只不过是一种寻常的美容品,要加入到妆品里面。可是问苏南,却又说不是,搞得林俊越发心痒难耐了。 幸好这几天太阳颇大,热气也足,放在太阳下,也只需要三日的时间便可以大致晒干了。 在世外阁店内,林俊代替了苏南,坐在这柜台后面。 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声清亮的叫声。“先生,先生!”一颗乱蓬蓬的脑袋伸进来,初时眼神颇为期待,可是一看到是林俊,脸色一变,接着用警惕探究的眼神看着林俊,问道:“你是谁,苏先生呢?” 林俊本不想搭理这个小叫花子,可是他口中叫着“先生”,显然是苏南认识的人才会这样叫,于是从柜台后面站出来,面色沉着的看着他说道:“我是苏先生新请来的管事,名为林俊,你找何人?” 苏阳一愣,才想起来前段时间苏南在店外的告示,说是要招聘一名管事,莫不就是这人?心里升起一丝不悦,眼神就未免挑剔了一些,开始上下打量林俊。 这是这一打量,却让苏阳心惊胆战。 这人身高八丈,身躯虽然不如一些力士魁梧,但是身形健硕,光是看他掩藏在服饰下肌肉,就知道此人的爆发力量极强。 内息沉稳,走路脚下簌簌生风,光是往那儿一站,便觉有种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 再看其长相,可谓是丰神俊逸,英武不凡,模样英俊。双目光华内敛,再加上内息深沉,想必一定是位武功高强之人。 苏阳眼珠子一转,心中却在暗自揣测,这男人武艺高强,而且观其气势,定不是无名之辈,京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人物,自己居然会不知道? 苏阳心中,将林俊和自己知道的江湖上的每一号人物对应起来,却始终对不上号,暗自疑惑,更是增添了几分怀疑与警惕。 不光是苏阳,就连林俊都对眼前的这个小乞丐有所疑虑。 小乞丐双目有神,走路脚尖轻点,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有很大一部分是修炼轻功所致。而且这小乞丐虽看起身形瘦弱,可手臂上的衣服拉到了中部,却显露出薄薄的一层肌肉曲线,想必也是平常时时都有锻炼。 苏南为何会与这种人交好?林俊暗忖,又想到这几日观察着苏南,发现此人确实也不会武功,可是看他卖的东西和平日里的传闻,也知其思维广阔,且聪慧异常。 心中对苏南的疑虑和好奇又加深了几分。 两个人心中暗自有所想,相互揣测对方,一时相处无言,气氛沉默。 直到苏南从店铺后门进来,一时间察觉到店里诡异的气氛,打了寒颤。可是他总归大脑少了根筋,虽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却没有深究,而是大大咧咧的走上前去奇怪的问道: “你们二人为何都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主要是发明制作化妆品为主,感情为辅,这里先做个胰子,以后再做肥皂。 第10章 秉夜谈心事 苏阳和林俊两人,第一次见面皆看对方不悦,殊不知二人以后更是相看两厌。 苏阳见着苏南过来了,立马换上了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就过来对苏南撒娇道:“苏先生,你这里什么时候请了新的管事了。” 苏南嫌弃苏阳没有洗手,叫他立正站好,不许在他身上靠来靠去。接着又对他说道:“林兄之前帮过我一次,正巧我这里招人,我就找他来试试,以后可能要在这里长干。” 转头又对林俊笑道:“林兄,这是我门前的一个小乞丐,时常来我店里讨几口水喝,要点东西吃。这么段日子我也习惯了,以后若是苏阳进来,还望林兄不要嫌弃。” 苏阳低着头,玩着脚尖,听着这么一句话,鼻子里“哼”了一声,被苏南听见了,笑容不改,却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苏阳有些不可置信,抬头瞪着苏南,眼睛泛红,两颊上还升起了两抹红晕,可惜因为脸色太脏了,看不清楚。 看着两人的互动,林俊眸色深沉,假装不知,仍是笑着对苏南说道:“既然是苏贤弟的吩咐,那我照办就是了。” 这一声苏贤弟,再配上那玉石之音,差点把苏南的骨头都给叫软了。“嘿嘿”笑了两声,就将苏阳拉到后门去了。 林俊目送二人离开,他耳力较好,甚至还可以听见苏南在教育苏阳道:“以后不许这么没礼貌,正巧我在教松竹写字,你也给我一起来。” 这苏南,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嘴角擒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林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苏阳一听说要教他写字,心中不自觉的泛起一阵喜悦,脸上却还是一副苦哈哈的样子,身子就想溜走,可被紧紧的拉住,逃脱不得。 “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有事情给你说的。”苏阳一脸委屈。 “什么事情。”手上不松手。 “就是前几天你不是因铺子被砸了,去报了官吗?今日那府尹已经审了那群泼皮,判他们六个月的**。” 苏南一愣,“这么少?”按照周朝律法,损坏他人财物拒不赔偿者,至少都得**一年。 “对啊对啊。”苏阳扬着笑脸凑近了说道:“你说,会不会真是那魏国公做的,然后通了关系,才判的这么少?” “你难道不知道吗?”苏南反问。 哭着一张脸,苏阳说道:“那群家伙被判**六个月,要是想要问他们,铁定要等着六个月之后,他们被放出来了再说了。” “那就等六个月后,他们放出来再说。”苏南手上不动,脚下生风,直接将苏阳拖着走。 书房内,松竹还一脸愁眉苦脸都快哭出来模样,看见苏南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个人,有些惊异的问道:“先生,这是??” 苏南直接将人往旁边凳子上一摔,毫不客气的说道:“苏阳之后会和你一起学习。” 松竹幸灾乐祸。 苏阳表面上苦哈哈,心里面却是甜蜜蜜的。他本是孤儿,虽幸运得师傅收留,可是除了师傅以外,从没人关心过他喜欢什么,他念不念书。苏南虽嫌弃他身上脏,可事实上却对他很好,会给他银子,给他喝水,还会给他吃饭。 一时间,看着苏南,越发觉得他玉树临风,面如冠玉,乃是淑人君子了。 苏南平时也有自己的事情,最多抽出一个时辰出来教他们,却已经足够了。 “以后,要时常练习。”一节课教完,苏南是觉得神清气爽,可是那两个学生就不一样了,松竹脸色苍白,苏阳脸色发青。一说上完了,两个人连忙收拾东西,生怕苏南再继续讲下去。 “哈哈,那我就先走了。”苏阳跑的飞快,脸上带着谄笑,一溜烟不见踪影。松竹连忙去准备三人晚餐,生怕苏南再教他留下来。 夜晚,三人用过晚膳,松竹留下来收拾碗筷,苏南则将之前晒干的猪胰子拿进了制作室,准备夜晚通宵达旦制作。 其实的胰子做法很简单,就是将澡豆的配方改一改,猪胰子研磨之后加入,用天然纯碱代替豆粉,并加入动物脂肪,混合均匀后,压制成球状或块状。 只是这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苏南也没有打算要一次性成功,已经做好了尝试三天的节奏了。 苏南将晒干的猪胰子用一个小磨开始研磨成粉,这是一个很费时间的功夫。正当他准备开始,门突然响了。 “碰碰。”两声,不轻不重。 苏南打开房门,是林俊。站在门外,眼神略微有些漂移,不敢看苏南。 “有事?”苏南打开房门问道。 “唔....我在门外听见你在忙,想过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林俊有些迟疑,脸色有些发红。 林俊不仅对苏南这个人充满了好奇,对他正在做的事情更是好奇。特别是之前他那样卖关子,更是让他的心里就跟猫挠了一样。 可是他也知道,古代匠人在做东西的时候,为了保密配方,就连徒弟也禁止观看,以防偷学。 我就试一试,如果他让我走的话,我绝不停留,好断了念想。林俊这样想着,却忍不住想要探寻苏南在做些什么,还是敲了苏南的门。 “可以啊,进来吧,算是搭个人手。”让林俊有些意想不到的是,苏南竟然意外的同意了? 心中感动,脸上升起的绯红还未消退,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林俊走进了房间。 “我现在正在磨猪胰子,正好你有力气,我们一人一个,正好帮我磨吧。”这种小的磨盘不过一个脸盆大小,专门是苏南用来研磨材料的,正巧一人一个。 林俊被放进来就已经很开心了,苏南不管叫他干什么都是愿意去干的。 其实苏南倒是真没有打算怎么将配方保密,一是因为这胰子本身就做法简单,若是这东西真的流行起来,常人只需要将他采购的东西稍微研究一番,就能做出。 再说了,本来这东西以后就是要交由工人大批量生产,就算是他有心保密,估计也很快会被套出去。 二自然是用人不疑了。苏南既然聘请了林俊做他的管事,就自然要给与他一些信任。否则,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的,他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而且,观其面相,林俊也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小人,否则,他也不会专门跑过去敲门请示自己呢。 另一边,林俊用余光偷看苏南。 先不说苏南长的清秀俊雅,气质不凡。观其平时生活中,也是一个极好相处之人,至少在对待家仆上,倒没有普通人那样趾高气昂,彬彬有礼,也不似那些书生迂腐。 就是这样一个气质干净之人,居然会和脂粉搭上交道,身上却不带一丝女气,反而像个教书先生,这让林俊颇为不解。 “你....为何喜欢这些脂粉?”犹豫了片刻,也许是两人之间太过安静,林俊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开口说点什么。 苏南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停,嘴角轻笑,用余光看了一眼林俊。 林俊被看的一紧。 好在苏南继续了手上的活,转回来了目光,轻快语气说道:“我接触这些已经很长时间了,若真的算起来,应该是我七岁时。” 林俊心想,七岁便开始接触胭脂水粉,哪家大人小时候会让孩子接触这些东西? “我六岁的时候便没了父母,就把我送往了...孤独园。”苏南淡淡的开口说道,语气颇为平静,但却听得林俊心中一紧。 孤独园,乃前朝创办,每州,出五百亩官田建立孤独园,专用于收养穷人和孤幼之人之所,孤独孤独,听这名字就是到,专收孤幼之人。 凡民有单老孤稚不能自存,主者郡郡县咸加收养,赡给衣食,每令周足,以终其身。孤幼有归,华发不匮。 “因我当时已经记事,蓦的去了那么一个地方,有些适应不来,脾气也颇为古怪,颇为仇视当时与我年纪相仿的一些同伴,渐渐的,就受到了一些冷落。” 苏南回忆起以前的时候,倒是颇为平静。现在想起来,他当时痛失父母,又来到了不认识的地方,难免对人有些敌意。 苏南虽然面色平静,林俊却有些后悔了。 自己凭甚这般嘴贱,扯起这个话题。 所以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边的孩子又不太与自己交往了。可人本就是群居动物,苏南自然也渴望与人说说话。可是印象已经留下来的,一时间改变也很难,去找人交朋友时,被刺了几次后,就缩回去当乌龟。 “那时我看...戏剧,那些美人生的那样美,舞跳得好,性格也温柔可人,多受人欢迎啊。后来了解到,美人大多也并非天生丽质,性格也好,都是假装的,就像是带上了一张面具一样。” 就想着,自己能不能带上一张好看的面具,这样就会有更多人喜欢自己呢。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的想法着实可笑,可小孩子就是如此,想法单纯。便自己给自己带上了一张面具,见人就笑,和蔼可亲,任凭是谁见到自己这张讨喜的脸庞,都不忍生出拒绝。 渐渐的,面具戴久了,便镌刻在骨子里,这么多年来,也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性格了,想必和今天差距不大吧。 “虽然我当时没有给自己画一张脸,可是却让我对这些东西生出了几分好奇,为何只是简单的颜料,却可以将人的气质容貌一变、渐渐我就对这些东西产生了兴趣。”苏南嘴角擒着一抹笑容。 后来苏南完成了基本的教育后,便没有继续上学了。未来的教育事业发达,常人不一定要通过上学才能获得知识。 苏南先是学习了化妆的知识,越来越深入,便觉得这些知识越发庞大,根茎相连。为了获得好的美容品,他去学习了化学制造。然后他意识到,真正的美人是由内而外调养的,并非单靠外面的一阵脂粉,于是他去学习了营养与养生等相关的中医知识。 再了解到,除了脸以外,装扮其实更重要,于是他又去学习了一段时间的设计。后来又为了了解美容手术,想去学习医学,于是又回过来读了大学,专攻美容手术方面。 这些知识庞大,可是对于未来之人来说,连星际穿越都能做到,精神力发达,同时掌握这些知识也不算什么了。听说有些国家的贤者,同时掌握好几十门庞大的知识,那才算得是天才。 “只不过再美的容貌最终都是枯骨,看人啊,还是要看心呐。”苏南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只不过在未来,因为整容技术和化妆手术的发达,人人都可以毫无痛苦的成为美人,代价又小。受此影响,或许周围都是高鼻梁大眼睛的美人,那种相貌只能算是清秀的人,反而会更加引人注目。渐渐开始流传一种观念,相貌平凡才算是美丽。 反而他接过不少的案子,都是一些明星美人,会想办法将自己的容貌丑化,突出个人的气质。 苏南只不过有感而发,林俊却仿佛若有所思一般,重复了几遍“红颜枯骨”。 过了一会,林俊似想通了什么事情,脸色变得轻松,对着苏南作揖,道:“贤弟说的一番话,叫为兄幡然醒悟了,” 苏南:????他说了些什么话了,就叫你幡然醒悟了?? 看着林俊,仿佛几日没通的肠道一下神清气爽了,苏南就想抓着他的领子,使劲摇晃他做怒吼:“你他么到底想通什么了!” 可是苏南没有,所以他只能心中梗咽,脸色通红的看着林俊一脸的神清气爽。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说一下苏南穿越前的背景吧,以后就不在文中详细叙述了。 苏南穿越前的背景设定是在一个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空间世界,常人可以随意的进行星际旅行,虽然是孤儿,但是福利很好,由国家统一抚养成人,接受十多年的强制性义务教育,再根据本人需求去选择是继续上大学还是接受职业教育。 人类经过了进化后,本身精神力有很大提高,可以随意掌握好几门知识,苏南的职业为全能美容师,只是学习了美容相关的内容,如服装设计,化妆,生物制造,医学美容,医疗养生等。 第11章 制作胰子 苏南并没有和林俊讨论太多过去的事情,他心情豁达,也不是沉迷于过去之人。 星际穿越失败都没有死去,就代表自己乃是前世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报了。来到新的世界,唯有向前看去,才能获得更多。 苏南主动挑起了话题,笑着问林俊:“你知道我此时制作的何物?” 果然,林俊的注意力被自己移走了,好奇的看着他问道:“这是何物?” 苏南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们平时用来何物来清洗衣物呢?” 林俊思索了片刻,答道: “应该有两种,不,三种。”过了好一会,林俊才试探性的回答道,看着苏南淡笑不语,似乎没有反对,才敢继续说道:“最常见的就是皂荚粉了,将皂荚成熟后取下,研磨成粉末,用于清洗衣物。” “皂荚粉用于北方,在江南长江一带,并无皂荚树,却有一种叫做肥皂荚的树木,果实比皂荚更加肥厚丰腴,可以用来洗衣服,效果并不比皂荚差。” “如果再穷苦人民用不去皂荚,便用草木灰来清洗了。”最后一种林俊只是听说,却从未尝试过。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要做的东西,它也可以用来清洗衣物,却比皂荚粉更加好用。”苏南笑着说道。 林俊眉目一挑,有些不信,看了看手中埋汰的猪胰子,声音挑高,道:“就用这些。” 苏南知道他不信,没有强求,笑了笑,继续手上的活。 两个人做总比一个人快,不到一个时辰,这些东西就全部磨好了,三斤猪胰子,晒干之后只余下两斤不到。苏南晒干,也是为了存储方便,毕竟那种东西,如果不晒干的话,如果在夏日,不过几天就馊了。 因为没有太多准备,苏南只能用草木灰和猪胰子粉混合,再用油来调合。 一点点加,一点点揉,终于将这玩意弄成了一个煤球一样亮晶晶的固体。 林俊眉头挑了半天,也没搞懂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苏南对林俊说道:“你用它来洗一洗手?” 说实话,林俊本不想尝试,这东西看着就油污,怎么洗东西?可是苏南看着他,只有随意的打了一盆水,打湿了手,然后随意的搓了几下。 林俊惊讶的看着他,却没有想到这东西居然还可以搓起类似皂荚的泡沫,在水中洗干净之后,本来因为干活而导致的油污居然完全洗干净了?不仅如此,手上滑嫩的触感不退,却不是油腻的感觉,而是像保养品一般。 更加惊讶的看着苏南,后者看着他那样子,仿佛终于掰回一局了一样,笑的和狐狸一般。 “难道,是因为加了草木灰,所以洗的干净?不对,你还加了那玩意,油得和肥肉一样。”林俊想了半天,却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是古代人的智慧啊!苏南感叹道。“这只是初步的胰子,如果后面经过改变,还能做出不同的花样。” 这一切都超过了林俊的认识,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苏南这是,发明了另外一样东西? 苏南却摇摇头说道:“这个法子我也是偶然从西域得到的,有一户人家用这个法子制造出的胰子,可以用来洗澡洗衣,却不知道为何没有流传开来,我知道了,便记下来了。” 这本来就是古人的智慧,他只不过是直接拿来用了而已。而且,想必在这个时代,肯定早已经发现猪胰腺可以用来洗除污垢吧。 话虽然如此,林俊却很欣喜,道:“既然如此,那你大可用将这些胰子制成后放在店中售卖,然后大赚一笔。” 苏南却摇摇头说道:“话虽如此,我暂时却不会在店中售卖,也希望林兄你也暂且保密。” 林俊疑惑不解,“这是为何?” 胰子之所以在在古代没有蔓延开来,就是因为产量稀少,不能普及,只能供一些达官贵人使用。现在猪胰子之所以这么便宜,还是因为没人意识到它的价值。 如果苏南现在就推出,很有可能会造成供不应求的局面,猪胰子也会很快的断货,他虽然是第一家卖的,但苏南也知道,他不能垄断,最后势必造成涨价风波。 说他市侩也好,贪财也罢,他除了制造东西以外,他还是一个商人,他要将这东西的利润最大化,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如此。他都要一段时间来准备商品,做好日后价格冲击战的准备。 苏南并没有将这个打算瞒林俊,而是悉数给他说了,林俊很快就明白了苏南的意图。“你是想趁着这段时间多购买猪胰子,然后风干保存,等之后断货了再拿出来卖?”林俊思索了片刻,却觉得苏南果然聪慧,考虑事情周全,不像他这种武夫,头脑简单。 “正是,临近夏天,牲口屠宰的不多,胰子也有限,须得到了冬天,也是各家各户宰杀养殖牲畜的高峰时期。我们可趁着这个时期在京城周围大肆收购,风干储存粉末。”苏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自然是受到了林俊的大力支持。 “只是,这东西既然制作出了,却不能马上拿出来使用,难免有些遗憾。”林俊有些可惜,揉搓了下双手,感受到滑嫩,有些意犹未尽。 苏南看他这样子,差点“噗嗤”笑出声来。“你若是喜欢,我做了两块送礼又如何?” 林俊甚是垂涎的想了想,过了半响却又拒绝了。“罢了,万一被人看到,露陷了可不好,我还是再等一等,等到了明年,就是想用多少也不是问题。” 说着又搓了搓手。 苏南看着他手不停的抚摸,似乎在回味,就觉得林俊这人有些可爱。却猛地发现,林俊的手,虽然手指修长,却老茧遍布,还有许多划痕,想必是之前走镖时留下的。 将这东西记在了心上,面上却不显,耳朵听见外面的打更声音,才发现已经过子时了。 两个人只不过是聊了聊天,做了这么个东西,居然都这么晚了。“林兄还是去歇息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林俊惊觉已经这么晚了,便与他将这里的东西收拾好了,嘱咐苏南早点休息。 苏南成功制成了胰子,自然是心情愉悦,便也怀着美梦,甜甜的睡下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苏南当真不急着制作胰子,只是夜晚的时候尝试着改进一番。另外,找了时间和那作坊的主人交谈了一番,以定下来的价格购买了作坊,当着掮客的面,交换了房契地契,正式将作坊买了下来。 接着,苏南和林俊两个人,又来到了京城最大的用工市场,打算雇佣工人。 在周朝,奴隶贱籍制度渐渐消失了,却还是有奴仆买卖的方式存在。一般买卖,都是那些穷苦家庭所为,养不活自家的儿女,便拿出来卖上一些钱。像松竹,便是苏南当时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花了十两银子,签了卖身契,便是你的家仆了。 如这种家仆,便是生在你家,子子孙孙都服侍府上,户籍等物也是放在你的名下。将来若是主人开恩,或许可以放你的儿女出去,当一般平民。 不过在周朝,更多的家仆就是雇佣制度了。与主人家签下了契约,规定了时间,时间一到,两者之间就没有牵连,是走是留下都随着你。苏南家中另外三个家仆,就是如此。 月薪大抵有一贯半左右,比上普通的家仆要多上半贯钱,所以也愿意和苏南背井离乡,走上一个多月,来到这京城之中。 之前买了工坊,少了两百两的银子,却加上这段时间挣的钱,差不多可以凑齐三百两。按照京城工人的薪资,一月大抵就是一贯钱上下,包吃住。 苏南倒是考虑过像那种签卖身契的家仆,毕竟如果涉及到配方保密,工人难免有些心思浮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万一其中有一个心思不良,就不好了。 可是京城的物价水平毕竟比他所呆的县城要贵,卖身费要高出三倍以上。而且人牙子贩卖的大多数七八岁左右的幼童,不经事,最大的就是十三四岁了,根本不能干活,苏南就放弃了这个念想。 自然还是找了掮客,给他说了自己的要求。 “要十八岁以上的健壮少年,性格憨厚的最好。我暂时只要十人,月薪在一贯半,但是有个要求,须得和我签订契约,至少为我工作十年。”苏南如此说道。 掮客笑着对苏南说道:“苏先生的这价钱可给的高了,一般工人,价位就在这一贯左右。”掮客以为是苏南不懂行情,特意提醒到。 “我价钱给的高,自然要求也高,若是你达不到我的要求,我自然也有权利不雇佣你。”苏南摇摇头,继续说道。 “是嘞是嘞,苏先生说的是,那我先按照你的要求,给您找十多人来,让您选择。”掮客笑的和善,平时到很少遇见这种出手大方的客人。 苏南要的人多,一日还凑不齐,掮客便请苏南和林俊明日再来。两人走在了途中,林俊却开口说道:“若是按照每人一贯半的月钱,那十人便是十五两的月钱,可是我见着店里,平日的销售也不过七八两,好的时候也不过十多两,再刨去成本,每月也赚不了多少银子。” 苏南笑了笑,世外阁现在每月也不过是赚个百两多,这样看起来,是挺寒酸的。 不过,“钱赚的少,是因为店里的商品没有太大的特色,只是一些寻常的脂粉铺子,买不起价钱。如果想要赚钱,肯定是要拿出来特色商品的,只有垄断,才能赚钱。” 说到垄断商品,倒也不是完全垄断,只是你的商铺一定要有一个主推的特色。如京城做这个生意最大的九天阁,就是如此。 古代九字为最大,九天阁这个名字,听说也是前朝的某一代皇帝赏赐的,一直延续了百年的时间,见证了朝代的交替。若说起了周朝做脂粉最大,最有名气的家族,就是这九天阁的李家。 只不过虽然九天阁做的生意最大,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却是这香。九天阁发家起于香道,盛于香道,九天阁的东西多为皇室贡品,也是香道牵桥铺路。 李家精于制香,若说他们是第二,从来没有敢自称第一。而他们的传说很多,许多流传于市井之间,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苏南曾经花了十两银子的价钱,购得过一小指头大小的香料,烘烤之后,香气绵延不绝,经久不散,一看便知道配方复杂。苏南虽然嗅觉灵敏,却只能闻出来十种配方,还有几味,闻所未闻。 所以苏南的店中并不卖香,因为他知道,卖是卖不过别人的。幸好李家只是精通香道,对其他妆品并不擅长。 苏南暗忖,自己是否也应该配一些独具特色的东西出来? “这几日,我会尽快的配置一些商品出来,放心,最多一月,我保证世外阁在京城的名气大起。”苏南颇有信心的说道。 还有自己之前织的大网,也该收一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朝设定最常用的洗衣用品是皂荚粉,便宜好用,胰子的话暂时还没有出现,以后肯定会发明肥皂的,不过苏南的最大金手指并不是发明东西。 第12章 发明新产品 回到了家中,苏南便进入了书房,将自己关在房间中,拿出了电脑打开,挑选了一些澡豆配方,将他们誊抄下来。 东西要分三六九等,就算时洗浴用品也是一样的。京城之中,约有百万民众,平日里消耗的洗浴用品,不知道有多少,皂荚和肥皂荚的消耗量,每日不知道有多少。 更别说众人用来洗手洗脸的澡豆了。澡豆是以豆粉为主,配合各种药物制成细丸状。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皇亲国戚,澡豆是居家必备。 澡豆在这里,可以说是全能化妆品,洗手、洗脸、洗头、沐浴、洗衣服皆可完成。 苏南隐隐觉得,这东西虽然出现,却并未发展到鼎盛,想来是从未有人重视过,专门去研究过。 不过这到底给了他一个机会。 稍差的澡豆,只需要加入大豆粉和皂荚粉,再加上少许白面,便可以制成。价格便宜,适合许多人用。 好的澡豆,却是要加入几十味的配方,方可以达到白净、润滑、去瘙痒、去臭气粉滓等面部疾病。 苏南将几个方子上的药材全部写下来,足足有近五十多种。叫松竹过来,说道: “你去将我方子上的药材去店铺全部买来,每样作一斤。少数几样有所增添,我已经全部给你标示出来呢。” 松竹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迹,眼睛都瞪圆了。“少爷,您买这么多药材干什么啊?”甚至还有几个生僻字,连他都认不清呢。 “少废话,这些都是我研究用的,你还是去我常去的城南那家药材批发商那里去买,给他报我的名字,叫他拿质量好的药材来。每样在上面写清楚,细细包好。” 松竹苦着脸,一样一斤,这加起来得多重啊,看来只能让人拿驴车去运了。 松竹虽然抱怨,却也知道这是少爷的命令,不敢违抗,叫了一个家仆,就去买药了。 到了下午,松竹将东西全部买来了,一车的药包直接从后门送来,年林俊直接都发现了,颇为惊讶的看着后院满满当当的五六十包东西,惊奇的问道:“你这是买了些什么东西,花了七十多两的银子。” 本来没有那么贵,可是这有些药材珍贵,这价钱就这么上去了。 苏南“嘿嘿”一笑,道:“这不就是在研制产品吗?就顺道多买了一点。” 林俊虽然颇有些无语,可是知道苏南并非是乱花钱之人,便摇摇头去了。 澡豆多是粉状物,所以这些药材很多都要研磨成粉,留下了林俊一个人看店,其余五人都听苏南指挥,将所有的药材放进了储存室,用油布包好,防止受潮。选出自己需要的几位药材,称取了斤数,一人一套工具,便把他们全部打磨成粉,各自分袋装好。 古代可没有现代的多功能工具,药材研磨,全部要靠人工,先用大刀剁碎,再用碾槽碾碎,接着用舂桶将药材全部捣成粉末,细细筛选。 为了防止药材污染混杂,苏南又是一个讲究之人,过筛的筛子都要分成好几种,有初筛的竹筛子,还有用结实的纱绢做成的漏网。一圈折腾下来,其他四人已经累的不像话呢,也只不过按照苏南的要求完成了小部分。 “先....先生...我们先....休息一阵吧。”松竹还是个孩子,到了傍晚,就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另外的三人仆人虽然还有力气,却也觉得这工作比干活累多了,纷纷满头大汗。 苏南自己也有些小累,但是没那么夸张,“嘿嘿”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体力较好的缘故,时常精神奕奕,也不知道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真的累的不行了,也决定放过他们。 几人如蒙大赦,松竹今天一天,累的连做饭的力气都没了。倒是三个仆人的伙食和自己一群人向来是各自准备各自的,吃的简单,倒是他们三人,看松竹的样子却抬不起手煮饭了。 不煮就不煮吧,林俊等着开饭时间,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和苏南大眼瞪小眼。 “嘿嘿,今日太累,我已经叫了对面的迎客来做菜端过来了。”苏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 林俊倒是吃什么都无所谓,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苏南还叫了其他人来。 “苏先生,你叫我?”苏阳从后门进来,走到了客厅,笑容的灿烂,只是身上还是灰尘扑扑,看起来有些邋遢。 苏阳自然是苏南叫过来吃饭的,苏南将一直将他作为弟弟,在林俊没来之前,偶尔也会让他到家中吃饭。 只是他每一次来,苏南都要拉着他,到井水旁边,用皂荚粉细细的搓洗手部。 没办法,苏南本就有些洁癖,最见不得旁人不爱干净,而且每次苏阳一来,晚饭过后,必会让仆人烧一桶热水,将苏阳身上从头到脚都搓洗干净。 只是苏阳不知道为何,和林俊却有些不合,经常看不惯他。自从林俊到了世外阁后,也不到店铺中去,直接敲他们后门,进来找他。林俊像是也不待见苏阳,两人一直处于相看两厌的状态。 对面酒楼的饭菜很快就送来了,六菜一汤,有鱼有肉,毕竟是酒楼,比松竹做的就是要好一些。 晚饭之后,照样是松竹收拾碗筷,苏南吩咐仆人准备好了洗澡水,便拉着苏阳过去了。 林俊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问着松竹道:“苏先生和苏阳,到底是何关系?” 松竹在收拾东西,闻言思索了一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关系,苏阳也是我们到了京城后认识的,经常在我们店前乞讨,先生看他和自己一个姓氏,相比起了恻隐之心吧。” 而这边,苏阳被先生拉着,来到了沐浴房。 古代洗澡就是烧热水,满满的一盆热水在桶中,根据需要再添冷水。 苏南拿起了之前制作的胰子,将他身上打湿后,就将胰子往他的身上抹。 苏阳边抹还边笑,一边说着痒,一边却好像很享受一般,任凭苏南帮他弄。 苏南怕他身上洗不干净,还特意先用皂荚粉打湿了水,先在他身上搓洗了一遍。再用胰子将他的头发也洗干净。 苏阳的皮肤很好,小麦色的肌肤洗过之后,饱满光洁,让他觉得有些诧异的是,苏阳看起来身子骨弱,手臂,小腿,腹部却挺有肌肉的,一点不似外表看上去的那样柔弱。 苏南松了一口气,少年看起来虽然在乞讨,可是看上去却营养跟的上,他的那位师父好像没亏待他。 苏南对苏阳很好,无他,只是觉得两者命运相似,同是少年丧父母,无依无靠,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生了一个好的年代,若是真的生在古代,他恐怕连所谓的孤独园都进不去。 所以他在了解到少年的经历后,多少有些心疼,心中也起过收养他的打算。 只是少年推脱,说他已经跟着一位老乞丐,他岁数大了,当时收他便有了养老送终的打算,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当他徒弟,就绝对不会食言。 苏南无法,却只能随着他去,却时时救济他。 苏阳抹着自己身上的泡沫,觉得特别好玩。苏南搓的很仔细,可以感受到搓出来的泥很多,一根根的,触感分明。 只是苏阳也不以为然,他本身就是乞丐,平时身上脏些又算得了什么而且他分外享受这个过程,搓澡除了特别舒服外,也是他为数不多感觉到温暖的时刻,便巴不得时间再多一些。 只是想起了近日来到店中的林俊,苏阳对他颇有些厌恶,除了两人相看两厌外,林俊还给他一种令人不悦的直觉。 正巧现下只有两个人在,苏阳便开始说着那家伙的坏话。“我觉得吧,那林俊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咂吧着嘴,这样说道。 “你还能从相貌上看出来人的好坏?”苏南有些好笑,他倒是觉得那林俊长得挺帅气。他见多了那些整容后所谓的帅哥,有些甚至比女人还漂亮。乍一来到古代,看见这种纯天然还不带女气的英俊男子,他就忍不住多看两眼了。 “那林俊一看便知武艺高强,为何要留在你这里当一个区区管事也就你头脑简单,看你好骗,小心到时候哭都来不及。”苏阳见他不帮着自己说话,有些生气,气呼呼的说道。 自己还会受骗?苏南有些好笑,看着苏阳如同炸毛狮子般,更是有趣,嘴角好笑,淋了一瓢儿热水在他身上,将他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我自有分寸,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苏南将他全身冲洗干净,又拿胰子上下洗了一遍足足洗了三遍,才将这泥猴子洗的他满意了。 苏阳见着苏南不相信他,心中憋着大肚子的火,转头也不看他,自顾自的生气。 这种小孩子脾气苏南见多了,还没他小时候烧的凶,不管他,让他用毛巾将身上的水擦干,再拿了一套松竹的旧衣服给他穿。 洗完之后,苏南在走廊上,替他将头发搽干,正巧看见了林俊拿着木盆子打算去洗澡。 苏南笑着打了声招呼,林俊点点头,换了苏阳,便是鼻孔中冒出了一阵“哼”声,于是又被苏南打了一下。 苏阳反正皮糙肉厚,不管被打,也忽略了林俊,反而对着苏南撒娇道:“先生,我今晚上挨着你睡如何?” “不行”两声响起,却是苏南和林俊两人异口同声,苏南惊异,看着林俊,还以为是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澡豆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听说比一些洗面奶都还要好用,而且是全天然不加添加剂,可以在网上搜索一下配方,嘿嘿嘿。 澡豆的历史在西晋时候便有记录,在诸多医术中均有记载,当然,我是没有用过,见过有人按照方子做过,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拿来做个过渡。 第13章 两人共浴帮搓背 林俊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就该一个人睡,再去打扰别人,成何体统?” 苏阳瞪着林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南急急忙忙的附和道:“对的对的,你还是一个人睡。” 林俊和苏阳还在互相瞪眼。 “我从小习惯独自睡觉,你还是自己一个人睡吧。”苏南真诚的解释道。 苏阳心下有些委屈,脸上露出不甘不愿的神情。 见着苏阳没有缠着,苏南和林俊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一口气。 苏南虽然晚上却还在熬夜。 丁香、沉香、桃花、青木香、木瓜花、钟乳粉须得各三两,麝香半两,樱桃花、白蜀葵花、白莲花、红莲花各四两,李花、梨花、旋复花各六两,玉屑、真珠各二两,蜀水花一两。 上十八味捣末乳等并研,以绢下之,合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密贮勿泄。 成品后可用于洗手洗面,百日面如玉,光润瑞泽,也用于手臂胸脯,使皮肤质地如和田白玉质地。 方子看似简单,操作起来却不容易,第一次调配出来的成果算得上勉勉强强,粉质看上去略有些粗糙,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苏南暗忖,看来还需找一人来尝试一下。这么想着,脑中却浮现了一个人的人影,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第二日,苏南和林俊来到了昨天的地方,掮客已经准备好了,身后备了二十多个人,或高或矮,或壮或瘦。 苏南挑选了十二人,有壮有瘦,有些妆品也需要细心的人。 留下来的十二人眼中皆带着欣喜与期望,毕竟苏南给出的条件非常好,比其他作坊要好上很多,光是入选都抢破了头。 将自己和林俊做了自我介绍,苏南继续说道:“我的要求想必大家也知道了,到工坊干活须得和世外阁签下十年的契约。在此时间,你们在工坊做东西的任何过程,都不得与外人说起。” “自然,自然,先生放心,我们定会保密好,不对任何人提起。”其中一位看上去机灵的工人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道。 苏南闻言,满意。 人手有了,接下来就是囤货了。 依照两个人之前的计划,须得囤够足够的动物胰脏。苏南不放心其他人,便都交给了林俊负责。 此时的动物胰脏一直作为废料,在屠宰场大多价钱都很低。可以即是如此,京城每日的屠宰量却很大,如果想要全部屯下来,怕是要花费不少的银两,如果按照世外阁近日的营业额,怕是坚持不到冬季的屠宰高峰期。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先将一些东西拿出来贩卖,才是真的。 苏南走进店铺,看见了林俊正在柜台后,店中有三四个伙计正在向两两三三聚集在一起的夫人和小姐们推荐面脂,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忙里忙外。 林俊身高八尺,本是一位威风凛凛的汉子,却在这样一个脂粉气浓重的场所中神定气闲,这种冲突感让苏南有些忍俊不禁。 “林兄。”苏南招手,让林俊过来,后者不明所以,苏南一般不在经营时分找他,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于是放下手中的笔过来。 苏南笑的和蔼可亲,将林俊叫道了后院中。 林俊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袍子,身体挺得如松柏笔直,眼眸中透着一分疑惑,望着苏南。 苏南笑的温柔,黑眸中似乎闪烁点点星光,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是一个简单的木盒,打开,其中放着两块四四方方的乳白色的略透明的块状物件,还有一个不足巴掌大的小盒子。 “这是?”林俊有些不解,却也差不多领悟到苏南的意图,这些东西莫不是送给自己的?想到这里,心中略过一丝欣喜和欢愉,却又怕误解了苏南的意图,心中有些揣测。 “先前我见你手上老茧伤痕遍布,不仅仅有倒刺不说,冬天还极其容易皲裂。我将上回的胰子更改了一下,加了肥皂果和几味原料,制成了这胰子。你平时洗手就用它,就算是冬天了,手部也不会皲裂。” 林俊目光灼灼,盯着苏南,他的目光有如实质,似一把利剑,本来是送东西的人,苏南反而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两抹红霞飞上两颊,像是抹了最上品的胭脂。 苏南被林俊盯的实在没有办法,只得错开了眼神交汇,继续将手上的东西介绍给他:“这个是手脂,平时你可以时常抹上一些,也是用作保养。” 话虽说完,但林俊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苏南不敢直视林俊,见他不接,以为他是不用这些东西,于是苦口婆心的说道:“我见你平日也要练功,手部也经常浸泡冷水,时常开裂出血,我看着也心疼。” 听见最后二字,林俊心中一颤一软,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乱起来,却带着自己都不知为何的欣喜,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苏南有些紧张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心中泛起了一波温柔。 苏南听见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多谢。”一双粗大的手接过了盒子,心中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真是,都快吓死他了。不知道为何,和林俊说话之时,总是觉得有些压迫。 特别是那双眼睛,犹如实质,不知道是不是学武的人都是如此,每次当林俊将那双眼眸注视着他时,就仿佛被一只虎豹看中的猎物,心中不免的升起一股慌乱。 不过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想着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苏南脸上浮现了谄笑,将另外一个盒子拿了出来。 “这也是我做的,特意送给你的,是拿来.......洗脸的。”苏南笑的和煦,眼中却有些心虚。反正林俊刚刚收了东西,苏南管也不管,直接将另外一个四四方方的石盒子递到林俊的手中。 “这个是我新做的澡豆.....你拿去用。”用完了顺便让他看一下效果。苏南笑的心虚,也不敢看林俊。 这澡豆价值珍贵,光是这里面的药材成本平坦下来也要近三两银子,苏南唤作白玉芳,之前松竹和几个小厮已经实验了别的产品了,就只剩下林俊了。 一听是要用作洗脸的,林俊显得有些犹豫,苏南心一横,直接塞到了林俊的手里面,就开始推嚷着人向外面走,边走边说道:“这东西给你就拿着,记得要天天洗,必须的,这是命令,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成效。” 身边的人都被他拿来试验新产品呢,自己就更不意外了,凭什么要放过林俊,肯定不能啊。 林俊拗不过苏南,脸上值得浮现了一抹哭笑不得的笑容。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整个店铺都按照苏南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林俊用过了苏南的澡豆后,脸上的皮肤倒真是好上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原先在关外日日风吹雨打,皮肤有些粗糙,用过了之后,当真是有些不一样了。 皮肤白皙了,嫩滑了许多,原先还有些坑坑洼洼粗糙,现如今,虽然比不上一些待字闺中的娇小姐的吹弹可破,却也是细腻嫩滑,当真算是一个小白脸。 可是刚刚有那么一点效果,林俊就不用了,原因是自从林俊的气色肤质变好了之后,老是有人盯着他看。 就连平时在店铺内,见着林俊面如冠玉,英气勃勃,英姿飒爽的好儿郎,有些夫人小姐都羞羞哒哒的暗送秋波。 终于,有一次苏阳嘴漏,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坏笑着说林俊已然是街上有名的小白脸。“都说世外阁的管事,是一位面如冠玉的好儿郎,听说现在还有人准备让媒婆过来提亲呢。”苏阳笑的奸诈,丝毫不顾及林俊越发青黑阴沉的脸色。 自那以后,不管苏南说什么,脸上都不肯再抹任何的保养品了,态度坚决。苏南有些可惜,可是也无法,只能将魔手伸向了松竹和院里的其他几个小厮。 看起来配方不错,这几样澡豆的效果都还挺好。除此以外,苏南还拿出了四款面脂面霜,三款头油,四款澡豆,只准备过两天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就放出来。 苏南心情愉悦,仿佛已经见着了不远的未来,白花花的银子向自己飞来,铺天盖地,自己枕着金山银山的幸福场景了。 手上拿着浴盆,里面放上换洗的东西,乐呵呵的来到浴室,推门进入,却没想到里面已经有人了。 里面的人似乎被苏南贸然进入吓了一跳,苏南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段还有人,嘴里连忙说着:“抱歉抱歉。”接着脚下往后走,准备退出来。 里面的人正是林俊,他此刻正光着身子,身上不着一缕,伸手用器皿从旁边的热水中舀上一瓢,浇到自己的身上。 见着苏南贸然进入,只是慌了一瞬,见着是苏南,身体便放松了不少,浴室中雾气氤氲,看不太清林俊的表情,只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我才刚刚入内,怕是还有一段时间。苏兄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与我一起沐浴。” 苏南脚下本来就要退出,可是乍一听见这句话,脚下的步伐却停住了,脸上有些怔忪,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瞳孔放大,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 一起洗澡,这...这是不是有些太刺激了。 苏南脸上讪笑,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向了林俊在雾气朦胧下的身材。他是练武之人,身上的隆起的肌肉结实,身材壮硕。男人并没有过有意识的锻炼肌肉,也不是八块腹肌排列分明,可鼓鼓囊囊的肌肉线条分明,性感十足。 苏南双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最终还是心底里面偏向了这一方,嘴上说道:“那就麻烦林兄了。” 周朝的公共浴室发达,遍布京城内外,实行男女分浴。服务周到,除了提供沐浴外,还提供揩背、修剪指甲、按摩等服务。还提供茶水、酒类及果品等。 除都城外,大大小小的城镇也遍布各种公共浴室。 刚开始来到古代时,苏南还有些不习惯松竹服侍他入浴,可是后来,也渐渐习惯。偶尔也会和松竹一起洗澡,顺便帮他搓个背,再按摩一番。 可是和林俊一起洗,这倒是头一次。 苏南飞快的脱下了衣物,放在了一旁,心如擂鼓,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仓鼠囤货中。 闷骚说的是苏南,就是看人家颜好,还死不承认。 这里写个方子,有喜欢的拿去用用。 第14章 妆品小样 近看才发现,林俊的身材真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好。 小麦色的肌肤,线条分明,身上明显可见的是有多条伤疤,不仅仅是刀伤,似乎还有几样箭伤,伤虽然好了,疤痕却留了下来。 苏南只是瞄了一眼,就不敢看了。水蒸气有些熏人,烧的脸上有些热。 林俊一身坦坦荡荡,脸上看不出有一丝尴尬的神色,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两相对比之下,反而苏南扭扭捏捏的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意识到后,苏南心中咬牙,干脆豁出去了,便也故意的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大大方方的浇水洗澡。 浴室中的气氛有些沉默,苏南是个闲不住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睛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林俊。 这人的身材真是好啊,对比之下,自己就像是一只瘦弱的白斩鸡。 想到这里,苏南不禁有些郁闷,可是这有什么办法。他又不会武功,平时虽然身体健康,可是却也疏于锻炼。他倒是想学,可是林俊说他根骨已经定型了,如果要学,成果也不好,还须得花上别人十倍的努力,苏南想了想,就放弃了。 左思右想,恍惚间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背部,苏南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才惊觉手是林俊了,听到身后的人说道:“苏兄,可要林某帮你搓背?” 嘿...嘿嘿... 苏南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心中有些暗喜,眼睛却有些飘忽,嘴里应承道:“那好那好,等会换我帮你搓。” 背后似传来轻笑,苏南就感觉背上的手开始动了,一张滚烫柔软的丝绢沾了水落在自己的背上,烫的苏南不禁舒服的哼哼出来,由上自下,力度满够的。 林俊的力气有些大,有些时候疼,有些时候又舒服,这正是地狱天堂的两种表现。 或许是看到了苏南脸上某些时候痛苦的表情,林俊手下放松了力度,果不其然,过一会,苏南就在旁边哼哼。 手臂肘子按压在了肩部的某个地方,一阵强烈的酸痛突然袭来,让苏南不禁瑟缩了一下身体。 “痛痛痛。”苏南痛苦了皱成了一团,下意识的想要缩下去,可是林俊一双臂膀牢牢的箍着他不让他动,手上却一点没留情的继续按下去。 “忍一忍。”林俊有些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南又被按得左右扭动了两下,痛的实在受不住。林俊无奈,只能轻轻的揉了揉。 “这个地方痛表示你的颈椎不好,以后还要时常的按下才对。”林俊认真的说道。 妈呀,这么疼,还有第二次,亏了亏了,自己就不该被美色一时误了眼,哎! 苏南心中哀嚎。 被这么一折腾,什么旖旎的气氛都消失了,苏南痛的眼泪花都出来呢,只想要赶快逃离林俊的魔掌,于是在前面裂开嘴笑着说道:“林兄,林兄,我搓好了,搓好了,换我来,换我来吧。” 林俊手上一顿,脸上的神色颇有些无奈,这家伙,这么一点小小的痛楚都受不了,果然没让他学武是对的。 帮他把身上的脏污洗去,换成了林俊坐在前面的椅子上,背对着苏南。 肩膀上隐隐约约还有些痛,苏南到林俊的背后,这么一坐着,颇有些虎背熊腰。 苏南开始给林俊搓背,之前没缓过神来,这下细看才发现,林俊的背上有几条刀疤伤过的痕迹。 苏南心下半是疑惑半是感慨,指尖轻触伤痕,手下的身体僵硬。 “林兄身上怎得如此多的伤痕?”他一直生活在和平稳定的地方,离这些刀枪火砍甚远。但是看林俊的这一身伤痕累累也看得出来,他之前的工作想必十分危险。 林俊的身躯有些紧绷,顿了顿,开口说道:“关内马匪甚多,时常抢劫货物,自然也要交战,一来二去,身上总要带上些伤。” 林俊说的有些含糊,似乎不愿提及之前的生活。苏南听了,也没有多问,他从未去过关内,不知那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心中又想着别的事情,也未发现林俊话里面的漏洞,话题一转,问起了林俊家中的事。 “林兄家中可还有哪些亲人?”苏南就这么和林俊闲聊着。 林俊又顿了顿,身体动了动,道:“家中还剩一个妹妹。” “哦?”苏南来了兴趣,这倒是从来没有听林俊讲过,“妹妹多大的年龄了,可许配了人家?”平时林俊虽然是世外阁的管事,可从来没对这胭脂水粉感兴趣过。 “早知道如此,我便多留一些好的妆品,让你回家带给你妹妹。”林俊自从来了他这世外阁,也从未提出过回家几趟,现在细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奇怪。 “林俊,和令妹关系还不错吧?” “咳咳”一系列的问题打的林俊有些措手不及,眼见着林俊开始有些慌乱起来,左右言顾的说道:“还好,还好。” 就得了这么一个答案,苏南当然不知足了,继续问道:“什么叫还好?” 林俊无奈,只得多说了两句:“小时关系也还好,只是长大了,我时常出远门。家中只有她和仆人照顾,想来现在也生分了。”说道最后,林俊神色有些黯然。 苏南看的出来,林俊还是很关心她这个妹妹的。只是像他说的那样,平时聚少离多,见面的时间少了,也就没时间沟通。虽然是血浓于水,可是毕竟多久没见了,兄妹两人聚在一起,总是没什么话说。 “这有何难?小女子最喜欢容貌靓丽和精美的服饰,你多买一些回去,亲自送给她,就说是专门为她挑选的,时间一长,她自然就粘你呢。”苏南在一旁说道。 不论哪个时代,这个理论都是对女人有效的。 林俊倒是若有所思,真的在考虑苏南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两个人的气氛慢慢的变得融洽了起来。 沐浴之后,苏南和林俊各自回了房间。 几日后,苏南受到了柳府夫人的邀请,说是让他到府中一叙。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苏南疑惑,到底是何事,会让自己过去呢?接着又过了一瞬,苏南仿佛明白了柳夫人的意图,脸上笑弯了眉,吩咐松竹备好马车,前往柳府一趟。 嘿嘿,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前方有好大一笔钱,等着自己去赚呢。 苏南和松竹驾着一辆马车来到了柳府,吃过了上次的亏,苏南让松竹等在外面,以免又像上次一样,出门找不到马车。 向柳府仆人报上姓名后,被仆人恭敬引入柳府,来到了上次的会客侧厅,看柳夫人春光满面,心情似乎很好,见到了苏南,还颇为亲热的起身过来相迎。 “苏先生到了,快坐,快坐。”柳夫人将苏南迎到了桌旁,满面春光,甚至还亲自为苏南斟了一杯茶水,双手递给了苏先生。“苏先生,这是最新的碧螺春,是我家老爷专程预订的,您尝一尝。” 苏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慌张接过了茶盏,尝了一口,果然是满口清香,香气悠然,是上等的好茶。 苏南心中嘀咕,这柳夫人对他突然如此亲昵,想必是她家女儿有了好的归宿,只是不知道这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奉茶,又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柳夫人下一句马上开口道:“这件事情还得感谢苏先生,我家娇婀啊,已经定亲了,对方是太常少卿公孙大人家的嫡子。这可多亏了苏先生啊,现在,我家娇娜虽然年岁还小,可是说媒的人也络绎不绝啊。” “是啊是啊,现在谁家不羡慕我家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啊。”旁边的一位老仆大约五十多岁,或许是柳夫人的亲信,一直站在一旁,附和不停。脸上的皱纹笑起来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笑的是弯腰驼背,停不下来。 说到这里,柳夫人笑弯了眼角,身体微微向后仰,手捂住嘴角,脸上的笑容停也停不下。 苏南连忙拱手恭喜道:“那苏某在这里就恭祝二小姐早日找个如意郎君了。” “好说好说。”柳夫人笑容不减,“这还是多亏了苏先生的....叫做什么粉底的。这东西可真真的好用,我就抹上了那黄豆版的大小,整张脸气色就好了许多,仿佛年轻了十岁了一般。” “夫人本就是沉鱼落雁之姿,保养的本就出色,就算不抹上这粉底,也仿佛宛若二八年华。”苏南说起这些话来使脸不红心不跳,双眼一片赤城,让柳夫人听见这话是心花怒放,笑容可掬。 看着柳夫人的脸上,隐隐约约的看出脸上浮着白白的一层粉,想来这种干的粉底就是有这点不好,容易浮粉。可这毕竟是古代,他的手工还是粗糙了些,还须得制造一些更加精细的工具才行。 心中百转千回,想的是另外的事情,可是嘴里却还是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说出来了。 “只不过,夫人可否觉得这粉过于白了,也太通透了些呢。您看,这眼角,额头等处,还得需要更加厚重的粉底才好。”苏南笑的和善,诚恳的向着柳夫人建议道。 “这,白倒并不白,不过也如你所说,这东西是有些通透,我也是先抹了一层桃花迎蝶粉,再抹上这一层粉底,可还是略有些瑕疵。”柳夫人微微一叹息,任凭外人说的话再怎么动听,她都知道,她终究还是老了。 可是在这世界上,谁又不老呢?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额头,眼角都有细纹,就算抹上了再好的脂粉,都掩盖不住年华易逝。 看着柳夫人略有些遗憾的神情,苏南身后的尾巴摇的实在是太欢了,于是笑着说道:“夫人莫要紧张,之前大小姐用的那款粉底只是最简单的一款,苏某这里还有一样,专门为您定制的。与这寻常的粉底不同,虽然抹上去会更加厚重,可是却更能遮掩瑕疵,细纹几乎可以完全掩盖。” 没有女人不会为自己的年华逝去感到痛心的,古往今来,为了保持那一脸容颜,多少女人花钱无数,只为青春不老。不仅仅是女人,就连那些男人,帝王将相,又有多少人对长生不老淡之如水的呢? 柳夫人闻言,立马瞪大了眼睛,颇为感兴趣,身体微微向前,靠着桌子,急切的问道:“哦,先生店中可还有这种粉底,我怎从未听说过?” 哈哈,这些东西在他这还是一个个的方子,本是想着循序渐进,等这寻常粉底畅销之后,单一的提亮白皙自然不能引起她们的关注,这时候就要放出更高级的产品了。 “苏某的产品还在研制之中,一旦出世,必定是要先给夫人使用的。”苏南笑的和善,如此说道。 柳夫人见现在并无实品,略有些失望,脑中却突然想起什么,突然记起一件一件事情来。 “都怪我一时健忘,其实,这次请先生来还有一件事情。”柳夫人恍然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人的钱最好赚:女人和小孩 第15章 画像难求 “之前我与京城几位姐妹闲聊时谈起了先生,先生的画工精湛,可谓是栩栩如生,几位姐妹据是不信,我便拿出了画作。” 柳夫人端坐了椅子上,端起了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模样甚是轻松。“实不相瞒,我的那几位姐妹,皆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家中或多多少都有适龄的待嫁女儿,她们几人见了那画作,便想托我问一问,想请先生帮她们也画上一两副。” “此外,她们那几人对先生这粉底也眼馋的紧。可是这东西先生也未在世外阁售卖,便想托我向先生买上一些。”柳夫人是苏南的贵客,时常有些接触。更别提前段日子还因为苏南的缘故,帮她家两个女儿找到不错的姻缘,看苏南就更加亲热了。 苏南知道这位正议大夫柳夫人平日里交游广阔,相交的多是一些达官贵人的家眷,当初帮她作画本来就是打着这样一个免费宣传的主意。粉底的价格本来就昂贵,定价就高,本身就参照从波斯等地进口的螺子黛,塑造一个稀缺物品招牌,再由她们这些贵妇口口相传,慢慢的推广开来。 “这个....您也是知道,这画作花时间长,之前您的那两幅就花了近半月时间,耗费精力颇多,也是看在夫人您时常关照世外阁的原因。更别提如粉底这些,皆由我亲手完成,一月也产不了多少,这.....”苏南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应承下来。 其实这画作倒是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可是世外阁里里外外都要他操心,粉底这种机密的技术更是甚为保密,周朝繁荣兴盛,人口大约有着五六千万之数。这京城地广百里,号称人口百万自不待言。 苏南倒是觉得,虽没有百万之数,至少也有七八十万,若是有一百个人来找他画像,都要花费他半年的时间。 不过这画定是要画的,就看怎么一个画法。 柳夫人听闻苏南有些踌躇,心下却有些急了。之前她与那些夫人打过包票,说定是没有问题,可是现在细细想来,光是他认识的,那几家女儿多多少少,光是嫡亲的便有十多个,更别提那些她不认识的。 想来这苏南还答应了其他人作画,定是这样,若是按照七日一画,当初光是自己一个就花费了半月有余,这多多少少加起来,说不定要拖着半年之后了。 那岂不是自己要失信于人了?是人都有一个自尊心,想之前聚会,众姐妹苦苦哀求,虚荣心可谓得到了极大的膨胀,当时说的肯定满满。若是这时反悔,那将来自己还怎得在京城混啊? 一想到此,柳夫人脸上顿时显露焦急模样,上身前倾,紧紧靠着桌沿,焦灼不堪的说道:“苏先生,这...我可是与她们都说好了的啊,你可不能让我失信于人啊。” “实在不是苏某推脱,只是您也知道,之前的那几幅画花费时间良久,神情容貌还需要细细斟酌,就连您家小姐的背景,那一片十里长堤都是苏某思索了许久才画成的。” 苏南长叹一声,似乎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 其实整幅画,拿到现代来说,也就是一副制作精良的艺术照。还带上了摆造型,PS修图,磨皮,一副顶顶好的照片,也就是在古代,让这些人耳目一新。 柳夫人细下回想,此等画作,确实是经过细细打磨,才能衬托自家女儿的姿色倾城。现下越发想起来,自己那十两银子给的越发便宜了。 若是寻常的前朝画作,怕是怎么也得几百两银子,这苏先生的丹青作品如此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再过十年,必然是一位名画大家,想必价值定是不菲啊! 柳夫人想到这里,心下稍微平稳了一下,脸上的焦急的神色缓了缓,开口说道:“我知先生的画艺高超,画作也少。先生不如这样,开价五十两银子如何,只有此等价钱才配得上先生妙笔丹青啊!” 苏南:.......... 这柳夫人实在是....... 怎得如此上道!!!! 苏南心下暗喜,他原本打算就加到二十两一副,可现如今,直接翻了五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脸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苏某怎可以收的如此昂贵?莫说是苏某,就连您的那些夫人姐妹,怕是也不会应允吧。”苏南眉头拧着,似乎对柳夫人的提议不是特别赞同。 心下却飞快的转起来,如果每张画他可以得五十两,十张画就五百两,若是画上一百张就五千两。一天一张,一年他就可以赚上一万两!! 不过细想起来却有些不合适,按照之前撒的谎,一月最多画上四张五张,不过即使如此,一月至少也有二三百两,是一个可大可小的数字。 “先生可是多虑了,若是对外,我便说您收的一直都是这个数,谁又敢说些什么?”柳夫人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对于柳夫人来讲,五十两或许算不上什么。记得自家老爷前段时间看中了一件距今约有几百年的晋朝古董,便花去了五百多两白银。五十两如果能给自家女儿换来一个如意郎君,这不知道有多划算,莫说是五十两,便是五百两,她也做得出来,相信其他夫人也是如此。 “只是,有几位夫人希望给自家嫡子也求几幅画。”柳夫人说道。 苏南眼睛一亮,他之前一直把目光放在待字闺中的小姐身上,却忽略了相亲是不分男女的,转模做样的推辞了几番,他便都应了下来。 柳夫人见着苏南同意,大喜,心下也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不少。话题渐渐转到了之前的粉底上。“先生,之前的粉底可还有剩余,我实在喜欢的紧,只可惜上回向先生买的少了。” 苏南乐于柳夫人给自己介绍了不少的生意,态度更加好了。 “实不相瞒夫人,这粉底的制作困难,苏某存货很少,只是近期不会再店中销售。”原先他本以为粉底虽然新颖,销售前景却不明朗,现在看来,这市场远比他想象的更大,他还需好好筹划一番。 柳夫人的眸子中略过失望,苏南见了,嘴角轻笑,说道:“这粉底虽然稀少,可若是柳夫人需要的话,苏某也会尽量为夫人留下两份。” 柳夫人闻言,方才满意的点点头。 苏南见柳夫人眉目间还有些寥寥之色,想必是因为没在苏南的手中讨着粉底,有些失望。他也不急,仍然是持着淡淡的笑容,将进门时放在了桌边的一个大木盒子打开,琳琅满目的精巧木盒顿时引起了后者的主意,眼眸中闪过一丝光。 苏南心中自信,打开了其中的一样东西,推给柳夫人道:“这是我世外阁过段时间要放在店里面买的参蕊霜,我特意为夫人留上了一点,可先尝试是否好用。” 苏南是特意将这些东西分装在小盒子中的,看上去简单,分量也少,一个盒子中只有少少的不过一个指节的大小。 这些相当于后世的小样,分量不多,最多用上四五次,算是先给客人做一个尝试,若是觉得好用,便可以在世外阁店中购买大盒。 这在京城之中,算是他的首创,可也不是所有的产品都有这待遇,一些价钱便宜的脂粉妆品,就没有,须得是上了十两银子的妆品,才会留这些试用装。 就算是再家大业大,心中都免不了去贪一些这些小便宜。一来算是为自己的新产品做一个推广,若是好用,她们也一定会买。二来须得让他们这些客户时时都知道,世外阁一直都将他们放在心上,比他人先一步体验到这些新鲜玩意,对他们来说本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果不其然,柳夫人眼睛果然一亮,迫不及待的叫旁边的老奴打开,先抹一点到手上,苏南连忙拦住了,说道:“夫人不可,这参蕊霜我添加了人参等物,是需要贴脸使用的,时常擦抹,可以渐渐淡去眼角细纹,恢复年轻之资。” 柳夫人闻言,立马笑的合不拢嘴了。无论在哪个时代,延缓衰老的产品都卖的最贵。 苏南一一给柳夫人了其他两个试用品。“这是我店中最贵的一款澡豆,名曰白玉芳。是我新做的一款澡豆粉,添加了足足有二十多位材料。之前我实验之时,便是粗糙的男儿,用过之后都面部滑嫩呢。” “还有这杏仁头油,洗完发后抹一点在发上,轻轻按摩,可使头发明亮光泽,亦可以是头发柔顺。” 柳夫人得知这些都是苏南免费送给她时,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哎,哪有先生这样做生意的,总是送我家一些东西,这样先生哪里还得有利润呢?” 呵呵,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这个道理苏南深知。于是面上笑的和善,嘴里面诚恳的说道:“夫人半年在世外阁足足要买上百两的妆品,可谓是世外阁的贵客,但凡有什么新鲜的妆品,我定是要为夫人留下一份的。” 这不,虽然苏南今天还没带东西来,柳夫人已经下了单子,只说等东西出来之后,就直接送上府上了。 临走之前还对苏南的粉底念念不忘:“先生可记得了,我可是预订了那三套粉底,若是等东西出来呢,一定要先送上一份到我这里。” “一定一定。”苏南笑容可掬,站在柳府门外,一身青衫显得他面容俊朗,身材高瘦,拱手应了下来。在不远处的街角处找到了马车,松竹正坐在马车上等着他呢。 见着苏南远远的身影走过来,身穿湛蓝色布衫的松竹立马跳下来,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家先生,见着他走近了,立马开口问道:“先生回来了?柳夫人找您有何事?” “呼呼哈,谈了一笔生意,过两日柳家夫人还要过来请人,到时候我还得出去一趟。” 苏南与柳夫人约好了,等再过三两日,约好了人,便再请苏南过去作画。“对了,柳夫人还得要上两套新的产品,加上粉底,总价值逾百两。你回去就将东西准备好,再过几日就送到府上去。” 松竹闻言,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柳府不是前段时间才订购了近百两的妆品吗?怎得今天又定了那么多?” “嘿嘿”苏南笑的像一只狐狸,“你永远也不知道一个女人的梳妆台前该拥有多少的化妆品。” 松竹嘟囔着嘴驾着马车,苏南坐在马车边,将马车门口的碎花布帘升起,和松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聊着。 “先生,您说您的妆品买的那么贵,到时候哪里买的出去啊。”松竹苦着一张脸,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花上百两白银去买那种东西。 苏南轻敲了松竹的脑袋,看着后者的苦瓜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教育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了我这么久了,还转过不弯来?”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我还在愁,怎么找借口把这个价钱提上去,果然上道。 第16章 发售准备 “我且来问问你,你可知这九天阁的香料,须得多少钱?”苏南问道。 松竹想了半天,略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您上回买的,可是十两银子?” “不错,上回我只不过是买了一节指节的香料,便花了我十多两纹银。这也只是他家的香料中,颇为普通的一种。听说若是更好的,须得上百两才能购得。更别提九天阁珍藏的,专供皇室使用的熏香。”苏南提起那九天阁,言语中也颇为向往,那种香与苏南学习的完全不同。 许些技法,可以称得上是古法炮制,在后世早已失传,他也不知,只能在此处可见。 “光是一颗从波斯进口的螺黛,就需十金,就这还供不应求。就光是京城之中,也还有价格昂贵的秘制面脂膏品,上百两的也有,这个价钱当然算不上昂贵了。”苏南如此说道。 松竹思索一阵,似乎觉得自家先生说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心下暗忖:之前自己所在的县城,与这京城相比果然是穷乡僻野,自己的卖身契也不过是十两银子,还抵不上先生做的一盒粉底。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回到了世外阁,苏南和松竹从正门入的,倒是没见着林俊,本有事找他商议,问过了店中的伙计,才知道是带着两个人出去了,怕是要下午时分才能回来。 反正是闲暇无事,苏南干脆又和松竹驾马车来到了作坊处,一进门,便有伙计停下手中的活路,迎了进来。 “先生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上来说话的是这其中的一个伙计,名叫石全,之前见他有几分灵活,苏南便让他做了这里的总管,平日里负责一些活路的安排监督。 苏南点点头,从院子的西南方进来,比起刚刚买入作坊的时候,这里要有了不少的生气。正中的院子里,架起了不少木架子,中间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在中间通过,两边是近六尺高,分别有三个档处,上面皆是悬挂着粉红色并带着白色的胰脏,这密密麻麻的院子中都是,闻上去有几分特有的腥味,呆久了倒是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石全见苏南进了晒架处,也跟在后面,将苏南鼻头微动,眼神中有些不适,连忙开口说道:“这东西闻着是有些难闻,带几分腥臭,先生还是先出去,免叫着脏东西弄脏了您的衣服。” “不急,我此次过来,就是为了看看?”苏南只是有些洁癖,闻不惯这微动,却还是顺着架子走了过来,走过了一个架子,开口说道:“这物还是先切开再干燥,速度也可以再快点。”苏南仔细的看了一下。 他走到另外一个架子旁,鼻尖闻着有一股特殊的羊骚味,于是问道:“这是羊胰脏?” “是的,这两样东西是林管事特意叫小人分开的。”石全诚惶诚恐的说道。 “恩。”苏南点了点头,走到了外面,边走边问道:“这储存的数量和曝晒的时间该怎么算呢?” “小人之前按照您的要求,才收集了过一次,正常来说,一块猪胰脏从开始风干到捣泥晒干大约要花上七日,若是秋冬季节的话,这个速度还能再缩短一些。” 苏南来到了储存的地方,失去水分的猪胰子沫有些蓬蓬松松,躺在干净的布口袋中。用手摸了摸差不多已经去除水分的胰脏沫,入手有些滑腻,于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东西保存在温暖干燥的环境中,注意不要沾上灰尘之类的东西。“苏南嘱咐了石全,后者连忙应下来了。 走过了院子,来到了另外一间屋子。一走进去,就是一幅热火朝天的架势。屋子里,一张张桌子整齐的摆着,最里面垒着一坛坛的红黑色大缸,另外靠近屋内的一面墙上,便是整整齐齐约两丈高的瓷翁,一坛接着一坛,看起来颇为壮观。 在两旁的桌子上,有着四个人,其中一个人抱着一个瓷翁,瓷翁口蒙着一层细密的绢布,涓涓红褐色的油状物从细布中流出来,流到了事先预备好的青瓷祥云纹路的瓶子中去。 见着苏南来了,这里面的几个人颇为惊讶,想要停下手中的活路向苏南行礼,被苏南拦住了。“你们继续做你们的,不用管我。” 苏南拿起了其中一件瓷瓶,肚大颈细,宛若一只脖颈修长的白鹅一样优雅,稍微倒出了两缕其中的香油,放在鼻尖处细细的闻。 这是头油,是用最好最细腻的真麻油投入了丁香、泽兰、苏合香等香料,将香料等渗入真麻油中,再采集了新鲜的栀子花、茉莉花放入,浸泡十日后,将花用手捞出,用力攥紧,挤出油分。再经过一道过滤,便是芳香四溢的头油了。 这头油花香四溢,香气馥郁浓厚,最受一些女孩子的喜爱。 头油几乎是家家户户都用,只是那些带着花香的头油虽然颇受一些女孩子的喜爱,却不得一些男子的青睐。 以威灵仙十茎,侧柏叶两枝,牙皂三茎,黑牵牛二十粒,黄柏皮一片。用细锉锉成沫,以绢囊盛之,纳入瓮中,浸入真麻油。过滤之后变得洁鬓威仙油。用此油梳头,对如鬓发毡结,不堪梳理者,立见梳解。 立在一旁的石全眸中透出赞叹,说道:“先生的这头油全部都是用最好的真麻油来浸取的,比上一般的普通头油不知道好了多少,相比一定会大卖的。” 苏南摇摇头,却还是有些不满意,若是说最好的底油,莫不过于用茶籽油来做底油,比上这真麻油又要更加好上一份。只是这京城附近都不见这茶籽,想必还是要去江南去寻。 在另外一间院子中,则是专门的研磨室了,大约有三四人在里面,研磨一些需要的原料,另外一边,两个人正在已经做好的澡豆分装入合适的容器中。 旁边堆积了几百个造型精致的木盒子,雕工精美,上面还漆着祥云牡丹花等图案,从外表看上去,端的是高贵大方,将澡豆粉纷纷装进去。 还有所谓的面脂面霜,也是苏南结合现代化妆品的一些特性,再誊抄的一些古代秘方,方才制成。 只是这面脂用的多是一些如羊油等可以凝固的动物性油脂,擦拭在脸上,若是冬天还好,可若是夏天,未免就显得有些油腻了。 哪里像现代,护肤品还要分洗面奶,面膜,滋润水,营养水,乳液,滋润霜等,这还只是脸上的,若是要算上身上的,还要加润肤露,根据功效不同,还要分为祛痘的,美白的,淡化细纹的。还可以分成冬天用的,夏天用的。 苏南叹了一口气,自己真是在这一条路上走的不回头了。 面上却稍稍正经了不少,对石全说道:“这几日你叫大家一定要认真仔细,若是普通货品,如茉莉头油等,至少得存上千件以上,若是一些精品,如那白玉芳等珍贵的澡豆,至少也得存上百件以上的货品。” 苏南想的倒是很好,对于世外阁来说,千件以上的货品至少都得卖上个把月的时间,若是看销路好的话,再抓紧生产也不迟。 石全连忙点头道:“先生放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东西全部备齐了。” 巡视过了作坊,却已经下午申时了,就在院子里随意的走了走,竟然都花了一个时辰。 此时的日头已到西边,碧空如洗,湛蓝色的天空中偶尔飘过了几多浅薄的云霞,似丝绢般透明,街边人来人往,正是最热闹的时分。 松竹一面走一面停下来,这日落时分的蔬菜最是便宜,松竹便挑了好些,回去做饭。 苏南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眼中似乎透露出怀念的神色,像如今这边生活充实,忙里忙外倒也不错。 松竹挑好了菜,兴致勃勃的抱着东西朝苏南走过来,邀功般的自豪说道:“先生,这菌菇可以新鲜的呢,买的便宜,我回去就给你炒上。” “不错不错,”苏南赞许的笑着,“松竹如今也越来越会持家了。” 得了苏南的夸奖,松竹也越发的得意了,将买的蔬菜放在马车了,振臂一挥,马鞭一抽,“驾”的一声,就驱使着马车向家中进发。 等苏南回来之时,正巧看见林俊在门口,穿着一件湛蓝色的绸衫,腰间别着一枚祥纹玉扣,头发用一根木簪束着。腰背挺直下,犹如一柄利剑斜插入地,眼神飘忽,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街道。 苏南刚抬脚没几步,林俊的眼神却直直的射了过来,看着苏南,嘴角咧开了一抹笑容,“回来了?”林俊看着苏南问道。 苏南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同样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和林俊一起抬脚跨入了世外阁,两个人并未在店面上过多的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了后院。树下有一套石椅石凳,苏南也不讲究,就坐在了过去。 林俊同样也坐了过去,看着苏南,说:“听店里的伙计说你找我?” “对,我之前去了一趟作坊,看了看他们的进度,想着过段时间也差不该将新的妆品拿出来售卖了。”苏南看着他说道。 林俊思考了一阵,开口便是沉稳的之音:“你将店中大部分的现银都拿来制作这部分东西,可若是....”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可是言语之中还是微微透露出担心。 苏南笑了笑,他明白,林俊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知道,前段时间店铺被砸,本就损失了不少,再加上买的作坊又花去了不少,现在店铺中余下的钱本就不多了。” 若是苏南的产品买的好,自然就不说了,可若是卖得不好,又要过上一阵紧巴巴的日子了。 “先不说这个,你等一下,我暂时给你看一件东西。”苏南说着这句话,起身走到了房屋中,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手上拿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一只毛笔,沾过墨水。 “这是世外阁的一些大客户,你先看一下。”苏南坐到了林俊的身边,翻开册子,指给他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个人以为,记得许多的宫廷配方,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金手指了。 第17章 宝宁寺作画 苏南坐在了林俊的身边,让后者脑中顿时一阵恍惚。 苏南身上有一种香气,或许是时常和这些脂粉打交道,身上有意无意的带上了一些。 这香气,时而宛若春日花园中开得最好的一朵牡丹,香气馥郁,又如森林之中的一棵沉香树,淡雅沉静;时而变换成一股好闻的松针气息,待你仔细去探寻之时,它却又消失不见了。 林俊的脑中,思绪一下子变得很远,突然又想起了第一次见着苏南时的情形。 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还嬉皮笑脸,不知死活的和劫匪开着玩笑,毫无疑问的被打得痛坐在地上,才真的是该! 耳边传来了苏南的声音,才猛然回过神来,看着苏南一脸关心的看着他问道:“林俊,你在听吗?” “抱歉,我刚刚走了神。”林俊面露歉意,自己的思绪飞的太远,压根没注意他在说什么,自己也觉得方才行为有些许不礼貌,于是将注意力转了过来。 “恩,我刚才说到这几位,御史中丞张开成 ,正议大夫柳公安,家住城北的朱世富,都是在店中购买东西比较多的,算是我们的贵客,虽然不经常来店中买东西,可都是由家中小厮直接送到府上的。” 苏南详细的给林俊介绍了一下客人的详情。 林俊细细的看了看本子上写的,一页下来,一些在朝中当值的朝臣,一些还是京城中富裕的商贾,写的特别详细,比如说这一条: “御史中丞张开成患有狐臭,一月至少得需要天香散四盒,外加家中妻子青黛两盒......” 林俊:......... 再看另外一张。 “城西孟氏商行孟新华腋下足心阴下五处皆有臭气,一月须得口服五香丸,并以香身时常涂抹。家中妻妾三人,须得妆品.......” 林俊:........ 抬眼再看苏南之时,眼眸之中神情颇为复杂。 苏南给林俊一个和善的笑容。 心中对苏南生出无奈之情,偏偏对这样的苏南又毫无办法,只得心中叹息一口气,默默的将这些东西全部背下来。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有这些毛病?”林俊问道。苏南笑的像一只狐狸,说道:“我本身就会点医术,而且鼻子比常人也要灵敏许多,一观二闻,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林俊眉目一挑,对苏南所说的会点医术甚为好奇。“真的就只会一点点,也只不过是看些皮肤,调养着身体之类的。”中医何其博大精深,他也不过学习了和自己职业相关的内容,所学甚为浅薄,万万不能班门弄斧。 不过现下想来,若是自己当时料到会有一天来到这古代,打死自己都要将这医术学好,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两人又聊了两句,将话题转移到了过段时间要卖的新品上,林俊颇为认真的说道:“我前几日看了日子,五日后,四月初六,就是一个好日子。” 苏南“噗嗤”一声,笑出来了,笑的眼角弯弯,阳光衬得眼眸中有些碎光,说道:“没想到你还相信这个?” 看林俊一身正气,一看就是那种神鬼莫信的正派人士,居然也会为他找个良辰吉日,当真叫他惊讶。 一抹红霞跃上两颊,看得出来,林俊有些尴尬。“我之前也是不信,后来,发生了几件事情,身边的人倒也叫我注意一番。” 苏南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残留,神鬼之事,就算是在他那个时代,都说不清楚,更别提在这里了。 “五日之后倒是可以,不过我对此,我还有其他的安排。”苏南嘴角持着一抹轻笑,倒显得十分自信。 苏南缓缓的给林俊说了一边自己的计划。 “这.....”林俊眉头紧拧,对苏南说的方法显然十分纠结,既不赞同,也不反对。“是否太过.....”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 “嘿嘿”他笑的狡黠。 过了两日,便到了和柳夫人约好的日子了。两人约在了京城出城南边的一座寺庙内,出城大约走上半个时辰,便到了。 苏南这次带了松竹和自己的一起,这京城以南,再行进不过一刻钟,便可以依稀看见远处连绵起伏不断的群山,郁郁苍苍,而这次苏南要去的宝宁寺,便是夹在这几座山峰之间。 其实苏南到了京城来后,并未去过这些寺庙。京城周围的寺庙道馆有许多,还有些干脆就设立在了城中。京城何其地广,光是京城城中设立修建的寺庙,便有四五座,更别提在京城之外的深山古寺了。 索性小厮之中有人识得这路,便一起带了过来,免得回去之时找不到路。 从家中出发便是辰时,现如今已是巳时,天边日光渐渐明晰,淡蓝色的天空被日光照的通透,这周围皆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森林草木繁密,深深的呼吸一口还带着清晨露水的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从官道分叉后,便来到了一条可容纳两架马车齐头并进的小路,路还算工整,马车行驶在途中并不觉得颠,隐隐约约可见半山腰上有一座建筑的痕迹。 飞檐翘角,红砖青瓦,虽然被下方的树林遮挡了大半部分,却从一角可以看出这建筑的精致堂皇。 “先生看,那便是宝宁寺了,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小厮手指遥遥的指着那建筑,对苏南说道。 “好。”他掀开了布帘,看了一眼远处的风景,应了一声。 到了宝宁寺,才发现这寺庙果真是修建在半山腰上,马车驾驶不上去,但是在下面却有一块空地,供马车停放。空地上已停放了两辆马车,马儿被车夫放开,悠闲的在一旁吃着草。 “松竹随我上去便是了,你在此等候我就是了。”苏南如此吩咐,小厮连声答应了下来,他便和松竹一起爬上了山。 这山并不高,弯弯绕绕,顺着山路上来,到了宝宁寺的寺庙脚下。 这么稍微一运动,脑门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寺庙。 这寺庙背靠一座雄阔的山峰,看着面积并不大,却修建的颇为精致,飞檐翘角,红墙青瓦,红棕色的漆柱在日光微醺下颇为耀眼,寺庙山峦之间伫立着三五株古树,都是须得三五人合抱的大树。 两条瀑布一远一近挂在山峦之中,扑腾向下,形成奔雷之势,在日光下波光粼粼,瀑布之下升起袅袅的雾气,倒是衬得这寺庙如同仙境一般。 苏南一边走着,一边听着松竹给自己说道这宝宁寺的事情。 “听说这宝宁寺的姻缘灵验,有一位师父特别擅长卜算,许多京城的人都慕名前来。”松竹有些累,边爬山便气喘吁吁的说着。 苏南渐渐平稳了自己的呼吸,抬头看了一眼这头顶的日头,更加努力的朝着上面赶着。 终于到了宝宁寺的山门下了,高耸的石碑牌坊立在了中间,上面书写了“宝宁寺”三个大字,山门下的一片空地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有几位僧人持着扫帚打扫。 山门牌匾之后,便是一截截长长的石阶,不远处便是巍峨的大殿可见。 他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和着松竹两人慢慢走上去。 虽说这台阶看上去近,却也花了不少的时间,越来越近,才发现这寺庙近看越发的巍峨,富丽堂皇。 自己从来不去这些寺庙,到没有想到这些寺庙道馆修建的这般精致,游荡于山水之间,却还修建这般出众,景色优美。 刚刚进入寺门,便看见了柳夫人身边那个熟悉的婆子,后者看着他也是一喜,连忙过来说道:“苏先生终于到了,夫人们可都等着您了,快点随我来。” 这婆子随了柳夫人的性格,有些热情,藏不住话,告诉他:“之前柳夫人在这宝宁寺许过愿,现在也是过了还愿的。” 说着,便领着苏南朝着一个地方走着,路过的僧人穿着素雅的僧袍,纷纷朝着三人行礼。 估摸着来到了这寺庙的后院,后院中有着厢房,顺着道路排列过来,一个个独立的院子,环境幽雅,一路走来,特别安静,倒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场所。 婆子将苏南也领到了一个院子中,进入院中,绿树成荫,花木繁盛,一看便是经过了精心打理的,显得格外雅致。 柳夫人也在这其中,旁边坐着三位夫人,背后站立着侍奉的三四位丫鬟,正中身穿墨绿色摆裙的便是柳夫人,和旁边的姐妹有说有笑。倒是旁边的两位夫人,衣香云鬓,倒是显得要安静许多,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也只是微微展颜一笑。 苏南走过去,柳夫人见他来了,眸中一亮,马上就向周围的夫人介绍到:“先生可算是来了,我与周李二位夫人可等你许久了。” 他连忙上去告罪道:“苏某来迟了,这宝宁寺苏某也是第一次来,可还请几位夫人宽恕则个。” “罢了罢了,来,我为你引荐一番,这位是大都督府长史家的周夫人,这位是轻车都尉家的李夫人。”他顺着介绍的顺序,一一的向两位夫人行礼。两位夫人年岁和柳夫人相仿,皆是三十岁以上,保养极好,看上去气度不凡。 那位周夫人内里穿着一件暖色如意纹纱绣裙,衣着华贵,锁骨半露,外面套了一件浅棕色的刺绣褙子,长长的衣摆落在了两侧,上面用金线绣着团花,头顶的头饰也几乎以金玉为主,看上去华贵非常。 相比之下,另外的那位轻车都尉家的李夫人就穿着的简单多了,穿着一件简单的月牙凤尾罗裙,梳着简单却又大方的抛家髻,正中嵌着珠玉的祥云装饰,一柄发簪斜斜的插入云鬓,垂落下的银丝流苏落在空中摇曳。 两位夫人见着了苏南,眼中具是露出喜悦的神情,那位李夫人还给苏南展露了笑颜,毫不掩饰的表达着自己心中的好感。倒是旁边周夫人,看着苏南的样子,虽然目中透露处些许赞赏,面上却不苟言笑,只是微微点头,言行举止中,不由自主的带着些许高傲。 苏南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态度不吭不卑,引起了这几位夫人的好感。 “不知道需要苏某作画的小姐在何处?”苏某声音温柔,看着几位夫人问道。 “我家女儿贪玩,到寺院里去找人了,许家小姐倒是在屋子中,不如先为许家小姐先画吧。”李夫人笑着说。 许家小姐就是大都督府长史家周夫人家的女儿,听见了这话,周夫人点点头,便对身后的丫鬟说:“快去叫小姐过来。” 身后的丫鬟应了下来,便一路小跑的的走了,过了大约有一小段时间,一个活泼的女孩从刚苏南进来的正门跑过来,一路上跑跑跳跳,兴奋的很。见着院子中间有着外人,也不避嫌,反而直接走到了苏南旁边,看着苏南有些疑惑:“咦?这个院子中怎么会有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对你使用技能:洗脑 效果:不知不觉的购买一大堆化妆品 第18章 帮忙搭配 “柔儿不可无理,这是娘亲为你请的作画的先生。”李夫人柔声的训斥了一顿自家的女儿,说是训斥,不过话语间颇为宠溺。 “哦。”骑车都尉家的女儿,就是那刚刚过来的姑娘,名叫郑沛柔,大约才十四五岁,两颊还有些婴儿肥,面容稚嫩,容貌清秀可爱。怀中抱着一支盛开的月季花,花瓣鲜艳欲滴,似乎刚从树枝上摘下来。听见母亲的话,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一双好奇的眼睛一直盯着苏南。 苏南也不生气,笑着看着小姑娘,看见许小姐从不远处的侧门口走了过来。 这许小姐名叫许妙妙,就要比郑小姐大上三岁左右,脸上的容貌已经张开了,螓首蛾眉,一双美目明亮,头发也挽成了一个复杂的样式,头顶零零散散的斜插了五六件精美首饰。 更别提这位许家小姐还穿着一件赭红色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裙,这衣裙之上,暗花的花纹中间,还镶嵌了不少金线,作为花蕊,在这阳光下,珠光闪烁,花纹精致。后摆有大半部分都拖在了地上,整个人看过去,确实也称得上端庄大方,衣物首饰也颇为华丽,只是这硬搭上去,华美是华美,精致也精致,就是总觉得有些别扭。 “娘亲。”许妙妙嘴角带着一抹笑容,朝着周夫人行礼。周夫人脸上泛起了一片柔色,将她牵过来,说道:“女儿,坐吧。” 人都来齐了,这下就看苏南的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苏南的身上,柳夫人笑容满面的夸奖了一下两位小姐的花容月貌,便也看向了苏南:“苏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苏南笑了笑,说道:“不急不急,人虽然到了,可是这服饰妆容却要改上一改。” “哦?先生可是觉得我家女儿的服饰衣裙哪里不好?”周夫人眼角一挑,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悦。这件云锦宫裙的料子,是宫里的一位娘娘赏赐下来的。她特意找了这京城中一顶一的师傅,花了大价钱做出来的。 一共只穿过了两回,其中有一回还是皇上赐宴全臣时,携带家眷入内时穿着的,平时她根本舍不得穿,也是看了苏南的画作,加上柳夫人大力保荐,才拿出来的。 想到这里,周夫人眼中掠过一丝不屑,这苏南的画工虽好,可是欣赏水平也不过如此。 柳夫人嘴角仍然带着一抹笑容,看了一眼周夫人,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转而看着苏南,笑靥如花,看他能否说出个一二三来。 苏南自然没有忽略周夫人眼中的轻蔑,脸上仍然挂着和煦的笑容,心下暗忖:这许小姐的一身装扮,就是随了她的母亲,什么看上起来贵就用什么。 看看这衣服上的金线,看看这满头的金饰,插得就像是火树银花般。看着许家小姐的模样,也是一副端庄大方的温软模样,想来这一身装扮,也是她母亲吩咐的。 可是装扮哪里是这种,也得讲究一个适时适人不是?苏南心下叹了一口气,金首饰金项链金线衣服,这搁到现代纯粹就是一暴发户嘛。 不行不行,他得改一改。 心中虽然暗叹气,脸上却还是挂着一副和煦的笑容,摇摇头:“这种云锦产自江南,每年只得百匹,几乎全部都作为贡品进献宫中。只有每逢过年之时,当今圣上才会拿出来赏赐有功之臣,以示恩宠。” 苏南对这批布的来历娓娓而谈,细细道来,显示对这宫裙的珍贵与手艺精湛予以肯定,内容也几乎没有说错,这周夫人眼中的轻蔑不渝之色才缓缓消退。 “只是这云锦宫裙虽然制作富丽精美,手艺精妙绝伦,可是这赭红深色,却是不太适合小姐。若是将这赭红色换成水蓝色和莲青色,就是再好不过了?”他做出颇有些可惜的模样,看着许小姐叹息了一口气。 许家小姐面色有些慌乱,这衣裙是娘亲特意嘱咐她穿上的,怎得现在被人评价不好看呢? “那先生以为,为何这赭红色就不适合妙妙,就非得要那水蓝色和莲青色?我倒觉得这赭红色衬得肤色白皙,也算得上不错啊。”那李夫人有些疑虑。 苏南继续摇了摇头:“这赭红色颜色华贵,若是用在重要的宫宴之上,自然是没问题。可许家小姐颜色偏冷,本身就适合穿着一些冷色衣物,这蓝色与青色,方才能显得小姐气质如幽兰。” “我再观小姐举止娴雅,芳兰竟体,冰清玉洁,乃大家闺秀之风。若是从气质上说,许小姐便是属冰属水,这赭红色便是火,自古以来水火不相容。这一团火焰,本就打破了小姐的气质。” 苏南说的这一番话,确实睁着眼睛说着瞎话。为了让这群人相信自己所说的,连五行相生相克这一套理论都鬼扯出来,他都觉得他自己太能吹了。这许家小姐不适合穿暖色的原因很简单。若是按照人的皮肤来分,本就分为了冷色调与暖色调,若是两者接近,便是中性。 这许小姐肤色略微带点粉红色,眼眸颜色深棕色偏向黑色,而且带着这金饰也不好看,几乎可以让苏南断定肤色为冷色了。 而且这赭红色看上去太过成熟,若是这许小姐长大些还好,不过也是十六七岁的孩子,脸上的轮廓都没有长开,压根驾驭不了这么成熟的颜色。 反而看着纹饰,倒是十分适合这周夫人,想必这周夫人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看这衣料华贵,便将这匹赏赐给她的珍贵布料给了自家女儿做了衣衫,现在看起来倒觉得有几分不伦不类。 苏南将自己心中所想委婉的表达了出来,这柳夫人倒是一下子笑出声来:“我就说这布料本是娘娘上次给你的,哪想到你倒是不心疼,直接拿给了妙妙穿。你这衣服拿来改一改,留给自己穿倒是差不多。” 周夫人几乎被苏南说中了,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对苏南说的话却是比较服气了。许小姐性格有些内向,被众人这么一调笑,顿时红了两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只得仓促的搅在腹部,眼眸慌张的低下。 他对之前的那个丫鬟说道:“小姐可还带了其他的衣物?” 丫鬟倒是没想到自己被苏南问道,连忙回道:“有的有的,小姐还带了三套衣服了。”接着向苏南细细的描绘了颜色和款式。 苏南想了想:“那件湖蓝色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就不错,对了,那白梅蝉翼纱也给许小姐在衣服外面披上。” 丫鬟看了看周夫人,后者点点头:“还不快点将带小姐去见衣物换了。”虽然苏南说的在理,可是这人总是有个劣根性,就是不认为错误是自己的。见着其他人都在附和,自己猛地否定了,心情总是有些不爽。 许小姐连忙回去了,苏南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急忙的叫道:“对了,顺便帮小姐把发鬓卸下来,换个流苏鬓,顺便将发饰一起取下来,找几件简约贵重的发饰带上就是了。”免得打扮得像是一棵圣诞树一样。 “这...这....”丫鬟听着苏南的话语,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停下了脚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夫人见着丫鬟这般模样,一动不动,眉头拧着,心生不悦,语气严厉了些:“刚刚交代你的未听清楚?还不快去!!” 丫鬟都快哭了,方才开口说话:“夫人,这,这流苏鬓小的不会啊。”而且还要寻那简约贵重的发饰,这,这她怎么知道哪些是简约贵重的首饰,更何况小姐似乎没有那种简约的首饰啊,贵重的倒是不少。 周夫人都快气的晕厥了,李夫人见状,连忙转身问后面的丫鬟:“你们可会编这流苏鬓?” 丫鬟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说道:“启禀夫人,我们都不会。” 苏南心下咯噔,这流苏鬓不是比较常见的发型吗?难不成这发型在周朝还未发明,于是好声好气的帮着调合:“若是不会那流苏鬓就算了,那这倾鬓或这抛家鬓总是没有问题吧。” 丫鬟相顾看了看,仍是之前面面相觑的模样,最后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额,难道这周朝的叫法与他那里的不同?所以这些丫鬟才一脸懵懵懂懂。照理说刚刚那发鬓样式复杂,比他说的那几种要复杂多了,方才他说的那几款,都是常见的发鬓啊。 苏南无奈,这发鬓编制复杂,简单一两句又说不清楚,只得想出个法子来:“若是由我来给小姐梳头,怕是有些不妥,比如这般,将小姐的梳头工具全部搬到这院子中,我好在旁边指导。” “好主意好主意,就这么办。”周夫人没有开口,旁边两位夫人倒是有些兴奋,她们想的也美好,这两种发鬓指不定是何种新的款式,若是苏南能知道许家丫鬟,那她们家的也可以在旁边学一学,到时候回家也给自己梳一梳。 周夫人有些无可奈何,思索了一阵,想着若是真的由苏南这个男人来动手的话,确实不妥,在一旁指导的话,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点头应下,只是心中还有些不快,这下到让自家女儿变得像猴子一样惹人参观了。 丫鬟见着夫人同意了,连忙带着小姐告退。众人坐在院中等待,三位夫人搭在一起聊了几句,倒是旁边的那位郑沛柔郑小姐,青春活泼,颇为好奇的向苏南问道:“先生先生,你刚刚说妙妙姐属水,颜色偏冷,那你看我是属什么的,颜色怎么样,适合穿什么样的衣服啊?” 一连的三个问题,让苏南一时间答不出来,他本来的解释本来就是瞎编,连带着这小姑娘问得就更加有问题,心中苦哈哈的笑着,百转千回,想着该怎么用合适的答案来解释。 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本来坐在另一边聊天的三位夫人听到后,不约而同的住嘴了,看向苏南,等他回答,一时间,石桌的气氛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能穿的不那么像暴发户吗?能穿的有品位一点吗? 就为了卖点东西,至于吗我? 请叫我——全能美容小能手。 上班的生活是那么的忙碌,想哭 第19章 吾乃专业搭配师 “这个....”苏南凑近仔细看了看,郑小姐的瞳孔颜色为深茶色,在日光落在脸上,犹如一块上好的晶莹琥珀,又像是一块宝石。 苏南让郑小姐的手臂伸直,细细的观察了颈部的动脉和手腕处的血管颜色,思考了一阵,说道:“小姐的特征并不明显,不偏不倚,若是真的要区分的话,便算是这暖色吧。穿着这黄色与橙色的衣物会更加悦目,如象牙白或者米黄色也会比较合适。” “噢噢。”郑家小姐一脸的崇拜,双手使劲鼓掌看着苏南,“苏先生好厉害啊,那我等会也要换上一身黄色的衣裳来画像。” 柳夫人眉眼中闪过跃跃欲试,有些急切的说道:“那先生也帮我看看,快帮我看看。”其他的两位夫人眼中也满是期许,望着苏南。 他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反正闲来无事,就帮她们几人看看,正在闲聊之间,许小姐换好衣服出来呢,一头柔顺的青丝披在肩上,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后面的丫鬟抱着大大的一个木盒子在胸前,困难的走过来,放在桌子上。 苏南打量了一圈,这件湖蓝色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款式依然华丽,湖蓝色的绸缎上用银线绣着蝴蝶纹,衣裙下摆则是绣着盛开的蔷薇花,好一副蝴蝶戏牡丹图。 他心中暗叹,想来这周夫人是坚决是这金线银线忠实拥护者了,看这无论什么一副都要用上这材料。 这湖蓝色的裙子肩部,套上了一件清透的白梅蝉翼纱,如给湛蓝色的天空蒙上一层白云,只余下冰清玉洁,钟灵毓秀之感,如悬崖边上盛开的一朵雪莲。 因苏南毕竟是男人,梳头这工作也不好直接由他来,只得交给旁边的丫鬟,他便在旁边,告诉她怎么梳,哪里编,何处盘。其实这流苏鬓十分简单,重点是身后须得一层薄薄的秀发披在身后,两措头发放在胸前。 至于头顶的盘发,苏南则用架子微微将头顶的头发调高些,这样方能显得许家小姐脸型修长,留下了两处空出,等待之后的发饰装饰。 花费了许久,这流苏鬓才编好,只是苏南挑选发饰之时又遇见了些困难,这周夫人偏爱金饰,选来选去,他也没选到合适的。倒是后来柳夫人拿出了自己的首饰盒,让他选择了一款复杂的首饰:一朵开得繁盛的牡丹花,由六分金饰,四分银饰打造成的,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另外用了简单的首饰修饰了一番,不让其喧宾夺主,完成之后,苏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许小姐一身仙气,宛若天仙,脸颊两处的红霞却又让她多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 苏南暗自了点了点头,用自己的妆品给她化了妆,最终才完成。 郑小姐一脸惊叹,绕着她看了又看,止不住的夸奖:“妙妙姐,你今天真美!” 这许小姐偷偷的瞄了一眼铜镜,见镜中女子香腮玉肌,眼波流转间带着别样风情,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心中也欢呼雀跃,回着:“谢谢妹妹夸赞。” 苏南站在一旁,心情也是半是满意半是复杂,心中长舒一口气:现在讨点生活也不易啊,为了卖点东西,需得歪歪扭扭不知道操多少心思。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轻松多了,许小姐坐在石椅上,一只手使着一根发簪,优雅的反转着熏香炉上的香料,双眸低垂,落落大方,苏南心中暗自点头,并未让人发觉,用带过来的电脑偷偷的记录下来了这一幕,只等着回去之后在稍加修改就是了。 做完了这一切并未引起了他人的注意,未来的科技发达,偷拍的技术神不知鬼不觉,电脑都不需要直接放在面上。 苏南只是用毛笔临摹下来了许小姐的容貌,便借口说已将所有细节镌刻在脑中,之前苏南一直如此,并未引起人们的怀疑,柳夫人只当他并非常人,崇敬之下便是一通赞美。 至于郑小姐就非常简单了,她年岁较小,实岁才十四岁左右,正是天真活泼,娇小可爱之时,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脸上的容貌更是未完全展开,只能说是可爱,更是称不上倾国倾城。 他便让丫鬟为郑小姐梳了百花分肖髻,并为她选了一件藕粉色的软轻罗百合裙,外加了一根白色丝绢的带子,跨在手臂上。 至于首饰,苏南看了一眼,眼眸中一亮,见郑小姐之前带过来的月季花开得十分好,含苞待放的花朵上,还散落着露水,半开半合,淡红色的花朵开得娇艳。 他直接将下方的枝叶整理一番,便斜插在了郑小姐的发鬓之中,这一番两相衬托下,越发的衬得小姐的娇丽容颜。 郑家小姐一看就欢喜雀跃,笑出声来,这百合裙下方乃是软烟罗轻纱,更别提苏南为她画上的妆容,毕竟是一个小女生,当下的开心的跳起来了。 这百合裙旋转起来时,下方的裙摆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朵,小女生开心,便多转了几圈,眉目间满是兴奋。 苏南却觉得这一幕很好,连忙像之前一般,将这一幕记录下来,郑家小姐笑容笑的活泼可爱,自然是比许小姐多了一份水灵秀气,带着十四岁少女特有的清新单纯。 郑家小姐却对他化妆的东西特别感兴趣,睁着一双大眼睛问他:“先生,先生,您用的这细粉是何物啊?我觉得比我用的珍珠粉还要好用,能不能卖我一份呢?” 郑小姐或是被他的手艺折服,连称呼都变成了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样将你看着,还真的生不出多少拒绝来。 他脸上挂着苦笑,说道:“这....这是苏某自制的粉底,只因数量稀少,所以并未在店中售卖。” 郑小姐眼中略过失望,可是她向来性格直爽,而且家境优越,有什么就要什么,便干脆拉着他的衣角在旁边撒娇:“可是先生,你这东西本来就是要拿来卖的,早点卖晚点卖,有什么区别呢?不如先卖给我试一试,我若是觉得好用,我便介绍给我的姐妹们,让她们都来买,不好吗?” “这....”苏南陷入了犹豫之中,这郑小姐说的在理,若是有钱,谁不会赚呢?只是这粉底的制作过程本来就有些周折,虽然苏南有这配方技术,可是光是找这原料就花了一段的时间。 这粉末,来自一种特有的石头,在京城附近都未找到,还是去了离京城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镇,才找到这几种材料,再运送到京城,本身就花了好大的功夫。 苏南这身上,算上之前卖的,也不过剩下近十盒,虽然价钱贵,但是对这些夫人们来说,似乎根本不算什么事儿,动不动就五六盒上百两的买,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他抬头看了一眼柳夫人,只见她笑意妍妍,似乎也没有反对,也带着期待。 之前柳夫人便向他订购了三盒,但是却被他回绝了,旁边的周夫人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若是要卖,自然是三家都需要卖的,不可能只单独卖一家。 可这肤白貌美的小萝莉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自己实在忍不住拒绝,望着天空长叹,恨不得自己马上变出一堆东西来。 “哎,既然几位夫人都这么抬爱,苏某也不得总是拒绝,只是这每家只能匀上一样,多的就只能等苏某下次制作了。”苏南被磨得实在没办法,便这么应下来。 虽然只有一盒,可总是拿到了,心中遗憾,总比没有强,几位夫人心中暗忖,这东西这么稀少,等着私下要向苏南多订几盒。 苏南这次也不单单是来作画的,只见他将前段时间送予柳夫人的那几款小样拿了出来,给了几位夫人:“这是苏某店中制的几款新的妆品,过几日才在店中销售,几位夫人不如先试试看。” 这次他带过来的东西又不同,是一款带着浓郁栀子花香气的头油,一打开瓶盖,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便从瓶中宣泄而出,勾起了在场人心中痒痒的。 周朝人最喜香料,无论是熏衣香或者是香身香泽,都喜欢加入香料,周朝香料不仅仅是本朝产,还从四面八方的国家进口,这栀子花虽然只是普通鲜花味道,可放在这头油中倒是很少,也从未有过这般香气馥郁的。 倒是这真麻油,相比下还较为常见些。 更不用说这其他的产品了,他接触这些东西二十多年了,自然之道怎样迎合客人的喜爱。 “这几款妆品在四月初六都会在店中出售,几位夫人要是感兴趣的话,到时候可派上府上的小厮过来购买,几位夫人只需让人报上府号便可,到时候阁中自然有专人遣送。”苏南笑的和煦,双眸隐约有精光闪烁。 松竹站在苏南身后,看着一群女人兴奋的模样,低着头,心中却为这些女人叹了一口气,每当先生这样讲话时,就代表着又有一群人要出血了。 他眼中浮现出这样一幅情景:苏南站在湖泊边,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将手上的渔网放在水中,一群肥硕的鱼儿还欣喜激动的纷纷跳进渔网,赶着送死。 松竹心中为这些抢着送钱的夫人默哀三分钟。 接下的事情就变得轻松多了,三位夫人下午便回去了,她们三人也是昨日到寺庙中,到寺庙中住了一夜,今日才与苏南见面。 怪不得,今天苏南紧赶慢赶的爬山上来,见着这几位夫人坐在这里甚为轻松,还以为是自己这把老骨头不管用了,没想到这群人昨晚上就到了。 “先生也是下午再走?”问这话的是李夫人,笑着道:“若是这样,我们还可以一起出发。” “这....苏某见着这寺庙风景优美,想着住上一晚上再走也不迟。”苏南方才得知,这寺庙是对外人开放的,而且费用也不贵,像这院子就颇为清幽,价钱才一两百文,若是便宜的,还有几十文一晚上的。 “这好,先生既然来了这宝宁寺,干脆也去求一段姻缘,这宝宁寺的通善大师,算这姻缘灵的很啊。”李夫人微笑,向苏南极力的推荐。 苏南对这姻缘倒还不是特别的强求,只是他人这样推荐,冒然拒绝未免显得有些生分,只能应下来:“既然夫人这么说,那我过会也去试一试,看看是否有这么灵。” 心下却想着等晚上的时候就将这画改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砸吧嘴:其实吧,这就是帮你们拍一副艺术照。 第20章 夜游救得伤心人 才过酉时,苏南用过了寺庙中的斋饭,便独自要了这院中最大的一间房子,对松竹吩咐道:“这院子中还余下空房,你和那小厮安排,看睡哪间合适。” “我作画之时,没有吩咐,叫人不要过来打扰。” 松竹连忙点头,说着“知道了”。他跟了苏南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他工作的有些时候,不喜欢外人打扰。 现在已快盛夏,晚上暗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虽然过了酉时,可天边的日光仍盛,呆在屋中,就算不点灯都行。 苏南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放着展开的洁白宣纸,苏南关上了窗子,防止有外人看见。 打开电脑,找出他觉得最美的一张照片,想了想,按照自己心中的的样子慢慢修改。 时间渐渐过去,等苏南将照片修改好后,天边的夕阳早已经落下了,夜幕降临,周围一片寂静,窗外倒还看的见,只是月明星稀,不辨时辰。 他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自己的筋骨,这宝宁寺不像京城之中还有宵禁,见着这月光明晰,想着当初上来之时,曾经见过山腰见有一条小瀑布流淌。 记得那瀑布的不远处还有凉亭小桥,想来是这寺庙专门修建,供游人乘凉用的。 走出院子,院中四角的灯罩中,皆亮着微弱的光芒,夜晚的风中带上了一丝凉意与水汽,接连劳作的疲惫被夜风这么一吹,都消散了许多。 院子还有一个房间亮着,两个人人影印在了窗户上,松竹似乎在和小厮玩着什么,苏南并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自己找了一个灯笼提上,准备去找他早晨看见的瀑布。 苏南提着灯笼走在山路小道,发现这山道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点上一盏灯,为人之路,这下还免去了他不少麻烦。 顺着山路下山,到了一个交叉口,耳边隐约可以听见瀑布水声,心想应该就是这处了。 这条道路是由青石板铺成的,路边种着兰草,夜色昏暗,看的不清楚,可是鼻尖传来的兰草香气却苏南的鼻尖捕捉到了,想来若是白天,这里当是另外一幅光景。 道路两边都亮着灯罩,行进自然没有问题,天上的月亮明晰,月光清亮,就算是没有灯光,也一样看的清楚。 前方渐渐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宝盖影子,走进了才发现,果然是一座凉亭。 银色的瀑布挂在山壁上呼啸而下,落在了湖泊中溅起了阵阵银花,水汽晕染在湖泊上,显得这处宛若仙境。月色迷人,银辉缠绕着这水汽,落在脸上,带着别样的美感。 这湖泊不大,却是一个赏景的好地,中间人为的修建了一座桥,湖泊对面又是一座凉亭。他仔细观察,发现这湖泊边上有着一条小道。 未来的电器发达,随处可见五颜六色迷离,像这样纯净的月色美景实在是不多见了,心情愉快,自己这趟来的果然没错,忍不住想要多呆一阵,离那瀑布更近一些。 便从凉亭下下来,从小路绕道,准备到瀑布旁去看一眼。 小道上并无灯罩,有些地方昏暗,看不清楚,可是对苏南却无影响。 未来人的精神发达,五感本身就比常人要强大,有些地方昏暗的光线对他根本不成任何问题。 走到了尽瀑布处,水汽几乎扑面而来,苏南停下来了脚步,心中一片平静,静静的望着这一处美景。 在凡尘俗世中,很难有这一处安静之地,周围只余下了扑腾水声,心中抛开了所有的尘世烦恼,静静的享受这这一刻的平静。 这是一种很自然调节心情的法门,在他那里称为“洗心”,是一位贤者留下来的修行心境的方式,需要人闭上双眼,全身心的投入进自然,感触自然。 这样的修行方式,听说对精神有很大的好处。 苏南眼睛轻阖,其余的四感则特别分明,静静的感受这份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清楚的听见还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女子尖叫声,有什么重物落入湖泊之中。 “扑通”一声,便是尖叫叫喊声传来,非常清晰。“救命啊....救...咕噜噜..救我啊....小...小青...快来人啊!!!” 他见着,那大约是一个女子,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衣裳,发鬓凌乱,在湖泊中不停的乱动,时不时的呛了一口水,手不停地乱划,一见便是不会水的模样。 苏南有些着急,急忙的找身边有无长的棍子,结果发现并没有,只得大声的朝湖泊中的女子叫道:“姑娘就在那不要动,我这便过来救你。” 见黑暗中冒出一个男人,这姑娘眼中冒出惊喜,连忙朝着苏南这个方向过来:“救命..咕噜噜...” “别动别动!”这姑娘刚刚还在岸边,可是她往自己这一挣扎,居然渐渐的扑腾过来了,眼见着马上就要到湖中心了,苏南长叹一声,只能认命的脱下外衣,跳入水中。 这溺水之人哪里听得见什么话语呢?这时全凭这身体的本能,见着苏南游过去,马上紧紧的缠住了他,让他的手脚施展不开,马上先下呛了一口水,鼻腔被水刮得有些疼。 两人不约而同的呛水后,那姑娘抱得他更加紧了,两人就差直挺挺的沉下去,苏南心中都快要骂人了。 都说这救这溺水人搞不好会将他自己搭上去,现在看起来,果真如此。 不过他马上想出了办法,心一狠,直接将姑娘用力的向外推去。 “啊...唔”姑娘被推的毫不及防,立马呛了一口水,苏南趁机游到了她的背后,用手臂夹住了她的脑袋,带着她的身体往岸边游去。 身后的身体刚开始还挣扎两圈,渐渐姑娘发现,她被苏南带着走,她也不用呛水,身体虽然紧绷,却停下不再挣扎了。 这下大大减轻了苏南的负担,游的也越来越快,一盏茶的功夫,苏南便游到了岸边,拖着宛若一头死猪的女子上岸。 苏南累的不行,救人上来什么也没说,不管身下有多脏,直接躺在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恢复体力。 那女子劫后余生,趴在地上重重的咳嗽,过了好一会,微弱的声音才传来:“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声音清亮柔和,现在却染上了一份嘶哑。 苏南有气无力的说道:“刚刚,刚刚我差点被你一起带下去。” 听了苏南的这句责怪,女子的脸色发红,不好意思。 缓过气来,苏南才直起身来,才正式打量这位女子。 女子衣衫凌乱,头发也湿漉漉的趴在头上,沾过水的头发像一团杂草,非常狼狈。 可这女子长的却很漂亮,五官秀丽,鼻梁高挺,眼睛明亮有神,眉如新月,唇色发白。 这一身桃红色的衣物虽然呛了水,显得凌乱,但是上面的绣工栩栩如生,观其材质,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苏南仅仅扫了两眼,便将目光转过来,已经大概的将这女子的身份猜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哪家大家闺秀,他对古代的服饰材料了解不多,可是却知道是难得的好布料,看那绣工精致,京城之中消费的起的也很少,想必是哪家贵族小姐,只是不知道为何在这晚上会失足落入水中。 那姑娘也在观察苏南,这人长得俊逸,身上自带文弱书生之气,救人到现在仍然气息不稳,想来不会武功。 他坐起身来,对女子建议道:“这潭水刺骨,夜风寒冷,不管有有何事,姑娘为何会落入水?” 姑娘脸色一红,“我...我夜晚见这风景尚好,便在湖边闲逛,谁想到谭边湿滑,脚下踩空落入水中,我又不识水性。” 苏南心中无奈,这不知道是谁家小姐,身边也不带一个伺候的人,若是今天没有他,估计就香消玉损了。 站起身来,伸出手,想要拉这姑娘一把:“姑娘身上都湿透了,还是先回庙内,换了衣服再做打算吧。” 姑娘点点头,有些害羞,顺着他的手站起身来,两人正当想要往回走,突然惊闻这夜空中有女人哭哭啼啼,在这寂静的夜空中额外引人注目。 两人汗毛一立,对看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一丝慌乱,姑娘结结巴巴的开口:“这,这附近不会闹鬼吧。”想着刚才自己无缘无故跌落水中,不会是这潭中女鬼找自己当替死鬼吧。 “别胡说,”苏南心中发怵,“这上头还有一个庙呢,就算有女鬼也应该会被超度了啊。” 这哭声离两人越来越近,偏偏还从来的那条路发出的,让两人不知道是动还是不动,只能直挺挺的站立,脸色僵硬。 哭声越响,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来,苏南眼睁睁的看见一名女子苦着跑了出来,嚎嚎大哭,两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人嘛,吓死我了。他心中这样想着,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那女子神情悲愤,大声说了一句:“娘亲,晓茹这就随您来了。”接着纵身一跃,直接跳入潭中,挣扎起一潭的水花。 苏南与那姑娘皆是目瞪口呆,过了两秒反应过来,潭中的水花越来越大,那姑娘有些焦急的推着他说道:“公子,公子你愣着干嘛啊,快点去救人啊!!” 他仰天长叹,今晚还有完没完啊,怎么又来一个! 虽然如此,形势可容不得他考虑,只能苦笑一声,脱下外面的衣袍,赶紧跑到离那姑娘最近的谭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差点被你一起带下去了。 姑娘(摊手):抱歉啰 话说为什么这么少留言啊,哭唧唧,我在玩单机吗? 谢谢小书虫的手榴弹,不好意思,平时工作太忙,今天登陆才看见,么么哒(づ ̄ 3 ̄)づ 第21章 伤心人的伤心事 这闺女就比之前那姑娘难搞多了,苏南下去救她之时,嘴里面不停的哭喊着:“让我死,让我死了多好,不要救我!!”手脚也在不停的拨开苏南,想要直接沉入水底,可惜没有什么经验,不停的浮起来,还呛了不少水。 苏南生气,这不是纯粹给人找麻烦吗?想要学那武林高手直接一掌将她砍晕,可是那人挣扎之下,竟然没让苏南砍到。 他气急了,干脆就在浮水在旁边,使劲看这闺女折腾,等后者折腾的双眼翻白之时,才慢悠悠的过来将她拉着。 之前那姑娘倒聪明,见苏南无法,将自己的挂在手臂的轻纱拧成一股绳子抛过来,苏南接过后,就将那东西拴在了腰上,让岸边的姑娘拉上去。 苏南慢悠悠的游过来,这潭水刺骨,如同这山上的雪水融化流下,这么两次折腾,自己回去得喝一碗姜汤,免得生病。 爬到了岸上,就见着闺女还在折腾,口口声声喊着去死,姑娘在一旁劝说,最后趴在地上,埋头痛哭。 见着姑娘暂时不再跳水自尽了,两人都送了一口气了。 那闺女痛哭了好一阵,让两人本来想好的问题都没法问出口,苏南愁:“这,要不然先将这姑娘送回她的住处吧。” 谁知这女子听见自己说的话,反应极大,立马抬起头对着苏南痛声说:“我不回去,若是要让我再回那个冰冷的家中,我情愿今日就死在这湖泊之中。”那叫喊声撕心裂肺,他连忙宽慰道:“好好,不回去。” 远处又传来一女声:“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啊?”声音急切,在远远的响起。 苏南连忙高声叫道:“这呢,这呢,你家小姐在这里了。” 声音一顿,便是更加急切的呼喊声,过了一会,一个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中窜出来,是一个丫鬟,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上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不算整洁。 这小丫鬟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自家小姐,眼中泪水浮动,扑过去抱住了自家小姐,两个人又开始痛哭:“小姐,小姐,你何苦想不开啊,若是去了,倒叫小梅怎么办啊?” 眼见着这二人哭的此起彼伏,肝肠寸断,苏南无奈,看了一下站在旁边的那姑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姑娘放柔了自己的声音,上前说道:“这位姑娘,这夜深寒重,有何事情,不如回我那院子中,再好好的说道一番,如何?” 那闺女哭的雾蒙蒙,眼神也找不准焦点,看着她,无意识的点点头。 见这人应下来了,两人俱是松了一口气,那丫鬟起身,将自己的小姐搀扶起来,三人浑身湿漉漉的上山了。 夜风一吹,苏南一冻,真的打了喷嚏,捂住肩膀,看着自己前面的三个人女人,头突然有点疼了。 奇怪了,自己十年没生过病了,怎么突然头疼。 走到了寺庙正门口,他想着,自己浑身湿透了,还需要回院中换一套衣服。 给那位姑娘说了一番后,点点头,同意:“尚可,那先生换了衣裳后,便到我的院中来吧。我住在西院,左数第三间便是了。” 他愣住了,咋的,自己还要过去? “既然是公子救的我二人,我们自然是当好好感谢公子。再说了,这位姑娘哭的如此伤心,公子与我难道不该听一听这位姑娘有何困难,看是否能尽上绵薄之力,如此,也算是一件功德啊。” 这姑娘说的诚心诚意,一双美目看着苏南,倒叫苏南将含在口中的推脱之意全部梗在了喉咙。 “哈,这....这..那我梳洗后便过来。”苏南笑的尴尬,所幸这光线昏暗,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他住在东院,回到了院子中,将还未睡下的松竹叫起来烧水。 “先生,先生你这是跑到湖中去抓鱼了吗?”松竹大惊,打开门,一个人宛若水鬼一样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凄苦的笑容,浑身湿透不说,衣服上还挂着水草。 “这,先生我们可未曾带上换洗衣物啊。”松竹有些慌张。 “这....松竹你去问一问这里的僧人,找他们买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就可。”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了。 松竹连忙点头,叫起了小厮,帮忙为苏南烧水,本来安静的院子中砸一下的变得喧闹。 苏南泡到了热水中,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温暖中带着烫的热水让自己的所有凉意全部排出,埋入水中,头顶源源不断的热气终于让他好受了许多。 松竹为他借过来了一套僧袍,是棉布制成的,虽然看上去有些粗糙,但是穿上去却觉舒服,让松竹帮自己把头发擦拭干净,简单的披在了背后,准备出去。 “这么晚了,先生你还要去哪里啊?”松竹焦急问着,苏南长叹一口气,道:“有点麻烦事情,我先去西院一趟,晚点回去,早点睡吧,松竹。” “这,先生不如我跟你一块过去吧。”松竹实在不放心苏南,大晚上,松竹见苏南房间暗着,还以为先生早就休息,结果突然浑身湿漉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吓死了。 松竹执意要和他一起过去,无奈之下,只能两个人一起过去了。 宝宁寺分了借住的区域,东院居住的都是男客,西院居住的皆是女客,两者相距甚远,在两个相反的方向。 当他来到约定的院子中时,院中亮如白昼,同样是一片慌乱,来来往往的婢女相互奔走,其中一个人眼尖,瞧见了苏南,跑了过来。 “您...就是救了我家小姐的那位书生吧?”婢女穿着轻巧的衣裳裤子,眼中露出一丝探究,疑惑。 书生?他眼角一挑,原来自己在外人眼中,就是这幅形象吗?并未多加解释,点头应下来。“是我,只是还有一位姑娘,也是在这?” 见着苏南点头,婢女眼中变换了神色,挂上笑容,轻快的将他领入说道:“都在一起呢,多谢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请随我一起来吧。” 苏南进屋,这厅中有一套座椅,婢女将他领到了桌旁,恭敬道:“公子请少坐片刻,我家小姐正在洗梳。”见苏南点头,便为他倒了一杯水,热气腾腾,还有香气传来。 婢女退下,他端起了杯子,才发现里面是姜茶,于是喝了一口,顿时胃中暖和了不少。 松竹这才了解自家先生干什么去了,有些后怕的说道:“先生您真胆大,就这么跳下去了,幸好没出事。” 他也很无奈:“不下去救人怎办?难道看她们眼睁睁的淹死在自己面前?” 松竹嘟着嘴,不反驳,只是给他又倒了一杯姜茶,让他多喝点。 苏南眸光落在了院子中,这院中忙活的人算上刚刚领他的人,一共有五人。虽然忙里忙外,可是秩序井然,显然没有乱了章法,教的极好。 心下暗忖:自己也去过好几家,普通的官家小姐不可能将自家的侍女训练的这么好,除非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某些贵族世家,会特别注意府上仆人这种细节。另外一种是这府上的主人要求很高,才会专门训练婢女。 这些人步伐轻快,自己也不会武功,看不出这些婢女时候身怀武功,只能自己静下心来专心喝着手中的姜汤。 相比较之下,之后寻死的那位小姐,家境就相对普通了,身上的穿着较差,旁边的丫鬟也是普通的棉布衣裳。 苏南挑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背后的事情定是堆麻烦事。 这婢女给他说的是稍等片刻,可苏南两人等的都快打瞌睡了,这两位小姐才姗姗而来。 两位婢女手提着两件灯罩,落在房间中,光线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许多。 “抱歉,小女子家梳洗花了一会功夫。”见苏南眼角困意,这姑娘脸上羞涩,和另外一位姑娘落了座。 他连忙报上自家姓名:“在下苏南,不知道几位姑娘如何称呼?” 两位姑娘分别做了自我介绍,最开始意外落水的那位姑娘笑意妍妍,“我姓林,名雪瑶,家中...家中就做些小本买卖,见笑见笑。” 他面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想着,看这气度与架势,这林小姐的家中怕是不止做一些小本买卖吧。 不过人家有意相瞒,就是不想告知,他并未强求,正巧林小姐敬了一杯茶于自己:“这杯茶是敬苏公子的,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苏南连忙应下来:“林姑娘客气了。” 旁边的那位小姐眼角仍旧带着红意,当精神却正常了,没有在寻死觅活,容貌却有些憔悴,端起了茶杯,也敬了他道:“小女子姓崔,名晓茹,也敬公子一杯。”声音弱弱,却意外轻柔,还有点嘶哑。 两位姑娘以姜茶代酒,敬了他。 喝过热茶,林雪瑶放下杯子,关切的看着崔晓茹:“崔姑娘不知道有何伤心事,何苦冲动去寻那短见?不如说道说道,看看我们可否有能帮你的地方。” 听闻了林雪瑶的话,见那崔小姐立马红了眼睛,眼中带泪,大颗大颗的泪水“滴答滴答”的落在了桌子上,溅起一片。 “你帮不了我,你们都帮不了我,这件事情...是我自己心中迈不过这道坎。”崔小姐一边伤心的啜泣着,一边慢慢的说道,纤长的手指攥着一块手绢,拭去眼角的泪珠。 “不要急,你不妨先说说到底是何事?”苏南在一旁宽慰着,心中暗叹一口气,不知道这又是多长的一个故事了。 只是来都来了,还是尽自己的一份力吧。这崔小姐想来并不是存心寻死,只是心中郁结,悲愤之下,一时想不开,才去跳湖。让她说出来也是一个办法,说出来后,心中也会好受一些。 崔小姐并没有立刻向他们讲述,而是抽抽搭搭的哭了一阵,才渐渐止住,眼角的红痕果然更加明显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我本来想直接走了的,谁叫你把我拦下来的。 姑娘:好人做到底,送人送到西。 第22章 自尽的缘由 “我娘亲家本是京城中有名的大户小姐,十六岁时遇见了我爹,当时我爹是秀才,从外地来京城参加会试。两人相遇在京城的洪河边上,我娘被我爹的文采倾倒。” 崔晓茹慢慢的讲述到,声音轻柔,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眼神带着迷茫,似乎在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 “娘亲国色天香,绰约多姿,仪态万千,哪里像我这般平凡。”崔晓茹说到这里时,嘴角带上了一丝苦笑。 身后的丫鬟环儿眼睛一红,出言打断道:“小姐明明也很漂亮,听阿嬷说,五官长的与夫人一样呢。” “我长的这么大了,自然是有自知之明的。”嘴角泛起了惆怅与苦涩的笑意,崔晓茹对着身后的丫鬟环儿苦笑,转过头来,一双温柔带着哀伤的眼睛看着林雪瑶和苏南两人。 林雪瑶怔怔的看着崔晓茹,听她继续讲着。 苏南心中却叹了一口气,却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变得认真起来。 “我爹对娘亲一见钟情,娘亲亦对爹的才情感到倾慕,经过多次的来往之后,两人便沉入爱河了。只是当时我爹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秀才,我娘确实京城大户的千金小姐,门不当户不对,我娘不敢让家中人知道,便暗暗资助爹考取功名。” 可是崔秀才是一个不中用的东西,考取了三年的功名都没有成功,晓茹的娘年纪却越来越大了,家中渐渐开始逼迫她嫁人生子了。 晓茹娘无奈,拖了好几次,终于拖不下去了,只能向父亲坦白,早已经与崔秀才暗度陈仓。外公自然大怒,扬言要教训晓茹娘,可是晓茹娘也是一个倔脾气,为了自己的婚事,与父亲抗拒了好几次,最后冷战了有大半年的时间,最后还是无奈同意了。 可是这秀才一穷二白,自然不可能让自家女儿白白嫁给穷小子受苦,便要这崔秀才放弃考取功名,开始学做生意。 或许是这崔秀才考取了三年功名不成,内心早已经放弃,便同意开始学做生意。没想到,这崔秀才虽然读书不太争气,这做生意却很争气,有了晓茹娘家的本金,后来赚了一笔,生意也越做越大,日子也越过越好。 说到这里时,崔晓茹眼睛中包着泪水,声音哽咽,似乎又说不出来话了。 苏南长叹一口气,听到这里,再加上姓氏,他已经完全知道这崔晓茹是谁了,也知道后面的故事了。 见她实在泣不成声,他只能代替她将这个故事讲下去。 “所以,崔秀才就是现在京城中有名的酒类大户—崔德。而你,应该是崔德的原配陈氏的女儿吧。”这个故事也是有一次苏阳闲来无事,跑到了店中喝茶时,说给苏南听的。 林雪瑶并不知道这其中典故,听见苏南这样说到,颇有些惊讶的盯着他看,惊异于苏南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是的。”崔晓茹点了点头,哀戚的说道。 之所以说崔晓茹是原配的女儿,是因为崔德现在的妻子,并不是陈氏,而是元氏。 崔秀才生意成功,晓茹娘亲陈氏终于如愿以偿,在年纪二十二时嫁给了崔德,崔秀才富裕之后,两人倒是相濡以沫了一段时间。 可是好景不长,陈氏的生意因为受人欺骗,一下子赔了好大一笔钱。当时的陈老爷子因为识人不清,猛地气出病来,家中生意自然一落千丈,没过多久,陈老爷子就气死了。 陈老爷子气死后,家中便分崩离析了,家中原来还有三子弟,分了家财,渐渐的便不知去向,没有消息了。 陈氏当时已经嫁给了崔秀才为人妇,对娘家遭受的劫难虽然有意补偿,当时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很快就破产了。陈氏郁结于心,心中哀戚,身体也渐渐不好了。 这时,陈氏生了一个女儿,想来就该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崔晓茹了。 崔德自然是不满意陈氏只生了一个女儿,想要让陈氏再生一个儿子,可是陈氏因为郁结过重,伤了身体的根本,从此不能再受孕了。 古代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很重,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是无用的。很快,崔德便又娶了一个小妾元氏,供他传宗接代。 这元氏十分争气,虽然出身并不好,可是第一胎怀的就是男胎,崔德自然大喜过望,对元氏比他的原配陈氏更加宠爱。 这样对比之下,陈氏的身体就更加的不好了,元氏诞下了儿子后没有过两年,陈氏便去世了。 陈氏去世后,元氏又怀了一胎,只不过这下就是一个女儿了。有了一个儿子,第二个是男是女便不太重要了。元氏生育有功,在陈氏过世的两年后,便扶正成为了崔德的正妻。 听说这小女儿小时候长的可爱乖巧,从小深受崔府的喜爱,比那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长大后更是楚楚动人,在这京城之中就不怎么出名了。 苏南眼神怜悯,望着面前的崔晓茹。 这崔晓茹虽然面容骨子还好,不知道是否是从小的营养没有跟上,面黄肌瘦,长得这么大了,现在看来,容貌最多只能称得上清秀,与妩媚、柔美等词语,更是靠不上关系。 这崔晓茹想必很小便失去了娘亲,后来继母受宠正荣,对这前妻留下的拖油瓶,想必是十分不顺眼。 想来日子一直不好过,要不然,身边也不会只有一个稚嫩的丫头,连她这个正牌嫡女身上穿着的衣物,连这位林雪瑶小姐身边的婢女都比不上。 崔晓茹想起了之前的生活,便落泪不止,旁边的丫鬟只能站在一旁,脸上同样是悲愤。 “原来如此,你的身世竟然如此可怜。”林雪瑶听的眼中湿润,差点落泪了,拿着手绢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苏南心中唏嘘,这是他了解所有的事情了,只不过,剩下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就要这位崔小姐自己讲述了。 “所以,这么多年你都忍下来了,为何今晚上突然想不开想要自尽?可是又让你知晓了什么事情?”苏南看着崔晓茹,突然开口问道。 林雪瑶疑惑的看着苏南,不知道为何他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可是崔晓茹听闻苏南的这句话,忍不住悲恸的哭出声,落泪不止。 那惨恻的哭声,闻着伤心,听者落泪,林雪瑶忍不住走到她的旁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宽慰她。 苏南静静的坐在原处,神情还如之前那般平淡的看着她。 “是...是因为我听到母亲和妹妹说的话。”崔晓茹哭了一阵子,慢慢平静,声音略带着哽咽的说道。 原来,这陈氏生前,曾经有一个共同长大的姐妹—杨氏,这杨氏不同于晓茹母亲这般,在十六岁时就嫁给了当时在京城中已经甚有名气的大户张家,和崔秀才一样,做的也同样是酒类生意。 不同的是,这张家世世代代都是酿酒的,家中秘方祖祖辈辈相传,到他们这一辈,听说已经是十多辈了,在这京城中还有些名气。而崔家只管卖酒,不管酿酒。 这杨氏在二十岁时才得一儿,深受这张家老爷的疼爱,夫妻两人感情深厚,也从未听说过这张家老爷纳妾,和晓茹娘亲的经历比起来,看上去有着天壤之别。 可是这杨氏也是福薄之人,诞下麟儿后,过了五年这杨氏也就去世了,不过这张老爷却从未再娶,身下就这一个儿子,疼爱的不得了。 陈氏与杨氏生前的关系颇好,当知晓了两家一个为男,一个为女时,便订下了娃娃亲,相约等两家孩子长大之后便结为姻亲。 可惜这两人都未等到孩子长大,便相继去世了。这杨氏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陈氏虽然早已经去世了,却一直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中。临死前,还嘱咐自家老爷,等儿子及冠之年,便按照当年两家的承诺,迎娶这陈氏之女。 “那张大哥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一直有媒婆上门提亲,可是张家老爷却以亡妻遗愿为由推托。”双手放在了桌子上,紧紧攥着,崔晓茹面色哀戚继续说,“我的继母知那张家家世富裕,便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顶替了我,嫁过去。” “太过分了,这明明是父母约定好的事情,怎么能随意更改?!!” 林雪瑶面带怒意,漂亮的丹凤眼中几乎快溢出火花,听闻了此事,为崔晓茹鸣不平。 崔小姐轻轻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让人我见犹怜,带着哀怨说道:“我从小体弱多病,继母以我身体不适,需要静养的缘故,将我的住处分配到了偏僻角落。名义上让我好好休养身体,实际上让父亲冷落于我。” “自从娘亲过世之后,我便不得父亲喜爱,家中向来便没有我这个人。他眼中的女儿,只有我的妹妹,那张家酒行是大户,我家的许多生意,都要仰仗他家。如若真的嫁过去,不仅仅是女儿家的良配,也可拉拢两家关系。如父亲那样的人,想必更愿意让从小疼爱的女儿嫁过去吧。” 崔晓茹说起这些事情,眼眸中略过抑郁之色,心中虽然不忿,可是对这件事却毫无任何办法。 “更何况,我那妹妹从小便姿色出众,长的就比我要靓丽几分。从长大日起,便一直倾慕于那张公子,这件事情,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今日我随继母妹妹过来上香求签。夜晚,无意间偷听到她们母女二人讲话,才知。原来她与那张公子相识已经有两年了,两人早已情投意合,想必妹妹若是真的嫁过去,张公子定是同意的。” 崔晓茹面色黯然,眼中哀怨,坐在那处,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浑浑噩噩。 “太过分了!!” “碰”的一声巨响,身前的木桌颤抖,屋子中的人全部被这声响吓了一大跳,苏南正巧喝着一杯水,突闻此剧变,手中的姜汤直接泼到了脸上,弄得满脸都是。 “咳咳...咳咳咳。”苏南连忙用袖子将脸上的茶水清理干净,不过这屋内之中的人并没有发现他的狼狈,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正中的那位林雪瑶姑娘身上。 林小姐横眉立目,双眸中的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桌子上的手掌青筋暴起,刚才那声拍桌子的巨响显然就是她发出来的。 咳咳,他狼狈的整理着身上的衣裳,倒是对这林雪瑶另眼相看。这林姑娘也是性情中人啊,只不过是听个故事,怎么比这原主人还要怒火中烧? 抬眼看向对面的崔姑娘,双眼呆滞,一看就被吓傻了。 “我平日最讨厌的,便是这种**熏心,见色忘义的薄情男。”林雪瑶咬牙切齿的说着这句话,让苏南打了个寒颤。 嘶,看这林小姐的样子,倒像是背后有一段故事啊。 苏南乐了,眼神古怪,低垂了眸子,将自己的目光转到了面前的水杯上,心中暗忖。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告诉你们,这篇文章我存了30多章才发的,足够我挥霍一个月了。 第23章 苏南的阴暗思想(倒V开始,看过勿买) 这句话似说到了心坎中了, 崔晓茹黯然神伤,眉目忧愁:“只可惜我一人,虽然心有不忿, 却无可奈何。” 林雪瑶的神情颇为激动, 还是身后的婢女上前一步, 悄声在耳边提醒了一句, 才恢复了原样,将自己发鬓整理,恢复了原状。 她开始宽慰着崔晓茹,嘴里面倒是说着一些“薄情寡义”,“这种男人当不值得你嫁。”之类的话。 苏南打了哈切,眼中有些发困, 喝了一杯姜茶, 慢悠悠的说:“你若是真喜欢那张家公子, 那就应该想个法子,将他追回来。” 袅绕的烟气浮起, 他鼓着嘴, 不停的吹着。 林雪瑶面带愠怒,说:“那种男人, 只顾美色,怎么再嫁?” 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对林雪瑶的话并不苟同,却也转头对着她笑了笑:“林姑娘自然觉得那男人薄情寡义,不可再嫁, 可有人却觉得那张家公子很好啊。”说着,眼神瞟了瞟了坐在那边,因他刚才的话略显慌张的崔晓茹。 林雪瑶不明所以的转头,待明白了苏南的意思,眼中不可置信,道:“不会,莫非,崔姑娘你还喜欢他?” 两人的话戳中了她的内心,脸上升起了两抹红晕,只能低头,手上不停地搅着手帕,声音带着慌张说道:“那....那张公子温文尔雅,品貌非凡,就算是我喜欢,那又能怎么样?” 林雪瑶却很气愤:“ 那张公子弃与你的婚约不顾,转而去喜欢别人,像这样食言而肥,出尔反尔之人,为何你还会去喜欢他?” 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崔晓茹摇摇头:“那只是先辈的口头之约,并未立下字据,又关他何事?他与我从未见面,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为何又让他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而娶那毫无感情的女人为妻呢?若是他可以娶一位真心相爱的女子为妻,我倒是能祝福他。” 这一番话倒让林姑娘愣住了,怔忪的看着她,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思来想去,我只是心中不甘罢了。不甘从小到大,妹妹占据了所有我求而不得的东西,连我最后一样东西,都要借着我的名义夺取。”盯着那远处晃动的灯火,幽幽的叹了一声。 苏南表情古怪,努了努嘴,说:“哦?所以,若你的妹妹真是你那位张公子真心相爱之人,你可愿意成全于他二人?” 他笑容灿烂,眼角微微上翘,眼眸中倒映着灯火,有光芒闪烁其中,颇有兴趣的看着她问道。 崔晓茹一愣,没有回答,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激愤,消失不见。 他见人没有回答,也不在意,随意的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你看,你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所作所为,还是处处为他们二人考虑,不是吗?” 崔晓茹张了张口,似乎想反驳苏南的话:她何时,又做了何事,成全那二人? 他扳起了手指,开始给崔晓茹讲述其中道理:“你看,你今晚上听见了你后娘的话,负气之下跳水自尽,这之后的事情,便简单多了。其一,你的妹妹与张公子情投意合,便不用再顾忌这口头婚约,可顺其自然的在一起。” “其二,若是按照之前的思路,两家还要顾忌这婚约,便按照之前办法,让你妹妹代替你嫁过去,反正都是娶妻子,娶一个见过面的,总比娶一个没有见过面,寻死觅活的来的好吧。” 所以说,不管怎么说,这崔晓茹这一跳,今晚上若是成了,不知道了却了多少人的多少心事。 想到这,苏南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的说:“说不定,今晚上,你的后娘与妹妹便是故意的说了这些话让你来听,若是你听见了,心中郁结的去寻了短见,那她们自然是皆大欢喜。否则,你说你之前在家中并不受宠,那为何这次还要专门带你来这宝宁寺,求那姻缘签呢?” 苏南笑容神秘,凑近了看,在灯光晕染之下,颇有些阴森,吓得对面的崔晓茹面容惊惧,猛地起身,身下的椅子猛翻,倒退几步,几乎站立不稳。 “不会..不会的...她们...”口中的话渐渐说不下去,崔晓茹面色茫然,却想着苏南说的事情,心跳加快,脑中一阵空白。 “你.....”林雪瑶显然也被苏南吓到了,双眼睁大,指着苏南说不出话来。 一瞬间,苏南就恢复了原本温文尔雅的模样,刚刚的那一脸诡异笑容仿佛就像是幻觉一般,笑眯眯的说道:“我就开一个玩笑,吓到你们了吧,哈哈。” 林雪瑶心中一股怒火升起,狠狠的瞪了一眼苏南,后者毫无知觉,端起了一杯姜茶小口小口的喝着,察觉她的怒视,反而朝她灿烂一笑。 转头看着崔晓茹,后者果然吓坏了,眼中没有一点焦距,双手捂着胸口,口中喃喃自语着:“不会的,她们不会这么狠心的。” 苏南摇晃着脑袋,想了想,笑眯眯的说:“反正也只是随口说说,算不得数,不妨顺着我刚才说的继续下去。” “你若是安然无恙的回去,后娘与妹妹两人心中必然失望,定当会想其他办法解决你,我看刚刚那湖泊就不错。这宝宁寺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干脆不如找人将你带到湖泊旁推下,到时候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你一时想不开,跳下去,便什么事情没有了。” 崔晓茹怔怔的看着苏南,他笑的和善,眼中也满是笑意,却能目不改色的说出这些话,身上顿时发寒,忍不住瑟缩。 松竹被苏南说的这一番话吓到了,瑟瑟的在后面拉了拉苏南的袍子,说:“先生快别说了,听着怪渗人的。” “就是...”林雪瑶柳眉倒立,瞪着他说道:“你这公子,为何总是说些这些话来吓人!!” 苏南低垂着眉眼,遮掩住眼中的狡黠,这,他明明是在帮崔小姐呢,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惜他们没有一个人能理会到自己的苦心。 哎,他心中哀叹,怎么就成了他心思歹毒了呢? 崔晓茹眼中有了神色,划过坚定,颤抖的身体慢慢沉稳下来,心中想了想苏南所说的话,只觉得真的由那么几分道理。 元氏从未对自己关心过,连在家中的面子都不愿意,为何今日会突然带自己来这偏远的寺庙内?莫不是真的如这位苏公子所说,只是想找个借口除去自己? “那,那如果公子说的是真的,那我接下来,究竟该如何?”看着苏南,崔晓茹眼中不禁透露一丝祈求与依恋,无意之间,她居然对这位萍水相逢的公子这般信任,只觉得心中有种感觉,他说的任何东西,都是对的。 苏南布置她心中如何想的,看着旁边林雪瑶,脸都气的像一个馒头,圆鼓鼓的,就觉得有些好笑。 “崔姑娘,你别听这人说的话,他可没安什么好心,故意吓你呢。”林雪瑶气的,这人救了自己,明明长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怎么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阴暗?? 崔晓茹摇摇头:“我,我觉得这位公子说的有几分道理。”眼中掠过一丝迷茫,却又很快消失不见,双眸定定的看着苏南。 旁边的林姑娘都快将自己瞪穿了,无奈,心中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只能说:“那就当苏某刚所言之事全部皆不算数吧。崔姑娘前方的路不是特别清晰吗?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三条路。” “一是你喜欢那张家公子,有两条路:一是你自己发愤图强,将那张家公子抢回来,自己嫁给他;二是你心有力而余不足,只能装作不知道此事,无所作为,默默在心底祝福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苏南笑的和善,眼睛微阖。 “二种情况就是你不喜欢那张家公子,这就很简单了,就任凭你那后娘和妹妹如何算计,都不管你的事了。不如去找那真心喜爱的男子,好好谋划一番,把自己嫁出去。” “喂,这样也太窝囊了吧。”林雪瑶忿忿不平的说道。 苏南摊着手,耸耸肩,一脸“你来”的表情。 林雪瑶语噎不语。 崔晓茹眼神迷茫,虽然望着苏南,却并没看他,而是自己喃语道:“我,我自是不甘后娘算计。可是,可是我又有何办法?我一无容貌姿色,二与张公子素未谋面,两人又无深厚感情,我纵然不甘,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崔晓茹心中委屈,想起了自己娘亲死后,无依无靠的生活,却再也忍受不住,扑在了桌子上,大声哭泣。 这还没说上两句呢,怎么又哭了起来了?苏南眨巴了眼睛,偏头看向旁边的人,只见那林姑娘眼角似隐有泪意,眼中渡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怔忪的看着崔晓茹。 其他的婢女丫鬟,有人甚至已经流下眼泪,悄悄的用手绢拭去,怜惜的看着趴在桌子上哭的伤心的崔晓茹。 崔晓茹只是趴在桌子,哭声不断,哭声倒还真的让人肝肠寸断,苏南叹气,说:“你哭什么,你若是不甘,把你的张家公子抢回来就是了。你二人有着婚约,便是未婚夫妻,名正言顺啊。” 在这里哭哭啼啼又有什么用啊?所以啊,他有些时候才搞不清楚有些女人,若是哭泣不能解决问题,又何苦浪费时间哭上这么久呢? 崔晓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自嘲的笑了笑,问:“公子觉得我姿色如何?” 苏南不顾旁边人的吹胡子瞪眼,说了一句:“面容清秀。” “呵,”,崔晓茹笑容苦涩:“就如公子说的一样,娘亲虽然貌美,可我去半点长的不像我娘。这样平凡的长相,又怎么去和我妹妹争抢呢?哪家公子不爱美人呢。” 说来说去,还是自卑啊。苏南松了一口气,心下却忍不住得意,也亏得这崔晓茹运气好,化腐朽为美人,这可不是他最擅长的技艺吗? “咳咳。”苏南假咳一声,将几人的目光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后,正襟危坐,直起了背脊,严肃的说道:“若是你只是觉得相貌不够美,我倒是可以帮你。虽不能让你变得倾国倾城,至少却可以让你不输于她。” 两位姑娘的表情皆是惊疑不定的看着他,眼中还带着疑惑,不懂苏南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听我的,姑娘,喜欢男人就去追,追不到就来找我啊。 第24章 改造美人计划(倒V) 见着二人看见自己, 一脸的惊疑不定,更像是没听懂自己在讲些什么。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手上无意识的敲着红木桌子, 苏南认真, 一字一句的说:“换句话说, 我可以让你变得比你的妹妹更加美。” 崔晓茹一下子愣住了。 林雪瑶摇晃了自己的脑袋, 刚才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却可以听清了,苏南说的话太过荒谬了,让她觉得有些好笑。 “先不说你连她妹妹都没见过是什么样子,再者你又怎么可以这么自信?”她有些好笑,却看苏南的表情十分认真, 没有半分游戏之意。于是将口中的声音渐渐低下来。 “你..你真的能让崔姑娘变得更美, 你要怎么做?”林雪瑶有些不解, 看着苏南,有些好奇。 “她脸上并无疤痕, 模样清秀, 又不是奇形怪状,有什么不可能的?”苏南反问道。 林雪瑶一时被哽噎的说不出话来。 见苏南说的自信, 崔晓茹渐渐反应过来,现在他只觉得这位公子谈吐之间, 见识不凡,不像是再骗人,于是也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苏..苏公子真的由办法?” 他点点头, “自然是有的,不过一时半会显然不能完成。”他看着崔晓茹有些蜡黄的肤色,头发也是毛毛躁躁的,眼睛哭的红肿,手指粗糙的实在不像是女人。 心下暗暗摇摇头,这崔晓茹若是真的要改造,便比之前只是简单画了妆容的顾家小姐要复杂许多了,他要回去,细细的制定一个计划。 “不过现在却不行,我身边并未带工具,回到了京城,你需要来世外阁寻我,我才能告诉你该怎么做。” “世外阁?”旁边的林姑娘惊呼出声,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怎么了?”旁边人的反应太大,让苏南有些疑虑。 “啊哈哈,没什么,原来你就是世外阁的苏老板啊。”林雪瑶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有些不自在,将脸瞥到一边,让苏南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苏南心下奇怪,看见屋中站在林雪瑶身后的一位丫鬟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见着自己看过来,连忙低下头,收敛了表情,让苏南不能瞧见自己的脸。 他心想,莫不是因为自己最近的名声太响了? 嘿嘿,他心中有些小得意。 “苏..苏公子,很有名吗?”崔晓茹疑惑的看着林雪瑶。 “恩........算是吧。”林雪瑶声音复杂,眼神有些飘忽。 聊到了这时,夜深露重,苏南只得告辞了。“两位姑娘,苏某就先行告退了。” “公子慢走。”崔晓茹并未离开,不知是不是听了苏南的话心中害怕,求林雪瑶在院中匀给她一间房间,让她和她的丫鬟同住。 林雪瑶自然是同意了。 走在路上,苏南脸上却若有所思,这林小姐感觉怪怪,特别是最后,总感觉哪点不对。 他还未细想,就被松竹打断道:“先生,你刚刚为何说些那样吓人的话?” 想着刚刚的话,松竹仍有些心有余悸,走在路上,周围一片漆黑寂静,只余下夜风呼啸,倒像是鬼哭狼嚎,仿佛黑暗中有什么怪物,马上要窜出来了一般。 苏南笑了笑,松竹就是胆小,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接过了松竹手上的灯笼,搂过了他,两人相互扶持的朝着前方走着。“我来吧,夜已经深了,快些回去,免得着凉。” “好的。”松竹用力点点头,不禁挨着苏南更加近了。 倒是他之前说的那番话,他们又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第二日早晨,等苏南睁眼,已经日上三竿了。三人稍微洗漱了一番,在寺庙中用过了素斋,便下山了。 苏南昨天让崔晓茹十日之后再到他的世外阁寻他,回到了家中,他坐在了床上,吩咐松竹外人不要进来打扰后,拿出了自己的电脑。 汉白玉质地的石板,四四方方,双手摸上去,触感冰凉,如果只是一眼晃过去,只会以为这是一块普通的玉石石板。 心中叹息,自己来到古代这么久,因为忌惮,并没有拿出来用过太多次,最多就是当个普通的电脑,描绘修改一些图片,誊抄一些资料秘方。 修长的手指在石板上敲击着,白玉质地的屏幕猛地下沉,上面显示出几个字: “验证用户中。” 苏南闭上了眼睛,手下的石板上的图案开始飞速转动,繁琐的数据开始在屏幕中转动,形成旋涡状图案,渐渐的,图案从屏幕中升起,跃到了空中,阳光透过着一圈东西,日辉落在了地上。 “身份验证通过,启动高级模式,欢迎回来,苏先生。” 在浮空的的屏幕,显示出了这样几个字,与周朝的文字不同,是正宗的汉语,欢迎语旁边的屏幕,则是颇具有现代风格的界面。 屏幕倒映在了苏南的眼中,带着冷感的蓝色光芒,映衬着他的面容有些严肃。 苏南一只手在汉白玉的石板上敲击,一只手放在了空中,不停的拨弄着浮空面板上的东西。 “制定计划中,输入目标人的数据中,选择修改背景模式中。” 在屏幕上不停的划过了这些字,苏南目不转睛,眼神专注,手上不停,脑中高度集中。 这个汉白玉的石板是苏南专属的美容系统,在未来,作为一个在星际中颇有名气的美容师,光靠人脑,是不可能达到的,所以他花了当时自己一半的财产,请人帮他打造了这样一款全智能的系统,里面的储存的知识,如果按照人类学习的方式,至少需两千年的时间才能全部学习完毕,可以满足他的任何工作需求。 从服装设计,到美容美发,到医疗整形,这些基础功能可以很轻松的满足。除此以外,还储存了生物,医学,科技等资料。 系统的设计模型和架构方式,参照的是星际军队联邦的设计方式,从诞生的一刻起,便具有了自我完善,自我学习的功能。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再过十年,它可以自己进化成为顶级系统。 苏南当将系统拿到手上的时候,便给他取了一个叫做小书的名字,对他视若珍宝,珍视非常。 可惜这个古代颇为落后,没有网络技术,如果真的要储存添加技术资料的话,需要他自己手工输入,这是一个工程量极为巨大的工作,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放弃了。小书最引以为豪的自我学习功能,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 他叹息,这种可以能自我进化的系统在他那个时候,可是非常珍贵的。可惜它的运气不好,跟随自己来到一个无网络的古代社会。如果在自家那个科技发达年代,只需要三十年,就可以产生独立的人格。可是现在...... 苏南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深深的叹息。 小书的人物造型很可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白嫩的小脸蛋,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神虽无任何情绪,声音却非常好听。 “苏先生您好,小书将帮助您完成设置美容计划。”嫩嫩的小孩子声音传来,屏幕上慢慢生成了一页页的界面。 这是苏南在古代后,第一次用的高级功能,之前的顾家小姐,底子本来就不错,肤色均匀,长的就很好,苏南根本不需要启动这种高级系统,来为她订做改造计划。只需要根据他从业多年的经验,便可以完成了。 这崔小姐,是第一个,没办法,这崔小姐面黄肌瘦,而且长相清秀平凡,性格软弱,无论是从身体还是气质上来说,都差前者不是一丁半点。而且苏南稍懂一点医术,虽然不确定,却能大概的推算的出,这崔晓茹的身子底子怕是有些问题,应该是从小到大带出来的。 苏南的手上在桌面上敲打不停,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浮空屏幕,将这崔晓茹的身高外貌资料输入系统,先进行初始建模。 并无其他的辅助工具,所以这一过程全凭手输入,花费了很久的时间,苏南手指渐渐的有些僵硬,这是因为长久没有接触,技艺已经生疏了的缘故。 从上午弄到了下午,苏南才刚刚将所有的数据输入完毕,这一过程整整花费了三个时辰,做完了这一切,他整个人都累的躺在了床上,直不起腰来。 “总算弄完了。”苏南趴在床上,一脸的死狗样,中午饭都没有吃,现在的浮空屏幕正在进行建模与初步分析,大概还要花上一些时间,苏南干脆躺在床上,边休息便等待。 眼睛透过了浮空屏幕,看向了下面的床罩,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开始想着其他的事情。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了,从开始的什么都不懂,到现在生活也算是比较充实满足。虽然不像之前那样醒掌天下名,醉卧美人膝,生活悠闲享受,可是现在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从头开始,慢慢奋斗,也比之前的生活要愉快许多。 回忆起之前的浮光掠影,心中还难免有些空虚。 浮空屏幕正在运转不停,突然一闪,所有的东西全部消失不见。 苏南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与警惕,身上没有任何动作,渐渐却听见了脚步声的接近,接着便是门口传来的扣响声音:“苏兄,在吗?” 是林俊的声音。 苏南愣了一下,将自己眼中的情绪全部收敛不见,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见着小书整个汉白玉的身上,发着微微红光,这是苏南设下来的警示模式,察觉到方圆五十米人的接近,便会自动休眠。 “稍等。”他起身穿好了鞋袜,走到了门口,将门打开,见着林俊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是热气腾腾的饭菜,林俊眉头紧拧,一双星目盯着他看,眼中有些愤怒。 林俊见着苏南打开了门,身上衣衫不整,双眼迷蒙,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气愤,冷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在屋内干什么?为何不出来吃饭?” 苏南一愣,抬头一看,才发觉外面的天空已经日暮西沉,只余下了天边缤纷的晚霞,挂在天边,才惊觉原来已经这个时辰了。 “啊哈哈,”他笑容尴尬,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这...我工作忘记了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了,写了这么久,终于把本文最大的金手指写出来了。 第25章 改造美人(倒V) 进门之前, 想起了之前答应三位夫人的东西,便拿出了自己之前做好的粉底,让松竹派人送到各自的府上, 并让他们记得把钱全部拿回来。 苏南早上回来之时, 脚步匆匆, 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便钻进了自己的房门中关起来。 中午吃饭时,林俊本想叫出苏南,可被松竹挡了下来。 “先生专程吩咐了我,在他工作之时,万万不可去打扰他。”松竹坚定的看着他说这,手上却不肯让开半分。 林俊知道, 苏南有一个习惯, 就是若在他工作之前, 专程打过招呼,不准许任何人进去, 便真的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他。 松竹跟的时间最长, 本性老实,苏南这么一说, 松竹便这样做,从未违抗过命令。 可是苏南早上进去的, 中午也没有出来,到晚上晚饭时分也未出来,呆在房间中至少有四个时辰了, 想必是颗粒未进肚子中去。 松竹心中揣测不安,之前先生倒也这样说过,可是一般最多一两个人时辰便会出来,像今天这样,却是头一次。 可先生又说过,不准他靠近,苏南的命令和心中的焦急一对比,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打搅苏南。 可林俊却不管这么多,他眉头微蹙,手上端着盘子便走到了门外,抬手敲门。 他脸色冷,看着苏南神色有些憔悴,本想要张口,却顿住了,将手上的托盘往前一举,说道:“我来为你送饭。” 苏南这才想起,自己自早上过后,竟然滴水未进,怪不得喉咙总是有焦灼感,闻着菜色香味,肚子居然有点饿了。看着林俊面色有些不好,赶快让他进房间来。 林俊坐下后,并未马上离去,而是坐在一旁,看着苏南吃饭。 房间中的气氛有些凝滞,两个人一时间坐在桌子上有些相顾无言。 怎么就觉得这么尴尬呢?苏南心中苦笑,故意寻了一个话题:“今日怎么是林兄你来送饭,松竹到哪里去了?” 林俊撇了他一眼,说:“松竹因为你吩咐不许靠近这里,打死都不愿过来。” 苏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只能尴尬笑了笑。他吩咐常人不能过来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种时候他往往在用电脑系统,虽然他自己设定了一番,可是警惕些也没什么不对。 松竹是死脑筋,苏南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这也是苏南喜爱让松竹服侍自己的原因之一。 “哈哈,我在思考之时,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打扰,扰乱思路,我也是这样特意吩咐松竹的。”苏南解释了一番。 林俊听到他说的话却是眉头紧拧,颇有些不赞同的说道:“就算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睡觉,否则,你哪里来的精力去思考这些?” 林俊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他见过苏南工作的样子,到丑时不睡是正常的。有一次,甚至在房中呆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分,熬了一整夜。 苏南倒是觉得无所谓,他身体健康,偶尔熬夜算不了什么。 林俊却对此有些不赞同,说教过几次,苏南笑了笑,虽然把这些话听进去了,可有些时候,还是经常熬夜。 不过他也并不讨厌林俊,时常有人念叨自己,何尝不是一种关心自己的方式。他从小便一个人居住,很少有人会因他不注意身体,用这话来说教他。长大后工作繁忙,渐渐养成了不规律的工作习惯。就算是他的助手,也明白他的习惯,从来不敢评判他,只是小心翼翼的让他早点休息。 见苏南的态度良好,林俊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和他聊起了两日后世外阁上新妆品的事。 这关乎到他今后还没有钱的问题,苏南自然是关心万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问:“怎么样,怎么样,我叫你去做的东西做好了吗?” “做好了。”林俊见着他猴急的样子,无奈的从袖口中拿出来了一卷白纸,放在桌子上展开。 上面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画像,香腮玉肌,美目流转,是苏南专门为宣传画出来的。 “一共印刻了四百张。”这是苏南的主意,画了一副美人图,再让林俊去找书局,用雕版印刻的方式,将这美人图用木板刻下来,再进行复制。 因为只需要一张,所以比书画要容易许多。 他扫视了一番,虽然这翻刻之后,比不上原作精致,可是在现在这个时代,能模仿这种水平,足以见得匠人的手艺高超。 他的宣传方式很简单,就是让人带着这些美人图到人流密集处去派发,凭着这一张图,就可以到店中领一罐皂荚粉。除此以外,店中还会将原来的部分产品,以九折削价出售。 又是送东西,又是削价的,让林俊开始还有些担心,是不是会亏本。 不过苏南倒是想的不一样,这宣传店铺,本来就是需要成本的。这皂荚粉成本不贵,采购下来,一罐才七文钱,就算是一天都派发出去,一天才三两银子。 一天三两银子,看上去有些吓人,可对于整个店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那削价出售的商品,更多的是一些堆积过久的商品,如果这个时候能卖出去,也算是帮他减少了库存。 更别说他店中自制的产品,利润至少都是十层以上,还有一些,那销售额,还是成本价的十多倍。 这方法简单,却比林俊听说过的要新颖许多。心中还有些犹豫,却看苏南自信,也只好勉强先试一试。 用过了晚膳,在林俊越发严峻的眸光下,苏南笑着保证了自己会早点睡觉后,终于将这尊大神请出去。 关上房门,苏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重新启动了小书,浮空界面闪烁着蓝光出现在眼前,建模分析与修订计划已经全部制作完成了。 苏南用软绵绵的棉絮垫在腰间,眼睛却认真的钉在了界面上,一页页的浏览着。 来到古代,像增高,整容这种科技性极强的改造方法是自然是被排除了,他直接将背景选择为古代封建社会,采用的都是技术性不强的方式。 要成为一个美人的条件自然是很简单,一个便是从本身,就是外貌上下功夫,另外一个就是从外在条件:服饰、首饰上下功夫。 崔晓茹本身的身体素质就很差,而且营养不良,导致的皮肤蜡黄,干涩,胸部也不饱满,更别说身上的肌肤了,这些如果光抹一些保湿的妆品的话,起到的效果不大。需要从自身入手,服用药物,食物滋补,改善自身身体状况,先将底子打好。 一共有五页,全部都是系统根据崔晓茹的情况进行的详细分析,先从食谱开始,为她划定的一系列的食补措施。此外,还有三张药方,是小书专门为她调养身体,用于滋补气血。 这是内服,第二项,便是外用了。为了节约钱,苏南选择了三款便宜药浴的方子,需要每三日浸泡一次,渐渐的,肌肤就会恢复白皙与滑嫩。此外,还有专门用于洗脸,洗手,洗脚的方子。 崔晓茹的身体瘦弱,系统还为她专门的制定了一系列的锻炼计划。 此外,针对不同的部位,也有相应的计划。如这胸部,自然是食补加这药补,另外还有按摩。这腹部腿部,自然就是减脂加收紧,另外这手臂,又是另外一套方法了。 面上的化妆品先抛开不说,这美人的外貌做好了,另外就是本身的魅力提升了。 一个女人的魅力,外貌占了五层,那剩下的五层,就是自己的内涵了。 在这古代,琴棋书画就是加分最简单的途径了,就是不知道这崔晓茹原先会些什么。这气质是一件玄而又玄的事情,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会些琴棋书画便可以塑造的。 苏南思索了一阵,凭着自己的感觉,选出来了几套方案。 接着便是外在了。服饰是最快最有效提升气质和容貌的捷径,好的衣服,懂的搭配,完全可以将你的姿色提升三个档次。 这并不是在未来社会,虽然不能直接在网络上买到成品,只能叫人定制。 苏南慢慢的滑动屏幕,看着一套套小书为崔晓茹搭配出来的方案。 这里面共有一百多套方案,全部是小书根据按照未来的色彩原理和服饰挑选搭配出来。 苏南看着面前的小人模型,只不过一个手臂的高度,嘴角带着轻轻的笑意,换着一套又一套的衣服。 他眼神平静,脑中却在飞快的转动,小书将它自认为合适的服饰全部罗列了出来,穿上去确实是每一套都颇具有特色。可他还要按照他的经验,选择出最合适的三套服饰。 最后,他选择了三套服饰出来,一只手捏拳后又放开,将一套服饰的所有设计图全部提取出来。这其中不但包括衣裙的设计图纸,还有首饰的设计图纸,重重叠叠,最面上的一张浮在了面上。 苏南陷入了沉思中,虽然自己也是设计师,对这衣裙制作倒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首饰就困难了。 想了想,他决定将这些图纸全部画下来,再去找匠人将其全部打造。 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苏南关闭了小书,仰面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可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睁开眼睛盯着虚空中。 血液在体内缓缓流动,心跳的很快,在这夜晚显得格外清晰,脑中居然格外的清醒,没有一丝的睡意,头皮微微发麻,这种情况他很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他太兴奋了。 苏南苦笑,这种工作明明已经做过了许多次了,可不知道为何,古代的这第一次,却觉得莫名兴奋。 兴奋得都觉得手有些颤抖了。 或许自己也没有想到,还有一天,自己还能重操旧业吧。 第26章 生意火爆(倒V) 京城之中, 繁华的市井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两边的街道店铺皆是挨着, 欢声笑语与店主的叫唤声混杂在一起, 吵吵闹闹。一眼望去, 不少店铺旗帜高高的迎风飘来,不少身穿靓丽服饰的少女妇女一脸喜悦的徜徉在街道两头。 见过自己喜爱的事物,便和周围朋友两两三三的靠近小摊店铺,尝试讨论。 这时,有几个身材矮小,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 身手灵巧的在人流中闪过, 看眼神颇有灵气。穿着的是简单的麻布衣裳, 肩头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手上还拿着一沓黄色薄薄的纸张, 一只手高高的举起, 一边高声的喊道: “城东世外阁四月初六新出了面脂面霜,还有蔷薇发油和杏仁发油等十多款产品啊!还有部分商品让利出售, 凭借着此单可以多送皂荚粉一罐,大家走过路过莫错过啊!”小孩轻巧的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看见肤白貌美的女子或衣着华丽的公子夫人,便将手上的纸塞过去。 “这位小姐姐如此年轻貌美,不如拿上一张, 去那世外阁看看吧,听说那世外阁的老板新出了一款面霜,擦拭之后可肤如凝脂,许多达官贵人太太都非常喜爱呢。” 小孩笑容又甜,身上穿着的干净,隐约带着一丝干净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将手上的纸张接了过去。 纸张有些白中带黄,是比较普通的纸张,可是上面画了一位云鬓高挽,衣香蝶影,姿态柔媚的一副美人图,虽然只是简单的水墨画,却仍旧能看出女子的粉妆玉琢,桃腮杏眼,如花似月,人像图跃然纸上,比上真人还有端庄秀美几分。 这精致的宣传图立马就引起了街上人的注意,再加上小孩的刻意叫喊声音,马上引起了不少周遭人的注意,纷纷找他讨要纸张。 “世外阁?是城东的那家吗,那家的老板可是一位翩翩公子呢,待人温柔,之前还教我怎么擦粉呢。”身穿淡绿色襦裙的女子开口说道,言语中提起了那世外阁的老板,嘴角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与娇羞。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老板最近新请了一个管事,虽然待人有些冷,但是长得颇为英气呢。”另外一位穿着一身素色百花裙,容貌清秀,几人就开始有些激动的讨论着。 “不过我这纸上也写了,这新品须得四月初六才开始卖呢。”素色女子颇有些失望的说道。 “没事没事,他说的是新品,可是这让利产品却是从昨儿就开始了,我们现在去,拿着这张纸,还可以换上澡豆粉一罐呢,我家的皂荚粉都快用完了,顺便还可以去选选石黛呢。”淡绿色女子如此欣喜的说道。 正好几人都有这个打算,便结伴而行,朝着世外阁行进了。 而正在此时,有人也反应过来了,有人看中免费赠送这几个字,有人看中了宣传纸上的美人,还有人看中了让利出售几个字,开始向小孩主动讨要纸张。 小孩颇为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中间,口中仍旧叫喊不停。 而在世外阁,则毫无疑问的出现了一副人气火爆的景象。 从正门的侧边另外开了一口窗口,区别于正厅之外,窗口处有着两个伙计,麻利的将纸张收捡回来,并从桌子上拿出了一罐罐皂荚粉,递给了窗口来兑换的人。 而窗外,一条长长的队伍沿着街道排着,细下数来,差不多有五六十人,看上去颇为壮观。店铺内,人头攒动,难得一见的人满为患的情形终于出现了,店铺内虽然宽广,却也架不住源源不断的人进来。 店中的一共有七名伙计,即使如此也忙活的团团转,讲的是口干舌燥。连林俊看着这一副火爆的人气,都有些脸色发青,无他,人太多了。 虽然苏南说,新产品要后日再发售,可是仍旧架不住这火爆的光顾。林俊就不懂了,这些不过是寻常的妆品,店中日常也有售卖,价钱也并未少上许多,不过是原价的九成罢了。倒是有不少扑在脸上的香粉作价八成,可是据林俊了解,那都是苏南刚来京城时,在别家进的货,具是他看轻的妆品,囤了有一段时间了。 也就是说一根寻常的石黛也就是五十文,就不过少了五文而已,至于吗?林俊脸色发青,可是仍旧架不住这些市民的热情,手脚僵硬的接过银两。 他到底现在仍旧没有搞清楚为何这些女人这么热情,仿佛东西不要钱一般,一件还不够,纷纷买上好几件,还一副副占了大便宜的模样,喜笑颜开。 你说若是女子喜爱这些胭脂俗粉就罢了,你一个大男人来凑什么热闹?!! 林俊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个大男人,一身白衣书生打扮,面露娇羞,手上捧着的有青黛三盒,腮红两盒,口脂一盒,面脂四盒。买那么多娘妹儿用的东西干甚! 偏偏那男人还颇为娇羞的低下头说道:“小生家中还有一个妹妹,这些都是为妹妹买的,小生,小生也觉得这家口脂特别好用。” 林俊翻了一个白眼,这句话听着总觉得怪异,本来还有些嫌弃,可是后面排队的人众多,只好手脚麻利的给他算账。 偏偏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十层人中,有三层都是男人,他才知道,男人居然也要用面脂、口脂来保养。你说若只是前两种就算了,居然还有男人买香粉、腮红自用!!眼见着前面一位男子,油头粉面,笑的灿烂 林俊只认为自己的三观受到极大的冲击,面无表情的给这些人结了账。暗忖:苏南也算是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佳公子一枚,虽然唇红齿白,唇似涂脂,可是他也看得出来,苏南并未抹上红色的口脂一类。 这么看上去苏南似乎正常了不少,不涂口脂,不抹妆粉,就连熏香都不用,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在林俊心中,苏南的形象一下子拔高了不少。 若是苏南听见了林俊心中的话语,怕是只能心虚的讪笑两声了:他虽不涂红色的口脂,但他要涂润唇膏啊;他不抹脂粉,但他平日里洗身洗脸的却是用的店中最好,最讲究的了。 若是现在苏南在世外阁看到这幅场景,怕是要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可是他没有。 他现在只有设计图,要想将她们做成成品,还需要一番功夫。 苏南逛了现在已经逛了四家布料店了,才买到了两匹匹花纹相近,合适的布料。在这之前,他刚刚找了一家金银作坊,请这里的老匠人为自己打造两款银制的首饰,上面还需的镶嵌几颗玉石翡翠。 他带着买好的布料,回到了城东,却没有直接回世外阁,而是在距离两条街处,马车头一转,拐到了另外一家店铺去。 苏南抱着衣服走进了门,店中非常工整,在一边摆放着整齐的一摞布料,另外一边则是齐全的工具,中间是一个柜台,柜台后摆放的是已经做好,折叠规整的衣服。 这一间裁缝店,赵德顺是这方圆十里颇有名气的裁缝,别人管他就叫赵裁缝。 赵裁缝的手艺精湛,丝毫不比一些布庄的老师傅差,听说以前在江州最大的布庄店当师傅,后来自己一个人来京城,在城东开了一家裁缝店。不但卖一些布料,还做衣服,因为价格合适,手艺精湛,许多人都找他来做衣服。方圆五里,都找不到一家裁缝店,连京城中巧手胜过他的也不多。 苏南之前就是设计师,自然对这些了解得详细。他见过赵师傅的手艺,在京城开店二十多年,自然是没得说。 他这边并没有做衣服的工具,做一套花费的精力实在不少,至少需要四天的时间,他来到京城后,也没那功夫,衣物全部都是找赵师傅做的。 “赵师傅,好久不见。”进了裁缝铺,苏南见了赵师傅,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哟,这不是苏老板吗?”赵师傅是一个大约五十岁人的男人,身材精瘦,太阳穴深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头发灰白,下巴的络腮胡子修整整齐,整个人精神奕奕,看见了苏南,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路,迎了过来。 “苏老板,您这是?”赵师傅看见了苏南手中抱着的两捆布料,顿时明白了苏南想要叫他干什么呢,定是要请他代工。 赵师傅是裁缝,虽然店中也有售卖一些布料,可多是为了客人方便,主要职业仍旧是裁缝。有些客人会在他这里买了衣料,顺便就订做了衣裳。有些客人却看中了他的手艺,自己买上尚好的布料,交给他来代工。 苏南就是这样的一位客人,虽然刚来京城时身上也挺穷的,可他从来不在衣食住行上亏待了自己,说穿的布料,所吃的食物,都是较好的。 赵师傅连忙将东西接过来,拿到了手上,便是目露赞赏,摸了摸,便知道这是很好的料子:“苏老板,你这料子不错啊。”入手没有一点粗糙,而且颜色纯正。 “赵师傅,这次来了,还是需要麻烦您帮我做一件女装。”苏南笑着说道。 “没问题,需要做哪种裙子,你告诉我。”苏南是老顾客了,又是街坊邻居的,之前也在他这里订做了不知道好多的衣服,苏南刚一开口,赵师傅便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苏南笑着道谢,接着拿出了自己画出来的设计图纸,展开给赵师傅看。 “这.....”赵师傅看着了图纸上的款式,双眼瞪圆,却很快的恢复了正常,却是掩藏不住的羡慕与惊叹。“苏老板,您画的衣服,怎么比我们这些老裁缝都要做的好啊。” 赵师傅看着在一旁淡笑不语的苏南,除了钦佩,崇敬之外,还真的生不出来其他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怪古人为什么跟不要钱一样的买东西,就问问我们双十一的时候剁了多少只手 第27章 笑得合不拢嘴(倒V) 赵师傅记得, 苏南是半年多前来到京城的。 那时京城中正好下雪,苏南外面披着一件灰白色的狐狸毛袍子,内里穿的是厚实的冬袍, 那袍子衬得他面如冠玉, 满身贵气逼人。不像是一个生意人, 反倒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后来, 苏南时常带了尚好的料子来寻他,偶尔也像今天这般,带着图纸过来让他照着做。 明明是做着脂粉生意的,可是居然也画的一手好画,这图上的模样,虽然乍一眼看起来有些怪异, 可是写的极为清楚, 将整件衣服划分的整整齐齐, 便是最简单的学徒,也看得分明。 只不过是普通的男装, 但是按照苏南的图纸来剪裁, 总觉得要比他这店中的衣服款式要好上许多。 有一回赵师傅还在取笑苏南道:“苏老板,你有这手艺, 不如来和我学裁缝,我保证你五年之内, 京城就没有你的敌手了。” 苏南只是温和的笑了笑,说:“赵师傅可是取笑我了。” 这男装倒是看不出来款式,可手上的这一件女装, 却非常精致,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件女裙,可是重重叠叠,却是要分成三部分独立制作后,再拼接到一起。 索性这三部分用毛笔画的很清楚,衔接的方式与点位也画的分明。 赵师傅的手开始痒了,他本来就是裁缝,最兴奋的不过是从自己手下诞生一件完美的衣服,这是他,也是一个裁缝的荣誉。 “苏老板放心,这件衣物,我一定会帮你加紧做好的。”赵师傅拍着胸口,向苏南保证。 “赵师傅不急,我等八日过后再来取。”慢工出细活,苏南自然也希望能出一件精致的服饰。 正巧两个人正在说话,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姑娘,看着苏南眼睛一亮,怯生生的唤了他一声:“苏..苏先生。”这句话刚说完,脸却已经红了一半,害羞的立在旁边。 苏南显然也十分惊喜,叫了她一声:“赵姑娘,好久不见了。”转过了身子,朝着她,眼睛中洋溢着温柔的笑意:“之前听赵师傅说你到秀庄去学女红,倒是好一段时间没有见你呢。” “嗯。”赵姑娘不敢看苏南,低垂着眉眼,点点头,声音小声:“最近我休息,就回来看一看爹爹。” “呵,那自然是好的。”苏南笑着,想着没有事情,打个招呼便走了,临走的时候对赵姑娘说道:“赵姑娘,今后有空,可来我的店里呆呆,我店里出了好几款新的商品,你若来买,我算你便宜。”他说的便宜,是真的便宜,对一些关系甚好的街坊邻居,自己一般就收个批发价,比外面便宜三四层。 赵姑娘害羞的点点头,眼睛不停的瞟着苏南,似乎有些话想对他说。见着苏南的身影出了门,看了一眼爹爹,正在旁边翻来覆去的看着纸张,咬牙,悄悄的跟了出来。 “苏先生。”背后传来的一声呼唤,苏南回头,看见赵家姑娘跟在后面,脸色发红,气喘吁吁的追上了自己,递给了他一样东西。 “这是....”苏南接过了包袱,打开才发现原来是一双新鞋,疑惑的看着赵家姑娘,才见着对方脸色绯红,眼神闪躲,“这是我在秀庄新做的鞋子,就想着做一双送给先生。” “这....”苏南犹豫,他看着赵家姑娘颇为娇羞的模样,在考虑到底该不该收。 可是没等他考虑完,赵家姑娘便害羞的朝他行了一礼,扭头跑掉了,倒让他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神情复杂,想了想,还是将鞋子收好。 罢了罢了,回去就让松竹送一些新的商品过来,算是还了这个人情。 苏南驾着马车,慢慢的朝前面行进着,过了前面的路口,便是世外阁了。他刚刚转过路口,便看见世外阁外一片火爆的景色。 领皂荚粉的人排起了好长的队伍,店铺门前,隐约可见的是络绎不绝的人群,在店中进进出出,手中挎着的是鼓鼓囊囊的包裹袋子。店铺内,只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挤挤攘攘。 他一瞬间心情就非常好,唱着小曲,迈着轻快的小步伐,苏南驾着马车,将马车赶到了后门,自己一溜烟的跑到了前门处,看着店中的情况。 柜台前,也是排着队伍,手上捧着一盒盒的妆品,在柜台前面排队,倒是在那里结账的林俊,脸色冷漠,不带笑容的算账。 但苏南可没有看到林俊内心的不乐意,川流不息的人群,在他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人形移动的钱袋子,叮叮当当,荡悠荡悠的店中行走。 哎哟喂,苏南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了,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索性他也知道现在他的模样太难看了,捂住了口鼻,悄声悄息,带着一张笑的合不拢嘴的脸,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啦啦啦.....啦啦...啦啦..... 自己嘴中哼着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曲,院子中一片安静,想必是人手不够,后院的杂役小厮也被临时叫过去充当人手,除了刚刚回来的他,院中便没有其他人了。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了。苏南笑容和煦,只觉得神清气爽,勾起的嘴角一直没有消下去,他干脆扑到了床上,在上面打起了滚。 今天虽然是打折销售,可是利润他都算过了,不会出错的,只要卖东西出去,就能赚钱,薄利多销也是一种经营方式嘛。 眼角弯弯,苏南心中满意的想着,若是明天开售新品时,还会有这样火爆的场景,那他就真的满意了。 外面店铺这么繁忙,苏南心中开心,可是也没出去帮忙,而是继续了昨天未做完的事情。 计划只是初步的计划,苏南还要将它进行一番整理,将这些计划按照一天十二个时辰,精确到每一个时辰该做哪样事情,每天该吃什么东西,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进行锻炼,药浴最适合的时间等等。 苏南在自己的房间中呆着,先初步整理了一月30天的方子,一页页的检查下来。 这是系统规划出来,最合适,最有效的方案,最开始,自然是外貌改造了。 这些工作并不困难,只是花费的时间长,苏南现在也不着急了,拿着毛笔将该需要誊抄的誊抄下来,节奏比上昨天高脑力强度训练要轻松不少。 等他下午出去时,店铺外面的人倒是少了些,外面排队领皂荚粉的人零散的只有一两个,可是店中三三两两的姑娘聚集到一起,仍旧有说有笑。 苏南笑眯眯的靠近了林俊,后者脸色不好,面目带着憔悴,似乎今天一天被折腾的不轻。 “林兄,今日的生意看起来不错啊,可是累着了?”他走到了林俊的身后,带着笑意说道。 额头还有些发亮,一天出了汗,干了以后留下了汗渍,林俊的脸色本来颇为难堪,看见了苏南,脸色稍缓,摇摇头道:“尚可。”除了人多,手要快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很少遇见这种火热的气氛,仿佛连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辛苦了辛苦了。”苏南心中暗自偷笑,在一旁看林俊记得账本,每卖出去一件东西,都需得在账本上有所记录,一天之后,再进行整理,统计盘点出余下的货物。 这件事情本来应该是林俊去做,可今天苏南看他一脸疲惫,有些心疼他,便说:“这样吧,手工之后,剩余的货品盘点就交由我来完成,我叫人晚上烧水,你泡一泡,要舒服许多。” 林俊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苏南的态度很坚决,只是说让他晚上好好休息,说什么也不听。 他知道这是苏南笑意妍妍的看着他,知道他在体谅自己,心中一软,便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苏南翻着账簿,看这厚厚的一本,就知道今天的收获有多丰的,乐得他几乎合不拢嘴,便翻边笑,像只偷腥的小老鼠一样,总觉得这样的苏南性格活泼开朗,有些可爱,眼睛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语气温和的说道:“今日我大概估算,估计卖出了两百多两的货物。” 如果去掉进货成本来算的话,赚的可能有近一百两了,这还只是一天的利润,比得近半个月的利润呢。 林俊不禁开始想着,若是每天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岂不是一月便可赚得三四千两白银了? 苏南却摇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不可,这让利出售,本就是打着客人一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心理,若是天天都这样搞,过不了多久,顾客就会失去耐心,而这时你的价钱下来了,也就赚不了多少。” 今天的情形这么火爆,很大程度上也是依赖了宣传的方式和赠品的缘故。来领取赠品的人见着店铺中让利,喜欢贪便宜的人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进店看看。在店中看着其他人一盒盒的买东西,自己自然就被带动。 外面过路的人看着店中的情景,自然也觉得好奇,想进来看看,自然而然,就带动了店中的人气。 开心,真是开心,苏南神清气爽,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这么美好。 林俊走了出来,接近立夏,这天气也越发热了,店中人流络绎不绝,这一天下来,汗流浃背自然是不消说。 苏南在前面脚步轻盈,一垫一垫的,嘴里面哼着小曲,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来到了院中,他从井底打了一桶井水,水从井底打上来,带着凉意,这个时候若是洗一把脸,顿时让人神清气爽,心情舒畅起来。 苏南将挤干了的帕子递给了林俊,后者一愣,自然而然的接过来,洗了一把脸。 将冰凉的帕子扣在脸上,不知道为何,脸颊上有些热,是从心底里传上来的。 林俊将帕子摘下来,还给了苏南,看着他眼眸中笑意掩藏不住,心中一软,说:“今天的生意这么好,你也该高兴一下。” “那是当然了,前段时间亏得我这么凶,难道我不改多赚一点回来?”苏南笑的得意,将帕子顺手接过来,在铜盆里帮忙搓洗。 苏南说的是前段时间店铺被砸的事情,那次让他损失了价值几百两的货物,后来算了算,店中被砸的东西成本,就直接亏损了上百两银子。 将手上的帕子细细的用皂荚搓洗了一番,洗干净后收捡起来,回过头,却看见林俊站在原地,神情深沉,脸上若有所思,心思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我其实可以看见未来,在未来,我的枕头是用金子做的,我用的杯子,是用整块玉石雕刻成的。 啊咧,梦怎么醒了。 嗷嗷嗷,对不起啊,亲们,不是故意坑的,主要是作者的存稿箱时间输入错了,本来应该日更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一章变成了19号了,疯了疯了,对不起啊,各位,现在才发现!!!1 第28章 求情(倒V) 见着苏南转过身来, 他有些犹豫,却仍然开口说道:“之前的事我也听说过。” 店铺被砸是发生在他来的前一天,那时肇事者已经被收押了起来, 没多多久便直接宣判了, 听说被判了三个月。 听说那次店中损失惨重, 只是让他有些在意的是, 那群流氓临走的时候叫嚣,受雇于魏国公府上,将这店中的商品砸了个稀巴烂。 每次想到这里,林俊便目光深沉,心中不悦。 只是虽然那次店中的损失惨重,苏南却并不计较, 从来不给他提这件事情, 连家中的小厮也不知道, 还是自己有一次无意中从松竹口中得知。 林俊想了想,神情纠结, 却还是开口说:“我之前在关内运送走镖时, 见过那位魏国公将军,虽然接触不多, 可是知那位夏将军为人仗义,光明磊落, 不似是会做这种卑鄙无耻的阴险之事。” 哦?苏南听闻了林俊说的话,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看,叫后者站立着, 有些别扭不安。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了那位魏国公,而且还在为他说着好话。平日观林俊,以苏南对他的了解,知道他自持甚高,不是轻易对一个人做出评价,倒是让他对那位魏国公有些好奇。 “为人仗义,光明磊落?你对那位魏国公很熟悉?”见苏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以为苏南这是在迁怒他,连忙摇摇头说道:“不熟不熟,只是走镖的时候,经常听见对他的评价,遇见过几次。” 苏南确实是对林俊口中的魏国公有些感兴趣,便起身走到了院子中的石桌子旁坐下,桌子上摆放着茶壶与果盘,碰了碰,还是温热的,便倒了一杯水,让林俊坐着说。 林俊心中颇为纠结,看不懂苏南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又忍不住想要为那位魏国公平反,于是顺便苏南的意思坐下来,和他聊了两句。 “我也只见过他一次,关内关外多是荒原,时常有从匈奴等地流窜进关内的土匪和马匪,经常会发生一些杀人越货,或是抢劫。有些马匪,生性凶残,不仅仅是抢劫从周朝前往北面匈奴的商人,连从国外前往周朝的外国人,也不会放过。”苏南见林俊的样子,似乎在绞尽脑汁回忆,便坐在凳子上,静静的听他说着,时不时的喝一口水。 “那位将军去了关内后,知晓了当地的形势复杂,便率领的一队军队,亲自剿灭了当地最大的两寨子的土匪和马匪,在当地是名声赫赫。”说到这里的时候,林俊颇为沉静。 “后来,魏国公在当地亲自训练民兵,绞杀土匪。若是商队遇见了魏国公的军队,大多会选择跟在后面一起,搭着东风,便不会再有不开眼的马匪袭击。” 苏南点点头,很认真的听林俊讲话,时不时的问一些问题:“所以说,你也见过那位魏国公将军?” 林俊点点头,回答是的,说:“有一次运镖的时候,跟随过军队行进过两天,那次正好是魏国公亲自率军,有幸见过一次。” 苏南来了兴趣,说:“那你觉得那位魏国公长相如何?” “这 ......”林俊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了几个成语:“威风凛凛,骁勇善战。” 说了和没说两样,苏南撇了撇嘴,说:“所以了,你只不过是见过那魏国公一面,其余的只是根据别人口口相传而来,是不?” “既然你不了解他为人如何,又怎么知道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或许他在国家大义方面是义不容辞,可是性格上就是小肚鸡肠,这也说不准啊?” “这.....”林俊有些语塞,想了想,居然找不到苏南语句中的漏洞。 看着林俊张张口,却说不出话的样子,苏南神情一缓,在一旁劝慰道:“好了好了,我也知道,我这般没有证据凭空揣测别人是不对,可是现在那群肇事的主犯还关在京城牢中,就算时想要问清楚,也得过了六个月之后去了。” “再说了,若真的是那魏国公找人做的,我早已经决定,如果他不再找人来店中找麻烦,我便不再追究这事了。”苏南笑容满面的说道。 “可是...”林俊倒是还想辩解几句,可是看着苏南,知道现在时机不是非常合适,只得将口中的话咽下肚子中。 这件事情就当时两人闲来无事,随便说了两句。晚上用饭时,苏阳从院子后门进屋来,和他们一起用晚膳。 他一蹦一跳的,显然心情极好,一双灵动的眼眸透着一丝狡黠,在不停的转溜着。 以苏阳领头的五六个小乞丐,每个十多岁左右,换得一身干净的衣裳,手上拿着发好的传单,一面走一面吆喝。 这些小乞丐嘴皮子很利索,嘴上跟抹了蜜糖似的,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发传单发的很起劲。 其实这发传单也是一门技术活,重要的是吆喝,是宣传,每人手上拿着八十张,每个人走一张,不能一股脑的全给,也不能不给,须得走完一条大街,手上的传单才能发完。 苏南出手大方,每人给了一百文,花费时间少,算得上轻松,听说有很多人抢着抢着做。 看着苏阳,不知是不是在苏南这里吃得好,脸上肥嫩了些,身材也健硕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化了不少,不像一个只是当街讨口要饭的小乞丐了,整个人精气神倒是提高了不少。 苏南还是在一直坚持教着松竹和苏阳两个人读书写字,他教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四书五经,从算术到诗词,从地理到天文,从怪志到传说,苏南什么都在教他们,除此以外,他还规定两人,每半月须得看本书。 两个人之前不懂字,猛地要让二人独立的看完一本书,难度着实有点高。可是他认为,熟能生巧,开始看的慢一些没关系,可是一定要坚持看下去。就这样,两人度过了他们此生认为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松竹这也才发现,自家先生虽然看上去颇为和善,可是某些时候却极为坚持。在他的心中,苏南一跃成为了他的童年阴影,即使后来长大后也挥之不去。 苏阳也变化了许多,以前总给人的印象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小流氓,可是现在,虽然还是经常和林俊相看两厌,脸上也是经常挂满了笑容,可是言行举止,确实规整了很多,整个人风度气质,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 林俊将这一切都默默的看在眼里,只觉得苏南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有拔高了一分。 其实苏南的思想极为简单,他不要求两人成为肱骨之臣,流芳百世,可是多读一点书自然是好事,开阔眼界,明细思维,而且不单单只读一种类型的书籍,方才能够见多识广,增长见识。 吃过晚饭后,苏南带着早上的账簿流水来到了货品储藏室,开始盘点着一天的货物和剩余的货品。 今天的生意确实不错,照着这个劲头下去,应该可以将自己前段时间滞留的一些货品全部卖出去。 毕竟就算时脂粉铺子,这里面的东西也是有一个保质期的,过了某段时间,这东西就不好用了。 苏南忙活到晚上,才将这所有的东西全部盘点完毕,心中愉悦,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期望,沉沉的睡过去了。 林俊本以为这些人就疯个两日,热情过了就是了,等着四月初六新妆品发售之时,想必会消停些了,毕竟苏南定价也比寻常的同类产品高了三层左右,更别提如白玉芳,参蕊霜等物更是十多两,近二十两一盒的东西,远远超出了店中寻常均价的价格。 这天气也越发的热了,等着正式立夏之后,想必这天气会更加的炎热。 事实上,也正如林俊想的,开售的第一两天,这新品的销路确实没有一些让利商品买的好。 倒也不能说完全的不好,这其中的两款带着馥郁香气的头油,就很受欢迎,很多女孩子第一次试用时,就觉得爱不释手,卖了不少。只是店中的那些高档产品,如动辄售价十多两的白玉芳澡豆等,这价钱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而苏南呢,却一点都不着急,时常来店中转悠一圈,便又跑回了屋子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就比如说现在,苏南正捧着一小盒的干果蜜饯,站在离世外阁不远处的一条小街上,对面的是苏阳,也不毫不忌讳自己的言行举止,蹲在地上,和苏阳有说有笑。 林俊心中叹气,认命的拿起了毛笔,在账本上记着账目。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我一点都不生气,真的,一点都不,不就损失了二百多两吗,我真的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作者真是智障到无可救药了,是智障吗?对的,我就是智障....W( ̄_ ̄)W(抱头痛哭中),居然把时间修改错了,自己都哭死,懊悔中。 第29章 魏国公(倒V) 他正在和苏阳打听魏国公的生平事迹。 苏南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的时间, 只是粗略的了解过这个朝代和之前的历史。 在周朝之前,是大约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南朝,南朝最后的一代君主荒淫无道, 各地纷纷揭竿起义, 最多的一次, 听说有大约十几队的起义军, 后来经过不断的融合征战,周朝的开国皇帝打下了天下。 这其中,帮下周朝皇帝打下天下的一共有十六位贤臣。其中五位乃是文臣,其余的十一位,乃是武将。后来,周朝建国之后, 十六位贤臣纷纷位列人上, 受封国公, 荣极一时。 现任魏国公夏修新的父亲——骠骑大将军夏元兴,便是如此。 这位夏老将军, 在京城老一辈口中, 非常有名,坊间也多流传他的传说。坊间的名将排名中, 这位夏元兴,可是排名第二, 听说是一名智勇双全的大将,当时为周朝皇帝立下了汗马功劳。 更加难得的是,这位夏老将军, 对权力看的极淡,对入朝当官没有多大兴趣。周朝建立后,夏老将军领了受封的爵位,便决定解甲归田。当时的周朝皇帝极为不舍,吩咐手下的文臣多次挽留,都被拒绝。 只说不习惯入朝为官,将来如有战事,他还会领兵出战。 事实上,也正如他所言,周朝建立后,当时的政权极不稳定,多地还有南朝的余孽谋反作乱,或还有并未归顺之人。这夏老将军也不推脱,穿上盔甲,便领军再战。周朝建立后,还曾经出兵二十余次。 夏老将军的军队受训极为严格,而且骁勇善战,百战百胜。这只七八万人的军队,一人抵得上两人,在战场上气势汹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民间有了“夏虎军”的绰号。 后来这夏老将军因为年轻时在战场上留下了病根,年仅五十多岁便离开人世,留下了一双儿女。 虎父无犬子,听闻这夏修新从小的军事天分极高,十六岁的时候便披甲上阵,多次迎击突厥。二十六岁时,圣上命令夏修新率领了十万大军,出兵攻打突厥,战争历时一年多的时间,突厥灭亡,自此,突厥纳入了周朝版图。 说到这突厥的问题,便是一直以来南周两朝的心腹问题。 这是一个强悍、显赫的游牧民族。在前二百年,当时的突厥首领率领部众,打败和合并了当时蒙古草原的五万余落,开始发展壮大起来。后来又打败柔然,建立起幅员广阔的突厥汗国,势力迅速扩展至整个蒙古草原,与当时的几个国家政权并立。 因为当时的中原大地也是纷争不断,当时的三个国家,慑于新兴突厥汗国强大的军事实力而均采取向突厥纳贡、和亲的政策,以换取突厥帝国的支持。突厥借机以和平或战争手段,获得了大量经济利益。 后来,突厥族因内讧和斗争,统治集团分裂为东西两部。西突厥在莫马奇山以西,东突厥则控制着东起兴岭,西到阿尔泰山的广大地区。 南朝之时,当时的皇帝曾经派兵抵御过东西突厥,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并未攻打下来。之后,正值南朝灭亡,周朝建立之混乱之际,东西突厥也联合起来,重新振作,派兵南下。 周朝刚刚建立之初,当时的地位不稳,慑于当时突厥国的强大兵力,订下合约,需要每年朝贡。即使是这样,当时的边境却也时常的发生战争,民不聊生,老百姓纷纷叫苦。 就这样恩威并施了近十年的时间,周朝也养精蓄锐,渐渐强大了起来。 后来,当时突厥国的可汗逝世,他的儿子们,属下为了权利大打出手,突厥国又渐渐分离成为东西两个部分。 经过了长时间的内耗,建兴十六年,也就是两年之前,当今圣上受命魏国公夏修新为骠骑大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出征突厥国。此时的国家经过了长时间的内耗,当地也是民不聊生。 当时的突厥内耗严重,已经是疲软之态,自然是不能抵抗周朝的熊虎之师,魏国公夏将军以奇计致胜,在涵城一带,大败突厥,大破敌军。可汗西逃欲前往西部高原,途中被俘。 剩下的突厥族,西迁至蒙古高原。自此,东突厥为周朝所灭,纳入了周朝版图,西突厥西迁至蒙古高原,虽然剩余了一些人,却已经不足为惧了。 战争一共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建兴十七年,也正好是苏南来的前一年,魏国公大败突厥,凯旋而归,当今圣上解决了几十年的心腹之患,龙颜大悦,下了圣旨,减税三年。 所以这位魏国公,实在是很富有传奇色彩的一位将领,苏南在来到周朝时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为什么当今圣上会派出当时只有二十六岁的魏国公领兵,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当时的魏国公已经有十年的领兵经验,而且从十六岁起就一直关内道,河东道,河西道迎击突厥,已经积累的丰富的经验。 这些事情苏南都能得知,但苏阳说的,却和苏南了解的不同。 “说起这位魏国公,那确实是一位英雄,听说长得是虎背熊腰,身高八尺有余,极为壮硕,乍一看上去,约有平常男人的两倍。”说完,还打量了一番苏南的身材,比划道:“差不多腰粗是你的一倍左右。” 苏南拍掉了他的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那他人长的怎么样?” 听闻这个问题,苏阳的表情有些古怪,还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 “少废话,快点说。”苏南这几天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少的阴影,只是稍微的训斥了两下,苏阳便老老实实的全部说出来了。 “额,这位魏国公听说长相......恩,颇为老成,是一名虬须大汉,而且在战场厮杀之人,身上带着的血煞之气,足以让小孩见者啼哭。”苏阳的表情有些纠结,斟酌了词语。 “不好看?”苏南眉目一挑,这样说到。 苏阳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四周,见方圆五米没有人靠近,才悄悄的凑近了苏南的耳朵,给他说到:“我悄悄的给你说,这你真的不能给外人说。” 这明显就是大料的趋势,他眼睛一亮,专心听着。 “立了这么大的一件功劳,自然是要封赏的。这魏国公本就已经世袭国公爵位了,再高的就是王族封号了,按照道理是不能给外姓人的,这圣上便决定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慧歌公主嫁给魏国公。” “当时的夏家军班师回朝,圣上龙颜大悦,决定设宴款待众将士,并在宫宴上面宣赏。光是一个魏国公府上就赏赐了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另外还有数不尽的绫罗绸缎与珍贵宝物。” “其实,这次的宫宴是为了让那后宫众人看一眼魏国公。可是,这慧歌公主见了一面后,回去便在后宫哭闹不止,只是说坚决不嫁,扬言要自尽。圣上无奈,决定要另外挑选一名公主,可是没有人愿意,说这魏国公面目可憎,蜂目豺声,凶态毕露。在当时的后宫之中闹得很凶。” “后来圣上无奈,又召见了魏国公夏修新,问他想要什么。后者当然说什么都不要了,于是圣上心怀愧疚,又另外赏赐了府邸一座,良田万亩。” 苏南乐了,自己倒是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之人啊,让公主宁愿自杀也不嫁给他,到底长相如何啊? “那魏国公真的长相如同你说的那样?”苏南心情颇好。 苏阳的表情是真的有些纠结,“那年他们班师回朝之时,我倒是去看过一眼。” “如何如何,快说快说。”苏南催促。 “额,当时的京城众百姓非常激动,从京城到皇宫的大路上,百姓围得是水泄不通,夹道欢迎,听说那时的鲜花猛地涨价,京城之中都快卖的脱销了。” “后来等夏虎军骑马行军进城之时,那魏国公便是打头,我就隔着远远的看了一眼。”苏阳说着。 “继续继续,你是亲眼见过的,长的如何?”正听得起劲,苏南不断的催促。 “额,真是一名虬须大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长的就像我说的,身材壮硕的就像是一头熊。而且浑身杀气,血气凝绕,宛若实质。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凌厉,似刀剑一般,与他对视的人全身僵直,动也不敢动。”苏阳苦笑的说。 “那时,大家手中本来已经在抛举鲜花蔬果,可偏偏那魏国公走过的地方,众人一片寂静,直到他走过了,百姓才敢重新欢呼。听说当时有小孩子看见他,莫不吓哭”苏阳也内心纠结,本来是一位名垂千古的将军,却因为长相颇为凶残的原因,居然到现在也未娶妻。 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位将军多说一些好话,于是开口说道:“我倒是觉得,那样才是铁骨铮铮的男儿,算得上是真男人,比林俊那种小白脸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说到最后的时候,神情颇有些不屑。他向来是这样,看不惯林俊,逢什么事情都要踩上他一脚。 第30章 我有特殊的坑人技巧(倒V) “是吗?”苏南听闻了这句话, 却显得很高兴。“那如果有机会,倒还真的想要见一见那位魏国公了。” “你就是想见,这一时半会的也见不着啊。”苏阳啃着蜜饯, 嘴里面说不清楚。 “这是为何?”苏南有些疑惑。 “那魏国公并未受封正式的官职, 不用入朝为官, 若是有战事, 才出征。他呆在京城,颇为不爽,听说蜀州闹匪祸。前段时间,就是顾家小姐抢了他妹妹男人的那段时间前几天,刚刚向圣上请命,说要剿除匪祸, 圣上准奏了。” “结果没过两天就出了这档子的事情, 魏国公想要留下来, 可是圣命难为,他只有去蜀州剿匪了, 这一来一回, 怎么着也要半年时间吧。”苏阳嘿嘿的笑着,碰了碰他的肩膀。 “听说魏国公这么一走, 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生怕他留下来闹事。所以啊, 你要是想要见他,估计要过两三个月去了。” 苏南点点头,原来如此。 正巧将手中的瓜果全部吃完了, 拍了拍手,顺道拍了拍苏阳的肩膀,鼓励道:“不错不错,你的这个八卦说的不错,先生我有奖赏。” “什么?”苏阳眼睛一亮,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先生我在书局特意为你购得三本书,你一定要好好看完啊。”苏南笑眯眯的说着。 “啊哈哈。我还有事,您老先回店铺吧。”苏阳谄笑着,脚底却跑的飞快,借口跑掉了。 苏南看着苏阳远处的身影,也没有生气,而是慢悠悠的绕道回了屋中。 他心中本来有些疑惑,再加上前段时间林俊问他的那番话,就让他有些怀疑,这林俊是不是和这魏国公有什么关系。 他之前和林俊一起洗过澡,当时他身上的伤痕让苏南觉得有些在意,刀劈斧砍再加上箭伤,如果只是单纯的镖师,怎么可能身上受那么严重的伤呢?想来,林俊若是军人,便可以说得通了。 只是这魏国公听说长的颇为凶残丑陋,和林俊长相不一样,再加上他本人不在京城,更是和林俊对不上号。 思来想去,苏南便觉得,定是突厥大战过后,林俊从军中退伍下来,回到了京城,这才能解释为何他总是为那位魏国公说话,而且说的话和经历也对得上号。 只是不知为何林俊会欺瞒于他,苏南也能感受的出来,在这里工作的一段时间,林俊办事牢靠,勤勤恳恳,平日里与他相处融洽,关心也不似作假。 更何况,他颜和身材还那样的好,苏南实在不忍心将他往那居心叵测之人上带。 他笑眯眯的走进了店铺中,和林俊对视一眼,给对方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后者怔忪间,跨入了后院。 他不说,自己也就不问,等哪天他觉得自己是可以相交之人,便会主动告诉自己。 苏南一个人在社会上漂泊打拼多年,自然是知晓这些为人处世的原则。 过了大约有一周的时间,在京城中,无意间掀起了一股头油的热潮。 不消说家家户户全部都知晓,只是在这个圈子里,你要用这个东西,就不能不知道这世外阁的头油。 琳琅就听说过这样一款头油,是自家小姐的几位闺中好友推荐的。 光是一打开,便可以闻到瓶中传来的很纯净浓郁的栀子花的香气,浓郁却不烦闷,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郑沛柔捧着这么一个瓶子,像是宝贝一样向自家小姐炫耀着:“雪瑶姐姐,你用一用,真的很好用的,平常人我还不告诉她呢。” 正是豆蔻年华,娇小可爱的女孩正在朝着另外一位比她稍大一点的女子撒娇,水汪汪的大眼睛扑腾着,极力的摇晃着林雪瑶的胳膊,想让她试一试。 林雪瑶今天画了一个淡妆,修长的眉如同新月一般,眼睛中带着煦煦亮光,肤色红润,发鬓高耸,整个人宛若出水芙蓉般清透靓丽。 这郑沛柔什么都好,就是性格着实有些难缠,她认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完成,林雪瑶被她缠的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就试一下下好了。 当她听见这东西是世外阁新发售出来,心情简直颇为复杂。 可是鼻尖萦绕的是挥之不去的香味,比上院中盛开的栀子花还要更加精纯三分,就让她心中痒痒,忍耐不住。 没办法,她一向对这些东西控制不住。 郑沛柔见她答应下来,直接欢呼一声,便把手中的瓶子交给了琳琅,让她帮忙涂上。 后者将做好的发鬓慢慢的拆解下来,一头如墨的青丝渐渐披在脑后。 林雪瑶神情享受的闭上眼睛,嗅着那一抹春意的花香。 琳琅的手很巧,先将头油倒出一点到手掌心,然后均匀的在手掌上推开,她入手过很多款头油,这一款入手感觉却很好,油脂细腻,不像外面某些卖的头油,有些厚重。 嘴上就忍不住的夸奖了几分:“小姐,这头油不错,定是用很好的油类制成的。” “嗯。”她都快睡着了,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就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了动。 琳琅的上油的手法很舒服,从头顶画着圆圈向下,在脑后的穴位不停的按压着,同时将手上的头油均匀的抹上了发梢,打着旋儿。 虽然触感和她之前用的一些头油并无显着的区别,可是就胜在这香味突出,这时正是这栀子花盛开的时节,抹上这头油,也算得上是应景了。 总算勉强的给出了一个好评:“唔,还不错。” 郑沛柔却很开心的说道:“是吧是吧,前段时间他们家新出了好多东西,我全部买了一份呢,他们家新出的澡豆也很不错,只是价钱有些贵,还有一款叫做参蕊霜的,我母亲特别爱用呢。” 她的母亲李夫人,自从上回从寺庙中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何,一下子就变成了苏南的忠实粉丝,买了好多东西。 “而且我觉得,那家的老板,就是那位苏先生,长的也很英俊啊。”郑沛柔捂住脸,在一旁摇晃着脑袋说道。 林雪瑶心中却觉得有些别扭,暗戳戳的唾弃了一下苏南。 那家伙虽然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可是心底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出来的话总叫人有些寒,还叫那位崔晓茹过上几天再去找她,不行,她一定要跟过去看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林雪瑶在心中暗自决定着。 郑沛柔与她的关系素来就很好,平日来偶尔来她家中闲逛一圈,带来一些新奇的话本子和故事说给她听,偶尔也像现在这样,带着什么好用的妆品,来给她用,两人就可以这么过上一下午的时间。 “只可惜,他们家的东西很好卖的,我家的小厮,经常排队都排不到。就光是一盒粉底,我就求了半天。”说到这里,心情有些沮丧,不过想着前段时间自己才求得的粉底,心情就又好了许多。 “到底是什么东西?”林雪瑶早就听说了这么一件东西,内心早就好奇得不得了,可又下不了脸皮子去问,一番纠结之后,开始状似无意的问道。 “就是这个这个呢。”郑沛柔在一旁,拿出了一圆盒子,打开,里面是颜色偏肤色,又带着白色的粉状物。 “我用手给你拭一点点,就只能一点点哦,这东西可是买不到的呢。”她拿起了一个软软的,丝绢的扑子,沾了一点,在自己手上抹匀了。 林雪瑶看着,这一层粉状的东西在手背上铺开,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擦拭过粉底的地方,比旁边要更加白皙许多,晃一眼看过去,还带着微微的粉色。 她心中又开始发痒了,这种东西怎么她都从来没有用过,眼睛飘向了郑沛柔的手上的盒子,带着不怀好意。 郑沛柔被她看的有些发毛,急忙将手上的东西藏到了身后,说道:“你别抢我的,我也只有这么一盒呢。听那位苏先生,再过不久他店中就会售卖了,你到时候再去买。” 这东西本来就少,她每次就用一点点,都心疼的不行。 林雪瑶看着对面人的抠门样子,撇了撇嘴,说道:“抠门,我还能抢你的不成。” 听到她这样说,郑沛柔松了一口气,复又笑嘻嘻的凑上去说道:“不是不是,我们两个人谁跟谁,你要是想买,到时候我再去缠那位苏先生,叫他再卖我一盒就是了。”那到时候她一定要多买两盒。 林雪瑶心中却想着,反正过两天自己要到他店中,到时候问他要,再说不迟。 到了下午,郑小姐已经回去了。林雪瑶午困后起床,身后的琳琅帮她梳着头发,她隐约还能闻着香气,过了这么久,香味只不过是淡了一些。 “我闻着就很香呢,这香味持久,小姐闻了这么久,怕是已经闻不到了吧。”琳琅笑着说道。 林雪瑶有些面上神情纠结,拾起了一撮头发,闻了闻,嘟起了嘴。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下午去找人,帮我买一瓶回来吧。” 琳琅笑着答应下来,帮林雪瑶梳完头后,走了出去,吩咐了小厮,叫他去世外阁买点东西回来。 林雪瑶本来已经抱着等着用的念头在府上等了一下午,所以,当小厮两手空空,满脸苦笑的回来以后,她怒了。 “东西呢?”她柳眉倒竖,看着打着空手回来的自家小厮,气得她胃都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坐等打脸,嘿嘿嘿,楼下售卖瓜子 第31章 石台镇(倒V) “小姐, 我这时候去,人家店中的新品早已经卖完了,人家伙计给我说的, 每天头油限量七十瓶, 如果想要买的话, 请明日再来了。”小厮苦笑的说着。 林雪瑶哽噎, 一肚子的火发泄不出来,心中郁闷,站在她身后的琳琅见着自家小姐的模样,知其肯定心中不舒服,连忙对着这小厮说道:“既然这样,那你明日上午再去买, 记得早点。” “是是是。”小厮慌忙的点头应下来了, 想着自己明早上一定要早起, 帮自家小姐将那什么孬子的头油购得。 林雪瑶有些气愤,心情郁闷的坐在呆在了房间中, 总觉得想起了苏南, 自己就一肚子的火气。 琳琅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在一旁循循宽慰道:“小姐不需着急, 明早上我便遣人去买,肯定是买得到的。” 林雪瑶点了点头, 心中郁气稍解,便在府中呆上了一夜。 第二日早上,林雪瑶起了个大早, 坐在闺房中,身上只披了一件简单月白色的褂子,防止着凉,一头青丝只挽着简单的发型,琳琅正站在后面梳头。 昨天晚上她看那话本看到了半夜,睡得有些晚,到了巳时才起身,反正家中向来无人管她,一天到晚除了睡,就是吃,身上养的是白白胖胖。 外面传来的一阵喧闹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林雪瑶心下好奇,吩咐琳琅出去看看。 琳琅出去之后,过了一阵,面色有些不对劲,林雪瑶背对着她,看不清楚神情,只是随手拿着一柄沉香木梳,边梳边问道:“外面怎么了?” 琳琅有些踌躇的回答道:“今早上去买东西的小厮回来了,只是他说,今天早上还是去晚了,没有买到东西,空手回来了。”那家伙怕小姐生气揍他,不敢进来通报,只敢在外面磨磨蹭蹭。 林雪瑶柳眉倒立,眼眶睁大,似不可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道:“没买到,你在逗我吗?不是叫人一早上就去买了吗。” 琳琅脸上的笑容尴尬,说:“确实是一早上去买的,辰时末出发的,从我们府里走到东门已经是巳时了,可是没有想到世外阁早就卖光了。” “听周边人说的,那家店铺从辰时开始店外便有人排队,这几天,天色微亮,便有人在店外排队,加上又限购,通常不过午时,店里的新品都卖的一干二净了。剩余的只不过是一些普通妆粉,和其他店中的并无区别。” 林雪瑶听闻,心中郁气不断,开始发着脾气,不停的在房中踱步,语气气氛埋怨:“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都叫人一早上就去买了,怎么还买不到。” 琳琅脸上挂着苦笑,在一旁说道:“我已经叫他们明早天不亮就去排队了,小姐宽心,大家都是排队,没有道理我们家排不到。” 林雪瑶眉头紧拧的坐在床头,显然被气得不轻。 在距离京城百里开外的石台镇上,苏南正在闲逛在街上,不知为何,鼻尖有些痒,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个喷嚏。 “啊....啊切。” 他揉了揉鼻子,有些奇怪,暗戳戳的想着,不会是有哪个正在骂他吧。 说不定是松竹,这次自己来这石台镇上,没有带他,私下不知道该怎么埋怨自己呢。 又说不定是林俊,前几天店中生意太忙了,偶尔撇了他一眼,脸色阴沉,自己又偷懒,躲在房间中不出来,指不定在心底用小刀戳着自己呢。 这限购的一法子自然是他想出来的,如茉莉头油,价格不高的面脂面霜和澡豆粉等,每日限量只卖七十件,如果前天卖的不够,第二日还是接着以七十件计数卖;如果生意火爆,卖完了,那就只有抱歉了,请明儿赶早。 像动辄十多两的去皱的参蕊霜和美白细嫩肌肤的白玉芳,每天更是限量了十盒,多了也没有了。 在前一个星期,新品卖的也确实不好,每天就零零散散的买个几十盒,限不限量也无所谓。可是渐渐的,这头油做的确实不错,价格虽然比上平日用的普通头油要贵上三层,可是确实好用啊。 口口相传,这买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 到了下午稍晚一点,便卖光了,伙计只能给说,请明天早上再来。 没有买到的人,心中自然是不甘了,便只有早上过来买。可东西一天是七十件,肯定是不够卖的,想要买的人,就只能每天早上赶在别人来买之前来买,渐渐的,许多人为了买到这一样东西,等店铺没开门就在外面排队。 当然也有人不乐意了,什么破东西这么抢手,买不到干脆就不买了,头油这么多,我买其它款的头油行不行啊? 行,当然行了,这钱是你的,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可是但凡世人心中都有这样的小九九,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越买不到,我就越想买。到了后面,很多时候都是一口执念了。 鼓不上来,咽不下去。 所以,这每天早上世外阁店外排着的队,倒是成了一道靓丽而独特的风景线了。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宣传手段,在前一个月,东西限量出售,每人最多购买一件。过了一个月,便不再限量了。 苏南心情爽朗的哼着小曲,走在街上,眼珠子不停的扫视,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石材。 石台镇是距离京城百里,来去至少需要两天时间。镇上最主要的生意,便是石材生意,除此以外,还有官营的矿石资源,也可以在这里交易,偶尔运气好,还可以瞧见一些宝石矿产,是距离京城最近,最大的矿石交易市场。 石台镇虽然是小镇,却地处官道边上,往南走,通往江南苏州杭州,往北走通往关内安定、惠州等地。地处四通八达的位置,交通运输方便,矿石石材,可以运往全国各地。 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周朝六成以上的矿石石材资源。 粉底要求的基础成分材料,如滑石粉,高岭土,钛**等,没有现成的材料,很多需要从矿石中自己提炼而成。而这些矿产石材在现在用的并不多见,在京城都找寻不到,只能在这里才能买到。 在石台镇上,最容易见到的便是石材和矿产了。 苏南走进了一家店铺,店铺里随处可见的便是堆积放好的材料,有还未经过打磨的原矿石,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块,整齐的摆在店中。 “周老板。”苏南脸上带着笑意,对在柜台后面忙活的人唤了一声。 “哟,这不是苏先生吗?”周老板大约三四十岁,黑黑胖胖,带着一顶毡帽,穿着一件整齐的湛蓝色布衣,做辑从后面走出来,笑着和苏南打着招呼。 “我这次来还是为了要这几样东西,麻烦周老板帮我看一看。”其实买这些原材料,去哪家店买,都是一样的。毕竟是石台镇四通八达,他们这些老板,自己的门路很清,而且见多识广,你想要找的东西,只管着找他们就是了,只要这石台镇有,他们就可以帮你搞来,最多就是价钱问题了。 一张宣纸上写着十多样的矿石与其他材料,周老板接过了纸张,眼睛浏览了一边,抬头看着苏南,笑着点头答应下来了。 “这些东西光是我这里便有六成,其他的如瓷土之类的,我到时候可以帮您问问,应该不成问题。”周老板如此说道。 “那就麻烦您了,我要的分量也全部写在上面了。”苏南看着周老板,这般回应。 “哦?我看苏先生要的,似乎是前段时间的好几倍?”周老板随意的瞟了两眼,笑着和他寒暄。 苏南之前来买过了好几次,不过那时候还没正式的定下来,买的东西也不多,权当做试验。 “自然,以后若是加大了生产,肯定还要找您定这些东西。”苏南站立在了原地,微笑颔首。 “哈哈,那周某就在这里恭喜苏先生了。”周老板脸上的笑纹又深了几分,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知道自己以后说不得会有一位大客户,脸上的笑纹又诚恳了几分,将苏南领到了桌边,让他坐下来。 “那苏先生您最迟多久要这么一些东西呢?”周老板一边给苏南看茶,一边打听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这些只不过是原材料,东西还要经过近一步的处理才能用,想起了前段时间自己和崔晓茹约定的日子也快到了,想着怕是还要赶紧回去。 “行,那您留下您的地址,等我准备好了,便让店中的伙计去寻您。”周老板也爽快,这些都是原材料,好找的很,只有这其中的几味原料找的有些麻烦,可能要多问几人。 苏南留下了暂住的客栈地址,出了这家店门,想了想,抬脚又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这石台镇颇为繁荣,苏南走的这条街上,这一半都是贩卖矿石石材等原料的,等同人高的大石材被随意的放置在街边,走在路上,每走一段路程,就可以看见一两个伙计,光着上身,汗水淋漓的在用手中锤子捶打身下的石材。 苏南走了一阵,快到镇子的边缘,这边的房屋大多都是一层高度,青瓦石墙,鳞次栉比,脚下的路有些泥泞,走在路上,需要小心不让泥巴粘在脚上。 时不时的跑过了两个扎着冲天揪的小孩子,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一路跑过去,也不管沾起的周身褐色泥泞。 苏南走到了一户人家前,外面是用石头垒成的一堵矮墙,踮起脚尖,可以看见墙内是一家普通的农户,木质的门板上因为风吹雨打,有些斑驳痕迹。 “碰碰”重重的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过了一会,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有些精壮的男人,穿着一身普通的农家亚麻短褂,脸上胡子拉渣,眼睛带着些红血丝。 看见苏南的时候,汉子一愣,“苏先生?”语气中有些不确定,却马上反应过来,语气有些惶恐的将门打开,将苏南迎了进来。 “苏先生,请进请进。” 苏南进了门,汉子将门关上,脸上挂着抱歉:“真是抱歉了,苏先生,我这几日都未开张,让您找到我家中来了,真是过意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昨天 第32章 善心(倒V) 麻生这个人, 是一名工匠,手艺很巧,也有头脑。不仅仅会打铁, 冶炼矿石, 还会做些精细的工具, 甚至连雕刻石材也会一些。 苏南第一次来这石台镇时, 当时买了一些原生的矿石,如滑石和菱镁矿等。其中有几项粉质要求打磨的非常细,需要细到什么程度呢?要用专门的丝绢来漏粉,才能符合要求。 因为要求很高,走过了很多家的作坊,都摇摇头, 说自己不能达到。 后来, 苏南找到麻生, 麻生咬了咬牙,同意了。 麻生自己自创过一种工具, 在他看来, 有点像是后世的研磨机,里面有一些简单的力学原理, 包括却不仅限于杠杆原理,可以让人用相对较少的力气去推动非常重的钝器, 反复捶打石料矿产,这样,才能保证能做出非常细腻的粉质来。 苏南刚刚到石台镇上时, 便去找了麻生,可是他的大门紧闭,问过了周边的人,才知道麻生的女儿好像生病了,麻生便关了店铺,专心的照顾女儿。 所以他买完了东西,专门过来找麻生,毕竟买过来的材料,只有麻生能做。 隐约的听见了房屋里面有着咳嗽声,是一个很嫩的小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他在外面听上去,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兽,在弱弱的挣扎。 脸上略过一丝关心,他知道麻生有一个女儿,向来疼爱的紧。 听说麻生是一个鳏夫,他老婆在女儿很小就去世了,他也算当爹当娘的将这个孩子拉扯大。 “孩子的病还好吗?”苏南担心的问道。 麻生眸中闪过了痛苦,嘴里却诚惶诚恐的说道:“还好还好,劳烦苏先生惦记了。”他毕恭毕敬的点头哈腰。 苏南却还是有些担心,思索了一阵,开口说道:“是这样的,这次来找你,还是和上次的一样,劳烦你帮我把几样东西打成细粉,标准还是按照上次的来。” 眼见着有了生意,麻生眼睛中亮了起来,只是倏然又暗淡下来了,自己的女儿正在病着,自己又需要好大一笔钱,照理说自己是应该挣的,可是又想起了卧病在床无人照理的女儿,心下犹豫。 他很快心中便做出了决定,抬起眼睛看着苏南说道:“没问题,苏先生。” 两人很快的便商议了工作的要求,苏南正在和麻生讲述着其中一样需要细腻到哪种程度,屋里面传来了一声弱弱的叫声:“爹爹。”声音弱的,就像是一只刚刚出生的奶猫咪,有气无力的叫着。 麻生有些慌乱,看了看苏南,眼中露出恳求,苏南心中叹息,对他说道:“你快去吧。” 麻生感激的朝他鞠躬,一路小跑的进了房屋,屋内传来了他宽慰女儿的声音,苏南也顺便看了看周围。 院子中间种着一亩菜地,都是些寻常的瓜果蔬菜,不远处就是灶台,院子里有些杂乱的杂物随意摆放,显得有些混乱。整个院子非常简单,也没有什么精致的玩意,想来这家平时过得极为节俭。 麻生安抚了女儿便很快就出来呢,继续刚才两个人说的。 “这次的数量比上次的要多好几倍,你看,最晚什么时候能够完成。”苏南看着他,温和的问道。 想了想,麻生说道:“东西有点多,上回的那些差不多花了七日。只不过这段时间我没有其他的单子,唔....差不多需要二十日左右。” “恩。”苏南点点头,时间虽然看上去有些长,但这种事情本来就极为繁琐,古代没有高级的打粉机,要打出符合苏南要求的,须得一遍遍的打磨,一遍遍的过筛,这个速度,也算差不多。 让后面跟着的小厮拿着一个钱袋子,数了数里面的钱,拿了一部分给麻生,“这些事定金,余下的,等你将东西送到我那处再付给你。”苏南付给了他五成的定金,差不多有五两银子。 这五两银子,对于麻生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收入了。 他连忙感激的朝着苏南鞠躬弯腰,“谢谢苏先生,谢谢苏先生。” 临走时,苏南看了一眼屋子,犹豫的说:“如果严重的话,不妨去京城,找好一点的大夫瞧一瞧。” 麻生愣怔,眼中划过犹豫,思索片刻,对他不停的鞠躬:“谢谢苏先生,谢谢苏先生。” 哎,苏南心中微叹一声,出了门。 周老板的速度很快,虽然说的是最迟明天下午帮他将东西购齐,可是到了第二天上午,周老板便遣人来客栈,说苏南要的东西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苏南付了钱,让送货的将所有的东西送到了麻生的店铺中,接着便和小厮一起驾马车回了京城。 他到了京城后,先去了之前金银匠铺那里将预订的首饰给取了、 他预订的是两套头饰,包括了两件步摇、两对耳环、一件眉心坠、两套掩鬓。 望着手中精妙绝伦,栩栩如生的花纹,苏南心中,只余下了钦佩与惊叹。 他一直很佩服这种打金银装饰的手工匠人,他们可以只用一根钉子和一件锤子,便可以把手上的金银器皿雕琢成任何花纹,丝毫不比机器打出来的差。 实际上,在未来,这种人工打制的首饰是最贵的,因为还留有这种技术的匠人已经不多了,它的稀少,越发增添了它的魅力与价值。 心甘情愿的给出了三十两银子,他给的很爽快,非常便宜。实际上,这是苏南来到周朝,唯一觉得信价比最高的一件事了。 接着他又来到了赵师傅处,取了之前他定好的这件衣服。 苏南去取时,这件衣服正好被撑在了最显眼的地方,非常明亮的桃红色基调,牢牢的把握住了每一个进门客人的眼睛。 他眼角泛着笑意,招呼了一声赵裁缝,后者马上抬头,笑容满面的朝着苏南迎面走来。 “苏先生,你可算来了,您看看,这件衣服您还满意吗?”赵裁缝脸上的褶子笑的加深了些,不管苏南的回答是什么,他是肯定满意的。 这件衣服他做好之后就被挂在了店中亮堂处,每一个进店的客人,都忍不住多看了这件衣服两眼。 整件云蝶荷花裙的颜色以红,桃红,白色为主。胸部上方是一块倒三角形的红色锦缎,胸部正中央则是整块荷花边样的花纹向两边平铺,两边宽大的袖摆低垂到腰间,想必如果姑娘穿上后,可以露出精致的锁骨。 腰间用了一件大红色的绸缎做了收腰,下方裙摆以渐变色的桃红色为主,是经典的荷花摆裙,底纹是云蝶,低垂的裙摆自然而然的从两边散开,宛若一朵盛开的荷花。 最外面,则是做的一件白色透明的薄纱外衫,就这样套在外面,掩盖了内里的红色,收敛了一番,带着微微粉色,红白相间,方才不显得整个人气势凌人。 苏南点点头,显然对这件衣服很满意:“恩,赵师傅的手艺还是那样的好。”笑眯眯的回应着。 只是这衣服虽然好看,但穿在那崔晓茹身上,就不知道会不会还是这样好看呢,毕竟衣服抬人,这人也要映衬着衣服才对。 “这衣服摆在这里,期间不少人来问,知道是定制的,还求我再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呢。”赵裁缝看着这件衣服,就像是心爱的女儿一样,爱不释手。 话虽这样说,可是这设计图是苏南带过来的,就算是要做,也一定要经过苏南的注意才行。毕竟这历代服饰千千万万,万变不离其中,可是为何那些大的绸缎庄中的衣服,卖的这样贵,不仅仅是卖这布料,这款式,也是一方面。 你若真的一五一十的复制模仿下来,再拿出来卖,免不得受同行耻笑。他们这些裁缝,心中自然有一杆秤,最多也不过是参照京城中火热的款式,自己增增减减,做一些修改后,做款式相近的衣物。 苏南付过赵裁缝的钱,让他把这件衣服包好了,带回去。 “对了,上回你送过来的头油可真好用呢,我家秀儿欢喜的很,只可惜她早已经回了秀坊,只能托我感谢你呢。”赵裁缝笑眯眯的说道。 苏南微笑颔首,“赵姑娘喜欢即可。”自己也算是还了那双鞋子的人情了。 赵裁缝暗自观察了一番苏南,见他目光澄澈,神情坦然,无半点儿女私情,心下暗叹,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苏南抱了一大堆东西,这才慢慢踱步,回了世外阁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二的,出差回来了,累晕!!!! 第33章 逼迫(倒V) 崔晓茹这几天睡得很不安宁。 自从她从宝宁寺回来后, 天天晚上做噩梦,夜半惊醒,后背湿了一片。 她梦见自己在湖中, 不停的挣扎, 却止不住自己下沉的趋势, 她感觉喘不过气来, 继母和她的妹妹站在岸边,冷笑的看着她。 她绝望的沉入湖底,看着继母与妹妹两个人的容貌在水波荡漾下变得有些扭曲。 猛地惊醒,才发现原来是床边的轻纱揪住了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坐在床边喘着气,夜色微凉, 她却汗流浃背, 躺在床上, 却怎么样也睡不着。 崔晓茹在白天也心神不宁,经常望着院子中走神, 等自己反应过来时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擦去了眼中的泪水, 整理了着装,一个人回到了自己屋中。 她住在崔府的一个小院中, 说是小院,其实是离着正院非常远的院子, 连丫鬟小厮住的屋子都比她的院子要近一些。她的院子,就像是从崔府独立出来一样,在崔府的南面, 和正府之间,还隔了一堵高墙。 崔晓茹时常望着那堵高墙发愣,她在几年前生过一场重病,当时病的很厉害,崔父和元氏怕她将病气过继过去,便在让她到这个小院子中来住,并派了当时只有十岁的环儿和张婆来照顾自己。这一住就是两年,她就再也没有回去了。 但是她还是有机会去见父亲一面的,每月初一十五,她可以到崔府和他们吃一顿晚饭。每当这个时候,父亲就是照常问自己一些问题,询问最近生活状况。 她本来生性胆小,有一次抬头,看见的便是父亲看着自己不住摇头,眼中满是失望。元氏虽然面上笑的和善,可是眼睛微眯,看着自己,寒光闪烁,满是恶意。 至于自己的那位妹妹,不管是面上面下,皆是用一副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自己也知晓,自己性格软弱,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所以平日里默默无闻,不犯错,却也不引起她人的注意。只是因为每次她犯错或丢脸时,妹妹总是在身边嘲笑。 她照常去参加了这一次的晚宴,和以往不同的,她用过了晚膳,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走到了元氏的院子中去。 那时天已经大黑,庭院中只有两盏灯亮着,除此以外,便是元氏的主屋依然亮如明昼了。 这不仅仅是元氏的主屋,很多年以前,她的母亲也住在了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看上去那样熟悉,可又那样陌生。 崔晓茹只是想回忆一番儿时的记忆,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躲在了暗处,静静伫立,这个时候元氏院中似乎没有侍奉之人,除了主屋里倒映出来的人影。 是元氏和她的妹妹。 她一时间又想起了当初在寺庙中的一目,两人肆无忌惮的谈论着妹妹未来的夫君,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心中微颤,可是不知道为何,脚下却忍不住的朝着主屋走去。 崔晓茹躲在了墙角,那是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周边都是树丛,上面便是木质的栏杆,墙角上方就是窗户,走进了些,似乎隐约可以听见两个人说话。 “我真是不明白父亲,明明不喜欢崔晓茹,为什么还要让她来家中吃饭!”说话的正是她的妹妹—崔珊珊,她的语气有些骄纵,带着她这个年龄特有的青春活力。 她心中一颤,眼睛一酸,似乎马上就有泪水流出,可是她忍住了,继续听着。 “你父亲虽然不喜欢他,可是总归是他的女儿,不能总是不闻不问的吧。”说话的妇人声音慢吞吞,却很沉静,这是元氏。 “讨厌讨厌,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女人,为什么她还活着,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于同哥哥。”崔珊珊猛地发起了脾气,在元氏的房中大闹,语气中带着恨意。 “母亲难道就不能想个法子,偷偷的除掉那个女人嘛?”崔珊珊天真的问道。 接着就是死一般的沉寂,崔晓茹心中发凉,却又逼着自己听下去,她的腿脚已经蹲麻了,可是她不敢动,她身后是灌木丛,稍微一动便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她不敢让里面的人听见。 “我倒是很想除去她...”元氏慢悠悠的开口,语气平常,“只不过,听说陈氏在临死之前,曾经留给了她一笔钱,说是要作为她的嫁妆。” 她的眼睛猛地睁大,这件事情元氏为什么会知道? 母亲留给她的钱的事,确实是真的,那是母亲已经是弥留之际,将她叫到了床边,给了她一罐子,沉甸甸的,让她好好保管,任何人都不能说。 但是在场的,除了她已经过世的母亲外,只有张婆了,可是张婆一直服侍着母亲,一直跟着自己,是绝不可能出卖自己的。 元氏凉凉的说道:“这件事情,也是府中小厮,有一次无意中,偷听着张婆子和那丫头讲话,才发现的。倒是连我也不知道,那陈氏家中破产后,还如此有钱。” 心中狂跳不已,她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不小心漏出声来。 “所以说,现在那丫头还有用处,至少,我们也须得知道那笔钱再哪里,再除去那丫头也不迟。”元氏语重心长的教育自家女儿。 “珊珊知道了。”崔珊珊有些不甘不愿,可是听着母亲这么说,也无可奈何。 母女两人又悄悄的说了一些体己话,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可是在她耳中,听的确实那么刺耳。 她心中寒意泛起,却莫名的沉静了下来,不像之前那样心中恐惧了。 趁着夜色,她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走出了周府,回到了自己呆了三年的院中,扑在床上,好好生生的大哭了一场。 过了两日,便是和苏南约定的时间了。 崔晓茹坐在梳妆台前,简单的木质桌子上,摆放着一面有些破旧的黄铜镜子。 镜子是非常精致的镜子,边缘的花纹有些淡,镜面上若是仔细看,可以见着细小的划痕。这面镜子是母亲当初用过的,那是她带过来时虽然已经有些旧了,可她仍旧舍不得扔,一直用到现在。 镜面上模糊的倒映出她的面容,她怔愣的看着镜中的她,眼睛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梅在帮她梳头发,突然头皮传来拉扯的疼痛,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小姐,对不起。”小梅有些慌张,连忙小心翼翼的将她挂在了梳子上的头发解下来,再在梳子上抹了一层简单的头油,将头发梳顺。 头油有些油腻,抹在头发上有些不舒服,可是她的头发有些枯黄,如果不抹的话,头发会很难看。 刚才的疼痛让她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会,有些怯怯的开口道:“今天,是不是我与那位苏公子说好的日子。” “是啊,小姐。”小梅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说道。 崔晓茹安静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顿了顿,开口说道:“慢点,小梅。” 不知道为何,当她看见苏公子时,总觉得有种自惭形愧的冲动,那人举手投足间,举止优雅,容貌俊美。对比着苏南,她仿佛是一个小丫鬟般。 崔晓茹细细的打扮了一番,她没有复杂的首饰,只能简单的嵌了一根发簪,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认为她打扮得十分得体。 出了门,张婆已经在外面等着她呢,见着她出来,眼睛一亮,急忙将小梅叫了过去:“小姐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张婆旁边有一辆驴车,是她租的,张婆将缰绳放到了小梅的手中,细细嘱咐。 小梅认真的点了点头,崔晓茹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张嬢,我只不过小小的出去散散心,您何必这么紧张。”她并未告诉张婆太多的事情,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张婆唏嘘,随机又嘱托了一边她外出注意安全,便目送着她二人离开。 驴车有点抖,她有些坐不惯,可是世外阁离她家有些远,光是坐车,都需要花费一个多时辰。 世外阁在城东似乎小有名气,小梅有些迷路,可是随便询问了一人,便能给她们指出方向,笑着道过谢后,她们二人又出发了。 远远的可见世外阁的金字招牌挂在头顶,是一家很精致的一层独栋店铺,虽然只有一层,可是却看得出装修细心,雕栏画栋,色彩纷呈,正门的两根红色的漆柱,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算得上富丽堂皇了。 可是店铺的生意却很好,男女妇人接连进入店铺,出来的人纷纷带着笑容,提着大包小包。 崔晓茹不禁瑟缩了一下,这店铺看上去就很贵的样子,若是平时的她,根本不敢来这种地方。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很普通的襦裙,比较下来,有些寒酸了。脸色升腾起了一抹羞色,便忍不住想打退堂鼓了。 可是咬了咬牙,她还是坚持下来,走进了店铺。 店铺外面,有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两相对比下,她的驴车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想了想,对小梅说道:“小梅,我一个人去便好了,你在这里等我吧。” “嗯嗯。”小梅点点头,眼中却颇为好奇,不停的看着店铺中的一切。 她进入店铺,一个伙计立马迎了上来,弯着腰,颇为热情的对她说道:“这位姑娘,可是来买胭脂水粉的?”笑容灿烂,对她十分热情。 这份热情却让崔晓茹有些惶恐,她从未被人这样对待,声音都不禁紧张了几分,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是来找这里的....老板的。” 伙计听得一愣,“老板,您是来找林管事的吗?他今天有事,没在店中,姑娘若有事,不妨留下名讳,待他回来我再转告他。” 说着暗中打量了一下这位姑娘,心想,莫不是又是喜欢林管事的哪位姑娘? 林管事?崔晓茹一愣,随即摇摇头,说道:“不..不是。他说,他是这里的老板,叫做苏南。” 伙计更是一愣了,居然是来找苏老板的?面露为难的说道:“姑娘找我家苏老板有何事呢?我家老板平日不见外人的。” 突然被拒绝,她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生怕人家将她赶出去,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是...是苏公子让我今日过来找他的。” 听到面前姑娘这么一说,伙计面色变得正常了些,对她声音变得客气了许多:“那姑娘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我家先生。” 说着便一路小跑,掀开帘子,消失不见了。 还未到一盏茶的功夫,伙计便过来了,有些恭敬的对她说道:“姑娘跟我来吧,我家先生在书房等您。” 崔晓茹手捏紧了些,心中紧张,跟着伙计朝着后院走去。 走过了一片走廊,来到了后院,院子宽阔,被打理的整洁精致,两边的花坛处种着开得繁盛的鲜花,花香袭人,树丛郁郁葱葱,远处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些瓜果,崔晓茹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伙计将她领到了一处,只说苏南在房间中等她,便告辞了。 没有外人,崔晓茹知道马上就要见到苏南了,不知道为何更加慌张了,屏息凝视,吞了几口唾沫,上前敲了敲门。 等里面传来声音,她才敢推门进入。 她看见苏南坐在书桌后面,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握着一根非常精美的牡丹流苏发簪,正在轻轻的挑着面前的香炉。 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啊,面如冠玉的公子,日辉从窗外射进,打在他的身上,朦朦胧胧的给他笼罩了一层光辉,目光专注的盯着眼前的香炉,缕缕青烟盘旋而上,是一种特殊的香气。 用发簪尖尖逗弄着香料,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优雅闲适,晃眼看上去,仿佛是一位俊美无俦,气质非凡的天潢贵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不足,小纠结中 第34章 方案(倒V) 苏南抬头, 朝着她灿烂的一笑:“别站着,坐。”说着努了努眼睛,示意崔雪茹坐在他面前的位置。 崔晓茹揣测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复又低垂了脑袋, 手上撹着手帕的一角, 不敢抬头看苏南。 苏南仔仔细细的将崔晓茹从头发丝一直看向了胸部以下, 摇了摇头,感觉全身都不对。 头发干枯没营养,面色不但发黄,而且已经脱皮起屑,肩部向内微微缩着,胸部小的可怜......... 苏南心中已经罗列出了好几个缺点。 崔晓茹敏锐的察觉了苏南的目光有些失望, 这让她更加不敢抬头看向他了, 心口紧缩, 连手指尖都有些发酸。 苏南抬手,将一叠纸推向她, 说道:“这是我为你定的计划, 一共十页,你先看一看。” 崔晓茹忙不禁的将那一摞纸拿过来, 还好她之前学过读书认字,这上面的内容她看起来并不困。 这是一摞非常详细的计划表, 详细到她该在什么时间起床,什么时间吃饭,早饭应该吃什么样的东西, 早上应该做那些事情,下午到晚上又该如何做。 更别提这一份时间表里面还夹杂着让她学习琴棋书画,舞姿乐曲等内容,每一天的内容都有不同,每一天都是满满当当的一张,顿时让她的脑袋都大起来了。 边看,越觉得心中发虚,抬头看了一眼苏南,见他带着淡淡的笑意注视着自己,她心中一慌,顿时低垂了眸子,不敢分心了。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契约书,上面的内容大概写的就是,崔晓茹将会接受为期两个月的的改造训练,在此期间将会全权按照遵照苏南的命令,时间从崔晓茹签字画押开始算起。 可是等她读到了后面,她眼中划过了惊慌,契约书上写着,改造费用一共四百两银子。 四百两?!她不禁有些惶恐,崔府之前拨给她的一个月的钱才三两银子,这还是她,小梅,张婆三个人一起的花销,日子本来就过得甚为艰难,哪里可能存的了这么多的钱呢? 她的脸倏然涨的通红,满是羞愧的神色,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有些难堪,眼中泪水盈盈,支支吾吾的说道:“苏公子,我....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笔巨款了,不消说她,就算是崔府,想必这也是府上近大半年的所有花销了。 苏南听到她这么说,倒也不急,慢悠悠的用簪子尖翻烤着香料,让它的受热更加均匀,香味更加持久。 那发簪实在精致的很,全身是银制的,正中的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栩栩如生,银制的花朵上带着些许玉色的光芒,背后一只蝴蝶翩若惊鸿的落在后面,触须卷曲成了好看的幅度,下方的垂挂着少许流苏,非常漂亮。 崔晓茹一看便觉得好美,她有些羡慕的看着苏南,这么漂亮的发簪,她若是有这么一只,怕是宝贝的紧,根本不会拿它来翻香,而是放在自己梳妆台的底部,好好珍藏。 “你知道,这里的一次药浴香蒸是多少钱呢?”苏南淡笑,没有理会崔晓茹的羞愧,继续说道:“ 黑角沉三两,丁香六钱,腊茶末六钱,郁金三钱........光是这么一次香浴,就是十两银子。” 注视着崔晓茹,苏南慢吞吞的说道:“更别提还有牛奶,我还要亲自为你设计首饰服装,请先生教授你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你知道现在请一位好的先生来教你有多贵吗?” 他已经给她打了好多折了,知道以前他以前在星际中做这样一份定制美貌要多少钱吗?不说出来是怕吓死你。 “光是我打造手中的首饰,就花了我五十多两的银子,你居然给我说贵?”苏南笑眯眯的看着崔晓茹,语气中带着咬牙切齿。 崔晓茹马上就被吓到了,在一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脑袋就像是浆糊一样,被苏南搅得变成了豆腐花,脑海中想算这样一笔账,可是算来算去,却算不出来,见着苏南似乎生气了,顿时慌张的说不出话来,只有“我..我...”的支吾半天。 最后两滴热泪从眼眶中留出来,滴落在裙摆之间。 看见崔晓茹被他的两句话就逼哭了,心中略过了一丝不耐烦,脸上却并未显露半分。 他虽然平日里待人和善,与他相处的人都说他温柔,可是苏南最不耐烦的,就是女人动不动哭泣。 苏南静静的看着暗自垂泪的崔晓茹,心中知晓,崔晓茹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重病须得下狠药,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了。 心中晃过了诸多想法,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向前靠了靠,将手绢拿在手中,一只手抬着崔晓茹的下巴,强势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不要哭了。”苏南语气温柔的对她说道,并用手绢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有些凉意的手指贴合着肌肤,崔晓茹从未被男人这么对待过,本应该羞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南笑眯眯的模样,竟然吓傻了,动也不动。 苏南的眼角微微挑高,笑容明明和煦,透着诡谲,盯着自己时却总觉得遍体生寒。 带着强势的擦拭去了崔晓茹眼角的泪水,苏南缓和了自己的语气,“你瞧,就算是哭,也解决不了任何办法,不是吗?” “你哭,你喜欢的男人也不会喜欢你,你的继母和妹妹也不可能会对你好,你的父亲,更不会因为你的眼泪,而回过头来看你一眼。”苏南轻轻的说着,手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一下一下,仿佛要敲进她的心里。“女人的眼泪是一种武器,可是那仅限于美人,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不会有人心疼你的。” 唇瓣微张,带着少许恶意的话语从苏南的口中吐出,化身为利剑,狠狠的刺入了崔晓茹的心中,眼睛一红,似乎又有泪水涌出。 “不许哭。”苏南有些冷冷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崔晓茹看着倏然变得冷漠的苏南,心若擂鼓,差点被吓得不敢呼吸。 从和颜悦色,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须臾之间变得冷若冰霜,看着有些阴晴不定的苏南,崔晓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根提线木偶,被面前的人肆意摆弄。 苏南瞥了一眼崔晓茹,见她虽然眼眶中泪水盈盈,可是却强忍住了冲动,心中不禁满意的点点头,可是面上的神情却越发冷冽了不少。 “看着你的模样,我仿佛可以看见你母亲的样子。柳眉轻蹙,泫然若泣,泪涔涔的伏在床头啼哭。”苏南淡淡的说道:“若我是你的父亲,一两次哭泣或许会让我心生眷恋,泛起柔波,可若是时间长了,我便会觉得心中厌烦。” 崔晓茹心中一跳,听着苏南的话,那些仿佛沉浸在自己记忆深处的画面浮现出来,母亲每日坐在屋中的掩面而泣,换来的只不过是父亲的冷漠与厌倦,从此在记忆中出现的画面也越来越少了。 眼见着苏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紧接着又是一声嗤笑,“我在你身上,仿佛看见了和你母亲一样的命运,就算是你国色天香,容貌倾城,嫁给了自己喜欢男人,那又如何?” 苏南顿了顿,瞟了一眼她,见她目光呆滞,显然自己刚才说的话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冲击,缓了缓,继续说道:“若是你的张公子变了心,你能做什么?你也只不过是和你的母亲一样,呆在家中,哭诉男人的薄情寡义。最终你的眼泪也不能换来丈夫的薄情寡义,只能看着夫君将自己喜欢的女人一个个娶回家中,夜夜春宵。所以,你也不能怪你的继母排挤你母女二人,怪只能怪你的母亲生性懦弱,看见自己的夫君被人勾走而毫无办法。” 听着苏南用淡漠的语气说着这些话,崔晓茹再也忍受不住,眼眸中划过怒气,朝着他大声哭诉:“那你觉得她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崔晓茹心中委屈,渐渐缅生了一股恨意,对很多人,对父亲,对元氏,对妹妹,甚至对她的母亲。 她无法反驳苏南说的一切,因为他说的那样真实,连她的眼前,仿佛都能浮现一幅幅画面,那是她的未来,和苏南描绘接近的未来。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她的母亲又有什么办法?她不能阻止夫君讨小妾,面对夫君的责怪与怒吼不能反驳,现在连她唯一哭泣的权利都有剥夺吗? 苏南看了她一眼,见她朝着自己痛斥,眼睛中的怒火与恨意夹杂,嘴角倒是勾起了满意的笑容。 所幸这个女人倒不是懦弱到无可救药,还有那么一点血气,如果自己这样激她,她都没有一点反应的话,那自己也不用帮她呢。 连自己也不自救的人,为什么会期望其他人去救她呢? 他向来做的改造,不仅仅是外貌气质的改造,他最擅长的,是将一个人从骨头到外貌都全部打碎,再帮他重塑血肉,宛若新生。 苏南脸上泛起笑意,连眼神都温和了不少,将眼底的锐利掩藏起来。 “不如我给你说一个人吧。”苏南并没有直接的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说起了另外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正议大夫柳才元柳大人家中,只有正妻一位,柳夫人原本姓柳,名慧,真如果算起来,算是柳大人祖父一辈下来的亲戚,两人本是表兄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苏南抿了一口放在桌边的茶水,觉得入口有些冷涩,于是加了热水。 崔晓茹不明苏南为什么说起另外的人,只能沉下心来,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大熊感觉真的很郁闷,换了新工作,每天加班到晚上,回来真的是什么都不想干。 明天突然又被领导吩咐了完全不擅长的工作,原地爆炸 小说也没好好规划,如果错误很多,那一定是作者没写好,只有即将来到的端午节能给我安慰,希望等到端午节有一天空闲,哈哈哈,一天玩耍,一天好好写小说加上修改。 提前祝愿各位亲节日快乐~~~ 第35章 凯子(倒V) “柳大人家中的母亲早逝, 听说生前并不满意这个妻子,因为柳夫人家境并不算显赫,嫁予了柳大人后, 除了生了两位女儿之后, 便再无所出了。柳大人的母亲生前一直希望帮儿子娶两位小妾, 帮助柳家开枝散叶。” 不管柳夫人同不同意, 柳大人的母亲病逝后,家中一直只有正妻一位。 难不成夫妻两人真的感情甚笃? 自然是不可能的。 听说,这位柳大人平日里也颇爱和同僚相约去歌舞坊和酒楼寻欢作乐,听说也曾经遇见过喜爱的女人,想要接回家去。 可是结果却是没有,柳夫人的地位依然是稳稳当当, 而且根据苏南和她打交道这么段日子看来, 这位柳夫人看上去倒也慈眉善目, 管理得整个柳府是井井有条,府中的支出购入花费, 皆要这位柳夫人过目。 连丈夫想要买什么古董宝物, 也必须要这位柳夫人同意。 偏偏两人面上还感情深厚,一家人其乐融融, 据苏南了解,这位柳大人也对自己唯一的两个女儿分外疼爱。 至于小妾的问题, 虽然是听提过几次,有几次也闹得颇凶,至少现如今, 柳府上上下下,只有这一位女主人。 崔晓茹听的是目瞪口呆,樱唇微张,说不出话来。 这里的一半,有些是苏南自己打听而来的,有些则是听苏阳打听过来的,离真相可谓是八九不离十。倒不是说柳夫人的手段如何,干没干违背良心,违背法令的事情。可是这结果,至少是好的。 “我....我...”崔晓茹嘴笨,听到苏南讲的,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可是反应不过来,只能跟着他的思路走。 “可是我,真的拿不出来怎么多钱...”崔晓茹怅怅的说道,有些慌张的开口。 四百两真的不是小数目,让她贸然拿出来,她真的一时间想不起来去哪里找。 苏南朝着她狡黠的笑了笑,“你就算再不济,也算得上是崔府的嫡女,难道真的拿不出来这四百两吗?我可以先暂借你四百两银子,期限为半年,至于怎么拿到这四百两银子,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苏南的一席话,让崔晓茹整个人都愣住了,见她在默默思索,挑了挑眉,收回了目光。 看这个样子,似乎搞定了一半呢? 苏南刚这么想着,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吵吵嚷嚷的说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走开!”那女声倒是熟悉,高昂中带着音色清亮,活泼娇蛮。 苏南眉头一蹙,就看着小厮慌张的开门进来,小声的在苏南的耳边说道:“苏先生,外面有一位叫林雪瑶的姑娘一直吵着要见你,我们好几人都拦不住啊。” 苏南的邪魅狂狷,温文尔雅,腹黑人设全部崩塌了!!!! 嘴角一抽,心下有些无奈,这林姑娘怎么不按照常理来走呢?! 他平时对这样的女孩子最是毫无办法,有些头疼的捂住脑袋,问道:“林俊呢?他人呢,怎么没有拦着。” “林管事一早就出去采购了,还是苏老板您让他去的,忘了?”小厮苦着脸说道。 太阳穴更疼了,摆摆手,只能说道:“算了算了,她要是进来就让她进来吧。” 小厮得了命令,慌忙应下来,退了出去。 眼眸一转,有些狡猾,却想到了什么,对着崔晓茹“嘿嘿”笑着,“你若是给不出那四百两银子,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崔晓茹反应过来,怔愣的看着他。 “那位林雪瑶林小姐家世不凡,而且性格泼辣直爽,最是仗义,看她那个样子,对你又甚为同情,这四百两,嘿嘿,不如让她来给。”苏南笑眯眯的看着崔雪茹,这样说道。 崔晓茹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对他说:“不可。” 可是话还未说完,门就被人猛地推开,林雪瑶气呼呼的冲了进来,看见了苏南和崔晓茹两个人坐在桌子旁,气的跺了跺脚:“为什么拦着不让我进来!” 林雪瑶这几天可谓过得一点都不顺,前几天想买东西没买到,本来想直接找苏南要,可是偏偏苏南这几天都在外地,一直到前不久才回来。 想买的头油倒是买到了,可是反反复复,折折腾腾,搞得她是心力交瘁。今天正好是崔晓茹和苏南约好的日子,早上一起来,她就连忙赶过来了。 她实在是对苏南说的话有些好奇,那天他又面露神秘,说让一个女人变美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事儿。更别说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顾家小姐,更是快让她的心都揪起来了。 “来,坐坐,林姑娘。”苏南热情的朝她找了找手,让后者脊梁生出了寒颤。 奇怪,为什么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雪瑶不明所以,看着苏南的热情的样子,总算让她这几天饱受摧残的心灵好受了许多,嘟囔着嘴,忽略掉自己心中的危机感,提着裙子慢慢走过来。 “不可,苏先生。”崔晓茹有些急切,似乎想要阻拦苏南。 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情,怎么能波及到他人身上呢?虽然不知道苏南为什么会断定林姑娘会给这四百两的银子。可是..可是,就算是她给,自己也不能要啊!! 崔晓茹的目光急切,不停的在他和林雪瑶的身上打转,想要出言阻止,可是若是突然说起这个话题,显得唐突,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急的她又要哭了。 呵呵,嘴笨的人就是这么一回事,想说什么都说不出。苏南看着崔晓茹的模样,心中乐得直拍桌子。 “我来看你是怎么将崔姑娘变漂亮的。”林雪瑶气鼓鼓的坐下来,苏南看着她,额前的两丝发须微微挡住漂亮的杏眼,满是怒气,烧的她眼中亮晶晶,在阳光下,宛若一颗璀璨的黑曜宝石。 还有人传说,顾家小姐之所以变得如此美貌,其实是因为有神鬼妖怪为她换了一张脸皮。她见过,可是她不信,所以她打定了注意,一定要来瞧一眼苏南,就是真的是换脸,看他到底是怎么样为崔姑娘换皮的。 “我们刚才还在说这件事情呢。”苏南脸上挂着笑,眼睛弯弯,一脸和善的给她倒了一杯茶,还细心的吹了吹,推给她说道:“ 只不过,这所有的费用加起来,要花费四百两的银子,崔姑娘正愁这四百两拿不出来呢。” “四百两白银?!!”林雪瑶眼睛都瞪大了,盯着苏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崔晓茹,后者有些焦急的对她说着什么,她没注意,反而转头来盯着苏南问:“怎么会花那么多的钱。” 复又看了看崔晓茹,后者只是简单的一身襦裙,对比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物,寒酸了不少。 这苏南当时说的简单,怎么一到收钱就这么贵,四百两,相当于她买多少盒胭脂了。这苏南,莫不是奸商吧? 看着苏南和善的笑容,林雪瑶越发觉得他笑的像一只狐狸,于是气呼呼的说道:“崔姑娘家境不好,你还收的那么贵,就不能发下善心,帮她一把,不收钱吗?” 苏南闻言,笑容不变,可眼睛都快绿了。 他突然觉得手痒无比,很想就着手中的茶水倒在林雪瑶的脑袋上,然后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使劲的摇晃,然后大声的问问她: “林姑娘,你听听,你脑袋中的声响,是不是海水的声音?!!” 不收钱,开什么玩笑,当他这里是什么慈善机构呢?不收钱,他这里上上下下二十多口人,都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他苏南天地良心,对天发誓,这些都是根据系统算出来后,收的成本价了。 虽然他不能否认,化妆品行业想来是暴利行业,他店中的自制商品的利润率也很高,差不多有好几倍的利润,可这并不代表,他能把四百两,他店铺接近半年的利润,拿出去打水漂,就为了发所谓的善心!!! 崔晓茹也被林雪瑶这一番言论惊呆了,她看了看苏南的样子,虽然面色平静,笑容可掬,可是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好吗? 她连忙开口阻拦道:“林姑娘,快别说了。” 苏南咬牙切齿的说道:“林姑娘,你知道这两个月的美容改造计划,要花多少两银子吗?”气得他,连“美容改造计划”这种颇为现代化的词语都说出来了。 林雪瑶:“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南打断了。“我就不先不提她这两个月食补菜谱了。就光从我给她做的衣服,我给她设计的首饰,你知道一套首饰最便宜要多少钱吗,一套衣服要多少钱吗?六十两一套,六十!!衣服做下来就要二十两一套,光是外面服装首饰都花了我近两百两的银子。” 其实哪里要这么贵,首饰一套才三十两,服饰一套才十两,刚才说的那个数字是加上他的设计费。 林雪瑶:“我....我....” 话还没有说完,又被苏南打断了:“更别提这两个月的时间,我在她身上用的妆粉、胭脂、眉黛、唇脂、面脂、面饰、手药、香身....”以下省略若干,“你知道这些一共要花多少钱吗?!” 苏南气势汹汹的一拍桌子,吓了那两人一跳。 “我....”林雪瑶似乎有些委屈,刚想说话,又被打断了。 “更别提我找人教授她琴棋书画,舞蹈曲艺,你以为这些都是免费的吗?” 林雪瑶的话就一直没从嘴里出来过,小脸上的委屈情绪就没停过。 “更何况,林姑娘,你知道我这一个小店一个月的利润才多少吗?苏某一个月,勤勤恳恳,老老实实,也不过是只赚不到一百两银子。这四百两白银,是我世外阁一年的利润啊!!”苏南痛心疾首的说道。 其实这一个星期不错,正好就赚回来了。 他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一副“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的模样,向林雪瑶谴责说道:“林姑娘,你家世富裕,从小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疾苦。可是你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底层的劳动人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手上的钱,可都是一文文的血汗钱。” 苏南神情俱佳,演的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声音中带着控诉,眼神中带着愤怒的谴责,直接让这个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差点红了眼睛。 “我.....我.....”林雪瑶有些委屈,我了半天,也没能将剩下话的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一天中~~~~ 第36章 莺歌坊(倒V) 苏南喝了一口水, 缓和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继续用眼神谴责坐在对面的林雪瑶,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林雪瑶的眼睛红红的, 像是被吓住了似的, 半响了, 微张檀口,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免费就不免费嘛。”林雪瑶渐渐缓过神来,眼睛却还是红红的,那副想哭又不想哭的脸,莫名的让苏南觉得熟悉。 微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林雪瑶。 应该是幻觉吧,苏南这么想着。 “你要是实在给不起这笔钱, 我可以借给你。”林雪瑶张张嘴, 不敢再去触苏南这个霉头, 可是又觉得崔晓茹有些可怜,小姑娘转头, 鼻子一缩一缩, 像是在吸鼻涕,眼眸涟涟的看着她, 说道。 “不可,林姑娘, 我....我有钱。”崔晓茹听闻林雪瑶这么说,心下一惊,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慌忙不停摆手,连连拒绝。 “哦,你哪里来的钱?”苏南眼角挑高,感兴趣的问道。 刚才不说还拿不出来吗?难不成这崔晓茹终于开窍,明白他说的意思了? 苏南淡笑不语,心中满意的点点头。 “我....”崔晓茹顿了顿,看得出有些犹豫,却下定了决心说道:“我的母亲,在临死前曾经为我留了一份嫁妆。”与其将嫁妆便宜了元氏,还不如她拿来用了。 那坛子在自己幼时便埋了起来,埋在了母亲坟旁的一棵树下,距今早已经有十多年了。若不是前些天元氏提醒了自己,连她都差点忘记了她还有这笔巨款。 心下下定了决心,崔晓茹抬头,看着苏南,眼眸中划过坚定。 苏南一愣,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林雪瑶出声打断了:“崔姑娘不可。”她声音哀戚,“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怎么能随意使用?还是,还是我借给你吧,你若是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吧。” 林雪瑶抽抽鼻子。 崔晓茹脸上带着一抹苦笑,“林姑娘,纵然你现在借给我,我又去哪里挣这笔钱来还给你呢?我一无自己的产业,二又无一技之长。母亲为我留下的嫁妆,想必是上天早有注定。” 林雪瑶偷偷的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带着怯怯,苏南刚刚才骂了她,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一改刚才的嚣张气势,焉了下去。 苏南脑袋疼得很,为什么一两个看着他的模样,就好像他是那种剥削劳动人民的地主扒皮呢? 轻揉了阵阵弹跳的太阳穴,他张口说道:“我说,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只能想到用嫁妆呢?难道除了这一条路,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崔晓茹讶异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苏南几乎要仰天长叹了,可是他最终还是忍耐下来,语重心长的说:“你好歹也是崔府的嫡小姐,难道你嫁人的话,崔府不用准备嫁妆吗?” 崔晓茹听得一愣,才明白苏南说的什么意思。 对啊,娘亲给自己的这笔嫁妆,除了自己和张婆以外,没人知道,就连元氏,都只不过是听张婆说了那么一句,记在心头。可是除此以外,连父亲也不知道。 想来她们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有这笔巨款,否则不会按耐着一直不说,只是,父亲与元氏向来不喜爱自己,又怎么会给自己出这笔嫁妆呢?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苏南。 后者淡然一笑:“就算是再不愿意,也总会有一种情况,让他们不得不出这笔钱的。”至于是什么情况,就是后面再说了。 崔晓茹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看着苏南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苏南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任何问题放在他身上,便可以迎刃而解。 崔晓茹签下了契约书,按下了一个血红色手印,郑重而恭敬的递给了苏南。 苏南接下来,脸上又恢复了翩翩佳公子的派头,脸上挂着笑,说道:“你以后不要称呼我为公子了,周边人都叫我苏先生,你也随着他们这般叫吧。” 崔晓茹忙不慌的点点头,按照苏南的吩咐,唤了一声:“苏先生。”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你签订下了我和你的契约,那我们明日就正式开始了,明日辰时三刻,你便需在城南的花永街处等我。” 崔晓茹点头,道谢:“知晓了,苏先生。” “我...我也要去。”林雪瑶清亮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怯怯。 苏南眉头一挑,转头看着她,问道:“你也要去?” 林雪瑶见他看向自己,心若擂鼓,却强撑着说道:“自然,我也要去。你说的那么玄乎其神,我...我不放心,一定要跟去看一看,你们去哪里,我,我就去哪里。”她之所以非要跟去看看,就是想知晓,苏南到底是怎样将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变得如此美貌的。 崔晓茹以为林雪瑶是担心她,眼中泛起感激之情,在一旁宽慰道:“林姑娘放心,苏先生是君子,不会欺瞒于我的。” 林雪瑶心中直打鼓,开玩笑,苏南这家伙笑的像一只狐狸,怎么能是翩翩君子呢?她不管,她偏要跟去看一看。 苏南用审视的眸光看了她一阵,复又笑道:“行啊,辰时三刻,你可赶得过来?” “自然。”声音中不由的带上了一丝傲气,她又恢复了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模样。 崔晓茹和林雪瑶两人相继向苏南告辞离开了,独留他一人呆在房间中,屋中,未燃尽的香料仍在散发着屡屡沉香气息,香气缭绕,驱散了些许沉闷的气息。 活动了下有些疲软的腰身,苏南展开了一个笑容。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第二日辰时三刻,天尽头还是一片灰云,天气凉爽,有湿润之意,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早上起来,地面的石砖被小雨浸湿,略有些暗沉。 苏南掐准了时间,晃晃悠悠的,让人驾着马车,来到了花永街。 一入街,便可以发觉街边的建筑精致优雅,富丽堂皇。每隔一段距离便栽种了一棵郁郁葱葱,生长繁盛的绿树。街道宽敞,可容纳六匹马车齐头并行。街面整洁,虽然早晨有些静谧,可是仍可见到不少小厮伙计在店门前扫地,扫去昨夜的落叶。 和其他店铺有些不同的是,此时街上虽然安静,可是仍旧能见到不少身穿绫罗绸缎的客人,面露微醺,打着哈切从店铺门口出来。 “爷您昨夜休息的可好啊?” “不错不错,这是赏给你的。”一位富态可掬,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笑容,随手赏给了在门前扫地的一位小厮,后者接下来,连忙又是一阵恭维话,说的那人是喜笑颜开。 苏南走在前门,一眼便看见了崔晓茹和林雪瑶两个姑娘站在街边,在清晨人烟稀少的这个时辰,两位姑娘亭亭玉立的站在街边,一位神情局促,一位脸色青黑,路过的人每一个都要向她们看上一眼,心中暗自揣测这两位姑娘为何来此处。 看见了苏南,两个人的面色总算好点了,提起裙子,便蹭蹭的跑了过来,语气愠怒的问道:“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苏南面露委屈:“几位姐姐,我说的是辰时三刻,可一点都没晚啊。” 谁让她们两个人来这么早。 今天苏南谁也没带,自己就驾着马车过来,两位姑娘身后也没带小厮丫鬟,就三个人,空空荡荡,这是苏南特意嘱托的。 又不是去看戏,带那么多人干甚,繁琐又啰嗦。 林雪瑶努了努檀口,满脸不愿意的上车去了,崔晓茹对他行了一礼,礼数周全的对他说道:“先生。” 苏南颔首,让崔雪茹上车,振臂一挥,驾着马车缓缓向前行进。 林雪瑶的脸色期间一点都不好看,在后门磨蹭了半天,最终伸出来了一个脑袋,面色似有不屑的问道:“你为何来这里?” 花永街正如其名,在京城是一条不夜街。就算是子时宵禁时分,每家楼阁的前面都亮如白昼,越往楼阁里面走,越是热闹,人声鼎沸,如果从京城的正上方看去,便可见这条街宛若火龙,蜿蜒流动。 因为这是一条歌舞街。 再说句不好听,此处除了开设茶馆,会所,歌舞坊等娱乐休闲场所之外,还会开设一处地方——青楼。 这些青楼隐藏于这条繁华的街道之上,外表看上去分辨不出来,可是深谙此道之人,必然会知晓,也为这条街蒙上了一层暧昧的粉色面纱。在外人看来,特别是对于一些礼教森严的家族府上看来,颇有些不正经的意味。 所以在刚才等苏南的片刻,林雪瑶和崔晓茹两人觉得有些不自在。 可是这对于苏南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 他来源于开放的未来,对这些戏子和青楼女子并无偏见。他甚至知道,有些古板刻薄的礼教中人虽然表面上对此不屑于顾,可是暗地里包房偷偷来此处的还不少,捧过的花旦与花魁也不在少数,大把大把的银子往里面砸,让人瞠目结舌。 苏南脸上带着浅笑,说道:“自然是要寻一处地方,要不然怎么能教授晓茹呢?” 两个人听了,心中暗自打鼓,惊疑不定,想着来这种地方有什么好教授的,可是苏南偏偏闭口不谈,只是专心赶着马车,倒让两人的诸多疑问都深埋心底。 苏南驾驶马车来到了一处楼阁前,停车下马,上前敲了三下门。 林雪瑶好奇的探头出来,见这是一座建筑精巧的楼阁,占地宽阔,高约四层,正中的朱漆楠木柱子显得颜色鲜艳,头顶悬挂的黑木牌匾上,书写着“莺歌坊”三个大字,二层的隔间悬挂着造型精致的莲花琉璃灯,颇具风雅。 崔晓茹在一旁嗫嚅:“这里,这里是青楼吗?”她心情有些忐忑,不知道为何苏南会将她带到这里来。 苏南很快便和开门的小厮说好了话,门敞开后,他看着后面还呆在车上的两个人,有些惊异:“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下车了。 里面的小厮连忙过来牵马,对着两位姑娘恭敬的说道:“两位里面请。” 第37章 谈生意(倒V) 苏南抬头走进莺歌坊, 进门后,便是一处宽大的场所,搭建着装潢华丽的舞台, 铺着色泽艳丽的地毯。围绕着两边, 是大约二十多张梨花木座椅。两边都有楼梯, 楼梯上都铺着赭红色的地毯。顺着楼梯可以到二楼三楼, 抬头看去,二楼围栏边上还摆放着几处桌椅,二楼南边和三楼以上,是包厢。 林雪瑶围绕了一圈,有些好奇,此处并不像是青楼妓院, 看装饰风格, 像是京城中那些颇有名气的歌舞坊。 心下稍缓, 想着看苏南的样子,也不能带她们真正去一些青楼楚馆啊。 苏南走上了三楼, 顺着拐角, 又转了两圈,到了一处房间前, 轻敲了三下木质的门框,里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女生:“进来。” 苏南三人随即推门而入。 一进门身后的两位都在抬头打量, 房间的装饰奢华,摆件皆是一些精致的瓷器,正前方的雕花窗框上罩着一层白纱, 向外撑开,可见外面的翠绿光景。 无论是墙上挂着的水墨国画,还是房间中还点着香气萦绕的香料,隐约彰显此处主人的品位不俗。 “哟,苏先生这么早啊?” 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声音高亮,中气十足,一双眼眸亮若晨星,言笑晏晏,眉目间神采飞扬,像是熟人一样,脸上挂着笑,招呼着苏南。 公孙十娘走出来,扫视了苏南身后的两位女子,柳叶眉一挑,问:“是哪一位姑娘啊?” 苏南笑容满面,从身后将崔晓茹拉出来,解释:“是她。” 崔晓茹惶恐不安的站在原地。 林雪瑶顿了顿,犹豫,还是没有出手。 公孙十娘绕着崔晓茹走了一圈,眼神带着审视,啧啧了一下,眼睛却渐渐亮起,颇有兴趣的问道:“就这么个黄毛丫头?” 模样一般,身子一般,气质一般,综合来说,就是什么都一般。 “你说的洗浴秘方,真的可以让她肤如凝脂?”公孙十娘眼中带着兴味,有些不相信,却带着好奇与期待。 苏南颔首,神情自信的说道:“若仅仅是洗浴配方的话,当然不止,不过再加上我的秘方膏,自然不成问题。” 十娘用玩味的眼神看了看崔晓茹,慢慢踱步到苏南的面前说道:“这东西也包括在里面?” 苏南:“当然了,这是一套的价格。” 十娘遂用满意的眼神看着他。 旁边的两个人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苏南在说什么。 林雪瑶一双眼睛在苏南和公孙十娘之间晃荡,眼珠子转了转,好奇的问道:“什么一套的价格啊?” 公孙十娘闻言,“噗呲”一笑,看了一眼苏南,见他眉眼带笑,却没有解释,心下明白,也没有对这姑娘多说,而是将话题转到了苏南的身上:“这...你就要问你家苏先生呢。” 林雪瑶听到这个称呼,脸色一红,刚想要开口反驳,就被公孙十娘打断了:“来吧,这位妹妹,跟姐姐一起。”说着,言笑晏晏,便去拉崔晓茹的手,后者有些慌张的看着他,苏南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去吧,十娘只是带你去洗一个澡,换一身衣服。”这身衣服实在有些寒酸了。 崔晓茹这才跟着十娘走了。 林雪瑶却显得有些不服气,她平时性格直来直爽,两个人说话到一半,不清不楚的,不弄个明白心中总是不舒服。 看着苏南踱步走到了木桌旁坐下,自己连忙跟上去坐下,看着苏南,“你刚刚和那位女子说的是什么啊?” 双手托腮,一张脸被托成了苹果脸,定定的看着他。 “没什么,只不过和公孙十娘做了一笔交易。”苏南笑道。 “什么交易?” “我出售一套美白嫩白的保养方子给她的莺歌坊,作为报酬,她必须要请莺歌坊的先生教晓茹的琴棋书画与诗词歌赋,还有歌舞。另外,那一套美白的方子也须得用在她身上,这样才能看出效果。”苏南说道。 这莺歌坊在京城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舞蹈,唱曲皆有名气,也从来不做那些皮肉生意,算是比较单纯的歌舞坊了。因为向来有自己的师傅作曲、编排舞蹈,比起其他的歌舞坊,独具某些特色,有不少达官贵人喜欢来这歌舞坊观看演出。 公孙十娘是莺歌坊的老板,性格直爽,仗义豪气,平日这莺歌坊上下大多数妆品,都是在他的世外阁中购买,一来二去,也算是苏南的贵宾。 像这种歌舞坊,比起那些秦楼楚馆,更加要重皮貌,毕竟这是一个看脸的世道。 有些历史比较久,底蕴较深的舞坊或者青楼,自己就有保养的方子,用来培养自己手下的舞女头牌。毕竟,你观看表演时,自然是肤白貌美,肤如凝脂的美人看起来更加养眼了。 收崔晓茹的四百两白银可是实打实的,像古代的青楼,老板为了培养一个花魁要花多少钱啊,上千两都有。 他这四百两,收的可算便宜了。 咦,不对,这样讲的自己好似青楼老鸨一样。 四百两的白银,苏南店铺中可没有这么多的现钱,就算崔晓茹以后要给,估计都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那现在,这些钱从哪里找? 卖秘方。 苏南的手上,就属秘方最不值钱,美白嫩肤的药浴秘方虽然不多,可是对于苏南来讲,并不算是值钱的东西。 毕竟他上辈子学过很多知识,如果想要达到美白的功效,可以从内服外用下手。内服,则是如食补,药物等方式;外服的选择就更加多了,美白膏,洗浴,保养,多的是途径。 和公孙十娘一阵讨价还价后,答应卖给她一套美白养肤的秘方,期间包括了药浴和一项自制的体膏,结合使用再加上注意事项,两个月之类都会有效果。 并且苏南和她承诺,他绝对不会将这些内容再卖给别人,在店铺中也不会有类似的产品销售,这绝对是莺歌坊独一无二的秘方。 卖给她以后,无论她是拿出去转手再卖,还是自己生产产品卖人,苏南都不会再过问。 当然,这个要价也不便宜,这一整套,苏南作价一千两白银,要价八百两。 八百两白银要求,除了包括这一整套秘方外,还要包括崔晓茹的药浴花费,期间的琴棋书画与诗词歌赋的学习费用。另外,还需要专门为她留一间房屋,毕竟所有的过程都最好找一个特定的地方。 苏南心底下偷笑,和公孙十娘谈的时候,她显然不同意。 可是苏南是什么人啊,铁公鸡,抠门精,奸商!! 能赚一点是一点,连三两银子都舍不得的给强盗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用了一些简单的谈判技巧,便让公孙十娘同意了后面的条件。 其实,这钱苏南是赚了,可是公孙十娘可没亏,这方子可比那药材值钱多了,这用的时间越长,慢慢就可以回本了。 别看这莺歌坊就开这么一间阁楼,算起来,比苏南开个什么胭脂水粉铺子强多了。为红颜一掷千金的主儿,那可不是只有戏文中才有的,而是真实存在的。碰上有名气的红牌表演,日进千两也算不上什么困难。 林雪瑶是听的目瞪口呆,她自小在闺房中养大,哪里见过苏南这般奸商,“那你那套方子卖了多少钱?”好奇的看着苏南。 “这个......”苏南打着哈哈,“就差不多卖了五百两左右吧。”都说了他是奸商了,怎么可能说实话。 “那么多,这个钱这么好赚!”林雪瑶惊讶的张大嘴。 “这钱哪里好赚了,我的姑奶奶啊,我卖的方子,可是我的老底啊!”苏南苦哈哈的说道:“卖一张秘方,就掀我一次老底,你自己说说,我有多少老底可以掀的?” 苏南脸上的表情都皱成一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林雪瑶在欺负他。 林雪瑶扳起手指头数了数,神色苦恼,“五百两,就是说你卖了两张秘方,就赚了五百两。” 苏南摇摇头,捧起了一杯茶水,湿润的水汽渐渐升腾开来,润湿了他的眼眸,抬头看着林雪瑶,面容俊秀,脸颊线条柔和,眼眸深色宛若黑曜宝石璀璨。 “帐可不是这么算的,你看,晓茹身上可是身无分文吧。四百两可是算我实打实亏的,赚了五百两,抵去了那四百两的亏损,再加上那些杂七杂八的花费,岂不是正负相平,赚了几十两银子?”苏南笑容和善。 林雪瑶算了算,脑袋有些迷糊,点点头,似乎没觉得哪点不对:“好像是这样的,算起来真的亏了不少。” 她心下这么想着,眼中露出诚恳的光芒,对他说道:“之前是我误会你了,苏先生,你真是一个好人啊!”以前是她太狭隘了,还以为苏南是奸商,没想到,他是一个好人啊! 被发了好人卡的苏南,乐了,强忍住笑意,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正经模样:“这没有什么。” 实际上他的肚皮都快笑痛了,哎呀妈呀,这哪里来的傻姑娘啊,赶快抱走!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哦~~ 吐槽:仙人板板哦,我明明设定好的存稿箱,前天还确定了N多次,今天过来看,居然又没有发出来!!! 第38章 建议(倒V) 林雪瑶对苏南的态度, 霎时变得亲热了许多,不停“先生”的叫,还给他倒茶, 让他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羞愧:欺骗这么纯洁善良的美少女心中难道没有愧疚吗?! 没有。 苏南笑嘻嘻的应下来了, 还给林雪瑶提出了不少的护肤意见:“你的皮肤比较干燥, 你看, 都已经起皮了。平时一定要注意保湿,少用羊奶、牛奶敷面,越敷脸会越干的。” 林雪瑶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脸,“你怎么知道我平时用羊奶来敷面的?” 苏南哈哈的笑了,在古时候没有高科技护肤品情况下,也就能做一些奶浴与花瓣的结合, “你觉得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淡笑不语。 其实是因为苏南的嗅觉灵敏, 闻出了林雪瑶身上若有若无的奶香味,猜得。 她用崇敬, 崇拜, 敬仰的眼神看着苏南,实在是太神了。 “那为什么不能用羊奶敷脸泡澡?”林雪瑶急忙的问道, 羊奶价格不算便宜,只有一些达官贵人, 家境富裕的富商才能这样做,她平时也很少泡,只是偶尔奢侈一番。 照理说这个方子一直广为流传, 听说可以美白皮肤,很多宫里面的娘娘都是这样做的呢。 苏南笑了笑,给她解释道:“每个人的皮肤都是不一样的。就像崔晓茹的皮肤比较油,时间长了,脸上渐渐泛光。而你的皮肤比较干燥,夏天还好,冬天怕是更干燥。牛奶是水,敷在脸上渐渐干燥后,会带走你皮肤里面的水分。” 这段话太现代化了,林雪瑶眼中迷茫,一看就没听懂,苏南笑笑,将杯子中的水倒了一点在桌子上。 指着桌子上的水对林雪瑶说道:“你看,这桌子就是你的肌肤,桌子上的水就表示你的皮肤本来含有水分,对吧?” 后者点点头。 苏南又倒了一点在桌子上,和桌子上原本的茶水混合起来。“你看,我倒上去的水就是你敷的羊奶。” “再过上一段时间,桌子上的水就会渐渐消失不见,再过上更多的时间,桌子上的水是不是会彻底的消失不见?”他谆谆诱导,这个时代还没有蒸发概念,他只能用一个通俗易懂的现象来讲。 林雪瑶眼神迷茫,桌子会渐渐晾干,没错。 苏南将桌子上的水全部擦拭干净,“你看,这样,桌子上原本的水是不是都被带走了。所以,你用羊奶敷面也是一样的。” “因为奶中大多是水分,敷在脸上水分干了,会带走肌肤本身的水分,脸会更干。” 其实这个理论细下纠来有一点问题,他也不过是拿来举例罢了。 “那是不是我就不能用羊奶敷脸泡澡了?”林雪瑶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当然可以了,羊奶很有营养。只不过你要轮换着来,你的肤质,可以尝试加蜂蜜,真麻油,蛋清,最好加一点新鲜卢会的汁液在里面,就可以继续用了。记住,用一点新鲜卢会的汁液,这对你是最重要” 周朝当然也有芦荟了,只不过写法不一样,写作卢会。里面的汁液拥有天然的凝胶成分,补水保湿是最好不过的了。 苏南笑容和煦,看着林雪瑶眼中的崇拜越来越深了。 好厉害,虽然他说的话没听懂,但是一听上去就特别厉害。 “好好,你等等,我拿笔记一下。”林雪瑶反应很快,忙不慌的找毛笔和纸张记下来。 她很快就找到了,顺着苏南说的全部记下来了。 苏南摇头晃脑,心中暗自感叹,真是罪过啊,又忽悠了一个纯洁可爱的小女孩。 在林雪瑶的眼中,苏南的形象一下子拔高了不少,知识渊博,人品极好。她对苏南的偏见,不消说全部消除了,至少消除了一半!! 苏南笑眯眯的和她聊了一会,门外传来一阵响动,打开后,公孙十娘和崔晓茹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件颜色亮丽,质地较好的蓝色长裙,这是店中舞女的标配。即使是舞女裙,都比崔晓茹以前穿的要好上许多。 公孙十娘摇摇头,语气中毫不掩藏崔晓茹的缺点:“身子骨太弱,面黄肌瘦,身材就跟搓衣板一样,皮肤粗糙。苏南,你确定你那方子能将她改善?” 苏南嘴角微翘,“自然是可以的。”说完凑近了十娘的耳边,悄悄的给她说着些什么。 听完,十娘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笑嘻嘻的说道:“十娘,我知道你有这样的人才,做戏要做全套,这才对啊。” 公孙十娘复又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崔晓茹,最终摇摇头,感叹到:“不知道你是上辈子修了多少福?”怎么什么便宜都让这个姑娘占齐了。 崔晓茹在一旁羞愧的低下头。 林雪瑶倒是好奇的拉着他衣袖问:“你刚刚在说什么?”公孙十娘怎么会那样说话。 苏南的笑意越发浓重,用非常快的眼神瞄了一眼林雪瑶的胸口,心底里面暗自报了一个数:下胸围80-85,照着她这个年纪算得上是不错了。 于是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这个你现在还不能知道,等你成年以后再给你说。” 小气。林雪瑶嘟囔了嘴,讪讪的到了一旁。 他刚刚是让公孙十娘找按摩师,帮崔晓茹按摩一下,毕竟,胸围这东西,除了内服外,还有借助外力不是吗? 苏南笑容满面。 公孙十娘大刀阔斧的坐在了椅子上,振臂一挥,将衣摆落在椅子右边,眉毛一挑,眼皮一抬,傲气的说道:“那现在就开始吧,从唱曲开始。” 苏南也将桌前的白纸展开,背脊挺直,正襟危坐,一副严谨的面容,双眼带着审视看着崔晓茹。 崔晓茹心跳加速,吞了一口唾液,强逼着自己渐渐放松下来。 这外在容貌倒是容易改变,可内涵却难以培养,崔晓茹最大的弱点,并不是因为她的相貌长的平常,而是因为自己本身的气质稀疏平常。再加上成长环境不好,从未有人教导过她更多的东西,内心自卑,性格懦弱。 要提升一个人的自信,并不是只动动嘴巴就可以完成,首先还得要她心中有实才。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诗书礼乐,就是苏南能想出来最快的办法了。 苏南和公孙十娘花了三个时辰,才让崔晓茹一一展示完毕,她满头大汗的站在一旁,跺脚直打哆嗦,看着苏南和十娘两个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两个人皆是眉头紧锁,他更是望着白纸上的墨字,陷入沉思,默不作语。 崔晓茹会的不少,上述几样几乎都可以说是略懂,可是水平也仅仅能说是略知一二,连熟悉都说不上。 这些文化本就博大精深,常人需要花上一辈子的努力,也只不过是能初窥其道,小有名气。崔晓茹本就岁数不大,长大后更是无老师教授,能做到这一点就实属不易。 林雪瑶偏头,便可看见在宣纸之上写的评判。 古琴 中上;舞技 一窍不通;棋艺 中下.......... 讪讪的笑了笑,心中对崔晓茹生出无限同情,被这般考核检验,换做是她,她也得疯。 公孙十娘挑眉,看着苏南问道:“怎么样,考虑的怎么样,选好哪几样了吗?” 莺歌坊下的舞女头牌,为了营造她们的形象,她会让坊下的姑娘选择一项技艺专精。如红柳姑娘便是弹得一手好琵琶,风音姑娘的拿手好戏是舞蹈,而雪玉姑娘的舞技唱段皆是不俗。 其他的,或是精通围棋,或是精通作画,还有的对诗词感兴趣的不在少数。常人想要学好一样,莫不是花费数十年光阴。这崔晓茹只花费两个月的时间,无异于痴人说梦。 苏南倒是不强求她的技艺精通到某种程度,罐子里面有半灌水,响的能够出声便是了。 于是下笔,在古琴、舞技上面画勾,落下毛笔。 上下扯住宣纸的一角,将纸张抬起,对一旁的公孙十娘说道:“十娘,你看可否?” 公孙十娘撇了撇嘴,说道:“这古琴倒还有些底子,可这舞技可不是一时半会就学会的,弯腰下腿,光是这些个基本功都得花上一年。” 苏南思索片刻,笑称:“晓茹就算在学上个十年,也不得十娘当年风姿的半分,只不过是让她步态轻盈,让其身姿柔软罢了。” 十娘闻言,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笑意与自得,懒懒的抬了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角,道: “罢了罢了,我就随你去吧。” 苏南照常随口一捧,看十娘似乎颇为受用,脸上也不禁露出笑意。 听人说,这位十娘在十年之前,在京城中可谓是闻名遐迩,一舞满庭芳让其名声大振,当时围观的人是络绎不绝,坊中客似云来,隐隐有拿这京城第一舞姬的名号。后来买下了这座莺歌坊,便渐渐不再出世了。 他拿出了一沓宣纸,有七张重叠在一起,工整的楷书书写着内容,以一天十二时辰为顺序,从辰时开始,一直到入睡亥时时分,以一时辰为单位,以琴艺,舞技为主,附以诗书,歌曲为辅,再加上药浴,敷脸等保养,将一天十二个时辰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这是七日的安排,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拜托十娘按照这上面所写教导他便是了。”苏南笑容满面,眼睛微眯,和颜悦色的对十娘说道。 十娘不知为何,脑门上隐约有青筋暴起,上述的要求不多,只是例如“辰时三刻 起身 用早饭 以羊奶、米粥为原料。”“巳时至午时 授以琴艺。”“午时至未时三刻 小憩” 这一套要求颇为严谨,十娘性格洒脱,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条条框框的规矩,像这种安排甚严的计划,特别是从早晨起身一直到晚上临睡时分,都不得时间,若是让她按照上述的要求过上一天,她怕是要疯。 索性不是自己来,抬眼看了眼远处的崔晓茹,神情稍许幸灾乐祸,不过嘴上倒是埋怨的说道:“你将时间安排的怎么紧,怎的一点空闲的时间都不给人家姑娘留。” 苏南笑容和善,可是眼眸后面却划过了冷光,复又消失不见。“我怎么没给她留空余时间,你看,中午还有小憩时间呢。再说了,这白天动脑,晚上药浴按摩时,不就可以休息了吗?” 这是小书系统安排分配下来最合适的计划,已经添加了休息时间进去,绝对可以保证人的合理放松。 虽然时间是紧张了些,但是保证了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绝对没有一丝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第二天,作者君还要加班,不知道有没有小伙伴和作者一样悲催的 29号的分量,本来设定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没了,郁闷,以后真的是要随时查看 第39章 试探(倒V) 见苏南心意已决, 十娘便不再多说。 反正左右也不是她在遭殃,她管这么多干甚? 何况,看着别人倒霉也别有一番趣味在里, 她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了一眼崔晓茹。后者似有所觉, 打了一个寒颤, 用一种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她。 苏南笑了笑, 他在未来多是用这种方式去培训,改造他人。毕竟他最常接的活路都是一些应急的活路。 假如某位巨富待嫁的女儿,到了婚礼前一个月才过来找他,让他帮忙做一个全身的形象设计,这种时候再不把时间抓紧点,鬼才做的出来呢。 苏南心情有些怅然, 他接触的不少人都条件不错(毕竟苏南的价格很贵), 语气神态难免带上一丝骄纵, 偶尔不配合者,他也只能用一点小手段, 让那些人按照自己的改造计划走。 这也是为何, 大多数被他改造过的客人再见苏南时,颇有几分老鼠见了猫的恐惧, 因为心中已然留下阴影。 他有什么办法,他也很为难好吗?改造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他的牌子就会砸,那他以后在业内还怎么混啊? 内心的苏南小人蹲在心中一角,小脸委屈。 “从今日起, 你的吃住都会在莺歌坊,七日间会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我也会经常过来看你。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知道了?”他颇为和善的对崔晓茹说道。 “恩恩”后者忙不迭的点头应下来,她知道,苏南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除了尽力去做之外,别无他法。 崔晓茹心中微跳,轻轻的用袖口拭去了脸上的汗渍,稳了自己的气息,恭敬的朝着苏南拜了拜。 她这一拜,是真心的一拜。 到了申时,苏南便离去了。临走之前,苏南好心,载了林雪瑶一段路,走出了花永街,往东走了一段距离,说她到百永巷下车即可。 “我以后还可以来莺歌坊去看她吗?”林雪瑶露出祈求的神色,看着苏南。 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可的?你若是想去,去看她便是了。” 苏南有些好笑,他也不懂这些小女儿之间的感情到底缘何而起,明明相见不过两面,为何偏偏一见如故,亲似姐妹,对这件事情甚为执着。 林雪瑶神情惆怅,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眼神迷茫,眼见着快到了百永巷,她突然开口说道:“如果,如果晓茹真的如你所说那样变美,那..那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一个忙?” 旁边的林雪瑶突然开口,语气中有些扭捏,到最后,有些磕磕巴巴。 苏南眉目一抽,心中好奇,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帮什么忙?” “就是,就是我有一个朋友,她长的...也不尽如人意,可是她快要嫁人了....你能不能帮她变得漂亮一些?”语气犹豫,说出后,眼神巴巴的看着苏南。 “这个嘛.....”苏南脑中飞快的转起来,心中的算盘拨的“啪啪”的响,想着这笔生意倒是可以做啊。 “哦,当然可以啊,人呢?哪天带我去看看。”苏南笑眯眯的说着,应了下来。 看来自己的财运果然不错,你看,这第一件生意还没做完呢,这第二件又巴巴的赶上来了。 “不不.....等你忙完晓茹的事情再说..我那个朋友,她..她现在不在京城。”林雪瑶犹豫片刻,最后说道。 苏南心中失望,原来这人没在京城,林雪瑶却打着保证说,等她回了京城,一定带她来找苏南。闻言,很快打起精神。 心中不停的数着数:一只肥羊,两只肥羊,三只肥羊...... 苏南驾着马车,偏头看了一眼林雪瑶,过了会,闲谈似的说起:“林姑娘,你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不知道为何,他看着林雪瑶的面容,总觉得有些熟悉,心中却不敢确定。 “这么嘛.....倒是有一个哥哥。你问这干嘛?”她警觉的侧头看了一眼苏南,话锋一转,盯着苏南,嘟着嘴,微眯眼睛盯着苏南。 “呵呵,这不是想多了解一下林姑娘你吗?”苏南笑容不变,心中暗自叫不妙,装作闲谈的说道:“你看,晓茹家中是做酒类生意,我呢,则是做一点脂粉生意的小本买卖。至于林姑娘你,除了知晓你姓名外,家境如何,有何亲人,俱是不知晓。” 苏南何等老奸巨猾,看出了林雪瑶神情警惕,马上见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去。 果然,听见苏南的问话,眉间似有松动,话语吞吞吐吐,似在思索答案。 “我...我父亲本是武将,后来从军中退役,拿了几间铺子,做点生意养家糊口。至于我哥......”林雪瑶面色犹豫,却还是说了一些。 苏南却眼中划过精光,声音挑高,“你家中还有一个哥哥,姓甚名谁?” 或许是他问得有些可疑,让林雪瑶瞪了瞪他,心中似有所感,有些不怀好意,道:“你真的那么想知道?” “可惜我哥最近不在京城,你若是真想要见他,等他回了京城,我带他来看你,怎样?”林雪瑶笑容天真浪漫,苏南却从里面听出来不怀好意,于是讪讪的笑了两下:“哈哈,不用了,不用了。” 心头强压下了那一抹危险的意味,隐隐的舒了一口气,他本觉得林俊和林雪瑶两个人,不仅姓氏一样,连容貌都有几分相似。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他想得有些多了。 现下想来,之前这位林姑娘还遣人来店中买东西,若是真的是兄妹,怎么会认不出来?而且两人的描述也丝毫对不上,林姓本就是大姓,定是巧合罢了。 苏南暗下唾弃自己想象丰富,思虑过重,正巧不远处就该到了百永巷,苏南拉扯住了马车,停了下来。 “林姑娘,请吧。”苏南拉住了缰绳,一只手抚摸着马儿的背部,枣红马欢快的打了一个响鼻,尾巴打着圈儿摇晃着。 林雪瑶身形轻巧的跳下马车,苏南笑着和她告别后,振臂一挥,驾着马车往其他地方去了。 从这里往世外阁走,要经过几条城东的主街,这几条主街十分繁荣,两边街道皆是颇为雅致的三层小楼,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彼时刚刚立夏不久,绿树浓荫夏日长,蔚蓝天空上零散飘浮着一大团白云,并未挡住烈日,白晃晃的日光从头顶映下,不消一会便汗流浃背。 苏南叹息了一口气,这周朝还未有制冰技术,多数的冰都是从由天储存而来。世外阁是小地方,没有专门的储存冰窖,这个夏天,注定他要过得困难了。 主街两边的房屋铺子不计其数,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让人看得应接不暇。 这城东主街上面的铺子少说要三百两才盘的下来,这还不是京城之中最繁华的街道。皇宫在北,京城大多数有钱人都住在城南至城东等地,富丽堂皇的宅院更是数不胜数,倒是有好几处的大街上的铺面,价格都在千两之上。 听说那香道至尊的九天阁总店,就在那边建了一座五六层高的独栋楼阁,甚为壮观。 苏南的脑门上有细密的汗,赶车是一个技术活,才一会的时间,他的内衫便浸湿了,透过了白色的外衣,留下一团深色水渍。 用袖口擦拭了一番,苏南才发现,袖口处依然有些磨损了,泛着青白,还有些脱线。 苏南心中不快,查看自己的衣服其他处,才发现,袍边落脚的几处也已经开线,零碎的两处还被苏南踩的有些烂了。 这衣服自己从去年穿到了今年,有时不注意,将衣角踩坏也属正常,洗的也稍稍有些破旧了。 这个夏天这么热,自己是否也要去置办一两套新衣服? 心下这般想着,正巧视线前方出现了一抹五彩斑斓,心中一动,摸了摸腰间的钱袋,鼓鼓囊囊,颠一颠可以听见碎银沉闷的响声,抿住的唇角稍微勾起,便驾车前往前面那家布料铺子了。 苏南是第一次来这家店买东西,一进门,便可见让人目不暇接的布料整齐的摆在柜子上,一匹一匹的布料,花纹各异,几百匹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布料,垒放在柜子便,颜色繁多,让人应接不暇。 老板见着有客人进来,连忙朝着苏南走过来,“这位公子,不知需要些什么,让老朽为您介绍一番。” 苏南也算是经常逛这种绸缎铺子的了,抬手,随意的摸上了右手边最近的一匹布料,入手顺滑,看其质地是一匹红绡,材质尚好,透出来的一抹带着祥云暗纹,颜色鲜艳却又不失雅致。 老板见苏南的目光停留在这一匹红绡上,连忙上到的说:“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匹红绡乃是桑蚕丝织成,用来做夏衣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鼻腔里“嗯”了一声,扫了一眼整个大厅。 看来这家铺子的规格不错,能开在城东主街,里面的东西自然也不能太简单了。 “我要做几件内衬,另外再寻几匹纱罗来做夏衣。”苏南也不多说废话,他买东西时心中自有名单,从来不浪费时间到别处。 顿了顿,“帮我推荐几匹中等偏上的品质。” 老板见苏南开口,言语间对衣料材质甚为熟悉,心中也不敢随便给他推荐,连忙点头,“是是,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端午节就这么过去了,时间嗖嗖的过去了,没有耍好啊~~~~下一次放假就要等到国庆节了,偏偏国庆节和中秋节还是一起的,郁闷。 第40章 量体裁衣(倒V) 外面的柜子上大多都是一些普通的棉布, 五六匹一格子,压在一起。越往里走,布料的摆放就越发的宽松, 大多数两匹放一个格子, 而且下方还用流苏绸缎垫着, 光是晃一眼看上去, 就赏心悦目不少。 有些质地轻薄,昂贵的布料,为防止蛀虫,褪色,会一匹布放一个盒子中,像这种, 就该是颇为昂贵的布料了。 “公子, 内衫的话, 这里有生罗,熟罗, 还有纱绡, 不知道您需要哪一种?” 生罗便是用生丝制成的软罗,熟罗便是用熟丝制成的软罗。熟丝与生丝相比, 在纺织之前熬煮脱胶,较之更为柔软。所以熟罗的工艺复杂, 比生罗的价钱还要更贵一些。 内衫大多数白色,花色上没什么挑的。既然是贴身衣物,自然是要以柔软为主。 老板早已经将三匹布料并列放在桌面, 供苏南挑选。 苏南凭借着手感抹着,到最后一件时,眉目一挑,说:“这是....冰绡?” 老板惊讶,马上笑着奉承:“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正是杭州的冰绡,实不相瞒,这冰绡问世时间也不久,就是在当地也不是特别出名。我看它质地雪白,便尝试着带了六匹过来,尝个鲜。” 苏南挑起了手指,在几匹布料上抚摸,随意的问道:“六匹啊,多少钱一匹啊。” “这个.....十两银子一匹。”老板说道的时候也有些犹豫,这冰绡,在当地卖的就是九两多一匹的价格,比上另外的一匹质地较好的熟罗都要贵上二两银子左右,名气却比不上蝉衣罗,水维罗这些大。自从进货,放在这里,鲜少有人问津。 他也是看苏南气度不凡,随便拿出来推荐一番,万一卖出去了呢? 苏南脸上不显,心中却含笑。这冰绡他倒是很熟。当初他降落在了异世,从降落地的小县城到京城的途中,路过杭州,对这种材料的印象很深。 杭州盛产丝绸罗缎,加工作坊更是不计其数,若是要将这些作坊出产的绫罗绸缎划分种类,怕是有一百多种。 这冰绡是杭州一个不大不小的作坊制造,叫什么苏南早已经忘记了。 按照常理来讲,绡织品大多是生丝纺织,可这冰绡一模就摸得出来,乃是用独门工艺加工成熟丝纺织。听说因为材料的特殊,每年作坊的产量也不过只有五百匹左右。 苏南的手,何其毒辣,一摸就摸出来这材质的特殊之处,入手不但光滑,而且自带凉意,夏天穿在身上,是再好不过了。卖上九两银子一匹,一点都不亏。虽然新鲜,但出世时间太短,毕竟没有多少名气,所以在当地并不火热。 自己那时还有点穷,并没有带多少钱,只能买两匹带走,后来在京城,也从未见过这种冰绡。 今天倒是运气好,随随便便进一家绸缎铺子就能看见。 心下打定了注意,要将这六匹全部买下来,到时候给自己多做十多件内衫,给自己穿着玩。 苏南见物心喜,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这六匹我都要了。” 什么?老板惊讶的看着苏南,见后者若无所觉,指着那尚好的熟罗说道:“这匹熟罗我要一匹,好了,带我去看看外衫的料子吧。” 老板脸上犹豫,心中暗自嘀咕,这人出手这么阔绰,一下子便将这冰绡全部买下来,莫不是自己有眼无光,认不出这料子的珍贵? “怎么?”苏南斜瞥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我喜欢这冰绡雪白的颜色,买回家去屯着,不行?” 说罢就准备出门往外面走,“不行就算了,我到别家去看看?” “诶诶诶,”老板眼见着的苏南准备迈脚,急忙拦住他,一脸赔笑:“公子哪里的话,老朽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吗?卖,当然卖的。” 苏南抬起手臂,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中略有些不耐烦,“ 那就别废话了,带我去看看外衫的料子?” “是是是...”老板堆着笑,连忙又按照苏南的要求去找了几匹布料。 男子外衫自然不如女子那样花色繁多,苏南偏好白色与青色等淡色,眼睛细细的看过去,但看到一匹鸦青色的锦缎时,微微停了停。 脑海中不禁想起了林俊。 那人身材魁梧健硕,宽肩粗腰,记得上次两人一起沐浴时看见的景象,腰部粗壮,肌肉发达,从侧面看过去,曲线性感有力,现下想一想,脸颊上都不自觉的升腾燥意。 咳咳,苏南将自己从旖旎的遐想中强拉回来,假装嗓子不舒服,咳嗽一声,脸上表情变得正经了不少。 “恩......把那匹鸦青色的布料给我一起带上,恩,那一匹松花色和石青的两匹也给我包起。”苏南一眼看过去,点出了三匹布料,都让老板帮他包好。 苏南身上其实是没带够钱的,只能留下地址,让老板找人运到世外阁。 这些布料加起来,便是九十多两银子,老板很少遇见出手这般大方的客人,眼睛笑眯成一条缝隙,点头哈腰的对苏南保证,“这位公子放心,今天之内,老朽便让人将这些东西送过来。” 苏南付过了定金,便回到了世外阁中,过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有伙计过来,将这十匹布料好生的用锦缎包裹着,实木长盒装着,给苏南送过来了。 木盒之中,还放置着防虫蛀的衣药,整整十匹布,苏南舍不得将这些东西和他那些原料放在一起,只能打开柜子,横放着,四个实木长盒,顿时占据了大半的衣柜空间。 苏南拿出了一匹冰绡,将一处四四方方的长桌空出来,爱不释手的摸了一阵。这冰绡材质雪白,而且入手没有一点毛渣,比上普通的丝绸还要柔软三分。是拿来当做内衫的最好布料了,这十两银子一点都不亏。 他拿出了自己缝制衣物的工具盒,里面有剪刀,量尺,针线,将内衫图纸放在眼前,比照着图纸,开始量衣。 一般来说,一些复杂的工序的衣物,如需要填绒,刺绣等工序,都是找外面的赵裁缝帮他缝剪制作,可是像内衫这种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他就自己动手。 苏南用了晚膳,沐浴过后,披散着湿发在肩头,又坐在了房屋中,长方木桌两边,点着两盏琉璃灯,灯色明亮,温暖的烛光蔓延开来,晃得整个房间宛如白日,丝毫不影响他做工。 他正好将冰绡裁剪完毕,就听见木门“梆梆”的响了两声,眼睛一亮,笑着起身将木门打开。 门外,林俊还举着扣门的姿势,没来得及放下,见着苏南开门,脸上神情柔和的唤了他一声:“苏兄。” “进来进来。”苏南热情的将林俊拉进房门,顺手就将门给关上。 苏南刚沐完浴,一头柔顺的青丝湿哒着在肩头,浸湿了一方衣裳。发丝不长,若是拢在背后,刚刚才过肩头。许是因为繁琐,用一根黑丝带将还湿着的头发扎在了一起,放在背后。 身上穿着的是浅色的长衫,并不整齐,只是临睡之前随意穿的,领口处轻纱杂乱,堪堪的露出一片白皙的脖颈与锁骨,在琉璃烛光下,仿佛罩上了一层温润的光芒,似一方上好的和田美玉,叫人望过去,便移不开眼了。 林俊神色微怔,就看见苏南从衣柜中拿出了棕褐色的一方木盒,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匹鸦青色的布匹,言笑晏晏的朝着他走过来。 “我今日去逛铺子时,找到一匹布,颜色特别衬着你,你看看,怎么样?”虽说是询问他的意见,可是苏南一向对他的审美特别满意,眉眼间染上了自得,朝着他炫耀着。 林俊一愣,这是.....苏南特地为他选的? 压抑住自己心中深处的莫名的情绪,将目光转向了苏南手上的布匹,鸦青色的布匹,不带一点褶皱,平顺的缠绕在白色绒布内芯上。上面的花纹是暗纹流云蝙蝠,烛光点点印上去,顿时淹没在了一片鸦青色的海洋之中。 他向来不懂布料,却也晓得是极好的料子,光华内敛,看着甚为低调,却不俗气。看着苏南眉眼中的自得,顿了顿,颔首说道:“恩,很适合我。”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苏南闻言,脸上的自得之色越发浓郁了,一边走到工具箱前,从里面拿出专门裁量的软尺,一边背对林俊说道:“恩,那我帮你量一下尺寸,等过两天,我做好了送到你的屋子中去。” 苏南的裁衣手艺其实不错,只是他嫌弃这活路浪费时间,所以一般不亲自动手,在林俊来之前,他还帮松竹和苏阳都做过衣裳,他二人的尺寸他这里也有,就差林俊了。 林俊显然被苏南的话语打蒙了,愣了一瞬,就见着苏南拿着软尺走近了自己,一只手拖着下巴,作思量状,“你的外袍太厚了,不如先脱了吧,否则尺寸不准。” 后者一愣,显然还未反应过来,这...这是叫他脱衣? 林俊心下莫名有些紧张,心跳加快,身子也僵硬了不少,手抬了抬,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最终磨蹭了一番,还是扭扭捏捏的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留下了白色的中衣站在原地,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看苏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唇线微挑,苏南眼中划过笑意,却很快收敛神情,装作认真的样子,拿着软尺开始帮他开始量着。 第41章 小暧昧(倒V) 两个人挨得极近, 相距不过两个拳头,虽然并未贴身接触,可是气息交融, 隐隐鼻尖有香气萦绕, 让他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苏南身材修长, 脑袋堪堪搭到他的鼻梁处, 有些湿润的青丝就在自己眼前,梳得整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闻香气从他的发丝间传来,与鼻尖的香气有些相似,却是不全。 那张白皙俊秀的脸庞就在自己面前,眼眸向下, 视线并没有对着他, 让他的心中稍缓, 胆子似乎也大了些。 苏南长的很好,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了, 自从他来了世外阁, 不知道有多少眉眼含春的少男少女,明里暗里朝他打听苏南的下落, 每次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都有些酸意。 若是说眉眼精致, 也不算漂亮。身材也并不魁梧,可是比上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带了男子的英气。初看下来并没有特别之处, 怎么就怎么受人欢迎呢? 眉眼虽不精致,可是肤质却是一顶一的好,比上他见过的许多女子都要好得多。肤质白皙,白里透亮,显然是极为健康的颜色,就算是摸上一把,想必也是滑嫩。 林俊不敢放肆的看着他,只能将目光放在苏南宽阔,白皙如玉的额头上。 眼神痴痴的,连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靠近了都不知晓,只觉得受到了蛊惑,望着眉心,就想印上去。 怀中突然靠上来了一具躯体,林俊眼眸倏然清醒过来,却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消失为零,两具躯体紧挨,苏南几乎是靠在他的怀中一般,双手从腋下向后伸出,将他整个人抱住。 林俊一怔,整个人仿佛傻掉了一样。身体倏地绷紧了许多,肌肉僵硬,整个人直直的站在原地,没有斥责苏南,也不推开,就只是站在原地,脑袋像是浆糊一样。 苏南却很快的离开,从后面扯出了一条软尺,两边合拢,记下了数字。 林俊心若擂鼓,脸微微侧开,脸颊处隐约有着热意,被自己用内力强压下去。 自己.....自己还以为....真是太丢人了。 林俊心中羞愤的想着,为自己心中生出不该有的情绪感到唾弃。 苏南倒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林俊的异样,而是颇为唏嘘看着软尺上的数,脑中飞快的转起来。 林俊看上去只是身材高大挺拔,可是没想到一测量,数字更加魁梧。 特别是这胸肌,明明看上去也一般,算起来居然比得上大多数女人还要大。你说若是一个死胖子就算了,他也认了。可是林俊的身体他是看过的,身材很好,赘肉更是一点都看不到,想来是实打实的肌肉。 这可不是现代未来,没人去健身房锻炼这东西,想来定是平时锻炼成这般大小的。 对比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心情颇为复杂。 转头在白纸上写下尺寸,苏南又绕到了林俊的背后,测量肩宽和臂宽。 林俊身上的肌肉很硬,苏南扶上去时,身下的身躯微微一颤,苏南挑眉,才发现这人身体紧绷,似乎有些紧张,随机好笑的道:“林兄,放松点便是了。” “恩。”前面传来一声低哼,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苏南将他的手臂抬起展开,手从左腰申去,再从右边将软尺拿回来。 双手放在了两边腰部,在胯部以上,肚脐附近将软尺紧了紧,却没有想到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倏然紧张,僵硬的如石头一般。 苏南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再将手往上面摸了一把,毫无疑问的又感受到了身下人明显的颤抖。 嘿嘿嘿,苏南坏笑,原来林俊也有痒痒肉啊。 心下存着坏心思,苏南干脆捏住了林俊的腰部的一块肉,恶意的重重捏了一把。 腰上的麻酸痒之意混杂起来,陡然朝他袭来,他几乎控制不住,身躯忍不住向上跳了跳,却很快被压抑住了。 林俊脸上恼怒,耳朵却不禁红了,低声说了一句:“别动。” 苏南坏笑,没管,继续向上捏了下去,他的力道很轻,可是手下的身躯却止不住颤抖。 林俊突然出手,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他的两只搞怪的手给猛地抓住,苏南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将手给抽出,结果力度太大,没有挣开,林俊却顺着这股力道往前一带,他整个人失去重心,猛地扑到了林俊的背上。 鼻子被正中红心,摔到了僵硬的背部,猛然一击,顿时一股酸痛之感从鼻腔处升腾。苏南有些狼狈的咳嗽了两声,眼眶中马上聚集起了泪花,这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痛得他整个人都卷曲了起来。 “痛痛.....放手放手......”苏南痛的睁不开眼睛,鼻子不知道被打到了哪个穴位,酸痛之下还有些火辣辣,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受。 两只手被林俊的大手包裹着,火热的温度从两个人握手的地方升腾起来,蔓延开来。可是苏南却完全没想到那么多。 痛死了,痛死了,苏南在心底里怒吼着,可偏偏自己被人紧捁着,动弹不得,挣扎的就越发厉害了。 “放手放手,我的鼻子流血了!!!”苏南在背后,就像是一只暴躁的小兽,低吟道。 林俊一怔,和他练武之人不同,苏南的手保养的特别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又不像女子一样软绵无力,肤质却很细腻。 这两种相互矛盾的触感,却在苏南的身上得到了中和,让他忍不住在多握了一下。 直到听见背后之人的哀嚎,林俊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苏南的手,转身查看。 苏南眼眸被眼泪浸湿,雾蒙蒙的,鼻子被撞的通红,隐约变肿了一些。那双俊秀的脸庞上挂着这么一个搞笑的鼻子,看上去颇有几分忍俊不禁。 “抱歉,我只是.....”林俊有些慌张,连忙去屋中找了一片纱绢,折叠了两番,用桌上早已经凉透的白水浇湿,赶了过去。 双手扶住了苏南的背部,让他整个人的大半重量都靠在了他一条胳膊上,整个人微微向上仰着,用湿巾捂住他的鼻子。 苏南扭曲了神色,再加上泪水盈盈的杏眸,倒真是有几分委屈。 所以说,这人啊,心中还是不能起坏心眼,你看,这就遭报应了吧。 哎哟....鼻腔中传来的酸麻感,让苏南又一泡泪水涌出。 林俊面怀愧疚,手上便动了动,想帮苏南揉揉,可是才动一下,身下的人又开始鬼哭狼嚎: “痛痛....别揉,痛!!”苏南嚎道。 “抱歉,苏兄,我只是....下意识....反应“林俊低眉,愧疚的说道。 苏南连连摆手:“不不,这是我的错。”亏得他手贱,结果自己遭殃了。 鼻子虽然被撞了,可是尺寸还是得量的,等过了一瞬,苏南觉得鼻头好些,立马起身,抓着软尺,就将林俊剩余的部分给量了。 动作熟练迅速,比起刚刚的磨磨蹭蹭不知道快了多少,没过一会,便将所有尺寸都测量完毕了。 “好了好了,林兄慢走,等我将衣服尺寸量了,再送到你屋子里去。” 林俊还想看看苏南的鼻子,可是后者不由分说的就将他推门出去,完全没有将他留下来的意愿。 他心中有些发慌,苏南不会是生气了吧? 抬手再想拍门,可是手伸出去却停住了,纠结了一阵子,还是未拍,只能心下纠结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被这么一打岔,苏南还真的没有心思继续裁衣了,所幸已经沐浴,将头发擦拭干净,自己躺在床上,轻轻的碰了碰鼻子,果不其然又是一阵痛楚。 苏南自然不可能生气了,心下甚至还有些心虚。 披着被子趴在床上,苏南偷偷的揉了揉自己鼻子,痛的有些心酸。 在未来,性取向早已经放开了,连皇室成员都可以迎娶男士为妻,至于子嗣,更是有多种方式可供选择。统计学家做过统计,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是双性恋。 他一向对这方面洒脱,从不强求,周边人的只当他醉心于研究,或者是暗地里偷偷诽谤他性冷淡,他从来不管。 那一日林俊救了他,他也并未起什么心思,渐渐,他倒是暗暗的生出几分好感。 只不过听说这古代对于断袖分桃甚为忌讳,他也不敢贸然的表露心思。而且看这林俊举止坦坦荡荡,从来没有显露出断袖的征兆。 苏南委屈的自言自语,自己都单身这么多年了,难道看见一个顺眼的,本来想今晚上试探一番,谁知道出师不利。 或许这林俊看出他的意图了,所以给他一个教训?心中暗忖,一惊,脑袋埋在了枕头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想了。 苏南倒转了身体,他要是真的不好这口,自己也别强拖人下水不是? 将棉被拉过胸前,苏南微阖眼睛,沉沉的睡下去了。 林俊不知苏南心中所想,每当微阖眼皮,脑中都不禁浮现出这样一幕画面:苏南微微弯着腰,双手抱着自己的腰身,整个人靠近自己,白皙修长的脖颈分外惹人注意。 他深深叹息一口气,本打算今晚上找苏南有事要说,一被打岔,居然就忘记了,也不知道以后哪里找个恰当的机会了。 第42章 礼仪培训(入V当天正式更) 日光微醺, 日头垂挂东边,刺目的日辉从窗口斜斜刺入,落在青石地面上, 烤的石板微热。 今年入夏以来, 天气是越发的热了, 苏南正襟危坐在书房中, 提笔专注的书写。 莺歌坊那边,自己每七日就要过去送一次七日的计划书,除此以外,再抽出两天,过去教导监督。 回来后,再将系统的人物模型数据进行更改, 对后面的改造计划进行微调, 保证所有步骤都是按照最优发展。 这么一晃十多天就过去了, 苏南写完了计划,准备下午自己再去一趟。 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顺手拿起了手边的账本, 打开细细察看一番。 世外阁的生意早已经步入正轨了,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 虽然没有再加紧宣传,可是东西已经打出了名声, 剩下的只需靠着时累计。再加上有林俊做管事,他可以腾出不少时间来。 公孙十娘那边,先收了四百两作为定金, 剩下的,等两个月时间过,才会拿来。之前宝宁寺的那几位夫人,收到了苏南的画作十分满意,在他这里又购了许多妆品,介绍了不少朋友到他的店中。 听说用了苏南的去皱的参蕊霜,效果十分显着。连柳夫人都说,她眉头的细纹平缓了许多。如其他的美白的白玉芳澡豆,效果也非常好。 坚持用过了近一个月,脸色红润白皙了不少,玉面娇容,用过他店中的产品,便再也不想去别家买了。 苏南观察,发现古代女子大多数对美白十分看重,便加紧,趁着夏日正浓,推出了几款带着美白防晒功效的妆品。价格中等,归纳到洗面面脂中去,前段时间刚刚限量售卖,便马上引得大批人抢购。 得益于此,世外阁的账本上丰富了不少,都顺眼了些。 看着账本上的银两数,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 因为今年夏日天气太热,苏南不得不放缓了收购猪胰脏的步伐。毕竟这么热的天气,这种生腥东西会很容易坏掉的。 苏南闲来无事,翻着账本,时不时啜一口清茶润润嗓子,脸上的笑意不断。说是看账,看的也不是很仔细,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正巧外面小厮进来向他通报,“苏先生,外面有一个叫做麻生的人,说是给您送货的。” 来了,苏南眼眸一亮,早已经和麻生约好,大约就是这几天运来,从房间出来,走过阴凉的绿藤架子,到后门,果然看见是麻生。 麻生穿着一件敞胸的棕色亚麻短衫,汗流浃背,见着他来了,连忙过来朝着他鞠躬道:“苏先生,您来了。” 脸上堆起了笑容,拍了拍背后的驴车,上面放置着十多袋小袋子,垒至腰间。 苏南连忙招呼院中的伙计出来,将驴车上的袋子搬到院子屋子去,自己拉过了麻生到阴凉处乘凉。 “这是五两银子,你且收好了。”苏南将五两银子当着面数给他了,问道:“对了,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麻生慌张道:“苏先生您吩咐就是了。” “你帮我给矿石店的周老板带张纸过去,叫他按照上面的东西再给我准备这些分量。然后矿石材料你还是拿回去磨了,像今天这样,工钱我自然是不会少你的。”苏南和颜悦色的说道。 上回去石台镇时,他就已经和周老板说好了,让人准备好材料,再运给麻生研磨加工。至于东西的价钱,自然是一个月结算一次,倒是由他们的人来世外阁收账。 麻生没有想到自己马上就又有活路了,露出欣喜神色,连忙朝着苏南又鞠了一躬,慌忙应下来。 东西不多,小厮很快就将东西全部搬完了,其中一人还按照苏南的吩咐,拿了一壶凉茶过来。 凉茶橙黄色,放在井水中冻过的,凉飕飕,甜丝丝。苏南给麻生倒了一杯,让他解暑。后者先是推托不要,可是禁不住嗓子冒烟,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杯。 “对了,麻生,你的女儿好些了吗?”苏南想起在石台镇上的那个女孩,关切问道。 麻生沧桑的脸上划过一丝痛楚,脸上却不得不堆积起笑容,“谢谢苏先生关心,我已经将小女儿带去看过大夫了,相信不日便可好转。” 苏南听闻,神色稍缓:“那就好,那就好。” 麻生又是一阵弯腰感谢,将苏南给的单子仔细叠好,放在了腰间,紧了紧自己的腰带,生怕单子遗落。 麻生驾着小驴车,渐渐驶远了。苏南站在门下遮阴处,幽幽叹息一声,无论是谁家都有困难。转身走进了后门,将木门掩好。 下午时分,苏南驱车来到了莺歌坊,查看崔晓茹的进度。 崔晓茹正在一间房中,让苏南没想到的是,居然林雪瑶也在,和公孙十娘一起坐在桌边。一名气质文静,相貌秀丽的女子正在旁边,教着崔晓茹。 “来了,坐。”十娘嗑着干果,对苏南使了眼色,让她坐下。 平时闲来无事,来看看崔晓茹的热闹倒也不错。 林雪瑶对苏南的到来也并不惊奇,他随意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抬眼一看。今天的这一节课讲授的是礼仪,苏南坐着看了一会,眉头紧蹙,不禁出言打断道: “等一下。” 秀丽女子一惊,连忙停下来,看他有何吩咐。 “你这样走路不对。”眉头微蹙,对着秀丽女子说道:“行走之时,最忌讳拖脚行走,显得人未老先衰,暮气沉沉,每足需要抬起后再放下。” 秀丽女子慌忙答应下来,接着又走了一次,苏南却还是不满意,无语:“虽然我让你抬脚走路,可是我却没让你跳着走路,如若外人看见,便会觉得此人心浮气躁。” 秀丽女子连走两次都不得要领,面上慌张,求救的看着公孙十娘。 十娘凉凉的塞了一颗瓜子,帮自己人说道:“我说苏先生啊,我这莺歌坊只不过是歌舞坊,哪里懂那么多规矩?你若是真的不满意,只能找宫里出来的礼仪嬷嬷来教她呢。” 十娘说的是实话,在古代,只有一些名门之后的大家闺秀,才会专门请人教授女子的行走站姿。像她们这样的坊间青楼,最多只能教一教走路如何才能婀娜多姿,秋波如何让人神魂颠倒。 苏南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眉头紧蹙,过了一会,脸上神情稍缓,“既然如此,以后礼仪这门课,就由我来教吧。” 听闻此言,十娘挑眉,林雪瑶手抖,秀丽女子面露惊慌,身体微颤,崔晓茹更直接,脚下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额,这样也好,对了,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顺便**一下我的姑娘。”十娘笑意妍妍,顺手就将底下的人推出去,顺便给了她一个“给老娘好好学”的凶恶眼神,转过头,又是笑靥如花。 “呵,哈哈。”林雪瑶干笑,喉头微动,端起一杯水啜了一口。 剩下的两个人皆是欲哭无泪,可是不敢出声抗议,只能默默的忍受。 苏南找了一根手臂长的竹节,粗似小指,随手挥动两下,带起喝喝风声,吓得两个姑娘是花容失色。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苏南奇怪,拿根竹仗只不过方便指点,又不会真的打上去,他自从来到周朝,就从来没做过打人的事情了。 苏南走到崔晓茹的旁边,指着她的眼睛,语气淡淡的说道:“站立之时,头须正,目平视,嘴微闭,颔微收。” 苏南说到哪里,竹尖一头便指向哪里,两人忙不慌的按照苏南说的话,尽力调整。 “双肩放松,稍向下沉,身体向上,呼吸自然。”身体忍不住抬高,身体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双臂放松,自然下垂,手指微曲,躯干挺直。收腹、挺胸、立腰。”两位姑娘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 “双腿并拢,脚跟靠紧,脚尖分开似扇形。”终于,“扑通”两声,两位姑娘一前一后的跌落在地上。 “噗呲”公孙十娘不禁笑出声来,幸灾乐祸的笑着。 苏南淡淡的瞟了一眼,一句“十娘要不然你来试一试?”,立马就让后者心虚的闭嘴,闭口喝茶。 转头,对着吃瓜群众林雪瑶道:“林姑娘,你过来走两步?” 后者一脸懵逼,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啥?” “过来走两步,做个示范。”苏南眉目一挑,如此说道。 后者脸色发青,却还是站起身来,照着苏南的吩咐走了两步,苏南点头,赞许说道:“虽仍有瑕疵,但已属不错。” 后者得了赞扬,喜不自胜,乐呵呵的小跑到桌边坐下,美美的啜了一口热茶。 崔晓茹羡慕的看了一眼林雪瑶,苏南平时很难称赞某人,林姑娘刚刚走的那小段,步态自然优美,气质大方,真的很好。 林雪瑶虽然脾气骄纵了些,可是礼数却周到,一看便是有人特意纠正**过的。苏南心下暗忖,想必其父母极为重视礼教,或许是书香世家? 不对,记得林雪瑶说过,她的父亲是一名武将,苏南心中疑惑,却并未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苏南便分别教了行与站,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可是看那两名女子,大汗淋漓,累的几乎快虚脱。 礼仪姿势虽看上去轻松,其实用的皆是巧劲,双腿小腹需要紧绷,时间一长,自然是坚持不住了。 苏南也不强求,只是叮嘱崔晓茹好好休息,他过段时间再来继续上课。 这段时间崔晓茹经过调养,容貌已经初见成效,别的不消说,气色至少好了许多,双目亮如晨星,神情自然,性格也稍许活泼了些。再也不似从前那般畏畏缩缩,气色阴沉。 更别说身材也丰腴了不少,体态婀娜,方显柔美之态。 苏南点点头,一个人驾车,准备回世外阁。 二章 京城街道上,已近晚饭时分,夕阳斜斜的挂在了西边天空,日头稍缓。晒了整整一天的石板路上散发着缕缕热气,宛若一个热气腾腾的蒸笼。 夏日渐至,夜晚比冬日要晚来许多,街道上,摆摊的小贩正在进行最后的吆喝,远远的从后方传来,悠扬绵长。 苏南正驾着马车,脑袋也突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疼痛,许是最近繁忙,没休息好缘故。 他的眼眸中印出来熟悉的身影,穿着一件寒酸简朴的短褂,背后拉着一辆小破毛驴车,车上还坐着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 麻生正在一处药店门前,在和一位穿着青布衫,上了年纪,头发胡须皆白的老人在说些什么。麻生脸上带着弱弱的讨好与请求,衬得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越发卑微。老人许是大夫,一边叹息,一边将人送到门外,止不住的摇头。 麻生脸上有些麻木,眼神空洞,等大夫转身离去后,转头看着坐在车上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强扯出一个笑容。 目光一抬,却正好和苏南对视了。 脸上露出尴尬,麻生倒也想不到正好遇见了苏南,嘴角裂开,朝着苏南鞠了一躬,“苏先生,您..您怎么在这里?”也不知道刚刚的一切苏南看到没有。 苏南面色柔和,倒是没有丝毫不适,将马车赶到了一旁,过来和麻生说话。 “看了大夫了吗,大夫是怎么说的?”苏南站在原地,关切的问道。 麻生的女儿名叫小顺儿,只有七八岁左右,头发软软萌萌,一双眼睛大而明亮,懵懵懂懂,眼神澄澈的看着这个衣冠楚楚的哥哥,眨巴眨巴眼睛,对着他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苏南的心有些软了,看着麻生脸上的痛楚,心有不忍,“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岁月在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留下了很重的痕迹,皮肤因为长时间的干活,已经粗糙不堪了,脸上的皱纹越发清晰,像刀劈斧砍上去的一般。 听到苏南的问话,麻生眼神似有所动,却很犹豫,最终磨蹭了许久,给他说了。 原来,小顺儿的母亲曾经不足月的产下她,因为早产,所以天生便有不足之症,心口常有绞痛之状,兼夜间心悸异常,长到这个岁数,实在花了麻生很多的心血。 苏南听着麻生所言,看着旁边的小顺儿,她似乎丝毫不知父亲忧虑,依然一副懵懂天真的模样,看着苏南直笑。 心中暗叹,心脏病若是在他那个时代,倒是算不得什么事。而在这古代,就算是绝症了。 “大夫言明,小顺儿的先天不足之症,只能用药物调理,可是.....”麻生似有羞愧,不忍心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他家境算不得很好,家中一切的值钱玩意都被麻生拿出来当了,只为给女儿治病,可是每个月的药费都要花上二十多两银子,更别说其他的了。 苏南略微思索了一阵。 其实在古代,生了病拿不出钱来看病的何止他一人。只不过麻生年轻时丧妻,对身怀重病的女儿不离不弃,也从未再娶,一直挣钱治病,七八年从未改变初衷,倒是让他有几分感动。 沉吟片刻,苏南问道:“你每个月的药钱是多少?” 麻生一怔,不知为何苏南提起,却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看过的京城大夫都说,至少要花上二十多两每月。” 二十多两一月,看上去有些多,对他来说也不算是难事。他思索片刻,开口说道:“你若是不便出钱,我倒是可以借你。” 麻生闻言,眼眶睁大,大惊之色,连连摆手:“苏先生使不得使不得,我....这二十多...怎么...”支吾了半天,脸色涨的通红,结巴不停。 苏南面色沉静,笑了笑,“你不用现在马上拒绝,每个月须得二十多两,便是在我的世外阁看来,也不是小数目。” 麻生愣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怔怔的看着苏南继续说着。 “你在那石台镇上,想来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两银子,如若你不介意,倒不如来我这世外阁工作,我一月可以给你五两银子。”苏南面色和悦,看着后者眼睛瞪大,淡笑不语。 “这.....太多了。”麻生有些尴尬。 其实他们这些匠人的工钱一个月少的可怜,多的时候一个月可以赚上七八两,没活计时,一个月喝西北风也是常有的事。像苏南上次给他的十两银子,在他看来,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苏南看了看麻生的反应,不知道他作何想,也没有强求,“无碍,你自己考虑一阵,若是同意了,便来世外阁来找我。”摸了摸一直瞧着他的小顺儿,离开时顺便说了句:“到时你也可带着小顺儿,住在京城。” 说完,看了看仍然有些懵的麻生,苏南坐上了马车离去了。 苏南也不全是好心,他除了觉得麻生此人重情义以外,他的手艺,也是苏南最看重的。 他见过麻生的手艺,可以自创出打磨机,虽然粗糙了些,不过也能看出此人手艺巧妙,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像潜力优越的工程师,若不是因为家中拖累,想必过得没有这般艰难。他要是想制造一些高级的妆品,免不得需要一些精巧的工具,像蒸馏器等。到时候,还得需要他。 回到了世外阁,苏南又马不停蹄的开始捣鼓他的粉底了。 粉底的调色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殊不知,最简单的粉底要用紫色、黄色、白色、褐色、橙色的原料粉,经过一定的比例混合完全,再经过压制,才能形成一张粉饼。 苏南双手灵敏,其中的某一项绝技便是不许称量,只通过勺子舀上粉末,便可知大概的重量。大大减少了配置的时间。 这次的数量有些多,苏南双手微抬,放在嘴前挡住,沉吟了片刻,便决定叫松竹进来帮他。 松竹听闻苏南准备教他做粉底时,双眸一亮,兴致勃勃的就跟着苏南一起做。 可是松竹虽然得了秘诀,但是在制作过程中难免不熟练,动手撒了些,或者是哪些粉质多加了些,总得来说,要比苏南的动作慢上不少。 看着松竹惆怅的坐在一旁,趴着脑袋,似在质问自己为何如此之笨。苏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上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不错不错,今天是第一次,以往你还会做的更好。” 松竹闻言,黯淡郁闷的眼神霎时被驱赶,整个人如同外面生长的向日花一般,发出明亮的色彩。 一连好几天又过去了,苏南有些嘀咕,他本来以为麻生过两日便会来找他,岂知,这都过了好几日了,都没得动静,心中暗自揣测,难不成不来了? 心中暗叹,自己求贤若渴之心,日月可昭啊。 就算是找了一只松竹来帮他,他的速度还是很慢,望着遥遥无期的一大盆粉质,苏南怒了,又将林俊找了过来,趁着晚上来给自己打下手。 话说自己还真的是周扒皮呢,连最后一点晚上的休息时间也不给他留。 林俊听到苏南准备教他调制粉底时,面色一阵,略显犹豫,半响开口:“这粉底,你当真决定要教我?” “是啊,怎的了?”苏南见林俊面色踌躇,笑道:“我也不是光教你一个人,松竹我也是再让他学的。”彼时屋内只有两人,松竹并不在这儿,林俊思索片刻,还是磨磨蹭蹭的走到了桌边坐下,看着苏南手上操作。 双手翻转间,手臂轻轻一抬一挑,犹如花蝴蝶一般,将远处的一处紫粉用勺子轻挑过来,落在了白石板上,同时嘴里面念念有词道:“记住了,紫粉须得一钱半,橙粉需的三钱,褐粉一钱......” 苏南一面细细的给林俊讲述着,一边手上翻动迅速而熟练,细细的给他讲述要领。 认真工作时的苏南确实有些好看,一双星眸熠熠生辉,神情专注,衬得脸上的线条都分明了些,朗逸俊秀,倒让林俊有几分失了神,思绪渐渐飘远了些。 他来世外阁的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他却觉得苏南这人确实不错,和他之前脑海中的印象相去甚远。先不说苏南有才,光是这段时间的接触,也不觉得他的人品如他人说的那般。 虽然是有点小小的贪财,可是细下回味,笑起来时眼若弯月,仿佛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狐狸一样。 一双黑眸中倒映着点点烛光,暖黄色的光晕打在苏南的身上,给他笼罩了一层薄纱。林俊头脑中飞快闪过几幅画面,却都是苏南的样子,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升起几抹红翡。 自己当初来这里的目的本就不单纯,现下想来,更是觉得有几分愧疚,心下纠结,薄唇微张,唇边的话语几欲脱口而出。 “苏南,我...”林俊刚刚开口,却看着苏南脸色“唰”的变得苍白,手上的铜勺“咚咚”的落在地上,发出两声脆响,粉末落在黝黑的地板上,分外显眼。 苏南直接滑坐在凳子上,发出重重一声,眼睛呆滞,身体一软,隐约有眩晕之意。 林俊的瞳孔猛地睁大,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苏南,稳住了那即将下滑的身体,让苏南靠在自己身上,语气是自己都没有料到的急切,焦急的问道:“苏南,这是怎么回事?” 三章 苏南也是一脸懵逼。 自己一向身体健康,虽然不曾习武,可是也自认为体壮如牛,平时很少生病。 刚刚自己脑海突然一沉,眼前闪过一瞬黑暗,才导致自己猛地浑身酸软无力,直接瘫软坐到了凳子上。 好在这不过只是一瞬,片刻不过又恢复了正常,眼前的视线模糊了两许,看着林俊的脸庞影影绰绰,仿佛贴上了一层毛玻璃。 过了一瞬,眼前的景色又变得清晰了不少,映入眼底的便是林俊担忧的模样。 苏南却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他,直到后者唤了他两次,才清醒过来。 “啊哈哈,”苏南笑的尴尬,话说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突然这般,难不成是这几天过于劳累了?想到这里,脑袋又在隐隐作痛了。 可是林俊逼问得紧,苏南混不过去,左右张望了一阵,“唔,这几日是有些头疼。”随即无奈的笑了笑,心里暗忖:莫不是真是自己年纪大了,不应该啊,自己应当正值壮年啊。 又摸了摸自己的脉象,可惜不是专业的大夫,也摸不出什么名堂来,正在自己疑虑时,突然发现林俊走到了自己身后。 一双手固定了自己的头,苏南瞳孔微张,嘴唇紧抿,脸色古怪,感觉食指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开始有弧度的按揉。 力度不轻不重,隐约有股暖流从手指接触的肌肤处灌入,似一条灵活的小蛇,初时略微不习惯,可是过了段时间便觉得还是挺舒服的。 身体渐渐变得暖洋洋,眼皮子搭着,脑袋一点一点,苏南心中小小的开心了一阵,暗自窃喜,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静谧祥和,苏南咳嗽一声,装作自然的说道:“咳咳,对了,我今天路过玲珑轩,发现他们也在削价抛买店中商品?” 之前玲珑轩的掌柜来店中找过一段麻烦,自己没当回事,过段时间店铺就被砸了,再后来就没有任何印象了,自己本来都打算将这家店忘记了,今天走过店铺门前,却突然想起来了。 门口的柱子上,挂着两张红绸缎书写的告示,写着“让利出售”几个大字,黑字红底显得额外引人注目,再加上店铺门口的伙计卖力的吆喝声,路过的不少人都纷纷进去看个热闹,生意一时看上去还红红火火的不错。 自从前段时间苏南在世外阁搞了让利出售的促销后,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次的效果不错,长安城大街小巷都掀起了一阵削价风潮,纷纷在门口挂上牌子哪些哪些让利二分,便宜卖了。 林俊站在苏南的身后,后者自然看不见提到玲珑阁时,眼中闪过的一缕光芒,“是,我正好想给你说。”说着就将玲珑阁的事情给苏南复述了一遍。 “除此以外,玲珑阁还学我们的东西,这段时间也除了几款头油面脂,也是用的四季的香料花料,价格还比我们的便宜一分,这几天卖的也不错。”林俊淡淡说道。 苏南嗤笑一声,懒懒的躺在了椅子上,眼皮子一抬,凉凉说道:“头油本来就不是我们独创的,在里面加入香料倒也不是什么绝技,让他们学去了就学去了。” 更何况,头油不像是香膏,只是闻着香就行了,里面还加了其他的几样东西,有助于头皮保养,发丝柔顺的材料,他们总不可能一五一十的搬过去,只不过抄个噱头罢了。 “只是,他们这样天天让利,长此以往,会不会......”林俊却有些担心。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苏南笑眯眯的说道,林俊的手艺太舒服了,不知的还以为是专门按摩的呢,想着这时候若是有一碗冰凉的夜宵,那就在舒适不过了。 “这东西本来就是玩的一个噱头,赚的是客人的期待,若是长此以往的下来,顾客就不觉得新奇了,人流量慢慢就平稳下来了。到时候,客人没增多,东西还少赚了一笔,他们回过神来,就会恢复原价。” “可是你把客人的品位养刁了,价格也贵了,他们就不会在你这里来买东西了。到时啊,玲珑轩的客人肯定又要猛地减少一笔。” 就和之前他们搞的打折活动一样,期间确实有不少人,薄利多销,赚了不少钱,也让他清除了不少堆积的陈货。可是一旦恢复原价,之前的那群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过了一阵子,靠着优质的产品,才将人数慢慢回笼过来。 不过苏南也不着急,做生意嘛,肯定是有竞争的。据他所知,他的头油,除了玲珑轩在模仿着卖,不少店铺也再卖,市场本来就是公平透明的。再说了,这头油也不是什么贵的玩意,就是吃准了一个新奇。 林俊看苏南笑眯眯的并不在意,脸色柔和了些,心下放松,继续帮他揉着。 “对了!”苏南突然想起一件事,叫林俊暂停,站起身来,走到了衣柜旁边,林俊不明所以,看着苏南从柜子中拿出了几套衣物。 一件夏日的外衫,两件雪白的内衬,正是前段时间苏南帮他做的衣裳。三套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交给了林俊,眼中眸光闪烁,带着笑意,灯光映在黑眸中,似银河的点点繁星,靓丽极了。 “这是我为你做的衣裳,尺寸都是量好了,你拿回去穿就是了。”苏南笑道。 其实松竹和苏阳的衣物早已做好了,也送过去了。只是因为之前一打岔,就忘记了,将衣物放置在自己柜子中,渐渐忘记了。 林俊有些讶异,手上的服饰叠放整齐,入手一片顺滑,最上面的一层便是之前试好的湛蓝色深衣,光华内敛,光是看缝制的整齐领口便知道苏南的手艺精湛,不输于城中的一些名家裁缝。 林俊脸色微动,本想和苏南说些什么,可是看着他眼弯如月,带着笑意,嘴角带着和煦笑容,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将准备坦白的话语吞入口中。 算了,还是有机会再说吧。 此后的接连几日,苏南都照常去莺歌坊找崔雪茹,顺带走过路过看看玲珑轩的景色如何。过了这段时间的调养,其实早已初见成效了。 衣香云鬓,眉眼经过修饰,乍一眼看上去,还有几分精致。至于肌肤,若是说似琼脂白玉未免太过夸张,可是白皙滑嫩却是比较妥当的。 青丝如瀑布披在身后,头顶并未带什么多余的装饰品,而是用简简单单的一根簪子挽起,身上穿着的是简单的绢布衣裳。虽然简单,可足以衬托出崔雪茹的温柔明媚。 崔雪茹坐在桌前,目光专注,双手轻抬,姿势优美,扶上琴弦,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便听着泉水潺潺从指间倾泻而出。时而如山涧幽泉,时而如和田美玉,温润质朴,听的在场的人纷纷如痴如醉,一曲罢了,纷纷拍手称赞。 “不错不错,崔姑娘算是合格了。”教授崔雪茹的是莺歌坊的一位老师,带过了不知多少位姑娘出来。年纪约50岁左右,一头斑白发髻,抚着胡子慢慢笑道。 听闻了称赞,崔雪茹的眼睛亮了一瞬,起身弯腰,朝着老师行了一礼。老师起身对公孙十娘说道:“十娘,这样便是合格了。” 公孙十娘也甚为满意,将老师送走,回头上下扫视了一番崔雪茹,啧啧作响。 “想不到啊想不到,天天见你倒不觉得,可是若是和你不熟悉的人乍一见你,哪里认得出来啊。”公孙十娘上下打量了一番崔雪茹,只觉得脱胎换骨样的变化,这不过才一个多月,便有这样的成效,“恩,不错不错。” 十娘越发满意,之前怕苏南藏私,一切东西都由她店中的人来经手,却没有想到时间不长,居然有这般效果。若是按照这个方子来调,何愁她店中生意不火? 看来这秘方她是买对了,嘴角带着满意的笑容,又前前后后绕着崔雪茹走了一圈。 “那之后还得劳烦十娘继续关照了。”含笑点头,苏南对十娘说。 其实细看之下,还是有不少缺陷,十娘可能看不出,可是瞒不过苏南。不过时间这么短,能有这种成效实属不易,更何况和之前相比,更是天上仙女地下凡人,只是肤色白皙,气色变好,气质提升,便会给人完全不同感觉。 只要后面接着调养,再穿上合适的衣物,配上合适的妆容,崔雪茹本就是美人胚子,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多谢苏先生。”崔雪茹嘴角含笑,朝着他盈盈一拜,这一拜可是真心实意。这几日她的变化实在属太大了,就算每日照照镜子,都怀疑那镜子中的女子到底是不是自己。 其实这调养一道,都是前期苦难,越到后面就越显轻松,除了寻常的诗词歌赋外,便是这古琴了。从最开始的粗通音律,到现在可以弹奏一曲而不露陷,其中的付出不言而喻。 苏南曾经叫苏阳去打听过了,那张家公子平日里钟爱音律,特别是古琴、琵琶等乐器弹奏的曲目。更重要的是,听说崔雪茹的妹妹,也擅长弹奏古琴。 “所以,再过一个月的斗园会,你一定要去参加,最好再夺个魁来。”苏南喝了一口茶,说得云淡风轻。 旁边的两位女子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异口同声的高声叫道:“斗园会?!!” 十娘更是瞪了他一眼:“喂喂,你开什么玩笑,就崔雪茹这种半吊子,怎么可能在斗园会上夺魁?!”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O(∩_∩)O哈哈哈~,端午节前编辑就敲我了,说我字数太多,尽快入V啦,拖拖拖,拖到了现在,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老规矩,入V三更了,一起发。 PS:拖延症啊拖延症啊,之前叫V一直没动静,果然,入V被编辑嫌弃字数太多了,哈哈哈 第43章 斗园会 斗园会, 初听这个名字时,苏南也不了解,后来才知道, 这斗园会正是周朝的一件独有的盛会。 在周朝刚刚建立之时, 地位不稳, 又饱受突厥进犯忧虑, 虽然自允为**上国,各方各国虽然派遣使臣来,言语却并不尊敬,反而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记得有一次各国携带礼品面见先帝时,有一位婆娑国的使臣在宴请各方使节时, 曾经出来挑衅。炫耀自己国家能人辈出, 有一位力大无穷, 武器高强的士兵,为婆娑国立下汗马功劳。随即便叫那位士兵上前, 果然是身材高大, 身强力壮,当即表演了力举三百斤。 彼时周朝刚刚建立, 威信不稳,明知对方是炫耀挑衅, 自然不可能淡笑退缩。先帝当即就决定了三样比赛,分别为文试与武试,另外一样则是各方商议后决定出一样别出新意的比赛。 先帝在众使臣面前夸下海口, 若是有人赢得了一场比赛,无论男女属国,每人奖赏黄金千两,当时所有人哗然,却纷纷提起了兴趣。 文试当时派出来周朝有名的才子,当朝丞相,比的是诗词,毫无疑问,自然是周朝这一方赢了。武试就简单了,比的就是打斗,听说当时正是由骠骑大将军夏元兴出战,将婆娑国打得是节节败退,毫无悬念,看得先帝是拍手大笑。 最后一场比赛就显得有些儿戏了,比的是斗酒,就是说谁喝得酒多,就获胜了,最后获胜的人也是周朝这一方,听说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厨子。 先帝说到做到,当场便抬了三箱黄金出来,赏了获胜的三个人。 后来这三场比试就一直保留下来了,三年一次大比,自此以后,周边国家对此纷纷具有浓厚的兴趣,每当比试的时候早早的来到京城准备。文试与武试是向来不变的,武试简单,就是比谁的武功更加高。 文试则是由各国出题,最后在笔试当天当场抽签决定,考的不但是一个人的智慧与文学能力,还要看他是否掌握知识全能。 文试与武试倒是固定,不过第三项笔试项目就完全是稀奇古怪了。当年先帝为了以示公平,让剩余国家轮流自行决定比赛项目,只需要提前三个月将决定出来的比赛题目告知其余国家即可。 所以各个国家为了获胜,纷纷出一些有利于自己国家获胜的题目,有舞曲、斗酒、香道、茶道.......这些还是正常的,听说还有斗鸡、斗狗、玩蛐蛐这种比赛项目。听京城里面的老人说,当年为了找一只骁勇善战的蛐蛐,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全国范围内寻找,当时斗蛐蛐风盛行了不少时间,一直到现在都尤为火热。 苏南听的时候差点没笑哭,斗蛐蛐就算了,居然还有斗鸡,真是笑死。 先帝自此,在皇宫单独建了一个花园子来做每三年一次的比赛,赐名“斗园”,所以干脆称这比赛为斗园会。一直延续至今,听说这斗园会,是各国彰显实力的地方,为了赢得一场比赛,各国纷纷谋划。 三十多年过去了,斗园会却越发声名显赫了,若是有人在斗园会上赢得一局,名满天下,名利双收不在话下,更别提为国争光了。 实际上,这斗园会选人并没有限定,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你符合题目要求,就能参加,也是不少寒门学子,怀才不遇之人梦寐以求的比赛。更别提这第三项比赛了,什么古怪要求都有,更需要全民参与。 哦,顺口提一句,记得前年的斗园会武试,是魏国公夏修新夺得魁首。 后来这斗园会流落民间,各地纷纷模仿,衍生出各种版本,特别是在京城,改成了每年在京城南面的游园举行,地域广阔,时间从七月初七到十五举办九天。 九天中,游园完全对外开放的,你只需要租一个阁楼或空地,搭一个台子,抛出题目和获胜奖品,便可以吸引人参赛。斗园会的项目也保留了皇宫的三项比赛,稀奇古怪,再加上东家各种奇怪的要求,增添了不少变化,也更加精彩了。 这斗园会发展至今,越来越火热了,玩得噱头不计其数。不知道多少技巧精湛的匠人,才高八斗的才子佳人,都是从这斗园会声名鹊起。更是吸引不少人专程到京城观看热闹,每逢这段时间,客栈的价钱都是水涨船高。 这斗琴几乎是斗园会上的必备项目了,不少人偏爱才貌双全的佳人,多少佳人才子想在斗园会上出头,这斗琴的难度可想而知。 凭崔雪茹这样的半吊子就想出头,痴心妄想。 公孙十娘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嫌弃,光是舞蹈这一项,她当时多辛苦啊,才得了一个魁首,因此才声名鹊起。后来她深知自己年纪太大,没有胜算,便干脆不参赛,才苦苦保下来她的名气。 “我自然不是让雪茹上去便夺魁了,”苏南眼睛微微眯着,笑的只露出来一条缝隙,透着精光,“不过那种热闹情景,张家公子不可能不去,然后嘛......”笑的宛若一只狡猾的狐狸,苏南眨了眨眼睛,一脸心照不宣。 在场的两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崔雪茹脸上微红,眼波流转低垂眼帘,不敢看苏南。公孙十娘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片刻想起了什么,脸上挂着莫名笑容,端起了袅袅热烟的茶水抿了一口,语气愉快的说道:“苏先生在这方面倒是意外的有天赋啊。” “那...前段时间顾家小姐的事情...和你有关吗?”十娘目光灼灼,意有所指,语气奇怪,装模作样的问道。 说起了那位顾家小姐,戳到了他的痛处,嘴角扯了扯,心中不屑,脸上却还是和煦的笑着:“当然不管我的事了,我只不过卖了她一些妆品,至于她嫁给了左探花,那我就不知道了。” 十娘觉得有趣,脸上笑容意味不定,苏南却突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起顾家小姐的事情?”他有些警觉,京城的八卦来的快去得也快,大家的谈资早就换了几波,最近也没听见几位当事人的消息,渐渐苏南都快忘了。 十娘心中“咯噔”一跳,心中暗叫不好,于是抬头笑嘻嘻的说道:“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前几日听相关的几位姐妹说,那左存近日最喜爱去**找一位寒露姑娘,我就是想着那顾家小姐的孩子也快生了,也不留在家中陪陪自己的妻子。” 莺歌坊做的只是歌舞生意,那**虽然也做些歌曲,可是更多的便说不清道不明了。先不说之前左存退婚到底是谁对谁错,可是抛下待孕家中的娇妻夜夜不归宿,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十娘心中不屑,言语难免带上几分轻傲。苏南倒是这段时间第一次听说那家人的消息,只是笑笑,难免唏嘘两声,这顾家小姐从那以后便未在他这里出现过了,算算时间,也应该快生了。 趁着林雪瑶不在,十娘本想和苏南说一件事情,可是被他一打岔,嘟囔了个嘴,撇了撇眼睛,没有直说,玉臂微抬,给他将茶水满上,笑:“看你总是自得满满的,倒是很想见你阴沟翻船的那一日呢。” 苏南以为公孙十娘又在和他说酸话,没有在意,反而笑了笑,“哦?那你慢慢等,这辈子说不定等得到那么一次。” 十娘眼角抽抽,苏南说的话总是那么欠揍,听的人想打他,她还真的期望见到那一日,“呵呵”的笑了两声,便不再理苏南了。既然效果也看到了,也不好赖账了,她还是早日将剩余的钱备好才行。 苏南回去之时,还专门去了一趟玲珑轩,漆金的招牌挂在二楼,在日辉下熠熠生辉,富丽堂皇的店铺外,让利的红绸标示还挂在外面,随意的吹过一阵风,红绸随风轻荡。 他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店铺中的生意显然不如前段时间好了,零散的七八个人,对比之前的人山人海差距着实有些大。 他心中偷乐,看自己自己预估的果然不错,想必过了几天,玲珑轩就不会再打折了。 果不其然,过了几日,听苏阳说,玲珑轩恢复了原价了,只是这客人就更少了,偶尔望过去,只有一两个零散客人,听说一连几日都是这样。 倒是自家店中的生意,随着时间越长,生意越好,没有限购后,卖的越多,店中的东西还时常缺货,就连走在路上,都能遇见不少和他打招呼的妇女。 “苏先生,您家的东西,什么时候也给我留一份啊。”一位体态婀娜,笑意妍妍的妇人,用一柄圆扇捂住檀口轻笑,半是抱怨半是谈笑的和他说道。 “一定一定。”虽然不认识面前的妇人,苏南还是带着笑容一脸赔笑,和她确认。 等人走后,苏南又是叹气一声,直到松竹匆忙的跑进来。 “先生先生,”小脸上满是汗,有些急切:“那个,那个麻生又过来了,说是给您送货....”还带着一个拖车,大包小包,可惜话还没说完,苏南就疾步出去,将松竹抛在房中。 “等等我啊...”松竹不甘不愿的跺脚,立马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赶出来了,时间已经显示到了6月4号了,其实这是6月3日的分量,今天(应该这么说吧)稍晚会更的,各位么么哒 第44章 麻生投靠 苏南急急忙忙疾步走了出去, 待到门口的时候,猛地刹车,整理了衣服袖口和发丝, 整个人恢复了风轻云淡的翩翩公子架势后, 才出门。 门外, 一辆小破车呆在外面, 前面的毛驴瘦弱,尾巴一下高一下低的打着旋儿,身后的板车上铺着厚厚的茅草,上面坐着一个乖巧伶俐的小女儿,一双浓眉大眼透着单纯,穿着花布衬子, 咧着小嘴, 看苏南出来后对他笑了笑。 板车上的东西很多, 麻生站在一旁,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匠人模样, 低垂着头, 双手插在袖口中,脚下在原地不停的动着, 脸上焦急、紧张等多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心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南扫视了一眼板车上的东西, 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与满意。看的出来,板车上的东西都是一些日常用品,想来之前自己说过的话麻生还是同意了, 这次专程带着家中的小顺儿过来投奔他的。 麻生显然紧张,连苏南出来都未发现,还是后者“咳咳”咳嗽一声,才将麻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苏先生.....”麻生惊觉,抬头看着苏南,黝黑粗糙的脸庞上划过尴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朝着他笑了笑,笑容不禁尴尬还有点蠢。 苏南脸上挂起了一抹和煦的笑容,并未多说什么话,身后松竹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他见状,立马朝后面的松竹开口说道:“把这些东西叫人搬进去吧,顺便找杂役收拾出个屋子来,麻生和小顺儿就住在一起吧。” 头顶的烈日火辣,照在麻生的脸上,冒出了一团黑红,他嘴巴钝,说不出来什么好话,性子也一向迟钝,奉行的是不求人的态度,也没什么关系好的亲戚朋友。 来之前,他不止一次思索,到底要不要来投靠苏先生,自己平白无故的占别人这么大一个好处,以后拿什么来还? 可看着小顺儿日益瘦弱的身体,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正巧这一批货物全部加工完毕,自己将石台镇的房子和家中的器具全部卖掉,带着所有的家当,从石台镇赶到京城。 就算是到了苏南的家门外,他都有些不确定,心情惶恐,万一别人只是无意中说了一嘴,那自己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麻生又开始紧张,直到苏南出来之前,他都心跳加快,站在原地不知所以,不停的思考等会怎么和苏南开口。 所幸的是苏南并未说什么,直接叫人将东西搬了进去。之间苏南笑意妍妍,上前到板车前,伸出手臂,笑意温柔的看着小顺儿。 小顺儿向来不怕生,又见这个哥哥长的这么好看,立马上前开心的抱住了苏南的脖子,顺便在脸上亲了一口,脸上两点晶莹的痕迹。麻生自然是吓得够呛,觉得自家女儿实在是太无理了,刚想要斥责一番,苏南却长腿一跨,进入了房门。 麻生嘴里面的话没说出口,噎住了,这个高大沉闷的汉子只能抬步跟着苏南,从后门进了院子。 他之前并未进过院子,才发现这里面收拾的极为工整,中央的空地宽广,豪无任何遮挡,明晃晃的阳光从头顶射下。倒是周边的摆设极为雅致,三步一景,五步一物,旁边搭着一个小绿棚,棚下一套石桌石椅,分外雅致,紧凑却不杂乱,显然院子主人收拾得极好。 见着前面的人笑语晏晏的逗着小顺儿,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麻生疑惑询问:“对了,那你店铺中的工具都是怎么处理的?” 见苏南询问,麻生连忙毕恭毕敬的点头答道:“回苏先生的话,小人将店铺和房屋清点了一番,作了个价一起卖出去了。”包括里面的器具,实在不好携带的,一共卖了八十两,虽然看上去多,可是小顺儿一月的药钱补品都要二十多两,实在撑不了多久。 苏南还惦记着麻生做的工具呢,虽然听见那东西一起卖了有些可惜,但是人都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东西做不出来呢?思忖片刻,脸上复又挂上笑容,随即笑着:“既然这样,那你如得了空,不如在工坊再造一个出来。” 麻生连忙点头应下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水到渠成了,所幸家中还剩余空的房间,划出一个房间出来收拾干净,和家中的杂役说了麻生,也和林俊说了麻生的前因后果。 林俊先是疑虑,后来才知道,原来麻生家中有一个得了先天不足之症的小女儿,为了凑齐给女儿治病的钱,才到京城中。 苏南笑了笑,“麻生以后便在作坊做工了,只不过吃住还是和我们一起。” 林俊点点头,示意知晓,心中暗忖,虽然苏南平日有严格的一面,可是偶尔却也露出温情的一面。 眸色带上了一丝柔意,看着苏南脸上挂着笑,面容温和,似乎与店中伙计说些什么,如玉般的面庞带上了一抹柔光,目光美瑞,站在那里,似松柏一棵挺立在那里。 林俊怔愣,眉目划过暗沉,心中怅然若失,这样的人方才称得上是品貌不凡的淑人君子,自己.....又想起了自己的事情,眉色闪烁过一丝忧虑,越发难以开口。 闲杂事情办完了,松竹开心院子中多了一个懵懵懂懂的小萝莉,开开心心接过了小顺儿,跑到外面玩去了。剩下苏南和麻生,坐在书房中,他拿出了几张纸交给了麻生。 “这里有几样图纸,你看能不能做出来。”麻生接过苏南手上的东西,愣了愣。 图纸上,是画作非常精细的几件器皿,看了半天,才看出来其中两种。一样应该是蒸馏器,另外一样是做搅碎打磨使用的,其余两种麻生便不知道了。 “这几样东西,可以尝试做出来吗?”苏南用期望的眼神看着麻生问道,这几样东西都是他从电脑中临摹下来的,按照系统分析,皆是按照周朝的科技水平,可以勉强达到的存在。 麻生虽然自己也自创过一种简陋的打磨机,可是远远不能和苏南给他的相比,眼眸一亮,却又黯淡下来,接着又划过坚定的眼神,咬咬牙,对苏南说道:“我...我可以试一试。” 话虽如此,麻生却坚定了信念,一定要将这图纸上的器具制作出来。别的不说,自己一家来到苏先生店中,不仅借钱给小顺儿看病,还对自己如此亲切,自己是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情的。 苏南心中稍缓,实际上,他虽然有图纸,可是在打造上,术业有专攻,是远远不如这些匠人的,麻生若是真的能做的出来,那自然是最好了。 “你若是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去找林俊支钱便是了,若是场地上有困难,也可以给我说。”苏南思索片刻,这些东西不仅仅有铁质、铜质,还有木质,种类繁多,自家可没有铁铺那么齐全。 麻生想了想,又和苏南讨论了片刻图纸上的问题,一直到傍晚晚膳时才休息片刻。 麻生的动作很快,过了一夜,便将自己遇到的困难和苏南一一说了,最先完成的自然是打磨机了,苏南这里很多原材料都需要打磨成粉末,之后便是分离器和蒸馏器等等。 第一自然是需要暂借一个铁匠铺了,毕竟其中的很多固件都是需要重新捶造制成,第二则是原料的问题,铜矿,铁矿等,算下来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苏南一改之前小气的抠门样,给的痛快。 因为之前的东西好卖,妆品的生产跟不上速度,苏南不但要提高效率,还要提高东西的产品质量。 如这珍珠粉,自然是越细腻效用越好,只是那最细腻的珍珠粉,反复捶打过筛,一人操作十天左右才能得一小盒。可若是按照苏南做出来的机器,每人只需要花费很少的力气,一天便可以完成其他人四五天的工作量。 再说苏南的粉底,自从前段时间在店铺中少量售卖后,售卖火热得让苏南都有些吃惊,根本不需要限购,平日里卖的根本不够。很多人过来买,吵得他脑袋都疼了,光是那位林雪瑶林姑娘,财大气粗,一口气就拿了五六盒。 自家店中价钱,明明只需要二十五两,却听苏阳说,市面上,价钱却已经提高到四十两一盒呢,就这价钱都供不应求。最开始外界以为粉底和普通的妆粉没什么两样,都是用米粉或者是铅粉制成,可是后来拿到手后,方才知道这完全是两回事。 所幸得是麻生这回过来,又带来不少加工好的原料,苏南又发挥了周扒皮的美德,让松竹和林俊两个人过来帮他调制。林俊乃是习武之人,熬夜两次倒不算什么,每次苏南夜里稍晚睡下,林俊还一脸不满,言语甚是关心,让他早早休息。 每当此时,他“哈哈”的随意笑了笑,不以为意。他知林俊上因为之前的事担心他,他后来也去京城最好的医馆瞧了瞧,说是他身体龙虎精壮,身体壮实得能打死一头牛,他也就没放在身上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苏南就这般过着莺歌坊、世外阁两点一线的生活,这时,倒是发生了两件让他觉得十分有趣的事。 一件则是那玲珑轩,推出了一款叫做“白玉无瑕”的面膏,抹在脸上,不出半月,便可使得皮肤白皙,如白玉无瑕般清丽透亮。听说效果颇好,近日总是听来店中购买的夫人提起,深受欢迎。 二是那位崔晓茹崔姑娘,和她的那位妹妹崔珊珊正面刚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是快活的小熊熊,入V三更,家底一下子被掏空,裸奔中,感觉自己身体也被掏空,这种时候怎么办呢?汇源肾宝片,你好我也好~~(???) 第45章 不要怂 先说玲珑轩出的那款“白玉无瑕”面脂。 首先光从那名字来讲, 就十足的相似,自家产品的名字叫的是“白玉芳”,隔壁家就弄出个“白玉无瑕”, 虽然两款东西一款是澡豆洗脸的, 一款是擦脸的, 不过两者功效都是打的一样, 用过之后能使肤质白皙。 苏南调制的白玉芳效果倒是不错,用过的人没有说不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了点。照理说两家的东西都不是一类,应该影响不到什么,可是苏南就是不爽。 玲珑轩的掌柜自己也好些时候没有见着了,照理说按照他们之前那死缠烂打的样子, 应该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他才对。不过除了给他添堵外, 明面上也没做出什么事情来。 特别是这什么孬子的“白玉无瑕”面脂, 听上去就让人颇为不爽,而且只卖十两银子, 比他的白玉芳便宜了一半有余, 东西推出来以后,深受妇人喜爱。 苏南不爽了, 叫林俊随便去给他弄一盒过来,他要看看到底加了什么玩意。 没错, 他就是得了红眼病了,怎样? 林俊好笑,却无可奈何, 只能叫人买了一盒。 夜晚书房,夜凉如水,月辉明亮,像天河水撒进了院子中,给花草,房梁带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辉,院子中偶尔两点烛火随风荡漾,书房中两盏琉璃灯折射出明亮的光线,晃得屋子亮如白昼。 苏南嘟着嘴,眉目脸庞写满了“我不耐烦”四个字,眉头紧蹙,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漫不经心的玩弄着一圆盒。圆盒不大,却是青瓷,上面描绘着红漆图案,精致小巧。 “这就是玲珑轩的东西了。”林俊面色平静,眼角泛着笑意,看着苏南不爽的模样,莫名的觉得有点可爱,眼眸中泛着淡淡温柔之意。 苏南挑剔的眼神在青瓷盒子上扫视了一圈,几乎给它打上了“劣质货”的标签,稍微一打开,一股浓烈的香气就迎面扑鼻而来,苏南鼻子顿时痒得,打了个喷嚏。 劣质的香气......苏南继续用睥睨的眼神看着小小的青瓷盒子,林俊开始有些同情这个盒子了,若是一个小动物,看着苏南如此嫌弃的眼神,只怕会瑟瑟的躲在一旁。 苏南用银簪子挑起了一小点,在手背虎口上方,抹开,放在鼻尖处细细闻下,眉目一挑,歪了歪头,嘴角出现了一丝邪邪笑容,看呆了林俊。 “哦,白芷、冬瓜仁、当归、白僵蚕.......”苏南闻一下,思索片刻,偏偏头,便说出一味药,林俊眼眸放大,十分惊异,没想到苏南还有这等异术,竟然只凭借着闻上一闻,就能分辨原料。 其实这并不算是什么异术,苏南的五感本就比普通人要灵敏,再加上加入面脂中,能够美白护肤的就那几种,才能一猜即中。 苏南还随口说出了几味香料,眉头渐渐紧蹙,陷入沉思。 林俊不明所以,只是看着苏南紧蹙眉头,还以为他遇上了什么要紧事情,心中也随着他的动作一紧,上前一步,关切询问。 “唔...这只不过是普通的美白药材,不算多,也不算高级,再混合了羊脂等物。。。”可是据说用过不到半月,就能使人面色如玉,肤质白皙。 苏南疑惑了,自己的白玉芳用了几十味药材,也不敢吹牛说有这种功效啊,没道理这用的东西比自己还差,效果还要好啊?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眼角一抽,将之前的银簪子的另一圆头,放在方才涂抹了面脂的地方使劲划。果不其然,没划两下,手部虎口处,很明显的黑色痕迹印在上满,和旁边白皙的肤色形成明显对比。 林俊心惊,见着苏南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团触目惊心的黑色痕迹,顿时大惊失色,上前一步,就想握住苏南的手,厉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毒? 苏南却笑嘻嘻的不以为意,虽然有害,不过这么一点也不妨事,他看林俊一脸紧张,宽慰后者:“不用担心,只是这里面有加了铅粉而已。” “铅粉?”林俊剑眉微蹙,这铅粉明明是女子梳妆时用的妆粉,为何会出现这种效果。 苏南笑呵呵:“这铅粉敷面,可使肤色增白,并不易脱落,加到这面脂中来,涂抹过后,自然能使肤色白皙了。” “只不过这铅粉有两面性,一方面确实可使肤色变白,可长久涂抹在脸上,会使脸色青紫,严重的还会使得这皮肤脱落。这铅从脸上透到血液身体中去,还会引起身体的不适,中毒。” 若是经过特殊的处理,会适当减少毒性,却不能长久使用,苏南制作的妆品中,就算含有,计量也会很少。 用银饰摩擦妆品,若是含铅,涂抹的地方就会变黑,颜色越深,说明含量越重。瞧手上的这盒子,乌黑发亮,无非是玲珑轩的人为了凸显效用,才加大了铅的分量,如此,虽然用过的人很快就会变白,可是身体里含铅量却越来越重。 想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苏南便心满意足的将这东西放置手边了。不过对于铅粉的畅销,还真没多大办法。毕竟在这个时候,大家更多看重的是美白效果,就算是有毒,也没多大人在乎。 否则这铅粉便不会流行这么长时间了。 只是暗地里,苏南给相识的几位夫人小姐上了眼药,说这铅粉含量过重,会使皮肤脱落,涂抹久了,还会使脸色青紫。 呵呵,他就是在她们来咨询时,顺口说了那么一句,可不管他的事。 至于崔雪茹为何会和她的妹妹崔珊珊吵起来,还得从今天说起。 满打满算,崔雪茹从苏南改造至今,已经两个月了。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别说这么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筹划,与之前的样子,可谓大不相同。 若从高处望去,便可以发现这京城并不是四四方方的城墙模样,三四条河从城中贯穿,其中地域最广阔,风景最优美的,便是南面的游园了。 游园中有一片湖泊,波光粼粼下,宛若一颗明珠镶嵌在青山绿水之中,湖泊以外,还有一片连绵不绝的湿地,期间亭台楼阁,绿水成荫,绿水荡漾,飞檐翘角之间,红墙白瓦点缀其中,雅致却不失浮华。 游园占地广阔,风景别致,一向是文人雅士的最爱,最大的照关湖中,浮着三三两两的小船,供人赏湖游玩。 崔雪茹正坐在船头,船尾一船夫撑着一杆,船上平稳,床头的一方木桌上,摆放着一尾古琴,一副香炉,香炉中燃烧着袅袅青烟,崔雪茹正端坐在船头,用手拨弄着琴弦。 另外一边,苏南,林雪瑶,还有公孙十娘三人,另外包了一船。船身稍大,前窄中厚,这就比崔雪茹的那艘船精致许多,桌旁放着火炉,上面架着烧的滚烫的热水。 等火炉烧开,苏南用布提起水壶,倒了开水,茶叶打着旋儿,茶水慢慢变成淡绿色,茶香盈盈冒出,让人心旷神怡。 更别提桌子上还放着精致的点心,有吃有喝,还有戏看。 苏南眼神古怪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你们为何非要跟来?”苏南最开始包的船,并未加上面前的两个女人,只是她们听说了他的意图,吵着闹着非要跟来。 “这个嘛....我就是来看看你的效果如何?”十娘笑的和善,林雪瑶更是笑的谄媚,一脸无辜的望着他,开玩笑,这种看热闹的好事情,她们怎么能放过。 两人吃着瓜子,“咔嚓咔嚓”的响个不停。 苏南深吸气,没有搭理她们,靠在背后的船舱中,望向了不远处的船头。 坐着的崔雪茹无疑是漂亮的,肤白貌美,在这个时代,肤色白皙,起码能加上三分,更别说线条柔和的鹅蛋脸上,一双眼眸末端微微上翘,眼眸根部的眼线让整个眼睛都大了几分,眸中溢满了秋水,扑腾的睫毛宛若受惊的蝴蝶。 一头青丝垂落腰间,两抹搭落在饱满的胸口处,若是从头顶望下去,便可见那若隐若现的弧度,苏南目测,足足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冰蓝色的绒纱裙宛若一朵层层盛开的睡莲,铺在甲板上。 十娘瘪了瘪嘴,到现在,她还有些不相信,原来那个瘦瘦弱弱,面色蜡黄的小女儿,居然能摇身一变,变成如今的大家闺秀,绝代佳人。 就好比你面前乞讨的一位乞丐,衣服一脱,变成了皇亲国戚,真是颇具戏剧性与不真实感。 十娘面色复杂,用余光瞟了苏南,这家伙的手艺,原先只以为和易容相差不大,现在看来,这种从头到脚的变换,更加令人敬佩,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画骨描皮,再造美人。这句话用来形容苏南,算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光是十娘眼神涣散,就连林雪瑶也目光呆滞,神游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在想着,湖中突然想起了一声沉闷的古琴声,声音清澈,仿佛一桶冷水浇在头顶,一下子便让在场的人清醒过来,湖中央船上的人,全部将目光投在了船上的美人。 崔雪茹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古琴上。 作者有话要说:  用银器摩擦化妆品是真的,如果含铅过重,就会发黑,哈哈哈,大家可以去尝试一下。如果黑色太重,就说明这东西含铅太重,唔,努力挣钱买好的化妆品吧 第46章 苦肉计 崔雪茹双手抚琴, 纤纤玉指在琴弦间流转跳跃,琴音宛若潺潺流水,从指间倾泻而出, 时而犹如高山之巅, 冰雪微露, 清冷之下, 让人心旷神怡。时而高亢,跌宕起伏,暴雨雷霆下雨打琵琶,心情激荡。 苏南趴在船舷边上,目光带着微微赞赏。 恩,装的不错。 连公孙十娘也在一旁点头, 目光赞许:“恩, 这首曲子她弹得的确不错。” 苏南翻了白眼, 废话,练了一两月就光练这几首曲子, 能差吗? 不过他的眼角微挑, 余光看向了湖泊边上的一艘小船。小船精致,上面盖着一栋黑木凉亭, 四周敞开,前后左右中空通透, 一高一矮并列。 湖泊上散发着朦胧的一层水雾,看不清楚,却能大概猜到是一艘雅致的景观船, 船头屹立着一位身穿锦袍的俊秀公子,双手背后,笔直站立。虽看不清神态,看其方向,却可看出是朝着弹琴者的。 这首曲子的弹奏时间并不长,约一两盏茶的时间,便完毕了,崔雪茹起身收拾东西,便让船夫将她送回岸边。 苏南也让船夫将她们一行人送回去,十娘失望,“就这么回去了?”难得来一次,天气炎热,好不容易找个爽快之地,不多玩一会? 有些无语,眼珠子一转,却立马说道:“快快快,快回去看戏,晚了戏就看不到了。” 两人一听说有好戏可看,立马亮了眸子,催促着船夫回去。 果不其然,等仨人回到了岸边时,正巧碰见崔雪茹抱着琴,高挑的发鬓,显露出饱满的额头,额间一抹额饰小巧居于正中,美目明亮,带着些许柔情,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张家公子。 “咳咳。”苏南下船后,装作嗓子不舒服咳嗽两声,后者立即眼神一凝,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划过慌张,收敛了情绪,微微低头,朝着对面的张家公子伏腰,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接着有些慌张的抱着古琴,一路小跑的离开了。苏南看的分明,那张家公子伸出手,脸色焦急的看着崔雪茹叫唤道:“姑娘,姑娘,小生张修平,不知能否得姑娘姓名。” 回应他是崔雪茹匆匆忙忙的离去,后者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 苏南微挑眉,眨了眨眼睛,装作无事的从旁边快步走过。 在他看来,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苏南打听到,张家公子每隔七日便会和好友来此地聚会,每次包下的仍是同一艘船。他早早打听到这个消息,将崔雪茹好生打扮一番,专门在这里等着的。 曲子是苏南从系统中誊抄下来的乐谱,到时只说是从哪里得的,张家公子张修平平日最喜爱古琴,这首曲子崔雪茹练习早就有一段时日了,初听之人,不说惊为天人,引人瞩目不是问题。 只是这第一次见面,自然要留给对方一个深刻印象,美景美人,无意唐突佳人,却无缘得知对方姓名和乐谱名字,回到家后,张修平一定念念不忘。 崔雪茹先离去一步,并未直接回莺歌坊,而是回了家中。三人并未和她一起,本来十娘和林雪瑶就是死皮赖脸的跟过来,美名其曰放心不下,实际是看热闹而已。 苏南则晚了一步,去找了崔雪茹,刚走到了崔府附近,就听见前面传来了女子的高亢的厉声尖叫与责骂声音,听女声年轻,前面一排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 “你个贱人!你穿成这样,到底是去勾引谁了,你快说!!”女音歇斯底里的怒骂声,直接传到了他这里。 他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快步上前,果然发现其中一位跌落在地上的女子,正是崔雪茹。 骂人的女子穿了一身绿衣,颧骨微高,双手叉腰,眼中怒火中烧,鬓发有些杂乱,首饰歪了歪,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杂乱。因为愤怒,看上去有少许可憎,明明还算漂亮的姑娘,却脸部扭曲的不像话,眼中射出毒辣的目光,死死的盯住跌落在地上的女子。 崔雪茹就惨了,本来精心制作的衣服已经撕扯的不像话,发鬓杂乱,簪子也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成了两半。 她沉默不语,坐在地上,脚踝处擦伤,脸上也带着几条红痕,对着女子的话,没有任何辩解,只是目光灼灼看着女子。 苏南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那发火的女子他认得,赫然就是崔雪茹的妹妹——崔珊珊。只是她为何会在这里? 崔雪茹虽然有些狼狈,可是沉静的模样,与旁边面部扭曲,眼中带着骇人光芒的崔珊珊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只不过是去游园练琴了,妹妹为何对我拳打脚踢?”崔雪茹淡淡说道,撇了她一眼,仿佛狼狈的不是她。 “你胡说!!!”崔珊珊尖叫一声,语气怨恨,“你去哪里练琴不好,为何非要去游园,你一定是打听了修平哥在那里,特意去勾引他的!!”她气的柳眉倒竖,恨不得上去撕掉她虚伪的面容,她明明是故意的! 眼神瞟到了崔雪茹的身上,之前这个姐姐给自己的印象明明是娇弱的不像话,又矮又丑,胆小如鼠,不过一两个月不见,自己都快认不出这人了。 崔珊珊用嫉恨眼光扫视了一番崔雪茹,整个人漂亮的不像话,气质也截然不同,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若是自己没有从游园跟到此处,自己也不能发现这人居然是崔雪茹。 自己那个丑陋不堪的姐姐!! 崔珊珊不信,心中暗恨,这个女人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才变成今天这模样!这女人是个妖精,一定是这样,自己绝对要找道士将这个女的烧死!! 看这那张如花容颜,崔珊珊眼中狠辣,再也忍不住,举着自己的爪子上前一抓,自己要将这张脸划烂,看她还有什么办法勾引自己的夫婿。 崔雪茹眼中慌张,却很快平静下来,躲过了崔珊珊的一爪子,抬手却将那人推了一个趔趄,崔珊珊怒吼一声,自然被推的火冒三丈,不肯轻易放过她,于是又扑过来。 崔雪茹眼中却还是有些慌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周边一扫,看见了一群看热闹的市民,对着她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知说些什么。一晃眼,却看见了紧皱眉的苏南,屹立一旁,对着她摇摇头,顺便做了一个抱头的动作。 她一愣,反应过来,不再还手,将脸埋到了手臂间,身上则是拳打脚踢的动作,每一下都带了十足的力气,狂风暴雨的落在身上,生疼。 可崔珊珊还没有打几下,就听见旁边有古怪的女声大声叫嚷道:“快来看啊,手足相残的好戏码啊!后妻庶女骑到嫡家小姐头上了,泼妇骂街,妹妹为了抢男人不要脸了!!” 这声音极具穿透力,期间带着古怪嘲讽的语气,一下子便传到好远去了,不少路过的人纷纷好奇的过来。 崔珊珊的脸猛地绿了,声音拔高,尖叫道:“你胡说,明明是这人不要脸。”环顾四周,婆婆大婶两两围绕在一起,用批判的目光指着崔珊珊,纷纷点头。 “对啊,这崔雪茹还是崔珊珊的姐姐呢,哪里有身为妹妹的样子,看刚刚的架势,怕是要让人毁容呢!” “是啊是啊,这崔家二小姐这么泼辣,以后谁敢娶啊?” “早就听说这崔家大小姐相貌丑陋,不敢见人。现在一看,根本不是嘛,长的比妹妹漂亮多少,肯定是嫉妒,才说这些有的没的。” “可不是,你是不知道啊,这崔大小姐可怜见的,听说就没过什么好日子。看看那动手的样子,平时没少挨打吧。” “作孽哦,手心手背都是肉,崔老爷怎么看得过去,男人啊....” 周围人虽然说话小声,声声入耳,崔珊珊听见这些话,脸色发青,却不敢继续动手,脸色通红,眼珠子瞪圆,最后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崔雪茹身上,骂道:“你以为弹首曲子,修平哥就会喜欢你?做梦!!” 周围人不乐意,这些没有苏南煽动,众人纷纷开口斥责道:“你这小女娃娃,年纪不大,怎么为人如此龌龊。” 崔珊珊眼眶通红,狠狠跺脚,拨开人群跑了。 这妹妹走了,剩下的人纷纷上前,扶起了崔雪茹,继二连三的嘘寒问暖道:“崔大小姐,没事吧。” “脸都肿了,回去擦点药吧。” 刚才还看热闹的人一瞬间围上去,苏南晚了一步,呆在外圈,踮起脚尖看了看。 崔雪茹确实有很明显的巴掌印,肿了半边,眼眶微红,发鬓散乱,却仍旧保持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朝着周围的人微微一鞠躬,行礼感谢,神情哀怨,却强撑笑容,“多谢各位的帮助,否则...”言毕,眼角晶莹,隐约两颗豆大的泪滴落在手上。 周围人纷纷气愤不已,在一旁斥责起了崔珊珊,言语间说其毫无家教,崔老爷偏心等事,崔雪茹默默的听着,偶尔一个笑容让人心疼不已。 众人又是好一阵安慰,才纷纷离去,嘴里还念叨着,送走了最后一人,崔雪茹才慢慢上前,和苏南一前一后,进入了崔府旁边的小别院,自己住的地方。 两者相隔不过一里,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子,一开门,便是崔雪茹这幅狼狈样子,顿时大惊失色:“姑娘,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传媒行业,平时加班累如狗,码完字就这个时辰了。 想要存稿,存不起啊啊!!拖延症真是没救了。 第47章 打磨机 “张婆, 无碍。”一改之前的软弱,崔雪茹神情镇定,宽慰说道:“只不过刚刚姗姗来闹了一阵, 不用理她便是。” “哎哟喂, 我的大小姐诶!”张婆心疼的看着崔雪茹脸上的痕迹, 一个五指巴掌清晰明了印在脸上, 红色痕迹部分微微红肿,让人心惊。 苏南看了看,也是面色凝重,查看了一番,那崔珊珊的动作确实有点大,红肿下带着血丝, 很难消痕。所幸他配的有一些药膏, 只要抹个几天, 七天之内应该就会消下去。 “那这几天你就不用前往莺歌坊了,待在家中好好歇息便是。”苏南蹙眉建议, 身体本就不适, 没必要时时刻刻呆在莺歌坊。 崔雪茹却担心另外一个问题,崔珊珊这么一闹, 到时候元氏免不了知道了,若是闹到父亲那里, 自己又该怎么办了? 苏南沉思了一阵,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别的不说, 崔家虽然是崔父崔德做主,可是元氏主管内院。虽然崔雪茹一直没有住到主宅,可是这边的开销,还是要主宅给花销。 他捂额,已经能想象雪茹在之后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了。 沉思片刻,苏南却眼睛一亮,这次对她来说是一个危机,却也是一个机会,嘴角带起一抹自得笑容,俯身到雪茹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后者半信半疑,有些不确定,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问道:“你确定,这个办法真的可以?” 苏南耸耸肩。 回到了世外阁,苏南马上就找来了苏阳,笑容满面的叫来了苏阳,后者一进门,便看见苏南笑容可掬的坐在背后等着他。背后无缘无故的升起一股寒意,苏阳心中发慌,吞了口口水。 不知道又在算计谁了。 直到他坐下来,听苏南讲了来龙去脉,苏阳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你是想去对付崔德?” 苏南让她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在坊间多多散布流言,留言的内容简单,对外宣称崔父苛刻大女儿,宠爱小女儿,教女不严。崔珊珊之所以无视尊卑老幼,无非是得了崔父的默许。 空穴不来风,虽然这事情也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上回崔珊珊打雪茹时,那么多人在一旁都看见了也不算是他造谣。 他早就打听好了,崔德平日在同行坊间中的名气极好,乐善好施,仗义疏财。就连元氏,对外印象也是贤良淑德,崔珊珊更是温柔娴淑,外在形象为一朵温柔可人的白莲花,实际上呢? 这崔父,想必平日里一定很注重自己名声,重视外人看法,颇为虚荣。这些闲言碎语,换做是脸皮厚的,或是行得正坐得端的人,自然不屑于顾,可对崔父,打击一定不小。 而且崔父本身就亏待雪茹,心中或许有些愧疚,只不过这些年没有人提起,就越积越深,也没人却翻动,渐渐的,就忘记了。 苏南挑眉,心中乐了乐,别忘了崔雪茹还欠自己四百两呢,这钱还不得让她爹来出? 他从来不怀疑京城人民的八卦特性,才过两三日,这流言便渐渐传开,只是不知道传到了崔父的耳朵里面没,只不过这几日他去找崔雪茹,却发现后者居然被禁足了?!! 所幸张婆递给他消息,只是说元氏派人过来,不许雪茹出去,后者也乐得在闺房中呆着,除了不能随意走动,被断了花销以外,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倒是公孙十娘和林雪瑶听了之后气愤不已,林雪瑶直言:“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学点武功还能防身用。” 苏南暗忖,学武功干啥,增长肌肉还没用,你以为谁都像你啊,大大咧咧,出手能把人打个半死。 是的,他才发现,不但林雪瑶精通武艺,便是公孙十娘,拿起大刀也能挥舞几下,舞得是虎虎生风,刀风凌厉。他知晓后,暗自怀疑,自己难不成是来到一个武侠世界? 不过崔雪茹没有受苦,苏南也没在意,她在家中只需要稍作保养,偶尔练琴养花便是。转眼间便来到了六月底,再过十来天,便是一年一度的斗园会了,虽然时间看上去还早,但京城的气氛,却满满火热起来了。 街道上的人不知为何变多了,连带着周边摆摊的店铺都增添了不少,一排排摆在街边,鳞次栉比,大人小孩两三个人作一团,笑呵呵的从这条街逛到那条街。街边的店铺也难得一见开始重新装饰,说是重新装饰,只不过是新漆了门面,换了崭新的大红灯笼,店主脸上乐得容光焕发。 就连苏南的店铺中都来了好些个外地人,生面孔。进到店铺时,纷纷惊叹东西的好用,接着便买了许多,说是要带回去给姊妹尝试一番。 看着账本,苏南便知道店中的存货每天以很快的速度减少,比苏南上次打折削价时的盛况还要热烈。 他这才知道,京城的斗园会期间,早早的便有各地商贩从各地赶过来,也有在游园中租一个台子,出一个和自家东西有关的题,吸引各位过来,算是给商铺打广告了。大部分商人都会在斗园会期间寻找生意货品,洽谈合作。 另外,还有大部分人是慕名而来,换句话说,就是来凑热闹加之旅行。走到京城,总要买些东西回去,如胭脂水粉,布料锦帛等物就特别受欢迎。 苏南来到京城时,正好错过了这一场盛会,毫无经验,所幸林俊知道,早早的便让作坊加班加点,备足的货物,粗估熬过这一阵不是问题。 让他惊喜的是,麻生经过一番研究,将他给予的图纸给做出来了。 苏南得到了消息,急匆匆的跑到了作坊处,一进门,工人们赤裸着上身,都在热火朝天的干活,汗流浃背,却精神十足。看着他进来,手上的活路不停,路过时却中气十足的唤他:“苏先生。”一路走过,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麻生做出来的研磨机放在西边的空地,而他也早早的在一旁候着,嘴角裂开,眼睛微阖,笑的合不拢嘴,见着苏南来到,马上上前:“苏先生您来了。” 苏南“嗯”了一声,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朝着立在中央的打磨机看去。 木质结构,中空可以看出不少齿轮和架构,精致绝伦,正中的是一根巨木,下面包着铁衣,右边有一个把手。 麻生推动了把手,便可以看到巨木高高抬起,接着重重落下,砸在了凹槽中,发出一声闷响,底座稳稳不动。这般如此反复,就可以进行打磨。 他拿了一颗色泽饱满的珍珠放在凹槽处,随即有人推动了把手,巨锤落下后,凹槽处的珍珠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白色的粉末。 他尝试着将白色的珍珠粉收集起来,用丝绢过滤,虽然还有少许颗粒,却有一半左右的珍珠粉从丝绢中漏下去。若是之前用人力打磨,做成这种效果肯定要花费一个时辰的功夫。而现在,只需要千斤巨锤一下,珍珠便可以打磨成极细的粉末。 苏南自然面露喜悦,他转头看了看麻生,眼带赞赏,夸奖道:“你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古代并没有电力或其他的能源,完全只能靠手力来驱动,一个人便可以抬动千斤巨木,其中肯定带了一些巧妙的力学原理。图纸的难度也不言而喻,麻生能够做出来,可谓是当世的能工巧匠了。 苏南心中感叹,自己当初果然没看错人。 麻生心中激动,他是一个匠人,所谓的毕生追求也不过是做一件惊世杰作。这件打磨机的每部分都是由他一点点打磨制成的,因为全部参与,才越发现这件打磨机的巧妙,和自己之前的那款完全不一样。 可惜的是,他听苏先生,发明这件打磨机的人早已去世已久,这张图纸也是他无意间得到,重新临摹复制后交给他制作。未能亲自见到发明者,心中难免怅然若失。 不过他随即振奋了精神,苏南交给他的还有其他几样图纸,作用也不尽相同。若是说打磨机大开大合,用的是千斤力道,蒸馏器和过滤器,就颇为精细巧妙了。 打磨机的创造,可以大大加快苏南制作的速度。他之前便找了石台镇的周老板预订了一大批粉底材料,现在刚好派上用场,若是可以加快速度,十天便能完成一批粉底,数量足足是之前的三四倍。 这也代表着粉底在他店中不必再限购了,想卖多少就卖多少,虽然价格稍贵,不能全民普及,但也好过之前,每天只能卖五盒,光是贵夫人们找关系都找得他头疼。 苏南立马叫人将仓库中的原料搬出来,这打磨机的操作简单,最多只需要两名工人轮换着来。 嘴角的笑容掩藏不住,苏南转身,认真的对麻生说道:“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麻生诚惶诚恐的弯腰,“苏先生是哪里的话,折煞小人了。先生这般帮助,小人感激不尽,只有这点微末技能,能帮得上先生的忙,已经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麻生真的是这般想的,多亏了有苏南照顾他的女儿,小顺儿才能健健康康的茁壮成长。这段时间的药钱全部都是苏南出的,加上平时的补品,足足花了将近百两银子呢。 连店中的林掌柜,有一次都对他说,他认识一位神医,师承宫中御医,医术高超,有机会可以让他的朋友来替小顺儿诊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瑟瑟发抖,昨天立的军令状依然在眼前,要是完不成就打脸了,郁闷啊。 所以这篇分量是昨天的,内容提要都过期了。 我今天晚上一定会写完的,不管,熬夜也要写完。 第48章 发火 苏南这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好不快活,可是另外一边却有人遭殃了。 崔德身穿一身华服,大拇指带着汉白玉戒指, 大腹便便, 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头顶的帽子中间, 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 看上去富贵豪气。 他虽然是读书出生,可是那段时间也是他最穷苦的时候了,苦读寒窗十年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做点小生意,到现在,谁家不知他的崔家大户,不消说是富可敌国, 可也算得上是城中大商, 说起这崔氏酒商,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他这次是来城中商会, 和众人一齐商讨关于斗园会的事情的。 城中商会居多, 大大小小不一,多是一些商人抱团。他的这个商会, 算得上是比较大的商会了,在京城中也排的上号, 这其中,比他富得也大有人在,所以每当见到一位老板, 崔德也是满脸笑容,礼数周全的朝对方问好。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崔德为人和善,好打交道。其实崔德自己也深有体会,他的生意虽然做的大,但毕竟根基太浅,若是碰上世勋贵族,便拍马也赶不上了。便是有名的富商,也还差的远。 为人和善,也能帮助他广交朋友,他也时常做出诚恳模样,对老客户不敢耍心眼。毕竟在生意场上混的,都是老狐狸,大家消息灵通,你若是吃了亏,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自然你的店铺生意长久不了。 可是这次崔德一路朝着正厅走时,路过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低语不知说些什么。崔德敏感,虽然大家极力掩饰,可难免露出端倪,崔德眉头紧皱,开始心中暗自思索,自己到底有哪点做的不妥的地方。 起初以为是自己穿着问题,直到问过交好的一位朋友,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原来,这段时间市井纷纷传言,崔德他亏待苛刻长女,溺爱幼女。不仅如此,还默认家中妻子欺凌长女。 还有一种说法是,崔德当初发家靠的是发妻的扶持,只说他得了发妻的相助后,便将其一脚踢开,夜夜寻欢,将发妻气病倒。之后遇见了现在的元氏,对其一见钟情,便联合起来害死发妻。 因为心中有鬼,所以对长女不管不顾,赶到别院,眼不见为净。 崔德气的脸色发紫,一只手抬起来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只能吐出来两个字:“胡说!” 他崔德是靠的发妻发迹的不错,可是后来自己对发妻陈氏不错,两人相敬如宾。只是后来男人见得世面多了,便有些三心二意了,难免冷落了陈氏也是不可避免的。就算时后来陈氏病重,自己也是请最好的大夫,尽力救治。 而且最后陈氏去世时,大夫明明说是因病情加重,不治而亡,哪里是他故意害死的?至于元氏,那也是因为陈氏身体当时不适受孕,自己无奈之下才娶的,总不能让崔家无后吧! 至于扶正元氏,也是陈氏去世两年后发生的。至于苛刻长女,赶到别院居住,那也是因为之前雪茹的身体不适,才移居别院养病。听说,一直到现在雪茹的病情都未好转,在别院养身体,哪里苛刻了。 崔德气的咳嗽起来,脸色紫红,双目瞪圆,旁边的友人看见他这个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帮他顺气,一边顺气一边劝慰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啊,听说有许多人都看见了。你的姗姗揪着她的姐姐打,就像是疯了一样,周围的人拦都拦不住,听说都打出血了都不还手。” 崔德气的说不出话来,在他的印象中,一直觉得姗姗像她的母亲一般,温柔贤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友人叹口气,这事听说不止一个人看见,多半是真的,只是这留言半真半假,不可尽信啊。 若是苏南在这里,怕是又要无奈了,这流言的前半段,确实是他放出来的,可是这后半段,那就不管他的事了。只是古代人民群众的想象力过于丰富,增增减减,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不管这留言如何,崔德算是气了个够,他苦苦经营的大好形象,今天算是毁了一半呢。商会讨论时,他满脑子的怒火,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家,找两个人询问清楚。 其实在心目中,自己还是偏向姗姗的,在他看来,姗姗年纪还小,长的乖巧又懂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人呢?想起了自己那个病恹恹的长女,面色枯黄,无精打采,哪里像是他崔德的女儿,又如何遗传到陈氏的半点美貌?这次又整出这种事情,多半是她在搞鬼! 不得不说,崔德这么随口一说,倒还真的中了真相。 等商会聚会一结束,崔德怒火中烧冲出来,登上了马车,语气冰冷的说道:“回家。” 车夫被这声音冻得一激灵,马鞭一挥,马车就“咕噜噜”的向前行驶,路上没有耽误,很快便回到了崔府。 崔德严肃的走进崔府,双手背在后面,元氏诧异自家老爷怎么回来的如此之早,脸上扬起了一个笑容,快步上前,语气惊喜的问道:“老爷,今天怎么如此早?” 他脸色黑沉,元氏也看不出来不对,脸上笑容收敛,变得正经许多,试探性的问道:“老爷,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大的火气?” “快去将姗姗和雪茹一起叫过来。”崔德没有回话,而是正坐在家中主位,双手放平,眼神正视前方,神情不怒自威。 元氏一听说要将崔雪茹叫过来,心中顿生不好预感,可是看着崔德的脸色不算好,不敢多问,只能笑着说道:“那好的,那我让仆人将她们二人都过来。” 转过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揣测不安,紧蹙眉头,余光朝背后瞟了一眼,脚下朝着门外走去。 崔德要见崔雪茹,她自然不可能阻拦,只是.... 她想到了崔雪茹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一个病恹恹的丑姑娘?!元氏心中暗恨,不知这崔雪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比自己的姗姗还要漂亮。咬碎一口银牙,却无可奈何,她对姗姗为何和崔雪茹打了一架了然于心,还不是为了男人? 回去之后,自己立马就斥责了一番,就算是要教训那崔雪茹,那也不应该在街坊四邻门前,关起来打不一样的吗,还闹得人尽周知。 因为住的近,崔珊珊先到主厅,刚刚母亲也给她打过招呼了,她知道父亲今日心情颇为不爽,所以行事谨慎,规矩礼仪也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崔珊珊穿了一件绿色的绸缎罗裙,进门后,想着崔德微微弯腰行礼,“父亲....”声音委屈,抬头看了看父亲,发现后者紧蹙眉头,眼眸垂下,起身站立在一旁。 相比较崔珊珊的绸缎罗裙,崔雪茹就穿的简单多了,一身白衣,若是单从材质款式来说,便是拍马也赶不上崔珊珊的绸缎,白色棉布衣裳,头发也简单的挽起来,身上并未施粉黛,却依然漂亮。 崔德看到崔雪茹的一瞬间就惊讶了,起初差点没认出来,一直到后者朝着自己弯腰行礼,自己才反应过来,目光诡异,咳嗽一声,道:“雪茹啊,这么说来,你的病已经养好了。” 崔雪茹的礼仪是经过苏南指导的,不消说崔德,就算是宫里面的执教嬷嬷出来,也不怎么挑的出来问题。崔雪茹在崔德面前,无论是行走还是说话,规矩礼节都无差错,崔德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却是满意的。 他是秀才出生,虽然说后面转了行,骨子里却带了读书人的迂腐。平日里,最注重家人礼教。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宛若见了生人,既新鲜又疑虑。 崔珊珊自从雪茹一出来,脸色就不好看,眼中露出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崔德才想起这次自己的目的,想起外面的风言风语,自己刚升起的一丝好感就荡然无存了。脸色一厉,厉声吼道:“你看看你们两人!搞什么名堂?” 声音雄浑,在正厅间突然爆发,吓人一跳,崔珊珊更是被吼了一个激灵,抖了抖。 崔雪茹也怕,不过她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只是不动声色的看了崔德一眼,复又低头不说话。倒是崔珊珊,被吼过之后,眼睛红红,两滴眼泪直接从眼眶中滑落,滴落地上。 一个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在哭,一边是沉着淡定的长女站在一边一言不发,让崔德立马找到了目标,将火力对准了雪茹,板着脸,沉着声音问道:“雪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更出来了,呜呜呜呜,真不容易啊,我要当地主,地主家才有余粮 第49章 搬回崔家主宅 崔雪茹低垂着眼, 眸中寒光一闪而逝,自己在崔家的地位如何,自己不早就了然于心吗? 崔雪茹想起了母亲, 那个对父亲还抱有幻想的女人, 在最后的一刻, 终于幻想破灭了。“茹茹, 你要好好活下去,就算不依靠任何人,你都要活的好好的。” 嫁不嫁给张家公子,对她来说都不甚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会再安置一处, 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了。 这是她应得的, 也不会再让给任何人。 “呜呜.......”崔珊珊泪眼朦胧, 哭泣不停,崔雪茹沉静的抬起头, 风轻云淡, “妹妹只不过是和我开个玩笑。” “玩笑,什么玩笑?”崔德怒容满面, 厉声质问:“什么玩笑,非得在街坊四邻面前开, 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崔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两个人丢光了!” 崔德怒吼,崔珊珊听后, 仍然是抽泣不停,反倒是崔雪茹,面色镇静,一双杏眸定定的看着崔父,接着瞥了一眼旁边掩面抽泣的崔珊珊,说道:“至于是什么玩笑,还得麻烦妹妹解释一番了,姐姐前几日被无缘无故的打了一顿,到现在也被蒙在鼓里了。” “你....”听了崔雪茹的话,崔珊珊怒目而视,眼中带着泪光,愤怒让他一时间忘了抽泣,直接指着她骂道:“还不是你,如此不知廉耻,否则我怎么会.....” “够了!!”崔珊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崔父打断,一拍桌子,“碰”的一声巨响,吓人一跳,也将在场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他的身上,崔父勃然大怒,斥责崔珊珊道: “简直就是胡闹!”崔父气愤,就因为崔珊珊这么一闹,害得他颜面扫地,商会同僚纷纷议论,让他无地自处。 虽然珊珊并未说为何找雪茹的麻烦,可是看姗姗的样子,就是她理亏。崔父气急了,竟并未理清头绪,就直接对崔珊珊发火,倒是让崔雪茹有点诧异。 父亲疼爱小女儿是崔府人尽皆知的事,就因为她们打了一架,就让崔父如此生气,到底是何原因呢? “从今天起,你给我呆在家中好好反省,不许出门!”语气冰冷的下了禁足令,崔珊珊愣住了,“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为什么光罚我一人!明明是崔雪茹自己跑出去勾引我的男人,我也是气不过去打她的。”崔珊珊哭的伤心,一张小脸直接哭花了,鼻涕眼泪的到处流着,看上去有几分恶心。 元氏有些着急,过去安慰崔珊珊,一边温声细语的求情:“老爷,姗姗还小,也是不懂事,你莫要责怪她,有什么过错,我回去好生教导,不就行了吗?姗姗确实有不对的地方,过几日,我再领着姗姗过去,向雪茹赔罪。” 崔雪茹听了这两母女的话,冷冷一笑,眼角微挑,“赔罪倒是不必了,我就是想问一句,你口口声声说我不知廉耻,和你的男人拉拉扯扯。我倒是怪了,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来的你的男人?” 语气中带着稍许嘲讽:“难不成,你是与哪位才子私定终身,暗通款曲了?” 崔德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元氏听闻这句话,立马就急了,心中不禁暗骂崔雪茹,这小贱蹄子之前明明唯唯诺诺,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平白泼了一身污水在姗姗身上。 元氏咬牙切齿的想着,却连忙向着崔德解释:“老爷,你莫要相信雪茹的话,姗姗平时乖巧的很,哪里会做这样的糊涂事?” 崔德横眉冷对元氏,冷冷的语气从嘴里蹦出来,冻得人心里发凉:“你看你教的什么女儿,胡言乱语。” 崔珊珊平时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崔父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对她却是极好的,可是,为何这次就对她如此苛待? 不禁崔珊珊想不通,连崔雪茹都有些诧异,只觉得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有这元氏,看得出一二来。她跟着崔德十多年了,任凭一个人再不熟悉,十多年的时间也足以让她将崔父的性格摸透。 崔德虽然是商人,骨子里的却带着秀才的迂腐,不仅如此,还有些贪财好色。更重要的是,崔德这个人极为爱面子,特别在乎他人目光,正应为如此,他才苦心经营自己的名声,平日是广为好施,帮助穷苦人。 其实这些都是崔德心甘情愿的吗?自然不是,人生在世,本就为了钱权名三字,若是真的分个高低,这名绝对大于钱。 怕是这回外面人嘀咕了些不好的东西,进了崔父的耳力,这才火冒三丈。 元氏沉静下来,姗姗这次做的确实有失妥当,不留痕迹的看了旁边的崔雪茹,一身白衣,面沉如水,眼神深处划过寒厉,暗忖:这崔雪茹实在是个麻烦,只要有她,便麻烦不断。 只是她心中对崔雪茹的印象,依然保持在前不久时,固执的以为她掀不起什么大波浪。只是她不知道,很久之后,她便吃了崔雪茹一个大亏,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至于你...”崔父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崔雪茹,看着她那张美丽的面孔,竟然恍惚间和陈氏有几分相似。许是回忆起很久没见的亡妻,眉头稍稍抚平了些。之前崔雪茹穿着寒酸,面色蜡黄,骨子里就算再漂亮也看不出来。 世人都看美人,崔父也不意外。当初喜欢姗姗,不也是因为她冰雪可爱吗?见着雪茹长的越发美丽,容貌也有几分神似陈氏,崔父也不忍心开口训斥她了,咳嗽两声,染上了几分关切: “看你的气色,身体可是养好了?”崔父缓和了表情,意欲让自己看上去和蔼些,崔雪茹道行还是浅了些,心中百转千回,却不知为何崔父这般表现。 只是这小女儿实在气的他肝疼,无可奈何,看见了雪茹,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对她也过问甚少,心中愧疚,于是出声说道:“既然身体养好了,那便搬回来住吧。” 崔雪茹眼眶瞪大,似不敢相信,更别说是元氏了,更是不可置信,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想起了自己现在不适合出言阻拦,于是只能站在原地,心底焦急。自己当初可没少在崔德的耳边吹风,今日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呢,居然叫这小蹄子回来居住。 雪茹却很快反应过来,眼中划过喜色,朝着父亲行礼:“多谢父亲。”崔德摇摇手,转头对元氏说道:“雪茹若是回来,你找一间好一点的院子给她居住,冬暖夏凉,风景优美之地。也免得让人说,你这后妈偏心。” 再说为何崔德让她回来,无非是想起了之前友人与他说的,后母苛责长女,让雪茹搬回来住,不仅仅是为了雪茹好,也是帮元氏和他挽回一点名声。 想到这,崔父关切的吩咐道:“雪茹之前生过病,现在虽然看上去好了,也不知道有无留下病根,你记得去找一位大夫,好好诊治一番。” 元氏虽然暗恨崔雪茹回到主宅,却隐约能猜到崔德的目的,于是脸上换了一副笑脸,和颜悦色道:“那是自然的,我待雪茹,好比自家女儿呢。” 这话太多违心,崔雪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表情。 崔父一方安排后,想了想,觉得并无什么疏漏之处。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崔珊珊站在一旁,脸上哭的梨花带雨,时不时的抽泣,让人好不心疼。 毕竟是自己疼爱十多年的女儿,骂是骂了,足也禁了,怒火一过去,心下还是有几分心疼的。他的愤怒多来自于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说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过几天便是斗园会了,趁着这个时候,你不如好好练练自己的琴技。” 崔珊珊听闻,眼眸一亮,制住了哭声,心中开始活动。 没错,她从小学琴,自认为琴艺高超,这也是大家公认的,有时家中来客人,也会将自己叫出来,弹奏一曲。明为表演,实则炫耀,渐渐的,圈子中都知道她崔珊珊琴艺不凡。 那崔雪茹怎可能与自己相比,若是抓住机会,在斗园会上大放异彩,必定能引起张家公子的注意。心下暗下决心,冷冷的目光瞥了一眼雪茹,神情中带上了傲慢自信。 崔雪茹不露痕迹,嘴角带着笑容。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就看那时谁更加优秀了。 就这样,她堂而皇之的入住了崔府,元氏也如同说的那般,给她找了一个四面通透,风景优美,花草繁密的院子,绿荫葱葱,墙边还有两株李子树,长的是枝繁叶茂,只可惜过了摘果子的时节了。 元氏还为她找了一名大夫检查,她身体健康,若是真的有毛病,早就让苏先生治好了,自然不可能查出来什么问题。另外,还格外安排了几名丫鬟婆子到院子中。她笑意柔和的收下了,不过也让她们做些粗活,贴身的伺候,还是自己原来的丫鬟和张婆。 自从张婆回到了崔府后,便泪流满面,关上门,抱着雪茹哭,哭着哭着,小梅也哭起来了,三人便抱着一块,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哭完后,三人擦干了眼泪,做什么事也没发生模样。 至于那院子中的金子,放在哪里都是一个问题,干脆挖了,派小梅给苏南送过去,只说是暂时储存在这里了。虽然苏南是有些贪财,不过对于不是自己的钱,就没多大兴趣了,打了个哈切,就让人收起来。 崔雪茹将在崔府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苏南,后者却一副淡定模样,似早就知道。崔雪茹这才知道,原来苏南正是将流言四处散播的罪魁祸首。雪茹嘟囔了嘴,越发觉得这些都在苏南的安排之类,失落之余却不免感叹他的神机妙算。 “你现在就只需好好练琴。”要打击一个人,就要在她最擅长的方面将她打击的体无完肤,这样效果才最好,苏南笑眯眯的说着。雪茹微蹙柳眉,心下暗下决心。 至于另外一边,玲珑轩的管事房中,也是一片低沉的气压。 “怎么回事,那世外阁新出的粉底都拿到手里好长时间了,都没搞清楚里面加的是什么东西吗?” 玲珑轩的贾掌柜,脸色阴沉,加之不耐烦,坐在太师椅上,眼中火气十足的看着面前的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天修仙,作者已经不行了,照常来说,6.9分量 看到好多人说崔父太贱了。恩,是挺贱的,我也很想让他破产,不过正文可能写不到吧,会开番外,专门讲述他们的之后的结局。 第50章 仿制品 身穿湛蓝色澜衫的一名男子诚惶诚恐的弯腰, 对贾掌柜解释:“粉底玲珑轩早就买回来了,不仅是玲珑轩,其他大的店铺也纷纷托人购买, 可是...” 可是均毫无进展。 世外阁的粉底和他们的妆粉有少许不一样, 颜色偏向肤色, 抹上去更加自然, 与肤色毫无差异,不像寻常妆粉太过白皙,难免有些不自然。 原先他们拿回来,以为用的不过是寻常的材料,可是经人分析,才发现并不是。听人说, 似乎是什么粉末, 原料却不得而知, 制作工艺更是不知。 贾掌柜脸色青黑了一段时间,每次看着世外阁人来人往, 生意兴隆, 心情十分糟糕,便喜欢斥责他人。就连管事自己, 都被骂过几次了。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管事低声的说道,用两人都知晓的眼神示意, 后者眉头紧蹙,却断然否决:“不行。” 后者疑惑不解,若是遇到这种刺头, 他们一向是有两种做法,一种便是高薪挖来,二种便是不从,用各种方法,打砸店铺,或让对方关门大吉,或者是离开京城,另寻去处。 事实上,听说三个月前,贾掌柜确实找人去砸了玲珑轩的店铺,可是自此以后,就无任何动作了,让管事疑虑不解,这可不是贾掌柜的风格。 说到这里,贾掌柜心惊肉跳,但是正逢苏南帮那顾家小姐画了妆,嫁给了左存公子。魏国公怒打左存之事闹得人尽皆知。他也是随便寻了个理由,找个人背黑锅,就将世外阁砸了。 贾掌柜本来想等七日过后再去雇人砸一次,可没想到,没过两日,便有几人到了自己的店铺,来寻自己。 当为首的人风轻云淡的掏出了令牌时,贾掌柜的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官爷,官爷,这一切都是误会。”贾掌柜努力的使得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一些,笑容可掬,后者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吹了吹桌子上的热茶。 旁边站着两个护卫,虽然是护卫,可是身板挺得笔直,眼神坚定向前,站姿标准,粗糙的气质,冰凉的却让贾掌柜有些心惊。 正中做的是面如冠玉,面如冠玉的公子,身上穿着锦衣玉袍,仿佛没看见贾掌柜一般,吹凉了热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京城之中还有如此大胆之人,竟敢冒充魏国公之名,随意行违法之事。” 声音平稳,但是语气冰冷,却冻得贾掌柜浑身冷汗,脸上笑容僵硬,极力解释了一番,当然言语之中,极力的撇开了他和入狱的那群人之间的关系。 明明自己交代时,嘱托对方,若是上了公堂,只说是私人恩怨,既不能说是魏国公,也不能抖出他来。 俊秀公子冷笑一声,直接将一杯热茶砸到了他面前,“碰”一声清脆的响声,热茶溅到了他的身上,贾掌柜被烫的脸色发红,却不敢动一步。 冷冷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到了他的身上,“做生意,就正正当当竞争,我倒也不追追究什么,若是让我发现你再做这龌龊之事,那我直接派人,将你这店铺给封了。” 贾掌柜汗流浃背,忙着咳嗽,讨好的说道:“是是是,既然大人这边吩咐了,小人一定照做,以后不会再派人过去捣乱了,请官爷放心。”言语之间,算是莫名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他所为。 俊秀男子脸上浮起了笑容,目光怜悯的看着他。若是他们有这么本事,不如过去试一试,正好那人憋了一肚子火,寻不到人发泄。 贾掌柜想起当日之事,脸色发青,却不敢再随意去寻那世外阁的麻烦了。只是心中窝了一肚子的火,发泄不出,日见那世外阁月月出新品,生意火爆,哪里坐得住? 特别是那叫做粉底的东西,前段时间刚刚问世时,销售火爆的不像话,每天限购十人十盒,黑市上的价格足足翻了半个价。贾掌柜又动了歪心思。 他想着,那魏国公未免和苏南有着什么关系,怕是见不得有人拿着他的招牌做事,被他发现后,再来警告一番。 自己若是和他的世外阁正当竞争,也不能说他捣乱,毕竟店铺也要发展,若是他苏南自己技不如人,那也怪不得他不是? 生意场上犹如战场,哪里是他这个小毛头可以呆得了的。 只是苏南那边还没认输,自己这里却遇见了困难,他养了一群废物,连一盒粉底都猜不出来成分。 眼看着苏南那边粉底每日已经不限购了,却在一天直接卖断货,虽然不限购,生意却依然火爆,卖断了和限购有何区别? 贾掌柜脸色阴沉,眼眶突出,死死的盯住了远处苏南的世外阁,从他这个方向,正好能看见对方高耸的招牌,漆着金漆,阳光明媚,招牌熠熠生辉,刺得他眼睛生疼。 管事暗自揣测了一番贾掌柜的表情,试探性的说道:“钟师虽然没有研制出粉底,却仿照着粉底,制作了另外一款看上去相似的妆粉出来,贾掌柜,您看看?” 贾掌柜猛地转身,精光烁烁的看着他,管事连忙拿出了一盒碧绿的小盒子,递给了贾掌柜,后者沉默片刻,让管事将这东西讲述清楚。 管事急忙上前,说仿照了世外阁的粉底,制造了这款东西,调高了铅华的用量,颜色也较为相近,原料却用的是之前的米粉。摸到脸上,效果虽然不如世外阁的粉底效果好,也容易脱色,可是初抹上去,效果不认真比较,也看不出。 贾掌柜的脸色却好些了,突然开口:“你总算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了。” 沉吟片刻,“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管事连忙说,“名字还未定下来,不如掌柜赐一个好名?” 贾掌柜思虑片刻,“不如就叫做素颜粉。”隔壁的世外阁言明,自家粉底抹上后,女子宛若素颜,自家的新品不如就叫这个名字。 管事连忙应下了。 这边暗地里暗潮波动,苏南毫不知觉,暗戳戳的为即将到来的斗园会暗自兴奋,巴望着早点到时间。 崔雪茹自从回到了崔家主宅后,便没有再去过莺歌坊了。苏南考虑,回到主宅后,家中的看守便严了,若是她还往返莺歌坊,难免会被人抓住小辫子,为了稳妥起见。苏南每日将报好的药浴药材和妆品送往崔宅中,至于那几首琴曲,只能嘱托她自己练习了。 就连莺歌坊的公孙十娘,这几日也忙的似陀螺团团转,说是要在斗园会的开场上,姑娘们要跳一曲舞,正在排练,抽不出空来陪苏南。 倒是林雪瑶,还颇为兴奋,经常来找了他几次,都说是斗园会那天,和苏南去逛一圈。小姑娘缠人的很,明媚皓齿,笑容灿烂,朝着苏南撒娇,后者还真的生不出心思来拒绝。 禁不住缠人,苏南捂着额头,无奈:“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去便是了。”林雪瑶欢呼雀跃,开心的就像个小孩子一般,又在苏南这淘了一大批妆品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苏南怀疑林雪瑶只是故意从他这里捞便宜的,其实前几天小姑娘还明里暗里,想要让他帮忙设计几款衣物首饰,都以他太过繁忙的理由拒绝了。 他出门,柜台处没有看到林俊,随口问了一句:“林管事去哪里了?” 看店的伙计立马说:“最近粉底老是缺货,林管事去作坊了,这几天忙上忙下,可累了。” 苏南撇了撇嘴,挑挑眉,“哦”了一声,便转身回去了。 都说这斗园会是难得的盛会,届时开幕一定热闹非凡,精彩绝伦,反正闲来无事,不如约着林俊一起去。 他才不愿意说他心中的小九九又复活了。 只是他没想到,林俊居然拒绝他了。“这..恐怕不妥,开幕哪一天,我正好要去石台镇订货。”林俊面色有些为难,欲言又止,看了看苏南,面目纠结,一阵沉思后,最终还是拒绝了苏南。 实际上,这几日的粉底断货,以往的订货量根本满足不了现下店铺的需求,自然需要加大批量,需要他亲自去一趟。 苏南被拒绝了,心底里面不乐意,虽然知道这也是工作一部分,可是他仍旧有些小不开心,心中小人早就翻地打滚了,叫嚷着不干不干好吗? “算了,你既然不去,那我便和林姑娘去看,顺便带上松竹。”苏南脸上装着轻松,无所谓,反倒打趣他错过一场好戏,心中思绪偏多,竟然没有关注到林俊,在听闻他说的话后,面色犹豫,欲言又止。 算了,能骗几时便骗几时吧。林俊心中愧疚,忍不住想要告诉苏南真相,却又自暴自弃,怕苏南知道后责怪于他。 几次想要说明,心中微动,却最后放弃。无他,他只是不知道,若苏南知晓了真相,是否还会如之前那般,与他谈笑风生,将他作为挚友。 心中恐慌,更是不敢说了。林俊自暴自弃的这般想着,面色怅然。 过了三日,斗园会便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中,热热闹闹的开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恩,作者写的这么明白,就代表,身份马上就要暴露了,哈哈哈。亲妈,不虐。 天天修仙,级别金丹 第51章 开会 苏南起了一个大早, 在床上坐起身,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和煦晨曦白光从窗户射进, 日辉斑驳撒在地上。 不知为何, 他今天一起床就心情愉悦, 斗园会今日开幕,他简直迫不及待了好吗? 穿着一套崭新的澜衫,头发让松竹细细的挽起,套了青玉制成的发捁,衬得他气质如美玉,面容俊秀, 让进来买东西的妇女闺秀纷纷红脸掩面, 一双眼睛定在苏南的身上移都移不开。 林俊面色纠结, 从苏南一出来眼神都在他的身上移不开,心情复杂。 他平日从不在意这些节日, 只是听周边人说今日只是斗园会开幕, 却忘记另外一件事。 七月初七,七夕节, 也是男女情人共渡的好日子。 再看着苏南今天打扮穿着,比往日还要紧致几分, 腰间别着一枚玉扣,右手拿着一柄纸扇,看上去颇为风流倜傥。 苏南看着林俊欲言又止, 脸色复杂,本来和松竹已经走出门了,却又倒退回来,模样像足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 “你真的不与我一起去?”苏南再问了他一遍,心中却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去。 林俊心中百般纠结,他虽然确实想和苏南一起去,但是...... 再一次拒绝了苏南后,后者挑挑眉,脸色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就祝你今日马到成功。”转头时,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了正常。 这种人,活该注孤生。 外面,停放着一架巨大马车,梨花木的外板,华盖上缝制着丝绸,四角垂落青色流苏,装饰华丽。 林雪瑶坐在车上,伸出一个脑袋,香腮玉肌,美目流转,好一个翩翩美人,看着苏南走来,着急不已的说到:“快快,快上车。” 苏南倒是不紧不慢,慢吞吞的上车,车内空间大,不但可容纳三个人并排坐下,前面还放着一个小矮桌,桌面上是新鲜水果与可口干果。 “你懂什么,游园这会估计已经人山人海了。”林雪瑶着急,见苏南上车,还没等对方坐稳,就让车夫立马赶路,差点让前者摔上一跤。 几人紧赶慢赶,两匹高头大马拖着马车疾驰。过了许久,速度渐渐慢下来,苏南掀开布帘,朝外面望了一眼,面露纠结。 窗外,中间的道路,紧紧挨挨的排着四家马车,以龟速前行。一眼望去,宛若一条河流,蜿蜒向前。 自己多久没见这拥堵情形了,上次依稀还记得是在穿越之前,遇见这般堵车。 好在马车在缓缓移动,过了大约两炷香时间,终于来到了游园前门。 之前他来过游园一次,宽敞空荡,风景优美,本以为这么空旷的院子在京城占据这么大空间,未免太过浪费,现下看来,一点也不。 马车整齐排列,占据了大半空间,更别说人挤人的游人,向游园内部涌去。 苏南和林雪瑶下了马车,她急匆匆的从马车上跨下,就拉着苏南玩游园的正中跑,埋怨道:“看吧,都怪你,我们都迟到了。” 他有些无奈,他又哪里知道人会这么多呢? 十娘的莺歌坊在游园中有两个歌舞表演节目,就在七月初七的早上。衬着七夕节的喜气,游园中是人山人海。二十多年的传承积累,早就将斗园会变为了一个全民性的盛大节日了。 在游园的中央,有一片空地,正中的四四方方的高台,铺着火红的地毯,有一群身穿蓝色轻纱的美人画着精致的妆容,翩翩起舞,一旁的乐师正弹奏乐曲,琴声悠扬,曲艺动人。 高台周边围着人山人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不绝于耳,苏南松了一口气,公孙十娘今天也穿了一身红衣襦裙,明媚张扬的容貌在人群中朝着两个人招手,苏南和林雪瑶看见了,连忙挤过去。 “看看我的人,如何?”语气中带上傲气,用眼神示意台上那群飞舞的花蝴蝶,脸上不由的带上自得。 京城歌舞坊上百多家,能在斗园会当天上台演出的,也不过两三家,这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苏南的心思并不在此,他这次来斗园会的目的,第一便是为了玩,第二便是为了雪茹。 琴棋书画作为斗园会的传统项目,光是参加的便有几百人,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家比赛。早已经有固定的传统来比拼,光是说斗琴,就有至少五家小考,每次小考的前三名,方可以去最后的斗琴大会,决胜出最后的琴王称号。 崔雪茹的水平自然不可能去拿琴王,她能做的最好,不过是胜过她的妹妹——崔珊珊罢了。 苏南先去找了崔雪茹,她参加的是五场小考中的一场,在风涛园中,两人斗琴,胜的一人晋级,一直决胜出风涛园中的前三名,参与大会。其余的四场小考,分别在其他的几场园地举行,到最终斗琴时,将会余下十五人。 九天的时间,一直到最后一天,才会决出胜负。苏南去了风涛园,远远的看了一眼崔晓茹,只见她面目认真,双手抚琴,丝毫不受到他人影响,想必到时成绩一定可观。 他还没好好的逛过这个园子呢,一路走来,不少的亭台楼阁,四处搭满了台子,虽然略显拥挤,可是并不杂乱,倒是让他有种百花齐放之感。 一路走来,苏南见了有比吟诗的,有比书画的,甚至还有比喝酒的,只说谁喝得多,就能将将五坛三十年的女儿红带回家,坐庄的是一位酒厂的老板,用的就是他店中的酒来比的。 他一时有些感慨,这斗园会的氛围如此之好,众人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让周围围观的人涨了不少见识。苏南就像是从乡下来的一样,一切都未见过,一切都感觉无比新颖。 这斗园会,就像是一块磁石,将所有的奇珍异术都汇聚在了一处。 苏南临走时,刚一转身,眼睛轻轻一扫,突然间目光聚集到另外一人身上。 张修平,张家公子似乎是刚刚来到风涛园,本是无意中进来,却在听见一声琴声时停下了脚步,略带惊讶的看着台上比试的两人。想要迈出去的脚步收回,紧接着朝着高台上走去。 苏南这才发现,崔雪茹弹奏的乐曲,竟然与上回弹奏的是同一曲,怪不得张公子只是凭借着耳听,便知晓了这位姑娘就是上回的那位姑娘。 张公子听闻琴声,便觉得立意高远,琴曲悠然,听得是如痴如醉。 他发现这计划意外的顺利,便不想再看,急迫的想要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正在走着,苏南的鼻腔中突然闻到了一股熏香味,香气缭绕,一下子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将他引诱到一处地方,曲径通幽,绿树重叠,顺着香气,苏南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只看了几下,苏南的眼睛就亮起来了,原来,他们在斗香。 作者有话要说:  修仙快熬不住了,救命 第52章 价值连城的香料 苏南鼻尖嗅到一丝宁静悠远的异香, 其中掺杂着沉香,香味沉稳厚重,只有一丝, 却让苏南的脑间猛然醒悟过来, 精神抖擞, 就想随着这一丝香味追根溯源。 走了大概有一公里路, 香味越发浓烈,离着目的地越近,空气中的香气繁复,隐约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苏南眼睛都亮起来了,弯弯绕绕,走到了一处精致的三层阁楼之前, 香气原来是从此处宣泄而出的。 阁楼中簇拥着十多人, 不算多, 男女都有,大多衣饰穿戴华丽, 几人谈笑。阁中香气缭绕, 四个角的香炉中宣泄出淡淡香气,香气淡雅高远。 苏南心中好奇, 走了进来,门口的一位三十多岁的, 留着胡子的清瘦男子见苏南进来,连忙拱手:“这位兄台,也是来王老这里参与斗香的?” 苏南连忙还礼:“不不, 我只是寻着香气,无意中寻到此处。” “不妨不妨,兄台既然能寻到此处,想必一定是对香道研究颇深啊,不如一起来凑个热闹。”清瘦男子摸着胡子,一脸和善笑道,随即两人互相交换了名字。 清瘦男子名为余单,是京城中一名调香师,开了一家香店,售卖一些自己调制的香料,在这京城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 苏南通报了自己的名字,脑袋一偏,略显疑虑:“京城之中,说起香料的精通程度,不是李家最为出名吗?” 余单哈哈一笑,语气中溢满羡慕与憧憬:“是啊,李家誉为天下第一香,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余单解释,只是这李家的香料因是御供,有时也作为周朝的名品,馈赠别国,售价颇高,京城中能享用的非达官贵人莫属。可是香料囊括许多,香身熏香等物,就算是平常人家也时常使用。对他们来说,自然不可能去九天阁购买一味香料,而普通香店的香料,想必更划算些。 苏南若有所思,和世外阁不同,店内售卖的产品不仅仅是普通百姓使用的妆品,间杂着售价高的贵妇人更爱使用的妆粉。这九天阁的东西,起价颇高,换句话说,一开始就占据的是皇家高端市场,对中低端市场并未涉及。 这就给了其他一些香料店的机会,除了寻常的普通香料店,各家还有自己调制的招牌,偶尔出众,胜在新意,销售的也不错。远没有之前苏南想象的,九天阁一家独大的场景出现。 就好比花园之中,一朵盛世牡丹鲜明耀眼,旁边群花百花齐放,争相斗艳。 “那今天这边是做什么的?”苏南一双黑眸灵动的扫视了一圈,这小阁楼看上去朴实无华,其实内里装修精致,摆饰精巧,看这桌椅便是一种红梨木制成,一套桌椅便值百两银子,低调却又不失奢华。 “苏兄定是之前并不涉及香道,所以并不了解。”余单淡笑不语,向他解释。原来这游园中的阁楼是私人所有,名王承民,这王老爷子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算得上是真正的京城大户,远不是那些崔家张家可比拟的。 王老爷子的祖籍在江南,听说现在在当地都是有名的名门望族,京城王家算的上是能出众的分支。王老爷子主要做的河运生意,换句话说,就是通过河运,将周朝东南西北的东西相互流通,赚取差价。 不过这王老爷子有个爱好,就是对香料甚为着迷,玩香品香,丝毫不亚于在场上的任意一位老板。他有一个习惯,每到斗园会时,便会在这游园中的私家宅子里,举办一场斗香会。 其实这斗香会的玩法很简单,便是王老爷子拿出三块香料,点燃后,落实有人能完整的说出这香料中蕴含的材料,便算是他胜了。 苏南奇怪,若是真的有人将这香料的配置完完整整的复述出来,在场的人若是将它记下来,回去照着配方制出,那岂不是亏大了? 余单闻言,笑了,“那倒不至于此,首先,在香料界之间,早有潜移默化的规矩,不会做这等剽窃之事。受到启发,重新调制一款新的香料,则是允许的,可若是抄袭别人的秘方,完全相似或者近似一样者,大多会受到行内唾弃。长此以往,结局往往是凄凉收场,关门倒闭。 “更何况,这香料一道何其精深,就算是你能完整的诉说配方,你也不一定能完全的调制出一味一模一样的香料出来。火候,加入香料的顺序不同,都会让香气有少许不同。” 余单兴致也好,不厌其烦的给他讲着这些常识。“其实啊,这行中的规矩,背后大多都有李家的推动,李家深谙香道已久,算的上是一家独大,一百多年都没有撼动李家在香道中的位置,一个家族能做到如此,也算的上厉害了。” 说道这里,余单言语唏嘘,李家百年屹立不倒,哪个世家贵族能做到这点呢?相比较他这般小打小闹,实在不值一提。 正说着,后面传来的几声“咚咚”声,拐杖打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响声,之前还有说有笑的众人纷纷收敛了笑容,连余单也是整理了衣装,朝着左边的隔间望去。 一位头发花白,身体精干的老人走了出来,一脸笑意,眼神带着精光,似刀剑一般,扫视了大厅一瞬,刹那收回,换上一幅和蔼面孔,笑声爽朗,道: “哈哈哈,今日的老朽的斗香会,又来了几个新面孔啊,好好好,各位同仁前来,是老朽的荣幸啊!”说着拱了拱手,朝着在场的人行礼,众人纷纷客气回应,脸上带着尊敬的神情。 苏南挑眉,看这架势,这位王老爷子还真是一个角色。 王老爷子出来,众人纷纷上去寒暄,苏南没事,看向了今天的主角。 摆在桌子上的有三个木盒子,紧紧闭着,苏南鼻子灵敏,却也只能够嗅到一些。 这盒子中就是今天的三块香料,王老爷子的旁边站着三位男子,年龄皆在三四十岁左右,笑容和煦,和在场的众人打着招呼。 “今天的香料,皆是由几位掌柜带来的,老规矩,我们先把这次的噱头拿出来。”王老爷子笑眯眯,一挥手,一人捧着盘子端上去。 盘子上放着一件朴实无华的棕色木盒,“这回春香是李家的上代家主所制成的,和现在九天阁售卖的回春香无论是从配方,还是味道,都大有不同,存世极少,极为珍贵啊!”王老爷子笑容和煦,皱纹深刻,一双精目扫视全场,见大家议论纷纷,赞叹不已,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苏南奇怪,问余单说道:“这回春香十分珍贵?” 余单眼神中也透露出狂热,低声道:“这回春香是九天阁的镇阁之宝之一,由家主亲自调制,每一代家主调制的回春香味道皆有不同。寻常的回春香售价都得四五百两一块,若是上代家主所制,那可就值钱了,起码得上千两。” 苏南的目光立马盯住了那个盒子,目光灼灼,想着:自家的床上,枕头边上不就缺这么一个小可爱吗?不如跟他走,他一定会好好待它的,将这个宝贝珍藏起来,别人碰都不让碰。 他脑袋凑过去,面色不变的问道:“余兄,是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去试香?” 余单诧异的看着他,点点头:“自然了,王老爷子定下的规矩便是如此,三局若是都胜了,就可以将这奖品拿走。”不过,余单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这奖品看似丰盛,可是他参加了王老爷子的这么多次斗香会,就见过两三个人将这奖品拿走的。 天下岂有这白吃的午餐?这规矩看似简单,可是一块复杂的香动辄便是十几种香料混杂而成,十几种味道,任凭你嗅觉出众,也很难完整说出。更别提一共三种不同的香,你须得三样全部答对,才能将这奖品拿走。 余单深知,这奖品的价值和这难度必然有相关的联系,前几次被拿走的奖品,出的题都相较为简单,才能胜出。况且,这在场的几人,大多都是深谙香道几十年的时间,经验何其丰富。他们这些人,其实大多都是来凑个热闹罢了。 余单转头看着苏南兴致勃勃,心中暗叹,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也无碍,年轻人,多让他碰过几次壁便是了。 他扫视周围,见大家都是兴奋不已,纷纷议论,知是这次的奖品挑起了大家的兴趣,看着最前面几位老人,更是激动的手舞足蹈,不知所措。 其中两位位师傅余单认识,是九天阁的两位调香师,一位姓钟,一位姓马,两位都是经常来参加这斗香会的。眼光尤为火热,顶着木盒子就挪不开眼球,一幅势在必得的样子。 这回春香本就是九天阁的招牌,更别提还是上代李家家主所制,可想而知他们对着回春香的执念。 咦,奇怪了,除了寻常的面孔外,还增添的许多新人,其中有一个年轻的面孔引起了余单的注意。 青年和苏南的年纪相仿,淡然模样,气质高远,似天边云彩,容貌英俊,一身白衣,挺直的站在了一旁。虽然青年低调,可是凭着杰出的容貌,便能一眼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余单暗自腹诽,怎么又来一个年轻的少年郎? 苏南才不管这些呢,他现在脑海中就被一样东西占据了:价值千两的珍品藏香。他心情激动,对此跃跃欲试。 王老爷子哈哈大笑,笑声爽朗,竟在这阁楼中形成回声:“看来大家伙如此迫不及待,话不多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第一题,岭南仲烟香。”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回来了,6.13的分量奉上,各位,抱歉了,昨天真的是来不起了。出差,对面招待的吃本地特色,结果早上起来队里三个人中招,拉肚子。作者最惨,以为只是不干净,结果下午起来发低烧,还必须得强逼着自己把工作做完,回去时躺在沙发上,宛若一条死鱼。 最后还是母上大人强拉着我到医院,检查了一系列,最后得出急性肠胃炎,输液到今天早上凌晨四点钟回家,又休息了白天,身体才稍稍好转。哎,果然是天天修仙身体熬不住,记得以前宝宝身体倍儿棒。想当年,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一米以下全部放倒,老了老了啊→_→ 第53章 斗香(一) 这第一题出的香料, 名为岭南仲烟香。 苏南眉目微蹙,光是这第一题的名字,他就不知道。 从香料的名称上讲, 这香料应该是出自岭南, 他看了看站在王承民旁边的一位男子, 三四十岁, 身形微胖,面无太多表情,只是一双眼睛审视底下的人们。 一位仆人打开了其中的一件盒子,取出了其中的香料,香料不大,放在手心, 堪堪遮住纹路, 颜色黑色偏棕, 纹路自然。 仆人拿出了一个香炉,苏南踮起脚尖, 发现香炉正中有一隔间, 隔间中央有一个小孔,孔下有热气, 是烧红的碳。仆人切下了一块香料,直接将香料放置在小孔中央, 接着用两根银筷,不停的翻动着香料。 苏南不懂香,可是也知道有些香料是不能直接接触明火的, 否则,会产生烟气,影响品香,却不知道这是为何? 那微胖男子沉沉开口,声音暗哑:“这岭南仲烟香在当地,最常用的方式便是用明火直接点燃,燃烧极慢,香气会在燃烧过程中倾泻而出。” 果不其然,随着微胖男子的话语声,接触到明火的香料便开始变化,隐约开始燃烧起来,仆人用银筷子不停的翻动,让它受热均匀,不至于烤糊。 在场的人都开始认真的品味这款香气,有些人甚至闭上眼睛,开始嗅闻。 苏南也不意外,他先看这款香,虽有烟气,可是鼻尖的烟气却不浓郁,只有极少,烟气的焦香反而和香料的香味融会贯通。果然,这世间的东西不能一概而论。 闭上眼睛,苏南开始沉浸其中。 一股香气缭绕,婉转进入鼻腔,脑海中破入一道光线,照亮了整个混沌世界。 一缕香气如一阵青烟,浮沉流转,不断变化身形,化作球形不断的变化,五光十色,最后分离出一缕香气,轻轻的漂浮过来。 苏南细细品味,身边的环境猛然变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树枝繁密,绿叶充盈,阳光明媚。 这是一片茂密的沉香树林。 苏南很快锁定了其中的一棵树,树木粗壮,足足需要一人合抱,按照经验,这至少是生长了五十年的白木沉香树。香气强烈,有树木油脂的气息,带夹杂着一丝苦味。 这应该就是这味岭南仲烟香的主香调之一——白木沉香。 圆球形青烟又分离出来一瞬,这是一株不高的花株,下半身的叶子稀少成窄线状,花色粉红,全身都散发着强烈的松脂样香气。 ......... 就这样过了许久,苏南猛的睁开眼睛,瞳孔放大,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他的脑门上有着细密的汗液,太阳穴也很疼,倒在旁边的柱子歇息了一阵。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看着旁边,不少人都已经开始拿着笔墨写着,还有不少人在交谈讨论,似乎已经写完交卷了。 苏南急忙拿着纸笔,将自己分辨出来的香料一一的写在了纸上,非常详细,连五十年的白沉香都写出,急忙的交卷。 又过了几个人,在场的人都交卷了,微胖男子还是阅卷,这时没有一个人讨论,静谧紧张的气氛渐渐在空间中萦绕,大家心情都很紧张。 苏南在不停的擦拭着汗液,旁边的余单关切询问:“苏兄这是怎么了?流这么多汗。” “不碍事,就是这房间中热了点。”心情却酸酸的。 这种分析方式对脑力和精神的要求甚高,若是自己巅峰时期,至少可以来五次不带喘口气的。这次自己只不过是稍稍动脑,就累成了这般样子,果然,自己还是老了。 嘟囔了嘴,苏南心中不悦,心中却对自己的答案比较确信,靠在阴凉处乘凉。 过了两炷香时间,微胖男子收起了朱砂笔,扫视了一圈,沉声道:“一共有八人过关。”说着,命人将几份答卷贴在旁边的架子上,其中,赫然有苏南。 苏南支吾了一声,自己累死累活的分析出来,居然还有八个人和自己一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走进了一看,才真的气死。 自己原先以为这答案要求甚严,不仅要写出所用香料,还要写出大概分量。可是看了答案才知道,并不需要这么详细,只需要将香料写出,就可以过关。 自己香料后面跟着的具体重量,就仿佛在嘲笑他,是一个傻叉!! 扫视一圈,盯着另外一份纸张,和他一样,也写着相应的具体重量。苏南乐了,哈哈,有一个人和他一样智障。 微胖男子目光深沉,和旁边的王老爷子对视一眼,眸中的震惊之色毫不掩饰。 特别是微胖男子,他心知,这两份答案的所用分量并不完全一样,可是距正确的配方却相差无几,居然有人会真的猜出来。 微胖男子眼眸深沉,迅速的将目光锁定了两个人:苏南和白衣俊美男子。 这两个人的年岁看起来不大,却没想到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功力,深不可测。 两人想的深远,这等天赋,世上恐怕只有一个家族能调教得出来。目光锐利,暗自审视两人,不动声色。 白衣俊秀男子却发现了,直接抬起眼眸与两人对视,微胖男子心中一惊,心中心虚,不敢与他对视,马上将目光移开。剩下一个王承民,干脆坦然看着他。 俊秀男子对着王老爷子凌空行了一礼,随后起身,目光若有所思,落在了苏南身上,后者毫无所觉,和旁边人有说有笑。 王老爷子心中难掩激动,不会错的。能有这种功力,必定是家族从小培养。那位白衣俊秀男子,必定是九天阁李家的传人,很有可能,是嫡系传人。 脸上遂挂上了一抹笑容,拍拍手,掌声洪亮,让大家都停止了讨论,目光转过来。 “各位,第一局的优胜者便算是选择出来了。再过上一刻钟,便开始第二轮。在第一局淘汰的,也可接着分辨,不过抱歉了,九天阁的回春香可是和各位无缘了。”王老爷子爽朗一笑,前面人群神色不同,有惋惜之人,也有人面露有坚定之色。 余单看着面前少年,有些惊讶,“苏兄,你居然在这八名以内?”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想到,如此年轻的青年,竟然能有如此功底。 “苏兄可要为我们争一口气啊,争取能拿下第二轮。”余单语气艳羡的对苏南说,心中却还是有些不以为意。 他第一次便被刷下来了,实在是实力问题。苏南却可以进入第二轮,或许是运气好猜对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倒不是他怀疑苏南,只是看苏南的样子,连香道的基本常识都不知晓,怎么可能如此精通? 微微蹙眉,他眼眸一转,发现不仅是苏南,之前自己看见的那位年轻的白衣公子也赫然在名列,心中愕然,揉揉眼睛,不敢相信。 这年头,年轻人都这般厉害?目瞪口呆,心中的怀疑稍退,升起了一份将信将疑,或许,苏南真的深谙香道? 中场休息了片刻,第二场比试很快便开始了。这时,苏南突然看见松竹的身影从门口跑进来,面露焦急,看见苏南,松了一口气,刚想高声唤他,被苏南一个眼神止住了。 扫视了一番周围的情景,恍然大悟,安分守己的呆在一边。 眼见着其中一位仆人,拿出了这一小块香料,放入了一件香炉中。这香炉质地为黑色,应该是铜质的香炉。下方有炭火熏烤,中间有一块铁片隔绝明火,仆人将香料放置在铁片上,盖上盖子。 不过一会,苏南便闻到了香气。这团香气初时很淡,有些羞涩的藏身于香炉之中,香气萦绕集中,并不向外扩散。 过了片刻,香气越发浓郁,悠悠然然的向外飘散,因为并未用明火,所以香气浓郁,未见烟气,与之前的香料完全不同,不一会,满室生香,整个阁楼都笼罩在这层馥郁的香气中。 香气初闻之下有股甘甜味,嗅入鼻腔,口舌生津,蜜感强烈。 这香虽然甜美,可是苏南却察觉,足足比之前的那味香足足多了五种香料。虽多,可对他并不算什么问题。过了大约三刻钟,品香结束,苏南照常在纸上写着,心情紧张。 松竹见苏南忙完,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在他耳边轻言道:“先生,您怎么跑这儿来了?林姑娘在到处找你呢。”苏南摆摆手,不甚在意:“你去和她说,我正在空手套白狼,让她等会?” 松竹眼眶瞪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看见苏南在一旁紧张的踱步,张张嘴,咽下要说的话,无奈的等在一旁。 这次的速度较上次快,很快王老爷子便代掌柜宣布了答案,苏南毫无疑问入选了,与他同一入选的还有三人,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刚才的白衣公子,另外一位师傅大约五十多岁,头发灰白一身布袍,甚为低调。 众人纷纷议论不已,余单也有些惊讶,那位马师傅他认识,是九天阁的一位老师傅了,入选并不奇怪,旁边的那位白衣男子又是什么来头? 众人纷纷小声议论,交头接耳,白衣男子丝毫不受影响,目光笔直向前,并未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中,神色淡然。 王老爷子将试探性的目光,无意的放在了苏南的身上,脸上期待中还带着小紧张,模样俊秀精致,风流倜傥。说是一位品香师,倒不如像一位世家公子。 暗自摇头,能入的了第三局,想必也有些天赋和本事,可是和沉浸香道百年的九天阁相比,还是欠缺些经验。 不过,这第三味香料,就算是九天阁的老师傅,也不敢说势在必得。王老爷子和旁边一位李掌柜两人对视一笑,眼神意味深长。这第三味香料可是他专门托人制成,专为今天的斗香会所制。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许多亲们留言,谢谢各位,大熊的身体好多了,哈哈哈。 谢谢罗玥和圆明的地雷,么么哒,谢谢 第54章 赢得魁首 三人并排而立, 站在正中,周围嘈杂,王老爷子年岁虽大, 身材却十分健硕, 龙精虎跃, 双目有神, 双手背立的站在三人面前。 脸上笑呵呵的看着三人,“今年的斗香会真是人才济济。”说着,将目光放在马师傅的身上,宛若多年好友,语气带着几分亲热:“看马师傅您今日的架势,怕是势在必得了。” 马师傅连忙拱手回应“王老爷您说笑了, 还是您慷慨, 居然能拿得出这般珍宝。” 王老爷子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瞧了一眼剩下两位青年才俊,笑道:“看来大家今日都是势在必得。话不多说, 第三局正式开始。” 这三局的品香和之前两局有相似, 却又不完全一样。这第三局,不需用笔写下来, 而是当着人的面来品鉴,和之前不同的是, 须得越详细越好,结果越相近之人,就是最终胜者。 这第三局点香的手法与第二局并无两样, 除了他们三人参赛以外,其他人也可在旁品鉴,却不能提示。等香气充盈时,旁边的两个人已经闭眼,苏南也不例外。 脑海中的又是一片片的画卷如流光掠影般拂过,闻出一样,苏南基本上就说出一样,旁边的几人也是这般,主调的几味香料几人速度一直,直到后面的十多味辅料时,三人才有所增减。 最快的是那位白衣公子,速度很快,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能从嘴中蹦出一味,顺带着用量。其次是苏南,速度中等,不过节奏均匀,说到现在,基本上毫无错误。最慢的是马师傅,越到后面,看得出越加谨慎。 三个人说出的话被仆人记录在纸上,气氛愈发紧张,众人屏息凝视。三人陆续的说出了二十余种香料。终于说道最后几味香料,三人却纷纷蹙眉。 这香气深入鼻腔,尾香却带着凉意,夹杂着一丝甜味,带着类似薄荷的清凉感,让人有一种通神醒神之感。 最让苏南觉得压抑的是,这其中居然有酒香。 这酒香奇特,中间夹杂的并不多,带着奇异的芳香,却正好掩盖了剩下的几味香料,让它们变得并不显著。 这酒香来的怪异,让整块香料的芳香气息变得新颖了不少。 只是苏南心中却仍有疑虑,这周朝的酒种至少上百,若是不常喝酒的,哪里能知道这香中增添的是哪一种? 只是闻着这酒香并不出彩,又或许只是加入了普通的白酒呢? 不对,不对,苏南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他细细品鉴,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这酒香并不仅仅是单纯酒香,这其中,一定混杂了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旁边的两个人自然也遇见了,品鉴结束,两人都在细细思索,眉眼间闪过思虑,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报出最后一味答案。 苏南也早已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醒过来,眉头紧缩,见着其他两人交了答案,眉眼间刻痕更深。 心下百转千回,目光却落到了王老爷子的身上。 从一开始,这位老爷子就和掌握了第三味香的李掌柜挨得较近,两个人必定是相识的。之前也听说过,则为李掌柜并不在京城,而是在江南做着生意。 江南,是王老爷子的本家,既然如此,想必两人有所交集也难免。 江南.....酒香....苏南的脑中飞快转动,突然灵光一现,他倒吸一口气,走到了复写他说话的仆人处,有些着急的握住他的手说:“我要改答案,现在还可以改吗?” 仆人一脸懵逼,却还是点点头,这答案在最终交卷之前,都可以随意更改,苏南寻了毛笔,自己在纸张上划去了几味香料,最后写上了一个名字。 在目睹了苏南交上的答案后,白衣公子眉头一蹙,看了一眼苏南,突然开口:“这味香中,明明就有百合、桃花、梅花三种花香,为何你要将这三味香料划去。” 苏南笑眯眯,“这位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味香中所有三种花香,不是单纯从三样花卉中得来,而是从一种酒中散发的香气,正是江南产的一种好酒,名为三露酿。” “这三露酿的酿造方法极为精细,酿造时的水,用的是三种花卉晨时的露水。酒中含着的三种花香,在制香时融入了香料,所以品香时,才会有三种花香。”苏南心情愉悦,看着众人皆疑惑不解,才出言解释。 至于为何要在这香料中加入三露酿,必定是这王老爷命人加入,挖了一个坑等着人跳混淆视听。若是普通的品香师,只能分别闻出三种花香和酒气。若是他之前在江南碰巧喝过这种酒,他也很难猜出。 俊秀的白衣公子面露惊讶,王老爷子同样诧异,过了一瞬,忽而张嘴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声音充溢室内。 “好好,现在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马师傅,现在的年轻人果真是不能小阙。”王老爷子言语中虽然遗憾万分,可他的脸上却露出兴奋,却当场宣布了答案。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这味香中的酒意,确实是来自三露酿。”王老爷子对苏南有点兴趣了。当初自己拿出回春香,本以为这场上之人没人能够拿走它,所以才拿出这等珍品做噱头。 不过既然有人能答对三道题,自然不可能反悔,这回春香虽然价值千两,可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最多可惜自己失去了一件藏品香料。 只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子,竟然能胜过香龄超过四十年的九天阁师傅,还能胜过李家传人,本领可谓不低。 眼眸带着笑意,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马师傅见他人胜利,脸色欲言又止,带上焦急神色,不停的看了看旁边的俊秀公子,明明之前两个人还装作不认识,现下也装不住了。 俊秀白衣公子淡定多了,明晓自己已输,眼中除了惊异,再无其他表情,也很快反应过来,朝着苏南抱手行礼:“恭喜这位兄台了。”白衣公子开口,语气清冷悦耳,似山间泉水流淌河涧,让人眼前一亮。 苏南呢? 苏南嘴角咧开至耳根,笑都都快合不拢嘴了,这还是他来古代,第一次笑的如此放肆。笑眯眯的回应道:“好说好说,公子也是实力超群。”这白衣公子看年龄不过二十来岁,自己当年可达不到这种程度。 空手套白狼,成就达成。 周围人群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恭喜声和叫好声,此起彼伏,苏南瞬间成为众人的中心,大家纷纷围过来,询问苏南名字,脸色笑容或是真诚,也有羡慕,不尽相同。 余单怔愣,他还没反应过来,苏南居然真的赢了。这场上的人皆是京城中有名的鉴香师,或是香料商人,自此,苏南的名字在京城中可谓出名了,与此带来不知有多少。 斗园会一朝成名,不正是如此吗? 余单愣了个神,等反应过来后,苏南已经被贺喜的人团团围住了,他只能站在外面,看苏南笑的腼腆。 “这位小公子,要拿走老夫的回春香,总要留下名字吧。”王老爷子和蔼的对他说道,在他看来,苏南笑起来颇为讨喜,一看便让人心生好感。 更何况这东西本就是能者居之,王承名最喜欢的便是这种实力强硬,性格讨喜的年轻人了,心中顿生结交之意。 “在下苏南,在城东做些小生意,不值一提。”黑白分明的眼眸滴溜溜的转着,眼角轻弯,美滋滋想着:这斗园会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怪不得大家都喜爱凑这个热闹。 “好!”王老爷子心情大悦,让仆人将这份礼物奉上,苏南接过,打开盒子,便放出津香,深吸一口,香气很淡,划过喉咙,却十分舒适。 苏南眼中的喜爱不加掩饰,他虽对香料有所研究,可这里的香道是他憧憬已久,对他来说无比新鲜的一样东西。术业有专攻,这回春香代表了古代香料是顶级水平,怎能让他不神往? 一旁的两位九天阁的师傅站在一起,神色焦急,站在白衣公子身后,保持一定距离,微微上前,焦虑的问道:“这.......少爷,可如何是好啊?” 他们几人这次过来,本就是奉了本家之命,配合赢得这味回春香,却没想到,连本家的少爷都失手了。 每一代家主制回春香的手法,所用材料皆有不同,可是香料之事,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每一代的香气虽然相近,却皆有不同。只是不知这本家拿这回春香做何用,也不是他们这些师傅能知晓。 虽说他们是九天阁沉浸香道几十年的师傅了,可对比本家,却拍马也赶不上。他们面前的这位少爷,年岁不大,功力却在他们之上。 白衣公子对这输赢看得很淡,斗香本就有运气的成分,他的运气稍差,输便输了,至于回春香,他再想办法便是。 思忖片刻,白衣俊秀公子还是走上去,拨开人群,向苏南报了自己的名字:“在下李黎之,苏公子实力不凡,在下心服口服,将来若有机会,必定登门拜访。“李黎之认真的对苏南说道。 苏南听闻李黎之的话语,一愣,飘乎乎的喜悦中清醒了不少,连忙回礼。 两人仿佛萍水相逢,简单的留下了姓名,李黎之便转身告辞,苏南不明所以,不知道这李黎之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将目光转到了自己手上的盒子时,脸上复又笑开了花,苏南竟不知这斗园会还有这等好事,待明日自己多走两家,好多赢几样东西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新角色登场,哈哈哈,感觉有点卡文,(⊙v⊙)嗯,待孤整理一下大纲,哈哈。 第55章 河灯许愿 苏南出来时, 林雪瑶正站在一棵芭蕉树的绿荫下,探头探脑,瞧见了苏南, 眼眸一亮, 提着裙角跑了过来。 “苏南....咦?这是什么?”林雪瑶本想发作, 问他大半天的时间去哪里了, 眼神却被他怀中的盒子吸引了注意,停下来好奇问着。 松竹眉飞色舞的给林雪瑶讲述了一番苏南斗香,大败九天阁的老师傅的故事,口才堪比酒楼的说书人,听的她眼眸睁大,盯着盒子:“这...这是回春香?”嘴角刚露出笑容, 抬头还没对苏南说出口, 就被后者警惕的阻断了。 “我警告你啊, 想都别想这回春香,我要拿回来做家传宝贝的。”别以为苏南没看到, 小姑娘眼睛中放着狼光, 带着绿意,一眼就能看出想的是什么。 小气鬼!嘟囔着嘴, 林雪瑶满脸不高兴的狠狠跺了跺脚:“不要就不要,这东西我想买几个就买几个, 有什么好得意的。”说着转身就走。 苏南暗自撇嘴,翻了个白眼,脸上得意, 看上去很是欠揍:“切,光会吹牛,这东西,能是钱买得到的吗?” 毕竟是十六岁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还没长大,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又装作什么事没发生过,开开心心的和苏南在斗园会中逛了一阵子。 玩了一天,几人都累了,雪茹练习了这么久,寻常琴手自然不是她对手。才到下午,她就比完了,只是人不知到哪里去了,只派了丫鬟小梅来给她通报。 苏南正在园中的小吃摊上吃着馄饨,听到后,笑了:“不会是去找张修平,张家公子了吧。”吹了吹馄饨,皮薄,肉多,汤汁浓郁鲜香,简直让他停不住嘴。 “呼呼。”一边吹,旁边的小梅慌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苏先生,我们家小姐是为了躲那张公子,才跑回家去的。” “哟呵,”苏南来了兴趣,放下勺子,双手托腮说道:“没想到啊,那张修平当真追着雪茹跑?” “也没有也没有,”小梅又否认,慌张的解释:“那张家公子认出了小姐,之前第一局斗琴时和小姐搭上了一句话,小姐没理他。第二局结束后,小姐怕再遇见张公子,就匆忙逃走了。”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苏南失去了兴趣,雪茹还是这般胆小。不过也是苏南和她说的,这段时间要和张家公子保持距离,一是玩欲拒还迎的老把戏,二是怕再刺激到她的妹妹,惹出什么麻烦事。 吃过了下午茶歇,晚上又在酒楼用过了晚膳,出了店门,便见一片灯火辉煌。 一条街道亮如明昼,出门便是京城中的一条河渠,岸边的石栏杆上悬挂着一个个纸糊灯笼,小巧可爱。河岸中,明暗晦暗的河灯在河渠中若隐若现,随着水波荡漾向前流去。 两边的人流拥挤,热热闹闹,人们脸上都带着欢快喜悦之情,连空气中都飘忽着暧昧的甜意。 苏南恍惚看见这一片情景,才想起今天是七夕节。林雪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停的晃动,显然玩心未消,想继续逛街。他恍恍惚惚,不知想着什么,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大小姐的邀请,后者不乐意了,拉着公孙十娘跑去其他地方。 只是临别时,十娘的一番眼神让人回味。 苏南并不是找借口,今天的三场比试虽然收获颇丰,可是对他的消耗巨大,他现在巴不得回去躺着,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松竹驾着马车,和苏南一起回到了世外阁,今儿是七夕节,挨着河边的大小店铺,生意都好得不得了,连世外阁也是,明明天边已然明月高悬,可是店铺中的人流女眷络绎不绝。 店铺中的伙计也忙忙碌碌,林俊看见他回来,也是眼眸一亮:“你回来了。” “是啊。”苏南笑眯眯的说着,他今日白得了一样珍宝,心情好的不得了,算他运气好,自己也不和他计较了。 苏南大发慈悲的心想,决定放林俊一马,随即对着场中忙里忙外的伙计们说道:“大家晚上辛苦了,今天是七夕节,大家早点收工,然后去林管事那里没人取两百文,各自回去找喜欢的姑娘吧。” 难得一个七夕节,这在古代算得上大日子了。平日里他对伙计们严苛,可这种节日,哪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不想和心爱的姑娘度过一晚上? 说到底还是他今日心情愉悦,周围的伙计都惊呆了,直到苏南笑着点头确认,这下在店中宛若水滴落入油锅,猛地沸腾起来。 “谢谢苏先生,谢谢苏先生。”倒是店中的客人惊呆了,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居然在这种时候提前放伙计的假,不想赚钱了不是。 林俊也愣住了,不过看苏南的样子,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有些无奈的笑笑,按照他的吩咐,挨个给伙计发了两百文钱。 等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伙计们也争先换着衣服,朝苏南打着招呼,脸上带着兴奋,“谢谢苏先生。”给苏南深深鞠躬,随即蹦蹦跳跳,推推搡搡的离开了。 苏南靠在门口,墨澈双眼带着温柔的笑意,目送他们离开,随后松竹也带着亮晶晶的笑容看着他:“少爷,我也可以拿两百文吗?” 苏南嘴角抽抽:“你拿两百文做什么?” 松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见今天外面吃吃玩玩的很多,就想着带小顺儿一起出去,她缠了我好久了。” 他乐了,“准,快去快去。”松竹雀跃的跳起来,说了一句“谢谢苏先生。”便跑得没影了,苏南乐呵呵的看着最后一个拖油瓶走了,一转头,果然,林俊面露难色,偌大的一个七尺男儿有些扭捏。 “这个,苏南,不如....我们也一起出去逛逛吧。”林俊说完这句话时,脸上擦过滚烫的热意,心跳加速,衬着嘴里的话也有些结结巴巴。 “这个嘛。”苏南面上犹豫,实际上心中也乐开了花,傻子,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那行,不过我们出去逛一会就回来,今日我累的不行,本想早些回来歇息。” 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正好掩饰了自己上翘的嘴角,心中开心的不行,连太阳穴的隐隐做痛都可以忽略不计。 “真的?”剑眉星目中瞬间爆发了一团光芒,惊喜的看着苏南,林俊有些开心。却看见苏南已经抬脚走出了店门,“快点快点。”传来的是他的催促。 林俊连忙跟在后面,吹熄了蜡烛,锁了店门,眼见着苏南越走越远,心下一急,脚下还用起了轻功,一步一点,便追上了苏南的步伐。 苏南也暗自留意后方的动静,见林俊跟上来,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径直的超前走着。 说是逛街,可也没什么好逛的。两人走了一阵,又来到了一条河边,此处岸边多是住家,摆摊卖东西的有,但是不多,零零散散,比不上苏南之前看见的那条主街繁华热闹。 可是河边还是有不少人,两人靠近石栏,前面不远便有一条下行的楼梯,通往水边,楼梯上排满了人,大多是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两两三三一群,有说有笑,手上捧着精致的各式河灯。 看这样子,都是排队去放灯的,本是漆黑一片的河流上,硬生生的被这点点河灯衬托成了一条银河,繁星点点悬挂上方,水面上朦胧的灯光。夜凉如水,夏日的炎气被这滔滔河水带去了一半,余下的只是水汽氤氲。 这美景实在是美不胜收。 楼梯旁,一排竹架子上摆放着一排河灯,见着苏南和林俊两人走进,头发花白的老妪迎着一张笑的皱纹纵深的脸庞,说:“两位,买两盏河灯吧,保佑两位公子今年爱情美满,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苏南刚想反驳,看他这长相,如此英俊,还怕找不到心爱之人的吗?简直是抢着抢着上好吗? 可是被林俊打断,摸出了荷包,买下了其中最好看的两朵玉莲灯。“要两朵,谢谢婆婆。” 苏南:....... 老婆婆笑容满面,手脚利索接过了钱,将两盏玉莲灯递到了林俊的手上,“这位公子真有眼光,这玉莲灯,买了放灯的人,若是有心上人,今年必定和和满满,心想事成。若是没有心上人,也不必担心,老妪保证,今年定会出现的。” 林俊接过了玉莲灯,给她绽放了一个难得的笑容:“多谢婆婆吉言。”苏南看着林俊一笑,差点惊呆了。 反应过来,面色复杂,这呆子平时见自己都不曾笑的这么灿烂,难不成自己的魅力还不如一位八十岁的老婆婆? 苏南:......失策失策。 两人接过了玉莲灯,干脆就排在楼梯上,两人长的英俊,在这一堆红花中显着异常,前后的小姑娘都悄悄的转过头看他们二人,脸色绯红,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南脸都黑了,站在中间左右不是人。偏偏林俊还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你不喜欢?” 他满面黑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了?” 林俊心想:两只眼睛,当时苏南的眼睛明明黏在这河灯挪不开了。可是这话可不敢当着苏南的面说出,只能缩了缩脖子,往后面站了一步。 很快便轮到他们两人了,按照道理,两人应该先闭眼许愿,再将河灯放入河水,让它顺着河流飘向远方。 轮到苏南,他却将河灯点亮,眼见着就想直直的抛向河水中,林俊见了,心中着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动作止住了。 “苏南,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升温中,决定写一段俗套的甜文,下章继续秀恩爱。 这篇文的感情思路就是:该如何让看上的男神反过来倒追我?答案:撩。哈哈哈哈 PS:为什么这么甜呢?当然是为了虐做准备了,哈哈哈哈,骗你们的,小天使们,大熊怎么会写虐文呢,不可能的啦,~\(≧▽≦)/~啦啦啦 第56章 送礼物 “苏南, 不可。”手腕间突然被牢牢抓住,林俊的手有些粗糙,刺得他皮肤有些不舒服, 可他没动, 疑惑不解的看着林俊, 问道:“这是怎么了?” 林俊耐心的向苏南解释道:“这河灯不可这样直接扔出去, 须得先许个愿望,然后将河灯轻轻放在河面上,若是它在远处依然灯火通明,就表示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苏南有些不开心,嘟囔了一句:“ 怎么这么麻烦?”却还是顺着林俊的意思,闭上眼睛, 许了个愿望。 林俊有些无奈, 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这一盏河灯, 灯火摇曳,晃花了他的眼眸, 陷入了思索。 该许一个什么愿望才好呢?从前, 他也凑过热闹,多是许愿天下太平, 家国安康之类的。可现在国泰民安,太平盛世, 暂无战乱,他又该许愿什么呢? 偷偷的望了一眼苏南俊美无俦的侧面,林俊猛地红了脸颊, 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悄悄的闭上了眼睛。 苏南睁眼,将河灯轻轻的放在河面上,看着它摇摇曳曳的飘向远方,心中唏嘘不已。 想着自己来这世界已经快一年时间了,恍惚间不过是眨眼一瞬,却又觉得过了很长时间。 自己终究还是困在了古代,往日种种,事业与朋友,似落花流水终不可循。好在来到古代,自己身边也不是一人。 有点傻气的松竹,小聪明的苏阳,乖巧的小顺儿,毕恭毕敬的麻生,泼辣直爽的公孙十娘,性格软硬兼并的雪茹,还有骄里娇气林雪瑶。 苏南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林俊,后者不知道想着些什么,眼神也有些飘忽。 “我们顺着河边走,别挡着别人放灯。”苏南的一句话,让林俊猛然间惊醒过来。两人沿着河边,看着自己放的灯,终于融入那一片灯火璀璨之处,再也分辨不过来,苏南的心境,额外平静。 悄悄的呼了一口气,苏南感觉,自己心中的一把枷锁,终于卸下了。 “走吧,我们到前面去逛一逛。”意外轻松的语气从苏南嘴里传来,吓了林俊一跳,后者一直沉默的跟在后面,想要和苏南搭话,却不知开口该说些什么。 乍一听到苏南和他说话,顿时开心的不得了,脑袋狠狠的点了点,答应道:“好好好,我们去前面逛逛。” 苏南黑眸中带着温柔笑意,走过了一截路,两旁的店铺摊贩骤然间多了不少,面具,首饰,小吃等等小玩意数不胜数。 反正他有钱,顺着一条街吃过来,麻薯、汤圆、米花糖等等,大包小包买着,想着回去让家里面的几人也尝尝鲜。 苏南走过一个小铺子,突然脑中的警报器“嘟嘟嘟”的响起,他停住了脚步,往后面退了几步,来到小摊贩上。 摊主是一位约三十多岁的男子,看着苏南停下铺面前,连忙殷勤的介绍:“这位公子,看中了这摊上的哪样东西了?” 他眼神随意的扫视了一圈,扫过了一根通体乌黑的发簪,随即将眼神放在了其他东西上。 问东问西一圈,苏南才状似无意的问到了那根发簪:“这黑乎乎的发簪多少钱?” 小贩热情的介绍道:“这位公子好眼力,这根沉香蕊发簪才四十两银子。” 什么?!苏南眼睛睁大,有些不可置信,有没有搞错,这东西都要四十两银子, 小贩以为苏南不懂货,连忙介绍道:“这位公子怕是不了解,这根发簪取的是五十年以上的沉香芯,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黑色心蕊,整体雕刻而成。也是我从其他地方收来的,公子放心,小人说的绝对靠谱。” 苏南怎么可能不懂货,这条街上估计都没比他更精通的了,好吗? 本来还想淘金占个便宜,没想到这小贩对这东西的来历如此清楚。这种价位,到不算特别贵,可也不算低,苏南撇了撇嘴,想着这沉香蕊发簪拿着也无多大用处,还是算了。 苏南转身,刚想离开,就听见林俊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包上吧,我要了。” 他猛地回身,眼睛惊异的看着林俊。 小贩自然惊喜万分,他今天晚上卖上一晚上的东西,也不见得有这一根发簪赚得多。生怕林俊反悔,手脚麻利的将发簪细细包好,接过了银子,整个时间不超过一盏茶。 苏南反应过来,嘴里面马上吐了一句:“等一等。”可惜发簪已经完完整整的放在了林俊的手中。 看他的神态,十分自然的走近他,轻声道:“我们走吧。” 苏南的额头爆出青筋,一双美目中跃上已成功怒火,提起了胸中一口气就想要骂人,可是随即林俊的一句话让他泄了气:“送你。” 苏南:........ 今儿他是怎么了,为何总是这般无语凝噎? 苏南胸口泄了气,这般提了两三道都提不起来,最后只能从嘴里冒出来一句话:“你为何送我?” 林俊坚毅英俊的面庞上,一双星目微亮,直勾勾的看着他,苏南心中居然有些心虚,生出一丝不自然。 复又觉得现在的自己怂了点,咳嗽两声,给自己打打气,貌似强硬的说道:“你送我干甚?你见过哪个男人带发簪的,我平日就不带这类,就算是买来,也做其他使用,你何必给我买了浪费钱财呢?” 这话听了,一旁的小贩却不乐意了,在旁出言驳斥道:“这位公子说的我便不认同了,为何男子就不带发簪了?越是男子,就越适合带这种款式简单,低调奢华的发簪,您又何必驳了对方的一片心意呢?” 说到最后,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你..不..说..话..是..不..是..会..死! 苏南只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偏偏林俊这般看着他不说话,眼中居然还染上了几分委屈,这般看着他,他仿佛看见了对面古董店门口的那只大黄狗,还是摇着尾巴的那种!!! 你委屈个屁啊!!苏南气急而笑,随手接过了发簪,“走走走。” 林俊见苏南收了自己的礼物,眼中划过笑意 ,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两个人走出好远,背后的市井繁华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清风徐徐,自河边抚来,隐约带着馥郁的香气。此处河边狭窄,许久才有一盏灯笼,昏暗的暖黄色光晕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两边中间,只余下河中心的河灯与天边微弱的银光。 “这沉香木芯只不过是看上去珍贵罢了,若是想要,我自己去买一根原料,我的手艺可比这粗糙加工强多了。”苏南闷闷不乐的说道。沉香木是基础香料之一,五十年的是稀有不少,却也不是特别珍贵的那种,加价也不过三十两左右。 他当初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谁知道林俊就买下来了,他正想阻拦,谁知道没来得及。 林俊低垂着眼眸,神情到没有太多沮丧,不管苏南此刻如何絮絮叨叨,最终还是收了他的礼物,想到这里,嘴角微勾,上前一步:“带上吧 。” “什么?”苏南一时间没有听清,虽然周边光线暗淡,可林俊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明亮,暗华浮动,低沉性感的声音在喉舌间滚动了一番:“我帮你带上。” 苏南心口升起热意,浮到两颊,白皙透明的颧骨上,抹了一层尚好的胭脂。心下庆幸自己喜欢走这等阴暗的角落,就算是红了脸别人也看不出来。 只是林俊是习武之人,夜晚的夜视能力好的不得了,目视这一切,心中也翻腾起来。身手抽过了苏南手中木盒,打开拿出发簪。 或许是林俊身上的气势太强,他居然没有动,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靠近自己。 林俊足足比苏南高了一个头,身材也颇为魁梧,靠的近了些,两人相距不过咫尺。呼吸间的气息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流转开来,平白给这夜晚添上了几分暧昧。 林俊眉头紧蹙,他向来不懂这些,苏南头顶的束发有些整齐,这根发簪总是插不正,不正则不美,他心略急切,直接将苏南整个人搂在了怀中,两只手摆正了苏南的脑袋,认真仔细的又插了一边。 苏南心中,一方面美的找不到边,一方面却有些恼羞成怒了。 林俊的身材确实有些好,有些强硬的将他整个人按在怀中,开始苏南愣住了,紧接着身体却又紧绷了不少。 滚烫结实的肌肉纹理线条,林俊是习武之人,体温向来就高,热气从两人汇聚处袭来,烫红了他的脸,也让他的心开始“碰碰”直跳。 “好了。”林俊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南清醒,拉开一溜溜距离,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头顶的束发,勃然大怒:“你给我带的什么鬼?” 入手的束发变得有些松散,发簪插在正中,也感觉歪八扭的。为了掩盖自己的异常,苏南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脑袋瓜子上。 苏南下手不重,可是林俊还是被打的有些懵,委屈巴巴的看着苏南,眼中似乎再问他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打他? 他气笑了,还问为什么,自己好好的一个翩翩贵公子,被这么一打岔,活生生变成了从外地流落过来的落难公子,头发还掉了一缕下来,这就是他带的? 随即又转身,往世外阁方向走,嘴里全部是嫌弃:“走走走,回家了,我这个样子还逛什么逛。” 林俊听到他的话,却很开心,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苏南这边却仿佛送了一口气,之前他们挨得近,人家的心跳正常,哪里像他一般,心若擂鼓,快的不像话。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中午更了,大家开不开心,哈哈哈。 第57章 鬼鬼祟祟 苏南回到家中, 洗漱过后便早早躺下,临睡前,将沉木发簪拿出来, 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上把玩了一番, 时而不时的将东西放在鼻尖轻闻。 靠在床边, 脑海中浮现了林俊结实的肌肉, 脸色有些发红。突然,鼻尖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冒出,苏南一抹,“嚓,”鲜红的鼻血顺着留下, 他连忙拿手绢将鼻血堵住。 他仰面躺着, 乐得不得了, 鼻尖的鲜血被他放在脑后,沉沉睡去。 之后的斗园会照常进行, 苏南得了便宜, 时常去逛一逛,这斗园会不少东西都甚为新奇, 就当是长了见识。遇见自己会的便上去试试,倒是赢了不少东西回来。 至于斗琴上, 雪茹运气甚佳,没遇上悬殊差距过大的琴手,虽有些惊险, 却有惊无险,胜利至今。在意料之内的是,张家公子这几日,日日去寻雪茹,虽雪茹的性格还是腼腆,时常躲着张家公子,可二人的感情增进了不少。 只是,听说那崔珊珊也实力强劲,这几日在五园之一雨潇园中,表现优异,一路取胜,若无意外,应该也会进入最后的大比。 今日的比试刚刚结束,雪茹收好了古琴,刚走出没有多久,抬头便见着崔珊珊一脸阴沉的站在不远处,眼神怨恨的盯着她。 饶是她此刻的心理素质强多了,也被这眼神看的心中一紧。 只是崔珊珊只是冷哼一声,并未过来找茬,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苏南晚了一步,却将这一切看的分明,在原地若有所思。雪茹却松了一口气,走近对他说道:“苏先生。” 他被这一声称呼唤回了神智,笑了笑,说了一句“走吧。”两人便继续向前走去。 苏南帮雪茹拿过了琴,古琴并不重,苏南随意的抬了两下,随口问道:“你的古琴品质也不算太好,在弹琴时,岂不吃亏?” “不不,”雪茹连忙摇手,“等到斗琴大比时,所有琴手,用的都是准备好的同一款古琴,我不吃亏的。”崔雪茹也是今日才了解到,原来,到了大比时,十五人用的古琴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同一种古琴,也算在某种程度上,缩小了众人的差距。 崔雪茹的心情略微紧张,暗自想着,也不知道新的古琴合不合她,万一不合怎办? 苏南却有些警觉,眉头一挑说道:“哦?你是说,你们届时用的都是一样的?这会已经将比试用的琴分好了?” 崔雪茹有些迷糊,她也是第一次参加斗琴,具体的规则怎样,她倒真的不知道。 苏南却留了一个心眼,暗自的打听了一番。 这斗园会的斗琴环节一直都颇为欢迎,是由京城中的名声赫赫的红岩商会做东举办,用的琴也是规定了那十五把,几年来从未换过。平时,就储存放置在一处,等到斗园会大比时,再拿出来供琴手使用。 毕竟一把好的古琴,给琴手的加分自然不是一丁半点。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公平。 虽然红岩商会提供的古琴也算是大众货,却也听说是商会花了大价钱购置,品质不比雪茹手上的那把低。 对了,雪茹手上的古琴也是十娘赞助的。 打听几日,终于让苏南知晓,原来最终的大比场地,就在上次几人游玩之处——那一片大湖中。届时,听说红岩商会将会拿出一座画舫,置于水中央,供游人观赏。 那片湖视野开阔,拿来做比试的场地自然是不错。至于那十五把琴的存放处,则是在商会旗下的一幢七层塔中,离那游湖并不算远,紧紧锁住。无专人看守,若想要潜入,也不是一件难事。 斗园会的第七天,五园小比的成绩也出来了,雪茹有惊无险,输了一场,排名第二,入选最后的大比环节。至于崔珊珊,以本园第一的成绩,入选大比。 苏南听到了这个结果,努努嘴,在他意料之中。虽然崔珊珊的性格是蛮讨厌的,可是她的天赋着实不错,不,应该说崔家的两个女儿天赋都不错,他倒是没想到崔德还有这等好基因。 傍晚,苏南一个人在远处的一株环抱大树后面,搬一个小凳子坐在草丛中,绿草茵茵茂盛,外围有修剪整齐的灌木丛,遮挡住了视线,可清楚的看见前方小塔。旁边的小包包中,有蜜饯,烤鸡,烧饼,还有一罐清茶,可谓应有尽有。 塔高七层,木质结构,飞檐翘角,青砖白瓦,少许青苔从瓦间露出,斑驳的塔体上,可以看出翻修的痕迹。 苏南美美的喝了一口茶,吃口东西,翻一翻放在膝盖的话本,有空抬眼看一看前方的七层精致小塔。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跑到他面前,看着他手上的东西,直流口水:“哥哥,哥哥你这些东西吃的完吗?”小孩子脸蛋红红,婴儿肥的脸上,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透出渴望的眼神,望着苏南手上还没下嘴的鸡腿,吞了口口水。 嘿,哪里来的小胖砸?!苏南乐了,反正自己呆在这里也无聊,不顾自己油腻腻的小手,捏了捏这个小胖砸的脸,后者被捏,憋着嘴,不乐意。可是看着苏南手里的东西,却眼馋得不得了。 “给你给你。”苏南笑了笑,无所谓的掰了一根鸡腿,递给小胖子。后者眼睛亮如明月,连忙接过了鸡腿,甜甜的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不谢不谢。”苏南笑容满面,好久没被人叫哥哥了,哈哈哈。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的家人呢?”苏南看小胖子身上的衣物不错,虽不是什么昂贵衣物,却也是普通的棉布衣裳,干净整洁。 “我叫杜建,哥哥,我就住在这游园里面,时常出来玩,这游园我熟悉得很,不会走错的。”杜建口中包着肉,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断断续续,苏南却很耐心,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完了。 “哦?你住在游园中?”苏南来了兴趣,半是哄骗半是诱拐的将剩下的半只烤鸡给了杜建,让他多说了些。 原来,杜建的父亲在这游园中,是做巡视的工作,母亲则是帮些小忙。游园占地广阔,每天晚上都会有巡视的人,杜建的年纪虽不大,可也随着父亲走遍了游园的每一处。 “这么晚了,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杜建有些疑惑的看着苏南,歪歪头:“到了晚上,游园的大门就要关了,晚上哥哥你只有睡在草丛里了。” “不急不急。”苏南早有安排,游园过了戌时才会关闭,若是真的来不及,这游园内也有住宿的地方,虽然价钱贵了些,问题也不大。 “那到时候就要看你了,我再给你买一只烤鸡,你让我借宿一晚上如何?”苏南笑眯眯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杜建这小孩果然是一个吃货,眼睛又亮了一半,急忙点点头同意了。 “哥哥我呢,在逮一只小老鼠,这只老鼠呢,老是想要咬坏我的家具,所以我在这里守着。怎么,要不要和我一起啊,我这里还有芙蓉糕,蜜枣糖......”苏南口齿伶俐的报了五六个菜名,听的杜建是口水直流。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苏南打了一个哈切,肚子也吃得圆鼓鼓的,抬头看看天色,天色已晚,心中暗忖,怕是自己多想,算了,还是及早回家吧。 刚准备起身,耳边的突然传来杜建的一声疑惑:“咦,怎么还有人来?” 苏南定睛一看,远处的小石道上,影影绰绰的站着一个人。苏南来了精神,眉间紧缩成川字型,牢牢的盯住了那个出现人影的地方。 杜建刚想要高声呼唤,被他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做了“嘘”声,两个人同时捂住嘴巴,放低了身形,掩藏在了草木茂盛的丛林当中。 远处有些模糊,待走近,才发现来人身姿摇曳,明显是一个女人,再看面容,也是熟人,赫然就是崔珊珊。 苏南心中暗叹,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叹息。 之前听雪茹随口那么一提,苏南便留了一个心眼,倒不是确定崔珊珊一定要过来捣鬼,只是坐在这边,以防万一。再不济,自己也带足了东西,就当是野餐了。 如今这崔珊珊真的过来了,他倒是在心中有些可惜。只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便可以逼得她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不知是谁的错了。 崔珊珊神色有些警惕,不停的张望四周,一步步的走到了木塔面前,她的身体挡在前面,不知在捣鼓些什么,一番摆弄后,居然让她将大门紧锁的木塔打开了?!! 苏南眼见着崔珊珊跨入木塔,四处查看一番后,掩上了房门,过了大约一炷香时辰,崔珊珊才出现,将门锁恢复了原样,急急忙忙的走了。 等崔珊珊彻底离去,躲在后面的两人才敢出来,杜建显得很激动,铿锵掷地的说道:“那么漂亮的姐姐居然是小偷,不行,我一定要去找爹爹告发她!” “等等...”苏南闻言一急,拦住了跨出了半边脚的杜建,“小胖子,等一等。” “你......你,你说谁是小胖子?!!”杜建很生气,气呼呼的说道。 苏南暗叫糟糕,自己一不留神把他取的外号说出来,连忙打一个糊弄过去。“没有没有,我说我自己呢。不过你现在可不能去告诉你爹爹。”苏南说道。 杜建眼中掠过疑惑,“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告诉爹爹,难道....”杜建有些气愤的看着苏南:“难道,你也是她的同伙?好啊,怪不得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还骂我小胖子,你...你肯定就是同伙!!” 杜建中气十足的叫着,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看着他。 前面的鬼鬼祟祟他就认了,后面的那个理由是什么鬼?!苏南暗自吐槽,却狠狠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状似凶狠的说道:“闭嘴,那个女的还没走远呢,倒是被她发现了,就回来把你杀了抛尸!!” 杜小胖子马上就闭嘴了,眼睛中有着泪花,委屈的说道:“你...你们欺负人!”这句话倒是小声了很多。 苏南暗自放了一个白眼,蹲下来,开始耐心的对他说:“来,我来告诉你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上熬夜了,为了抢东西,结果还是被秒完了,大熊没有抢到,郁闷中...... 第58章 使坏 第二日, 大比之日。 这是一个好天气,天空蔚蓝,一团团飘着大块的白云, 阳光微烈, 有些刺眼的日光从云中透出, 衬得云霞发亮, 天空就像是洗过的干净。 就算今天看上去有些炎热,可是也抵不住在场人的热情,这才不过早上,游园边上早就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来了,围着一团。 苏南来的早,眼眶下带着浓浓的黑眼圈。昨天晚上他回去的本来就晚, 清早起来占个好位置, 感觉上眼皮一直忍不住亲吻下眼皮, 搭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头, 打了个大大哈切。 最后还是撑不住了, 靠在松竹的肩膀上睡着了,刚没休息一会, 就被他猴急的叫唤起来了:“先生快别睡了,马上表演就要开始了。” 苏南有气无力的爬起来, 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一对姐妹花,脸上闪烁兴奋,双手捧着一束鲜花, 上蹿下跳的想要看清楚湖中间的那艘精致画舫,嘴里面还不停的讨论着:“你说今年的琴王该是谁呢,要我说,必定是七旬公子了,长的那般英俊,琴也弹得最好。” 苏南撑着脑袋听了一半,心中暗想,他算是明白了,这种比试,就像是未来的选秀节目一样,谁要是胜出了,非得名声大振。 就像是他一样,这几天,不停的有香料阁的人过来请他过去,价钱给的比玲珑轩高的也有,就连九天阁也派人过来,出价颇高,可还是被苏南拒绝了。 苏南占了一处地方,在山坡处的一块草地上,旁边靠着一根歪脖子树。他在地上铺了一块毯子,没什么形象的坐上去,靠着歪脖子树,交叉腿,看着湖中画舫的位置。 画舫高五层,每一层皆是画梁雕栋,整艘船被火漆漆得油光水亮,在日辉下熠熠发光,每层的檐边,是用暗红色的琉璃瓦覆盖,隐有暗华流动其中。翘角下,悬挂着棕色流苏。 这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船头用一处刺绣掩盖住了门口。过了许久,等湖边都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才有一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穿青衣,留着一抹胡子,嘴角含笑,给人儒生般温文尔雅之感。 “出来了出来了,快开始了。”林雪瑶有些激动的摇着苏南的袖口,不停的叫唤着。 “恩恩....好...好。”苏南想要把自己袖子抽出来,可是雪瑶的劲儿有点大,老是不能得逞,到最后,苏南只能无奈放弃了。 不过他也来了兴趣,这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男子自称为红岩商会的总管事师剑,话语带笑,音色清亮,一开口,声音穿得有些远,连苏南都可以听到个一清二楚。 “感谢诸位对红岩商会的抬爱,商会举办斗琴已有十年的经历了。”师剑的嗓音有些磁性,脸上带着让人不厌恶的讨好笑容,对着里里外外的百姓鞠了一躬。 居然还有人捧场,不知哪里发出一声尖叫,便是一阵热情的欢迎。 “只是,今日的这场斗园会有些特殊,我们的一位琴手,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参加这次的大比了,还请各位宽恕则个。”师剑笑容满面道。 苏南“咦”了一声,一下子从背靠弹起来,看着师剑。 这个动作被十娘发现了,心下疑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昨夜发生的一切悉数讲出。 夜晚,当他发现了崔珊珊偷偷潜入了宝塔中时,等她离去,他和小胖(?!)来到门口,此时月明星稀,借着月色,苏南偷偷查看了一番。 这锁头明显是被撬开了,可是用的是那种方式打开的,他倒真不清楚。 杜小胖子却很开心,从地上摸出来一根铁线,对他说道:“你就瞧好吧。” 说着就是一阵摆弄,当然速度远没有崔珊珊那样快,足足磨蹭了一盏茶的时间。一阵清脆的空响,锁被打开了。 他挑眉,古人诚不欺我,这铁线真心能拿来撬锁啊。 塔阁楼里面的光线很暗,苏南带了火把,却不把敢拿出来,只能接着微弱的光线,一步步的走到楼梯口,再上去。 越到上面,光线就越好了。苏南一直走到了第五层,终于看见放琴的地方了。 两边有书架,放着书本,中间放着十五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长盒子,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是放置古琴的长盒,摆放的整整齐齐。 苏南走近了看,才看到这长盒子上,右下角处,每一个都有不同的标示和字迹,写着甲乙丙类的东西。他猜测,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来排的序。 他查看了一番,终于发现了一张古琴的盒子似乎有些不对,似乎被人打开过。 别的古琴盒子接口处皆有灰尘,就是这一件,有些不同,木盒上十分干净,像是有人在帮忙打理一般。 他打开盒子,点起了蜡烛,仔细的查看一番,倒还真的让他看出来些什么。 这张琴有个地方已经被割了一半呢,却没完全割断,勉强相连。可以想象,若是有人大力弹琴,曲风激烈,这琴弦必定会断。 在斗琴会上的大比断琴,岂不就是输定了? 苏南心中生气,脸上变得有些阴沉,眼睛一瞟,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见了一样东西。 他低头捡起,才发现是半截指甲,指甲红艳,颜色纯正, 心下回忆,看这指甲上的颜色,莫不是就从崔珊珊的手上断的? 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种颜色。 苏南重重的叹息一声,若是割琴弦是真的,这回崔珊珊只能名誉扫地了。 物证有了,这下,就要有人证了。苏南眼睛微微发亮,看着旁边的杜小胖子,笑眯眯的蹲下来,与他平行说道:“杜哥儿,你不是看见了那个女人进去了吗?” “对啊,要不然你,我就可以抓住她呢!”杜哥儿脸气鼓鼓的,就像一只松鼠。 苏南耐心的给他讲:“你知不知道刚才的那个姐姐进来做什么?” “什么?” 他于是详细的给杜哥儿讲了一遍。“这是因为那位姐姐想要陷害一个人,割了她的琴弦,到时候弹琴时,琴弦定会折断。届时比赛,就会是她胜利了。” 杜哥儿却很生气,没想到那个姐姐那么漂亮,却做出这种表里不一的事情来。 “我要去告诉师总管。”师总管是红岩商会的总管,负责这次斗园会红岩商会的所有事情,这斗琴会自然也归他管。 “不行不行。”若是杜哥儿这么直接去找人,莫说对方信不信,光是他们撬门进入,就算是违法。万一师总管报官了怎办,他可没这么傻。 苏南想了想,想出了一个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困得不行,赶出来短小君,呜呜呜,各位晚安,么么哒~~~ 第59章 大比优胜 而在画舫内, 气氛却远远没有外面火热。 气氛压得极低,降至冰点,而刚刚在外面笑脸喜迎的师剑, 现在却沉着一张脸, 坐在太师椅上, 旁边站着两排精干的的仆人, 穿着黑色短衫,不苟言笑。 面色惨白的崔姗姗站在前方,眼眶睁大,似不可置信的看着师剑。 “你....你不能这么做!”崔姗姗大声的叫嚷道,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嘶哑。相比较底下人的嘶声竭力, 坐在上面的人却显得风轻云淡, 面带怜悯的看着她。 “崔小姐, 话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师剑淡淡的说道。 之前便有游园的守夜人过来汇报自己,说木塔的锁被人撬开, 还有人看见一个女人进去, 以为是丢了东西,特意来禀报。自己的人经过盘查, 并未发现什么丢失的东西,反而是其中的一柄琴被人动过, 琴弦被人割断。 木塔的守卫本就松散,平时也无专人看守,是谁做的也不得而知。可偏偏有人碰巧看见有人撬门, 在地上在残留着一小块断了的指甲 ,只是让底下的人稍稍盘查,就查出来了。 其实这种事情多有常见,以往的琴师私下偶尔有龃龉,大多也会搞一些小动作,下毒,诽谤之事倒也常见。 像这种直接偷偷潜入琴阁之人,倒是有过几次,却不多见。塔外虽无专人看守,可在最后大比之前,商会会有专人检查古琴,以防出现意外。所以与其冒着风险做这种无谓的工作,还不如直接下毒琴师来的快些。 “我只对外公布,崔姑娘因事不能参赛,却并没有言明是何缘故,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师总管扫了一眼崔珊珊,眼神带着怜悯。 这姑娘心思狭窄不说,脑子还不怎么好使。若是琴弦断了便断了,找人接起便是,可偏偏叫人看见了行踪,还在现场留下了证据。若是不处置她,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只不过是一个富家酒户的女儿,远达不到一手通天的地步,如何能驱使得动他师剑呢? 给了她留下最后一张遮羞布,已经是他的情分了。 崔珊珊向后倒退了几步,几乎站立不稳,眼神散漫空洞,绝望直视前方。 她苦练琴艺多少年,期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达到如今的水平。就连这斗园会,她也参加了至少三四次。 去年一次,她因为实力不够,堪堪落选,并未进入最后的琴艺大比中。直到今年,勤学苦练,才得了这小比第一的头衔。 可是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姐姐,不论是从天赋还是勤奋上,哪一点比得了她? 崔珊珊暗恨,从小自己名师教授,长大后更是勤学苦练,即使如此,也花了四年的时间进入最后的琴艺大比中。那崔雪茹不过只练了几个月,便可以入选,自己如何能甘心? 更别提这段日子,她亲眼看见崔雪茹和张修平张家公子,两人有说有笑,在外人看来,可谓是男才女貌,相配得很。 那崔雪茹哪里好看?崔珊珊心中愤恨不平,哀怨的想着。明明之前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最近两个月日,不知道得了哪阵妖风,突然大变了样,连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因参加了几次斗园会了,无意间听说,这所有比赛用的古琴都储存在古塔之内,平日也无人看守。心思一动,夜晚趁着周围无人,便来到了古塔外,撬门而入,找寻崔雪茹明日要用的那把古琴,动了手脚。 崔珊珊唯一疑虑的是,她明明没有割断琴弦,只是用小刀磨了一半。至于指甲,也是因为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心中惶恐,下手未曾注意,断了一部分。她发现时已经回到了家中,却也立马修剪了指甲,看不出有断过的痕迹。 她眼中浮起水雾,心中渐渐升起哀戚,外面是欢声满天,里面的她却如同堕落冰窖,冻得她浑身发寒。 师剑虽然并未当众言明缘由,可是有心人一打听便知。自己当初做这事时冲动,并未对母亲言明,更别提父亲崔德了。如若被他知晓,自己是因为陷害姐姐而被除名,那...... 崔珊珊脸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心中终于生出一丝后悔的情绪,可终究再也来不及了。 师剑俯视底下的女子,看其样子,终于知道其中环节关键,叹息一声。他对其事情经过也有了解,知晓不过是姊妹之间的龃龉,却闹得这样,真是得不偿失。 摇摇头,师剑失望的看着崔珊珊,最终离去,房间之中,最后只留她一人独自站立。 “那你为何要把那琴弦给割断呢?”另外一边,林雪瑶有些不解的看着苏南。 苏南笑了笑,解释了一番。崔珊珊虽然割了琴弦,可是并不明显,常人若不仔细察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想那红岩商会只不过是将古琴放置在古塔内,平日只凭一把锁给锁住,不算是上心,谁知道倒是会不会有人来检查呢? 至于那片红色的指甲,就真的算是崔珊珊运气太差了。 正在说着,崔雪茹便在众人之中登场了。 她今日穿的惊艳,正是之前苏南为她订做的那套桃红色的三层纱裙,再配上一抹翠玉抹额吊坠,鬓间的银制步摇,人比桃花还要艳上几分。眼含秋水,眉如远黛,配上这一身架势,远远望去,便是一位绝代佳人。 众人传来一阵欢呼声,崔雪茹抬目,左右扫视了一圈,人实在太多了,心中紧张,就想找到苏南他们的身影。 好在过了一会,她终于在不远处的山丘上看见几人,心中渐渐安定下来,拿到了自己的那一把琴,随意拨弄几下,便开始弹奏。 琴音悠扬婉转,不似普通曲子,节奏轻快,与寻常的古琴曲不同,却自带另一种愉悦的风味在里面。 这曲谱自然也是苏南交给她的,和一些熟悉的曲调不同,这几首古琴曲调,似二八少女,活泼调皮却让人赏心悦目。 这段时间,她天天弹奏这几曲,熟能生巧。倒不比不上其他的琴艺大师,却自带另外一种标签。 三曲过后,周边的人群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崔雪茹回过神来,有些惊慌的站起身,对着各方鞠躬后,抱着古琴跑了。 等回到了后台,却发现早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她呢。 “师总管,您怎么在这儿?”崔雪茹惊讶,看着师剑站在其中,似等她有一段时间了。 “崔姑娘,”师剑嘴角含笑的点头,请崔雪茹坐下,寒暄了几句。“崔姑娘的曲子听着甚为新奇,是姑娘自己谱曲?” “自然不是。”崔雪茹连忙否认,说是教自己琴艺的老师传给她的,她不敢居功,冒领了这份功劳。 “原来如此,想必崔姑娘的老师一定也是一位经世奇才。”师剑脸上带着笑意,夸赞了一番。 崔雪茹寻思,这苏南也当得上是一位经世奇才了。想到这里,崔雪茹美滋滋的抱着古琴,想着今日的一切,对她来说简直如同水月镜花,不可想象,能有今天,多亏了苏南。 她对苏南,除去感激之外,再无任何他想。 “是这样的,此番来找崔姑娘,是有另外一件要事相告。”话锋一转,师剑的语气变得正经,将崔珊珊一事完整的告诉了崔雪茹。 后者开始听的认真,后面一听下来,却是满身冷汗,后怕不已。 脸色茫然,却突然想起了昨天的那一抹眼神,吞了口唾液,心有余悸的想着:怪不得这段时日崔珊珊并未来找她的麻烦,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抓住了关键的一点:“您刚刚说,是游园的守夜人碰巧看见了崔珊珊进入古塔?”她心觉不对,哪里有这么好的运气,不知为何,或许是直觉,总觉得这事和苏南脱不了联系。 “准确来说,是一个小孩碰巧看见的,以为是偷东西的,于是便告诉了他的爹爹,他爹再转述于我。”师剑耐心解释,他之所以未对外宣布,除了给崔珊珊最后一分颜面外,还有另外的考虑。 这斗琴一事一向是他们红岩商会最大的活动之一,影响何其广泛。这件事,说到底,最终也是他们的问题,不可能大肆宣扬,所以便按照另外一种方式,处理掉了。 崔雪茹倒还真的不知这件事情,等知道时一切已尘埃落地,再无可挽回了。 她心觉幸运,可用这样一种方式赢了崔珊珊,有些怅然若失。 “姑娘在房间稍作歇息,等其余琴师出演完毕后,便会公布结果。”师剑柔声宽慰道,将崔雪茹魂不守舍的模样,以为是被自己妹妹打击了,才心情不悦。 师剑留她一人在房中独自歇息,自己先行离去了。 她坐在床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竟然就靠着床沿,就这样沉沉睡去。 等外面锣鼓欢天之时,她才猛然惊醒,外面热热闹闹,夏日天色暗的有些晚,不知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于是整理了衣服和妆容,从房间出来,到了一层大厅。 大厅已经坐满了人,每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或是喜悦不能自已,又或是怅然若失,也有失望之人,。 见着崔雪茹下来,一位相识的琴手,一名风姿绰约的翩翩公子对她说了一声:“恭喜。” 崔雪茹:?? 有些迷茫的看着他,这位七旬公子的琴艺高超,平日里对他们也甚为冷淡,不怎么爱和她搭话,这是? 七旬公子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眉眼间却软化了许多。“你这次排名第四,算得上不错了。”据他所知,这崔姑娘是第一次参赛,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在算得上不错了。 眼中掠过惊奇,接着染上了惊喜,脸上泛着笑意,小声的尖叫了一番,用手捂住嘴,喜笑颜开,当即开心的跳了一个圈。 京城之中人才济济,囊括了众多技艺高超的琴手。她这次能取得这样好的成绩,一方面取了巧,一方面却又是十娘她们对她的辛苦栽培。 想到苏南和十娘她们,崔雪茹就有点心情浮躁,恨不得立马飞到他们身边,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他们。 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愁,不论如何,这一年一度的琴艺盛会,也暂时告一段落。这前三名皆是琴艺大家,之前高冷的那位七旬公子,便是此次排名第二。 至于崔珊珊,她一直未曾看见身影,想在现下,她也不会出现在崔雪茹的面前了。 她眼眸中涌动着兴奋,等下了画舫,就直奔苏南他们的所在而去。可没曾想到,她刚一下船,就被团团的人群围住,走脱不得。 “雪茹姑娘,雪茹姑娘,能否帮小生题个字?” “雪茹姑娘,在下.....诶?到底是谁在挤我?!”这是另外一位男子,气急败坏的说道。 她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一下子便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我来给你们描述一下蠢作者打这片小说时候的状态。 啊~~好困,马上就要打完了,加油!!! 恩,眯一会眼睛,恩,就一会,马上就睁开。 恩,快写完了,快写完了,我又打了几百字了。 睁眼:我屮艹芔茻,我这是打的什么破玩意,和文章完全不相干啊,什么鬼啊,我这是.......删了重新写!! 接着重复第一步骤。 第60章 闹剧 等崔雪茹好不容易摆脱缠在周围的人, 回头再去找苏南几人时,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踪迹了。 她心中失望,怔愣片刻, 又有人唤了她一声:“崔姑娘。”语气带着欣喜, 待她转头去看时, 发现正是张修平。 他站在不远处, 眼神激动,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那双眼眸却溢满了喜悦、崇敬、爱慕之情,糅杂在一起,连雪茹她自己都分辨不能。 她此刻有些茫然, 她只取得了第四名次, 可对以前的她来说却是想也不敢想的奢望, 更别提如今的追随者了。 崔雪茹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张家公子向自己靠近。 几人心情不错, 十娘既是高兴, 也是不高兴。莺歌坊中也有人参加了这次的斗琴会,可惜成绩却不尽如人意, 纷纷倒在了小比中,唯一一个进入了最后的大比环节, 还是崔雪茹这个半吊子。 听耳边喧闹,繁华市井,夏日的热气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苏南却并不觉得难受。哼着小曲,提着一袋牛皮纸包裹好的物件,一摇一晃的回了家。 途径了玲珑轩,苏南顿住了脚步,它的外形和之前并无改变,还是那么奢侈浮夸,伙计更加卖力的在门口招呼客人,见着苏南过来了,笑脸相迎。 “这位客人,可是为家里的女眷买些胭脂水粉?”伙计脸上堆着笑容,分外热情。 “恩...你们这里又出了哪些新产品呢?”苏南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四周,这玲珑轩外面摆放着新的看板,上面似乎写着什么,他没仔细看,直接询问伙计。 “哟,这位客人果然是有眼光啊!本店新出的一款素颜粉,抹在脸上,可以使肤质细腻,宛若剥了壳的鸡蛋。用过的人,都说比世外阁的粉底都要好呢。”伙计极力推销道。 苏南:....... 他用奇怪的眼神扫视了一番伙计,伙计被看的心里发毛,脸上咧开了笑容,问道:“这位客人?”略微带着疑惑,不知为何,这位客人给他的感觉怪怪的。 “哦,没什么。”苏南装作无意的收回了目光,“哦,多少钱啊?” 伙计欣喜,没曾想到这位客人这般好说话,“不贵不贵,就十五两银子。” “什么?!”苏南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十五两银子,怎么这么贵?” “这可不算贵呢,客人你不知道,前面的世外阁卖二十两银子,足足比我们多了好五两银子呢。”伙计说道,言语之间,仿佛苏南占了大便宜了。 苏南气的发笑,他卖那么多钱是因为东西好用,你这东西能和他的粉底相比吗? “帮我包一个,速度快点。”伙计见苏南应下来,喜笑颜开,连忙对他说着稍等,接着跑进店铺,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伙计便出来了,手上拿着包好的素颜粉。 他心中滴血,接过东西后,转身嘟囔了一句:“回去得让林俊帮我报销,记在账上。”他可是为了打通敌人内部行情才这样做。 回到世外阁,林俊见他回来一愣,“回来了?”苏南恩了一声,板着一张脸回了屋子。 林俊心下疑惑,跟着苏南来到了书房,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工艺室,东西繁多,摆放却很整齐,看得出苏南平时收拾的认真。 他见到了苏南手上的东西,便恍然大悟,他见苏南试验,笑着开口说道:“这东西刚刚出来我便买了一盒,放心,比不上你的东西。” 苏南闻言却愣住了:“什么,你已经买过一盒呢?”得到确认的答复后,大声暗呼后悔。 这得十五两一盒呢,买回来又无其他作用,只能生灰。买上一盒他都觉得浪费,更别提买上两盒了。 亏了亏了,苏南捶胸顿足,大叫后悔。 林俊却觉得好笑,只不过是一盒胭脂水粉罢了,何苦反应这样强烈。他也知晓苏南和玲珑轩的纠葛,眸色一沉,想的却是其他事情。 这段时间,玲珑轩一直在搞些暗地里的小动作,之前也出了不少新的妆品,在模仿世外阁的东西,虽然质量差些,可胜在价格比世外阁的便宜。看生意的样子,也不比世外阁差。 只是苏南对此不屑,从来不曾管过。只有他知道,这几日玲珑轩还明里暗里的挖人,被他发现,并未成功,却给他留下警醒,让他不得不注意。 连苏南都未曾发现,林俊眼中划过凌厉之色,目光锐利,与之对视,全身通透。 却在苏南叫他之时,整个人放松下来,眸色清亮,泛着温柔,疑惑的看着他。 苏南耐心的说了一遍:“不用管它,玲珑轩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东西,他们的人,怕是做不出来什么新奇的妆品了。” 这素颜粉他抹上了,只不过是用普通米粉加上了其他粉末,调深了颜色,再加上适当的铅华,如此才能让人涂抹过后,便觉得肤质白皙。 苏南暗自撇嘴,这古代人唯一不好之处,就是特喜欢用这铅粉,不仅平民用,不少达官贵人却依然喜欢加了铅粉的妆品。因为这会让她们在短时间内皮肤娇嫩,白净透亮,却并非常长久之计。 玲珑阁这么加铅粉,也不知道哪天就会出事。复又想着,玲珑轩出事,这不挺好的吗?苏南想着,又笑了笑,决心暂时不管这玲珑轩。 林俊见苏南展开笑颜,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苏南这段时间在做的事情,犹豫了一阵,还是出口问道:“那位崔姑娘,现在如何了呢?” 林俊一直知晓崔雪茹之事,可从未出言询问过,今天这么突然,倒让苏南心中有些警惕,奇怪的看着他:“挺好的,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林俊一时语塞,苏南眯着眼睛,怀疑的看着他:“哦?难不成你看上她呢!” 他无语,样子有些生气,脸色沉下来,“胡说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不知为何,这话让苏南说出来,他就有种莫名的心烦。 见林俊生气的样子似乎是真的,苏南转开了话题,打着“哈哈”说道:“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她现在倒是挺好的,斗园会上,得了琴艺大比的第四,现在他们家,估计已经闹翻天了吧。” 苏南将手上的素颜粉放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托着下巴,笑眯眯的说着。眼睛微眯,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心中着实觉得可惜至极。 正如苏南所说,崔府确实正在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闹剧。 “啪”的一声,崔德重重的耳光打在了崔珊珊的脸上,后者被打的跌落在地,涕泗横流,眼中却仍然带着不可置信,眼眸睁大,怔怔的望着崔德,泪痕两条。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样不争气的东西。”崔德气的脸色通红,手指指着崔珊珊,青筋暴露,抖个不停,即是气愤又是痛心。 站立不住,跌坐在背后的椅子,失望的眼神看着崔珊珊,仿佛全身泼了冷水,后者一动不动,捂住脸庞,发鬓凌乱的坐在地上,即使被这样打了,也没反应,全身仿佛傻掉了一样。 “老爷....”元氏哭的肝肠寸断,声泪俱下,抱着自己的女儿给崔德跪下,“姗姗还小,她不懂事,可是她已经知道错了。” “姗姗被除名,已经够难过的了,回到家后,不吃不喝,不管我怎么说她都不说话,老爷!”看着姗姗的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她何其痛心? 元氏心疼的看着自家女儿,她方才知晓了整件事情,却没想到姗姗竟然胆大到做出这种事情。当时就气得她不行,将姗姗骂了一顿。 怪不得昨天回来的这般晚,可若是真的要做这种事,哪里须得姗姗亲自动手,她找人去做便是了,就算将来事发,这脏水也轮不到姗姗身上。 她恨其不争,却看着姗姗泪流满面无可奈何,痛心不已。“娘,我是不是就这样输了?”眼眶中溢满了泪水,簌簌流下,两抹泪痕挂于脸上。 崔珊珊坐在地上,石板冰凉,一切宛若昨日,她回忆起当初种种,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慈母多败儿!”崔德气愤难当:“就是因为你这样,姗姗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自私自利,毫无手足之情。” 他的怒吼声在内堂回响,让一进门的雪茹便听得一清二楚。 她一进门,宛若实质的目光便射到了她的身上,她只不过顿了顿,却一脸风轻云淡的走了进来。 “雪茹,”崔德的脸上有些尴尬,“你回来了。” 崔雪茹淡淡的“恩”了一声,便再没有回过父亲的话,沉闷的气氛渐渐四散开来。姗姗还坐在地板上,元氏也是满面狼狈,崔德更气的脸红脖子粗。这一家人,也只有崔雪茹自己稍好些,端庄秀丽,漂亮的不像话。 崔德仿佛第一次看见自己女儿一样,想和她搭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试了几次,却噎在了嗓子眼里。 只能干咳一声,声音却不由的放软了许多,带着些许讨好:“雪茹,你看,姗姗的事情......” 话还没说话,崔雪茹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笑容,眼角弯弯,眸子垂下,衬托得她安静美好,沉痛的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不过,既然姗姗都已经受到了惩罚,不如便将这件事情略过吧,爹。”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心中皆是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大熊这次剁手的所有物品全部到齐了。接下来,大熊应该会进入吃土环节...... 呜呜呜...... 第61章 提亲 雪茹此言一出, 无论是跪在地上的崔珊珊,还是站在一旁的一脸尴尬的崔德,都静默不语。过了一会, 几人才反应过来, 崔德最先清醒, 脸上带着少许尴尬。 “雪茹啊, 这个...你说的可是真的?”崔德虽然高兴崔雪茹不在追究此事,可是心中却有些不信,雪茹她...当真不再追究了? 莫说是他不信,连其余两人皆是不相信,元氏跪坐在地上,眼角的泪痕还未擦干, 眼神怀疑的打量着她。连崔珊珊都收起了愤恨的目光, 一脸错愕。 “那照爹爹的这话, 雪茹莫非还要追究不成?”崔雪茹笑容中带上了一丝讥讽,崔德却连忙开口说道:“不追究就好, 不追究就好。”心中是带了一丝疑惑, 可是既然雪茹自己都说不追究,对他来说就再好不过了。 崔雪茹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坐在石板地上的两人, 嘴角擒了抹微笑,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些什么, 看的元氏眸中怒火闪烁。 这崔雪茹竟然如此难缠?不但赢了比赛,还将她们母女二人整的如此狼狈,自己怎么能轻易的放过她?元氏低垂着眸子, 将眼中的寒光收敛,抬头时,又是一脸沉痛悔意。 崔德却还是罚了崔珊珊禁足三个月,抄写诗书,没有他的命令,不得随意的出房门院子。元氏因教女不严,也被罚禁足半月,将崔府的掌事权交给管家,好生反省。 元氏虽然暗恨崔雪茹,可对此却无可奈何,只能宽慰自己,不过是半月罢了,忍一忍便过去了。崔雪茹将来若是想要在崔府生活,免不得仰仗她的脸色过日。 想到这里,元氏扭曲的面容稍缓,整理云鬓,端起了手边的一杯茶,喝了一口。 元氏被崔雪茹气的胸口微微发疼,这几天早上起来,心中总觉得心慌不已,眉眼间带着不耐的神色,随口对一旁站立的婆子说道:“去厨房,帮我炖一碗燕窝。”复又想了想,“两碗,另一碗给小姐送去。” 这几日姗姗呆在房中,不知道是不是被闷坏了。想到这里,元氏又是一阵心疼。 婆子领了命出去,正等着,外面匆忙的进来了一个丫鬟。 丫鬟是府里的大丫鬟,跟在她旁边有五六年了,平时也算见过大世面,今日不知为何脸上挂着惊慌,急匆匆的冲进来,小声的附在她耳边说道:“不好了,夫人,那张家公子张修平来提亲呢。” 听闻张修平的名字,元氏心中先是一喜。这张修平一直是她最看好的女婿人选,家世良好,更别提姗姗还倾心于他。崔德请过张家老爷来家中用过膳,也拉着姗姗见过,两家言语之间,颇为满意。 所以咋听见这个消息时,元氏眼中掠过欣喜。猛然想起,既然如此,丫鬟怎么如此惊慌? 丫鬟有些焦急的说道:“那张家公子的提亲对象,是大小姐,不是咱家小姐啊。” 元氏恍若被雷劈了一般,眼前一阵发黑,浑身瘫软,似乎不敢置信,复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丫鬟于是将事情经过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原来,这次提亲是张老爷亲自带人过来,光是聘礼都提了四五箱,皆是绫罗绸缎,青瓷玉碗,另外加了一小箱的银子。加起来,聘礼足足价值上千两之多。 这张老爷大腹便便,满身富态,一进门,便与崔德打过了招呼,“哈哈,崔老爷,这下我们两家便要结为亲家了。” 崔德看这架势,满脸惊喜,“这,张老爷,您是为.....” 张老爷笑容满面,颧骨的肉嘟嘟的,笑起来像是一位弥勒佛:“崔老爷,今天我来,则是为小儿修平,向令女雪茹提亲的。” 听闻此语,崔德脸上的笑容僵住,“雪茹?”似乎有些不信,又试探性的多问了两句:“您说的,是我的大女儿崔雪茹?” 怪不得崔德这幅样子,只是之前张老爷来过几次,见得都是姗姗,元氏也在自己耳边,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只说姗姗若是能嫁给张修平,两家关系不但能更进一步,对他的生意,也是极好的。 至于雪茹,与这张老爷应该从未见过,按道理与张家公子也并不熟悉,为何今日突然来提亲? 崔德不知两人关系,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得已出言询问。 “非也非也,崔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斗园会上大放异彩,不要说我家修平了,连这京城之中,也有不少青年才俊倾心于崔姑娘了。”张老爷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子,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而且我还听说,家中亡妻与您的原配夫人,两人有过婚约,只说是等两人长大之后,便迎娶过门。这...这乃是一番金玉良缘啊。“言语中,张老爷对崔雪茹颇为满意。 提到了亡妻陈氏,崔德的脑门上便有细密的汗液。他其实早知道此事,对两人的婚约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便如此,他当初想着的,也是将姗姗嫁过去。 彼时雪茹的样子并不怎么好看,体弱多病,脸色蜡黄,见到自己唯唯诺诺,哪里像一个大家闺秀。说是府中的下人也有相信,姗姗却不一样,乖巧可爱,深受自己喜欢。再加上元氏经常在自己耳边念叨,自己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这个.....”崔德犹豫了片刻,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张老爷以为这事莫不是有了什么变数,霎时有些着急,“崔老爷,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看不上小儿修平?!” “不不...自然不是了。”崔德连忙解释,脸色发红:“只是,之前与张老爷见面的是我家姗姗,我以为.....” “姗姗啊...”张老爷面色踌躇,欲言又止,偷偷的看了看崔德的表情,这一动作哪里瞒得了崔德,心中通透,有些冷。 “姗姗是不错,只不过现在外面的这些传闻愈演愈烈,况且,在斗园会上....”张老爷的话没说完,留了一半,崔德却知后半段说的是什么。之前好不容易歇下去的怒火,又被点燃了。 看来姗姗做的这点破事,居然闹得人尽皆知了。 张老爷看崔德这幅样子,想到之前的传闻,犹豫了片刻,最终开口说道:“崔老爷,我知道您喜欢姗姗。可是与修平定有婚约之人,一直都是雪茹。况且,这婚约是由亡妻和您的原配两人订下的,现在旧人已故,这承诺哪里能轻易作废?” 张老爷的一席话,却往崔德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冻得他通体发冷,却也将脑瓜子给冻透了。他仿佛清醒了过来,张了张嘴,脖子像是被一只手给紧紧掐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色复杂。 “你说的对...”崔德喃喃了几声,抬起头:“没错,按照约定,雪茹却是应该嫁给修平。”皱纹纵深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眸透出一缕精光,崔德不知道何时,已经汗流浃背。 张老爷闻言大喜,当即将聘礼和婚书交给了崔老爷,并约好两人定个时间,在详细谈论之后的婚事。 送走了张老爷,崔德坐在椅子上,思索了良久,想了想,叫过了管家,附耳说了些什么,便起身去寻崔雪茹了。 此时夏日的光线正好,崔雪茹的院子中,有一片绿荫,架着绿藤,在院中投下了一片阴凉。 崔雪茹站在绿荫下,手拿着剪刀,专注着修剪一盆栀子花,眼神专注。青丝被简单的挽起,身披了一件纱裙,明媚皓齿,仪态端庄。在这烦闷炎热的夏日中,这一方小世界却显得格外清凉。 崔德站在离院子不远的入口处,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想要开口,却最终没说出来。最终还是崔雪茹身边的丫鬟小梅看见了崔德,惊讶的叫道:“老爷?!” 崔雪茹惊讶的回头,看着崔德涨红了脖子,脸上却做出一副正经严肃。崔雪茹温柔的询问道:“爹,您怎么过来了。” 崔德看着自家女儿走近,想要扯开一个和蔼的笑容,就像对姗姗一般,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最终只能简短的说几句话,将张老爷过来提亲一事,简略的告诉了崔雪茹。 “既然是母亲生前为雪茹订下的婚约,雪茹一定会准守,况且自己曾见过那张家公子一面,品行优良,不是坏人。”眸中泛着温柔,思索了片刻,给他展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崔德提起一口气,想对雪茹说些什么,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对他如此陌生。 他想和雪茹聊些过往,也想如一位慈父一般对她嘘寒问暖,问她这门亲事是否真的如她心意。却不知如何开口,崔德看着女儿的脸庞,白皙的脸庞上依稀可见过去的影子,那个面瘦肌黄的女孩仿佛才十多岁大。 恍然间记得前几个月仿佛不是现在这样,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自己全然不得而知。 崔德脸突然红了,心中升起了一股懊恼的情绪,脸色通红,似乎连青筋都爆出来了。“你.....为父一定会帮你准备一份好的嫁妆..”说完这话,崔德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离去。 崔雪茹脸上的笑容不变,却在崔德转身离去后收敛笑意,眸色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过了良久,才嗤笑一声,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花木上,仔细修剪。刚刚的一切,宛若从未发生过一样。 之前张家公子来寻她,只同她说了一件事,便是过几日就要来崔府提亲。自己被他打懵呢,浑浑噩噩,不知道回了他什么话。只记得修平狂喜,抱住了自己,说了句“等我。”便飞快跑了。 她昏昏沉沉的回到家中,在临近家门口时,倏地反应过来,眼神清明。 她心中暗自揣测,回到家中后,父亲定是要为崔珊珊开脱,可崔珊珊做出这种有辱家风之事,父亲心中必定气愤难当,惩罚必定是免不了的。 可修平几日后便要过来提亲,若是元氏和崔珊珊在,不知又会闹出哪些幺蛾子。 心中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定下了注意,明眸中略过坚定之色,都到了最后一步,绝不可能再失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的更新时间不定,想要确定更新时间,可是一直裸奔,呜呜呜..... 这一大段剧情终于写完了,过几天会有番外,讲一家子最后的结局,算是恶有恶报,善....恩...... 哈哈,之后的剧情....苏南会继续改造美人的,感觉埋了超多伏笔,再不写我都快忘了。 第62章 报酬与利息 苏南房间中安上了一架藤椅, 是他让麻生做的。躺在椅子上,摇摇晃晃,手边便放着冰镇好的水果和绿豆汤, 微眯着眼睛, 打着瞌睡。 旁边松竹在收拾整理书房, 见苏南摇晃的速度越来越慢, 渐渐放缓了动作,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响。 正睡着迷迷糊糊,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家中的仆人似乎跑了进来,对松竹说了些什么,听到了“送来”, “银子”几个词语, 苏南的午困渐渐消失了, 打了个哈切,慢慢睁开眼。 “发生什么事了?”苏南有气无力的说道。 松竹见苏南醒了, 连忙跑过来, 说道:“说是崔府派人送来了银子,说必须亲手交给您。” 苏南一下来了精神:“哦?来来来, 让人快些进来。” 来给苏南送钱的是另外一人,苏南从未见过, 眉清目秀,看上去比松竹大不了多少的小伙子,样子腼腆, 进来后,好奇的扫视了一番屋内情景,和苏南的视线对上,连忙慌张的低下头。 “苏先生,我家小姐让我将这盒子亲自的交到您的手上。”仆人对苏南有些好奇,抬头悄悄的看了他一眼,闪闪躲躲,不敢直直的看着他。 苏南接过了盒子,一打开,就被满眼的银花给闪瞎了眼睛。摆放的整齐的银两放在盒子中,全部是崭新的官银,丝毫未有磨损。 嘴角不仅勾起了一抹笑容,眼睛一扫,眉头微蹙:“怎么是六百两银子?”之前定好的价格,不是四百两吗? 小伙计见苏南开口询问,连忙将自家小姐的话重复了一遍:“雪茹小姐说了,这多出来的银子,是她给您的利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些踌躇,没搞清楚自家小姐这句话的意思。 星眸中略过淡淡的笑意,苏南合上了盒子,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一边说道:“你家小姐过不了多久便大婚了,我叫松竹拿点东西,你带回去给你家小姐,就说是送她的大婚之礼。” 伙计连忙点头应下了,松竹拿了苏南的东西,吃了一惊,暗自估算了上面东西的价值,暗忖:先生平时抠门要死,这下怎么变得这么大方了?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还是带着伙计去库房,领了满满一篮子的妆品,都是苏南店中最好的一批,卖价总价也在两三百两左右。 伙计接过了篮子,替自己小姐谢过了苏南,便离开了。 苏南在书房随意的看了会书,等到下午,松竹和苏阳两个人来了书房,苏南便教了二人读书。他生性随意,也不像私塾老师一样,对四书五经要求甚严,他倒是很喜欢教几人读一些奇志怪谈,不知算不算误人子弟。 得了空,苏阳喘息了一口气,给苏南说着其他事情:“你知道,崔雪茹下个月大婚吗?” 苏南正在看他们两人的作业,漫不经心的说道:“知晓,怎么了?” “嘿嘿,你难道不去喝一杯喜酒?”苏阳嬉皮笑脸的说着,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的一清二楚,别的不说,那些坊间传闻,苏阳就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不少。 这年头,有谁比得上呆在街边的乞丐更消息灵通呢? “说得对,我得去蹭一杯喜酒沾沾喜气。”苏南思索片刻,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元氏久这么轻易的让雪茹嫁过去了?”他有些好奇,之前响动搞得这么大,就这么轻易的偃旗息鼓了? 苏阳笑嘻嘻的说:“她倒是想要闹,不过崔老爷关了她禁闭,等她知晓时,两家人连日子都定好了。” “我倒是听说那崔珊珊,在崔府哭闹上吊了好几次,崔老爷大怒,狠狠的打了她,在床上躺了两天,气的不清。”言语之间幸灾乐祸的说道。 苏南也乐了,果然好戏还是在民间啊。 他听的开心,见着苏阳,虽然两人经常见面,可今天突然发现,他高了不少。遂关心的问道:“你长高了?”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苏阳有些懵,可是听懂了苏南的话,却让他心中有些小喜悦。 从未有人像这样仔细的关心他,也很少有人像苏南这样细心,不禁让他心中暖暖的。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之前忘记告诉苏南了,吭吭哧哧的开口:“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了。” “什么事?”苏南却不在意的问道。 “你还记得有一次,有群人砸了你的铺子吗?”苏阳有些不好意思说着。 闻言,苏南的眼睛微微眯着,显然对那么一群人印象深刻,语调挑高:“哦?记得啊,怎么了?” 苏阳扭扭捏捏的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那是外地的一群流氓,在当地的县城算是臭名远扬,经常帮人做一些收债,打手之事。他一时间忘记了,等他想起这群人时,几人已经从监牢中放出,离开了京城了。 后来还是在帮中弟兄的帮助下,几人早已经回到了自己家中,有继续干偷鸡摸狗之事的,也有回家种田的。帮中弟兄去打听,只是说起了世外阁,那几人吓得均是面如土色。 后来才知道,之前几人放出来时,便有人将他们一行人带到了一间荒野小屋中,还没对他们动手,只是言语间警告了一番,便让几人吓得不轻,保证不再犯了。 问那些人是什么身份,只说是身份显贵,其他的却不得而知。 苏阳后来听人说了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苏南来京城还不过一年时间,哪里认识什么显贵的朋友? 若是说平时的客人,就更不可能了。和客人虽关系好,却远远没达到这种程度。 正当苏阳冥思苦想时,苏南的注意力却放在了苏阳说的一句话上:“你刚刚说,帮中兄弟?”看着苏南怀疑眼神,后者背上的寒毛都冒起来了,顿时噎住,眼神飘忽的向四周看了看。 “额,帮中兄弟,就是...就是朋友约的称呼。对了,苏先生,听说你在斗园会上大放异彩,连京中大户王承民老爷子都对你另眼相看”苏阳讪笑两声,故意岔开了话题,往其他方向转去了。 苏南却没有细想,他只以为苏阳不过是开玩笑,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中二病总是比较重。妄想自己是什么武功盖世的大侠,和朋友组一个教派,自称老大。 正好苏阳提了另外一件事,就顺带将刚才那话题给岔过去了。苏阳自然是心中舒了一口气,生怕苏南追着问下去,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见提起了自己得意的事,苏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就想去拿自己的战利品,拿来炫耀一番。于是笑着让他等一等,自己将回春香从衣柜中拿出,放在桌子上,打开,供苏阳看看。 “哇撒!”苏阳眼珠子都瞪直了,打开木盒,香气馥郁而出,连苏南都觉得,这香料的香气被这么一关,居然更加浓郁了。 香气特别,香味清幽,宛若站在竹林或者森林深处,却带着花香的甜蜜,甜味不重,最主要的感觉仍旧是通透。 苏阳看着这回春香,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眼神变得有些紧张,欲言又止的看着苏南。 这个动作哪里瞒得住他,他以为苏阳有事对他说,于是温声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只不过这香...你最近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苏阳眼神复杂,却让苏南心中生起了一丝好奇。 “哦?这是为何?” 第63章 宝藏 苏阳却不知道怎么和苏南说, 踌躇了半天,想了想,终于向苏南解释了一番。 原来, 在坊间流传, 在周朝之前, 也是南朝覆灭之时, 听说当时的皇帝运送过一批宝藏出京城,至于具体运送到哪个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听人说,当时南朝的末代君主知自己气数已尽,便将太子和宝藏分别的运输出城,若是将来有机会, 南朝太子就可以凭借着这一笔宝藏继续复国。 说到这里, 苏南打断, 眼神莫名的看着他,染上笑意, 俱是不信:“可是我怎么听说, 那南朝太子逃出京城没过多久,就被拦住, 交给了当时的周朝皇帝,再后来意外身亡了?” 就光这件事, 就被广大人民群众编成了一部名剧本,称为“拿太子”,每隔一段时日便在京城的各大剧坊上映, 场场爆满,不知道培养出多少名角来。 苏阳见苏南不相信他,有些不服气的开口打断道:“我又没说南朝太子活下来了。南朝太子虽然被拿了,但前朝宝藏由当时的禁卫军护送出了京城,消逝不见。禁卫军也毫无消息,宝藏仿佛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苏南托着自己的下巴,眸中透露出认真,专心的听着:“嗯,你继续说。”这故事讲得还真不错。 听说自那以后,就有一个传言,当初的那些禁卫军都被迫服用了**,藏完宝藏以后就相继死去了。至于宝藏的内容,就只有当时的南朝太子知道。 可惜那位南朝太子在追捕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掉入了江中,找到时,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说着这些市井传言,苏阳的兴致很高,见苏南听得认真,还以为他是真的相信自己所说,整个眸子都闪闪发亮,向前挪了几步。 “之后过了十多年,大家众说纷陈,有说那些禁卫军没死,只不过是隐姓埋名后活了下来。还有些人说,压根就没有什么前朝宝藏,这些只不过是南朝人鼓励自己的一个说法。” 但是到了最近,有一个说法却暗暗的在江湖中流传开来。 听说当时的那位禁卫军首领暗自的将地图画了下来,并分割成为四份,交给了当时的至亲好友,各自保存,后来首领服毒去世,这四份线索就单独的存放在各自处,一直到今天。 那禁卫军首领到底有哪四位至交好友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只是现在传说,其中有一位便是当时的李家家主。 只是听说,这位家主当时拿到这样东西时便觉得烫手,于是将他的那份线索藏在了一味香中,随有缘人流传开来,任何人都有可能得到这一份宝物。 这就引发了大家的一股莫名的热情。 听说现如今在黑市上,这位家主亲自制的香已经翻了至少三倍,可是至今依然没有人拿到这份线索。 苏阳的表情有些激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在一旁偷笑:“你说说,你说你这份回春香,会不会正好就是由藏宝图的那一份?” 苏南的表情更加激动:“也就是说,我的回春香现在在黑市上也可以卖到三四倍,也就是说有四千两以上?” 他简直赚翻了好吗? 这话简直就像是他这种财迷心窍的人能说出来的话,苏阳嗤笑一声,“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前提是你要有能力保护好它。” 江湖道上的人一听说这家主亲自制香如此昂贵,一些梁上君子不免动了心思。听说有不少人家中的藏品都遭到了洗劫,被偷,更多人都是将求得的香料认真藏起来。 苏南当时赢得声势浩大,在京城香料界也算是赫赫有名,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件事,过不了多久,定会流传到江湖上去。 苏阳有些担心。看上这东西的可不止是梁上君子,不少江湖人中有恶习,坑蒙拐骗都算是好的,万一来一个强抢,苏南不会武功,受伤事小,难免出现其他纰漏。 苏南却一点都不担心,笑眯眯的鼓掌:“讲得好,讲得好。”这故事讲得真好,故事来源于生活,这故事,讲得他都快信了一半了。 苏阳的脸气成了包子脸,难为他这么担心,苏南却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不过,按照你说的,这么大一份宝藏,四个人都不动心?”苏南有些好笑,退一步说,就算几人当时真的不动心,这藏宝图线索,就在这味香中? “你怎么知道那李家家主不会藏在自家院子中,那茅坑地下也是一个好的藏宝地啊?” 苏阳气得脸都红了,“我不是说了嘛,那李家家主怕东西留在自家中会留下祸端,才藏在香中流传出去的。” 行,行,苏南摇摇手,转身走到了衣柜中,将东西拿出来,打开盒子,黑色的方形香料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是一种熟悉的香味。 香料不大,长度还没有一根小指长,苏南有些好笑的用镊子夹起了香料,“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的前朝藏宝图,就藏在了这块香中?” 这么一点点的小空间里面?难不成那张藏宝图薄如蝉翼,包成蜡丸,装在里面? 要不是拿到了这味香后,苏南就用系统详细扫描分析了回春香的材料成分,显示这就是一块实打实的香料,苏阳说的鬼话他都快相信了呢。 实际上这就是一块普通香料!最多就是制作精巧了一些,成分复杂了些。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苏南,就这么一包装,再带上了一个噱头,就让千两的回春香足足翻了三四倍,三四千两白银啊,什么人这么有钱又有闲情,买这东西来做实验。 苏阳被噎的哑口无言,想要反驳,“你这么知道藏宝图不可能藏在这里面,你打开看过?” 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打开看过,可是和苏阳又不能解释其中的缘由,只能耸耸肩,“美得你,这东西要是打开看过了,还能值这么钱吗?”苏南白了他一眼。 这性质和赌石一样,没有打开看过的香料,就是一块宝,打开看过了,便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了。 苏阳心痒痒的,倒是心里很好奇,可看苏南的样子,铁定不会让他打开。 不过苏阳的一席话让苏南留了一个心眼,将这味香料放入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又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有一个让苏南意想不到的人,却来拜访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茂县山体滑坡,和蠢作者工作相关,加班很晚,看能不能明天多更。 PS:下章该撕了吧。 第64章 魏国公 苏南拿出了最好的茶叶来招待李黎之。 与之前在斗园会上见过的有些不同, 坐在自己面前的李公子,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绣暗色云纹, 头发梳得整齐饱满, 一双眼睛大而明亮, 整个人的装扮衣饰华贵, 气质高雅。 一看便知道是一位贵族公子,眼中的那一份沉静淡然,整个人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 苏南笑眯眯的给李公子倒着茶,“来来来,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李公子不要嫌弃才是。” 心中却暗自嘀咕, 这家伙过来干什么? 虽然这么想, 可苏南却大概能猜到一点李黎之的意图, 心下暗地撇嘴,万一到时候他说要买回春香, 自己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看着苏南, 李黎之眼中似乎有所松动,口气温和的说道:“苏兄客气了, 换我黎之便是了。” “哈哈...”苏南打着哈哈,不过黎之这称呼, 倒显得两人太过熟悉,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恩.....不知道李兄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滚烫的开水倒进了茶壶, 壶中的茶叶瞬间溢满,随着水流不停的旋转开来,一股茶清香从茶壶中瞬间散开,茶水呈现淡黄色。 李黎之的目光却注视在苏南倒的茶水上,突然开口说道:“这是....蜀都碧螺春?” “李兄好眼力啊。”苏南的笑容挂在脸上,笑容僵硬,差点挂不住。 这李黎之到底来他这里作甚,不但不回答他的问题,还在这里说些有的没得。 李黎之却摇摇头,“我不是靠看出来的,是靠鼻子闻出来的。”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苏南,“苏兄当日的表现,在下心服口服,想必苏兄在香道一路上,也是天赋异禀。”说着看着苏南,眼神中隐约有一丝期待。 苏南不明白这李黎之打的什么算盘,只能渐渐陪着他周旋聊天:“在下哪里有什么天赋,依靠的,只不过熟能生巧罢了。”闻过的东西多了,自然就比别人快一点。 “倒是李兄,这次来我这里,是有什么要事吗?”苏南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又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李黎之品了一口茶,接着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青瓷杯,对着苏南拱手行礼,道:“其实,李某这次来,是为了苏公子手上的一件东西。” 来了,苏南来了精神,重头戏来了,身子微微前倾,状似感兴趣的问道:“哦,是什么东西呢?” “苏兄手上的那味回春香,是上代;李家家主所制成的,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可对于在下却意义非凡,希望苏兄能拱手相让。”李黎之认真的对苏南说道。 “如果苏兄可以割爱,李家愿意出两千白银相赠。”苏南却觉得,李黎之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轻松,一点都看不出“意义重大”这四个字,仿佛对他来说,这东西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 苏南脑中的一根筋开始响动,心底里的小算盘开始“啪啪”的拨响了,两千两,看上去不少了,卖不卖? 答案当然是——不卖了。 之前苏阳说过,这东西的价格在黑市上翻了至少有三倍了,这么算起来,起码也要三千两白银才对。 有那么一瞬间,苏南的心情激荡了几分,却很快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淡定,只不过是两三千两银子罢了,算不了什么。喝了一口茶水,缓解下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 苏南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只说这回春香他闻着很喜欢,打算自己收藏,并不打算拿出来卖。 可让苏南没想到的是,李黎之听了苏南的答案后,沉吟了片刻,却开始说道:“自然,既然是苏兄的心头所好,那在下就不再夺人所爱了。”言语之间,好像是暂时不打算买了。 苏南眼眶睁大,将自己目瞪口呆的蠢表情收回,狠狠的灌了自己几口滚烫的茶水,缓解下自己快要被噎死的感觉。 他以为李黎之只不过是欲擒故纵,故意做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接下来还是会明里暗里的问苏南意愿。可没想到接下和苏南说的话,全部都是关于其他不相干的香料问题。 例如一些常见香料的搭配问题,那些香料价值较高,在塞外又有哪些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香料,和之前的回春香完全搭不上边。 别人不说,苏南自然也不好问,在他看来,谈生意最忌讳的就是一方沉不住气,哪一方最先泄气,就输了先机。 苏南笑的和善,星眸中满是善意,笑容可掬,衬得他眼眸如一汪清泉澄澈。心中却警铃大作:这李黎之不按常理出牌,看表面是新人。实际上,刚才两人已经暗地里交手几回了,打断了他的节奏,若不是无意如此,就是刻意扰乱他的想法。 李黎之在苏南心中的形象,猛地高深了不少,被苏南划分的到深不可测一类标签的人呢。 想来也是,李家的嫡传,又怎么会这般简单? 李黎之却仿佛和苏南好久未见一般,和他谈天论地,宛若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苏南却十分紧张,每次说话开口前,都有再三的考虑片刻,思索这李公子有哪些目的。一来二去,转眼间便是下午了。 李公子临走之时,还颇有些恋恋不舍,给苏南留下了一份礼物:“这是我新调制的香,苏兄不如帮我参考一番,看这香用料间,香气是否协调?” 苏南心底里纳闷,可是人家热情相送的礼物,又不好不收,又是一番纠结。 最后当然还是拿到手上了,或许是拿人手短,苏南脸上的笑容故意真诚了几分,还将李黎之专程送到了店门外。 店门外,铺中人来人往,有些喧闹。林俊站在柜台边,见两人终于从屋子中出来,眉间糅杂终于慢慢散开,可是神情却依然有些紧张,亲眼见着苏南满面笑容的站在一旁,将李黎之送出去。 不知道为何,看着苏南和这位李黎之公子站在一起,他心中就有些不舒服。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走过了林俊的柜台前,不知何故,林俊将手一伸,将柜台上的一叠账本碰落下来,正巧苏南看见,顺手接过了几本账本,放在了林俊的桌子上。 剩余的几本落在了地上,李黎之弯下腰,捡起了账本,也放在了柜台上。 突然,他的鼻头微动,眼睛牢牢的钉在了林俊的身上,眼神上下扫视,打量着他。这动作明显,而且略微失礼,林俊一瞬间就注意了,同样眉头紧蹙,也牢牢地盯住了他。 两人目光相交,不知为何,无缘由的,眼神交汇中有火花闪烁。 这一切苏南都毫不知情,只是叮嘱了林俊自己小心点后,便笑着对李黎之说道:“李兄,我们走吧。” 李黎之收敛了自己的眼神,“恩”了一声,转过了视线,宛若一切都未发生一样,目光淡然的走出去了。 李黎之是乘着马车来的,马车停在了店铺外面的一处空地,不远,两人刚出了店铺门没有多久,他突然开口问道:“那位林管事,一直在您这里做事吗?” 苏南虽然讶异他为何提出这个问题,却还是回答道:“恩,我与他相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 后者听了,却摇摇头,说道:“并无任何不妥,只是问问。” 苏南见他这幅样子,似乎有所隐瞒。只是人家都这样说了,他再去询问难免不妥,只能笑了笑,将这个话题带过去。 李黎之上了马车,同他告别,马车很快行驶出他的视线。苏南回到了店铺中,林俊见苏南一个人回来,心下一松,心中的紧张尚未消散,苏南却走过林俊面前,突然驻足问道: “对了,那位李家公子,名叫李黎之的,你之前可认识他?”听着苏南这样问,林俊心中一紧,听只不过是这个问题,心下一松,开始认真的思考了一番。 过了一会,神情松缓,肯定的说道:“从未见过。”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得出说话人极为坚定。 苏南撇了撇嘴,这李公子行事,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对了,我突然想起,你今天下午是不是还要出去一趟?”苏南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叫唤道。都怪那位李公子,他都忘记告诉林俊了。 后者一愣,才听苏南说,原来昨日苏南便和几家材料商,约好了今天要让林俊过去结账,被这样一耽误,也不知道今日来不来得及了。 若是今日不行,只能推到明日了,林俊虽这么想着,可是有几家挨得近的材料商,也可先先结。就这么想着,林俊从柜台出来,交代了伙计看好,自己便出门了。 其中有一瓷器店家,苏南喜欢这家的瓷器,拿来装胭脂水粉,说看上去就有格调,每个月都要定不少。离这里不远,走一条小路,走路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小路是羊肠小道,有些偏僻,不大,两边住着的都是一些住家户,房子不算大。两边青石墙壁有些高,青苔和植物爬满斑驳的墙壁。本来只容得下一辆马车过得通道,还有一些人搭了个晾衣架,晒衣服,就更加拥挤了。 林俊的脚步沉稳,在青石板上几乎没发出响动,脚下快步如飞。无人之时,目光带着少许凌厉与寒光,宽阔的肩膀下,是健硕的身躯,健步如飞,宛若一头猎豹疾驰。 突然,林俊眼中凌厉大盛,空气中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带着尖锐的啸声,朝着他袭来。一只箭头寒光凌厉的白羽箭,刚刚好蹭着他的衣摆,射到了对面青石墙上,在上面撞出了一小道凹痕。 林俊则是一个翻身,漂亮的鸽子落地,几乎是瞬间,他的身影一闪而过,向前冲去,几乎瞬息之间,林俊便来到了射箭之人前面。 这人满脸惊讶,都没料到林俊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手上的弓箭都未来重新架上,就被林俊一只大手狠狠的掐住了脖颈,提离地面有半个头。 这人脸涨得通红,手上的武器被一瞬间卸下,弓箭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两声声响。脖子上的力道极大,掐的他几乎不能喘气,两只手同时放在林俊的一只手上,想要扳开。 那力道如同千斤巨石,纹丝不动。偷袭者看着林俊的模样,眼中带着厉光,眼神中仿佛有万马奔腾,身上生起了一种让人背后战栗、恐惧不已的恐怖气息,带着血气,压得人仿佛喘不过气来。 偷袭者眼中溢满了惊慌,他现在毫不怀疑,林俊会杀了他。 “救...救命....”偷袭者艰难的说出了这几个字,脸色红的有些发紫,终于听到前面一个人应走出,眼中带着惊喜。 林俊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魏国公,请放了我家的家仆。”李黎之沉着冷静,丝毫不顾林俊身上恐怖的气息,淡然开口。 回应他的,是一百多斤的七尺男儿,就像一件轻松的物品,一提一抛一扔,狠狠地摔在他的面前。 转了几圈,家仆不顾身上的剧痛,狠狠的咳嗽加上干呕,深深的呼吸了好几口空气,蜷缩在石板地面上,心有余悸,眼光无意中瞟到了林俊,眼中的惧怕仍旧未消。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角落移去,潜意识的想要离林俊远一点。 “你是谁?”压抑着狂风暴雨的怒火,林俊冷冷的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李公子没有苏南猜得那么心机深沉,就单纯是少根筋。 PS:话说我在哪章提到过,我准备开虐的? 第65章 崔珊珊番外:翻案(一) 三月, 草长莺飞,花红柳绿,路边时而不时种着一株桃树, 落花缤纷, 吹拂到街面上或是行人发鬓上, 春意盎然, 自带写意风流。 张府之中,府内安静,时而看见丫鬟仆人路过,手脚稳当,各司其职,府中虽大, 可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其中的一位丫鬟, 端着一个木盘子, 上面端端正正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白瓷碗,盖着盖子。模样精神, 神采奕奕, 衣着服饰虽然比不上一些小姐夫人精致,可是也看得出是花了大工夫挑选的, 和周围的青涩小丫鬟一比,高低立判。 正走在回廊处, 后面传来了一声男声:“小梅姐,等等。”前面的人停了脚步,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 看见是一个仆人笑嘻嘻的走过来,对她说道:“小梅姐,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你和夫人说了没?” 这仆人大概二十多岁,说的是采购一事。这采购向来是一个油水很足的活,如果处理的好,自己能留下不少油水,不过上下都要打通关系。可是在张府谁不知道,夫人主管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向她报备。 偌大的一个张府,被她治理的整整有条,很少出现差错。像这种事情,虽然按照规定是不许,可在情理之中,采购的东西确实拿得出手,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夫人掌控着一个度,他们下面人日子也过得舒坦。 梅姐却白了他一眼,“一点都没有眼力见,夫人最近为娘家的事情气的饭都吃不下了,谁还管你这个事情?” 听闻小梅姐这么一说,仆人暗自心惊,脸上讪笑,打了自己一巴掌:“怪我怪我,是我不懂事,小梅姐您可千万别和夫人说。” “对了,府中之前还有品质上好的燕窝,我和厨房说一声,你要不拿点给夫人,每天炖一点?”仆人连忙补偿,讨好着这般说道。 “呵...”小梅姐嗤笑一声,“这家中的东西,不都是老爷买给夫人的?怎么到了你口中,倒变成了还需要你同意了?” “哎哟,小梅姐,您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这不是想起了,特意提醒您的吗?”仆人哭着一张脸,继续说道。“再说了,这夫人管家,哪里有我说得上话的份呢?” 小梅有些不耐烦,手中的补品已经快要凉了,“行了,行了,这段时间夫人烦心的很,没空理你,你说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说着,便转身离开。仆人笑着将小梅送到了走廊一头,殷勤满满。 走过了花园和凉亭,通过走廊,来到了一处院子中。这院子修的别致,占地广阔,山水假山,流水潺潺,布置的别致,屋子的北面,是宅院的主屋,屋子很大。小梅走进了,房间深处有一架木床,床边的帘子放下,一层白纱,里面的人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夫人,喝点东西吧,你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小梅温声劝道。 里面的人咳嗽了几声,声音温柔,因为病气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没事,对了,这边可有回信?” “苏先生在蜀都游玩,听说购置了房屋,要在哪里住上一年。这边一来一去,至少得花上近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加急,哪里能这么快?”小梅掀开的帘子,露出里面的人。 小梅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愣神,看着已经挽起了夫人发鬓的自家小姐,才恍然如今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岁月在自家小姐的脸上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迹,小梅仔细观察,和自己印象中的小姐有些相像,却又有几分不像。 头上并未带多么华贵的首饰,可是却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身材也比之前丰满了一些,却依然保持的很好。脸上并未施任何粉黛,却也能看得出保养得极好。 正在说着,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夫人夫人,蜀都那边回信了。”一个小丫鬟,大约十四岁左右,手上拿着一张信封急匆匆的赶过来,差点绊了一跤。 崔雪茹却显得很着急,急忙起身,小梅很快的接过了信,递给了夫人。崔雪茹急急忙忙的撕开了信,上面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 “吾一切安好,吃好喝好睡得也好,勿念。另: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崔雪茹看到信有些简略,神情有些失落,小梅却显得很好奇,凑近了,看见了纸上的两句话,愣住了,有些哭笑不得:“苏先生也真是....”话没有说完,见自家小姐的面色不好,住嘴了。 她愣愣的看了一阵,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神情缓和了不少,睁眼对小梅说道:“小梅,到时候府衙开堂审理,你便带着状师去吧,就说我身体不适,不适宜下床。” 小梅连忙点点头,应下来了。 这京城府衙,最近审理了一件名气很大的案件,不消说轰动了整个京城,却也是人人纷纷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元氏谋害嫡妻一案。 只说这京城之中有一户崔姓人家,家中开设酒行,也算是富裕。这崔德先后娶了两位妻子,原配陈氏,继室元氏,有两女一男。可是,这儿子之前随着商队到京城之外做生意,无意间遇见了意外,客死他乡。 这小女儿长的不错,可是脾气差了点。而且这崔府要求极高,一般的家世长相也看不上,一来二去,年龄却渐渐大了,到了二十五岁,依然待字闺中。 最后,崔老爷似乎也着急了,便让媒婆说了媒。对方是隔壁县城中一户人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家世不算富裕,可也算是门当户对。崔珊珊昨年才嫁过去,那家丈夫是个秀才,斯文妥妥,平时对她也算是多有忍让,日子过得也不算太差。 倒是这大女儿嫁给了张姓大户,这张姓大户这几年逐渐发展成了京城之中有名的商户大家。旗下拥有多家酒坊酒行,不单单是京城,便是其他的州市县,都有很多分店,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家境逾加富裕了。 而最有名的不是这个,而是过了二十多年才抖出来的一件奇案。 听说当时崔德娶了陈氏后,过了几年又娶了元氏做小妾,再过几年后陈氏去世,元氏扶正,成为继室,在外界看来,两人也算是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时隔近三十年了,当年的这件往事却在如今被推翻,有人证证明,当时的陈氏并非因病去世,而是元氏故意谋害下毒,使其渐渐心力交瘁,最终香消玉损。 这个案子传出来后,在京城之中很快便流传开来,大家纷纷议论,除开对元氏的心狠手辣惊异不已,对这时隔近三十年的案子能够再次翻出,也是十分好奇。 听说这崔家家中已经闹得是人仰马翻,这大小姐是陈氏亲生,知晓这件事情后,悲愤不已,差点和家中断绝了关系,非要请状师状告元氏,状告其谋害性命。 至于那元氏所生的二小姐,听说近日刚刚生了一个男孩,本是合家欢快的日子,却突然出了这种事情,直接从县城来到了京城。 隔壁的街坊邻居都说,这崔府每日都可以听见嚎嚎大哭,听声音,似乎就是那位崔家二小姐的。还有一次,有人看见,崔雪茹从崔府盛怒而去,那崔珊珊,泪流满面的在门口朝她跪下,后者直接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结果过不了多久,就传来了崔雪茹,也是现如今的张夫人气病,卧病在床的消息了。 至于这案子是如何抖落的,元氏是如何被人告发,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把番外写了,哈哈,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结局交代吧。在好几年后,这个时候攻受感情稳定,游山玩水中..... 第66章 崔珊珊番外:翻案(二) 元氏的身边有一人, 是一个婆子,是元氏刚进崔府时就陪在身边的老人了。正是因为老,所以知道的也格外多些。 话说这婆子大约四十多岁, 姓许, 平时崔府的人也就唤她一声许婆子, 之前有过两个儿子。早些年, 大儿子因得急病去了,只留下了小儿子,如今不到二十岁,长的虽白白净净,相貌过得去,可骨子里却是一个好赌如命的家伙。 前几年还小, 这恶习还不大, 越长大后, 这嗜赌如命的习惯也越发深厚了。这几年,零零碎碎的欠下了不少银子, 因为平时不务正业, 结识了一些品行不端的江湖中人,将他给带坏了。 就在前一年, 这小子不知道去外地哪里逛了一圈,回来惊慌失措, 说是在外地欠下了一大笔银子。许婆子心惊,只问是多少银子,详细询问后, 居然欠了近九百两的银子。 九百多两,对于某些世勋大族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对于这位许婆子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小儿子哭的鼻涕眼泪满脸都是,只求母亲救他一命,他保证他以后不再犯了。 可是许婆子说到底,也不过是府中的夫人当仆人,怎么可能拿得出怎么大一笔钱?她当时凑了许多银子,可是离这个数远远不够,这债主听说是江湖中恶名显着的一个三流门派,放的高利贷。时间到了,债主看银子远远不够,直接剁了小儿子的两根手指下来。 言明,再给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再凑不齐钱,就直接拿命来换。 这下可把许婆子吓得魂飞魄散了,看着鲜血淋漓,痛得满头大汗鬼哭狼嚎的小儿子,许婆子咬咬牙,就朝元氏去借钱。 元氏或许给的出来九百两银子,但也一定不会借给一个赌徒去还赌债。九百年白银,几乎和自家女儿的嫁妆持平,元氏如何舍得?当机立断的便拒绝了许婆子,黑了脸。 许婆子心下绝望,却并不放弃,继续缠着元氏借钱,好话说尽,都给跪下了也没有让元氏回心转意。反倒是缠的元氏恼怒不已,也不顾两人有近三十年的情分,将人赶了出去。 心灰意冷下,那高利贷的人又来催债,不管自己的儿子躲在哪里,都能被找到。因为气愤小儿子耍滑头,又剁了一根手指,血糊糊的,看起来分外渗人,好端端的一只手,差点被剁成了光棍。 许婆子早年丧夫,大儿子又因病去世,自己在这个世上就只能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就算是让她一命换一命也干,咬咬牙,身上揣了一样东西,来到了张府,去找了崔雪茹。 彼时崔雪茹早已经是张家的嫡妻,这些年张家生意做得越发大,甩崔府到身后不知多远。而且张老爷疼爱妻子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不论是宅内宅外大小事情,夫人都可以说得上话,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位曾经的崔府大小姐,能拿得出来这笔钱了。 这许婆子进了张府,找到了崔雪茹,现如今的张家夫人,将当年的一件往事说了出来。 那时元氏刚刚生了男孩,崔德欣喜异常,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大喜之下,对元氏也是更加疼爱,吃穿住用,一切都参照嫡妻陈氏的规格来。陈氏本就是一个性格温顺之人,遇见这种事情,气愤之下虽找崔德闹了一阵,却反被丈夫以“无所出”之由,狠狠的教训了一番。 陈氏心灰意冷,身体也渐渐差起来了,不管隔壁如何几度春宵,陈氏的院子中始终飘着一股中药的苦涩气息。 而这元氏也不是一个甘于做小伏小之人,她生了儿子,看见陈氏不过是一个女儿,顿时心思活络。她早年偶然间,得了一个方子,只说是按照这个方子的顺序喝下药,不出三年,这人必然会因病去世,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绝对让人查不出问题。 此时的元氏也是半信半疑,这方子看上去只是一些普通的药材,偶尔有几味昂贵的中药材,分开看,大部分都无毒性,真的可以在三年内就让人死去? 那是元氏年轻,包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便让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许婆子,去办这件事情。当时也没说这是一剂慢性**,只说是陈氏的新的药方,帮助补身体的,加了几味,那是熬药的人早已经被元氏收买,喝了一段时间,也没出什么事情,渐渐便放宽心了。 后面两年,陈氏的身体越发下降,时常生病咳嗽。陈氏当时已不受宠,崔德百般冷落下,心思郁结,世人只当是陈氏忧虑过重,拖垮了身体,底子也越来越差。后来生病,便一病不起,留下当时年岁不大的女儿走了。 崔雪茹当时听了,眼前一片漆黑,几乎晕厥过去。许婆子满脸皱纹,老泪纵横的给崔雪茹磕头,只说她年轻时候瞎了眼,后来知晓了事情真相,一直悔恨不已。说是自己造了孽,才祸及家人,只求崔雪茹能救她儿子一命,她也愿意一命换一命。 至于这一命,到底是谁的命,就很值得回味了。 许婆子的要求很简单,为保下自己的小儿子,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就算是她去坐牢也没关系。她手上有一张纸,是当年元氏交给她的,正是所谓那不动声色便可要人性命的方子,还是她亲笔手写。某种意义上,可谓是人证物证具在。 崔雪茹当初只是以为父亲偏心,偏爱小妾,才让母亲气坏了身体,郁结过重去世,哪里想到,这元氏的心肠居然如此歹毒。 怄得几乎快要吐血,当时就晕倒在了座位上,吓了众人一跳,连忙叫大夫,请老爷,忙活了好一阵子。 这件事情如此重大,自然瞒不过张老爷的眼睛,听闻这件事后,暗自心惊,却没想到崔家有这样一段往事,将自家妻子气得不轻,在床上却躺了好几天。 崔雪茹缓过神来了,气的痛苦之后,公道还是要讨。张老爷立马请了京城最好的状师,拟了一份状子,带着许婆子来到了京兆府衙自首,状告元氏谋害性命。 那崔府时怎样的一副光景她就不知道了,没过多长时间,这段故事便在坊间流传。引起了轩然大波,若是说起大户人家间的宅斗故事,无论是宠妾灭妻还是龌龊的举动,私底下并不少见,可是像这般拿到台面上说的,还真不常见。 崔雪茹虽操练的不错,将偌大的张家搭理的井井有条,可是遇上这种事,难免手足无措。崔老爷更是亲自过来寻她,崔雪茹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中发红,嘴角擒着一抹冷笑,便将崔德想要说的万般话给堵住了。 发鬓微白,倒不像是一位才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带着浓重的苦笑,一边是在自己最困难时候嫁给自己的嫡妻,一边是陪伴自己近三十年的宠妾。事实在自己面前血淋漓的撕开,也给他当头一棒,打的他头晕目眩。 被自家女儿从张家赶出来了,崔德脸上难堪,却无可奈何,崔德仿佛整个人老了十岁,一个人走在繁华市井中,脸色灰败。因为此事影响,家中生意一落千丈,他也无心管理,任凭手下的人去弄。 整件事情闹的轰轰烈烈,大概持续了一两个月,反反复复,最终元氏收押被判监禁,流放两千里为结,告一段落。 崔珊珊听闻这个判决,当场软跪在了公堂之上,面色晦暗,眼神呆滞,接着就是就是众目睽睽之下嚎嚎大哭。她已嫁人,却传出了这种事情,叫她今后如何能做人,叫她的孩儿如何自处? 元氏形容枯槁,完全看不出之前雍容淡定,白发交错,身上穿着的是普通的囚服。失去了胭脂水粉的点缀,她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妇人。 宣判时,元氏才抬起头,目光呆滞。看着跪在一旁受审的许婆子,迷迷糊糊间,思索她到底是哪一部分出了问题,才导致如今的结果。她想起了崔雪茹,那个明明在自己看来成不了气候的毛丫头,或许自己就是错在当初不该绕她一命吧。 眼中死如沉寂,眼眸中蒙上了一层灰色,深处是对未来的绝望。 等事情尘埃落定时,苏南知晓结果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正是四月末,院子中的一棵郁郁葱葱的樱桃树上,接着小指大小的红色朱果,汁水肥美,酸甜可口。结满了整个枝头,光是看着便让人口水四流。 他小心的挎着一个篮子,踩上了凳子,小心的将熟透了的樱桃摘下来,放在垫满了树叶的篮子中。生怕这里面哪里磕到碰到,下面站了一个男人,身材高挑,面目清秀,穿着青色的儒衫,抓着一张纸念着。 苏南漫不经心的听完了,点点头,专心摘樱桃。松竹却不干了,撇了撇嘴,满心不乐意的说道:“先生您就不能用心点听吗?” 这七八年,松竹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身材拔高了不少,比自己居然还高了半个头,苏南每当想起这个话题时,总在心中悲愤不已。 和之前浮躁不同,长大成家后的松竹显得沉静许多,不少人还说,在他身上还能看到苏南的影子。 “别吵吵,这樱桃是给你妻子吃的,你还要不要了。”苏南不耐烦的说道。松竹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之前多么听话的孩子啊,让他往东不敢往西,现在都敢怼他了。 “那....那我不说了。”松竹后面的语气渐渐弱了不少,心虚的了起来。先生最近脾气越发不好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在外地,须得过上半个月才回来的缘故。 得了,松竹自己缩了缩脖子,最近可是苏先生的爆发期,自己收敛点,免得触了他的霉头。 这般想着,松竹脸上挂着笑容,笑嘻嘻的朝着他说道:“苏先生,多摘点,多摘点。”后者回了他一个白眼。 微风吹过,绿叶飒飒,绿意盎然,院子不大,岁月静好,自有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氛流淌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熊:发盒饭了。 崔:谢谢熊总,我吃得多,长身体,能要两盒吗? PS:捂脸中,入V后就感觉自己写崩了,暗自检讨中。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晚上更文,天天修仙,脑袋浆糊,很多细节都没有想到,写的不好,给大家道歉。把这段番外写了,算是将之前的埋的小暗线给挑明了吧。元氏入狱,妹妹嫁了一个平凡人家,不算好,却也不算太坏。渣爹,他自己也在愧疚与煎熬中度过,以后应该会极力补偿女儿,但接不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人老了,看以前种种过往,也特别有感触,没让他天凉破产,可是守着这一份不大的家业,连继承人都找不出来,也算是一种悲哀吧。 第67章 揭穿 面对怒火滔天, 面色阴沉的林俊,李黎之不吭不卑的朝他行了一礼,拱手道:“在下是九天阁李家的第三十四代传人, 名为李黎之。” 礼数周全, 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对面的人却不吃他这一套, 眼神冰冷,周身气势冷冽,被靠的近了,更是被周身气势压得呼吸困难。 “在下并无其他意图,只是无意间看见将军在京城,心中疑虑罢了。”李黎之的面色不变, 神色淡然, 似乎天生不知恐惧为何物。 “将军明明在两三个月之前便领命去了蜀州剿匪, 听闻夏虎军近日还在蜀州琴台县一地活动。可是据我所知,将军在众目睽睽下离开了京城, 为何过不了多久, 又出现在苏南的店中呢?” 听到之前的话,林俊面色青黑, 并未理会他,可是后面提到苏南时, 他的脸色终于一僵,眼神中划过慌乱,不言语。 李黎之偏了偏头, 准确抓住了林俊眼中的慌乱,但他显然也有些疑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林俊上下。 他是见过林俊的。 还是两次,不过林俊应该记不得了。 第一次是在关内道,当时他也不过才十四五岁,随着家中的商队外出历练,在回程途中遇见了马匪抢劫。家中雇佣的镖师虽奋力反抗,可是寡不敌众,仍有不少护卫当场血溅河沙。 正在危急时刻,一人骑着一匹高头骏马从远处的沙丘下下来。李黎之现在都记得,那马匹浑身黝黑,双目闪光,气势汹汹的从高处下来,狠狠地撞进了马匹中,顿时将将其冲散。不少马匪登时被撞下马,男人浑身的铠甲黝黑,脑袋胡子拉渣,看不清容貌,只是一双眼睛带着血色,让人印象深刻。 一刀狠狠的劈下去,马匪顿时人首分离,其中有一个脑袋滚了滚,到了自己脚边。 那时自己表情怎样,李黎之细细回想,也记不清楚了。好像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最多身体僵了僵。 那场战斗对他来讲,震撼无比,他自小生活在高门宅院之中,这是他第一次出来,哪里想的到就如此倒霉?比起那群马匪,后面疾驰而来的军队显然更血腥残暴,断肢残臂,鲜血染红了沙地,他被血腥味熏得头晕脑涨。 他后来才知道,那位骑在黑马上宛若阎王一样的人物,便是魏国公夏修新,骠骑大将军夏元兴之子,也是一直活跃在关内道中名声赫赫的人物。 第二次也就是在一年之前,当时大战匈奴大获全胜,当今圣上龙颜大悦,派了当朝宰相迎回了夏虎军,自己也有幸见了一面。 可是看林俊如今的模样,和当初的相去甚远,便是自己,也绝不是用眼睛看出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阴沉的可以滴水,一开口,嗓音沙哑,有什么东西似乎卡在喉咙中,几乎可以喷薄而出,烧的人一干二净。 “我自小嗅觉灵敏,可以闻出每个人的味道。”李黎之淡淡的说道。 林俊一怔,他想到过很多理由,却没想到过这个理由。 李黎之说的是实话,他从小嗅觉灵敏,可以闻见许多人都闻不见的东西。比如说林俊身上的气味,就是一种非常古怪的味道。类似黄土荒漠的那种沙气,又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这股血腥之气虽然淡,可是绵延不绝。 又比如说苏南,身上的气味就很杂了,不过剖开外皮,本质却是一股绵延不绝的香气,香气深邃。每当他靠近苏南时,隐约有种心悸的感觉。 宛若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洋一般,幽深静谧,能带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看林俊的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将自己撕碎一般。纵然李黎之再缺根筋,这时也暗自觉得不妙,脚下微微退后,眼神漂浮,就想要溜走。 这个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林俊,他自小习武打仗,这等无意识的小动作哪里瞒得过他。突然,林俊见李黎之瞳孔收缩,目光落在他的身后,非常惊讶。 “苏兄,你为何在这儿?”李黎之一改之前的淡然,模样惊异,张大嘴。只不过在林俊看来,表演太过,实在太假! “你不必找这些理由来哄我。”林俊冷笑一声,他以为李黎之只不过在哄他,好叫他将注意力移开,自己逃跑。 听闻这句话,李黎之收敛表情,目光隐约带上了同情,看着他。 林俊被这目光看的心底一毛,心中顿觉不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猛地僵住,背后仿佛有千军万马,不敢回头,脚下更是一动不动,似陷入地中,拔不出来。 “他骗没骗你,你不知道自己转身看看吗?”背后传来了苏南说话声,声音冰冷,炎炎夏日中,周遭的空气沉闷,林俊硬生生听出来了掉冰渣的感觉。 听到苏南的讲话,林俊浑身僵住,整个人宛若掉进了冰窖,浑身通透,一动不动。 不敢回头,堂堂的一个汉子,涨得双脸通红,红中带紫,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动弹不得,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缩进衣领口。 苏南怎么会在这里?林俊心中慌张,嘴唇轻张,想要开口,却被卡住,什么话语也吐露不出。 见林俊不敢回头看他,苏南冷笑一声,满心怒火发泄不出,看着李黎之看着他,目光澄澈坦然,更是怒气升腾蔓延,气的他胸口发疼。 目光转到了一旁地上的家仆,眼中慌乱,见苏南将目光转到他身上,捂住胸口,强忍疼痛挣扎起身,一步一跌的来到了李黎之的身旁站立,脸色苍白,伤的不轻。 青石地板上,跌落一柄红棕色的劲弓,一旁还散落着几只羽毛箭,一看便知道质地精良,箭头深黑,打磨的非常锋利,寒光闪烁,若是真的被射中身体哪里,指不定就身受重伤。 想到这里,苏南心中愈加气愤了。将林俊的事情放下,对着李黎之出声责难:“李公子,未免太胆大了吧?”他冷笑一声,“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便可以随便伤人,若是真的射中,你又如何?” 李黎之不明白为何苏南如此生气,微微蹙眉,道:“魏国公在战场厮杀数十年,怎么可能连区区的精铁箭都躲不开?” 在他看来,林俊定是魏国公无疑,可是偏偏他又隐藏身份,隐瞒的武功,呆在这个小店中,不知道有何企图。既然他武艺高强,那这暗箭也必定伤不了他。 何况,苏南的态度也让他不解,微微偏头,眼中满是疑惑,“林俊骗了你,你不生气?”说到最后,语气略有迟疑。 闻言,林俊一僵,面上不动,可是心中却十分慌乱,生怕苏南说出什么。 “我自然生气,不过你也不该对我身边的人动手。”苏南冷冷说着,“若是哪天,你觉得我身边又有一位武林高手,出手试探,我可不能保证他能不能有那么好的运气,活下来。” 沉默良久,李黎之叹息了一口气,“我明白了。”对着林俊和苏南分别执手行礼道歉,“是李某唐突了。” 或许苏南十分在意林俊有没有骗自己,可是他更气愤的是李黎之对林俊随意出手,仅仅就为了确认一个自己心中的答案。若是他下次觉得松竹是哪一位武林高手隐姓埋名,难道也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松竹?万一受伤了该怎么办? 退一步说,就算林俊有错,要打要骂,也该是苏南自己来,管他何事? 不知到底是他自己脑袋中少根筋,还是他天性如此,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顾及他人。 “你走吧,我此刻不想再看见你。”苏南说完这句话,两人俱是一震,表情错愕。李黎之知道苏南在说他,也不再久留,再次对两人行礼道歉,便和旁边的仆人一起离去了。 一时间,小巷子中静谧异常,良久没有人动。林俊浑身僵硬,双拳紧握,生怕苏南说出什么话来。 “你先和我回去。”语气中的淡漠深深的刺痛了林俊,后者迈着迟钝的步子,转身时,苏南已经不见人影。 脸上挂着一抹苦笑挥之不去,只能提脚迈出步伐。 马车内,装修雅致,身下是用竹席铺,把脚放上去,冰冰凉凉。竹席上还放着几个坐垫,材质精巧,缝制精细。茶几上摆着一个黄铜的兽耳香炉,缕缕青烟从镂空的花纹中冒出,云纹缭绕。 李黎之坐在垫子上,脸上虽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可身边的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儒士模样,温润如玉,留着一截胡子,就这样一个美大叔,正在宽慰道:“少爷不必忧心,一切都按预料进行。” “你当着那位苏老板的面揭穿了夏将军的身份,苏老板自然不肯再留他。届时,等夏将军离开几日,那苏老板身边便再无武艺高强的保护之人了。我们派人去将那回春香偷出来,行事肯定要顺畅许多。” 白面儒士在一旁缓缓开口,眼睛微翘,整个人看着分外和善,只是在说这些时,眼中略过缕缕精光。 那回春香对李家的关系重大,是一定要拿回来的。想到这里,白面儒士低垂了自己的眼眸,期间隐约有暗华流动,目光坚定,势在必得。 李黎之却兴致不高,自从上了马车,便发神。听了儒士的话,“嗯”了一声,便再无回音了。 马车滚滚行驶不停。 苏南脚下虎虎生风,不一会便看见了世外阁的招牌,他快去走去,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传来一声熟悉的女生。听到这个声音,不知为何,苏南更加火大了。 进入世外阁,果然,林雪瑶正在店铺中来来回回的挑,喜笑颜开。看见苏南回来了,眼中划过惊喜,“蹭蹭”的就想跑过来:“苏南,你.....” 话未说完,就被苏南冷笑打断:“夏姑娘,您来的正好,还烦请您,将您的哥哥给带回去吧。我这尊小庙,可容不下您兄妹两两尊菩萨了。” 第68章 兄妹二人 “啊?” 林雪瑶听见苏南说的话, 微微歪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我的哥哥不在这里啊?” 却倏然反应过来, 刚才苏南称呼为她为什么?夏姑娘?!! 林雪瑶的脸色一变, 两颊的血色渐渐消失, 脸色发白。眼神漂浮, 脚下乱了,不敢看苏南,“哈哈,你在说什么呢,我....我才不姓夏呢。”说到最后,没有底气, 声音渐渐弱下来了。 特别当她见到了苏南怒气满溢的眼神时, 辩驳的声音渐渐弱下来, 低着头,双手绞弄着自己的衣裙轻纱。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林雪瑶....夏雪瑶说完这句话, 怯怯的看了苏南一眼。旁边跟着一个小丫头, 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家小姐,想要说些什么, 却不敢说出来。 苏南倒不关心夏雪瑶到底叫什么名字,他现在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我不管你是姓夏还是姓林”嘴角挂着冷冷的笑容,“你现在,立马带着你哥从我这里出去。”说着, 指着从后面赶来的林俊说着。 林俊脸色一白,顿住了脚步,站在了原地不同。 心中苦笑,兜兜转转,他还是暴露了。他并非想要隐瞒身份,只是当他来到世外阁时,受了一位至交好友的蛊惑。一个谎言,定是要用另外一个谎言去弥补。 他也曾想过,给苏南将事情说清楚,可是有好几次,都被人途中打断。 夏雪瑶看见苏南的眼眸,那双棕色的眼眸向来好看的很,玲珑剔透。可是这时从眼中透出的冰冷目光,却让这个小姑娘红了眼睛。她有些委屈,明明自己都不明白苏南在说些什么。 “我....我哥哥不在这里啊。”夏雪瑶抽了抽鼻子,双眼泪蒙蒙的看着他,嘟囔着嘴,看起来有几分可爱,旁边人看了,还有几分心疼。 苏南:........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林俊眼神复杂,看着夏雪瑶,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苏南气得笑了,他指了指后面的林俊,一字一句的逐一说道:“你好好看看我身后的男人,真的不是你的哥哥,世袭爵位,魏国公夏修新?” 开什么玩笑,他自己都承认了好吗? 苏南以为夏雪瑶是故意捣乱,到现在还不肯承认。结果夏雪瑶眼泪汪汪的看向苏南的身后的林俊,一边抽泣的看着他,却不敢确定:“你....你真的是俊哥儿?” 林俊脸色复杂,夹带着一丝无奈,他沉默了一阵,点点头。 头顶一道惊雷闪过,劈得她浑身僵住。夏雪瑶一脸惊悚,连眼角的泪花都吓得收回去,双手指着他浑身颤抖:“俊...哥儿?!真的是你?” 不仅仅是夏雪瑶,连一旁的丫鬟都仿佛见了鬼一般,一脸不可置信。 苏南在一旁,看着这一出闹剧,冷哼几声,气炸了。 “你们几人,全部都给我出去!”胸腔中堆积着一股怒气不散,吞又吞不下,骂又骂不出。剑眉倒立,直接一顿怒吼。 太阳穴被气得“噔噔”的直跳,苏南只觉得脑袋中的血压陡然上升,脑袋“嗡嗡”的响着,眼前一片黑一片白。苏南眨了眨眼睛,心下暗惊,自己自认为只不过生了点小气,怎么反应就这么大? 等苏南眼前回复正常之时,眼前的一幕差点气得他又肝疼了。 店中的客人早就走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个伙计在店铺中,听闻了苏南的话,众人的眼神变得有些火热,看着林俊,隐隐带着崇拜之意。 夏雪瑶仍旧是一辆吃惊,看着林俊反应不过来,指着林俊,看着苏南,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至于林俊,看向他时,眼神复杂,愧疚中带着心虚,眼神黯然却带着一丝期望。 苏南感觉自己快要气哭了,这里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听他的。他的威望何时下降得这么快了? 结果在场的几人都被苏南给赶出去了,赶出去还不算,苏南顺手将门给关了。 “苏先生,林管事走了,那今天还营不营业了啊?”伙计们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今天不开店了,从明天开始,你...你...还有你,轮流来当这个管事,负责收钱记账。”苏南随意的点了三个人,都是他见过有基础的,一时半会的,撑个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被点到的人同时也僵住了。 他就不信了,这京城的管事这么多,找那个不行,非要找林俊? 屋外,夏雪瑶和林俊两人相顾无言。良久,林俊眼中闪过无奈,开口说道:“走吧。” “去哪?”夏雪瑶下意识反问,眼神带着几分迷茫,反应不过来。 “先回府。”看着背后大门紧闭,林俊有些失落,和旁边的雪瑶说着,转身离开。 “我....”雪瑶看了看自己背后的大门,有些委屈。 她是真的没有认出来俊哥儿啊,苏南为什么连她一起赶出来了呢?想到这里,她委屈着想着,提着裙子转身小跑着离开。 入夜,白日里喧嚣的气息渐渐沉淡了几分,今夜凉如水,天边明月隐于云后,满天繁星点缀天幕之上。屋外的树荫影影绰绰,夜晚凉风吹得树叶沙沙。 苏南依靠在床边,腿上放置的一块白玉石板,石板之上的空气,有蓝色的光影投现。期间是一部分又一部分的数据,苏南眼睛专注,手指不停的敲打滑动。 系统虽然定下来计划,但是每个人都有差异,实际的效果和预估的结果并不相同,他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将每个节点不同数据全部输入,系统会自动分析学习修正。 苏南正在忙,突然面前的蓝光一闪,便消失在了眼前,苏南不慌不忙,将白玉石板放在一旁,自己拿起了另外一本书,假装研读。 果然,过了一会,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苏南挺直了腰杆,作出一副正经的模样,沉声应道:“进来。” 门悄悄的推开了一条小缝,苏阳悄悄的溜进来。因为这段时间和苏南走得比较近 ,盯得也紧张,身上的衣服再也没有之前破破烂烂的情况了。穿着大多数是棉布青衫,有些褶皱,显得老旧。 可是一张脸却白白净净,笑起来时眼睛弯弯,透着狡黠,一看便心生好感。 见着苏南沉着脸,苏阳心中揣测不停,时不时偷看一眼苏南,却发现后者严肃,心下一跳,想起之前听说的事情,揣测不安。 “哎哟,先生,疼啊。” 苏阳痛的大呼小叫,耳朵被苏南扯住,后者笑得咬牙切齿,“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拍着胸脯对我说,魏国公此刻正在蜀州剿匪吗?” “还有谁,又对我说,他亲眼所见,魏国公凶神恶煞,长得其丑无比,吓得小儿夜哭不止的。”说到这里,苏南心下的怒火又膨胀了几分,燃烧旺盛,手下的劲又大了几分。 这眼睛都瞎了吗?林俊这个模样,哪里是相貌丑陋,算的上是凶神恶煞吗?气宇轩昂,英姿勃发,而且武艺高强。若是当朝的公主看见林俊,赶着上都来不及呢,怎么可以哭着闹着不肯嫁呢? “莫不是你之前与我说的,都是从话本子中想出来,编出来的?”苏南笑容和善的看着苏阳。他知苏南此刻强忍怒火,连忙一番解释。 “我真是看见了夏修新的人。只是......”苏阳也觉得万分奇怪,到现在都疑惑不解,明明看上去就完全不同,怎么会扯上关系? 细细想来,但是他看见魏国公夏修新,也是林俊之时,那是他正骑在高头大马的战马上,浑身包括着铠甲。头戴缨帽,只留下中间的一部分脸。 当时看见林俊时,他也并未看清楚他的容貌,脸部一片狼藉,络腮胡子显得杂乱,唯一露出的,就是一双寒冬凌冽眼睛。被他望着,就仿佛是被一只凶残的老虎盯住,瞬间将你撕成了碎块,心下顿时泄了力气,不敢与他对视 今天回想起来,觉得那双眼睛也越发像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苏阳苦着一张脸,对苏南说道:“完了完了,之前不知道我骂了林俊多少,他位高权重,如今会不会心存不满,对我报复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不虐,不会虐的。床头吵架床位和,说不定下一章就将人写的回心转意,直接送入洞房。 至于为什么都没有认出来,唔......下章会努力说明,其实就是因为形象大变,再加上身边的人都对他不熟悉,所以一时间被骗过了。 第69章 闹别扭 苏南笑了, 笑容亲切,眼眸中却带着一抹冷光:“呵呵,我记得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呢?”说好的不死不休呢?!一点骨气都没有!! “那......”苏阳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人也是会变的嘛。” 呵呵, 苏南冷笑一声, 顺手从旁边抽出来一本书, 递给苏阳:“今晚上别睡觉了,把这本书抄写一遍吧。” 苏阳:...... 他看着手上的书,有些不可置信,声音挑高:“这是《明珠传》啊?!”这本书是一本故事性质的小说,因为情节曲折,文笔细腻, 很受一些妇人姑娘的喜爱。 苏南理直气壮的说道:“对啊, 抄写一遍, 让你学习一下古人的的文笔构思,有错吗?” 这分明就是刻意为难, 苏阳怒了, 直接站起身,吓了苏南一跳, “我现在就去抄!” 苏阳怂了。 没办法,苏阳有些心虚, 之前还夸下海口,拍着胸脯给苏南保证,找了一大堆理由, 结果呢? 到现在脸都疼。 苏阳皱着脸,悄悄的探察苏南的表情,半长不短的青丝披在身后,杏眸瞪得圆圆的,双眉微蹙,双唇紧抿,轮廓线并不分明,模样俊秀。即便气成这样,也算得上是好看。 想了想,偷偷的看了一眼苏南,苏阳还是暗戳戳的将自己之前的想法按进心里。 本来想着若是可以,让苏南帮他去讨林俊的一样东西:一支笔,一柄剑或者一杆枪。自己若是拿回帮中去找弟兄炫耀,岂不是一件美事?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还有些小激动。 走出门外,苏阳撇了撇嘴,不过随后又暗自窃喜,苏南脾气好,向来好说话,说不定过几天脾气就消了,那时再让他帮自己要好了。 这边美滋滋的想着,苏阳兴高采烈的跑到隔壁书房去抄书了。 苏南真的会消气吗?答案是会。 还没过上一天,苏南的气就消了一般,坐在床上,穿着冰丝制成的睡衣,眉头紧锁的想着另外一件事。 方才他听苏阳说了另外一件事。“何况,他当初领命去的蜀州,不说是整个京城,便是朝中大臣,这都是知道。当今圣上亲自下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魏国公接的旨。” 这岂不是抗旨不遵?想到这里,苏南隐隐有些担心,抗旨不遵,这在古代,可不是一个小的罪名。林俊这样做,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不不不,苏南很快的摇摇头,林俊人又不傻,若是真的要掉脑袋的事情,他也不会去做。 一手拖着腮,心情略微平复了些,却有一大堆牢骚发泄不出来。 他闷闷的想着,这两兄妹还挺有默契的,不化名就算了,一化名,还全都改姓林? 不过若是按照这么说起来,之前那位被顾家小姐抢了夫婿,还被退婚的人,不就是林雪瑶....夏雪瑶吗? 一想到这里,苏南的表情奇怪,自己当初一见面就爆了名字和店铺,话说这林姑娘还挺沉得住气的,好一段日子也不吭声不出气,只当是普通不知茶米油盐的大家闺秀。 苏南心里的气愤少了一溜溜。 不过想到林俊那个家伙,苏南心中的火气又冒高了几分。 想当初他救自己,指不定就是抱着什么目的。还特地屈尊降贵的跑到自己的小店中,当个月钱五两的小管事,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指不定就是为了帮她妹妹报仇来的。 想到这里,他越发气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 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全身瘫软发烫,有些难受,“嗯...”不知道为何,苏南的全身都不太舒服,身上某些地方酸痛到要死。 哎!命苦啊。叹息一声,苏南将被子盖过头顶,微阖眼眸,准备睡下了。 而在另外一边,这气氛也绝对算不上好。 夏府的饭厅之中,有一张圆形的大木桌子,雕工精良,用的是上好的红尘木拼接而成,质地红中发紫,纹理紧实。 红尘木是皇家专供,因为颜色带紫,再加上数量珍贵,一向都是御供,除了皇宫自己使用之外,一般只能赏赐给有功之臣。也会在逢年过节时,赏赐给朝臣,以示皇恩浩荡。 像这般大的红尘木桌,便价值千两,且有价无市。 桌子上摆满了菜品,不消说是山珍海味,却也是精致菜肴琳琅满目。即便如此,这十多个菜,享用的不过是两个人罢了。 饭桌一片安静,纵然两人在不断夹菜,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灯火摇曳,这屋中的却十分沉静,让人摸不着头脑。 夏雪瑶在一旁安静的吃着饭,时不时的偷瞟一眼林俊,也是她的亲哥哥——夏修新。 真不能怪她眼拙,实际上,自己长到这么大,在记忆之中,十多年的时间,俊哥儿在她身边的时间还不过半年。期间,便一直在关内或者关外,就算不在那等偏远的地方,也是去了苏州青州等地剿匪。 自己还记得有一次看见俊哥儿的时候,还是在春节之时,他从外面回来,只不过呆了两天天的时间,就又离开。只因为当时前方打仗,得了空隙,他跑了回来,却又担心前方战况,没呆上两天又走了。 雪瑶心中是委屈的。 她从记事以来,便觉得俊哥儿一直没呆在家中过,父母早逝。为了继承夏虎军,俊哥儿十多岁便披甲上战场,家中便留下她和抚养她长大的老人。虽不缺衣少食,可是难免少了人说话,她便经常化作其他的名字出去找人玩。 因为母亲姓林,所以她时常换了姓氏出去找人玩,这十多年,也习惯了自己有两个名字了。 夏府的管家姓夏,是一位老人了,五十多岁,她一直称呼管家为夏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脑袋依然清醒,对她也祥和极了。可以说,她夏雪瑶能安安稳稳的长到这么大,多亏了夏爷爷。 听说夏爷爷年轻时跟随爹爹上战场,却在一场战役中被人伤了手筋。虽然后来被随行的军医接上,却不能再拿兵器。爹爹感于夏爷爷跟随自己多年,征求了夏爷爷的意愿,改了形式,留在京城照顾他的一双儿女。 后来夏爷爷成了家,生了个儿子,却没留在京城,往江南去了。夏爷爷和他的老伴,便留在了夏府,照顾她和哥哥。 后来父亲因病去世,夏爷爷就更加不肯走了。他只说,当年夏将军对他有再造之恩,无论如何他也要见到二人成家立业,才算对得起夏将军的在天之灵。 夏爷爷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皱纹深刻,一头灰白头发。身子骨却很硬朗,精神抖擞,穿着一套崭新的新衣。 “回来就好啊,小将军,这都是你爱吃的菜,听说你回来了,特意为你准备的。”夏爷爷并没有上桌,只是在一旁,佝偻着腰,笑眯眯的布菜。 林俊眼中略过了柔色,声音低沉:“夏爷爷,不用了。这么多菜,真的吃不完。” “没事,不会浪费的。”夏爷爷说到,连忙解释:“这菜啊,吃不完的留着,明天还可以接着吃呢。” 和其他的府邸不同,夏府每日的菜并不都是新鲜现做的,时常会有昨天的隔夜饭菜。夏家两代从军,战场上的粮草是极为宝贵的战略物资。所以夏家极为厌恶浪费粮食的行为,雪瑶也是从小这般接受教育的,倒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将军这次回来好啊,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等过两日,夏虎军的主力从蜀州回来了,小将军再去与他们汇合,装作辛辛苦苦赶回来一样。”夏爷爷笑眯眯的说着。 夏雪瑶却还未从阴影中走出来,偷偷看了一样林俊,欲言又止。 小姑娘心中满是怒气和委屈。 她对林俊的感情说深不深,毕竟兄妹两人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多,若不是还有一层血缘关系维持,两个人如今怕是更加生分了。 林俊十多岁便征战沙场,彼时还是随着父亲,后来父亲去世,俊哥儿便一个人领兵作战。 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俊哥儿那次大败突厥回来时,穿着比她还要重的玄铁铠甲,发鬓散乱,脸上的胡子爬满了整张脸。说是胜利而归的将军,还不如说是从深山老林来的人熊。 就算是洗了个澡,勉强刮了胡子,身上的血腥味绵延不绝。一靠近他,眼前仿佛是一篇是厮杀惨烈的血腥战场。 就自己哥哥当初的那副模样,不要说是公主了,怕是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怎么就不能打扮一下吗? 夏雪瑶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感。 想到这里,眼中黯然。当初哥哥凯旋归来,说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为她求了一份好姻缘,让她能够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结果,左存退婚,哥哥当时气得直接命令夏虎军包围了左府,将人从里面提出来,暴打一顿。 自己仍然记得,俊哥儿当时给她发誓,只说等她嫁出去之前,他都不会再走。 夏雪瑶嘟囔着嘴,心真是万分委屈夹杂心头,未婚夫跑了,哥哥也跑了。现在才知晓,哥哥原来没跑,不过偷摸摸的呆在京城,这和跑了有什么两样。 苏南也不理她了,呜呜,之前明明求了他好久,才答应给自己缝制一条千层流苏裙,现在又泡汤了。 老天对她不公啊!!! 苦着一张脸,心中又憋着一股气,使劲的用筷子戳着面前的一盘菜。 “俊哥儿,你为什么要呆在苏南的店中?”忍了半天没忍住,夏雪瑶最终还是开口问道,眼中满是责怪。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继续闹别扭中。其实用一句话来形容两人:怎么让我喜欢的人对我表白,急,在线等? 下章继续作。 第70章 名声的由来 听到夏雪瑶这样问, 林俊怔愣,没有立马回应她的问题,岔开了她气愤的目光, 神色黯然:“没有什么原因, 吃饭。” 听到俊哥儿这么说, 夏雪瑶更加气愤了, 眸中含满了怒气。看他的脸色不好,也没敢多问,本来想要质问的问题被她压下去了,只能郁闷的扒着面前的白米饭。 饭桌上又是一片沉闷的气氛。 用过晚膳,夏雪瑶气冲冲的回了自己闺房。仆人正在收拾碗筷,夏爷爷却凑过来, 对他小声的说道:“小将军, 楚公子来了, 正在你的书房等你。” “恩。”林俊点点头,站起身, 衣摆随着垂下, 出了门,顺着走廊, 他来到书房。灯火从窗纸上透出,影影绰绰看见一位人影正在房中, 站在一排柜子前,正在翻阅什么。 林俊进去,便见一位身穿白衣, 风姿绰约,挺拔如松的男子站在书柜前面,手中拿着书,听到背后的动静,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你来了?” 林俊心中疑惑他为何这个时辰来,微蹙眉头:“七旬,你怎么来了?” 来人名楚七旬,因他在楚家中排行老七,又是旬字辈,父母便取了楚七旬这名字。楚七旬家中世代御医,因长年随军,特别擅长处理刀伤剑伤和骨折等常见的病痛,是夏虎军中最有威望的军医。 因为两人从小相识,所以关系不错,进入府中只需要通报一声便是。 “我听说你被人赶回来了,就特意来瞧瞧。”说到这里,他兴味的看着林俊,隐含嘲笑说道。 这句话无疑是在林俊的伤口上捅了一刀,他眼神黯淡,转过头不看楚七旬,声音冷淡:“还有其他事情吗?”这句话更像是逐客令,楚七旬自动的将这句话理解成为:没事就滚。 楚七旬却见不得林俊这幅黯然神伤的样子,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用不着做出这幅样子来。我来不过是想问问,那苏南是用什么方法,将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的?” 楚七旬是大夫,从小便不喜欢跟着家人学把脉,开药等功夫,反而最喜欢稀奇古怪的病情。比如说砍得鲜血淋漓的严重伤口,或是长在身上丑陋不堪的水泡疹子。所学甚杂,不过虽不喜欢,医术却不错,寻常的小病小痛更是没有问题,闲来之余,还喜欢钻研一些疑难杂症。 知晓苏南是在很早之前,那时雪瑶刚刚被退婚,他心中气愤,便暗中打听,便知道苏南这个名字了。只是当时的传闻太过不靠谱,如说苏南是一名大夫,手艺精湛,可以帮人开刀换脸。 他心下好笑,虽然知其不过是坊间传说,多是经过神化,当做谈资来听听就算了,万万当不得真。可是静下心来,却兴趣渐浓,忍不住想要探查一番。 正巧那时林俊接了圣旨,前去蜀州剿匪。只不过自家妹妹前脚发生了这种事,哪能后脚离开。林俊心下不满,楚七旬也就给他想了个办法。 正巧那是林俊救了苏南,楚七旬想着,不如到苏南的店中呆上一段时间,等夏虎军从蜀州回来,再去复命便是。虽然当时领命的是林俊,可是圣旨中却并未写明非要他领军前去,而是言明让“夏虎军”前往蜀州剿匪,到时就算是圣上问起来,凭着魏国公这一脉积累下的功勋,也不会拿林俊如何。 其实,这次之所以将林俊调走,也是因为他将左存打的有点惨,脸上青紫,连腿都打断了一根,和顾家小姐的婚礼,也推迟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中书侍郎一怒之下便将林俊告到了御驾前,眼见着两家吵得不可开交,圣上无奈,只能用个法子将林俊调离京城。 说到了夏虎军,林俊又想起了几个月前的糟心事,面色阴沉了几分。“圣上虽不会真的惩罚你,可若是被拿中书侍郎知晓了,免不得又大做文章了。”说到这里,楚七旬冷笑两声,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扇了扇,复又折起。 所以等过两天,夏虎军行至离京城不远处,再让林俊骑马奔驰和夏虎军汇合,装作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回去复命便是了。 至于为什么要让林俊去苏南那里,其中一大半便是他的私心了。他确实心底痒痒,也不管有人传的神乎其神,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便撺掇林俊,只说是苏南那里有什么美颜秘方,让他去探查敌情,拿回来,就当是给夏雪瑶用了。 前者虽然心有犹豫,可是事从紧急,再加上楚七旬天花乱坠的劝说,林俊也没更好的选择,只能就这么去了。至于伪装,就更加简单了。 想到这里,楚七旬嗤笑一声,剑眉倒挑,满是嘲讽:“真不那些人究竟是眼瞎到什么程度,只不过是剃了胡子,就完全认不出了。不知道啦慧歌公主知晓了你现在的模样,会不会捶胸顿足,暗自后悔?” 林俊的眼神飘散,并没有看着他,而是在想着什么,对楚七旬提到的名字并无反应。 楚七旬却突然想起眼瞎的人还包括了夏府大部分人,包括他的亲妹妹——夏雪瑶,脸色僵了僵。见林俊并未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心下松了一口气,将话题扯到了其他地方。 实际上,这个名声,也有他大部分功劳。彼时夏元兴老将军去世,林俊那时不过才十六岁,白白净净的一张脸,都还未长开,就算他下手再狠,武艺再高。那突厥人一看到他,便纷纷出言嘲笑讽刺。“没长大的小娃娃”、“回肚子你吃奶去吧。”等骂语都特别常见,更加难听得也不在少数。 那时夏虎军治军严明,众位将士听到这些话,自然是怒不可赦。林俊天生神力,从小修习武功,武艺高强,便是军中的大部分将领都不是其对手。上了战场,更是斩杀无数突厥勇士,神勇无比。 唯一的缺点便是外貌太弱。楚七旬想了办法,收集了军中将领的毛发,经过清洗,做成了一副假胡须。他之前学过易容,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带上胡须,再将他易容成一位彪形大汉,骑上高马,果然与之前气质截然不同。 乍一眼看上去,便是气势汹汹,凶狠不已。上了战场后,身上全是斩杀敌军士兵溅到身上的新鲜血液。再配上那一副妆容,宛若活生生走出来的地府恶鬼罗刹,专门取人性命。 林俊渐渐长大,平时便特意留了胡子,模样也变得硬朗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形象流传出去。只说魏国公夏修新,乃是一位百战百胜的战神,浑身鲜血淋漓,只是模样丑陋,三头六臂,长的像是地府恶鬼等等。 林俊对此也不甚在意,这名声不坏,若是传到了突厥军中,便可以大大打击对方士气,也算是好事一件。 只不过在苏南那里呆了近三个月,看林俊的样子,怎么越不想回来呢?楚七旬暗自纳闷,这苏南不知道熬了什么迷魂汤,不止是林俊,就连她的妹妹,夏雪瑶都三天两头的往那世外阁跑。 楚七旬愤愤的想着。 楚七旬就想起了斗园会上的那位崔雪茹姑娘。据他所知,那崔雪茹不过是普通商户之女,听说之前长的不算漂亮。可到了苏南手里,只不过是两个月时间,便硬生生将其改造成为一位大家闺秀。 听说现在这张脸上,还真找不出多少以前的影子。这下,他就越加好奇了。 他看着林俊的样子,视线涣散,知其心思没放在这里,也不强求,想着明后天再来问一次,看看能否问出什么端倪。 楚七旬很快便离开了,林俊却还在思索,府中有什么珍奇宝物,明天他亲自给苏南送过去。 和苏南呆了这么长时间,林俊隐约知道苏南的脾气,平时最喜金银宝物,他心中揣测,送礼这一条路,到底行不行得通呢? 怀着揣测不安的心情,林俊一夜无眠,一大早,便从库房中挑选了一尊大慈大悲的玉观音,全身通透,洁白如玉,手感温软。林俊在库房中命人包好,等会亲自送到世外阁去。 “这玉观音是您上次凯旋归来后,圣上赏赐给您的,价值连城啊。”夏爷爷连忙提醒。这玉观音是用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生怕林俊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当做普通的礼物送出去。 “圣上赏赐?”林俊剑眉微蹙,硬朗英俊的面容有少许迟疑,“不能送?” “哦,这倒不是。”夏爷爷笑着解释,“当初圣上不知道赏赐了您多少宝物,足足用五辆马车,十多个箱子拉回来。除了奇珍异宝和金银之外,还有绢布,书画等等,种类繁多。” “这些与御赐之物不同,不过是一些平时生活用的东西,偶尔送人也可以,只要不拿去卖,就出不了大事。” 听了这么久,林俊就只听见了“价值连城”四个字,苏南定会喜欢。“那就拿这个东西,苏南一定会喜欢。”眸中露出微光,嘴角微勾,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笑意。 夏爷爷见林俊并无迟疑,立马让仆人包好玉观音。心中感叹,小将军对这位朋友果然上心,看来两人关系必定不错。虽二人此刻有些隔阂,可看上去也不算是大问题,想必过两天二人便回和好如初了。夏爷爷这样想着,露出笑容,手上的速度不禁加快了几分。 “林俊来了,带着礼物想要见我?”苏南挑眉,心中略过了欣喜,却很快板起来脸,一脸冷漠说道:“哼....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将雪瑶妹妹退婚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交代一下。七旬公子就是之前游园会上路过脸的那位公子,琴艺高超,排名第二,不知道大家记不得记得,不记得我给你们说啊,哈哈哈哈。 剧情系统:恭喜文中主角成功开启了作死模式,作吧作吧,再不作没机会作了。 PS:七旬公子是直男,直的不能再直的男人了,哈哈哈。 第71章 准备后事 “不见, 头疼。”苏南可没有撒谎,他从昨天开始不知怎的,全身发软, 浑身酸痛, 头也疼的很, 躺在床上, 不想起身。 这时听说林俊带着东西来访,脸上故作不屑,生气的说道:“说了不见,走走,就说我病了。” 松竹眼神怀疑:“先生,你是真的头疼吗?”为何看苏南的样子, 精神饱满呢? 苏南怒了:“说了头疼就是头疼,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会拆他台了, 一点默契也没有。 想到这,他动作激动, 不知伤到了哪根神经, 痛的他面容扭曲。松竹见他似真的生气,连忙过来扶他:“好好好, 先生你好好歇息,我这就去赶他走。”安抚着苏南。 苏南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 表演浮夸,神情惊惧,眉眼高挑, 嘶声力竭的活像一位怨妇:“走,让他走,记得告诉他将东西全部搬走,咳咳.....”最后还得咳嗽两声,那种把肺都咳出来的表演最佳。 在松竹看来,自家先生和鬼上身没什么两样,心下觉得有些浮夸,有些嫌弃却不敢显露出,只能温声安抚道:“好好,先生你别急,我这就去。” 苏南收敛了浮夸的演技,面无表情:“那就快去。” 松竹:.......这表演一点都不走心。 虽然嫌弃,可话还是要传达的,松竹走到门口,一出门,见林俊抱着一棕木长盒,站在原处。身如松柏,腰背坚挺,凤表龙姿,一身黑色锦袍,显得林俊整个人英姿勃勃。 见着松竹出来,林俊的眼神亮了亮,隐含期待。松竹见状,心中对林俊的同情又加深了一分。 故人相见,想当初自己应该没在背后说过林俊的坏话吧。松竹忐忑不安,摸了摸鼻子,觉得两人间气愤有些尴尬。“林.....夏...魏国公,先生身体微恙,暂不接客。” 林俊本来隐含期待的目光黯淡了几分,看着他,苦笑一声说道:“不用这般称呼,还是唤我林俊即可。”他母亲姓林,小时候给他取名俊哥儿。出身在外,特别是年少成名后,有时不方便用自己本名,便取了林俊这个名字。 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林俊此名还更为亲切。 “那我明日再来。”林俊心情低落,强扯笑容,对他点头,便想转身离去。 “等一下,林管事。”松竹忍不住出声叫他,乍一听见这熟悉的称呼,林俊心中一跳,转身看着他,眼中期待满怀。 “先生说.....让您把店中的行礼都收拾一番...说让您搬出去。”松竹知道,自己的话就像另外一把小刀子,“噗噗”的往别人心口中间插。果不其然,林俊听闻,表情僵住,眼眸睁大,似不可置信,脆弱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 抱歉了,林管事,先生的吩咐莫敢不从啊,松竹在心中念叨,越发不敢看他的眼神了。 “好。”只说了这句话,林俊仿佛遭到了重击,整个人都沮丧了不少。 松竹不忍心,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林管事...您过个三五天再来,先生就这脾气,过两天就好了。”他说的是实话,他跟着苏南这么长时间,知苏南不过是闹着别扭,过两天就好了。 林俊眼睛复又亮了,这一亮一暗,看的松竹都心生不忍,暗自叹气。 随后松竹帮林俊收拾了东西,临走之时,悄悄的给他出着主意:“苏先生就是闹别扭,您多来几次,先生心软,指不定下次变了。” 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温和的看着松竹,低声说了句:“谢谢。” 苏南身体酸痛,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天时间,下午睡了午觉,睡得久了,反而头晕眼花,下床时,反倒是手脚无力,头昏脑涨。 晚上吃饭时,他从屋子里出来,路过林俊的房间,见其空空如也,他一愣,第一反应是家中遭贼了。 可是看房中虽空荡荡,却收拾整齐,细下一想,难不成是林俊将这里的东西全部搬走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苏南身体微僵,吃饭时,犹豫了半天,才状似无意的问道:“林俊的房中,怎么是空的?” 松竹惊异的看着他:“先生,不是您早上吩咐的吗?让他走之前将屋子空出来。” 听到是他,他神色一僵,讪讪的说:“我何曾赶他出去过?” 松竹神色莫名,有几分嫌弃,看着他宛如一个傻子:“先生,您上午一直挂在嘴上的。” 苏南暗戳戳的倒吸一口气。 天地良心,他真的就是随口一说,哪里料到林俊就果真收拾东西,走的那样痛快?苏南快哭了,他本想矜持一下,这次装作生病,晾他一下,这事就这么算了。 谁知松竹继续在他心口插刀,闷闷不乐的说道:“林管事还带了东西呢,我看了,是一尊玉观音,听说是什么羊脂玉的,也不知道值不值钱,这么大。”说着比划了一番。 苏南脸都绿了。 上下嘴皮子动了动,苏南欲言又止,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吃饭。”低头扒着面前的白米饭,他的心在滴血。 那么大的玉观音,可值钱了好吗?神情憔悴,苏南吃过饭后,闷闷不乐的回到了自己房间中。 松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撇嘴,暗喜偷笑。 先生总是这样,心口不一,这下心中肯定后悔的要死。 他乐呵呵的收拾碗筷,不管不管,反正过两天林俊肯定再来,到时候先生必定是另外一幅样子了。 可是松竹还没等到林俊过来,苏南就生病了。 苏南这病来势汹汹,前天身体只不过微恙,今天便躺在床上,连床都不想下了。 苏南穿着薄薄的一件中衣,靠在床头,背后是特意缝制的一个大垫子,足足转了一斤棉花,靠上去又软又舒服。 脸色有几分憔悴,本来白皙红润的脸庞,带上了几分苍白,只是那双星眸依然熠熠生辉,并未因为身体不适而黯淡几分。 松竹心中焦急,本来说是请大夫过来看看,可苏南笑了笑,无奈道:“无碍,不过是前段时间劳累了些,所以身体不适罢了,歇息几日就好了。” 苏南晚上熬夜,松竹也是知晓的,心中担心:“先生还是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万一有其他病痛该如何? 他却噗嗤一声笑出声:“寻常大夫能看的,我也能看。”说着将手搭在脉搏上,朝松竹眨眨眼,笑道:“不过是脉搏虚弱了些,不碍事。”说着朝他安抚的笑了笑。 比起前段时间的精神奕奕,神采飞扬,这时的苏南却平添了几分虚弱,靠在床边,眼角疲惫,看的出正强撑着给松竹在讲话。 “对了,粉底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配方了,你若是有空,平时不妨多做几盒。”苏南想着,略微不放心的交代着。他虽然病了,可店中的生意却还要继续下去,林俊又走了,这粉底的调配,就只有松竹一人知晓了。 松竹连忙点头。 “快去吧。”苏南勾起一抹浅笑,看得出来,他是强撑着给松竹讲话。松竹连忙帮他躺下来,将薄被拉在胸口,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了。 等松竹将门关了,苏南复又睁开眼睛,眼中满是疲惫。 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体如此之差。苏南暗自腹诽,对自己的状况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有些恼怒。难不成真是因为平时劳累过度的原因?苏南苦笑,自己应该正值壮年,哪里像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动不动就头疼脑热的。 苏南无奈的闭上眼睛,只希望休息两天,一觉起来,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毛病就这么过去了。 谁曾想到,过了两日,苏南的病情却越发严重了。 松竹看着在床上沉沉睡去的苏南,生平第一次都快急哭了。 今早上苏南并未起身,直到他用完早饭后,才端着食物来到门外,敲了敲门,无人应声。 松竹心中发慌。 他起初以为苏南只是犯困,睡了懒觉。可是自己接连几次敲门,屋内都毫无反应,他就着急了,连忙叫其他仆人一起将门撞开。屋内,一个人影躺在床上,毫无反应。 急急忙忙过去查看,见苏南躺在床上,脸色不自然的绯红,鼻尖只余下了微弱的呼吸,整个人躺在床上毫无知觉,任凭松竹怎么叫都不出声。 看这样子,怕是烧了一晚上,直至失去意识。松竹心中焦急,看这苏南躺在床上,脑袋空白,一时间恍恍惚惚,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直到旁边人提醒他,他才想起了要请大夫,穿好衣服拿着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过了两炷香,松竹将大夫连拉带拖的拉进了房屋。 大夫大约四十多岁,留着黑色的山羊胡子,一脸精干,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苏南,眉头微蹙,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了一袋银针,取了一两根,细细用火灼了,慢慢的刺入穴道。 脸上约莫着插着七八根银针,苏南却毫无反应,若不是微弱的鼻息和滚烫的身体,还真以为他死了呢。 这几处穴道具是刺激用的,常人这回早该醒了,偏偏苏南毫无反应。他心下疑惑,伸手把脉,谁知,这一把脉,他脸色骤变,看着苏南。 松竹在一旁一直观察,看着大夫这幅动作,心下一沉,急切的问道:“大夫,我家先生到底怎么了?” 大夫叹息了一口气:“这人恐怕是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松竹仿佛觉得一盆冰水,从他头浇到脚,心中一片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韩剧有三宝:癌症、车祸、是兄妹。 第72章 小偷 “你在胡说什么!”松竹愤怒的叫嚷着, 对大夫说的话有些生气。苏先生明明前几天还身体硬朗,就算是突然发烧,也不至于准备后事吧。 “庸医!”松竹气汹汹的骂道, 那大夫被骂的脸色青紫, 却没有出声。他行医诊治了这么多年, 不乏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人。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苏南, 眼神略带同情。 虽然被骂,但大夫还是尽心尽力的解释了一番:“这位公子的脉象,显示元气衰竭,胃气已败,五脏皆衰。实在是....”大夫话没有说完,叹息着摇了摇头。 松竹急的双眼赤红, 看着苏南躺在床上, 气若游丝, 心中焦急不堪。送走了大夫,在房中踱步, 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明明之前就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松竹觉得这场病来的诡异非常,请来的大夫这样说, 勉强开了几服药,却对苏南不抱有任何希望。 几位仆人都听闻大夫说的话, 眼中皆划过担心。突然,有一人想到一法子,说:“不如去找林管事, 他说不定有办法。” 松竹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对,找林俊。”魏国公身世显赫,肯定认识不少名医,说不定能请来宫中御医,医术定比之前的那位大夫要好。 想到这里,松竹不敢有耽搁,连忙让仆人驾着家中的小毛炉,小皮鞭抽的飞快,“哼哧哼哧”的往魏国公府上赶。 魏国公府乃皇家工匠督建,占地广阔,地处清幽,若是到了附近,随便问一人,都知道魏国公府在何处。松竹来到府外,见高墙红瓦,金钩玉笔上书写着“国公府”三字,富丽堂皇,甚为壮观。 松竹也是第一次来这国公府,一下车便被震惊了。这座府邸修建的极为大气,却又内敛,波澜广阔,想必是宫殿也不过如此了。 好在他很快回神,记得自己到底为何来,到了朱红色的大门口,扣响了门前的锁铃,沉闷响亮的敲打声传来,没过一会,门开了一条缝隙。 里面一人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外面的松竹,面色不好:“你是何人?” 松竹急忙说道:“我...我是魏国公林.....夏修新的故人,有特别紧急的要事找他,烦请小哥通报一声。” 门后的人“噗嗤”一声笑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我们家将军快回来了才来。我家将军从蜀州剿匪尚未归来,你若是有事,等过个三日再来找他吧。” 松竹愣了:“还未归来。”怎么会,他不是一直在京城吗?心中顿时百转千回,莫不是因为林俊的事情保密,所以府中的人皆不知晓?心下凉了一半,脑中又飞快闪过灵光。 “那夏雪瑶小姐呢?找她也行,我们先生和她也十分相熟。”松竹急吼吼的问道。 门后的仆人嗤笑一声,哂笑的看着他:“你这人好不懂规矩,不过是一个下人,竟敢直呼我们将军和小姐的名讳。”说到这里,神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家小姐也出去踏青了,你明天再来吧。” 说着便想把门给关了。松竹急了,苏南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怎么能轻易放过呢?想要阻拦,可是里面的人动作更快,大门“吱呀”一声重重关上,将他挡在门外。松竹气急,重重的又敲门,却毫无反应,气的眼眶微红。 这林俊也太不靠谱了,之前明明说好,过上几日便过来看先生,怎的这么长时间,也未曾露面?松竹心中焦急,只想找更好的大夫来看苏南。脑子比刚刚灵活了许多,他回到世外阁,在对面的酒楼下,找到了一个乞丐。 自从和苏南在一起,苏阳并不时常乞讨,原先的地盘也被其他乞丐占领了。这乞丐蓬头垢面,身散发着古怪的气息,在太阳下一晒,气味浓郁。“你知道苏阳吗?”松竹直接在乞丐面前蹲下,摇醒了昏昏欲睡的他,直接劈头盖脸的询问。 乞丐还一脸懵逼,听见苏阳有些清醒,连忙询问:“你找苏阳干甚?” 眼眶带着湿意:“我们家先生生病了,找了一位庸医,只说是让我们准备后事了。” 乞丐闻言大惊,自从世外阁被人砸了后,店铺外便时常有他们的人守着,以防出什么意外,“这不可能,昨天我还见着苏先生呢。”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准备后事呢? 松竹只有给他述说了一番早上的情形,听的乞丐最后的困意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了。知晓事情的严重,乞丐点点头,只说是让他会去等着,他马上就找苏阳过来。 他回到了世外阁,取了一碗酒,用棉布沾湿,不停的擦拭着苏南的额头,脖颈等处,希望能让他好受些。 苏南仍旧是双目紧闭,牙齿深深咬住,看得出来苏南昏迷前,定是非常难受。 只不过一炷香时间,苏阳便来了,后来还跟着一位蓬头垢面的老人。 这位老人穿着一件破破烂烂衣裳,打着补丁,头发脏乱,额发垂下,遮住了精光熠熠的双眼。 双手被在后面,走了进来,脚尖轻点,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位老人走路无声。进门后,便将目光紧紧锁定在苏南身上。 苏阳已经听人说了事情的经过,看着松竹站在床边,眼眶微红,两步化做一步,上去询问事情经过。 老人搭上了苏南的脉搏,心下惊讶,又分别查看了苏南的瞳孔和舌头,在身上按压,脸色微沉。 这脉象分明显示,此人五脏具损,而且不像是遭遇了外伤,而是自然老损。最奇怪的就是,这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体内的五脏六腑却像是即将去世百岁老人一般。 “你确定,这人前两天还好好的?”虽然这样问,可老人却相信之前苏南必定是正常的。这人体内的变化太过奇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人在一两天之内,体内器官迅速老化? “肯定,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先生前段时间一直在喊累。”松竹擦去了眼角的泪光,点点头。 说着,松竹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苏阳,眼神问这人是谁? 苏阳苦笑,却不知怎么和他解释。“这是我师傅,此次他专程过来助我的。”同时,也是现任丐帮的帮主,谢宏燚。 谢宏燚轻轻按压了一下苏南的手臂,过了一阵,青红色渐渐从皮肤中浮现出来,看得人心惊。 他越发奇怪的,他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怎么就起血痕了呢? 沉吟片刻,只说:“从脉象来看,的确不妙。” 相似的结果,让松竹心惊胆颤,苏阳却很着急:“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我现在也不清楚。”谢宏燚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病相,“或许是中毒?”迟疑片刻,最后说道。 “老朽惭愧,医术不精,未能看出这位苏公子身怀的病症,若是医术更为高明的神医前来医治,说不定能看出苏公子到底身患何病。”谢宏燚脸上羞愧,前往却未帮得上忙,连病人到底得的什么病都未能查清。 见两人脸上带着深深的失望,谢宏燚思索片刻,将苏南扶起,让苏阳帮忙正人,双掌合十,轻靠在苏南的背心,手上发力,一股精纯的内力缓缓输入,谁知内力刚刚入经脉,谢宏燚便收手,惊异的看着苏南。 苏阳见他如此,连忙询问:“师傅,怎么呢?”看师傅举止,想必是欲用内力推入经脉探查,刺激经脉所用,可却无故停手,是为何故? 谢宏燚思索片刻,最后还是缓缓说道:“你这朋友的经脉好生奇怪,竟然与常人完全不同。”这种情况他生平从未遇见过,最后只能细细用一小股的内力探查。 虽然几条大的经脉与普通人无异,可是一些小的经脉却有不同,他也不敢贸然下手,生怕哪里没有做好,伤了苏南就更加不妙了。 思来想去,就只能开一副药方,先交给了苏阳:“这方子用来续命吊气,可以撑上一段时日。在这段时间我再找找,江湖上有哪些名医今日行至京城附近。” 谢宏燚叹息一声,行军打仗,最忌讳的便是找寻不到敌人,连病人患了何病都不知晓,这仗该如何打? 可是看苏阳急切忧虑的模样不似作假,只能将叹气放在心中,竭尽全力帮他。毕竟自己生平唯有这一个徒儿,听他往常描叙,苏南的心肠不错,待他极好,自己费些心,倒也不算事。 松竹听苏阳说了才知,林俊这几日偷偷离开了京城,不知道去哪里了。苏阳推测,林俊必定是出城去寻夏虎军了,不知何时归来。 谢宏燚也在旁劝说自己徒儿不必忧心,虽看上去病情严重,可病人体内自有一股生气,吊着他的命。苏阳又连忙去抓药,熬药,再将药给他灌下去,忙活了整一天。 这一天过的十分艰难,入夜,月明星稀,快到秋日,夜晚天气转凉,松竹不放心苏南,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房中只余下了点点烛火,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一点一闪,烛火昏暗,烧到了尽头,爆了几点灯花,就熄灭了,房中又是一片沉静。 一根竹管悄悄的从窗口戳进,管口发出浓密的白烟,很快便充溢了整个居室,松竹的身体更加沉了。 一个黑影悄悄进来,走进房屋中,见房中的两人皆昏迷不醒,便开始在房间中翻弄,在寻找什么东西。从书桌到衣柜,甚至也没有避讳苏南和松竹,在床上敲敲打打,似乎在寻找有无暗室。 黑衣人一番敲打后,并不甘心,似乎没有找寻到他所要的东西。又在房中细细的查询的一遍。 苏南床头的枕头下,压着一块白石板,不知作何用,除此以外,还有造型精美的白色手镯,和一些书籍,就再无其他了。 并未找寻到想要的东西,黑衣人心有不甘,可这房中大大小小都被翻遍了,并无暗格暗室,其他不需要的东西倒是不少。 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咬牙离去。 房中两人依然沉沉睡去。 突然,躺在床上的苏南眼眸缓缓睁开,在黑夜下,眸中却熠熠生辉,冰冷的目光中带着少许嘲讽,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复又闭上了眼睛。 真是...自己这一病,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很多人都想打死我,我承认,我都想打死我自己... 抱头鼠窜... 我已经放飞自我了... 第73章 搞笑中 苏南满面倦容, 十分疲惫,却强撑着将枕边的白色手镯和白石板拿出来。 看了一眼松竹,眼中划过一丝温情, 抬手想要摸摸松竹的脑袋, 却发现自己的手完全抬不起来, 只能放弃。 也是辛苦他了, 苏南心里苦笑。 白色手镯的材质看似是玉石之物,其实是一种金属,都不属于此间之物,寻常的刀剑火水,砍不烂,烧不坏, 淹不死。 嘴角轻挑, 苏南的神色带着几分自得, 刚才那人翻遍了家中所有的东西,都没找到想要之物, 想必这东西一定储存在里面。 松竹沉睡不醒, 系统自然可以启动,幽幽蓝光, 苏南手指轻点两下,一阵奇怪的回声在空气中萦绕, 一件东西“唰”的出现在床边,是一个小盒子。 手镯本来是和系统配合使用的,戴在手上, 里面有一个小空间,大多不大,只有几立方米左右。在未来,这种手镯非常流行,更像是一个名贵的包包,放得下光脑,钱财等物。 这种技术运用的是空间压缩的原理,里面没有氧气,不能放置活物。就算如此,也很受人欢迎,自从来到周朝,苏南觉得这手镯太过鸡肋,而且对古人也太过玄幻,就从来没有用过。 他眉头紧蹙,不明白这回春香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会惹人这般垂涎。摇摇头,还是将它收回镯子空间中,带上手镯。 还是藏在这里面保险,外面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偷了。 “体检模式。”苏南对系统小书发布了命令,手上的手镯开始启动,微微一紧。 除了做随身钱包以外,这东西的最大用处就是医疗检查。在野外或者其他荒芜星球,身体很容易出毛病。这些地方往往会带一些致命细菌或者病毒,有些时候身体无缘无故受伤,此时手镯的检查功能也会发挥大作用,相当于是一位小医生。 他不知他为何会变得如此严重,昏迷了一天的时间,这让他终于有些警觉了。 “检查时间:1小时。” 摸了摸额头,有些烫,苦笑一声,想着自己居然也有今天。 1小时的时间很快,过了之后,屏幕上一大堆资料飞速划过,看得人头晕眼花,最终运算停止,想必系统小书已经得出了结论。 “是什么原因?”幽幽蓝光让苏南的整个脸都冷了几分,表情淡漠,神色平静,开口问道。 他心知可能不是好的结果,却依然想听一听。 检测结果是时空侯群症。 乍一听闻这个结果,苏南先是眉目一挑,接着有些无语。 这个病情,说的通俗易懂点,就是叫水土不服。 每一种生物都有特殊的生活环境和适应环境。鱼只能生活在海里,人需要依靠空气生活。就算是同样的空气,也会因为其中的含量不同而感到不适。就像是一个生活在海拔很低的地方,贸然来到高海拔区域,也会因为氧气稀薄,压力较大而感到不舒服。 再严重一点,就有可能会死。 所以就算在未来,可以进行星际跳跃与旅行,贸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也还是要做好全副武装,防止空气中有什么致命细菌,病毒。 “我觉得这里的生活环境和之前的环境并没有差别。”听到是这么一个病症,苏南心中稍缓,紧接着一秒在心底里翻白眼,暗骂: 自己居然是因为水土不服生病,还昏迷,还弄得半死不活!!苏南在心中咆哮,低头捂脸,真是太丢人了。 “事实上,这和您之前的环境有着细微的差别。况且,您的身体在虫洞穿越时遭受过打击,导致身体根本受损,很难恢复。经过检查,您现在身体中的血管脆弱,稍微碰撞就会造成出血伤害....”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南打断了。“好了好了,身体的诊断我都已经知道了。”他不耐烦的说道:“就说一说我什么时候好吧。”这系统什么都好,就是罗里吧嗦了些。 苏南心情舒畅,嘴角带着轻柔的笑意,想着等自己病好以后,非得要去对面的酒馆定一份最好的宴席来庆贺。至于林俊,算了算了,自己也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便是了。 系统的设定声音是五岁的幼童,可惜其中没有多少情绪:“抱歉,苏先生,我这里推算的结果是,您康复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苏南的笑容僵住了:“什么意思,就是说我可能一辈子都得这个病?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病还是慢性病!” “不,我的意思是,您有可能会死。”声音平淡,没什么语气,和“你今天吃了吗?”差不多。 苏南:.........他好像有些没听清楚:“能不能请你再说一遍。”他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 生怕苏南听的不清楚,还特意的详细解说道:“根据您的身体特性,到了这种环境后,本身就有不适应的情况。再加上之前穿越时受到暗伤,两者叠加相创,病情加重,所以才会从原先的水土不服转变到如今的性命攸关。” “开什么玩笑,我之前还好好的,突然给我说我生病快要死了,骗谁呢?”苏南怒了。 好比看了一本小说,前半截主角顺风顺水,曰天曰地,突然主角得了癌症,不久于人世,开什么玩笑,骗钱呢!! 就像是被人喂了一坨狗屎,心里面憋的不行,苏南瞪着眼睛,朝着面前的系统发泄。 “唔...”松竹趴在床边“嘤”了一声,可惜没醒。 “额...”系统沉默了一会,说道:“其实水土不服的症状应该一直存在,只是您因为之前身体受损,没有在意,或者在意了也并未警觉。您想一想,之前有没有头疼脑热,突然晕厥,浑身发软,鼻血不止的情况出现?” 苏南:......等一等,他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头疼脑热是因为脑海受损,所以经常会出现疼痛之症。脑海受损,就是身体根本受损,所以会有晕厥出现。浑身发软是因为肌体与环境不适,而产生的排斥症状、鼻血不止是因为肌体产生的排斥症状,倒是毛细血管壁脆弱,会无缘无故撑破,导致鼻血。” 苏南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吧。 “不管了。”苏南眉头紧皱,气得不轻,说:“我记得这个时空侯群症是可以自愈的,就算不能自愈,也能通过相关的治疗痊愈。” “根据推算,由于激发暗伤,导致您此次自愈的概率仅仅为百分之三十。因为古代医疗条件不足,相关治疗的治愈概率为0.003%。” “我屮”气的苏南骂了一句脏话,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得什么水土不服,也没听说会死人啥的。突然的一巴掌,打的他头晕脑胀,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建议苏先生您现在的情绪不要太激动,会直接导致您脑中的血压升高。鉴于您现在比较脆弱身体状况,希望您能平稳心态,安心等死。”系统耐心的劝慰道。 “我屮!!开什么玩笑,安心等死....”话音未落,苏南气急攻心,翻了一个白眼,脑袋撞到了枕头上,昏迷不醒。 系统又闪了闪,得出结论:气昏过去了。 等不知过了几天,苏南清醒后,就是白天了。 光线刺眼,刺得他不能直视,只觉得床边眼前围着一群人,吵吵闹闹,不停地向前耸动,床边坐着一人,白衣飘飘,风姿绰约,目光灼灼的盯住他。 苏南觉得自己更加难受了。 前些天自己还能抬起手,张开嘴说些什么,可是现在,自己居然能开口都有些困难了。 身体沉重,宛若千斤巨石压在自己的身上,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喉咙“咕哝”了两声,也没说出来什么。 一双眼睛瞪着外面的一群人,人很多,密密麻麻的围在床前,有松竹,苏阳。连雪瑶都来了,面露焦急的看着他,眼角泛着泪光,一张帕子攥在自己手心,紧紧握住。 坐在旁边的白衣男子模样俊美,肤质白皙,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看着有几分邪气与凌厉。看着苏南的目光有些同情,带着怜悯,对着几人说道:“五脏皆衰,怒火攻心,心情郁结。如今这幅样子,可能是因为怒火过盛,烧伤心肺的缘故。” 苏南脸色僵住了,死死的盯住来人。他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当初斗园会的榜眼,排名在雪茹之上的那人吗? 我去,这人不是弹琴的吗?什么时候又做起了蒙古大夫的勾当了!! “那怎么少爷现在睁着眼睛,却不能动呢?”双眸溢满了担心,双手握拳放在胸口,急切的问道。 “这....”楚七旬的眼神迟疑,思索了片刻,犹豫的说道:“可能是因为前不久的某些事情怒火攻心,气血冲脑,才让他手足瘫痪,不能动弹。” 听了这个解释,全部人都傻了,雪瑶面露震惊的看着苏南,小手捂住檀口,半响说不出来话。 怒火攻心,还发生在最近,不就是因为前段时间苏南将她哥哥给赶出来吗? “哇”的一声哭了,小姑娘哭的很伤心, “苏南,我对不起你!呜呜呜....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哭声很大。 不是!!!苏南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一口气憋在胸口没吐出来。 谁他么的会因为这种事情气的瘫痪啊,谁特么会啊,根本不可能好吗?!这大夫是不是有猫病!是不是!!苏南气得咬牙切齿,死死的盯着那个蒙古大夫。气的想从床上跳起来,打他一顿。 接收到苏南的眼神,楚七旬欣慰的点点头:“你看,我没说错吧,他就是因为怒火攻心,才气坏了身子。”坐实苏南的病情。 双眼冒白,好不容易清醒的,又气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辣鸡作者,毁我青春,骗我钱财!! 第74章 强吻?偷亲? 苏南这段时间过的日子可谓是生不如死。 他本来以为系统不过是和他开了一个善意的玩笑, 一觉过后,一切都如庄周梦蝶,不复存在。可是在之后的日子, 他才明白, 系统说的并不是开玩笑的话。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在缓缓衰落, 好像有一个妖精, 慢慢的将自己体内的精气吸光。五脏皆衰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自己的肺部。苏南每一口呼吸,都感觉自己的肺扯得撕心裂肺的痛。 每天都有人呆在自己的床边,暗抹垂泪,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眼中含着悲伤。连夏雪瑶都站在自己身边, 小姑娘哭的特别伤心, 一张白净的小脸直接哭成了小花猫, 发鬓也没有仔细打理。 “苏南........你不能死啊...哇...”紧接着又是一阵嚎嚎大哭。苏南心中发酸,心情略微惆怅。怎么办, 被这么哭着, 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呢。 苏南眼神复杂的看着夏雪瑶,患难见真情啊,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说来两个人也有缘,要不是当初自己帮顾家小姐化了一个妆, 就凭顾家小姐那模样,怎么可能嫁给那左家探花? 他感动的张开干涸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雪瑶继续呜咽道:“呜呜...你之前还答应过我,要给我做几套裙子呢....我...我还一直等着呢...” 苏南:.......深吸一口气,毫不意外的又是一阵咳嗽,苏南干脆闭上眼睛,自己刚刚那点感动的情绪全部喂狗了,眼不见为干净。 除了夏姑娘轮流过来看自己外,每天都有各处的人过来探访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派仆人端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前来拜访,有客户,也有相识的人,苏南一个都没见。 开玩笑,自己都快死了,谁还来管这些人情世故呢? 每天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喝着没什么效果的中药,苏南心沉如水,就快看破红尘了。 这期间最难受的一次,就是突如其来的昏迷。 他自己也无任何感觉,迷迷糊糊,晕晕沉沉,浑身仿佛落于云间,一舟小船载着自己,起伏飘荡。有意识时,仿佛过了许久,身边似乎有人,自己强撑着睁开自己的眼皮子,略显刺眼的光芒从外面射来。 面前似乎有一人,身躯宽大,起身不知做了些什么,阳光似乎淡了些。 “醒了吗?”带着浓郁的关心,声音低沉,嗓音带着一份沙哑,原本的玉石之音像是染上酒意,却仍然悦耳。一只大手抚到了额头上,手心粗糙,却意外让人安心。 苏南不知睡了多久,脑袋迷迷糊糊,想不起任何东西。嘟囔了声:“谁啊?” 旁人却很开心,留下一句:“我去帮你倒一点水。”接着离开,到了不远处。耳边可以清楚的听着那人拿起一个瓷杯,茶水涓涓落在杯底,发出一种悦耳的水声。 苏南趁机活动了一下眼珠子,手尝试着动了动,欣喜的发现手好像有知觉了!! 不仅仅是手臂,还有双足,虽仍然有酸麻之感,可比上之前不能动的困境,要好上太多了。 那人倒了一杯水,从桌边走来,苏南猛然惊觉,这个地方是哪里?! 轻纱缕缕,隔绝了一个小的空间,脑后的枕头又软又舒服,指尖触摸到的被褥入手丝滑,一摸便知道是极好的材质,苏南这种抠门的人才不会用这么好的绸缎来当被褥呢! 轻纱隔绝了视线,首当其中的便是一个人,身材魁梧,自己躺着看,就想一个小巨人,脸上黑乎乎的看不分明。一层薄纱就像一层毛玻璃,外面的人黑黝黝的一个人影,不说像鬼,也能说像一只行走的人熊。 当轻纱拉开的时候,看着那张略显陌生的脸,苏南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兄弟,你谁啊?” 咦?自己可以说话了?惊喜的情绪尚未过去,就听见那人开口,亦是熟悉有些迟疑的音色:“苏南...是...是我。” 林俊??!!苏南怔愣间,还没反应过来,在那张陌生的脸庞上,寻找了许久,才找到昔日熟悉的几处影子。 定定的看了几眼,苏南心情复杂,不忍直视的转过头去。 下次再见到夏姑娘,一定要郑重的给她道歉,他错了。他原先以为林俊就算再怎么变样,身为亲生妹妹,至少也能看得出来一二吧。 可现在算什么? 原先俊美硬朗的面孔,他曾经还觉得线条分明的两颊,被一层杂乱的胡子代替,特别是鼻梁下方的小胡子,向旁边蔓延,连着两鬓,一张脸就被掩盖了半张。 更别提那那憔悴的面容,眼眶深凹,隐约可见眼白处细密的红色血丝,密密麻麻。 苏南心情复杂,他原先英俊爽朗,飒爽英姿的林管事到哪里去了?留胡毁终身啊! 后者完全没有理会到他的痛苦内心,顶着一张熊脸,还在往前凑,眼中含着欣喜,坐在床边,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肩膀,“苏南,你终于醒了!” 大哥我真的不想和现在的你说话,苏南满脸痛苦,侧过头不想理他。林俊却以为苏南仍在生他的气。本来欣喜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他又想起了楚七旬说的话,眼中染上愧疚之色。 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故意欺骗苏南,苏南也不会怒急攻心,气的瘫痪。 幸好苏南不会读心术,要不然非得跳起来糊他一脸。 苏南却艰难的看了他一眼,最终坚持不住,痛苦的侧过头:“你先去把胡子剃了再给我说话。”哥哥你是不知道你这张脸有多大的杀伤力吗?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都说魏国公能止小儿夜哭了。 听说周朝还有习俗,将夜叉的面具放在床头,说是能辟邪。不用夜叉,把林俊现在这张脸放上去,也差不多了。 林俊听苏南让他去剃胡子,脸上咧开笑容,一口白牙分外惹人注目,动作飞快,只从旁边抽出来一柄闪烁寒光的剑,上面反射着苏南惊恐的眼神。林俊拿着剑柄,就开始刮胡子了。 苏南表情惊异的看着林俊拿着寒光凌厉的一把剑,然后熟练的将胡子一点点的挂掉,最终露出饱满的下巴和光洁的两颊,还是手剃的不干净,两颊带着青色,有些根须没有剃干净。 看着他没剃干净的胡子,苏南就有些心痒痒,恨不得自己拿那柄剑,去将胡子剃个一干二净。 算了,那刀看起来就特别锋利,万一操作不好,将人家的那张盛世美颜毁了咋办。 苏南的头又开始疼了,原先自己还不相信,原来这个世界真有这种人,留着胡子和没留胡子是两种样子,更别提林俊留的还是那种半脸胡! 剃完了胡子,心情忐忑的林俊走进了一些,看着苏南现如今的样子,有些心疼。 雪瑶给自己飞鸽传书,只说苏南病重,昏迷不醒,马不停蹄的从军队赶回来,一到世外阁,便看见苏南生死不明,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 为了让他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他专门将苏南接到了夏府,找了一间四面通风散气,风景秀美的三进三出的小院子。回来当天,便请了宫中的太医院的院首,也是楚七旬的师傅兼父亲——楚太医楚远,过来看诊。 楚伯伯向自己言明,苏南的症状,既像得病,也似中毒,仿佛体内自有一股真气,和某物做着斗争。而且身体本就受伤,这一激一发,将本就有些不妙的身体撕扯得更加严重了。 可是这某物到底是什么,楚伯伯也不得而知,更像是无物,好在苏南的身体似乎不错,本就在不停恢复。可惜恢复的速度比不上破坏的速度,所以身体渐渐衰弱了。 为今之计,普通的药物自然是不可能起作用,开些补精养气血的珍贵药品,说不定能打些底子,说不定能有些作用。 虽说如此,楚伯伯却也叹息一声,只说没有万全的把握。 林俊心中失望,牵扯一个笑容,说道:“若是有一线希望,还麻烦楚伯伯多多费心。” 楚伯伯偷偷的塞给了他一张药方,说是这药方是从前朝传下来的,非常珍贵。南朝有一代皇帝,因为年老体衰,精血不再,靠着这一张药方,大肆收购上面的珍贵药材,倾举国之力,吊着这条老命,足足让他多活了十四岁。 后来南朝破灭,这药方也随之流传了出来,到了当时的周朝皇帝手中,算了一下上面的价钱,深感昂贵,一直封存,从未用过。 “这上面的一副药,我算了算,大概需要近五百两。”楚远踌躇,最终还是说出:“看你朋友的病情,每天都需要服用三碗,天天服用,一天五百两,这一个月,就是近一万五千两啊。”这还是凑得起药的前提,若是凑不齐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俊沉默了一下,复又笑道,神情轻松:“无碍,还请楚伯伯先帮我凑齐一副药,先试试看再说。” 楚远欲言又止,叹气不已:“那我就先去取一副药,你...省着点熬,熬久点,一副药可以勉强撑上两天的时间。”心中却暗自摇头,这个小傻子啊,就算家产颇丰,也经不起这样败啊。 林俊熬了两副药,喂苏南喝了,终于,在他回来的第四天,苏南终于醒了。 林俊眼神泛着柔意,看着苏南稍显精神的样子,这么多天,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放缓了一些。 苏南的心情却有些惆怅,好不容易从生死关上走着,下一次苏醒又不知道是何时了?好不容易看上的小帅哥,也没贼心下手,自己又要挂掉了。 心中惆怅万分,看着林俊呆呆的样子,不由的恶胆心生,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俊,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苏南缓缓的说道,黑曜的眸子中夹带着星光点点,脸庞上仿佛晕染着一丝柔光,声音轻柔,真不能让人生出几分拒绝之意。 林俊自然也不能,他只是稍微一愣,便低头凑过去,将耳朵附在了苏南的嘴边,想听他说些什么。 一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让自己转过来面对着苏南,在林俊惊诧时,一双柔软带着几分干涸的唇,碰着自己。一双火热,一双带着少许冰凉,这个吻开始很浅,只是轻咬双唇。 林俊一下子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 大熊真的已经放飞自我了,期待吧,期待我把腿摔断了那一刻。人都快死了,还不进展一下感情戏? 谢谢小白_败家妞〒_〒扔的一个地雷,圆明扔的两个地雷。 第75章 其言也善 这个吻只不过是蜻蜓点水, 须弥之间,苏南便推开了他,柔软的触感隐约在唇间回味, 带着中药的苦涩之意, 回味居然会有些甘甜。 林俊愣住了。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苏南这几天口中被自己灌满了中药, 自己居然还能从其中体会到一丝甘甜。他看见苏南躺在床上,被褥隐约的勾勒了他的身形,看得不甚分明,可以看出精干的身躯。 苏南亲完之后就躲在了被子里,背对着他,缩在红木大床的深处, 整个人卷成了一个虾子, 背弓着, 脑袋埋在了被子深处。 反正自己都有死了,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心酸的想着, 苏南最终还是忍不住下了手。 他躺在被窝里面有些懊悔,刚刚亲的实在寡淡的很, 应该多亲几下。 反正自己都要死了。 苏南心中百转千回,脑袋迷迷糊糊的, 突然,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脚,一股力气拖着他, 朝着床铺外拖。苏南心下一惊,莫不是林俊气的实在无礼,想要骂他一顿? 或者他完全接受不了,先把自己拖下地打一顿? 想到这里,苏南气愤,喂喂,自己还是病人,能不能拿出一点对病人如春风般的温暖来? 苏南半是心虚,半是气愤,林俊拖了一半,不动了,苏南不敢自己脑袋冒出来。林俊不管,一双钳子大手直接将苏南脑袋上的被褥抽开。 阳光猛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睛,漂亮的黑色眼眸流光闪烁,宛如一块宝石,里面溢满了怒气。苏南嘴里面的话还没骂出口,林俊爬上了床,俯下身子,狠狠的亲了下来。 这下换做是苏南懵了。 林俊的吻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本以为是有些羞涩和笨拙的大男孩,这个时候仿佛化身了一匹饿狼,冲入了肥美的羊群,横冲直撞,肆无忌惮,搜刮的肆无忌惮。 “唔...恩!!”苏南抗议的话融化在了有些炙热的吻中,双手放在了脑边,被牢牢的桎梏住,动弹不得。整个身躯压在苏南的身上,不但重还有点闷,他想动一动,可林俊的身体就像千斤巨铁,一动不动。 我屮,我快被压死了!!苏南脸色通红,眼睛死死的盯住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可林俊不管不顾,闭上眼睛,堵住了他的嘴,舌尖撬开了唇齿,接着又是狂风暴雨般的扫荡。 林俊似有所感,睁开眼睛,黑棕色的眸子越发深沉,苏南怔怔的看着他,眼眸深处隐约有暗华流动,微微喘着粗气,炙热的鼻息传到自己脸上,并不难闻。 “额....”趁着好不容易停下来,苏南脸上挂着谄笑,讨好的说道:“其实,我刚刚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 又是一阵翻云浮浪,气喘吁吁,林俊抽了空,停下来,看着苏南眼睛湿润,白皙的面容上,绯红的红晕从两颊深处透出,看着让人心痒难耐,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这么想着,干脆就这么干。苏南脸色红润,却能看出泛青,林俊就伏在脖子间,开始啃咬,痒麻的触感从脖子传来,脑海中一片光白。 开什么玩笑,这进展也太快了吧!很容易造成人物崩坏好吗?苏南怒视身前人,气的说话都抖不完整。 “你亲我,肯定是因为你喜欢我!”笃定的说道,林俊的眼中熠熠生辉,有些兴奋,嘴角是洋溢不住的欢快,苏南几乎可以看见他脑袋上摇晃耳朵,尾骨上摇晃的尾巴了。 苏南的脸一下子就绿了,脸色变得有些冷漠,淡淡的说道:“起开。” 开什么玩笑,自己喜欢他?哪里看出来的,哪只眼睛看见的?打死都不承认,苏南愤愤的在心里想着,就开始推他,后者纹丝不动。 林俊没有回话,而是埋在苏南的肩部,没有剃干净的胡子有些硬,扎在苏南的脖子上,又痛又痒,刺得他几乎快发毛了!! “夏修新,你给我站起来!!”苏南溢满了怒火的声音冷冷从上方传来,听到了这个称呼,林俊的身子抖了抖,可还没动。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闷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苏南一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俊很快就走了,跑的飞快,生怕有人在背后追着打他,。 苏南躺在床上,突然发现胃部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气的缘故。 他神色复杂,躺在床上,暗戳戳的把自己一抹春心收敛回去,闭上眼睛。 自己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去祸害人家了。 在此之后,那天发生两人之间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不过显然,两人的距离貌似拉进了一些。苏南干脆躺在床上不起来了,天天有人端茶送水,除了身体越来越虚弱外,到没有其他不适之处了。 苏南神情复杂的看着床外,房间很大,房间装饰华丽,他在内阁,看不清楚外面的摆设,只能透过那么一眼,却也觉得这里比他原先的屋子要好上不少。旁边的木柜上放置镂空铜炉,本来燃着香料,他叫人灭了,香料好是好,就是他鼻子太敏感,闻着总觉得有些不适。 林俊天天给他端着三碗黑乎乎的药,不仅难吃,味道还难闻,比吃饭还积极。 他其实是不怎么想喝的,这药喝和不喝没什么区别,他的身体也压根没好,还不如节省点医药费。当然,如果让苏南知道这几顿药,到底值多少钱,他估计打死也不会吃了。 可林俊却不依,每天三碗,灌都要灌下去,苏南每天被折磨的要死要活的,身体也越发的虚弱下去了。他一直认为,自己要是哪一天真正挂掉了,林俊至少要付一半责任。 一早,被窗外的鸟语唤醒,淡淡的桂花香气从远处传来,被苏南的鼻子捕捉到了。他醒过来,躺在床上,很艰难的爬起来了,穿着白色亵衣,苏南下地,拖着一双布鞋,就想去外面瞧一瞧。 这几天他都快要闷死了,因为身子骨发软,几乎动弹不得,这几天除了林俊,几乎就没别人了,吃住皆由他过手,吓得自己以为被软禁了。 苏南脸色略过难堪,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么几天了,他身上的澡是谁帮忙洗的? 不管不管,反正眼不见为净。他隐约觉得,要是自己深入查探,可能会郁闷死自己。 走出房门,才觉得这里的环境清幽,装修雅致。院子中的花木有专人修剪,分外工整,也十分安静。院子被围墙走廊围绕起来,树木葱郁,一时间还找不到哪里是大门。 刚刚自己明明闻到一股桂花香气的,他急切的寻找着。这周朝自己来了这么久,居然都没看见桂花树,推测周朝此时还无桂花树。可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苏南一步一步慢慢走,顺着香气,来到了一处角落,一树桂花斜斜的弯出,黄白的小簇花朵聚集在枝头,空气中暗香浮动。 苏南眼露惊喜,刚想走过去,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从一处闪了过来,跑到了他身边:“苏南,你怎么出来了!!”夏雪瑶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留仙裙,梳了发簪,斜斜的流苏从发簪间垂落。小姑娘就像是一抹阳光,将这秋意染上了几分青春活泼。 苏南眼见着要看见是不是桂花了,就被夏雪瑶截住了,连拉带拖的拖回了自己的房中,气的苏南直翻白眼。 你说这姑娘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怎么都没瞧见? 夏雪瑶给苏南倒了一通苦水:“你不知道,俊哥儿说了,这里谁都不能来打扰,说要让你安心休息,连我都不允许进来呢。” 他挑眉,怪不得这几日,除了林俊,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这他就要批评林俊了,万一他突然出个好歹,连一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看着夏雪瑶笑容可掬,捧着桌子上的一杯热茶小口小口的喝着。苏南看着她,心中微叹了一口气:“之前的事情,算我不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管怎样,先和她认个错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把苏南写康复,开玩笑,怎么样还是大熊说了算? 就是这么吊! 下章就上床! 看玩笑的啦,和谐,民主,自由.... 第76章 病愈一 夏雪瑶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眼, 疑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苏南无奈的说道:“不过这事情也不能全怪我,那左存也不是你的良配, 就算他娶了你, 也不见得不到外面去沾花捻草。”听说顾家小姐的那个孩子都快出生了, 也不知道两人的感情如何。 倒是听说左存时常约了人, 到花街柳巷去逛逛,喝喝小酒,家有美妻,外有野花随处开,日子过得很是快活啊。 夏雪瑶脸上有些不开心,瞬间脸垮下来了。“你说他干什么啊?”本来这桩婚姻就不是她乐意的, 当初俊哥儿定下来, 她还闹了好一阵脾气。可是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 还是无奈的从了。 那左存跑了就跑了,她才不稀罕呢。这么想着, 夏雪瑶心下不乐意, 她是不开心,原因也是因为那人退婚, 驳了自己的面子,面上难堪才这样说的。 苏南上下的扫视了一番夏雪瑶, 冰肌玉骨,肤若凝脂,面容秀美, 面相也是极好的,鼻梁高挺,眼睛上翘,带着笑意。心下暗叹,夏雪瑶真的算得上漂亮了。 想着之前小姑娘一只缠着他,就想要他这里的一套漂亮裙子,可是自己一直嫌弃麻烦,没有帮她做。想到这里,苏南笑嘻嘻的对她说道:“等我病好了,我一定给你一套最好看的。”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生平最爱这些漂亮耀眼的衣物首饰,听到苏南的话,眼睛都亮了不少。嘴角上翘,露出一排白牙,掩都掩藏不住的笑容从脸上露出,乐得找不着北了。 苏南心里感慨,见夏雪瑶捂脸笑的开心,自己的心情也不禁欢快了几分,脸上带着调笑,压低了声线,凑近了问:“偷偷告诉我,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望着苏南脸上的调笑,夏雪瑶红了脸,眼神鬼鬼祟祟,半是羞涩半是开心,看了苏南一眼,笑嘻嘻的摇摇头。 “你若是有喜欢的人,那就给我说,我一定帮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看着苏南笑嘻嘻的脸上没个正型,两颊飞上了两抹红晕,夏雪瑶佯装愠怒,直接一掌拍到了苏南的背上:“苏南你真是太讨厌了。” “噗”苏南脸色骤变,只觉得背后一股剧痛,夏雪瑶的一掌,不知道为何力道仿佛很大,打的自己背后剧痛,一股液体从喉咙往上冒,一个没忍住,直接喷到了面前的锦被上,红梅点点,乍一看还挺有诗情画意的。 苏南苦笑,佩服自己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些,看了看旁边的人,已经傻了 夏雪瑶脸白了,举着手,看着苏南嘴角的鲜血,吓傻了。看了看手,看了看苏南,眼神惊慌,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茫然的快哭了:“我...我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劲啊!” 苏南苦笑,想劝慰一番,说这不管她的事,可没想到,一开口,鲜血染红了贝齿,乍一张开,还有鲜血从中涌出,看起来有些吓人。 还没等苏南张口呢,小姑娘反应过来了,提着裙子跑了出去,大声叫嚷,语气带着哭腔:“救命啊!!出人命了!!”曼妙的身影立马消失在了苏南的视线中,嗓音越来越小,跑出了很远。 苏南松了一口气,慢慢滑到了床上,窝在床上,缩成一角,一声一声,断断续续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觉得胸口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些恐怕是真的完了,苏南暗忖,泛着苦涩无奈的笑意。其实这件事情不光是怪人家小姑娘,估计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虚弱到如此了吧。 还没等一会,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急匆匆的闯入,看着床上的人,愣住了。 林俊看见,苏南的枕头和床两边,都洒满鲜血,一团团,触目惊心,林俊的心里凉了半截。 夏雪瑶抽着鼻子,眼泪哗哗的留下,打湿了脸庞,哭着说:“我...我真的只是很轻的打了他一下,没想到会这样啊。” “你还说!”林俊突然开口,神情震怒,声音低沉,突然爆发直接吓了小姑娘一跳:“如果不是你下手没轻没重,苏南会这样吗?” 后者被吼得怔愣,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连眼泪都忘了擦。过了半响反应过来,嘴巴一咧,眼泪迅速在眼眶中包起,流落下来,夏雪瑶委屈的看着他,想要开口辩解一番,可却不知道怎么说。 “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一番,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出门。” 夏雪瑶看了床上的苏南一眼,最终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哭唧唧的跑走了。 一出门,她就嚎嚎大哭,一边跑一边擦泪,正巧碰见了赶往这边的楚七旬,穿着一件淡青色袍子,肩膀挎着药箱,一路小跑,看着夏雪瑶的模样,一愣。刚想拦住她问问,可是却哭着从他身边跑过,对他的打招呼熟视无睹。 手还悬在半空中,气氛略有尴尬,楚七旬眼中划过担心,想要追上去问问,可是心下犹豫,最终还是朝前面小跑。 一进门,便看见林俊面笼寒霜,坐在苏南的床边,脸色焦急,见了他,立马让他过去诊治。看见床上斑驳的血迹,楚七旬显然也一愣,苏南眼睛紧闭,脸色苍白,额头虚汗,一看便知道晕过去了。 诊脉后,心中略惊:“怎么又多了内伤?” 林俊在一旁,冷冷的说道:“是雪瑶做的,我已经罚她回去反省了。” 苏南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他是身体动不了,而是耳朵却听的清楚。想辩解一番。不怪雪瑶下手太重,是他身体本身就虚弱,连划一道小口子都流血不止,更何况那随便的一掌呢?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苏南最后的意识渐渐陷入了混沌,周遭皆是一片黑暗,站在其中,不知身处何处。 苏南的脑袋有点疼,迷迷糊糊,好像是在做梦,脚下无意识的走着,逛。突如其来的一阵白光,转眼之间,苏南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场景。 场景熟悉,极具有现代科幻风格,苏南看见了一人,身穿蓝色的医生服。其中一人正在前面进行主刀,下手准确,精确的打开脸部,放入假体。这个人十分熟悉,苏南看着那双年轻有些风流的眼眸,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了。 这是一段记忆,从有意识到现如今,苏南很快的走过了一遍,外界的翻天覆地赫特并无影响,也不知晓, 等等一切,从有意识开始到现如今,苏南几乎很快的走过一遍,在脑海中,这些记忆都是年轻时候的他,看着青涩的操作和变化,苏南眉头直跳,却看得津津有味。 黑暗并不是一无变化,在梦中,还有一些书本,苏南看的津津有味,多是一些书本,上面讲的内容似乎有些印象。整个梦境,仿佛就是他的小王国。 床上,一位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的俊美男子,静静的躺在上面。 突然之间,苏南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就好了,真的就突然就好了。 第77章 病愈 苏南躺在床上, 鼻尖闻到一股桂花的香气。香气黯淡,虽然气味浓烈,可是却带着颓废晚败的气息在其中。 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睁着眼睛看到床顶。轻纱笼罩, 环境深幽, 鼻尖的桂花气息越发浓郁了。 从他醒来, 就一直这样看着,眼睛眨了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傻了。 苏南起身,外面的夕阳渐微,光线黯淡,整个院子都笼罩了一层蓝灰色的光线。 一阵凉风吹过, 苏南打了一个哆嗦, 外面的石头地板有些冰凉, 他用脚尖轻轻的触碰了一下的地板,抖了抖, 缩了回来。 那只脚的脚型漂亮, 不大不小,只是皮肤的颜色特别白, 算得上是肤质白皙。只是那凸露的血管看上去让人觉得心惊不已。 苏南灰溜溜的跑到里面,居然发现没他的鞋找了一圈, 最后还是在一处角落找到了一双灰不溜秋的布鞋,穿上去,一脚灰。 苏南有些嫌弃, 床边有一衣架,上面挂一套黑色的外套,款式简洁。他上去闻了闻,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披在了身上,简单穿起,还挺暖和。 出门,外面的光线又黯淡了些,他走出门,心情揣测,外面一个人都没有,顺着记忆,来到了一株桂花树前。那株桂花开得枝繁叶茂,整个院子都能闻到这股香气,只是想起过于浓郁,反而有些沉闷,在凉凉夜风中送向了远方。 苏南心痒痒的,夏府怎么会有桂花树呢?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是尝试过想要做香水的东西,首选自然是桂花了。可是找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也没有找到过。心中失望,以为是周朝并无桂花,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苏南绕着这株桂花走了一圈,夜晚的风有些凉,可苏南心痒难耐,恨不得将这树直接搬回去。 正在考虑实施这个计划呢?离自己很近的一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高亢的尖叫声,在黑夜中显得尤为瞩目。特别是这尖叫声仿佛响在耳边,刺得耳膜发疼,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转过身,看见一个丫鬟,满脸惊惧的看着他,嘴巴张大能看见她的喉咙,连绵不绝的尖叫声就是从她口中发出的。眼见着这股趋势并未停止,苏南怒了,直接吼过去:“吵什么吵,不许叫!!” 他的声音果然很有威慑力,那人马上停止,转身就跑,“救命啊!!死人复活了!!” 苏南:!!! 什么情况?!苏南听闻那丫鬟说话,双目瞪圆,没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和周围,周边空无一人,暗影绰绰,好像除了自己,也没什么其他人,死人复活,说的是自己? 苏南气的原地爆炸。 他还没死呢,活的好好的。想到这里,苏南冷笑一声,寒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算了算了,他还是先回屋呆着吧。 苏南唏嘘的回屋,坐在床上,巴巴的数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不过想来时间一定不断,要不然屋外的那株桂花,自己当时见时还冒着花骨朵,现在的繁花却已经开败了。 不过这规划真香啊,大病初愈,苏南的脑袋分外灵活,又开始打起了店铺的注意,这东西的香气要是加入那么一点点,想必十分受欢迎。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生病这么段时间,世外阁的生意如何呢?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都躺在林俊家里面了,店中的生意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捣鼓走,后者,哼哼..... 发出意味深长的几声冷笑,他继续坐在床上,百无聊赖,想拿出自己的平板继续查看。自己刚醒来,还没做一个身体检查呢。想到这里,苏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空气清新优美。 很快屋外便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苏南耳朵听着,面上表情却不显,努了努嘴,暗自计算着他们什么时候跑过来。脚步声越来越响,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熟悉的一个人。 看到林俊,苏南的青筋暴露,心里憋了一股火气。上回明明让他把胡子剃掉,为何今天又是这幅鬼样子? 林俊眼中闪烁惊喜光芒,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南,从外面冲进来的脚步截然停下,怔怔的看着他。 苏南对他咧嘴一笑,这笑容看上去有几分得意,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谁知道林俊却直接冲过来,将自己抱住,撞的他差点飞出去。他收敛了表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边抱着他,一边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在这里呢。” “这样,你先去整理整理,把胡子剃了,再过来。”苏南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道,没剃胡子真的不要来和他说话,杀伤力太大了,他老人家,心理承受能力遭不住。 后面又气喘吁吁的跟过来一人,苏南一看,乐了,也是熟人,就是上回给他诊治的那位叫做七旬的大夫。楚七旬气喘吁吁,跟着林俊的脚步跑到了屋内,可显然又无林俊那样深厚的内力,一路跑来,痛苦的不行。 楚七旬看着苏南活蹦乱跳的坐在床上,披着锦被,精神奕奕,除了人消瘦了些,竟然和常人并无区别,就觉得十分诧异:“你...你真的还活着?” 这话让苏南紧蹙眉头,心中暗想,怎么一个二个看见自己都是这么说,难不成自己之前真的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了? 楚七旬立马过来给自己把脉,这两人走的最快,后面又跟了一群服侍的人,慢了一拍子,却也是捧着一堆东西过来,有衣物、鞋袜,还有洗漱用的热水、菜肴等等,在外面候着。 这些人候着就候着,还纷纷小声讨论,照理说几人说的话苏南是不知晓的,可不知为何,昏迷了这几日,再醒过来时,五感变得分外敏锐,足足是之前的好几倍。 屋外的丫鬟站的并不远,话说并未太小声。“诶,你说屋内那人怎么又活过来了?楚公子不是诊治过,说无药可医了吗?”这是丫鬟甲,语气八卦好奇。 丫鬟乙:“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不光是楚公子,就连楚太医也来了,都说这人已经病入膏肓了,怎么突然又好了?不是因为什么邪祟作怪吧。”丫鬟B神神秘秘的说道。 “诶...大半夜的别乱说啊。这里面的这位公子,虽然被诊断无药可医,可夏将军依然每天一罐汤药,给人灌进去了,指不定就是这汤药治好的呢?”丫鬟丙连忙打断说道,并让几人禁声。 苏南在屋内听的分明,看着眼前的楚七旬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脸上挂了笑容,问道:“楚大夫,您瞧一瞧,我身子骨强健着呢。您再看看,有什么问题?” 苏南笑容可掬,态度很好,倒是楚七旬不知道为何,瞪了他一眼,左手的腕处,力道加大,来人沉了个脸,足足搭了近一盏茶时间的脉。 “身体,没有大碍了。”楚七旬面色难看的站起来,林俊连忙抢过了他的位置。这个硬朗的汉子脸上挂上了微笑,真心实意的喜悦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握住了他的手,一双星眸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苏南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楚七旬,后者面色阴沉,低头沉思不语。 这就有些尴尬呢,之前信誓坦坦的说自己不久于人世了,结果过了这么多天,自己不但没死,还活过来了。这脸打得真心疼! 事实上,就如苏南所想,这楚七旬是百思不得其解,这苏南明明就不久于人世了,为何这回又活蹦乱跳呢? 更何况,自己前段时间帮他诊脉,明明五脏六腑已经衰歇,为何今日自己探脉时,发现这脉象强劲有力,甚至比常人还要健壮。看苏南的样子,也不像是练过什么武功绝学,若是说林俊到还有可能。 但凡一个大夫,都需要刨根究底,问个清楚明白。这么想着,楚七旬进了屋内,到了床前,想再给苏南把脉一次。 苏南的经脉与常人不同,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 把着脉,楚七旬面色复杂,顺手在苏南的身上摸了一把,让后者摸不到头脑。 “苏先生...请问您今年贵庚呢?” 苏南心里面真的想了想,若是按照自己真实年龄说出来,这些人肯定不信。“额.....大概虚岁二十又七?” 谁知道这句话说出,楚七旬却冷笑一声,苏南感觉到了,疑惑不解,这大夫对他有莫名的敌意啊。“苏先生,在我面前,就不必骗我了吧。” “您的年龄,也就刚刚二十刚刚出头吧。” 第78章 怒火 苏南被问住了, 愣了愣,心里百转千回,心中唏嘘, 最后还是抬头“嘿嘿”的笑了笑, 傻笑装傻中。 男人的年龄是秘密, 知道不? 楚七旬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带着火热与探究,这种目光苏南有些熟悉,也能大概猜到一些。 像这种医痴,在之前苏南就经常接触,遇到什么疑难病症时,就特别兴奋, 更别提苏南身上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 随便抛出来一条, 都能让人钻研半天。 不过苏南显然不想让人当成小白鼠研究,想到这里, 表情痛苦, 捂着头开始叫疼:“呀呀,头疼头疼, 是不是刚刚出去着了寒风,呀呀呀。”说着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林俊。 后者收到这股眼神, 心中顿生豪气,阻止了七旬的探查。“好了,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身体没什么大碍,就让他先休息吧。”明显的一副送客的样子,看的七旬怨气丛生,气的骂娘。 把人当猴耍是不?挥之即来挥手即去,把他当成什么了? 虽然满腹怒气,楚七旬最后也只能不甘心的走了。等人一走,苏南立马拉过了林俊,让他坐在床边,急切的问道:“坐坐,快给我说说店开得怎么样呢?” 本来见苏南让他坐下,星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喜悦,却听说苏南张口就是问店中生意的事,有些委屈和埋怨,瞄了他一眼。苏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不停的追问。 林俊有些失望,紧接着想起了如今店铺的状况,显得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给苏南细细的说了他生病的这两个月的事情。 “你生病的这两个月.....”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南急匆匆的打断了:“等等,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俊困惑不已,不知苏南问的是什么日子,想了想,试探性的说道:“今日是九月初九,你....”又如何了? 苏南打了个哈哈,“没什么,继续继续。”九月初九,这个日子还挺熟悉的。 他来到周朝时,正好也是去年的九月初九,刚刚好一年时间,不知两者有无联系。 见苏南让他继续说,林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现在世外阁的现状说出来了。 原来,当苏南生病没过多久,玲珑轩就开始大肆扩张,先是学习苏南推出了一堆新的产品,数量在十多种,在京城的风头正热,大街小巷几乎无人不知。很多脂粉店都不及它的势头,纷纷躲避。 接着,没过几天,玲珑轩便开始大肆挖人,往往是一些作坊拥有十多年年龄的老师傅,开价甚高,将许多店铺的老人都挖去了。顺带还收购了不少的脂粉铺子,连人带铺面一起挖走,就这两个月的时间,京城之中起码多了三四家玲珑轩的铺子,声势渐长。 对于一直眼馋的世外阁,玲珑轩自然没有放过,开出的价钱,反而比挖外面铺子多出了三成。换句话说,按照市场的价格,若是普通的工人开价一两一月,玲珑轩挖人则是一两二钱一月,挖他世外阁的价钱则是一两五钱一月。 对于世外阁一些重要的师傅,更是开价毫不手软,动不动就出高价,顺带连违约金也给付了。 实际上,苏南给底下的工人开价也不低,可是架不住人家更高,所以倒是被挖走了一部分人,剩下的人,还是麻生和林俊稳住的。不过倒是损失了一部分根基,苏南不在,店中又无新产品推出,熟手又被挖走了一部分,难免有些影响。 说到这里,林俊揣测的看了一眼苏南,生怕他生气,又怕他怪自己没有作为。只是看苏南,面色倒没有多少不好,反而十分平静,说道:“好,继续。” 看着苏南没有生气,林俊不知为何觉得更加心惊了,隐约有种不好的直觉,不过还是按照吩咐继续说道:“因为挖走了一些人,唔....有一位师傅,也是一直负责配白玉芳....”话没说完,看苏南明白了,就没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苏南生气吗?倒不是特别生气,自从死过半次后,他就突然觉得,这世间一切,都如粪土,特别是金钱这东西,死不带走,生不带来,有意思吗? 废话,这问题问得真好笑,当然有意思了。人生在世,不为钱为什么? 他在心里面盘算了一番,其实白玉芳,不过是澡豆配方,倒真的不算什么,无非是一件秘方罢了,他手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白玉芳的秘方泄露了,还有呢?粉底呢?”苏南冷静的不得了,星眸睁得大大的,都不带眨眼,目光炯炯的看着林俊,问道。 好在粉底没有,因为这东西处理本就复杂,就算有了原料,也不一定能制出来,况且这配方,苏南也只给两个人说过,一人是松竹,另外一人就是林俊了。 听说现在松竹都能堪当大任了,在店铺里面可威风了,就是天天被玲珑轩气得跳脚。 苏南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我上回好像听说,玲珑轩是户部侍郎朱大人罩着的?” 林俊倒还真不知道这事情,他在朝中虽有官职,却只不过是领了一个闲职,挂着的,不用上朝,对朝中的一切虚虚实实都不甚清楚。苏南挑眉,将这个话题略过了。 “不用担心,”苏南宽慰道:“你让松竹,将剩下的工人,月钱全部提高三层,然后对松竹说,让他不必担心,做自己的就是了,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等他回来,收拾不死他们。 说到这里,林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心中揣测,抬眼看着苏南的表情,有些犹豫的说道:“还有一件事情....” 苏南正沉浸在幻想中,听到他的这句话,抬眼看着他,疑惑的问道:“什么事?” 林俊有些犹豫,说道:“其实,你的店真的不是我砸的。”苏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歪头看着他,见林俊开口,继续说道:“之前我让七旬去查过,也是那玲珑轩找人干的。”真的不关他的事。 实际上,林俊知晓过后也气的不行,假借他的名头做这种事情,真以为他不追究?只是那打手虽然承认,可并无证据,林俊也只是让楚七旬带着人,过去警告了一番。 至于这次,玲珑轩虽然行事卑鄙,可也游走在底线之上,他也不好随意出手,怕被人诘责仗势欺人。再加上店铺有人帮忙打整,除了损失些钱财外,盈利虽有减少,起伏却不大。 此时不洗白,更待何时?林俊偷偷看着苏南,生怕他翻旧账,找他算账。 “哦。”苏南应了一声,在心中翻开了小本本,又再上面给玲珑轩添上了一笔。 略微思索了一下,苏南还在想怎么把自己亏的钱赚回来,想了想,这事还要从长计议,于是对他说:“不用理会玲珑轩的那群人,过段时间我会回去,争取再拿点东西出来。” 世外阁成立的时间不长,却也是他的一片心血,也是他在古代立足之本,怎么着也不能让它倒闭啊,那说出去,也太丢脸了不是? 本来醒过来时就是傍晚了,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全黑了,苏南打了哈切,眼泪水从眼角划出,一脸困顿的对林俊说道:“好了,你先回屋歇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林俊听见了,并未走开,而是一脸失望,怔愣的看着他问道:“这就...走了?” 那不然怎么办,这么晚了,还要留你吃晚饭不成?苏南疑惑的看着他。 林俊有些失望,却很快精神奕奕,眼神爆发了一团光彩,猛地握住了苏南的手,吓了后者一跳。 “干什么?!”苏南惊惧的看着他,发什么神经? 见苏南没有理会到他的意图,林俊也不失望,反而循循诱导,提示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什么?”双眼亮晶晶,期望的看着他。 明明英朗俊逸的热血男儿,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人设崩塌之感。苏南眉头抽抽,想了想,还真想不起来他之前说过什么。他有些尴尬,林俊的手劲大的不得了,根本挣脱不开。 “我...说过什么,你能否提醒我一下,我记性有些差。”苏南试探性的问道。 “你.....你说你喜欢我的。”林俊看着他,心情激动,期望的看着他。 苏南仿佛头顶被一盆热水浇下,从头到脚都烧起来了,一股热气迅速的冒上了脸,他惊怒的看着林俊,心中崩溃,声音挑高了八度,恼羞成怒吼道:“滚!!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他绝不可能说出这句话,这辈子都不可能。苏南气急,眼睛通红,直接伸脚过去踹了林俊一脚。 这一脚结结实实,苏南觉得起码能将他踹开一米之外,可是这一脚踹过去,仿佛踢到了一尊坚硬如铁的石头上,林俊伟岸的身躯不但一动不动,连握住他的手都没丝毫的松开。 反而是他的脚,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深入脑海,面容顿时扭曲了不少,眉眼都快皱到一块去了。 林俊听到苏南这样说,眼中划过失望,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看着他,苏南居然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委屈的情绪在里面。“可是上回,明明是你主动亲我的。”周遭的气氛,可以明显感觉,从春暖花开,猛地转到秋意寒冷。 呵呵。 苏南冷笑两声:“亲你就是喜欢你了?那我这辈子亲的人可多了,算下来......”他口中的话截然而至,因为他明显感觉到,林俊身上的气势猛地的一变。 他对人的情绪有些敏感,在林俊的身上,可以感到一股猛然拔高的气势,带着摧枯拉朽的强大气势,像狂风暴浪一般,向他铺天盖地袭来。 苏南心中“咯噔”了一声,看着林俊脸上失去了笑容,面无表情,眼中似乎蕴藏了巨大的风浪,那气势让他心悸不已。 苏南吞了一口口水,不禁想打自己,这个样子的林俊他从未见过,身上隐约可见翻腾血气,面对他,连心脏都忍不住放缓,宛若实质的怒气几乎让人窒息。 他好像说错话了,苏南这么想着,有些后悔。刚想说些什么话,缓解一下气氛,林俊却突然扑上去,像一只陡然发起攻击的猎豹,迅速而精准,猛地将苏南扑到床上。 “咚”的一声闷响,苏南的脑袋撞到了枕头上,虽然有缓冲,可谁来这么一下,都得脑震荡,痛的他眼泪都出来。 苏南刚想骂林俊,问他搞什么鬼,就听见林俊用低沉冷厉的声音慢慢说道:“你说...你亲过很多人?” 声音中的怒气喷薄而出,好似苏南若是回答一个“是”,他就能在下一秒咬断自己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放飞自我结束了,剧情进行中,偶尔甜蜜,哈哈哈。 第79章 表白 林俊扑在苏南的身上, 从上方俯视着苏南,睥睨的看着他,苏南整个人都在林俊的阴影之下, 两张面容越来越靠近, 鼻息交融, 鼻尖相触。 苏南脸色难看, 林俊太狡猾了,仗着自己身怀武功,直接将他压在身下,而且将他手脚锁住,动弹不得。 他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鱼, 任人鱼肉也不为过。 林俊只觉得心中有怒气翻腾, 自己想要压下, 可是压不住,喷薄而出的怒火, 从他胸口蔓延向上, 烧的他脑子一片混沌。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将苏南压在了身下。 他怔愣的看着苏南,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身下的人显然被自己吓得不轻,一双眼睛睁大看着他, 满脸惊惧。 林俊心中失望,想着苏南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呢?明明是他先亲的自己,世人都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在临死之前,是不会骗人的,苏南对他做的,一定也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心中交杂着复杂的情绪,有失望、痛心、心慌、恐惧,听到了苏南的话,他的心渐渐沉下来了,如果苏南真的不喜欢他,该怎么办? 林俊自己都不知道,他心下茫然,看着苏南,本来浮躁的心思竟然慢慢沉静了不少。 因为长期躺在床上,本来还算丰满肉肉的身体变得消瘦,以前两颊本来还有肉,现在也消下去了不少;锁骨之前也不明显,现在却瘦的能看出骨头,虽然感觉是性感了不少,可林俊还是心疼。 更别提那腰身,压上去也感觉瘦了不少,只剩下骨头了。皮肤原来就白,现在白得更加不自然了。之前苏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时,自己就心疼不已,想着若是他醒了,一定要多让府里厨子做些补身体的,将那身体补胖一点。 也让他以后抱起来能舒服一点,不是吗? 可是苏南却说那只不过是玩笑,把他当什么了?林俊突然莫名有些气愤。 如果苏南不喜欢他,那他喜欢苏南吗? 答案是肯定了,这么多天,他不停的反问自己这个问题,思考了许多。自从那天苏南亲了他之后,他就回去,日以继夜的思索这个问题,从他是不是喜欢男人到喜不喜欢苏南,光是这个问题他都考虑了许久。 终于,回忆之前打光棍的日子,林俊终于知晓了这几个问题的答案。 他喜欢苏南,但他对其他男人没感觉。 他从小跟随父亲练武,戎马驰骋了大半时间,连记忆中,关于雪瑶的事情,都少得很。在年轻时,他练习武艺,对女人无半点兴趣。成年后,因为相貌问题,能接近自己的女人也少的可怜。 望着那一张张惊惧的面容,就算再漂亮也提不起兴趣。他本就无心于这块,对这些也并不在意。至于喜不喜欢男人,他可以肯定的说,他不喜欢其他男人。 毕竟自从他懂事起,接触的都是军中的一些糙汉子,五大三粗,脸上坑坑洼洼加上大白眼,嗓门比他还要大,长的....和以前的他差不多,想必也没有人会对他那群属下感兴趣吧。 可是苏南...... 林俊将目光放在了苏南这张脸上,呼吸渐渐加热,他凑近了一点,两个人鼻尖相触,目光交汇,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肌肤相碰,鼻尖一点酥麻。 这酥麻渐渐像一条小虫,爬到了他的心口,咬的他心脏麻酥酥的,升腾起一股欢娱,似乎光是看见苏南,他都开心的不得了。 苏南长的俊秀,英俊中带着秀气,却不盛气凌人,也丝毫不像小倌馆中的那些男人女气,英气十足却又不失温柔。若是他来评分,十分的满分,他就给苏南满分。 眼角就算不笑也微微上翘,自带笑意,睫毛很长,扑闪扑闪的,衬得那双眼眸黑亮。鼻尖传来一股味道,苏南从来不熏香,可是因为常年接触,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带上一些,好闻的不得了。 一提起苏南,他心中顿生柔情,就像一汪泉水,咕噜噜的往外冒着喜悦。 他慢慢向下,看着明显如临大敌的苏南,错过了亲吻,将脑袋埋在了苏南的脖子旁,肩窝上,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怀中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他心中叹息一声,搂住了苏南。 苏南还以为他要亲自己,后来却错过了,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将口中的这口气吐完,就感觉到什么地方,有些不对了。 林俊覆在自己身体上,不重,却让自己挣脱不开,一双腿分开架在自己腰上。两人贴身接触,所以一有什么变化,苏南马上就知晓了。 腰上有一处,温度渐渐增高,膈得自己有些难受。 苏南心跳加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脸颊边,就觉得身边人的呼吸有些粗,夹杂着炙热的湿气,低沉的声音蕴藏沙哑,里面蕴含的情绪并不复杂,一点就通。 “我有研究过的。”突然起来一句话,看似有些莫名其妙,苏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问了一句:“研究什么?” 身上的人没有马上接话,过了一阵,才慢慢说道:“我去买过书,十两银子一本,我买了三本,看了很久,知道男人和男人......我想试一试,苏南。”林俊埋在苏南的肩窝处,下巴上的倒茬刺得他有些疼。 更多的却是两人的肌肤相互接触,烫的他瑟缩了一下,可是林俊的头紧紧的靠着他,这股热量毫无保留的传过来。 苏南懵了,第一反应过来,居然是这个念头:我去,三十两银子,贵了,三两银子给他,他能买十本回来。 直到脖子处传来了湿意,双唇特殊的触感,和牙齿啃咬的感觉,从脖颈侧处一直蔓延到正前方锁骨,苏南终于反应过来了,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惊容。 “等等....等等林俊。”苏南心惊不已,身体开始挣扎,声音挑高,着急忙慌的想要阻止身上人的恶行。“我刚刚和你开玩笑的,我根本没亲过人,我嘴贱,我嘴贱,行了吧!!” 苏南后悔的不得行,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林俊暂停了一下,可是没有理会苏南的叫嚣,苏南看不到林俊的表情,他的脑袋伏在自己胸口。 林俊继续沉默,双手都用来桎梏苏南,他张开牙齿,咬住了衣襟的一角,往外面扯去,顿时,春光乍露,胸口一抹白皙。 苏南脸上青红白三色交杂,他声音有些颤抖,尖细的叫着,脑袋不停乱摆:“等等,林俊,我大病初愈,我...我身体还虚弱呢!!” 林俊停下来口中的活路,表情隐忍,咬牙想了一阵,最终还是放弃了。向上移了移,又恢复了之前的那个姿势,两人双目交汇,鼻尖相触,气氛暧昧的快要烧起来了。 苏南心跳不已,暗自心惊的看着林俊的眼睛,那眼眸中翻滚着一种情绪,他非常熟悉。他更是动都不敢动,生怕惹得来人不快,身体僵硬。 怔怔的看着苏南半响,林俊突然开口:“你喜欢我吗?”眼神隐约带着期待的看着苏南。 这种时候还顾什么面子,头点得不停,苏南特别真诚,连忙标着忠心:“喜欢喜欢,我特别喜欢你!” 见林俊眼中似乎不信,苏南又是一阵心跳加速,生怕他又狼性大发,直接在他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在颧骨上印上水印,心中揣测的看着他。 林俊身上的气氛陡然转变,从低沉气压到春暖花开,那一双眼睛都亮得如同白昼日出,嘴角的笑意更是掩藏不住。 好像解除警报了?苏南欣慰,还没等松口气,就听见林俊又开口问道:“那.....你爱我吗?苏南。”说完,还用特别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一只大型的金毛犬,叼着盘子等你喂食的那种。 苏南脸都绿了。 张了张口,硬是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打了几下顿,见苏南面色犹豫,总是没有将那句话吐出来,林俊的脸又黑下去了。 嘴往下移,叼住了苏南的另一边衣襟,就准备往下拉。 苏南顿时吓得那个魂飞魄散,脸色青白,几乎是用吼的将口中的话说出来:“我爱!!我爱你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甜,继续甜。 进展不要太快了,慢慢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哈哈。 第80章 有钱淫 祖宗!!!你就是我祖宗!!你说的什么都对, 行了吧!行了吧!! 苏南躺在床上,面如死灰,不想说任何话了。 贞操一朝不保夕, 他终于也有一天, 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林俊听了, 身上寒冰凛冽气息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开心的就像一个孩子,身后的背景都仿佛能开出朵朵桃花来了。 停下了嘴上的动作,美滋滋的亲了一口苏南的嘴角,眼中柔情四溢,春风满度。林俊生怕苏南听不见,还特意凑到了苏南的耳边, 咬了咬他的耳垂, 后者身体抖了抖, 遂满意的说道: “我也爱你。”特别开心的说了这句情话,林俊抬起头, 看着他, 笑意隐藏不住。“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这句话, 以后不许否认了。”说这话时,眼中飞快的划过狡黠。 苏南心如死灰的点点头, 林俊满意了,越看越觉得苏南长的可爱,仿佛整个人, 每一寸肌肤都被他打上了印记。 他特别认真的对苏南说道:“你不要想着跑,只要你踏在周朝的土地上,我都会找到你,你是跑不掉的。”他的这句话说的认真,期间蕴含着信誓坦坦,听得苏南更是不想说话了。 林俊说的是实话,当年他就是凭着这一股狠劲,大败突厥后,日夜不息追敌军十天十夜,斩下突厥首领的头颅。自此,突厥再不可成气候。 没有人在惹了他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突厥首领不能,苏南更不可能了。他林俊认定了一个人,这辈子苏南都逃不出自己手心了。就算对方死了,他都要将苏南的骨灰混合烈酒,服下。 自此,他和苏南的命运紧紧纠缠,从此富贵同享,生死相依。 眼中带着执拗,这时林俊的眼神显得有些惧人,可惜苏南看不到,他正躺尸在床上,面色绝望,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想着苏南估计也跑不了,之后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林俊终于肯放过他了。起身下床,非常关心的拉过了旁边的薄被,盖在了苏南的身上,生怕他着凉。 “你好好歇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这句话,林俊脸带笑意,非常贴心的将苏南手脚全部收进去,将他两鬓杂乱的头发弄好。走出去时,顺带吹熄了旁边的烛火,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中。 走出房门,夜凉如水,天边月色洒下银辉,树影绰绰,寒风掠过了林俊。可他身心一片火热,连平时有些可憎的黑影都觉得有些可爱,更别说天边明亮的月光了。哼着小曲,脚步轻盈,林俊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苏南面色抽搐,直接将身上的被子踢翻,无所顾忌的将手脚裸露在外面,胸口更是一片寒凉。 脑中空白,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手脚哆哆嗦嗦的拿出了白石系统,打开,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蓝色光芒:“苏先生您好,小书非常开心,您还活着。”明明是多可爱的小男声,却让苏南有些暴躁。 “少说废话,快点帮我做个检查,看我是不是真正好了,留下什么后遗症没。”苏南压抑了一堆怒气在胸口发泄不出,态度不好,说话也暴躁情绪在里面。 “好的,您稍等。”没有任何的情绪,轻快的声音响起。接着又是一阵等待时间,苏南都快睡着了,检查结果也终于出来了。 “恭喜您苏先生,您已经完全康复了,不仅仅是身体康复了,您的身体五感,也比原来提高了将近一倍,越来越接近您穿越时的水准了。” 松了一口气,苏南终于放下心来了。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迟疑了片刻,最后问道:“我,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刚好一年了?” “没有错,苏先生,恭喜您挺过了这一关,身体已经在您昏迷时自动完成了修复。您以后,再也不会感觉到不适了。”小书解释,这时空侯群症的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身体渐渐虚弱,最后熬不过去死亡。 另外一种就是身体渐渐适应环境,自身进化。就像是对一个从未见过的病毒,身体可以自动生成免疫进行对抗,只要能战胜一个病毒,就代表着你的身体已经生成了抗体,再多的病毒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且,经过人统计,这病是有时间限制。针对每一种环境,都有存活时间,比如说七天或者三个月,三个月后,要么活要么死。撑过了这段时间,就代表你绝对没问题了。 系统估算,这个世界的界定时间,很有可能就是一年。所以当过了一年时,苏南就能清醒过来。 至于五感提高,只能算是恢复,不过就算提高,也远不及之前的水平,但在这古代,已经足够了。 苏南这下,终于能,完完全全,安安心心的松口气了。 再也不用担心自己随时嗝屁了,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至于林俊,苏南苦笑,浮现无奈之色,换句话说,自己就完完全全,被套牢了吗? 好像....也不算太坏吧。 嘴角轻笑,苏南闭上眼睛,困意浮现,终于有一觉好梦了。 系统闪了闪,自动关闭了光线,进入休眠状态。 “晚安,苏先生,祝一夜好梦。” 苏南是在第二天在花园中见到夏雪瑶的,她看见了苏南,开心的惊呼了一声,从老远的地方飞奔过来,足间轻点,扑到了苏南的怀里,撞的他一个趔趄,脸色僵住了。 “苏南,你病好了?”夏雪瑶欣喜的看着他,眼中的欣喜掩藏不住。“我之前想来看你,可是俊哥儿却不同意我来看你。”埋怨的说着,夏雪瑶瘪嘴,对林俊非常不乐意。 夏雪瑶真是开心极了,扯着苏南的衣服一角就不放手,夏府占地极广,游园走廊,处处是一景。苏南虽然在夏府居住已久,可之前都躺在床上,并未下床,更别提观赏风景了。 奇花异草,绿树成荫,雕梁画栋,整座府邸古色古香,低调却又不失奢华。苏南随处往旁边一望,便是一树繁花盛开的山茶,山茶花鲜艳,花色红白斑驳,一看便知道是极其精致的品种。 苏南走了一路,大概也能将这夏府的表面情况摸了个底。苏南暗自心惊,按照道理来说,魏国公一脉只有林俊和夏雪瑶两兄妹,林俊 出门在外,一年也回不了家几次。夏雪瑶一看就只知道花钱,不知道赚钱,那这偌大的家业,如何维持,又是一个问题。 夏雪瑶对此不甚在意,走在前面,聊天时无意间透露。原来夏府的家底颇丰,除了历年圣上的赏赐外,府中是有一定生意的。平时是由一位姓夏的管家在统筹管理,光是铺面店铺在京城就有好多家,还不算京城外的好几千亩的土地。听说不仅是在京城,因为经常东奔西走,在外也有零零散散的资产。 连夏雪瑶都说不清楚魏国公府下有多少资产,明面都不知晓,更别说暗地里了。只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绝对比苏南要多得多。 苏南听了,表情古怪,看着夏雪瑶天真烂漫的笑容都变得深邃异常。他知道在周朝,虽然经济发达,百姓安居乐业,可大部分资产,确实聚集在少部分人的手里,他们所拥有的财富,苏南可以隐约想到。便是一些传承已久世家贵族,拥有的势力也能让当朝圣上暗自心惊。 这夏府占地广阔,走过了几个庭院,来到了一处。这里似乎是夏雪瑶住的院落,看得出,打理的比其他人也有更加紧致一些,正值深秋,园中种植了一株丹桂,虽然已有繁败之意,却依旧香气馥郁。 苏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询问这株丹桂树的来历。夏雪瑶虽然不解为何苏南这么感兴趣,却仍旧解释:“这木樨花产自江南,倒也不算珍贵,因为秋天香气好闻,所以倒挺受人欢迎的。” 苏南闻言,有些失望,原来这木樨花也是近几年才发现,在江南道内也不是特别流行,而且对于环境的要求不低。也是江南那边的人寻到了,运到京城来的。就算是在京城,估计也只有夏府这几株。 这木樨花现在还是一个稀罕物,花卉香气复杂,而且功能多效,不但能当香水,美白祛斑等多种效果都有。只是京城毕竟地处北边,空气比之南方干燥,土地也不适宜养花。若是做观赏用还好,若是拿来大规模培养,人力物力消耗甚大而且并不划算。 苏南有些可惜,想着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要仔细去江南逛一逛。 “苏南,我有事给你说。”夏雪瑶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脸上挤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讨好的说道:“唔.....我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好啊,你裙子要什么花色的?”苏南随口答应,想着小姑娘估计还惦记着她的那一套裙子呢,算了算了,找个时间就给她做了吧。 “不不不...”夏雪瑶脸色微红,连忙否认,吞了口唾液,笑嘻嘻的说道:“你那么厉害,就算再丑的女孩,到了你的手上,都能变得如花似玉。” “额...微末技艺,不足挂齿。”苏南谦虚的说道,心里面却暗自警惕。怎么突然捧他,是不是有阴谋。 “你还记得不,我上次和你说了,我有一个朋友,长得...不甚如意,但是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你能不能帮帮她。”说到这里,夏雪瑶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第81章 女将军 “这个嘛....”苏南只考虑了一阵, 便爽快的答应了。他以为这是他的本职工作,做起来也不会太困难。人都是这样,三分长相天注定, 七分容貌后天修, 没有丑女人, 只有懒女人。 夏雪瑶闻言, 眼睛倏地一亮,随即和他定好了,只等她的朋友从外地回来,就来找苏南。 他拍拍胸口,自得的向她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苏南其实心下有些焦急, 想要回店中。虽然林俊给他说店铺的事情不用着急, 自有人打理, 可他一想起那肥嫩的大腿肉上,被人咬了一口下来, 就觉得心底里不踏实。 林俊拗不过苏南, 只得答应他让楚七旬过来看过后,再做决定。 苏南总算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可能某处还有不适, 可绝对无大碍了。林俊遣人过来看,也不过是为了放心罢了。 楚七旬依旧是风度翩翩的风流公子郎,穿着白衣, 腰间挎着一个大木盒,坐下来后,给苏南把脉。期间,还明着暗着的套苏南的话:“你真的不知道,你为何得这病?”“你的经脉,怎么和常人不一样?”“先前我医治时,分明发现你的五脏俱衰,你是怎么在短短时间恢复的?” 每次问到这种问题,苏南总是用一种天真无暇的表情撇头看他,一副“你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的样子。 面对水火不进的苏南,楚七旬眉眼间有些恼火,随口一说,透露了一个讯息:“你喂了这么灵丹妙药进去,难不成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南心中“咯噔”一跳,不知为何有种不好预感。“什么灵丹妙药,我昏迷那段时间不是药石不进吗?” 楚七旬冷笑两声,继续说道:“药石不进?你昏迷这么长时间,若你真的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喝,你能活到现在,早就被饿死了。” “还不是将军派人买药熬药,然后再喂你服下。否则,你哪能吊着这么一条命,活到今天,你知道,光你喝的药,这段时间都花了多少钱吗?” “多少?”苏南心中有不好预感。 “这里还有账单和药方,你要不要亲自对一对?”苏南手脚发凉的接过单子,粗略的瞟了一眼,顿时觉得手脚冰凉,头晕眼花。 只是粗略一算,暗自心惊,粗略估计,怕是有几千两的样子。谁知道,楚七旬听了苏南的推测,嗤笑一声,活生生的将这个数字往上又提了提。 “谁告诉你只得六七千两的,起码翻一倍还差不多。” 苏南闻言,懵了。 细密的汗水打湿了身体的各处,冷汗直流,听着楚七旬说道:“反正这钱不是我出的,我也不心疼,我只是想知道,你这病到底是什么病!”咬牙切齿,看着苏南愤愤的说道。 一个抠门抠到死了的人,一夜之间欠了别人千两黄金是什么感觉?苏南扶额,面色衰弱,神志不清,只觉得天快要塌下来了。 完了完了,这些药怎么可能会这么贵?!苏南面色青了一半,只觉得头昏眼花,那一万两白银在自己眼前飞来飞去,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的一头栽地。 最终李黎之还是悻悻的走掉了,苏南面色皱成了一个苦瓜,心里不禁开始哭天抢地。 他深知他病由何起,你说喝下的那些药完全没效果,也是不可能。连系统自己都承认,苏南生病时服下的药有补气养神的功效,光是百年的老山参都用了十多根。在古代,上百年的山参就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千年人参完全就是骗人的。 苏南来到了林俊的院子中,和他妹妹的不同,林俊院中极为简洁,中央是一片空地,一旁放置着一排武器架,上面堆满了寒光凌厉的刀剑斧枪。 他找到林俊时,对方正耍着一把大刀,刀身有一个巴掌的大小,看上去颇为繁重,可林俊却耍的虎虎生威,威风凛凛,刀风包裹着他的周围,密不透风,毫无破绽。 林俊何其敏锐,马上发现了苏南,一劈一收,一个漂亮的结尾。林俊面带笑容,将大刀放在旁边,他今日只穿着了一件棉布短衫,袖口上提,露出有力的臂膀。 麦色肌肤上,汗水一滴滴的落下在地上,见到苏南,林俊笑着走过来,目光略微火热,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南张了张口,面色复杂,最终还是没直接问出他到底在这里花了多少钱。没敢看林俊,他的眼神有些心虚:“唔,我实在放心不下松竹他们,再过几日,我就回去了。” 林俊闻言有些失望,却也知道他说的话有道理。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林俊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要和他说。过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我能请你帮一个忙吗?”林俊试探性的问道,一边说一边看着他的表情。 苏南见林俊这幅样子,还以为是他要找自己要钱了,顿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恩,什么忙你说。”苏南想着,要是林俊真的找自己要钱.....那自己也只有欠着先。 心中揣测,自己要是把身上的秘方全部卖出去,能不能凑够这一万两。 谁知道林俊一位苏南答应了,眼神一亮,立马帮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苏南解释了一遍。 苏南听完了林俊的恳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和夏雪瑶求他办的事情都是同一件,只不过林俊给他说得更为详细。 原来,这次他们两人求自己改造的,是一名叫做展雪萍的女将军,乃是林俊手下的一名副官。初时听见是女将军这一名时,苏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倒不是因为他瞧不起女人,只是听说夏虎军治军严明,战斗力极其剽悍,他实在有些怀疑,能在林俊手下呆的女人,尤其还是一位女将军,该威风到什么程度。 实际上,这位展雪萍展将军实在不弱,她的父亲皆是林俊父亲手下的老人,当初在开国时也是立下汗马功劳,得到了当今圣上的封赏。后来她的父亲因为一次战役意外去世,留她孤儿一人在世间。 至于展雪萍的母亲,听说在年轻时嫌弃丈夫太穷,后面抛弃两人回了娘家。那时候战火纷乱,也没有人再听说过那女人的动向了,父女二人便这么相依为命活下来了。 当展雪萍的父亲去世后,当时的魏国公可怜展雪萍,便将她收为义女,养在身边。衣食住行和林俊几人并无分别,俨然就是夏府大小姐。 可是这位展将军倒不像夏雪瑶,不爱红装爱武装,自幼习武,耍刀弄枪,武艺高强。和林俊的关系也甚好,有些时候会一同出征,相互切磋一下武艺。 而这次,林俊和夏雪瑶之所以急急忙忙的找苏南帮忙,完全是因为展雪萍要成亲了。 “哦,成亲就成亲吧,然后呢?”苏南认真听着。 说到这里,林俊脸上尴尬,苏南才知道,这位展将军要成亲的一说,完全就是杜撰,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把新郎定下来了? 第82章 回世外阁 原来, 这展将军今年有二十一了,放在古代已经算是晚婚晚育了。林俊面上不说,心中却也十分焦急, 在今年, 就为展雪萍求了一门亲事。 这亲事的对象着实不错, 对方是镇南王世子段阳熠, 家世显赫,才高八斗,模样英俊,就是为人有些低调,算得上一枚翩翩佳公子。 镇南王的封地在晋州,算是在周朝的南面, 风调雨顺, 国泰民安, 税收算不上顶上的那一层,却也入得了前五。听说这段阳熠没什么恶劣的习惯, 家中母亲也是知书达理之人, 家庭关系简单。 这样的婚配,在外人看来也算得上不错。 林俊在楚七旬的撺掇下, 便起了另外的心思。正巧那时当今圣上给林俊赐婚,公主却大哭大闹, 坚决不嫁,这桩婚事只能作罢。当今圣上却心有愧疚,趁着这个机会, 林俊在御前为展雪萍求了一门亲事,对象就是这位段世子。 照理说,这圣上心怀愧疚,两者也勉强算的上是门当户对,圣口一开,这事倒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圣上迟疑了好些日子,却没将这件事情定下来,只说是将近年关时,这些王爷都会带着家眷,赴京过年进献贡品守岁,等过了春节,再回到封地。 等那个时候,若是段世子见过了展雪萍,若是认可,再下旨也不晚。 原来,外界传闻,这展雪萍膀大腰圆,身材魁梧,满面肥肉,面目可憎。说的难听一点,长得就是其丑无比。圣上虽然愧疚,也也不敢贸然推人入火坑,只能用这个法子来委婉的拒绝林俊。 苏南挑眉,大概明白林俊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你是想,让我将你的义妹稍加改造,等段世子来了京城,让他对其一见倾心?”他怎么老是做这种事情,真是造孽。 林俊似乎有些心虚,展雪萍长的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唔,只能说外界所言非虚,除了苏南,怕是其他人也做不到。 就是....苏南,或许也有些困难。 苏南没见过那位展将军,只当是京城之中的人夸大其词。他心中自信,以为这不算什么,和林俊约好了,等那位展将军过几日回到了京城,就带她来找苏南。 谈完正事,苏南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只说想回世外阁去。林俊闻言,眼中划过失望,复又振作起来,来历方才,又不急这一时。于是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派人去将苏南的行礼收拾一番,拿出了一架马车,派人送他回去。 苏南来时,手中空空,只带了一身衣物。回去时不知为何却要一架马车来送,大包小包,和来时形成了鲜明对比。 门外,一辆马车停在路正中,马夫正恭敬的站在一旁。婉拒了林俊相送的邀请,苏南正准备上了马车时,突然被林俊叫道了:“等一等。”苏南回过头,疑惑的看着林俊,后者有些犹豫,对他说道:“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之前你在夏府时,李黎之过来找过你。”剑眉紧蹙,林俊眼中划过恼火,他对此人的印象一点都不好。“我对他说你近日不方便,他便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苏南想了一阵,才想起了那个人,心中疑虑。 “他说....秘密就藏在香中。”苏南的瞳孔放大,面容惊愕的盯着林俊,像是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说道:“你..我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林俊遂又重复了一遍,犹豫的看着苏南。 此时周围无人,最近的就是马车夫,离他们相距甚远,想必没有听见。 林俊眼神复杂,苏南不知为何李黎之为何让林俊给他说的这句话,香?苏南又想起了一个晚上,有人潜入房间,找寻什么东西,定是那回春香。可那人到底是谁?是李黎之的人,回春香中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他就这么肯定? 况且那回春香自己是看过的,是真正的一块香,中间也并未夹杂其他东西,就算是表面,也未有任何奇怪的图画,李黎之怎么就这么确定,他手中的香就一定是他找寻的那块呢? 苏南百思不得其解,脑中飞快的转动。林俊见状,连忙宽慰道:“无碍,你回世外阁便是,他不敢过来硬抢。” 苏南脸上笑容和善,就算是来抢他也不怕。 一通折腾,苏南终于上了马车,临走之时,他掀开了车窗橙色云纹帘子,耳根发红,对林俊说道:“我.....我会把钱给你的,你等着。”说完,没等林俊答复,就放下帘子,车马碌碌,车夫振臂一挥,马车便动起来了。 林俊脸上有些疑惑,没明白苏南说的什么,可马车已经行驶,纵然有万般疑惑都只能深埋心中,等待下次见面再问出。 苏南的想法倒是很简单,那药是他喝的,不管有没用,都进了他的肚子。他向来不是那种翻脸不认账之人(这话说的他都不相信),只不过是一万多两,应该很快就能凑齐...吧。 这话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马车宽阔,装饰也有些熟悉,简洁大方却不失奢华低调,空间很大,可以容纳一个人躺在其中。苏南一个人呆在马车中,手上拿着一物,四方形状带着幽香,颜色偏黑,就是刚刚他提到的回春香。 这东西着实有些奇怪,当初从王老爷子那里赢过来,完全就是侥幸。之后李黎之却又对这东西苦苦纠缠,到底为何?难道,这回春香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苏南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东西收好,安安分分的坐在马车上,准备回家。 窗外人流如梭,两边的风景渐渐变成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样子。熟悉的街道商铺,年面孔却并未改变多少,连街口卖糖葫芦的商贩都还是之前同一人。只是过了盛夏,众人穿着的厚了些,苏南心情怅然,眼睁睁的看着马车拐进了一条街,街尽头处,就是苏南熟悉的世外阁。 马车停靠,车夫连忙掀起帘子,恭敬的说道:“苏先生,到了。” 他跳下马车,世外阁的金漆牌匾依然高悬门处,人来人往,客人也算得上是络绎不绝,和苏南走之前并无太大差别。进门后,一个陌生的伙计迎着一张生分的脸,笑容可掬的问道:“这位公子,可需要买些什么?” 苏南有些好奇,一眼过去,店里生意繁荣,伙计分散在店铺各处,专注的给客人讲解,倒不像林俊说的,被玲珑轩打压的不像话,生意冷清。只是店中多了一些新人倒是事实。 “你们管事呢?”苏南见伙计没有认出自己,也不生气,面色平静,语气还带了几分轻快。伙计闻言一愣,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苏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旁边的柜台上,站着一位大约五十多岁的男子,留着一缕山羊胡,头发斑白,却精神奕奕,一双眼睛带着精光,皱纹深刻的脸上堆积笑容。脸上挂着恭维的笑容朝苏南走来,这人一看便让人心生好感,只觉得这男子性格温和,肯定好说话。 “这位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呢?” 苏南审视的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略有不确定,却还是开口问道:“您....就是林...魏国公说的,那位经验丰富的赵德明赵管事?” 说起这位赵管事,林俊倒是非常推崇。只说他以前在外地管理夏府铺面产业,至少有三十年的管事经验,绝对能让他放心。因为苏南生病,林俊又不可能再时时刻刻呆在这里,松竹等人还稍微欠缺,便让这位赵管事前来,帮苏南打理世外阁。 赵德明惊讶的看了苏南一眼,随即恍然大悟,弯腰拱手行了一个大礼:“见过苏先生,老朽这厢有礼了,老朽眼拙,没能认出先生,望先生莫怪。”礼数周全的吓了他一跳,连忙扶起了赵管事,说道: “哪里,您快请起,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这段时间,有劳您费心了。”苏南真心实意的说道。 见着是苏南,赵管事脸上有些激动,连忙对旁边的人介绍说道:“这位就是世外阁的老板,苏南苏先生,你可记住了?”这厢声音有些大,顿时就将店中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一位身穿淡绿襦裙,梳着飞鸟鬓的三十多岁妇人有些吃惊的捂住口,对旁边的同伴说道:“是世外阁的老板苏南啊,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他病的厉害,快要归西了吗?”看今天的气色,面如冠玉,容光焕发,眉眼带着笑意,不像传闻的那样啊? 不同于往日,苏南耳尖,一下子便将这些话听到了,心中暗忖,到底是哪个在说他的坏话? 一些老伙计见苏南回来了,居然激动的双眼晶莹,丢下旁边的客人围过来,一圈一圈,将他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叫嚷道:“苏先生,您可回来了!”“苏先生,您的身体怎么样呢?” 面对众人热情的招呼,苏南有些受宠若惊,他倒是没想到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店中的伙计居然这么怀念他,这是不是从侧面反应他平时为人不错?乐滋滋的想着,苏南脸上挂着笑容,耐心的和他们攀谈了一阵。 “对了,松竹呢?”苏南好奇的问道,这家伙,怎么见他回来一点都不出来迎接他?难不成,前段时间玲珑轩挖人,将他一起挖走了? 开玩笑,苏南笑嘻嘻的想着,对松竹的人品,他向来放心,虽然被他惯得有些不分尊卑,时常怼他,除此以外,倒还真的没什么缺点。 不知道是谁随口说了一句:“松师傅去外面了,等会就回来。” 哟,苏南乐了,现在都改口叫做松师傅了,这级别还有点高呢。 眼中洋溢笑意,旁边的赵管事连忙开口说道:“苏先生,趁着您今日回来,趁热打铁,我给您说说这段时间世外阁的情况,也能让您心中有个底子。”苏南闻言,连忙正经了不少。 也是,这个才是正事。微蹙眉头,苏南也想知道现在的世外阁到底是何情况。起身,对赵管事做了“请”的动作,后者连忙还礼,两人相互谦让,就这么进了内院中去了。 第83章 回世外阁2 世外阁倒是没怎么变化, 绿荫架子下的石桌上,放着一套青瓷茶杯,斑驳的阳光从缝隙处落下。本来郁郁葱葱的绿荫已经变成了一架金黄色, 家中角落种了一棵柿子树, 已经结了不少橙黄色的小柿子, 像小灯笼挂在树枝, 不大,有些可爱。 家中的仆人看见了他,俱是惊喜,一时间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苏南淡笑,和他们说了一阵, 让他们晚上准备些好酒好菜, 小小庆祝一番。仆人得了苏南的命令, 连忙点头,着急的开始准备。 院子中, 俱是熟悉的风景, 苏南看到这一切,心中就软了, 面上柔和,摇摇头, 笑着和赵管事走进了书房中。 书房的摆设和以往并无差别,桌子上杂乱的书本,是苏南顺手丢的, 屋内非常整洁,找不出多少灰尘。茶杯虽然干净,其中却并没有热水。他叫过仆人,让他随便添点茶水,润润口。 热水倒是有,苏南给自己倒了一杯时,顺手给赵管事也来了一杯。后者有些推托,只说:“使不得使不得,东家。”却在苏南的劝说下,还是将水喝了。 唠完了嗑,两人就开始说正事了。赵管事手旁有一摞账本,他顺手拿过了一本,清了清嗓子,便如数家珍的将店中这段时间的经营状况从头到尾说了清楚。 苏南听的认真,原来,和林俊说的并无多大差别。苏南病后,玲珑轩便开始慢慢模仿店中产品,都是做这一行生意的,不消说一模一样,可是七八分总归是有的。 可盗版货毕竟是盗版货,世外阁之所以不到一年时间就发展壮大,靠的就是苏南的几分新意。玲珑轩虽然能抢走一些不明所以的客人,有一些老客户用过他们家的东西后,却深知里面的区别。 若是只通过这么打交道,倒也算不了什么。此时赵管事来世外阁的时间并不算长,有一次无意之间,发现了工坊中的几位师傅和玲珑轩的贾掌柜在一家酒楼,几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赵管事心中暗自升起了警铃,顿觉不妙,果不其然,没过两天,有一些人就来找赵管事辞职。其中还有一位师傅,手艺精湛,坚决要走,按照合约,并赔偿了近四百两的违约金,可去意已决,没有丝毫考虑。 走的人一共有五个人,抱团成伙,气势汹汹,倒像是吃准了苏南不在,赵管事新来,又是老人,对他们无可奈何。更别提,几人早有准备,按照合同约定,将违约尽数奉上。 苏南对这方面并不是没有考虑,当初为了保密,几位重要的师傅都是分别各自做各自的工作,最后由几人相互配好,工作错开,几乎要涉及七八个人。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掌握完全的秘方。 扶额低叹,听赵管事讲完,才知事情经过。 苏南确实是将几人分开,挖走的那位师傅姓李,因为手艺精湛,当初负责的是调制白玉芳。将研磨好的粉末加工调制,再与另外一位杨师傅相互配合,两人才能完成一份。 可能是玲珑轩砸钱砸的多,让那位李师傅动了心,他本来就掌握一半的秘方,假意与杨师傅喝酒,趁着对方醉酒,将另外一半秘方给套出来了。至于原料成分,虽然有些复杂,对他来说却不成问题。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将白玉芳的秘方搞到手。 苏南心中无奈,倒没有多生气。鱼儿本就腥,就不要怪人家猫儿惦记了。只要他想要挖,总归是挖得到的。他招人之前,也不能将所有人的人品底细查清楚吧。 再详细询问后,又松了一口气,幸好这李师傅只带走了白玉芳的秘方,要不然,他才是真的要吐血。赵管事开始也不知李师将秘方带走,开始解聘时,按照的是合约上的要求,赔了违约金,你也拿人家没办法。 直到后来,赵管事从不知何处得到了消息,气的冒火,这时,玲珑轩中的白玉芳也出售了,不过改了名字,叫做“玉人粉”。除了包装的盒子,连味道都是一模一样。 赵管事当时听闻,身上都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来到世外阁,就出了这种事情,岂不是显得他太过无能? 好在给魏国公夏修新说过了,魏国公听闻,脸色发青,有些恼火。随即严厉排查剩下作坊工厂中的人,并报告给魏国公只说无太大问题。。 沉吟片刻,苏南开口:“既然这样,便先按照我之前说的,给工坊的师傅添工钱。”赵管事连忙应下来了,这种时候加工钱,无疑是给留下的人喂了碗安神汤,给个甜枣吃。 毕竟上次事情过后,大家的心思也有些浮躁。 “对了,我记得,之前我让人收集晾干了猪胰子,还有吗?”苏南一直惦记着自己的胰子,关切的询问。 “东家放心,胰子都收拾好了,存了接近两房间,每天都有专人打理。”赵管事说道。他虽然不知道为何苏南收这些东西,可是既然有人叫他们做了,按照吩咐便是了, 苏南还询问赵管事,问世外阁账面上中还存了多少钱。让苏南有些吃惊的是,光是这么几个月收收钱、卖卖东西,再加上之前的销量极好的妆品,账面上足足盈利三四千两。 他的眼睛都发亮了,三四千两白银,这一坨肥肉,谁都像想咬一口。这下,他觉得离林俊的债务又进了一步,刚好抹去个零头。 正在说话间,外面传来了“踏踏”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吵闹闹,声音有些熟悉。苏南愣了,就听见书房的门发出“碰”的一声巨响,猛地被推开,一个熟悉身影闪到了他的面前。 松竹见到了苏南,眼睛猛地红了,眼泪说来就来,激动的朝苏南跑来,抱住了他。就开始嚎嚎大哭:“先生啊!您可以算回来了。”边哭边吸鼻子,苏南心中闪过一丝柔意,开始拍他后背安抚他。 苏南笑容温和,声音轻柔的对松竹说道:“好了好了,我不是在这里吗?”抬头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瞳色,在泪水洗涤后越发明亮了。严肃紧张的气氛被捣乱了,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于是对赵管事说:“您先按照我说的来办,具体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讨论。” “对了,已经叫伙计去准备晚上的晚宴了。”苏南笑嘻嘻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了。”嘴角轻勾,苏南垂下眼眸,将冷笑掩藏。 现在还不急,但总归是有办法的。 苏南病愈的消息并未传得很宽,他还特意去找了苏阳,若是他的师傅有空,不妨一起过来,用晚膳。 夜晚,夕阳落下,收起了刺眼的光芒,天地灰茫茫的一片、京城之中,大部分商铺和家中,都点起了油灯,从天空看下,灯火起伏,明晃晃的一片。天色虽已暗,灯火笼罩,这个城市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大厅中,南处摆着一张红木的圆桌,桌子上摆满了瓷盘。随意扫了一眼,便没有理会了。 酒倒是好酒,几十两一大坛,不知道够不够他们几人喝的。 苏南正坐在正八位,站起身,举着一碗酒,笑容满面的说了开场的客套话。 “诸位,这几日苏南患病,给诸位添了麻烦了。”将一碗酒仰头干了,入口醇香,就是微辣喝的喉咙有点痛。真诚的看着在场的几人,认真专注的朝各位行了一礼。 作者有话要说:  分量有点少,抱歉,今晚有点晚了,明天周六,一起补上。 第84章 砸场子 苏阳的师傅坐在苏南旁边, 谢宏燚笑的一脸开怀,好酒好菜来招待老乞丐,苏南满面笑容朝谢宏燚敬了一杯, 后者倒不推托, 酒香四溢, 干了满怀。 “哈哈, 苏先生真是太客气了。”谢宏燚脸上皱纹深刻,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小徒才是,平日多受您的照顾了。”说着端起了酒杯,笑呵呵的举起酒杯敬酒苏南。 苏南不久前才知晓,这位老爷子看上去其貌不扬, 却武功高深, 在江湖中颇有地位。身在丐帮, 乃是一位身份颇高的长老,苏阳也是其身下的唯一一位嫡传弟子, 虽然年纪轻轻, 但是武功得其精髓,前景无量。 他瞟了一眼苏阳, 后者心虚的拿起筷子夹菜,他还以为苏阳过得日子实在艰辛, 才会起乞讨,原来压根不是这样。虽不至于顿顿山珍海味,从小到大却也不缺衣少穿。 想到这里, 苏南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原先自己以为江湖武功等物离自己颇远,没想到离自己那么近。 不过他今日请谢宏燚前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相询。“谢老在丐帮资历深厚,可否知道所谓的前朝宝藏之事?”苏南神情认真,给谢宏燚倒了一杯酒,询问到。 谢宏燚本来喝的醉晕晕的脸上,蓦的正经了几分,白蒙蒙的浑浊眼中划过了几分精光。苏南问的话,让他清醒了几分,言语中带了几分警惕与疑惑问道:“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苏南找了个借口,只是说自己有一位朋友,无意中卷入了此事,所以想要打探一二。谢宏燚闻言,叹息一口气,好酒在侧,正巧无事,就给苏南讲述了一番相关的事情。 “原先这个传说只不过是市井流传,当不得真,可在最近,江湖上的传闻越发真切,接连传出和这有关的消息。”听谢宏燚缓缓叙说,苏南紧蹙眉头,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宝藏有被水沉江底,深埋于深山传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传说传了三十多年,倒像是民间传闻,当不得真。可每隔一段时日,这传说就要被人翻出来念叨念叨,过不了多久,又消散开来。 谢宏燚活的时间长了,身在江湖,对这些看得多了,自然不以为意。只不过最近几日,这传说又被人翻出来,尘嚣日上,便是假的,也被传的带着几分真意。 叹息一口气,他摇摇晃晃的举起杯子,唏嘘说道:“若只是随便传传也就罢了,可在最近,却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让人寒心啊。”说到这里,谢宏燚脸上划过严苛,眼神骤沉。 原来,在江南苏州之地,却发生了一件命案,苏州有一江湖世家蒋家,蒋爷子之前在江湖,此后金盆洗手,却也风光了一阵。家中有三子,一对兄弟皆在江湖上闯荡,小有名气。 却不知道为何,突然传出这蒋家和这宝藏有一些关系,竟然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一日晚上家中突发大火,家中四十多口人全部葬身火海。世人皆传,是因为宝藏缘故才遭此劫难。 此事反而为宝藏之说增添了几分真实性,加深了南朝宝藏的传言。“世间愚人颇多,我也无可奈何啊。”谢宏燚有些无奈,人生在世,唯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和流芳百世的盛名激得人不顾一切。每次和南朝宝藏时,总能激起一阵腥风血雨,在他看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南听到有人灭门时脸色就不好,他能大概理解谢宏燚的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南朝宝藏更像是摸不着的的镜花水月,可总是有人不信邪的想去寻找一番,虽然声势壮大,最后却都不了了之。 可因为宝藏之事摩擦械斗倒是常见,流血丧生也有遇过,可像这种灭人满门的行事毒辣,却不常见。因此,江湖正道之中对此事愤慨异常,不少名门正派都纷纷跳出来发声,只说要捉拿此人。至于是不是真的为蒋家打抱不平,还是另有所图,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谢宏燚这几日就要离开京城,去苏州调查此事倒是真的,他不为宝藏,只单单是受帮中命令,调查这纵惨案。 酒过三巡,谢宏燚眼中也慢慢醉了。苏南的酒量不错,喝了一坛,不过是脑袋昏昏沉沉,却心下苦笑。 旁边的苏阳年纪太小,没喝多少,在一旁听师傅和苏南说话,欲言又止。他得知苏南手上有回春香,仅仅是私心,却并未与师傅多说。只是听见师傅说的,有些担心苏南,遭遇不测。 不过苏南现在和林俊相交甚好,自古以来便有民不与官斗之说,江湖中人行事再过鲁莽,也会对此有所考虑,不敢贸然下手。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苏南已经被下手几次了,苏南面沉如水,他总觉得那李黎之知道些什么,后者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可问题是,只不过是一块香罢了,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晚饭过后,已经是宵禁时分,吃饱喝足,让人来收拾碗筷,整理了一间客房,让谢宏燚和苏阳住下。苏南沐浴后躺在床上,偷偷的将回春香拿出来,用系统分析了成分,答案与之前并无差别。 心中就像梗了一块,难受的要死,苏南只能悻悻入睡,临睡时将这东西收好。 管他呢,实在不行他就将这东西卖出去,就给李黎之好了,三千两,反正他还欠林俊钱呢。 之后的几日,不少人得知了苏南病愈,能过来的,亲自过来看望。不能过来的,遣人送了礼物过来,苏南也不见外,乐呵呵的全部收下了。有以前的老客人,还有相识的街坊邻居,公孙十娘来见过苏南,看他精神奕奕,装作失望说着:“祸害留千年。” 苏南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崔雪茹在苏南生病期间,早就完了婚礼,得空来见了苏南,挽了一个妇人的发簪,眉目清明,气色不错,温婉淑良,看样子过得不错。 麻生见苏南康复,也是激动,他之前去了外地采货,过了几日才回来。一身短衫,和之前的颓废大叔完全是两个模样,乍一看还有些英俊。 “苏先生....您...”哽咽了几下,麻生眼睛微红,没说出接下来的话。苏南淡笑,宽慰道:“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后便不提了。”麻生点点头,神情激动,抹去了眼角的眼泪,就看见苏南手上拿了一叠白纸,准备交给他。 “这是..什么?”麻生的眼睛睁大,看着白纸上有些复杂的机械,才反应过来,这恐怕是苏南要让他做的东西。 “这种叫蒸馏器,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麻生看了一阵,点点头,脸上满是坚决:“没问题,可以做的出来。” 苏南眼睛微亮,笑容和善中带了一丝咬牙切齿,“呵呵”了半响,只说:“好好,另外我还有几样东西,交给你做。”其他的图纸,在麻生看上甚为奇怪,且功能各异,不知苏南心中打的什么注意,却能大概的猜到一些。 想到这里,他有些愧疚的说道:“苏先生,之前玲珑轩的事情,有一半是我的错。”他整日在工坊都未曾察觉到,否则也不会叫他人钻了空子。 松竹在一旁呆在,听了这话想起了玲珑轩的那群人,气的够呛,委屈的朝苏南告状:“是啊,先生,那群人实在是太嚣张了,特别是那个贾掌柜,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他想起了之前去店中时,对方嚣张的笑容,就很想一鞋拔子呼到对方脸上。 苏南若有所思,他回来之后,也想过店中的生意该如何继续。赵管事不愧是老手了,拼搏不足,可固守产业却有余。那位李师傅带了白玉芳去了玲珑轩,顺便也带走了一批人。 这些人或多或少,对世外阁还是有些影响,为今之计,只能新出妆品,吸引客人的注意力。玲珑轩再厉害,也不过走在了自己的身后,光是一味的模仿,只能让自己的步伐被别人操纵。 所以苏南才让麻生做了蒸馏器等其他的工具器皿,准备开始研发新的东西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他让松竹跟着他出门,不说去哪里,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日光微醺,暖阳照射下来,晒得他非常舒服。空气中夹杂丝丝凉意,顺着秋风吹来,正逢秋日,空气凉爽,这太阳也不像盛夏那般猛烈。 松竹起初只以为苏南要出来逛逛街,身上随意的穿了一件淡蓝色澜衫,松松垮垮,和苏南往日的精心装扮有所不同,面色轻松,脚上随意的穿着一双老旧的布鞋,如秋日郊游,眉眼带着轻快的模样。 松竹手上还挎着一篮子,他顺便出来买点中午要吃的菜,苏南在一旁,还时不时的出言提意见,其乐融融,好一副悠闲的模样。 他挎着满满的一篮子的菜,眼眸明亮,看得出十分开心,“先生,我们这就回去了吧。”连中午的菜谱都想好了,只等着回去做了。 谁知道苏南不慌不忙,笑呵呵的对他说着:“不急不急,我还要去买点东西,买完再回去。” 松竹不明所以,却还是跟在后面,此时他们已经走入了繁华大街,左右两边皆是商铺,松竹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越是跟着苏南走,心中越是觉得不妙。 果然,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店铺前,松竹停下了脚步,眼色莫名的看着前面的苏南。试探性的问道:“先生,你真的要来这里买东西?”高悬头顶的招牌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玲珑轩”三个大字。 他们竟然走着走着,来到了老对头这里,更别提,苏南居然还笑呵呵的叫松竹跟着他往里面走。 松竹的脸都绿了,看了看两人身上的穿着服饰,极其普通,更别提他手上还挎着满满当当的菜篮子,怎么看也和这里的画风不对。看着也不搭,垮着脸,苦笑的看着苏南,他说道:“先生啊,你就算是要砸场子,也不能这么去砸啊。” 一点气势都没有,看着....太怂了。 苏南却一点都不在意:“砸场子还有穿金戴银,万一打起来落了一件,或者把衣服撕碎了怎么办?” 松竹一脸惊恐:“你真的要进去砸场子?”就他们两个人? 话说到一半,苏南听都没听,就直接跨入了店中,松竹傻了,反应过来,急忙小跑几步,紧跟着苏南跨入店铺中。 第85章 火光四溅 进去后, 苏南兴致浓郁的扫视周围一番。店铺之中地方宽阔,及腰的展台上放置着为数不多的妆品,底下的白色绢布衬得青瓷瓶子白净明晰, 色泽饱满。给人一种高雅品位之感, 连店铺中来往之人都衣着华丽, 衬得来人神情之中带着一份高傲。 苏南和松竹这种, 穿着朴实,后者还挎着一个篮子,浓郁的乡村气息夹杂而出,很容易给人一种乞丐误入皇宫之感。他在心底里冷笑一声,还皇宫呢,有点品位行不。 他一进入, 立马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旁边的客人看着苏南, 眼神有些奇怪。后者却不以为然,仿佛第一次进到这里, 一些都仿佛很新鲜。 就像是土包子进京。 松竹恨不得拿一张手绢, 将自己的脸蒙住,眼神绝望的看着前面自得其乐的苏南。他之前来这玲珑轩闹过两次, 店中的伙计对他熟悉的很,这不, 一个二个,仿佛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店中伙计在一旁窃窃私语,苏南耳力极好, 可以清楚听到其中几人的声音:“那个不就是玲珑轩的松师傅吗?前几日还看他来过玲珑轩,被贾掌柜赶出去了,今日怎么又来了?” “穿的破破烂烂的,来赶场子的?”其中一名伙计嗤笑说道。 也有人看着前面的苏南心觉不对,暗自揣测:“前面那人好熟悉,是谁啊?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苏南倒真的像是赶集一样,对这一切都很新鲜,挨个从门口的展柜一直逛到最后的展柜,心中暗自记下这店中的东西。期间有一名可能是管事的人,年纪稍大,谄媚的上前,眼中却不怀好意。 “这位公子,想买点什么东西?”玲珑轩的管事看着苏南,心中惊讶这人为何会来这里,留了一份心。只是苏南既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让他在幕后有些坐不住脚。 苏南特真诚的看着他说道:“不..不,我家穷,买不起这里的东西,今日就特意带没见过世面的弟弟过来看看,开开眼界。” 没见过世面的弟弟松竹暗暗的低下头,满面羞愧,只想夺门而出。 “哈哈”管事脸上的笑容尴尬,僵住了,“这位公子真是幽默啊。”心想这位世外阁的东家果然名不虚传,极难打发,自己还是离远点,免得到时候被误伤。 “那您在这里看着,有需要叫我一声。”堆积这满面笑容,转头时却对旁边的一个一脸懵逼的伙计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对方盯着,免得惹出什么乱子。 苏南看那人一脸青涩,眼中就是懵懵懂懂,见管事吩咐,慌忙的跟在苏南身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见店中摆在正中央的一样东西,正是在他店中的白玉芳,改头换面,患了一个名字,大大方方的摆在上面。苏南走了一圈,发现这其中有一半的东西都是模仿他家的,白玉芳澡豆,带着馥郁芬芳的花香头油,还有宣称能让人肤质白皙的面霜。 苏南走在前面,前面有两位穿着华丽的贵妇人,姿态雍容,温婉贤淑。两人站在其中的一款面霜前,交头接耳的暗自嘀咕:“最近我不知为何,脸上总是干涸脱皮,只能用这玲珑轩的面霜才能稍稍掩盖。” 另外一名妇女也叹息一声,说道:“我最近的气色也不是很好,脸色发青,身体疲惫,或许是因为入了秋,身体乏力的缘故吧。” 苏南听的有些好笑,偏头看了看周围,有一段距离没有人,于是给松竹一个眼神,让他拦住别人,别让人过来。后者了解,点点头,黑眼珠子转了转,划过狡黠,状似无意的挡住了店中伙计的视线。 苏南揉了揉自己的脸,挂上了一副“坑蒙拐骗”的和善笑容,状似无意的走到了二位面前:“这身体疲惫,面色发青,倒也不完全是秋日乏力的缘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身体轻微中毒的症状。” 二位看着苏南突然冒出来,身着其貌不扬,可是眉眼俊秀英气,眼角微弯,透着一股子的真诚,无意的搭话,戛然而止,倒让几人心中生起好奇。 “中毒?!怎么会。”其中一位妇人身穿绿衣环胸大袖袍,发鬓高起,脸色惊愕,马上有些好笑的说道:“这位公子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中毒呢?” 苏南长的模样好,天生就受这种二十近三十岁夫人的喜爱,一双眼瞳黑白分明,眼角上翘,带上一缕风流俊逸。他眼角含笑,认真看了看两人,笑了:“我自幼对医术多有了解,可以看得出,二位夫人皮肤发青,眼下虽有妆粉压制,可也看的出青黑。” 苏南侃侃而谈,滔滔不绝,显然为此极为熟悉,又说中了几样症状,倒让二人心下佩服。“除了轻微的手脚麻木,晚睡时带着昏沉之状,偶尔还有头昏头疼,白日精神不振,夜晚失眠。” 他又搭上了二人的脉,摇头晃脑,活像一个坑蒙拐骗的赤脚医生。可是偏偏有人就吃这一套,苏南又说中了几个症状,他本来就学过一段时间的中医,否则也帮不了崔雪茹。 两位夫人眼神略带崇敬的看着苏南,其中一人有些迟疑,问道:“可是...我们是如何中毒的呢?”她们并未接触什么不好的东西,为何会中毒呢? 苏南看着两人,眼中透着真诚:“两位夫人有所不知啊,两位平时涂抹的妆粉中,其中有一样就是胡粉,又称作韶粉、桂粉。用胡粉作画,白色经久不衰,可若是长期涂于面部,胡粉含毒,久用则使面色发青。” 透过皮肤,长此以往,可能会透过皮肤,融入血液,这症状不过是轻微的铅中毒。若是计量稍微大一些,致使皮肤脱落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南说的可是真的,立马,将两位夫人吓得脸色发白,眼神漂浮惧怕的看着玲珑轩的面霜,有些迟疑的说道:“那...这面霜中。” 苏南笑容和善,徐徐诱导:“不如我教几位夫人一个法子好了,用银在涂抹过的地方刮几下,若是出现黑色过重,就代表着这东西不可用,至于这面霜中......”旁边跟着的伙计直接听傻了,反应过来,有些焦急的朝两位夫人说道: “夫人可别听这家伙乱说,我家的东西卖了这么久呢,哪里有出过问题呢?”伙计急忙解释,可在旁人看来,越是解释,就越心虚,夫人们脸上挂着一丝为难,看了看苏南。 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把扇子,“唰”的一下打开,一下又一下,慢悠悠的说道:“这我可没有乱说,你看那皇宫中的贵妃娘娘,用的东西,那都是皇家秘方,为什么三四十岁都容颜不老,人家的妆粉里,哪里会加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南说的话有些大声,将旁边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默默凑过来听了一耳朵,不少玲珑轩的客人都听见了,默默的放下的手中的东西,出去了。 这个伙计估计是新手,急的不行,不停的向在场的客人解释。可还是有不少人脸上尴尬,连连推手拒绝。客人接连从店中默默的退出去了,门庭若市的店铺中,渐渐空无一人。 松竹的脸都绿了,看着周围伙计渐渐围过来,眼神凶恶,偏偏看自家先生还拿着一把纸扇不停扇着。扇什么扇,这么凉快的天气,有什么好扇的,我们都快被人打了!! 松竹哭丧着脸,不停的靠近苏南。却见苏南的神情自若,仿佛刚刚在人家店中造谣赶人的不是他,凉风徐徐,苏南对一旁的伙计趾高气昂的说道:“去,将你们贾掌柜请出来。” 说完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真是,随便找个管事就把我打发了,瞧不起谁啊?”笑眯眯的看着伙计,后者看苏南不慌不急,反而气势渐胜,一时间不敢对他做什么,面面相觑,最后只能让人去请人。 松竹安分的躲在苏南的背后,怂了。 贾掌柜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脸色铁青,却在看到了苏南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笑容:“哟,这不是苏老板嘛?”挂上了笑容,搓着手上前,笑容深深,眼神狡诈。 “今儿是什么风将您吹来了?”贾掌柜看了一眼周围的情景,暗骂了一句苏南。这人不晓得说了什么话,竟然将他店中的客人全部赶走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病愈后,随处走走,来和贾掌柜您打个招呼。”苏南笑了笑,拿白折扇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一双眼睛精光闪烁,贾掌柜见了,笑了。 “呵,苏老板来,贾某自当好好招待一番,这店中的东西苏老板随便看看,有看上眼的,只管拿回去,算是贾某给您的礼物好了。”说着状似无意的走到了旁边的柜子中,拿出了一棕色盒子,递给了苏南。“这玉人粉,苏老板不妨拿回去用用,看看和世外阁的白玉芳比比,哪个效果更好?” 说到这里,贾老板得意洋洋的看着苏南,手中拿着的,正是之前从世外阁挖走的师傅和秘方,制成的玉人粉。明是推荐,暗则是挤兑,两人火花四溅,旁人皆沉默,不敢插嘴。 苏南眼神落在上面,笑了笑,神情丝毫不在意,“贾掌柜店中的东西,自然是特别好的。”笑容不变:“特别是前段日子,店中新出了不少妆品吧,可真难为了店中的老师傅了。” 他面上感到十分愧疚,给贾掌柜道了个歉:“通宵达旦的研制妆品,想必花了不少精力吧,才能做出这七八分相似。”这句话,明是道歉,暗地里却讽刺玲珑轩跟着他的脚步走,做出来的东西还没他好。 又是几句话,说的贾掌柜是面色青紫,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眼神透出一丝狠意:“苏老板,咱们都是名人不说暗话了,您来我的店铺中,到底所谓何事?”语气中渐渐有些不耐。苏南油盐不进,自己没必要陪他在这里折腾。 这就沉不住气了?这贾掌柜的演技还是差了点。苏南笑眯眯的说道:“我说的可是真话呢,就顺便过来看看。”顺便来砸个场子,顺带:“顺便我来告诉您一声,过不了几天,您店中的师傅又有事情干了。” 这句话让贾掌柜心中一跳,莫不是这苏南又要搞什么新东西出来?想到这里,难免心中有些嫉妒,这苏南的脑中不知道装了什么,总能想出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每次都让他们拍马不及。 有些忌惮,苏南只不过在东街开了一家小店,就将他逼得不成样子。若是他将世外阁在京城扩散,如今两家店铺交恶,难免会对他进行冲击。 苏南看贾掌柜的眼神,心中好笑,挑眉,将折扇收起,动作太大,差点打到贾掌柜的脸,他装作没看见对方怒气冲冲的眼神,就准备往外面走了。“那我就先离去了,贾掌柜,您可让您店中的师傅做好准备啊。”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容耐人琢磨:“毕竟,您可在我这里挖了不少好手过去啊,值不值这个价,就看这一回了。”贾掌柜怔愣片刻,就见苏南大笑扬长而去,气的他在后面跳脚。 愤愤的看着苏南的背影,他高傲地朝旁边“呸”了一口。 他就看看,苏南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坑蒙拐骗 第86章 卖眉笔 京城之中, 仿佛一夜之间,爆发了一股描眉风潮。家中女眷,突然对一样东西莫名的感兴趣, 不过短短十日不到, 有一种叫做小眉黛的画眉工具, 在京城中流行开来。家家女眷, 特别是京城之中各贵族夫人,若是不知道这叫做小眉黛的东西,那才真是丢脸。 这种小眉黛是什么呢?夏雪瑶面露得意,从自己的梳妆盒中拿出了小小的一个。这小眉黛果然特别小,只有半截手指的长短大小 ,前面取下豁口, 入眼的是一截短短的黑色黛石, 献宝一样的拿给了旁边的人, 兴致冲冲的说道: “雪萍,你一定要试一试这东西, 我从苏南那里拿过来的。用这个东西画眉, 比波斯的螺黛更加好用,直接涂在眉毛上便是了, 不用研磨,不用沾水。”一边说着, 夏雪瑶将小眉黛在自己手上试验了一番,果然如她所说,只是轻轻在手上抹开, 就能清晰的留下 淡淡的痕迹。 在她的化妆盒中,与最新款的所有颜色,深绿,深黄,黑色,棕色总共六七种,都是她从苏南那里讨过来的。否则,早就被一些女眷给包下来的,哪里轮得到她啊? 从旁边进来的侍女,手上端着盘子上,放置两盏白瓷罐,放到桌上,打开,一股浓浓的香气顿时飘散开来,让旁边的一人眼睛突 然放亮,仿佛饿狼看见了肥肉一样。 端着甜品的侍女浑身颤抖,心中惊惧,强撑着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连忙规整的站在一旁。暗暗开始打探小姐房屋中的这人。 坐在夏雪瑶旁边的一位女...子,姑且算是女子吧。身高约七尺左右,身躯庞大,和坐在旁边的夏雪瑶一比较,足足有她三个那么宽,身上的衣服紧紧的框住了她庞大的身躯,腰身肥硕。 再说那张脸,更是满脸肥肉,两颊的肥肉向下垂下,一双眼睛特别亮,再配上其中闪现的夺目气势,让几乎每一个与她对视之人 ,都心有余悸。 房中侍女低垂不敢抬头,这人的身份特殊,在夏府几乎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了,就是魏国公的义妹,夏雪瑶的义姐,大周朝有名的女将军,怀化郎将展雪萍。 说起这展雪萍,真是颇有传奇的一位女子了。大周朝虽然有女官制度,可是犹如透明,女官多是负责后宫的,在战场上,展雪萍算是唯一一个。 听说这位展将军,得了当年义父魏国公的真传,武艺高强,丝毫不输于义兄,就是在战场上拼搏杀敌的劲,就不输于任何一位男将军,下手尤为狠戾,与夏修新并称为关内双煞。 虽然是女子,可就展雪萍这个样子,除了胸与其他男人不同,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女人的样子。而且那张脸...实在是长的惨不忍睹。 侍女心中同情的想着,虽然是自家人,自己在腹诽多有不好,可是.....长成展将军这模样,如若能找到的郎君,那才是老天爷瞎了眼吧。 也不怪当初为何圣上拒绝自家将军的提亲了,展将军这幅尊荣.....不说也罢了。 夏雪瑶见展雪萍没听她说话,所有目光全部放在新熬的冰糖燕窝上,连忙出声阻止:“雪萍,七旬说过的,你不能再吃了....” 话还没说话,在她目瞪口呆之下,展雪萍直接拿起白瓷罐往嘴里面一倒,拿下来时,已经空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盏冰糖燕窝已经空了,只见展雪萍心满意足的随意一抹嘴,糙得很。“好,我不吃了。”面无表情的看着 她,夏雪瑶的眼角猛跳,有些无语。 暗自打量了一下展雪萍,紧蹙眉头,怎么感觉她比之前自己看见的还要更胖了呢?看着自家义姐的整体样子,面无表情,脸上横肉遍布,看着便让人心生惧意,心下无力。 夏雪瑶有些绝望的想着,现在,只能寄希望在苏南身上了。 至于苏南,正悠闲地待在自己房中,手边的盒子,放置着做好的一排小眉黛,苏南拿出其中的一样,弯下腰,专心致志的给林俊画眉。 好好的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儿,双眼紧闭,视死如归,任凭苏南在他脸上弄东弄西,搞得苏南很不爽。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这样吗?松竹拿着旁边的一只小眉黛,却好奇异常,询问道:“先生,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螺黛吗?” 苏南笑意渐深,解释道:“这不是螺黛,只不过是我模仿螺黛,制出来的小眉黛。” 螺黛何其有名,价值千金,制法和手艺在后世早已失传了,有传闻,采用的是波斯特产的一种珍贵燃料,在大周朝一向是很受欢迎。苏南做的,更像是后世早已经普及的眉笔,主要的原料是石蜡和矿脂等原料制成。螺黛之所以在周朝那么有名,一方面是因为产量稀少,大部分垄断在上流人士,一方面就是因为用法简单,不用研磨,只需要沾水涂抹即可。 而苏南制造的小眉黛,外形则是模仿螺黛,而用法上,更为简单,只需要将盖帽取下,直接描眉即可。 而做这样东西,苏南其实早有考虑,这小眉黛的制法相对简单却又更加复杂,说是简单是因为相关的原料好凑齐,可是制法,却要经过一定的工艺。在上次过后,苏南对工坊中的工人早有敲打,又加强了管理。相信在短时间内,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而他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小眉黛在古代居然如此受欢迎,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的。虽然有所储存,而且价格也不便宜,却仍旧在一瞬间抢空,完全是供不应求,比店中任何一件东西都受欢迎。 仔细琢磨,他只能自己找了一番理由。周朝的大多数人,无论男女,都是眉毛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女子讲究峨眉新月,男子讲究浓眉为美,从店中眉黛的售卖情况就能窥知一二,本来储存了三十日的货量,却在两天内销售一空。工坊中的伙计不得不加量生产。 其实苏南推测得有一定道理,另外还有一样,就是世外阁的小眉黛,比之螺黛也不逊色,虽然颜色可能有稍许不同,可却更加方便使用。况且,小眉黛价格便宜,螺黛却要价格昂贵的多,花着少几十倍的银子,能买到价值百两的东西,能不划算吗? 况且,螺黛入中原这么长时间,虽有人想过模仿,可总归却那么几样,不得其门,苏南做的小眉黛,算是最相似的一种了。外人就是想仿制,都得花上一段时间,就光这几日,就有两位老板过来,说想大规模的购入,贩卖到周朝其他地域去。 苏南笑了笑,只是说现在店中的都不够售卖,只能暂且忍痛拒绝了。 “前几日赵老还在与我说,觉得店铺和工坊都太小了,想多添置一些。”林俊突然张开双目,眼神夹带着稍许温柔,看着面前工作认真的苏南。 “恩,我知道,他也给我说了,我已经吩咐他去打听了,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苏南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林俊的脸上,这话说了没多久,苏南松了一口气,停笔。林俊的一双剑眉规整,一些杂毛全部剃掉,眉形非常好看,显得整个人脸部线条浓郁了几分,英气勃勃却又不失男子气概。 好好的一双眉被紧紧蹙着,林俊有些不习惯,别扭的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说道:“总感觉男子画眉怪怪的。”苏南不在意的说道:“那男子还有涂抹红色口脂和胭脂水粉呢,你要不试一下?”打了一个恶寒,林俊悻悻说道:“那倒不必了。” 其实苏南做这个东西也是无奈之举,麻生的蒸馏器和分离器都还没做出来,想要做一点难度技术高一点的都不方便。几番挑选下,只能暂时选择这样了,所幸效果不错。 自己都能想象,贾掌柜看世外阁的门前火爆,生意兴隆时,脸色青黑到哪种程度了。 呵呵,估计一定很精彩。 笑里藏刀,偏偏面上还一副纯良模样,林俊在旁看了看他的脸色,眼神宠溺却又无奈。 他今日恰好和林俊约好,一起去见一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两人便乘马车来到了夏府,行至宽窄幽深走廊,穿过风景秀丽的庭院,看着熟悉的院子,苏南知道这是夏雪瑶居住的小院。 他看林俊的面色有少许不自然,不以为意,向前一步,自家跨入了房门。院子有主厅,主厅空无一人,隐约说话声从隔壁的偏厅中传来,有一纱绢制成的格挡屏风在中间。 影影绰绰的,可以看见两个人的身影,苏南站立了一会,沉默片刻,没有发出声音,直接转身退出,被紧跟在后面的林俊抓住了手臂,止住,讶异问道:“你怎么走了?” 苏南一双眼睛哀戚幽怨的看着他,仿佛在责备他,看得林俊又些许不自然。“你.....干什么这么看我?” 苏南望了望屋中两个人的身影,他方才手脚轻,不知引起屋内人的注意没,低声说话时,语气中带了一份颤抖:“我觉得吧,我这次应该完不成你的事情了。”苏南愧疚说道。 第87章 减肥大计 大厅之上, 摆饰精致,红木圆桌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着精美的碗筷,热气腾腾, 让人垂涎三尺的菜肴放置在桌上, 数了数, 至少有二十多道。 圆桌上坐着四人, 林俊正坐上方,和苏南对坐。夏雪瑶和展雪萍坐在苏南两边,木桌上,只是瞟了一眼,有淋着酱汁的蒸鱼,烧的香气扑鼻的红烧肉, 燕窝鱼翅, 大鱼大肉, 比世外阁的伙食丰盛到哪里去了。 苏南直视前方,余光却看着一旁的展雪萍, 后者盯着面前的菜肴, 对桌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漠不关心,眼中放光的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美味菜肴。 两人一前一左, 目光哀求的望着苏南。 他心中苦闷,展雪萍的事他早就听林俊提过了, 原以为说的太过夸张,今天见到展雪萍,才知道林俊走的是写实路线。 看着体型, 至少有180斤重,可想而知这人胖成了什么样子,而且还是一个女人,水桶腰,坐下来时,两边的裤子紧绷,浓眉大眼苹果脸,一双眼睛被颧骨的肉给挤得微微眯起。偏偏脸又不像一些肥嘟嘟的姑娘那样憨态可掬,周身围绕的血煞之气,再加上那副尊容,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苏南不忍直视,面对两人祈求的目光视而不见。 当他看见展雪萍一口咬下了手中的烤鹅腿一半时,那油光水滑的嘴唇,前者对他一笑,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实际上却是一张血盆大口张开,“你要吗?” 苏南温声说道:“你吃,我不饿。” 展雪萍脸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复又继续下一轮的饮食大业。 好了,就这种吃法,不要说两三个月了,就是两三年也减不下来。苏南心下绝望,面上却很淡定,心中却还是推托怎么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他可不想要他的金字招牌砸到这里。 可惜,苏南虽然想要躲掉,可是兄妹两人异常热情的态度,让他无语,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我觉得你们二人对我定是有所误会。”改造一个人,是要通过科学合理的方式来达成的。展雪萍这个样子,明显不在范围之类,两三个月的时间光是减肥都不够,更别提还要将这么一个舞刀弄枪的将军变成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拜托,他又不是神,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他大倒苦水,可是旁边两人完全不听,林俊双眸真诚,恳求他道:“我知道雪萍有些麻烦,但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 林俊之前特意找过楚七旬,想通过中药针灸的方式,可是效果贫瘠,丝毫没有一点作用。 苏南心中稍稍无语,这不就是赖上他了吗? 林俊瞄了一眼苏南的脸色,踌躇道:“三千...两。”林俊说的小声,他没有听到,皱着眉头再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林俊见他似乎没有生气,略微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如果你可以帮雪萍,国公府出价三千两。” 苏南:........随后他眉头紧蹙,一手的折扇扇的“簌簌”作响,义正言辞的训斥道:“你说什么呢?我岂是那种贪图金钱富贵之人?”随后话锋一转,道:“这钱就先放到你那里,货到付款,不许赖账。” 夏雪瑶:........眼神复杂的看着苏南,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可是看他接下了这活,两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兄妹两人眼中俱是苦笑。 苏南回到了世外阁,又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中,吩咐松竹没有命令,绝对不许进入。又是好几个时辰的折腾,苏南大汗淋漓的望着系统中搭建好的人物模型。 眼神复杂,自己要真的将展雪萍改造成一位绝世大美女,还是在这种物质特别匮乏的古代,那他就真的是圆满了。 可是现实中,系统却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将他打醒。“根据人物情况特殊,最快的便捷方式是进行抽脂手术。” 苏南真的想将自己的电脑绊到地上,摔个粉碎,丫的又说废话,这是古代,没工具没环境,还没药,居然还敢做手术?到时候脂是抽出来了,万一来个什么并发症,展雪萍挂了怎么办? 林俊和夏雪瑶不抽死自己就是好事。 苏南将“抽脂”这一项扔掉,剩下的成功率猛地从90%降低到20%,他无语了。 系统偏偏解释的头头是道:“传统的运动饮食减肥方式太过缓慢,很难达成迅速效果,系统选择的抽脂方式,是成功率最大的一个选项。” 苏南捂住脑袋,一脸“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看玩笑,上次生病本来就疑点重重,被人怀疑。再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手术,非得被人当成妖怪不可。而且在古代怎么做手术,根本没这条件好吧。 “根据系统推算,在古代进行简陋版本的抽脂手术,成功率在50%。”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开玩笑,在古代进行手术成功率都要高这么多,系统到底是有多瞧不起传统减肥? 苏南考虑了一番,最终还是未进行抽脂手术,而是按照苏南的要求,尽量用自然的方式来减肥。听到苏南的选择,系统难掩失望,可还是按照要求,制成了头三十天的减肥变美计划。 他眼神复杂,要是真的将展雪萍改造成功了,这得多大的成就感啊,说他画骨描皮也不为过了。 这份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就是减肥,首先,就是要让展雪萍节食,少吃!尽量吃素,再加上各种强烈的运动,至于能达到哪种情况,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眼神同情的看着展雪萍,这将是她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吃的最好的一次了。 他将整个计划书交给了林俊,让他吩咐底下的人,无论如何都要让展雪萍照办。其中有几点特别重要:节食少吃和高强度运动。特别是前面一项,光是展雪萍一人,就顶了三个苏南的饭量。她吞下的每一口饭菜,最终都会在体内转变成脂肪。 所以苏南很残忍的让展雪萍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吃米饭了,免得长胖啊。 不过苏南有一点没有料到,展雪萍已经对肉的需求已经到了一种凶猛的程度,每顿必有肉。一旦有一天没有吃到,心里就觉得非常不踏实。 所以当他跨入夏府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非常吵闹的声音,好像提到了:“肉”,“给我吃肉!!”声音非常响亮,一下子就传到了几百米之外的苏南耳中。 苏南走近院子,目瞪口呆。旁边四位身材健硕的护卫,正在使出全身力气镇压住暴跳如雷的展雪萍,满头大汗,青筋暴起。可是身下的展雪萍显然没有理会,随时准备暴起! 被四人压制的展雪萍脸上的衣服凌乱不整,头发简单的绾起,眼睛通红,不知是因为练功练的,还是没休息好。蓬勃的杀气宣泄而出,刺激身上的男人们心中打了哆嗦。 苏南吞了口水,太吓人了吧,这展雪萍,战斗力实在太强了,四个男人都控制不住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苏南哆哆嗦嗦的问,嘴角抽搐,看着这一切。旁边的护卫苦笑回答道:“我们都是夏将军从军营中调过来的将士,特来帮助苏先生的。” 苏南笑容僵住,要不要这么夸张?正在腹诽间,旁边传来一群惊呼声,苏南警觉地抬头,便看见展雪萍气势汹汹,眼睛通红神志不清的朝自己扑来,宛若一头穷凶极恶的老虎,张牙舞爪,杀气腾腾的朝自己扑来。 刚才的那一名护卫拉住发怔的苏南,嘴角焦急的呼喊着:“先生小心。”可是抵不过展雪萍奇怪的速度,几个弹跳,便落在了自己面前,“吭哧”一口,狠狠的咬在了苏南的大腿上。 “啊!”他只觉得一阵剧痛从腿上传来,惊叫出声,想些晕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啃腿,是因为被当成金华火腿了,哈哈哈 第88章 道歉 这一幕, 被紧赶来的林俊看见,大惊失色,眸子中划过恼怒愤恨的情绪, 厉喝一声:“松手!”心中有些心疼, 眼见着苏南面色苍白, 大腿被展雪萍死死咬住, 眼睛赤红,一看就知道失去了理智。 林俊一喝,展雪萍丝毫没有松开,气的林俊上前一步,将苏南从身后抱住,期身上前, 抬手一掌, 就朝展雪萍的脸狠狠劈去。 苏南痛的够呛, 可听见林俊抬手便是簌簌破风声,就知道他下手有多重, 脸色苍白, 吼道:“打人不打脸!”本来展雪萍的难度就够高了,只有这张脸能够看了, 要是打残了,他就只能罢工了。 林俊呼吸一紧, 眼神无奈,却拿苏南无可奈何,只能转手一劈, 到了展雪萍的脖颈处,一阵沉闷的击打声响起,将她狠狠的劈到了地上。“扑腾”一声,狠狠的跌落在了地上。 林军顺势搂住了他的腰,身体传来一阵失重感,往后一跳,两人轻松的离开了几丈远,四名士兵连忙从地上爬起,慌忙的将展雪萍制住。 大腿上显而易见的一抹暗色湿润,暗红色从衣服中渗透出来,腿上是阵痛。 我曹,这人是属狗的吗?他在心中怒吼,可是面上显露不出,自己大腿上的一块肉不会被咬掉了吗?想到这里,苏南崩溃,自己的大腿上不会留一个疤痕吧。 心中正在想着,身体腾空,他眼眸睁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林俊抱起,他盯着林俊,面沉如水,薄唇紧抿,眼神暗沉,一看便知心情非常不好。 “我先带你去搽药,你们将她关好,遣人去找楚七旬,不准她再伤人。”语气冰冷,林俊抱着苏南,抬脚就朝屋中走去。 我曹,你个混蛋你把我放下,这是什么羞耻的姿势?!苏南在心中喷火,咬牙切齿的说道:“林俊,你把我放下。”身下的手臂结实有力,路程平稳,他居然感受不到一点震动。 林俊顿了顿,没有理会苏南的叫嚣,而是径直抱着他超前走去。 苏南:......他开始挣扎,想要下来自己走,结果被林俊一顿呵斥:“别闹,你看你伤成什么样子了。”腿上的伤口有些疼,咬出来的血透过薄衫,越是挣扎越是明显。 很快便来到了一间房中,屋内装饰简洁明了,却不失品位,林俊将他放到正中的床上,便开始解他的裤子。 “等等...我自己来。”苏南急忙的拦住他的动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林俊颇为义正言辞的说道:“你都受伤了,还来什么来,我来帮你。”说着,一双大手径直伸出,看的苏南心惊肉跳,连忙挂上了谄媚的笑容:“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了。” 正在拉扯之间,楚七旬从外面进来,身上穿了一件华贵的锦袍,衣冠楚楚,清逸俊朗,手上提着熟悉的医药包,一进来,看见两人的动作,眉头一挑。 苏南见状,立马说道:“你看,七旬来了,就不用你帮忙了。” 林俊眼中划过失望,负手站立一旁,让楚七旬帮苏南诊治。 早在来之前,楚七旬就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眼神复杂的看着苏南,一边用剪刀将裤子剪开,一边和他说话:“你.....不知为何,每次见你都有惊喜。” 苏南闻言,“呵呵”的笑了两声,这特么哪里是惊喜,说是惊吓还差不多。 七旬漫不经心的说道:“在塞外时,行军打仗本就需要极大的体力,食物是保证迎战杀敌最基本的东西。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力气杀人?” “你一来就让她吃素,还不准她吃饭,还要求吃的少,之前她一顿就要吃相当于三个男人的饭量,现在你就让她吃点清汤白水的煮菜。好比你平时可以吃一碗饭,却突然让你吃一粒米,你不疯?”楚七旬在一旁嘲笑他,语气讥讽。 怎么不可能了,苏南鄙视的看着他,那是因为他没见过一个女人想要减肥时,会爆出怎么样的力量,不要说清汤白水了,就算是让她不吃,饿个三四天,她也没问题。 可是展雪萍貌似不是这种人。 苏南苦恼,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腿上传来,定睛一看,楚七旬已经将腿上的衣物剪开一个口子,血液凝固,亵衣上血色点点,看着有些心惊,解开亵衣,入目的是血肉模糊的大腿。 清晰可见的两个咬痕,伤口痕迹很深,触目惊心,林俊面色蓦然变得难看起来,开口时,隐藏着怒火:“我待会便让她过来和你道歉。” 楚七旬看了看,撇撇嘴:“伤口只是看上去严重,实际上就是咬破皮,稍稍包扎,十日之内不能见水。”说着便动作熟练的给苏南包扎起来。 林俊看了一会,默默退出,闲来无事,楚七旬开始与他说话:“我看过你的方子了,你会医术?”说着看了一眼他的神情。 又来了又来了,苏南暗自腹诽,这楚七旬不知为何,似乎对他很有兴趣,可是态度奇差,好像特别看不惯他,总是黑脸,让他怀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 “只是皮毛,算是兴趣。”苏南真诚的看着他,他说的是实话,他所学的医术,更多用于美容,你若是让他诊治一个其他疾病的病人,还不如系统来的专业,人家还是星际认证,他就算是一个赤脚医生。 “我看你开给展雪萍的药方中,有几味药用的恰当。”冷哼一声,楚七旬这样说道。 苏南“嘿嘿”笑着装傻。 过了可能有半个时辰,林俊才回来,楚七旬帮他包扎了伤口后,就先行离去了。后面跟着一人,脑袋埋着,“呼哧呼哧”的跟着进来,也不敢看苏南,行至床边,就停下来了。 这个时候的展雪萍,倒比刚刚老实多了。苏南却扫视了一眼,立马看出来了问题:“你让她吃东西了?” 看着林俊颇为无奈的脸,苏南几乎要仰天长叹了,吃下去的东西不知道多少转成身上的脂肪了?得了,一天的辛苦基本算是白费,兜兜转转,还是胖了一圈。 他绝望按的看着展雪萍180斤的庞大身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养的回来。 “扑腾”一声,展雪萍突然给苏南跪下,脑袋埋着,依然不敢看苏南,嘴巴动了动,这还是他为数不多听见她说话,音色清亮中带着些沙哑,不算难听:“苏先生,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咬你的。” 苏南双目睁圆,死死地盯住跪下来的人,激动之下,差点咳嗽:“咳咳...你在做什么,快点起来。”这古人动不动跪的习惯,真的让他好一阵子都习惯不了。虽说这看上去还挺爽,不过展雪萍朝自己一跪,总觉得自己要折寿一般。 展雪萍突然抬头,这还是苏南第一次直视她的面孔,一双眼睛被肥肉夹的眯起,小眼睛总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丑的又可怜又可叹。“您....您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嘴巴动了动,展雪萍跪在地上,抬起一张肥硕的脸庞,这种搭配,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她看了看苏南包起来的伤口,眼中划过懊悔,“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咬你的,我只是饿了,头晕眼花,看不清楚东西,看到您,就以为....” “行了行了,你起来便是了。”苏南满面黑线,直觉她接下来说的话不是好话。反正只是咬破皮,有他在,根本不用担心会留疤痕,这件事情就暂时这么过了。 “但是,从今日起,你就必须按照我单子的要求,完完全全,分毫不差,知道吗?”苏南沉声说道,故意将自己弄得为人师表,威严一些。展雪萍听见苏南说的,张口就欲反抗,可是在林俊凌厉的眼神中收敛不少,沮丧的说了一声“是”,便站起来,神情恍惚的站在一旁。 苏南见她这么听话,心下稍松,可是目光却一直放在她身上,没有挪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坚持三天不吃肉,只吃素,减肥。 反正我是不行(摊手),我要是那么有定力,现在怎么还这么肥。( ̄▽ ̄)/ 第89章 烂泥扶不上墙 他总觉得展雪萍似乎有点不对劲, 思索了良久,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照理说,他接手的很多人, 大部分都是出于本心, 心中欲望强烈, 自然特别配合他。但也有赶鸭子上架的那种, 没什么动力,敷衍了事。 展雪萍倒不是敷衍他,只是从行事看的出,根本无心与此,他观察了许久,倒像是林俊下了命令, 她照常完成便是了, 就像是一位准守命令的士兵。 苏南头疼, 最怕的便是遇见这种类型。 入夜,月明星稀, 夏府深幽寂静, 树影绰绰,入秋之中, 夜晚的风有几分寒冷,大部分人都睡下了, 偶尔府中巡逻的人,提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游走在府中。 突然, 一个黑影从一处飞快的闪过,府中巡逻之人眼睛一花,摇了摇头,却只看见树影绰绰,便无其他异常。 嘟囔了一句:“莫不是眼花了?”仔细察看了一番,发现一切正常后,便提着灯笼离开了。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人影从树上落下,在草地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黑影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去,走到一个院子,其中最大的一间房屋,便是夏府的处罚,此时仆人早已经睡下,厨房门掩蔽,并没有锁。黑影悄悄的推开了房门,鬼鬼祟祟的将房门掩了,借着微弱的光线,开始翻找厨房中的东西。 苏南就静静的站在一处阴暗的角落,两边都是橱柜,挡住了自己的身影。微弱的光线并未阻挡他,能够很清楚的看见厨房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胖子,一脸警惕的翻找厨房中的东西。 手摸到了晚上剩下的烤鸡,眼睛中蓦地爆发了精光,精神奕奕的将其中的一部分塞到嘴里,啃得津津有味。 苏南:......气得快炸了。 或许是今天上午咬伤了苏南,或是因为林俊一直在旁边盯着,展雪萍表现的非常好,晚上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虽然眼睛中散发着饿狼的绿光,让他暗自心惊。不过晚饭时分,展雪萍确实吃的东西很少。 他就知道展雪萍一点都不老实,特意的在这里等着呢。 这一只鸡下去,半天的努力全部白费。 呵呵,苏南脸上挂着冷笑,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展雪萍,前者吃的太认真,压根察觉到苏南的靠近。 展雪萍正吃的津津有味,手上的烤鸡特别美味,差点连骨头都能啃干净,嘴里正在吞,突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身上,轻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在做什么?” 一股透心凉从自己的脚下生起,浑身的冷汗霎时间打湿了亵衣,将口中的烤鸡肉卡在喉咙,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浑身僵硬的不像话,瞳孔放大,过了好一会,她才敢哆哆嗦嗦的侧头。 苏南心中好笑,这个样子的展雪萍,倒是比之前那个唯唯诺诺,只知道服从命令的人要真实的多。 当看见是苏南时,小眯眼中划过气愤,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苏南凉凉的打断:“你偷偷在这里做什么?” 展雪萍眼睛中划过心虚,不敢看苏南,身上的气势蓦地下降,支支吾吾的说不话话来:“我...嗯.....” 她老老实实的跟着苏南出了厨房,眼神漂浮不定,低垂脑袋。当场被抓,板上钉钉,刚刚苏南一只手放到自己肩膀上,还以为是鬼,吓得她够呛。 厨房外面有一套粗制的石桌石椅,零落的散着几根烂菜叶,苏南坐在了其中的一张石椅上,略显无奈的看着展雪萍坐在石椅上。 一屁股坐上去,一坨肉直接将一张石椅完全笼罩,几乎看不见石椅的围边。 苏南心中暗自吐槽,这得多胖才能达到如今的效果啊。 他其实心中满是无奈,虽然雪瑶和林俊两人拜托自己,当事人却死猪不怕开水烫,表面尊崇,背地里却偷吃东西。苏南看着展雪萍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忍不住说道:“难道你真的不想变美吗?” 在苏南看来,几乎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在乎自己外貌的,就算是再大大咧咧,见到别人和自己的差距时,也总是会心生羡慕和嫉妒。这两个词语一个褒义一个贬义,都代表的是自己内心深处对美貌的向往。 听到苏南的话,展雪萍周身的气氛低落了不少,过了半响,喏喏的说道:“我觉得我,自己挺好的,这么多年不是一直这么过来的吗?”最后的几个字渐渐小声,听不分明,语气深处隐含了一份失落,被苏南抓住。 她不是没有羡慕过别人,雪瑶年纪虽小,可是仍旧能看出貌美如花,姿色绝伦。还记得有一次春季里,雪瑶摘了一朵盛开的山茶,沾着露水撇到了发鬓,衬得人比花娇,靓丽非凡。 她当时也心生羡慕,偷偷学着雪瑶摘了一朵放在耳朵上,到了池塘边,看着湖水中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和雪瑶的容貌靓丽不同,她带上了山茶花,就像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管事那一张肥脸,都让她非常难受,好像一头猪带着花,不伦不类。 她马上将花朵拿下来了,从此,再也没有在自己头上带上任何女人的首饰,至于胭脂水粉?只不过是将一张丑脸再提升几个档次罢了。 展雪萍知道自己长得丑,所以她更加有自知之明。她明白,无论是义兄夏修新还是义妹雪瑶,都认为她长的又肥又难看。她自然不怪他们,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实际上,夏家兄妹对她十分好,当她知晓义兄为自己求亲被拒时,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幸好拒绝了,若是自己真的嫁给了那什么镇南王世子,就算是镇南王再忠心,也怕是要反了当今皇帝。 其实苏南所做之事,早在之前便有过了。那时也是受义兄委托,楚七旬来帮自己,服下了不少药物,肚子拉了几天,效用却是半点没有,渐渐的自己也看开了。 若是真的找不到夫君,那就算了,等过个十年,若是连夏府也容不下自己,她就随意找个地方,过完这辈子就算了。 展雪萍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苏南才渐渐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她的心意。他静静的看着展雪萍,眼中似乎有暗潮涌动,过了半响,他开口:“既然如此,从明日开始,我就不会再逼你了。” 展雪萍似乎有些惊讶,抬头讶异的看着苏南,只见他淡淡说道:“你身材肥硕,当初我答应林俊,正月之前会将你改造成功。这件事情难度颇高,若是你自己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 若是想达成一件不可能的事,光靠外人的鞭策绝对是不够的,只有她自己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才有可能成功。 既然她都如此消沉,为何他还要赶鸭子上架呢? 反倒显得他是恶人了。 展雪萍眼神怯怯,试探性的问道:“我从明日开始,不必再绝食了?” “恩。”苏南神情冷漠,明眼人都看得出心情不好。什么叫做绝食?只不过是让你吃素,少食,又不是剥夺了你吃东西的权利,至于吗? 苏南笑了,脸上染上一抹温柔笑意,柔声道:“以后,我不会再逼你..绝食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展雪萍眼睛中划过了惊喜,连心情都欢呼雀跃了,看着苏南的样子,都觉得他顺眼了许多。 只是内心深处还有一小小失落,果然,自己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之后便真的如苏南所说,再也没有管她了。日常的饮食也突然从清汤寡水晋升到大鱼大肉,展雪萍馋的流口水,一扫而光,没有理会旁人的复杂眼光。 “你真的,不再管她了?”林俊试探性的靠近苏南,在他耳边问道。 “离我远点。”苏南面无表情的推开了想要凑近的林俊,后者一脸失落,他装作没看见,“大夫不救一心求死之人,我能怎么办?”苏南淡淡的看着他。 林俊定定的看了看苏南,突然笑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苏南挑眉,扫了他一眼。 展雪萍之前以为苏南只不过和她说着玩的,却没想到苏南真的没有再寻过她。平时也是笑脸对他,笑容温柔,时不时的拿一些香膏、澡豆给她用,说是店铺中新出的东西卖的特别好。 两人的关系不禁亲密了几分,展雪萍心里乐滋滋的想,苏南对她真是太好了。 两人的关系渐渐熟络了起来,这一天,苏南又给夏府送了妆粉,顺带给了她一份。夏雪瑶乐得不像话,说是这东西是世外阁新出的,京城多少达官贵人求而不得,倒是叫她们占了便宜。 雪瑶被他哥叫出去,一脸歉意的对他们两人说,自己有要事,要离府一会。展雪萍觉得可能是大事,脑袋点的小鸡啄米:“好好,雪瑶你快去吧。” 雪瑶走后,两人又聊了起来,不知怎么带的,居然聊到了京城美食上去了。苏南笑意妍妍:“若是说这京城美食,可没有我不知道的。城东有一家酒楼,最擅长的就是烤乳猪了,那可是京城一绝。” “取得是三月大小的乳猪,烘烤至少三个时辰,最后皮酥肉嫩。用薄如蝉翼的荷叶饼包裹,沾上甜酱,咬一口,快活似神仙啊。” 光是听苏南这么说,展雪萍满脸谄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快走,我们中午就去尝一尝。”猴急的样子,让苏南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林俊和雪瑶不在,可是有展雪萍,再多的东西也能吃得下。两人乘坐马车,来到了苏南说的酒楼,外貌普通的二层小楼,红橙旗帜迎风飘荡,在店外,都可以看见店中坐了不少客人。 乳猪的香气,从店铺中随风飘来,光是闻着这味,展雪萍就受不了,急匆匆的想往店中钻。“我们快点进去吧。“说完,不等苏南在身后,一马当先,一个跨步就进入店中。 却没想到动作太大,居然没察觉到旁边也有一人也想要进入酒楼。是两位妙龄少女,身穿绢丝袍裙,衣着算得上精致讲究,其中的一位黄衣少女正巧和展雪萍撞到一起。 黄衣少女体重不及展雪萍,两相碰撞直接将她撞到一边,“哎呀!”勉强站立了身形,怒目而视看着展雪萍。 她怔愣的看着旁边的少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后者插着腰,怒骂她时,展雪萍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没长眼睛啊!!抢什么抢啊,饿死鬼投胎吗?!”黄衣女子这般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嘿嘿 第90章 演戏 展雪萍愣怔片刻, 最终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抱歉。” 只是她说话时,面无表情,声音冷淡, 在外人看来, 显得有些傲慢。黄衣女子刚想发火, 可是看了看展雪萍的块头, 忍下了,冷哼一声,走了进去。 苏南来的有些晚了,慢悠悠过来,看着这一切,略微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 我们进去吧。”展雪萍摇摇头, 走了进去。 这家店铺果然如苏南所说, 中午的生意极好,现在正值饭点, 店中坐满了人, 苏南扫视了一眼,立马发现了一个在角落的桌子, 苏南上前一步,正好坐在那里。 “伙计。”苏南坐下后, 笑眯眯的招呼伙计来报菜名,展雪萍一改之前的冷淡,眼眸明亮, 就开始点菜。 “八宝鸡、神仙鸭、怀抱鲤、松鼠鱼、招牌乳猪.......”苏南点了几个菜,展雪萍越听眼睛越亮,等算说完,展雪萍激动的又加了一些。一连点了十多个菜,年小儿都听不下去了,出言阻止。 “客官二人,这些菜就足够了。” 展雪萍有些失望,一会便又镇定不少,喜笑颜开的说道:“没事,这些东西我都吃的完。” 伙计用莫名的眼神看了看展雪萍,复又给了他一个尴尬的笑容,答应下来,转身时,他嘴里嘟囔了什么,正巧被苏南听见。“长的这么胖,还这么能吃!”伙计感叹了一声,便离开了。 这位置有些尴尬,苏南听的一清二楚,他倒了一杯茶水,默不做声,却都听进去了。眼神飘忽不定,桌子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这时,从旁边的桌子旁,传来了一声嗤笑声,苏南皱眉,转头看去,却发现还是熟人。正是刚刚在门口碰到的两位妙龄少女,两人在那里掩口笑着,笑的花枝乱颤,眼角吊着讥讽,嘴里说的大声: “呀,妹妹,你快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点的多还被伙计嫌弃的呢。”黄衣女子的声音有些尖,颧骨高耸,眉眼之间皆是嘲讽。声音太大,坐在旁边的苏南听的一清二楚,眉头紧蹙,看向旁边的展雪萍。 坐在黄衣女子旁边的,是一位绿衣女子,两人眉眼有几分相似,似乎是姐妹,一高一矮,绿衣是姐姐,黄衣是妹妹,年岁相差在三岁左右。两姐妹在那里自顾自的笑着,一边笑,说着莫名难听的话。 “我之前就发现了,你说怎会有女子长成那个样子,就跟一头熊一样。丑成这样,哪里会嫁的出去呢?”黄衣女子口中的话有些毒辣,满是恶意扑面而来。苏南皱眉,看见展雪萍的头埋得更低了,一声不吭。 “好了妹妹,人家长得就够丑了,你还这样说她?”绿衣女子看上去温柔,可也是笑里藏刀,面上虽听起来是安慰,语气深处却满是恶意,嘴角勾起的笑容有些冷。 苏南听着有些不悦,淡淡的抬头看了她们二人一眼,眼中满是不赞同。两人看见后,俱是一僵,有些心虚的埋下头来,不再言语。 菜肴很快就上来了,香气扑鼻,热气腾腾,摆在桌子上。这家店虽然简陋,可是东西却不差,色香味俱全,松鼠鱼炸的金黄,上面淋了一层汁水,热气氤氲。另外一道八宝鸡也是,饱满的整鸡藏在了青灰色的罐子中,苏南鼻子特别尖,一下就闻出了这里面起码放了八样香料在里面。 这桌子上的菜,几乎将这家小店铺的所有招牌菜都点齐了吧。苏南感叹,笑了笑,吃吧,吃吧,反正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 桌子上的菜让心情少许低落的展雪萍眼睛亮起,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展雪萍直接伸手,将八宝鸡的一半扯下来,放到自己的盘子里开始啃。 吃的一张脸满是油光,展雪萍却吃的津津有味。 “那人果然是饿死鬼投胎啊,就跟没吃过东西样。”刚刚安静了一会,旁边的那桌又开始闹腾了。倒不像之前那样大声,只是两人虽然凑近了说,可苏南二人的听力绝佳,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展雪萍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专心致志的啃着手中的半只鸡,连眼睛都不红一下。 只是她撕扯鸡肉时,嘴上的动作格外用力,仿佛和嘴里的鸡肉有仇一般。 眼眸深邃,有情绪涌动,苏南也装作什么事情都未发生,挑了一块松鼠鱼吃的欢快。 到了最后,桌子上端上了烤乳猪时,不仅仅是旁边的桌子,连店中的人都显得有些诧异。某些人和同伴窃窃私语,怀疑道:“这女子不会真的将这头猪给吃了吧,怎么这么能吃啊?” “那不一定,你看她那身材,不多吃点,能长成这个样子吗?”两人有些好笑,倒满了酒干了一杯。对店中的大部分人来说,说来说去,就说了这些。 旁边的两位女子很过便用完膳了,桌上还有一份水晶冻没有吃完,取得是猪肉皮冻,晶莹剔透,味道鲜美。“打包呗,我们可不是某人,一个人吃十二个菜,还能撑得下一只烤乳猪。”嘲笑的说完这句话,便和妹妹离去了。 苏南开始对这里的食物还颇有兴趣,到最后,完全就是展雪萍自己在吃了。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惹得店中不少客人都侧目而视了。 最后一桌大餐,愣是没有剩下多少,苏南怔忪,随即就是苦笑。 自己之后再也不能和展雪萍一起上桌了,看这架势,哪里能轮到你吃饭,她都能将这桌子上的东西扫光。 用过午饭,苏南心满意足,饭店外面便是一条小河,正值秋日,河边还种着零散的几株柿子树,橙黄的小柿子累累挂在枝头,压弯了腰,前端枝头触着河水,碧波荡漾。 苏南发觉展雪萍更加沉默了,之前本来就不喜说话,之前还好好,就是吃了这么一顿饭,搞得人心情不悦。他知道展雪萍为何抑郁,在一旁宽慰道:“那两个人女子面目刻薄,一看就知道是心思狭隘之人,不用与她们理会。” 展雪萍难得给他扯了一个笑容,只是一双手在裙摆上搅个不停,神情落寞,眼神注视着河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河边有几个小孩子正在踢球,大约七八岁,苏南知道这个东西,用的是猪膀胱扎紧吹气,虽然简陋,可是价钱便宜。棕黑色的球状物在脚尖灵活的挑起,一群小孩子一行有五个人,嘻嘻哈哈,一脚就将球踢到了苏南的面前,吓了他一跳。 “嘿嘿,大叔,快点给我们踢过来!”那群小孩子为首的一人,在远处嘻嘻哈哈的说道,苏南眉头抽搐,恨不得上去抽他一掌。 叫谁大叔了?叫谁大叔呢!苏南在心底里腹诽,脚下根本不想动,球滚了两圈,到了展雪萍的脚下。 她愣了愣,五个小孩子还在那里催,犹豫了片刻,抬脚将这颗球踢出去。 力度不错,球直直的冲向了那群小孩子,接着“扑通”一声,落到了旁边湍急的河水中。 苏南:....... 展雪萍有些尴尬,她从未玩过这个,一时间操作不来也是正常。那群小孩见者自己的球落到了河水的,为首的那个孩子怒目而视,“丑八怪,你乱踢什么呢!” 展雪萍愣了。 见着自己心爱的球踢到了河水中,两下就被淹没,心里面不禁气急了,小孩指着展雪萍开始骂道:“丑八怪,死肥猪,自己不会踢就不要踢,帮倒忙!”身后跟着的四个小孩,有嘻嘻哈哈的说着,也有在旁边跟着骂的。 “哈哈,死肥婆...你看的她长的真胖啊,比我家的阿华都要胖啊,哈哈。“这是其中一个小孩,笑嘻嘻的说道。 展雪萍的脸色变得苍白,苏南听着,心中也生出愤怒,怒目而视:“说什么呢,走走,踢了又怎么样,故意的,再不走,就打你们。”说着拿起一块石头,做出佯装攻击的样子。小孩们一哄而散,马上就跑的不见人影。 苏南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展雪萍的样子,心下揣测。眼睛微红,两颊的肉轻轻抖动,脸色非常不好,死死地盯住前方,眼神却毫无焦距。苏南试探性的问道:“你...没事吧。” 展雪萍缓过神来了,摇摇头,沉默不语,和苏南并肩走着,一时间,两人沉默无言,静静的走了一段距离,展雪萍仍然低头不说话,只是走着。 苏南却发现,有什么东西一滴滴的落在了草坪上。 他颜色复杂的看着展雪萍,她一路走着,脑袋深埋,一滴滴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到了草坪上,很快便消失不见。她的样子十分安静,连一点抽泣声都没发出。过了一会,苏南最终还是心生不忍,递过去一方手绢。 “擦擦眼泪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苏南轻轻叹气,,过了一阵,展雪萍接过了手绢,往脸上抹了抹,开口时,声音有些哑,还带着鼻腔音:“谢谢。” 两人又走了一圈,气氛沉闷,两人都不说话,走了一截,才听见展雪萍躲躲闪闪,断断续续的说道:“苏公子,你....你明天能再来府中一趟吗?”声音怯怯,展雪萍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心虚。 苏南“哦”了一声,装作不理解的问道:“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能看见展雪萍的一张脸,霎时间红了半截,过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抬起头看着他,喏喏的说道:“我....您之前说的,可以帮我改造,能...再帮我一次吗?”说这话时,她有些害怕,生怕苏南拒绝,心若擂鼓,耳朵发鸣。 苏南歪头,小眼睛快眯成一条缝隙了,眼睛肿的像核桃,鼻孔下挂着两行清泪,看着便让人心中发堵。“上回我来是林俊求我,这次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良久,苏南开口说道。 目光认真,苏南定定的看着她:“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撇嘴,否则,岂不是白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展雪萍眼睛红红,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接下来,他吩咐展雪萍先回府,他则要去为明天的改造做准备,这可是一件大工程呢。 苏南一个人走过了河边小道,左拐右拐,来到一处河边廊坊处,这里是死角,周边几乎没有什么人,不过再廊坊的尽头,却早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呢。 林俊看他过来,舒了一口气却欲言又止,“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苏南的一句话,让他乖乖闭嘴,安分的等在后面。 除了林俊,旁边还有几位熟人。之前在酒楼见过的黄衣女子和绿衣女子赫然在列、她们二人不复之前嚣张狂妄,现在老实的不像话,站在一旁,谄媚的看着苏南,笑了。“这位公子,您看....我们已经按您说的,全部办好了。” 第91章 演戏(二) 林俊的眼神不悦, 盯着前面的两位姑娘,后者喉咙紧张的动了动,眼神有些怯怯, 转而看向苏南, 求救似的说道:“这位公子, 我们姐妹二人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啊, 连说的话都是按照剧本上来......”说的难听,能怪姐妹二人吗? 两人哭丧着脸,看着苏南。 “恩...”苏南淡淡的说了一句,将林俊腰间的钱袋取下,两位女子一人五两银子,至于那几个小孩, 每人二两银子。得了钱, 几人都开开心心的离去了。 之前为首的孩子撇着嘴, 看着手上的银两,眼珠子狡黠的转了转, 说道:“那之前踢进河里面的球, 怎么办啊?” 呀呵,这小子这么小年纪, 居然都知道敲诈了,苏南笑的咬牙切齿:“你那球值什么价钱?十文钱就能做一颗, 你小子,可别贪心啊!” 那小子嘟囔了一声,转身就和小伙伴喜笑颜开的走了。这么轻松就得二两银子呢, 街上的公子哥可真有钱。 等所有人走后,林俊面色稍缓,看着苏南,欲言又止,踌躇说道:“你这个方法,真的有用?” “当然有用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他心中自然也不好受,只是重病还需重药医,他若是不下一剂狠药,怎么唤得醒她呢? 苏南做事不喜半途而废,既然答应了林俊的请求,他自然要尽力完成。若是展雪萍真的对自己外貌漠不关心也就罢了,可看她的样子,明明心里在意的要死,可是行为举止却又自暴自弃。 只是因为周边人和之前的经验,给她灌输了“不过是白费力气”的思想,纵然是后来苏南过来说要帮忙改造,她初时也以为是玩笑,想着根本不可能,有些懈怠。 宛若躲在了乌龟壳中,披上了一层厚实的肩甲,面对诸多嘲笑不怒于面,藏得严严实实。这种当然也有好处,可是对苏南来说,就是坏事了。 毕竟做任何事情,首先需要自己下定决心。就像是一匹马拉一头驴子,驴子可以不动,任凭马拉着,当若是驴子和马唱着反调,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就会很难到达终点。 至于苏南做的事情,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将驴子的方向调整了一番。 林俊对苏南其实是心中佩服的,为了这个义妹,他其实没少花功夫。从宫中请教养嬷嬷,或是拜托楚七旬,让他想法子让展雪萍变得瘦一点,好看一点,却都折戟而归,看着他时一脸无奈,纷纷摇头说不可能。 之前那个教养嬷嬷,听说在宫中当值已久,算得上是经验老道,只不过教了展雪萍几日,便气的回去,留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两人抬脚准备离去,苏南抬头看了一眼林俊,见他脸色青黑,心中不禁揣测:难不成是生我的气了?他这么想着,又偷偷的看了一眼林俊,心虚的咳嗽一声,说道:“你若是觉得我编的话太难听了,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向雪萍赔罪。” 他专门找了几个人演了这么一出戏,若是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难免会觉得有些不对。可展雪萍在酒楼内时,被两个女子说的神情恍惚,再加上后来的小孩子一番话语,彻底打乱了她的思路,一时间才没看出来,这只不过是苏南下的一个套。 两位女子和小孩都是他雇的,就连店中的伙计,也是他早有安排,说的话,让展雪萍特意听见。这些话,用来说一个女孩子确实过分,不过这种事情他之前也没少做,都是为了给她们打一剂强心针。 林俊一愣,听着苏南这么说,心知他肯定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我没有生气。”苏南明明是帮他,他怎么会生气呢?纵然有些话是说的有些令人气愤,可是这些都是刻意为之,根本当不了真。 他只是担心时间不够,离着过年各地藩王入京,只有短短三个月不到了,在这么断的时间里,苏南真的做的成吗? 看着林俊深思忧虑,苏南就觉得好笑,两人行走在杨柳河畔,河边凉风簌簌,清爽的微风抚上面头,凉爽阵阵,之前出的细汗渐渐干了。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真的觉得,雪萍若是嫁给那所谓的镇南王世子,就真的能这么过一辈子?” 林俊一愣,看着苏南。 两人走在路上,苏南语气轻松,倒是没有其他过多的责备,宛若朋友之间的随意聊天。“若是之后雪萍真的变美了,镇南王同意了这门亲事,雪萍真的嫁过去了,就能圆圆满满的度过一世了吗?” 这世间的一切都像是水月镜花,多的是红颜薄命,美貌妻子也有可能会被贴心小妾抢去了风头,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只是在这周朝,世人总是潜移默化的认为,女子以美貌和才华为首,将一切不顺都归结与相貌上,这若是在苏南那个时代....... 还是得看脸,没办法,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看脸的社会。苏南摊手,心中的小人表情冷漠。如果不看脸,那他的工作就完全没有意义啊,哪能让他赚的盆满钵满啊? 其实林俊的做法也并没有错,夏老将军早逝,作为长兄,考虑妹妹的终身大事也无可厚非。古代本就讲究门当户对,挑选的人不消说是名门望族,可也不差,至于人品脾气等等,那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林俊听完苏南的话,陷入了沉思。细想之下,苏南说的有几分道理,若是当初圣上同意了自己的求亲,雪萍那副样子,嫁过去也必定饱受欺辱。或许也少不了刁难,有些东西,真不光是一张外貌就可以解决的。 难得林俊面色愁苦,叹气一声,苦笑对苏南说道:“我也不想帮她们安排,只是...不光是雪萍还是雪瑶,对此她们的终身大事都毫不在意,我又怎么能不急呢?” 苏南差点笑出声来,好笑的看着林俊。他这个样子,倒像是父母,眼见着儿女年纪渐渐大了却没有着落,担心的不得了。 “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做媒,说了几次都没成。”苏南在一旁嘲笑他,一想到堂堂大将军,居然为了自己小妹的姻缘着急得不像话,莫名的增添了几分喜感。 后者身体一僵,满脸苦笑。之前雪瑶的婚事,就是因为那左家公子退婚,倒是真的眼瞎了。 苏南悠闲的漫步在河边,林俊心中郁结疏散,和苏南在一起,心中想通了某些事情,心情舒畅,不再执着。想到这里,林俊感慨说道:“不过就算是不为了镇南王世子,我倒是希望雪萍能过自己的日子。” 打打杀杀终究不是一辈子干的事,如今周朝大敌已灭,就连林俊,偶尔梦中惊醒,回忆起之前的战场厮杀的日子,热血喷张。而如今,辉煌如他,也不过是领着夏虎军与山间匪徒战斗。偶尔想起,心下无力,杀鸡焉用牛刀? 林俊的眉眼间染上了几分落寞,苏南瞧在眼中,心中一滞,能大概明白他心里想什么。黑曜石般的眼眸转了转,眼眸深处透过了一分狡黠,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来转移话题,他对林俊说道: “不管她们的事儿了,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苏南的笑容隐约带上了几分谄媚,一改往日的高冷,一双手搭在林俊的肩膀上,他笑嘻嘻的凑过去,瞧见了对方略显惊讶的眼神,说道:“你,想不想赚点钱?” 第92章 蒸馏器 林俊听见苏南的话时, 有些疑惑的问道:“赚钱?”苏南嘴角咧开,笑容爽朗,整个人都明亮了几分。 苏南笑嘻嘻的说道:“你还记得, 我做过一样东西, 叫做胰子吗?” 记得最初来到京城时, 苏南发现最常见的洗涤剂就是皂荚粉, 好用是好用,就是味道略显不适。 胰子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他做个一款简单的胰子,效果不错。趁着这个时候的猪胰子价格极其便宜,他趁机收购了不少,晒干打磨成粉。 夏日天气炎热, 怕储存的猪胰子会因热受损, 放缓收购了一段时日。等后来他生病之时, 就没再管过这件事情了,后来听店中的赵管事说, 店中一直在收购, 只不过苏南不在,速度渐渐慢下来了。 实际上, 赵管事对苏南的决定,也是满心疑惑, 这猪胰子几乎是废料,虽然花不了多少钱,可以收回来还要进行一些处理, 人工都花上不少。 “记得,怎么?”林俊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之前苏南确实和他说过,可是后面却没有后续了。 正逢秋日,在过后几个月便是冬天,不少家中都会开始杀猪,那时,肯定有很多多余的猪胰子余下来,苏南想趁着这段时间,大肆收购,而且天气寒冷,可以储存不少时日。 “你收集这么多,用得完吗?”林俊有些疑虑,对苏南的决定深感怀疑。 看苏南笑的神神秘秘,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我倒是用不完,不过不代表别人用不完啊。”苏南卖了一个关子,他眼中划过得意,说话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只不过这东西肯定要找个冤大头来买,我觉得玲珑轩的贾掌柜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林俊恍然大悟,突然对后者生出了无限同情,虽然不知道苏南要怎么做,但想来定不是什么好事。 苏南极力鼓吹林俊拿钱,活像是赌场前面放贷的人,言语诱惑。 “嗯,我会尽力帮你收集的。”林俊嘴角微翘,眼神温柔的看着苏南,只觉得他咬牙切齿也这么可爱。 “不是帮我收集,是帮你!”苏南瞪了他一眼。“你这是投资,赚的钱都是你自己的。”他的话让对面人一愣,倒是不懂苏南说的意思。 “帮我?”林俊喃喃说道,眼见着苏南脸上溢满了怒气,“我问你,我生病那段时间,喝的药花了你多少钱?”那个数字在苏南脑海中一直盘旋不断,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林俊恍然大悟,看着苏南,声音宠溺中带着少许无奈:“你不必担心我,那钱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当时苏南躺在床上,药石无用,只能听楚太医的法子,用这药吊着心中一口气不断绝。 在那时,这算得上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就算是花再多的银子,他也会给的。 苏南听他这么说,怔愣间,白皙的两侧脸颊生起了两抹绯红,耳根变得红润。苏南生气时,眼睛中有些湿润,映衬着双眸中有点点星光,模样还有还有几分俊秀,看得林俊心尖痒痒的。 “我知道你会给。”所以苏南更是要将这钱赚回来。 林俊无奈,他知道苏南的脾气偶尔有些执拗,奈何他不得。只能叹息一声,答应下来。 回到了世外阁,赵管事来向苏南汇报,按照他的吩咐,买下了原来小工坊旁边的一处大的工坊,离得不远,都在一条街上。 “东家,这是工坊的房契和地契,已经买下来了。现在只要能雇佣了新的工人,就能马上开工量产。工坊需要的器皿和工具,已经准备妥当了。” 赵管事的办事十分迅速,自他和苏南说过了附近有合适的工坊后,便立马找到了掮客,和对方约好,将工坊买下来。 整个工坊的占地约有四五百亩,在附近算得上最大了,花了一千多两,经过简单的调整和修整后,购置了原先工坊的制作工具,只需要简单的招聘工人,就能开工生产了。 苏南看过了账本,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店铺的经营算得上蒸蒸日上,毕竟比起管理店铺,赵管事有几十年的经验,比上苏南更为老道,比之前赚了不少。 “辛苦您了,赵管事。”苏南说道,赵管事笑的和善,坐在苏南的对面,手边放着一杯热气氤氲的热茶,他心情爽朗:“东家,好几位外地的商人都来寻我,觉得世外阁的妆品质量上乘,希望能从我这里大量买入,在运到其他地域去。” 其实,之前也有人找过苏南,谈过这事,只是当时世外阁刚刚开业,做的东西少量精致,没办法提供太多货物,只能无奈作罢。 说起做生意,最简单的不过是将东西低价买入,再运到其他地方高价卖出。世外阁在京城颇有名气,可是除了京城,却没有太多人知道。 苏南面上不显,心底里却是乐滋滋的翻看账本,大概的算了算,账面上剩余还有七八千两的银子。其中有至少三层,都是小眉黛的份额,可想而知,这种东西在古代有多么受欢迎。 “最近在京城中,小眉黛卖的特别好,几乎说起这东西,都能想到世外阁。之前的几位商人与我商议,都对这个小眉黛很感兴趣,希望能大肆收购。” 听见这么说,苏南的眼睛亮了,贱兮兮的凑过去问道:“大肆收购,要多少?” 赵管事之前在夏府底下的产业干过不少时间,呆过很多地方,浸淫已久,拥有的人脉是苏南拍马也赶不上的。这也是为何林俊会主动请赵管事来世外阁帮忙,每月的工钱自然也不低,和之前几乎持平。可在苏南看来,绝对是物超所值。 赵管事神神秘秘的比出了一根手指,苏南明白了,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赵管事的意思,就是说要有一万两的货品,这几乎当得上是世外阁三四个月的售价了,不可谓不多。 “这几位商贾我都认识,之前打过交道,算是靠得住,都是之前的老顾客。”赵管事都一大把岁数了,也管过不少店铺,可从未见过有一家像世外阁这般,扩张的速度如此之快。 他惊讶之余,心情也有些激动,赵管事浸淫商场数十年,自认为有点眼光,在他看来,苏南几乎算得上是奇才,几乎每次拿出的东西,都能引起京城男女老少的狂热,就连小眉黛,在现在的经常脱销。 这也是为何他这么急着买工坊雇工人的缘故,眼见着面前一座金山银山,偏偏自己的锄头不够锋利,挖不下来,当然急了。 苏南脸上笑的开花,给赵管事敬了一杯茶,笑着说道:“那这次还多亏了赵管事,能拉来了这么大一笔生意。” 赵管事慌忙回礼:“哪里哪里,明明是东家的东西做的好。”这些商贾眼光毒辣,也是看中的小眉黛的特别,所以才专门寻他采购。否则,也不会只要这小眉黛,而不要其他东西了。 “不急不急。”苏南笑容可掬,一只手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他们看中了小眉黛,以后若是有其他东西好,他们自然也会再进货品的。”这年头,谁有钱还不赚呢? “对了,东家,之前麻师傅找您,说是您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让您有空去老工坊一趟。”赵管事一拍脑袋,突然对苏南说道。 “真的?”苏南突然来了精神,麻生做的东西,想必就是自己一直想要做的蒸馏器等工具了。暗戳戳的爽着,笑容满面,福不单至,这句话一点都没说错。 苏南急匆匆的来到了工坊,麻生正在房间中,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地上放置的一个黄铜色的大机器,麻生正蹲着对它检查。 “苏先生,您来了?”麻生抬起头,惊喜的看着他,慌忙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将手放在旁边的蒸馏器上:“这就是您吩咐我做的蒸馏器。”另外走到了一边,指着一个圆筒样的东西,说道:“这是分离器。” 他眼中带着惊喜,仔细的扫视了一番眼前的蒸馏器。细长的铜管顺着延长,到另外一边有小嘴接着,斜斜向下。冷却的液体就是从小嘴中接出,整个蒸馏器很大一部分都是由铜制成的,这么算起来成本价极高。 麻生如今在工坊也算得上是顶梁柱了,主要负责工坊一些技术的问题,为了工作方便,特意搬到了工坊居住。 小顺儿住在了世外阁,林俊去请了楚七旬的父亲楚太医为她诊治,开了几副药,说是长此以往的吃下去,对病情大大有缓解。效果不过,就是一副药的价格挺贵,好在苏南给麻生涨了薪酬,对他来说,也不算困难了。 苏南是真的有些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是麻生有些疑惑,他虽然做出来了这件东西,也知道原理到底是什么,可算要拿它作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 “苏先生,这两样东西是?”麻生好奇的问道。 苏南笑眯眯的说道:“我要拿它来做精油和香水。” 第93章 香水和精油 “什么?”麻生一脸懵逼, 苏南连说了两样东西,他一个都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就对了,要是听说过就怪了。苏南嘴角勾起笑容, 眼角弯成月牙。“香水...精油...是什么?”满脸问号, 麻生疑惑的问道:“精油.....可以吃吗?” 额, 苏南有些无语, 这倒是不能吃,不过这东西比吃的更重要。 工坊中现存的丰富的加工材料,正值深秋,秋橘盛产,是时令水果,价格便宜, 和柿子一样, 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备着一些。苏南之前觉得这橘子的香气好闻, 从一家果脯店中收购了不少新鲜的橘子皮。因为橘皮味道好闻,所以苏南开始提炼一些加到妆品之中。 如果说是在这个季节还能找到的鲜花, 就莫过于桂花和少数品种的月季花了。苏南想了想, 最终选择了两样——橘子皮和月季花。 外面的原料中,倒是有有一筐新鲜的橘皮, 月季花的品质勉强算得上新鲜。两种材料都可以取得精油,但是方法却完全不同。 苏南叫了两个伙计进来, 帮他将一筐新鲜的橘皮全部压榨成汁,两人面面相觑,可还是听从的苏南的吩咐, 动起手来。 至于他自己,则将月季花的花瓣全部取下来,满满当当的放在了蒸馏器中,点火加热。 麻生也有些好奇苏南在做些什么,见苏南正在忙活,连忙过来帮忙,疑惑的问道:“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苏南边忙,一边得了空,对他解释:“我现在提炼精油和花露。” 光是靠节食和运动,恐怕很难得到好的效果,而且骤然减肥太凶,身上的皮肤也会变得很难看,松松垮垮,状态不佳。 苏南在曾经做美容师时,曾经得到过一个方子,也就是燃脂膏,将膏脂涂抹到皮肤上,再通过特定的按摩手法,经过长时间的尝试,就能很大程度上减肥塑形。 这个燃脂膏若是在未来,原料自然算不了什么,只是在这古代,很多东西都要靠自己来找,苏南也只能尝试用一些相似的东西来代替,效果肯定会有所影响,但是总比没有的好。 其中有一样柑橘类的精油,苏南只能尝试从秋橘中提取,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虽然比不过原版的,不过效果也应该不错。 像月季花这类的花卉,就可以用蒸馏法来萃取精油和花露。如柑橘类精油,则采取挤压法,将皮脂里的精油成分提取出来,再通过分离等方式得到精油。 两者的速度几乎都差不多,没过多久,伙计两人就将柑橘皮脂挤压出来,有些浑浊,微微橘黄色的液体放在容器中,等待它分离沉淀。 至于月季花这边,随着容器的加热,铜管口的水滴也渐渐多起来,落在下方的器皿中,渐渐的多了一些液体,这就是月季花露。花露的颜色透明中,稍稍有些白色的浑浊,影响不大,表面漂浮着一层淡黄色的油脂。 他小心翼翼的将这里面的蒸馏液体取了一部分,从分离器入口处倒入,接着将下面的出口打开了,一点点的分离花露和精油。最下方的花露落在了早已准备好的器皿中,眼见着快到下方,再舀入一次新的蒸馏液体,接着重复这个动作,过了好几次,分离器中储存了不少精油。 苏南仔细的将这些精油收集起来,一罐月季花,才得这么一小瓶,这里可谓是精华部分了。 麻生指着剩下的大碗的花露,问道:“苏先生,这些东西就没用了吗?”言语之间有些可惜,这些水闻上去的味道不错,就这么丢了怪可惜的。 “当然不是。”苏南急忙阻拦,他哪里有那么败家子?他走进了,拿起了其中一个碗,还没凑近,一股浓郁的芳香就从中袭来,苏南笑了。 这花露也是好东西,拿来敷脸擦脸也不错。摸了摸下巴,麻生看着苏南手上的东西,恍然大悟道:“苏先生,这就是您说的香水?” 咦?这真的不是,只不过就是普通提炼精油剩下的花露。他看着手中的花露若有所思,这花露,不就是一款简单的香水吗? 眼中一亮,这香气再加上其他的香料,相互调合,不就是一款香水了吗? 苏南兴致起来了,说干就干,立马根据记忆,找寻了工坊里的几味特殊的香料,有粉末状的,也有香膏状的,苏南取了一个小勺子和一盆清水,挑出了一些,放在一个小碟子中调香。 麻生站在旁边,不敢打扰苏南,大概过了又一炷香的时间,苏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碟子里的东西看着形状不好,粘稠状的白色液体,他蘸了一点,让麻生过来闻味道如何。 “怎么样,好闻吗?”苏南虽然这么问着,可眼中的一抹自得,显然对自己的手艺极为自信。 “好闻!”麻生斩钉截铁的回答着,鼻子又狠狠的深吸一口气,贪恋这股香气,挥之不去。这股香气非常特殊,和平时的熏香不同,这香气馥郁,带着甜美与浓重,宛若春日里百花盛开之景。 “这里面...好像闻到月季花的味道。”麻生回答的犹豫,他看着苏南将月季的花水调和其中,照理说里面有月季的香气并不奇怪。但是香味又不仅限于此,还带着其他的香味,几者交杂,有种说不出的心旷神怡,脑海中一片清明。 苏南看着麻生的样子,自己心中也乐开花了。这香水的外形看上去不怎么样,可是效果却是不错。而且和平时的熏香有很大的区别,他有种预感,这种东西一定会非常受欢迎的。 接着他又花了一阵功夫,将柑橘皮汁液中的精油提取出来,忙活了半天之间,才得到这么一小瓶的精油。感慨的拿着两瓶精油,想着这东西的人力成本真高,不卖个三四十两一瓶,那就太亏了。 苏南想了想这东西的成本,蒸馏器到可以多做几个,若是将来真的量产了,一个肯定是不够的。于是吩咐道:“这个蒸馏器倒是可以多做几个。”老工坊的地方不够,那就放到新工坊去,至于这香水,自己还要再回去研究研究。 其实这两样东西的操作方式都特别简单,难点应该是在制造工艺上,苏南大概算了算之后要用的精油,让工坊中的采购多去买点新鲜的鲜花,用于做精油。 而苏南,则回到了世外阁中,写了满满一张纸的材料,让仆人出去买东西,接着自己还房间中捣鼓了半天,终于做成了一款粗制的燃脂膏。 松竹想要吐槽这个东西的名字,偷偷的拿了一点摸到了自己手上,心中满是怀疑:“这东西,真的抹在身上就能瘦?”虽然他一向信任苏南的技艺,可是听到这东西能帮助减肥时,心中不信。 “光是抹上去当然不可能了。”苏南笑眯眯的拿起了他的手上,帮助他在手上抹匀,力道有些大,松竹痛的大呼小叫:“ 疼疼,苏先生您轻点。” 再看自己的手上,刚刚摸过了燃脂膏的地方,火烧火辣的疼。“疼就对了,疼就说明在起作用。”苏南漫不经心的说道:“备马,我要去一样莺歌坊?” 莺歌坊?松竹疑惑不解,去莺歌坊干什么?虽然不解,但他还是任劳任怨的听苏南吩咐,去店铺外面备马,自己当车夫,驾着马车驶向了莺歌坊。 虽好几个月没来莺歌坊了,可一踏入这里,苏南还是有些恍惚。坊内轻纱蔓延,地板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坊内仿佛重新漆过一般,满室富丽堂皇,珠帘垂下,舞台高垒。一切和之前苏南见过的有些相似,却又不同。 来到公孙十娘的房间中,所幸没有什么变化。十娘身躯婀娜,苏南一大早来寻她,身躯疲惫,趴在桌子上,眉目间残留了不少的风情,淡淡的撇了一眼苏南,打了个哈切,眼泪花花的说道:“说罢,你又来我找什么事?” 十娘在心中腹诽,虽然不知苏南为何寻她,但是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就知道一定没有好事,指不定又是让她来单免费劳工的。 果不其然,苏南笑容谄媚,上前坐下:“十娘,我找你借几个人吧。” 第94章 减肥开始 公孙十娘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次来干什么?”苏南笑得谄媚,有求于人,苏南的脾气特别好, “十娘, 帮个忙呗。” “帮什么忙?”十娘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苏南,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苏南虽然做了按摩膏,但是这要特殊的手法进行按摩才行,他毕竟是一个男人,在这古代也不好亲自动手,所幸十娘这之前就有人可以帮忙按摩,自己可以将按摩手法教会他, 再让人帮崔雪茹按摩吸收。 苏南遂将自己的计划给十娘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 公孙十娘认真的听着, 心里面却百转千回,不怀好意的说道:“我找人帮你按摩, 你付给我多少钱啊?” 一旦谈论到钱, 苏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要什么钱啊,自己一向都是将钱拿进来, 重来没有拿出去的。他语重心长的看着她说道:“十娘,这笔账就算的不对了, 照理说,我教你的人按摩,你还要给我钱呢。” 十娘闻言, 柳眉倒竖,叉着腰,眼眸中烧起一团火:“你还要让我给你钱?” 苏南“嘿嘿”的笑了一声,“可不是嘛,十娘,我可是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人,从不坑人。你看,自从我卖了秘方给你,店中的生意是不是好了很多。”刚才他走进来时,顿觉店内的装修都精致雅致了许多,一看便知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 公孙十娘冷哼一声,别的不说,那方子也算得上是好用,虽然开销较大,可是效果却是显而易见,沐浴后,店中姑娘的皮肤好了不少,不少人纷纷自掏腰包买。 “说吧,这法子又要多少钱?”公孙十娘本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被苏南狠狠敲诈一顿的打算,谁知道看着苏南摇摇头,道:“这按摩的手法,我可以免费给你。” 十娘一脸惊悚的看着他,她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谁知道苏南立马笑嘻嘻的说道:“可是这手法也要配合燃脂膏来用,这燃脂膏的方子你可买不起,贵着呢。” 脸上的笑容骤然降下来,十娘在心中愤愤的想着,这小王八蛋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虽然不能卖给你,但是凭着我们两人的交情,让利两成不是问题。”苏南笑容春风得意,后者嗤笑一声:“还不知道这东西好不好用,就来我这里讨钱呢?” “那还是按照崔雪茹之前那样,麻烦十娘找些人,多教她点东西。”苏南笑了笑,这么说道。看展雪萍的样子,就知道她之前活的糙得很,否则也不至于现在一点女人味都没。 “话先说好。”十娘看了他一眼,眼神无不嘲讽道:“我可是听说那位女将军一天能吃好几斤,你调教要用的东西,自己负责。” “没问题。”苏南回答的爽快:“一切都用最好的。”反正魏国公府上有的是钱,不用节省。苏南的眼睛笑眯眯的说道:“再说了,十娘你与雪瑶的关系这么好,那展雪萍可是她的义姐,帮帮她也无可厚非嘛。” 听到苏南说的话,十娘心中“咯噔”了一下,侧头一看,苏南的表情意味深长。她有些心虚,她早就知道夏雪瑶的真实身份,可碍于对方的请求,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苏南,这小子心中铁定给她记上一笔呢。 “哈哈,这...你说的是....没问题,我一定好好帮她。”十娘打着哈哈,夸张的笑了两声,将这件事情给忽悠过去了,就差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了。 苏南总算松了一口气了。 第二日,他就将展雪萍接到了十娘这边。今天的她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锦袍,头发宛若男子一般,将头发全部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圆圆的脸蛋。 莺歌坊的舞女纷纷伸出脑袋,偷看展雪萍。和崔雪茹不一样,她的事迹,光为流传在市井小巷中。很多人的眼眸中半是崇敬,半是好奇,倒是不带不好情绪。原因很简单,展雪萍虽然模样不好看,可却是大周朝唯一一位上阵杀敌的女将军,对于这些弱不禁风的女子们来说,天生就有对英雄的崇拜之情。 展雪萍感受到了周围炙热的目光,却不敢抬头看周围,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苏南,上楼。房间也十分熟悉,正好是之前崔雪茹用过的那间,床铺换了青色,颜色柔嫩,桌子上还摆放着几株长青的绿植,心情舒缓了不少。 苏南和展雪萍对坐在桌边,手上拿着一叠宣纸,上述密密麻麻的字迹,看得人头皮发麻。“这是我重新为你调整的计划。”从早上到晚上,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上面的一些运动强度很大,类似于清晨的绕城跑,白天的练武打拳,下午的又是各种运动,晚饭少的可怜,几乎没有。休息片刻,又是每天一次的按摩。 一日三餐都由苏南直接负责,全部都是一些少糖清淡的食物。想起了之前节食的后果,苏南打了一个冷战,决定将食物慢慢的减少下来。 很明显的变化便是,展雪萍的态度认真了不少,在知道了每天清晨,都要围绕这京城跑两圈后,二话不说,直接出去了。眼神坚决,行事果断,终于让苏南看到了所谓大周朝的将军风范。 当然,林俊那个样子就不说了。 搞得苏南最开始还有点不放心,生嘴馋,出去时偷吃了那么一两样东西,悄悄的跟在身后,跟做贼一样。晨跑完后,便是晨辉升起之时,再回到莺歌坊吃早膳,早膳十分简单,连小羊奶都没敢让她喝,只能让吃一点点水果,吃点其他简单的东西。 白天的安排就是练武了,之前跟着展雪萍的那四名将士也都跟着一起,苏南看见他们就全乐了,上次四个打一个,还被狠狠摔在地上的人,不就是这四位吗? 结果练拳之时,这四位还是被狠狠的打在地上,打的鼻青脸肿的士兵,眼中带着小委屈,看得苏南暗自偷笑,却要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刚刚运动过的展雪萍,整个人的精神不太好,脸色有些萎靡,特别一连挑了四个身经百战的将士,换做是她,估计也累的不行。 脸色苍白,苏南总觉得有些心惊胆战,生怕站在他旁边,一口看中了他的大腿什么的,倒是一口又咬上来。 午餐也是苏南特意吩咐莺歌坊的师傅做的,特质减肥餐,味道算不是多好了,可对展雪萍来说,却是非常有用。 一上午过去,她的脸颊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汗水打湿了前襟后背,短短的在房间中休息片刻。明明苏南觉得她吃的不多,但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将碗中的东西舔的一干二净,一会期待的看着苏南,问道:“还能再来一碗吗?” 他无情的拒绝了:“不行。”连减肥餐都要觉得味道不错的,或许是这人的味觉有些迟钝了。 到了下午时,苏南便开始让展雪萍尝试做瑜伽,说是瑜伽,只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就是费力了点。苏南做了个示范,特意让展雪萍来模仿他。自己则在一旁,帮忙将姿势矫正。 第95章 二十而立 在展雪萍的减肥过程中, 身体重量虽然会减少,可身体从肥胖变瘦,皮肤难免会出现一些状况, 变得松松垮垮不说, 身上还会出现不少特别难看的纹路。 让她练习瑜伽, 也是希望她在练习某些姿势的时候, 不但可以收敛身材,紧实肌肉,而且某些动作要求很高,对腹部和腿部等某些部位效果非常好。 在苏南教展雪萍时,十娘闲来无事,都会站在旁边观看。看着展雪萍奇怪的动作, 心中好奇, 最终忍不住询问道:“你叫她做的这个东西, 是什么?” 展雪萍满头大汗,一只脚抬起, 靠在另一只脚的大腿根部, 整个人直直的挺立,非常考验她的平衡性。虽然她不明白苏南为什么让她这么做, 可是也能明显感觉到全身酸疼不已,小腿更是不能抬起。 咬咬牙, 一滴汗从额头滚落到地上,她的眼睛微红,死死地盯住前方, 保持一动不动。等苏南说好了,她才终于瘫软到地板上,宛若一条死鱼,动都动不想动。 听到了十娘的问话,苏南耐心的给她说道:“这个是我从域外学来的,做这几个动作,要领在于要极力使用某一部分的肌肉,以达到紧身的效果。” 十娘心里面有些痒痒,她听苏南说的玄乎,眼珠子转了转,暗暗的记下来,苏南看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笑道:“不用记下来了,你要是需要,回头我画几张图,拿给你就是了。” 十娘被戳穿了心里的小九九,脸上没有半分不自然,反正神态自若的答应下来:“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不会再给你钱的。”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到了晚上,用过了苏南特制的晚膳后,店中的一位大约三十岁的妇人走了进来。头上绑着白色的短巾,一脸的和善模样,毕恭毕敬的对苏南行了一礼。 这名妇人姓金,是莺歌坊的聘来的医师,以前莺歌坊的姑娘们练舞时总是磕磕撞撞,这位金大夫便为姑娘们诊治,按摩,算是熟手了。苏南教给了她一些手法,告诉她着重需要按摩哪些经脉和穴道,她点头应下来了。 金大夫本就学过医,对苏南说的话一点就通,只是将那燃脂膏抹在了手上时,被这热度给吓了一跳。 “这...苏先生...这东西抹到手上时,怎么感觉这么烫啊?”她显得有些惊慌,看着苏南问着。苏南安慰她热是正常情况,她将信将疑的开始了。 按摩时,为避嫌,苏南是不在场的,在门外等候时,倒是听见了屋内传来一阵阵的哀嚎声:“痛痛....烫....啊!!”听着中气十足的叫喊声,苏南放下心来了。 夜已深了,莺歌坊内却灯火辉煌,日灯初上,宛若白昼,坊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苏南在三楼,正巧可以听见楼下的欢歌笑语,十娘正站在不远处,倚靠在柱子边,等他出来后,给了他一个眼神。 苏南了然,跟在后面,来到了二楼处的围栏边,正巧下面便是高垒的舞台,上面有十多个女子穿着繁华华丽的舞服,旋转带起了裙摆,裙摆上的花纹几乎快跃然而出,轻歌曼舞,看的出这里的生意极好。 十娘和苏南坐在栏杆旁的一处酒桌前,席地而坐,这里环境静谧,每桌之间还有凉席帘幕分离,很适合客人小聚。 桌子上放着精致的点心和一坛酒,十娘素爱喝酒,这店中的酒在这条街上都是有名的。美酒、美人,占据了这两样,店中的生意怎么会不好呢? 苏南笑容满面的饮下了十娘倒给他的一杯酒,楼下轻歌曼舞,酒水落在杯间,发出了滴溜溜的清脆响声,给自己满上,十娘眉眼一挑,和他闲聊道:“你倒是很喜欢做这样的事。”之前的顾家小姐也是这般,崔雪茹也是这样,再加上这次的展雪萍,又是一件。 喂喂,顾家小姐的那次锅他可不背啊,苏南瞪了她一眼,拿起了那杯酒一饮而尽。“我只不过是为了还人人情罢了。”再说了,这也算是他的职业之一,至于做生意,在他看来只能算副业罢了。 “哦?你是还谁的人情?魏国公还是他的妹妹,雪瑶?”十娘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语气意有所指:“我说,你不会是看上了那位夏小姐,故意讨好他们的吧。” 呸,苏南瞪了她一眼,又是一口饮下,这酒入口醇厚,并不十分辛辣,让他忍不住有些贪杯。 他故意讨好个屁,这明明是他们兄妹两人哭着跪着求自己,自己猜好不容易出手的,分文未取啊。换做他以前,哪能做这种亏本生意啊。 酒劲起来,两颊升起红晕,一双杏眼微醺,在灯光的映照下,有些迷离。十娘的脸色带着不怀好意,眼珠子一转,表情贱贱的:“我倒觉得雪瑶还不错,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秉性纯良,没什么坏心眼。” “你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起码有二十来岁了吧,听姐的,男人早点成家立业,比什么都好。”十娘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慰着苏南。 他“哼哼”了几声,被十娘说的郁闷,一杯一杯不停:“你还说我呢,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在这种地方乱混,你怎么不早点结婚生孩子?” 被苏南怼得窒息,十娘噎了一下,猛地一敲桌子,“啪”的一声,桌子上的酒杯一震,“你怎么知道我没结婚,我连儿子都有了好吗?”十娘气的发疯,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三十多岁了?” 苏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三十多岁了,儿子都有了,自己可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件事啊。况且凭他的直觉,十娘身边应该并无男人才对啊,哪里又冒出来一个丈夫儿子。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怜悯,脑海中朝着某些猜想奔驰而去了。 公孙十娘光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苏南定是想岔了,柳眉倒竖:“想什么呢,我丈夫没死,我儿子也没死,他们两人活的好好的呢。” 苏南被人猜中了心中想的,脸上划过心虚,挺直了背脊狡辩道:“我才没这么想呢。”原来,十娘的丈夫乃是江湖中人,门派在江南,儿子也跟随父亲习武,两人之间很少见面。偶尔丈夫前来京城,前一个月才来过一趟,呆了半月时间,只是那时苏南身体抱恙,未曾看见。 苏南松了一口气。 两人酒过三巡,苏南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神志半是清醒半是模糊。头顶房间的尖叫声渐渐停下来了,苏南想着时间也差不多,想来按摩应该也差不多,便放下酒杯,来到了三楼房间。 女医师也是满头大汗,双手绯红,这燃脂膏太热了,光是这按摩,就让她的手法烫了不少。“这清凉膏你拿去用,涂抹手上,效果不错,回头给你加钱。”苏南笑意妍妍,本来金大夫心中微韫,听到苏南说的话,脸上也好受了一些。 反正这钱都是林俊家中出,不管他的事儿。 十娘在一旁,偷偷拉过了金大夫,隐约听见“真的有用?”之类的话,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被苏南打断:“里面怎么没声音呢?” 金大夫连忙回道:“刚才按摩时,展将军还醒着呢,或许是今日太过劳累了,睡着也不一定。” 苏南了然。 临近宵禁,莺歌坊是彻夜营业,可他却要早点回去,趁着时间尚在允许的范围内,他向十娘道别,目光诚恳,请她帮忙照顾一下展雪萍。 十娘挥挥手,示意他感觉走,虽然语气佯作不耐,可是眉眼之间却并未透出,苏南放下心来,知道她不过是嘴硬心软罢了。 苏南来到莺歌坊外,坊外天幕黑暗,幽云蔽月,天空不见一点亮光,大红的灯笼在坊外屋檐处拉开了一条线,似张牙舞爪的火龙,蔓延了莺歌坊外的大半条街。 他一出去,一阵冷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哆嗦,却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人特别熟悉,线条分明的冷峻面容上,带着一缕柔和,平添了几分俊朗。 看着苏南出来了,林俊眼中一亮,昏昏欲睡的面容都精神了不少,目光奕奕的看着他。 这目光炙热浓烈,苏南不好装作没看见,只能板起一张脸走进马车,看着坐在马车上,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林俊,眉头一挑,装作疑惑的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俊眼睛划过笑意,见苏南问着,似非常高兴的说道:“我....我当然是来接你的,上车吧。”说着跳下车,将苏南半是强硬,半是体贴的将塞进车中。 苏南有些狼狈的挣扎:“等等....我没说我要走啊?” 人都出来来,不走做什么?没理会苏南的借口,林俊直接上车,振臂一挥,苏南被塞进马车,本来想出来一顿发火,结果马车开动,他重重的坐在了马车垫子上,贴着车厢底部。 这马车的空间不小,里面的装饰有些熟悉,苏南应该坐过不少次了。苏南气笑了,这算是什么,在外面等着他,等他出来就将他给绑了。明明是多温情的事情,怎么被林俊做出来,就那么像山寨土匪呢?自己怎么从来没发现,他还有这潜质呢? 抬腿想要狠狠踢他一脚,却想着帘子挺贵的,于是掀开帘子,直接一脚踢到林俊的背上。他的背部结实有肉,猛地踹上去,就像是踹到石头一样,偏偏林俊身躯不动,似挠痒痒一般。 气的苏南原地爆炸。 “你要带我去哪里?”苏南坐在林俊背后,马车飞驰,阵阵寒风袭来,大部分却被林俊给挡住了。只有缕缕透过吹在自己脸上,凉爽了不少。 “都这么晚了,不如先去我家住下吧。”林俊背对着他,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丝讨好。 苏南:........ “不去,回世外阁,我还有事情呢。”今天白天忙活了一天,新买的工坊仍然在筹备中,他的香水刚刚初具雏形,还有一笔一万两的生意等着他去做呢。 正说着,林俊的马车停下来了,侧头看他时,眼中闪过得意:“到了。”苏南抬眼一看,“国公府”三个大字在黑夜中仍旧显眼瞩目。夜晚大道空旷,横冲直撞,这才多久的时间,就已经到了。 苏南:.....气死我了。 第96章 黑影 “再过不久便是宵禁了, 不如先在府上睡下,等明早在回去。”林俊诚恳的说道,苏南微眯双眼, 盯着他不说话。 林俊眨了眨眼睛, 目光纯良的看着他。 苏南几乎仰天长叹, 自己之前怎么没发现林俊这么无赖了? 脸色青黑, 一步跨入了府中,林俊紧随其后,守门人顺势将门给关了。苏南轻巧熟路,府中的道路两边的石灯中,若隐若现的光芒闪烁,暖色灯火明亮, 庭院静谧幽深。 他在府中几乎有了常住之地了, 还是上回的小院子, 苏南进门,直接将想要跟着进来的林俊挡在门外, “你来干什么?”他抬起头, 虽然仍旧比他矮了半个头,可是在气势上, 他简直觉得自己压过对方不止一头。 “我来给你送药。”林俊一幅纯良模样,他才发现林俊的手上拿着一个蓝色的瓷瓶, 他眉头抽搐,他不说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腿上的伤口, 还没好呢。 这么晚了,自己还真的不怎么想放他进来,苏南脸色无奈,却见林俊直接将门推开,大手大脚的跨入房间之中。 苏南矜持了一瞬间:“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来吧。”总觉得今天的林俊似乎热情得有点过分,让他胆战心惊。 林俊却不干了,线条分明的俊朗面容一板,苏南灰溜溜的到了床上,宽衣解带,将一边的裤子脱下,另外一边还挂腿上。另外一只腿光溜溜,靠近根部的地方围了一圈绷带。 林俊认真的用剪刀将绷带剪下,伤口早已经结疤,应该过段实力就会康复。林俊的眼神沉下来,一般帮他打理,一边有些心疼的问道:“会结疤吗?” 苏南“嘿嘿”的笑了两声,“自然不会了。”作为一个美容师,要是自己身上都要留疤,那就显得自己太没用了。 “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来接我了。”苏南想起了这件事情,有些奇怪的问道。 林俊专心帮他换绷带,手脚笨拙,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了,以后,我天天来接你,如何?” 他谄笑两声:“那倒不用了,你也有你的事情,多不好意思啊。” 说话间,苏南腿上的伤口早已经换完了,林俊将伤药规整好,起身,顺手将旁边的一件披风给他披上:“小心着凉。”说着,就打算走了。 苏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这就这么轻松的走了,林俊真的只是来帮他换药的?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奇怪,自己还以为....算了,看来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 他心中送了一口气,笑嘻嘻的挥挥手,朝着他告别:“那慢走啊,出门顺便帮我把门带上。”今天的林俊实在有些奇怪,动作让人摸不着头脑,不仅难得的来接他,还帮他换了纱布,还没动手动脚,简直和苏南以前看他的样子不相符啊。 虽然苏南心中疑惑,可是林俊已经退出了房间,顺手将门给关上,他也就放宽了心,躺下,盖上被子,美美的睡下了。 林俊出了门,径直回了房屋,房间中灯光亮堂,影影绰绰挂着一位女子的影子,时而不时的走在房间中,隔着窗户纸都能看出她焦躁不安的心情。 林俊面无表情,双唇紧抿,眼神中糅杂了诸多情绪,苦恼,愠怒等等。在屋外站了良久,林俊最终还是决定进去。 夏雪瑶呆在他的房间中,见林俊走进来,眼中划过亮光,脸上带着谄媚讨好的笑容,弯着腰,一蹦一跳的跑到了林俊的身前,拉着他的衣袖,一双星眸熠熠生辉,期待的看着他: “俊哥儿,你说了吗?” 林俊面色如常,点点头:“说了。” 夏雪瑶的眼睛猛的亮起来了:“说了,然后呢?” 林俊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好像并无此意。” 夏雪瑶脸上的笑容猛的沉下来,沮丧的说道:“真的?” “嗯。”林俊点点头,眼中划过复杂的神色。 “哼,我才不信呢,你那么笨,怎么知道如何问,我让十娘帮我问了,明早上我去问她,一定是你嘴太笨了。”夏雪瑶气呼呼的说道,抛下了林俊的衣角,转头生着闷气。 林俊脸色阴沉,欲言又止,脑海中极力的想着苏南的坏话:“苏南.....他为人小气,对你又不好,又没有武功,家境贫寒....我倒是觉得他配不上你。” “说什么呢。”夏雪瑶撇嘴,对自家哥哥的话语不以为意,“苏南才不小气呢,刚出来的妆品,我问他要,他就直接给了我几大盒子,而且又全,你都知道世外阁的东西最近翘成哪样了?” “好几位夫人都在我这里买呢,说是愿意出价两倍,求我帮忙。”不喜欢听见自家哥哥这么说苏南,夏雪瑶连忙反驳。“而且,苏南最近帮我做了好几套衣裳,特别漂亮呢,他还说,等快入冬了,再给我做两件。” 说到这里,夏雪瑶的表情变得有些羞涩,立马在下一秒又拉起了自家哥哥的衣袖:“我不管我不管,俊哥儿你和苏南关系这么好,你去帮我问一问嘛。”嘴里撒娇,脚下跺了跺,显得骄纵异常。 林俊的脸色暗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下来了,嘴角强扯了一个笑容,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见林俊终于答应,夏雪瑶欢呼一声,开心的说道:“谢谢俊哥儿,你最好了。”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提起了裙摆,一路小跑的跑出去了。临走时,还特意不放心的嘱托他:“记得问的时候,一定不要说是我的主意,一定要说你的主意。” 等夏雪瑶走后,林俊脸上的僵硬笑容最终维持不住,败下阵来,有些颓唐的坐在厅中的椅子上,全身都仿佛失去了力气。 雪瑶喜欢苏南,他隐约感觉到,但并不确定。但这段时间,他有意识的从宫中请了几位老师,来教雪瑶,每天的时间紧张,几乎抽不出空来。直到她跑来找自己,脸色绯红,支支吾吾,让他帮忙,去问问苏南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林俊脸色僵硬,可看雪瑶满脸红绯,知道她一定是认真的,仿佛一碰水从头顶浇下,身体僵硬的不像话。 自己最终还是没去问,随意的编造了几句就来答复雪瑶,虽然知道这样不对,可是私心作祟,自己哪里会那么大公无私? 林俊苦笑坐在椅子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至于苏南,此刻早已经进入梦乡了。 今夜天气凉爽,感觉身下的棉被似乎多加了一床,又软又暖和。再加上一床薄被,苏南睡得特别好。 屋外的风声呼啸,屋内门窗紧闭,今夜的晚风似乎格外强大,将门窗刮得“蹭蹭”作响。树枝倒映摇曳,印在窗户上,张牙舞爪。 突然一瞬,本是空无一人的窗外,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倒映在了窗户上。 作者有话要说:  琪琪熊:看招 亲儿子:擦,这是什么。 琪琪熊:终极必杀技之撒狗血 第97章 危险 屋内的苏南毫无察觉, 仰面躺下,睡得香甜。 过了一会,黑影平移到门口, 轻轻一推, 门栓发出“咔”的一声, 锁好的大门慢慢推开, 门外,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黑衣人走的很慢,却很稳,他里面穿着黑衣,分不清楚男女,面上还搭着一身黑色的斗篷, 看不清楚神情和面容, 夜色墨绸, 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黑衣人的径直走到了床边停下,一动不动盯着苏南, 不发出一点声音, 屋内静谧,死一般的沉寂笼罩在房间内。 苏南的呼吸依旧平稳。 突然之间, 黑衣人出手,势如闪电, 一只手弯曲似弓,指节突出有力,狠狠的掐住了苏南的脖颈处, 两指收紧,床上的人立马脸色涨红,脸部因为缺氧,涨成了猪肝色。 “额咳咳咳....”苏南困难的睁开眼睛,当看见面前的人时,瞳孔放大,腰间上抬,想要挣脱,可是喉咙处被人紧紧锁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咳咳,你....”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喉咙中发出咕噜噜的响声,苏南看着前面的人,眼中喷火,心中怒骂:窝草,这人是谁啊,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自己在床上睡得好好的,突然察觉到有人接近,马上清醒过来,为了不引起怀疑,一直在装睡。直到这人走到了自己面前,突然出手,装不下去了,苏南才睁开眼,怒目而视。 黑衣人的斗篷将脑袋盖住,口子压得极低,看不清楚面容,苏南只能看见,斗篷中有一双冰冷黝黑的双目,紧紧的盯住自己,像是捕食猎物的蛇一般。 黑衣人并未立马开口,姿势保持不动,姿态悠闲,就像是逗弄不起眼的小老鼠一样。过了一会,开口说道:“我只问你一件事情,你若是回答了,我便饶你一命。” 苏南怒目而视,来人却不受影响,继续说道:“我问你,回春香在什么地方?” 他一愣,回春香? 在他怔愣间,脖子上的力道稍稍缓了缓,喉咙虽仍然被锁住了,却能够发声了,“那东西....我放在了房间里了。”苏南断断续续的说着,听见苏南的话语,那人冷笑一声: “你的房间里?你的房间我已经全部翻过了,就连这间房也同样如此,你放在哪里了?”黑衣人的声音很怪,非常沙哑,倒像是专门改变过,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他听到这话,却愣住了,脑中百转千回,突然惊呼:“上次在我房间中的是你?”苏南还记得,有一次他躺在床上时,也是有人到自己的房间中来,用迷药迷晕了房间中的人,却忽略了他。 记得那人翻箱倒柜了不少,连他床上也找了许久,不过那回春香自己藏的好好的,怎么可能被这么轻易找到? 听这人的话,世外阁他去过不少次,连林俊府上都被翻过好几次了,估计世外阁更是被人连地皮都掘开了。这回春香自己明明看过,真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些人怎么都不信呢? 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道:“我问你,那东西在哪里?” 说着,手中的力道又紧了紧,将喉咙中的空气尽数挤出,害他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呵呵,英雄,那回春香我交给魏国公了,你得问他要啊。”苏南极力在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笑容,余光却瞟向了周围,极力的思索自己该怎么躲过这次危机。 夏府的守卫虽说不像是皇宫禁地般森严,可守卫严密,这人来去自如却不被人发现,想必武功定是不差,自己不曾习武,要是想从他手中逃脱,难度不小。 更别提这是深夜,屋外定是没人,自己就算是叫,也不一定能来人。苏南咬牙,眼睛看向了床边的茶几上的一尊花瓶,心中想出一计。 “呵,既然是你交于他保存的,你不知道在何处?”听见黑衣人这么问,苏南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被黑衣人看见,手下的力度加深,苏南吃痛,连忙告饶:“我说我说,英雄手下留情啊。” “那盒子就放在何处我确实知道,英雄留我一命啊。”苏南做出一副懦弱模样,眸中划过讨好之色,经过一阵讨价还价,黑衣人终于同意,跟着他去将那回春香取来。 苏南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就差给对方跪下了,穿着白色亵衣,大冷天的,背后的亵衣全部汗湿。 他伸出一只腿下床,突然脸色一变,脚下一阵发软,直挺挺的扑到了地上,顺带一只手将旁边的茶几腿绊倒,“碰”的声音响起,瓷器花瓶摔在地面,粉碎。 苏南先一步砸到地上,一声闷响,脸色扭曲。真的好痛啊,苏南痛得不行,却不敢停下,身体一翻转,直接从地板滚到了床底下,直直的滚到了最里面的墙壁中。 “救命啊!!!有贼!!!”大半夜的,苏南凄厉的叫声在黑夜中显得尤为清晰,“轰”的一声,床铺发出重重的一声“咔”,黑衣人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见苏南滚入床底,一掌拍到了床上。 眼神中划过一丝狠意,黑衣人想了想,因为苏南的一嗓子,外面有些喧闹,可以清楚的听见外面有人赶来。 今天怕是拿不到东西了,只能暂时撤退,心中暗恨,黑衣人足间轻点,飞快的推开门,径直的从旁边的围墙飞出去。随后赶来的人,只看见有有一个黑影离开。 最先赶来的是府中巡逻的侍卫,看见有一个黑影离开,心中一惊,飞身赶到了房内,房间内一片狼藉,两边的金色床帘杂乱的堆积在床上,地上全部是瓷器碎片,床铺上有一块凹下去,让人颇为心惊。 传来一声弱弱的声音:“救命啊!”听见有人声音从床底传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侍卫刚想动手,见门口闪过了一人,连忙笔直站立:“将军。”林俊脸色青黑的走进来,看着屋中杂乱的景象,却没看见人,脸上略过惊慌:“人呢?” 又是一阵弱弱的声音从床下传来:“这儿呢。”快来一个人将他给拖出去啊。 苏南听见了林俊的声音,心中稍缓,脖子却开始火烧火辣的疼,像一只毛毛虫从床底向外面爬去,有一个人的脑袋出现在床边,是一个陌生的脸。 侍卫连忙将苏南拖出来,头一伸出来,林俊立马将他扶起来,当他的视线移到了苏南的脖子上时,眼中溢满了怒气,脸色沉下,开口:“这是谁干的?” 苏南实在没力气解释了,只能苦笑一声。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许多人都围了过来。突然,他看见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正是夏雪瑶,她身上简单的披了一件锦袍,衣着不整,满脸惊慌的进来后,看见苏南,惊呼一声,捂住檀口说不出话:“苏南,你的脖子?!!” 苏南的脖子上浓重的淤青,其中夹杂着血痕,喉结附近有明显的手印,印记青黑,几乎占据了一半的面积,让看的人不禁心惊肉跳。 大半夜的,半个夏府都被他闹腾起来了。苏南换了一间院子,躺在床上,斜靠在床柱上,旁人正在为他上药。听到他讲的来龙去脉,林俊脸色铁青,一语不发。 抹过了药膏,脖子终于好受了一些。夏雪瑶在一旁,墨色秀发披在了身后,一脸困觉。她也才睡下没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情,慌忙起身过来,便看见了这幅情景。 悄无声息的进来一人,在林俊耳边耳语,两人一同出去,只留下了苏南和夏雪瑶留在了房间中。夏雪瑶眼珠子转了转,坐在了床沿边,好奇的问道:“苏南,那回春香有什么特别呢?”都听见他说了好几次了,可自己一次都没见过,到底有什么特别,为何总是要人过来找它呢? 苏南苦笑,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正想着,林俊走进来,看得出心情糟糕,神情恼怒:“侍卫追出去时,人已经消失了,看伤口,武功不弱。”在他的府中,居然还会有贼人来去自如。 夏雪瑶嘟囔了一句:“不是说府中的侍卫各个都是好手吗?人进来没发现就算了,连逃走了都抓不到。”这句话戳中了林俊的伤口,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却也没反驳自家妹妹的话语。 眼珠子转了转,夏雪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一拍,心中暗喜,有些兴奋的说道:“那人没有拿到东西,肯定会来找你。不如这几日,你就住在我们家吧,怎么样?” 乍一听见雪瑶的话,苏南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面上有些犹豫:“这.....恐怕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雪瑶兴致勃勃,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极好。苏南如果住在家中,两人的见面机会就会增多,她也能趁机联络下感情。她欢呼雀跃,心中暗喜。 林俊站在一旁,眉目冷峻,看了雪瑶一眼,对她心中的小九九了如指掌。心中恼火,却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苏南。 第98章 大生意 苏南其实并不想呆在林俊家中的, 可是被夏雪瑶一说,心中也有些动摇:自己不会武功,今夜前来之人又武功高强, 一次不得难免不会来第二次。 只是, 两次前来之人明显不同, 别的不说, 光是武功就差了一个档次。今夜之人,下手狠戾,动作阴狠。与其说是过来拿东西,还不如说是直接胁迫他,让他交出回春香。 今夜出了事,折腾到深夜, 外面传来二更的打更声, 苏南说自己无碍, 让几人回去。夏雪瑶恋恋不舍的走了,林俊留了下来, 眸中隐含担心, 面上却不显。 “抱歉。”沉默片刻,林俊突然说道, 苏南倒是显得很轻松,反倒在旁边劝慰道:“你看我不是没事吗?”脖颈上包裹着纱布, 活像一只长颈鹿,有些搞笑。林俊有些心疼,愧疚的说道:“我已经派人追出去了, 可是那贼人已经失去了踪迹。”他来的晚了,那人又小心谨慎,侍卫武功不如对方,几下就被甩掉,失去了踪迹。 “我在府中加强了守卫,你安心睡下。”林俊说道,见天色已晚,想让苏南早些休息,于是扶他躺下,替他盖好了被子。出门后,门外站着两位侍卫,面寒如霜,对两人说道:“打起精神。” 两位侍卫背脊挺直,目视前方,响亮答道:“是”。 苏南躺在床上,却一点都睡不着,脖子上的痛楚越发清晰,和刀砍斧劈的外伤不同,疼痛仿佛来自于脖子内部,刚一躺下,他就难受的受不住。 他不禁在心中暗骂,到底是哪个神经病无缘无故的跑来捣乱。睁开双眼,看了看门外的两尊门神身影,苏南犹豫了片刻,打开了手镯,从里面拿出了回春香。 这味香自己已经研究过好几次了,至少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如果这里面有什么秘密,相信也只有一个人知道了。 他看了看,想了想,最后还是将回春香收起,有些犹豫,他想,他要不要去找一次李黎之。 微阖双眼,这次苏南睡得十分安稳。 一觉醒来,苏南感觉自己喉咙好了很多,思索了片刻,便还是决定暂时在林俊家里面住下。毕竟住在这里,总比在世外阁安全的多。苏南起的比较早,在府中用过了早饭,回到了世外阁。 脖子上的造型自然又引起了店中人的几番惊讶。松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先生....你..你这是怎么了?”他有些崩溃的看着苏南,怎么一天不见,自家先生又变成这样了? 他笑容尴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隐约有些痛感,并没有将昨晚上的事情如实告知,只说是脖子不小心受了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松竹虽然有些不信,可禁不住苏南义正言辞,看他精神奕奕,确实不像特别严重的模样。苏南找了一个借口,就说最近要调养展雪萍,就不在世外阁住下了,松竹没有多想,便去帮苏南收拾行李。 “对了,”苏南叫住了他,让松竹去一趟九天阁,去交一份拜帖给李黎之,若是有时间,过几天自己登门拜访。 松竹虽然应下来了,可是满是疑惑:“先生你平时不是看不惯那李公子吗?”以往那李黎之派人过来请先生,俱是拒绝,怎么今天人突然转性了?苏南讪笑两声,脖子还隐隐作痛,还能为什么,自己作呗? 苏南吩咐的事情,松竹手脚却很勤快,立马就写了拜帖出门了。赵管事在一旁等久了,见苏南得了空,连忙上前对苏南说道:“东家,东家。” 他转头疑惑的看着赵管事,后者连忙将最新的进展给苏南说道:“东家,大作坊已经全部建好了,也雇佣好了新手,正让他们将近期的一万两货品赶制出来。” “还有一件事情,东家,这货虽然订下了,但是这价格..还得您去谈一谈。”赵管事说,苏南听闻,沉吟片刻,点头:“也好,那就麻烦赵老您和我走一趟了。” 卖给这些商人的货,就不能向卖给普通京城市民那样了,还是按照一两银子左右的价格卖出去。换句说,这一两银子是售价,而商人们在自己这里拿货的价格,至少要少两成到五层。否则,别人赚什么钱呢? 赵管事听见苏南答应了,闻言大喜,立马接到:“那就太好了,东家,不如我们就定在后日如何,到时候找个私密点的茶楼,大家再坐下讨论下,如何?” 苏南淡笑:“那就麻烦赵管事了。”礼数周全的回礼,后者连忙推托。 就这么简单的过去谈生意,未免太亏了,苏南想了想,还是回到了书房中,书房中有些杂乱,摆放的东西更多是苏南拿来做实验的地方。 之前专门整理出了一片空地,用来安置上回制作的蒸馏器和分离器,规规整整的放好,在一旁,放置着做好的几瓶香水和精油。 香水的气味馥郁芬芳,深秋繁花落尽,前段时间还有一些月季原料来做香水,可是临近深秋,几乎找不到新鲜的原料。苏南提取了其他几款香料,做成的这几瓶香水。 打开一闻,因为技艺的不足,在苏南看来,这瓶香水中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比如说价格昂贵,味道不够精纯等,但是以现有的技术水平,做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苏南考虑了一下这个价格,这香水的技艺复杂,光是成本价都不低,如果真的要卖的话,恐怕只有售价上百两了。不过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冬天几乎没有什么原料可供选择,如果是春夏两季,这成本应该会稍微底点。 只是,苏南店中的产品,就算再贵的,也从来没有超过一百两的,况且,这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消耗得起的,卖给什么人,如果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买,又是一个问题了。苏南眉头紧蹙,半天没想到特别好的点子,只能放弃。 想着冬日将至,正经的香水自己不能做,却可以尝试将梅花提取一部分,制作梅花露拿来卖,先试探一下效果如何。 苏南正在想着,松竹苦着脸回来了,手上拿着的是写好的拜帖:“先生,我去问过了,那李公子前段时间玩南边去了,已经走了近半个月了,要再等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 他脸色僵住了,那么长,他去找李黎之,就是想将回春香这事弄清楚,早点脱身,早点了事,现在看来,岂不是他有半个月的时间都回不了家? 他神情抑郁,想来想去,顺手将香水瓶子攥在手中,想着在东西本来就贵,倒不如先送一瓶给雪瑶,让她先用着,若是效果好,倒是可以让她帮忙在周边的世勋贵族中宣传宣传。 想到这里,苏南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第99章 谈生意 苏南今日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的锦袍, 披了一件灰色毛裘。锦袍缝制精致,用金线银线缝制蝠纹纹饰,外面的毛裘随寒风飘动, 根根分明的柔软毛发随风飘荡。头顶的发冠用白玉制成。 眉眼柔和, 一身黑灰衣饰显得他面容清冽, 线条分明, 眼神清澈,瞳孔黑白分明,眼角微翘,似天生带着一份笑意。 苏南缓缓走进了二楼茶楼,赵管事和松竹跟在后面,不言一语, 面色严肃, 行走之间, 气势极足。坐在周围的人纷纷暗自猜测,不知是哪家贵族公子, 才能得此种风姿。 他心中却在哀嚎不已。这天还没下雪呢, 为了装逼他特意披了一件兔毛披风,看上去确实挺气派的, 可是,他热啊!! 到了二楼, 径直走向了目的地,在房间外面,有四人站姿端正, 背手而立,见着苏南一行人过来,里面出来一人,朝着苏南行了一礼:“苏先生,我们家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无论是行礼还是说话,这人皆挑不出来任何毛病,面容俊秀。 苏南板着一张脸,微微点头,赵管事赶忙从旁边出来,笑着和气的说道:“有劳小哥了。”说是等候多时,他还提前来了呢。他心中翻了白眼,推开门,热浪从里面向外扑来,他有些绝望。 果然不该穿这么多过来,热死了!! 他面上不显,可是心中哀嚎,叹息一声,跟着进去了。 这座茶楼地处在京城繁华城区,占地不小,环境清幽,格调高雅,很适合谈生意,听说城中商贾都希望在这里商议事情。苏南这是第一次见这几位商人,之前都是赵管事负责接触。 在房间中一共有三人,其中两人的身材圆润,见苏南进来,俱是热情的起身过来迎接:“这就是世外阁的苏老板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其中身体较胖的一人姓王,大约四十多岁,头发零星掺杂白丝,是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笑容堆叠,对苏南非常热情。 苏南脸上扯开了一个笑容,嘴唇微动:“王老爷客气了。”眼睛瞟向了旁边的两位客人,不吭不卑的向几位背手行礼。 “苏老板,坐,坐。”另外身材高瘦的易老爷稍显冷淡,应该是本性如此,脸上强扯了一个笑容,大约五十多岁。另外一个身材丰满,小肚子凸显,五十多岁双鬓斑白的商人姓谢,四人坐下,随意寒暄了几下。 苏南早就做过了功课,其中这位易老板是专做这一行生意,在淮南一代活动,做脂粉生意有几十年了,开设的店铺有几百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大户。另外的几位老板主要的生意范围也不尽相同,利用水运和陆地,将货品从京城卖到各州。 他感受到好几股眼神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上下打探自己,他若无其事,继续和几位闲聊。过了好一会,才将话题扯到今天的主题上来。 “苏老板的眉黛,我们几人都很感兴趣,这次前来,也是为了和苏老板商量此事。”王老爷笑容满面,给苏南倒了一杯水。 “自然,不知几位要多少的货量呢?”苏南微微颔首感谢,笑着问道。让赵管事将手上拿着的盒子放下,打开后,里面是放置整齐的小眉黛。 这些都是样品,颜色齐全,总共有七种颜色。三人对视,眼神交流了一顺,几人看着面前的眉黛,眼神俱是火热。其中易老爷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道苏老板这边可以提供多少呢?” 听见问题,苏南面上做出为难的神色,说道:“不瞒三位,这眉黛在我店中本来就卖的很好,每天几乎是供不应求,这多的,我倒是真的拿不出来。”苏南这说的是实话,虽然后面的产量有所增加,但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买的人也渐渐增多,每天的货量都很紧张。 听见苏南说的话,三人心中皆是一跳,王老爷暗自审视了一番苏南面上的神色,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挂着笑容,笑呵呵的说道:“苏老板的世外阁,乃是享誉京城啊,东西卖的火热也是自然,唔.....不如我们一家拿上一万件如何?” “不可能。”苏南断然拒绝了。每人一万件,也就说三人就要有三万件,他哪里做的出来。他眨了眨眼睛,眼神射出柔和却又不是严厉的光芒,笑意妍妍道:“几位老板怕是误会了,我只不过是做点小本生意,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货量呢?”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而且这眉黛和寻常的石黛,青黛不同,制造精细复杂,一天也做不了多少件,几位老板又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还是谨慎些好。” 他的妆品又不是大白菜,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拿出几万件呢。听到苏南说的话,易老爷眉头一皱:“看苏先生的的眉黛,造型小巧,难道制造得颇为费劲?” 其实这东西倒不费劲,苏南设计这东西的时候,本来就是打的快消品的注意,若是每日用,大概可以用上十五日,更重要的是制作技术。就算他能有这么多货,他也不会卖。 虽然他的小眉黛比不上螺黛那么珍贵,可也不能一下拿出太多,物以稀为贵,难免显得他的东西太掉价了。 苏南笑眯眯的看着在场上的几人,继续说道:“这东西也算是比较费劲,不过幸好我这几天有些存货,我可以给你们每人一家一千五的货量。另外,拿价我可以让利一成半,不过,各位需要交钱拿货,不接受赊账。” 苏南接连抛出了两个信息,让利两成,相当于打了八点五折,针对这种大批量的购货,本身就会有优惠,至于商贾卖到各地,还会增价两成到三成。所以说,这种妆品的利润空间是很大的。 前面让利的倒是还好谈,只是后面苏南提出来的“不接受赊账”就显得有些为难了。不接受赊账,也就是说在场的几位,要用真金白银从苏南手中买货品,后面不管卖不卖得出,都和苏南没有关系了。 而在周朝,最常见的做生意方式其实是预交一部分定金,再将货品卖出去,根据每月的销量,再慢慢给剩余的钱。这种方式,对商人的压力不大,一些大宗生意,都是动辄涉及好几万两数额,就算是再有实力的商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也不免心疼几分。 至于不接受赊账这种方式也有,多是一些背包客商人,单打独斗,经济实力不强,就说不上什么话。往往有这种商人远赴千里到外地去淘一些值钱而且体积小的珍宝,回到京城再卖出去。 听到苏南的要求,三人都面面相觑,王老爷怔愣了片刻,突然发觉连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嘴角强扯一个笑容,脸上的笑容有些冷淡:“苏老板,您这价格也太贵了,而且不赊账,我们一下子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钱啊?” 苏南淡笑不语,赵管事抬头看了苏南,见他神情自得,还能应付下来,于是站在苏南背后,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看苏南怎么回击。 心中嗤笑一声,苏南对王老板说的话不以为然。赵管事告诉过他,这几位老板财力颇丰,光是做苏南这一单生意,就是几万两的额度,一万两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会肉痛,但绝不会伤筋动骨。 而且苏南现在说,只能拿出一千五的货量,再打个折扣,就是一千多两的价格。就连公孙十娘这种开歌舞坊的都拿得出来,他们这些大老爷家财万贯,怎么可能拿不出来。 无奸不商,大家只不过想要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益的做法了。 不接受赊账,会对他的发财计划有所影响,肯定有不少商贾都不接受这样的方式,不过也算也有考虑,也有很多商人,如若生意不好,东西卖不出去,他收不到钱,自然也要受到影响。 像这种“不赊账”的要求,在京城倒是很少看见,有的都是实力雄厚的店铺,比如说如“九天阁”这种店铺,也是向来不接受赊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有这种自信,九天阁的香,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停滞不动,每样东西都十分受欢迎,卖的脱销。 而苏南的小眉黛,或是是新颖了些,不过世外阁成立不过一年时间,纵然发展很快,可是再怎么说,也没九天阁的深厚底蕴和霸气,苏南凭什么保证,他店中的东西拿到手后,能很快的卖出去呢? 目光含着笑意,听完了王老爷的不满,苏南靠在椅子上,神色坦然中带着自信:“不如我来给诸位算一笔账吧。” 第100章 绝妙的主意 而他说的只是一个保守的估计, 他们完全有可能继续提价售卖,一只眉笔,从京城运出去, 很容易卖到三两或者是四两每只, 价格几乎是成倍的增长。刨开了人力费用和运输的费用, 净赚也在一倍以上。而且像苏州扬州虽然更远, 但是交通更为便利,水运、陆运等方式都可以,他的眉黛不重,就算是一万份,都轻的很,一艘船绝对没问题。 苏南有些感慨, 古代的贸易就是赚钱啊, 因为交通信息的不发达, 商人往往在周转之间,就可以赚到好几倍的利润。可惜这工作苦的很, 在外奔波, 要不然苏南早就去做了。 “而小眉黛在世外阁刚刚售卖时,每个月的售额就在上百两, 这还是每人限量的缘故。”即使是在后面放开,每月的销售量更不低了。光是这一样东西, 每个月带给他的纯利润就在两千两左右,让苏南几乎赚的飞起。 如果这些人卖得好,一千多只的眉黛应该一个月不成问题, 毕竟他们并不是自己卖,还要供货给其他的店铺,每人每店分个几只,相信很快就分完了。 苏南状似无意的拿起了其中一只眉笔,然后开始在手上描痕,轻轻松松,就可以在手上画着,比之前的青黛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几位都是见过世面的,不知道用过西域的螺黛吗?”听到苏南问话,其中王老板微微皱眉,在旁边强撑道:“用过是用过,可是苏老板,螺黛的颜色独特,浓青带墨绿.....”言语之间,似乎对苏南的所说并不认同。 眼中擒着一抹笑意,苏南静静的看着他,突然开口:“螺黛一只多少钱?”王老爷住口了,脸上划过尴尬。苏南佯装没有看见,手边的一抹热茶热气氤氲,将苏南的一张脸印的模糊,只听见清亮的音色香气,苏南款款而谈:“西域的螺黛,卖到京城最低是八十两一只,最高的则是上百两一只,而我的眉黛,世外阁只卖一两银子一只。” 虽然螺黛更加经用,一只可以用上两三个月,苏南的眉黛只能用上二十天近一个月左右。不过...... 一两银子的东西,你要多经用,他还赚不赚钱了啊? 王老爷很快了解到了苏南的潜台词,毕竟是老油条了,脸色不红心不跳,脸上笑容不变,可却不说话了。 “如果诸位朋友不相信苏某的东西,倒是可以少买一点,买个几百只,也不过是一个古玩的价格,拿出来试试水,如果卖得好诸位再来我这里买就是了,价格不变。”苏南笑意满满,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苏某的产量也实在有限,这几天也有好几个商人在苏某这儿订货。” 他一脸诚恳的看着几人,说道:“您也知道商行的规矩,先来后到,如果货定完了,那苏某就没法了。” 几位老爷脸上的笑容尴尬,相互对视了一番,目光交汇,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苏南也不急,倒了一杯新鲜的鲜茶,“呼呼”的吹了两下,小口啜着。 过了一会,几人似乎有了决断,对苏南说到:“既然这样,那我们每人就先拿一千,苏老板,您看怎么样?” “好,自然好。”苏南笑吟吟的说道:“之后拿货和签合同,诸位都可以找赵管事。” 大家面上还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谢绝了几位留他吃饭的想法,赵管事和苏南先行告退,出了门,便是一阵凌冽的寒风,苏南打了个哆嗦,急忙披上了自己的披风,坐上了马车。 只有两个人,赵管事想说什么话就直说了:“东家,那前几日工人们加工赶制出来的东西,岂不是没有用了?”因为想到今天要谈生意,所以让工人赶点,才做出来这一万多只,可苏南的一席话,倒让几人退缩了不少。 原本一万的货量,也皱缩成了一千,差点让赵管事以为今天的这摊生意糊了。 苏南却显得很轻松,显得无所谓,笑了笑:“怎么会吹糊了呢?之前王老爷不是说过吗?一个人就要定一万只的货,三个人就是三万啊,远远不够。” “可最后不是没同意吗?”赵管事说道。 “他们只定了一千只,是因为我提出来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接受赊账。万一我他们买了,却卖不出去该怎么办,先试试水也是正常的。”苏南倒是显得很理解,比较都是老江湖了,警惕些也是好事情。 “一旦他们尝到甜头了,变回加大购量,你要对我们的东西有信心啊。”苏南看了他一眼,笑盈盈的说道。 “东家,我倒是有信心,不过.....”赵管事有些犹豫,苏南知道他在想什么,循循诱导道:“我知道你可能不太习惯,”苏南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们的东西卖出去了,可是却收不到银子,对世外阁的销量也有很大的影响。” “可是东家,这样世外阁眼下根基不稳,正是急需要扩张,这些商人在行内颇具有地位,由他们将我们的东西卖出去,那是再好不过了。等将来世外阁的生意做大了,再转变也不迟。”赵管事说道。 苏南摇了摇头,说道:“人都是有习惯的,等你将来再来转变方式,他们肯定更加不乐意,还不如事先就说好,等他慢慢来适应,只要立下了一个规矩,将来就好说了。” 赵管事依然苦笑道:“那东家,我们存的那些货该怎么办呢?” 苏南早就有安排,从口袋中拿出一袋松子,慢慢剥着,闲适的说道:“恩,之前店中的眉黛不是一直都有限量吗?卖了这么段时间了,应该不限量了。如果等那几位来补货时,如果有多的,就卖给他们吧。”没有就算了,谁叫他们不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呢,总共才三千两不到的银子,他还赚的辛苦呢。 赵管事的笑容有些无奈,摊上了这么一个任性的东家,真是......在他看来,如果能将货品卖出去,虽然暂时收不到银子,但是定了合同,在之后他们将钱转过来也是一样的。 就是不知道那三人到底还来不来了。 苏南没有理会自家管事满腹担心的心事,让马车夫送自己到了夏府,谁知道刚刚一进去,就听见府中雪瑶的声音,吵吵闹闹,不知道说些什么。 直到走近了一些,才听见雪瑶似乎满是愤怒的在和林俊说些什么:“不去,我凭什么要去,皇宫有什么好去的?” “去皇宫,去什么皇宫?”苏南有些疑惑的从门外跨进,看见了林俊,夏雪瑶非常激动,脸上重新染上了笑容,兴致勃勃,嘟起檀口,脸上全部都是不满,拉住他的袖口,左右不停摇晃: “苏南,你和我哥哥说一下,我不想去皇宫嘛。”小女孩娇嗔道,一双杏眸中满是祈求,在向苏南撒娇道。 楚七旬居然也在旁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搞得苏南莫名其妙,林俊站在旁边,也瞪了他一眼,苏南没搞清楚状况,懵懵懂懂,周围摇晃了一番,问道:“额,什么皇宫,你们怎么要去皇宫。” 林俊一张脸全部都是黑的,咳嗽一声,声音不失严厉的说道:“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松手。”闻言,雪瑶心不甘的放手了,可眼睛中水润晶莹,继续向他看着。 原来,周朝皇家都有这么一个习俗,当公主等女子及蒂之后,需要专门请人教授相关的知识和礼仪,包括一些特殊的课程,可更多的是训练公主等皇家女子,如何行走更有风范,如何打理自身,还包括了礼仪训练和琴棋书画等等技能。换句话说,和算了之前做过的差不多,可人家毕竟是做了几十年了,更加专业也说的过去。 而对一些有功之臣或者身份显赫之臣子,圣上也会特意下降恩赐,让大臣之女能够入宫学习,这算是莫大的荣耀了。 夏雪瑶在前段时间已经及蒂,可是却没人教她,这次,不知道圣上哪根筋不对劲了,非要让雪瑶去陪受宠的周贵妃的女儿,也是刚刚及蒂的公主——端蓉公主,一起参加这趟礼仪课。 雪瑶的反抗情绪非常大,她对此非常抵触,总觉得那不过是骗人的,根本什么用都没有,还要到皇宫中陪读,这下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苏南却眼睛一亮,试探性的低头问雪瑶道:“你是说,你要去皇宫中?” 有一绝妙的想法在苏南心中诞生了。 第101章 送香水 夏雪瑶愣了愣, 她看着苏南兴奋的样子有些不解,懵懵懂懂的点点头,说道:“是....我要去...咦, 不对, 我不去啊。”反应过来, 突然很气愤的说道。 林俊像一只幽灵, 偷偷在旁边幽幽说道:“圣旨已下,你不去也不行。” 小姑娘眼睛都红了,心里面感觉委屈的不得了。 楚七旬偷偷走到了雪瑶的前面,劝慰道:“就两个月的时间,端蓉公主你也见过,脾气温顺, 你就当去皇宫里面玩一圈, 不好吗 ?” 夏雪瑶似乎平静了一些, 可是眼睛还是红红的,嘟起小嘴, 瞪了一眼她的哥哥。 苏南心里面飞快的转过一些想法, 眨了眨他的眼睛,也在旁边劝说她。 或许是知道去皇宫是板上钉钉, 夏雪瑶脸上虽然挂着不耐,面上委屈, 扭扭捏捏,行为举止却好了许多。 林俊也松了一口气。 苏南笑嘻嘻来到夏雪瑶的身边,坐下来, 苏南身材修长,一双明眸闪烁,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让人看着不禁心生好感。 “不想去”苏南眼眸含着笑意,温柔的看着夏雪瑶。后者摇摇头,又点点头,之前她脾气有些暴躁,后来明白也不过是发发脾气。她自幼和端蓉公主相识,俊哥儿不在的时候,周贵妃对她颇有照顾,这次让她入宫,其实也是别人的一片好心。 她自从上回和俊哥儿说过了苏南的事情,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的俊哥儿好似不喜欢她粘着苏南一样,若有若无的在她面前说,觉得苏南不适合她,想让她打消心中的看法。十娘自从上回说过一次后,也明里暗里的推诿自己。就连楚七旬也一天到晚在自己面前,说苏南整天和脂粉混合在一起,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 虽然周围人都这么说,可反而激起了她心中的一股犟劲,你越是不让我做什么事,我就偏要做。夏雪瑶暗暗下定了决心,决定才不要 理他们的说的话呢。 苏南看着小姑娘满脸的不乐意,从自己的箱子中拿出了一样东西。白瓷瓶上印着点点梅花踪迹,看上去细致典雅,小巧玲珑,瓶口背塞着木塞。这个小瓶子引起了夏雪瑶的注意,眼光滴溜溜的顺着苏南的手转着,好奇的问道:“苏南,这是什么?” 他笑吟吟的将这个瓶子给她,夏雪瑶打开以后,一股香气顿时从里面喷薄而出,如同一缕青烟,飞快的转入她的鼻腔。一股好闻奇妙 的香气,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一股通透的香气侵入鼻腔,整个人的脑袋都清醒了几分。 她眼睛瞪大,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什么啊?”将瓶子微微倾斜,里面有水“咕噜噜”的流淌,阵阵幽香从里面传来,夏雪瑶的眼睛都亮了,跃跃欲试的看着苏南。 苏南嘴角微勾,将木塞放回了瓶子中,轻轻摇晃,将木塞取出后,用湿润的那一头在夏雪瑶的脉搏处擦了擦,笑吟吟的说道:“闻闻,味道怎么样?”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苏南非常自信,夏雪瑶兴奋的就像一只小狗,不停的凑着自己的手腕闻着,“很好闻啊,这是什么啊?” 和纯香水花露不同,这款粗制的香水差不多算是苏南精心提取调配的,用的定香剂都是价格昂贵的龙涏香等天然物质,前调中调尾调一个不少。 果然这个世界就没有人不爱香的,女人更是不能放过,夏雪瑶一改之前沮丧的表情,目光灼灼的看着苏南,眼睛爆发了一团精光:“这东西,是店里面的新产品吗?”说到这里,夏雪瑶心中美滋滋的,每次她都能用到苏南店中的新品,真好。 不过以夏雪瑶的直觉,这个东西一定很贵。收起了香水瓶,试探性的问道:“这个...要卖多少钱?” 他眼角笑如弯月,眨了眨,划过狡黠的光芒:“不贵,这一瓶,就卖个一百多两银子罢了。” 夏雪瑶差点连手上的香水瓶直接摔下去。双目瞪圆,想到而有些不可置信:“真的?!那么贵。”这可算是苏南卖的最贵的妆品了。 “这个叫什么名字?”夏雪瑶问道。 “香水。”苏南回答,雪瑶看着手中的香水,眼神有些恋恋不舍,半是期盼,半是试探的看着苏南,明明心里面想要的不得了,可是按照苏南以前的抠门性子,自己能拿到一瓶就不错了。 “嘿嘿。”苏南笑了笑,将包里面的另外两瓶香水一起拿出来,大方的塞给夏雪瑶,豪爽的说道:“拿去用,随便用,不够我还有。” 不光是夏雪瑶的眼珠子瞪出来了,连林俊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 夏雪瑶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丝毫没有顾忌旁边自家哥哥愈来愈黑的脸色,浑身散发着不对劲的气势,直接开心的抱住了苏南,林俊脸色猛地沉下来了。 “啊啊,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苏南,我...”夏雪瑶的话还没说话,便被苏南挣脱出来,用开玩笑的语气埋怨道:“松开松开,别动我啊。” 苏南还要继续谈正事,他极力推销着夏雪瑶说道:“这香水啊,三种不同的香味,你每天换一种,不用每天费劲的熏衣,直接涂抹到身上,可以持续至少两个时辰,是不是很方便?” 夏雪瑶兴奋的点点头。不过想起了香水的价格,有些失落犹豫:“这个,但是这个东西好贵啊。”一百两银子一瓶,感觉....连她都觉得有些小心疼。 苏南语重心长,意有所指的对她说:“这个东西你买不起,可是有人买得起啊?”努了努嘴,给了夏雪瑶一个眼神。 雪瑶眼睛都亮了,恍然大悟,嘴角微勾,眼神飘忽,一下子就明白了苏南的意图:“对哦,皇宫中.....”后半句戛然而止,两人作出一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嘿嘿”在那边奸笑。 为了苏南的赚钱大业,苏南大方的送了几瓶香水给雪瑶,只说她若是喜欢,再在他这里拿就是了。 或许是因为苏南的几瓶香水,让夏雪瑶的心情的都好上了几分,本来还有些不乐意去的皇宫,心情也颇为喜悦,蹦蹦跳跳的拿着苏南给她的几瓶香水,宝贝一样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林俊站在一旁,从开始就沉默不语,苏南转过头看他时,只见他眼神复杂,开口语气就颇为无奈:“还是你有办法。”不知道自家妹妹最近怎么了,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听。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到叛逆期了。苏南和林俊一起走向了外面,他语气轻快的说道:“雪瑶现在还小,等她大一些了,就能明白你的苦心了。” 林俊五官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划过一丝苦笑,苦心到没有,私心倒是不少。 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没有将雪瑶的心思讲出来。 林俊垂头,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自然许多了。他们两人来到了莺歌坊,上楼去看展雪萍,快要走近房间时,被旁边的姑娘拦住了。“苏先生,展将军正在里面按摩,您不方便进去。” “好。”苏南也不矫情,就在外面和林俊等了一会,闲聊半响关于世外阁的生意,十娘就从房间中走出来了,看着苏南和林俊两人,柳眉一挑,“你们来了?” “里面完了?”苏南依靠在木栏杆前,闲适的问道。 “完了,在里面洗澡呢,马上就可以出来了。”十娘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领路,将他们领到了另外一间房间中。少坐片刻,展雪萍就穿着一身白衣走了进来。 胖胖宽大的身体,脸还是肥嘟嘟的,头发扎起,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林俊面色有些纠结,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变化。苏南白了他一眼:“人家可是瘦了七斤呢。”这才多少天时间啊,能有这样的效果算得上不错了好吗? 又是燃脂膏,又是饮食控制,成天运动不停,就算是中药针灸都加上了,也不过是减少了七斤,看展雪萍的模样,半条命都去了。 从一个无肉不欢的人活生生的整成了环保素食主义者,要是他都不一定坚持下去,看看人家,多能干啊。 十娘倒是很惊讶:“你怎么知道她瘦了七斤。” “看出来的。”苏南让展雪萍坐下,后者有些揣测,苏南将她手臂捞起来,摸了摸,捏了捏,心中暗自判断。 之所以将精油提炼出来还是有作用的,配上特殊的按摩手法,虽然减肥有点快,但是手上的皮肤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松弛,应该可以继续下去。 不过这个问题一定不能忽略,按照计划,展雪萍一个月就要减十几斤或者是二十斤,这几乎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了,对身体的负担也很重。苏南拿出一只毛笔,将这些全部记下来,等回去再将方案进行调整。 等苏南将所有的东西全部忙完,公孙十娘才凉悠悠的开口道:“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苏南漫不经心的答道:“还有什么问题?”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将纸张进行整理。 “你准备,让展将军准备什么才艺?”十娘问道。 “才艺?”苏南不解的抬头,看着十娘说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对不起雪姑娘,老是坑她,妈妈一定会给你 第102章 吃也算特长 “才艺?”苏南一脸懵逼, 转头看着展雪萍,问道:“你会什么才艺?” 展雪萍白净的圆脸上升起了两抹红晕,扭扭捏捏的说道:“唔....吃算吗?” 算你个大头鬼啊!苏南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看着十娘问道:“你看她那个样子, 你觉得她会什么才艺, 不会!” 十娘青筋暴起, 找死,不会还这么拽? 苏南笑嘻嘻的从箱子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十娘:“十娘,今天我专门过来给你送东西的,你看看。”说着打开了盒子,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展现在眼前。 十娘的脸色稍好了一些, 状似嫌弃的将盒子抢过来, 翻动了其中东西, 态度稍好,眼神飘忽的说道:“恩, 我尽量吧。” 苏南笑容可掬, 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那就麻烦十娘了。” 十娘低头思索了片刻,看了看展雪萍的身材, 后者揣测不安的看着苏南,苏南挤眉弄眼, 在一旁示意不要紧张。 “要不就....舞蹈呢?我倒是看雪萍的身手,颇为灵活。”苏南嘴角一抽,看着重达一百七十多斤的身躯, 心中暗想:你确定? 不过展雪萍什么都不会,唱歌歌不行,弹琴弹不来,跳舞也从来没学过,不如重新开始学。他试探性的问道:“你说,吃真的不算特长?” “滚!”十娘眼中喷火,瞪了一眼苏南。接着看着旁边林俊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眼色不善,马上转变了态度:“额,你真的觉得有人会喜欢这个兴趣爱好?”语气温柔的不可置信。 林俊眼神好转。 苏南也觉得不可能。 等苏南和林俊走时,雪萍在后面用期望祈求的眼神看着两人,活像被父母丢下的小可怜。可是两人走的毅然决然,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目光。 苏南暗暗揣测,十天不到的时间,就能减七斤,不错不错,也只有这么胖的人才能有这么明显的效果了。 过了两天,当初和苏南谈生意的三位商贾来到了世外阁,带着事先说好的银两。 王老爷笑容满面的从正门走进,随意的看了一眼世外阁店中的环境。虽然店铺不大,看着却特别工整,每个柜台前都放置着一种妆品,还有专人在一旁帮人试用。他看着,似乎有不少人提着小篮子,在结账,他没有在意,随意的扫视了一眼,便到了内屋去了,自然也没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纷纷。 “世外阁的眉黛居然不限量了,我得多买几样回去存着。”其中一位夫人说道。 “你买这么多作何?放在家里面可以用一年了。”另外一位身穿褚色锦衣的夫人疑惑问道。后者悄悄的给她说:“你是不知道,他们家的东西抢手的很,好几次卖断货,趁着这段时间货量多,多存点,等以后断货,你就只能去外面加价买了,哭死你。” 这位夫人神神秘秘的说道,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周围人听见她二人说,立马让伙计多准备一些。 这些王老爷自然不知道了,他和苏南算了银子,将货物运走,一共三千份,因为数量太少,一人一千不过是一两个箱子罢了。王老爷一下子给出了一千多两,心里面肉疼,脸上却还要做出一副赚了大便宜的庆幸:“刚刚从外面走来,苏老板店中生意果然红火啊。” 随即笑哈哈的像个弥勒佛:“若是东西卖的好,我过两天再来买,到时候,苏老板可要为我留着啊。” “一定一定。”苏南面上答应下来,心里面却嗤笑,按照如今的卖量,能不能存得了货都是一个问题。 好在如今新买了工坊,在生产方面不成问题。听说有不少黄牛还大量购入,只等苏南这边断货就加价出售,不过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 苏南看了看桌子上的银两,笑意满满,两千多两,说是不多,但也不少,就这么轻松的入账了。他站起身,将桌子上的银两划出了一百多两给了赵管事,看着对方有些惊讶的模样,苏南笑了:“赵管事,这是您应得的。” 后者讶异,连忙站起身来不停的摆手说道:“使不得啊,东家。” 苏南笑了,这是赵管事拉回来的生意,按照道理,这里面的钱本来就应该分他一份。“可是....这不合规矩。”赵管事还在推托,苏南摇摇头,眉目清俊,眼色柔和道:“没什么不合规矩的,不光是您,就连店中的伙计,慢慢也会这么做的。” 在周朝,提成的概念还没有产生,不少工人的月钱都是固定的,苏南早就想着这么做了,根据每日不同的劳动,适当的提成分红,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激励店中工人的士气。 至于提成的方案,工人就按照每日制作出的东西来计算,达到了某种程度,每天的月钱则可以稍稍提高。店中伙计,则按照这个月售卖出的金额来提成。苏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具体的奖赏措施还需要赵管事帮忙计算。 赵管事有些激动,捧着手上的银子,这几乎抵得上他近三个月的工钱,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得了。虽然他对钱财无所求,只是觉得平时自己的薪酬已经够用了,可没人不喜爱银子,如果能多得一些,总是好的。 苏南做生意的经验不算丰富,可也是奉行着自己吃肉,别人喝汤的原则。赵管事虽然是从林俊那儿挖过来了的,可跟在自己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尽心尽力,苏南自然也不会亏待他。 果然,赵管事神色显得激动,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东家,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帮您管好世外阁的。”说到这里,赵管事嘴唇哆嗦,眼中放着莫名的光芒,几乎对苏南五体投地了。 “恩。”苏南笑嘻嘻的说道:“这几天店中的眉黛卖的很好,千万要将工坊的产量跟上,不要断货。另外,多储备一些,以后单家少于三千两以下的订单,我们就不接了。” 分明没有赚上几个钱,还让那么利润,他赚什么,赚西北风吗? 赵管事恍然大悟,接着狠狠的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东家放心,他们要是再找来,我一定会把好关的。” “对了,东家,你做的香水?”想起了苏南最新做出来的东西,赵管事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个不急。”香水本来就是奢侈品,买的人不多,而且价钱昂贵,说实话,还真没多少人可以消费得起。 苏南心里打了一把好算盘,他向来对自己的东西很有信心,呆在世外阁。时而去莺歌坊看看展雪萍的减肥进度。经过多方努力,体重也以看得见的数字掉下去,很快便减到了一百六十多斤了。 少了近二十斤,整个人的身材发生了细小的变化,身上的肉也比之前要稍稍紧实一些了。最明显的就是裤腰带,减肥先减腰部,直接瘦了一圈。原来的裤腰带不得不拉紧了些,倒是腿部的变化还不明显。 苏南毕竟是专业的美容师,之前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的减肥案例了,知道体重骤然下降会引起的某些变化,好在手上有秘方,涂抹全身,尽量减少出现减肥纹和皮质松垮的现象。 或许是看到了成果,展雪萍也比之前更加有精神了。苏南见她时,有些时候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隙,配上那圆圆的脸看上去分外喜感,谁能想到在战场上厮杀的女将军,难得有这样的表情。 第103章 小饵换大鱼 就这么悠悠闲闲的过了十多日, 终于,之前其中的一位易老板如愿来找到了苏南。 “苏老板,咋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之前的眉黛, 我希望能再采购一些。”易老板的身材消瘦, 留着一撮山羊胡子, 看着倒不像是商贾,反而是一位教书先生。皱纹深刻的脸上,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眸,显得来人的不可小觑。 哦?苏南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心中奸笑,面上却是正义凛然, 眼睛微眯, 遮盖住了旁边的精光。赵管事也修炼出来, 眼观鼻子的低垂下头,偶尔抬头和苏南对视一眼, 便是苦笑。 两人的神情都较为平静, 倒让易老板心中觉得不对劲。苏南状似可惜的说道:“这个.....易老板不知道您要多少呢?” 易老板在行内混迹多年,向来会看人的表情, 看着苏南似有些为难的样子,试探性问道:“这个.....苏老板可是有什么难处?不如...两千份如何?” 苏南心中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脸上却笑呵呵的说道:“易老板,我家的东西卖的可好啊?”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反而问了看似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这.....”易老板显得有些犹豫, 他自然是觉得这东西好才来买的,他和其他几人不同,他一向是做类似的生意,眼睛毒辣,自然知道苏南的东西好用,别的不说,少少的一千多份自然不够卖的。所以没过几天,他就专程过来,想再定一些。 “苏老板的东西,自然是没得说。”苏南听到这句话,叹息一声,说道:“实不相瞒,若是前几天易老板来拿货,往日眉黛的售卖并未放开,世外阁倒还有些剩余。可今天.....倒也所剩无几了。”其实在仓库里,还剩下不少。 易老板是聪明人,只是一瞬就听出了苏南的潜台词,本来还有些揣测不安的心情倏地沉静了许多。“苏老板,我们两方本就是做脂粉生意的,自然也最了解,不如您说你那里有多少存货,看易某能不能全部吃得下来。” 苏南不想卖给他的原因,无非就是赚的太少了,毕竟光是他们店中,一个月卖上几千份也不是问题。之前的一千份只能算是鱼饵,专门拿来钓鱼的。易老板的生意广,地域覆盖广阔,能吃得也更多。只是在生意谈判上,赚的越多自然越好。 他笑了笑,一双杏眼微眯,眼中隐约有精光闪烁,给易老板倒了一杯热茶,笑道:“其实不瞒易老板所说,苏某这里还存着一些存货,可毕竟世外阁的店中也要卖上不少,所以....”稍顿了片刻,文质彬彬,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眼注视着对面的人,道:“存货有限,您买的多了,别人自然拿的就少了,要拿多少,还是要看您。” 苏南的话说的很清楚了,你拿多少都没关系,货只有那么一些,你拿了,别人就自然没有份了,若是之后再后悔,那又是怎么一种情况就不知道了。 思索了片刻,易老板很快就决定下来了,只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罢了,虽然看上去多,可实际算下来,却动不了筋骨,而且苏南说的让人颇为动心,让他拒绝不了。 送走了易老板,苏南笑的躺在打跌,赵管事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站在旁边,几乎未开口,“东家,那如果那几位商人又来了,还需要卖吗?” 苏南笑眯眯的说道:“需要啊,自然需要,有多少卖多少,先到先得嘛。” 他这里生意火热,赚的盆满钵满,另外一边,也是气氛打得火热。 夏雪瑶低垂着头,坐在下方的椅子前面,今天她穿了一件粉色冬裙,外面披了一件褚红的披风,头发简单的挽起,眉目精致,容貌靓丽,比起之前在家中,夏雪瑶现在却安静了许多,只是低垂眉头,能仍看出她的花容月貌。 连坐在上方,满身华贵,气态端庄的周贵妃见到此景,都不禁掩口而笑:“如今雪瑶长大了,总算是个女孩子了,比上以前温柔许多呢。” 听闻此话,夏雪瑶的两颊上染上了两抹绯红,娇嗔道:“贵妃娘娘...”小女儿的娇态神情完全掩藏不住,除了她以外,旁边还坐了另外一位女子,衣着华贵,百褶长裙铺在地面,淡黄的百褶裙摆显得女子肤如凝脂,眉目五官有些弱,却仍旧看得出是一位小美女。 “是呢,我还记得以前,雪瑶就像是一个假小子,爬上爬下呢。”说话的是端蓉公主,也是周贵妃的亲生女儿,及蒂之年的女孩子,身上带着稚嫩的气息,一脸的天真无邪,纯洁的像一朵百合花一般。 有时,连夏雪瑶都觉得疑惑,像皇宫这种大染缸,怎么会教出端蓉这样纯真的家伙出来,按照画本子说的,后宫之中难道不应该争权夺势,气氛紧张吗? 后宫中的娘娘不多,大大小小有近二十位,后位空悬已久,前任皇后是当今圣上的结发妻子,育有一子,太子去年已经成年。周贵妃虽然看似得了盛宠,身边也只余下端蓉一个女儿,也是圣上最宠爱的一个孩子。子嗣不丰,皇子共有三位,公主有四位,统共有七个。 周贵妃虽然不是皇后,却掌有皇后印章,听说小时与她的母亲是发小,后来入宫为妃,也时常进宫拜访,一来二去,关系不错。即使后来母亲去世,周贵妃也时时对他们颇有照顾。 她还将这事给楚七旬说过,最后也只得对方一句嗤笑,只说她太过天真,问他什么又不肯说,让她觉得颇为恼火。 周贵妃笑着对雪瑶招招手,让她走近看看:“乖孩子,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变呢?”雪瑶笑着走过去,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笑道:“贵妃娘娘说笑了,您前个月才见过我的,哪能这么快?”后者笑了笑,突然鼻头微动,似乎闻到一股香气,香气明显却又不清淡,是一股非常好闻的香气。她有些好奇,拍了拍雪瑶的手,问道: “可是用了什么新的香膏,味道不错。”周贵妃笑意妍妍的说道。 夏雪瑶的眼睛亮起来了,随即眼中划过自豪的神情:“娘娘,我可没有什么新的香膏,您问问,是不是特别好闻?”将自己的手腕举起,期待的看着她。后者笑容满面,随即低下头,按夏雪瑶说的,闻了闻脉搏处。 香味越发浓烈了。 周贵妃有些惊奇:“这真不是香膏?” 第104章 肥差 见周贵妃眼中染上了一抹兴趣, 夏雪瑶连忙推荐道:“不是不是,这不是香膏。”从袖口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将木塞艰难的打开, 香气缕缕从里面冒出。 “这是香水, 我前几天才得的呢, 贵妃娘娘闻闻, 味道好闻吗?”献宝似的将东西呈上去,端蓉眼中好奇,凑近了看,见周贵妃眼中划过思虑,将瓶口放在鼻下,用手轻轻的扇闻, 眉目一挑, 脑袋一偏, 对这东西染上了三分兴趣。 “这香气倒是不错。”说完轻轻的摇了摇,瓶中有水, 脸上带着笑意, 微蹙眉头,笑道:“你从哪里拿来的这种新奇玩意。”看样子, 却显得很有趣。 端蓉闲不住,急慌慌的凑到了母亲的身边, 伸着脖子,就想拿过来闻,踮起脚尖, 伸手想要拿,但是拿不到,“母妃,给我闻一点嘛。”端蓉公主有着有一张纯真美丽的容颜,嘟囔着嘴,平添了几分可爱。 夏雪瑶显得有些心疼,苏南虽然说了这香水随便用,可是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件香水了,身边只有一瓶,若是真的要让她送出去,还有些心疼。 “我帮你。”夏雪瑶怕她手没个轻重,一撒撒半瓶,这东西可贵这呢。帮她滴了一点到脖颈处,过了一阵,香气蔓延开来,气味芬芳。 “倒是挺方便。”周贵妃若有所思,看着夏雪瑶手上的东西,眼中很快划过复杂的神色,又是笑意妍妍,看着下面两个小孩。 端蓉眼馋看着夏雪瑶,后者被这眼神盯的一紧,暗暗的藏了藏。 “这东西是你从哪里得来的?”周贵妃姿态雍容,依靠在被椅上,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问道。 说起这个,夏雪瑶一脸兴奋,兴致勃勃的坐在一边,道:“这东西是我一个朋友做的,是不是很好用?” “恩,不错。”语气带着赞赏说道。比起寻常的熏香,这香水要简便不少,只需要打开涂抹在身上就可以了,若是熏香,还需要有专人熏衣,节约不少时间。 周贵妃拿起闻了闻,状似无意的问道:“只不过,这香水的味道清香带着香甜,有点太腻人了,有没有那种香气沉稳的香水呢?” “腻人吗?母妃,我不觉得呢。”端蓉疑惑的看着周贵妃,随即展露了一个笑容:“母妃,那不如你把这瓶给我吧,我觉得挺喜欢的。” 夏雪瑶愣了愣,拿过了香水瓶子闻了闻,腻人吗?她也不觉得啊。周贵妃笑了笑,抚了抚鬓角:“这味道还是适合你们这些小姑娘,对我们来说,这味道就显得有些轻浮了。” “既然你朋友擅长做香料,你不妨回去问问他,他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周贵妃淡笑不语,夏雪瑶面露疑惑,却只能暗自将周贵妃的话记下来,思索了半天,也没得出来结论。 纤纤玉指指着端蓉的脑袋,笑嗔道:“看你垂涎的那个样子,你看雪瑶都快心疼死了。” 后者讪笑了一阵,苏南这次只给了她四瓶,每种味道只有一样,偏偏每样她都挺喜欢的,随便拿出一样都感觉舍不得。“这东西想必不便宜,你要是真的喜欢,那就自己去秀姑那里拿银子买吧。” 端蓉和夏雪瑶自小就在一起,玩的甚好,闻言也有些疑惑的问道:“那,要多少?” 谁知道苏南那奸商要卖多少钱呢,反正他说过,她用死不要钱的。眼珠子转了转,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我也不知道,反正还挺贵的呢。” 端蓉闻言,有些不相信:“我倒是不信了,能有多贵啊。” 周贵妃笑了笑,眼里溢满了慈爱的眼神:“你若是真喜欢,到时候给采买司的人说一声便是了。” 采买司,专门掌管皇宫中的采购事项,上到宫中娘娘的衣食住行所用之物,下到洗衣局的皂角粉,都要通过采买司售卖售卖,算是皇宫中的肥差之一。 后位空悬,皇后之印由周贵妃代为掌管,想用什么,想买什么,自然有些特权。 端蓉听闻,眼睛一亮,夏雪瑶面上笑着,心中却将其中的弯弯道道整理了清楚。只是不知道周贵妃刚才说的要求,苏南到底知不知道。 苏南呆在夏府,一旁林俊将夏雪瑶的话带给他,听完后显得若有所思:“喜欢气味沉静的香气?”他喃喃自语,思索了片刻。 林俊看他的眼色,知道他在这方面绝对是专家,于是在一旁不多言语。 “可是我之前给雪瑶的四瓶中,有一瓶的味道就挺符合的,还是不行吗?”苏南有些郁闷,话说这钱可整不好整啊。 林俊在旁边帮不上忙,只能劝慰道:“宫中的香料一向采自九天阁,要求甚高,你平日也不需太急躁了,不妨细细想想。” 苏南面无表情,不要和他提九天阁,那李黎之之前给他挖了一大堆坑,等他想要去找他的时候,偏偏连个鬼影都找不到。 思索了一会,苏南脑海中划过灵光,恍然大悟,猛然间好像明白了周贵妃说的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笑嘻嘻:“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什么?”苏南明白了,林俊仍然是一头雾水,不过苏南心中只是猜测,也不确定,只是说过两天再让林俊带几瓶到宫中给雪瑶。 过了几日,林俊如约将东西带给了自家妹妹,后者接过了香水瓶,打开闻了闻,神色莫名的觉得纠结:“这个味道....”真是难以言表。香气闻上去到不错,可她却有些不喜,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夏雪瑶觉得有些怀疑,这个味道真的有人会喜欢?带着揣测不安的心情,夏雪瑶将这几瓶香水献给了周贵妃。 让她有些诧异的是,周贵妃居然对这几款香水很高兴,将其收下了,并让旁边的姑姑拿钱给了夏雪瑶。 夏雪瑶一脸懵懂,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心想,现在宫中的审美居然都如此奇特了吗? 莺歌坊香阁之中,香气缭绕,屋外是寒风阵阵,屋内的角落,燃起了一盆银丝碳,给这个略显寒冷的房中带来一缕温度,可比上外面热气滚滚,这房中倒是要两块不少。 木质的地板上,铺着一层毯子,展雪萍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衫,躺在地上,双腿闭拢,靠着自己腰部的力量将身体抬起来,苏南说这个动作,用的是腰部的力量。 得益于这一个月的运动,展雪萍的整个人体型看上去消瘦了不少,虽然仍旧是胖胖圆圆的,可整个人比上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苏南对此毫不意外,经过这段时间的诊治,他大概能明白展雪萍的问题了。无非是身体水肿和脂肪过多,因为暴饮暴食导致的身体消化功能出现了故障,身体多余的水分堆积在身体中排不出去,所以看上去比较臃肿。 脂肪在身体中过多,也会导致内脏的部分堆积,造成肝脏等器官功能下降,恶性循环下,身体也越来越胖了。除了运动之外,苏南还特意为她调整了食谱,倒不是全部吃素,可是也要有分量了。 双手抱着头,展雪萍躺在地上坐着仰卧起坐,大大圆圆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旁边的苏南,坐在桌子边上写着什么。林俊站在一旁,帮他研墨,两人相处和谐,日辉从窗口设下,朦胧的光线笼罩在房间,一时间倒让展雪萍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唔唔唔,自己在想什么呢?展雪萍摇摇头,将自己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挥之而去,小耳朵竖起来,一边毫不费力的做运动,一边好奇的听着他们两个人说着什么。 “你是怎么猜到的,周贵妃要你的香水,是给那位用?”林俊的声线稍稍低沉,从他嘴里面说出来,音色清亮悦耳,有些宠溺与笑意。 “我猜的啊?”嘴里面冒出的是不正经的话语,苏南笑嘻嘻的说道。 林俊自然不可能是专为夏雪瑶送几瓶香水,而是进宫面见时顺带给她的。而过了几日,林俊再去面圣,滚在下方时,鼻尖却隐约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香气。 还记得他当时讶异的抬头,看着上方的圣上时,后者还觉得有些奇怪,问他出了什么事情:“夏卿,为何如此看着朕?” 林俊连忙垂头告罪:“回禀圣上,微臣只是在思索方才圣上说的话。”他自然不能上去问圣上,您今天怎么换香料了。 想起之前苏南说的话,林俊心如明镜,终于明白了那几瓶香水是给谁用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昨天实在来不及了,昨天的分量,今晚上会再更的。 第105章 生无可恋 想到这里, 林俊不禁有些奇怪,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南表情无奈,说道:“谁说我知道的?”他其实也不知道, 只是周贵妃说他的香水太轻浮, 他脑中才想到的。 轻浮的反义词是正经, 而在皇宫之中, 谁最需要正经? 之前给夏雪瑶的几款香水,都是女士用的香水,其中也不乏香气沉稳美妙的存在,可周贵妃依然不满意,苏南对自己的本事还挺有信心的,如若不是她的要求太高, 那就是苏南的东西根本不符合她心中的标准。 所以再后面的香水调制过程中, 苏南专门以昂贵的诸如“龙脑香”, “耿谷木”等传统的香料,再结合自己之前的经验, 调制了一款专门的男士香水。再搭起另外几款原有的品种, 再次拿给了周贵妃。 至于那款男士香水到底是不是用在了某人身上,这他就不清楚了, 也是林俊入宫后,闻到了相似的味道, 回来给苏南讲述道。 苏南的嘴角带上了几分笑意,听说宫中的香料一向是由九天阁来供货,这算不算抢了他们的生意?管他了, 抢了就抢了呗。虽然目前宫中尚未传来消息,可凭借的雪瑶的宣传,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林俊本来还将雪瑶在宫中卖香水的钱转交给林俊,让他带回苏南,自然被拒绝了。“你让她拿着,整整几个月的时间,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免不得一阵花销。” 林俊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苦笑道:“夏府并不缺钱,自有人给她银两,这钱还是你拿着吧。”苏南白了他一眼,没声好气道:“我让你拿着就拿着,让雪瑶当做零花钱。” 前者终于满是无奈的将银子收下来了,等下次入宫后,再转交给雪瑶。 “再过上几日,我便没有这么清闲了,到时,就不能陪你去莺歌坊了”林俊说道,深邃的眼神看着苏南,叹息一声,有些惆怅。 “为何?”苏南奇怪的问道。 林俊遂将入宫发生的事情讲述给苏南听,按照规定,本不应该说出来,可苏南和他的关系亲密,也没什么好瞒他的。 “再过上一个月,便是年底,届时,各路藩王将会从各自的领地前来京城,拜见当今换上,免不了带上军队士兵。”虽说一个藩王不足为惧,可架不住各路藩王前来,当今圣上最终还是不放心,今日召他前来,主要也是为商议此事。 需要他提前做好准备,在京城附近百里的所有地方,安排好钉子,藩王前来京城,是不得带兵入城的。只能将军队驻扎在京城附近。届时,每一路人马,不论风评如何,都要牢牢控制。 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此外,甚至还需要明探子和暗探子,明探子指的就是建军,和他们对接之人,能随时注意到面上情况。至于暗探子,就更加复杂了,附近的猎户,居民,乞丐等等,这一切都需要提前安排。 苏南突然想起什么,眉目一挑,眼睛朝着另外一边偏着,调笑的说道:“话说那镇南王也要来京?” 自那之后,几人之间并未提起镇南王的事情,展雪萍和林俊说了什么,自此以后,林俊并再也没提起世子提亲之事,苏南默默的将在一旁,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心知展雪萍并无嫁予世子之心。 林俊点了点头,此次诸王赴京,事情重大,圣上心中谨慎,他自然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因此,他也不能耍性子留在这里,想到此,他眼中划过一丝黯然,双手扶住了苏南的肩膀,后者怔愣。 “这一段时间我不在,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就住在府中,不要回世外阁了。”林俊专注的嘱咐着,他怕有心之人趁他不在之时,趁机加害,纵然他有心,也难在百里之外及时的赶回来。 苏南愣了一刻,复又“嘿嘿”的笑了,眸中秋水潋滟,整个人都明亮了几分。 原本凌厉的眼神软下来,泛过柔光,薄唇紧抿,林俊微微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低头,在苏南的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 双唇微凉,接触的时间并不断,额头被碰到的地方划过一丝电流,心中开心的心情泛滥,抬眼便撞入了林俊深邃的眼中,笑呵呵答应下来:“好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去吧。” 突然想起了什么,苏南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记得易容。”要不然长的这么帅,万一被哪只偷腥的猫叼走了,那他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林俊容貌改变,之所以没有引起大的轰动,完全是因为平日出去时,都是简单的易容,易容工具是苏南帮他做的,可以重复利用,这对于专业的化妆师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 林俊心中也要考虑,犹豫了片刻,小声的说道:“雪瑶在宫中,平日里很少回家,如果她回家了,你一定要劝说她,让她早日回宫,免得呆在外面惹出了什么毛病。” 思来想去,他也只有这一件事情做得对,幸好当时让雪瑶入宫。否则,雪瑶留下来,他在外面才是日日担心,生怕被家里面的猫儿偷吃鱼。 苏南歪头,倒不懂为什么林俊这么说,只以为雪瑶入宫是圣旨,如果在宫外太久便是抗旨不尊,点点头,同意了。 林俊暗自松了一口气。 苏南心底里有些惆怅,过了一天,林俊便起身走了,顿觉得夏府空了一半,雪瑶也不在,偌大一个夏府空荡荡的,身边有常驻的士兵和府中的下人,可没一个熟人,总觉得怪怪的。 心中仿佛空了一处,苏南干脆整日往莺歌坊跑着,去训练展雪萍,后者莫名的觉得这几天的训练量大了许多,压力骤然增加了不少。 训练一旦开了一个好头,后面就越发顺利了,不过在莺歌坊,苏南还发现了一个很眼中的问题。 旁边丝竹悦耳,琴音寥寥,高台场子中间九个人穿着轻纱衣随乐起舞,聚拢散开,宛若一只粉莲舒缓了周边的花瓣,美人美景美乐,本该是美不胜收的舞蹈,却突然插入了一脚。 中间有一个人,身躯比周边的舞女要健硕几分,动作僵硬,脚步走法混乱,手上的动作,比起周边人的自然舒缓,活像一只动作僵硬的僵尸,更别提那表情迟缓,目光呆滞。 就像是一锅美汤里面进了一颗老鼠屎。 “啊!”展雪萍惊恐的声音从中传来,她跳舞时,一只脚不小心踩了另外一个人,对方还没叫唤,她自己先一步“噗通”的跌落到了地上,音乐戛然而止,舞女停下来,面面相觑。 展雪萍一个人,像一只肥青蛙趴在了地上,那样子能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自己也知道丢脸,将脸埋在了地板上,不敢抬头看人,耳朵通红可以看出一二。 坐在下面的苏南和公孙十娘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不约而同的看到了四个字:“生无可恋”。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中 第106章 采买司 两人对视而望去, 一脸生无可恋。 苏南沉默不语,眼中的写着:跳了这么久就跳成这样,谁教的? 十娘眼中杀气凌厉:我*&……, 你行你上啊。 他扶额哀叹, 真的是.....好久没感受到绝望的心情了。 苏南一直不相信, 虽说他知道展雪萍对琴棋书画, 诗词歌赋,唱歌跳舞都不感兴趣,可他一直以为雪萍只是不感兴趣,若是好好学必会有所得,可他真的没想到.... 唱歌和弹琴是音痴,魔音穿耳, 书画前者活生生写成了桃符, 后者随便还不如火柴棍小人图, 至于诗词歌赋,算了, 就不说了...... 对比之下, 最好的一样就是跳舞了,不是说胖子都身材灵活, 天赋异禀吗?老天爷帮你关了一扇门,定会为你开一扇窗。苏南有种感觉, 老天爷不仅关了门和窗,顺便拿石头将其堵死了。 活生生是要憋死她啊! 他都不想再问展雪萍的特长是什么了,估计回答能把她气死。 十娘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不会就不会呗, 女子无才便是德,谁规定的非要学这些,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迂腐。” 谢谢夸奖啊,真了不起啊,他还是读书人呢。苏南面无表情道:“哦,是吗?真棒,那等年前圣上宴请百官之时,你让展雪萍上去做什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表演什么?当众吃下三桶饭吗?” 想到这里,苏南更是绝望,他感觉他的名声,好像快要毁掉了。 为什么当今圣上会突然提出让展雪萍当众献艺啊,为什么会突然提出来了,圣上是不是脑子有猫病啊,你让一个种几百斤的大胖子表演什么,身体碎大石吗?整个身体砸上去,来一个泰山压顶如何? 他不要脸人家女孩子还要呢。 半夜收到夏雪瑶的加急家书,一打开,满纸的朱红色丹砂触目惊心,苏南差点吓尿,大半夜的搞什么,还以为是血书呢。 等怀揣着揣测不安的心情看完了纸上的内容,他心底里拔凉拔凉的。上面写着,圣上突然要让展雪萍在年前的群臣宴中当众表演,表演什么,表演个鬼啊!! 血书中,夏雪瑶声泪俱泣的信中写道,求求他救他们兄妹两人一命,苏南差点晕在床上了。 第二天着急忙慌的从床上起来,拒绝了侍女为他穿衣的要求,自己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就到莺歌坊来了,想看一看展雪萍最近到底学的怎么样呢? 看完后,心生绝望,苏南想着,要不然自己把世外阁卖了,直接移居海外算了。 十娘在一旁宽慰道:“其实她跳的挺好呢,你想想,才几个月啊,连拉筋的时间度不够,你看刚刚她的舞蹈,难道不觉得身姿优美,轻若蝴蝶吗?” 地下的台子都快要被压塌了,还轻若蝴蝶呢。 场上的气氛蛮尴尬的,展雪萍扑在地上,保持这个动作不起来,周围的几位舞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还练不练了。 十娘看这样子,心烦,挥挥手,让她们全部退下,鱼贯而出,场上一下子空了不少。 苏南抬头,满怀希望的看着十娘:“其他呢,一点天分都没有?” 望着那双期望的眼神,十娘真的不好直说,眼神飘向一边,讪笑了几声:“她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南的表情猛地垮下来了,本来林俊已经没有打算让展雪萍嫁给镇南王世子了,他都打算只让展雪萍减肥了,谁知道现在又冒出这么个事情来,天要亡他啊。 趴在地上的展雪萍弱弱的抬头,说道:“那宴会上,会有斗会吗?我去参加武斗吧,肯定能赢。”她说的是之前宴请外国使臣的宴会,记得当时,她去参加还赢了呢,对方是其他国家一个比她还要胖的胖子。 “恩恩,真棒,让你表演,结果你去打架。”苏南微笑。 “怎...怎么就不行呢,我不是还能为国争光吗?”弱弱的反抗着,在苏南的笑容下,头又埋下了,不再说话了。 “你说这皇帝老儿是脑子有毛病吧,没事叫雪萍姑娘去表演什么啊,安的什么心呢?”十娘坐在旁边宽慰,看苏南的脸色实在不好,露出一个笑容。 苏南撇了她一眼:“这话你就当着我说,你要是当着林俊说,非得拔剑指着你的喉咙不可。”林俊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问题,对当今圣上十分忠心,在他看来有些愚忠。 虽然他也觉得皇帝老儿是有点毛病。 十娘瞥了瞥嘴,心知苏南说的是实话,不再说话。 展雪萍脸朝地,扒着不动。 苏南思来想去,也只有跳舞一样,试探性的对十娘说道:“要不然,你将舞蹈改的简单点?到时候让你的人一起跟着,让她打个蹭个舞?” 十娘的脸皮子抽搐,委婉的拒绝了:“ 这,怕是不太好吧,人家主角是雪萍姑娘,我的人就算上去,也不能喧宾夺主啊。”她是很想在那种场合露脸,可是她有自知之明,不该她出风头的,她绝不会上去。 展雪萍弱弱的抬头:“要不然,就让我上去打一架吧。” 苏南瞪了她一眼,又把头埋下去了。 十娘见苏南真的有些焦急,只能勉强想了个办法:“要不然,我还是让她练吧,说不定,等到了一个月后,会好一点呢?” 苏南点点头,后者又试探性的问道:“肥还要减吗?”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废话,你会看一个胖子跳舞吗?” 展雪萍又弱弱抬头:“苏先生,你不能瞧不起胖子啊。”胖子怎么了,胖子也能发挥光和热啊。 展雪萍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个日子真没法过了,随便一个人都能怼他呢。 苏南生无可恋。 展雪萍的事情,让苏南这几日一直意志消沉,连赵管事来莺歌坊寻他,都让他提不起精神。 “东家,采买司的人来世外阁了,说想见一见您。”赵管事强忍着住激动,对苏南说道。 “采买司?”他微微蹙眉,才想起来采买司就是皇宫中专门采购东西的,来他这里干什么?脑中转了转,才想起来,他的香水前段时间让雪瑶拿到宫中了,听说宫里的有几位还满意的。 苏南眉头抽搐,一想到他的快乐和痛苦都是同一个人所给,他就觉得...有些难受。 前来采买的人两女一男,或许是从宫中出来的,行为举止似乎与旁人有所不同,站在店中,周围自动隔开了一段区域,其中一位女子表情冷淡,年纪较小,另外一人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年纪稍大,大约有三十多岁了,眼角细微皱纹。 至于那男子,苏南一见面就知道了,是个十多岁的小太监。 苏南进世外阁的时候,已经过了有两炷香的时间了,他整理的衣冠,看了看旁边的镜子,风度翩翩,英姿勃勃,好一个帅气的儿郎,满意的点点头,走向了内室。 进去时,坐在屋内的几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看见了苏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了几分恼怒,那个年纪较小的女子“哼”了声,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道:“排场还真的大呢。” 苏南耳尖,将这句话听到了耳中,淡笑不语。倒是那位三十多岁,年纪较大的女子站起身来,朝着苏南微微一笑,行了一礼。“想必这位就是苏先生了吧。”说着莞尔一笑道:“却没有想到这么年轻。” “您说笑了。”苏南笑着回了礼,叫下人换新茶,请他们几人在坐下落座。 他的眼睛不瞎,知道中间那位三十多岁的女子,或许是宫女,才是这次的领头。 “这位姑娘是.....”苏南眼中露出少许疑惑,不知怎么称呼。 中间的那名女子莞尔笑了:“苏先生这一声姑娘,可是折煞我了,我这把年纪,还算什么姑娘啊,宫里面的人都叫我环姑,苏先生要是不介意,不如也这样叫我吧。” 苏南含笑点头。 “先生想必是知道我们为何来次,环姑就不说废话了,这是合约,先生每个月,至少须得向采买司提供规定的数额,今日签了这合约,下月初就开始计算了。”环姑给了算了一叠纸,苏南接过,眉头却紧皱的有些厉害。 “每个月,每种香水十瓶?”苏南喃语,似乎有些迟疑。 环姑脸上带着笑容,道:“先生可是有困难?”语气轻柔。 这确实有点困难,虽然十瓶看上去不错,若是他一个人的话,确实有些困难,何况,这已经接近月底,距离月初不过几日的功夫,哪里凑得起这些货? “实不相瞒,这东西的产量并不高,事先也并未准备好,几日的时间就要交货,这未免......”苏南脸上闪过苦笑。 旁边年纪稍小,眼睛上翘的宫女嗤笑一声,道:“废话,你以为皇宫的钱这么好转呢。” 在一旁的环姑,脸上笑容不变:“苏先生,这皇宫可不比外面卖东西,到了时间,就要将东西拿来。更何况,您的东西可是贵妃娘娘亲自点名要的,可不能耽误。” 第107章 贿赂 苏南沉思了片刻, 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只好尽力而为了。” 环姑听完苏南说话, 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眼神不变:“那就好。”说着便让身后的小太监, 将银票拿出, 码的整整齐齐的一叠纸,放在了盒子中。 “这是定金,一共五千两,先生可以点一点。和外面不同,这上面盖了章,拿着它到皇宫外侧的采买司, 就可以将银两提出来了。”环姑说道, 便让小太监将银票给他, 起身准备离开了。 “环姑稍等。”苏南开口唤住了前面两人,环姑似乎疑惑的转头, 不明白苏南为何叫住他。 苏南让旁边的人奉上了三个盒子, 盒子的花纹不同,环姑的是一个黑色的盒子, 旁边两人都是深褐色。“苏某让三位久等了,这些东西, 就算是苏某给诸位的赔罪礼吧。”他说的诚恳。 环姑一愣,显得有些诧异,将手上的盒子微微向上提了提, 显得为难:“这....这恐怕不太好吧。” 苏南淡笑不语:“只不过是寻常的脂粉,算不上什么值钱东西,苏某是俗人,只能做些无伤大雅的东西。” “瞧了您说的,苏先生如此风姿绰约,哪里算得上是俗人呢?”环姑伸出一只手掩嘴而笑,另外一只手却抱着盒子不撒手。看其他两人,眼睛俱是放着光芒,似乎有些兴奋。 苏南将三人送到了车外,一架其貌不扬的马车停在门外,苏南站在一旁,笑着看着小太监将脾气不好的宫女扶上去,扶着环姑上车,刚要进马车时,环姑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 “对了,苏先生,那里面有几样东西,是绝对耽搁不得的,您可得先把那几样做出来才是,月初一定要送到采买司。”环姑笑容满面,眼中划过精光。 苏南连忙行礼感谢:“多谢环姑提醒。” 环姑见状,满意的进了马车。 马车轱辘悠悠的前行,渐渐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苏南松了一口气,松竹和赵管事呆在了他的身后,他微微侧头,询问着旁边人:“如何,东西都放进去了吗?” 松竹连忙答道:“放进去了。” 苏南“恩”了一声,转身就走进了世外阁店铺中,松竹连忙追在后面,赵管事也紧跟其后。松竹刚刚听到了两个人的说话,心中焦急,这里距离月初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了,如何能在短短的几日做单子上的量呢? “先生,那货.....”赵管事在旁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松竹,后者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撞他。 赵管事无奈,“刚刚那位环姑已经说了,先将贵妃娘娘要求的几样东西备齐,其他的香水品种,可以延后一些。” 松竹怔愣了,满脸问号:“咦?什么时候说过?”他就在旁边,怎么一点都没听见呢? 苏南笑了笑:“方才那环姑已经说了,其中有几样是耽搁不得的,也就说剩下的东西,就可以耽搁了。” 松竹这才明白那人说的为何,嘟囔着说道:“白送了他们那么多东西,多好啊。” 赵管事无奈的笑道:“松竹你别看那些人地位不高,做的只是些采办的活路,可是每个位置都有每个位置的规矩,阎王好躲,小鬼难缠。”像这种事情,多的是,采买司为何油水多,就是因为从这些地方来的。你若不给他们一点好处,指不定会在别的地方来为难你。 听闻,松竹忿忿不平道:“那岂不是每次她们来,都要给一次东西,这么下来,我们要亏多少呢?” 苏南笑呵呵的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调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吃穷的,没这么简单好吗?” 马车之内,空间有些狭小,可环姑坐在正位,面对门口,位置宽敞,反而是旁边的两人抱腿而坐,另外一名女子有些急切的将东西拉开,发现里面有好几样东西。拿起其中一个青瓷妆盒打开,里面是粉质的底层。 眼中闪过窃喜,有些开心的对环姑说道:“环姑姑,你看,这是世外阁的粉底呢!”有些开心的摸了一点到手上看效果,兴致勃勃。旁边的小太监就显得有些腼腆了,不是特别习惯这种情景,双手有些慌张的抱住了盒子。 环姑淡笑道:“好了,方雨,将东西收起来吧,等回去慢慢再看也不迟。” 方雨就是方才趾高气昂的那位,听见环姑这么说,嘟囔了嘴唇,将东西收起来,好奇的说道:“环姑姑,那世外阁的老板送你了什么东西呢?” 环姑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仍然挂着笑容,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侧过头去,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还有半个时辰就到皇宫了。” 方雨眼中划过了不自然,却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换上了另外一幅天真的面孔,笑道:“对了,环姑姑,你为什么对那世外阁那么好呢,光是定金就给了五千两,几乎给了一半。采买司购东西,不是一向只付一成的定金吗?” “又不是所有东西都是这样,那九天阁,我们不是也先给完钱再拿货吗?”听到环姑这么说,方雨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屑:“那世外阁怎么可能与九天阁比,九天阁的香料,御供都有百年历史了,那可是专门为圣上调香的。” 听到方雨这么说,环姑只是笑了笑,继续道:“你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这世外阁的老板,听说与魏国公一行人走的极近,那算是好友。”否则,宫外的东西,怎么会那么简单的到了周贵妃的手中呢? 她之所以对苏南客气,其中有一大半部分是看在贵妃娘娘,国公府的面子上;另外一部分,也算是她投资在苏南的身上吧。 既然进了皇宫,就算是有几分本事了,以后发展如何,就是靠她自己的呢。 而且,环姑看了看手中的箱子,方才她掂掂手中的盒子,东西不重,只是凭着感觉,有些像是这次订货中的香水之感。 这随便一瓶香水,就值上百两,绝对比旁边两人的东西要好,自然,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打开。那位苏老板一看就是聪明人,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和聪明人打交道了。 环姑脸上带着笑意。 世外阁,苏南捞起了袖子,对赵管事说道:“这几日,需要麻烦赵老催促一番,去采买司取了这银子,将原料准备好,让工坊尽快将香水的一些初料做出来。” 赵管事连忙应下了,这件事情不用东家吩咐,他自然呆会就去办。 苏南沉吟片刻,道:“只是有些东西的储量比较少,部分材料只能加价买了,无碍,过了这段时间,再根据每月的货量加购材料便是了。” 赵管事点头应下了,告辞后,苏南和松竹到了制作室中,准备开始调制香水。幸好之前做样品时,制作出来的初料比较多,勉强可以撑下来。 松竹站在一旁,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苏南忙活。 桌子上摆着十多个肚大颈小的青瓷瓶,瓶口中木塞加上紧紧塞住,以免防止想起泄露。木质的高笔筒中放置着十多个长短大小不已的长勺,松竹帮忙将定做好的白瓷香水瓶子放在了摆好放在了桌子上。 另外一边放着一缸的清水,在日辉下波光粼粼。 苏南取了其中的一柄比较小的长勺,打开了其中的一个青瓷瓶,用长勺舀出了慢慢的一勺,手部很稳,勺面几乎无任何波动,然后缓缓的送入香水瓶子中。重复这个动作,渐渐将桌子上的十个瓶子全部填满。 接着将勺子用清水洗净,擦干净放在一旁。 苏南调配的时,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目光专注,又十分稳妥,侧面望去,面容英俊,自带风流。松竹有些羡慕的看着苏南,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能耐能做到先生的一半,此生就圆满了。 苏南瞟了一眼松竹,见他眼中闪烁渴望,唇角轻勾,笑道:“你要是喜欢,回头可以拿东西给你试手。”只不过这个可不行,等几天就要交货,耽误不得。 松竹的眼睛猛地亮起来,“嘿嘿”的傻笑的两声,使劲的点头,脚下跑的越发勤快了。 将初料一点点的加好放入,混合后又加入了其他的定香剂等其他物质,一瓶香水就这样完成了。 桌子上总共十瓶,其实这东西最困难是在萃取各类香料的精华,至于调配,虽说配方也重要,可对苏南来说,并不困难。 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是细密的汗,苏南那袖口擦去,手臂有些僵痛。他不怀好意的看着旁边松竹,松竹这段时间也壮了不少。心想,以后这种体力活,还是要找人来帮忙啊。 松竹被盯的毛骨悚然,但是又不敢回避先生的目光,只能灿烂的一笑。 第108章 抓小偷 进入十二月, 仿佛一夜之间,京城的温度骤降,风中带着缕缕刮人骨髓的寒意, 寒风凛冽, 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 空气中有湿润的寒风刮过, 雪花融化,风就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 皇宫的西门外,不远处就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人头攒动,两旁皆是富丽堂皇的三层小楼,酒肆林立, 旗帜迎风飘扬, 飞檐翘角, 歌台舞榭,雕梁画栋。 得了紧靠皇宫的天时地利, 西门外的这条街绝对算是京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离这里一炷香时间的地方,就是西市, 西市广阔,基本上有卖所有东西的铺子。 苏南从皇宫西门出来, 总算松了一口气。紧赶慢赶,还是将所有的货品全部交出来了。怀揣着剩余五千两的银票,苏南几乎没有任何为难, 自然,走之前,又备了一份礼物送给环姑。 这种行为自然不对,可在采买司中,却好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没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方才在采买司中,还瞧见有几位正在和里面的大人说着什么,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走出门外,苏南看着空着的马车,一怔,问道:“展将军去哪里了?” 车夫是国公府中的车夫,连忙回答道:“回苏先生,之前您进去了,展将军说是要去外面的街道上走走。” 难得她也想出去走走,无碍,苏南知晓了,让他在前面的路口处稍等,自己寻回了展雪萍,再来找他。 车夫连连点头应下了。 西市外面的这条街叫做布蔼街,街上宽阔,足足可以容纳六驾马车并行,街道干净整洁,两边的摆设整齐,街边还有几课绿树,零星点缀着几棵腊梅,幽香为这冬天增添了几分柔和。 苏南还在奇怪,展雪萍跑到哪里去了,一路走来,几乎没看见展雪萍,继续顺着这条街走。他眼尖,发现了前方围了一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隐约有些吵闹。 他有些奇怪,好不容易的趴开了人群,挤进去,在面前的赫然就是自己久久寻觅的展雪萍。不过,现在这幅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群围住的一个圈,展雪萍正站在中间,穿着一件红色的皮裙,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冷冽的气息,眼中划过寒光,目标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与我一起去见官吧。”展雪萍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地上的是一个男子,尖嘴猴腮,目光游移。 突然,地下的那名男子猛地跳起来,就想往旁边人群中钻,可是被旁边的展雪萍眼疾手快,抓住了后领,直接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发出“碰”的一声闷响。 尖嘴男子被摔得有些疼,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滚,不肯起来。 “厉害啊!!”旁边响起了流水般的掌声,众人纷纷鼓掌赞叹,夸奖着展雪萍。苏南不明所以,知道听说了旁人说话,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小贼是附近有名的惯偷,在这附近活跃了很长时间了。这次,在偷这街上一人钱包时,正巧被展雪萍逮住了,一顿好打,还报了官。 其中一位大婶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姑娘不但长的俊,身手又好,真是侠义心肠啊!” “是啊是啊!”周边传来了一顿附和声音,没过一会,就有身穿制服的衙役拨开群众上前,将小偷带走了。 苏南看的分明,展雪萍的脸色微红,特别是在听到了旁边人的夸赞后,脸色变得更加红了。等衙役走后,她随意的一扫,看着苏南时眼睛一亮,刚想抬脚过来,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住了。 手上拿着一个褐色的钱包,款式新颖,做工精湛,上面还可以看见栩栩如生的祥云。展雪萍拿着钱袋,走向了旁边的一名公子,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他:“这是你的,拿着吧。” 那名公子穿了一件玄色的男士袍子,外面披了一件灰色的绒毛披风,看着十分华贵。面容还算是俊秀,浑身带着贵气,光是看穿着品位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这名公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慌张,手脚杂乱的接过了展雪萍抛过来的钱袋,偷偷的看了一眼她,可是后者根本就没有理他,径直的朝着苏南走过来,兴奋的脸上眼睛熠熠生辉,似乎迫不及待的想给苏南说些什么。 他强忍住笑意,道:“好了好了,回去再说吧。”两人一直走了很远,展雪萍才小声的给苏南说道:“苏先生,刚刚有人夸我长的好看呢。”说着,“嘿嘿”的傻笑了几下,十分满足。 苏南有些无语,又觉得展雪萍有点可怜。这孩子,是从小没有人夸奖过她吗?就这么一句话就可以高兴半天,真是..... 话虽如此,他却仔细的看了看展雪萍的容貌,顺带着上下扫视了一番她的身材。 经过近两个月的努力,终于初见成效。原来胖的看不见腰的肚子瘦了一大圈了,被腰带一勒,居然还能看出几分小蛮腰的感觉。当然了,这都是幻觉。 不过,手臂和大腿确实瘦了很多,又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根本看不出来身材的胖瘦,只是从外观上看,要好许多了。 特别是那张脸,原来满脸横肉的脸部,已经瘦了很多,双下巴消失不见了,脸上因为减肥,颧骨也露出来了,眼睛也变大了。从原来的眯眯眼的小眼睛变成了亮晶晶的大眼睛,天生自带美瞳效果。 看到这里,苏南心情唏嘘,不容易啊,这一切都不容易啊。从肥硕到丰满,这里面可是经历了无数血与泪的教训啊。 不过....“你要是能在舞曲上再争点气,我就更开心了。”说道这里的时候,苏南咬牙切齿。本来兴致勃勃的展雪萍,在听见苏南说话后,笑容僵住,变得有些心虚,低下头不敢看苏南,默默的走在了后面。 展雪萍减肥非常顺利,可是在她习舞的过程中,就不是那么顺利了。 想到这里,苏南的太阳穴又在不停的跳动,头痛欲裂,直接想找个板砖就把自己拍死。 第109章 剑舞 相比较之前崔雪茹资质聪慧, 水到渠成,展雪萍就艰辛多了。一个多月,跳起舞来, 也仅仅是比之前好了一点点, 真的就是好了一点点。 僵硬的动作, 跳舞时面容扭曲的尴尬, 一直在苏南的脑袋中挥之不去。俗话说得好,熟能生巧。苏南以为就算她再怎么迟钝,练上几十次,也总有效果。 可惜他忘记了,展雪萍不能以常理来揣测。有些人天生就在某一样上就有天赋,也有一些人天生就对一样东西不擅长, 比如有人做菜就真的是黑暗料理 面上不显, 苏南心中还是有些焦虑, 看展雪萍这个样子,不练个两三年, 根本就出不了师。 宫中的宴席正好定在了腊月十八, 距离这个日子,真的没剩几天了, 一个月的时间都没练好,更别提短短的十天了。 唯一让苏南觉得欣慰的, 就是至少展雪萍减肥成功了一半,现在摸了摸着肚子,都觉得腹部的肌肉紧实了许多。根本看出来, 现在英气勃勃,面目勉强算得上靓丽的女子,之前是怎么一副妆容。 展雪萍也显得有些沮丧,她不是没认真......好吧,她确实没有认真学习。没方法,那些舞女每个人上去,脚步轻盈,翩翩起舞,自然不是她这种年纪和身材可以参与的。有时看着舞台上风姿绰约,姿态优美的舞女们,她心底里也有些羡慕。 自己怎么就不会呢?展雪萍百思不得其解,心底里也满是困惑。 苏南坐在了桌子旁边,沉默不语,心中开始暗暗想着对策。表演....肯定是演的,至于舞蹈,只能从另外的地方想办法了。 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展雪萍,腰间别了一把精致的短剑,身上红甲耀眼的就像是一团火焰,熊熊燃烧,一头秀发简单的梳在后面,没有复杂的头饰和发鬓,整个人都英气勃勃。 十娘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开口,欲言又止,试探性的说道:“要不然,简单一点的?” 苏南脑海中却灵光一闪,划过一个想法,试探性的对她说道:“你会..使剑吧。” 前者一脸懵逼,愣愣的点点头,道:“会啊,怎么了?”她不但会,使得还不错,毕竟她用剑十多年啊,怎么可能不会使? 苏南挑挑眉,努了努嘴道:“那...你使一段?” “在这里?”展雪萍愣住了,没想到苏南居然会这样说,有些彷徨的看了看十娘,后者同样是有些愣住了,没想来苏南突然来这么一招。 十娘的心都紧了,提起嗓子,紧张的问道:“使什么,在哪里使?苏南你疯了是不是,我这里随便一样东西都价值上万,万一砍坏哪里怎么办?你赔吗?” 苏南思索了片刻,说道:“恩,你说的对,所以你帮她找一柄未开锋的剑吧。” 雪萍和十娘面面相觑,不知道苏南搞得什么名堂,但还是按照苏南的吩咐,换了一件红色的舞裙,将头发简单的梳了一个落发鬓,两边有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两颊两边,看上消瘦了些。 展雪萍第一次拿着剑站在舞台上,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苏南在台下对她说道:“你就把平时练功的感觉拿出来,练一套剑法!” 展雪萍遂开始动了,手边一个剑花挑起,蹲下身子一个扫腿,眼神凌厉,剑光凌厉的扫成了一圈,气势磅礴凌厉。 一头青丝“扑”到了嘴巴中,展雪萍满脸苦笑的站起身来,“呸呸”了几声,说道:“我能把头发竖起来了,全跑我嘴里去了。” 苏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行,继续。” 雪萍撇了撇嘴角,只能继续舞剑。 不得不说,展雪萍的剑法绝对算得上是一等一,连苏南这种外行人都看出来,剑光密不透风,将她整个人围住,只是跳跃弹起时,有些时候会伤到旁边的木栅栏。 十娘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舞台子,几次想要上去劝阻,最后还是没有打扰,静等展雪萍使剑。 终于,一套剑法练完,展雪萍面不红,心跳不跳,仿佛只是做了一套广播体操,只是额头的汗水显得出她很累。 “不错,可是,你会一些姿态优美一点的剑法吗?”苏南一眼就看出,这剑法磅礴,自己光站在旁边,都感觉会被这剑气误伤。这还是未开锋的宝剑,如果是开锋过的,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十娘面色惊悚的看着他,问道:“你.....是准备去刺杀吗?” 不要乱给他扣帽子,他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 苏南看了看,觉得这个方向倒是没问题,试探性的问道:“你...会不会那种姿势优美的剑招。” 雪萍诚恳的看着苏南,说道:“我这里真的没有。”上阵杀敌,自然讲究的是当机立断,雷厉风行,姿势优美的剑招有什么用啊?完全就是找死啊。 十娘却明白了苏南的看法,“你的意思是,让雪萍上去表演舞剑?” 不不不,苏南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笑道:“不是表演舞剑,是去表演剑舞。”虽然是两个字,但是前后颠倒顺序,就会有截然不同的意思。 十娘有些无语,剑舞,哪门子的舞蹈? “普通的舞蹈有什么看头,十娘,不是我说你,你店中的歌舞就那么几样,编来编去都是那么几首风格,实在没什么看点。” “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刚才雪萍耍起来时,手下虎虎生风,形态优美。这剑舞拿在手上,随意编几个姿态优美的动作,让楼里面的舞女做出来,绝对红的不得了。”苏南笑嘻嘻的说道。 雪萍一脸迷茫,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十娘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这剑舞,到时候能上得了群臣宴上表演吗?整个一出鸿门宴啊,到时候,桌子上的王爷们,估计一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展雪萍的尖刀已经刺到了心中。 “有什么不行的,有些人大鱼大肉吃惯了,偶尔加点青菜,也没问题。苏南特意让十娘去找一些姿态优美的动作,然后再加入到剑舞中,风驰电掣,应该....可以勉强对付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8.9号的分量,这段时间真的超级忙,回到家后11点过,前几天2点钟回到家,来不起了,你们看到的内容,都是我用脸滚键盘打出来。(~ ̄▽ ̄)~缺少的部分尽量周末找个时间补回来,抱歉。 第110章 来访 苏南越发觉得他的主意不错。 十娘心中为难, 真不好泼他冷水。若是说他的主意不好吧,这剑舞被苏南这么一说,还蛮有新意的。若是说他的主意好吧, 心中又不好确定。 唯一让苏南心中开心的是, 算了算, 再过三天, 他就会回来了。 说不开心是假的,这段时间,苏南呆在府中,虽然吃住不愁,小厮服侍的稳妥,可在空荡荡的宅院里, 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只是苏南没想到的是, 等林俊回来之前, 有一个却来府中拜访。 苏南端坐在侧厅,命人上了茶, 坐在椅子上等。没过多久,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还算熟悉的人走了进来。 李黎之不愧是鼎鼎有名的九天阁家的公子, 一身裘衣,贵气逼人, 黑色的华服越发显出来人的俊逸非凡,脸上的表情虽然淡淡的,可看着苏南的时候, 眉目一挑,划过一丝亮光,很快消失不见了。 苏南其实找李黎之很长时间了,心里面巴不得赶快进入正题。可输人不输气势,在这种情况下,他先开口就显得太沉不住气了。于是笑容可掬的朝他打了个招呼:“李公子,真是有一段时日没见了,前段时间去哪里赚钱呢?” 李黎之的心情却显得十分轻松,坐下来喝了一口热茶,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些,时至冬日,言语之间,缕缕白气从嘴里面冒出来。 “去了外地,办点事情。”李黎之轻松的回答道,将这个问题轻松的拨走了。苏南心里撇了嘴,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强求。 两人有说有笑,面上和气,聊了聊两人这段时间的经历。只是两人心里想什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随意聊了会,李黎之笑眯眯的看着苏南,问道:“听说,苏老板的生意兴隆,东西都卖到了宫中去了,可是真的?” 丫的又说废话,都知道了,还打什么马虎眼?苏南心底里冷哼一声,暗暗加了一个心眼,脑中飞快的转动,想着李黎之接下来会说什么? “那就恭喜苏老板了。”李黎之嘴角轻翘,看上去很高兴。身子往前靠了靠,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他:“苏老板的香水还有吗?能给在下看看吗?” 苏南愣了愣,脑中划过好几种想法。这人怎么知道他的香水的,要他的香水做什么,他这次来做什么?炫耀还是示威? 他不明所以,脸上的笑容僵硬,却又不好直接拒绝,推辞了几下,推辞不过,他慢慢起身,欲言又止的看着李黎之,最后还是让小厮去他房中拿了一瓶过来。 东西很快就送过来,苏南看不明白李黎之想要干什么,心中警惕的看着他。这家伙面上看着直愣愣,却隐约有种大智若愚的感觉,苏南暗自分析的李黎之的动作,生怕被坑了。 李黎之的眼睛却亮了,等苏南的香水拿来后,有些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一瓶,打开了瓶盖,眉间紧蹙,立马就闻到了其中的惊艳。 眼神复杂,带着欣赏与惊艳,他将香水瓶子拿远了一些,单手扇风,将香气送入鼻腔,深深一吸,眼睛闭上,有些陶醉。 苏南:......其实看着李黎之这个模样,挺尴尬了,就跟吸什么奇怪的东西,表情简直不可描述。 慢慢睁开眼睛,兴奋的问:“这是你做出来的?你是怎么将香料溶于水的?还有,是用什么方法让香气不散的?” 来了来了,苏南心底里想着。心中暗自腹诽,按照常理,这东西算是机密,李黎之能这么直接问出来,要不然就天生少根筋,否则就是心思缜密,故意套他的话。 苏南直接将李黎之归纳在后者了,心中还在想他言语中有没有什么后招,暗暗盘算之时,李黎之眼眸一亮,想出了一个法子:“不如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将香味融入水中,我则告诉你,那回春香中,到底有什么秘密,可好?” 窝草,苏南在心底里面咆哮,这个家伙,居然还在威胁他!! 脸上笑容僵硬,嘴上“恩...唔?”了半天,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心中却想着,果然,李黎之就是在这里等着他。宫中的采买司从世外阁拿香水,他定是从其他地方知道了这件事,回到京城后,就来找自己。 他来找自己,一则是来自己这里打探消息,二则是苏南手握回春香,李黎之得不到,自然心中焦急,指不定自己前段时间的那几次暗杀和探寻,就是他安排的。 “深不可测”四个字是苏南对李黎之的评价,紧张程度立马升上五颗星。 看着苏南眼中眸光闪动,李黎之有些期待的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其实他这次来苏南这里,其中一个重要原因自然是香水。九天阁的老人认为,苏南起初做些妆品,对他们也构不成威胁,谁能想到他居然涉足九天阁最擅长的香料,立即将苏南的危险程度提升了一层。 更别提苏南的香料还进入皇宫,无异于虎口夺食,偏偏对方还能夺成,这更是让他们头顶时时悬着一柄利剑。所以李黎之刚刚回到京城,便让他马上前来世外阁,一是为了下马威,二是为了看有无机会取回回春香。 李黎之是李家天赋最高的年轻一辈,苏南的事迹在李家早已经挂上号了,若是有人能抗衡苏南,莫不过于李黎之了。 再说他自己,李黎之从小嗅觉比常人敏感数倍,与其他同龄人相比,又是嫡出,毫无悬念成为李家下一代的族长,只是现任族长正值壮年,他也可以安心钻研香道。 只是他在香道一行上从未失败,从小李黎之便知与常人有所不同,旁人也知道他是下一任族长,和他有些距离,他便一门心思全放在香料上。 当他看见苏南的时候,心中隐约有感,便觉得此人不简单,后来的比斗,更是让他发现,苏南无论是从嗅觉还是香道知识,都不输于他。难得棋逢对手,他心中难得有些开心。 从来没有人能和他在香道比肩,苏南绝对算是第一个,虽然李家那群人捶胸顿足,当李黎之却很开心,忍不住想要和苏南多亲近些。 只不过....李黎之想到这里有点委屈,自己明明态度诚恳,诚意相交,怎么苏南就是对他不冷不淡的呢?殊不知苏南在心中,早已经给他加上“老奸巨猾”、“并非善人”的标签,自动保持安全距离了。 苏南心中也在暗暗计算,怎么保持香味融入水,说出来倒是很简单,只需要用将香料萃取出来,最难的其实是萃取的方法。 “好啊,你说话算数?”苏南笑眯眯的看着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香道一途,李黎之自认为已经达到了顶峰,所以才会每隔一段时日,外出到某地寻找新的香料。让他惊讶的是,苏南的东西颇为新颖。 期待的看着苏南,后者笑了笑,说道:“这倒是没什么,只要将香料的气味萃取出来,再加入水中就可以了。” “那你是如何萃取的?”李黎之兴致勃勃的问道。 “恩,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我拒绝回答。”苏南笑容亲切和蔼。 对面人兴奋的神情猛地垮下来,眼神中还透着些哀怨,苏南心中暗爽,叫你坑我,满眼无辜的看着他:“好了,你让我说,我说完了,接下来该你了。那玩意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上回夜里,我家里面有人进来,还差点杀了我,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说到最后,苏南咬牙切齿,那人连入夏府如同无人之境,武功肯定不低,狠狠的瞪了对面人一眼。 李黎之听闻苏南说的话,却是一惊,眼中划过惊异,试探性道:“你是说,有人闯入你的家中?”语气犹疑,抬眼看了看苏南,将对方怒火满面,李黎之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确实派人闯入过世外阁两次,不过都是为了偷东西,杀你,不可能。”李黎之断然说道。 苏南:.....就这么轻松的承认了?哎呀我去,他咋就这么生气呢? 眼看着苏南就要气急败坏的拍桌而起,李黎之第一反应居然是将桌子上的剩余香水拿起,放在自己腿上,松了一口气,继续解释。 “先说好,那两次我什么东西都没拿到,后来你生病进入了夏府,我就更加没机会了。”李黎之嘀咕。 “你少废话.....”苏南下意识的火冒三丈,现在只想搞清楚一个事情。“那回春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黎之努了努嘴,开始将一切缓缓道来。 第111章 缘故起始 李黎之看了他一眼, 说道:“你手上的那块回春香,从某种程度来说,是最后一块回春香了。” 眉心紧皱, 但李黎之还是开口说道:“其实, 传说倒不一定都是假的。” 李黎之坐在桌边, 向苏南吐露。“我是九天阁的第三十四代传人, 而现在当家的族长,则是第三十三代传人。不过,一般人都没有注意的是,第三十三代族长,其实有过两位。” 而第一位三十三代族长,其实在族内, 很少有人提起, 因为他当初被族中长老列为叛徒, 夺去了族长身份,后来消失不见, 生死不明。为了抹去这个事实, 便有另外一位候选人担任,一直担任至今。 至于为什么被列为叛徒, 原因还是在南朝宝藏上,听说, 李家的这位家主,确实和当时的将军私交甚笃,并将地图记录下来了。当时李家的长老们, 遂要求当时的家主将地图交出来,家主不从,于是连夜从李家消失了,从此再没人知道他的去处。 苏南的眼神有些怀疑,只觉得听完他的讲述,毛骨悚然,怀疑的问道:“真的是他自己走了?”确定不是李家的人用什么特殊的方式,让对方消失了? 当然,最后一句苏南就只在自己心里面念叨了一句。可李黎之却是若有所思道:“我倒觉得是他连夜逃走了,如果真的是族中长老动的手,应该不会现在还找不到藏宝图才对。” 苏南暗自腹诽,这大家族的弯弯道道真的不足以为外人倒也,其实说的清楚明白些,指不定就是李家想要独吞这笔财宝,谁知道自己的族长起了异心,将消息深埋,从此不见天日。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第一,你们怎么知道当时的族长有藏宝图的,第二,你们是怎么确定这东西就是回春香中?”苏南问道。 “这些消息,都是从他的贴身侍从处得来的。”原来,当时族长的侍从,有一次夜晚有客人来访,侍从在侍奉茶水时,无意间听了一耳朵,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宝藏”二字。 他当时急匆匆的离去时,屋内灯光倒映出两人的声音,那名不明身份的客人,对着族长一跪,后者将他扶起,侍从从那之后,就再也没看见过那名客人的脸了。 后来,侍从不小心说漏了嘴,出卖了当时的族长,被李家的长老们知道了宝藏之事,便威胁族长说出下落,后来族长落跑,长老们气的毫无办法,只能根据推测,大概的推算一番。 后来据侍从回忆,后来他并未发现族长身怀什么藏宝图,唯一奇怪的是,第二天族长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就和平时无异了。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在后来,族长特意制造了九块回春香,接着一块都没有留下来,全部卖出去了。 长老们推测,这藏宝图的下落,很有可能就在某一块回春香中藏存。只是当时香料卖的很散,有人拿去烧了,有人拿着珍藏,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剩余的八块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苏南听完,眼珠子转了转,试探性的问道:“其实吧,说不定我手上的也不是真的呢?”万一找错了怎么办,不不,是肯定找错了。这些人怎么就不信呢?他手上真的就是普通的香料啊。 李黎之静静的看着他,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每次宝藏的消息一出来,民间就一片腥风血雨吗?就是因为贪恋,大部分人,宁可认错一千,也绝不放弃一个。” 说着,一边用认真专注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 苏南:.......有些无语,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还蛮正确的。 不过,这小子怎么这么好心,突然给他说这么多?苏南怀疑的看着他,出言问道。 李黎之面无表情,道:“我早就看不惯族中那群老家伙了,等我有一日登上族长之位,迟早有一日削了他们。” 其实李黎之并没有将九天阁李家的事情全部给苏南说,长老会才是族中权利最大的。负责九天阁的种种一切事情,所谓的族长,在李黎之看来,不过是一个花瓶而已。 而这个花瓶,至少在香道一路,拥有不菲的潜力和成就,族长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发现一味又一味新的香料,做出一款又一款传世的香料,仅此而已。 “你钥匙真的不确定,不如将香料交给我,我帮你鉴定一番如何?”李黎之期待的看着苏南。 苏南:“.......然后等你拿了香料跑吗?”当他傻的吗? 对面人眼中划过一丝疑惑,道:“可这里是夏府啊,戒备森严,我若是拿了,我逃得出去吗?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不是太高看我了。” 您真是太谦虚了,您哪里是手无缚鸡之力啊,明明肚子里面都是坏水。苏南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紧接着眉头紧锁,在心里面思索。 反正现在都认定他手上的回春香了,不管是不是,他都逃不过,倒不如试一试,万一是真的,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万一是假的....假的自己就卖出去算了。 回头让李黎之保守秘密,自己还能大赚一笔。 想了想,苏南踌躇,让李黎之在侧厅稍等,自己回房中拿东西,打开银镯中的空间,拿出回春香,兜兜转转一大圈,其实只不过是障眼法,拿着回春香回到了侧厅。 李黎之对这东西似乎不太感冒,眼神一撇,却还是还是检查。过了片刻,他抬头,对苏南说道:“恭喜你,你的东西确实是真的。” 苏南心中咯噔了一下,试探性的道:“你的意思是,是东西确实是李家那位族长制成的?还是里面真的由宝藏信息?” “有没有信息我倒不知道,可这回春香确实是上代族长制成。”他将盒子盖着,递给了苏南,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你要好好的保存它,小心不要被人拿走了。” 他霎时觉得手中的盒子重达万斤,又重又烫手。 临走之时,李黎之向苏南保证,他会保守秘密,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苏南心中疑虑,看李黎之的表情不似作假,可他的动作行为都十分奇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李黎之是李家人,可为什么要帮他呢? 摇摇头,他贼兮兮的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人。用袖子遮掩,将东西收敛,不管,反正藏在他这里,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拿不走。 苏南笑的奸诈。 第112章 过节 寒冬腊月, 京城一片银装素裹,天地白茫茫一片,寒风凛冽, 却遮掩不住火热的气氛。大街小巷之上, 男女老少,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白雪虽厚,却遮盖不住门口的几抹红色。 街上不少店铺都已经关门了,只余下一半的店铺仍旧在开门,伙计却显得懒洋洋的,心思显然不全放在上面。临近过节,不少店铺的老板都早早贴出告示, 表明歇业了。 苏南今天难得提前关了店铺, 让铺中的伙计早早的回了家, 临近年关,谁还有心事开店铺啊。大雪纷飞, 偏偏店中的生意好了几倍。周边店铺的各种促销层出不穷, 生意好的不了。 之前做了一大批货,还以为销售不出去, 却没想到刚刚好。“临近过年,家中但凡平时再穷, 都会大方不少。”赵管事笑道,不少家中,就趁着元旦将近, 将家中的猪羊杀了过冬,就为了准备一顿丰富的年宴。 苏南笑嘻嘻的准备着桌子上的东西,中间放着一口大铜锅,中间的桌子是中空的,下面是碳火,铜锅中“咕噜噜”的冒着泡,纯白浓香的汤汁散发着阵阵香气。 在桌边,放着大盘的肉,最多的就是羊肉片了,色泽红艳饱满,垒放整齐,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桌子不大,坐的都是相熟的人,十娘,麻生和他的女儿,松竹,连带之前后院的三个小厮,都坐在桌子上,大家脸上皆是喜气洋洋,眉眼间的喜色掩盖不住。 今天并未讲究什么身份,大家都凑合的坐了一桌子,除了肉类以外,桌子上还放着几坛好酒,用温水温着,各类果子丰盛的很。还有其他的一些菜肴,之前上来时还是热气腾腾,冬天寒冷,敞着放久了,就冷了。 苏南笑眯眯用筷子敲了敲锅边,发出一阵阵的清脆的响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了。“各位就不客套了,今年,多靠了诸位的帮忙,才使世外阁生意蒸蒸日上,来年,还得依靠各位了。”说着便将一杯酒一饮而尽了,酒杯倒扣,示意已经完毕。 此起伏彼的贺喜声不绝于耳,苏南坐下来,馋的不行。专门让麻生打造的铜锅拿来煮火锅,味道好极了。如今的小顺儿长的白白胖胖,脸上也有肉了,原来太瘦真的不好看,如今的她一双眼瞳黑亮,望着你甜甜一笑,就像吃了一口蜜糖一般。 十娘举着一个杯子,喝了一口酒,撇嘴道:“也不知道夏家那两兄妹在皇宫中怎么样呢,吃的肯定比我们好。” 苏南笑嘻嘻的说道:“那下回十娘你扮作车夫或侍女,进去开开眼界。” 白了苏南一眼,知道他一向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看你也是一点都不担心展雪萍,万一他冲撞了圣驾...”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南不耐烦的打断道:“那也有人背锅啊,不急不急。”说着又给十娘倒了一杯酒。 有了好酒,十娘遂不将注意力放在了展雪萍身上了,她见苏南似乎颇有把握,以为他又想出什么新的主意。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突然想到,不管展雪萍表演的如何,她一定不会有事。”苏南烫了一块羊肉,急匆匆的沾了酱,就玩嘴里面塞。 十娘不解,没他动作这么粗鲁,问道:“这是为何?” “你想啊,当初林俊向圣上提亲时,圣上怎么可能不知道展雪萍时怎样的人?那是便已经婉拒了,现在突然搞个幺蛾子出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圣上又没在林俊身上设下密探,展雪萍变美的事,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所以,他肯定是因为其余事找的展雪萍,至于展雪萍长的如何,跳舞如何,根本就不影响。”这羊肉片往锅底涮了涮,马上就熟了,再配上特质的酱料一裹,往嘴里面塞,绝对美味没得说。 十娘若有所思,似乎在分析苏南说的话,“快吃快吃,再不吃就没了。”苏南催促,给她烫了一大筷子的肉放在她的碗里,一边喝酒一边不在意的说道: “你放心,倒不是坏事,展雪萍名义上是夏府的大小姐,皇帝对林俊那么器重,倒不至于做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 一边说着,苏南一边抱怨:“这北方冬天怎么一点绿菜都没有啊,全都是萝卜之类,这叫人怎么吃啊。”说着舔了舔嘴唇,露出怀念的神色:“话说,这牛肉的味道也不错,哪天也这般片一片,味道绝对好。” 旁边的赵管事吓得脸都白了,手上的筷子都拿不稳:“东家,慎言啊!这私自杀牛,可是违法的啊!”东家什么都好,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嘴里面往往吐露一两句,能让人吓得魂飞魄散。 苏南笑嘻嘻,一脸的不正经:“就随口说说,当不得真。” 麻生也在旁边宽慰道:“就是,其实啊,再往北,那些游牧民族,倒是不忌讳这些,苏先生若是有空,可到那里去。我倒是有幸和之前的东家去过一次,那儿的烤全羊...啧啧...烤的外酥里嫩..香气四溢啊!”言语中露出怀念之意,听的苏南口水横流。 气氛活络热烈,吃吃喝喝,过得好不快活,一直玩到深夜,吃饱喝足了,连碗都来不及洗,就摆放在那里,准备等天明再来收拾。 可苏南不知道的是,他晚上气氛过得活跃热烈,宫中的三人,可是过得水深火热。 第二天,天只有蒙蒙亮,后门处,突然传来一声“砰砰砰”的敲门声,将屋檐上的雪都震下来了,屋内的院子中也是厚厚的一层积雪。 屋内的人昨天晚上闹到很晚,现在也没打算开门呢。最后实在敲的没办法,其中一个小厮慢吞吞的走出来,还打了个哈切,丝毫不顾及外面人急切的心情。 小厮开门看到屋外的人后,他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夏将军?!您怎么来了。”林俊穿了一身黑色锦袍,看似有些单薄,整个身姿挺拔,只是脸色有些发黑,神情似有不悦之色。 “夏将军,请进,请进...不过,我家先生还在睡觉。”小厮连忙将林俊迎进来,本想让林俊在院中稍等,可他急不可耐的拨开了小厮,就往苏南的房中闯,“不必了,我自己去找他。” 轻巧熟路的来到了苏南的房间,一推开门,本来就有些发青的脸色,又更加黑了。 苏南和松竹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松竹大手大脚,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占据了一半的空间。苏南睡在嘴里面,身体蜷曲,面色似痛苦。 两人虽然衣裳完整,看上去什么都没发生,可林俊的眼中还是忍不住生起了几束怒火,两步做一步的跨上去。正巧松竹在旁边呼呼大睡,一个翻身向外翻去。 林俊顺手在背后那么一推,松竹就顺势溜溜的滚到了床下去了。他将苏南摇起来时,对方还一脸的困懵,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林俊脸色发青,道:“你怎么和松竹睡在一起。” 说起这个,苏南就是一阵头疼:“昨天十娘留下,没有多余的房间,只能将松竹的空出来给他。你别说,松竹的睡姿简直了.....晚上还打呼噜!” 苏南痛苦的说道,果然他还是受不了不熟悉的人一起睡觉,太难受了。这床本来就这么一点,松竹还占了三分之二,哎哟,他的腰哦! 眼见着他还要继续滔滔不绝的给林俊抱怨时,被对方无奈的打断:“好了好了,先不要说了,你知道吗?昨天雪萍,闯祸了。” 苏南本来还有困觉,这下一听,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有些怔愣的看着他:“这...昨天发生什么了?”看着林俊脸色无奈,他急忙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居然还有征途的广告?!作为一个被坑出血的玩家,表示,绝对不充钱在里面了!!ヽ( ̄▽ ̄)? 第113章 问责1 雪萍难得老实的坐在了桌边, 两边的兄妹二人倒是大眼瞪小眼,皆看不惯对方。 苏南看的有些腻了,打了个哈切, 决定不再问两人, 改变策略, 询问主角:“说罢, 难得一个晚宴,你又出什么事情呢?”展雪萍低着头,额头光洁,白皙的皮肤,秋水泠泠,耳边散落着碎发, 讪笑一声, 对苏南说道:“其实.....真的没什么。” “只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端静公主不小心跌落在了湖中。”左右心虚了瞟了瞟,雪萍的声音越压越低, 满是心虚。 苏南不解, 夏雪瑶气呼呼的开口道:“算了,我来说吧。” 原来晚宴当天, 夏雪瑶和展雪萍一行人先来到了后宫中,在周贵妃处待了一阵。 这是展雪萍自从改变了容貌, 第一次见外人,夏雪瑶倒是对当时的一幕记忆清晰:全宫上下,听说自己身边这位明媚皓齿, 五官秀丽的靓丽姑娘,居然是之前那个胖的找不到腰的母老虎。 周贵妃一脸惊愕,茶杯直接跌落在红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直接裂开了一个口子,尚好的白瓷茶杯就不能用了。 “雪瑶啊,你.....旁边的这位,真的是你姐姐,展雪萍展将军?”周贵妃的脸部抽搐,抬起一只手,颤抖不停,眼中俱是不信。不过好歹是见过世面的,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惊落也就算了。 端蓉公主直接“啊!”的一声叫出来,双目含泪,指着她道:“你骗人,怎么可能,明明我几个月前我才看过你,怎么可能?”小跑到了展雪萍的身边,有些不甘心的摸着她的腰道:“骗人,都是骗人的,你的肉呢?你的肚子上,胳膊上,腿上的肉呢?被你割了?!” 展雪萍本身就长的颇高,对比旁边的端蓉公主足足高出了两个头,越发衬得她身材修长,背脊挺得笔直,自带一股沉稳气质。 打死她们也想不到,明明在几个月前还是几百斤的大胖子,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肤白貌美的美女战神了呢? 在确认面前的人真的是展雪萍后,仿佛见了鬼一样,心中有些痒痒,招招手,将夏雪瑶招过来,小声的问道:“雪萍怎么突然变成这幅样子了?”原来展雪萍长的什么模样,她是一清二楚。 其实展雪萍的容貌算得上清秀,倒不算什么娇嫩欲滴,倾国倾城,只是她现在的模样和之前相比,反差太大,才让她们觉得如今的展雪萍,惊艳的不像话。不像是雪瑶,基本隔上几天就要去看她一次,早就习惯了。 “这个,您还记得您用的香水吗?那位先生做的,他手段可高明了,化腐朽为神奇,我亲眼见识的。”思索片刻,还是将苏南的事情讲了出来。周贵妃闻言,眼眸一亮:“哦?竟有如此奇人,哪天我倒是要见见。”这番话,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倒是端蓉公主,看见展雪萍现在的样子,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我倒觉得,展姐姐如今的样子,比我的妹妹强多了。”端蓉说的妹妹,自然是兰妃娘娘的女儿——端静公主了。 虽然封号“静”字,但这位公主的脾气,和安静扯不上半点关系,或许是遗传了她的母亲兰妃娘娘的性格,虽然从小就长的有几分好看,可脾气暴躁,性格刁蛮,和端蓉不知道起了多少次冲突了。 却没想到,在下午赏梅游园时,他们一行人,正巧碰见了兰妃的一行人。 这花园中的梅花开得茂盛,三步一棵,枝丫上冒着黄橙橙的腊梅,白如雪的白梅,红色似血的红梅点点。又因为是宫宴,所以花园中,自然比往常热闹了许多,和兰妃正面相撞,倒算不上什么事。 难得的好时节,几人平时虽有龃龉,可是快过年了,还是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几声招呼,找了湖边的一个凉亭,坐下来,话语中夹枪棍棒的刺了几句。每人虽然心中都有不快,却还是强制忍下来了。 因为石亭内石凳数量较少,几个小辈却没有坐下来,找了湖边一处,不知道说些什么。越往后面,声音越大,偶尔还有吵架声。在远处看见,两位娘娘倒是不紧张,互相笑到道,只说是小孩子之间吵闹,当不得真。 只不过,到了后面,好像就有些激动了。端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间端蓉推了一手。这下,在旁边看热闹的周贵妃可不能不当事了,连忙起身,却被旁边的兰妃娘娘愣了片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还动起手了?哎呀,都怪我们家端静,这脾气啊,我都说了她好几次了。” 话这么说,当然她们发生争执推诿时,她们看的清清楚楚呢。端静推了雪瑶不算,将目标放在了展雪萍身上,怒发冲冠 ,朝展雪萍走了几步,突然之间,整个人朝她扑过去。 结果是,展雪萍往旁边一闪,端静扑向了身后,踉踉跄跄,连带着湖边的几位公子小姐,下饺子一样就往湖水中,“扑腾,扑腾”,湖水中,几个人全部在喊“救命”,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嘿,然后呢”苏南乐呵呵的笑道,觉得特别有趣,看了看旁边林俊青黑的脸色,正经了面容,说道:“嗯....然后呢” 夏雪瑶气呼呼的说道:“端静告状,是雪萍将她推下去的。”只是她下去就算了,可偏偏被她带下去的那些公子哥和小姐,身份娇贵。冬天的湖水冷彻骨,落下去再上来,风一吹,身上的绸缎直接冻成冰渣渣。 不少娇弱的公子哥和小姐们直接就见了太医,连当天晚上的宴席都没参加。端静恼羞成怒,一口咬定是展雪萍推她,她才不幸摔倒,甚至还告到了皇上那里, 展雪萍有些不甘心:“我根本没推她,她自己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管我什么事”说到最后,颇有些委屈的喃喃自语。 夏雪瑶冷哼一声:“好了,这件事情不管她的事,我是伸的脚,将端静绊了一跤。”梗着脖子道。 苏南眼神奇怪的看着她,挑眉道:“你干的” 林俊脸色猛的一沉,一拍桌子怒道:“胡闹!”桌上的茶杯一抖,连茶水都溅出来几滴,苏南吓得打了个哆嗦更别提夏雪瑶了。 “我早就对你说过,不要与那些个公主王爷牵连过多,你偏偏不听,现在还惹出这种麻烦!万一圣上追究下来,你该怎么办” 或许是林俊的脾气太大,苏南在一旁温声细语的劝慰道:“这有什么的,不就是绊了一跤,再说了,光天化日,大家都看见,是她自己跌下去,关她什么事” 偏偏林俊脸上露出头疼的表情,道:“可问题是,她身上,不光是这一件事情。” 第114章 京城传闻 苏南乐了:“还有其他事儿?什么啊, 说来听听。”闯的祸事不少啊,他乐呵呵的想着。 夏雪瑶瞟了一眼林俊的眼色,撇嘴, 道:“我倒觉得没什么, 只不过是在晚宴时, 有个列人国的人名曰猎奇, 实为挑衅,派出一名黑肤黑发的昆仑奴炫耀力气。” 其实这种事情周朝刚刚成立时倒是常见,这几年周国国力昌盛,小国挑衅的事情发生的不多了,倒是大国炫耀较为常见。开始只是炫耀力气,后来不知为何就演变成了比武。 这昆仑奴力气甚大, 周朝之前派出了两个人都因为轻敌缘故, 第二人以较小的微弱不足输于昆仑奴,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若是想要胜,倒也容易, 直接让林俊出去, 以力胜力,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可问题是, 林俊的身份高贵,比一个普通的昆仑奴, 输了脸就丢大发了,若是胜了,也难免给人一种有失身份之感。 可接连输得两个人, 若是从武功来说,又不低,高的人说实话又没有几个。最后一局若是输了,那就是有辱国威的大事了,问谁上时,无一例外,皆是一片沉默。 可若是无人应战,这问题就更大了。林俊坐在了宴宾席上,眉头一皱,对展雪萍蹙眉,让她迎战。 展雪萍自报家门,在场的人自然也是面面相觑,想着场上的身材玲珑的佳人,怎么也和之前的传闻有所不同。她虽然体重下来了,力气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纵然力气不足,可身体灵活却是大块头比不了的,几十招下来,以展雪萍点中了对方的穴道为契机,就将对方放到了。 可临败之时,那昆仑奴面红耳赤,眼睛发红,狠狠一劈,就将展雪萍的剑砍断,断剑的一头“嗖嗖”两声,直接向上方飞去。当时就吓得两边的太监宫女,执剑护卫的大惊失色,急忙护驾,可也挡不住断剑之势。 “蹭”的一声,断剑直接插入桌台之上,剑身微颤向外,侍卫们在桌台前团团围住,密不透风,将刀齐刷刷的抽出,锃亮的刀片倒映出底下的景象,大臣们慌张的走出,跪在了地毯上,口呼万岁。 展雪萍怔愣了片刻,也随即跪下,旁边的侍卫立马上前,将旁边的昆仑奴压下,后者一脸惊慌,看向了自家国家的使臣,使臣见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惊慌的跪下来赎罪。 “然后呢?”苏南好奇,兴致勃勃的问着接下来的事情。 展雪萍扭扭捏捏,对了对自己的手指头,“皇上当时并没有怪罪于我,只是下令让侍卫散去,并宣布宴席继续进行。”眼神左飘右飘,心虚的很。 “那很好啊,说不定圣上已经将这件事忘记了呢?”苏南笑容和蔼,他最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对了,那你.....跳舞了吗?” “跳了跳了。”说起这个,展雪萍兴致勃勃的对他说道:“而且,我跳完之后,当时全场一片静默,好一会都没人说话。” 苏南:.......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为什么没人说话?”苏南试探性的问道。 夏雪瑶撇了撇嘴,说道:“她最后收尾时,剑光没收住,一剑将一座宾客的桌台劈成两半。”这种情况下,全场不寂静收场才怪呢。 苏南的笑容僵在脸上,劈...劈成两半,看了看展雪萍,她的脸色有些羞愧,低了低头,道:“不是,因为十娘交给我的剑法,大张大合,一时间收不住,剑光直接散落在旁边人的桌子上,力道有些大,没控制住。” 不过她连忙保证道:“不过,我绝对没有伤到人,只是把桌子劈烂而已!!”举着手向天发誓,展雪萍真诚的看着他说道。 好了好了,不用再给我解释了,我不听我不听。苏南心中绝望的想着,捂住耳朵不想听,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准备回家了。 看见了苏南脸色发白,几人都不管阻拦,纷纷用渴望的眼神目送他离去。苏南脚步漂浮的走在路上,眼睛微眯,心中半是哀叹半是绝望,想着,刚才居然忘记了让她以后出去不要报他的名字了,太...算了,不说了。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都能想象得出当时尴尬的情景,现场一片寂静不出声,更别提最后还直接劈断桌子,好了,估计被吓的都不敢出声了吧。 可是苏南没想到的,过了两三天,情况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大街小巷,酒馆茶楼,人前人后,大人小孩,谈论的都是展雪萍,连酒楼的说书先生都将这段拿了过去,稍加改编,在午歇后说出,招揽生意。 正巧苏南这几日无聊,在外闲逛时,如果茶楼时,听了这么一耳朵。本来打算走掉的脚又迈了回去,进到茶楼中,想要寻一个空位坐下,却意外发现茶楼已经没有单独的空桌了,只能与人拼桌。 和他拼桌的是两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男子,头顶带着毡帽,桌子上放着的是几壶酒水和看着味道不错的下酒菜。苏南坐下来,和桌子上的同伴笑了笑,打了个招呼,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说书先生上。 之所以说酒楼茶馆是最能获知消息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说书先生的原因。大多数酒馆茶楼为了招揽生意,都会请这些说书先生来,有的是说有名的小说文质,有些则是将这京城中最火热的事情拿出来,说上一说,好比未来最快捷的网络,只不过这古代传播信息方式,只能靠这一张嘴了。 而今天这茶楼中说的,就是在京城中一件尘嚣日上之事。 “话说在场诸位,谁不识夏虎军威名,谁认不得那位声名赫赫的魏国公夏修新,大破匈奴,年少有为,武艺高强,可谓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也。”尾调拖长,说书先生眉毛一挑,抑扬顿挫的说道。 下面人听的是聚精会神,包括苏南。“话说既然知那吓儿止哭的国公大人,那谁又不知他的那几位妹子呢?他的一位亲妹子,姓名虽不明,听说也是婀娜多姿,容貌靓丽的大小姐一位,可惜桃花运差了点。” “而他的另一位义妹,展雪萍展将军就比他更加出名了。年纪二十有余,身长八尺,体重二百斤有余,耍起流星锤来,虎虎生威,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苏南黑线,流星锤,什么流星锤,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诶,传说啊,这位展将军,虽为女儿身,功夫却不输于男儿郎,上场杀敌不在话下啊,至于长相,见过的人都说,啧啧....果不其然是和魏国公一家人啊。” 苏南有些不乐意了,魏国公府的人长的怎么了?丑吗?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可是啊,听说在前两天的年岁宴中,满朝的文武百官,见到了那位号称‘凶恶之极’的展雪萍,才发现,根本不像是外界传的那样,什么体似肥猪,长相丑恶,根本就是胡扯!!”说书人的一拍桌边的惊堂木,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拉了过来。 “胡扯什么啊,那展将军到底长得什么样儿啊?!!”下面的人有些着急了,见不惯说书人卖关子,纷纷在座位上催促着。 “听说啊,当时展雪萍展将军在殿前与昆仑奴比武时失仪,当今圣上那日心情不错,便未惩戒展雪萍,受那皮肉之苦。只是这免了活罪,圣上却让展雪萍当着文武百官和其他重臣的面,献舞一曲。面上虽然是宽恕,实则是为难啊。” 底下人更加不乐意了:“说到底,你还没说那展雪萍长的什么样,到底是不是像外人说的,凶恶如同夜叉?!” “急什么?”说书人不耐烦了,没理会催促的人,继续道:“听我继续说。” “只说是那展雪萍从小随夏老将军,哪里会什么舞蹈歌曲的,被憋得没法,只能提剑上了舞台,让底下人弹奏了一曲将军令,自己便提剑舞上了。” “只说当时那么多人,也从未见过这种剑舞,轻挑劈砍,剑声赫赫,旋转跳跃,偏偏那日展雪萍穿了一身赤红色的劲装叠裙,衣舞翩翩,一身红衣被她舞成了翩翩蝴蝶,舞姿潇洒英武,如长虹游龙,首尾相继,又如行云流水,气质不凡。” “特别是那位展雪萍展将军的容貌.....啧啧...毫不客气的说,倾国倾城,绝世容颜啊。”说书人语气仰慕的说道,神情无不是向往之情。 苏南的一口茶都差点喷出来了,急忙吞下去,周边人羡艳的惊叹了一声,议论纷纷:“那展雪萍真的长得如此,那怎么会一直传闻她长相丑陋,见不得人呢?”言语中也有怀疑不信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以为自己打了五千字,才发现好像不够,哈哈,才发现把之前的一张一起算了。争取明天多打点,将之前欠的补了。 第115章 元旦 苏南的一口茶都差点喷出来了, 急忙吞下去,周边人羡艳的惊叹了一声,议论纷纷:“那展雪萍真的长得如此, 那怎么会一直传闻她长相丑陋, 见不得人呢?”言语中也有怀疑不信之人。 别说是他人不相信啊, 连苏南自己都不敢相信啊, 什么倾国倾城啊,什么绝世美人啊,谁说的啊,京城的人眼镜都瞎了吧。好的好的,他承认,展雪萍今天的样子, 确实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最多也就算一个清雅隽丽, 容貌不俗吧。那一堆的形容词是哪里冒出来啊?说这话的人也太夸张了吧,良心不痛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南有些无奈的喝了口茶水, 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滴溜溜的转着, 看着旁边人一脸的“恍然大悟”,纷纷交头接耳, 议论纷纷,他心中暗自的翻了一个白眼。 愚民啊, 愚民啊......这年头,听个什么事儿,真是四分靠事实, 六分靠谣言啊,认识人或都靠一张嘴。苏南感叹一声,丢下了钱在桌子上,慢摇慢摇的走出了酒楼,来到了十娘的莺歌坊外,即使是在白日,坊内也一片歌舞升平,热热嚷嚷。 苏南有些奇怪,莺歌坊一向干的事昼伏夜出的生意,白天休息,要到傍晚时分才会开展有这样的盛况啊。到了坊内,十娘正站在台前,坊内燃着银丝碳,暖烘烘的。十娘双手叉腰,指着台前的一群姑娘,严苛的说道:“你们的手脚都给我顺着点,展将军都学得会,没理由你们学不会。” 台上的姑娘些有气无力的应下来了,身子歪歪扭扭,累的不像话。苏南踱步,走到十娘的身边,看她面上焦急,微蹙眉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十娘看着苏南却很高兴,明明外面是冰雪连天,十娘却拿着一把扇子在不住的摇着,穿着宛若夏衣,悄悄的拉过他,脸色神秘道:“你还不知道吧,这几天,雪萍...展将军的名声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城啊。” 脸上闪烁兴奋的神色,十娘手舞足蹈,喜气洋洋道:“都说展雪萍一舞惊人,不管当时是什么模样,现在都寻不到了。你想啊,雪萍的舞蹈是我这里教的,我让坊中的姑娘学会,到时候再打出牌子来,我这莺歌坊,可不就名扬京城了吗?” 说到这里,十娘笑的合不拢嘴,眼前好似出现了一幕客似云来之景,黄金白银滚滚而来。 苏南表情古怪,声音调高了八度:“人家那是你教的吗?”他怎么记得,当初展雪萍死活学不会那舞蹈,不是最后拿剑法改头换面了一下,本质上还是武功招式。否则,剑光簌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就将桌子劈烂了? 十娘柳眉倒竖,道:“怎么就不是我教的了,苏南,我可警告你,光是最后那段剑法,老娘就花了不少功夫,现在跟着赚点小钱怎么了?”眼下,剑舞正火热,可是最正宗的还不是得从她这里出?她要是再不抓紧点,万一被人抢了生意怎么办? “那展将军近日出了好一个风头,她都没乐呵乐呵?”十娘坐在下方的桌台前,顺手拿过茶壶,给苏南倒了一杯热茶。 他苦笑道:“乐呵什么啊,闭门思过呢。”之前发生的几样事情都和展雪萍有关系,往大了说,就是谋害皇亲和触犯皇威,若是当今皇帝不追究,也就算了。若是追究,几条命都不够展雪萍丢的。 “好在听说当时落水的皇亲中,有人举证,说只看见端静将他们推下去,并没有看见展雪萍。这件事情就只略过,再加上在殿中解围,一功抵一过,不奖也不罚,才将这件事情略过。” 十娘唇角微勾,眼神颇有些复杂道:“都说这魏国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办事可靠,颇能信任,看来真是所言不虚。”眼神中划过了复杂神色,在心中想到:怕就怕,功大压主。 看了一眼苏南,知道他是聪明人,点到为止即可。 苏南苦笑,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你是什么身份,自然就要承担起什么责任,位置越高,责任越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上面人虽只有一个念头,可造成的影响却不能忽略。 夏家从小接受的便是忠义之教,为臣不得不忠,难得想要自私一点都不行。 苏南叹了一口气,林俊又是一个榆木脑袋,万一以后吃亏了咋整啊。摇了摇头,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京城之中,白雪覆盖,银装素裹,却掩盖不了这里热闹的气氛,大街上的店铺,其中一小半已经关门。京城的外地人口众多,难得的元旦佳节,大部分人一年就休息一回,就算再忙都要空出时间来。 大街小巷上,最常见的就是红灯笼了,火红的灯笼缝制的精致,上面散落白雪,一串串的像糖葫芦挂在了街上,可大部分人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在周朝,元旦算是难得官方节日之一了。从正月初一到元宵的正月十五,别说是店铺了,就连文武百官都可以放假十五日,除去当值的官员外,免去早朝,普天同庆,与民同乐。 世外阁也早早的放了假,关了店,发了月薪和奖金,让工人们早早的回去休息。能走的差不多都走了,连麻生都带着他的女儿回镇上了,赵管事早早的领了月钱,回去陪孙子了。只有几个小厮因为离家路途遥远,一来一回不方便,就跟着他。 过惯了人来人往的繁琐日子,猛地清闲下来,还有些不习惯。 苏南趴在大厅打着瞌睡,松竹垂着脑袋,几个小厮也在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明明是这么一个喜庆的日子,屋中居然空旷的不像话,吼上两嗓子,都能起回声了。 “太不像话了!”苏南一拍桌子,重重一响,将所有人的瞌睡全部惊醒,诧异的看着苏南。 “收拾东西,我们一起走。”听见了苏南的话,松竹一脸懵逼,懵懵懂懂的张望了四周,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是....这是要去哪里啊?” 苏南正气凛然的说道:“当然是去找人了,好好的过个元旦,怎的家中如此空旷?” 松竹不懂,“去年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遥想当年他们五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当初盘下这座院子加店铺时,也是像今天这样,五个人在大厅,随便煮的饭,就这么凑合过了。 “这怎能一样呢?”此一时彼一时了,苏南不乐意了,“嘿嘿”的笑了两声,撺掇着几人收拾东西,准备去投奔大款。 苏南在这里认识的大款能有几位啊,无非就那么个人。当五人大包小包拿着东西,驾着一辆马车,来到国公府门前时,还是夏雪瑶出来接的他们。 “苏南,看你的样子,好像是穷亲戚过来投奔啊。”夏雪瑶看着几人,扑哧一声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牙色的锦袍,披了一件祥云披风,整个人活泼可爱,面容白皙如雪。 苏南瞪了她一眼:“你说谁是穷亲戚呢。”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他做的呢。小爷有的是钱,回头将世外阁的钱换成铜币,一个个砸,估计都能砸死个人。 “哎呀,开玩笑呢,走了走了,就等你呢。”夏雪瑶娇嗔的一跺脚,拉着苏南的一只袖子,亲亲热热的将他拉过去了。“我给你说,你想在家中住上几天就住上几天。”住个一辈子都没问题,想到这里,夏雪瑶偷摸摸的捂嘴笑了。 夏雪瑶一直在宫中陪伴端蓉公主,趁着元旦,她也能放个假。 夏府的府中,侍女小厮都是签的死契,没苏南店中那么灵活,即便是过节,府中的下人也没见怎么少,反而是热热闹闹,下人来回走动,人声鼎沸,喜气洋洋准备过节。 林俊坐在正厅中等他,一声墨色锦服贵气逼人,剑眉入鬓,眉目英俊。眼眸中划过惊喜,看着苏南不禁站起身来,脸上放柔了几分,温声说了一句:“你来了。” 苏南嘿嘿的笑了笑,将目光放在了旁边的展雪萍身上,一件蓝色劲装,两束头发从两颊落下,用一个个的小环套着,颇有种异域风格,倒显得比以往要有女人味些了说了一丝妩媚与精致。 大家都是熟人,也不再客套那些了。住的原先的屋子,摆饰一点都没变,和之前一样。 刚用过晚膳,还没下桌子,府中却来了一群意想不到的客人。 第116章 赐婚 府门正门, 落雪潇潇,天门灰蒙蒙的一片,遮住了阳光, 连带着门口的光线都暗淡了几分。 一列人从府门口鱼贯而入, 皆是穿着黑色玄服, 头戴官帽的太监。为首的一个人面白如玉, 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面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向正厅走来。 苏南敏锐的发现了在那位公公后面,跟着一个小太监,托盘上捧着一卷卷轴,头深埋, 恭敬的走在后面。 这一群人的到来, 是在场人都未曾预料到的。夏雪瑶脸上划过错愕, 惶恐不安的看了一眼自家哥哥,林俊虽然不解, 摸了摸脸颊, 有些慌张,摸了摸脸上的胡子, 还在,心中缓了一口气。稳住了夏雪瑶, 摆摆手,示意无碍,迎上去对为首的公公躬身行礼。 “魏公公, 您怎么来了?”林俊声音略显低沉,显得沉稳。 苏南心中不知道为何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让人看见林俊未曾易容的面貌,否则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魏公公脸色堆积着喜悦的笑容,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脸上的褶皱有些深,褶皱的深处,是挂着粉的。苏南眼见,一眼就看出来是自己店中的粉底。 看来自己店中的东西,受面还蛮广的。 “夏将军,恭喜恭喜,老奴今天是来贺喜的啊!”魏公公笑着说道,用眼神瞄了一眼旁边的托盘,示意林俊跪下。 林俊背脊挺直,看了看魏公公旁边的小太监手中的托盘,明黄色的卷轴外面是上好的织锦,象牙轴弥漫着微白的光线。心中一跳,缓缓的跪下。府中周边人见林俊下跪,纷纷跪下,苏南不明所以,也跟着一起跪下。 垂下头,偷摸摸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只见那位魏公公从旁边拿起了卷轴展开,声音尖利,具有穿透力,在院庭中回响开来。 “兹闻魏国公之妹展雪萍,娴熟大方、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适婚娶之时,当择贤人与之相配。值镇南王世子段阳熠,心迹双清,才高八斗,实乃后起之秀,与展雪萍堪称天造地设,金玉良缘,为成佳人之美,特降旨赐婚二人....” 苏南惊讶的微微抬头,他旁边跪的就是雪瑶和雪萍两人,突如其来的圣旨,将在场的人都砸懵了,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惊讶。 赐婚,皇帝为什么会突然赐婚?苏南有些怔愣片刻,他之前以为圣旨前来,其实是为了追究关于先前展雪萍殿前失仪的罪过,却没想到居然是赐婚 魏公公将圣旨宣读完毕后,满面笑容,举着圣旨,对跪在下方的林俊说道:“魏国公,国公府与镇南王的联姻,可谓是珠联璧合,是大大的好事啊。” 苏南心中冷笑,联姻,珠联璧合呵呵,之前是 从苏南这个方向望去,林俊不言一语,背对着众人,庭院中一片寂静,白雪无痕,这么多人跪在庭院中,居然没有发生多少声响。 苏南心中生起不好预感 ,他看不见林俊的表情,却仍旧能感受到气氛的冷凝。魏公公的表情笑的僵硬,直觉查出不对,笑着弯底了身子,试探性的对林俊说道:“魏国公接旨吧。” 林俊还是不言一语,这怕是连周围人都觉得不对劲,周围的小厮仆人更是紧紧将头埋在地上,一动不动,头都不敢抬。 雪瑶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遇见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祈求似的看着苏南,希望他能想出个办法来。 苏南苦笑,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林俊的样子,分明是不想接受这门婚事,只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跪的太远,这个情况下,他也不能上前说什么。 这家伙的犟脾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住。 魏公公毕竟是人精,他看出来了林俊的抵抗,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问题啊。他微微俯身,在林俊的耳边说了动了动嘴皮子,看着唇语,无非是说些劝慰的话语,只说让他先接下圣旨,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也不迟。 林俊还是不动,苏南心中却有点着急了,这算什么,抗旨不遵 正当坚持时,展雪萍突然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雪瑶反射性的想要拉住她,可是不敌她的速度,展雪萍三步做两步的上前,跪倒在地,叩首谢恩。 “微臣谢主隆恩。” 气氛中的坚冰终于被打破了,魏公公深怕她反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圣旨塞到了雪萍手中,林俊一脸惊愕,眸中划过怒气,开口便包含怒气:“魏公公,你.....” 魏公公连忙打断他,苦笑道:“国公大人,你有什么话也别和我说,奴才就是个传信的,这圣旨昭昭,金口玉言,有什么话,您还是自己去说吧,别为难我们这个下人。” 林俊紧抿双唇,不在说话,魏公公见状,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连忙告退,一行人来的匆忙,去的潦草,留下一堆烂摊子。 剩下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丫鬟仆人纷纷站起来,看了看林俊的脸色,在场人不敢说话,面面相觑,不少人心中疑惑,圣上赐婚本事莫大的荣耀,为何自家大人一点都不高兴 展雪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痕,转头看了看众人,眼神有些闪躲,神色带着不已察觉的沮丧,强颜欢笑,看得苏南心中有些难受。 林俊眼中满是怒火,却强压怒火,面上阴沉,转身朝着府外走去。“备马。”旁边的侍从连忙离开备马。眼见着林俊的身影消失,留下人的还没反应过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苏南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夏雪瑶急忙忙的朝着他喊道:“俊哥儿....你去哪里啊?” “进宫。”留下这句话,林俊步伐不停,夏雪瑶有些焦急,赶忙追了几步:“俊哥儿.....你别....”圣旨已下,俊哥儿再去又有什么用呢? 林俊不理会后面的声响,快步走向了府外,夏雪瑶追到了大厅,眼睁睁的见着林俊骑上了一匹备好的骏马,绝尘而去,她气急败坏,眼睛急红了,狠狠的跺了跺脚,“俊哥儿这样子过去,会不会出事啊?” 苏南在一旁宽慰道:“不会不会,放心吧。”将她拉到了桌子边,本来已经准备好的一桌盛宴,也因为这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白可惜这一大桌的美味佳肴。 展雪萍安安静静的坐在了桌子旁,拿起了一双筷子,伸向不远处的一条红烧鱼,放着了自己的碗中,和往常一样。 或许是她的反应太正常了,苏南看着她,眼角抽搐,雪萍的心真宽啊,自己莫名其妙的被赐了婚,虽不至于大哭大笑,可这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也是心大。 察觉到了苏南的眼神,展雪萍正动手挑隔壁的一块秘制红烧肉的手顿了顿,扯了一抹笑容,嘿嘿的笑了两声,试探性的问:“不能吃?”她明明已经不用禁食了啊。 “....可以。”苏南沉默片刻,回答到,看着展雪萍开开心心的吃着东西。 夏雪瑶僵住了,对她的反应不解,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生气?” 展雪萍想了想,抿嘴道:“倒不是不生气,只是我觉得,若是圣上赐婚,定是有他的理由。”有些无奈,继续道:“若是这样,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夏雪瑶眼角微红,不甘不愿的挑着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苏南若有所思,突然问道:“你见过那段世子吗?” 展雪萍想了想,疑惑的摇了摇头:“好像....并未见过。”夏雪瑶认真的想了想,有些困惑的说道:“并未打过交道。” 都没见过,这段世子可真神秘,苏南笑了笑,将疑惑埋入心底,继续吃菜。 冬天的白日额外短暂,简单了用过晚膳,吩咐仆人将剩菜收拾了,几人泡了壶茶,呆在了客厅中,等林俊回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漫长,苏南坐在桌子边,手中随意的拿着一本书,可注意力却没在上面,担心林俊,虽然他知道不会出什么大事,可心底里总有种不好预感。 过了子时,大厅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苏南立马站起来,眼见着仆人冲进来,急切道:“小姐,苏先生,将军回来了。” 苏南快步走向了外面,果然,林俊的身影出现在外面,苏南刚松了一口气,鼻尖微动,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眉头微蹙,却没说话。 林俊看着展雪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 夏雪瑶委屈,知道结局已定,想要发火,却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生着闷气,蹭蹭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展雪萍倒不像雪瑶那样面上表现生气,心中更多的是茫然,看着苏南笑了笑,转头对林俊说道:“事已注定,兄长不必多想。”唇角轻勾,笑容中更多的是宽慰。 “其实....这也蛮好的。”展雪萍眼珠子转了转,语气愉悦的说道:“兄长和雪瑶不是一直担心我嫁不出去吗?”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只是不知道那位世子是怎么样的人?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茫然,复又轻松了不少。 就算那世子人不怎么样也没关系,反正他应该打不过自己。 摸了摸脖子,展雪萍有些心虚的想着,万一自己与那位镇南王世子成亲后,隔三差五就将人打骨折,怎么办?镇南王会不会将自己打死啊,话说镇南王世子长的什么样的呢? 苏南在一旁将这些看得仔仔细细,蓦然笑了,眼角轻弯,笑容可掬的对剩下的两人说道:“好了好了,都这么晚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他的笑容温暖,让林俊郁结的心情稍好了许多,有些迟疑的看着雪萍,心口缠上了一抹愧疚,最终从嘴中吐露了一句:“好好歇息。” 展雪萍难得给他们扯了一个笑容,装作轻松的回房了。 苏南回到房中后,认认真真的想了想,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箱子,发现是自己要找的东西,满意的点点头,提着箱子出了门。 行至走廊假山,苏南轻巧熟路的来到了林俊的院子,窗户上倒映人影,里面人正在脱衣服,苏南也不避嫌,直接重重敲门,过了一会,有人走到了门口打开。 本来有些不耐烦的神情,在看见苏南时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在自己屋外。“何事?”开了一条缝,林俊只穿了一件白亵衣,仍旧能看见健硕的身材。肌肉饱满,线条分明。 苏南没有理会和以往不同的冷淡态度,从缝隙中挤了进去。林俊虽不想让他进来,可也怕强行关门伤了苏南。 “怎么了?房中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要我进来。”苏南笑嘻嘻的说道,顺手将箱子放到了桌子上。 “没....这不是准备休息了吗?”林俊支支吾吾,脸上难得划过一丝尴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嗤..”苏南笑了,笑容满面,对他努了努嘴,示意他坐下桌子旁,道:“坐下来吧,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他属狗的,鼻子最灵,当他见到林俊时,鼻尖就闻见了血气,只不过当时没说罢了。 “没....”林俊还在那死撑,苏南有些不耐烦了,瞪了他一眼,后者见状,乖乖的坐在了苏南旁边。 他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剪刀和纱布,还有药瓶,轻轻的拨开了他的头发,查看伤口,伤口不大,头发侵染了血,已经凝固了不少,清洁有些麻烦。 苏南一边帮他清理,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这伤口,怎么来的?” 第117章 倒霉蛋 他打开箱子, 从里面拿出剪刀和纱布,还有药瓶,轻轻的拨开了他的头发, 查看伤口, 伤口不大, 头发侵染了血, 已经凝固了不少,清洁有些麻烦。 苏南一边帮他清理,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这伤口,怎么来的?” 话虽如此,苏南心里面有些不舒服,伤口似乎是什么东西磕成的, 一来一去, 能磕成这幅模样, 到底是谁做的不言而喻了。 他看出林俊的心情沮丧,只是帮他清理伤口, 想来想去, 还是用剪刀将伤口周围的头发剪去,露出青色的头皮和伤口, 简单清洗后上药。“这几天莫要洗头了。”做完了这一切,苏南有些不自在的说道:“疼吗?” 林俊抬头看着他, 黑眸深沉,划过一丝疲惫与无奈,摇摇头。 平日里见林俊沉稳, 难得今日能见他沮丧的模样。叹息了一口气:“你好好歇息。”再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 苏南刚想离去,手臂被林俊拉住,诧异的回头,见着林俊瞅着自己,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味道。“今夜,你能不能留下来?”苏南的眼神莫名的看着林俊,后者苦笑一声:“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陪陪我。” 苏南沉默了,这个时候他的心情肯定也不好过,指不定是心中有什么想要倾述的,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苏南答应下来,后者眼中一亮,整个人周遭的黯淡气氛都轻快了许多。 两人合衣而睡,熄灭了烛火,房间中一片黑暗,却对苏南来说算不了什么。背后稀稀疏疏传来响动声,背后伸出来一双手,将他抱住,身后人一点点的挪过来,挨着苏南。头靠过来挨在颈间,几乎可以感受到身后人的鼻尖的呼吸。 “脑袋是怎么被打的?”苏南的声音在静谧的屋中响起,尽量放柔。 林俊苦笑一声,在安静的房屋中显得额外的引人瞩目,“我入宫后,去询问了皇上。”之后便发生了一些摩擦,他的言语激烈了些,皇上一气之下,就将手边的镇纸朝他丢过来。 苏南听闻,无语凝噎,转过身来,和林俊面对面,恨铁不成钢道:“那么重的东西朝你扔过来,你都不知道躲一躲?”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啊?!他现在只想揪住林俊的脖子,好好的摇晃摇晃他,想要将他脑袋中的水全部晃出来。 想了想,顾忌到林俊头上的伤口,生了闷气,转过头去背对他。 林俊抓住了苏南的手,宽慰道:“不过是一点小伤口罢了,不要担心。”他从军多年,哪一次伤不是比这次重,回来时,他已经将血痕初步抹去了,就是不许想让他们担心。 苏南沉思片刻,说道:“那位镇南王,到底是什么人?”思来想去,苏南觉得这件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从最开始皇帝的下旨献艺到最后的赐婚,似乎都是皇帝一手安排。这场婚姻,面上却是政治意味浓郁。 林俊叹息了一口气,将他搂入怀中,搂紧了些,良久才说道。 “镇南王是先皇的兄弟。”当时先皇的兄弟众多,在争夺皇位时,手段难免激烈了些,先皇最后脱颖而出,坐得皇位,后传位于当今圣上。现在看来,现在竞争强烈的几位皇子王爷,下场都不算好,死的死,囚禁的囚禁,到现在看来,也没有几位活着的了。 镇南王当时受先皇信赖,却无意争夺皇位之争,成年后领了一块富饶的封地后,便当了王。镇南王生性喜爱文字音乐,算是才子,与现在的王妃,也算是才子佳人般配得紧,在南面过得顺风顺水,虽偏于一偶,看似容易满足,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镇南王或许才能活到现在。 只是位高权重之人,心思谨慎是必须,皇家之中难有亲情。这几年,镇南王将属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再加上风调雨顺,威望越发高了。当今圣上渐渐长大,心思难免重了一些,就算是兄弟,也难免生出猜忌之心。 展雪萍出生将门世家,名义上又是林俊的义妹,自小习武,武艺不低,嫁给镇南王世子,更多的是意味是国公府和镇南王的联姻,明面上好似皇恩浩荡,其实皇上只不过想造成牵制,隐含监视之意。 说完这些,林俊的语气低沉,苏南想了想,试探性问道:“那镇南王....真的有谋逆之意?” 林俊暗戳戳的掐了一把苏南,不重,但他面色还是扭曲了一下,瞪着林俊,道:“掐我干什么?” “这话可不能乱说。”林俊正经了面容,难得严肃不少。苏南不屑道:“我问一下又怎么了?若是镇南王真的有谋逆之心,那雪萍嫁过去,岂不是火坑?” “镇南王喜爱文学音乐,不爱政治是众人皆知之事,而且听说为人真诚,不少门客不少都是慕名而来,封地有山有水,土壤肥沃,自给自足。”林俊苦笑一声,或许正是如此,皇上才颇为忌惮。 “而且...这次的赐婚,听说是镇南王亲自去求的。”思索片刻,林俊有些犹豫的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自己去求的?”苏南吃惊的问道:“那镇南王什么时候见过雪萍?” “之前两人应该素未谋面才是,若说是见过,应该就是在晚宴之时。”林俊沉思片刻,莫说是雪萍从未见过,就连他自己,也很少正面和镇南王打交道才是。只是记得偶尔遇见,是一位面如冠玉的大叔,比他还要年长。 若是见过几面,那镇南王如何会亲自求亲呢?苏南百思不得其解,躺在床上。 “那世子段阳熠楚七旬打过几次交道,有相熟的朋友听说也是品行端正,许多待字闺中的小姐都暗自倾心,听说.....”说道这里,林俊的语气带了几分犹豫:“那端静公主也是其中之一。”他一向对八卦不感兴趣,说出有些难堪。 苏南不屑,外界传闻和实际的总是有一些差别,不信的就去酒馆听一听,经过艺术加工的故事,总是更有趣些。 林俊紧紧抱着苏南,后者有些不自然,脸上升起了一抹红晕,刚想开口斥责他,却突然听见林俊说道:“如今我才明白,为何父亲告诫我,远离朝堂,夏家守的是大周,而非朝堂。”可朝堂与大周,向来就分不开。 耳边传来林俊低沉的说话声,苏南笑了:“人生在世,本就有许多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你若是真的不喜欢,以后远离了便是。”林俊毕竟是年轻了,虽然以他的年纪,做的算的上不错,可是能在那张椅子上坐很久的人,怎么可能简单呢? 苏南笑嘻嘻的说道:“这世间不知道还有多少名贵香料,或是隐藏于深山,或是埋于水中,等我赚够钱,你陪我去找如何?”苏南说的是实话,他来到这个世界虽只有一年多,可很多东西都是之前并未见过的,走遍大山大河,或许是他的一个期望。 前提是他先赚够了足够的钱。 林俊面色稍缓,对苏南描述的不禁产生了几分向往,突然想起了展雪萍,神情低落:“我记得,雪萍曾经告诉我,等战事平稳,她也想周游列地,看山清水秀,各处不同。” 说到了雪萍,气氛又低沉了不少。林俊放开他,替他将被子盖上,温声道:“睡吧。” 苏南应了一声,打了个哈切,有些困乏,就这般睡去了。 清晨起来,外面又落了一层薄雪,许是初一,早上起来,便是一天的好天气。蔚蓝色的天空中,弥漫着一层白雾,似轻纱拂过。金黄色的日辉从头顶照下来,空气清冷,张口便是一口白雾气。 苏南回到自己屋中时,正巧遇见了松竹起床,见自家先生从外面走进来,有些疑惑的问道:“先生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早?” “啊哈哈”苏南言辞闪烁,心虚道:“嗯,今天起的有点早。”其实他刚从林俊的房中回来,只不过不能直说,只能随意扯谎敷衍过去。 松竹没有多想,和苏南一起去用了早膳,等苏南到时,桌子上的人几乎都齐了,无一例外,都是闷闷不乐,其中以夏雪瑶的情绪最为明显,展雪萍倒是吃的很欢,面前桌子上的糕点已经少了一大半,看得苏南心惊肉跳。 “少吃点,少吃点。”苏南悄悄的说着,展雪萍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苏南被看得心虚,收回了目光,“吃吧,吃吧。”反正都快嫁人了,吃多少都无所谓了。 苏南喝了一口粥,薄薄的鱼片味道烫成了卷,咸淡适中,鲜香可口,再配上可口的小菜,真是神仙也不换。 几人正用着早膳,管事爷爷突然进入大厅,面容焦急的走进来,向林俊汇报:“将军,外面有一人,禀明身份,乃是镇南王世子段阳熠,带着几箱东西,求见将军。” “喀”一声,几声清脆的声响,席上两个人的脸色骤然阴沉,苏南定睛一看,林俊和夏雪瑶两人皆是咬牙切齿,夏雪瑶怒气冲冲的一拍桌子,一声重响,桌面上的碗筷颤抖,发出清脆的碰撞,吓了苏南一跳。 “居然还敢来,管家爷爷,让那个人进来。”手咔咔作响,夏雪瑶满面怒容,看样子,颇有种不死不休的狠厉。林俊脸色冷凝,周遭气愤严肃肃杀,温度直降了不少,想来也是这般打算的。 桌子上反应最正常的就是雪萍和苏南了,前者喝粥喝的不亦乐乎,后者眼中疑惑将带着审视,放在了待会要进来人的身上。 没过多久,为首的一人走了进来。高挑俊秀,衣服是尚好的丝绸锦袍,上绣着青色的竹纹,头发整齐的盘起,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起,发冠是银制的。衬得整个人明亮俊秀,眼带笑意,面如冠玉,长相不俗。 玉树临风,果然是才貌非凡,在场人都看愣了几分。 来人正是那段阳熠,他走进来,扫视了桌子上,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喝粥的展雪萍,眼睛猛地爆发出一团明亮的光芒,脸上划过欣喜,但很快收敛,走到了林俊的面前,对他恭敬的行一礼。 “久仰魏国公大名,阳熠今日一见,国公大人果然名不虚传,英俊潇洒,实乃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乃吾辈之敬仰。”段阳熠开口说话,音色明亮,神情真诚认真,让人生不出厌恶之意。 林俊几乎从鼻腔中冒出来的一个字:“嗯。”神色冷淡,反倒是旁边的夏雪瑶,重重的“哼”了一声,引起了段阳熠的注意。后者以为是忽略了剩余的人,连忙对着雪瑶行了一礼,“是在下疏忽了,这位小姐想必就是魏国公的妹妹,夏雪瑶吧。”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夏小姐果真如传闻一般,国色天香。”段阳熠连忙鞠躬,起身后,称赞道。 难得被夸奖,夏雪瑶脸色稍好了一些,却还是不想理他,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回话,像一个刁蛮的小姑娘,将头扯向一旁,不再看他。 得了教训,段阳熠看见了苏南,连忙一行礼,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被苏南笑着打断了:“在下苏南,只是一介草民,段世子不必客气了了。” 段阳熠连忙想要开口,却被夏雪瑶气冲冲的打断了:“什么一介草民啊,苏南哥哥是我哥哥的朋友,才不是什么草民。”随即怒视段阳熠:“你...不得无礼。” 苏南连忙拦下了夏雪瑶,别开玩笑了,再怎么说,段阳熠也是皇亲国戚,没有这般道理的。 从一开始,夏雪瑶对他的态度着实有些冷淡,他笑了笑,气愤虽然尴尬,却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殷勤的说道:“不敢不敢。”眼睛却瞟向了一旁的展雪萍,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苏南打断: “恕我冒昧,段世子,我们之前可曾见过面?”苏南微眯双眼,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他故意找茬,实在是他这张脸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想不来在哪里见过。 这么一说,夏雪瑶认真的看了看他,疑惑问道:“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奇了怪了,她这么也觉得这段阳熠熟悉的很。 段阳熠连忙朝她行礼:“在之前的晚宴上,在下在远处见过夏小姐一面的。”对苏南的疑问,却有些不解:“不知苏兄在何处见过段某?在下似乎毫无印象。” 这一席话被夏雪瑶断然否决:“不是在晚宴席上,是在之前,我一定记得你。”苦恼的拍了拍脑袋,懊恼道:“可为什么我就是记不起来了?” 两人打岔只是一个小插曲,段阳熠脸上堆积笑容,一点都不介意,将目光移到了旁边的展雪萍身上,后者埋头于她的美食,没有理会段阳熠。 他试探性的开口:“展将军?” 展雪萍懵懵的抬头看着他,一脸疑惑不解。段阳熠见展雪萍理会他了,脸上划过惊喜,意外的的有些口吃:“展..展将军,你还记得我吗?”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希望等到她的回答。 展雪萍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苏南他们,尴尬的说道:“段世子,我们.....之前应该从未见过吧。” 眼中划过一丝无奈,嘴角微勾,段阳熠失望了一瞬,却很快的打起精神:“展将军怕是不认识了,之前我们两人还见过三回.....” “等一下!”苏南和夏雪瑶异口同声的说道,两人皆是恍然大悟,“我记得了!”又是同声,夏雪瑶在一旁催促苏南:“快说快说,我还等着说呢。” 苏南若有所思,看着段阳熠说道:“之前在京城外街上,有人掉了钱包,被雪萍追回,那失主是不是就是你?”苏南忘记是什么时候了,有一次在街上,雪萍正好遇见了小偷,随手将他拿下,将钱包还给了失主。 现在细细想来,这人不就是上回被偷的倒霉蛋吗? “是..是....”段阳熠眼中划过惊喜,白皙如玉的脸颊生起了两抹红晕,偷偷的看了展雪萍一眼,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腼腆:“那次多亏了展将军,否则.....”钱包中有镇南王府的徽章,意义重大,钱倒是次要,可徽章丢了,那就是大事了。 展雪萍还是一脸懵逼,苏南见她的样子就没想起,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每天 随手帮的人那么多,哪能一个个记着。 “我记得你,我记得你,上回在御花园,端静推下去的人,当中是不是有你!”夏雪瑶急匆匆的开口说道,也想起了为何看这段阳熠如此眼熟。之前端静诬陷她们的那次,这人不也是跟在后面的倒霉蛋吗? “对对对......”看他的样子,居然比上雪瑶还要激动几分:“夏小姐的记性真好,那一次,多亏有展将军将我救起,否则.....”说着,他还心有余悸,他不会游泳,掉下去被冰凉的湖水一刺激,连动都不会动了。 “展将军两次助我,大恩不言谢....”段阳熠又激动多说了几句,苏南也没详细听,无非是感谢的话语,可看展雪萍一脸尴尬不解的模样,就知道她定是没将那段世子放在心中。 林俊难得聪明了一次,脸色阴沉的说道:“所以,前几日你父王向圣上提亲,也是因为你了?” 第118章 暂时离别 林俊难得聪明了一次, 脸色阴沉的说道:“所以,前几日你父王向圣上提亲,也是因为你了?” 听了林俊的话, 段世子脸色霎时变得通红, 像是心底里的小心思被戳破, 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 两人脸色一沉, 夏雪瑶更是拍案而起,怒道:“还没有,你还说没有....不是你还有谁?” 段世子有些慌张的看着他们,苏南默默的往后退,根本用不着他说话,有人心底里不爽的很, 根本用不着他说什么, 夏雪瑶都饶不了他。 眼睛瞟向了段阳熠身后, 身后的仆人手上抱着两件箱子,一脸的疑惑不解, 面面相觑,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有你这样的人,提亲之前都不打个招呼, 谁会喜欢你这人啊?”夏雪瑶说的话有些重,看对面人的样子, 被说的多委屈啊,脸色发红,更多的是羞愧, 苏南不忍直视,戳了戳夏雪瑶。 这人这幅样子,若不是演技精深,便是太过真诚了,搞得苏南都心有不忍,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是在下的错,在下之前只是向父王提过这件事,却没曾想到.....今日段某便去奏请圣上,请圣上收回成命,一切责任都由段某承担。”段阳熠一拱手,满脸愧疚的朝着林俊行了一大礼。 他的话一说完,一片安静,夏雪瑶愣住了,事情还能这样操作?试探性的问道:“真的?”语气带着疑惑和惊喜,看了看苏南和林俊,眨了眨眼睛,眸中满是欢喜。 收回成命才怪,只不过是他们的美好想法罢了,圣上之所以不通知林俊便降下圣旨,还不是怕他不同意,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收回成命?苏南不忍告诉夏雪瑶真相,只能打着哈哈说道。 “段世子,请回吧。”林俊一直沉默,此时却突然开口,脸色有些不耐烦。虽说赐婚的事情不光是段阳熠一人,可是难免迁怒,语气不好也能理解。 段阳熠见林俊赶人,脸上有些慌张,还想多说几句:“其实在下此次前来,还从封地带了一些东西,希望国公大人和....展将军能笑纳。”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南笑嘻嘻的打断了:“段世子,国公府上倒是什么都不缺,东西你先拿回去吧。”两人身上溢满了怒火,哪里会收东西,倒不如过两天再来碰碰运气。 苏南看了看展雪萍,只见她脸色虽然也没有不耐烦,但是神色平静,无所事事,倒像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情一般。他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姑娘也是神经粗啊。 段世子最后还是告辞了,临行前恋恋不舍的看着展雪萍,可惜在他走之前,后者都没有抬头看他。 段阳熠离开后,夏雪瑶送了一口气,俏丽姣好的容貌挂满了不屑:“苏南哥哥你做的对,送什么东西啊,有什么东西啊,我们国公府有什么缺的啊?缺的我们自己不能买吗,非要他送!”说着满脸纯真的看着苏南,小女儿的娇态显露出,摇着苏南的袖子,问他的答案。 雪瑶妹子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炫富炫得自然,满分十分,打个九分,多一分怕你太骄傲。苏南尬笑两声,看着展雪萍面色踌躇,不停的抬头看着他和林俊,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 林俊还沉浸在怒火、郁闷、伤心等种种情绪中不可自拔,只有苏南一人瞧见了,拍了拍雪瑶的手,“恩恩”的应了两声,走到展雪萍身边,柔声道:“你有事想说?” 展雪萍有些犹豫,思考了好一阵,最后方才试探性的小声说道:“是关于这件婚事....”苏南了然,想了想,正巧他还有些话想要和她说,叹息一口气,坐了下来:“好巧,我也有话对你说。” 林俊微蹙眉头,让厅中的侍女尽数离去,只留下包括松竹在内的五个人,夏雪瑶直觉气氛有些不对,却不敢说出,只能躲在一旁,暗自抬头看着两人,竖起耳朵听着。 “你先说说你的事情吧。”苏南柔声道,面色温和,和煦的笑容让人的警惕性都放松了不少。展雪萍看了看在场人的脸色,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婚期...能不能推迟一段时间呢?” 夏雪瑶眼睛猛地亮起来:“你不愿意?”她就知道雪萍不愿意,也是,谁能接受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苏南白了她一眼,说她当年还不是林俊去求的亲,两人素不相识。夏雪瑶怒道:“谁说的,那时虽然是俊哥儿帮我求的亲,我可是见过那左存好几次呢。”还挺喜欢那左存呢,谁知道他后来竟然被拐跑了。 “按照周朝的习俗,就算是求亲,双方也应该见过同意了才是。圣上才是,老糊涂了吗?”雪瑶怒气冲冲的说道,听得苏南心底里暗爽,骂得好,就是老糊涂了!! 林俊闻言却脸色一青,道:“胡闹,圣上岂是你可以随意诽谤的?” 夏雪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闭上嘴,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原处。 “我....我是想推迟一年,还想到处逛逛,看看这周朝的大好河山。”说道这里,她的眼中溢出羡衍与期望,还有一丝害羞。 “好。”林俊从刚才起便沉默,突然开口答应下来。苏南知道他是愧疚,想必会想尽一切办法弥补雪萍。后者听闻林俊同意,眼睛倏地睁大,闪烁喜悦光芒,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真的?” 林俊难得面色柔和,道:“自然,你随意去,有什么事情我帮你扛着。”他能为雪萍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么多了。 展雪萍开心之情溢于言表,总算压过了内心深处的郁闷,眼神中划过了迷茫,以后的日子怎么安排,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之所以想要去外面走走,前几年战争,夏虎军死了不少将士,其中也有不少与她相交甚笃之人,她想去找一找那些兄弟的遗孤,看看他们生活怎么样了,是不是吃饱穿暖了? 这也或许是,她此生唯一自由自在的时间了。 临走之前,苏南有些犹豫,偷偷的叫过了展雪萍,到了屋外的一处花园。雪萍不知道苏南打的什么主意,疑惑不解的跟着他,到了花园的一角。 “其实,我也有话想要与你说。”面色踌躇,苏南尴尬,最终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有一次在酒家中,有人骂你吗?” “骂我?!”展雪萍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那天的场景,只是现在想起来,心情平静了许多。那天的事情,或许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可是心中隐约有几分窃喜和开心。 没有一个姑娘不爱美的,纵然她再不在意,内心深处也是渴望自己能容貌美丽。而如今,每当她在镜子中看见自己的容貌,都暗自的松了一口气,感谢当初那几人。 “其实,那些人都是我和林俊安排的。”苏南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后,心下却暗自看展雪萍的神情,生怕她有些生气。 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她愣了一瞬,却很快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开口道:“是.....是你和兄长安排的?”她几乎在一瞬间明白了苏南的心思,倒没有生气,反而是羞愧的低下头。 “抱歉。”她那时候心中想的是破罐破摔,想必苏南和林俊为了她费了不少心思。 “我那时,太固执了,给你和兄长添了不少麻烦。”她有些羞愧的低头,记得当时她还咬了苏南一口,现在想起来.....其实也不后悔。 苏南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怕展雪萍生气呢。想了想之前林俊和他说的话,思虑了片刻,咬牙,还是决定说出。“其实,你可知道,为何圣上要赐婚于你吗?”他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将真相托盘而出。 展雪萍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听完后,脑袋昏沉了半边,倒是抓住了重点,犹疑道:“所以,镇南王真的要谋逆?” 苏南满头大汗,这东西可不能乱下结论:“倒不是真的要,只是...”皇上虽然是镇南王的晚辈,可因为种种缘故,与镇南王的年纪相差不大。后者声名远扬,圣上心中妒忌也是正常。 其实展雪萍隐约察觉到一丝苗头,或许正式因为她头脑并不聪慧,所以凭借直觉能猜测到不对劲,神情失落,道:“我知道了....我会回来的。”她是魏国公的义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借着这一层的身份,她就不可能再随心所欲的胡闹了。 所以,待她探望将士的遗孤,她就会回到了京城。 展雪萍走的时候,正好是元宵节后的清晨,并未带多少盘缠,背了一个布包,骑了一匹棕色的骏马,头发简单的扎起,容貌虽然不精致,却很耐看,带着江湖儿女的英姿飒爽。 夏雪瑶恋恋不舍的看着雪萍,“雪萍姐,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雪萍脸上扬起一个柔和笑容:“用不了多久,有空我会回来的。”眨了眨眼睛,很少见她有这般调皮的模样,“会给你带特产的。” 雪瑶闻言,眼睛猛地亮起来了,本来离别善感的气氛,消散了许多。 林俊面色沉静,从能从眼神中看出一丝伤感,想说的话很多,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话:“保重。” 展雪萍脸上勾起了一个轻快的笑容,多说无益,她调转了马头,马鞭一挥,一阵破空声响起,骏马抬高一脚,鼻腔中间有响亮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展雪萍的离开给夏府带来暂时的伤感,可没等他伤感几天,镇南王就找上门来了。 第119章 追求的方式 “所以, 按照你的意思,世子离开了?”林俊眉头紧蹙,正坐上方, 下方的左手边的第一张椅子上, 正坐一名美鬓大叔, 面色如玉, 留一截胡子,打理整齐。 苏南在打量对面的镇南王,这名传说中的王爷果然名不虚传,乃是一名美大叔,眉眼之间和段阳熠有几分相似,眉宇之间带着英武之色, 气质沉稳, 长相英俊, 头发两鬓虽然有白,可并不多, 一头秀发看上去便有些浓密。 镇南王段宏明, 这也是苏南第一次见他,带着书生的文雅, 兼具的是皇家的气势不凡。 段宏明苦笑一声,拿出了一封信, 正是自家儿子写的,递给上方的林俊亲眼过目。林俊边看脸色不好,苏南倒是好奇, 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之后看见了信件,才知道,段阳熠追着雪萍去了,只是说让父亲不必担心,会经常写信回家,勿扰。 苏南的表情有些古怪,这个段世子可真执着啊,从面上咋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一个牛皮糖呢,他不由对段世子刮目相看了。 段宏明本就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一直对一位姑娘念念不忘,如今,两人门当户对,又是御赐婚礼,如今的结局,倒是再好不过了。 苏南抬了抬眼皮,也不知道这位段王爷对其中的弯弯绕绕是否清楚,林俊倒也没有心思和他说明,多说无益。段王爷苦笑:“其实,我倒不是反对阳熠出去,只是,他好歹除了换洗衣物外,带上一两个下人啊,就算不带下人,也要带点银两啊。” 苏南和林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语,也就是说,这位段世子出去只是一时兴起?除了衣物和一匹马,其余的钱财都未准备齐全,就一时冲动跟出去了? 他讪笑两声,道:“王爷不必焦急,雪萍武艺高强,世子与她通行,必定不会有事。” 闻言,段宏明松了一口气。只是林俊没有说出来的是,展雪萍出门也不喜爱带银两,凭她的性格,往往是以天为被地为床,晚上随意找棵树就能解决,没有钱了,便去赚钱。段世子跟着她........ 林俊喝了一口茶,从碧绿的茶水杯中,看见自己幸灾乐祸的神情,不管他了,是他非要一起跟着去的,去了就别后悔。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段王爷和林俊谈论一下关于自家孩子婚礼之事,此次前来,还带来了聘礼,皆是昂贵的珠宝首饰,珊瑚古董,还有一小箱的金银粪土。 嫁还是要嫁的,就看多久举行婚礼,两人在这里讨论了半天,苏南站在厅中无所事事,干脆出来了。 元宵节过后,店中也要稍加整理,准备开业大吉了。 屋外,积雪消融了大半,庭院中的树枝虽然光秃秃,可渐发的绿芽,点点冒头,提醒春意即将来临。风中仍然带着冷冽,吹到自己身上,难得打了个哆嗦。 没过多久,镇南王便面带笑容从侧厅出来,拱手行礼后,便离开了。林俊神情顿时松了不少,一眼就抓住了在庭院中的苏南。今天他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冬服,看着单薄。 “快点进来说吧。”林俊有些担心,招手让苏南过来。后者笑嘻嘻的走进,和他一起进了侧厅,比上外面的寒风凛冽,屋中还是要好上很多。 “我倒是在想,那段世子到底追上了雪萍没?嘻嘻,看那段世子,就是文弱书生一名,想必定是吃不少苦头。”实在不是苏南幸灾乐祸.......好吧,他就是为了看热闹。 林俊难得勾起一抹轻笑,眼睛稍弯,眸中也满是笑意。看着他穿的有些少,眉头一皱,从旁边拿出了一件精致的灰色披风,两边的毛领又软又舒服,披上后,果然整个人好多了。 苏南还是决定回世外阁一趟,元宵节后,店铺也应该开门营业了,这几天工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工坊领头和赵管事也回来了,生意还是要继续的。 这几日在林俊的家中,吃好穿好,连松竹都乐不思蜀了,躺在家中过快活日子,临走之时,还恋恋不舍。 元宵节过后,街面上终于热闹许多了,人来人往,虽然比不上最热闹之时摩肩擦踵,行走路上之人,也算是络绎不绝。 头顶的一排灯笼还未取下,依稀可见的元旦之时的热闹气氛。车马碌碌,驾车行驶在中央的宽阔大街上,窗外,此起彼伏的喧闹声透进来。 突然,苏南脸色不对劲,掀开了窗户,对外面的车夫说道:“师傅,麻烦停一下。”这车夫是夏府的专用车夫,听闻苏南这么说,“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下来,疑惑的问道:“苏先生,怎么了?” 苏南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师傅,麻烦您将马车赶到一边,稍等片刻。”虽然不知道苏南葫芦里面买的什么药,可车夫依旧照办,找了和合适停车的地方停下来。 松竹有些奇怪了,掀开前面的布帘一看,咦,前面不是玲珑轩吗? 玲珑轩的门口似乎有些慌乱,一名妇人头围着轻纱,将脸部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似乎在与其中的一名管事争执。管事脸上一片不耐烦,妇人紧紧握住他的手臂不放,管事一只手刨开,重重得往身下一摔,面色严肃,呵斥了那名妇人几声,头也不回的进店了。 妇人似乎正在哭泣,抹去了眼泪,转头慢慢离去。松竹将苏南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名妇人看,有些奇怪:“先生,您在看些什么?” 苏南沉思,刚才那两人的讲话他连蒙带猜,将大概的事情了解了七七八八。玲珑轩的东西似乎出了问题,那妇人是来退货的,可是生性软弱了些,被对方捏住鼻子走,一顿呵斥,就哭着离去了。 他想了想,吩咐车夫跟着那位妇人一起,松竹不明白苏南的想法,只能安安分分在身后跟着。 妇人住在东面,是一处民居,周围安静,都是不大的民居鳞次栉比排列,这里是一处平民居,在京城中多得是。 到了马车都开不进的地方,苏南急忙下车,松竹紧随其后,妇人走过了一条小巷,苏南追在后面,叫唤着前面的人:“前面那位女子,等一等.....” 妇人如期转过头,看着苏南走进,有些惊讶,还有些慌张,见苏南走进,身体还不停瑟缩:“你...你有事吗?” 拉紧了脸上的面纱,不敢看苏南。 苏南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察觉到妇人的心情惶恐,他温声安慰道:“这位妇人,方才我听你与玲珑轩争辩,言明他们的东西不对劲,你是否见过,可以与在下详细说说。” 第120章 铅中毒 这妇人脸上蒙着厚厚的丝巾, 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盯着外面的苏南,道:“你想要做什么?”言语中带着浓浓的警惕和恶意, 苏南见她将自己当做了玲珑轩的人, 笑了笑, 眼神中满是真诚。 “这位大姐, 您千万不要误会了,之前我在马车上听闻,有些好奇,跟着您找来,绝对没有恶意。”苏南一边说,一边探查看着丝巾下的情况, 眉头渐渐紧蹙, 他收敛了笑容, 问道:“这位大姐,您的脸, 是因为用了玲珑轩的东西才烂掉的吗?” 这妇人脸色一惊, 往后倒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苏南, 话也不说,三步作两步的泡入自己房门中, 苏南愣了片刻,眼睁睁的看着这名妇人跑进了院中,紧闭大门, 他迟了一步,被关在了门外。 苏南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这妇人太过警惕,这下他什么都问不出。他放缓了心情,拍了拍房门,大声说道:“这位大姐,你先开门,你的脸,可否让在下先看看,说不定我能治好。” 话音落下,巷子中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妇人怯生生的在门后回应:“你...当真?” 苏南倒是耐心,隔着门说道:“您先打开门,让我看看。” 他方才见妇人的脸,似乎是烂掉了一块,症状熟悉,想起了之前玲珑轩为了模仿他的东西,加了不少东西,很有可能是因为其中一样出了问题。 这种踩别人捧自己的大好机会,他怎么会放过?他马上跟了过来,如果今天顺利,指不定能逮一条大鱼。 妇人慢慢打开门,警惕又犹豫的看着外面的两人,却还是打开了房门一截,将苏南和松竹迎了进来。松竹跟在后面,一双大眼睛止不住的乱跑,之前听苏南说的话,心中明白为何他们要过来,走在最后一个,比其他人还要警惕,往门外看了好几圈。 妇人给苏南倒了一杯热水,皆着坐在屋内的,给苏南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妇人姓虞,名芳珍,今年三十又三了,育有一儿一女,大儿子今年已有十四岁了,小女儿今年才七岁。她取下面纱,将面下的光景展示给苏南看,他还没什么反应,旁边的松竹却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那张脸上看着甚为恐怖,虞芳珍脸上的皮肤松松垮垮,扒拉在脸上的骨头,脸上有黑色的点点,密密麻麻,看着让人心惊胆战。苏南知道这是因为虞芳珍的脸上毛孔扩张,至于黑色是什么东西倒是不知道了。 另外脸部还有棕黑色的斑点点缀其中,整体青色破败,脸色隐隐浮现青黑之色,右边的颧骨处,红肿难看,仿佛脱去了一层皮。 苏南也只是心底里暗吸了一口气,不过面上仍旧镇定。他仔细的凑近了虞芳珍,看她脸上的问题,看这样子,就知道问题一定不小。 “这张脸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的?”苏南镇定询问。 虞夫人开始给苏南大倒苦水,其实,她也是最近才出现这种情况。她之前采买的其他妆粉,这次,她意外听旁人说玲珑轩新出的一款妆粉特别好用,心下一咬牙,花了十多两买了一盒。 开始用着却是不错,抹在脸上,不仅不容易掉,而且能使脸色变白好一段时间,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可是好景不长,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自己的脸却变得不对劲了。开始只是脸色发青,最后却是发现自己脸上出现了很多黑色的小点点,脸也开始变得通红,一日起来,发现脸颊处有一块皮掉落下来。 还有些疼,可她却并未当做一回事,只以为是最近面色有些干燥,却没想到,以这块烂皮为中心,竟然向四周蔓延,开始掉皮,剩余的肉有些红肿。 虞夫人擦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双眼朦胧的对她说道:“我之前用其他的妆品明明好好的,为何一用玲珑轩的东西就这般,定是他家的东西有问题。” 苏南手拿着虞夫人交给他的妆品,听说是玲珑轩新出的美白霜,光是看颜色,确实色泽明亮,抹在手上,倒也不错。这美白霜玲珑轩不知道都出了几代了,虽然是跟在他身后捡东西,也算得上不错了。 这美白霜中除了一些纯天然的美白成分中,唯一缺点就是铅粉加得过多了。再看看虞夫人的脸,叹息一口道:“这黑色的斑点,或许是因为铅粉的缘故。” “可是脸上的溃烂,更多是因你在脸部溃烂时,未多加引起注意,还在用这东西擦拭脸部,伤上加伤,更加养不好了。”更何况,她脸色的皮肤还过敏了。 其实苏南清楚,这位虞夫人之前用的妆粉,或多或少都加了一点铅粉,只不过分量不多。周朝这时的铅华并未引起过多的重视,反而因为上妆贴服和美白,深受闺中子女的喜爱。 也是过了几百年,有人发明了一种方法,号称可以去除铅华的毒性。此时这东西的毒性还未被人察觉,或许察觉了,也未能引起什么反响。 苏南几经询问,才得知,这虞夫人似乎对铅粉一类的东西轻微过敏,只不过以前用的不多,才未察觉。猛地换上了玲珑轩的美白霜,才让之前积攒的毒素病痛全部爆发出来。 “这位苏先生,您可知道,我的脸还有救吗?”虞夫人眼泪朦胧的看着他,苏南沉思片刻,虞夫人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因为铅粉过多造成的皮肤脱落,更别提在皮肤脱落后,她仍然用美白霜,现在脸色青黑,长满了黑色斑点,指不定有铅中毒的问题。 只是在古代,这铅中毒一般都是直接挂掉了,难得有活着的,也是生不如死,看虞夫人眉头紧皱,面色痛苦就知,她的身体指不定也不好过。 “你的脸太严重,身体中又中了毒,我实在没把握能将你治好。”苏南眉头紧锁道,虞夫人却面色大惊:“中毒,我哪里中毒了,玲珑轩的东西有毒?!” 复又趴在桌子上大闹:“这黑心商人啊!这下可把我害苦了!!”嚎嚎大哭,苏南耳根子都痛了。“我不能治好你,但是我可以为你介绍一名名医,他师从宫中御医,可能会有办法。” 他说的是楚七旬,他向来对这种稀奇古怪的病症感兴趣,这铅中毒此前并未引起重视,也是一种新的疾病,他肯定感兴趣。 “至于脸,那倒好办,只是你不能再用其他妆品了,一点点都不能用,否则,我可不能帮你。”脸上的伤口好治,难治的是中毒症状。 苏南的一席话,让虞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睁大眼睛,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他的衣袖被紧紧拉着不放,头发散乱,眼神癫狂:“苏先生,你说的可是真的?苏先生,你千万要救救我啊!” “我当然可以救你,但是你需要做一件事情。”苏南沉静片刻,脸色淡然,嘴角一抹轻笑,对虞夫人说道。 第121章 名声败 初春的天气寒冷, 冬雪消融,出门虽还是见着街道一片萧瑟之意,可两边的树枝, 都忍不住冒出了嫩芽, 一点点淡绿色点缀枝头, 隐含春意渐来之意。 苏南在家中收拾东西, 竟然意外在杂物室里面翻出来一把藤椅,扶手处有些破烂,藤条磨损,可看得出架子仍旧是好的,他叫来了麻生,帮他修补一下, 自己悠闲的坐在旁边石凳上, 端着一杯清香四溢的绿茶, 手边是精致的糕点。 麻生用尚好的树皮磨好,将损耗的地方缠绕一圈, 紧紧收住, 一双粗大的手在藤椅上翻来覆去,渐渐的, 藤椅换了另外一种颜色,树皮浅灰色, 与之前的淡黄色有些不合。 苏南笑眯眯的托着下巴,对麻生说道:“麻师傅,小顺儿的身子近来可好?” 麻生仰头给了他一个爽朗的笑容, 道:“还好还好,有劳先生费心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手上飞舞不断,轻巧熟路的将另外一圈细长树皮绑上。 “等这藤椅修好之后,我再上一层漆,保管它和新的一样。”麻生神情活跃,眉飞色舞,对苏南炫耀。后者慢慢听着,眼睛中洋溢着笑意,不停的点头,看上去竟然有几分乖巧。 “对了,先生,听说今日在京兆府开审虞氏状告玲珑轩一案,您不去听一听?”麻生有些好奇,这几日,京城都是传闻,玲珑轩的妆品有问题,擦在脸上,能将人的脸给烂掉。 “我才不去,难得可以轻松一些。”闻言,苏南笑的更开心了,像一朵灿烂的太阳花。“这案子也没什么悬念,到时候,听个结果就行了。” 再说了,状师是他请的,这张案子本来就是他挑起来的,上上下下的证据都足的,堂子上,还有林俊帮他撑着场子,外面还有百名市民看着,就算玲珑轩的手段再高,官面上的手段再高,那京兆府尹也使不出来啊。 “对了,先生,那虞氏的,果真同意你去状告玲珑轩,那贾老板就没使出点绝活?”麻生奇了怪了,按照贾老板的性子,就算是私了,也不可能闹到明面上啊,还搞得如此大张旗鼓。这下,整个京城都知道他玲珑轩的东西有问题了。 苏南乐了,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端起了茶盏,热气氤氲,沾湿了他的眼睫毛,朦胧了面容,看着俊美异常。 那双眼睛隐约划过狡黠,道:“他倒是想要私了,可问题是,我不同意啊。” 麻生疑惑道:“这是何意?” “虞氏的那张脸,我可是请的楚七旬公子来医治的,人家父亲可是御医总管,名头那样大,比不上其他人?”苏南笑的像一只狐狸,这几天开心得,眼角的细纹都深了。 “连楚公子都不敢有把握的治得好,那贾老板认识哪位神医,有把握治得好?”而实际上,此次虞夫人控告玲珑轩赔偿一千两白银,玲珑轩本打算私了,私下给她一千两便将此事了。 可苏南不同意,若是就让虞氏得了钱,那他岂不是做了白工。虞氏虽眼馋那些钱,可碍于苏南,只能心痛拒绝,毕竟一千两和一张脸相比较,她自然更加看重自己的容貌。 京城民间从来不缺这种谈资,听说玲珑轩的东西有问题,脸部溃烂,许多人不名原因,只是口口相传,许多的茶馆酒楼都有说书先生述说,又引起了一次热潮。 麻生一直不懂粉粉水水这些,他颇为疑惑,只不过觉得,这铅华大多数人都用,用了这么写年,为何就虞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苏南笑了:“其实这东西对人不好倒是真的,只不过凡事有度,量力而为。”玲珑轩一直垂涎他家的秘方,达不到,也就只能找找捷径了。 只是这时候的铅粉还算是稀罕物,也没人去研究过这东西有什么坏处。都说女人年华易逝,指不定就是用多了铅粉缘故,才将底子弄差了。虞氏也是因为天生过敏,合该玲珑轩倒霉,用了他家的东西就出问题,不讹你讹谁呢? 估计现在的贾老板,已经急的焦急冒火了吧。 活该,在他这里撒野了那么多次,他可是提醒过玲珑轩那么多次,说这铅粉加多了不好,他们不听,怪得了谁? 苏南打个哈切,懒洋洋的坐在石凳上,也没个靠的,累得很。麻生见他这样,不禁劝慰道:“苏先生要是困乏,就先去歇息吧。” “好...好。”苏南乐滋滋的应下来,给麻生眨了眨眼睛,回去歇息了。 京兆府的这一堂案审了整整一上午时间,松竹早早就跟着林俊进去听了,这种好戏,一秒钟都不忍错过。待到下午时,松竹回来了。 一进门,松竹便找到了他,眉飞色舞的和他说着堂上的一切。 他帮玲珑轩请的状师虽说不上是最好,可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玲珑轩最开始自然不肯承认,是他家的东西惹得麻烦,最后府尹请了京城中的名医前来诊治确认。 只是楚七旬的名头响亮,乃是御医总管之子。不消说这责任本就在玲珑轩处,哪个名医敢颠倒黑白,胡乱作假? 其实这铅粉有毒,本就是少部分大夫知晓的,否则,你见那宫中的娘娘用的养颜粉,为何很少会有加了铅粉进去?当然,也还是有不相信的人,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人证物证具在,玲珑轩就算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赔了五百两银子。这下,玲珑轩的名声不说是全臭了,至少也烂了一半。 “先生,您可是没看见那贾掌柜的脸色啊,青紫了一半,恨不得当场发怒,直接拂袖而去,面子丢大了。”松竹幸灾乐祸,他之前经常受玲珑轩的气,之前苏南生病那段时间,他经验不足,吃了好大的亏,幸得有林俊遣了赵管事。 否则,就算世外阁再好,也要伤筋动骨了。 “只可惜,这回只罚了那玲珑轩五百两银子,太少太少。”意犹未尽,松竹有些可惜。五百两对于一个平民百姓来说虽算的多,可若是开店,就未必了。 至于虞氏的那张脸,苏南也会准守约定,尽量帮她治好。 “不要着急,不就是赚钱嘛,有的是..有的是......”苏南打了个哈切,星眸微转,波光潋滟,看着平添了几分懒散与俊美。他转了转眼眸,想到了这半年的筹划,暗戳戳的擦了擦手,满意极了。 “对了,松竹,快去找赵管事过来。”苏南咧开一张嘴,喜笑颜开对松竹说道。后者不明所以,以为是苏南有什么要紧事情,连忙请了赵管事过来。 过了两炷香时间,才间赵管事急匆匆的从外赶来,一身灰尘扑扑,一看就知道刚从工坊赶过来。“东家,您寻我?”赵管事目光和善,从外面赶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恩,我就是问问,工坊的进程如何了?胰子都备好了吗?数量够吗?”他关心询问道。 “这.... 东家,这胰子也是前段时间您才吩咐工坊做的,做倒是做了一部分,可储量不多,万一不够该怎么办?”赵管事开口说道,语气诚恳,给苏南建议。 一个星期之前,苏南找到了工坊中的人,将其中的一部分老匠人集中在一起,关在了屋中谈论了一番,只说即日开始,生产一种东西。 这东西名为胰子,看着白白嫩嫩,像是一团乳黄色的油脂,可是沾水后,却能起白色泡沫,用来洗手或者是洗脸却十分好用,手部有些滑,却不腻。 并且,用它来洗某些柔软的丝绸,也比普通的皂荚粉更加好用,洗的也更加干净。 虽然不知道自家老板从哪里找来的方子,但生性敏锐的赵管事,立马闻到了利润的味道,随即也松了一口气。 “东家,我还以为库房中的干胰脏毫无用处。”听说苏南从去年夏季便开始收集这玩意,磨干了放在干燥的地方储存,一袋又一袋,投了不知道多少钱进去。 听说还撺掇了前东家魏国公,投了几千两来买这玩意,特别是过年前夕,各个市场的屠宰处都剩余了很多。虽然这东西花的钱不多,可偏偏这样大规模的存着,却又不用,也让赵管事心紧了一瞬。 用干胰脏粉末混合了皂荚粉、石碱等东西,再添上了各种香料,就成了这白白胖胖的馒头状胰子,洗衣、洗脸、洗手再好不过了。还没有皂荚粉的难闻,实在是居家之必备啊。 这般想着,赵管事终于明白东家其实早就有预谋。京城百万人口,皂荚粉每天的消耗量有多大,恐怕没人会知道。如果用胰子来代替皂荚粉,可想而知,胰子会脱销到什么地步。 这储存的几大房的干胰脏,恐怕还不够用。 “不用做太多了,够卖个十多天就是了。”以往遇上什么东西新出,苏南总是吩咐底下人将东西备齐了,免得缺货,今日这不知道怎的,显得无所谓。 “只是,赵管事,这胰子刚开始卖的时候,一定要将名号打响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这京城的人,知道世外阁有这么一样东西。”苏南收敛了表情,正经说道。 “这是自然,东家,您就放心吧。”赵管事拍着胸脯,打着包票。东家交给了自己这么一手好棋,若是被自己下坏了,那他就真不用干了。 苏南嘴角轻勾,背后是阳光,脸上仿佛晕了一层光晕,微微一笑,自信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捉个虫 第122章 番外:死缠烂打1 展雪萍离开京城已有三日了, 向西南方向行走,骑着一匹骏马,走走歇歇, 朝着江陵进发。 冬日周边的景色不多, 官道之上, 两边皆是白雪, 未消融的白雪压在枝头,一棵棵雪树造型优美,似浮云散落枝头。远处几抹白雾游散,似人间仙境。 她骑在马上,慢悠悠的晃悠,感受寒风拂面的舒适, 遥看前方不远处, 有一个小镇, 展雪萍眼睛一亮,腿上一夹, 马儿一路小跑, 就朝着前面的镇上跑去。 小镇不大规模,这是还未过元宵, 镇上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红红火火的春联, 空气中飘散了着香甜的气息。展雪萍遥遥看见前面有一家面馆,挂着牌匾。 展雪萍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面馆, 肚子也随着“咕噜噜”响声,牵着马匹,一路小跑,到了面馆。 面馆此时歇业,店主是是一位三十多大叔,妻女双全,见展雪萍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面馆老板娘心有不忍,开了店门,让展雪萍进来。 “谢谢、谢谢。”展雪萍难得展开了笑颜,眼睛笑的如一弯月牙,老板娘三十多岁,头上绑着一条头巾,抱着两岁的小女孩。“哟,这姑娘长得真好看,大过年的,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办事....办事....”店面不大,烧水煮面就在不远处,老板娘笑道:“我们这里没什啥好面,就是昨天炒的肉丝还剩下点,姑娘若是不嫌弃,就添一点上去。” 老板娘越看展雪萍,心中越是喜欢,不禁想对她好一点。 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来时,展雪萍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拿起了筷子,正想要吃,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清亮,带着惊喜,却让展雪萍的动作一僵。 “展姑娘,你在这里?”门外,段阳熠一脸惊喜,盯着坐在桌边的一人,有些激动的就想进来,老板娘目光不解,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的看着两人道:“你们....” 展雪萍脸色僵住,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太阳穴,不想看他的脸,在段阳熠看不见的地方,面露绝望之色。 这段阳熠为何就跟牛皮膏药似的,不管怎么赶都赶不走?从出京城就一直跟着自己,甩都甩不掉。在上一个城中,自己明明已经甩掉他了,另外寻了一条路。 谁知道,在这小镇上,居然又见到了段阳熠,这家伙的鼻子是属狗的吗?整整几十里的路,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段阳熠仿佛没看见展雪萍僵硬的笑容,喜笑颜开的坐在了桌边,他手上提着一个包裹,外面是用棕色格纹制成的布包,偶尔划过华光。 展雪萍黑了脸,这家伙是不是傻,出门在外,首要一点就是财不露白,刚刚那华光,是不是金线? 段阳熠却好像和展雪萍很熟一般,坐下来,招呼着老板娘道:“老板娘,一份面,谢谢!”老板娘见两人似乎认识,点点头,还以为是同伴闹了别扭,应道:“好嘞,再一份面条。” 段阳熠见有了吃的,笑容更加开心了,自然熟一般和展雪萍说道:“展姑娘,你走的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你了。”段阳熠笑的阳光灿烂。 平心而论,这段阳熠长的确实不错,若是不笑,站在那里,便是一位面如冠玉的偏偏少公子,眉墨如画,英俊非凡,翩若惊鸿。 只是为啥展雪萍看着他笑成这样,就一点打动的心情都没有呢?还问她为何走的太快了,这不是废话吗?不是为了躲他,还是为了谁? 展雪萍将佩剑往桌子上一放,重重的在桌子上发出“碰”的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段世子,我之前与你说过了,我不习惯与外人一起上路。” 段阳熠脸上收敛了笑容,霎时间,展雪萍的心情莫名紧了几分,周边气压变得有些低,以为他要翻脸,开口: “展姑娘,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段阳熠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展雪萍握紧了手中的佩剑,想着来了。“展姑娘你一个女孩子上路,江陵路途遥远,万一遇上山贼什么的,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放心?” 展雪萍太阳穴青筋暴露,废话,谁敢这么不长眼睛,她不去找山贼就算好的了,山贼还敢找她。胸口堵了一口气,展雪萍转过头,决定不再理这个麻烦精。 段阳熠见展雪萍没反驳他,笑的更开心了,正巧另外一碗面也上来了,热气腾腾的面上,浇着肉丝臊子,看得人胃口大开。 煮完了热面,老板娘闲来无事,坐在了展雪萍的对面,和他们闲聊着道:“大过年的,几位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展雪萍还没开口,就被段阳熠打断了:“去江陵办点事,大姐。” 这段阳熠不管对谁,脸上的笑容仿佛不要钱得往外扔,看得人心生好感。 “江陵...江陵好啊,那可是个大城市呢。冒昧问一句,你们二位,是回去探亲的吗?”老板娘容貌清丽,睁着一双大眼睛试探性的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问道。 一听到这话,展雪萍还没反应过来,睁着一双迷糊的眼神,刚想问探亲是什么意思,却被段阳熠急忙的抢过话道:“是的,是的,大姐你眼神真好,我们就是回去探亲的!” 说着,朝着大姐眨了眨眼睛,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眼神偏了偏展雪萍,后者了然于心,一副“原来如此”的笑容,却很快收敛,道:“那你们二位可要小心了。” “听说在前面的翠茗山上,盘踞着一群山贼,经常下来打劫过路的路上,虽然不伤人性命,路过商人也会损失不少钱财,只是最近大雪封山,似乎没听见那群山贼活动了。你们若是要去江陵,倒是可以注意点。” 展雪萍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多谢老板娘提醒,我一定会注意的。”话语只说了她,显然没将另外一人包括在内。不过虽然她这么说,却没在意,她武艺不错,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走遍天下也不怕。 “多谢老板娘提醒,我们两人一定会注意的。”段阳熠收敛了笑容,认真的点点头。 饭桌上,段阳熠一边吃,一边尝试和展雪萍说着话,可是她却有点敷衍了事,心不在焉,吃到了一半,展雪萍面色微蹙,捂住了肚子,对老板娘说道:“茅厕在哪里?” “里面里面。”老板随意一指,指向后院。“姑娘和我来。”老板娘生怕展雪萍找不到路,热情的领着她往后面走,没过一会,老板娘面色带笑的回来了,和老板说着什么。 这碗面有点烫,段阳熠挑了一筷子,不停的吹,这和他往常吃过的面条有点不同,味道确实顶好。慢慢的将一碗的面条吃完,喝了一口汤底,坐在座位上安静的等着展雪萍出来。 过了一炷香,两炷香时间,展雪萍还没有回来。连老板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后院瞅了瞅,道:“这展姑娘怎么还没有回来?” 段阳熠心知不对,里面查看了桌子上,果然,空荡荡的桌面,没有行李包裹。连忙出了房门,果不其然,外面的马匹已经牵走了,空荡荡的雪地上,只留下一排空荡荡的马蹄印。 回到了面馆大堂,夫妻两人也是面面相觑,对他道:“那位展姑娘好似走了,不过留下了银两付了面钱。”算起来,还帮段阳熠付了钱。 老板娘偷偷的看了看段阳熠的脸色,见他被甩下也不生气,面色平静,甚至染上了一抹笑意,心下有些奇怪两人的身份,试探性的问道:“这位公子,这展姑娘和您.....” “无碍,我和展姑娘闹了别扭,她还在生我气呢。”段阳熠说笑,向两人告辞:“既然展姑娘先走了,那我这就启程去追她了。”对夫妻两人拱手告辞,抱着自己的包裹朝外面走去。 虽然与马蹄印子,但到了大路上,就不怎么容易分辨了,段阳熠有些苦恼,他毕竟不专精于此,也不知道展姑娘往哪里走了。 叹息一声,他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是真心喜欢展姑娘的。初次见展姑娘时,她一身红衣,从天而降,动作凌厉却又不失优美,红色衣裙飘舞,不似一般舞女柔美多姿,身材婀娜,却带着另外一种巾帼之气。 只是当时他发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让人从眼前走了,等反应过来时,却有后悔不已。 第二次是在花园之内,那时他一眼就认出了展雪萍,穿着衣服虽然与之前不同,可段阳熠却没有认错,心情激动,便想上去和她再说说话。 问着他的好友,也是一位世家公子:“那位身穿红色的女子,是哪一位?”双眼期待的看着好友,希望他能知道。他一向不呆在京城,对哪家小姐了解的不清楚。 谁知道,好友也是一脸疑惑:“那位中间,衣饰华丽的是端静公主,旁边的那位,一位是端蓉公主,一位好似是魏国公的亲妹妹,夏雪瑶夏姑娘,那位红衣女子,咦?我怎么从未见过?” 那位端静公主倒是认识,这几天一直呆在自己身边,总是和自己说话。那位夏姑娘倒是没见过,只是她哥哥魏国公夏修新的名号倒是听过好几次了。连常呆在京城的好友都不知道,那他就更不清楚了。不过没关系,他自己问便是了。 自己和好友慢慢行至了她们身边,正巧旁边又几位前来赴宴的官家小姐带着侍女仆从走过来,很好的挡住了他们。端静公主和端蓉公主之间有着什么争执。 突然,端静怒着尖叫一声,突然朝着端蓉扑过去,将对方扑到在地上,接着又张牙舞爪朝着夏雪瑶两人冲过去。只是,展雪萍只是身子一侧,顺带拉了一把夏雪瑶,眼见着端静公主控制不住,直直的朝着身后一群管家小姐扑去。 本来只是轻轻一撞,却没想到这群小姐一个二个吓得花容失色,经不得撞,倒了一片。特别倒霉的是,正巧他未控制好平衡,直接朝后面倒去,翻下栏杆,和几位小姐一起跌落至湖水中。 第123章 番外:死缠烂打2 落入湖水中时, 段阳熠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冬天的湖水冷刺骨,冷水霎时间灌入他的衣服, 幸好他落入水中距离岸边不远, 郁闷之下, 啪啦啪啦的滑动手脚, 向岸边靠近。 岸边一片慌乱,水中一片哀嚎,远处有宫中侍卫急忙跑来,“扑通”的水声,显然没引起太多人注意,可段阳熠看见了, 刚刚跳入水中的人, 不就是展雪萍吗? 这冰水对她似乎影响不大, 眉头紧蹙,眼眸中带着坚定, 让人心下莫名安定了不少。展雪萍挨着挨着将水中的人推到岸边, 又转身朝着远处不识水性的一位官家小姐游去。 等侍卫们跑到落水岸边时,展雪萍已经拉过了好几人了。又是几声落水声, 公宫中侍卫纷纷入水,将落水的小姐和公子们一个个拉上去。落水处是围栏, 下去容易,上来就不方便了,又是抬又是拖, 好不容易把这些人带上去。 段阳熠自己其实识得水性,却不精通,落水能不沉下去就不错了,救人,算了吧。安安分分的踩水,露出嘴浮在水面上,一沉一起,在外人看来,倒像是溺水之人。 所以一双有力道的手很快拉起了自己的衣领,正巧他正在踩水,眼睛进了水,睁不开,睁眼时,却没想到是展雪萍,他一下子愣住了,这一愣,口中呛了好几口水,鼻腔生疼。 或许是看他这幅样子着实有些严重,展雪萍眉间紧皱,满是严肃对他说道:“你踩到我的肩膀上去。” “什...什么?”段阳熠愣了,却没想到展雪萍直接一掌拍在他脸上,“啪”的一声,惊醒了他,却见她异常镇定,神色温和的说道:“你踩在我的肩膀上去。”那一巴掌不重,却有些力道,正巧将他打醒,他懵了一阵,眼见着展雪萍抬手,似乎又要一巴掌,小鸡啄米的点头应道:“好的好的,踩到你的肩膀上去。” 展雪萍见他同意,拖着他游到了围栏之下,整个人下沉,水面没过头顶,段阳熠焦急,却感觉到脚底下踩着什么东西,一股力量顺带着浮水,将自己抬上去,很快大半身子便离开了水面。 围栏旁的侍卫急忙抓住了他的手,两三个连拖带拉,让他狼狈的离开水面,翻过了围栏,旁边待命的宫女太监连忙拿着毯子过来将他围住,还有太医在一旁诊治。 他又未进水,问题不大,可太医不放他走,又是把脉又是检查,段阳熠才反应过来,这围栏旁倒是热闹,围了一大群人。旁边有一位太监正在帮他擦拭头顶的水滴,段阳熠想起了水下的人,眼睛一亮,问着旁边的太监:“刚刚救我上来那位女子,是何身份?” 太监听见段阳熠这样问,有些疑惑,道:“哪位女子?” “就是在水下救人的那位,你快去帮我看看,那是哪位?”太监一路小跑跑到了水边,朝下面看了看,脸上满是疑惑不解,又朝旁边人问了几句,最后回来,一脸惶恐的回答道:“回禀世子,宫中同仁皆未见过那位姑娘,想必是宫外的哪家小姐。” 没有问到心上人的名讳,段阳熠眼中难掩失望,簇拥他离开时,不舍的看向身后,握住了刚刚那位小太监的手,诚恳的说道:“麻烦这位公公一定要帮我打听一番,救我的那位女子是何身份。” 段阳熠虽然头发湿润,湿衣贴身,可颜值并未收到影响,反而更添了几分诱惑,小太监面色发红,连忙应下了。 接下来他们被领到了一处行宫,听说圣上对他们落水一事关心不已,特意安排太医和宫中服侍之人尽心尽力,段阳熠坐在了房间中,心中对展雪萍仍旧念念不忘。 待到下午时,那位小太监偷偷跑进来,段阳熠眼睛一亮,直觉会有好消息,果不其然,小太监一脸兴奋的对他说道:“段世子,我打听到了。” “快说快说!”段阳熠急切的催促道,小太监也不卖关子,将展雪萍的身份一一道来。听完之后,段阳熠恍然大悟,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原来那位就是魏国公义妹,周朝唯一的一位女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一拍手,他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见着小太监的表情有些纠结踌躇,他以为还有话未说完,疑惑问道:“怎么呢?” “没有,只是那位展将军与听闻的有少许不同。”在段阳熠的追问之下,小太监只得将传闻一一告知。 段阳熠边听,一边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小太监:“你说,展雪萍肥头大耳,身材魁梧,容貌丑陋?!!”这些人的眼睛是瞎的吗?非得把一个如花似玉的佳人,说的如此丑陋不堪!! 段阳熠脸上的表情猛地冷下来,道:“是谁说的这话?” 小太监心中苦哈哈,不敢说宫中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只能说着好话,道:“这....或许是有人故意造谣吧....”其实他在宫中,也从未见过展雪萍,今日一见,却是与传闻不太一样啊。 “对了”小太监反应,惊呼一声:“方才听人说,圣上要追究此事,外面人都说,是展将军将人推下去的。” 脸上神情越发严肃,段阳熠心下不满,愈加气愤,眼神中划过冷冽:“是谁说的这话?” 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看了周边,悄悄说道:“听说是端静公主说的。”圣上闻言龙颜大怒,听说意欲责罚展将军,在宫中闹的沸沸扬扬。 段阳熠面色不好看,若有所思,方才他看的清清楚楚,是端静公主扑向了展雪萍,后者躲过,她将人撞入水中,就算是要扣黑锅,为何要扣到展雪萍身上? 心下不悦,过了一段时间,让他没想到的是,圣上亲临行宫,看望段阳熠。 圣上竟然亲临,他连忙下床行礼,被皇上扶起,对他甚为亲热,嘘寒问暖道:“阳熠身体可无碍?”他连忙恢复无奈,圣上似乎松了一口气,又是一阵关心,随即收敛了表情,神情严肃道:“在皇宫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朕一定彻查此事,严惩宫中乱纪之人。” 段阳熠连忙跪地,道:“皇上,端静公主年纪虽小,可并无坏心,与端蓉公主只是打闹,谁知道会发生此事,还望皇上能宽厚处理,饶恕公主之责。” 皇上眉眼一挑,脸色骤沉:“哦,照理这么说,是端静推挤你们下去的。” 段阳熠满脸惭愧:“说来也是我的责任,我当时就站在一旁,却让几位小姐跌落湖中,微臣罪过。” 皇上却突然大发雷霆,重重拍了拍椅子,发出巨响,“端静实在不知礼数,怎可如此任性?” 段阳熠跪在地上,头埋下,看不清楚面色神情。此时他还不明白为何皇上大发雷霆,后来才得知,几位落水的小姐中,其中有一家侍郎的女儿,天生娇弱,存有隐疾,落入湖水后,竟然背过气,昏迷过去,一番折腾,又发着高烧,现在都没醒。 侍郎向皇上告状,端静恐惹了麻烦,便将事情推卸到展雪萍的身上,谁知道他这么一说,皇上当场便禁了端静公主的足,勒令其三个月不许出门,另外还有诸多限制惩罚。 此前种种浮现脑海中,段阳熠一阵感慨,走到了村外,从包裹中拿出了一个小笼子,里面叽叽喳喳,有什么鸟类在其中蹦跶不停。 他将鸟类放出,小鸟体积十分小巧,只有手掌三分大小,蓝红色的羽毛分外艳丽,振翅一飞,便朝着一个方向飞去。他连忙驾着马,跟着小鸟后面。 这寻迷鸟珍贵,只要在对方身上撒上一种特质的香料,放出,无论多远的距离,只要相隔时间不久,鸟儿都能找到。 幸好他出门遇见展姑娘时,偷偷的将香料撒到了她的背包上,否则,荒山野岭的,他上哪里找人呢。 跟着寻迷鸟找了半个时辰,最终,到了一处空地之上,正想继续走,突变将至,从旁边松软的土地上,突然跳起三四个人,手上撒着渔网,还没反应过来,扑头盖脸将他盖住。 段阳熠没想到居然有人偷袭,一时不查,直接被罩了满怀,渔网有些重,直接将他砸到了地上。雪地中,想起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容:“哥儿几个今儿运气好,今天居然逮住了两头货物,都带回去!” 段阳熠面色扭曲,心中之前还暗骂,什么破鸟,居然将他带到了山匪埋伏之地,却突然听见了山匪说的话,愣住了。 什么,两人? 段阳熠心下焦急,不会展姑娘也被抓住了吧,遭遇意外,他却沉静了几分,耐住性子,眯着眼睛。 。 第124章 番外:死缠烂打3 段阳熠的手被粗绳子绑住, 一路牵着向山上走去,他面色青黑,跌跌撞撞, 背后传来山贼兴奋的话语: “这小子可真是有钱, 里面金银皆有, 光是看着布料就不同, 诶,全哥,这里面是金线吗?”说话的是一个瘦小的山贼,尖嘴猴腮,一脸兴奋。 真是没有见识,这是金罗衫, 几百两银子一匹。段阳熠气的胃都发疼了, 这群刁民, 竟敢如此对他。 “今天运气真好,之前那小妞也是长的标志, 只可惜了她那匹棕色的骏马, 竟然被跑掉了。”瘦小山贼惋惜道。 段阳熠脸色变得铁青,突然开口说道:“你们说的那位姑娘, 是什么模样?” “长的倒是挺漂亮的,可惜骑马是摔在了地上, 晕了。唔...好像是穿了一件青色的袍子,她那件白色的披风看着倒是不错,嘿嘿....” 旁边的一个人接过话说:“别说了....大当家的看上了那女子, 早已经带回去当压寨夫人呢。” 段阳熠跟在后面,面色阴沉,沉默不语。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段阳熠心中后悔,此前他嫌武功无用,练武时偷懒,被父亲知道后,就再也没学过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只有到了危机时刻,才方知武功之用处。 山贼牵着段阳熠走了大约两公里的路程,花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山寨门口。木质的大门与尖木围栏绕着大门,在一处山坳交接之处,看得出,这里的山寨颇具规模。 走进山寨,里面的人数来往,拿着大刀,看得出皆训练过的。这群人将段阳熠带到了一处关押的大牢,将他丢进去。关押之处只有木床,上面还放置着一处棉被,头顶的空窗投影下来一道白光。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段阳熠进去后,问着外面的山贼。其中一人四十多岁的大叔“嘿嘿”的笑了笑,“这位小公子,我们要求不高,看你的装束,想必也是有钱人,若是你家里人能交上一千两赎金,您自然可以坦然离去。” 他的脸色一黑,一千两不贵,却也不想交给这群人。他最关心的开始展雪萍:“你们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呢?她呢?” 闻言,山贼一愣,笑了,接着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那位姑娘我们大当家很是喜欢,决定将她纳为大当家的压寨夫人。” 一股火气从头顶冒出,不管如何都压不住:“无耻。”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对面的山贼一愣,大声的笑了:“可不是吗?我们可是山贼呢。” 段阳熠狠狠捶了牢门,可是毫无用处,反而惹得外面的人大笑:“再过三日,等我们二当家学成归来,就正式成亲,哈哈哈哈。” 段阳熠虽然心中愤怒,可无可奈何,也坚决不写信回家,这群山贼也不急,就和他拖着,大冬天放了一床棉被,也不怕他冻死。每日的菜虽然不算太好,也不能将他饿死。 笃定了他这位富家公子,最后可能会忍不住写信求饶。 段阳熠心急如焚,这几日,从窗口外望去,果真是成亲,山贼内张灯结彩,好多处增添了不少火红灯笼,喜气洋溢。 只是听山贼说了,展姑娘果真不好惹,虽然身陷山贼窝,可那大当家压根近不了身,每日被打的鬼哭狼嚎,落荒而逃。 心下稍缓,看来目前,展姑娘还是安全的。 偷偷的掀开一部分衣裳,那群人收走了他的包裹,可没收他的衣服,有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的东西可是一应俱全。他虽然不会武功,可对于这些一点都不含糊。 段阳熠不禁笑出声音来,亮晶晶的眼中满是自得。 他都计划好了,在结婚当日,他撬开锁出去,到时候随机应变,无论是下毒还是怎样,只要能将展姑娘救出去,那自己岂不算是英雄救美? 段阳熠幻想那天的美好情景,想着展姑娘被自己的男子气概迷倒,就乐得找不着北。 真到了成亲那天,整个山寨都洋溢着浓浓的欢快气愤。整个山寨,张灯结彩。从早到晚,从窗口外面望去,山寨中的不少人端着东西走来走去,喧闹声尘嚣日上,山寨一直热闹到夜晚,连关押他处的守卫都松懈了许多。 这可是好机会啊!段阳熠偷偷的从自己的身上拿出开锁的工具,敲敲打打,终于将这把锁给打开了。出来时,走过了空荡荡的大牢,只在大门口遇见了两个看守牢门的,不停的抱怨,自己不能前去宴席,只能在这里看守大门。 掏出擦拭了毒液的银针,悄悄在两人的脖子上一扎,前面两人惊醒,转头看着出来的段阳熠,目瞪圆睁的看着他,刚想高声喊着什么,眼睛一翻白,直接“扑通”一声倒在了砂石地上。 趁着外面没什么人,守卫太松,段阳熠一路摸到了成亲大堂,灯火通明,成亲是在一处院子中,露天的院子摆了二十多桌酒席,每桌酒席上的人看得段阳熠心中发凉。 至少三百人的山贼窝,就算是救出了展姑娘,他们怎么脱手呢? 他身上的衣服和周边的山贼差不多,也是被关时特意换上的,如今混在一众人当中,还真的看不出来。 段阳熠眼珠子一转,手上端起一个盘子,上面放着几坛酒,当做仆人穿梭在酒席中。他本来笑起来就好看,在这大喜的日子中看着分外讨好,欢声笑语不停。他的目光很快就转到了大堂房中的主角身上。 一个女子身材婀娜多姿,身穿一身红衣,瘫坐在大厅的靠椅上,旁边两个大婶正架着她,头上盖着红头盖,看不清楚面容。 段阳熠心中有些焦急,这不就是展姑娘吗?看她的样子,估计是被喂了什么东西,说不了话,全身也没力气,否则,如何解释她如今这个局面呢? 他正想溜过去,却听见了外面传来了一阵高呼声:“二当家回来了!”声音嘹亮中带着喜悦,在这黑夜中听的尤为清楚。众人爆发出的讨论和大笑,而在正中的大当家也起身,疾步走出来,从院子外面迎进来一个人。 段阳熠扫了一眼,这二当家倒是长的标志,文质彬彬,一看和他一眼,便是文人出身,书生模样,只不过脚步稳健,似不像他完全一点武功不会。 大当家一脸的络腮胡子,粗狂的模样,哈哈大笑,捂住了二当家的肩膀,就将他往屋中拉。边拉边说道:“弟弟,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赶不到你哥哥的大喜日子呢。” 二当家却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喜形于色,表情严肃,眼中隐含怒气:“哥,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要娶亲,这么着急,你是不是又.....”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当家急切的打断了。 “哥向你发誓...哥这回定是改过自新,绝对不做那等强盗之事了。哥...这回真的是喜欢这个姑娘.....”大当家那么一个彪形大汉,居然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太让人恶心了。 段阳熠打了个寒颤,没有说话,专心致志的倒酒,走到挨着到大厅边,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响动声。 却没想到那二当家的声音意外的坚决:“我是绝对不同意,哥..你不是答应过我,从此不再做这种任何强盗之事了吗?”声音中蕴含怒气,那位书生模样的二当家眉头紧皱,斥责大当家的。 这二当家竟然三观意外的正啊,段阳熠有些惊讶,突然,大堂之中变化横生,不少山贼突然倒下,砸到地上,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溜烟的山贼,皆是出现这种情况,晕倒在地上。 药效发作了?段阳熠心中暗喜,装作面面相觑的模样,悄悄走到了视线的死角处,准备趁乱带走展姑娘。 在场人没有倒下的人寥寥无几,一只手都可以数出来,其中包括大厅的六位,其大当家和其他的几位山贼元老,一脸惊诧的看着场上,马上反应过来,定是有人暗算。 段阳熠心中洋洋得意,他刚才装作倒酒,其实就是在酒中撒了药,只可惜啊,还有大当家的没有放到。 “混账东西,哪个龟孙子在背后暗算,有本事出来打一架。”大当家暴怒,直接在场上吼道,抽出了一把大刀,舞的是虎虎生威,破空声从空中传来,段阳熠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暗自盘算自己要是出来,胜算有多少。 咬咬牙,看着前面的蒙着盖头的展雪萍,段阳熠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出来,骤变突生,从门口传来一阵冷冷的女声,冻得人脊椎发凉。“是我做的,怎的?”展雪萍穿了一件月白色的丫鬟衣裳,皱皱巴巴,却难掩其风华气质。 段阳熠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展雪萍,风姿绰约,面色虽靓丽,却冷若寒霜,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手提着一柄未出鞘的长剑,杀气凛然的朝大堂进发。 段阳熠脑子没反应过来,看了看场上倒下一片的山贼,足足有两百多人,心中才觉得不对。 自己来的匆忙,用的迷药虽好,可分量太少,只能掺在自己的酒坛中,给山贼倒酒。而现在躺在地上的山贼全部放到,显然不是段阳熠做到的,而是另有其人。 那....坐在那边的新娘子是谁?显然,在场人都是这个问题,大当家气急败坏的走到了新娘子面前,掀开头盖,赫然,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丫鬟。 这些一切都明了,分明是展雪萍早已逃脱,将丫鬟和她的身份互换,顺便下毒,只是偶尔有遗漏,剩下几人在场上,却也不足为惧了。 二当家急忙上前几步,对展雪萍赔礼道歉:“这位姑娘,我哥将你强掳上山确实是他的不对,在下邵英卫,替我哥与山寨,向姑娘赔礼道歉。” 段阳熠急匆匆的走上前,到了展雪萍的身边,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说道:“展姑娘,太好了,你没事。”这下,场上人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这边。 二当家一脸懵逼,不明白何时多出了一人,却很快反应过来,想必两人是一起被绑上山的。展雪萍看了他一眼,放缓了眼神,冷冷说道:“站在我的身后。” 段阳熠一脸花痴,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展姑娘好帅,怎么办? 段阳熠依言跟在了后面,却将展雪萍突然出手,目标直指站在她前面的二当家,毫不留情,招招杀招,剑锋凌厉,意欲取二当家的姓名。 后者一惊,往身后一推,躲开拉开距离,一脸惊惧。 他从未见过展雪萍如此的模样,双目睁圆,眼中怒火骤升,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势,心中莫名有几分担心。 “邵英卫?”展雪萍冷笑两声,道:“今日我便在此处行使军令,为夏虎军处决了你这个奸细。” 二当家邵英卫闻言,脸色骤变,满眼惊惧,倒退几步,几乎站立不稳,一只手指着她,颤抖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第125章 番外4:死缠烂打(结) 现在的发展显然出乎段阳熠的想象, 他愣住了。夏虎军,不就是魏国公夏修新的虎狼之军吗?而且,不就是展雪萍供职的军队吗? 换句话说, 这人, 展姑娘认识? 显然事实就是这样, 段阳熠小声的在她耳边问道:“展姑娘, 这是....你的手下?” 那邵英卫听闻他这样说,整个人仿佛见了鬼一般,指着展雪萍,结结巴巴,浑身颤抖,腿软的差点站不住。“展...展将军?!!!” “休伤我弟!”那大当家一声怒吼, 擒着一柄大刀从天而降, 将展雪萍分开, 又是一招花招,就朝展雪萍攻来。 邵英卫慌忙大叫一声:“大哥!不要!!“邵英卫吼得撕心裂肺, 惊恐万分, 原因很多。夏虎军嫉恶如仇,如今被展雪萍知晓了他的身份, 岂会绕过他? 可他在夏虎军已久,不论是对展雪萍还是夏将军的武艺, 都深知,自家哥哥的武艺实在不足为提,对上了展雪萍, 实在是凶险万分。 两人刀剑相碰,发出清脆响声又很快分开,展雪萍落在身后,并无吃力,自家哥哥却站不稳,略显吃力,立刻高低立判。 邵英卫直接单膝跪在展雪萍面前,满脸愧疚的向她低头请罪。 在场的人不是气愤就是呆滞,经过了一番解释,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从军之前,邵英卫便与哥哥生活在这山寨之中。哥哥是山寨大当家,他自然就是二当家,话虽如此,他却从未当过山贼。哥哥一直认为弟弟有读书天赋,便让他考取功名,争光耀祖。 而邵英卫却对读书没有兴趣,出了山寨后,无意加入了夏虎军,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在军中,也算是小有成就。可哥哥却是山贼,邵英卫从未对人说过这事,一直隐瞒至今。 如今却被展雪萍用这种方式撞破,着实有点...尴尬。 而当邵英卫知道了自家亲哥要娶的人,正是自家将军时,脸色苍白,差点晕厥过去。 偏偏自家哥哥就是二愣子,浑然不觉,还十分疑惑的侧头问道:“可是弟弟,你不是说那位展将军,长的虎背熊腰,丑陋不堪,肥头大耳吗?”怎么和弟弟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声音太大,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段阳熠冷笑一声,邵英卫面如死灰,紧紧捂住心口,心脏骤缩,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旁边的元老们早就听说过夏虎军的威名,对展雪萍也略知一二,想起之前的传闻,也是吓得脸色苍白,旁边一人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低声惊恐道:“闭嘴闭嘴,大当家,快别说了。”他的这张嘴啊,山寨上上下下迟早被他害死。 展雪萍倒是面色正常,对大当家的说的话没什么反应。人家本来说的也是正常,她之前长的是不好看,不过...... 她瞥了一眼邵英卫,被人这么说还是有点不爽。 邵英卫只觉得背后陡然生出一丝寒意,却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见展雪萍的眼神落在了大当家的身上,面色不善。他脑中一空白,立马扑到了展雪萍的身前,惊慌失措的说道:“将军....求将军饶我哥哥一条性命吧。” 他神情悲戚,哽咽道:“哥哥从小拉扯我长大,做惯了山贼,平日里就抢一抢路过商户,从不伤其性命。自从我从军以来,一直劝说哥哥改邪归正,哥哥也答应我了,再过段时间便散了山寨。” “是的,是的...展将军,大哥真的决定解散山寨,打算做个小本生意,开个镖局什么的,我可以作证啊。”一群大老爷们哭丧个脸,求爹爹告奶奶的样子,倒是让深受的段阳熠有些神色莫名。 偷偷看了一眼展雪萍,面容秀丽,就算是板起脸也那么好看,哪有想象的那么凶?这么想着,不禁乐呵呵的开口说道:“还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绑架我这一笔账该怎么算?再说了,你们这山寨,在官府那里有备案吧。” 听着轻巧,说解散就解散,谁不知道这翠茗山抢劫过路商人,早就在官府处备了案的,就等哪天就来抓人。 邵英卫止住了抽噎,眼神诡异的在展雪萍和段阳熠之间扫视,试探性的问道:“这位是?” 展雪萍淡淡说道:“镇南王世子——段阳熠。”后者不予置否,挑挑眉头。 邵英卫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自家哥哥,眼神悲愤,心生掐死他的冲动。 大当家心虚的摸了摸脑袋。 展雪萍面色冷然,睥睨的看了邵英卫一眼,眉头微蹙,说道:“邵英卫,你太让我失望了。” 跪下地上的男人闻言,浑身一震,背脊挺得笔直,抬头,脸上满是苦涩笑意:“将军,我生于山寨,长于山寨,唯独这件事情是就难以更改。英卫自知理亏,诊治不严,今日不论将军如何处置我,英卫甘于若鹜。” “只是,哥哥无意冒犯将军,求将军饶他一命!”邵英卫跪在地上,恳求的看着展雪萍。 段阳熠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神色复杂。照理说,这是夏虎军内部之事,他也插不上话,只是不知道为何,看着邵英卫跪在地上,居然觉得挺佩服这人。 展雪萍沉默片刻,盯着邵英卫,突然抬脚,重重一踢,“碰”的一声闷响,直接将跪在地上的邵英卫踹出去几丈远,后者爬起来,满脸惊惧与痛楚,重重咳嗽了好几声,看着展雪萍。 她冷冷开口:“明日天亮,你便启程回夏虎军,究竟结果如何,由军规决定,由不得我。” 展雪萍抬脚朝大当家走了几步,剩余的那几人惊得往后退了几步,唯独大当家的没退,鼓着眼睛,梗着脖子,对她有些惧怕,却仍然昂首挺胸,故作强硬。 “干....干什么?”大当家吞了口口水,他倒是没有想到,之前以为柔柔弱弱的女子,发起怒来竟然是这样可怕。暗自腹诽:果然,找老婆还是要找温柔可人的才对。 展雪萍微眯眼睛,眼中划过凛冽光芒,盯着大当家的,突然开口,吓得他心惊胆颤:“从今日开始,你们翠茗山寨,不需再做强盗之事。”冷冷的话语从她口中吐出,冻得大当家打了个哆嗦。 邵英卫浑身发颤,刚刚展将军那一脚算不了重,只是看上去踢得很远罢了。心中暗自嘀咕,怎么这展将军大变模样后,这个样子发起火来,比原先那个模样还要吓人呢? 大当家见识到这位姑奶奶的厉害,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其他风花雪月之事,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一般:“好的好的,小的知道了。” 空地之上,躺满了人,院子中一片空旷,头顶的火红灯笼看着莫名讽刺,大当家内心深处的悲伤宛若一条奔腾不停的河流,直奔远方而去,撒下了一把辛酸泪。娶个媳妇怎么就这么难呢? 展雪萍带着段阳熠离开,后者仍旧游离在外,被唤了一声吼,终于回过神来,急忙跟在后面。走在途中,突然问道:“我们接着还需要干什么?”他疑惑不解,试探性的问着。 “回去,睡觉,明天早上我们就离开这里。”展雪萍答道。 “去哪里?”段阳熠问,她看了段阳熠一眼,淡淡说道:“按照原计划,去江陵。” “那你的那位下属呢?”他有些好奇,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他明日一早就会前往京城,向我哥请罪。”展雪萍这么回答着,径直走向了一间屋子,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那...魏国公会怎么处置他?”他想起了那位剽悍严厉的夏将军,打了一个寒颤,那才真的算是虎背熊腰,凶恶异常,幸亏没落在他的手里,想的出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夏虎军军令甚严,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其实,邵英卫出生山寨并无过错,他错的是,明知山寨中山贼抢劫商人,危害一方,却不加以制止,任其发展。至于领罚后,山寨这群人,是收归己用还是另做他图,就不是自己改考虑的问题了。 段阳熠若有所思,走着走着,他突然想到了展雪萍说的话,突然眼睛一亮,道:“展姑娘,你方才说的是,明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双眼爆发出精光,嘴角裂开,“嘿嘿”的傻笑不停。 展雪萍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着。她方才在暗处,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这小子虽然不会武功,可仍旧带着一些小聪明和小把戏,跟着她也不算麻烦。走到了屋中,段阳熠耳边传来一阵熟悉又悦耳的鸟鸣声,紧接着,一只彩色小鸟从房间中飞出,在他们头顶盘旋一圈。 “这....这不就是我那只.....”说漏嘴了,段阳熠急忙闭嘴,不敢看人。 展雪萍撇嘴,冷哼一声,看了一眼段阳熠,不屑道:“你这点追踪术,根本算不了什么。”当看见小鸟时,就晓得这家伙打了个什么主意。在她听说这附近有山贼时,她就想会一会这群山贼,将计就计,不仅能趁机端掉这群人的老窝,还能甩掉段阳熠这个牛皮糖。 在看不见人的地方,展雪萍翻了一个白眼,既然拒绝不了,便让这家伙在身边跟着,看能整出幺蛾子来。 段阳熠心中却忍不住欢呼雀跃,脸上喜笑颜开,太好了。虽然看展姑娘还是这么冷淡,可好歹走出了第一步啊,能让她跟着身边了。有一便有二,只要自己继续努力,肯定能抱得美人归。 暗自抹去了一把辛酸泪,段阳熠仍然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眼眸爆发出喜悦的光芒,眼见着展雪萍走远了,急忙反应过来,一路小跑跟上。 他在心中暗下决心,之后日子,他便一直跟着展姑娘,直到有一天她接受了自己为止。 第126章 对打 仿佛一夜之间, 一款名为胰子的东西盛行于京城。 这胰子是世外阁新出的一款洗浴的东西,外表和肥皂团有点像,表面用途也差不多, 可感觉就是不一样。 这里的肥皂团, 说的是一种肥皂果, 是南方特产, 和此处的皂荚粉有点相似,是家家户户必须的一样。可这胰子,却有点精致。 乳白色微硬的质地,用力一按便可以搓扁,沾上一点水,就可以气泡, 但是质地柔和, 而且还带着香气。用过之后, 手上顺滑,并不干燥。 特别是用来洗一些质地柔软的衣物, 还蛮好用的, 不仅洗的特别干净,还不伤衣服。便是用来洗脸洗澡, 也比之前的东西要便宜很多。 而它的价格,便宜的在一两百文, 每家每户都能买上一两块。 连苏南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家的东西每一样出来,都卖的这么好, 每次都脱销。莫不是这京城民众都养成了惯性,每当他家新出来一样东西时,都跟喝了鸡血般。 这东西本来做的就不多,为了防止有人恶意囤货抬高价钱,苏南不得不每日限购,规定每人都只能排队购买。 可这倒是没什么用,以前世外阁新出东西时,苏南卖的贵,阻拦了一部分人在门槛之外。可这胰子价钱便宜,家家户户都买得起,限购不但没有任何用处,排队的人居然更多了。 这胰子本来只是皂荚粉的代替品,可被这么一炒,口口相传,在京城之中居然掀起了另外一股热潮,都说这胰子比皂荚粉好用多了。这皂荚粉不如胭脂水粉,家家户户都需要,之前准备的不够充分,弊病猛地就凸显出来了。 可苏南却不急,打着的却是这胰子能卖多少卖多少的打算,也不让工坊的伙计加班加点,做了多少卖多少。 可有一小部分人,看见了胰子的生意销售火爆,心中却活络了起来。 他们看重了这胰子的潜力,这周朝每年要消耗多少皂荚粉没人知道,却也明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如果能让自己获得这个配方,或者和苏南合作,赚的利润几乎意想不到。 从胰子生产到贩卖,期间有无数个东家掌柜,不少人劝说自己,苏南都没同意,几乎过着悠闲舒适的生活。 可动心思的绝对不止一两个,在玲珑轩内,侧厅之中,两边桌椅、花瓶摆设精致大方。贾掌柜坐在了高位,拿着一盏茶,吹了吹,面前的白气幽幽上扬。 “不管怎么说,苏南的胰子配方,一定要争取拿到手。”贾掌柜不紧不慢的说出这句话,面色却有些不好看,眼中划过嫉恨。“这苏南,运气也着实好了些。”搭上了魏国公府,两家关系竟然如此亲密。 他调查过苏南的底细,他从南方小城而来,第一次来京城,只是通过一双手和一个脑,白手起家,如今的世外阁,渐渐小有名气。也结识了不少贵人,同样是开妆品店的,为何他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想到这里,贾掌柜深深叹气,人比人真是要气死他啊。话虽如此,他也知道苏南特别有才华,不管是头油或者是香水,都是他想出来的奇事怪招,看上去奇怪,反应效果很不错。 “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配方,配方才是最重要的。”贾掌柜搭拉眼皮,懒懒散散的逗弄这茶盏,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管事。看着他疑惑不解的样子便觉得太阳穴疼,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反应慢了点。 “我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跟踪也好,套话也罢。世外阁每天卖这么多胰子,苏南的原料从哪里进?天上掉吗?”贾掌柜声音低沉,溢满了浓浓的不满。 “找人去查清楚世外阁的交易来源,将原料给我推断出来,接着再让自家的老师傅给我做出来。”管事连连点头,称“是..是。” “还有一样。”说到这里的时候,贾掌柜的声音低沉幽幽,管事凑近,听他继续说道:“ 我记得,以前从世外阁挖人时,还认得一些人吧。”看着他的表情有些犹疑,贾掌柜继续说道: “那之前的人,这边再问问,看看能问出来什么不。”胰子的产量这么大,不管怎么样,也会有点风言风语传出来,只要功夫深,不怕墙角挖不深。 管事心中不赞同,脸上却未显露半分,“只是,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世外阁的规定肯定严格了许多。如果想要挖人,那代价就太大了。”苏南也不是傻子,明知道外面还在挖人,怎么可能不做一些防备。 “谁叫你挖人呢?”贾掌柜手中的动作一停,抬眼看他,有些嫌弃:“你只需要向他们打听,这胰子需要哪些东西便是了,再给他一笔不菲的费用。” “如果玲珑轩的老师傅做的出来,那就做;如果做不出来,那就再添点钱,让他打听一下制作的流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他泄露的呢?”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 “再说了,现在但凡大一点的商会,便一直打这个胰子的主意,利润可想而知丰富。苏南那个小瘦子,有本事吃下这么多吗?到时候随便一推,找个其他地方的人来顶上便是了。” 管事连忙应下了,鞠躬行礼之后,便按照了贾掌柜的吩咐去办。 待人走后,贾掌柜阴沉了脸,将茶盏重重一放,一声清亮的瓷器声响起,里面的不少茶洒出来,落在桌面。 苏南,两家从一开始便是死对头,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前段时间,那个虞氏妇人的脸,将他搞得焦头烂额。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苏南在里面搞鬼,气的他几乎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若不是玲珑轩家底颇丰,几乎想象不到这次给他的打击有多么深。生意一落千丈,苏南既然做的毫不留情面,那他也没必要粉饰太平了,反正两人早就撕过几次,再来几次也无妨。 而在世外阁,同样的事情依旧发生。 苏南和赵管事呆在了工坊之中,查看胰子的生产进度,在空地之上,十多位工人正在房中将粗制品一块一块分包打好,每块大约拳头的大小,放在木板上晾晒干净。 其实这东西倒是简单,主要是其中的原料比较关键。之前囤的干胰脏就派上了用处,苏南想了想,问着旁边的人:“对了,我之前让你收的胰脏,你还在收吧。” 赵管事连忙点头,道:“在...在...”不仅仅是世外阁的人在收,苏南不知道怎么鼓动了老东家,让林俊帮忙,用手下的资源,也在帮他大肆收购。 赵管事参与了一部分,也知道投入的金额有些夸张,光是世外阁,就投入了四五千两,林俊那边也投入了等值的钱财,说实话,买了这么庞大的胰子,光是加工储存都是一个问题,毫不客气的说,整个京城,大半的胰脏,都被苏南收集了。 “东家,这么多的胰子,放在仓库中,时间长了,会不会失效呢?”赵管事疑惑问道,他对这个不了解,不知道放多久会坏。光是看这些东西,够世外阁用四五年的了。 苏南笑嘻嘻道:“会,当然会,放个四五年,估计都坏了吧。” 他的话让赵管事心都凉了半截了,脸上的笑容僵硬,说道:“真的?” 苏南特诚恳的点点头:“真的,真的。”他从不骗人, 赵管事面如死灰。 苏南却好似一点都不急,嘻嘻哈哈的对他说:“不过你不用担心,大不了就找个背锅的。” “背锅的?”赵管事疑惑的问道。苏南挑挑眉,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背锅的....意思是快要坏了,就找人卖出去。” 赵管事满头黑线,东家说的话他是越来越不懂了。 “对了,这几天,京城好几家商会的人都来找我,问是否与我合作,将胰子大肆卖出去,我都没同意。这几天你看紧了工坊中的人....”话还没说话,就被赵管事了然打断: “我明白了,东家,绝不可能发生上次的事情。”他一脸的大义凛然,宛若立下军令状。苏南耐心的摇摇头,说道:“不..不...如果发现有人再来挖墙脚,特别是玲珑轩的,先按兵不动,和他们周旋着,给我说一声。” “明白了。” 他以为苏南有何特殊安排,只是按照吩咐,将他的话谨记心中。 这几天的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却波涛汹涌。一直销售火爆,世外阁赚的盆满钵满,无数双眼睛,就这样盯着世外阁。 在玲珑轩中,贾掌柜正躺在一处藤椅上,藤椅轻晃,花园中姹紫嫣红,红桃,白梨开得争奇斗艳,天边的一抹彩云落于枝头,日辉投落,在地上晕开了一片光彩迷离。 “没有找到?”贾掌柜很是安静,闭着眼睛养神。 “这几天都有人盯着的,可玲珑轩没什么动静,可能是之前囤的货还没用完缘故。”玲珑轩的管事满脸苦笑说道。这事...哎,不说了。 “不过,我们倒是联系了几个人,他们都是玲珑轩的老人了,偷偷见面的,谈了谈这些事。”看见贾掌柜那张老脸眉头紧蹙,怕他发火,连忙开口说道。 “哦?”贾掌柜果然来了兴趣,睁开了那双眯眯眼,询问道:“可有什么人有想法。” “想法,他们倒是没有,只说苏南保密做的很好,而且待他们不错,他们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管事踌躇片刻,解释了一番。 谁知道,贾掌柜却嗤笑一声,迷迷眼中满是嘲讽:“待他们很好?那是因为我们的筹码没有拿够。”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真心实意,特别是生意场上,从来都是利润至上。 “你再加点价,只要在我们可以承受的范围内,都可以接受。”贾掌柜打定主意要拿到胰子的配方。这东西可是和白玉芳这种价钱昂贵的妆品不同。 胰子的利润或许较少,可买的人有多少?玲珑轩的底子深厚,在其他地域也有扩宽,有了配方,自然不是苏南那种小打小闹。 “其实,这里面有一个人,上次挖白玉芳时,本就想过来的。”过了一会,管事突然开口,小声说道。 贾掌柜眼睛猛地亮了:“有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分量,恩,晚上还会更的 第127章 买秘方 “有戏倒还是其次, 只是....”管事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只是听他的意思,似乎嫌我们给的钱少了。” “少了?”贾掌柜沉默片刻, 开口说道:“报的是多少?” “一千两银子。”管事答道。 “恩。”沉吟片刻, 贾掌柜继续问道:“他要多少?” “听他的意思, 似乎价钱还要翻上一倍。”翻上一倍, 就是两千两银子,这个数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最近玲珑轩的生意不太好做,是急需要一把力推一推,可是这两千两银子,到底划不划得来,这又是一个问题。 “这小子, 可靠吗?”贾掌柜紧皱眉头, 钱还是小事, 怕就怕他拿了钱不办事,那事情就麻烦了。 “这个.....”其实管事也有点拿不准主意, 只是听那人的话, 也不能说很有把握。 空气中的气氛猛地变得窒息。 皱纹深刻,一双三角眼中眼神浑浊却又冷凝, 贾掌柜思索了好一会:“两千两,这个我可以同意, 可是他必须要将胰子的配方拿出来。” 他不愿意放弃这个好机会,虽然两千两的价钱有些高,可是他认识几位老板, 之前听说他们也对这胰子有兴趣,这东西他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两千两,若是可能,不如和其他商人合作,将这配方卖出去。 心下打定了主意,越发坚定了要将秘方搞到手的信心。 管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贾掌柜同意出钱,这事情就定下来一半了。急忙的拱手行礼:“那东家,我立刻就去办这件事。” “嗯。”迟则生变,这东西还是越早拿到越好。 世外阁师傅的消息倒是很快,听管事说这边决定了,立刻表示,三天后,就可以带着东西过来交易。两人定好了日子和时间,约在京城北边的一家酒楼包厢,甚为隐蔽。 酒楼的位置不算好,正值午饭时分,楼下的人也比较少。周边绿荫渐生,树荫林立,凉爽幽静。虽不如某些酒楼生意红火,却别有一番闹中取静之感。 酒楼的包厢更是如此,走廊处于背阴,虽然是白天,可外面的树冠遮住了大部分日辉,光线昏暗,自有一片寂静之感。 贾掌柜正坐在主位,背脊挺直,面无表情,看见门口进来一人,身穿灰色的粗布衣裳,头发简单的用发带捆上。看见正坐上方的贾掌柜,伙计脸上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热情的打着招呼:“贾掌柜。”说着对旁边的管事讨好一笑,点点头。 管事看了他一眼,眼中还是有些轻蔑。虽然这种事情做多了,他站在玲珑轩这边,对他们有益处。可是又如何呢?这种背信弃义之人,有什么信誉呢?记得上回挖来的师傅,如今在玲珑轩,混的也不是太好,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 伙计名叫王明,他背着一个布包,背有些佝偻,他脸上的神色有些闪躲,坐下来,将布包放在了桌子上。抬头对两人一笑道:“两位,这就是玲珑轩胰子的配方了,不知道这钱....” 不过几句话,就入了正题。贾掌柜眼皮子一抬,睥睨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一旁的管事眼力充足,立马将桌子上的布包打开。王明下意识的将布包抱住,屋中的气氛一下变得尴尬了不少。 “哈....哈哈。”王明笑的尴尬,管事却和颜悦色的说道:“我们总得看一下东西吧。” “这个....万一你们看了秘方,记住了又后悔了怎么办?”王明有些犹豫,眼神漂浮,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管事与贾掌柜对视一眼,后者鼻子一哼,冒出一团气,管事心中明了,于是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对他说道:“这是银票,两千两数额太大了,我没放在身上。” 王明手有些哆嗦的接过了银票,仔细的查验了,并未发现什么端倪,笑了笑。将银票收入怀中,脸上的表情又谄媚了几分,将布包打开,里面有着好几张纸和几块胰子。 贾掌柜拿过了纸张,上面的纸写得很差,大大小小,面前能看清楚。心中鄙视,看了一眼王明的身份,更添加了自己的一份鄙夷。一看这字,就没读过书,字也写的其丑无比。 上面写着工序和原料,贾掌柜皱眉,道:“胰脏研磨,加入混合?”抬头看着王明,问道:“这胰脏,可是屠宰后留下的猪羊胰脏?” 王明用力的点点头,收到了钱,他的解说也更为详细:“这胰脏磨碎后,与皂荚等物混合,效果比上普通的团子,再加上香料掩盖异味,比普通的皂荚更加便宜些。” 贾掌柜笑了,他沉浸商场数十年,一看这方子就能估算大概的成本。胰脏便宜得紧,其他的东西,杂七杂八的加起来,算上人工,只要二三十文。苏南卖到了一两百文,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眼中精光闪过,苏南虽然厉害,可在商道一行上沉浸不久,不光是人脉还是经验,终究比他少一点。这年头,吃独食可过不去,共同,才有大的利润。 贾掌柜和管事对视一眼,后者立刻知道了贾掌柜的意思。既然东西已经拿到手了,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回去让玲珑轩的老师傅按照方子做一遍,看看效果如何才是真的。 贾掌柜正经了面容,嘴皮子微微上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方子最好是真的,如果是假的,呵....” “不敢不敢。”王明连忙低头,说道:“我怎么敢骗您呢?这对我有何好处啊。”王明谄笑两声,鞠躬弯腰的说着。 贾掌柜归心似箭,没有一点心思在这里和这人在这里闲聊。随意的和王明告辞后,两人就健步如飞的走出了这间酒楼,准备回玲珑轩了。 过了可能有一炷香的时间,王明揣着巨款,下楼。临走之时,四四处张望看了看周围的情景,并未发现玲珑轩人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出了酒楼,径直走向了旁边的一家精致马车。 马车很大,可以容纳四五人在其中,锦绣华缎的装饰,车夫坐在车上,面无表情,带着一顶帽子,唯有一双眼睛目光炯炯,盯着街上,不敢眨眼。 在王明出来后,马车夫很快锁定了他,眼睛中爆发出一团精光,死死的盯住了那人,见他出了酒楼,很快眼睛锁住了他,见他急急忙忙的往自己这里赶,眼神稍松。 王明急急忙忙的上了车,在车上,正有两位大爷正襟危坐等着他。 马车内,苏南盘腿而坐,脸上挂着了然的笑容,笑容可掬。旁边,林俊正襟危坐,脸上没有伪装,英姿飒爽,威风凛凛,一双眼神凌厉,却在转到旁边人时,脸色稍缓。 “办好了?”苏南笑嘻嘻的说着,眼睛上下扫视了他,期望着看着他。 王明连忙点头,将怀中的巨款银票交给了苏南。 苏南眼睛都笑弯了,将银票接过来,对旁边的林俊说道:“我放心不下,等会你就让人去把银票的取了,一文钱都不要留,全部拿回来。” 林俊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眼睛却满是宠溺,应道:“好。” 苏南笑开了花,美滋滋的将银票交给了他。心情舒畅,将目光放在了王明身上,收敛了笑容,整理了表情,咳嗽两声,说道:“恩,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 “回头你回了店中,去找赵管事领两百两银子。“苏南收敛了白痴的笑容,一转头,又是翩翩君子一枚。 “多谢苏先生。”王明对苏南感激零涕。 王明下了车,苏南和林俊两人坐在车上,他靠在马车墙壁上,模样懒散,餍足的就想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咪,眼睛微眯。 林俊有些好笑:“你准备好久公开胰子的配方?”当开始他知道苏南的意图时,也是疑惑不解,这胰子正好是风头渐盛时,为何要将这么大一块蛋糕分出来。 记得当时苏南对他说道,这胰子的配方简单,就算是他不说,过不了多久,不少人也会大概猜到,不如将这配方公开出来,还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贾老板知道了,会不会气得跳脚。 ——— 话说贾老板回到了玲珑轩,立马叫了店中的老师傅们,按照上面的配方做个样品出来。这胰子临时找了一处摊贩,拿了一份,按照上面的方子,经过好一顿折腾,终于在夜晚时分,将胰子的雏形做了出来。 这胰子显然还不够成熟,可其中一半也有师傅不熟练的缘故,做出来有些丑,可是尝试用了一下,有泡沫,洗的也干净,柔柔滑滑,和世外阁做出来的没有什么分别。 贾掌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问道:“这胰子确实如此,配方无错?” 其中一位师傅拱手上前,连忙说道:“虽然有些地方不熟练,可方子没太大问题,稍后我们进行一些调试,就能将这东西做出来。” “好!”贾掌柜拍手大笑道,显得兴奋,终于放下心来。 这下,这胰子总算不是世外阁独有的东西了。 第128章 反手挖个坑 过了三天, 玲珑轩的庭院外,贾掌柜正坐在老位置的石椅处,心情愉悦的倒茶斟茶。天空有些灰暗, 时不时的拂过一阵凉风, 带着少许湿润的气息。 抬眼皮看了看天空, 喃喃自语道:“看这天气, 今天怕是要下雨了。”摇摇头,唇角轻勾,接连几天,心情都不错。这胰子玲珑轩正在加紧生产中,只等过段时间,便拿出来。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打乱这一抹祥和气氛, 听见这声音, 贾掌柜眉头紧皱,心想, 到底是这么没规没距, 慌慌张张的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一抬头, 管事急匆匆的跑步前来,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看见了贾掌柜,眼中急切心情呼之欲出。胸口起伏不停,脸上跑出了细密的汗渍。 “贾掌柜, 不好了。”管事急的脸色扭曲了不少,贾掌柜见他如此,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慌慌张张的所谓何事?”板着脸询问道。 “东家,那世外阁在他们店外贴出了告示,将这胰子的配方,给公布出来了。”说到这里,管事急青了脸,欲哭无泪,一时情急下,竟然开始结巴了起来。 “那...那苏南公布了配方,就在门外...现在,一群人在外面围观,将配方抄下来..准备,准备自己回家试一试呢。”想到玲珑轩前两天才花了两千两的银子买下来配方,谁知隔天之间,还被他们视若珍宝的东西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放在了门外,供人参观,实在是.... 贾掌柜脑中只觉得“轰隆”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禁站起身来,碰倒了身后的椅子,急切的抓住了管事,狠狠的摇晃他,道:“你在说什么?!” 贾掌柜听闻了管事讲的,急匆匆的带着人来到了世外阁的外面。果然,世外阁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不少群众正拿着纸笔将门口的东西抄录下来。 外面虽然被围得团团转,可里面却比之前要空旷许多,贾掌柜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看着墙上的贴着一张白纸,字体娟秀,写的正式前段时间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配方。 虽然上面的步骤简单,材料也简单,公布的不过是一样简单的胰子配方,比他手中的粗糙不少,可是..... 贾掌柜青筋暴起,脑中划过了许多想法,满脸怒容的进入世外阁。进门便直接吼道:“苏南呢?他在哪里!!” 店中的伙计面面相觑,还是赵管事满脸堆笑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道:“这不是玲珑轩的贾掌柜吗?怎么了,这是...要找东家?” 贾掌柜一张臭脸,双手背在身后,声音挑高了八度。虽然不说话,可也能看出贾掌柜的怒火滔天,赵管事心中暗笑,脸上却依旧如常:“那您稍等,我这就去汇报我家东家。” 赵管事拱手,请贾掌柜在此处稍等片刻,自己推开门帘,到后院向苏南汇报。 今天的苏南穿着了一件青玉色的澜衫,头发微微挽起,看着有些轻浮,不过好歹舒服。林俊站在旁边,见苏南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有些担心:“否则,我在此处陪你,如何?” 苏南思索片刻,笑哈哈的挥挥手,道:“不用,我相信贾掌柜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无非是被我坑了,气不过来来找场子的。” 想到这儿,苏南脸上的笑容愈发开心,将担心的林俊推到了自己卧室,自己坐在高位,让赵管事将人领进来。 贾掌柜的大步跨前,一脚踏进了侧厅,看见苏南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两声,他继续说道:“苏老板果然是好手段,选择在今天公开配方。” 苏南一脸懵懂,仿佛不懂贾掌柜说些什么,眼睛微闪,中间夹着狡黠的光芒,表情却是十分无辜:“这.....贾老板从何说起啊。” “我今日公开这配方,有错?”苏南满脸嘲讽,看着贾掌柜摊手,苦口婆心的说道:“这胰子的配方本来就简单,顾名思义,加上点胰脏就是了,若是太穷,就糅杂点草木灰进去。”这样也不是不能做出胰子,只是样式丑了点。 “只不过....”苏南浑身的气势一转,脸上挂着一抹淡笑,道:“我家的东西制作的更加精巧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贾掌柜,您不是一直夸奖我家东西好用吗?” “若是好用,就带回去,自己也回去做做。”一脸大义凛然的慷慨,苏南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站立在自己身前的贾掌柜,脸色着实不好看。 “苏老板,我们都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王明在哪里?”贾掌柜没有理会苏南的调笑,他现在有着满肚子的活,苏南手一摊,示意不知道。 “你说的可是工坊的一位老师傅?走了,走了有两三天了吧。”与人对视之时,苏南的气势丝毫不逊于旁边的贾掌柜。 贾掌柜刚想发火,却被苏南打断:“其实那王明本就不是京城人士,前几日他老娘写信过来,只说是他老父病重,让他赶紧回来。” 苏南笑容满面,将早已经说好的托词拿来了:“只是啊,这王明走之前,学了不少东西,可就是没什么定力。前段时间听完一些,便意欲向几家店铺的东家卖秘方。” 苏南叹息一口气,“他出了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继续留他?如今听说,有几家倒霉的店铺,还真的在他那里买了配方?”“噗嗤”一声不小心笑出来,苏南忍得有点累,嘴角轻笑,带着笑意上下扫视看着脸色不好的贾掌柜,就看对方会说什么。 这其中一个倒霉的店铺,就是他吧。贾掌柜心中这样想,却暗自推测这一切都是苏南一手炮制的,若是罪魁祸首,除了他还有谁? 贾掌柜盯着苏南,看他笑的灿烂,气的火冒三丈。 听他这话的口气,王明是找不回来了,就算是他有心想做些什么,茫茫天下,他能做些什么?这种事情本就见不得光,就和挖人一样,挖人还好,两人订下合约,虽然有些不道德,可就算苏南告到了府衙处,那他也不能说什么。 可这事情就不一样了,他没有挖人,也没有订下合约,两人本是正常的金钱交易,或者是苏南知道了配方卖给了自己,一气之下就将配方公布出来了? 不,一个小小的师傅,哪里来的胆子,能要价两千两呢?现在想想,错漏百出,若是没有苏南撑腰,光凭一个小小师傅,哪里来的胆子 贾掌柜的脸色铁青。 第129章 制作肥皂 苏南笑的阳光灿烂, 心情愉悦,看着贾掌柜愈来愈发青的脸,开心的快要飞起来。 活该!心中满是恶意的想着, 前段时间趁他病了没少做点小动作, 还以为他真的没把这件事情放着心中, 就这么过去了? 王明家中生病确实是真的。胰子出来了一段时间, 没少有人动歪心思,来挖人的,来买配方的,不是没有。他看管的严,手下的人倒是很少生出心思,可胰子的加工程序实在是简单了, 就算是他不说, 过不了多久, 这些人就会猜出来。 前段时间玲珑轩过来打探,正巧被赵管事撞见了, 对于玲珑轩, 他的心中也是一肚子的火,便将这件事情告知了苏南。 苏南却笑了。 “他想买, 就卖给他,记得价钱定的高一些。”苏南笑呵呵的说着, 并找到了王明,吩咐他假意与玲珑轩有意思,将这配方卖给他们。当然, 期间犹犹豫豫,欲拒还迎,吊着他们,慢慢打消了心中的怀疑。 王明卖出去后,苏南便给了他两百两银子,让他回去。救治完老父后,就在当地做点小生意。王明的家乡是一个小县城,又偏远。在这个年头,换个名字就几乎认不出来的年代,王明的消失,几乎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就算是发现了也不怕,苏南嘴角挂着一点不明显的得意笑意,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贾掌柜。 贾掌柜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便是苏南都看得出来胸口起伏,脸色由青变红色,连苏南都差点以为他会被气晕过去。 松竹暗戳戳的抬头看了众人,低头,心中暗自腹诽:先生笑的太欠扁了,这个样子很容易被打的。 苏南笑容可掬,眼中闪烁明亮的光芒:“贾掌柜,也不用这么生气吧。两千两买了一张秘方,挺划算的。更何况....”拖长了语调,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凌厉的光芒:“上次的秘方,您就直接拿走了,也不和我这个主人打个招呼。” 贾掌柜一愣,明白苏南说的什么意思了,他说的,可不正是早前,他将他店中人挖了一部分走,还带走了店中白玉芳,放到了自己店中。 他也不是抠门,他身上配方千千万,好用的不好用的都有,多一张不多,少一张也不少。...好吧,他就是抠,那么贵的配方,就这么拿走了,钱都不给? 那两千两,就算是买白玉芳的价钱吧,胰子,就算是附送的。 贾掌柜心中早已经暴跳如雷,咒骂苏南,可是面上却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眼中的情绪泄露他的愤怒,吹胡子瞪眼,若不是旁边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真的想随便找个东西给他扔过去。 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模样,苏南笑容灿烂,悠闲的坐在了高位。 “你..走着瞧!!”冷笑一声,扔下一句话,贾掌柜连同了旁边的仆人,怒气冲冲瞪了苏南一眼,转头就走,虎似威风,脚下生风,三步作两步便离开了他的视线。 “贾掌柜,下次有机会,不如来玩玩?”满面笑容的送别了贾掌柜。后者自然没有回应他,怒气冲冲的走掉了。 见着贾掌柜离去,躲在了屏风后面的林俊出来了,松了一口气,刚才苏南挑衅,他还真的怕贾掌柜突然暴起,将人打了。 嘴角勾起,眨了眨眼睛,苏南有些小得意。林俊思索片刻,突然开口说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麻烦。”见着苏南的眼神转过来,对他的话好奇,林俊面色犹豫,但还是小声凑近了苏南的耳边说道: “玲珑轩的贾掌柜,不是与户部侍郎交往密切吗?”林俊悄悄的说道。“最近朝堂动荡,江南一地查出了贪污案,在朝中牵扯甚多,听说,这位朱大人也牵涉其中。” 贾掌柜之所以在京城财大气粗,一方面也是仰仗好友的扶持,投桃报李,两人的关系自然也不是那么简单。偏偏这位户部侍郎朱大人又是个贪心的人,自然不能抱着一根骨头啃了。 “哦?”苏南眼睛发亮,“真的?” 眸中划过笑意,点点头,林俊稍微分开了距离,说道:“八九不离十。”说不定等到真正开始查时,他都要亲自去一趟。 苏南乐呵呵的说道:“不急不急,再等两天,等东西卖了再说。” “什么东西?”林俊满脸的疑惑不解,苏南耐心解释一番:“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让你手下的人,去帮我收购一样东西吗?”现在那么多的胰子,都还在仓库中存的好好的。 林俊才恍然记起,似乎却是有这么一事。一双俊目中更多是疑惑不解,不明白苏南打的什么主意。他却是让底下的做生意的人帮苏南收集了一样东西,这么想起来,前前后后也投入了三四千两白银了吧。 苏南收购胰子虽然是他出的主意,可更多的是在幕后,前面打头的都是林俊手下的人。他名下的店铺生意做的并不明显,一般人也查不出来,做某些事情更加方便。 “嘿嘿,我还要再敲贾掌柜一次。”苏南狡猾的笑了,搓着手不说话。这次添的一把火,绝对烧的他疼,让他下次绝对不敢动坏心眼了。 林俊不明所以,可松竹瞧得分明,撇撇嘴,嘴角上翘,特别兴奋与期待。 苏南公布了胰子配方,不过了两三天,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之前苏南的东西本来就卖的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不少人惊讶之余,还隐约带着嘲笑之意,在旁边看着热闹。 这世外阁的老板,不会是犯傻了吧,这么一个赚钱的法子,就这么公开出来呢? 京城老老少少,纷纷带起了一次胰子热潮,这胰脏说简单也简单,随便哪家屠宰场也能搞到,一时间,这京城的胰脏在抢购下,居然奇缺,价格从原来的一文不值,一直飙升到两三百文一斤,眼见着还能继续向上涨。 让赵管事担心的事情终于没有发现,暗自松了一口气。开始他以为苏南公布了配方后,京城市民便可以自己动手制作,其他胭脂阁的人也能做得出来,他们的胰子便没人买了。 事实上,在最开始时,确实如此。和往日的火爆不同。隔天的销量确实不好,门口空了一大截,连店铺中的生意都跟着冷落了不少。 可随着胰子的价格攀高,外面店铺的胰子价格也渐渐升高,从最开始的几十文一块,到一百多文,最后到了两百多文。到了后面,才发现做一块同等大小效果的胰子,比上世外阁的卖价还高。 之前不少看热闹的人傻眼了,更何况的是,随着大家都知道有胰子这么个东西可以用,一时间,京城的胰脏上涨了六七百文一斤,居然还有市无价。这下,京城人民又炸了。 贾掌柜阴沉着脸,坐在玲珑轩中,听着管事报告:“现在,京城很难收到合适的胰子,就连外地周边的镇上,胰子也被人收购完了。” 旁边的一位老师傅,头发斑白,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留着一撮胡子,虽然上了年纪,可看着精神奕奕。他是玲珑轩的老师傅了,经验丰富,很多的胭脂水粉的出炉,都要经过他的手才是。 “贾掌柜,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虽然我们有配方,可若是没有胰子,做出来的东西效果也要差上许多。”这样,和以往的皂荚粉和肥皂果也相差不多了,这配方拿到手上,也没有任何作用了。老师傅不吭不卑,和贾掌柜讲述了其中的道理。 “那么现在,京城周边县城是完全买不到了?”紧锁眉头,贾掌柜这般问道。 “确实买不到了,都被人订光了。”苏南的配方一出来,周边的不少商人闻见了其中的利润,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这胰子就缺货了。大部分都掌握在少数商人手中,坐地起价,又不放出,这价钱可不就越来越高了吗? “那水运和陆运一条线呢?”贾掌柜继续问道。管事苦笑一声,“很多商人早就想到了,已经早早的顺着陆运水运去收集了。”他们毕竟不是专门的商人,囤货怕是没有他们专业。 越听,贾掌柜的脸色越发青,气的重重一拍桌子边角,吼道:“混账东西!!”地下的人沉默不语,就算不说,也知道贾掌柜骂的到底是什么人。 老师傅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眼皮子垂下,出声说道:“东家,那这胰子还要卖吗?” “卖,怎么不卖。”咬牙切齿的说着,贾掌柜气的吹胡子瞪眼。“如今这京城大大小小的脂粉店都在卖,我们如何不卖?”而且这配方是世外阁的配方,虽然被苏南骗走了两千两,可配方却是真的。 “其他脂粉店都是以这个价钱买的?”贾掌柜说的是最近价格陡升的胰子原价,一斤六七百文的价格。谁能想到,就这么个在两天前还是废物的东西,如今价格昂贵了呢? “其他脂粉店也是这个价格收进来的。”管事连忙解释道,“听说也因为原料上涨的缘故,世外阁的各种胰子价格也随着上升了一倍多。”却还是比其他店铺的要低上一些。只是在同等规模的脂粉店中,算得上是便宜的了。 当然,后面的话不敢让贾掌柜知道,管事默默的吞进肚子。 贾掌柜考虑了片刻,还是决定按照胰脏现有的价格,先进一部分货,将东西先卖着。 管事连忙应下来了,赶快去交办这件事情。老师傅留下来,看着贾掌柜现在的样子,摇摇头,叹息一口气,没有多说,也告辞了。 过了十天左右,苏南这边春风得意,配方公开,胰脏的价格上涨,最大的赢家还是他。 苏南正在作坊中,找了一处隐晦的空地,在新作坊的背后。又是一年春意朦胧,嫩芽从树枝中发出,绿意茵茵。旁边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人,连着松竹和林俊给他打下手,旁边赵管事正在听他说话。 他的正前方有一口锅,苏南手上包着东西,正在搅着。锅中东西偏黑色,看着莫名的有些恶心,一股奇特的味道从里面传来,有点像是炸焦的肉,闻多了却有点臭。 他一只耳朵听着赵管事说话,一边手上动作不停,锅中一团浆糊。 胰子的配方之所以这么爽快的拿出去,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这东西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就算是他不说,也瞒不了多久,更何况,他对这玩意也没多大兴趣。 “东家,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东西全部准备好了。”赵管事眉飞色舞,眼中的欣喜几乎不加掩饰。 他算过了一笔账,当初这胰子的价格便宜,二十文便可以买到一斤,再加上加工的人工费等等,最多也不过三十文的成本价格。而现在呢?自从苏南公布了这胰子的配方,这价格是一路上涨。京城的商人,不少人抓住了这其中的利润,就跟狗看见了骨头一般,咬到了就不松口。 无奸不商,这些商人彼此之间又相互认识,手中把握着胰子的价格,卖多少更多的是由他们定下来。五六百文一斤,比上之前,足足多出了十几倍。 而这其中,囤货最多的,就是世外阁和魏国公府下的商铺。 毕竟他们是早作准备,足足提前了许久,虽然中间有些打岔。可当时收了近一万两的干胰脏,如今价格翻了十多倍,就打卖十万两,也是怎样一个恐怖的数字。 世外阁如今的利润再高,一年除去伙计的薪酬,店铺等杂七杂八的消耗,也不过是一万两到两万两的利润,就算魏国公府下的店铺要分区一半,五万两出去成本,也相当于是世外阁赚两年了。 林俊看着苏南的眼神奇怪,表情想笑又不想笑,有些纠结。 他自然是开心的,当初苏南找他借钱,他只不过想着随意借给他便是了,也没想到过要还。店铺下面的人或许有疑问,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如今,当初的四五千两摇身一变,翻了十多番。 便是一直负责打理店铺的管家也没想到,无意间居然会被金子砸了头,当场懵了。纵然国公府上再不缺钱,可就这么一笔意外之财,也让林俊难得淡泊名利的心思活跃了几分。 心中苦笑,看着苏南的眼神却越发柔和了。 心情感慨万分,有些无奈,苏南果然聪明。自己喜欢的人如此这般,想必是自己的幸运了。 苏南的注意力一半放在了锅中,用脚碰了碰站在旁边的林俊,笑嘻嘻说道:“帮我看着点。” 一边终于空闲下来,打了个哈切,抬头盯着赵管事,思索了片刻。 林俊被踹的猝不及防,无奈又有些宠溺的接过了苏南手中的活。表情有些崩裂,看了一眼苏南,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那干胰脏还是要尽早卖出去。”苏南说道。他对着京城的商人了解的很,一个二个心眼太黑了。这干胰脏炒成这样,他有一半的责任一点没错。可价格远不到五六百文这么贵,无非是他们联手抬价坑人。 虽然这联手抬价的人,其中占主要作用的,就是国公府下的店铺和他的世外阁。当然,世外阁则是在暗处,国公府下的店铺,名义上也不在林俊的麾下。 “过不了一个月,他们就忍不住了,很多人只是知道收新鲜胰脏,处理也不好,很容易坏,价格很快就会降下来。” 按照如今周朝的价格,最稳定的价格就是两百文一斤左右。过不了一个月,五六百文的价格铁定会降成三四百文,等这一把火烧过去,价格慢慢降低,最后就能恢复两百文的正常价格了。 可还是比苏南买的时候贵了不少。 苏南继续对赵管事说道:“你现在渐渐将东西放出去,价格可以压低点,在四百五十文以上就能出手,抢购的人一定不少,趁着这个机会,将大半年钱准备的货全部销出去,免得堆积。” 苏南这里囤货不消说最多,可也算得上是前三,等他一抛售,其余的商人商会估计就会按捺不住,急于抛售,价格一降再降,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价格了。 “但我们也不要抛售完了,留个一年的分量便足够了。对了,店中的胰子产品,记得价格也要随之上涨,就按照我刚刚说的那个稳定价格来算。”等过了一年,卖的再怎么样,定价如何,就跟着市场行价进行变动了。 “还有....”苏南突然露出坏笑,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果要卖,记得最先卖给玲珑轩的人。”能多赚一点就是一点,毕竟“肥水”不留外人田嘛。 “好嘞”赵管事喜笑颜开,这钱看起来好赚,其实个中的理由却没那么简单。主要还是苏南布局布得好。 苏南倒是感慨:“其实我的目的也只不过是赚钱罢了。”顺带坑了一把玲珑轩,谁叫他老是动歪脑筋,这次要是不能动了他的根基,他就不姓苏!! 林俊突然笑了:“不过,你为了整贾老板,还真甘心将胰子的配方放出来?” “是啊,东家,这样子也太可惜了。”赵管事感慨一声。怪不得当初苏南叫他们不要做太多了。现在想来,才知道苏南是怕他们做多了,卖不出去。 “有啥可惜的。”苏南笑眯眯的接过了林俊手中的棍子,往锅里面黑黢黢的油中加了点清水,同时将外面一锅白色的浑浊的水倒进锅中。“哧....”的一声,白气从锅中冒出来。 “记着了,这油渣十斤,清水三斤,火碱1斤,混合搅拌。”苏南对旁边的松竹说道,他连忙在纸上记下来。 “这是什么?”林俊好奇,从早上起便在做这个东西,算了又不说在做什么。 “我啊,在做肥皂。”苏南回应了,嘴角轻勾,笑容灿烂,眼角微微上挑,虽然身上有些脏乱,可整个人却难掩气质。 “肥皂果?这...这还用做吗?”赵管事这样问着,疑惑不解。苏南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你说的肥皂果是一种植物,确实可以拿来洗东西,可我说的肥皂是另外一样东西,名字却很相似。” 一番话将在场的人说迷糊了。林俊笑了,对这东西满是期待。 苏南眨了眨眼睛,回了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他还真的没将那胰子放在眼中。纵然他的配方中有不少胰子,肯定也好用,可若是真的要比上正儿八经的肥皂,这胰子,又不够看了。 这古代制造肥皂的过程说困难也不困难,就是有点麻烦。肥皂的制作原理,无非就是用油脂类加上烧碱,起皂化反应后再进行分离,最后脱模定型。 说起容易,做起却不简单了。首先这油脂,用动物油或者植物油都没问题,效果铁定也不差,可这成本就高了。虽然苏南也能将肥皂的定个高矮价格,可首先,总是要找出最便宜的方法。 这油脂,他专门去找榨油的工厂,见这油脂买下来,不论是动物油脂或者是亚麻油等等,只要是榨油过后剩下的油渣,都能拿过来,让他二次利用。这样,在油脂的原料上,价格就便宜了不少。 至于那稍好一点的动物油脂,他倒是考虑了,加点羊奶或者精油香水,做成洗脸的精油皂,想必有一部分人一定很喜欢。只不过这价钱嘛,嘿嘿嘿......笑容如沐春风,那就好看了。 搅拌了没一会,便看见锅中的表面,浮起了一层泡沫状的白沫,这上层的白沫,也是经过初次加工的皂化液。再加入合适的食盐,让食盐充分的化开,这锅水的分层越来越明显,接着关火,将锅中的液体倒入木桶,放在一旁冷却一两个时辰,就能得到肥皂的初制品——和肥皂相似的黄色颗粒。 这东西成淡黄色,将它全部捞出后,再放到干净的锅中,加入清水、火碱、干净油脂、香料等等,搅拌均匀加入其他东西,便能得到肥皂了。 来来回回,差不多也花了一天的时间。苏南第一次在这里制作肥皂,效果还不错。因为加了点羊奶和精油进入,整个肥皂以淡黄色为主要颜色,中间夹杂着斑驳的花纹,是因为羊奶的缘故,整块肥皂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精美的兼职像一块艺术品。 大功告成,苏南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从早上忙活到晚上,也不过做出了这十多块的肥皂来。第一次难免不熟悉,等之后找麻生来,看看哪里还能不能稍加改进一下。 赵管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的眼睛是瞎了吗?刚才那对黑漆漆、臭味满天的油渣,怎么就变成这种样子了? 苏南见他表情好笑,举起刚刚做好的精油皂,对他说道:“要不要试一试?” 赵管事目瞪口呆,颤抖的接过精油皂,结结巴巴的问道:“这个,是用来干什么的?” 苏南笑了:“这就和胰子差不多,只不过清洗东西更加方便了。”说着脱下自己满手是油的手套,将肥皂拿到了手中,到了一处水缸。让林俊帮忙舀点水出来,将肥皂打湿了水,揉搓了泡沫,将自己一双油污布满的手清洗干净。 他爱好干净,更别提还多洗了洗,足足洗了三遍,见自己的手干净后,才松了一口气,换他帮林俊洗。 在此之前,林俊只见过苏南帮他做的胰子。当时的胰子还没现如今世外阁卖的那么漂亮,只是黑乎乎,油腻腻的一坨,他当时用了,还觉得不错。可苏南送他的那些胰子,如今还存在了房间中。 林俊好奇,洗的也认真,见他表情十分专注,苏南心中好笑。只不过是一个肥皂,有什么好奇的,一边帮他舀水,一边半真半假的说道:“你要是喜欢,做了还剩几块,你拿回去吧。” 眼神飘向了林俊的手,一双大手虽不至于说伤痕累累,却也是老茧遍布。看着皱了皱眉头,看着某些地方都开了口子,苏南叹息一声。或是在边关呆惯了,平时对伤口也不在乎,特别是身上的更如此。 “这东西除了洗手洗脸,还能干什么?”赵管事心痒难耐,几乎很想要自己尝试一下。 不过很快赵管事如梦了,他一边洗手,一边迫不及待的询问苏南,他似乎对这肥皂特别感兴趣。苏南想了想,回答道:“精油皂就拿来洗身体和洗脸吧。至于普通的肥皂,拿来洗衣服最好。特别是那种薄如蝉翼的丝绸,用肥皂来洗,远比什么皂角粉、肥皂果好用多了,还不留色。 赵管事眼睛一亮,显然对苏南说的话起了兴趣。如今最常用的洗漱,便是澡豆粉、皂荚粉等等东西。可问题是,皂荚粉虽然好用,可是也存在不少缺点。比如:味道难闻,洗过之后对衣服伤害太大。 若是平民百姓便算了,周朝时丝绸大国,每年生产的丝绸不计其数,因为太过轻薄,所以损耗也大。可若是有了肥皂,一切又将不一样了。 与胰子不同,苏南一直将肥皂作为他的招牌镇店之宝。而胰子,只不过是闲暇之间弄出来玩玩,算是一个简易版本的肥皂,相互衬托,顺便坑点钱,能坑多少算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估计工作忙不过来,就不要脸的勉强合三章唯为一了,哈。 第130章 突如其来的拜访 过了接近一月的时间, 京城的胰子热潮还未过去,紧接着有朝外扩散的趋势。不仅仅是京城,商人们很快将胰子的风波传到各地, 干胰脏从无人问津, 摇身一变成为了稀缺品。 苏南却觉得无所谓, 他一边生产肥皂, 一边却按兵不动,将胰脏储存。在这个时候的胰脏依然很抢手,市面上的价格依然居高不下。 苏南将一些半年前储存的胰脏卖出去,首先贩卖的对象,便是玲珑轩。当然,并不是他出面, 收购之时本就是国公府手下的店铺, 贩卖之时, 转了好几层的身份,根本想不到是苏南在幕后。 接手这件事情的人给他汇报, 之后和玲珑轩的人接触, 定下来以四百五十文的价格向他们出售干胰脏,前前后后, 共卖出近六千两的货。 和赵管事推测了一下,六千两的货物差不多是玲珑轩的底线了, 猜测到他们应该再无能力购买后,与林俊手下的人一商量,留下供世外阁生产的量, 决定以四百文的价格,将可以抛出去的干胰脏全部卖出去。 这一下,在这一圈子内,京城轰动。当时干胰脏的价格在五、六百文左右,苏南卖出去的价格,足足低了一百多文一斤,算得上是超低价出售了。 苏南的低价抛售,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胰脏的价格猛地下跌,许多手中有胰脏的商人,见此情况纷纷按耐不住,生怕卖晚了就会亏钱,也将自己手中的存货卖出,你卖我也卖,这胰脏的价格,从五六百文的价格跌了到了四百文、三百文,直到跌到了两百多文。 这干胰脏,一下跌下神坛。不少商人之前纷纷以高价售卖,这下亏得大呼小叫,其中不少人本就是高价收来的,准备联合抬价,苏南却撕开了一个口子。 就跟一盆水,满满当当,突然抽开了一根木条,满满当当的水分自然流的一点不剩了。 而当它的价格跌下来时,苏南已经将自己手中,林俊手中的干胰脏全部卖出,相对应其他商人有亏有赚,他们确是稳赚不赔。 赵掌柜天天忙碌的就跟一个陀螺似的,片刻都不敢放松,当将所有的存货卖出去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忙着整理了账本,将这段时间的收益全部计算出来。 过了将近两天,才全部理清,得知最后数额,赵掌柜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带着账本和林俊手下的掌柜一起和给苏南汇报,说道最后的数字时,一张皱纹深刻的老脸,此时笑的如同一朵灿烂的菊花。 “东家,就光是干胰脏这货,总共就赚了十三万白银。”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字,小的分支自然不包括在内,其中还有许多开销没有算出,要再过半个月才能做出详细的账本。 本来这是一件复杂的事情,可赵掌柜却一点都介意,喜笑颜开,都赚了这么多钱了,谁还会介意账本太复杂呢? 林俊正襟危坐,背脊挺直,面容正经,坐在位置上,旁边是苏南 。本来他神色还好,只是听见了赵掌柜报出十三万时,本来已送到嘴边的茶盏突然止住了,眼眸微不可查的睁大了些,眼中划过不可置信,神色莫名的看了旁的苏南。 十三万两连他都觉得有些夸张,光是他都能分到至少五万两,看似夸张,却是真的。 苏南点了点头,眼睛中划过了一丝笑意,想了想,问道:“对了,肥皂的话,已经存好货物了吗?”不管胰子再怎么好用,现在都满大街都是了,他们店中的胰子因为配方不同,卖的也不错,但也不能和之前相比了。 不过都赚了这么多了,谁还管这么多啊。笑吟吟的看着赵管事,听着他说道:“都准备好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卖出去。”现在想来,怪不得苏南会将胰子抛出去,原来还有更好的东西在后边备着。 这肥皂的成本有点高,光是这石碱和油脂,就价格不菲,所以这肥皂,还是小众人才能消费得起的。 大概商量了个时间,赵管事和手下人先退下,只说要找个黄道吉日将肥皂拿出,等众人走后,苏南原形毕露,笑嘻嘻的没个正型,拍了拍林俊的肩膀,后者有些踉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说让你赚钱就赚钱。”苏南露出一口白牙,笑的灿烂,说起来最开心的就是他了。 林俊没有说话,脸上的笑意也掩饰不住,难得的嘴角上翘,眼神中划过一丝温柔的宠溺。 摸了摸下巴,苏南思索的想到了什么,“奇怪了,话说玲珑轩怎么这么安静。”卖的玲珑轩的货不多,他们至少也亏了接近一半,总共加起来被苏南坑了五千多两,怎么这会这么安静。 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要是换做一年之前,苏南都得气晕过去。看贾掌柜的面相也不像是通情达理,心胸开阔之人,要不然怎么会和他结起梁子? “贾掌柜现在应该没有心情吧。”清亮的声音缓缓从林俊口中吐出,隐约带着幸灾乐祸,引起了苏南的好奇心:“这话怎么说?” “如今,朝堂之中隐约有一丝苗头,牵扯出了一桩的贪污案。”这事本来是机密,大部分人都不知晓,当今圣上隐约有托付他查办此案的苗头,才让他知道的多了些。 “这桩贪污案牵扯甚广,若是真的算起来,覆盖了周朝至少四分之一的土地,还是最肥沃的那一块。”林俊有些神秘的说道,对苏南却是非常信任,也没什么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苏南的眼睛亮了起来,说道:“真的?”若是按照这么说,周朝最肥沃的那块土地不是京城周边,而是南面江南道一带。苏杭自古有名,总督府设立在杭州,平时风调雨顺,土地肥沃,更是紧挨运河,贸易方便,当地人民更是自给自足,生活富裕。 听说不少从前朝下来的世勋贵族,老家都在江南道一带,影响甚广,更重要的是...有钱啊。 江南道下又分为了三个区域,按照东中西又分为三个区域,其中以东部的苏州设立都督府,都督的品级在正二品,名义上总管道内州县。可不同的地方情况却不一样,每州设有太守,而一些富裕区域的太守,甚至比上都督更有油水。 所以,江南道内总是错综复杂,又因为其中的世勋贵族众多,官场之中关系复杂,表面上看着是鱼虾肥沃的大河,跳下去却知道里面的水声。 “听说这回动了真格,圣上决定彻查此事,如果运作得好,可以从中挖出不少银子。”抄家,充公,一个江南道,说不定能运作出周朝一年的税银。 但是这东西要慢慢挖,就跟花生一样,都连着一根经脉,首先理清一根线,而这根线的开头,便是户部侍郎朱修德。做官多年,怎么可能一点黑历史都没有,特意寻了一个理由将他查办,在慢慢深挖,将后面隐藏的大鱼挖出来。 “嘿嘿嘿。”苏南笑的有些贱,不怀好意的说道:“这户部侍郎,是不是就是玲珑轩贾掌柜的拜把子兄弟啊。” “不算是拜把子兄弟。”林俊难得心情好,居然破天荒的笑了笑:“两人也算是幼年相识,听说玲珑轩也有朱修德投的钱进来,否则,怎么会短短时日,就发展的如此迅速呢?” 按照周朝的律法,官员不得经商,子女与妻子也不得经商。虽然这是明面上的规矩,可周朝的官员哪能直接遵守呢?朝堂上至少一半都是大家族的士官,家族有些产业再正常不过了,隐晦点,通常也不会出事。 朱修德一旦被查,贾掌柜作为直接的联系人,必定要受到牵连,也是霉着了,哪还抽得出来时间和苏南置气呢? 苏南难免幸灾乐祸的笑了,哈哈。林俊偷偷的看了一眼苏南,嘴中似乎藏了许多话想要说出来,犹豫了片刻,小声的说道:“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此话怎讲?”苏南疑惑的问道。林俊眼神有些闪躲,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道:“最多再过上一个月时间,我可能要启程前往苏州了,一时半会可能不在京城。” 若只是十天半个月,倒不是什么问题,可这次出去查贪污案,动辄两三个月,时间着实有点就,他又舍不得和苏南分别这么长时间,打定主意要将他拐走。 林俊心中百转千回,最后还是决定将苏南骗....带走,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声音也放缓,徐徐道来,颇有诱惑力:“你还未仔细逛过苏杭两州吧,正值春意,苏杭两州风景秀美,江南水乡和京城不同,风景别致,美食也颇具特色....” 苏南的眼睛微微一亮,林俊说的很好啊。 见苏南感兴趣,林俊趁机又加了几把火:“而且江南土地肥沃,几处庄园都不错,你又赚了不少钱,这次我陪你去江南,花点钱买几千亩田。哪里气候温暖,最适合种植花花草草,你不是喜爱香水吗?说不定能在哪里找到些不一样的香料。” “恩,好了,你别说了。”苏南断然打断,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了。”苏南心中隐约有些期待,虽然刚刚降落异世时,他也途径了江南道,不过只是普通小镇,算不得数,那时候太穷,也不能好生游山玩水,如今自当好好享受。 “不过,你不是去办案的吗?”苏南怀疑的看着他,被他说得心动,差点就忘记了正事。假公济私这活路,林俊做的是越发顺手了。 “是,不过,听说会有人与我通行,所以不必放在心上。”这次的案件非同小可,自然是重要极了。说实话,连林俊都没想到,为何这种重要的案件,会交由他来查办,只是既然皇上这么安排,他就只能遵从。听说届时,会有五六人朝中重要官员与他随行,他们才是此次案件的主要查办人。 苏南答应下来,心中马上活络了不少。恩,非常好,店铺中的事情已不需要他再操心了,赵管事如今越发熟练,只是香水的味道却是由苏南自己亲自调制的,如果要走的话,一定要将接替的人安排妥当了。 宫中的生意可是大单子,千万不能怠慢了,苏南还指望着能多开辟点生意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松竹最符合要求了,谁知道苏南将这件事给他一说,松竹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先生,您的意思,要抛下我一个人去逍遥?”松竹诚恳的看着他问道。 苏南:.....看着松竹有些委屈的小表情,还真的说不出来这话。 “恩....你就呆在京城,多好啊。”苏南笑的谄媚,大义凛然的说道:“这样,我给你加薪水,你调配出来的香水,利润你分两成,每瓶分两成哦。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划算,多卖几瓶,你就可以娶老婆了。” 松竹宛若看白痴一般看着苏南,表情划过一瞬,很快恢复了诚恳的模样,继续说道:“先生,您一直都是我服侍的,您看看,如果让外人服侍,您能习惯得了吗?”松竹痛心疾首的控诉着。 看来是不能抛开松竹一起走了,苏南有些无语加头疼,“算了算了,你就跟在一起吧。”好不容易同意了,他欢呼雀跃的跑出去了。 苏南有些无奈,却仍旧能体会松竹的心情,这一趟听上去就轻松莫名,仿佛郊游玩耍。松竹本来就还是个孩子,玩心重,让他一个人呆在世外阁几个月时间,确实有些难熬。 看来他还是要在工坊中找放心的人,就这香水调配的配方告诉他,苏南这么想着,脑中已然开始活络起来。 先不说江南行,过了几天,世外阁的肥皂却是抛出来了,这东西果然没让苏南失望,一经出售,便又引起了京城中的热潮,众人惊叹肥皂的出现,很快便又在京城之中流行起来。 肥皂比胰子更加好用,洗过身体后,不仅留香,效果奇好,油污见效很快,只需要沾点水,便能搓出泡泡,接着用清水洗净便是了,而且便于存放。 京城民众似乎已经习惯了世外阁隔一段时间便抛出来一样新的东西,热情不减,让苏南都觉得有些惊讶,以前都没曾想到当地平民竟然有这种消费力。再加上世外阁的名气渐渐传了出去,不仅仅是本地人,连外地商人都找世外阁,期望与他们合作。 肥皂的价格较之胰子更贵,最便宜的二两银子一块,更别说是添加了其他香料的香皂,这价格更是蹭蹭的往上涨,可仍旧呈现一种供不应求的态势。 虽然之前推出的胰子和头油、粉底等东西也同样火爆,可这次的肥皂却不一样,卖得更加好,照理说这东西的制作虽然复杂,也准备了不少肥皂,可好似完全不够用。赵管事一狠心,又和苏南商量,买下了周边的一套土地,打算全部改建成为工坊。 和之前的几百亩小打小闹不同,这次赵管事干脆购置了一千五百亩的空地,找了工匠、木匠等等重新修建工坊房屋,全部都买新的来建。已经开始让人设计房屋的放置,只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开工修建。 这地一点都不便宜,光是买地便花了九千两,更别说之后修建的费用了,如果真的修建完成,估计会花上接近两万两白银。 赵管事给他说时,一双老脸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苏南买地时手都在抖,签字也是乱七八糟,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心痛到无以复加。 苏南有些哀怨的盯着赵管事,让对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东家,您别这么看着我啊,我也是为了世外阁好啊。”赵管事笑嘻嘻的将签好的文书合同收捡起来,继续说道:“我可是算好了,上回胰子的钱赚了足足有六七万两,这点小钱,毛毛雨罢了。” 毛毛雨个屁,当大风刮来的啊。苏南怒视着他,赵管事毕恭毕敬的退着走了,“东家,那您忙着,我先去安排新工坊的建设了。”说完便告退了。苏南见人走了,扑在桌子上便开始鬼哭狼嚎:“我的钱啊,我的钱啊。” 这还没等他焐热呢,就又拿出去了。或许是看苏南的表情太过惨烈了,松竹不忍安慰道:“先生,这地我去看过了,两山之间,宽阔平原,又有河流经过,又有官道从中间穿过,离京城也不远,我看很好啊。” 苏南收敛可哭丧表情,猛地撑起头来,瞪着他说道:“废话,我也去看过了,好吗?”没错,那片空地还不在京城内,而是距离京城外二十公里处的地方,如松竹所说,风水确实不错。 而且这处空地虽然名义上只有一千五百亩,可着实不小,周边连带着送了许多,一直连接着远处的青山脚下,别说是建一个工坊了,根本就可以建一个镇了。 但赵管事又苦口婆心的对他说,只说这地若是买回来,好处不少。到时候让村民迁移过来,种植花树,真麻等作物,再在当地建打油作坊等,自产自销。又或者干脆养一些羊、牛、猪等牲畜,连位置都规划好了。 自己当时岂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就这么同意了?想到这里,苏南不禁有些懊恼。 话虽如此,但苏南还是感受到了赵管事的用意,无非是觉得世外阁再大,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中。除了脂粉生意外,还要做些其他的生意才对。 肥皂确实是大火,胰子的热潮渐渐过去了,肥皂的热度却不减,有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却来拜访苏南了。 王承民王老爷子,说起这名字连苏南都似乎记不起了,却在看见他人时才恍然大悟。 记得当初在斗园会时,自己无意间闯入了这位王老爷的斗香会场子,还将回春香给拿回了,虽然后面又诸多波折,到现在都没解决。 王老爷和之前见的没有什么不同,是特意让府中的人送来了拜帖,约了时间,在一天早晨造访了苏南。 身着绫罗绸缎,哈哈大笑中气十足,明明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可看面相却一点都看不出来,至少年轻十岁。身体健硕,双目凌厉微亮,从中射出的眼神似利剑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苏老板,好久不见了!”拱手行礼,一见面,便是一声爽朗的笑声响彻云霄,苏南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聋了,脸上却还要挂着谦逊笑容。 “王老爷客气了,快,请坐!”苏南将王老板领到了座位上,也没敢上座,就找了对面的位置坐下,吩咐人上了最贵的一款名为千禧的茶叶。这茶有些小众,可价格却不低,一两就是三四百两白银。听说是贡茶,这点茶,还是皇上当初赏赐给林俊,林俊为了讨好他送的。 “哟,苏老板客气了,拿千禧来招待老夫,受之有愧啊。”王老爷一品尝,眼睛都亮了,随即舒服的微眯眼睛,陶醉在这茶意中。 这千禧茶的口感气息很特别,与寻常的茶叶不同,茶水带着一股清香,喝一口包在口中,满口生香,香气连绵不绝,对身体还有不少好处。听说经常喝它,身体自然而然会带着香气。 “呵呵,王老爷能品尝得出来千禧茶,想必也是懂茶之人啊。”两人客套了几句话,让身后的人将准备的礼物交于松竹,松竹收下,抱着退到了苏南的身后。 “王老爷实在是客气了,不知道这次来,您是为了何事?”苏南满是疑惑不解,照理说两人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为何这次突然前来拜访他呢? “不瞒苏老板,这次老朽前来,是为了与苏老板谈一桩大的生意。”卖了一个关子,王老爷朝他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 这倒是让苏南有些好奇了,大生意,有多大呢? “听闻苏老板与外人做生意,卖点粉底水粉什么的,王某看着也心痒啊。今天特意来拜访苏老板,还希望苏老板能与老朽合作,我们共同将这世外阁的东西推出去。”王老爷笑道。 “好说好说。”苏南笑容可掬,原来真是来做生意的,那就好办了。“不知道王老爷对什么东西最感兴趣呢?” “如果要说最感兴趣的,还是莫过于苏老板的肥皂了。”王老爷颇有兴趣,同时对苏南毫不掩饰的赞赏:“苏老板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想我第一次看见你,便知苏老板不是普通人,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王老爷谬赞了。”苏南笑的风轻云淡,却又不太冷淡,很容易给人好感。 虽然人家这么说,苏南可不敢全部当真,这位王承民可不是普通商贾,便是苏南和他打交道的,都要竖起十二分的心思,免得有哪些招呼不周的地方。 “至于这肥皂,我要的不多,第一次便拿个十万两的货。另外,听说苏老板这里还有香水,如果可以,王某也希望买一点。”王承民出口大方,抬手便是十万两,苏南心中叫了一句“我去”,面上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 周朝是通货膨胀了吗?!!有没有搞错,出手就是十万两,真的假的啊。苏南在心中咆哮,第一次被这价格吓到。苏南不禁对王承民有些高看了,本以为是背景很深的名门望族,没想到在财力上出手也如此阔绰。 “不多,不多。”王承民哈哈大笑:“几万块肥皂罢了,若是给周朝所有人分,不出一个月时间就能出,若是将来卖的好,苏老板不妨与王某一起合作,将这东西卖到西域去。” 苏南脑中飞快的划过诸多想法。先说这王老爷子身份,之前提过,听说这个“王”姓正是江南一带的名门望族,零零散散,分布在周朝各地,听说按照族谱,现存的都有两三万人。 不光是人数众多,本家分家还出过不少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更重要的是,如今王家还有好几位在朝中当官。之前,最厉害的一位还和林俊的父亲同辈,一起为周朝的开国皇帝打过江山,后来和前魏国公一样,当了几年宰相就退出了朝野。 至于做生意,那就更厉害了。林俊告诉苏南,虽然不能说富可敌国,可也绝对不差,人家几百两的积淀,绝对比苏南小打小闹来的底蕴深厚。从事贸易,将东西从南卖到北,别看工作简单,可赚钱却一点都不含糊。 只是一个倒腾,涨价一半算得上是良心,就算是翻两三倍,也是有可能的。可苏南却从来不想涉足这块,一是因为确实辛苦,来来回回,一年很多时候都在外面奔波。 而是因为如今周朝的某些地方,江湖匪气很重,买路财都是非常巨大的一笔钱了,没点关系和势力根本在这一行玩不开。 不过既然王老爷提出来了,还真的给苏南的一个想法。如果真心要合作,再也没有比王老爷更好了的选择了。只是,苏南有些踌躇,现在想来,他们的规模还是太小,赵管事增加人手,购买土地也是正确的选择。 “这个....没问题,只不过这东西您是一次要呢?还是分开给您货?”苏南问道。 “一次给也行,分次给也没问题,全看苏老板这边的方便了。”王老板拱手道:“不过我希望,如果店中有些什么珍奇的东西,再卖给其他商人之前,还是要考虑到王某这儿。” “没问题。”无非是多了一个VIP客户,苏南很快便和他敲定的合作,约定肥皂分次做出来,给他送去。至于香水,那就有些困难了。“王老板如果只是要带有香气的花露,那就简单了。但是这香水,就不怎么好弄了。” 宫中的香水,质量上乘,根本不是外面卖的几两银子一瓶的花露水,而是苏南真正调出来的香气,不说比得上九天阁的香料,那也绝对不差。 这香水的加工流程实在有些复杂,最后的调香也是一点问题都不能出。苏南还想等着他走以后,找信得过的人来帮他调香,初步就定为了麻生的小女儿——小顺儿了。 而且宫中的东西,某几样都是签了合约,只能供后宫专用,不得对外擅自出售。 听闻了苏南的解释,王老爷有些失落,他倒是对香水还蛮感兴趣的,有些想要输送到特定的地方。苏南见王老爷实在喜欢的不得了,便送了一瓶给他,激动的无以复加。 包括了肥皂,还有头油,粉底等等新的东西,总共加起来,居然有接近十六万两的订单,分批次交货,大概做完这批货需要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 几乎很愉快的定下了这件事情,苏南感慨,肥皂果然是跨时代的产物,带起的热潮一波接着一波。 有了意向,苏南叫来了赵管事,让他在一旁听着,等他走了,便是赵管事一个人照顾这里了。赵管事显然也没想到,这才过几天啊,又有大生意等着世外阁了。 另外还有一人的拜访,是苏南想也想不到的。 这天苏南正好在夏府中,陪夏雪瑶大小姐赏花赏春景,美酒好菜还有美人在一旁弹琴作画,真的好会享受。之前苏南来魏国公府上,只是秋日,府中的景色虽然美,也不能和春日相比。 姹紫嫣红,奇花异草,花开半朵,空气中隐约有花香飘逸。 夏小姐难得出宫一次,之前陪读的任务还未完成,自然想与苏南多呆一会,林俊一进门,就看见这幅男才女貌和谐至极的画面。 “对了苏哥哥,你的香水,能不能再给我几瓶。还有肥皂的,上回你给我的,几下就被端蓉给用完了,你再给我几块呗。” 夏雪瑶托腮说道,鼓鼓的脸看着漂亮极了,半是撒娇半是娇嗔。得益于苏南和林俊的关系,夏雪瑶用东西从来都不花钱买。若是真的出了,苏南直接将最好的,最贵的交给了夏雪瑶。 林俊倒是在一旁答应了,严肃的点点头,说了一句:“恩。”替苏南答应了下来。 而李黎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突然登门拜访。当小厮过来说有人突然想要见一见苏南时,更多的是惊异。苏南不明白,为何他在突然登门拜访?心中敲响了警钟,直觉应该不是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太忙了,最近应该会将前几天欠缺的补上,恩,明天也会是满满的分量。 PS:小说纯属YY,如有不通,纯属胡扯。 第131章 绑架 苏南心中警惕, 李黎之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突然找他,绝对没好事。 李黎之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 风度翩翩, 面如冠玉, 眉目俊朗, 整个人都宛若罩上了一层微光。头发高耸,眼眸幽深转黑,没有太多情绪,自身却带了一丝风轻云淡。 苏南和李黎之对坐,旁边就是林俊,心中稍定, 不虚, 他不虚。 可谁知道李黎之一开口, 就气得他半死:“你将肥皂的配方,卖我如何?”神情自若, 定定开口, 没有一丝羞愧,看那样子, 仿佛说的理所当然,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苏南青筋暴起, 面前的人莫不是一个傻子吧。肥皂卖他?有没有搞错,用脑子想一想可能吗? 趁着苏南还未开口,李黎之连忙出言打断道:“当然, 我知道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是说说罢了。” 饶是林俊再镇定的人,也被李黎之的一番话惊呆了,还未反应过来,紧接着又被打断了,听问后面的话,林俊沉默半响,看着李黎之的眼神意味分明,神情古怪。这家伙,搞什么名堂。 苏南脑海中“轰隆”一声,气的快要爆炸了,这家伙....存心来找茬的是吧? “滚!”苏南怒目而视,决心让林俊赶人了,这家伙就是过来挑衅的。 林俊默默起身,用同情的眼神盯着李黎之,走到了对方面前,手都抓到了他的后领,“哧溜”一下,就将人提起来了,李黎之有些狼狈,连忙挥手说道:“等..等一等,我今天来是有正事来说的。” 林俊默默的放下了他,一身尚好的锦袍丝绸被抓的有些褶皱,李黎之也不生气,狼狈的整理了自己的衣物。才诚心诚意的对苏南开口说道:“刚才那话,不算是我说的,接下来的话才算是我说的。” “我是真的想和你合作,你的肥皂,能不能卖我一些。”李黎之盯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恳求。 “呵呵,能好好说话吗?”苏南冷笑两声,如果是要来合作,就好好说话,这孩子怎么一开口就这么欠扁呢? “怎么,你也对我的肥皂感兴趣?”听说了李黎之的意图,苏南脸上笑容稍缓,眼睛微眯,开启了奸商模式。 “我倒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李家中人有人对你的肥皂很感兴趣。”李黎之撇了撇嘴,对口中的人不以为然,眼中还划过厌恶,一闪而瞬。 苏南的肥皂火到了什么程度呢?不知道是谁将肥皂带到了宫中,几位贵人对这玩意很感兴趣,便一直催促采买司多买一些,这些苏南没有呆在店中,对此并不了解。 “哦?感兴趣,感兴趣到了什么程度?”苏南笑眯眯的问道。他旁边就占了林俊,心中不虚不虚。 “感兴趣到想将你的配方买下来。”出乎苏南的意料,李黎之倒是非常诚实,直视苏南,问什么就答什么,诚实的都让他有些语噎了。 “不过,你知道为什么李家中有人对你的肥皂感兴趣吗?”李黎之精神奕奕,继续发问。 “哦,我不想知道。”苏南冷漠的说道,面色隐约发青,心中怒吼:谁特么想要知道这么多啊,他一点都不感兴趣,走走,快点走。 “那是因为你的肥皂卖的太火了,莫说是大街小巷,便是宫中都无人不知。我听人说,采买司已经打算过段日子,便来你的店中采购。”李黎之置若罔闻,开口说道。 苏南面如死灰,这人是不是真的听不懂人说话都说了他不想要听了,怎么还是在呱啦呱啦的说个不停。 不过李黎之的话倒是让苏南心中提起的心思,采买司又要来采购了 对于他来说,采买司就像是大肥肉,走到哪里,哪里就有肥油掉落。只不过李黎之的下一句话,将他的所有幻想全部打破: “不过,宫中的订单一向是九天阁完成,你这样做,无疑是虎口夺食。”李黎之盯着他说道,苏南哑然,紧接着恍然大悟,突然笑了:“然后呢?” 就知道没怎么顺利,苏南心中暗自撇嘴,心想果然如此。 之前采买司来店中采买香水时,宫中的姑姑无意中提到了一句,说宫中的这一份生意,本来应该算九天阁的。更别提香料一项,更是九天阁的拿手好戏,本来是自己囊中之物的饭,无意中被旁边人挑去一块肉是什么感想? 之前李黎之来找他时就有心理准备,本以为是找他来算账的,可似乎没有,这次前来,倒是将所有的问题全部摊开了。 “这次前来,族中的长老们本打算将你手中的肥皂配方买过来,不过我倒是不这么想。”李黎之看着苏南,语气柔和了几分,说:“可宫中的订单李家是万万不可能丢的,你不如将肥皂按照一定分量,原价卖给我如何?” 其实这件事情说麻烦,也不麻烦。 苏南这段时间的风头太盛了,先不说香水的事情,直接咬掉了李家的一块肉,若不是有魏国公林俊在背后撑腰,按照李家人的秉性,不知道都下手几次了。 连李黎之都不清楚,苏南前几次的险些遇险,和李家人有无直接关系。 “若我不愿意呢?”苏南突然笑了,眼中却透出几抹锐利,反问道。 和林俊微不可查的对视一眼,林俊微蹙眉头,和苏南对视两眼,飞快的交换了情绪,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恩.....”李黎之沉吟片刻,诚恳的对他说道:“那他们肯定要整你了,估计往死里整吧。” 苏南回头找了找自己周围,在客厅中央摆了武器架,上面正好放置着一根红缨枪,他将红缨枪取下,略沉,就想一枪捅死这个孽障!! 林俊面色无奈的将苏南抱住,他面色狰狞,手中的武器被林俊反手夺去,只能朝对面人怒吼道:“你给我滚!!” 李黎之在苏南拿枪之时,就默默的移到了一边,梗着脖子说道:“所以啊,叫你把肥皂原价卖给我就是了。” “呵呵”苏南冷笑一声,说道:“你给我过来。” “我不。”李黎之又不傻,苏南明显还在气头上,过去不找死吗? “你给我过来!!”苏南咆哮道,面容狰狞无比,李黎之心不甘情不愿的挪过来,被苏南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耳朵,后者顿时痛的面色扭曲,俊朗面容丑态毕露。 “疼..疼...苏南你放手。”李黎之哀嚎道,苏南凑近了他的耳边说道:“宝藏宝藏,你还要给我拖到什么时候!!!”苏南气的跳脚,每次和李黎之在一起,都有种深深的无力,还经常被坑。 苏南自认为自己也算揣摩他人心理的好手,察言观色也做得不错,可每次碰见了李黎之,心中都有种深深的无奈。 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少根筋,每次都用面无表情的做出一种坑人的事,偏偏他的眼神有特别坦诚,自带一种无辜表情,让人忍不住揍他一顿。 “我知道了,宝藏的事情我知道了。”李黎之痛的大呼小叫,不禁恳求道:“我帮你找,我帮你找不行吗?” 苏南终于放下手,冷笑两声,说道:“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向李家的长老汇报了吧。” 李黎之得了空,松了一口气,朝苏南讨好的笑了笑,说道:“不用不用,这件事情就不用了。” 苏南脸色终于好些,李黎之知道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顿时脸上喜笑颜开,朝着苏南拱手行礼,紧接着便离开了。 他气呼呼的坐在桌子上,林俊给他倒了一杯水,眉头挑眉,清亮的声音有些沉稳,道:“就这么定下来了?” 苏南白了他一眼:“不定下来怎么?”虽然有些不甘,不过他也没吃多大的亏。 魏国公府外,一架马车前,李黎之出了魏国公府,马车前的一人眼睛一亮,等他走进,将他迎上马车,和他一起坐在马车中,车夫振臂一挥,马车悠悠前行。 “少爷,谈成了吗?苏老板同意了?”说话的人是小厮,有些好奇的问道。 “同意了。”李黎之也松了一口气。 “那长老那边?”小厮眉清目秀,样子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有些稚嫩,一双眼睛大而水汪汪,担心的问道。 —————————— 国公府中,林俊则有些疑惑,道:“我看那位李家的少族长,似乎和本家的长老关系不合?” “这不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吗?”苏南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凉凉说道。 得益于林俊,苏南对李黎之呆的李家似乎早有耳闻,弯弯绕绕,复杂得很。和普通的小家族不同,李家传承了近百年,平时管家的不是族长,而是一群长老。 长老听这名字就像是江湖上见不得人的邪魔外道,其实表面上只是做一些正常生意。而这正常生意中,有一笔大的生意,就是宫中贡品订单。 上到胭脂水粉、熏衣香料,下到皂荚粉末,都是由九天阁提供。外面卖一两银子的东西,九天阁起码就要多卖三百文。至于其中如何打通关系,要给上面人交多少,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毫无疑问,至少人家是赚的。所以这么一大块肥肉,贸然被苏南咬了一口,虽然咬的不多,却也让九天阁的人有些警觉。 但是李黎之的态度却又暧昧不明。明眼上,他是李家的人,行为举止又为李家考虑,可更多的却是应付,在某些事情上,却有自己的考虑。 苏南隐约猜出,李黎之的族长不过是一个傀儡,更多是在外面充当箭靶子。可傀儡当久了,也难免生出自己的想法,阳奉阴违,也是一种策略。 “反正他刚刚已经答应我了,宝藏的秘密他会帮我解决,相对应的,肥皂我可以卖给他。”苏南喝了一口茶,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他刚才和李黎之对话的内容很简单。肥皂可以卖给他,采买司如果要进肥皂,也是与九天阁合作,和他的世外阁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毕竟宫中的人,只要东西到手了,从哪里来的就不深究了。 只不过李黎之也答应了他,宝藏的事情不关李家之事,只是二人的私事,私事自然是私人解决了。就算将来真的找到了宝藏,也和李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也是他和李黎之两个人分.....恩,分给他多少也是一个问题。 —————————— —————— 府外马车上,“您这次真的能将宫中的生意,从长老手中抢过来吗?”小厮怯怯的询问。 “不。”李黎之难得一笑,俊美异常,却很快消失,喃喃自语:“哪里有这么容易啊。”宫中采买司的肥皂是一定要买的,而肥皂在苏南手上,如果要买,只能经过他的手。如果他一怒之下,让苏南不再卖九天阁肥皂,后者估计会气的跳脚吧。 墙角是一天天挖,凡事都有积累,过不了多久,李家的话语权最终会落到他的身上。微微闭眼,李黎之将眼中的坚定埋入深处。 “到了,少爷。”小厮提醒,李黎之睁开眼睛,准备下车,倒是在拿开帘子时,看见门口站着的人,面色猛地冷下来了。 “赵先生,您也在?” 门口,赵平谦虚的点了点头,笑容温和,说道:“黎之,如何,事情办好了?” 李黎之将刚才的对话梳理了一变,减去许多不该说的话,对赵平说了。赵平点点头,叹息一声:“如今也只有这个权宜之计了。”这赵平跟随他不过一段时间,是族长长老派给他,有些谋略,可因为身份,李黎之对他总是不冷不热。 和赵平并行,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族长,你可知道,关于前朝宝藏的事有下落了吗?” “后院的老人们,都在讨论那张藏宝图的事情。”赵平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李黎之答的很快,脑中一过便不假思索的答道。心中却有些苦恼,自己已经答应了苏南,宝藏两人解决,可族中人却一定紧咬不放,怎么才能找一个借口,将宝藏图这件事情忽悠过去了? 当然,陷入沉思的李黎之尚未注意到背后人的眼神。 苏南就很快和九天阁达成了协议,原价购买胰子,数量的多少规定了数额,可以有所浮动。九天阁果然是大手笔,一订便订了三万两左右的肥皂,再加上之前王老板订的十多万两货品,心情也越发好了。 忙的是热火朝天,工坊的人手不够,这几天也聚集了不少人,赵管事又添置了十多位伙计,终于让速度加快些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四月,虽然过了初春草涨樱飞的春意烂漫,也没有红粉醉人的花景,可天气依然清朗,郊游至城外,青山绿水,碧波荡漾,不少地方的风景依旧美丽。 夏雪瑶偏要拉着苏南去玩,“听说京城外附近的一个小镇子,每到初一十五,镇上的人都要聚集起来卖东西,能不淘到不少好东西呢。 ”夏雪瑶天真烂漫,拉着苏南的不放手,娇嗔道。 苏南打了一个哈切,她说的不就是赶集吗?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就呆在家中好玩。 “不嘛不嘛,我就要去。”夏雪瑶不依,在一旁缠的不行。俊哥儿管她管的紧,平时不准她随意出去,难得的一天他不在,她可不得牟足劲玩 “走嘛,苏南你还到京城这么久,还没逛过京城吧,听说那个小县城里面的人,最擅长种植蔷薇,各家小姐都去看了。”夏雪瑶苦苦哀求,眼中透露一丝期望。 苏南有点心动了,蔷薇花,还是在京城附近?他缘何从来不知晓这事,那得去看看,顺便找找有没有适合在北方栽种的蔷薇花。毕竟赵管事买了那么大的一块地,还不知道怎么安放呢 ?如果能种植蔷薇,专门生产花露和精油,肯定不错。 不过,苏南有些犹豫:“你哥特意嘱咐我这段时间不能和你出去,要不然,还是等明日回来再去吧。” “开什么玩笑!”夏雪瑶显得很激动,俊哥儿明日就要回来了?她怎么不知道,不行不行,今天自己就要走,马上就去,等他回来就没戏了。 苏南拗不过夏雪瑶,最终还是同意了,也没有其他人,松竹留在世外阁,两人便要了一辆马车,夏雪瑶让家中的厨子打包了一点饭菜点心,找了家中的一个护卫当车夫,带了银两,两个人便朝着小苍县出发了。 夏雪瑶显得兴奋,一路在马车中都闹腾不停,东看看西看看,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最是活泼 好动,对一些都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偶尔遇见了新奇的花花果果,都要停下来看个半天。 苏南虽然无奈,可还是宠着夏雪瑶的,他六亲淡薄,对亲情没什么感觉,倒是夏雪瑶偶尔虽有些刁蛮,可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妹妹,平时对他极好,难得他也喜欢她,乐于宠着她。 这小苍县说远不远,也有一百多公里,花了接近半天的时间,才赶到县上,还未到时,远远 望去,便是一片苍翠的绿山中点缀着粉白艳红,似一处世外桃源,让人心驰神往。 眼见着到了目的地,夏雪瑶的兴致也高了许多,苏南的鼻子很尖,一瞬间便闻到了一缕幽幽花香,钻入鼻尖,香气混杂,即是偏冷也有点暖意,说不出来的芳香。 不止是苏南,越接近小苍县,这香味越是浓郁,夏雪瑶不停的晃动着苏南的袖子,一边兴奋 的说道:“苏南,你闻见了没有,好香啊!” 苏南无奈的点点头,抬头朝外面看去,马上接近目的地,镇子前面的土地上,种植着郁 郁葱葱的树丛,不高的树丛上,一对对蔷薇花聚在一起,这会才刚刚开花,还有些花苞,开 得并不浓艳,却能想象之后的花海美景。 这小苍县有些热闹,县门口人来人往,马车居多,走的不算快,苏南见这幅情景,心中不禁 有些担心,这么热闹,客栈会不会就没位置了? 想到这里,苏南对车夫说道:“我先下车,去看看县中的有哪些好的客栈。”夏雪瑶说风就是雨,肯定想不到定客栈这种小事,他要是不操心,晚上他们就只有睡大街了。 “咦?客栈还需要定吗?”听到苏南这么说,否则伸出一个小脑袋,好奇的问道。 苏南叹息一口气,车夫一脸绝望,连忙说道:“好的好的,苏先生你快去吧。”看自家小姐这个样子,就知道不靠谱,他可不想晚上露宿街头。 苏南下了马车,步行过了县门口,这小苍县还有些热闹,人来人往,几乎每家每户店前门口都摆放着一盆蔷薇花,姹紫嫣红,整个小县都洋溢在一种甜丝丝的香气中。 他询问了旁边的人,找到了这座县上最好的一间客栈,问了价钱,如今只剩下最贵的房间了 ,还只剩下两间,每间三两银子一晚。 苏南心底里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挺贵。不过看今天的这形势,也无可奈何,只能交钱认了下 来。预定好后,苏南再步行回去,车夫和夏雪瑶果然乖乖的等在原地。 得知晚上有住的地方后,两人松了一口气,上车后,苏南告知只有两间房,只有挤一挤后,夏雪瑶的表情有些奇怪:“那....我们怎么挤一挤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古灵精怪的笑了。 他奇怪的看着夏雪瑶,不知道她为何问出这种问题:“当然是我们两个男人挤一挤了,还能怎么挤?”这不是废话吗? 夏雪瑶:.......当她没问。 伙计领着他们走进了客栈的房间中,一进门,夏雪瑶眼睛就亮了,欣喜的跑入房间中,惊喜道:“苏南,这里不错嘛。” 这间房的空间很大,装修古朴雅致,墙壁旁边古董柜子布置规整,推开窗户,入眼的便是不远处的一处花园,满眼的蔷薇迎面而来,似一片花海,充盈了满眼。 苏南慢悠悠的踱步至了窗口,哟,不错嘛,还是观景房啊。转头看向桌子上,应景的摆着几束蔷薇花枝,用淡绿色的瓷瓶装着,自带空谷幽远的宁静。 他微微蹙眉,说道:“我房间中也有这花?麻烦伙计帮我移除了吧,鼻子有点不舒服。”这花香偶尔闻一下可好,可他的嗅觉太过灵敏,香气浓郁也不是好事。 来到苏南和侍卫住的屋子,房间和旁边的摆设并无差别,只是房中只有一个木床,苏南有些为难,他又不喜和他人同睡,该怎么办? 侍卫连忙说道:“苏先生,我刚才问过楼下的掌柜了,说可以加一张床,我睡加床便是了。”苏南暗自松一口气,歉意笑道:“真是抱歉了。” 侍卫连连告罪,说无事。苏南和他闲聊,侍卫名叫王亮,是晋州人,离京城有几百里,之前随林俊参军,退役后便来府中当个侍卫,赚钱养家,尚未娶妻。 不过二十多岁,脸庞看上去有些稚嫩,心性却和小孩子一样,见这小苍县上如此热闹,也有些好奇,问道:“这县上怎么这么多人?” 苏南一边打理着自己的衣物,一边不在意的说道:“这小苍县以蔷薇闻名,这时正是蔷薇盛开之际,自然来观赏的人多了。”否则,这房间也不至于卖到三两银子一间房了,抵得上京城高档客栈了。 “听说晚上每天晚上都有集会,连宵禁都会往后推迟一个时辰,到时候你们若是喜欢,可以去逛逛。”苏南笑的温和,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 “你不去吗,苏先生?”王亮疑惑问道。 “我..再看看吧。”苏南笑了笑,他这次本来就是为了蔷薇花来的,他们的精油品质总是感觉不稳定,应该是提取的花类有关系。他刚刚一路走来,发现这里的蔷薇品种还挺多。 找个时间,他应该要去问问,看哪种最适合做花露,好大规模生产。 可谁知道,苏南的这个想法在遇见了夏雪瑶时就完全打消了。 “什么?!你要独自离开,不行!你要陪我去逛集会!!”夏雪瑶听闻了苏南的意图,气得跳脚,握住了苏南的衣袖不肯松开。“明天我陪你去看蔷薇花,作为交换,今天你必须陪我去看集会。”夏雪瑶嘟囔着嘴巴,不肯松开手。 “再说了,过一会就晚上了,晚上能看见什么花啊,看花不应该清晨去吗?”她辩解道。 “可是我们明天不得早点走吗?”苏南讪笑两声,后者疑惑:“为什么要早点走?” 明天林俊就要回府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带着夏雪瑶跑这么远,不得恨死自己? “哎呀呀...”夏雪瑶一摆手,满脸无所谓道:“这有什么?等他回来再给他解释一番不就行了,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苏南被说的有些意动,犹豫道:“那...那行吧。”清亮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大义凛然,算了,骂就被骂吧,无所谓。 反正林俊也不会骂他很凶。 收拾了心情,整装待发,夏雪瑶见苏南同意了,兴高采烈的拍手称快,明媚的眼眸睁得大大的,溢满了笑意与兴奋。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留仙裙,梳了一个双角发鬓,吹弹可破的脸颊因兴奋升起了两抹红晕。 一出门,才发现这小苍县上竟然比白天更为热闹,走在街道上,头顶挂着一排排红灯笼,迷离的光线从头顶笼罩下来,一眼望去,整条街上宛若游龙,灯火通明,不敢直视。 夏雪瑶觉得很兴奋,这小县和京城不同,建筑风貌虽有些老旧,却额外带上了一丝古典风范,站在石皮路上,小县城的浓厚的历史味道朝自己压来。安静静谧的小县城陡然变得热闹起来,两股氛围的冲撞,让苏南的心思意外沉静了许多。 苏南看了看周围,突然停了下来,头微微的朝后面偏着,前面的夏雪瑶发现了,没有多想,而是催促:“苏南,你停下来干什么,快点走啊。” “来了。”苏南朗声答道,眼眸中划过疑惑加警惕,刚刚有那么一瞬,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可当自己回头时,却只能看见拥挤的人流,没什么奇怪的。 苏南回过头,跟上了夏雪瑶的步子,心中稍缓,却难免留了一个心眼。 夏雪瑶仿佛第一次来到集会一样,什么都感觉新奇,什么都想要买。县上的集会自然比不了京城,都是一些粗糙却又精巧的小玩意,可她还是挪不开眼。 她走到了一处小摊贩处,眼睛盯着一个手环,银制的,说不上多精致,但上面的花纹有些奇怪,倒像是外族的花纹。夏雪瑶挪不开眼了,随口问道:“这镯子多少钱?”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镯子是银制的,花纹是古绝族的花纹,他们是周朝周边的小国,专门以雕刻银制为手艺,你看着镂空花丝,是他们独家的手艺......” 夏雪瑶听的很感兴趣,等着小贩讲完,转头期望的对苏南说道:“苏南哥...这镯子,你能不能买来送我?”用亮晶晶的期望眼神看着他。 苏南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镜子,似乎在照自己,一时间有些发愣,等夏雪瑶叫了他几遍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恩恩,买吧。”顺手将镜子放到了前面,小贩惊喜的问道:“这位公子,镜子也要吗?” 苏南迷迷糊糊,也没听清楚小贩说什么,无意识的点点头,道:“要...都要吧。”等交了钱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买了这玩意了? “唔..送给你吧。”苏南随手将镜子赠给了夏雪瑶做礼物,后者怔愣,试探性的问道:“真的是送给我的?” “对啊,送给你。”苏南温柔的笑了笑,心思却不在这里。 顿时,夏雪瑶心中变得有些慌乱,明亮的眼眸爆发出欣喜的光芒,脸上的绯红越发重了,扭扭捏捏的说道:“谢谢...谢谢苏哥哥。” “不用谢。”苏南只当是小女儿的娇态,再说了,这镜子的做工非常奇特,明明是银制的,表面却十分光滑,可以清楚的倒映人影,比什么黄铜镜子更为好用,抬手揉了揉夏雪瑶的头顶,便往前走了。 夏雪瑶心中都快溢出蜜糖来了,王亮不懂为何小姐停下来,眼见着苏南到前面去了,小声催促道:“小姐,苏先生走到前面去了。” “我知道了,你先走,别管我。”夏雪瑶笑呵呵的应道,心情额外的好,对王亮也出乎意料的温柔。王亮懵懵的点点头,腿一边动,眼睛却放心不下自家小姐,频频回头看她。 “这位小姐可是好运气啊,这同心镜可是用银制打造,技巧精良,比您手中的镯子更贵。”一边帮她打包,小贩一边说着奉承的好话。 夏雪瑶笑呵呵的追上了苏南,苏南却停下来,猛地侧头向身后望去,目光锐利的扫过背后的所有人。夏雪瑶何曾见过这样的苏南,被吓住不敢动,小心翼翼的问道:“苏南...你怎么了?” “没事。”苏南淡然的笑了笑,亲切的对她说道:“我们逛一会就回去吧,我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想早点回去休息。” 夏雪瑶睁大了眼睛,真的以为苏南不舒服,赶忙说道:“那...那我们先回去吧。”边走她关心的问道:“怎么不舒服啊,是生病了吗?” 他笑了笑,宽慰道:“无碍,可能是坐车的时候有点头晕,有些难受。”小苍县四通八达,皆是灯火透明,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苏南找了方向,不过一炷香时间,几人便回到了客栈。 夏雪瑶还是放心不下苏南,进门之前仍旧有些担心,“不用担心,王亮会照顾我的。”随意的笑了笑,她觉得苏南虽带笑,可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担心之余只能点点头。 “对了,出门在外,你又一个人住一间房,小心为上,万一有什么梁上君子,小心提放。”苏南诚恳叮嘱,夏雪瑶“噗嗤”一声笑了:“苏南你放心,我会武功呢,一般的小贼哪里是我的对手,不打得他满地找牙就是他幸事了。”哪里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苏南听她如此自信,心下稍缓,和王亮回到了房间中。他察觉出了苏南的不对劲,忐忑的问道:“苏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脸上难得没有笑容,若有所思:“刚才我出门便觉得有一股视线盯住我背后,让我很不舒服,可是侧头回去看,却什么都没有。”这视线一直陆陆续续,刚才他假意买镜子,照向后面却什么也没发现,那人隐蔽的很好。 王亮却笑了:“苏先生真是敏感,估计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偷吧。像这种大的集会小偷一向都很多,看先生您气度不凡,本以为是肥羊,却不好惹。” “哈哈,可能是吧。”苏南大笑两声,觉得这个解释倒也顺畅。王亮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正准备洗澡,想起什么,赶忙对苏南说道:“对了,苏先生,您要洗澡吧,我现在就下去帮您打水。” 苏南推托了几次,王亮却执意要去,他笑着感谢,就由着他下去了。 他坐在凳子上,趁着这个空档,推开窗户,窗户外面不是主街,只有两条零星的火蛇点缀在夜色之中,风微亮,夜空一片乌云密布,不见星月,背后的汗湿都清爽了许多 趁着等王亮打水的空档,苏南坐于凳子上,随意的翻看一本书,不过是些故事的杂本,闲来时间看看,倒也算得上有趣。只是苏南坐在凳子上翻开了许久,始终看不进去,时间一点点过去,王亮人却不见回来。 苏南坐不住了。 这过去大半时间了,就打个水而已,难不成还能出什么事?苏南下楼到了大堂,询问门口的掌柜道:“掌柜的,和我一起的一男一女,他们人呢,可曾见到他们?” 许是苏南的表情有些严肃,唬住了掌柜的,后者怔怔的说道:“那两位,问我这附近有什么药店,去买点消暑治疗头晕的药,就出门了。” 苏南愣住了,眉头紧蹙:“那他们说的药店在哪里?”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妙之感,得到了答复,苏南立马出门。 街上的人还是很多,苏南犹如一阵风一样的从街上穿过,健步如飞,不过一会时间就到了药店门口,心中微沉,这条路自己一路走来,居然都没看见两人,到底到哪里去了。 “那两位吗?确实来过,不过买了药就离开了,有一会了。”药店伙计沉吟片刻,对苏南说道。 苏南脸色青黑,发慌的在街道上晃悠,心中期盼只是夏雪瑶一时兴起,又跑到哪里去胡闹了,会晚点回来,很快走过了主街整街,也没看见他们二人,回到客栈,询问掌柜,也得到未归的答案。 连客栈掌柜都知道有些不对劲了,从背后走出来,声音有些焦急:“这...这小苍县向来安稳,最多掉个钱袋啥的,从来没有拐骗妇女的前例啊。” 苏南心中发沉,问道:“府衙往哪里走?” 掌柜有些犹豫:“这....现在就报官?万一只是您家小姐淘气,走散了呢?” “您只管和我说哪里报官便是,其他的掌柜你莫要多管了。”苏南脸色难得出现不耐烦,对着旁边的伙计说道:“你,带我去府衙。” 掌柜见态势有些不对,连忙让伙计领着苏南前往府衙,期间一路小跑,终于到了大门紧闭的府衙。苏南上去,拿起鼓槌重重敲了敲旁边的鼓,鼓声在略显安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没敲一会,小苍县府衙的门就开了。 一个衣衫不整,套着一件青衫的衙役打着哈切走了出来,看见外面的两人,不耐烦的说道:“谁啊,这么晚了,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黑暗中苏南眼睛锐利,不复之前的温润如玉,直接走向前,一脚就将半开的门踹开。门后的人躲闪不及,直接跌倒在地,一脸懵逼,看着苏南浑身煞气的就往里面冲,有些惊慌的吼道:“诶...你干什么...来人啊,有人私闯公堂啊!!” 这么一顿凄惨的吼叫响彻云霄,很快从里面冲出来几人,都是一脸慌张的看着他,背后的一个看着像个头头,应该是知县,惊疑不定的看着苏南,训斥道:“什么人,擅闯府衙,还有没有点章法了。” 苏南不想和他废话,直接从胸口掏出一块牌子,黑色材质,做工不算好,却仍然唬得知县胆战心惊,本来怒气恒生的面容变得有些恭敬慌张:“这位大人,原来是京城来的大人,下官失礼了。”恭敬的行礼,却发现自己衣服都没穿整齐,脸倏地红了,他却没心情和知县说这些。 “这是魏国公府的腰牌,今日我和国公府的小姐在县上游玩,入夜之后,小姐却并未归来,我已经初步找寻了县城,仍未发现踪迹。你现在立刻带人,将小苍县的每一条街都搜寻完毕。” 这知县姓常,一听,心中咯噔一声,魏国公的名号全周朝皆知,他的亲妹妹若是在自己的地界上丢了,自己岂能脱的了干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催促旁边的人:“快快,都叫人起来,全部给我去找人。” “等等...”苏南眉头紧皱的叫住了他,将这块腰牌递给他,“找一个会骑马的人,连夜将这块腰牌送过去。”知县颤抖的手刚伸出,苏南便将腰牌收入自己怀中,“算了,你直接去便是了。” “只说你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向夏修新夏将军汇报,守门的人应该不会拦你,会放你进去。”若是真的有人绑了夏雪瑶和王亮,现在必定潜伏在城中,若是被他撞见这块腰牌,抢夺过去,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衙役中立马出来一人,大约二十多岁,面容粗狂的汉子,对他行礼道:“回禀大人的话,小人会骑马,便让小人去吧。” “你到了京城中,只说找魏国公府,会有人将你领过去的。”守城门的将士的领头,与林俊素来交好,应该不会为难他。 那人立马出发,剩下的人则兵分几路,去寻找人,“一男一女,女的自然大约十六七岁,相貌可爱,男的二十多岁...”苏南一一说了面貌特征,衙役领命,纷纷出动。等所有人走了,知县回头,想和苏南说一句话,便被打断:“我也出去。你就等在这里,若是有任何消息,记得向我汇报。” 苏南的态度不好,心中烦闷,更多的是懊恼和羞愧,夏雪瑶若是真的出什么事,自己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是,是。”知县连忙答应下来,苏南抬脚就跨出去,让伙计先回去,自己也开始找着。 之前大街小巷自己都找过了,虽说有一定几率,但也不可能一个都碰不着,只有县上其他偏僻的地方没有去过了。或者是有人绑了夏雪瑶,藏在了民宿家或者客栈中? 不过知县吩咐了衙役,让他们锁住了城门,任何人不准随意离开,只说出了事,要挨家挨户的搜查人,衙役不多,也有七八个,让看管大门的府兵眼睛放亮点,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苏南一番寻找仍旧没有着落,心中焦急,脑中更是一片混沌。 到底是什么人要绑走夏雪瑶?心中划过千万想法,之前林俊确实叮嘱过他,让他不要带夏雪瑶出去,自己没有重视。林俊有结仇吗? 想着最近林俊办的案子,听说江南贪污案牵涉甚广,莫不是有敌人提前获取了风声,先发制人,绑了夏雪瑶用来威胁林俊? 他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鼻尖微动,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 淡淡的甜腥味,很微弱,却很熟悉,这是血的味道。 苏南眼睛猛地睁开又闭上,继续确认,这股味道很淡,但他紧紧抓住了这一条线索,慢慢的向前走。随着越走越多,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当然,浓淡也只是对于他来说,常人是闻不到的。 越往前走,越是偏僻,这里应该是县城角落处,街上连个灯都没有,周边都是低矮的屋舍,苏南却顺着这血腥味,到了一处偏僻的树林中。 夜晚的树林是恐怖的,没有夜光,眼前一片漆黑,时不时有树枝挡住自己。可对苏南来说,光线太暗完全不是问题,远远的看见树杈上挂着一个东西。苏南瞳孔紧缩又放大,快步走向了前面。 果不其然,挂在树杈上的人就是王亮,此时他双眼紧闭,不知死活,嘴角有血痕,极其狼狈。苏南摸了摸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口气,心中稍缓,将人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若是说之前苏南还有一丝幻想,现在的心中却是确信,王亮从军,武功不说有多高,三脚猫的功夫还是有的,仍旧被人打成这样,心中只余下了担忧。 树林是在一处不高的山坡上,看见下面正好走过了一个衙役正准备敲门,苏南吼道:“喂,你,我在上面,人已经找到了。”声音中气十足,在黑夜里尤为瞩目,那衙役瞬间反应过来,张着一双眼睛犹疑的朝周围看,好一会才确定了苏南的位置。 树林太黑,衙役磕磕绊绊,找到了苏南的身边,见着他一边把脉,一边略显镇定的说道:“去找两个人来,带个板子,其他人继续搜寻夏小姐的踪迹。” 没有系统在身边,连基本的诊治都做不到,只能凭借脉搏大概判断。王亮伤的实在严重,初步判断腹脏有问题,情况危急,需要尽快诊治。 头痛到爆炸,心中除了悔恨,更多的是愤怒,到底是什么人做出的这事,若是让他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两三个衙役很快就来了,用板子抬着王亮,出了树林,虽然着急,可王亮腹脏手上,也不能快跑,只能请一个大夫往这边赶路。很快便到了府衙,知县专门开了一间客房出来,供大夫诊治。 大夫是县上专门请来了,大约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为王亮诊治时,眉头紧皱,看面色似乎不妙。 “这....这人分明受了极重的内伤啊。”大夫一脸疑惑,将王亮胸口扒开,果不其然,胸口中央,肚皮之上,一个黑色的掌印落在上面,已经浮肿,伤势严重。 庆幸的是,这一掌若是正中心口,铁定震碎心脉,届时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大夫摇头叹息,只说是伤势太严重,他的医术不足,只能勉强保住一条命,若是要治愈,还是要找一些医术精湛的名医才行。 名医倒是有,可是却在京城,苏南焦急苦恼,却毫无办法。大夫已经尽力了,只说先开几服药,剩下只得听天命了。 第132章 贼人在李家 苏南心中焦急, 悔恨不已,如今雪瑶踪迹难寻,王亮也生死未卜, 思来想去, 还是让知县派人前往了京城, 请京中名医前来医治。 此时距离雪瑶走丢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可仍旧毫无音讯。他心知雪瑶在此地的几率太小,却也不愿意放弃一点点希望,只能让知县继续让人寻找。 知县带人告退,屋中只剩下苏南和昏迷不醒的王亮,苏南扫视周围,发现没有他人踪迹, 苏南从包包中拿出了白板, 心中略松了一口气, 幸亏自己长了个心眼,随身带着系统电脑, 否则, 这下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开系统,为王亮做了一个全身诊治, 果然如之前大夫所说的,脏器因强力的打击充血且有轻微的破损, 骨折。伤势较为严重,却并不危及生命,倒让他稍微轻松了些。 没药没工具, 只能简单处理一番。王明绝对不会简单的深受重伤,必定是看到了凶手的面容,只是希望贼人绑走雪瑶有所求,必定不会伤及她的性命。 想到这里,苏南越发懊恼,蹲在地上,若是自己没有来这,是不是此事就不会发生了呢?现在想这些也无太大用处,尽力补救才是,忐忑不安的快到天亮,终于在接近辰时迎来了国公府中的人。 前来的人正是府中的夏管家,见到苏南后一脸焦急的抓住他晃到:“小姐呢,小姐呢。” 苏南艰难张口:“雪瑶她...现在还没找到...”随后将昨夜的情景述说了一遍。出乎意料,夏管家甚是镇定,直接带大夫走进了王亮的房间中。 一番折腾,又是金针又是运功疗伤,躺在床上的人脑门上升起了细密的汗液,痛苦的呢喃一声,慢慢睁开了双眼,待看清了面前熟悉的人,面容痛苦的抓住了身边的夏管家:“夏爷,小姐她....她被绑走了。” 夏管家宽慰道:“慢慢说,到底是什么事?” “昨晚,小姐说要出门买药,叫我陪同,回来时,小姐却被人撞了,偷了钱包。小姐愤怒,随即追了那人到一条暗巷中,后来才发现中计了。那人武功高强,我和小姐皆不是他的对手,他一掌打晕了小姐,将我打飞至墙上,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王亮满脸愧疚的说道,期间断断续续,满脸痛楚,夏管家听闻后,紧接着问道:“只是打晕,你亲眼所见?”若只是打晕,这件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我亲眼所见,只是打晕,只是...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苏南有些焦急的询问道:“那...你见着那人长得什么样子?” “这....那贼人样子带着斗篷,脸上黑乎乎的,具体长什么样子,我也没看清楚。”说到这里,王亮有些羞愧。 如果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那怎么抓人呢?苏南浑身发汗,越发苦恼了。 夏管家却很镇定,反而宽慰苏南说道:“先生不必担心,那贼人打晕了小姐,必定是有所图谋,就算现在找寻不到,过不了两天,那人必定会将他的意图显露出来。小姐必不会有大事的。” 苏南勉强的笑了笑,询问道:“那...还需要派人在县上搜寻吗?” 夏管家沉吟片刻,道:“自然是需要的,不过王侍卫如今急需医治,还得尽快赶回京城才好,将军今日便可以回归,到时再请将军定夺便是了。” 说做便做,一行人留下了十几人在县上搜寻,其余人便启程回京城。苏南一路忐忑不安,难得心里面生出了愧疚之情,只觉得责任全在自己,只是有一点他不懂,为何要绑了雪瑶? 夏管家对他解释,其实这事之前倒也发生过几次,那时夏老将军还在,也是因朝廷之事,便绑了当时还在幼年的雪瑶,用以威胁。从那以后,夏老将军便让雪瑶习武,一来是强身炼体,二来再与贼人,总有反抗之力。 “只是,我看王侍卫的伤口,那人武功想必不低,并未存心要人性命,已属幸事。”夏管家唏嘘道,只是想不通江湖上何时出现了如此武艺高强之人,又因为何事绑了小姐。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得问自家将军才是。 花了不到两个时辰,他们便回到了夏府,此时府中已然戒备森严,林俊身着的一身铠甲,风尘仆仆,脸上的妆容皆未卸干净,满屋气氛严肃。苏南一进门便感觉到了,还未反应过来,楚七旬便冲上前,给了苏南一拳。 这拳打得苏南生疼,虽然楚七旬冲他动手时苏南便有察觉了,可还是硬生生的扛下来了,林俊惊怒,陡然起身,怒声呵斥道:“楚七旬,你做什么!!” 苏南揉了揉了自己的脸,心中唏嘘,无碍无碍,幸好楚七旬尚未习武,这一拳除了打得他有些疼以外,其他的倒还好。 抬眼看了看楚七旬,眼眸微红,狠狠的盯住自己,流露出的愤怒倒让苏南有几分心惊,还有几分明悟。 林俊上前,身上的铁铠甲“哐哐”有声,气势汹汹的向前,拉扯住了楚七旬,厉声说道:“你做什么?” 楚七旬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睛微红,脆弱的模样倒是让苏南这样的外人看着有几分心疼。“若不是他带着雪瑶去那种地方,她又怎么可能身陷险地呢?” 林俊眉头紧蹙,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苏南,苏南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不碍事,于是侧过头对楚七旬说道:“如若真有人意欲对我不利,就算雪瑶在京城,恐也难逃此事。” 将楚七旬似乎没有扑上去补一拳的冲动,林俊将他放开。房中气氛静谧,林俊沉默片刻,开始向外面的人吩咐道:“派人前往小苍县继续调查,如果将雪瑶掳走,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无。再者,请守城将士密切关注京城,有可疑人士密切注意京城的动向.....” 苏南听林俊在安排人手,自己徒留无功,趁着几人没注意,偷偷的溜出去,找夏管家问了王亮的养伤的住所。 侍卫本来住的是府中的大通铺,因为受伤,移到了单独的房间,苏南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正有一名丫鬟正在给他喂药,看见苏南进来了,两人皆有些惊讶。 苏南:.....(⊙v⊙)嗯,来的好似不是时候啊。 “打扰你们了,有些事情还需要详细问问...”苏南挑眉,笑嘻嘻对两人说着,丫鬟连忙站起身告退,顺便将门带上。王亮依靠在墙壁上,疑惑的问道:“苏先生,您有事找我?” 王亮见苏南拿了一只奇怪的木杆和一张纸,还有一块洁白如玉的白板垫在底下,苏南看了看他的脸色,面色红润,胸口坦荡,上面缠着纱布。脸上困惑,挠了挠脑袋,有些忐忑的问道: “苏先生....您有事吗?” 苏南嘴角勾起,眼角弯弯,说道:“有事,我这次来,是问你一些事情。”他将白石板垫在下面,继续说道:“你给我说一说,袭击你的人长的什么样子。” “这....”王亮有些苦恼,他嘴笨,到底该怎么描述,他也不清楚,只能凭借记忆说着。苏南也不着急,手上用木杆不停的画上画动,一边打断,询问他一些关键的点。比如说眼睛和鼻子的特征,有无胡须,眼睛形状。 王亮不好打断苏南,说一句便等一会,看着苏南手中渐动,心中痒痒,很想看一看苏南在做什么,可看对方眉头紧蹙,不敢打扰,过了一会,才见着苏南将白纸递给了他。 这一看可不要紧,王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纸上是一张惟妙惟肖的肖像图,纸上人带着斗篷,脸上有些黑色的阴影,更加真实。半张脸掩盖在了黑色的面具下,斗篷中依稀可见的是竖起的发冠,一双鹰眼有些骇人,从中射出了凌厉的光芒。 “这..这这..这是您画的?!!”王亮心中一提,紧接着就是一阵发疼。可是他亲眼所见,苏南仅凭借着他的描述就能画出一幅有着七分相似的人脸来,吃惊下有些不可思议。 “苏先生,您当时,就在旁边”他不禁有些怀疑,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动作?这算什么,全知全能?就算是算命的也不能这么准吧。 “别说话了,你先给我说一说,这上面的人与你所见之人还有哪些不同?”苏南连忙打断了他的话,王亮目光炯炯的看着画像,使劲回忆当时发生的一切,又指出几处不对劲的地方。 苏南在旁边改的认真,王亮好奇的很,却又不敢直接打扰他,只能暗戳戳的问道:“苏先生,这画像,可以交给官府的人通缉吗?这绝对是我见过技艺最高超的一幅画了。” 他哪里有这本事,开玩笑了吧。要不是的系统帮他画,他怎么可能单凭人的描述,就将一个人的外貌描绘出来? 苏南挑眉,支吾了一声,将这个话题给岔了过去。 他笑着拍了拍王侍卫的肩膀,对他说道:“好的,麻烦你了。”留下一句好好养伤,就急急忙忙的回了自己的屋子中。临走之时跑的太快,没看见楚七旬和林俊正从远方赶来。 刚想要开口喊出苏南的名字,就看见他急急忙忙离开了,林俊有些疑惑道:“他..怎么走了?”楚七旬一脸的愤恨,冷笑一声,不屑道:“谁知道他的呢?” 林俊脸色沉了下来,之前楚七旬动手时他没有拦住,幸好看苏南的样子并不严重,没有当场发作,可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对苏南有很大意见。 “你...不喜欢苏南?”林俊停下脚步,转头对他说道。他的表情有些严肃,楚七旬冷哼一声,直接用自己的行为回答了林俊。 他气笑了,无奈的摇头道:“你为何不喜欢他?” 楚七旬瞪了他一眼,林俊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觉得这幅情景有点好笑。“你不喜欢苏南,是不是因为雪瑶喜欢他?” 楚七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直接上手想要林俊闭嘴,可他怎么能让楚七旬这种门外汉给拦住呢?直接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只见楚七旬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胡说什么呢?” 林俊担心苏南,只想过去寻他,并没有和楚七旬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如今雪瑶下落不明,其他的心思都要靠一边。转头便走,对背后人留了一句:“你若真喜欢我妹妹,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正大光明上,我夏家向来喜欢坦率之人。” 徒留背后人脸色阴晴不定,又是被人猜中心思的窘迫,又是恼怒,又是羞愧,过了好一会,才跟上林俊的步伐。 再说苏南这边,急急忙忙到了屋中,吩咐外面伺候的人离远点,关上了窗户,神神秘秘的将电脑启动。 昏暗的屋中,中央浮现了一块蓝色的屏幕,苏南心中感慨,要是没有系统,自己在古代真是寸步难行。调出了操控界面,上面是一副画像,和苏南画的所差无几,却更加精密。 “是否开启模拟画像的模式?” 苏南点击了是的按钮,屏幕旋转扭动,很快出现了分析的界面。 模拟画像是系统自带的功能,并不算是最专业的功能,可放在如今,已经能算的上神乎其神了。根据描述人的语言和模糊的画面,可以画出犯罪嫌疑人的画像,相似度不定,本来是刑侦的手段。 可在他们那个时候,这种模拟画像更多是由一些精神力超强的人完成,有些时候单凭想象,就能完成犯罪现场的复制绘画,这都是后话了。 而在这里,系统的作用非常简单,根据王侍卫的语言,大概的描绘出那贼人的面容,再调整了眼睛的形状和脸型,大概的画出他技艺中贼人的面容。 可那时贼人显然早有准备,打伤人之前带了黑色的口罩,却并不专业,只遮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苏南(系统)画出来的人也是这样,脸上的口罩更像是一块布料,头顶的发冠绾得整齐,那双眼睛.... 苏南面色凝重,这眼睛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他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了。 系统很快的分析完毕,询问苏南道:“是否进入自动填充画像功能?” 苏南松了一口气,点击“是”,很快,系统又开始运转。光是有了头像并不够,毕竟全脸的容貌依然不知道,自动填充画像更多的是系统根据已有的面容骨骼的推断,自我进行的修复画像。 这种自我修复得出来的容貌并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似,实际上,如果能有七成相似,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也有可能修复出来完全不像,毕竟人脸何其复杂,光靠这小小的猜测实属不易。 不过幸运的是,这人的画像却很快修复出来,过了一盏茶时间,终于得出了五六张脸,这都是最有可能的答案。苏南一一扫过,却在其中一张脸上停顿许久,眼神逐渐转向了严厉。 是...他?苏南不确定,在记忆中苦苦搜寻,想起了他的身边,脸色逐渐转冷。 若真的是他,这件事情就更加有趣了。 苏南没有浪费时间,而是急忙用笔将那张图放大在桌面,一五一十的复制下来。还没等苏南画完,突然系统警告一声,将所有的图像全部收回。 他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谁啊,都说了别让人过来了,真是浪费时间。 所幸这幅画已经完成了大半了,苏南没有管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手上略动,将最后一笔补完。 有人推门而入,苏南面无表情的抬头,看见对面人时愣住了,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俊。倒不是他不想让林俊来,只不过这时他刚刚将别人妹妹搞丢,这时再过来,难免觉得心中愧疚。 林俊紧蹙眉头走近,朝苏南伸手:“我看看你的脸。”苏南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根本不痛。”楚七旬那家伙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下手根本不重。 林俊瞧仔细了,果然,肌肤白皙,除了有些发红,毫无影响。伸手碰了碰,苏南有些紧张,抖了抖。 林俊眼皮一抬,看了看苏南瑟缩的样子,笑道:“倒从来没见你这么老实过。” 他谄笑两声,这不是心中有愧吗?倒是林俊,看他的模样,甚为轻松,丢的好似不是他的亲妹妹似的。苏南犹疑,试探性的问他:“你...雪瑶下落不明,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林俊一边走到了苏南的另一侧,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来一瓶药,一边走一边说道:“雪瑶没你想象的那么娇滴。”将门世家的女子,哪里有这么弱?这种事情从小到大,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更凶险的也不为过。 手指挽起了一坨膏药,乳白的膏状物轻轻摸到了苏南的脸上,楚七旬虽然不会武功,下手也有些重,按下去隐约有酸痛。“那人只是绑走了雪瑶,必定有所图谋,在这之前,必定不会有事的。” “我想过不了一天时间,便有人将要求送来,到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听闻林俊的话,苏南满头黑线:“你这哥哥也是心大。”要是换个人,早就急的要死要活了。 林俊倒不是完全真如面上那般镇定,只是有些东西,说出来也不过多一个人担心罢了。雪瑶的武功当真是不低,可是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打倒,只能说明对方武功太高。 这个推测在看见了王亮身上的掌印更加坚定了,楚七旬告诉林俊,那人的武功高强,在江湖上理应也不是碌碌无名之辈,内力深厚,至少有四十年的功力。幸亏他并没有要人命之打算,否则,王亮哪里活得到现在? 也幸亏苏南那时不在一起,否则,也不过是多一个人送死罢了。 林俊本以为雪瑶被绑之事是因为近日他所查贪污案之事,皇上已秘密命令他前往江南,事不宜迟,不日启程。如今雪瑶出了事,很容易便联系起来,想必是有人故意为难,拖延他的时间。 心中暗沉,随即冷笑一声,不管是谁,做出这样的决定都蠢透了。夏雪瑶时他的妹妹,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亲人,敢对她出手,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不管是明面还是暗面,他都不会让那人好过。 将这些想法压入肚子里,林俊的手上动作渐渐弄完后,想放下手,苏南却突然出手,将他握住,林俊吃惊的看着他。 苏南表情复杂,羞愧加上犹豫,最终还是说出:“恐怕,这次雪瑶被绑,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的缘故。” 林俊惊讶,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 “绑走雪瑶的那人,我已经大概画出,你看看,你认不认识?”苏南将桌子上的画像递给了林俊,后者接过,是一个下巴光滑的中年男子,一双鹰钩眼甚是骇人。 仔细察看,林俊却从来没见过这人。苏南勉强的笑了笑,他虽然没见过,可苏南确实见过多次了。“这人我只见过两次,起初没想到,最终我才想起,这人,我在李黎之身边见过两次。” 林俊眼睛陡然睁大,划过暗芒,咬牙重复道:“你是说,李黎之,李家?” 苏南点点头,将自己了解的尽数说出:“没错,那人和李黎之来过几次,就在他身边,听他说,似乎是李家的门客,一直辅佐李黎之。” “奇怪,李黎之为何要让人绑架雪瑶,没有道理啊。”林俊百思不得其解,魏国公府和李家没有冲突,如果是和苏南有仇恨,也没有必要绑架雪瑶啊。 “况且,你确定,绑架雪瑶的人,就是这人?”林俊怀疑。 苏南将之前根据王亮描述的那幅图交给了林俊,“这是王亮看见人的样子,我画出来给他确认过了,一模一样,他绝对没看错。你看,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些相似。” 将两幅图拿出来做对比,林俊面上抽搐,有些不可置信。先不说其他,光凭苏南就别人描述就能做出人画,就觉得玄幻,试探性的问:“你....你还有这等本事?” 现在看来,苏南除了生孩子不会,不会武功外,其他的东西,都难不倒他啊。 满头黑线,苏南无语,他实在不想在画像上太过纠缠,说道:“如何,这下说得通了?” “这个....李黎之实在没有理由要绑架雪瑶啊。”林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拉过了苏南坐在一旁,看他眼中隐约着急,知道他必定是因为雪瑶失踪一事并怀于心。 “李黎之和你交往不错,虽说可能有少许矛盾,可也不至于绑架雪瑶。”林俊将其中疑点尽数说出。 “再说,雪瑶是我的妹妹,魏国公府人丁就算再少,势力再不济,也总好过那李家。李家虽然传承百年,以香道为立足之本,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届商人。家中从未出过大官,在朝堂上就算有所积累,那也不深。” 李黎之就算再蠢,也知道这事绝不是开玩笑,就算是为了宝藏,也绝不敢做出这种胆大包天之事。绑架一事,若是事发,无疑于以卵击石,李家身败名裂,不消话说。 苏南冷笑一声:“若是不会事发呢?” 林俊一怔。 “那人蒙了脸,若不是我有此等技艺,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吧。到时候他将地图一拿,再死不承认,自己再去将宝藏挖了,你会知道?”苏南步步紧逼,询问道。 “这回春香本来就是李家人做出来的,香里有什么玄机,绝对瞒不过他。你知道那些宝藏价值几何?怕是李家一百年的经营也难以达到那种财富,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会为此冒险一试?” 苏南着急的头疼上火,他说的绝不是猜想,有很大可能便是如此。林俊思索片刻,面色逐渐严肃,如今,只有一个问题:“你真的确定,绑架雪瑶,打伤王亮之人,就是李黎之身边的门客?” 他听林俊这般问题,心中一松,知道他自己也这般认为,笃定道:“虽说不是十分把握,也有六分。” 只要有六分就足够了,林俊正经了表情,起身后,身上的铠甲发出“咵咵”的响声,对苏南说道:“我立刻前往李府。”苏南急忙道:“我也要去。” 林俊笑了笑:“这是你发现的,你自然要去,否则,谁来与他们对峙呢?” 苏南本以为就是林俊带上几人一起前去,和谁想到他和林俊出门之后,看着府前空地上,充斥着满当的士兵后,愣了一下。 府前有一处空地,每个士兵之间不过抬臂的距离,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站立着士兵,身着寒光凌凌的铠甲。每人手中皆握武器,面无表情,眼神平视前方。 苏南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发慌,他虽然知道林俊是将军,可从未接触过他的手下的士兵。看这样子,大概有两百人上下,可空中的气氛却是如此安静,仿佛空无一人。 连空气中都飘忽一种肃杀之气,强大的气势压得胸口发疼,苏南虽不懂评判军队,却看他们举手投足,整个感觉,也不似普通士兵气势全无。 打了一个寒颤,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苏南哽噎了一下,后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回头,就看见楚七旬瞪着他。 苏南沉默回过头,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快点走?”楚七旬的表情不自然,看了一眼苏南,冷哼一声,就朝着前方走去。 苏南仰天翻了一个白眼,不气不气,就是一个小屁孩罢了,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 领头的正是林俊,身边的两匹高头大马上,一位是素不相识的将士,一位就是楚七旬了。苏南走到林俊马边,突然想起一件事,怔愣住了。 “额...我骑哪一匹马呢?”苏南扫视了周围,发现根本没供自己骑乘的马匹啊。 最怕的就是空气中死一般的沉静了,楚七旬身下的马匹打了响鼻,动了动,将头侧向了一边,用行动作出了拒绝答案。后面的将士殷切的对他说道:“这个....苏先生不如和我同乘一匹吧。” 苏南的眼睛亮了,连忙说道:“好的好的,麻烦了。” 刚想走过去,就被一只大手拦住了,林俊头戴头盔,声音传出来有些沉闷:“上来,和我一起。” 望着背后那位副将热烈羡衍的目光,苏南顿时压力很大,“嘿嘿”的谄笑一声,说道:“要不然,我还是和后面那位兄弟同乘一匹马吧。” “上来。”话不多说,林俊沉闷的声音传来,和以往清亮的音色有所不同。苏南眨了眨眼睛,无奈的借着林俊手上的拉力登上。 背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苏南靠在林俊怀中,骑马在路上,一路的民众皆用一种惊悚的目光看着自己。和平时骑得马有所不同,林俊的这匹马性子显然要烈一些,一路不停的扑腾,吓得苏南只能紧紧靠在身后人。 “放松点,这马从来没两个人骑过,有些紧张。”林俊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又恢复了以往清亮的音色,暖暖的声音有些暧昧。 苏南心中泪流满面,这幅样子实在太怂,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心中将所有的账全部算到李黎之的头上。 离李家并不远,花了一炷香时间,苏南便遥遥的看见了李家的宅子。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了,宅子外表虽不恢弘,白石的墙面,面前空旷的空地,红漆木的柱子在阳光下锃亮,牌匾高悬,整座府邸隐约可见背后的财力,却又不失低调。 为首的几人来到了面前的空地,苏南艰难的翻身下马,心中腹诽,自己果然是享受命,坐不来这种折腾的宝马。回头一看,士兵似乎少了许多,有人先一步敲门,苏南疑惑喃喃自语:“这后面的人去哪里了?” 有人接话,却也是熟悉的声音,楚七旬没声好气的说道:“废话,都去九天阁的铺子上了。”若真的是李家人干的,那自然不能放过一个,分了一半到九天阁的各个铺子上,派兵围堵。 苏南后知后觉,才发现这些士兵早已经分散,迅速且有秩序的包围了整个李府,三步一人,十步一岗,戒备森严。 他僵硬的侧过头,嗓音苦涩的问道:“那...如果我猜错了怎么办?”按照这个仗势,连本来信誓坦坦的他都有些怀疑。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楚七旬咬牙切齿,突然传来一阵开门声,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你们...”还没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大门被粗暴的推开,后门的士兵鱼贯而入,吓得仆人跌倒在地上,指着他们这一行强行闯入之人,恐惧的说道:“你们....你们这是强闯民宅。” 苏南深吸一口气,管他呢,反正锅也不是他背,这一系列的动静自然引起了里面人的动静。其中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盛怒而出,显然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气势汹汹的走出来,厉声说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中年人身上穿着绸缎,似乎是李家颇有身份的人物。可以看这仗势,盛怒之下有些心惊,一眼就抓住了正中央的林俊。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无故闯我李家?!” “李黎之在何处?”林俊不多说话,只想要找到李黎之。倒是旁边的副官厉喝一声,吼道:“混账东西,这位是魏国公夏修新,李家家主何在,叫他速速出来。” 中年人面容一惊,显然没想到林俊的身份,虽然惊骇,却不敢无礼,只能拱手,勉强笑道:“不知魏国公莅临本府有何贵干?在下李书平,是李黎之的三叔,不知....” 话音未落,急急忙忙传来一声脚步,李黎之冲出来,看见如此情形自然是吓住了,只是怔愣了一瞬,便看见了苏南和林俊,面色不善的看着他,有些懵,跌跌撞撞的走出来。 “苏兄,魏国公,你们这是....”李黎之不明所以。 “你身边跟着的那位门客何在?”苏南沉静开口,眼中全是不善和敌意。 “门客?”李黎之有些没反应过来,苏南见状,拿出了手上的画,递给了李黎之,问道:“这个人,在哪里?” “赵平?”微微蹙眉,李黎之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可不是苏南要的答案,苏南一下子火了,抓住了李黎之的衣领,愤慨的吼道:“你居然不知道?!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李黎之,你们李家的这位门客,到底在哪里?” “我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脑袋歪着,李黎之艰难的开口。却见苏南冷笑一声,将他猛地推开:“这个人在小苍县跟踪我和雪瑶,重伤了侍卫,强掳走了国公府的小姐,李黎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你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李黎之瞳孔睁大,只听见苏南继续说道:“那位侍卫苏醒后,一口咬定袭击他的人便是这幅模样。不管怎么样,那赵平都难逃干系,需要带回去审问,李兄,你若是觉得李家当真冤枉,不妨先交出门客,若真是我们搞错了,来日我们必定登门道歉。” 李黎之张了张嘴唇,开口说道:“那赵平从昨日起就并未回李家,你若是问我人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屋外传来了喧闹声,一群身着差服的衙役贸然的闯进来,看见堂中情形,被唬住了,和铠甲满身的士兵比起来,他们更像是一群闯进虎群的小猫咪,后面又进来一人,身穿蓝色的官府,头戴纱帽,满脸堆积的苦涩,皱纹深刻,看见林俊时,急忙奔过来。 “魏国公,您...您看您怎么又派兵围了这李府,这若是...哎,若是传到了圣上的耳中,小人又要受到责罚啊。”京兆府尹周康思,和苏南差不多高,五十多岁了,头发斑白,身材也更为圆润些,挺着一个大肚子,对林俊是又怕又惧,愁的整张脸都垮下来了。 “周大人,将军也是为了妹妹失踪一事焦急忧虑,还望周大人体谅。”说话的是楚七旬,彬彬有礼的拱手回礼,林俊眼神中略过不耐。之前便想过这人会来,可是没曾想来的这般快,这些事情有些麻烦了。 “哦?!这...这,绑架小姐的贼人可找到了?这,莫不是贼人就在李家?”周大人很快反应过来,却被李书平急忙打断道:“大人,这,现在不可妄下定论啊!!” 周大人很快便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不怒自威,声音略沉,摆出了官架子,面色威严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们家的门客何在,为何不出来?” “周大人。”林俊开口说道,满是不悦:“舍妹失踪一案,周大人对来龙去脉都不甚清楚,不如在旁听着,可好?” 这周大人虽然是京兆府尹,可比上林俊,无论是官阶还是爵位,都要低许多。林俊嫌他不清楚情况,平白浪费时间审问,出言阻断。周大人恍然大悟,有些尴尬,却还是退后,让出了位置。 苏南走向前去,到了李黎之面前,缓和了心情,“这件事情,是不是你们李家做的?” “你怀疑我?”李黎之眼中划过一缕失望,显而易见的沮丧。苏南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眼睛:“我可以不怀疑你,但是这赵平是李家的门客,也是你身边的人,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前半句声音轻微,到后面的质问,陡然提高了声音,让满堂人都听见。 虽然李黎之也有嫌疑,但苏南却最不想怀疑他了,李黎之实在没有作案的动机,反而是李家的人更有可能。之前一直看他不顺眼,从香水到肥皂,还有最关键的宝藏,皆是如此。 李黎之沉默半响,说道:“赵平跟随我不到一年的时间,平日指导一些生意场之事,我与他的关系并不亲厚,不过.....”他顿了顿,拉长了声音,让苏南心中一紧。 “他在跟我之前,一直跟随族中的三老,有三四年的时间。若说关系密切,我自然是不如三老的。” “三老?”苏南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点,“三老是什么人?” “三老是族中资历雄厚的三位长老,在李家地位尊厚,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见证过好几代家主的。平日李家若是有什么大事,都是由他们决定。” 其实说到底,赵平也是三老安插在他身边的钉子,时常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所以李黎之来找苏南时,往往不喜欢他跟在身边。若是李家真的有人能指挥动赵平,莫过于三老无疑了。 苏南转头看着一旁的李书平,问道:“李家的三位长老呢?”苏南的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李书平的身上,后者明显僵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踌躇说道:“这...三位长老.....” 他嗤笑一声,道:“也不在?” “不..不...在,只是..若无大事,族中人不能随意打扰他们三位的。”冷汗直冒,林俊听了这话突然笑了:“若无大事?不能随意打扰?”屋中的温度骤然降下,连苏南都能听到林俊声音中的寒厉。 周大人生怕林俊盛怒之下做出后果严重之事,立马上前说道:“这事还不算大事?还不快点请他们出来。”周大人着急,都快被眼前的这人气死了,李家人是不是真的搞不清楚状况,众目睽睽之下,还在端着架子顽抗,真是...... 李书平咬牙,遣了一名仆人去了里面,请三位长老过来。过了一会,才见着有一人在众人拥簇之下从侧厅走了进来。 来人须发皆白,手中杵着一根红木拐杖,拐杖精致,似天然形成,表面光滑发亮。不怒自威,看了一眼面前的清醒,眉头一皱,也不管这里面的人是何身份,直接就朝着上方的座位坐下,俨然一副家中之长的模样。 “几位请老朽出来,所谓何事?”这长老辈分极高,平日里连李黎之都要称他三祖。看见林俊也不慌不忙,反而冷笑一声,道:“如今这周朝的世代也真变了,不过是黄口小儿,也在老朽身边耍威风。” 这话说的,让在场人心中皆是一惊,李黎之倒是眼中一亮,周大人和李书平的脸都绿了,苏南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心中也有些警惕,若是要倚老卖老,想必也要有些倚仗的本事才是。 苏南淡笑,从中走了出来。“这位想必便是李家的三长老了,在下苏南,只想问问长老,为何要遣人绑了夏小姐?”先是一定大帽子压下来,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气势首先就不能输。 三长老听闻苏南说出姓名,眼中划过一道精光,佯装不知,道:“夏小姐,哪位夏小姐?老朽从未听说过,何况,阁下何故说是我绑了李家小姐,真是笑话。” “侍卫在重伤之前,曾经亲眼见过那贼人的面容,已确定和贵府的赵平长相一模一样。再者,刚刚李公子亲口所说,那赵平还跟随了您四五年时间,平日经常为您办事。这人是您府上的,人证物证具在,难道您真的以为,李家只凭随口解释推托,就能将关系撇干净?”苏南眼神中散发厉光,看着三长老,这老头看样子就不好惹,自己恐怕要多费点心思了。 “那赵平前几年投入门下,虽说是我李家养着他,可毕竟是外人,他有什么心思,我怎么知道。”三长老也不着急,这把年纪了,依然声如洪钟,眼神不善:“赵平绑架你家小姐,或许是他与魏国公有仇怨呢?”换句话说,就是打死不承认他与那赵平有关系。 冷哼一声,继续说道:“那夏元兴生前脾气秉性暴躁,江湖内外树敌无数,指不定是旧人过来报复寻仇呢?”眼神不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林俊,外面吹得倒厉害,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和他父亲相比,相差无几。 在场众人惊呆了,夏元兴是林俊亲父,威名赫赫,在军中声名显着,早已过世。如今在这时候提出来,周围伫立的夏虎军,虽然老兵不多,可听到这话也暴怒不已。齐声喝声震耳欲聋,纷纷抬枪,做出意欲攻击之状。 这一声齐声大喝吓到了在场的不少衙役,连周大人都吓得尖叫一声。苏南眼见着林俊浑身气势陡升,猛然将自己腰侧的宝剑拔出,伴随一阵剑鸣,动作快如闪电,直接冲到了苏南的身旁,抬手就是一剑朝着三长老劈去。 苏南连忙叫道:“不可伤他性命。”林俊身手太快,旁人只能看见动作,却来不及提醒,等林俊劈完收剑,其他人的哀嚎声才落地。“不可啊!!”“夏将军,镇定镇定啊!!” 眼前果然是一副顶好的好戏。三长老不复之前镇定的模样,眼睛鼓圆了,吓得都瞪出来了,嘴巴张大不敢合上,浑身颤抖,仿佛暂停了一般。过了一瞬,头顶落下来一样东西,头发直接散下来。 “咔嚓”一声,手中的拐杖突然折断,三长老差点摔在地上,这么一下却让他清晰了不少,可还没从刚刚的事情反映过来。 “你....你....!!!”一根手指颤抖不停,这只林俊,满是不可置信,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想说的话,显然是气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恩,四章的分量,补齐。 第133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苏南看着眼前的情景, 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真的怕林俊一怒之下,就将面前人劈了, 这可就直接从绑架案升级成为人命案了。 三长老那根红木拐杖直接断裂成两节, 这还不是最惨的, 三长老头上整整齐齐的发冠被斩断, 滑落在地上,白发散落,造型有些好笑。 “混....混账...你好大的胆子!!”三长老气急了,可也见识到林俊的厉害,不敢随意口出狂言,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来。 “我敬您是老人, 这次只是略施警告, 如果下次我再听见您出言侮辱家父, 就不止这么简单了。”林俊冷冷的说道。 这年头,会武功就这么厉害, 照理说要尊老爱幼, 自己这回怎么就这么爽呢?苏南强忍住笑意。却看见楚七旬面色不善的走到了周大人的面前,开口道:“周大人,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不知道大人如何处置?” 周大了心中暗自叫骂, 之前明明嫌弃他多事,让他呆在一边,这回却又让他出来挡刀。从刚刚就可看出, 魏国公不好惹,自己要是这回处置不利,会不会当场就给自己来一刀? 不怪周大人贪生怕死,实在是这魏国公早有前科。记得上回也是他家这位大小姐,被哪位公子退婚,当时这位祖宗也是二话不说,派兵将人府上给围了,事后皇上虽训斥几声,却并未责怪。 如今,这位大小姐又下落不明,情况可比上次要严重许多,自己若是处置不利,头顶的官帽可能不保啊。一咬牙,周大人决定,至少要带一人暂且收押。 三长老一听说要抓人,怒目而视,直接一拍桌子,青筋暴起:“谁敢,我看谁敢?”现场鸡飞狗跳,情形混乱无比。 出乎意料,倒是李黎之站了出来,说他自愿出来,倒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三长老明显松了一口气,苏南皱眉,他这次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李黎之进监牢的。 这结果几人皆不满意,那赵平不知所踪,接下来要做的无非是寻找他的踪迹。李黎之倒是显得很淡定,被衙役带走,路过苏南时,看了他一眼。 两人对视的时间不长,很快略过。他们一行人气势汹汹,如今却得了这么一个结果,最重要的信息还是没有寻到,可林俊同意撤兵,倒是让周大人松了一口气。 —————————— 李黎之还是第一次进入监牢,和想象阴森恐怖不同,他住的地方条件还不错。一张床,一张桌子,虽然简单,但干净整洁了不少,只是空气中有些湿霉气味,有些难闻,其他的倒还好。 让他有些惊喜的是,被子居然是新换的,看来京兆府尹的监牢条件果真不错,晚上还是三菜一汤,李黎之换下了鞋子,躺在了床上,回忆白天发生的事情经过。 除了将自己送到监牢中外,白天发生的事情倒是让他满开心的。那位魏国公脾气果然不错,将三长老那样的人都吓得不行,直接将发冠斩掉。就是那根拐杖可惜了,金丝楠木的。 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有几人由远及近走近了些,很快来到了李黎之的门口。他侧头,发现还是熟人。 苏南和林俊两人站在了门外,光线晦暗不明,看不清楚两人的表情。只是等衙役将牢门打开,两人进来,苏南声音中带着笑意,在房间中回响:“如何,这房间不错吧。” 这间房屋可是这监牢中条件最好的一间了,住在里面的莫过于好些身份尊贵的犯人,从某种程度来说,还真算是抬举了。 话说谁稀罕这抬举啊,李黎之起身,眼神委屈的看着苏南,似控诉他的罪行。苏南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不敢与他直视,眼神瞟向一边,道:“恩....现在有一个机会,你要不要出来?” 和着这京城大牢就是你家开的呢,进进出出就跟玩儿似的,李黎之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林俊的面色不定,犹豫了看了一眼苏南,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从袖口中抽出来一封信,递给了李黎之。 “啪”的一声,正中胸口,李黎之不明所以,将信抽出来看,过了好一会,讶异的抬起头来:“这是....” 苏南眉眼中划过抑郁,紧接着说道:“那赵平,指名点姓要我们二人,一日后独自前往京城外,以回春香作为交换,将雪瑶换回。” 这封信是下午时有人送过来的,送信人被给了三两银子,也不知道是谁送的。这寄信人,想必就是赵平了,让苏南和李黎之带着东西前去交换。 若是将回春香和雪瑶拿给苏南选择,必定是选择雪瑶无疑了。只是,他们自然不可能简单的就将东西交出来,其中的某些布置,还在商量中。便是林俊,也不可能简单的将人放走离开。 “可是...为什么要我去?”李黎之有些不明白了,若是赵平只为了回春香,没道理搭上他啊。苏南倒不关心为何要带上李黎之,只是那信上点名了两人,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 明日夜晚,在京城以外百里的崇明城外交易,这么算起来,时间不多不少,虽说可以做些准备,时间也太过紧张了。 就这样,李黎之还没在特殊牢房中呆上一夜,又被提走了,这晚上哪也不能去,便只能在夏府中住下,稍作休息,等一早上便离开京城,前往百里外的崇明城中。 苏南则在房间中,抱着自己的那盒回春香在床上,眼神深沉,看着面前的回春香,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烛光摇曳,倒映在墙壁上留下昏暗的光线,他穿着白色亵衣坐在床上,手上拿着的是那盒回春香。虽然林俊向他发誓,绝对会在崇明镇上布下天罗地网,赵平绝对逃不出。 可在他看来,赵平既然敢这么做,必定也料想到了这一环节,谁输谁赢,还不能妄下定论。 手中的香料散发着幽幽的淡香,香气似一张看不见的网,将人牢牢网住。这东西,指不定明天就不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苏南心中一紧,眸色渐沉,拿出了一把小刀,将香料割了一块下来,不多不少,大概可供点上两次左右。 将香料放入空间中,临到一脚,可不能出错了。 第二日清晨,夏府中人皆一夜无眠,松竹一人从世外阁跑来送苏南。今日穿了一件青色澜衫,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许多,脸上的线条也明显了些,看着像个大人了。 “先生,要不然,我随着你一起去吧。”松竹担忧,一听此行就凶险异常,他实在放心不下苏南一人,想要同行,苏南却执意不准,只说让他留下当地。 苏南难得态度严肃强硬,松竹很少见他这样,不敢反抗,虽然心中无力,却还是听从了他的话,留在了京城。 “先生,您一定要多加小心啊。”等苏南和李黎之上了马车,从窗口探出头来,苏南宽慰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笑了笑,星眸之中温柔的快溢出水来,摸了摸松竹的脑袋,放下了窗布,一行人最终启程了。 松竹精神不济,神情沮丧的往府中走,先生没回来,他也没心情回世外阁了,他要在府中等着先生归来。 一晃半天的时间便过去了,松竹正准备随意的和府中的下人解决午饭时,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明明只是几月没见苏阳,却平生觉得他身材拔高了许多,松竹目瞪口呆,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在夏府。“苏阳,你怎么来了?” 不怪松竹吃惊,只是他自从过了元旦,便从未在世外阁外看见苏阳了。只听先生说过,苏阳如今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听说和他的师傅离开了京城,去做了什么事情,就当真没人知晓了。 松竹许久不见老友,有些开心,可他却心不在焉,对松竹的示好不甚在意,只是问道:“对了,你知道苏先生去哪里了吗?” 松竹并未将苏阳当成外人,便将这件事情悉数告知。苏阳眉头深皱,将来龙去脉听完。他的皮肤有些黝黑,脸上的骨骼展开,变得英俊了许多,带上了一股江湖儿女的放浪不羁,面容俊朗。 “你说,有人打伤了夏府中的侍卫?”用犹疑的语气问道,犹豫的看着他问道:“我能不能,去见一见那位你说的侍卫。” “你见他做什么啊?对了,你这次回来时做什么啊,你还没说呢。”松竹疑虑问道。 苏阳刚刚听松竹讲了事情的经过后,便有些焦急,握住了松竹的肩膀,说道:“松竹,现在我没时间和你说了,你可不可以先让我们见一见你家的那位侍卫。” “我们?”松竹犹疑的问道。苏阳脸上焦急神色不加掩饰,点点头:“我的师傅,也和我一起。松竹,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关系到苏先生。” 一听和苏南相关,松竹也不犹豫了,立马对他说道:“我现在就去找夏管家,你在这里等我。” 苏阳并没有在这里等他,他今日才回京城,先去的世外阁找寻苏南,可是尚未寻到人,便来了夏府。见松竹同意,他也松了一口气,急忙出府寻师傅。 不过一会,在王亮的房中,便围了一群人,其中的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坐在了王亮的床边,将他胸口的纱布撤下。 胸口还是一片乌黑,和之前相比,丝毫没有好转,王亮强忍住胸口的疼痛,目光疑虑的看了看旁边的夏管家,后者对他摇摇头,才放下心来。 “如何?谢老,看出什么没?”夏管家低头问道,谢宏燚并未立刻答复,而是满脸严肃的抬头,对他说道:“你说,今日早晨,夏将军便带着他们二人,前往了崇明城?” “是啊,有何不妥?” 谢宏燚神情严肃,开口说道:“之前我与徒儿前往了江南探寻一件命案,无意中扯出了另一股势力。看到这伤口,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一个人。” “什么人?”夏管家焦急询问道,谢宏燚在丐帮颇有地位,经常会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消息灵通。 “这事说来话长,这赵平恐怕不是用的本名,他本人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听闻为人心狠手辣,留你家侍卫一命,实属难得。你快些派人前往崇明,万万不可让苏南那等毫无武功之人对上赵平,否则,性命难保。”谢宏燚言辞恳切,神情真诚。 “这....我家将军自小习武,恐怕没有谢老您说的那般无力。”夏管家怀疑,却见谢宏燚苦笑一声:“您有所不知这赵平,若真的是那人,怕是连我都不及他武功。夏将军就算是武功再高强,带着两人,也难以保证。” 夏管家大惊,谢宏燚却在这里坐立不住,这里的一切,和之前他调查之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是为何他急急忙忙从外地赶回来,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谢宏燚当机立断,带着苏阳立即前往崇明,那赵平所想之事,他大概也能猜个一二,只希望现在去,还能来得及。 —————————— 再说苏南这边,坐在马车中,有些疑惑的询问道:“那崇明是什么地方?” 李黎之躺在马车中,闭目养神:“话说南朝之前,有一位皇帝开凿了八百里运河,其中连接了南北三个道区域,贯穿南北。南朝皇帝顺延这条运河继续开凿,又扩宽了三百里的水路,形成了一千二百里的运河水路。这崇明,就是离京城最近的运河港口。” 苏南回忆脑海中的记忆,好像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听说这条运河还挺有名的,走水路,至少可以缩短半个月的陆上行程。 那赵平并未约定确切的时间,只是说了在崇明交易,苏南猜想,当地必定有他的眼线,一切只能等他们到了再说。 大约未时,他们一行人才来到了崇明,这里靠江吃江,水运发达,城中繁华,虽不如京城大气,却也带上了几分江河枢纽的繁盛。 若是从天空下望去,崇明紧靠江边,这崇明不似完全修建于平原之地,半是平原半是山,滔滔江水滚滚长流,波澜壮阔。苏南是第一次来到崇明,之前还奇怪为何这江河如此宽阔,才知道这运河并非全程开凿而成,其中部分也是天然河道。 这崇明江就是如此,这里是运河最重要的一节,因为依靠京城,便成为京城运输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他们一行人甚为低调,为了掩人耳目,林俊甚至将胡子除去,穿着朴实,在前面驾马车,只有苏南才知道,自从进了崇明城,他们的人便四散开来。 林俊隐隐皱眉,崇明的地势混乱,江湖侠客,过路游商交杂,每天人来人往,很难查出讯息。那周平肯定早做好了打算,否则不会选择这里。 他们三人来到这里,只能找个酒楼坐下,心中不禁有几分焦急的等着消息,从未时一直等到酉时。这时,一个小孩子跌跌撞撞的跑来,撞到了他们的桌子上。 “怎么了?”桌子一震,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约四五岁的小孩子,揉了揉有些痛的头,递给了苏南一张纸接着就跑掉了。 “戌时一刻,两人宝杨码头乘船。” 苏南和林俊对视一眼,眉头紧蹙,苏南心想,这人真能折腾,可毫无办法。只能按照纸条上的吩咐继续做,三人花了一阵功夫才找到宝杨码头。原来这宝杨码头废弃有好一段时间了。一番折腾,已经到了日落时分,天色不复白日明亮,天空一片灰蓝。码头杂草丛生,码头边上有几架简单的小船。 苏南摇摇看去,心中紧张,李黎之扫视周围,江面空旷,自己先前一步到了江边小船。突然,好似发现了什么,有些激动的上了一艘船:“苏南你快看,这里有东西。” 两人立即围上去,上面放着一张信,严明要苏南和李黎之两人,驾驶这艘小船,划到河水中央的大船上,若是有旁人在侧,他不会出现。 遥看远方的江面上,似乎是有一条船,停在江面中央,孤零零的一艘,看着有些心颤。 林俊脸色阴沉,这一条,直接将他堵死。 苏南眼睛一转,说道:“要不然,我们两人还是先上去” 林俊断然拒绝:“不行,你一个人不会武功,若是那赵平对你做出什么事情,你该怎么办?” 一个人?李黎之疑惑,用手指了指自己:“我不是人吗?” 没有人理会他,林俊看向江面,日光渐暗,江面升起了一层薄雾,萦绕在江水之上。苏南眼见着时间过去,干脆一拍板定下来:“就这么决定了,我和李黎之两人上去。” 苏南态度坚定,林俊张口,犹豫片刻,最后说道:“多加小心。” 他松了一口气,和李黎之坐上了船,这小船全靠自己一双手划着,苏南从来没用过,第一次划船有点笨,小船转转悠悠,朝着江心划过去。 李黎之显得有些紧张,双手扶住船舷,喉结微动,他看出来了,“嘿嘿”的笑了两声,“怕水。” 李黎之声音飘忽了一下:“恩...我根本不会水。”顿了顿,道:“我们不会掉下去吧。”听说这江水可深了,水流湍急还有旋涡,掉下去没多久就不见影了。 “放心。”苏南镇定的说道:“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船儿晃晃悠悠的摇到了中央的一艘船上,这船不大,船上有一间屋子,屋子黑暗,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苏南渐渐接近了江心船上,甲板空无一人,屋子里面更看不清楚了。 苏南和李黎之对视一眼,虽然瘆得慌,还是两人最终决定上去查看一番。 大船上的甲板很稳,屋中一片漆黑,苏南和李黎之两个人上船,看这个情景,心中虽然有些虚,可还是壮着胆子走到了船舱中。 他视力好,简单扫视了一圈船舱中,空无一人,皱眉退出,将里面的情形给李黎之说了,两人面面相觑。这算是什么,他们被耍了吗?苏南无奈,茫茫江水上,生起了一层雾,远方岸边看的不甚分明。 苏南和李黎之靠在船舷上,等的有些发困,从日落等到天黑,整条船摇摇晃晃,不知何时,船头多了一个人。 两人立刻就发现了,李黎之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定睛一看,那个身穿黑色斗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在夜里显得尤为诡异的人,不是赵平是什么人? 苏南心中暗骂,这家伙神出鬼没,这艘船停靠在江心,周边除了他们的小船,便没有其他船接近,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上来的? 他脸色转冷,没时间和他废话:“雪瑶在哪里?” 赵平微微一笑,他的眼眸幽深,在黑夜里显得尤为瞩目:“东西呢?”这是他第一次听赵平说话,男声有些柔软,听在耳边,显得有些飘忽。 苏南心情复杂,看了一眼李黎之,见他目光发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拿出了盒子,放在手上,打开,让对面人看见手中的东西。 赵平眼睛明显一亮,“呵呵”笑出了声,这声音飘忽,让听到的人身上难免起了鸡皮疙瘩。“苏老板真是好手段。”赵平嘴角轻勾,看着苏南。 “便是我亲自来找,都找过两次,可毫无发现,苏老板藏得太深了。”慢悠悠的开口,和苏南仿佛多年老友,闲来无事唠嗑几句。 苏南脑海中飞快的划过一些片段,怀疑的说道:“上回袭击我的人,就是你?”记得那次,他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差点死在床上,接着这人逃得无影无踪,一点线索都无。 “是我。”赵平微微一笑,承认下来:“我一共来了两次,可都还没找到,在下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才贸然绑了夏家小姐。” “你来的两次,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长老的主意。”打断了赵平的话,李黎之面色淡淡,开口询问道。 第134章 救人 “是我。”赵平微微一笑, 承认下来:“我总共来了两次,可都还没找到东西,在下实在没有办法, 才贸然绑了夏家小姐。” “你来的两次, 是你自己的注意?”打断了赵平的话, 李黎之面色淡淡开口询问道。 苏南眼珠子滴溜溜的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悠, 看这情形,似乎有不少故事啊。 “一次是我,一次是三长老。”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赵平将一切如实相告,神色平静,眼角微微上扬, 看得出心情不错。“虽然三长老对我有救命之恩, 不过我帮了他五年时间, 足够了。” “呵呵,你一走了之倒是痛快, 却留了一堆烂摊子下来。”李黎之自嘲的笑了笑, 赵平微微一笑,眼神略显得讥讽:“如果真的留下一堆烂摊子, 最开心的难道不是家主您吗?” “哦?那我岂不是应该谢谢你?”语调微微挑高,李黎之满脸不屑的说道。 什么意思?苏南两只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对两人说的话疑惑不已,两人旁若无人,话中有话。 “好了, 苏老板,还是将回春香给我吧。”话锋一转,对准了苏南。苏南却心中警惕,他交出去倒容易,可万一对方不遵守承诺怎么办? 已是黑夜,天空挂着一轮明月,月辉洒在江面,波光粼粼甚为壮观,若不是今日的情景,这江心赏月也别有一番风味。 苏南不愿这么直接交出了回春香,手往袖口缩了缩,这个动作被赵平捕捉到了,身形一闪,就看见他用一种极其诡异的步伐向自己靠拢。 身法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苏南大惊,这是什么鬼,他眼中虽能看见对方的轨迹,可赵平的速度太快,纵然反应过来,也不能避开。他亲眼看见赵平的手在手臂上轻轻拂过,紧接着便是一麻,手上的盒子就这么到了赵平手上。 苏南能看见对方动作却阻止不了,更别说旁边的李黎之了,更是没反应过来。眼中微微诧异,看着赵平。 他的武功,似乎比自己知道的还要高一些,眸色渐沉,李黎之心中不甘。 正当苏南不知怎么办时,江水面却突然爆发了一股强劲的水花,在黑夜中显得尤为瞩目,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跃上了船舷,小船承受不住力度,左右摇晃不稳。一道刺眼寒光从水中透射而出,向赵平袭去。 苏南焦急,林俊怎么这个时候就出来了,雪瑶还不见踪影,林俊现在就出手,是不是太过心急了些。 林俊虽然未跟他们一起,却一直躲藏在水下,静待时机,更别提江面隐蔽之处,还有不少身手矫健的好手埋伏其中。随着林俊出现,江岸边突然出现了不少人,乘上了小船,向江心靠拢,初算之下,大约有五六十个人。 船上,赵平却显得兴奋一场,林俊一剑刺过去,划破了他的衣服,翻身后退,显得有些狼狈。一双眸中投射出强烈的战意,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好!”一双鹰眸爆发出猛烈的强光:“素闻魏国公武艺高强,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林俊站在船舷边上,身如松柏挺拔,背对着苏南,看不清面容。而在赵平看来,只觉得林俊浑身散发出气势浩浩荡荡,带着特有的血腥猛烈,朝他袭来,战意盎然。 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在这里浪费,侧头一看,江面上不知为何,有十多艘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江面,渐渐以包围之势向他们靠拢。 赵平丝毫不紧张,轻笑一声,对他们说道:“你们为何不问问,那位夏姑娘在哪里?” 林俊脸色骤变,赵平“哈哈”大小,跺了跺脚,一股沉闷的落水中传来。苏南脸色一变,不好,这声音是从水中传来的,急忙扑到船边,四处张望。 赵平得意的笑了,做完这一切,飞身入水,竟然就踩在湖面踏水离去。“有缘再见了,各位。”苏南却恍若未闻,咬咬牙,脱衣甩到一旁,直接跳入水中,水花翻腾,苏南沉入水底,就再也没有响动了。 这还是不是最狠的,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滋滋”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轰隆”一声,中央的房间突然升起一阵火光,强烈的冲击后,整艘船突然爆炸开来,瞬时散架了。李黎之被冲击入水,立马呛了几口水:“救...救命啊!!我...咕噜..我不会水啊。” 李黎之是真的不会水,这江面何其深,落水后撑不了一会,李黎之就直直的往下沉,面色痛苦,江水中,口鼻被呛得水泡冒出。鼻腔倒灌进水,疼的他翻江倒海,不停挣扎。 林俊自然不可能让李黎之淹死,飞快入水,出手将他提起,再从冰冷的水中冒出,一来一往,竟然失去了追缉赵平最好的机会。 赵平这家伙不但狡猾,武艺不弱,埋伏的士兵纷纷不是他的对手,一击之下落入水中,那人却越走越远,身后的士兵就是想追,也有心无力,只能徒劳看着他进入黑暗。李黎之被林俊提起,不停的吐水,更多的是紧抱住林俊的大腿不放手,一脸虚弱无力,后怕的说道:“谢谢,谢谢,夏将军,您可千万别放手啊。” 说着手上的力气还大了些。 小船被炸的粉碎,林俊和李黎之站在一块较大的木板上,两人太重,支撑不住,摇摇晃晃,下半身的衣服湿了半边。 林俊最焦急的还是苏南,他不像赵平轻功诡异出色,不能带李黎之轻松离开,而雪瑶也是踪迹全无,让人焦心不已。几艘离得近的小船驶近了,脚下一跃,从木板跳到了船上。 李黎之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坐船了。 突然,江面冒出水花,苏南和夏雪瑶两个人的脑袋从水面上冒出来,两人夸张的呼吸着空气,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夏雪瑶浑身湿透,看着有些狼狈,干呕几下,就被船上的人救上来。 “别追了,都回来。”苏南虚弱的招手,趴在船板上累的说不出话。夏雪瑶呛了几口水,全部吐出来后,发丝不停滴水,两缕发丝紧贴脸部,一双杏眸燃烧熊熊怒火,开口就骂: “混账玩意...王八羔子,姑奶奶也是你能绑的吗?我.....”夏雪瑶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怒骂,精神好的根本不像是被绑架的人。 “你...怎么从掉入水里呢?”李黎之在一旁虚弱的问道,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之前他们明明都检查过,这艘船毫无人影,那赵平是怎么出现的?还带着夏雪瑶一起上船?为何刚刚他们一直没发现? 苏南瘫软在了船舷上,白了他一眼,解释道:“其实雪瑶一直在船上。”方才他突然跳入水下,只是因为听见了一声沉闷的入水声,从江面下传来。想必船上定是有暗格,应该就是在船舱的底部,赵平跺脚时,将暗格震开,夏雪瑶直接从暗格中落入水中。 之后再将船炸毁,李黎之不会游泳,林俊一定会救他,至于苏南,只能去施救夏雪瑶了。方才他下水时,发现夏雪瑶被绑的结结实实,脚下还沉了一块石头,若是晚了,只能直直沉入水底了。 夏雪瑶身披一件薄毯子,骂完后,委屈的向林俊撒娇:“俊哥儿。”语调拖长,林俊却根本不吃这一套,面色一沉,道:“此事都怪你,若不是你耍小性子,执意要离开夏府,怎么会让对方抓到?” 夏雪瑶不服气:“那人的武功高强,你又不是没瞧见。他若是想要绑架我,什么法子不能用啊。”她有些不服气,说到最后有点委屈,明明人家都被绑架了,还凶人家。 那天她被打晕后,醒来就在一件破烂的房屋中,刚才那男人看着好说话,下手可狠了。若是被她骂的不耐烦,直接塞了一坨烂布在嘴里,臭烘烘的不说,恶心的都快吐了。 接着没过多久,就将她打晕,醒来时一片黑暗,浑身也被缠的结结实实,嘴里面的烂布没有丢。接着不知道为何,一阵震动后,身下的木板突然全烂了,跌入水中,呛水不说,脚下还特别沉,拖着自己往水里面窜。 幸好苏南将她救上来,否则都要成水鬼了。 反观苏南,累的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眼皮子一抬,看了看这些大老爷们和小姑娘,幽幽的说道:“我们回去吧。” 林俊发愣:“回哪儿?”他更多的是羞愧,之前明明向苏南保证,东西和人一个都少不了,最后东西丢了,人也没抓到。脸色转沉,这人到底是何身份,武功居然如此之高。别的不说,就最后那路踏水而行,可不是一般轻功做的出来的。 “我们回去,找个客栈,好好休息。”苏南累的手都抬不起来,在水下,他花了好大力气才将绳索和石头分开,再将雪瑶救起。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京城了?”李黎之眼睛发亮,这两天的经历对他而言就是噩梦,他现在更希望早些回京城,管他什么孬子的三长老,统统一边去。 “回去个屁!”苏南一气之下,脏话都骂出来了。翻了一个白眼,对他说道:“找个幽静的地方,我们一定要赶在赵平之前,将那宝藏的真正所在找出来。” 林俊愕然:“回春香不是被抢走了吗?”怎么还找的出来。 “是抢走了大部分,但我这里还有一些。”船缓缓行驶在江面,凉风徐来,带来一阵水汽和一丝凉意。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要不然,这次可输得连裤子都不剩了,夏雪瑶听了一路,有些疑惑:“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宝藏。” 林俊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和苏南对视一眼,最终无奈的将事情原委一一告知,雪瑶知道后,愣住了:“他真的只要了那回春香?”她还更好奇一件事情:“那回春香,真的有秘密?” 捶胸顿足,雪瑶后悔不已,亏了亏了,这么算起来,他们可亏大发了。愧疚的看着苏南,说道:“抱歉,苏南哥,我.....”后面越说越小声,渐渐趋近于无,目光愧疚的看了一眼苏南,只觉得对不起他。 苏南嘴角抽抽,宽慰道:“那东西就是一块香,还不是藏宝图呢。”至于怎么看破这个东西的秘密,他将目光移向了李黎之,咬牙切齿说道:“李公子,回春香就拜托你了。” 他交出东西时,在一处割了一部分香料下来,原物他看过了,是一块香无疑,没有夹带其他东西。苏南隐约觉得,如果真的有秘密,那一定在隐藏在香料之中。 他们一行人上了岸,听说这次损失较重,赵平临走之时,打伤了不少士兵,这倒是让林俊一直耿耿于怀。 随意的找了一处客栈,几人洗过了澡,用过了晚膳,手下人却突然来报,说有人寻来,一老一少,小的叫做苏阳,是苏南的旧友。 苏南疑惑,苏阳怎么会突然找到这里来?随即叫苏阳一行人进来,才发现那老人就是苏阳的师傅谢宏燚,之前打过交道。看见苏南无事,苏阳显然松了一口气:“苏先生,太好了,您没事。” 他有什么事?苏南笑呵呵的朝他招手,心情愉悦,到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两人。招呼两人坐下,询问了他们的意图,才知道他们师徒二人也是为这赵平之事而来。 “我们与他已经打过照面了。”苏南和林俊对视一眼,划过无奈,谢宏燚闻言大惊:“你们已经与他交过手了?” 林俊脸色倏地难看了几分,交手是有,虽然未论输赢,可从大局来看,却是他输了。 听谢老师傅的语气,似乎对赵平很是了解,而且略有抗拒?苏南好奇问道:“您了解他?” 谢宏燚正经了面容,严肃对两人说:“之前我一直未觉察,直到看见了侍卫胸前的伤痕,才想起了一人。” “这赵平原名赵里承,二十五岁那年,当上了前朝宫廷侍卫总管,武艺高强,一招摧心掌使得是神鬼莫测,在当时江湖上甚为有名....” “等等...”苏南连忙出言打断道:“你刚刚说的是前朝?” “没错。”谢宏燚点点头:“听说南朝城破后,赵里承也不知所踪,偶尔在江湖上有曾听闻,之后便再无踪迹,这几十年来,也渐渐将这人忘记了。” 苏南的表情奇怪的看着李黎之,如果是真的,那这么算起来,他们家罪可就大了,和乱臣贼子为伍,这在当朝皇帝眼中可是大忌。就算你家族势力再显赫,屹立多年积攒了多少势力,这么一锤子下去,不烂也要倒半边。 看李黎之的模样,却好似一点不急,沉着冷静的询问道:“谢师傅,可若是这么算起来,那赵里承明明已经有六十多岁了,可为何看他样子,也才三四十岁左右呢?” 苏南显得不以为意,“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易容化妆之人,头发花白可以染成黑色,至于面容,好歹是习武之人,内息绵厚,再加上善于保养,擅驻青春应该不是难事。” “就是这么一回事。”谢宏燚深以为然,看着他们二人完好无损,显得后怕:“幸好你们安然无恙。”他与赵里承理应在同一年代,那赵里承却已成名许久,当时在江湖上的名声甚广,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武功孰高孰低,还真不好下定论。 待知道他们的回春香被抢去后,谢宏燚长叹一声:“天意,天意啊。”合该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苏南好奇,之前他们一直在外地办事,他也知晓,怎么挑这个节骨眼过来。苏阳苦笑一声,向苏南解释一番。 原来,这谢老师傅和苏阳一直在江南查一宗灭门案,无意中发现案件居然牵扯到一密会,密会不仅财力丰厚,还与一些朝廷官员有密切联系,顺藤摸瓜,到了京城。听人说起,国公府的小姐被绑架一事,怀疑两者是否有什么联系,直到看见了侍卫胸前的伤痕,方能确定。 “这摧心掌严重吗?”苏南担忧问道,谢宏燚宽慰:“无事,我看过那小伙子了,正好打偏,未正中心口。更何况,他当时穿了护甲,所以一击之下,虽然伤口看着吓人,却没什么大碍。” 苏南神色轻松了不少,谢宏燚的神色却有些黯然,人虽然没事,可东西却被抢走,如今也不知所踪,这下线索又断了。 只是看今夜苏南几人也经历了颇多,早已身心疲惫,无论有什么事,也只能歇息一晚,等明日再说了。 等到了明日,谢老师傅不能放心,早早的便离去了继续追缉,临走时留下苏阳一人在此处,只说在京城相聚。经过一晚上休养,几人精神都好了许多,特别是苏南,让李黎之随他一起,早了一个房间,让林俊买了一套品香用的器皿,放在房间中。 “你这是做什么?”李黎之不明所以,苏南冷笑两声,说道:“你不会真以为我就这么简单放弃了吧?”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回春香我早就查看过多次,若是真有什么秘密,早就公之于众了。” “这回春香中有什么秘密,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苏南怀疑的看着李黎之,后者神色不耐,似乎对着回春香中的秘密一点都不吃惊。 “这回春香中有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李黎之再三肯定,在苏南看来,倒像是嘴硬,嘟囔了几句,没有听清。“不过,我倒是可以试一试。” 熟练的按照品香的步骤,将香料埋入香灰中慢慢引燃,这只是最简单的法子。林俊担心的看了一眼苏南,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两人对坐,目光相交,双眼中一片平静。 香气慢慢发散,一股青烟幽幽盘旋向上,一股奇妙的香气慢慢萦绕在房间中,首当其冲的两位,渐渐闭上眼睛,慢慢感受这难得的香气。 辩香对于苏南来说并不算难事,毕竟这是他的拿手好戏,一味味香气在他的脑海中分散开发,一缕缕青烟空中飞舞的发丝散开,每一根青烟发丝都是一种独立的颜色,慢慢成长壮大。 苏南脑海中飞快划过一串名字,这回春香的配方倒是奇特,香气也绵延悠长,并不沉闷,反而带着些悠远,过了许久,苏南差不多将所有的香料都辨认出来。突然眉头紧皱,脸色变得严肃。 林俊的心一下子纠起,他以为是苏南出了什么事,却见他很快的睁开眼,眉宇间甚为苦恼,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片刻。紧接着,飞快的拿起旁边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很快罗列出许多香料名称。 可事情却还没完,苏南最苦恼的是,这回春香中居然有一味香料他识别不出,似乎是一种花香,但在他的香料库中却从未见过。 会出现这种状况的不多,很有可能是苏南从未接触过这种香料,所以不知。不过这也有可能,毕竟周朝和他那个年代隔了许久,几千两的岁月长河中,灭绝了什么,又生长了什么,没人得知。 可这他识别不出的香料,是不是就是秘密的关键?就这样想着,他静静的盯住了对面的李黎之,只能看他了。 并未多花时间,李黎之睁开了眼睛,神色复杂。苏南试探性的问道:“你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李黎之转头看向还未燃烧殆尽的香料,眸中划过诸多情绪,怀念、苦恼、愤恨等糅杂在一起,倒是让苏南看不懂了。心中腹诽,不过就是品个香吗,怎么这么复杂? “这香.....”他的表情有些古怪,说了一句,愣住了,面色似有些为难,看了看苏南期待的眼神,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却还是说道:“这香,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苏南的眼睛亮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他有些疑惑:“那味香中,有一味香料,那是什么?”他对香料如痴如醉,骤然闻见了一味从来未见过的香料,定是有些好奇的。 “那味香,是一种花,花名叫回魂。”李黎之神色黯然,不知道这花怎么触动了他的情绪,泄露出的情绪有些哀伤。苏南挑眉,这就完了?只是看这他情绪有些不对劲,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我知道东西在哪里了。”埋着头,李黎之突然开口说道,这句话惊愕了在场的两人,“真的?”苏南瞳孔微张,不可置信,我去,怎么他就知道了呢,他们两人不是一起品的香料吗? 不管了,既然李黎之都已经知道了,那他们就要趁着没人找到那里时将东西挖出来,便宜谁也不能便宜赵里承王八蛋。 第135章 掘坟 盛夏之际, 日辉散落大地,两山苍翠起伏夹杂一条大河,波光粼粼, 似一条银丝带落于正中, 零星点缀一些黑点于丝带之上。 苏南依靠在船边, 望着船外一片好风景, 蓝天白云,日辉毫无遮挡的散落在甲板之上,空气中有些微热,可满目翠绿,带着心情也凉爽了许多。 他看似靠在船边上歇息,闭目养神, 一双眼睛却闭不住, 看着四周格调雅致, 摆设豪华的大船,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这艘大船绝对是苏南在周朝看见最好的船了, 整座船身高五层, 从外表上看,不过是精致些的客船罢了, 可走进其中,墙壁用细绢布紧紧的贴实。走廊上, 五步就有一黄花梨木茶几,生出祥云抓手,将上面的花盆紧紧抓住。 整座大船看似不过雅致了些, 可细处用的材料却极为讲究,连走廊的遮布都是用百两银子一尺的锦缎制成,苏南走过一路,心中暗暗盘算整座大船要花多少钱。 可还没等苏南想出,就看见王承民老爷子从里屋出来,神清气爽,看见苏南,眼睛一亮,走近了打招呼道:“苏贤侄,如何,这船还坐的惯吗?” 苏南小鸡啄米点点头:“坐的惯,坐的惯。”这么好的船,可惜不是他自己的。 王承民满脸笑意道:“那就好,只可惜李公子一上船就晕,否则,到甲板上看看这风景波澜广阔,也别有一番兴致啊。” 苏南嘿嘿的笑着,李黎之不知道为何,一上船便脸色发白,现在还躺在床上,床边摆了个桶,时不时吐两口,晕船晕的吓人。 林俊从船外走进,看见两人在门口,愣了一下,拱手对王承民道:“王老爷。” 王承民饶有兴趣的看着林俊,如今林俊出门在外,并未以本名示人,而是用回了之前的名字,脸上并未易容,十分英俊,身材健硕,气宇轩扬,面目轮廓线条流畅,英姿勃发。 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劲装,发冠高高竖起,精神饱满,倒像一位英姿飒爽的江湖侠客。 “这次多亏了王老爷了。”林俊脸色难得柔和,苏南也是一脸诚恳的道谢:“是啊,是啊,多亏了王老爷搭了我们一程。” 这大运河上的船票比较难买,正巧苏南交给王承民的几单货从京城发运,前往南面,就搭乘了他的私船一起,从京城出发,大约花上十天时间,就能到目的地。 话音刚落,便听见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场的几人耳朵纷纷尖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将嘴中的话停掉。 一位身穿华服的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带着满面的笑容,看见楼下几人时,眼睛微微一亮,快步走下,对着几人打了招呼。 “王老爷,林....兄,苏公子,这么巧。”华服男子大约三十多岁,脸色偏黑,长的倒不算英俊,眼睛中带着笑意,与人说话时,虽然听上去合理,但动作上总是带上了几分傲慢,让人生不出多少亲近之感。 难得的,林俊面色收拢,变得严肃,点头示意,没有过多言语。苏南倒是好脾气,裂开嘴朝他笑了笑,一口白牙显得耀眼,倒将对方恍花了些,笑了笑,将目光放在了王老爷身上。 “方才我在楼上看了看,王老爷的这艘船果然精细,方才我看了看,整座船身的主料是红绸木,这么计算下来,价格怕是不便宜。”男子淡笑说道。 “哈哈,贾大人盛赞了,老朽用这红绸木,不过是看重了它不腐不朽的效果,用在造船上,效果好的多。”王老爷大笑说道。 这人名为贾长青,是此次随林俊来的监察使,原为朝堂的御史中丞,虽出身寒门,但能力出众,在朝臣之间稍有名气,不过才三十多岁,已经坐到如今的位置。 贾长青眼中露出羡衍之情,道:“想来王老爷花了不少精力在这艘船上,才得如今这等精致之物。” “不多,不多,只有两三万两罢了。”王老爷笑容满面,爽朗说道。 苏南的心脏好像被扎了一下,讪笑两声,心中暗忖:这些人怎么都那么有钱,专门花个两三万两白银做一艘船。相比之下,自己这点家财比较起来,真是......太弱了。 话虽如此,苏南的眼睛却不住的往周围瞟,露出了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豪成这样,两三万两抛出去,眼睛都不带眨的。 几人又闲聊了片刻,那贾长青一直和王老爷聊得兴起,苏南也不好自讨没趣,便一个人回了房间,待到晚饭时,王老爷请所有人到大厅用晚膳。 晚上的菜肴精巧奢侈,用料极为考究,厨师手艺精湛,甚至不弱于某些大酒楼的掌厨。赴宴的人不多,除了苏南和林俊,苏阳也随他一起,李黎之面色苍白,却拂不过主客的面子,坐在座位上,不敢吃任何东西,就只能喝点热水。 酒足饭饱后,几人各回了各房间休息,苏南和林俊回到了他的屋子中,闲聊了这次的历程。 苏南随意的点起了一味香料,白银簪子随意的拨弄其中,穿着一件宽松的绸缎上衣,夜晚的江面有些凉意,纵然快到盛夏,风中夹杂着水汽,莫名凉爽。 慵懒闲适的样子,他专心逗弄手中的东西,房间中的气氛莫名降下来几分,有些压抑。 林俊试探性的瞧了他的表情,嚅喃道:“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了。”说道最后,他满含愧疚,不敢瞧苏南的神色。 苏南并未生气,好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林俊看了看,欲言又止。苏南知道他想说什么,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不停,道:“命中有时终会有,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 林俊眼中带着歉意的看着他。 雪瑶虽然救出来了,可这件事情终究闹得太大,到了圣上的耳中。前朝宝藏,不管是哪一任皇帝都眼红不已,当今圣上又怎么会错过。而如今的这幅情景,便是三分真也有七分真。 圣上勒令林俊此次下江南,目的之一也是为了寻那宝藏。至于李黎之,藏匿前朝余孽,若是往深处治罪,免不了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为了逃脱罪名,三长老对圣上禀明,只说李黎之是李家家主,又与上一代家主关系密切,必定知道宝藏的线索。 实际上,只不过是抛出来一人顶罪,恰巧不好,李黎之就是这个顶岗之人。 圣上下旨,让林俊与李黎之前往江南,务必要将真正的宝藏线索寻出。两人若是找不出真正宝藏线索,必定严惩不贷。 此次前来江南,苏南并未带松竹,只身前来,苏阳则是去江南寻师傅,他们似乎在查某一桩案子,线索到了赵里承处就断了,听说下一步又当如何,此次纯粹与他搭个伴。至于那贾长青,名义上是与林俊彻查贪污案,实际上,苏南暗自推测,则是为了监视几人。 还别说,若不是林俊和李黎之,苏南还真想起什么歪心思,想到这里就有些气恼。话说都到嘴边的鸭子,都能被人横插一脚,他能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 苏南抬头看了一眼林俊,见他眉间神色抑郁,眼神深沉,以为他还在介意这件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从一开始,宝藏就像是一张画在纸上的大饼,还不如他做生意来的现实。 而且,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呢,谁输谁赢还不知晓呢。 林俊欲言又止,眼神复杂,伸手紧紧抱住了苏南,轻声说道:“抱歉。” 正当两人还想说什么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两人同时皱眉,分开,眼中皆是不悦,便听见了门外的声音传来:“林公子,打扰了。”正是贾长青的声音,音色沙哑。 林俊似乎早有所觉,看了一眼苏南,去将门打开,贾长青微微一笑,从门外走进,顺带关上房门,对林俊鞠了一躬:“魏国公。”随即转向了苏南,并未行礼,而是微微一笑道:“苏公子。”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何事?”林俊的表情略微冷淡,贾长青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今日在下前来,只是为了与国公大人商议,关于贪污案和宝藏案。” 林俊眼睛微眯,眼神带上了几分凌厉:“你什么意思?”便是不说,林俊都觉得自己夹在中间身份微妙,贪污案原是他和另外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人在负责查,谁知道临时却换成了贾长青。虽说后者在朝廷任职的时间比他长,可辈分与资历显然都不如前一位。 之前的那位大人与父亲同辈,和自己也算是相熟,幼时对自己颇多照顾,让他来负责查案,林俊甘居二位,相敬也不算什么。只是换成了贾长青,林俊却不干了,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思索到这里,林俊眼中阴霾,看着贾长青便有些敌意。苏南心中暗自揣测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脸上挂着笑容,不语。林俊向来深受圣上信任,这次如此安排,不知适合打算。 贾长青微微一笑,眉眼间染了几分自得:“魏国公,此次巡查,圣上已经言明,由我负责,自然是负责两件案件了。”说实话,这次圣上的安排显然也出乎他的医疗,虽说官职与名气皆不如林俊,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踩他一脚,不也心中痛快吗? 想到这儿,贾长青心中不屑,这夏修新不过是一介武夫,哪里懂官场中的弯弯道道?也不怪圣上下旨,让他负责主查贪污案了,至于那宝藏案,呵...... 贾长青心中嫉恨,这贪污案牵扯甚广,明里暗里不知道牵连了多少位朝中大臣,想要彻查,本身就须得找一位根基不浅,或者是德高望重,本身清白的人来查。 圣上想要立威,初生牛犊不怕虎,找一位根基不深的人来查,施展起来更为顺手,想怎么查,查多深,自己心中更加有数。找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来查,就算将整个朝堂搅得天翻地覆,本人根基深厚,也伤不了筋骨。 显然,圣上更为倾向前者,只是查这贪污案,难免不了给他带来许多麻烦。虽说是一个出头的最好机会,却也给他带来了许多危险,成则成矣,不成,则粉身碎骨。 而相比之下,林俊的宝藏案就显得太过轻松了,虽说下了军令状,可若是真的将宝藏找齐,绝对是大功一件,花费的心力与危险也少了许多。这么看来,圣上果然是偏心的。 若是他能将这两件功劳揽在他的身上......心中暗自有盘算,面上却不露声色。 林俊的眼神倏然冷了下来,冷笑两声,说道:“圣上言明,只是让你负责贪污案,何时让你负责宝藏案了。” “非也,国公大人,您在仔细看看圣上的手谕,白纸黑字,写明我是此次江南一行的监察使。”贾长青笑着说道:“既然是江南一行,自然不可能光指贪污案一件啊。” 苏南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正如林俊所言,因为他不懂查账和官场上的私下的规矩,这贪污案本由一人主查,另一人辅助。只是听说之前也不是贾长青,而是另外一位经验丰富的大人前来,不知为何,临时换了人。 只不过这么说起来,贾长青不过是钻了个字眼的漏洞。贪污案是贾长青主查不说,可这宝藏案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大概也知道贾长青的意图,这宝藏案与贪污案,若是真能有所成绩,必定是个出彩的好机会。 苏南脸色似笑非笑,这贾长青倒也真做的出来,胆子挺大,常人遇见林俊,莫不是吓得胆战心惊,就他还能阴到算计,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是我不相信魏国公的实力,只是.....这宝藏最开始是由苏公子发现的,国公又与苏公子交好,这么大一笔财富,换做是谁.....”背后的话没有说完,贾长青挂着虚伪的笑容,朝他们咧嘴笑到。 林俊猛的一沉,面色发黑,怒火中烧,“你说什么!”贾长青被吓住了,倒退几步,讪笑道:“别,国公大人,您别生气。”传闻这魏国公甚为吓人,果然不是闲聊的,刚才那一下,吓得他脚都软了。 苏南将林俊拉住,突然笑道:“那贾大人觉得,这两件事情该如何安排” 贾长青眼睛一亮,还以为是苏南暂且顺服了,笑道:“这,在下只是觉得,让苏公子和李公子两人前去,未免太过辛劳。” 苏南淡淡一笑:“有屁快放。”磨磨唧唧,能成什么大事。 贾长青梗咽了一下,脸色难看,还没有人对他这样说过话,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林俊,脸上浮现了一抹假笑:“在下只是担心苏公子体弱,这一路奔波劳累,不如安排一个人跟随苏公子前去,做个驾马车,拿行李的下人如何?” 说的这么好听,其实不过是不放心苏南和李黎之两人,独吞了功劳。林俊瞥了他一眼,道:“我自会安排人随二人前往,不劳烦贾大人费心了。” 苏南眼睛一转,拉过了林俊,淡笑:“哦不过我这里是缺一个下人,贾大人若不怕委屈了底下的人,不如来我这里当个马夫。” 林俊疑惑的看了一眼苏南,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苏南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看贾长青这样子,不知道要搞什么鬼,不过此次随行的是林俊的副将,武功不弱,贾长青纵然想要搞鬼,这不是还有他吗? 贾长青见苏南答应,眼睛精光闪烁,不停的笑道:“不委屈不委屈,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苏公子了。” 等贾长青离开后,林俊面色难看的望着苏南:“你为何要答应那贾长青的要求。”此次他不能随苏南一起,谁知道途中会不会有危险?副官跟在一旁都不能放心,这下还埋下了这么一颗定时炸弹,他怎么能够放心呢? 年轻人,就是太沉不住气啊,苏南笑呵呵的看着林俊,一只手挽上了他的胳膊,笑容满面道:“明里捅你一刀总比暗中捅你一刀来的强。” 再说了,就算贾长青派人跟着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不过是给他添堵罢了,他还怕添堵的人吗? 他反而担心林俊,性格本就老实,这次跟贾长青一起查案,苏南还怕他吃亏,被人当刀使了还要当盾牌挡刀。 嘴角挂着一抹淡笑,林俊眼中划过一丝温柔,他倒真的不担心苏南,只是.... 深邃眼眸中划过一丝暗光,这次倒是委屈了苏南了,也不见得每次吃亏的都是他。林俊心中暗下决心,想起了此次随行的副官,早已经有了其他盘算。 这个夜晚,每人心中皆有不同盘算。 船行驶了两日,终于到了锦州地界,李黎之在床上叫过了苏南,说到了地方,私船停靠在锦州,他们再雇一辆马车向西行驶,到宜溪镇。 李黎之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依旧发白,以前风度翩翩的俊朗模样消失不见,如今就想一只弱鸡,苏南强忍笑意,真没想到李黎之这样的人还会晕船,晕的还这么厉害。 他和王老爷打过了招呼,麻烦他悄悄的将他们放在锦州。此行的目的王承民并不知晓,可看着贾长青和林俊两人,却也能隐约猜到一些,却猜不完全,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可说什么可问。 “哦?苏先生可是在锦州就下船?自然是没问题。”王承民爽朗大笑,在船上几日,苏南投其所好,探讨了不少香料的典故,颇有些意犹未尽,只和苏南约着,待他办完事,便来江南,让他尽地主之谊。 苏南脸上挂着笑容同意了,态度谦虚有礼。说这话时林俊在他身边,望着他黝黑的眼眸,心安了不少。 临走之时,贾长青划给他一人,是名三十多岁的汉子,叫做阿康,这几日一直跟在贾长青的身边,似是护卫。面目端正,皮肤黝黑,只是脸上隐约带上了几分煞气,面容看着有些凶。 “苏公子。”阿康朝他点点头,打了一个招呼,苏南温柔的应下来了,三个雇佣了一辆马车,按照李黎之指的大概方向,一路驾驶马车,向西出发,朝宜溪镇进发。 李黎之晕船之病似乎在刚下马车之时便好了,这种事情真是玄妙的很。他沿途找了一条干净的小溪,只说要停下来休息一阵。苏南还真以为他不舒服,停下来,结果李黎之“蹭蹭”的跑到了小溪边,手上叫阿康帮忙提着包裹。 他用清澈的溪水洗了一把脸,拿出了铜镜,还用澡豆细细的洗了一把自己的脸,将头发重新的放下,对着镜子整理容貌。只是在束发时遇见了困难,转头对苏南,用着十分自然的语气道:“你帮我一下。” 苏南:....... 他翻了一个白眼,真的是穷讲究,就这么几个人都要活成一个贵公子的模样,保镖书童样样不少,自己还成伺候的人了。 旁边的阿康眼神看着有些不对,不过估计心中想的和苏南定是一样。 苏南还是默默的上去给他束发,虽然衣服有些褶皱,洗过了脸,往脸上涂抹了什么,倒真的和之前那虚弱的模样不同了,焕发了不一样的光彩,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目光灼灼。 几人继续出发,阿康一人在外面赶马车,里面的空间有些大。还有一张木桌,苏南闲来无事,和李黎之闲聊起了这次行程,苏南笑嘻嘻的贴过去,问道:“对了,你家那位三长老现在如何了?” 手上却沾水,在木桌上写道:几成把握? 李黎之瞥了一眼苏南,说道:“挺好的,吃好睡好,回家后涨了几斤肥膘。” 也写道:三成。 苏南不忍直视,嘴上一直和他闲聊其他,手上却不停,继续写字。 三成把握,他们几人的身家性命都搭在这上面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急?”苏南写道,听说李家这回的麻烦大了,若是找不到宝藏,便是重罪,看李黎之的模样,却一点都不急。 还吃好喝好,估计那位三长老都急的头上冒烟了,他倒是一点不关心。 李黎之撇嘴,写道:急什么,大不了抄家砍头,十八年后又是一名好汉。再说了,治罪也治不到你的脑袋上啊。 写完便闭上眼睛,靠在了马车壁旁,闭目养神,神情闲适,不像是有十足把握,倒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苏南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这倒是不管他的事情,可关林俊的事啊,他可是立了军令状的。而且李黎之的样子,也太奇怪了吧,分明与本家的关系再不好,也不至于默漠然如此,毫不关心啊。 深深叹气,只盼望到时不出什么岔子才好。 几人架势马车来到了锦州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一人一间上房。付过钱后,苏南招呼了一个伙计,说道:“伙计,麻烦你去帮我送一封信,到顺洋镖局,这是酬劳。” 伙计忙不慌的答应下来,接过了酬劳,从苏南手中接过了信,一溜烟的出门了,然后跟没事人样的上去了。 三人来到锦州城本就是下午傍晚,用过了晚膳,就回房屋歇息,大约戌时时分,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客官,客官,楼下有人找您。”正是之前苏南让他去送信的那位伙计。 想来是人到了,苏南赶紧让人上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位高大威猛的男子便从楼梯口上来,头发紧束,国字脸,面容坚毅,身材魁伟,目光炯炯有神,一身深蓝短打布衣,露出小臂,结实的肌肉,浑身气势汹涌。 见到了苏南,男子率先拱手行礼道:“见过苏先生。” 来人名叫方迅,原先是林俊手下的副官,后离开夏虎军结婚生子,在当地开了一家镖局,在当地颇有名声,武功自然也不低,这些林俊率先给他打过了招呼。 想必林俊事先询问了他们的出行计划,命他早早在锦州等候,随行他们上路,护卫安全。 “方镖头实在客气了,这次还得麻烦您了。”苏南连忙扶他起来,“房间已经订好了,这次我们前去,主要是为了.....”便将此行的目的告知,方迅听的认真,时不时的点头,示意知晓。 “苏先生放心,此次有方某在,绝不会让您吃亏。”脸上闪过一丝坚毅神色,这次的行程,将军早已在信中言明,其中的厉害关系也尽数阐明,决不允许出任何岔子。 一夜过去,清晨出发时,苏南将方迅介绍给两人认识,凭空跑出来一人,李黎之皆有些惊异,不过事先打过招呼,心理也有准备,几人相互交换了姓名,便出发了。 相比之下,阿康倒是有几分诧异:“哦,这位可是顺洋镖局的方迅镖头?” 方迅正经神色,肃穆抱拳道:“正是。” 苏南半响摸不着头脑,顺洋镖局很有名气吗,他怎么没听说过?面不改色的询问了身边的李黎之,后者也是一脸懵逼,对此并不清楚。 见苏南疑惑不解的样子,阿康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仍然在一旁解释:“顺洋镖局在江湖上名头很大,运送过不少重要的货物,名声甚广。”想到这里,阿康心中悲戚,隐约松了一口气。 幸好此次贾长青只是命自己跟随苏南和李黎之,若是真有线索,则将线索一路监督护送与他们会合,并未下令抢夺,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能从方迅手上过得了几招。 方迅谦虚,只说尽了自己分内之事。其实开设镖局,行走江湖,各方都要打点,还需讲究义气。只不过有那么几次,雇主托了几样东西,危险系数太大,各方都不愿意接,他接了,诸多困阻下,有惊无险,顺利完成,也顺带打出了名声。 苏南暗自松了一口气,方迅这样靠谱,也让他心安了许多,假如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总有应对之力吧。 四人启程上路,紧赶慢赶,一路舟车劳顿,一行四人花了接近七天的时间,才来到了春山镇。 李黎之曾偷偷对苏南说过,那回春香中的那位香,是一种花,据他所知,只有一个地方才有。 宜溪镇是一座小镇,不算繁华,气候温暖潮湿,前些天刚下过小雨,青砖白瓦,烟雨蒙蒙,镇上有一条小河潺潺流过,沿河路向上,是一片苍郁的大山,绵延不断。 小镇上虽不繁华,可仍旧热闹,大多数村民都非常淳朴,一看便知,这里毫无压力,生活物资一应俱全,分外舒适。 李黎之自从来到了宜溪镇,就显得安宁了些,时常眼眸发呆空洞,望着一个地方就不动弹,等苏南在他面前挥手才反应过来。 “喂,这是怎么了?”苏南摇摇手,面露关心的问道,很少见他这副样子,李黎之从怔愣中清醒,摇摇头,道:“没什么。” “这里就是宜溪镇了,接下来该怎么走,就看你的了。”看他的模样,似乎有些沉默寡言。可他不愿意说,苏南也不好意思深究,只能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 按照李黎之指的路,他们已经来到了宜溪镇,据他所说,这里离藏宝图地点已经很近了。 “顺着镇上的这条河,我们继续往上走,进山。”李黎之说道。 “进山”阿康紧蹙眉头,沉吟片刻道:“如今正是雨季,进山会不会不安全。” 苏南仰天长叹,不安全就不去了吗?不安全他们还不是要进山,这藏宝图可不是说说就好的,上头一句话,底下人跑断腿,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阿康也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于是闭嘴不再言语,几人收拾了东西,雇了一条小船,划着小船,逆流而上。 彼时河边水流湍急,虽然天色明亮,可依稀能看出不久前曾经下过一场大雨。几人花了好大的一顿功夫,划船行驶了大约有十多里,顺延着小河向上,越往里走,周边的山林越深,随处可见的是尚未开发过的痕迹,不过风景倒是十分优美,绿水青山,重峦叠翠,山明水秀,空气倒像是被水洗过的干净清新。 一路上虽人迹罕至,到不像是危险的地方,只不过苏南心中嘀咕,这种地方也找的过来,也算是李黎之厉害了。 到了一处河边,李黎之指挥将小船停靠在岸边,将缆绳系在一棵大树上,几人下船,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李黎之对他们转头说到:“就是这里了,顺着这条山缝穿过去,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闻言,几人都松了一口气,阿康脸上划过一丝急切,说道:“那我们就快出发吧。”方迅和苏南对视一眼,点点头。 山缝在两座大山之间,路还算好走,方迅走在途中悄悄对苏南分析了几句,这路虽然简陋,隐约可见是有人开辟过的痕迹。想来之前肯定有人经常活动,看路这样子,应该时常有人修缮,至少这几年还有人走过。 阿康顶头,李黎之紧随其后,苏南和方迅垫底,走在最后。脚步沉稳,四个人之间没有说多余的废话,苏南心中暗自揣测,看李黎之的模样,对这个地方似乎特别熟悉。 走过了山缝,顺着一座山往上爬,苏南眼尖,远远瞧见了一处山腰,有着几处屋舍,点缀在这翠绿山林之间。 “这地方,还有人住”阿康惊异,他们走过了一半路,可谓是鸟不拉屎,甚为隐蔽。李黎之长呼一口气,说道:“到了,就是这里。” 远处是一栋木质的小屋,坐落在山腰处的平地之上,看得出,这一幢小屋修建的分外雅致,周围的林木茂盛,深绿树林掩盖着一幢幢木质的小屋,露出微微一角,密林幽静之感。 听见说到了地方,几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虽然眼睛看着容易,走上去又是一件难事。李黎之领着众人走了一条路,苏南发现,这路虽依稀看得出来路径,可遍布荆棘,一看便知多久没人经过,渐渐荒芜了。 几人花费了一番力气,艰难的从树丛中挣脱开来,跌跌撞撞的向前,方迅在前开路,苏南和李黎之走中间,阿康垫底。走在中间,苏南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奇妙的味道,眉毛一挑,心中泛起了激动。 这味道闻着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香气馥郁,回味悠长,似乎是一种奇妙的花香,却又不似普通花香芬芳,而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苏南的鼻子有点痒痒的,“啊切”的打了个喷嚏,惊动了前面的李黎之,他转头看了一眼揉鼻子的苏南,说道:“快到了。”这香味本就特殊,苏南的鼻子灵敏,闻见不对也是正常。 几人随着李黎之走,终于走出了密林,周围俨然空旷了许多,绿草如茵,,一抹白色跃然眼上,不远处,一片白花海正处于正中,山谷中时有微风拂过,荡起了一片涟漪。 几人的眼睛都瞪大了,之前密林之中光线阴暗,看着还有少许阴森,没想到仅仅是几步之遥,便是天差地别。这里,空气清新,天色蔚蓝,碧绿之上一片白浪,宛若世外桃源,简直是美不胜收。 李黎之的眼睛中划过了一丝怅然,说了一句“到了”,眼睛向上一抬,上方的几处精致木屋有道路相通,有道路曲折,却比刚才好走多了,一条山石小道蜿蜒向上,直通木屋。 苏南却咽了一口口水,眼睛有些惊艳,指着面前的白花海问道:“这....这是什么花?”花香勾起了苏南之前的回忆,似乎在那位回春香中,就加入了这么一位闻所未闻的香气,现在看来,就是这种花吧。 他顿时有些心痒难耐,既是他从未闻过的香气,必定是某种不寻常的香料,换句话说,就是量少,珍惜,或者干脆是这个世界独有的。 苏南暗戳戳的瞄了瞄,眼睛滴溜溜的转,就算未来再过发达,有些东西也总是随着时间流逝绝迹了,这种白花,说不定就是其中灭绝了的某种奇花奇草,唉呀妈呀,这可真是值了。 苏南眼睛发亮,按耐不住自己的爪子,就想去摘两朵,却没想到李黎之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白花上,而是准备上木屋中,走到半途,突然回头,看着苏南跃跃欲试的模样,眉眼一皱道:“苏南,你在干什么?”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苏南的身上,后者怅怅的收回了手,讪笑一声,显得心虚:“额,没什么,我们走吧。”算了算了,白花就长在,还是正事要紧。 李黎之走在前面,轻巧熟路,苏南心中活络过来,眼睛一转,心中有几分好奇,瞧着李黎之的模样,对此处轻车熟路,熟悉的很,想必之前一定来过此处,还呆过不少时间。 这里俨然是隐居的好去处,苏南抬头看了看这天,蔚蓝如明海一般,这山谷成围夹之势,谷内鸟语花香,气候温暖。他将目光在谷内扫视了一圈,见不少地方似有开垦过的痕迹,工工整整,只不过很长时间未打理,有些荒芜。 李黎之一路向前,终于来到了小木屋的前面,驻足了脚步,其他几人都以为要进去,谁知道李黎之却说了一句:“将行李都放在此处吧,只用带铲子就可以了。” 卧槽,这,这就快就开始了?苏南一脸懵逼,和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方迅看了看苏南,似乎正在等他开口。 “现在就去?”苏南面色抽搐,未免太着急了些,都不稍作歇息吗? 李黎之从自己的行礼中拿出了一个罐子,抱在怀中,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天:“你看着天空,时候尚早,难道不应该抓紧时间行动吗?” 额,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嘴角抽抽,对其余两人吩咐道:“就按照李公子说的,将工具准备齐全吧。” 方迅环视四周,本来想说将行李放进屋里去,可看看周围,天空晴朗,不似有贼人前来偷盗。于是纷纷动起身来,方迅和阿康从行礼中拿出了一些零散的工具,快速的将它们组装起来,成两柄铲子,一人扛着一柄。 方迅诚恳的问道:“李公子,此去除了铲子之外,还需要一些防身兵器吗?” 李黎之略微思考了一瞬,摇头道:“应该是不需要的,铲子能挖土足以。” 只需要铲子,难不成这东西埋到泥土之下?苏南这般想着,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来之前他还幻想着,此次行程有些艰难和危险,现在看来,岂不是很简单? 苏南看李黎之从背包中抱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罐子,小心翼翼,想要换个方向,却不敢有大的动作,双手不稳,动作看着有些滑稽,好心的上前询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李黎之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了,这东西,我要自己抱上去。” 苏南被拒绝了也乐得轻松,只是看着他手中的罐子有些好奇,之前一直同行,咋没发现他还带了这么重的一个青瓷罐?不禁对里面装了什么有几分好奇。 木屋位于山腰处,其中又有树木作为遮挡,有一条蜿蜒的小道从后山向上进发,几个人,方迅和阿康两人扛着铲子,李黎之和苏南走在前面。他的体力还好,倒是李黎之,一路上来已经有些气喘呼呼了。 “你知道那东西埋在了哪里?”苏南好奇的询问。 “不知道.....”李黎之说的很慢,边走边说,消耗了他大部分体力,脑门上有着细密的汗水。“实话告诉你,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能尝试着去找一找。” 李黎之说的是实话,他当初闻到那一味回春香时,就知晓了,那味大家闻所未闻的香料,就是如今盛开繁茂的白花了。或许对于这一切,父亲早有安排。 他垂下了眼眸,将眼中复杂的神色尽收眼底,并未让任何人察觉。 苏南“恩”了一声,看李黎之确实累的慌,上前扶了他一把,半拉半扯,速度加快了不少,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山峰的山顶。 山顶的草木窸窣,偶尔两棵松柏伫立崖边,苍翠欲滴,一块平地之上有着少少的灌木丛,正中的草坪上有并排竖立着两座小小的土包,土包前还竖立着两座墓碑,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名字。 李黎之的脚步一下停住了,脸色略有些复杂,他走上前,将怀中的罐子小心的放在了草地上,长呼一口气:“到了。” 苏南停顿了脚步,走到了坟墓之前,两座坟墓一大一小,相距不远,他心中微动,眉头一挑,定睛一看,两座墓碑写了这么两幅字。 “李靖宇之墓”与“李靖宇之妻白萩之墓”。 苏南心中“咯噔”一声,吓了一跳,这.....看这架势,难不成这里的两座墓,就是李黎之父母的两座墓?! 卧槽,藏哪里不好,居然藏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僵住,起初还猜测藏宝地到底是在哪里,可谁曾想到,居然会埋到自家坟墓中?!等一下,那接下来,他们岂不是要...... 他讪笑两声,应该不会吧,这么缺德的事。 还没等苏南心中将这一切理清楚,李黎之就摸了摸额头的细汗,对他们说道:“差不多就在这了,开始动手吧。” 动...动手?!!卧槽,不会真的和他想的一样吧,这是....挖坟? 不仅是苏南,剩下的两人脸色同时绿了,之前虽然说让他们来挖东西,可谁都没说过,要让他们来挖坟啊! 方迅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冷汗就冒出来了。“李公子.....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方迅自认为是正派人士,倔人坟墓这种事,太损阴德,侮人名讳,若是传了出去,他就别做人了。 李黎之倒是显得很平常,看样子不像来掘坟的,倒是来挖宝一般,反而宽慰道他们说:“无碍,二老心地善良,必定知道我们的难处。” 就算在心地善良,也不是这个说法啊,苏南的脸都绿了。被人挖了坟墓,晚上会不会气的从坟墓中爬出来啊。他铁青着脸将李黎之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真的确定,东西就在这下面?”要是在的话......要是没在,那他们怎么办,白挖了? 更何况,李黎之连藏宝图到底什么形状,有何内容皆不清楚,为何就这么肯定,一定埋在父母的墓土之下呢? 李黎之叹息一口气,道:“这谷内如此大,若是埋在哪里,我们又怎么知道呢?我这还不是从最可能藏的地方开始找起。” 苏南小声问道:“这埋在地下的,到底是不是你的父母?”待得到李黎之肯定的答复后,苏南的脸色更绿了,“你真的确定,要将二老的坟墓挖开?” 这古人不都讲究的入土为安吗?李黎之这一做法,若说出去,怕是要被那些个儒学大儒指着脊梁骨骂不孝子了。 李黎之再次肯定的点点头,手一摊,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反正我知道的东西可能就在这下面,挖不挖随你了。”有些无赖的样子,倒是让苏南气得牙痒痒。 用眼神谴责了他半响,看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苏南仰天长叹,最后对阿康和方迅道:“挖!”他复杂的看着李黎之,狠狠的瞪了后者一眼,接着去找二人商量。两个人似乎也没想到真的要开挖,看着苏南无奈的眼神,也知道已成定局,心中仍然有些踌躇,手上却开始动起来了。 “挖出来的尸骨怎么安置?”他问道,李黎之想了想,摇摇头,眼神中满是不确定,道:“先挖父亲的好了,他是衣冠冢,没有骸骨。”若是运气好,应该不会打扰到母亲。 想必,这也是父亲的心愿吧,死后能和母亲呆在一块,说着,瞟了一眼远处的青瓷罐,静静的伫立在一旁,轻呼一口气。 父亲,我终究还是带着你回来了。 两座坟墓挨得不远不近,找好了位置,方迅和阿康就开始开挖了,两个人皆是有内力傍身,手下的动作飞快,尘土飞扬,两边很快便堆积了部分黑土。不过一个时辰,挖出来的深坑便及腰了。 方迅一铲子下去,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发出一声闷响,方迅和阿康都听到了,停下了手中的活,对正在一旁心绪不宁的两人高声嚷道:“苏公子,到了,到了!!” 他脑袋乱的很,猛地惊醒,“真的挖到了?”苏南急忙上前到深坑旁边,仔细的查看,坑底有一层偏黑色的土石,看不清楚些下面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棺材。”方迅说道,脸色发黑。 苏南有些为难,和李黎之眼神交汇,后者微微点头,于是对两人说道:“先将棺材抬出来,再...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方迅苦笑点头,手上又开始动了起来。 第136章 找寻国宝 等方迅和阿康将棺材抬出来时, 苏南和李黎之连忙跑过去搭了把手,黑黝黝的窄木棺本以为很重,上手才发现意外的轻巧。 棺材是很普通的材质, 黝黑的表面凹凸不平, 泥泞脏破, 红漆斑驳, 想来之前下葬也不过是便宜货。 李黎之松了口气,撇了一眼苏南,正准备上前,旁边倏地发出一声叫喊:“等等。”阿康有些惊慌的叫嚷道:“等等。”见众人皆望向他,阿康有些尴尬,小心翼翼道:“这个.....开馆需不要某些仪式啊。” “这个.....”苏南犹豫的看向李黎之, 其余人也将目光转向了他。 “这个?”李黎之沉默了片刻, 陷入了思索当中, 试探性的抬起头看着苏南,问道:“应该不用?”复而笑了笑, 神情温柔, 轻轻摇头,声音悱恻:“毕竟这只是衣冠冢罢了。” 听闻是衣冠冢, 所有人包括苏南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 只是衣冠冢,倒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心想着。不过既然是衣冠冢..........苏南眼睛一抽, 撇向了旁边的青瓷罐。 青色的瓷罐静静的摆放在绿草地中,遗世独立,看起来甚为简朴,跟苏南家之前的泡菜坛子无太大区别。 话说,之前在船上时,自己差点将罐子碰掉啊。 他弱弱心想,有些心虚,看着李黎之的眼神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这家伙果真是神人也。 几人上前将棺木打开,费了一番功夫,埋藏了十余年的棺木腐朽了部分,打开时,一股尘封的土腥味从中喷薄而出,苏南凑近了看,不由的松了口气。 果不其然,如李黎之所说,这是一副衣冠冢,里面放着一件青色的儒衫,已经腐朽的不像话了,尚好的料子变得皱白,轻轻一碰,仿佛就会碎掉。 李黎之却很用心的将衣服捧出来,放在早已铺好的一块布料上,眼神专注认真,明眸中蕴含着浓浓的怀念与期待。 几人站在一旁不敢打搅,眼看着李黎之将棺木中的衣服拿出来摆放好。他就站在那里,身上若有若无的萦绕着一缕悲伤而温情的气氛,开口时,连语气都放缓了一些。 “东西应该在下面,接着挖吧。”方迅圆滚滚的眼睛中有些茫然,看着苏南,后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紧接着跳下已经被挖出有一丈长的浅坑中,继续劳作。 苏南站在旁边,李黎之自从挖出了衣冠冢后便呆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眼神失焦,神思不知神游到何处去了。 他隐约觉得李黎之背后有着一段故事,不似表面身份的那边轻松,衣冠冢的墓碑前刻的是父亲的名字,而旁边那座秀气的墓包则是母亲的。和李黎之相识虽不久,也从未听说过他父亲到底是何人。 只是依稀记得,李家曾经出过一段丑闻,丑闻的内容却不得而知了。 苏南犹豫,只知现在并非最好的时间询问,于是压下心底的疑问,继续看着前方两人动手。 两人的动作皆不大,棺木埋得有些浅,知道底下埋藏了其他东西,生怕一锄头下去戳个稀烂,下手轻了许多。大约过了两刻钟,两人终于又挖到了什么东西,触感僵硬,是一件硬物。 两人一脸惊喜,加快的手中的速度,将坑中的东西清理出来。 见地下有东西,苏南的心不禁又提起了几分,两人手脚并用,将坑底的东西拿了上来。 又是一件长方形的宽大黑色木盒。 只是这木盒抬上来,却异常沉重,方迅和阿康堂堂两位八尺男儿,都差点将盒子摔下地。 方迅见苏南面露思索,一旁贴手站立,恭敬的询问:“苏先生,您看这有什么奇怪的。” “没什么,只是,这木头,貌似很贵重啊。”苏南用一张白手绢将面上的尘土清理干净,露出光洁的表面。若是普通木头埋在土里十余载,早就坑坑洼洼,被腐蚀的不成样子了。 可是这个大黑盒子,却仍然崭新如初,好似刚刚打磨一般。 “这种大黑铁木号称千年不朽,是一些王公贵族的棺木最爱。”李黎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来,也围绕着东西来回转悠,认真查看。 “棺木,这里面?”苏南脸皮一抽,试探性的问道。 “放心,这里面没有尸体,估计就是我们要寻找的东西了。”李黎之的一席话让苏南颇为轻松,招呼着其余三人将盖子抬起来,放在一旁。 抬起盖子的一刻,里面尘封的气息倾泻而出,一股灰烟悠悠冒出,打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消散在了空气中,四人呼吸一紧,看着盒子中的东西眼睛一滞。 我去,终于找到了。苏南这下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盒子靠近中央的地方,放置着一样东西,在日辉的照射下,隐隐有薄光照射在上方,打出一圈光圈。 这是一件极为精美的玉雕制品。 玉雕上方雕刻的这山川河流,每一处山川都雕刻的栩栩如生,每一颗树木上的叶子,纹路都清晰可见,每一处河流中的浪花,都宛若实质。 时而温吞漫流,时而水花激扬,有些河流细如发丝,有些河流宽如小孩臂膀,即便如此,苏南晃眼下去,却没有一处河流是一模一样。 更别提那多处山峰,有些平淡,有些巍峨雄奇,有些险峻陡峭,松柏桂树,连叶子的纹路都不尽相同,堪称鬼斧神工。 整个玉雕的颜色偏淡,莹莹如玉,细细观察,有一种大气磅礴之感,让观看之人心潮澎湃。 苏南心跳加快,眼睛一酸,死死的盯住面前的东西不放。阿康的声音略微颤抖,指着玉雕结巴的说道:“这...这是....” 这是一副山河社稷图。 苏南默默的在心中接到。 无论是这山还是河,苏南都极为眼熟,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查阅过资料,了解过周朝的大概风貌,显然可以与当世之景一一对应。 这幅山河社稷图显然制作的极为完美,可惜的是,有一边戛然而止,显然,这幅山河社稷图只是一半。 李黎之虽然知东西所在,可对于这东西到底是何物,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如今,这样东西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犹豫片刻,他开口解释: “相传,前朝有一至宝,名为山河社稷图,以白玉为材质,以大地为棋盘,上面雕刻的当世的自然景观,为前朝国宝。前朝破后,国宝也随之丢失不见了。” 想必,这就是那副山河社稷图了,只不过是晃眼一看,这东西却疑点丛生,需要更加仔细的研究。 不过至少这次四人没有跑空。苏南心想,这次的目的终于达成,便吩咐方迅和阿康将盖子盖上,将盒子小心的抬到山腰处的木屋中去。 吩咐完毕后,回过头,苏南却难得有几分尴尬。 本就是山清水秀的山顶之处,绿草如茵,风景秀美,却因为几人的挖掘变得破烂不堪,这些土堆随处堆放,就连李黎之父母的墓碑都随处放置。 李黎之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不言一语,萧瑟无比,让人看了有些心酸可怜。 突然,李黎之动了,开始收拾着底下的残局,握住了倒在地上的一柄铲子,就开始向洞中填土。 苏南心中一酸,这事吧,不管怎么说都操蛋的很,你想啊,为了什么孬子的宝藏,自己带队过来将老子的坟墓给挖了,虽然只是衣冠冢,但听上去,也让人有种“不忠不孝”的唾弃之感。 心中难得的浮现了一抹愧疚,苏南连忙上前抓起了另外一把铲子,低着头,开始帮忙:“来来来,我来帮你,该怎么做?” 李黎之闻言惊愕的看着他,俊朗的面容之上满是惊讶,忽而又笑了。 本就俊美的人,笑起来时,眼中一片纯净的笑意,仿佛孩子一般单纯。 一席不算干净的白衣,却在这个时候透的比以往都来的白净,看着他的笑意,仿佛山间清泉落于石涧之间,那般清亮。微风习习,带起了一席衣角,李黎之的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好,苏南你帮我。”李黎之看着他,眼眸弯弯的笑道。 这一幕在苏南的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即使若干年过去,等他踏遍了山川河流,也始终忘不了这一幕。 曾几何时,他也认识一个人,也曾露出过这种宛若孩童,不掺杂质的灿烂笑容。 苏南微愣,低垂了眸光,一时间竟然不敢直视他,嘴里嘟囔道:“别废话了,快说,我们该怎么做。” “这个,”李黎之指了指手下的青瓷,说道:“这个东西,是我父亲的骨灰,我要将它放在棺木中,与我的母亲合葬。” “好。”苏南痛快的答应到,继续说道:“之前还有土,先填一部分进去,我们再放置棺木。”少说话多做事,这一项是苏南的准则。 两个人总比一人要快得多,李黎之将青瓷罐放进了棺木中,将棺木盖子盖上,两人一起抬入了长约一丈的坑中。 李黎之不愧为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才挥动了铲子不到一刻钟,就累的抬不起手了,反倒是苏南,手上动作不断,随着铲子将泥土抛洒在坑中,底部的棺木渐渐被泥土掩盖。 “沙..沙...”苏南动作熟练,做着主要的工作,李黎之直接坐在了柔软的草坪上,铲子被他插到了旁边土中,呼吸稍稍乱了,额头细密的汗液,眼神有些飘忽的看着苏南宛若没事人一样。 李黎之有些奇怪的看着苏南,心中开始胡思乱想。 苏南这个人吧,感觉不论做什么事情都颇为游刃有余,明明晃眼看上去与他一样,都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可为何填土这种体力活,都做的这么好。 “唔....苏南,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啊。”坐在了地上就不想动的李黎之,用一双讨好期待的眼神看着苏南,后者抬头,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没有。”后,明明失望,却不放弃的争取道:“那么,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呢?” 苏南眼角一抽,心中哀嚎:有没有人管管,有人在明目张胆的偷懒啊!!!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李黎之,后者笑的一脸纯良,天真浪漫。 “好啊,你讲吧。”苏南心中腹诽,自认倒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么想着,又是一铲子土填入坑中。 李黎之眼眸一亮,背脊挺得笔直,滔滔不绝便开始讲着: “其实吧,这是我父亲和母亲隐居的地方,也是我出生之地。”李黎之坐在对面,一双明眸中染上了几分暗沉,语气怀念的将过去的故事一一道来。 这其实是一段蛮悲伤的故事,一个是士族大家的名门公子,一个是生于普通乡镇的采花女。名门公子出生于香道世家,打从出生开始便衣食华贵,身份尊贵。采花女出生贫寒,平时靠种植、采集珍惜花草为生。 本该永不交集的两人,却因为一次意外相爱。名门公子外出采集香料,无意从山崖坠落,被采花女相救,精心照顾,在这段时间中,两人日久生情。公子深知采花女家境平凡,家族势必不会同意将心爱女子纳为正妻,于是两人只好保持这种亲密而低调的关系。 恰逢乱世,彼时周朝虽然已经建立,却根基不稳,南朝余孽依旧作乱不平,各地藩王纷纷自立为王,起兵造反,经过好几年的时间,战火终于渐渐平息,危机却慢慢滋生。 “那时,许多贵族纷纷摇摆不定,一方面要讨好周朝开国皇帝,在新政权中谋取一席之地。一方面,又寄希望于南朝余孽,能够匡扶原朝。”世家的野心不定,在乱世之中,显得尤为显眼。 那时,李家内部也矛盾丛生,当时的李家家主,是南朝子民,与当时宫内的几位贵人关系甚好。而随着前朝政权覆灭,族内的矛盾也渐渐产生,一派则希望投靠新皇,希望换取新的繁华盛世。 周朝已经成立,而当时的李家家主,也是黎之的父亲,却与宫中的禁卫军首领关系密切,乃是挚交好友。首领将其中一份藏宝图交给了李家家主,之后首领便黯然离世。 此时,周朝政权建立已经初具轮廓,剩余的南朝势力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毫无复国可能。可黎之父亲却不愿意将宝藏交给仇人,宁愿它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而到了后来,这份秘密被家主身边人获知,出卖了家主,黎之父亲干脆脱离李家,和采花女隐居于某个偏僻小镇,直到最后生下了个孩子,李家人终于找了过来。 采花女因为在挣扎的中被误伤而死,当时的公子心灰意冷下,被带回了李家,连同那个很小的孩子。他用宝藏的秘密换取了一个机会,帮夫人收尸,竖了两座墓碑,一座是给已经过世的夫人,一座是给当时心如死灰的自己。 “宝藏的消息在回春香中。”只留下这么一个消息后,李家家主便黯然离世,留下当时还很小的孩子。 “后来,我的天赋显露,胜过李家每一个子弟,诸位长老便推选我为族长。”李黎之缓缓说道。 他坐在草地上,说到了过去之事,面露怀念,整个人萦绕了一股悲伤的气氛。 “所以,香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苏南好奇的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真的不知道”李黎之抬头,白皙的脸庞迎着光,眼眸中带着伤感道:“最后一味香,就是谷内那片盛开的繁花啊。” 花名回魂,当初父亲因为此花跌落山崖,因而与母亲情定一世。李黎之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脑海中却不由的回想那样的场景。 虽然未亲身经历,一切却历历在目。 母亲温婉大方,虽身着普通衣物,仍旧掩盖不住那清秀眷绾。女子对身受重伤的男子一见钟情,暧昧的情谊流转在日常的柴米油盐中,她经历了危险,为男子寻来了那位寻遍不得的珍稀花物,只希望博得男子的一笑。 李黎之眼神微怔,涣散的看着一处不出声,如今重回故地,原来心中的恨意也似乎消散了不少,只余下怅然。 能见证两人过去一段情谊的东西已然无多,除了那些让人作呕的长老外,就只剩下门外一片蔚然白色花海。 那重重叠叠似海浪飘忽不停,花枝随风发出的簌簌声,是不是在讲述他们过去的故事? 苏南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终没出一声,低头干活,手下的速度快了不少。 虽然这个故事甚为简略,很多关键点都没讲出来,比如说,李黎之的父亲是如何瞒过李家之人,将他们苦求之物埋藏在了自己的棺木之下。 虽然好奇,可苏南并不是那种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如今人已逝,过去之事就跟着随风散去好了。 毕竟,活着的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苏南的速度很快,很快便将坟墓填好,崭新的泥土黄土包坐落,在杨柳树下,旁边的小土包对比着看,还稍小了些。 他想了想,又往旁边的土包添了几铲子的土,很快就帮它加大了体积。 远远看去,一大一小相互依偎,木质的墓碑端端正正的伫立在了前方,好似一对恩爱的夫妻,坐在柳树下,前方便是这山明水秀,风光秀丽之美景。 一切爱恨情仇都随着时间的渐渐过去,埋藏于泥土之中了。 或许是被这气氛感染了,他发了会呆,一双黝黑明亮的眼中难得怔愣,过了一会,才被旁边的李黎之打醒。 “走吧。”李黎之对他笑了笑,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苏南总觉得,这样的李黎之似乎有些变了。 一头青丝垂落背后,或许是身上的烟火气多了些,这样一位风姿绰约、俊美非凡的浊世佳公子,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过是一位可怜人罢了。 两人很快便下了山,山上发生的一切,很自觉的被几人放在了脑后。方迅将东西放在了中间一件屋子的地上好生看管。阿康则开始探索这片地方,收拾准备等会的晚餐。 李黎之还是那副样子,表面高深莫测,但在了解李黎之本质的苏南知道,都是装出来的。 他撇了撇嘴,本质就是脑袋少了根筋罢了。 他还有事情要做,吃过晚膳,苏南悄悄的嘱托了方迅,吩咐他将屋子中的东西看管好,给了一个眼神给方迅,示意他提防着这人。 虽然阿康是贾长青派来的,本质也不过是起了个监督的作用,但还是不得不防。 苏南最感兴趣的还是外面的那片白色花海。 李黎之倒是给他说了很多这花的故事,这花名叫回魂,洁白无瑕,十八片花瓣,花瓣形状类似菊花,中间一团花蕊,花绒柔软,看着普通无奇,可成一片花海,却甚为壮观。花开只有这几个月,也正是他们来得巧,刚刚碰上了这韶关美景。 苏南悄悄的带着电脑走到了花海之中。 天穹之上,满天的繁星密布,夜色如织,凉凉晚风倾泻而来,带起了花海中的一片白色绒毛。 白色的容貌随风而起,四处飘散,他的眼眸中略过惊赞,这片花海如梦如幻,实在太过惊艳了。 身后渐渐出现了脚步声,苏南知道是李黎之,手中的动作不停,用一柄剪子将花枝小心翼翼的剪下来。 苏南本想将一株花连根拔起,看可否移植到其他地方,正拿着东西铲土,背后传来悠悠一声:“回魂只能栽种在此处,离了这里,会渐渐枯萎的。” 他满不在意的回答道:“你总要让我试一试吧。” 他心中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可李黎之并非是专门养花,或许在栽种回魂的时候,哪些步骤没有做到也说不定。 身后渐渐有躯体靠近了,蹲在了他的旁边,听着李黎之小声的在他身边说道:“到时候你种成功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苏南乐了,笑呵呵的说道:“没问题,到时候我整理成一份书籍,算送给你了。” 其实这花的味道只能说是中上,味道到也不能说是让人如梦如醉,可好歹是个新东西,还是苏南从未见过的香花,心下猎奇之心兴起,这手就控制不住了。 旁边的人安静,祥和气氛在两人之间流传,趁着只有两人,苏南开口,眼睛却仍在花上,无意道:“找到了东西,你就回京了?”清越的声音在夜晚响起,却带上了一丝暖意。 李黎之席地而坐,点点头,发现苏南并未看他,于是回答道:“是的。” 苏南忽的笑了,明明是夜晚,可仍清晰可见,白皙的脸庞在夜晚渡上了一层薄光,头顶星辰似海,倒映在那人的眼中,眸中似有星光。 李黎之愣了愣,就看着苏南笑意不减,回头看了他一眼,双唇微张,一句话就吐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你加油。” 李黎之的心坎,蓦然柔软了几分,连原本清冷的音色都染上了几分温度。“好的。”喃喃的吐出两个字,就听见苏南接着他,继续笑嘻嘻,带着几分纨绔子弟吊儿郎当道:“有什么问题,你记得给我说,有钱兄弟一起赚。” 李黎之定定的看着他,黑夜中他的眸子射出的视线宛若实质,让人忽略不得。过了一会,他收回了目光,低垂了眸子,道: “你将东西送回去,就要回去找魏国公吗?”李黎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股闷意。苏南心不在焉的答道:“是啊,那个贾长青,一肚子坏水,我得回去帮他。”林俊这种舞刀弄枪的,脑子肯定转的不如那些文人快,若是吃亏了怎办? 李黎之盯着面前的白花,心中有些怅然,偶尔生起了一丝羡衍之情。 心下思绪翻滚,或许其中有那么几缕动心与情思,却在刹那间深埋入心底,再翻不出。 他们本无交集,未来更无可能,不如就这般,就好。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等苏南将工作做完之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尘,“走了。”身边的人顺势起来,一同回了屋中。 屋子不大,但是住上四个人也不成问题,方迅和阿康住在一间屋子中,苏南和李黎之住一间屋子。房中可谓是家徒四壁,棉被都很老旧,只能将就对付一晚上。 而到半夜三更,众人皆陷入深眠之中时,黑夜中,一双眸子蓦地睁开,眼中一片清明。 苏南巧身翻起,动作轻柔灵巧,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悄悄的下地。 苏南和李黎之两个人是住在最里面的隔间,若要出来,需经过方迅两人睡觉的外间,再经过客厅,最后到达存放山河社稷图的另外一间房间。 本以为自己的身手够轻了,可当苏南走到外间,经过方迅之时,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一股摄人凌厉的视线朝他扫来,苏南连忙做出嘘声动作,示意他别出声,以免弄醒了阿康。 发现是苏南,方迅有些惊讶,却没有阻止,而是看了看旁边睡得沉熟的阿康,用苏南都觉得快速无影的速度,在阿康身上点了两下,后者没发生身边改变。 两人悄悄的走到了屋外。 “苏先生。”方询拱手,眼睛中满是疑惑。苏南小声说道:“我想研究一下那副山河社稷图。” 那副山河社稷图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肯定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可若是明天运回去,就再难以找到正大光明的机会研究了。 方迅是林俊的心腹,自然也是苏南可以信赖的人。听到他的话,方迅无一丝犹豫,只告诉他:“苏先生放心,阿康已经被我点了睡穴,绝无醒来的可能性。” “好好,”苏南急切的告诉他:“你等会帮我将门口把守住,记得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方迅眼神坚毅,拱手答应了。 苏南悄悄的走进去,带了一盏微弱的油灯,将门紧闭,顺带将窗户拉下来,隔绝了大部分光线。 长舒一口气,虽然苏南本意是自己一个人偷跑过来,可奈何方迅的警觉性太强了,根本瞒不过他,只能让他守在门口。 风险是大了些,但也值得冒险,他心想,迅速的拿出了白玉平板,然后将盖子打开,启动系统,幽蓝色的光线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光怪迷离。 蓝色的扫描光线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缓慢的扫描,浮空的电脑屏幕飞快的浮动,上面不停的滚动了好几排看不懂的汉字。 扫描花了一刻钟左右,接着幽色的光线弱了许多。平板上正在进行飞速的运算,苏南估算还有一会才能得出答案,于是拿着油灯再仔细观察了。 即使是在夜晚,也不能夺取这份宝物的光彩,在油灯之下,透明的白玉越发晶莹剔透了,中间似有流光从中间划过,在温暖的橘色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真是件宝物啊!苏南心中感叹,上手摸了摸,可惜,这东西不在他的手上。 不过没关系,他乐呵呵的想着,等系统分析出来,山河图的一切数据都可以得出,只要之后有机会,他就能完美复制出来。 一双杏眸在灯光下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说不定他还能独吞宝藏呢。 呵呵,开玩笑,哥是什么样的人,能吃这样的亏? 苏南笑容满面的蹲在了旁边,系统的光线收缩减弱,并不明显了。 过了大约两刻钟,系统已经将东西全部整理完毕。 苏南急忙席地而坐,纤长手指敲打几番,屏幕瞬间出现了资料。 他扫视一番,却呆住了。 这幅山河社稷图,中间居然是中空的? 根据扫描出来的图案,这东西中间有很大一部分是空的,中间流淌着银白色液体居然是水银??!! 怪不得这东西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而且几处河流看着栩栩如生,仿若真有大河崩腾而过流过。实际上,只是因为光线原因造成的折射。 只是这样精巧的东西,光是雕刻就极为困难,前朝的工匠居然还能在中间挖空灌入水银后进行填补,而且光从外形上看,毫无痕迹,可见宝物的鬼斧神工之技。 他心中有了答案,怪不得东西这么重,原来里面有水银,但这并不是苏南最关心的问题,他飞速浏览后面,眉间紧蹙,久久不松。 根据系统分析显示,这幅山河图只有一半,还有另一半。山河社稷图顾名思义画的是当世之山河。可是,却掺杂了一抹风水地势和一些奇门遁甲之理。 加上丢失的一半,这幅山河社稷图应该会显示出一处绝妙的风水之地,方可以找到真正的藏宝之所在。 苏南飞快的将东西收好,将系统关闭,屋中只余下了一团光晕,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刺得他浑身一抖,清醒了许多。 在系统的帮助下,山河图的秘密已经知道了,只可惜,虽然系统擅长验算,当因缺少另外一半,系统推算不出真正的藏宝地何处,只能伺机而寻,找新的机会和其他线索了。 万一,另外一半被当今圣上找到了呢? 苏南苦恼万分,周朝不乏能人异士,懂风水看相之人,若是另外一半他没有拿到,岂不是就前功尽弃了? 叹息一口气,他就知道,这宝藏没那么好容易拿。 面露低沉,出去的时候,吓了方迅一跳:“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正是一无所获。”苏南苦着脸说道,其实他是在忧愁,虽有所获,可对此却毫无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方迅见状只能轻声安慰,苏南叹了一口气,宽慰了他少许,便让他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他们一行人正紧锣密鼓的收拾行李,当做昨天的事情并未发生,简单吃过东西,便准备上路了。 木盒只能由人抬着出去,因为手上多了一个稀罕玩意,方迅和阿康两人小心翼翼,走一会歇一会,生怕碰到了哪里。 即便如此,他们从山谷中出来的时候,还是不小心将木盒子重重的磕到了旁边的崖壁之上。 “碰”的一声脆响,在场三个人脸色都白了,剩余的李黎之一脸疑惑看着方迅和阿康,只见两人浑身僵硬,身子暂停,一动不动。 因为脚下泥土湿滑,行走时一时不查,后面的阿康一个踉跄,直接将手上的木盒子往旁边一推,撞到了旁边崖壁。阿康知自己闯祸,脸吓得煞白,冷汗一阵阵的从背后冒出。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放下!!”苏南难得严厉的吼道,脸色十分难看。两人赶紧小心放下,心中祈求东西不要出任何错误,打开之后,看见里面情景,所有人心下一沉。 完了。 虽然从表面上看并无区别,但是在盒子的底部,却有一些银白色的液体出现,而且,有愈来愈多的趋势出现。 刚才一撞,肯定将山河图撞裂了,其中的水银也顺势流出来,这下可不妙了。 气氛如死一样的沉寂,过了良久,阿康张口,语气连自己都未想到的苦涩复杂:“是在下的一时不查,损坏了宝物,在下回去,亲自向贾大人领罪。” 东西损坏,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他们这群人绝对一个都跑不掉,说是死罪也不为过,岂是阿康可以一人所抗的? 况且.......苏南的视线扫过其他三人,李黎之本就是戴罪之身,自己和方迅.....苏南眸光一沉,漂亮的眸子中难得出现了凌厉之光,东西损坏在他的手上,方迅和他都是林俊的人。 若是被贾长青那个小人知道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少不了林俊都要受到牵连。 不行!绝对不可直接领罪!! 苏南暗忖,脸上收敛了神情,严肃的说道:“刚刚之事,任何人都不能说,先将盖子盖好,我们先下去再说。” 李黎之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眉头紧蹙,刚想开口,见了苏南的神情却又顿了顿,几人连忙收拾东西,继续沿着来路回走,手下的动作更加小心了。 顺着来的河,几人回到了宜溪镇上,几人并未急着赶路,而是寻了一处客栈暂做休息。 客栈是镇上最好的客栈,几人包了一处院落,到了房间大厅中,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 这个盒子密封性好,里面的水银已经成薄薄的一层了,稍微摇晃便可倾泻倒出。 几人不发一语,苏南面色有几分严肃,眼神严厉的扫过众人,一时间,竟无人敢与他对视。 沉默片刻,苏南开口,声音愠怒:“多打点水来,去买最好的绢布丝绸,派人守住院口,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惊讶,却很快按照苏南的吩咐动了起来,李黎之没走,留下来,见他目光一直放在了盒中的山河图上,银白色的液体发出荧光,好奇的伸手,却被苏南打断了。 “别摸!”苏南沉声说道:“这是水银,有毒。” 李黎之惊讶,他是完全没想到,这幅山河图中居然还藏了如此多的水银。“这山河图中?为什么会有水银?”他疑惑问道。 是啊,这东西中为什么会有水银?苏南也不明白,只是现在当务之急,只能看是否有补救措施了。 几人将东西很快的买回来,水银有毒,并不能随意丢掉,只能用买回来的绢布丝绸将表面水银涂抹干净,然后用水清洗干净,搬到了外面。 苏南很快的便发现了问题出在了哪里,原来,在靠近中央之处,出现了一处裂缝,水银正是从这里泄露的。 少了水银的山河图,整个重量少了一半,拿在手中轻了很多。 他在认真思考其中的利弊。 山河图已经坏掉了,这是不可否认的,纵然苏南现在能想出很多办法填补,在目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思索良多,最后只有一个办法最为合适。 眸子闪烁,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淡笑,将目光放在了阿康的身上。 “我记得阿康,可是贾大人的心腹?”带着几分调笑意味,苏南面带沉稳笑容,吓了屋中人一跳。 第137章 抢功 苏南端坐, 一只手放置在桌子上,笑容似笑非笑,眼中似有精光, 身上发出一股摄人的气势, 倒是让身边的人面色古怪。 李黎之缩了缩脖子, 莫名觉得现在的苏南带着几分危险。 阿康见苏南将矛头对准了他, 还以为开始向他问罪,心中惊惧,面色惨然。顺势一跪,磕在了地上,朝着苏南磕头道: “小人是贾大人雇佣的护卫,并不算是心腹。” 此次贾长青派人监视, 并不是说要搞鬼, 就算要做小动作, 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做。反而是怕苏南与李黎之两人串通一气,阿康目的只不过是监督二人。 想通了这一层关系, 苏南心中渐稳, 看着磕在地上的后脑勺,开口说道:“那如果, 要让你背叛贾大人呢?”声音中听不出语气,却像平地一声雷, 炸的人耳朵发开。 阿康脑袋中一片茫然,脸上表情惊愕,从地上抬起一角, 看着苏南。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苏南眼神睥睨,带着冷意。 “其实也不算是背叛,只不过是让你撒个小谎罢了。”苏南蓦地笑了笑,眼神中却不带笑意。“到时我们回去,便将东西直接交上去,若是贾大人问你中间可有波折,你只需要回答一切顺利即可。” 方迅眉头一挑,讶于苏南说出的这话。 阿康低头,看不清楚面容神情,苏南继续讲述:“若是照实说出,我们四个人,总要有人出来抗罪,你猜一猜,最有可能是谁?” 李黎之好歹也是李家族长,再不济背后有棵大树,苏南和方迅有林俊护着,最有可能,莫不过于这个什么背景都无的小侍卫了。 这一层关系一点就通,阿康不是傻子,自然看的比什么都明白。看着地上的身躯在微微颤抖,苏南眼中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慢悠悠的说道:“只是不知道你家中是否仍有父母妻儿在世,若是你受罚入狱,也不知会不会殃及家人。” 阿康有,他不仅家有父母,还有一位三岁孩儿和温婉的妻子。他保持动作不变,重重磕响了地板,可听他咬牙说道:“苏先生放心,阿康不会乱说话。” 他与贾大人只不过雇佣关系,并无多少情分,如今他闯下了祸端,对方定不会保他,不如听面前这位大人说的,当做此事并未发生。 苏南心下轻松,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只是交代了阿康一些事情,包括后面该如何交代。方迅却很担心:“只是,如今这山河图有缝隙,万一.....” 苏南笑了笑:“山河图历经了这么久,中间偶尔磕磕绊绊,也并不奇怪。” 而他们只需要一口咬定,东西到手之时,便是这幅光景了,便谁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坑了这么久,如果只是说对不起的话,作者自己都无颜见父老乡亲。 是的,作者不要脸的匿了。 这篇文章会更完的,之后的更新,不会每天更,当也会维持这种方式,写将近一万字,后面的全部放在有话要说中。等文章更完后,作者会尽力补偿的。 作者自己唾弃一下自己:臭不要脸,坑文没素质。 如果再开文,我估计会,写完一本再发上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在场的几个人,有两位他可以信任,剩下的阿康.....苏南沉思,抬头看了一眼方迅,后者收到了他的目光,稍稍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等等.....苏南怔愣,他知道什么了?他可千万别理解错了啊,苏南连忙挤眉弄眼,面色扭曲,一时间方迅不知他真实想法,也有些发懵。 这件事便这般轻易翻篇了,几人在客栈暂住一晚,苏南和李黎之两人将东西清理干净整洁。夜晚,方迅过来寻他。 “阿康,我总觉得有点不放心。”苏南谨慎。 “你可千万别杀了他啊。”苏南胆战心惊,生怕方迅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他本想,就当是挖人墙角,将这个侍卫放在林俊或者他的手下。 对于贾长青,苏南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不如说是林俊根本未将他放在眼里。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暂时收敛风头罢了。 那条缝隙摔得太过新了,若是被人看到,可能会出一些问题。 方迅告知,贾长青及林俊两人现在已在苏州,四人只能前往苏州,途中如果遇见了大的州县,托方迅买了一些东西,每天住在客栈之时,就躲在自己的房间中,每天都由李黎之送餐。 神神秘秘的,让大家都有几分好奇。 苏南在做什么?他买了一堆工具,正在做假。 其实也不算是作假,只是那缝隙太过新了,被专业人士一看便要露馅的,他正在学习,如何让这条缝隙看上去犹如几十年前便造成的一般。 本是一件非常困难之事,可好歹有系统提供的一系列教程,所以也不算困难。 终于,经过了七日,苏南修修改改,终于将这项工程完成了。 李黎之一直知晓此事,在旁边蹲下小心的翻看,之间那条裂缝中间似乎偏向黄色,看着有些老旧,与之前有少许改变,确实不一样了。 “能瞒过吗?”好奇询问道。 “但愿吧。”声音中蕴藏疲惫之意,苏南揉了揉脑袋,气色疲倦,腰酸背痛。 别以为一条小缝隙作假有多么简单,如果要做的天衣无缝,难免要花上一顿功夫,便是它的氧化过程都要耗费一番精力。系统中倒是有简单方式,可苏南总归觉得不放心,还是用了最保险的方式。 越发接近苏州,苏南感觉得到,四人之间的气氛就越发凝滞。终于有一天,在饭桌上,苏南忍无可忍的摔了筷子。 “喂喂,不至于吧,不相信我的手艺?”苏南眉角一挑,显然对桌子上那副愁惨的气氛很不满意。 “只要你们不说去,就觉得没人看得出来,如果有,那就是你们泄的密。”苏南用警告的眼神巡视了一圈,饱含威胁。 阿康苦笑一阵,没有说话。方迅摸了摸脑袋,这位身材魁梧的汉子也显得颇为没信心。 “来来来,多点多吃,我请客,我警告你们啊,明天到苏州之后,一个二个给我露出喜笑颜开的表情来。”苏南可不开心了,这幅沮丧的样子,万一被人察觉了该如何? “好啊。”李黎之一旁搭腔,顺手挑了一筷子最鲜嫩的鱼肉放在自己的碗里,“放心吧,我看过那痕迹,一般人看不出来的。”李黎之平时也有点鉴宝的经验,苏南做的假,如若非他亲眼所见,还真不相信。 听见两人信誓坦坦的担保,方迅和阿康两人心下稍定,却还是记挂着。第二日,几人驾车赶路,终于在黄昏前来到了苏州城。 “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有诗这样形容苏州美景,走入城中,小桥流水,青石白瓦,比起京城,苏州城多了一份闲适惬意,水波荡漾,江南骨子的柔软,在这座城市显示的淋漓尽致。 从苏州城入,几人直接前往的是城中一座有名的客栈,飞檐翘角,亭台楼阁,三层楼高的客栈从外观看上去甚为雄浑壮阔,精致之下不乏大气蓬勃。 苏南远远的看见了一个巍峨的身影站在门口,气势雄浑如注,威武豪迈的英俊汉子,只是一张脸阴沉着有些凶,旁人见了,都尽量与此人保持距离,周围竟然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苏南却看着十分愉悦,门口的那人似乎也看见了他,本来略有阴沉的表情渐渐消散,眼睛蓦然的睁大,身上气氛宛若从寒冬跨入温暖的春日。 苏南笑嘻嘻的跳下车,好歹知道这里人多,若是行为太过放浪影响不好,于是只是眉开眼笑的迎上去说道:“等久了?” 林俊今天穿了一件墨色的锦袍,修饰着身材极为健壮,衣服下饱满的身体蕴藏着强大的力量,配上这一身略显凌厉的气势,俊朗的面容上没有表情,墨澈的眼神中却陡然划过笑意和一丝心疼,“瘦了?”饱满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性感,伸手捏了捏苏南的脸,眼睛一抬,看向了他的后面人。 本是温柔的眼神中猛地转换正经严肃,阿康不清楚林俊的身份,被林俊一盯着,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感,身子瞬间就紧绷了,倒是另外一人,整个人宛若被雷劈了一般。 “将....将军?..”方迅试探性的询问,眼神中满是惊恐神色,不可置信。 苏南有些奇怪,不是说是熟人吗?方迅还担任过林俊的副官,怎么这么一副见过鬼的模样?“不认识??方镖头不是你的熟人吗?” 林俊看了一眼苏南,眼中闪过笑意,显然看着对方这幅样子,也娱乐了他,低沉的声音出口:“老方,好久不见了。” 这熟悉的称呼,让方迅抖了抖,瞬间背脊挺直,双脚合拢,站姿标准,显然让他回想起了在夏虎军时的情形。 方迅的眼神奇怪,心中哀嚎。 他确实没见过林俊的这幅样子,以前在军营中大家都是不修边幅,林俊特意留着络腮胡子不加打理,怎么狰狞怎么整,蓦的一见他本来的面目,根本反应不过来。前几次两人交流,全是通过书信,哪里见过真人? 诶,可还别说,自家将军这幅样子,真的.....太爷们了。 “先上去。”林俊一扭头,便领着苏南先行一步,进了客栈。 几人分开这段时间足有接近二十多天,也不知道现如今是什么情况,林俊一如既往向前,苏南紧随其后,其余几人在后面跟上。 “准备几间客房。”这样吩咐了店中的小二后,苏南追上了林俊,随口问道:“你怎么住在客栈里,贾长青那个家伙呢?” “他在刺史府中,这几天都在查案,他知道了你们回来的消息,肯定马不停蹄的赶来。”林俊对苏南说道,声音温柔,倒是让后面的人颇为不自在,尤其是方迅。 果然是多久没打仗了,身上的杀气都被磨灭不少,可身上的气势却丝毫没有改变,若是发怒,定会吓得人心惊胆战。 这么想着,方迅苦笑,想起了之后要汇报之事,只能苦笑摇头。 方迅和苏南进入屋中,其余的两人,李黎之和阿康,被小二领到了另外的房间中,那副山河社稷图的玉雕,则放置在林俊的房中。 房中只有三人,方迅直接跪下,“碰”的一声,砸到了地板上,听得苏南一激灵,只听见方迅坚定的说道:“请将军责罚。” 林俊讶然,但他知道自己副官的性格,不会无事如此,脸色一紧,便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之感。 “讲。” 方迅遂将中途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包括宝物损坏之事。 林俊越听越不发一言,可是脸色却很难看,一只手拿起盒子,将盖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调转后,果然发现了一处缝隙。 “属下完成任务不利,请将军责罚。”方迅重重磕头,林俊不说起,他便不抬头。 林俊确实十分生气,方迅本是他的副官,退伍后开了一家镖局,算是他信任的人,这次的事情也是他办事不利,无话可说。 林俊想的并非他人,而是苏南,苏南这次一起前往,若是追究过错,苏南也免不了干系,若是圣上真的追究起来,那么他..... 想到这里,林俊心中升腾怒火,双拳紧握,脑袋青筋暴起:“你究竟在做些什么!!”突如其来的暴喝,喷薄怒气迅速点燃了空气,紧绷的气氛仿佛一炸就裂。 连苏南都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紧紧抓住,差点都难以呼吸了。这其中的源头自然就是林俊了,浑身气势喷薄而出,宛若实质的压向了地面上的人,方迅身体猛地紧绷了,脑袋重重触及地面,不敢动。 苏南暗自心惊,惊诧的看着旁边的人。 这样的林俊他很少见过,虽然气势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但苏南是知道的,这并不是无中生有,有些杀气澎湃之人,是会将这东西凝聚实体,来压迫人。部分武功高强之人可能会做到这点,对着某些承受力差的人,当场吓死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人不包括苏南,林俊什么模样没见过,这种怒气简直就是小意思了。伸手掏了掏耳朵,半是埋怨半是谴责的说道:“能不能别这么大声。”耳朵都快聋了。 林俊听闻这话,看了一眼苏南,眸子中满是无奈,只见苏南漫不经心道:“是我不小心一脚将东西踹烂的,你要怎么办?拿我交给贾长青?” 苏南开启胡搅蛮缠的模式后,林俊还真的拿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没办法。 “讲什么,我怎么可能将你交给贾长青。”林俊怒斥一声,声音却放缓了许多。他只是气的是,本让方迅前去,就是为了保护苏南,可谁曾想,他连扛东西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那东西我已经修补过了,一般人看不出来。不相信,你找人先来看看?”苏南试探性的询问,他虽然有信心,李黎之也向他保证过,可心中也不算有底,不如来确认一下的好。 林俊也是如此想的,便从门外叫进来一人,只说去请一位张师傅进来。 门外站着两位年轻的小伙子,浑身气势冷凝,眼神坚定,浑身隐约有血气萦绕。苏南看了一眼,好奇的问道:“门外的人,都是你的部下?”他对一个人身上的气势味道尤为敏感,这些人杀过人,还杀过不少人。 想来想去,只有军队士兵才符合,林俊何时将军队的属下带过来的? 林俊点点头,只说是他从军中抽调过来的。 苏南隐约觉得事情可能有些棘手。他想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何事,只是现在一事未完,也不好追究其他事。 暂时将心中所想压下来,回头看,方迅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整个身子都颤抖了。 “起来起来,方大哥,跪在地上做什么,有何用?”苏南笑嘻嘻的打岔,看了看林俊,脸色依旧不好。 方迅可不敢,虽然知道苏南和林俊的关系甚好,可毕竟对他来说,魏国公才是他效忠之人,林俊不敢发话,他不敢起身。 “起来起来,你现在是顺洋镖局的总镖头了,又不是他手下的官,那么听他的话作甚?”苏南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显然对他这幅惧怕的样子很痛心。 方迅这下冷汗都出来了,苏南说得轻巧,可实际情况哪里是这样的。他一个副官,哪里有钱开得起镖局,买得起铺面招揽人才,若不是魏国公在背后帮他打点,他怕是在江湖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林俊无奈的瞥了他一眼,这家伙越说越离谱了,但是看苏南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甚有把握的自信模样,倒是让他心下宽慰不少。 “你且起身。”林俊对方迅说道,后者应声,从地上站起来,果不其然,脸色发白,脑门上有汗,也不敢坐下,就只能站在一旁。 那位张师傅很快便来了,苏南不知道他身份,只知是一位专门的鉴宝老师傅。约莫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皱纹深刻,眼睛明亮,思维清晰,宛若一位睿智老人。 他仔细的查看着山河社稷的白玉图,逾看,眼睛越发的亮了。口中惊叹不已,前前后后看了仔细,只是看着底部的缝隙时,眼中露出了惋惜。口中不停的叫嚷道:“可惜了可惜了。” 过了一刻钟,张师傅将手上的东西摆放整齐,恭敬的对林俊施礼道:“回禀大人,老朽已经仔细的查看过了,确实是前朝的宝物:山河社稷图。”说着,还将山河图的来历一一禀明。 张师傅毕竟是专业的,讲故事比李黎之高上许多,山河图的来历说得要清楚许多。“听说,这样宝物甚为神秘,乃南朝当时的一位王爷,集齐了天下的名工巧匠,花费三年才镌刻而成。” 只是,这样东西甚为神秘,知晓的人尤其少,更妄提亲眼见过亲眼摸过的人了。 “不是假的?”林俊剑眉紧蹙,怀疑问道。苏南可不开心了,啥意思啊,他亲眼看过的能走眼?瞪了他一眼,手上在他的腰间重重一扭。 这点力气对林俊不值一提,林俊反而以为他在撒娇,无奈的瞥了他一眼,眼眸之中却饱含一丝宠溺的笑意。 “这..虽然老朽并未亲眼见过,可是这山河社稷图如此技巧,天下能仿照的实属不多。”天下能工巧匠聚集,才花了三年镌刻,哪能这么容易仿照? 光是看这栩栩如生的秀美山峰,淌淌流水便知不可能了。 不过他自己也确实并未见过真品,不敢保证。林俊看了他一眼,忽然间开口问道:“那山河图底部的有一条缝隙,有无影响?” 张师傅叹息一口气,心痛说道:“这个,东西破了,肯定会影响品相无疑,只是,毕竟是前朝旧物了,偶尔磕磕碰碰也在所难免。” 听见张师傅这般说着,在场的几人都悄然的松了一口气,林俊看了一眼苏南,只见他挂着讨好的笑容,心中叹气一声,对他却无可奈何。 首先,东西肯定是有改变,这重量绝对变了,只是接触过这东西的人少之又少,很多人并不知其中带有水银。可说它是真品本来就没问题,连李黎之都以为,磕坏了一处,应该并无问题。 可只有苏南知道,这工匠不可能无缘无故灌了这么多水银进去,绝对有某样东西是他现在还未想到。 张师傅倒是说了另外一件事情:“听说这幅山河社稷图之所以为前朝国宝,还有一项传闻,听闻这山河社稷图请当时有名的大师开过光,预言过:图若在,山河稳的批文。” 只不过现在想起来,难免唏嘘,前朝已经湮灭在历史中了,可以说,如今盛世太平,周朝能人居多,前朝光复想必绝无可能了。 苏南却若有所思,现在想起来,这句批文真是意味深长,若是其中真的蕴藏了宝藏的秘密,倒是印证了这句话:只有还有山河社稷图存在,南朝才有光复的可能性。 怪不得那赵里承,也就是潜伏在李家的赵平,会在李家潜伏那么长时间,就为了这项秘密。 可谁知道的是,赵里承到赵家之时,李黎之的父亲已经逝世,光留下几句意义不明的线索有何用?回春香散落各地找寻不到,就算找得到,那位花香的秘密线索,也是人家老父亲留给自己儿子的。 只是,若这东西真的被人赵里承等南朝人拿到手,这世上想必会再次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了。 张师傅很快告退了,林俊对苏南说道:“张师傅是苏州城内最顶尖的师傅了,若是他看不出来,这世上,或许也没人看得出来了,瞒过贾长青想必不是问题。” 只是,若是这东西送到了皇宫之中,或许会有些困难......... 林俊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他心中早已有了计划,看了一眼方迅。 他将一只手放在了苏南的头顶,揉了揉,温声说道:“去洗澡,房中早已准备好了你喜欢的沐浴用品,接下来的事情便不用你操心了,交给我罢了。” 苏南乐得清闲,奔波几日,他都没认真洗漱,这次非得搓掉一层皮不可。 等苏南的脚步声渐渐到了隔壁,房间中只余下林俊和方迅两人。 方迅如何不知林俊的心意,特意支走苏南,想必有极为重要之事与他说。果不其然,林俊看了他一眼,面上神情倏然冷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你寻了军中的好手,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林俊声音中带着冷意与坚持。 ————————我是洗澡的分界线———— 苏南真的不知,有多久未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了,温热的水温覆盖了锁骨,他躺在桶壁旁,舒适的斜靠在了旁边,水流压迫着身体,水偏向淡奶色,里面添加了苏南自制的洗浴用品,细细的搓擦身体的每一处地方,眼睛微闭,嘴角牵着一抹满足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有人接近。 苏南却一点都不着急,眼睛紧闭,听这脚步声就知道是谁。 “水冷了,起来了。”低沉温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南眼睛不变,蒸汽熏得头晕,露出一个颇为傻气的笑容:“我在泡会,有事你忙。” 林俊见他不动,自然是无奈:“贾长青已侯在我房中了,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苏南终于睁开眼睛,从林俊这个角度看过去,苏南一头青丝放下,贴服的伏在白皙如玉的皮肤上,零散的水珠滚落在温热的水中,浅浅的薄雾竟然熏得趴在水里的人带上了几分娇艳欲滴与性感。 林俊的眼神猛地暗沉了几分,心想苏南果然是瘦了,就这么半个月的功夫,本来浅浅的锁骨居然凸显了几分,锁骨处,积攒了一些奶白色的水滴,晶莹剔透,仿佛尚好的水晶白玉,惹得人忍不住去舔舐一番。 他也这样做了,宽阔的身躯压下来,瞬间夺去了大部分的光线,苏南感受到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朝他袭来,还没等他睁眼,脖颈处就接触到一个炙热厚重的吻,烫的苏南浑身起来鸡皮疙瘩。 “等等....”苏南的困意全部被这一系列的动作惊走了,眼眸睁大,身子往水下缩了缩,可肩膀却被牢牢制住了。 他身体不能动,只能脑袋转一转,背后,林俊前倾了身体,袖子接触到了盆中的水,湿了一些。苏南只能看见一颗脑袋埋在自己的脖颈处,唯一入眼的便是白玉发冠。 他的身体算不上娇嫩,可是炙热的吻慢慢滑过背脊,还是带起了一股战栗,酥酥麻麻的向周边蔓延。 “等等,我们不是还要去见人吗?”苏南有些狼狈的说道,现在的气氛太暧昧危险了,照这个样子,他可不能保证接下来的剧情会不会向着十八禁方向发展。“来,你先放开我好好说。”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温热的鼻息烫了烫背脊,又是一阵战栗。“好,我们的事情,等会再说。”林俊倒是十分满意苏南现在的样子,可口的就像是一道可口的大餐。 既然是大餐,等再久都没问题。 “要不要我服侍你穿衣?”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戏虐,苏南脸上爬上了一抹绯色,恼羞成怒的吼道:“不用!!” 林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留下一句快些过来,便出了门。 苏南仰天长叹,林俊真是,多日未见,居然变得流氓起来了。 抱怨归抱怨,可手下的动作一点没减慢,飞快的穿好了衣物,从房间出来到了隔壁,一进门,便察觉到不对劲。 本来宽阔的房间中多了几个人,骤然觉得有些挤了。正位坐了林俊,面无表情,早就没了在房间中的轻佻与温情。贾长青身着了一件深红褐色的袍子,嘴角牵着一抹淡笑与势在必得。 吸引苏南注意的,是房间另外两名魁梧的男人,他们身穿银色铠甲,威武雄壮,一名是大约四十多岁,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一位稍稍年轻,三十多岁左右,长相普通,铠甲寒光凌凌,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他心中一沉,看来情况并不如他想的那么简单,亏他刚刚还洗澡洗的那么欢脱。苏南的到来并未引起几人的注意,贾长青只是看了他一眼,嘴角牵着一抹淡然的笑容,淡定自若的面对着林俊。 林俊似乎有些不妙。 苏南这样判断,便听见身着铠甲那位年长的将士,恭敬的对林俊拱手道:“国公大人,圣上有令,命在下护送国宝回京。” 林俊不看他,而是瞥了一眼贾长青,眼神算不上温柔,满是凌厉。 “国公大人,王大人乃禁军左右骁卫,此次护送,将带百位禁军一同回京,可谓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您大可放心。”贾长青苦口婆心的劝说,倒是让苏南眉头紧蹙。 护送什么?山河社稷图?禁军首领又是怎么一回事,林俊不是带了自己的军队吗?周朝禁军直属于帝王,负责护卫皇宫、京城的守卫任务,为何突然前来苏州? 看着贾长青的淡笑,苏南莫名就觉得有几分假了,此时的这幅场景,免不得就是他在后面作祟。可他刚刚便洗澡去了,还没来得及询问,不知现在是何状况,只能巴巴的望着林俊,盼望他别吃亏可好。 一边是风雨欲来的逼迫之意,一边是稳如泰山的沉稳,林俊嘴角扯起一抹笑容,眼睛中确满是冷意,眸光似剑射向了那位王大人,后者不言一语,只是挺直了背脊。 “既然如此,山河图便交由王大人运送了。”过了一瞬,林俊开口冷冷说道。“只是我提醒王大人一句,这山河社稷图窥视之人甚多,连夏某都无法保证全身而退,王大人,怕是要多费些心力了。”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让那位禁卫军大人的脸色一僵,面色不善的拱手说道:“有劳魏国公费心了,王某手下之人,虽不如国公手下的优秀,护送个东西倒是绰绰有余。” 话不投机半句多,几人没说几句,王大人便拱手告辞,气势如虹的跨步走出房间,只留下贾长青一人。 贾长青将目光放在了苏南身上,脸上带了一抹笑容,亲切的说道:“这次能顺利寻到山河社稷图,离不开这位苏先生您的鼎力相助才是。” 苏南心中烦闷,根本不想和他虚以为蛇,冷淡的回答了两句,贾长青也不生气,从房间安然告辞了。 贾长青一走,房中气氛终于松活了不少,方迅面色不善,对着门口吐了几口唾沫。 “将军,那王仁明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在禁卫军中担任那么一官半职,居然与将军不敬。”方迅愤愤不满说道。 “这没什么,禁卫军本与我们不和,他这副样子,无碍。”林俊并不将刚才之事放在心上,反而一脸平静,喝了一口茶。 林俊陡然一变神情,从方才的不善到现在的平静,苏南古怪的看着他。 “这....不如方镖头你与我讲讲,刚刚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不过是洗了个澡,怎么发生了这种事。 方迅很快便将刚才的原委一一告知,原来,苏南走后没多久,贾长青边带着禁卫军的两人上来,直言几人寻到的山河社稷图,应当交由禁卫军护送回京。 只不过禁卫军一向是在京城活动,为何会突然离开京城,到了苏州?则是因为苏南和李黎之几人离开后,贾长青写了一封折子到了陛下案头,直言此次路途艰险,光是林俊手下变数颇多,禁卫军直属圣上,本领不俗,交由他们,大可放心。 方迅分析,说不定是贾长青这小子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讲了自家将军什么坏话,才让圣上改了主意。 “无碍。”林俊似乎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他对苏南笑了笑,说道:“他若是想抢,便由他抢去了便是。”他对此事另有谋划,可惜现在不能全部告知苏南,只能宽慰的摸了摸他的头: “不必担心我。”事情如此发展,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若是这份山河社稷图真的由他的人负责运送,若是出了事,便不好开脱了。 坐在主位的林俊给了方迅一个眼神,他有所明悟,点头向林俊告辞后,从房间离去。 将军方才给了自己一个任务,自己还需要好好准备才是。 “你不如给我说说,现在是何情形?”待方迅走后,苏南疑虑的看着林俊问道。 第138章 禁卫被屠 林俊嘴角牵起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招手示意他过来。 苏南不明所以,屁颠颠的跑过去,谁知道刚过去, 就被林俊一把拉扯到自己怀中, 撞到一副温暖坚硬的胸膛中, 他一脸懵逼的抬头看, 高度问题,他只能看到林俊线条分明的下颌。 眼眸深邃,黑白分明,睥睨望着他,流淌着少许温情与爱意。林俊埋头,在他的肩颈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带着戏虐的感叹到:“味道不错。” 白皙的脸皮骤然涨红, 苏南欲挣脱, 可抵不过林俊的力气,牢牢箍在怀中, 被猛地抱起, 来到了床边。 “春宵苦短,其他的事情, 待会再说。”林俊带着笑意留下这句话,便低头吻住吻住了那张仍然在喋喋不休的嘴。 室内, 暧昧的灯花打了几个闪,熄灭后只余下淡淡青烟,唯有一两盏灯依旧, 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暧昧的低喘在室内响起,一室孟浪,红烛摇曳。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中的响动渐渐趋于平缓,轻纱摇曳,床间枕头处,林俊懒散的躺在床上,浑身不想动一根手指的苏阳,眼皮子一搭,知道他这几天累极了,心疼的说道:“先睡吧。” “不行。”本来已经闭上的苏南猛地睁开眼睛,他瞪着侧卧旁边的男人,脸色不善的说道:“你还未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吃饱喝足,一脸餍足的林俊方才将事情一一讲述。 原来,林俊和贾长青两人此次前来,分别背负着各项不同任务。贾长青主查贪污一案,前些年,圣上主修水利运河,在前朝的基础上继续完善。修建运河水利乃是民生大事,前前后后历经几十余年,朝廷陆续从国库中抽调资金。 工程大了,蛀牙也多了,两人此次前来,浮于表面的便是这件案子。这也是目前朝堂之上牵扯最广的一件案子。 只是目前案件进展颇为费力,贾长青这人虽性格讨厌,但仍能够被任命为督查使,本领不凡,短短时日,便查出在运河水利工程上,某些地方款项虚增,怀疑有人收受贿赂。 作者有话要说: 当地官员可谓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更不能指望他们配合了,几位官员都对此事推诿,一时间进展停滞不前。 林俊虽然对这些贪污官员颇为不齿,可有贾长青在,他对此事便不太上心。一是不擅长这种事,二是他身上本就有任务缠身,此次主要是受圣上委托,寻找近日又尘嚣四起的南朝宝藏。 “山河社稷图不是找到了吗?”苏南好奇问道。 “李黎之手中的东西,只是一份罢了。”林俊顺手触了触苏南的青丝,如墨的青丝倾泻于床上,性感迷离,心中微动,手上撩起一缕,把玩不停。“除了这一份,还有其余线索急需查证。” 苏南眼睛都亮了:“有了?” 林俊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目前已有四五份线索,真假不明,若要一一查实,须得花一番功夫。” 其实线索这事,大多来自江湖传闻,可靠性不高,说法颇多。一些是有人有意为之,有些则是谣传,过去几十年,这南朝宝藏的线索就从未断过,可他收到的信息,有几样消息较为真实。 苏南存了一分好奇,有些宝物自身就有一定气运,有时藏匿多年不出,等到出世之时,天地之间某种玄而又玄的缘分便会将这些陈年老窖一一翻出。 山河社稷图已出一半,剩下的另外一半,说不定便出来了。 不过苏南仍有疑问,林俊虽然说江湖消息比贾长青这人要灵通些,可是要打探这些,没有庞大的人手及势力很难完成。他再怎么说也是朝廷中人,哪里来的这么大能力? 眼中划过笑意,林俊看着他说道:“这还多亏了苏阳和他师傅。” 苏阳?!苏南讶异,显然没想到林俊居然和苏阳还有联系,很快,他又得知了另外一个消息:“苏阳和他的师傅如今就在苏州,早些休息,明日我带你去见他。” 真的?喜悦之情浮现面容,多日未见苏阳,他实在想念得紧,只盼望时间飞速流逝,到了天明之时,想到这里,眼皮子又传来困乏的信号,苏南打了一个哈切,蹭了蹭林俊曲线分明的手臂,临睡前无意识的问了一句:“好好,没别的事了?” “还有一件。”看着苏南像只猫儿贪睡的模样,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减,听到他的话,苏南本已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大,好奇询问:“还有何事?” “此次圣上派我前来,还有一事。”林俊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告知苏南:“南朝宝藏现世,过去那些隐秘的势力必定会蠢蠢欲动。”这是一个可以彻底拔除前朝势力的好机会。 临行之前,圣上秘密召见了他,将此事告知,直言此事比贪污案与宝藏更为重要,他此行只需要负责此案即可,其余杂事一律可不理会。 毕竟,贪污虽然严重,但就算此次未查清,过后也可再寻机会。宝藏于周朝,无意于锦上添花,若是得了,自然好,若是不得,对如今的国家也无太大影响。 唯有这前朝孽臣,可谓是历代圣上心中的一根刺,若不趁次机会拔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此事连贾长青多不知晓,所以当林俊离开京城,便与丐帮联系,希望借其之力,帮他查清此事。丐帮也正好查到一些消息,两方合作。他虽有方迅,镖局势力在江湖不弱,可若是比起丐帮,就逊色不少。 苏南将这些听清,脑中宛若一团浆糊,将这些飞快的录入脑海中。睡觉前,苏南突然想起一事:“对了,那贾长青为何单单针对于你?” 贾长青乃寒门出生,虽说这类人傲骨铮铮,看不惯借长辈荫蔽的世家子弟。可林俊虽是承袭了魏国公的封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哪能与那些个纨绔子弟怎能相提并论。 不消说崇拜,可也不至于这幅针对,若是没点缘由,随意乱怼人,惹仇恨,能爬到今天的位置? 林俊玩完了苏南的青丝,入手正是背脊一片细腻的肌肤,听闻苏南询问此事,身体难得一僵。 这点小动作如何瞒得过苏南?他马上反应过来,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来,一脸审视望着林俊,后者眼神飘忽,一时间不敢与他直视。 苏南对他心虚的模样再熟悉不过了,一时间呵呵冷笑两声,眼色不善说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我不起之事。” 林俊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将他身体压下去,遮住了一片白皙肌肤,谨防感冒:“我做了什么?” 紧接着继续说道:“只是.....之前圣上曾...有意将公主许配与我..” 听说过,貌似那位慧歌公主因林俊长相凶残,拼死不嫁。林俊讲到这里眼神闪躲,当时碍于苏南凶狠的目光,不得不继续。 虽然他的真面目没有几人见过,可是面圣之时,自然不能做太多伪装,却没想到,有一日被那慧歌公主见了,后者回心转意,便又去探了圣上口气,只说自己愿意嫁了。 只是这之前本就闹得不愉快,如何都是皇家这边做事欠妥,林俊未思索片刻就拒绝,只说自己已有心爱之人,对慧歌公主并无兴趣。圣上思索片刻,便不再此事上面再过纠缠。 “那跟贾长青有何关系?”苏南疑惑不解,听了林俊所说,心中莫名不爽,有种自家宝物被觊觎之感,于是下手就掐了他。 林俊面色不改,将那双捣乱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纤细骨干,入手滑嫩,他的面色带着几分坚决,意思是说,他对那慧歌并无感觉,一切只是对方自作多情罢了。 “那贾长青,我也是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听说倾心于那慧歌公主....”所以才对他如此态度恶劣。 只是那贾长青如果想要迎娶公主,自身若无一点作为,想必难以成功,所以此次也主动拦下了江南一案,希望借此机会大展宏图。 知道这一层关系,苏南哼了几声,算是饶过了他,闭上眼睛,让林俊灭灯,终于抵不住这困乏之意,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早晨醒来,身体自然是一番酸痛,似乎是昨日折腾的厉害,清晨沐浴后,衣冠整洁后下楼。楼下,李黎之与方迅两人早已经准备妥当了。 方迅有林俊交办的任务,与他简单告别便启程了。倒是李黎之,坐在楼上,桌子上放着一壶浓茶,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自然是在等苏南了,临行之前,苏南送李黎之。门外,马车车夫早已备好,他依旧身穿一件月白色的华贵锦袍,眉眼如画,气质高雅,面容精致,浑身仿若游离九霄之外,只是比起之前,那种不近人情的仙气染上了烟火。 苏南看着李黎之,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反倒是他最先开口:“如此我便走了,此行危险,你无武功,多加小心。”清冷的调子缓缓开口,苏南笑了:“自然,你也是,多加小心。” 若是往前看去,苏南倒觉得,他的人生就像是一条平稳的康庄大道,坦荡顺利。倒是李黎之,他所要做的事情,要讨的债,所行之路,绝对是磕磕绊绊,一时不查,便可粉身碎骨,跌落谷底。 沉吟片刻,苏南犹豫开口:“若是未来你有什么难处,可来寻我,我尽量帮你。” 李黎之绽放一抹笑容,犹如冰雪之上盛开一朵雪莲,惊艳珏珏却很快消失,留下一句“再会”,便转身乘坐了马车。 车马碌碌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林俊在旁边吃味,俊美无俦的脸上有些暗沉,却不敢太过明显:“那李黎之与你,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关系便如此亲近了,以往你不是最不耐烦他了吗?” 苏南本来心情颇为惆怅,听到这话,却又哭笑不得。 他在房中并未呆多久,就迎来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多日未见的少年,如今又拔高了一些,原本单薄的身子似乎变得健壮了,身上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浓眉大眼,精神抖擞,打着补丁,衣服破破烂烂,活像个小乞丐。 “苏先生!!”苏阳展开一个灿烂笑容,上前抱住了苏南,将他抱起来转了个圈,毫不疑问的看见了林俊脸色发青,努了努嘴,笑嘻嘻的将他放下。 “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注视着苏南,后者“嘿嘿”一笑,揉了揉蓬松柔软的头发:“长高了许多。” 苏南心情愉悦,看向了旁边的谢宏燚,老爷子依旧一副老乞丐的样子,头发花白,可一双眼睛甚为清明,含笑注视着几人。 “谢老爷子,多日未见了。”苏南拱手作揖,礼数周全,谢宏燚目露赞赏,顺着苏南坐在了位置上。 美酒佳肴早已经备好,林俊端坐正位,谢宏燚笑呵呵的朝他拱手行了一礼:“夏将军。” 谢宏燚此次前来,并非只为了叙旧,向苏南从头解释了一番,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后者方才恍然大悟。 “苏先生可还记得,之前我曾与你说过一件案子。”彼时夏雪瑶被绑,谢宏燚初次与他见面,便说过他在江南曾查过一件案子,线索查到赵里承处便断了。 说到了赵里承,苏南仿佛想起了什么,身体前倾,询问道:“那赵里承,江湖上如今可有什么消息?” 说到赵里承,在场人的脸色同时一暗,谢宏燚摇摇头,神色严肃道:“自从上次之后,便再无赵里承的消息了,猜测他姑且是藏起来了。” 苏南闻言也有些失望,不过赵里承的武功高深莫测,且精通易容之术,若是真心要藏,一般人可真找寻不出来。 原来,大约在两三个月以前,江湖上发生了一件臭名昭着的恶事。有一户人家,家人包括徒弟与伺候小厮共二十三口人全部死去,纵身火海,无一逃脱,家宅房屋皆化为焦炭灰烬。 这户人家的当家名为江春丘,算是江湖上小有名气,他本身也使得一手好刀法,但最为有名的,便是他铸得一手好兵器。 江春丘的武功虽然算不上顶好,但是凭借他铸造兵器的实力,也开设了几家兵器铺,在江南一带名气甚广,家中也小有积蓄,虽然说不上富可敌国,却也说得上是富甲一方。 就是这样一个在江湖上有身份有地位之人,一夜之间家宅烧为灰烬,家中二十三口人,包括了仆人徒弟全部死于非命,一时间,江湖上人人风声鹤唳。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灭门一事,虽然牵扯不到各自身上,可对于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也是颇为愤怒,江湖众人义愤填膺。丐帮作为江湖泰斗,灭门发生之后,便有人出面,上丐帮请求将此事彻查清楚,还江湖一个太平,绳之以法这作恶之人。 “那,跟林俊有什么关系?”苏南疑惑不解,林俊之前说他与丐帮合作,也是因为此事? 原来,在他们查证过程中,意外发现江家人死前曾经中了迷药,陷入昏睡,即使烈火烧起之时,众人都未曾醒来,就这么被活活烧死在火中。 只是,让谢宏燚未曾预料的是,这江春丘,原先竟也是南朝宫中之人。 话说南朝宫中有一部,名为鲁班馆,馆中皆是手艺奇巧之人,包括了木匠,铁匠,雕刻师等等,鲁班馆的设立,也顺利延续到了周朝,如今也有类似的部门,专做奇巧之事。 相传,山河社稷图就是鲁班馆所做。 提起了山河社稷图,苏南心中便有了猜测。 “只是江春丘虽然是鲁班馆之人,可倒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大师,听说只是普通的一位铁匠,南朝破后,便换名改姓为江春丘到了江南,打造兵器。”纵然当不得第一,可能进鲁班馆的,必定不是寻常手艺人。只是不知道为何,谢宏燚打听一个说法,说是这江春丘手中握有这前朝宝藏的线索。 苏南却不赞同:“你说这江春丘手中握有宝藏线索,他不过是区区铁匠,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人,为何要将这宝藏线索置于他处呢?”苏南眉间紧锁,这般说道。 不消说李黎之的父亲乃是与当时的禁卫总管乃是至交好友,才放心交与他,这江春丘小人物,听着说法,怕是没机会接触到这等机密。 “这.....”谢宏燚犹豫,实际上,如今江家早已灭门,就算有什么线索,早已湮灭在了火海中。 “这说法不怎么靠谱。”可若是真要查证,怕是有一番困难。“但我听说,有另外的一种说法。” 听说,这份宝藏线索本不是交付江春丘此人,而是鲁班馆中另一位身份尊贵的前辈。可江春丘此人见南朝城破,便心生歹意,将线索偷走,从此隐姓埋名,藏匿起来重新生活。 而为何他家会被灭门,有人曾猜测,或是因为前朝密会之人知晓后,寻到了江春丘,勒令他归还宝物,后者不从,一怒之下便将江家灭门,放火行凶。 “而且,听江府周边的小商小贩说过,在防火行凶的几日之前,曾经见过陌生人进出府中。” 这密会,听说是前朝余孽所支持,平时甚为神秘,几乎从不与江湖打交道,平时透露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不知还有多大势力,也是林俊甚为忌惮之事。 林俊与丐帮合作,便是为了此事。 江春丘生前在江南可谓是声明赫赫,加上又运营兵器铺,每年进账颇丰。只是在查案中,林俊却意外从铺子中的账本可知,每隔段时间,账面有一大部分金钱从中消失不见。 “消失的钱去哪里了?”这也是大家最好奇之事,这钱去哪里了,连查多日都不得而知,自从江春丘家中被灭门后,店铺生意纷纷一落千丈,铺面也纷纷被迫变卖出去,更加深了查案的难度。 苏南只觉得这里面疑点丛生,而最为关注的一个问题,这江春丘真的手握宝藏线索。 谢宏燚笑道:“这江春丘手中是否握有线索我倒是不知道,只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或许有。”这也是他此次来苏州的目的之一。 “什么地方?”苏南好奇。 “黑市。”压低了声线,谢宏燚眨了眨眼睛,颇为神秘的笑道 黑市这种东西,不仅在苏州有,其实每一座稍大的城市,都有类似的地方出现。在黑市上出现的东西,既有杀人夺宝见不得光的,也有在赌场赌钱输了后拿来贩卖的。 **,暗器,兵器,甚至连女人和奴隶,说不定都能在黑市上见到。 换句话说,能在黑市上贩卖的东西,来历都有些复杂。可若是你想买到一些特殊的东西,走黑市肯定是最方便的。 在京城,黑市并非没有,可苏南一向是本本分分做生意,买的东西大多在世面上也能收的到,除了有一次凑热闹,还真没逛过几次。 “听说,再过几日,将在苏州附近举行一次黑市的拍卖会,能参加的贵客非富即贵,富贾豪绅,门派掌门,簪缨世族皆会出席。”谢宏燚这般感叹。 苏南却眉头一挑,拍卖会,这倒是他来古代第一次听说,以往只听说了官卖,这种黑市带着少许神秘色彩的拍卖活动,显然神秘满满。 “听说,这种拍卖会上,上手的皆是珍贵不俗之物,小友若是感兴趣,不妨进去看看。”谢宏燚笑容蔼然,建议说道。 苏南还真的感兴趣,但是想想又觉得失落:“这个,参加这种拍卖是否需要请柬?” “这就不碍事了,”谢宏燚听闻,却笑了:“不消说丐帮定会有请柬,便是夏将军,弄一张也不费事。”苏南听闻,眼睛转向了一旁的林俊,见他含笑点头,脸上方绽开一抹笑容。 那就好,苏南心想,就是不知道这拍卖会上会卖哪些东西,是何光景,倒是可以一探。“只是据我听说,这次的拍卖行,可能会出现有关宝藏线索的消息。” 沉默片刻,林俊眉头微蹙,面色冷峻。 真的?苏南惊讶,如果真有宝藏线索出现在拍卖行上,可想而知,那时肯定会是场腥风血雨了。林俊虽有钱,可若是比起那些首富商贾,财力却是大大不如了。 算了,林俊思索片刻,便决意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若是真的拍不下来,在这里苦恼也并非办法,他与谢宏燚关心的是另一回事。 “若是我们都知这个消息,南朝密会的人自然也知晓了。以他们的做法,必定不会错过。”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只是这次将有很多势力聚集于此,给他们带来许多阻力与麻烦,阻扰探查。 林俊和丐帮的目标皆是密会,两家达成一致。苏南便喜笑颜颜的拍手决定,一定要去参加,他倒是看看,苏州的黑市,会出现什么宝贝。 林俊告知,拍卖会的时间定在了五月十三日,距离现在约有半个月时间,趁着这段时间,苏南也能好好的养精蓄锐,调整生息。 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中,苏南便和林俊在客栈中住下了。此外,苏南还发现,约有十多人的护卫官兵在此,时常他出门,便有有两人跟在他的后面保护,皆是身姿矫健,英武雄伟之人。询问了林俊,才知这十多人都是夏虎军中精锐,跟随林俊已久。 至于林俊,两方线索皆晦暗不明,除了夜里住宿在客栈之外,白日时常在外奔波,苏南便在城中逛逛香料店和脂粉店。这苏州的脂粉香膏和北方的有所不同,有些颇有特点,苏南此次取经,也是为了多积累些经验,等回了京城,好好改造一下自己的妆品。 毕竟对他来说,世外阁才是他立足根本。 许久未见苏南,苏阳倒是很想留下来,可是他随着师傅,临行前恋恋不舍,还是苏南安慰他,大事为重,才随着谢老爷子离开此地。 只是,苏南没想到的是,没等到黑市开会,却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这日苏南从外间回来,进入大厅,便看见众人都齐了。 林俊,谢老爷子还有苏阳几人皆在。厅中气氛沉闷低沉,林俊端坐正位之上,面色阴沉,眸光似利剑带着狠意,连谢老爷子都不复之前的蔼然,目光灼灼,面色难看。 连苏南进来了,几人不过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不改,气氛有几分诡谲。 苏南不明所以,将手上的东西往桌子角下一靠,疑惑不解的问道:“这是,发生何事了?”怎么一副这个德行。 苏阳摸了摸自己脑袋,朝着苏南苦笑:“苏先生,出事了。” 他心中一紧,眉头紧蹙问道:“出什么事了?”方才他见几人面色不渝,猜测或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如今苏阳这般说,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 苏阳遂将刚得到的消息一一告知苏南。 原来,林俊意外得知,禁卫军在护送山河图时,遭遇了劫匪,不但宝物被抢走,禁卫军近二十多人死伤惨重,仅余二人重伤昏迷,其余全部牺牲阵亡。 而如今,重伤的两名禁卫军已经被护送至最近的城镇,现如今依旧昏迷,而宝图也下落不明。 这就有些棘手了。听到苏阳的述说后,苏南脑海中想起了一个可能性,试探性的问道:“这是....谁动的手?”虽然这么询问,可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禁卫军也算是训练精良,如果并非高手,想要造成这种局面也十分困难。 而且这般大张旗鼓........苏南脸上带上了一抹苦笑,他现在倒是心存几分庆幸,当初碰上了赵里承,自己活着回来还没断手断脚实属幸运了。 谢宏燚叹息一声:“倒是没想到这贼人行事这般猖狂,如此想来,那江春丘被灭门一事,或是密会之人做的也很有可能了。”也就是他,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了。 “那两个人现在何处?”听到他的问话,林俊思索片刻,却还是答道:“正在距离此处五百里左右的关城,只是...听说情况不妙。”当初找到两人之时,两人本就受伤严重,被路人发现后送往医馆安置就医。 林俊紧蹙眉头,起身对苏南说道:“我现在要立刻前往刺史府中,你就在客栈中即可。”宝物失窃,绝对是大过,最多一天时间,消息便可传到京城,届时圣上必定大怒,降下责罚在所难免。 苏南心中烦闷,却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看着林俊离去。谢宏燚只能安慰他道:“小友宽心,此事必有解决办法。”接二连三的发生此等大事,江湖上除了丐帮之外,还有几处名门正派也正在追查,说不定能查出什么消息。 他强扯了一个笑容,向谢宏燚道谢,坐在了座位上不言一语,心中暗忖。 山河图失窃,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他的手中,描摹复刻了山河图的详细数据,所以,失窃不失窃,对他来说真的没多大影响。只是山河图本该交由林俊护送返回,虽中间被横插一脚,交给了禁卫军护送。 不对,如果真的交给了林俊的人护送,或许现在被屠尽的人就是夏虎军了。 他手中确实有山河图的详细东西,如果给他时间,一比一的临摹出来不是问题。可就像之前所说的,山河图乃是至宝,若是要完全仿照,能制造出来的人也必定是这个世界上千古无人后无来者之大师。 谢宏燚叹息一声,忽听苏南问道:“这赵里承的武功,当真如此之高?” 谢老爷子略微迟疑,却还是苦笑道:“确实如此,这赵里承过去听说也师承名门正派,二十五岁时便在江湖上闯出名声,后来入宫当了官,武功只高不低。” 过去密会行事低调,不像如今这般大张旗鼓,赵里承真实水平如何,也不曾得知,最近知道的交手,就是之前和林俊一场。 他踌躇片刻, 犹豫看了眼谢老爷子,后者知道他心中所想,苦笑摇头道:“若是我,可能并非他的对手。” 苏阳讶异,叫道:“师傅!”谢老爷子摇了摇头,“这没什么,我的武功在丐帮本就不是最高,就是在江湖上,也算不上什么绝顶高手。” 苏阳却用不认同的眼神瞥了一眼师傅,说道:“师傅的武功虽然说不上江湖最高,前五也是有的。”谢宏燚正经了面容,似乎并不赞同道:“这些都是江湖上的虚名罢了,有些隐居在内的高手,也并未算在内。” 就比如说林俊,他也算得上武艺高强之人,可并未排入这江湖之中,所以这些排名只不过是虚名罢了,他也是仗着自己多活了几年,在江湖上有些名望罢了。 苏南犹豫,却还是出口询问道:“那,林俊和赵里承相比武功,孰高孰低?” “这...夏将军虽不是师承名门正派,可我瞧他的武功,丝毫不弱于江湖那些名门弟子。”其实这个实力问题也可谓是玄之又玄,听说在两朝交替之时,出了不少钟灵毓秀之辈,群英荟萃,人才辈出,在那个时代留下浓密笔墨,是江湖最为鼎盛之时。 五十多年过去了,却不复当年鼎盛之时,偶尔出现几位后辈出彩,却大不如之前。乱世出英雄这话,不无道理。 “可是若是比上赵里承,夏将军再过两年,说不定可以与之一争。”看到苏南眼眸一暗,谢老爷子连忙解释道:“我与两人有未交过手,只是老爷子我简单说说罢了,小友不必放在心上。” 其实苏南早已经觉悟,只不过随意一问罢了,只是心中已经有了考虑,看来自己也要有所准备,若是有一日真的遇上了赵里承,好歹有一争之力啊。 谢宏燚和苏阳两人呆了一会,临走之时,苏阳犹豫说道:“若是赵里承真的抢了那山河图,那过后的黑市盛会,他会不会过来?” 闻言,两人皆神色一凛,这个可能性很高,至少定有密会之人前来,谢宏燚决意回去好好谋划一番,做一些准备,看能不能提前探知一些事情。 林俊半响都未回来,苏南回房间等待,谁知道这么一等,便到了明日,终于等到了他回客栈。 在林俊回到客栈的第一时间,便被苏南知晓了,他见到林俊时,后者神色严肃偏黑,显然心情不佳。 见他过来,脸色稍缓,便将所有事情告知于他。 消息确实很快传到了京城,圣上知晓后勃然大怒,八百里加急命人递了一份旨意过来,抬头便将两人骂的狗血淋头,直言两人势必要彻查此事,剿灭乱臣贼子。其中又以贾长青被问责的最为严肃,勒令他关于宝藏之事,不得插手。 又让林俊负责南朝宝藏一案,命令他无论如何也要捉拿住此次行凶主谋,手段不限,必要之时可调用军队,但需封锁消息,不得外泄,以维护朝廷之威。 传旨之时,贾长青脸色青白,显然这次之事,是他太过托大所造成的。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将贪污一案彻查,戴罪立功之路了。 等宫中之人走后,林俊与贾长青闭门密聊了一阵,苏南好奇两人聊了什么,林俊墨瞳之中划过一丝无奈,却也将两人所聊大概告知了一番。大概是一些握手和谈之事,如今这种情况,他们两人若还是这般心存芥蒂,回到京城,只用一同领罪了。 贾长青当时的表情可谓精彩,青白红紫各色都过了一遍,最后答应下来。 苏南狭促的“啧啧”了两声,似乎能想象当时的情景。 他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赵里承如今已经抢走了那半幅山河图,只需要寻到剩下的半幅,就能找到宝藏所在了。 眼珠子一转,他现在手中已经有半幅了,如果他能提前找到另外的那半幅,是不是就能提前知道了?为今之计,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即将要开的黑市盛会上,但林俊同时也告知,黑市上的线索,也是半真半假,让他不要放太大希望。 “听说不仅在苏州黑市,其他地方也陆续传出消息。”听闻林俊所说,苏南陷入了思索,如果山河图上的线索为真,就代表着一定有另外一半山河图还存世,这回收到的消息便有四五个,岂不是代表其中只有一个是真的。 算了,苏南心情沮丧,本就没有预料到能一次就中奖。 苏南嘱托林俊好生休息,见他一夜未归,本想帮他叫小二打水沐浴,却被林俊阻拦:“我还要出去一趟....你不必理会我。”说这话的时候,林俊眼神透着一丝古怪,他却从中看出了一丝心虚。 他心中犹疑,只觉得林俊奇怪,却未直说,只是装作没发现一般道:“哦,那好的,那等你回来再说。”说完便装作没看清他暗自松口气的模样,回到了自己房中。 过了可能有一刻钟作用,苏南听见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动,看见一个身影离开,他心中犹豫,最终好奇压过,偷偷的跟着他后面。 远远缀在了林俊的身后,见他走过了繁闹的街道,走了大约三四条街的路程,到了一家茶馆之外。 茶馆并不出彩,青石白瓦,旗帜灰白,上书写一个“茶”字迎风招展,从外面看,只不过是一家并不出彩的普通茶馆罢了。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林俊一般来说并不会瞒他,若是有不愿意与他直说之事,说不定是有什么难处。思索来去,还是决定反身回客栈之中。 却没想到,苏南刚转身,从茶馆里面跑来一小伙子,身穿一件灰色的短打,小二模样,脸上挂着笑容朝他走来:“这位先生,可是要来喝茶,里面有位先生,说让我将您请进来。” 苏南:........ 他早就知道他跟踪的本领太逊色了,果不其然被林俊发现了。心中无语,带着被发现小秘密的难堪,却很快调节过来,整理了仪容,跟着小二到了茶馆之中。 这茶馆外面看着其貌不扬,其实装修雅致,带着江南水乡的古朴与秀丽,还有二层的包厢。苏南跟着上二楼,到了包厢中,果不其然是,里面的人就是林俊。 但是还有一人苏南没有预料到,坐在林俊对面,面色尴尬,身材壮硕的彪形大汉,不正是苏南之前见过的方迅吗? 方迅显然也未曾料到在这里看见苏南,连忙起身,朝着他行了一礼。苏南面色古怪,抬脚进来,因为都是熟人,便没有太生疏,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显然疑惑他为何在此。 “你.....不是之前回镖局了吗?”苏南来回扫视两人,如果只是见方迅,有必要搞得这般神秘呢,得亏了他之前还期待了下。 林俊又好气又好笑,抬手便想敲他脑袋,可是被后者灵活的躲过了。正襟危坐,看着他询问:“说吧,方镖头你怎么又来苏州了?”之前与李黎之离开时,可没想到能这般快见面。 方迅咳嗽一声,看了一眼林俊,有些为难,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半天支支吾吾,最后还是林俊在一旁淡淡开口,将他解救出来。 “还是我来吧。”低沉的声音响起,瞬间将苏南的注意力吸引,看着林俊,凌厉的目光软化了不少,眸中一沉,紧接着便将他让方迅去做的事情告知。 “其实,我让方迅离开,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实际情况是,当时方迅离开后,并未走远,走出了城大约十多里后,便乔装又回到了苏州城,刺史府附近的地方住下。 第139章 黑市盛会 和他一同住下的, 还有二十多人军中的精兵强将,一同乔装改变了身份,扮作是路过苏州的商队与护卫。 而当山河图密保从刺史府中, 这一队商队也紧接着出发。为了掩人耳目, 商队与禁卫军保持了大约半天的路程, 以免引起怀疑。而商队确实其有其队, 经过一番巧妙的安排计划,若是禁卫军的山河图被抢,商队便可洗去怀疑。 “等一下。”听到这里,苏南的脸色变得奇怪,用讶异和惊恐的眼神看着两人:“你们....”所以禁卫军被屠,山河图被抢, 是他们动的手?? 两人脸色同时一黑, 方迅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 这并非是我等行事。”他们确实有这个计划。可是按照原计划,他们原本是要等到禁卫军到了城镇中或是在往前一点的地方动手。 而且, 动手的方式, 本计划是先下药,再伪装成为劫匪等夜晚禁卫军入睡时再动手。却没曾想到, 没等到他们动手,在运送途中, 就有人抢先一步行动,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木已成舟, 现场依然是一片血海。 苏南松了一口气,他就说,方迅再怎么看,也不像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方迅低垂眉头,带着愧疚和心虚。若是他们动手,虽然不至于这般血流成河,可禁卫军是什么人,就算计划再过详细,动手之中,死伤在所难免,只不过不会如此行事,将所有人屠尽罢了。 不过....苏南听闻了这件事,秀眉一抽,显然没想到这居然会是林俊做的出来的事,毕竟在他的心中,林俊带着几分愚忠,这等阳奉阴违,违抗圣名之事,还不真的像他做的出来。 若是方迅不是去抢山河图,而是跟在后面保护,苏南倒是有几分相信。 林俊显然关注的是另外一回事。“既然你们跟在后面,对方行凶之事,你们可看见了?” 方迅羞愧低头:“有,可是并未来得及阻止。”随即解释,因为对方并不全是白日赶路,夜晚休息,偶尔昼伏夜出,行进并无规律,伪装的商队不敢靠的太近,只能保持在半天以内的距离,方便行动且不至于被发现。 而派出了两名探子轮流监视,向方迅汇报事状况,事发之时,方迅等二十多人仍然在几十里开外,当时一名探子正在靠近,正巧碰见了一群人正在屠杀。探子见对方人数差距过大,并未上前阻止,而是隐藏起来,立马传信通知方迅等人赶来。 而等方迅赶来之时,一切都晚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他们只来得及施救两名还未来得及咽气之人,送往最近的城市,方迅则立马回来禀报。 林俊剑眉一皱,显然,探子的做法并无问题。禁卫军并非他们之人,敌我差距过大,贸然冲出来只不过是丢失性命罢了。“那你们可知道,袭击禁卫军的是何人。” 方迅面色一紧:“据探子回禀,当时袭击之人共有10人,行事迅速狠戾,配合老练,武功皆不弱,其中以一名领头之人的武功最强,实乃他平生所见之最高,须臾之间,几十名禁卫军便被灭口。” 故而探子不敢靠的太近,即使是救下来的两名禁卫军,皆凶多吉少。 “可是赵里承?”林俊面色不善,眼中凌厉,似有杀气。 “据探子述说,十有八九便是他。”否则一般的武林高手,行事如何这边迅速,禁卫军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便被屠杀,现场几乎无打斗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林俊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方迅面色羞愧,却又跪下请罪,请求林俊责罚。林俊摇摇头,却没有发多大脾气:“起来吧,此事责任并不在你。”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别人抢了先,只怪自己罢了。 苏南暗自心惊,禁卫军虽然说不如夏虎军的虎狼之师,却也绝对不弱,却在须臾之间便被屠尽,看来赵里承此人的武功,实乃深不可测。 林俊心中显然也是这般想的,面色不善,却并没责怪方迅:“这段时间,不如你且随我一段时日。”他之后所做之事与江湖关系密切,方迅的帮助不可或缺。 方迅领了命,并未在房间中久呆,告退后便离开了茶楼包厢。 茶楼不大,林俊背后便是一扇窗子,微弱的日光从背后纸糊的窗子中投射进来,茶香袅袅,看的他的表情不甚清楚。 “来,坐着喝点茶。”林俊放缓了口气,为他倒了一杯茶。 室内的气氛平静祥和,古朴禅意隐约流动,苏南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满口生香,眼珠子瞄向林俊不停,过了一会,仿佛下定决心的开口:“你为何....要让方迅去抢夺山河图呢?” 林俊脸色平淡,听到这句话时,露出少许笑意,却又很快收敛,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这本就是应该属于你的东西。”他一直跟在苏南身边,知道他对这份南朝宝藏有多期望。 天下之人本就爱财,这并没有什么错。而且从回春香之前,便是落到了苏南的手中,包括后来与李黎之合作,最后被赵里承横插一脚,拿了雪瑶的性命要挟夺去,才让这个消息落到了上面耳中。 这可是让南朝光复的宝藏啊,有谁不激动呢?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人都是贪心的,不管是南朝余孽或者前朝宝藏,圣上都想要。 林俊知道,苏南虽然嘴上不说,仍和李黎之前往,心中肯定是不甘的。 他知道贾长青对他颇有敌意,却并不制止,反而任他嚣张一时,故意让他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武夫罢了。甚至连他向圣上邀功,派遣禁卫军前来也不制止,就是打着阳奉阴违的主意。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山河图还是落到了赵里承手中。 苏南瘪了瘪嘴,挠了挠自己的有些发红的脸颊,林俊的目光太过深邃和深情,倒是让他有点不习惯,目光闪烁,最后喏喏的说道: “其实,你没有必要让方迅过去抢夺。”苏南脸上挂着温和笑容,眼眸中划过狡黠:“我....已经将山河图趁机描摹下来了,所以有没有那东西,都不碍事。” 倒是有一件事情让苏南唏嘘,好歹林俊也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忠臣之后,爱国之将,自从和自己认识后,整个人都变得狡诈了许多。 而且,若是抢夺之事被人发现,恐怕..... “你放心,方迅所带之人,皆是做惯了潜伏工作之人,一般人绝对看不出来。”看着苏南眼中闪过的担心之色,林俊放缓了声音,柔声说道。 说着,便握住了苏南的手,林俊的手很大,掌心茧子很多,磨得他有些粗糙,却很热,烫的他手掌发红。 只听见他坚定又不失温情的说道:“你说你将山河图临摹下来,我们再去找其他线索,只有另一半,其他人是绝对找寻不到的。”到时候,他们可以先将宝藏挖出,藏到其他地方。 “咳咳。”苏南咳嗽一声,一阵红晕从白皙的脸皮一直向下延伸,染红了修长如玉的脖颈,只听见他弱弱的应了一声:“好。” 他没想到林俊竟然能帮他做到如此地步,倒是让他有几分吃惊之余,心中带上了几分感动。 林俊深邃的墨瞳中带着暖意,伸手在他的头上揉了揉,“睡吧,等黑市的盛会开了,我带你逛一逛,到时候你喜欢什么,给我说,我买来给你。” 苏南的眼睛又亮了,兴致勃勃的答应下来。 五月十三日,正是盛夏时节,夏阳酷暑,暑气云蒸,临水而居,空气中带着潮湿与闷热,头顶烈日高照,一出门,浓密的阳光将眼睛射的睁不开。 苏南坐在屋中,心情莫名也有些烦躁,林俊早出晚归,在与谢宏燚追查宝藏之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又嫌弃外面酷暑,便干脆呆在房间中不出,拿出系统平板到处滑动。 中午时分,林俊回来了,顺带着谢宏燚和苏阳一起,后者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十多岁的少年,朝气蓬勃,眉飞色舞。 “怎么这么开心?”苏南疑惑,苏阳舔着脸上来,笑嘻嘻的看着他。他太熟悉他这幅模样,眼中带着狡黠与讨好,以往讨便宜的时候就是用这幅模样。 “苏先生有什么好的衣服,借我穿穿呗。”苏阳笑嘻嘻的说道。 “怎么?你不一直是小叫花子吗?”他好奇的窥着他,不明白苏阳为何要转变风格了。 苏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是的,不过听说这回的黑市盛会,要求每位宾客着装整洁,衣衫不整着禁止入内。”说着,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装束,便觉得苦恼。 他“噗”的笑出了声,顺便抬头望了一眼背后的谢宏燚老爷子,后者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他微眯了眼睛,思索片刻,说道:“我这里还真没有,不如,我带你们去楼下买几件?” 合身的衣物哪里这么容易借,屋内之人,身形各不相同,更别提,苏南有些轻微洁癖,一般是不愿与人借衣物的。 林俊说,盛会是戌时才正式举行,离这会还有一段时间,苏南便带着师徒两人到了几家店铺,试穿了几件成衣,勉强觉得过得去,便交了钱,回了客栈,让他们先一番洗漱后再穿着衣物。 苏南为两人挑选的衣物并不华贵,谢宏燚老爷子是一件暗黑色的内敛锦袍,脱去了脏脏垮垮的外袍,修建了胡子,竖起了发冠。从一个老乞丐陡然间变为深不可测的清俊老人。 脸上带着的笑容也变了,从原先的平易近人到如今的高深莫测,真是应了一句话,人靠衣装马靠鞍。更别提苏阳了,本身底子就好,粉皮白面,一双黝黑的眼珠子不停的转动,活灵活现,穿着一件蓝色的云翔劲装,活像哪家江湖世家的小贵公子。 “不错不错。”苏南眼露赞赏的看着两人,不住的点头,看的几人浑身不自在。林俊面色沉静,眼中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咳嗽一声:“走吧。”便让几人下楼。 从客栈出发,门口早已经准备好了一辆华贵的马车,四匹俊马并驾而驱,马车厢雄伟宽阔,大气蓬勃,光是这外形,就可知道这马车的价值不菲。 这马车华贵异常,苏南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林俊,眉头一挑:“从哪里借来的?”他知道林俊对这些东西速来不感兴趣,自然不可能是他的财产。 林俊眼中划过笑意,道:“从王老爷子那儿借来的。” “不是吧。”苏南睁大了眼睛,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这一茬,“王老爷子,也要去?” “听说是。”林俊应承下来:“听说这次盛会有不少好东西要卖,参加的人数也比往日要多。”说着便赶着几人到马车上去,尽早出发。 驷马并架的马车果然与普通马车不太一样,首先是车厢的宽度,便比普通马车宽了两倍有余,里面更是精致异常,墙面都是用软绵填了丝绸缝制,车壁柔软。 车厢内还有一小桌子,可以容纳四五人舒适的坐着,背后的红木书柜上放着插花与砚台装饰物,光车骏马,富丽堂皇。 马车行驶中,林俊继续讲到:“听说,王老爷子这回也会去凑凑热闹,到时,我们倒也可以与他汇合。” “那敢情好,江南王家富可敌国,只是不知道那老爷子这回会买些什么,想来却不缺钱。”苏南笑道,眼中带着些羡衍,看了看这车子。 先前那艘私船便是,几万两的造价,今天这马车稍差,几千两怕是少不了。之前听王老爷子的口气,似乎也不缺这点黄白之物,对金钱看的很淡。 谢宏燚陷入思考之中,喃喃说道:“江南王家,这个.....听说江南首富也姓王....会不会就是你们说的王老爷。” “不会吧。”苏南这会才是真的惊讶了,看着林俊,后者却没有否认,却带着一丝无奈,那眼神透出一种:你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谢宏燚疑惑的问道:“那位王老爷,姓甚名谁呢?” “王老爷本名王承民,怎么了?”苏南疑惑问道。 “王承民,听说那位江南首富名为王承旭,会不会....”谢宏燚试探性的问道。 苏南眼睛一闪,用疑问的眼神询问林俊,后者叹息一口气,无奈点点头承认了。 “我去,真的?”苏南声音调高,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俊,既然如此,他怎么都不知道。 “这没什么,除了王氏,江南还有几户大姓世族也很有钱。”这一类家族积攒颇深,家中不乏出了许多文臣武将,文学大家,在历史上影响颇深。纵然朝代更替,都不会动摇到他们的根本,少说也是百年光景了。 苏南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看来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有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掌握着大半的财富。算了不想了,人比人气死人便是这般说的。 在马车里本由烧水的壶子,但苏南嫌弃天气太热不肯用,而是走出苏州城门之时,从街边买了几竹筒的凉茶放在车中。除了凉茶外,车厢内的小桌子上还放着小零嘴,供几人途中解闷。 他将车窗拉起,之前对车外景色还比较感兴趣,看久了便觉得有些困乏了,打了一个哈切,寻了车内一处空档,将旁边的棉花枕头放在脑袋下,安安稳稳打盹了。 “快到的时候叫我一声。”宽大的马车中,躺下一个人绰绰有余,本以为这黑市盛会是在苏州举办,结果还不是在城内,而是往北走,离着苏州城不远的椿城举行。 椿城离苏州大约有60多里,虽然是一座小城,但林俊说里面却别有洞天。椿城靠近椿山,山中最开始以椿树最为出名,从椿山之中,有温泉流淌而出,椿城便依靠这椿山温泉,发展了起来。 听说,椿山之中,不少豪门富贾都在其中购地,建庭院,修温泉。椿城也依靠椿山温泉,逐渐热闹起来,地方不大,却有很多别致的庭院客栈,当地经济发达,城中居民皆富饶。 “好。”林俊应下,低沉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说话的声音却不禁降下来几分。 苏南是真的睡着了,马车平稳,摇晃不大,等他醒来之时,天色暮霭沉沉,天边的火烧云宛若烈焰,烧遍了蔚蓝天空,美不胜收。 “什么时辰了?”打了一个哈切,苏南眼角带着困意的询问了一句,林俊询问了外面的车夫,答道:“快了。”车厢内的两人正闭着眼睛打着盹,苏南睡了一觉,精气神足了,开始和林俊闲聊。 “这次的拍卖会,你带钱了吗?”苏南戳了戳林俊,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带了,只不过,若是真有宝藏出世,我的钱想必是绝对不够的。”林俊平静,他知道自己的财力,若是盛会有宝藏线索拍卖,价格必定会上万两黄金,这已是他的极限了。 更何况,他也从未打算要买。“那线索并不能确定真假,或许只是拿了骗钱的呢?”拿万两黄金去换一件不知真假的线索,林俊还真不太能接受。 “如果.....我能提前看一看那份宝物变好了。”苏南喃喃自语道,若是可以提前一个人独自观看,只需要一刻钟不到,不,就需要几瞬,便能将那东西从头到尾的扫描一遍,知道那线索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你能看到,你就能知道那东西真假?”听见苏南在耳边说的话,林俊哑然,出乎意料,他倒是没想到苏南能说出这样的话。 听出了林俊语气中的不信,苏南淡然一笑,喝了口凉茶润喉:“倒也不是说有绝对的把握,七八成还是有的,只不过需要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单独鉴赏一番。” 林俊却陷入了思考之中,让苏南觉得好笑:“怎么,难不成你真还能提前见到拍卖品?”话虽如此,可苏南并不相信,只是在调笑他罢了。 “你还别说,这事还真的说不准。”林俊无奈撇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知,这次的拍卖会,幕后的老板之一是谁? 都让他猜了,他肯定使劲往里猜了:“不会又是王老爷吧?”苏南好笑,可看林俊正经的面容,并没有开口否认,而是定定的看着他,苏南哑然,这才不可置信的挑高了声音: “我去,不会吧,又是他??!!”苏南这次是真的惊讶了,随即小声的凑近他说道:“这黑市的生意不是不干净吗,王老爷也有插手?” “我也没说是他啊。”林俊是真的头疼,苏南的话,前后半段都只说对了一半。 第一,涉及这黑市生意的,并不是王承民,可能只是和王家搭上了关系。第二,这黑市的生意说干净肯定不干净,说脏也没太脏。毕竟在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一是为了隐秘身份,保护安全,二是确实需要,在市面上又不常买到,便来黑市碰碰运气。 正在说话间,天色渐渐暗沉,湛蓝色的天穹上宛若泼下来的墨汁,黑幕渐渐晕染了天际,天际之下,便是青山绿水,一条小江顺延到了天边之下的大河中。 青山之上,橘红色的灯宛若一条火龙缠在山间,灯光影影绰绰,却遍布青山之上,灯火阑珊点亮了这暗夜。 椿城依山而建,马车行驶了约半个时辰到了目的地,苏南才发现,这椿城虽然看着不大,可是建筑却颇为小巧精致,有种虽小而精之感。 听说这椿城虽然是小城,可是物价却不比苏州来的低,客栈房价比苏州城要约高上三层左右,城中多的是民居改造的小客栈,配有自己挖掘的温泉之地。 今夜的椿城格外热闹,苏南撩开帘子朝外看,不宽的马道上行驶的皆是华贵的马车,相比之下,他们的这辆马车倒真的算不了什么。 这些马车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驶去,竟然在路中间就堵着了,苏南从前面钻出,站得高看了看远方的情形,马车宛若一条长龙,竟然看不到头。 几人当机立断从马车下来,徒步而行,不似那些娇贵小姐和公子哥,几人健步如飞,一公里多的路程,不过几盏茶的功夫,便走到了。 林俊告诉他,到了蓬海阁,先去寻王承民老爷子,若是有他的帮忙,说不定能提前见到此次拍卖的物品,到时候,东西是不是真的,必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蓬海阁位于椿山之上,四人一路走过来,发觉倒真是堵了一路,期间也遇见了不少人走路前来,衣品布凡,可谓是非富即贵。蓬海阁从外看,建筑风格十分低调,在门前,有小厮笑脸相迎客人。 “几位客人,是否有本阁的请帖?”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厮笑脸相迎,对着苏南一行人说道,林俊拿出了一张朱红色请帖,交给对方,小厮查验一番,便笑着将几人迎了进去。 “欢迎四位贵客参加本次盛会。”小厮给几人讲了一些盛会的拍卖的基本规矩,林俊听的认真,苏南倒是扫视了一番这蓬海阁内部的景致,眉间微挑。 在这里,黑市不能说黑市,只能说是盛会,纵然大家心知肚明,面上也只能用“盛会替代”。 从外边看,这蓬海阁不过是五层的建筑,或许是因为天黑,之前在外面看,阁楼看不出什么,如今走进了这里,才发现这蓬海阁内部真是别有洞天。 首先是阁内空间甚大,阁内大气蓬勃,中间一片空地,正中央搭了高台,周边皆是华贵的梨木桌椅,每桌空间宽阔,有一条漆木栅栏通道贯穿其中。这蓬海阁依山而建,苏南猜测,莫不是将这山给掏空了,才建设出了这等豪迈的场地? 苏南猜测真还不错,中间留下的空隙,蓬海阁共有五层围绕阁壁,整体风格偏向海上风格的波澜壮阔。二楼是栅栏围绕,其后是单独的空间,三楼以上,皆是房间,只是随着楼层的增高,房间越发华丽,顶楼的十二间,听说风格各不相同,光是包下一天,便要千两银子。 按照道理,四人本应该是坐在一楼大厅,可林俊不知和小厮说了什么,后者离开片刻,过了一阵,便恭敬的将几人迎上了楼,最终一直到了第五层。 这第五层果真和楼下不一样,过道两旁放置着精致盆栽,鼻子微动,便闻出了这熏香价值不菲,市面价格百两之上的上品熏香。 苏南饶有兴趣的审视周围这一切,进了房间,装修风格颇为奇丽,为海上生明月的景色,除了伺候的人,中间坐了两位,其中一位正是苏南的熟人——王承民。 “哈哈哈,苏小友也来了,欢迎欢迎。”人未近,声却大,中气十足的笑声在房间中想起,王承民一身贵气,气势非凡,喜悦的朝着几人走来。 “王老爷,许久不见了。”苏南笑容满面,礼仪周全的上前作揖,被后者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肩膀。“小友客气了,没想到小友也对这盛会如此感兴趣。”将视线落在了身后的几人,林俊上前将谢宏燚和苏南的身份介绍一番,王承民大咧咧的表示欢迎。 “来者皆是客,诸位请坐。”王承民笑道,顺势介绍了一番同坐在屋中的人。“来来,我与诸位介绍一番,这位是我的族亲表弟,王承旭。” 听到这话,在场几人怔愣片刻,这位传说中的江南首富倒不像他表哥,身上不带一丝匪气,是一位白面大叔,身上全无摄人的气势,反而平易近人,穿着普通,笑容祥和,礼数周全的和几位打过招呼。 苏南连忙还礼,方才他们才在私底下讨论过两人关系,却没想到就这样被揭穿了,房间空间很大,几人连忙找地方坐下来。 王承旭倒是对林俊很感兴趣,与他交流几句,看着倒是挺有善意的。只是没想到,传说中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魏国公竟然是这么一位英姿勃发的英气男儿,看来这传闻也并不如可信。 “对了,方才听人说,苏小友此次过来,可是有事相求?”话过三巡,王承民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看着苏南问道。 “这.....晚辈确实有一事相求。”说着便将此行的目的告知一二,希望在拍卖会之前探查一番藏品,当然,目的所为何也并无掩藏,直说想验证一番那传说中前朝宝藏的藏品是否为真。 “这.....”或许是苏南的请求太过坦诚了,两位大佬面面相觑,面上竟然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王承民咳嗽一声道:“这个.....小友啊,既然大家都是熟人,我便直说了。” 这蓬海阁的盛会,也就是黑市的拍卖会换了一个说法而已,其实背后的利益牵扯复杂,涉及好多人,他们王家,确实也牵扯了几分,很多人都能猜到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隐秘。 这所谓的前朝秘宝,其实真有其物,实际上是一尊白玉观音像。 只不过所谓的秘宝线索,大部分都是编织的谣言,四十多年来,尘嚣日上也从未断过,真假难辨,据王承民自己的经验,其实都是假的。 “谁说的?”苏南一脸不赞同的模样:“之前你免费送我的回春香,就是真的。” 看走眼的王老爷子嘴角一抽,苏南的话猛地给他心中插了一刀,心中一痛。 装作没听见他说话,王承民继续说道:“其实,这次的那尊白玉观音像,也是如此。”观音像传说有宝藏线索确实为真,不过这个传闻,听闻只是幕后人故意放出来,故意为东西抬价罢了。 苏南面色古怪的看着面前的两人,语气犹疑的询问:“这消息,不会就是你们两人放出来的吧。” 两人脸上露出少许尴尬神色,咳嗽一声,他看到两人这幅模样,面色更加古怪了,却越发坚定了苏南的猜测。 还真是他们放出来的啊。 王承旭,也就是白面大叔轻咳几声,说道:“其实这尊白玉像,就是我所收藏之物。”听闻王承旭还真的坦诚承认,在场的四人都颇为无语,气氛猛地变得微妙轻松了几分。 苏南心中思索几分,便将这事弄清楚了,这首富将白玉观音像拿出来拍卖,并放出其中可能蕴藏前朝宝藏的线索,无非是给东西贴金提升价值,等后面拍卖时,带着这么一个光环,拍出来的价格自然陡升。 这东西在王承旭的手中放了许久,只不过是一尊寻常前朝白玉像罢了,照理说值不了多少钱,若是放在平常拍卖,也不过是几百两左右,就算加上宝藏传闻,顶天了也不过千两,能接近万两都算是顶天了。 可这个时机却不同,赵里承之前灭口禁卫军之事闹得这么大,再密不透风的消息都泄露了一二,江湖上宝藏出世的传闻更是无比生动,假的跟真的似的,这个时候将白玉观音拿出来卖,自然是最好的时刻了。 苏南看着王承旭的眼神带上了几分钦佩。 不过,既然是熟人的东西,那让他查看一番,不是太大的问题吧。 “这.....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白玉像在我手中已有十年了,期间也找无数鉴师看过了,真的没什么。”王承旭委婉说道,如果东西真的为真,那他怎么可能留在手中接近十年? “这可说不定....”苏南瞟了一眼一旁的王老爷子,那份回春香不就是教训吗? 后者铜铃大的眼睛一瞪,盯着苏南,目光摄人:“苏小友,这事情还有完没完了。”说到这里,王承民心中抑郁,他本来以为这回春香也就和普通的香料没什么区别,哪里想到,这里面还真的大有文章呢? 苏南宽慰道:“宽心宽心,王老爷。”他这不是也没拿到吗? 兜兜转转,这东西最后还是回到了赵里承手中,想到这里,他心中也颇为不爽。 “你刚才说,你有几成把握可以看得出来?”王承民转头看着苏南问道。 后者有几分迟疑:“可能,六成吧。”这白玉像的名堂就少了,总不可能又像回春香一般,留给子孙后代? 王承民面色沉重,思索片刻,对自家表弟说道:“你且让他看一看。” 王承旭还在犹豫,却听见王承民继续说道:“如果是假的,那就算了,你也不亏,若是真的,那你可绝对就赚了。”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给了他一个眼神。 王承旭眼睛一亮,显然也是如此想到了。 卧槽,他看见两人露出如此狐狸的笑容,顿觉不妙,就听见对面两人已经开始讨论了:“你想想,若是真的,将这个消息放出去,这价格,绝对还要在往上翻一番。” 苏南和林俊对视一眼,后者面色平静,却隐约有些无奈。他在一旁插嘴说道:“若是真的,要多少才能将东西拍下来?”纵然林俊有世袭爵位,可在这蓬海阁,达官贵人众多,这个身份还真算不了什么,以势压人是说不过去了,只能以钱争一争了。 他满脸黑线,魏国公府是有钱,可再有钱,能比得上楼上楼下的这些人吗? 王承民笑容奸滑,眨眼道:“若是真的,光是起拍价就得值万两黄金,最终拍下来的价格恐得在基础上至少翻上两番了。” 卧槽!!他眼眸瞪圆,不可置信,这价格莫不是说要至少二十万两白银? 他都不用回头看林俊神情,肯定是买不起的。 谢宏燚和苏阳已经被惊呆了。 他心中暗忖,白玉像肯定不会是山河社稷图的另一半,他听了王承旭的描述,和山河图的实际大小差距过大,就算想要隐藏也不现实。若是真的有线索,怕不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显现。 他手握神器,若是真有线索,谁也抢不过他,这般想着,越发坚定了自己去探查的意愿。 想通了其中的环节,王承旭便不再推诿,找过了服侍之人,让他们叫了蓬海阁的总管前来。 不到几瞬,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便进来了,风姿挺秀面带笑容,只是一双眼睛锐利如芒,精光熠熠,进来后暗自扫视一番,接着不吭不卑向在场人行了礼:“在下蓬海阁总管艾山,见过各位贵客,不知道王老板寻在下所谓何事?” 王承旭将自己的要求述说一二,当然,没说苏南要查验真假,只是言明,需要在拍卖之前将东西查验一番。 照理说,寄售拍卖物的客人,是有权利随时查验物品的,有防止拍卖行作假的嫌疑,可是蓬海阁是什么地方,建立时间不长,可这等事情绝对不屑于做出,再加上王家本是蓬海阁幕后的老板之一,这等行为就颇为耐人寻味了。 心中疑惑,可艾山也没直接回绝王承旭的请求,特别是当他提出,苏南要单独呆在房间中至少两刻钟,后者就越发犹疑了。 看着苏南的眼色带着探寻之意。 苏南行的端做得正,一副坦坦荡荡之貌,神情睥睨,下巴一挑,装出一副世外高人之感。 最后,艾山还是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将东西拿到一间房中,由苏南单独进去,外人不得探视。 是与不是便是这次了,苏南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长身玉立,笑容不羁,长相又丰神俊秀,这般一笑,顿时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这笑容,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难免惹上了一些怀疑,艾山眸中精光一闪,将苏南领到了房间中,便告退了。 这是四楼一处普通的房间,正中的圆桌上铺设绸缎,上面放置着一尊三尺三的白玉像,几乎和苏南齐高了。 白玉观音像雕刻得栩栩如生,观音嘴角含笑,面带慈悲,活灵活现,光是这么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苏南围绕了它走了一圈,眸光却暗下来了。 入手,这白玉触感温和细腻,苏南敏感,只觉得这东西竟然和之前的山河社稷图材质有几分相似,难不成,这东西真的是另外一份线索? 他不敢兴趣,只能拿出平板,却没有着急打开,而是拿着东西思索片刻。 他随身一直有一个布包,包中自然装的是白玉平板,也就是系统了,除此以外,还有些小玩意。他想了想,从中拿出来了一副.....眼镜??!! 这确实是一副金边眼镜,模样看着考究,不过和此地格格不入,苏南此时拿出来甚为奇怪。 苏南看着眼镜,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拍手想到一件事情。 就说好像忘记了什么一样,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眼镜这东西啊,但是观周朝的很多人,特别是上了年纪之人,眼睛不好看不清楚东西很常见,大多人只以为是正常现象,却没想到,这可以通过眼镜来解决。 厉害了自己,苏南美滋滋的心想,准备回去便将这个说法付诸行动,可想而知,届时这东西势必引起轰动,大赚特赚不再话下。 不过这都扯远了,苏南带上了眼睛,手指在屏幕上轻点,这动作在在外人看来动作奇怪,可谓是不知所谓。 过了一会,苏南取下了眼镜,不慌不忙的在房间中踱步,接着走到了一副泛黄的铜镜面前。 铜镜镶嵌在墙壁上,苏南伸手敲了敲,没有任何反应,想要拿下去却也不容易,他皮笑肉不笑盯着铜镜,目光似利剑一般,直直射入,仿佛要戳到了背后人的心中。 实际上,这铜镜背后之人也确实被唬住了,就是这么两眼,这铜镜背后之人,几乎冷汗就要下来了。 他猜测这铜镜背后之人怕听不见他说话,似笑非笑的缓慢说了一句话,接着便抽起了手边的桌布,将铜镜盖住,阻断了背后人的探查。 铜镜背后,房间的隔壁,探查之人一时间不知,询问般的看着艾山。后者蹙眉,显然未料到苏南竟然这般警惕,同时猜测他是如何发现的。“他说了什么?”艾山问道。 第140章 像中名画 探查之人犹豫片刻, 回答道:“看他的唇语,似乎在说:一群傻叉。” 艾山陷入沉默,房间中迷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过了一会, 回绝了属下询问是否要进去查看的请求, 在房间中坐下。“等那人出来了, 通知我便是了。” 苏南这厢,将眼镜继续带着,虽然已经排除了有人偷窥的可能,可身在外面,还是谨慎为好。 而关于白玉像的所有资料,都通过苏南的眼镜一一呈现, 旁人就算站在他的面前, 也看不出什么来。 分析扫描在飞快的进行, 这次并没有花太长时间,只不过是一刻钟时间, 所有工作皆完成了。 看这结果, 苏南半是复杂,半是松了一口气。重复点击几次, 进行了深入了分析,前后折腾了大约半个时辰, 外面也渐渐闹热了起来,苏南却坐在房间中,保持思考的姿势, 沉吟不语。 “砰砰砰。”传来敲门声,将苏南的思路打断,后者反应起身开门,原来是艾山,只见他用探寻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倏然笑了:“打扰公子了,不知公子是否已经完成了检查?” 看着他有些不解的眼神,艾山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拍卖会已经开始了,这白玉像是拍卖之物,再过不久,就要拿去竞拍了。” “哦,好的,你拿去吧,没什么问题。”苏南这般说道,思考着什么,没有理会艾山探查的眼神,径直走出去上了五楼。艾山见此,眉头紧皱,不知苏南搞什么鬼,吩咐下人将白玉像搬走,自己跟着苏南的脚步上楼。 外面的拍卖会果然开始了,房间一排窗户大开,外面的喧闹声清晰可闻。见苏南出现,几人都有些将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王承旭更是满眼热烈的看着他。 苏南朝他摇摇头,眼神遗憾,王承旭懂了,似乎松了一口气,面色却有些怅然。 他本是江南首富对于所谓的前朝宝藏并不感兴趣,这种东西弄不好还惹一身腥,只是想着若真的不是,怕便不能炒作了,只能少赚几分了。 如此想着,心中怅然,遗憾的叹气摇头。 见苏南这般表态,房间中除了艾山摸不清状况外,其余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林俊,更是如负释重,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虽然买不起,可也不代表能毫无芥蒂的看着东西被人拍去,这太考验心脏了。 “不过....”苏南却突然开口,将在场人的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面露思索,在脑海中极力翻找。 “那尊白玉像中确实有东西密封其中。”苏南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根据系统的扫描结果,白玉像中确实有一样卷轴之物,外身被白玉包裹,定是人为无误,只是根据扫描的结果,却不能准确得出里面所为何物。 “有东西?”众人皆惊,房中却传来一声不可置信:“那不可能,那尊白玉像浑身没有缝合迹象,一看便是一整块美玉雕刻而成的。”说话的人是艾山,他神情严肃,紧紧的盯住苏南。 “这有什么?能将缝隙去除的技艺又不是没有,或许前朝便有能工巧匠可以做出呢?”苏南出言打断,艾山想要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只能闭嘴。 苏南说的是实话,之前的山河社稷图,里面的水银肯定也不是天然长的,还不是浑身毫无一点痕迹,称为鬼斧神工之作? “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苏阳试探性的询问,压不住心下好奇,这般询问道。 “东西好像是一副卷轴之物,应该是画....”苏南慢慢说道,面上露出思索神色。根据探查,白玉之中,卷轴外围包裹着厚厚的一层包装物,里面的东西应该是画卷。 至于是什么画,似乎是一位绝代佳人在花团锦簇之地赏花,周围是一些亭台楼阁,画大约据现在已有五百年左右的时间。 苏南一一将这些特征说出,最后总结道:“这作画之人,落款山间居士,你们知道是谁?”疑惑看着在场众人,却发现房间中的气氛有些不对,众人目瞪口呆,像是受到什么惊吓。 “开什么玩笑?”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王承民,对方整个健硕的身体直接弹起来,这声音直接惊醒了在场所有人,顿时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所有人都变得手忙脚乱了。 “快快快,将白玉像拿回来。”王承旭不复之前成熟稳重的形象,目睁圆裂,眼睛泛着血丝,急忙叫艾山将白玉像搬回来。 艾山面如铁青,却还是吩咐人将下人将白玉像搬回来,此外还交代事情,苏南听了一耳,意思将后面东西暂时安排一下,白玉像暂时不上拍卖会。 苏南却觉得奇怪,这里面的东西是一幅画,还是五百年之前的画,系统将东西延展开来,又分析了一遍,暂时没发现其中有什么秘密。他推测,这里面的东西可能是被人故意藏起来的,但有八成的把握,和宝藏没什么关系。 “这山间居士到底是什么人?”苏南好奇询问,很出名吗? 这下,在场的人皆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了,苏阳苦笑看着他:“先生,你忘记了,这山间居士是北崇时期著名的画家顾怀云的称号。” 苏南一脸不赞同的说道:“瞎说,我读过书的,顾怀云的称号明明就是重安居士。” 林俊仰天长叹,出言打断道:“这山间居士,是顾怀云的另外一个称号啊。” 苏南不解,直到林俊给他解释一番,他才终于明白。换句话说,这山间居士,就是顾怀云的一个马甲号,大号重安居士,小号马甲则叫做山间居士。 听说,这顾怀云是北崇时期当时最有名的画家,擅画人物花鸟,史书记载乃才貌双全,也是一位丰神俊逸之人。只是让人有些称道的是,顾怀云这人本性也可谓是放荡不羁,私底下,爱喝花酒,逛秦楼楚馆,还有让人颇为称道的一段风流韵事。 而山间居士这个称号,听说便是他私底下用的一个称号,经常用来画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其中,最著名便是——春宫图。 苏南的表情有些古怪了,看着房间中上下跳脚的几人,颇为不齿:“一副春宫图罢了,看把你们着急得。” “你懂个屁!!”着急上火之下,性子火爆的王承民直接忍不住了,给苏南怼过去。 “这顾怀云被尊称为画圣,你知道他的画值多少钱吗?!!”王承民气血上涌,指着苏南点点吼道。 苏南思索了片刻,确实还蛮值钱的:“好像,万两白银?” 林俊摇头苦笑,苏南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犯糊涂了:“价值连城。”这般说了,这顾怀云的画便是无价之宝了,不可用金银衡量。 “而且,若是他署名山间居士,这价格比署名重安居士的画只高不低。” “为啥?”苏南愣住了,认真求教。林俊耐心解释:“这顾怀云用山间居士所作的画,因为某种原因,大多不太见得人。因此,流传下来的画就更少了,加上画圣之名,价格自然水涨船高了。” 原来如此,苏南恍然大悟,趁着房间中一片混乱,苏南趁机挪到了窗子边,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造成了一些影响,台上已经暂停拍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舞姬的歌舞。 唔,还是比不上十娘莺歌坊的舞蹈,苏南这样想着,便将视线收回来,林俊却挨近了些。 “你好似一点都不激动?”林俊眼睛中划过笑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又不是我的东西,我才不管呢。”苏南嘟囔一声,不是南朝宝藏,这观音像藏了谁的画,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若是真是山间居士的画,现在拿出去拍卖,万两黄金并不过分,只高不低。”林俊解释道。 “这么高?”苏南瞳孔睁大,。 以山间居士之名留下来的画作本就少,迄今为止,目前只有两幅流传在世,现均收藏在皇家之中,听说顾怀云山间居士的画作,被他的情人在顾怀云死后全部烧毁,只留下很少传世。 其中的一副,赫然是一副春宫图,画的还是两位男子痴缠的画作,相传是他与情人嬉戏之图。另外一幅也和春宫图差不多,只不过是一位男子和一位女子的嬉戏图。 苏南表情甚为古怪:“这顾怀云,莫不是色中恶魔?而且,他的情人不是花魁吗?花魁是男的?” 林俊好笑,敲了敲他的脑袋:“自然不是。”随即向他解释了一番其中原因。 原来,山间居士所作的画作之所以这般珍贵,皆是因为其中透露出了了不得的信息。先说那副男子痴缠的春宫图,画的便是他和情人。在此之前,正史记载,顾怀云风流倜傥,喜好女色。 可若是按照山间居士上描述,他的情人分明是男人,这也破解了缘何他一生未娶的秘密。 另外一幅男女的春宫图更加了不得了,出了作画,顾怀云还题诗一首,却是讽刺当时的贵妃和外臣偷情,并点出了贵妃和臣子的名讳。再次之前,正史与他所画截然不同,反而与野史有几分相通。 以当时顾怀云的身份,本不应该将这秘史直接讲述,而是用了山间居士这样的马甲号,才将这等艳事画下来。从某种意义上说,画上所著之事,应该就是真的了。 苏南听的是目瞪口呆,直呼厉害了。 正在闲聊之间,白玉像终于搬回来了,大约三尺的画像被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房间中,王家两位大佬围绕着玉像来回不停的转圈,着急神色溢于言表。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怎么办?”王承旭面色焦急,苏南奇怪:“砸了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能砸!”艾山和王承旭两人异口同声,苏南无奈,耸肩道:“不砸不砸,既然如此,那就拿去卖了吧。” “也不能卖!”王承旭瞪了他一眼,苏南哽噎,面露无奈神色:“好好好,不能砸也不能卖,那就随便你们了。” 东西又不敢砸,却又不甘心这样卖出去,屋子中的几人心情焦虑,反倒是始作俑者一脸淡然,苏阳和谢宏燚倒是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坐在一旁。 苏南随手拿起了一本册子,翻看两下,顿时起了兴趣,这册子上提写的乃是本夜拍卖会售卖之物,有东西名称和简介。“现在拍卖的何物?”苏南询问一旁的苏阳。 “啊,好像是几尊珊瑚树。”苏阳苦恼思索,最后答道。 前面的人还没商量下来,苏南暗戳戳的翻看册子,突然在一页停下来,饶有兴趣的细细察看。 “你对这茶田感兴趣?”正在专注之时,林俊在一旁突然开口述说道。 “唔...是挺感兴趣的。”沉吟片刻,苏南答道。 这次拍卖之物是距离扬州不远处的两处山的田契与地契,两处山并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只是这山上,有着万亩左右的茶田。 这里的茶田并非指的是普通喝茶的茶田,上面种植的是油茶树。 这种油茶树结一种山茶果,山茶果榨出来的山茶油,是一种高级的油料,色泽明亮,气味芳香,不但是高级的食用油料,也是保养的一方好物。 苏南一直想要寻一种高级的油料,之前便听说了江南有一种特有的茶油,居然在这里看见了。 “这油茶山上什么情况?”苏南焦急的想了想,看了看拍卖的顺序,油茶田的顺序还要往后,这会因为白玉观音像,拍卖暂停。 林俊蹙眉,这里最清楚拍卖价值几何的非艾山莫属,可他现在沉浸在砸还是不砸的忧愁中,根本无心解答,只能让一旁的小厮上前解释。 “回公子的话,这油茶田本来属于扬州当地的一位富商所有,后来富商家中突生巨变,他的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待富商死后,在一次赌场中豪赌输了个干净,将这油茶田输了去,拿到了拍卖行拍卖。” 原来如此,苏南看了看油茶田的起拍价格,面色古怪,十分苦恼。居然要八千两的白银??这价格可不低啊。他手中虽然有些存款,可是等拍卖开始,这价格可就不止这个价钱了。 “你想要茶山?”林俊靠近,低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苏南眸光一亮,脸上挂着谄笑:“俊哥儿,你身上有多少钱?”他心想,林俊身上的钱来拍卖会,身上肯定准备了些,现在线索确定是假的了,不如借他一些,将这茶山盘下来。 苏南心想什么哪里能瞒得过林俊,深邃黑眸中划过笑意,嘴唇微动:“你要是喜欢,我买给你便是了。” “真的?”他大喜过望,笑容像一只偷腥的猫儿,“你借给我钱,不出一年,我绝对还你。”他对茶油这种产品未来很有信心,若是再推出几款新的商品,按照如今的走势,年入万两问题真不大。 而在一旁,几人依然没讨论下来,苏南得了保证,开始凑到了王承旭身边,笑容满面道:“怎么,还未商量下来?” 按照他的想法,哪里需要这么困难,直接将白玉像砸碎,将画取出来便是,他还真的好奇这山间居士作画到底是何水平呢。 “这白玉像已经上了拍卖册,如果现在砸碎....恐对蓬海阁声誉有损。”艾山对苏南讲到。 “既然现在不能砸,那就等到上了拍卖台上,等人将东西拍下来,再砸了便是。” 几人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众,苏南向后退一步,悄声询问王承民道:“老爷子,既然你表弟舍不得卖,收回来不就是了,这不都是你表弟的东西吗?” 王承民苦笑摇头,同样悄声回应:“不可,这蓬海阁上了册子的东西,除非毁掉不能拍卖,决不允许撤回去。”蓬海阁屹立多年,早已经有了自己的规矩,势力盘根错节,非他们可为所欲为的。 艾山很快便打定了注意,和王承旭交谈几句,后者神情冷凝,似有不悦,却并未说什么,很快艾山便告退了,顺便将白玉像带走。 王承旭面带苦笑,负手走到座位前坐下,倒了一杯水,狠狠灌了自己一口,杯子重重落在桌面上,发出“碰”的一声。 王承民却似宽慰说道:“不碍事,贤弟,就当是丢了几千两白银罢了,能拿回山间居士的画,值了,值了。” 他疑惑,王老爷子对他一番解释,这白玉像上了册子,必定是要卖的,为今之计,只能让表弟让白玉像买回来了。可这东西本来就是他的,如果要买回来,算下来,他就需要付予蓬海阁最终拍卖价格总额的五分抽成。 换句话说,若是东西卖了一万两白银,蓬海阁抽五百两的中间费,东西虽然是他的,可从蓬海阁手中过了一圈,便要拿出五百两。 “小子,我警告你,若是等会白玉像砸开,不是山间居士的画,那你可等着了。”王承民眼神不善的看着他,颇有些咬牙切齿。苏南只当他是外强中干,呵呵的笑了笑,没心没肺,面露哂笑:“那您就别砸啊,就拿个白玉像卖出去,还能倒赚几万两银子。” 王承旭苦笑摇头,他倒是想,可若是真是山间居士的画,相对他们而言,倒是比什么孬子的宝藏更为珍贵。 几人就这样巴望着,终于等到了白玉像上场,四人用一红绸的桌子将白玉像从后台推了出来,放在了正中央。下方的拍卖师严肃了面容,咳嗽了几声,压过了周围细细的讨论声。 “诸位,诸位贵客静一静。”拍卖师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天堂饱满,太阳穴凸起,眸光精湛,声音自带沉稳:“在场至少一半的贵客,必定是为这尊白玉像而来。” “白玉像的来历,在场的诸位想必都清楚,听说乃是前朝宫廷的鲁班馆的匠人所着,听说与那山河社稷图乃是同一块美玉所出,价值不菲,有人曾传闻,这白玉像中蕴藏了一件大秘密。”拍卖师故弄玄虚,摇头摆尾说道。 苏南听见,楼下的喧嚣声渐大,似乎很多人都在讨论这白玉像,却听见拍卖师继续讲到:“蓬海阁的鉴宝师指出,这白玉像中确实镶嵌了好东西,至于这东西是什么,有鉴师认为,这里面的东西并非前朝宝藏,而是北崇画家顾怀云,以山间居士署名所作之画。” 果不其然,在场的宾客听说是顾怀云所作之画,众口嚣嚣,吵闹异常,闹哄哄的宛若一口煮开了的锅。 “之前明明是说的有关前朝宝藏,怎么这会又说成了顾怀云的画了?还署名山间居士?”下面有人高声说道,顿时引起了众人附和。 “对啊对啊,蓬海阁也这么不靠谱?”有人在一旁搭腔道。 “非也非也,诸位贵客。” 拍卖师笑容满面的打断道:“小人清楚在场的诸位所求为何,这南朝宝藏的传闻众多,可是又有多少传闻是真的呢?” “只是阁中的鉴师鉴定这其中之物乃是古画,或许这古画其中也蕴藏了宝藏秘密呢?这可不是阁中鉴师能够得知的了。至于是与不是,等哪位贵宾将观音像拍下,打开后便知。” 至于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古画,或者有没有前朝线索,其实就不管蓬海阁之事了。毕竟某种程度上说,这种事情和赌博差不多。只不过,若是没有古画,对蓬海阁的声誉恐造成一些影响,但在金钱上,却是不会有半点损失。 拍卖师说的有几分道理,在场的人喧闹声笑了些,苏南听了几耳朵,从房间中居高临下朝下望着。在场人喧闹,只是凭借着蓬海阁的名气担保,这古画的说法,起码有八成的可能性。 苏南莫名的心虚,如果真的没有,房间中的几位,会不会生吞活剥了自己? 拍卖师轻敲啰钟让众人安静下来,等东西开始拍卖时,价格居然水涨船高,有人直接报价黄金四千两,将底数提高了四倍。 他们这间房子自然也开始报价了,这蓬海阁报价的方式颇为有趣,每桌每房间,有一金色一银色的两种乐器,发出音色截然不同的两种音色,金色为黄金,高昂,银色为白银,低沉。另外,还有一套编钟,苏南听了一耳朵,似乎不同的音色代表着加不同的价格,敲钟人是蓬海阁中的,每有人敲钟,蓬海阁中负责敲钟的人便会给客人言明这次出价的人出价几何,询问是否加价。 他们房间中自然也有这样的敲钟人,王承旭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听见场上各类敲钟声陆续不断的响起,期间甚至都没有能出手的机会。 到了黄金八千两之上,敲钟的急缓度也慢下来了,到了后面,就是这些大佬争夺之时了。 王承旭这才出手,慢慢将价格抬到了万两黄金之上,越往上,加价的幅度都在百两黄金之内。只是除了王承旭,场上还有几人都对这幅画兴趣甚浓,加价并未停止。 到最后,其中的几个响声,都是从蓬海阁五层的其他房间发出来的。 王承民脸色难看,哼了一声,骂咧咧了几句,似乎这加价之人还是他们的熟人,只不过之间有些摩擦,闹得不愉快。 王承旭毕竟还是有优势的,到了最后,这幅不知名的画被加到了接近一万三千两黄金左右的价格,最终还是落入了原来主人的手中。 儒雅外表的王承旭此时也有些不淡定,拍下东西后,有小厮上前询问是否要现场打开,或者咬牙,灌了一口茶,拍桌决定:“开,怎么不开?!”眼睛微红,倒是让他想起了赌场前的赌徒,孤注一掷时的样子。 苏南“嘿嘿”的笑了两声,倒是颇为期待接下来的好戏。林俊偏头看了苏南一眼,现场打开现场验货,他倒是一点不紧张。如果白玉像中空无一物,先别说王承民这边,光是蓬海阁,估计都不会放过苏南。 想到这,林俊心中微沉,眼神不仅变得锐利了几分,开始盘算,若是白玉像中的东西并非苏南言明,该如何处置。 随后从后台就出来了几名身穿青衫的男子,手上拿着工具,其中两人将玉像定住,剩下一人用凿子和锤子细细的敲打,将白玉像敲开。 苏阳师徒两人早从房间中离去了,应该是到了楼下,苏南几人扒拉在窗户边,仔细瞧着下面的半边玉像,果然如他所聊,有一竹筒,深深的嵌在了玉像之中,外壳早就与玉料分割不开,下面人细细的将开口清理干净,将竹筒盖子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副画。 画被挂在架子上,底下有专人伺候,将画卷缓慢的打开垂落,一旁等候的三位鉴宝师急忙上前查验,挡住了周边人的大部分视线。 几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台下客人看不到画面,有些着急,他则是好奇这画上到底是画的什么内容。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拍卖师语气激动的说道:“诸位,这幅画可是重安居士顾怀云用另一笔名,山间居士所作之画,上面画的乃是当时的皇帝,崇淮帝与一女子相恋的故事啊。” 就像是滚油中落进了一粒水花,炸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吵闹不已,许多人激动的涌至台前,想要进一步查看画作,一时间现场有些混乱。 苏南不知到这画作的价值几何,疑惑看向了房间中人,希望有人能给他解答一番,只是没过多久,场下的拍卖师却将画作的背景全部说出了。 “听说崇淮帝曾游历民间,遇见了一位绝代佳人,一见钟情之下,便将佳人带回宫内。佳人与崇淮帝十分恩爱,却抵不过后宫之人妒忌,设计害死了这位佳人,崇淮帝悲恸之下,伤心欲绝,查明真相后后悔万分,处死了当时后宫的好几位嫔妃,最终将佳人葬于宫外。” 本是当朝皇帝与佳人之间的普通故事,只不过在史书中却没有半分这位佳人的记载,徒留一堆传说和野史在坊间流传。如今顾怀云的这幅画,倒是为这番野史传说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不,应说野史所记载之事,应该为真的,就是不知道当时清醒为何,崇淮帝并未将这段故事记录进史书,反而有意规避。 苏南隔得远,只觉得画像十分逼真,似乎连五官也描绘一二,越发引起楼下人的惊叹。 一万三千两,换做白银十三万两,只为卖一幅画,这可就厉害了,光是蓬海阁的手续费,就要六千五百两的白银,也就是说,王承旭花了六千五百两的手续费,终于将自己的东西赎回来了。 这结果,勉强算是皆大欢喜吧。王家两兄弟显然长舒一口气,虽然丢了那么多钱,可能将顾怀云的画作收藏,绝对是此行了不得的一件成就了,苏南笑的风轻云淡,连说几声恭喜。 接下来的几样东西,在场的人显然没什么兴趣,很快便到了苏南想要拍的茶田,八千两白银起价,幸好场上的人对此感兴趣的并不多,追加了几次价格,便以三万三千两白银的价格买下。 这个虽然比市场价格上浮了少许,可也能在接受范围内,这种大规模的茶田本来就很少贩卖,如果不是苏南运气好,也不至于在拍卖行碰上。 “哟,林大人,您怎么想起这要这茶田了?”王承民心情愉悦,便开始和林俊开着玩笑。 “是我要,林俊不过是帮我买罢了。”苏南连忙将话题转过来,特别当王承民知晓苏南要这茶田,是为了世外阁做准备后,便越发感兴趣了,拉过了他在一旁聊起来。 王老爷子的意图简单,他就是想和苏南做生意,一旦涉及到生意上的事情,苏南脑袋转的比车马轮子还快,几番刺探,王老爷子也没能从他这里挖到什么信息。 苏南只关心他拍下了茶田,这之后交接之事该如何处理。林俊告诉他,等拍卖会完了后,便会有滕海阁的人过来,将东西交予他,并帮忙处理善后之事。 林俊看着他欢呼雀跃的模样,眉眼中皆是掩藏不住的得意,他的神情都软了几分:“开心?”尾调微微挑高,让他心中颤了几颤,乐呵呵点头应道:“开心开心,自然开心了,俊哥儿,多谢了。” 今夜之后,他便让人传信回世外阁,让赵老派人到茶山接管,做余下的安排。 “不用谢,你开心便好。”林俊知道苏南喜欢茶田,本来就是拍给他的,作为他送予苏南的礼物。看着苏南满面春风,言笑晏晏,自己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多日以来难得的抑郁也渐渐消散了。 两样最关心的东西买完了,接下来的东西苏南就当看个热闹,只是拍卖的大多数是名贵古董及珍惜药材,皆是不俗之物。他看得认真,只是拍卖会完了,他仍然心存疑惑。 “奇怪,不是说这里是黑市吗?”他喃喃自语,这些东西若是黑,也不算太黑的,离苏南想象的黑市相差甚远。 “这盛会,不过是黑市中最拿得上台面的东西了。”王承民笑道,其实所谓的黑市,就说是整个椿城也不为过。“你若是想买一些**或者其他东西,不妨托这蓬海阁的伙计帮你打探,只需要一点跑路费,你想要什么,他们都会帮你找来。” 所谓的黑市,在其内涵而不在外貌,黑市不过是流通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罢了,这种方式,也是黑市交易的潜规则,而他们,一般并不与卖方直接见面。 原来如此,想通的苏南恍然大悟。 椿城似乎也有宵禁,可是这等特殊的时候,所谓的宵禁等同于无。临走之前,苏南还是见到了那副价值万两黄金的画卷。 亭台楼阁是宫廷,花团锦簇为后宫之景,一男一女相互依靠,男的表情看不分明,身穿龙袍表明身份,倒是那位女子,倒是真的风姿绰约,眉眼若隐若现,风格介于真实与意境之间,虽然如此,也能窥得其中的倾国倾城。 一副美好的画卷,背后是一段伤心的故事,苏南并没有将许多注意力放在其上,向王家二老道别,临走之时,终于见到了苏阳一人单独在侧。 他们两人为了寻找密会之人可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期间也找到了两名可疑之人,谢宏燚怕跟丢,两人出来之时便跟在了后面,到时候自会与他们联系,苏阳则想先过来,与几人知会一声。 第141章 茶观镇看茶 不论那画到底价值几何, 可对苏南来说关系也不大,他关心的,从始至终不过是那万亩茶田罢了。 拍卖会后, 王承旭倒是邀请二人前往真正的黑市一探, 可惜林俊和苏南皆对此的兴趣着实有些寡淡, 只是由阁中人交办了茶田的地契和手续后, 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了。 一番折腾,约莫到了寅时初,黑夜沉默,再是多么繁盛夜景也渐渐陷入沉静,街道上喧闹声渐渐沉寂下来,正当外夜寂静时, 窗户传来动静, 谢宏燚从窗口一跃而入。 一脸深恶痛绝与痛心疾首, 坐在桌子上便长吁短叹,一杯清茶不绝于口, 一看便知结果不太妙。 细问得知, 原来谢宏燚跟出去后,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等反应过来时,躺在自己掌下早就是毫无价值的一众手下, 一问三不知,毫无意义。 苏南却早就对这个结果不出意料了,他手边放着一檀木盒子, 盒子半掩半开,自然也是从阁中拍来的,不过倒不是地契,里面放着的是几颗颜色偏向褐红色的饱满果实。 一边听谢宏燚说目前大家手中皆有的信息,手上一边摩挲着果实,倒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偶尔侧耳倾听,思索片刻开口道:“谢老您是说,扬州可能会存在另一份宝藏线索?” 说起来也奇怪,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赵里承知道真正的线索在何处,蓬海阁的拍卖会,倒像是他闲来无事,随意陪他们耍耍而放出来的烟雾弹,当不得真,至于这扬州的线索......说不定也是真假难辨。 苏南将自己的推测说出,谢老爷子思索片刻,也存有疑虑,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手下人来报,在苏州附近却是发现他们的势力分散杂乱了许多,马脚也露得较少。” 如果不是隐藏的太好,那就是苏州或许本就是一障眼法,作为弃子使用,自然不会花太多心力。 “那么,接下来你要去扬州?”林俊虽然疑问,可语气却肯定了几分,一双星目目光闪烁,注视着苏南。 苏南笑嘻嘻的回应道:“我当然是要去了。”说着抛了抛手中的果子,笑的是满脸春风得意。他的大半家财都在挨近扬州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去一探。 眼中蕴藏一丝笑意,林俊随手拿开盒子,抓出了一个果子,微微一捏,感觉指尖似有滑腻,猜测道:“油?” “是啊是啊,这就是茶油。”苏南随之将手中的东西向他一一解释。 “这个茶果的品种据说叫做绵日,榨出来的油应该算是中高档的油。”苏南随手一拿,挑起了另外一个,微微上翘的眼睛中带着一丝狐狸般的狡黠,说起了自己的拿手好戏时,神情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这种叫南山,榨出来的油可以算作高档油了,色泽明亮,香气馥郁浓厚,不消说可以用来吃,用来加在护肤品里面,可谓是一等一的好。” “呵呵,好,好。”谢老爷子的神情赞扬几句,对这东西好奇,多问了几句。,对苏南说的东西,他并不清楚,就是外行人,苏南看出不适,也没有强求,反而将手中的东西一收,温声对谢老爷子说道: “谢老爷子,您先去歇息,有什么安排不如明天再议。”反正他们在苏州并无要事,既然说扬州那地可能有线索,不如过去瞧瞧好了。 主要是一条路上,顺带瞧瞧他的茶园,这才是最重要的,苏南美滋滋的心想。至于什么前朝宝藏,那玩意苏南是看透了,就像个水月镜花,还不如手上这几枚茶果来的心安理得。 “好,好。”谢宏燚连连点头,拱手告辞,便从房间离去。 反倒是林俊坐在了一旁,一身换下来的青衫,举手投足间行云流畅。“你可知道扬州的那份宝藏线索是怎么来的?”先前谢宏燚并未言明清晰,只是点到为止,这回他走了,林俊反而开口。 “不知道,怎么,有什么特别的吗?”苏南好奇问道。 林俊遂向他解释其中原委。 原来,这一份线索听说收藏在扬州的一位富商家中,这次之所以拿出来,是因为富商想用它来换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苏南好奇询问,林俊定定的看着他,突出一个字: “脸。” 苏南不明所以,等林俊解释完了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扬州富商大有来头,也算得上是江南有名的富商,名为江春荣,江湖人称江爷。这江春荣不但有钱,还喜交天下好友,府中养了诸多江湖门客,势力不容小觑,无论在朝廷或是江湖都有几分薄面。 而且听说,这位江富商可谓是白手起家,或许正因为如此,传闻他好善施客,名声极佳。这次他花重金要换的东西,便与他的结发妻子有关。 听说这位结发妻子伴随他良久,随他一起出生入死,感情深厚,两人孕育了两子一女。除了这位正妻之外,这位江爷府中竟无任何小妾和暖房丫头。 在古代三妻四妾的年代,江春荣只娶一妻还不离不弃,可谓是难能可贵了,更别提的是,他的妻子听说脸部之前受过伤,面容丑陋不堪见人。所以这次江春荣拿出前朝宝藏来换,就是希望得一名神医能治好爱妻之脸。 苏南的眼神莫名变得有些古怪,笑了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一般:“说到这神医,你身边不是有一位吗?”那位楚七旬楚公子,可是御医后人,玄黄之术绝对不下于当今太医,他们就很有希望啊。 林俊却苦笑一声:“山外有人人外有天,七旬的医术是不错,但是听闻这江爷想找的,是为自家夫人换一张脸。” 苏南的神色突然垮下来了,看得出郁闷异常。换脸换脸,你说这些古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动不动就要换脸,鬼知道要换一张脸难度有多高吗?就算是再过一千年都不一定能换成功,他叹了一口气: “真正换脸是不可能成功的,我们所认为的换脸,不过是一张高级一点的障眼法罢了。”苏南摇摇头:“或许那夫人的脸部是由于什么缘故损坏了,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法子来治。” “也罢,不过不论如何,七旬过几日便会前往扬州。”林俊沉声说道,对楚七旬来说,或许宝藏是次要,可听闻这次除了宝藏之外,江春荣还拿出了一千两黄金作为彩头,若是能拿出让他夫人满意的法子出来,便将这千两黄金相赠。 话还没说话,苏南豪气一拍桌子:“去!为啥不去!”话语声慷慨激昂,他是对前朝宝藏不感兴趣,可是他对钱感兴趣啊,只要不让他换脸,不过是美容的法子,他手上握住那么多技术,总有一款适合那位夫人的。 林俊怅怅的摸了摸鼻子,似乎早料到苏南会如此,当然听说这次扬州会来不少天南地北的名医,齐聚扬州,则说不得又是一场世间名医的医术对决,这也是楚七旬前来的最重要原因。 林俊需修书一封,让楚七旬直接前往苏南茶园,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会在那边停留几日,将事情打理妥当再行出发。顺带再修书一封,是苏南嘱托赵管事派人前来茶园一趟,接受新到手的茶园。 从苏州到扬州,走陆路的不着急大概要七日以上,期间他们还需前往茶园一趟,逗留了几日,他们收拾好了东西,便租了几辆车一齐前往。 临走时,苏南特意向王家兄弟告别,王承民倒是豪爽,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嘱托有什么好东西别忘了他这位老哥哥,苏南笑的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他的茶园接手后,肯定又有一批产品新出来,说不定马上就要拜托这位在经商上颇有关系的老人了。 加上车夫,一行不过七八人便出发离开苏州了,临走时回头看了看,苏南嘴角带着轻笑进了车厢,反正以后定是有机会来苏州,下次可要好好逛逛黑市了。 这一路几人倒是走的不急不缓,按照之前透露的消息,江春荣真正举行的名医会将在二十日后举行,林俊手下人送信走的不是普通道,大约两日便可达京,他们从京城出发,算算时日,和他们也相差不几天。 于是一路吃吃喝喝,倒不像是赶路,反而像是郊游,四天便可到的行程,活生生被拖成六天。 苏南拍下来的茶园,是在扬州和苏州正中偏西处,是一座叫做茶观镇的小镇,小镇在当地甚为有名,究其原因,是因为这茶观镇上的镇民,几乎全以这种茶为生,其中苏南的两座山,就是在这茶观镇的范围之内。 据人介绍,茶观镇之中,有一半的土地山坡种植的是普通的茶叶,剩下的一半,就是种植这油茶田了。 周朝盛行茶道,好的茶叶自然也是价格昂贵,听说这茶观镇天生适合种茶,这当地的特色茶叶,在周朝也是甚为有名。而这油茶田,听说是江南的特产,若是有种植,也大约零散分布,除茶观镇外,还有两三个镇子也有种植,可惜与他们目的地方向完全相反,入手的价格较为昂贵。 不得不说,他拍到这两匹山的油茶田,可谓是赚到了。 不愧是专门产茶贩茶的地域,天生就要比其他镇子繁荣些,街道两旁小院幽雅别致,青石板的道路宽阔,时而不时可见马车驾驶。因为是茶乡,道路两旁最常见的便是茶叶店,贩卖的,收购的,苏南还见到了几家卖油茶果的,这让他兴趣不禁浓厚了不少。 走在途中,林俊手下侍从禀告,说这地契和房契还需去官府登记,才算正式交到苏南的手中。自然,这等琐碎事情有人帮忙处理,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侍从下车办理期间,他便下车,到传说中茶商买茶卖茶的一条街上看看。 谢老爷子被安顿在酒馆喝酒,留了一笔丰厚的酒钱,足够让他喝个痛快,苏阳是闲不住的,下车后便缩的没影了,苏南和林俊来到当地的茶市,一探究竟。 茶市位于茶观镇的正中,起初是当地县令为了规范当地的茶叶市场才修建的,茶市外,高三丈三尺的朱木红色牌匾伫立在茶市外,上面书正楷的“茶市”二字,从牌匾处往里看,耳边依稀可听见叫唤货品声,行市内人来人往,足以见此地的热闹。 第142章 142章 苏南在坊市间行走, 言谈举止将自己扮作装作初来此地的商人。耽搁了约大半天的时间,所有手续才办理妥当,办妥之后他并未在镇中停留, 准备去看看自己购置的那些产业。 马车行驶在修建平整的山路间, 山路经过专人开拓, 一路顺遂, 一行人并未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只是绕过了一座山,行驶了大约一个时辰,远远望见有一处庄子正坐落在青山之间。 别庄的守门人是约莫五十多岁,胡须斑白的大爷,远远看着马车行驶将近, 照常出来猪呢比上前询问来人身份。苏南第一次到这茶园别庄, 由仆人递过了加盖了官方印章的房契地契, 方才明白这位是自己未来的主子,原来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了很大变化, 佝偻着背脊, 颜色确实掩藏不住的喜悦神色:“主子您在这稍等片刻,我立刻去请管事过来。”说着自己一溜烟的跑进庄内去请管事。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不肯在外面干等,便先自己跨进院子内,和林俊四处打量此处。这件山庄只是座普通别院,青石砖瓦,入内却发觉空间很大,只是装饰摆设算得上一般,比农家小院要稍微精致些。 苏南和林俊并未继续往里走,他扫视一圈,想来这里不过是普通的宅院,他方才看远处山上,一片青青绿意有人工修整过的规整,想来那里应该是茶田了,这里的别院只是占据了很小一部分。 望着这座别院,心中暗自升起了一股喜悦。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来收租的富户,想一想,他出去手臂一挥,能自豪的说:“这一片山头都是我罩得。”想来心情还有些小雀跃。 他笑着点点头,眉眼间的眉飞色舞掩盖不住,趁着这边管事未来,和林俊闲扯几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杂乱的脚步声在院中想起,两人顿时止住话头,看着一位身穿藏蓝色长衫的中年人从走廊急匆匆出来,看见了苏南两人,眼前顿时眼前一亮。 中年人快速上前,对苏南行礼道:“钟永春见过当家的,小的是茶园的管事。”抬头以后,钟永春这才开始注意观察这位自己之后将要效力的人。 新来的当家的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年轻,面容清俊,看上去倒是一脸和善,身着一身青衣举手投足都透着脱俗。苏南的面容一直很带有欺诈性,外人第一眼看见他,往往会将他误认为双手不沾阳春水,涉世未深的翩翩读书郎,谁也想不到他的正经职业是一名奸商。 看到这里,钟永春心中略过一丝隐晦的失望,从外貌上看,苏南距离他理想的样子都差的太远。他心中猜测,苏南或许是哪家少爷,家里面才购置了产业送予他,本人或许对此类一窍不通。心中虽然这样判断,但面上仍旧带着恭敬。 而实际上,在苏南出发之时,就已经派人回世外阁去通知赵老,约莫在过上几日就能到。苏南猜想,到时候先请赵老帮忙接手此地事宜,等诸事皆闭后他才回到此处打理产业。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这里的茶油是当地一大特点。苏南一直很期待将茶油融入世外阁的妆品中,只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计划要推迟了。 “无碍,钟管事,这几日我们几人暂且在此地住下,劳烦您帮忙收拾几间客房,再带我好好熟悉下产业。”苏南笑呵呵开口,看着便是一副和善模样。 钟永春其实对苏南的印象不错,虽然这位当家看上去对茶园生意一窍不通,可是个好相处的,不像之前的茶园的主人。那才是一位纨绔败家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否则,也不至于将好端端的产业都给败光了。 “您前厅稍候,住处已经吩咐下去了。”钟永春抬手拂须,热情的领着苏南一行人往园中走去。这别院位于半山腰,房屋都是按照常规修建,并不精致,可该添置的东西却一样不少。 “之前的那位当家,来这茶园可不算频繁.......”钟永春落后苏南半个身子,一边将别院情况细细道来。前任败家子对生意一窍不通,只有过年前一两个月,和茶油丰产前一段时间才会过来,呆的时间也不算长。 将一群人安顿下来后,苏南便和钟永春来到了书房,新接手这么大的产业,短期内需要将一些消化,他的工作不可谓不繁重。 推门入书房,阳光顺着他的动作投入,在石地上勾勒出轮廓。书房内摆饰很常规,一侧放置着好几座书柜,上面堆置了不少书籍和卷宗。书房的另一侧则摆放了桌椅,桌子背后是装饰品柜架,几盆盆景与其他摆件放置于上,盆景绿意盎然,上面结着红珠果子,欣欣向荣带着满满朝气,倒给书房添置了几分人气。 “我平时就在这书房中办公,往年的账目和货源名单都在书架上。”钟永春指着另一侧的书架说道,还从上面拿下来几份看上去就厚重的账本,递给了苏南。 他其实也很关心,这茶园的生意究竟如何,便顺势坐在了书桌后,随手翻开了一侧账本。苏南看的很慢,慢吞吞的翻开一页账本,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初的小有激动到后面完全冷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扭在一处的眉头。 我去,虽然来之前他早有预料,能将自家产业卖了的绝不多,茶园的经营状况也绝算不上好,可是好歹这么大的园子,总共两座山,几千近万亩的茶田,账面上非但没盈余,还赊下不少账。 就打如今茶园这些工人的工钱,也勉强只能应付这个月了,下个月都难说得上。苏南开始头疼了,这还没开始赚钱呢,又要拿出一笔数额不小的钱来填账。 钟永春察言观色,立马察觉出新当家脸色不悦,心知定是因为账本原因,脸上染上一抹愁容,苦笑道:“苏当家,不瞒你说,这茶园我当初接手不算太差,可抵挡不住前任当家的肆意挥霍。” 前任当家也有些类似他今天给苏南定的人设,从一个大家族中接手了这份产业,却不知珍惜,最后逐渐衰败下来。他还告诉苏南,之前茶园的面积比今天还要宽广些,可由于人手不够加打理不足,有些茶田便荒废了。 苏南陷入沉思,他让钟永春将最近一两年的账本全部都拿出来,飞快的挑选几页重要的看了,便搁置一旁,拿出笔墨纸砚开始算账。 其实细细想起来,这茶园如今的情形并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茶园总共还赊欠五千余两白银,如今刚刚收成了一批茶果,已经卖出去了三分之二了,剩余三分之一大多是品质较低的,卖价不高,但再过几个月,还可收获另一批晚熟茶果,又能冲抵一部分欠债。 总得来说,若是按纯收益来算,当年风调雨顺收成较好,可得一万两白银不在话下,就是收成差,也有六七千银两,这在今天已经算得上不错收成了? 你问为什么还会欠这么多银子?我去,还不是因为前任挖的坑,将茶园抵债欠了不少钱,也不知道前任纨绔子得熊成什么样,才能作到如此地步。 一番查账折腾下,屋外日落西山,小厮过来敲门,请两人前去客厅用晚膳了。 苏南恍然,竟然已过这么长时间,他与钟永春约定,决定还是等明日去看看茶田情况,天大地大,饮食为大,可不能饿着他肚子。 别院今日来了新客,难得一扫之前萧瑟气氛,天边夕阳下沉不见,天边已现深蓝夜幕,院子中点起了烛火,趁着屋内灯火通明,整个院子都热闹起来。钟永春吩咐了底下的厨子精心准备晚膳,话虽如此,也不过平时的大鱼大肉,都是家常菜,算不上多么精致,但对于赶路劳累了一整天的众人来说,却算得上难得的放松了。 苏南放宽了,一扫心中愁云,席间开了几坛好酒,大家热热闹闹的喝了起来。钟永春之前领着手下的人见过了这位新任当家的,别院的人诚惶诚恐见过苏南,这些当家倒显得好说话,只是坐在他身旁的林俊气势惊人,崟崎磊落透着惊人气魄,背后的侍卫们站姿笔直,如几把出鞘的利剑。乡下人哪里见过这阵仗?顿时吓得不敢出声,见过当家的后便纷纷离去,在背后议论纷纷。 钟永春似乎对苏南带过来的几位朋友很感兴趣,他过去行过不少地界,眼力界还是有的。无论是这位气势昂然的不凡男子或是旁边貌不惊人的老人少年,他隐约觉得都不似普通人。他观其容貌气度,这些人应该都身怀武功,反而是自家当家的身份最为普通。 可惜,苏南表面和善,但对他们的身份却没有透露意愿,苏南有意不说,他也不强问,反而将话题岔开到其他地方。 过去钟永春曾是跟随一位游商做事,走南闯北,见识与经历均有,后来定居到茶观镇,当起了茶园管事并娶妻生子,倒不算两耳不闻窗外事,时常与商场上的人打交道,对周边的事情也知晓不少。 见面初时,他小瞧了苏南,看他书生模样,以为买下这座茶园不过是添置家产,可接触一番却发现,苏南倒真的是做生意的人,言谈举止皆是不俗。 钟永春不解,如苏南这般人,第一选择莫不是选择仕途。士农工商,虽然如今商人地位早已提高,可相比于官途,还是欠缺不少。他没有贸然发问,这并不是礼仪之举,只觉得苏南身上又罩上一层神秘面纱。 或许这位苏当家,当真能让茶园起死回生也说不定。想到这里,钟永春春风满面,酒桌上的气氛也越发活跃了。半是闲聊,半是解释,钟永春向苏南说了不少江南故事,从江湖事到官场上,或是到生意场上,他似乎都能提到一二,让苏南听得津津有味,他如今手上正是缺少这样消息灵通的本地人。 酒过三巡,桌上正酣,钟永春醉眼氤氲,酒意上头,开始闲扯:“说起这扬州有名的富商,最近风头最盛的莫过于那江春荣江爷了,啧啧,光是这千两黄金,就足以让人跳脚了,可惜只不过也是个噱头罢了。”钟永春眼神漂浮,似有醉意。 苏南和林俊虽然也喝了酒,但前者体质特殊,后者内力精湛,如今在桌上仍是清晰,听到熟悉人名字,一时也来了兴致,苏南好奇:“怎么说是个噱头?” “那江爷的夫人脸有恶痕,这也不是一两天了,最初也曾广招了名医,可以看过以后无不摇头,直说那般样子,治好的可能性极低。”钟永春摇头晃脑。 “哦?你亲眼见过?”他挑高声线,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虽未亲眼见过,却有所耳闻,江夫人姿容貌美,可惜右边脸颊上有一块鸭蛋大小的疤痕,几乎占据了半张脸。听说当初因为医治不及时,才让伤口恶化疤痕过深。这些年江爷一直帮夫人求医诊治,可仍不见好。” 苏南暗忖,鸭蛋大小的烧伤疤痕,古代虽然不乏妙手回春的名医,可若是经这么长时日都医不好,或许真是希望渺茫了。 其实针对这种类型苏南也有办法,可之前他早已得知楚七旬此行也要来,思来想去,他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一杯接着一杯的浅啄,他一边听着钟永春说,一边点头微笑示意。 “苏当家的,你们若是过段时间要往扬州去,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听说经茶观镇往扬州的白流镇,最近可不怎么太平。”不知想起了什么,钟永春打了个寒颤,酒也醒了半分。 “哦?怎么个不太平法?”钟永春这么说反而引起了苏南的兴趣,身子微微前倾,耳朵微动,认真听着。 钟永春凑过来了些,压低了声线:“当家的不知,那个镇子不是有妖怪,就是有鬼。”声音中夹杂了丝丝恐惧,苏南见他瞳孔紧缩,心跳上升,可见不是在说谎,是真的心生惧意。 既然苏南问起,钟永春便将他了解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事情距今并不算很久,约莫一两个月以前,那时他正巧要去外地谈一笔生意,碰巧就经过了白流镇,就在当地留宿一晚。 他是熟客,那次住之前,客栈掌柜便小心翼翼的嘱托他,让他晚上早点休息,切不可在外随意走动。他初时以为是宵禁严查,后来发现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那白流镇从一个月前,便发生了几起十分诡异的命案。每隔几天,或是街上,或是河中,总能发现一具尸体,或男或女,或中年或青年,这些尸体都有同点,就是没有脸。 “啪哒”一声,酒桌上突然出现了一阵清脆的声响,众人将目光移过去,才发现是苏阳,脸色苍白的随手打翻了杯子。见众人将目光挪过来,喉咙微动,吞咽了唾液,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手滑,手滑。” 被这么一打岔,酒桌上的诡异气氛消散了不少,变得轻松了不少。 “没有脸,这尸体的身份实在不好确认,捕快们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辨认出其中几具尸体。原来,这些尸体均来自此地两三百里的不同县城。镇子中失踪的人无故死去,尸体还出现在百里开外的白流镇,你说这吓人不吓人?” 钟永春自己说的,都打了一个冷颤,马上端起了酒杯,灌下一口酒暖暖身子,沉沉心。 谢宏燚喝得醉晕晕的,他搭拉着眼皮子,头靠在桌子上,就仿佛睡着了一般,这时突然开口:“这有什么好恐怖的,不就是杀了人以后就将脸皮剥下来吗?”江湖上各色变态杀人手法都有,不晓说剥人脸皮的,便是剥人全身皮的,他也不是没见过。 钟永春却心有余悸的开口说道:“谢老怕是不知道,那被发现的尸体上,还真有地方也丢了皮的,吓人的很,捕快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是何人作案,镇上的百姓都说,是有个剥人皮的恶鬼潜伏在镇上。” 林俊端坐在座位上,静静的听完讲述,听他那么一说,眉头一蹙反驳道:“哪有什么恶鬼,不过是作恶的恶人罢了。”只是听他描述,这恶人本领算不上强,可依旧逍遥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被抓住,不是当地衙役无能,就是那人身怀特殊本领可以隐藏。 谢宏燚喝得不辨东西,摇头晃脑的表示赞同,这世上哪有什么恶鬼,再恶也恶不过人啊。这件事被几人这么一定性,就为恶徒伤人,少了神鬼等元素的融入,缓过神来看,这就是将普通案子。 苏南听过便算了,只是如今的他也未曾想到,这事日后竟然与他扯上了莫大关系。 宾主尽欢,月照高头,酒宴散席,苏南没喝多少酒,洗漱过后却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却想起了钟永春说的这事,兀自笑笑,很快便入睡了。 第二天醒来,苏南便打算按照计划去仓库看下剩余的存货,用早膳时他与林俊商议:“按照我们计划,在此处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只是今日一看,这茶园境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可能还要多留几日才是” 林俊体贴,告诉他不用急着赶路:“我已知会了七旬,他与赵老想必不日便可到此地,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等你交接完了再出发也不迟。” 苏南笑了笑,也不推脱,既然如此,他便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办法,挽救他这凄惨可怜的茶园了。 用过早膳,苏南便和钟永春从别院出发,前往仓库和榨油坊。仓库不在别院附近,而是在另一座山头。一路行来风景秀丽,行走一段时间,道路两旁现郁郁葱葱的茶田,长势喜人。茶田种植的方正规整,偶尔可以看到一两位长工在田中打理茶树。 越靠近目的地,鼻腔中就充盈了一种浓郁的油香气,这种油香带着一丝焦气,宛若上好的油经过煎炸后发出的香味,刺鼻但并不让人觉得难闻。 苏南明白,这附近应该就是榨油坊。榨油坊是茶园的产业之一。从茶园运营来讲,这茶园产的茶果并不挣钱,收成的茶果分离出茶籽,要经过榨油后才能得到茶油,这加工后的茶油根据品质不同,价格也不同。茶园一半的收入,都来源于此。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苏南就看到了榨油坊了,油坊不大,坐落在河边,湍急的水流从上至下流过,落在水车上不断运转,寥寥白烟蒸汽从油坊烟囱中升腾而起,隐约听到有工人口号:“嘿哈,嘿哈.........” 油坊比想象中的还要熏人,苏南进门后,眼睛经过最初的明暗转换,再睁开时,屋内的一切可谓是尽收眼底。 一个巨大的类似磨轮的东西正在“嗡嗡”的转动,里面的劳工光着背膀子,大汗淋漓在推着一个木桩撞向一个凹槽,一滴滴茶油就顺着凹槽慢慢下来了。 劳工们看着与此地格格不入的苏南,懵了一瞬,在钟永春介绍了苏南的身份后,分分跑过来见过新任当家。 苏南朝他们微微点头,并未耽误他们干活,短暂停滞后,坊中又忙碌了起来。 这榨油坊看上去颇具规模,单从技术而言,不完全是人工榨油,而是借助利用水车等物一起发力。 看过了油坊,钟永春遂将苏南领到另一处仓库。因为山中潮湿,这仓库必须选向阳干燥之处,除了收获的茶果茶籽以外,还放置着榨好的茶油。 就跟茶籽分三六九等,这茶籽榨出来的油也不例外,茶油评判的标准很简单,色泽越亮,颜色越清透的茶油价值越高。最差的一等茶油味道浓,色泽黑,最高一等的茶油色泽偏黄,油味虽然重,却带上了一股天然的清香。 苏南摸摸下巴,按照周朝目前的习惯来说,还没有运用植物油的习惯,植物油多是用来制绢布,像麻油等物,虽然也能用来吃,但吃的还是少。产量少,吃的人少,也是今天较为奢侈的原料了。 他随意走到其中的一个桶前,打开盖子后用手沾了一指,就想尝一下,被钟永春拦下来了:“当家不可,这茶油如要入口,还需经过加热除去杂质才行。” 这话说的苏南手中动作一改,舀出一瓢放在了一个青瓷小碗中,手中的茶油偏褐色,算得上中等。这里也有好品质的茶油,偏深黄色,但透视度也不算好。 想来这里的过滤技术不算高级,想到这里,苏南抬眼,看到仓库中已经堆放好的几十个罐子,问道:“这里都是我们剩下的茶油?” 这话简直说的钟永春老脸一红:“当家的,这些都不是我们的茶油,只是外面商人收购了茶籽后,放在我们这里加工的。” 苏南疑惑的看着钟永春,在后者的解释中才明白。茶园收获的茶籽一般是直接加工成茶油贩卖,除此以外,榨油坊闲暇时间往往会接些外单,就是帮人加工茶油。 其实如果富裕,茶园也可以收购茶籽榨油后贩卖,这其中的利润还要高些,可是看茶园如今的光景,怕是也没有多余闲钱拿出来了。 事实上正如苏南所预料的,茶园好品质的茶油早就已经卖出,剩下的三分之一都是品质较低的,处于滞销中。 “既然没卖掉,就不用卖了,都留着。”苏南一锤定音。 “哈?”钟永春被苏南打断,懵了:“当家的,这茶油为何留着啊。” 苏南笑了笑,胸有成竹道:“你放心,卖还是要卖,只不过要换个卖法罢了。” 说着边带着二丈摸不到头脑的钟永春回别院,回到书房后研磨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张纸,将纸晾干后交给了钟永春:“这几样东西你帮我去镇上准备齐全,另外再给我几桶茶园中榨好的低品油。” 钟永春疑惑的接过了纸张,看了看上面的东西,虽然奇怪,但还是尽职尽责的遵从苏南的吩咐,到镇子上采购上面的东西。 苏南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苏阳也没闲着。虽然他的产业仅限于这两座山,但茶山背后还有好几座连绵不断的山林,山林中物产丰富,野兔子,獐子,再往里面走,听钟永春说还能看见到野猪的身影。闲来无事,他求林俊带着他去打猎,林俊满口带着几个护卫和几匹马往山林中行进。 苏南任凭他们离去,对一行人安危一点不急,以林俊身手,哪怕是遇上了野熊也未必吃亏。 钟永春将东西买回来后,苏南就开始着手准备。麻生不在,很多东西都只能自己亲手做,忙活了好一顿,才将一套精炼的器具准备完毕。 是的,精炼茶油。茶油在周朝不盛行,一方面是因为种植产地过窄,很难在全国推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精炼茶油的程序不过关,茶油不能直接食用,单从营养来说,虽然茶油等植物油比动物油健康,可是,在古代很多老百姓还是倾向于动物油。 苏南也是看中了茶油作为保养品溶剂的功能,如果有多余时间,他还能将茶油开发出好几种产品出来。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将茶油精炼。 这几日,苏南找了一个空闲的院子闭门研究,一日三餐都由钟永春送进来。 小院子偶尔飘起几缕白色的青烟,还有一些奇怪却不难闻的味道,钟永春进那座院子曾瞄过一眼,看着稀奇古怪的各种器具,粘稠的膏状沸腾蒸发,种种看似诡异的情景让钟永春有些心颤。 当家的,莫不是在练什么邪功吧。 待林俊回来之时,钟永春委婉的向林俊提到当家的诡异行为时,林俊倏然笑了,肃杀凌厉的面容染上了一抹笑意:“不必打扰他,这几日他可有好好吃饭。” 林俊了解苏南,一旦他开始做某件事情时,便是全身心投入进去,经常熬夜忘记吃喝也是常事。 “有的有的。”钟永春连忙应道:“这几日都按时吃饭。” “行了,”林俊随意摆手,对他说道:“你将午膳给我,我拿进去吧。” 端着盘子,林俊走进了苏南的院子中,院中烟雾缭绕,院中放置着一张空桌,空桌上摆着一堆瓶瓶罐罐,还烧着火,不知道在蒸着什么东西。苏南站在桌子前,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怎么这么大的烟?”走近苏南,林俊挑眉询问,低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似有不满。桌子上东西太多,连放置碗筷都地方都没有。但苏南毫不在意:“自己做的太简陋了,就试试,做得好再叫麻生过来,到时候就没这么大烟了。” “放心,快了快了。”苏南随意将头发挽起,身上就简单套了一件衣服,脚上连袜子都没穿,一双脚用布鞋简单套着,露出莹白的脚腕,随意的不得了。 青衫白衣勾勒出单薄的身子,腰间用一根腰带随意的系起,倒是显出他的堪堪一握的腰部。 林俊暗自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他腰间挪开,走到了背后,在尽量不妨碍他的情况下开口询问:“这茶油,提炼以后会变得怎么样?” “品质会变得更好。”苏南回答道,手上动作却不见得慢,依然有条不紊的继续运作。 剩下的油茶之所以卖不出去,就是因为品质不好的缘故,只要他能将剩下这些次等茶油的杂质提炼出去,就能上升一到两个品质。 苏南领着林俊的手腕,将他领到了院子中的房内,手腕上的力气并不大,但林俊就顺着这股力气,感受到手腕间肌肤相触的柔顺,乖乖的被领了进来。 “你来看,这是精炼之前的茶油,这是精炼过后的茶油,是不是差别很大?”眼中亮晶晶,饱含期待的看着林俊 ,仿佛就像是在向主人讨要夸奖的小狗一般。 这模样瞬间戳中了林俊的萌点,提的一口气瞬间卸到了肚子里:“嗯,很大。”嘴角带着往常没有的笑意,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宠溺。 他并没有骗苏南,他在这方面一项很有天赋,林俊第一次或许还有疑惑,他从哪里获得这些天工奇巧技艺,后来经历的多了,便觉得这些实属正常。 一个罐子中是之前的茶油,浑浊暗沉,偏深棕色,另一个罐子是精炼后的茶油,色泽实属漂亮,不但杂质全无,透过茶油,目光可直接触及容器底部,而且颜色偏于浅棕色,与前者差距天差地别。 “那当然,不看看我是谁。”苏南得意洋洋,他的这门精炼技艺在目前实属罕见。其实他还能将茶油提炼的更加精纯,只是按照目前的技艺,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并不划算。 “等赵老将此地接手后,我们便可启程出发前往扬州了。”苏南说道。他请林俊帮忙递信给世外阁,让麻生过几日便启程到茶园来,将他这套精炼的工具再改善一番,投入使用后,想必能提高茶油的不少品质。 他试过将目前所谓最好品质的茶油精炼一番,得出来的茶油,色泽橙黄,香气内敛,可谓是他来拿做保养品和化妆品的最好原料。 “不着急,”林俊告诉他:“七旬和赵老还在路途中,照理说他们这几日便应该到了,可途中似乎被耽搁了,才未能准时。”不过看信上所说,不是什么紧急危险之事,否则早就求救了。 苏南点点头,将钟永春叫进来,将计划告知他,言明过几日将有人从京城前来,代替他接管茶园的生意,并将自己这几天所做之事给他说了。 最开始钟永春死活不相信苏南能将劣质茶油精炼,最后亲眼所见,对苏南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他对此非常兴奋:“若是按照当家的方法,我们尽可以在市场上多收集一些劣质的茶油,提炼后反手卖出去,能赚上不少钱。” 不同品质的茶油,价格差距很大,之前剩余的劣质茶油,放在市场上卖,最好情况也就五两银子一斤。但按照苏南的方式精炼而成的茶油,品质可达到中上,卖到将近三十多两一斤,除去器具成本,净赚也至少在十两以上,利润相当可观。 “嗯。”苏南向钟永春嘱托,如今赵老负责世外阁大部分生意,以后便由赵老直接与他对接。 做生意太费脑筋了,只负责定期研发妆品,就能坐等收钱的日子不要太爽啊。 赵老和楚七旬到茶园比预想中的要晚两天。他们抵达时,苏南还在院子乘凉,耳边外面熟悉的声音,方才起身。多日未见,赵老着一身深色套服显得精神爽朗,两鬓斑白,脚下生风地走到苏南面前拱手行礼。 “快起快起。”苏南连忙扶起赵老,都是熟人不必,接着眼睛轻眨,急不可耐发问:“赵老,东西可有带?” 第143章 第 143 章 “带了带了。”赵老急忙说道, 苏南信中让他带不少银票前来,和托麻生制作的一些小玩意。“不过先生啊,你离开之前不是拿了不少银票吗?” 苏南羞愧, 钱是带了不少, 可花钱的地方永远不嫌多, 他的这双手哦, 啧啧,该打,该打。 赵老初到茶园,对这里情况一无所知,苏南让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便将茶园的情况和后续安排一一告知。“这茶园剩下的事情, 就劳烦赵老费心了。” “您可别这样说, 先生放心,小老儿绝对将这里的事宜安排妥当。”赵老连忙摆手, 这本就是他分内之事, 况且,苏南已将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 剩下的问题都很容易。 两人一路行至大厅,厅内, 林俊正在与楚七旬说话,一下子涌入这么多,大厅有些拥挤。只是除了侍卫以外, 有一个黑色身影吸引了苏南的注意。 这人约莫是一名女子,全身上下被黑色宽松纱衣围得密不透风,带着斗篷,连脸都掩藏在一片黑色的轻纱之下,不见真颜。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扫视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信中暗自奇怪,这人谁啊,神神秘秘的。悄悄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赵老,后者却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 “这位姑娘似乎是楚公子的病人,平日衣食住皆与我们分开,我也从未见过她本来面貌。”赵老不是一位好奇心很重的人,见那人如此打扮,想来对方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从不多问。 苏南摸摸下巴,这次他们去扬州为人治病,楚七旬还带着病人,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虽然奇怪,苏南却并未追问。第二日清晨出发,不过才早上光景,天边日光微露,一行人共三驾马车十多匹马,浩浩荡荡的上了路。 苏南与林俊,楚七旬共乘一架马车,苏阳则与谢老单独乘坐一辆马车,那位黑衣女子则单独乘坐。 马车内,苏南背部斜靠在马车壁上,腰上垫着软垫,身下的座位不知道垫了多少层棉绸,坐上去仿佛落于云端,特别舒适。楚七旬盘腿坐在桌子前,桌上摆了好几本医书,正在细细研读,神色却不太好。 苏南不动声色的看着楚七旬,见他眉头紧蹙,像一座座小山川,笑嘻嘻的丢了一个橘子过去,正巧砸在了书上。 后者愕然,发现是苏南捣乱后,猛地炸了,一张脸涨的通红,梗着脖子朝他吼道:“苏南你干什么呢!”活像一只炸毛的猫,看起来挺生气的,就是没啥杀伤力。 坐在马车中,林俊挺直了背脊,之前一直在闭目运气,听到楚七旬的吼声,脸色一沉,睁眼开口:“吵什么。”语气中带着不悦。 楚七旬最怕林俊严肃起来的模样,有些委屈,声音却小了很多:“是他先招惹我的。”潜意思就是说,又不是他故意的,回头看着苏南笑的灿烂,更生气了,有人罩着了不起啊。楚七旬含了一肚子气,气鼓鼓的将目光移到面前的医书上。 “别别,”见楚七旬真的生气了,苏南连忙开口,却仍是笑意满满:“这就生气了?我就问问,这次你去帮那位江夫人治脸,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把握。”粗声粗气的回答着,楚七旬不屑于给他一个眼神。 “不是,你见都没见到那江夫人,怎么就这么快下结论了?”苏南嬉皮笑脸的凑过去。 楚七旬回怼了一句:“你都说了还没见到面,我怎么知道怎么治。”接着又接了一句:“再说了,你又不是大夫,我和你说有用?”话说完,楚七旬就闭嘴了。脸色不太好看,他想起之前苏南的所作所为,说不定他还真算半个大夫。 “诶,这句话你就说错了。”苏南笑的狡诈,“这治烂脸啊,我还真挺有经验的。”上辈子他可是靠一行吃饭的,脸部美容,全身整容,提到如何将人变美,这世上绝对找不出比他更专业的人了。 楚七旬哼哼了几声,却并不将苏南的话放在心上。苏南却无聊的很,不停地找他聊天:“不是,我问你呢,一个人脸上被烧伤,康复后留下疤痕,这世上可有什么存在于传说中的药物能让他(她)恢复如初?” “这.....”听闻他的话,楚七旬真的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才道:“这要看伤口的情况,还要看当时是否处置及时。”宫中虽然经常有御医为后宫嫔妃提供一些珍贵的祛疤膏,但还是要看情况划分,许多人得过天花后脸上留下麻子印记,不也很多去不掉吗? 苏南听闻,有些失望,他原本想着话本子中将某些西域秘药、宫廷藏药吹得神乎其神,如今听楚七旬一说,这个世界还真没什么奇迹。 楚七旬见他这幅模样,不服气的问道:“若是你,你待如何?” “我吗?”苏南思索片刻,将答案告知了他:“若是伤痕过深,再擦什么珍贵药膏也无济于事,不如将脸上的烂肉割掉,移植一块新肉和新皮上去。” 话一说完,苏南只看见楚七旬以一种“你怕是疯了吧”的样子看着他,他撇撇嘴,就知道不信他,他说的明明是真的,啧啧,这小伙子,眼界还是差了点。 楚七旬是真的不信,不仅如此,他还以为苏南是在耍他,心里面更气了。这人脸上的肉割掉不说,怎么可能再移植一块皮上去,他垂下头,下决心不再理会苏南,专心看书。 苏南心底里哀叹一声,在这个世界上,真可谓知音难寻啊。 车中的气氛重新回归了平静,林俊闭眼打坐不言一语,苏南闲来无事拿过一本话本读着。楚七旬则拿出寒窗十年苦读的力气,开始狠狠琢磨眼前的医书。 舟车劳顿,行路辛苦,途中马车停顿休息了一次。几名侍卫前来报告,说前方有山泉,准备去取水。苏南斜靠在窗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是那位黑衣姑娘的马车。 马车上下来一个袅娜娉婷身影,手上拿着水壶,似乎是想自己去打水。苏南眼见着,心中微微一动,对前面的侍卫说道:“把水壶给我吧,我下车走走。”侍卫不以为意,以为苏南真的是想下车舒展身体,便听从命令将水壶交给他。 苏南盯着前面的曼妙身影,心想,怪不得赵老对这名女子一无所知,一路走来,她仿佛刻意的忽略自己,就像是一名幽灵,悄悄的隐在他们之中。 苏南跟在她身后,与她同时来到泉水边取水,分神看了她一眼,却在看到她手时惊讶了一瞬。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苏南的目光,瑟缩了一下,不自然的加快了动作,取完水后急步离开了这里。 苏南则不紧不慢回到了车里,再次启程后,苏南状似无意的向楚七旬询问:“那位姑娘,可是身上受过灼伤,方才不便见人?” 楚七旬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讶异他会有此一问,而对姑娘的来历也并未隐瞒:“那姑娘是我一位前辈的旧识,前段时间带着一封信笺过来寻我,希望我能尽自己所能医治好她。” 那位前辈于楚七旬虽然不是师徒,却有授课之恩。前辈信中所写,这姑娘的父亲与他有恩,可惜他尝试了多种方式,依然毫无进展,便写了一封信让这姑娘前来寻他。 前辈的恳求他自然遵从,不止前辈嘱托,他接下这姑娘也有其他原因。但他仔细查验后才发现,这姑娘伤的实在太重,全身上下不仅多处被烫伤,体内还有火毒残余,整具身体可谓是千疮百孔。 苏南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楚七旬:“怕不是你医术不过关,想着治疗江夫人时,用你这位前辈旧识之女练手试药吧。” 楚七旬脸色涨红,看样子被说中了心事,恼怒不已:“滚滚滚!”说完又不理他了。 苏南也不恼,这个插曲过后,他又笑呵呵继续看书了,心下却留了一个心眼。 “对了,你那位旧识叫什么名字?”他想起来问道 “叫江曼荷,没事你少去招惹人家。”楚七旬没声好气的说。 “这话说的,我可从不招惹良家妇女啊。”苏南嗤笑一声,余光却看见林俊朝自己望来,听见他的言语后脸色一沉,他赶忙补救:“我这人就不爱凑热闹,不熟的的外人根本不搭理啊。” 苏南讪笑两声,轻咳两声,正经了面容。又过了一天,行至午时,一行人简单用过干粮,其中一位侍卫前来向林俊请示,今日是寻找最近的镇子休息一日,还是快马加鞭前往再下个城镇。 若是寻常,一行人不如稍作休息,慢慢赶路不迟,可距离这里最近的镇子就是之前钟永春提到过的白流镇,这就让他们有些犹豫了。 若是无事在身,他们倒可以前去白流镇查探一二,可如今扬州事宜紧急,实在不宜在其他地方浪费时间。林俊思索片刻,便决定加紧赶路。 一行人就这样直接略过了白流镇,一路行至扬州城中。 一行人达到之时正是白天最热闹的时候,从西门而入,宽阔的石板路面可容五六架马车并驾而行,街道两旁阁楼林立。一条城内河穿城而过,两旁绿柳垂立,纸条落在碧绿的河水之中。清风拂过,带来一股子江南水乡的温柔缠绵,连周边民居带着一股子南方的小巧别致,行走在城中街道,虽不如之前去过的苏州京城等地的壮阔雅致,却带着一股小而精美之感,另具古风韵味。 外人提起扬州,都觉得这是一座热闹的城市,红袖添香,旖旎风光,本就风光在外的扬州城最近却因为另一件事情,又添了不少谈资。富商江春荣重金相求名医救治自家夫人一事,成为如今城中最热闹的一件事。 都说如今天下最有名的名医,几乎一大半都在扬州,江爷为夫人求治,不惜重金相请名家,就算是初入门的小医师,也不肯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千里迢迢赶赴扬州。 为何这次天下名医这么激动?苏南后才了解,这又牵扯到另一件事了。 一行人找了预先定好的客栈住下,下车时,经过后院时顺带瞄了一眼,隐约看见数量不少的马车、马匹停靠,可想而知最近几日客栈生意有多火爆。 林俊带着楚七旬前往江府拜会,照理说苏南也可同去,可他对这座城市的好奇远远超过那江夫人,便回绝了了林俊。后者并未强求,带着楚七旬离开后,苏南便趁着两人前往江府之际,自己带了两名侍卫到城内闲逛。 苏南走的是小道,道路旁便是河流,这扬州城靠水吃水,除了陆道以外,水道也是城内居民出行的重要方式。河道每隔一段便有阶梯向下,附近居民都可在此处洗衣洗菜。 顺着一湾碧水行走有一会,苏南看见有一茶家坐落在河边,店铺旗帜迎风而起,苏南走进茶店,小儿立马上前热情询问:“这位公子,可是要喝茶。” 茶店不大,或许没到时候,茶店内只有苏南以一桌的客人。苏南点点头,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也让两位侍卫陆续落座,等茶之际,便和侍卫闲聊了起来。不一会,小二就带着几盘茶点和一壶绿茶走过来,给几人飞速的添上,便退下了。 苏南心情放松,本该独享这一份江南水乡的静谧,谁知道喝茶喝到一半,窗外却突然喧闹起来。苏南从店中往外看,发现有一群身穿短衫,面容凶狠的大汉正手持棍棒,敲打一人,那人抱头缩在地上,棍棒打在身上发出一阵阵闷响。 若是平常,苏南倒不会多管闲事,可是那被打男子身边却跟着一名六岁的小女孩,一直在旁哭泣:“别打我爹爹,呜呜呜,别打我爹爹。”想要靠近男子,却被其中一名大汉推搡到地上,哭声便越发大了起来。 “哇!!!你们这群坏人!!”小女孩尖锐的嗓音突然想起,苏南五感本就强于普通人,被小女孩猛地一刺激,无疑魔音灌耳,“嘶”的一声,整张脸都扭曲了。 坐在对面的侍卫立刻瞧见了苏南难受的模样,连忙起身说道:“这外面人扰了先生的雅兴,小的立刻出去处理。” “别别。”苏南以为侍卫大哥要把外边的人统统赶走,看了看外面嚎嚎大哭的小女孩,浑身穿着破烂,一张小脸满是黑灰的可怜模样,叹了一口气,起了恻隐之心。 “算了,将外面打人的大汉赶走便是了。”听见苏南如此说道,两位侍卫大哥对视一眼,点头领命,挎着腰刀走了出去。他只见侍卫与大汉有一番争执,盛气凌人的神情在见了侍卫拔刀后陡然一变,面色阴晴不定的对视几眼,讪讪退下了。 躺在地上的男子在地上缓了一息,看样子是被打狠了,起身踉跄,脸上带着青紫痕迹,身边的小女孩立马扑进了男子的怀中。 侍卫与男子交谈后,后者朝苏南的方向望过来,整理了被打乱的衣裳,带着小女儿走进茶馆。 走进茶馆,男子直接跪倒在了苏南的面前,深深一拜:“小人朱文,谢过公子相救之恩。”拉过站在旁边的女儿一同跪下,小女孩一脸的天真懵懂,许是饿了,一进来就望着苏南桌前的点心挪不开眼。 “起来吧。”苏南上前扶起了朱文,坐在了空位上,两位侍卫却没有继续坐下,而是站立于苏南两侧。朱文观苏南,身着服饰简单衣料却是不凡,面容清隽俊秀却气势内敛,背后又有两位侍卫相护,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吃吧,饿了吧。”苏南见小女孩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面前的点心,看他们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也是饿了,找小二再加了两杯茶和点心,让他们先吃点东西才好。 小二笑容满面的上前添置餐食,热情讨好开口:“这位公子一看面容便是心地善良,朱文你小子今天才是走运了。”说到最后隐有埋怨之意 听闻小二的话,朱文面上露出羞愧神色,看得苏南心生疑虑,看这样子,小二应该是认识朱文,不仅认识还很熟悉,想必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发生一两次了。 他不着急,等两人吃饱喝足,他才向朱文追问被追打的前因后果,朱文听到苏南的问题,眼中露出犹豫与羞愧之色,想要开口,张嘴却不知该怎么描述。 苏南看了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便叫过了小二询问,小二屁颠颠的跑过来,他对这父女似乎很熟悉,看了一眼朱文,见他没有反对,便代他说出这段缘由。 “这家伙名叫朱文,是前段时间来到扬州的,原先考过科举,听说也是一位秀才,这位是他的女儿,叫阿珠。刚才那些打手都是风乐楼的,他们追打朱大哥是因为.....”说到这里,小二也有些犹豫,看了看朱文,缓缓说道:“是因为朱大哥说,他的妻子是楼中姑娘,叫霍小曼” “等会,楼中,什么楼?”苏南面露疑惑,小二却笑了:“公子说笑了,这楼还能是什么楼,自然是这扬州城最负盛名的秦楼楚馆了。 一边说着,古灵精怪的小二朝着窗外努嘴:“公子别看这白日河边风景秀丽,小道清幽无人,其实啊,这条河沿岸,都是有名的青楼楚馆,一到夜晚,河边就会燃起灯火,灯火通明,热闹的很。” 原来如此,苏南恍然大悟,也不怪他毫无察觉,只是这河岸两边,皆是青石小道,就算看得出周边楼房纵横交错,殿堂楼阁皆是雕梁画栋,可白天大多是关着门。更别提这里只是后门,平时嫖客走的也不多,所以一时间不察。 “既然那风乐楼是青楼,你的妻子为何成为楼中的姑娘?”苏南觉得这其中或许有隐情,因为他看朱文也不是那种为了钱就贩卖妻子的无情郎。再说了,人家如果真的将妻子卖了,为何又巴巴的带着女儿过来挨打呢。 “之后朱文说起来的事情就有些诡异了,怕公子你不相信。”小二收敛了原先嬉笑的模样,一张小脸正经的板着:“朱大哥非说这楼中的前花魁,霍小蕾姑娘是他前段时间死去的妻子,吵着要见霍小蕾,还要带她走,你说,这能不被楼中的人打吗?” 小二说道,朱文神色羞愧的垂下头。 苏南却觉得这个故事有点意思,来了兴趣,继续问道:“你说那霍小蕾是你的妻子,有何凭据?” 朱文乍一听闻苏南的话,十分激动抬头说道:“有的有的,那位霍姑娘的眼角,有一颗泪痣,而且容貌那么相似,我绝不可能认错的,那就是我的妻子楹娘。” 朱文从找到妻子,到被楼中打手追打,早已心灰意冷,这件事情说出来诡异无比,连他都半信半疑,这几天轮番受到打击,也没有一个人愿意信他,苏南却很认真向他请教,让他心中生出希望,慢慢将此事前因后果全部一一道来。 据朱文介绍,他本是开县人士,开县距离扬州大约二百里距离,年轻时上过私塾,也考取过秀才,后来因为屡次不中最终放弃,留在当地当一名账房,于二十四岁时娶妻,妻子贺楹,生有一女阿珠。 朱文与贺楹长辈双方的背景都非常简单,是平常百姓,算不上小富小贵,但也算生活安稳,一家三口也算其乐融融的生活了一段时间。 变故则发生在半年之前,当时开县周边的一个镇子突发瘟疫,妻子贺楹当时途径当地,也受到波及。为了隔绝传染源,当时整个镇子都被隔离了好一阵,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后来贺楹感染了瘟疫,最终离世。 当镇子上的人通知他妻子因病过世后,他消沉了很长的时间,领回了妻子骨灰便入土安葬。 事情到此本应该告一段落,按理说他也重新振作起来。几个月后,因为分店铺管事看重他能力不俗,于是将他调到了扬州城的总店,他顺从了这个决定,便带着女儿一起到扬州城生活。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有一日在街上行走,居然看见了自己过世的妻子活生生的走在街上。而且听旁人说,还叫做霍小蕾,是风乐楼颇具盛名的红姐,当他上去相认,妻子对他毫无记忆,对他宛如陌生人一样。 “我确定,那张脸虽然妩媚了许多,气质也与楹娘截然不同,那我是不会认错的,那张脸必然是楹娘无疑了。”朱文分外肯定。 苏南将朱文说的话认真揣摩了一阵,疑惑的开口:“所以,你怀疑,楹娘当时并未死去,而是重新变换了身份,丢失了记忆在扬州城开始生活。” “这......”朱文听闻却有些踌躇:“楹娘已经过世,这....我当时是亲手领过她的骨灰。” 原来,当时楹娘过世,通知朱文去领尸体时,他是亲眼确认的。因为饱受病痛折磨,虽然面容有损,但却能依稀看出轮廓。“而且,楹娘私密处有一处胎记,认人时我特意确认过,不会有错的。”妻子已逝,但为何会突然复活在两百里以外的扬州城,他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这几日才日日纠缠,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原来如此,既然你找不到霍小蕾,为何不找到楹娘安葬之处,打开棺木再行确认呢?”苏南问道。 “不不不,故人已逝,我怎能再打扰,况且,当初楹娘得的是瘟疫,认领确认了尸体后,就火化了,由我带回的骨灰安葬,哪里又找得到尸体呢。”朱文连忙摆手说道。 听到这里,苏南眉头微蹙,这朱文有些读书人的死脑筋,自己妻子确认已经死了,还是自己亲自看见烧的,却在其他地方看到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就去骚扰人家姑娘,看这架势,肯定不是只去了一次,这朱文还活蹦乱跳的,也没有打残,这风乐楼真的也算有良心了。 “这世界上长相相似或者接近的人也不是没有,或许扬州城就那么巧有一人长的像你过世的妻子呢?”苏南劝说道:“也或许你妻子有那么一位孪生姐妹,不幸流落风尘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二却“噗呲”笑出声,笑声却不带任何恶意:“公子您可真幽默,这个可能有,但绝对不大。” “为何?”苏南好奇发问。 “公子有所不知,那霍小蕾曾在扬州也是有些名气,原本也是官宦之后,因为家中生故流落青楼,算是官妓,在扬州也是有好几年名气了,若楹娘是她的孪生姐妹,绝不可能逃过青楼,在外面嫁人生子。”小二耐心说道。 原来如此,苏南恍然大悟,看着朱文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忍打击,倒是小二继续唠唠叨叨:“那小蕾姑娘扬州城内很多人倒是也见过,长相虽算不上一等一,可是颇有风情,我是没有见过楹娘长相如何,但想来不过是巧合罢了,朱大哥,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安心带着女儿过生活吧。” 小二循循劝导,在他们很多人看来,朱文不过是痛失爱妻,倏然见到与自家妻子相似的姑娘,一时间犯了魔怔,想不开罢了。“你还带着阿珠,那风乐楼也是见到你带着女儿过生活,没下死手罢了。”小二也是想不通,这朱文到底吃错什么药了,为何老是要去人家楼里找茬呢? 阿珠在一旁本来安静的吃着东西,突然抬头,用稚嫩且天真的声音说道:“那不是母亲,如果是母亲,不会认不出来阿珠的。” 听到阿珠的话语,朱文浑身一僵,苦笑一声,浑身染上着一股子颓废的气息。朱文摸了摸她的脑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本就不健硕的男人泄气一般的卷曲着身躯,仿佛一下子矮小了许多,颓然道:“或许是我真的错了吧。” 沉默了片刻,朱文起身,对着苏南拜了拜:“朱文多谢公子今日援助,日后若是有机会,当报答公子的大恩。” 苏南笑着摇摇头:“不过是举手之劳,没什么需要你报答的,你若是想通了,就带着阿珠早日回你东家那去吧,人走了,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朱文却苦笑,言明因为这几日的糊涂,一直没去店中当值,或许东家听闻这段时间发生之事,一怒之下,已经让他滚蛋也未尝不可。 苏南却不赞同:“你们东家既然让你来到扬州,必是看重你。就算这几日发生之事流传到他耳中,你与他好好解释,发誓不再犯了,带着阿珠求情,若是你家东家深明大义,也未尝不会原谅你。”再者,听这朱文也不是没有本事之人,就算在扬州城另外找间铺子,也不是干不下去。 朱文点点头,或许是想通了,一双浑浊血丝的眼眸也明亮许多,见阿珠已经吃饱,也不好意思留在茶店了,决定起身告辞。 “这里有五两银子,你拿去,若是实在过不下去,这段时日也至于挨饿。”苏南将五两碎银放在了桌子上,朱文却很惶恐:“不可不可,已经劳烦公子许多,怎可再要公子的银钱?” “拿着吧。”苏南摸了摸阿珠的脑袋,温柔的笑了笑:“你们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帮孩子梳洗打扮一下。”阿珠用懵懂的眼神痴痴的看着苏南,这个大哥哥好温柔,长的好看,还请她吃饭,真好! 看着阿珠亮晶晶的眼神,苏南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侍卫见状,也上前一步,耐心劝慰却不失强硬:“既然是先生给你的,你拿着便是。” 朱文推托了两次,见苏南态度坚决,只能万般感谢的收了钱银,苏南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问道:“冒昧问一句,你说你妻子的胎记,是在身上何处?” 朱文疑惑苏南为何有此一问,却仍答道:“是在胸口以下,肚脐以上处,有一纺锤形状,指节大小的褐色胎记。” 苏南点头,朱文拉着女儿跪下拜了拜,亦步亦趋的离开了。 小二笑嘻嘻的过来收拾东西,还不忘吹捧苏南:“公子果然是善心,那朱文就是个呆子,我们劝说了好久都不曾,公子不过几盏茶的功夫,就劝得那呆子回去了。” 苏南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一可怜人罢了,想起什么,继续发问:“对了,那风乐楼可算是扬州城内,有名的楚馆?”都说扬州瘦马冠绝天下,他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扬州,怎么可以不去凑热闹? 心里这么想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本来温柔沉稳的公子,突然变换了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 小二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哈哈大笑:“那风乐楼虽然说是有名,可算不上最有名了。”看苏南等人都是外地人的模样,刚刚因为朱文一事对他累加了不少好感,于是向他一一解释。 这扬州的楚馆中,从来都是靠姑娘取胜,哪家姑娘最有名,连带着青楼的价位都上升不少。这风乐楼过去也算是有名,霍小蕾是前花魁,可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时间长了,众人的热情也没那么高了。再加上其他美人的争先竞出,这霍小蕾的光环就渐渐褪去了。 “更别说前段时间,那霍小蕾听说受了伤,谢绝见客了一段时日,听说现在又复出,美貌不失从前,也算炒的火热。”小二说道。 “受伤?哪里受伤,好久受的?”苏南疑惑问道,心中掠过什么。 “好像就是大半年以前吧,哪里受伤倒不知道。”听到小二的回答,苏南眉头一蹙,心觉哪些地方不对劲。半年前,与朱文妻子楹娘去世的时间也这么近,难不成,这当中真的是有什么古怪? 苏南思索了片刻,决定将这件事情暂且压下去。 就这样在茶馆闲适的度过了一个下午,苏南回到了居住的客栈。接近戌时,天色已暗,林俊和楚七旬才从江府拜会归来,看其两人面色暗沉,看来此行不太顺利。 苏南见楚七旬神色中暗含沮丧,难得没有与他开玩笑,让他坐下,给两人倒了一杯热茶,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了?” 楚七旬面色怏怏,遂将事情一一告知。原来,那位江春荣江爷这次真的邀请了不少名医聚集,有几位名医医术高超,甚至还与他的父亲同时代并扬名已久,目睹了这么多前辈,心中难免有些不自信。 苏南失笑,他倒是以为是什么原因。那江春荣邀请了天下名医,却不急于选出一人为夫人治病,而是提出,这些大夫首先要经过一次比拼,择其效果最优的一位为江夫人治病。 “这么麻烦啊。”苏南一听还要经过比拼,顿时觉得太阳穴直突突的疼,幸好不是他参赛,否则遇见如此麻烦的情况,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只是七旬眼神中带着不舍,踌躇说道:“其实,之所以天下名医尽来,除了因为江爷许诺,若是江夫人脸被治好,有三万两黄金的酬劳之外,还有诸多宝物相赠,其中包括一本叫做《圣手医经》的医书。” 听说,这本记载了许多闻所未闻的医界秘术、药方、**等秘籍,听闻早在五十年前就已失传,不知为何今天会落到江春荣的手中。这就好比,江湖中突然冒出来一本练了就能当天下第一的武林秘籍,众多江湖中人不疯才怪,同理可想这次比拼有多么激烈 这等奇物,身为大夫的楚七旬怎么可能不想要,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与成名的大夫相比胜算寥寥,却又不舍近在眼前的医经秘籍,所以才心有不甘,纠结万分。 苏南若有所思,视线转向桌面,暖黄色的烛光打在俊秀脸庞,染上柔光,低垂着眉眼,只见那细密的睫毛扑闪几下,便听见他开口说道:“这样啊,这江春荣,并不是普通富商吧。” 林俊在旁边点头,接下了他的话:“你说的不错,这江春荣乐善好施,在当地名气很大,听说与京城的几位官员交情都不错,不仅在官道上吃的开,听说,他年轻时与江湖上几位德高望重的门派前辈也有交往。年过不惑,才开始经商,凭借这几层关系,可谓是黑白通吃。” 换句话说,这江春荣也是软硬不吃,唯一的弱点,怕也只有那位江夫人,可是看七旬的模样,这次莫不是要空手而归了。 苏南勾唇轻笑,乐呵呵的打断了屋中沮丧的气氛:“好了,光想这些也未尝有用,对了,我下午去河边喝茶,发现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我打算明晚去风月楼一趟,你们可有兴趣与我同去?” 第144章 144章 “去哪里?”楚七旬似乎没听清楚, 依然佝偻着背,焉焉的问道,没有丝毫精神。 “风乐楼。”嘴角擒着一抹轻笑, 从苏南嘴中吐出这个词, 林俊眉头一紧, 眼中露出不满。 苏南笑容不变, 拉了拉楚七旬的衣裳:“走走,我给你说,我发现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这次专门带你去开开眼界。”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林俊,笑嘻嘻的说道:“你也一起。” “为何要去那种地方?”林俊神情不悦,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风乐楼是什么地方, 苏南为何会突然提出去青楼, 心中将不悦以及醋意藏在心中, 他想着,待会非得好好盘问一番跟随在他身边的人。 “这......”他一脸狡黠, 却卖了个关子, 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你们别管, 反正到时候陪我一起去便是了。” 林俊不知道他包子卖的什么馅,没有赞成, 却也没反对,第二日夜幕降临,几人便来到了那风乐楼。 夜晚的扬州城比起白日, 更多了几分热闹喧嚣,整条街巷灯火通明,明亮的烛火灯光熏烤得空气中都染上了几分热意。走在街道上,耳边弥漫的皆是周围楼宇传来的女子柔媚的嬉笑声。 苏南几人行走在街上,不俗的外貌气质与其他人产生鲜明对比,一路走来,回绝了不少揽客的热情龟公,径直走到了风乐楼前。 这风乐楼与其他秦楼楚馆相比,从外貌上看也并无区别。一座三层朱楼伫立街旁,飞檐翘角,楼内灯火明亮,偶尔有曼妙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引发人无限遐想。 他们还未踏入楼内,街边的一名龟公眼睛一亮,立刻凑了过来: “这几位公子,可是要来风乐楼坐坐?”龟公谄媚的对着苏南说道,不怪他眼尖,这三人之中,苏南品貌非凡,眼角含笑,雅人深致,一看便是一位风流公子。后面的两位,一位虽气宇轩昂,可面色略沉,似有不悦,另一位公子年纪较少,可眼神漂浮不定,面色发红,怎么看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还是这位客官,熟门熟路,龟公笑着将这几只金羊领进门,耳边缥缈模糊的歌舞声骤然清晰分明,酒气、脂粉气混杂在一起,迎面扑来。 “有清净些的地方吗?”苏南将折扇打开,微微一笑,风流潇洒的姿态让人还以为他是这里的熟客。“有的有的,您跟我楼上请。”龟公笑着将三人领到了三楼包房间,和外面旖旎的风光不同,屋内十分安静,物件摆设倒是十分雅致。 “公子可需要几位姑娘作陪?”龟公笑着为苏南倒了一杯酒,苏南用扇子将酒隔开:“不用了,换一壶好茶上来。”想了想,做出思考的模样:“听说风乐楼的霍小蕾姑娘,可谓是才貌双全,小生倾慕已久,可否请她一见。” (这部文,断更这么久,不敢面对现实了,最初想要自暴自弃,但最后被编辑骂回来了,说好歹也要把文更完,这篇文还有大约5—6万字就会完结,之后会有四篇番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遁了遁了,下次更新最迟在本周末,到时候会直接结局,四篇番外会一齐发出,大概是在下星期,啊啊啊啊啊啊,不敢面对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这.....”让苏南有些意外的是,龟公听闻他的话,却面露犹豫之色:“公子莫不再挑选一位姑娘,实不相瞒公子,小曼姑娘近日身体不适,不适见客。” 望着龟公讨好的笑容,苏南嘴角一勾,眼睛却不带笑意,将一个风流倜傥却带些凉薄之意的公子哥,演绎得淋漓尽致:“实不相瞒,我有一位好友,过去曾与小曼姑娘有过一面之缘,离开扬州后与他相聚,总是听他提起过几次。既然小曼姑娘身体不适,我们也不为难,只是请她出来,陪我们喝喝茶,聊聊天,如何?” 见那龟公还是犹豫不定,苏南喝了口茶,从嘴中缓缓吐出:“一百两。”见那龟公目光闪烁,却仍旧没有答应下来,他开始慢慢加上筹码:“两百两,只需陪我们一个时辰就好。” 龟公张张嘴,显然十分心动,苏南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最后一次开口:“三百两,若还是无缘见其芳容,小生也只好遗憾作罢,有缘再续了。” 见苏南起身就准备离开,龟公连忙阻止:“诶,别别,公子,公子既然有心,那小的这就去请人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从房间中退去,只余下三人在房中静坐。 七旬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红晕,眼眸因屋内温度过高显得氤氲不明,瞪了一眼苏南,好似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控诉。 苏南无辜的看着他,摊开手耸了耸肩,他真的不是为了贪图美色才来到这里的。可楚七旬一心对苏南有偏见,不管他说什么就是不相信,只能在旁边生闷气,正当他们埋怨时,门外出现了响声,苏南遂停止打闹,正襟危坐,面容也变成了原先公子哥的风度。 一个曼妙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摇曳身姿如春日柳絮,一身月白色的素色衣服套在女子的身上,杨柳细腰配上那双盈盈秋水的眼眸,将一位楚楚可怜的女子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小曼见过诸位公子。”软糯轻柔的声音从面纱下传来,霍小蕾脸上带着一层薄纱,刚好遮挡住底下的容颜,额头被碎发掩盖,唯独露出一双美目,却也能想象面纱下一定是一位美人。 林俊微蹙眉头,对霍小蕾的话语并未理会,楚七旬正生着闷气,对她也是置之不理,苏南却恍然未觉,热情的招呼霍小蕾坐下。 “小曼姑娘请坐。”苏南笑容满面的对她说道,霍小蕾乖巧的坐下。苏南表现的极为热情,一直与她攀谈,霍小蕾欲与其他两人交谈,却碰了几个软钉子,看出来其他两位兴致不高,便专心与苏南搭话。 苏南营造出来的形象极好,玉树临风,温柔体贴,仿若情场老手,交谈没几句便开始喝起酒来,一杯接一杯,苏南时而不时抛几个话题让其他两人接一段,屋中滞泞的气氛渐渐缓和了许多。 苏南劝酒的功夫真是高明无比,不仅是别人喝,他自己也要喝,往往是先干为敬,一杯接着一杯潜移默化的灌下去,两人聊得话题也越来越投入,追根溯源,霍小蕾眼神迷离,不知不觉开始谈起了她的过往之事。 苏南脸色酡红,但看他的眼神下带着一丝清明就知道他根本没醉,见时机正好,他开口说道:“不值在下是否有幸,能得看小曼姑娘的真容呢?” “这.....”霍小蕾有些犹豫,她刚才进门便解释过了,自己因身体不适才带上面纱,若是清醒的话她铁定直接拒绝,可是方才被苏南灌了那么些酒下去,脑袋早已有些迷糊,在苏南一顿劝说下,便将面纱取下来了。 面纱下确实是一张精致好看的面容,妆容靓丽,算得上上等姿色,只是不知道为何,苏南仔细观察下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心有疑虑,却不动声色向霍小蕾灌酒,不知道灌了多少杯,霍小蕾终于不胜酒力,倒在桌子上了。 剩下三人都还清醒的很,林俊身负内力,这点酒量对他来说不成问题,苏南更是如此。唯有楚七旬有些上脸,眼色迷离地从怀中拿出一物放在鼻下一嗅,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苏南皱着眉看着霍小蕾,他从刚刚就觉得霍小蕾有些奇怪,没来得及好好观察。思索片刻,最终还是谨慎的让楚七旬拿出了迷药,放在霍小蕾的鼻下抖了抖。 楚七旬眼神都不对劲了,看着苏南的动作就像是变态一样。苏南看见了,心中无奈,白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呢?”他干的都是正经事好吗? 将霍小蕾抱起仰面放在了床上,面容正对屋顶,一张脸也毫无保留的呈现在苏南的面前。 苏南用自己的帕子沾了点热水,轻轻的在霍小蕾的脸上擦拭着,面上的脂粉被逐渐抹去,显露出妆容下的本来面容。 是一张还算不错的面容,只是远没有苏南想象中那样惊艳,果然这女人还是离不开涂抹打扮。 在楚七旬的眼中,苏南的行为实在太古怪,先是将美人放倒,再将她抬到床上,接着帮她卸妆,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圈,他发现苏南的脸色却渐渐难看了起来,眼睛中眸光闪烁,陷入沉思,在考量着什么。 林俊近身,看了看霍小蕾的脸,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低声问道:“有什么不对?” 苏南沉默了一阵,却对着楚七旬招手让他靠近,指着靠近脖子上的一截红线说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楚七旬听闻后靠近仔细查看,见红线周围有些凹凸不平,似乎是疤痕,但却不敢确定,只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苏南听闻他的意见后沉思了片刻,却并不说什么,而是用自己随身带的脂粉将霍小蕾的妆容凭着记忆还原,然后将那层面纱重新带上去了。 苏南动作太快,竟然完全未发现,在霍小蕾脸皮以下,刚刚似乎有什么活物在蠕动。 他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楚七旬说:“你将她衣服扯开,帮我看看她的胸口是不是有一块纺锤状的胎记。” “什么?!”楚七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没想到苏南却一脸认真,顿时脸色发红,朝他大吼大叫:“你怎么不自己看!” 他理直气壮的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能自己动手,你是大夫,医者父母心,怎能有性别之分?”眼见着楚七旬脸色气得通红,苏南害怕他声音太大引起外面人察觉,连忙放低声音说道:“行了,你别吵闹了,赶快看,看完我们还有其他事情呢。” 楚七旬真气啊,可是眼见着林俊也在用眼神催促他,遂委屈的上前拉开了霍小蕾的衣服,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胸口,苏南在旁边瞄了一眼,见着雪白的肌肤上无任何痕迹,眉头一皱,说道:“好了好了,拉上吧。” 楚七旬飞快将衣服简单恢复原状,兀自到一旁生着闷气去了。苏南点点头,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招来了外面的小厮,说小蕾姑娘不胜酒力先行睡去了,让小厮替他们结账后便从青楼离去了。 临走时小厮还古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想来是没见过这样奇怪的客人,叫女人只喝酒却不过夜,还把他们姑娘喝倒了。 坐在马车中,林俊才开口询问刚才的奇怪动作。苏南微笑点头,在说之前却还是卖了一个关子,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搞清楚:“七旬,你可知,这世上有帮人换脸之法?” 苏南的话语让车内其余两人一惊,楚七旬本因刚才之事不想理会他,听见他的问题,没声好气的答道:“换脸之说只存于传说中,子不语怪力乱神,怎可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苏南却若有所思:“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换脸之说呢?” “不可能。”楚七旬果断的否定,绞尽脑汁在脑海中盘算,十分纠结的说道:“不过我倒是听说有一本医术上讲述了所谓的换脸之法。”在苏南的追问下,楚七旬才说出了是哪本医术:“听说正是出自那本《圣手医经》。” “那本医术不是被你等大夫奉为盛典,怎会记载如此诡异的医术?”林俊眉头一皱询问道。 “被奉为盛典不假,可里面却也记载了部分古怪的医术,本身半正半邪”楚七旬答道,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本医书才被众人追捧,无数医界之人想要拿到这本书,瞧一瞧这书中所讲,到底算不算真。 “在说了,那本医术我也没看过,到底有没有记载这种邪术也不知晓。”楚七旬摇摇头道。 苏南却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那本邪术上有没有讲换脸我不知道,可刚刚那霍小蕾,脸上却肯定被人动过手脚。” 他的话就好似平静湖面投下的一块巨石,在两人心中留下涟漪,楚七旬脸色犹疑不定的看着苏南,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南撇了撇嘴,道:“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啊,我怀疑,这个世上真的有人会换脸术,而且那霍小蕾的脸,就是被换过。” 他的这个猜想确实很扯淡,但是细想下来也不是站不住脚,他发现那霍小蕾的下巴有红色的细小疤痕,而且蔓延至脑后,若是将整条红线串联起来,正好是脸部轮廓。而且脸部细看下去有些古怪,浮肿还不自然,就像是发炎了一样。 他想起不久前茶楼那位书生给他说的话,心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莫不是有人将他妻子的脸皮割下,嫁接到了霍小蕾的脸上? 苏南自己也很为难,虽然他推测如此,但这样的换脸术以当下医学水平,明明做不到才是,如今那霍小曼真的换脸,光是康复便是大问题,短短半年,绝对做不到那种模样。 烦躁的拍了拍脑袋,他哀叹一声:“哎!如果能让我亲自,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你如何检验?”楚七旬好奇。 “自然是拿一柄刀,将她的脸皮分割下来,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换脸和原生的肯定是由区别的,只是苏南的答案太过惊悚,毫不意外的又收获了一对惊恐的目光。 “我说的是真的,算了.....”苏南放弃与他交谈,不欲和他多说,心中细细盘算。 换脸并非不可能,在他的那个时代,性别、容貌、身高这些统统不是问题,换脸虽然复杂,难度系数也高,但依旧可以实现。 可是若是换在这样的古代,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苏南猜想,莫不是这古代的医术,真有什么神奇之处是他所不知道? 楚七旬却陷在了苏南的话中不可自拔,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的盯在一处,隐隐透露出狂热:“如果是真的,那说明,那医书上记载的是真的,真的有换脸术??” 苏南直接一巴掌拍到他的脑后,将他打醒,“啪”的一声,楚七旬回过神来怒目而视:“你打我做什么?” 他风轻云淡的回了一句:“把你打醒。” 苏南思索片刻,说道:“如果换脸术是真的,那霍小蕾一定不是唯一一个人。”苏南不禁想起了之前听说的命案,一些尸体被发现时无缘无故丢失了面皮,要不然则是容貌尽毁,现在想来,这两者之间说不定有些联系。 他问道:“扬州城内,存放最多尸体的地方位于何处?” 古代存放尸体的地方很多,但是如果说最聚集的地方,自然是义庄了。苏南得知,扬州城的大小义庄共有5、6处,既有公家修建存放无名尸,也有当地富商乡绅出资,为自身修善积德的私人义庄。 苏南很想立刻去义庄查看一番,但考虑到天色已晚,他们若是过去实有不便,只得先回住处歇息一晚,明早再议。 第二日一早,楚七旬本想跟着苏南同去义庄,但因他今日前去江府还有要事要忙,林俊也因故不能随他前往,苏南只得作罢。 只是在临出门前,侍卫带着一名男子到苏南面前。 “这是?”苏南疑惑,侍卫连忙说道:“先生,这位是扬州府衙的一名仵作,叫许明儒,是将军大人特意从府衙叫过来辅助大人的。”许明儒紧接着上前,对苏南行了一礼。 这.....苏南脑袋有些大了,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面却犯起嘀咕。 他这去看看,指不定是要动手做些其他手脚,派一位仵作跟随自己,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只不过林俊派人跟随也是好意,若是自己拒绝的话,指不定又生出其他事端。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是笑容满面的行礼:“原来是许仵作,那就有劳您了。” 许仵作连忙回礼:“苏先生客气了。” 带着新人,苏南也没多耽搁,就准备前往今天的目的地,这时许仵作的用处就来了,跟随苏南身边,开始讲述扬州城内义庄的情况:“扬州城大的范围内,共有六处义庄,其中城南城北城西各有一座,其余几座都是乡绅所建,位于距离较远的乡镇。” “很远吗?”苏南疑惑。 “比起城郊附近几处义庄,乡绅修建的自然要离得远些,若是骑马,约莫要半天的功夫。”许仵作耐心解释:“就不知晓苏先生的第一站,想要去哪座义庄。” 苏南倒无所谓,离的近的几座必定是都要去的:“就先去城南的。”定下来后,几人便很快上了马车,前往了城南义庄。 在路上,苏南也大概了解了部分义庄情况。“城南义庄目前共有三十多具无名尸体,皆是近一个月去世且暂无人认领。”许仵作告知,整个扬州城附近的义庄,目前加起来也不过百具,如果再想往前时间寻找,就只能去乱葬岗了。 马车行驶约半个时辰,出了扬州城后便进入了一片茂密树林,没过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城南义庄是一处宅院,周边设有高墙,林木茂盛。本就是阴天,周围林木遮挡了大部分阳光,显得这里阴气森森的。 苏南几人下了马车后,许仵作先去叫门,抓住铜首上的门环敲打几番,里面很快的出现回响 “来了来了。”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位皱纹深刻老人露出半张脸来,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嘴里似乎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却在看着面前的人时闭了嘴。 “哟,这不是许仵作吗?欢迎欢迎,您今儿怎么到钟老二这儿来了。”老人脸上堆满了笑,态度热情的拉开了大门,佝偻着背走出来。 许仵作只轻轻点头回应他,回头对苏南介绍道:“苏先生,这位是城南义庄的看守者,我们都管他叫钟老二,您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他便是了。” 苏南微微一笑,点头示意道:“老人家您好。” 钟老二点头哈腰,谄笑道:“这位先生可折煞我了,来来来,大家别杵在门口啊,快进来快进来。” 苏南几人步入院中,稍微打量了这座义庄,义庄高墙青瓦,进门就有一宽阔的院子,视野良好,正中大厅大大咧咧的敞开,光线充足的投射到至院井中,周边的建筑看着有些年头了,遍布的青苔显得整座院子十分古旧,连带着廊下都有几分阴森。 趁着苏南烧死这座院子的功夫,许仵作拉过了钟老二不知道交代了什么,回过头来对苏南的态度越发好了:“这位苏先生可是要来义庄找什么人?” 苏南点点头:“是,还烦请老人家带路。” 钟老二脸上挂着笑容,便让苏南跟着他,带往了后院。一边还唠唠叨叨的说着这座义庄的历史,说是几百年以前是当地大户建设的祠堂。因不是家族祠堂,后来捐赠给当时的县衙用作义庄,渐渐演变为存放尸体之用。 这院子后面还有几间房屋,这些房屋就是用来存放尸体的,房间宽阔,黑压压的放置着十多樽棺材,一阵阴风吹过堂口,让除了苏南的几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钟老二将苏南领到其中的一间房屋,讨好的说道:“这些棺材都是暂时无主了,若是一个多月后没有人认领,多半就会送到乱葬岗填埋,这些都是近些日子新送来的尸体,您看.......” 说到后面,钟老二有些为难,这里面的尸体死因千奇百怪,既有沦落到外面被野兽啃食的,也有莫名其妙被人仇杀毁去容貌而死的,这缺胳膊少腿,难不成面前这位英俊公子真的要一一查看? 想着那样的情景钟老二便觉得古怪,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苏南居然还真的操起了袖子,对身边的侍卫说:“帮我将这些棺木全部打开,我要一个一个看。” “这....”侍卫迟疑了,但看苏南的样子不似开玩笑,一咬牙,便推门进去了。 “苏先生,您准备找何人?不妨告知在下,也可帮你尽一份力。”许仵作眉头紧蹙的询问,先前苏南并未将所有事情告诉他,看他的样子,似乎在寻找某一具尸体。 苏南笑了笑:“是在找,不过这人有些古怪,只能由我来确定,许仵作只需在一旁静候便可,若是有需要,苏某定不会客气。” 许仵作不知苏南在搞什么名堂,见他神神秘秘,心中有些不舒服,但碍于面子,只能点点头,站在一旁。 进入房间,便闻到了一股很明显的尸体腐烂的气味,苏南脸色扭曲了一阵,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的五感本就强于常人,让他呆在这样的地方,对他来说真是一种折磨。 这义庄里的尸体果真死状各异,断手断脚、血肉模糊、面部阴森......之前许仵作要求帮忙被苏南拒绝,现在只得站立一旁,仔细观看苏南的动作。 只见他从随身带着的木盒中拿出一卷白色布条,将手仔细的包裹住,然后在每一樽棺木前翻看,首先翻看的就是头部。只见苏南仔细的将尸体的脸部仔细翻开,每具尸体耽搁的时间不长,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换下一具尸体,就这样,翻阅了大概三十多具,两间房间以后,情况终于有了变化。 “咦?”到第三间屋子时,苏南终于有所发现,引起屋内所有人的注意。 “苏先生发现了什么?”钟老二急切的凑近问道,旁边的几人也是如此,好奇的凑过来。 许仵作看向了让苏南发出惊讶的尸体,只见那是一具被浑身烧焦的尸体,面目已经不能辨认,只余下指甲大小的完整肌肤,全身都被烧的不成样子。 苏南沉默片刻,对许仵作说道:“劳烦许仵作将我箱子打开,帮我拿一件东西。” 许仵作依照苏南之言打开箱子,却一愣,只见箱子中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器具,有不足手指宽的银色小刀,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却能看出锋利异常。依照苏南的吩咐,将一柄只有成年男子手掌长度的细柄小刀递给了他。 这东西被打的很薄。细柄小刀在阳光下似乎闪烁了一道光芒,看着便觉得锋利。 接下来之事便让许仵作有些承受不住,只见苏南将那细柄小刀放在尸体脸部耳后,接着一划,一挑,慢慢滑动,便将尸体的整张脸慢慢剥下来了。 许仵作倒吸一口凉气,他没看错错,苏南真的慢慢将尸体的脸皮剥下来了。只见苏南的动作似乎非常娴熟,但剥下来的脸皮因为火烧的关系并不完整,空空缺缺的,空荡荡的眼眶处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 反观苏南的神情却隐约带着一丝兴奋:“终于找到了。” 不枉他看了这么多具尸体,终于被他发现了,果然是有人在偷偷的尝试换脸之术。 之前他看霍小蕾的脸部便觉得有些奇怪,霍小蕾的下巴处有一道红线环绕了整张脸部,苏南很清楚,那分明就是疤痕。也就是说,有人曾经用类似手术刀的东西,在她的脸上划了一圈。 如果只是单纯划伤倒也不是可能,只是听之前那书生说的,霍小蕾这张脸与他的妻子十分相似,如果只是五官有五分像就算了,偏偏连生长痣的地方都那么相似,这就很值得人怀疑了。 而且霍小蕾的脸上的状态,虽然用妆容掩盖的很好,但苏南还是察觉有些不对劲,他过去做过很多起整容手术,霍小蕾的如今的状态,有些像植皮手术后留下的后遗症。 但他明白,像换脸术这种偏向妖魔化的东西,在古代很难成功,如果要做成霍小蕾这样的效果,那位大夫一定要经过很多次的实验,实验若是失败,说不定就会死去。 既然死去,一定就会有尸体,成为换脸术失败的产物,苏南想起了钟永春说起有妖魔专门挖人脸皮。因为换脸术要将人的脸皮剥下来,那些缺少脸皮的尸体,想必就是有人为了不暴露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故意而为了。 而面前的这具尸体,虽然看上去是死于原因不明的火灾,但只有他才知道,这人生前必定是受尽了很多折磨。毕竟换上新的脸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新脸皮不可能服帖的黏在这人脸上,身体出现的抗拒让他活着时生出了很多并发症,有可能是其中的某样并发症让他最终去世。也有可能是那位不知名的医生见实验失败,以防走漏风声便直接将人杀死,再伪装成各式各样的死法。 苏南倒是觉得后一种猜想很有可能,但是看周边人还是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变态一般,无奈的笑了笑,只是将自己所想解释给大家听。 几人均是懵懵懂懂的,如果说谁真的听懂了,那就是许仵作了。“你是说,是有人专门拿这些人换脸做实验,实验失败后便杀害他们并伪装成其他死法?” 许仵作不可置信,可看苏南不似作伪,说话十分有逻辑,手上还拿着刚刚剥下来,据说是别人的脸皮,倒是有几分真实性。 他半信半疑,苏南大手一挥示意继续,这具尸体也被标示起来。 苏南猜想,既然有一具尸体,那么铁定会有第二具,可惜找完了整座义庄都没有。几人无奈,只能前往下一座义庄。他运气很好,在剩下的两座义庄**发现了一具有问题的尸体,被统一运送到了城南的义庄。 两具尸体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他回到了住处时已是深夜,他将自己白日发现的事情告知林俊和楚七旬。 这样问题就有些眼中了,楚七旬仍有犹豫,苏南知道他或许不信,于是对他说道:“你若是不相信,不如明日陪我去现场,亲眼所见,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倒是苏阳的师傅,谢宏燚老爷子听到苏南所讲,细细思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么说起来,这般行事倒是很像我过去听到的一个人。” “什么人?”谢老爷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人本名叫什么已经记不得了,他称号“邪医”,虽然医术精良,但行事却是诡异莫测,丧尽天良。经常会抓活人实验医术,自从五六十年前突然消失,这么多年一直没人知晓他的下落。” 在谢老爷子的叙述中,这“邪医”本是当时江湖上医术很有名的一位圣手医仙的弟子,可惜心思不正,最后入了邪道,那位医仙发话,请江湖朋友追杀不忠不孝弟子。“听说那人做了一件事,将一只猿类的手臂移植到一个人的身上,被发现后,被当时武林视为邪道,他的师父更是扬言将他赶出师门。 “结果呢?”苏阳也在现场,听见师傅这样说,催促询问。 “结果自然是死了,当时有人传说他在追杀中跌落悬崖,虽然没找到尸体,但江湖上从此也再未听说过他的名头。” 苏南沉思:“不对。”这两人形式确实有相似之处,是否是同一个人他不能确定,但是有一个问题。 这人做完实验后,再将尸体进行各种伪装,白流镇的出现的暂且不说,他今日发现的几具伪装非常好,便是仵作都不一定能验出来。若是只是一两人,绝对做不到这样的情况,其背后,一定有一股势力帮其遮掩。 听到苏南所说,屋中几人浑身一震。 “只是那人在扬州,倒是让我很惊讶。”有这样手法的,说不定正是为了那本《圣手医经》而来,想起江夫人脸部的烫伤,若是那人想要为其换一张脸,也并非不可能。 楚七旬的脸色半青半白,额头隐汗冒出,苏南连忙安慰道:“这些不过是猜测,你也不要想多了。”心情却很难平复,如果那人真的也是为了那本医经而来,他在比赛中有很大可能会遇上。 遇上这样的怪物,他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啊。 楚七旬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过会犹豫开口,对苏南说道:“那个....我明天想和你一起去义庄看看,可以吗?” 实际上,不仅是七旬好奇,其余人听苏南描述也十分好奇,按照他的说法,那换脸术绝对是炉火纯青,直接将人的整张皮扒下来,再换上另外一张脸上去,简直是闻所未闻。 第二日,几人再次来到了城南义庄,来到了放置两具尸体的地方,钟老二见义庄突然间又来了这么多贵客,惶恐站在一旁,听候差遣。 昨天苏南找到还有一具女子尸体,被掩饰的很好,浑身被泡的发胀,脸部更是臃肿不堪,想来生前也是一名容貌端丽的女子。 连苏南都不得不承认,那人的手艺的确已经炉火纯青的程度。可是这种逆天之术或多或少都不能达到完美,才最终让这几人最终命丧黄泉。 苏南又当着几人的面将其中女子的脸皮剥下来,从最开始的半信半疑到后来的信了大半,接下来几人却是陷入了沉思。 林俊脸色不是特别好看,隔得不远看了苏南一眼,后者挑眉,明白了他的意思,趁机走到了一旁,想听听林俊想对他说些什么。 林俊没过多久便跟了过来,见了他便将心中想法一一告知了他:“你想抓住那人?” 林俊点点头,眼中一闪而瞬一抹忧思,那本医经是楚七旬所求,其实这次江爷拿出来的另一份宝物,传说就是另一份宝藏线索。那人出现的时间如此凑巧,又行事诡谲,林俊猜测,这人或许与密会有什么关联,否则,如今很难有势力能将这种事情做到这份上。 苏南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密会潜藏多年,绝非一朝一夕能打击殆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可如何将这把野火连同根部一齐烧毁,苏南实在不敢打包票。 不过,却并不代表苏南对这藏在暗处之人毫无办法,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林俊,想要找这人并不难,首先一条线便是之前的霍小蕾,如果霍小蕾换脸背后真有那人的手笔,顺藤摸瓜或许不是难事。 霍小蕾是试验品,既然是试验品,就一定要时时监测,那人一定有特殊的办法可以联系到霍小蕾,倒是顺着她这条线反推,应该可以查出那人的身份。 另一个方法便是参加比赛,既然那人不停试验换脸,一定对医术有种狂热的追求。对那本《圣手医经》,那人一定不会放过,以那人的水准,到了比赛最后,几乎就能锁定那人到底是谁了。 两人正在商讨,却突然听闻楚七旬在哪方呼唤他:“苏南,苏南你快点过来看一看!!” 第145章 第 145 章 (本来立下的flag也打破了, 原以为只需要五万字完结,结果活生生写出了九万字,虽然没有在2018年完结, 但也在元旦节结束的前一天写完了, 奉上已经完结的小说, 这九万字完成以后, 还有番外几篇,作为真正的完结结束,估计、可能,我一定在新年一周之内交出来!!!) 乍一听闻如此惨烈叫声,苏南还以为楚七旬此处发生了何种惨绝人寰之事,两人同时一惊, 迅速赶回来, 却发现楚七旬蹲在地上好好的, 却扬起个嗓子直嚎。 在现场,其余几人也同时被吓住了, 守在身边侍卫齐刷刷的将腰刀抽出, 进入战备状态,警惕的目光不断扫视周围。 苏南头顶爆出青筋, 咬牙切齿吼道:“别嚎了。”嚎什么,吓死人了, 他还以为出现什么事了。 楚七旬双眸发亮,一脸兴奋的蹲在尸体的旁边,朝苏南招手:“苏南苏南, 你快来看看,我在尸体上发现新鲜东西了!” 在场的气氛瞬间回到原点,莫名被耍了一通,在场人无不冷汗直流,侍卫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无奈,若无其事的将腰刀送回刀鞘,站直了装作什么事情都未发生。 这楚小公子不是折腾人吗? 苏南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顺着他的要求蹲在旁边,面前就是一具尸体。尸体早已腐烂,无论从观感或是嗅觉上,都算不上美妙,正上方还有白花花的蛆虫在不断蠕动。 苏南无奈的看着楚七旬,他献宝一样的举着手中的一样东西给他看。 他手上是一个夹子,夹子上面一黑芝麻大小的东西,苏南凝目,发现是一只褐色偏黑色的虫子尸体,类似鼠妇,但不能肯定。 “这是什么啊?”苏南疑惑询问,尸体上有虫很正常啊,干嘛大惊小怪的。他没声好气的看着楚七旬,想要找他要个说法,后者却凑近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只见苏南本来漫不经心的态度,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紧蹙眉头,又看了看那虫子,沉声发问:“你真能确定?” 楚七旬使劲点头:“确定确定,我之前遇见过这种情况,只要拿这些东西回去一试验,便可以确定。” 苏南神色难辨,面上不由自主露出嫌弃神色,想要离那东西远一些,楚七旬察觉了他的动作,连忙给他说:“你放心,这东西在活人体内寄居,不像蛆虫,人若是死了,这东西也就死了。” 他点点头,脸色犹自难看,突然想起他之前还用手触碰尸体,后知后觉开始犯恶心。林俊不露声色地看他们打哑谜,却并未出声阻止。 只是这两具尸体如何处置却成了问题,最后苏南拍定,先将尸体放在义庄,但也不能这么敞开放着,嘱托钟老二将尸体保存好,没事也不要乱动乱碰,警告他:“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救不了你。”苏南的话成功将钟老二吓住,忙不慌的点头。 钟老二心中郁闷,这太吓人了,自己不过是看守个义庄,怎么会遇上这种匪夷所思之事?钟老二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按照吩咐将尸体收敛好,便躲得远远的。 直到上了马车后,林俊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说的是......蛊?”他有些疑惑,目光转向楚七旬,见他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道:“对啊,林大哥,这就是蛊。”过去他曾跟随一位前辈在外行医,曾遇见蛊虫。 这蛊并非汉人所发明,而且这东西邪门的很,以那位前辈的说法,这种蛊也是毒的一种,既可下蛊,又可解蛊,就像是下毒解毒一般。他曾与前辈来到两湖地域内的一座村子,村里无论男女老少皆会养蛊,对他们来说,这蛊无非是一种宠物,平时有个感冒发烧还能帮忙治病。但是,在很多外人看来,这蛊就是用来害人的。 苏南愁了,这可就难办了。他过去所接触到的知识中,可从未涉及到蛊啊。在他的时代,蛊这种东西早已消失,就算是在他的系统中,多也是一些话本杂文的故事,关于这个系列的有用信息却很少。 作者有话要说:  只不过,既然能在义庄尸体上找到蛊虫的痕迹,想必这些人死前肯定被下了蛊,至于这蛊虫的作用.......苏南灵光一闪,有了猜想。 这换脸术别的不说,难就难在恢复。假如,那人在试验中早已得知,被换脸的人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换上脸皮的人往往会出现各种问题。 但是,如果这种蛊虫就是为了解决换脸后出现的问题呢? 他摸了摸下巴,神色有些复杂,直到现在,他才对那人产生浓厚兴趣,别的不说,光是用蛊术来进行换脸术这一手,就让他非常好奇。 三人很快回到客栈中,苏南跟随楚七旬来到他的房间。楚七旬的房间中并不整洁,各个桌子上摆放着乱糟糟的瓶瓶罐罐,其他晒干的中草药也盛在簸箕中随处放置,一脚踏进,差点认不出这里是一间客栈房间。 苏南额角落下冷汗,心中无语:这房间中也太乱了吧,若是客栈小二进来收拾,怕是要哭。 后来他才得知,楚七旬这几日因在房中钻研医术,生怕小二进来会将他东西碰乱,专门吩咐他们不得入门。 只见他在自己瓶瓶罐罐中挑出了一个绿瓶子,将采集出的蛊虫尸体放在一个小碗中,从瓶子中倒出白色粉末,落在蛊虫上,顿时仿佛炙铁遇上了冷水,“呲拉”一声,小虫就像火烧一样升腾起细烟。 “你看你看,这果然就是蛊虫。”楚七旬兴奋地告诉苏南,这瓶粉末也是他当时从村寨带出来的,对很多蛊虫都有祛除、致死的效果,但若只是普通虫子,就不会出现这样情况。 苏南犹疑,还真的让侍卫去外面逮了几只蟑螂和蚂蚁,发现粉末倒上去,确实不会出现刚才的烧灼现象。他这下才是真服气了,对楚七旬肃然起敬:“不错,这下你立下大功了。” 楚七旬听了苏南的夸赞,也是满脸笑意,只是还没等他高兴两下,苏南的话宛若一盆冷水泼到他身上:“但那人既会蛊术又会医术,指不定他也精通毒术,你不如想想,怎么在之后的比赛中赢他?” 楚七旬笑容顿时僵住,就像是被戳爆的气球一样,颓废了不少。苏南拍了拍他肩膀,宽慰他道:“放心,这不还有我吗?” “你也能换脸皮?”楚七旬抬头看着他,眼中惊喜。 苏南眼神飘散,断然否定:“换脸皮我不会,但还有其他办法嘛。”苏南盘算着,若真的有比赛,自己好歹要扮作七旬的助理混进去,否则......他在心底里“啧啧”两下,七旬就真死得惨烈了。 楚七旬眼中期待的亮光瞬间黯淡,看他颓废的模样,苏南心有不忍:“你们之前去了江春荣的府上,当时是怎么说的?” 一提起与比赛相关之事,楚七旬更加沮丧了,他告诉苏南,那江老爷为前来的诸位大夫首先定下来几则考验,挑选身上有烫伤疤痕的人做医治。最终,将选出医术最精湛的九人进行测试,最终的胜出者,方能为江夫人治脸。 那江春荣的做法也没多大问题,每位大夫的医术针对性不同,治疗手法也各有千秋,取得的成效也不尽相同。只不过一个扬州富商能有多大能耐?可听楚七旬说,如今周朝有名的大夫,十位中至少有七位都跃跃欲试,都对此感兴趣,看来那本《圣手医经》的诱惑力真不小。 但楚七旬又不同了,他先递过了拜帖摆放江春荣。楚家在宫中世代为御医,延续多年在医界早已声名鹊起,楚七旬又作为楚家年轻一代,被寄予厚望的一人,几乎不怎么需要任何测试,便有资格进入最终一轮。 不仅如此,江春荣还给楚七旬透露了最终测试内容。“听说江春荣找到了十余位脸部有烫伤的普通人,每人烧伤不仅极为相似,还非常严重。根据每人治疗方式不同,以一到三个月为期,哪位效果最好,或者最快能治好,就能获得最终胜利。” 苏南听闻,若有所思:“那你可知道,此次前来的诸位名医之中,哪几位最有实力?”楚七旬脸上浮现了少许羞愧之色,两颊通红:“不知道,林大哥说过会帮我打听,但我觉得,几乎都挺有实力的。” 苏南点点头,林俊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楚七旬能够专心于眼前的比赛上,“那你这几天,一直在用江姑娘做实验?”苏南所说的江姑娘,自然指的是之前烧伤特别严重的那位江曼荷。 据楚七旬所说,这位江姑娘身世凄苦,楚七旬答应让她答应做试药小白鼠的另一个诱惑,就是她不需出一两银子。 楚七旬点点头,但他却有自己的烦恼,江曼荷脸上的烧伤已经算得上极为严重,虽然这段时间也有部分进展,但距离他心中所想的目标仍有不少的差距。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叩声,楚七旬忙过去开门,发现是林俊连忙迎进来。 “你果然在这里。”林俊是来找苏南的,苏南见他这样说,哪里不知道是有事情找他,便与楚七旬告辞,同林俊一起离开了。 在院内道路上,两人并排而行。林俊告诉他,在义庄听到他们所说的,就一直想要抓住那位行事毫无顾忌的怪医,便特来征求苏南意见。 “这......”苏南想了想,他并非不想抓住那人,只是那怪医一直掩藏的很好,怎么抓是一个问题。 “如今的办法只有两种。”思忖片刻,苏南告诉林俊,之前看那怪医抛尸轨迹,想来他在扬州的可能性很大,可那人行事谨慎,普通官兵想要把柄很难。思来想去,苏南认为,还是以霍小蕾作为突破口最靠谱。 “霍小蕾......”只是看现在的情况,若真的有怪医在帮她治脸,霍小蕾为了自保,肯定不会轻易出卖怪医。 “这事你就看我好了。”苏南狡黠一笑,给林俊打下包票。 ————————————我是使坏的分界线—————————— 正值七月末,也是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时间。日头高挂,明晃晃的日光洒满街头,毒辣的天气,让街上全无一人,都呆在阴凉地乘凉。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朱乐楼外是一条小河,推窗而出,杨柳落枝被晒得无精打采得,末端垂落河中,汲取着唯一的清凉。 日上三头,霍小曼才幽幽从床上转醒,宿醉过后太阳穴深处隐隐传来了痛意,艰难起身,便觉得整间房子都在天旋地转。 身上依旧是昨晚上穿着的纱衣,霍小蕾依稀记得,昨天晚上有几位豪客前来,约了好几位姑娘作陪,她也是其中之一。被灌酒后便迷迷糊糊的,连什么时候上床的都不知道。 “南儿....南儿!!”霍小蕾有气无力下床,坐在梳妆台前强撑着身子,开始叫唤着服侍自己的小丫头,那小丫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唤了半天也不知道回,心中的火气渐渐升起,才听见外面杂乱的脚步声。 “姑娘、姑娘.....”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盆散发着热气的热水。霍小蕾见了她,嘴里立刻开始骂骂咧咧:“你这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小的是办姑娘去打热水了。”小丫头委屈地回复,好在霍小蕾也不计较这些,满脸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快帮我洗漱,别那么多废话。” 名叫南儿的小丫头应声,连忙端着热水过来细心服侍霍小蕾,只见她先用热水蘸了一些透明膏状的东西,敷在了霍小蕾脸上,细细擦拭,脸上的粉末被渐渐擦拭干净,逐渐还原出霍小蕾原先的面容。 南儿一边擦一边和霍小蕾聊天:“姑娘,这新买的妆品果然比之前的好用,听说是从京城那边传过来的,如今在城内畅销的很,眼看着快用完了,不如过几天我再去买几盒?” 霍小蕾瞟了她一眼,眼波流转间尽显妩媚,“怕不是我用的快,你这妮子,有没有偷我的用?” 南儿手中动作熟练,笑嘻嘻的看着她说道:“我哪儿敢啊姑娘,我这不是为您考虑吗?”言语之间,手中飞快为霍小蕾梳头,将脸上的妆容擦掉后,又重新上了一层妆。 霍小蕾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抬头,用陶醉的目光审视着自己的妆容,突然,她发现了自己脖子处的暗红色线条。本来迷醉的眼神骤然清醒下来,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我的药呢?”霍小蕾没声好气,南儿疑惑的看着自家姑娘,不懂为何她突然生气,但却飞快说道:“药煎好了,姑娘您稍等,我这就去帮您拿。” “去吧。”霍小蕾不耐烦的挥挥手,将南儿支了出去。待她出去后,脸色依旧不好,整个人似乎莫名烦躁了起来,看到镜子中的美貌也没了欣赏心情,干脆转过身后便不再理会。 突然,她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动了动,隐约传来刺痛,霍小蕾心中一惊,立刻将目光挪移到镜子中,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她仔细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小心翼翼的查看,突然,在自己左脸颊上,脸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凸出来,随后又飞快的缩下去了,非常迅速,快的连霍小蕾都没看清楚,她惊恐地站起身,动作大到将身下的凳子踢倒,发出巨大的响声。 “不不不!”霍小蕾退到一旁,满脸恐慌,想要用手捧住脸却不敢碰,那东西很快,但霍小蕾知道自己没有眼花,这段时间她明明按照要求一直在服用那人给的药,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啊。 霍小蕾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镜子,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她突然看见,不只是左脸颊,自己整张脸下,突然同时出现了线状的凸起,脸皮下似乎有活物在不停蠕动,让一张美人脸看着分外可憎。 “啊啊啊啊啊!!!!”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屋中传来,在早上的朱乐楼中惊起了许多人,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药物的南儿本来不慌不忙的走在外面,一听到熟悉的惊叫声,吓了一大跳,立刻加快了步伐,快步走到霍小蕾屋前。 “砰”的一声巨响,南儿看见自家姑娘惊恐的坐在地上,仿佛面前有什么洪水猛兽,当霍小蕾看见南儿时,宛如抓住救星一样冲过来,面部因为惊恐实在扭曲的不像话:“南儿,快,快将药给我。” 南儿吓愣住了,却很快反应过来,将热气腾腾的药端过来,洒出来的药不小心落在了手上也一无所觉,霍小蕾将药飞快的吞下,南儿在旁边心疼的提醒:“姑娘,小心烫。” 霍小蕾状似疯狂的要药物大口吞下,南儿眼睛微红的望着自家姑娘,自家姑娘当初这么美,怎么成了今天这种样子? 喝完药后的霍小蕾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外面渐渐传来了喧闹声,有仆人在拍门,问里面是否出了什么事情。霍小蕾渐渐恢复了神智,脸上的疯狂隐隐褪去,脸色苍白无力地对南儿吩咐:“快,就说我不小心看见老鼠了,千万别让人进来。” 南儿抹去了眼泪,随即按照姑娘的吩咐去支开外面的人,霍小蕾自己扶着墙壁艰难起身,慢慢挪到了床上,整个人仿佛垮掉了一般。南儿回来以后,霍小曼虚弱的对她说道:“你去跟店中的管事请假,就说我病了,病得很严重,这段时间都不见客了。” 南儿担忧的看着霍小蕾,非常担心霍小曼现在的状态,可自己却又帮不上什么忙,最终只能狠狠跺脚,眼睛通红地跑出去了。 这一抹小小的插曲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只是在中午时分,店中的一个伙计鬼鬼祟祟地跑出来,四处扫视一番,很快眼睛一亮,小步跑到不远处茶摊上的一处桌子,在一男子耳边复述几句后便飞快离开了。 坐在茶摊上的那人和同伴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眼神,一人便离去了。 离去的男人警惕而迅速的撤离,最终来到了离这里没有多远的一间平淡无奇的书局内,书局内部宽敞,书香浓郁,两边的书架整齐摆放,店内有不少人正在翻开书籍阅读。店内的另外一边,则摆放着一排整齐的书桌座椅,已经落座了几人,其中一名就是苏南,正在津津有味的读着面前的一本书。 而在他旁边,林俊也煞有其事的拿着一本书在读,苏南凑过去一看,发现居然是一本兵法,笑嘻嘻地嘲笑他:“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也对书也感兴趣。” 林俊微叹,没有理会苏南的戏虐,翻过了一页纸:“很奇怪吗?” 苏南笑眯眯点头,毕竟按照惯常的设定,林俊这种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才是常理,文武双全反而不符合设定,而且前面那个莽撞的形象,才符合世人对林俊的印象不是吗? 林俊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暗自嘀咕了一句“油嘴滑舌”,便被刚才进来的一人打断了。两人见有其他人过来,立刻端正了面孔,变得不苟言笑了起来。 刚才进来的那人,则是林俊手下的人,夏虎军内并非全部擅长打仗,一只完整的军队内,除了有士兵以外,还有多种身份,军医大夫、间谍、打探消息的先遣兵,而林俊这次在外行走,用的也多数是这批人。 不要小看了这批人,在外,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可以迅速的潜入一座城池,获取到军队所需的信息后,传递出去后供队内军师针对性的制定进攻方案。这样一群人想要潜入朱乐楼做点手脚,简直比喝水还简单。 苏南和林俊听过了来人的汇报,林俊颔首示意,继续下达了命令:“盯紧了霍小蕾,还有她手下的那个叫南儿的婢女。如果她们有人出楼,记下她们去了何时何地。” “是。”那人领命后便退下了。 苏南微微一笑:“若是按照如今这状况,那霍小蕾或许经不了几次折腾,就会让南儿去联系怪医了。” 霍小蕾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原因很简单,在知晓那怪医在用蛊以后,苏南推测,霍小蕾身上应当也有蛊虫,或许,霍小蕾根本就知道自己体内有这玩意,但是甘愿如此。 昨晚,林俊手下几人装作是江湖侠客和富家公子到朱乐楼中潇洒玩乐,再叫了几个姑娘其中就包含了霍小蕾,趁着这个机会潜入到霍小蕾的房间中,在她的胭脂水粉中,用毛刷刷上了一层特制的药粉。 这药粉是楚七旬制作的,遇上蛊虫会产生强烈的反应,又像是一种测蛊药,计量不多,但蛊虫遇上药粉绝对起反应,作为受体的霍小蕾自然逃不过了。 一次还好,若是次数多了,霍小蕾免不得要求助背后之人,只要跟着她,必能找到那怪医身在何方。 苏南唏嘘,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哥几个奉命到朱乐楼去喝酒找乐,爽得不得了,听说这酒钱和姑娘钱都是用公款付的钱。他突然想起了上次自己花去的几百两的银子,太心疼了。 挤眉弄眼的凑到林俊眼前:“你说说,我那钱能不能也给我报销了。” 林俊睥睨地看了他一眼,冷漠吐出两个字:“做梦。”之后便将目光转移到面前的书上,任凭苏南在旁边如何说他小气都不再同他胡闹,嘴角却轻轻勾起。 事情果然如同两人预料的那般,那药粉擦在脸上不过几次,都出现蛊虫涌动的情形,让霍小蕾十分惊恐,没过多长时间便找南儿去请当初帮她换脸之人。那位怪医曾经说过,如果脸部有什么问题,可以将纸条放到一家卖杂货用品铺子前面的石狮子的爪下,过几天就会在同样地方取得答复。 林俊手下的人在石狮子旁边待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经过将纸条取走,就趁着夜晚将纸条上的内容临摹下来,再交给苏南和林俊,纸条上自然是霍小曼求救的话语。 过了两三日,监视的人才说有人取走了那纸条,那人是一家药材店的伙计,之后想要监视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药材店每日人流众多,实在不知道哪些人才有问题。 最后他们只能将目光放在霍小蕾身上,那南儿自从放下纸条后,每过一日便要来查看是否有答复。果不其然,又过了两三日,石狮子爪下又多出了一张纸条,约霍小蕾在八月初三在之前提到过的药店相见。 好不容易放下的鱼饵在今天终于要咬钩了,手下的人都打起了十分精神,在约定时间在药店外潜伏,正巧药店斜对面就是一家小客栈,苏南和林俊便要了一间房,在房间中静心等待。 屋外繁华的街道上,实则各处都安插了眼线,设置天罗地网,只要那背后之人露面,就绝对逃不出监视。 午时三刻,一架马车停到了药店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位婀娜女子,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身边的侍女南儿暴露了来人的身份,只见霍小蕾在侍女的搀扶下进了药店。 三刻钟过后,方才见霍小蕾的身影从药店中走出,她并未太久停留时间,上了马车便离开了苏南的视线,又过了一段时间,药店中又走出了一个身影,林俊在从楼上看见他之后脸色一怔,紧接着眉头紧蹙,快速将窗户关上。 苏南见他这幅样子,知道他已经看到那人,而且林俊似乎对他还比较了解。 林俊脸色复杂对他说道:“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回去再说,先不要打草惊蛇。” 苏南没想到连林俊都如此慎重,林俊吩咐让外面的眼线撤离,留下一两人继续监视药店,他则与苏南一起回到客栈。 林俊面色凝重,回到住处后,先派人去寻了楚七旬。过了片刻,楚七旬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了?”楚七旬对林俊找他前来疑惑不解,见人都到齐了,林俊才开口,将方才所见之事缓缓道来。 “方才我所见之人,你或许不认识,但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林俊缓缓吐出两个字——郭祎。 楚七旬瞳孔微张,听到林俊吐出这个名字之后,怔愣了片刻。 苏南在一旁皱着眉头听着他们打哑谜,郭祎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自然也不知到底代表了什么。“这郭祎是?”他有些疑惑。 最后还是林俊将他的身份道出。 俗语有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一个行当都有自己的业界传说,在医界自然也不例外。 楚七旬所在的楚家,自从祖父起便为宫中御医,在他的爷爷一代,则因为两朝交替之际便贬入民间,周朝成立后,七旬之父曾入太医院入职,为太医院院令,位列御医之首,专为皇帝诊治。如今虽然已经卸去官职隐居幕后,但现在的院令依旧为其父弟子。 若是楚家是这官派代表,那郭祎更多的则在民间声名鹊起。郭祎师承何处没有定论,听闻最初教授他医术的不过是一名普通大夫,他自有名起便四处游历学习,从不在一处常住,他的手法冠以百家之长,曾经医治了很多疑难杂症,所以在业界民间也算有名气。 只是听说郭祎这人,不擅与人交流,与他打过交道的人传闻说他脾气古怪,若是看不顺眼的人绝不出手。 如果说这样一个人和密会扯上关系,林俊并不怀疑,但如果要直接抓他却是一件难事。自古以来官府与江湖都是两条线,一黑一白向来保持一种诡异平衡,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抓人?自然可以,首先得拿出确实的证据来,否则,以郭祎的名声,官府若是贸然抓人,反而会留下口舌。 苏南从未想过这事情竟然还如此复杂,他尝试问道:“若是谢宏燚老爷子出面,莫非也不可?” 林俊摇摇头,打断了苏南的念想:“自然也不可,谢老爷子的丐帮是名门正派,那郭祎虽然脾气古怪,但从未听他犯过大奸大恶之事,算是亦正亦邪的存在,如果谢老爷子出手,反而比我们更受辖制。” 苏南这下郁闷了,其实这种事情想来也简单,就好比在朝堂之上,若是有那位官员说某位王爷要造反,他们也得拿出证据来,贸然开口反而徒留把柄。 但如果那郭祎就是帮霍小蕾换脸的人,首先与他对上的便是楚七旬了。 因为林俊之所以认出来人,还是因为他派人将本次到扬州城来的名医全部记录在册,而且郭祎本人就很出名,认出他并不困难。 林俊和苏南双双注视楚七旬,后者露出勉强的笑容,眼神心虚:“我...我尽力吧。”见他怏怏的模样,林俊和苏南对视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眼神,林俊颔首,配合的退出房间。 楚七旬低垂着头,苏南知道,他的压力一直很大颇大。一方面是此次来的名医不少,很多还是曾与他爷爷、父亲齐名的前辈。七旬的弱点无非是太年轻,无论是经验或是医术都未达顶峰,和各位前辈竞争自然胜算不大。 可楚七旬还是来了,一是因为他对《圣手医经》确实很感兴趣,反观他家中长辈却并不看好。原因很简单,楚家世代为太医,世代传承的医术足以为王公贵族诊治,《圣手医经》内的很多医术和配方却剑走偏锋,比起走“险”,楚家的风格更愿意求稳。 反倒是楚七旬,正是年少气盛时,拒绝了入宫为太医的请求,所以才跟随林俊当了几年军医,积累经验,他对医术的探究无止境,听闻到传说中的医学圣典,自然跃跃欲试。 苏南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眼珠转了转,试探性的询问道:“看你的样子,莫非遇到了什么瓶颈?” 楚七旬“嗯”了一声,目光垂落到桌面上,一副“不想说话,我很苦恼”的模样。苏南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要赢,也不是没有办法。”苏南想好了,若是之后他们当面揭穿了郭祎使用蛊虫,届时再由林俊拿出他与密会暗中相交的证据,便可当场擒获他。 郭祎出局,楚七旬获胜的几率就相对更大了,到时候他们获得了密会与宝藏线索,楚七旬则可以得到《圣手医经》,岂不是两全其美? 楚七旬叹息一口气:“你们想要擒获郭祎不是难事,可是获得线索和医书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怎么说?”苏南不解。 “那本医经和线索本就是江春荣拿出来的奖励品,只有治好了他夫人才会真正给你。”郭祎被抓不是难事,可要真正治好夫人却不容易,便是楚七旬,估计也只有六成不到的把握。 苏南暗忖,那这可就难办了。他们三人的目的全然不同,林俊是为了擒获密会,楚七旬是为了医书,他是为了那份宝藏线索,如果江夫人不能完全治好的,那他和楚七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沉吟片刻,他抬头,眼中飞快闪过复杂情绪,试探性的开口:“要不然,我来帮你?” 楚七旬听闻这话乍一愣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苏南叹息一口气:“到了正式比赛时,我以助手的方式替你参赛。当然,对外宣布治好江夫人的大夫仍然是你。”苏南虽然不屑当枪手这种卖力不讨好之事,不过对象如果是楚七旬这小子的话,也未尝不可。 “不是,你说的我都糊涂了。”楚七旬疑惑了,不可置信地盯着苏南:“你是说,你来治?”开什么玩笑,苏南何时会行医了。不消说他,连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苏南哪里来的本事敢放大话? 你看,他就知道楚七旬不相信,苏南深深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自己平日里为人低调,但像今天这样瞧不起人的态度也太过分了吧。他不服气的心想,但从美容整形这一块来讲,周朝也绝对找不出一个人能比得上他吧。 看着楚七旬一脸不服气的模样,苏南也不气恼,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计较,开口道:“这样,既然你不相信,不如和我打一个赌如何?” “什么赌?”楚七旬疑惑地看着他。 “就赌你这次的比赛。”苏南笑得灿烂,“之前你不是一直在拜托江姑娘试药吗?我们就以她作为赌注,以半个月为期,谁的诊治效果最好,谁就作为之后比赛的主治之人,另外一个人就作为助手。” 楚七旬闻言有些心动,却依旧踌躇:“这.....半个月时间,如何实现?”作为大夫,他深知如果人的皮肤受伤后想要康复,脱血痂都需要至少半月,更别提要等疤痕康复了,纵然有药品辅助,不消说,少了一个月根本看不出成效。 “这你就不需要关心了,就算不能完全康复,至少我们也能从中看出端倪,水平孰高孰低,好歹也是能分辨的。”苏南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一点都不担心楚七旬耍赖,他深知楚七旬的脾性,如果最后真是苏南获胜,楚七旬只会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好,一言为定。”楚七旬反复想了想,与苏南击掌为誓,他也想瞧一瞧,苏南的医术是否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神奇。 第146章 第 146 章 两人口头订下约定, 之后楚七旬便将苏南领到了他平时为江曼荷医治的房间中,房间内十分昏暗,几人才行至门口, 苏南敏感的嗅觉便闻到了一股浓烈而苦涩的中药味, 直冲鼻子。 “这什么味道......这还是人呆的地方吗?”苏南随口抱怨了两句, 楚七旬见状有些尴尬, 他这几天为了试验各种新药,直接在屋子中熬制提炼,味道是大了些,不过呆久了也不在意了。 但苏南可受不住,他取出一方丝巾,快步走到了院子中的水缸处打湿帕子, 系在了自己口鼻处, 看上去有些搞笑, 但效果却很好。 楚七旬快步走到了房间门口推开,在里面等候已久的江曼荷闻声站了起来, 看着楚七旬笑道:“楚公子, 您来了。” 楚七旬摸了摸鼻子,神情有几分尴尬, 跟在后面的苏南一进门,便用审视的目光扫荡了一圈屋内, 最后落在了江曼荷的身上。 “苏公子,您也来了,您这是.......”江曼荷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苏南也出现了。最后还是楚七旬出言,将两人的赌约向江曼荷说明。“江姑娘....这个,这只是我和苏南两人商定的,你若是不愿我们也不必勉强。”说到最后,楚七旬有些心虚,苏南却笑了笑:“这有什么不愿意的,终归是治病,多一位看诊大夫和少一位有什么区别?” 江曼荷已取下面纱,露出她那张看着骇人的面容,本该光洁的额头上凸出来一大块暗红色、看着光滑剔透的囊状物,剩下的两颊和口鼻,都有不同程度的烫伤。伤痕从脖颈处顺延至下方,在被衣服掩盖的躯体上,不知道还有多少疤痕呈现这幅模样。 苏南在心中暗自摇头,烧成这幅样子,以古代的医疗水平来说可谓无力回天了,可他心中却留下了疑惑,这江曼荷是何时,又是在何地遭受到这种折磨的? 她的整个样子,仿佛在火中不知道烧了多久,又像是被一根燃烧的木头狠狠击中了面部。 “正如苏公子所说,我哪里有什么不愿意的呢。”江曼荷的嗓子有些沙哑,却意外的轻柔:“楚公子能用我来试药,本就是我的福分,如今既然能帮到楚公子一丝,曼荷自然愿意。” 楚七旬满脸羞愧,苏南见他开口似乎要再说些什么,连忙打断他:“好了好了,我先查看下她的情况,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议。”闻言,楚七旬闭嘴,乖乖的跟在苏南的身后。 苏南先让江曼荷将腿上的裙子提上去,没提多少,刚好在膝盖上方不远。两条小腿上大约有四五条可憎的疤痕,环绕在她的小腿上。 他仔细的查看了下,有些郁闷:“你不是帮她治了一两个月了吗?怎么我看也没什么进展?” 这话说的楚七旬脸色一下子红了:“她原来的伤比这还严重呢,而且我之前治的是腰腹处,小腿我还没怎么管呢。” 苏南遂听闻了他的话,让江曼荷将腰腹部露出来,果然,整个腰腹部都是一片吓人的红肿坑洼,有几处还长了小肉瘤一样的东西。苏南心中觉得不妙,这种增生性疤痕在他那个时代虽然不算什么,但在这古代却很难办了。看得出,苏南对她腰腹部的疤痕试了很多方法,颜色已经趋于深红色,虽然疤痕看上去仍有些恐怖,在情况却在慢慢好转。 如果按照他目前的方法,说不定过个三五年还真能将腰腹部的疤痕慢慢消除。 但是就现在而言却太慢了,苏南心底里暗自摇头,思考片刻,与楚七旬商议道:“不如这样,我们以刚刚的小腿部为区域,选择一条至两条的疤痕,还是以半个月的时间为限,到时候谁的治疗效果最好,就定为谁赢,如何?” “好。”楚七旬答应的很爽快,他先选择的是左腿的一条伤痕,不算最严重,却已经有男子手掌的长度,宽约一寸。 他早就看好了,这小腿上的伤口较为容易修复,即使半月之内不能完全恢复之前的状态,也能取得不错的成效。 苏南则在右腿选了一条与他长度大小差不多的伤痕,便于比较。两人相约下来之后,楚七旬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按照你的方法,这几日江姑娘是否需要内服药物?” 按照楚七旬之前的诊治,这段时间除了需要擦拭他特别调制的祛疤药物以外,还需内服一道药方,这样才能将效果发挥到最好。如果苏南也开了药,会不会造成药性冲突呢? 这个倒还真是个问题,苏南思索片刻便断然摇头道:“那我便不给她开内服药了。”想来楚七旬一定也在用药,只不过治疗疤痕这种事情,喝药的用处也有,但不能说多大,楚七旬开得中药估计已经足够了,他的方式更多以外在作为重点,影响不大。 楚七旬点点头,之后便去拿药。苏南则站在一旁观察他的动作,只见他手中握有一个宽口浅肚的玉瓶,另一只手持一长柄玉勺,将两样东西放在侧边,接着就用银针将疤痕上穿刺几针,从里面流出微微泛黄的浓水。 流出浓水后,疤痕稍稍焉了些,接着就见楚七旬将玉瓶打开,瓶中是深黄色的膏状药物,晶莹剔透,隐约有丝丝暗香,想来是某种高级涂抹药。 “这是什么?”苏南有些好奇,楚七旬倒是不藏私:“此药名为还玉膏,是一种极为珍贵的宫廷药物,专供宫内的嫔妃使用。” 楚七旬还告诉他,还玉膏是楚家的祖传秘方,听说已有七八十年历史了,是楚七旬的爷爷所创,取用了八十七种珍贵的药物调制而成,专为女子祛疤、淡化疤痕而研制的,成效显著。 苏南有些眼馋:“这东西,应该挺贵的吧。” 楚七旬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还玉膏造价告诉苏南:“制一钱药膏大概需要五六十两吧 。”说完以后苏南果然咂舌,连江曼荷都有些羞愧,这还玉膏价格如此昂贵,一钱的用量也不过能涂抹几次。 楚七旬其实内心也很矛盾,这还玉膏的效果是好,但制造起来不仅烧钱,还特别麻烦,从原料制作到成品约莫要花上三个月时间,他如今出来只带了这么一罐,用一点少一点,新的又来不及制,否则,江曼荷若是日日涂抹这药,再厉害的伤疤,过个一两年时间也能康复。 苏南倒不是眼馋,他只是想,这东西如果放到世外阁贩卖,想必再贵也是有人买的。不过没听人家说这是祖传秘方吗?哪有这么容易得到,若是真的要找药效奇特的祛疤药,还不如闲下来去系统中翻阅查看。 这还玉膏使用的方式也特别简单,就是将药膏涂抹在疤痕处,用玉勺反复按摩,让药膏深入皮肤深处,早晚一次,只需要一至两月便能看出效果。 苏南在旁边默默看完,也什么话没说,该他治疗之时,楚七旬眼睁睁的看苏南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那东西是由手指粗细大小的竹筒所制,后端有长长的一截凸出,前段则如同缝衣针般尖锐。楚七旬见苏南也是先将疤痕内部的浓水放出后,再用纱布沾上了药液在疤痕皮肤擦拭,接着用那个奇怪器具,以斜入的方式扎进了皮肤深处,再将后面一截凸出向前挤压,似乎将什么液体注入至皮肤内部。 这感觉并不好受,江曼荷满脸痛苦,嘴中发出呻吟,双手紧紧扣住了桌子边沿,痛苦地呻吟,注入的流质让疤痕渐渐凸起,共扎了两次针,分别不同的角度扎入。 “这是什么?”这下轮到楚七旬疑惑询问了,苏南顿了下,眼神漂浮的闪了闪,给出了一个答案:“自制针管。” 楚七旬皱着眉头重复了几遍这个词语,还是不懂,但他最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你将什么东西打入了她体内了?”苏南的做法无疑给他打开了一道新世界大门。过去他们用药大多是内服或者外用,像他这样似乎两者都能兼具的做法很少见。 “和你一样,也是一种药,不过这药要直接注入身体最有效,不能内服,外用效果也不好。”苏南的解释让楚七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见苏南注射完毕后便没有了其他动作,连药也不擦,心中隐约觉得奇怪。 “不是不擦,这不没来得及配吗?”苏南无奈说道,说打赌就打赌,他都还没准备呢,“要不然,你的还玉膏借我用点。” “想得美。”楚七旬白了他一眼,少年气呼呼的样子看起来真可爱:“那这么算起来,到时候医好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啊。” “话不能这么说。”苏南驳斥道:“我在你的还玉膏基础上继续用我的药,如果我的效果比你好,这难道不是说明了,我的药加上你的药效果才更好?” “这.......”楚七旬思索了片刻,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啊,于是恋恋不舍的将手中的宝贝罐子递给了苏南:“喏,那你用吧,记得少用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笑呵呵的接过了罐子,等腿上的伤口稍稍愈合,便将还玉膏涂抹在伤口上,再按照楚七旬刚刚的方式涂抹上去。 之后的日子里,苏南和楚七旬便以这样的方式持续进行着,外面的格局也在不断变化。这段时间里,各地的名医纷纷到达了扬州,经过不断的筛选,根据林俊得来的消息,最后脱颖而出的名医,大约只有十多位左右,那位郭祎自然也在其中。 外界纷纷盛传此事,连赌坊都开启了局,赌这么多名医,最终是哪一位能治好江夫人,楚七旬自然也在其中,因为名气小,他的赔率最高,代表胜率比较低,大约在一两比四两三钱左右,被苏南知道后,抽出了一千两让林俊去下注,当然是背着楚七旬干的。 十五天的时间飞速流逝,林俊透露,最终共有九位名医进入通过了江春荣的测试,最终比赛时间定在了八月初三,对此几人都没什么意外,只是随着时间的接近,苏南和楚七旬两人的赌约也逐渐进入末期。 而结果不用说,这腿上的伤疤进展如何两人有目共睹。到第十五天,楚七旬负责的左腿区域,疤痕确实变淡了不少,但是坑洼和褶皱却依然存在。反之苏南负责的右腿上,原先的疤痕几乎趋近于无,新长出来的皮肤虽然还有着淡淡的红色影子,对比左腿可谓有着天差地别。 苏南的动作一切都在他眼皮子下进行,他看的清楚明白,这十多天里,苏南只是每隔一天注入一次药水,那块疤痕的颜色则逐渐变深、变硬,最后深红色的疤痕部分逐渐演变成了深褐色的结痂,到第十五天时苏南就将外面的结痂撕开,露出里面新长成的皮肤,虽然依旧有痕迹,但楚七旬看得出来,只要在继续用他的还玉膏,最多不过半月,这块疤痕的痕迹就会完全消失,新长出的皮肉甚至比旁边的皮肉更为光滑细嫩。 以他的话说,如果不是十五天时间截止了,等外面的结痂自然脱落,甚至都不用擦他的还玉膏了。 事实摆在眼前,楚七旬自然输了,脸上虽然沮丧,但心中却不由松了一口气,“你赢了。”他坦然看着苏南,眼中染上了一抹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佩服。 承认自己的不足并不可耻,他一直知道,这世界上强中更有强中手,实际上,输给苏南总比输给外面的那些前辈要来得好,毕竟两人如今算是同一根。 但唯有一点让楚七旬好奇,“你的药到底是什么?”他很好奇,为何这种东西打入人体内,会产生那样的效果。 “那药.....你就叫它生肌露吧。”苏南心中暗忖,生肌生肌,它的作用可不就是白骨生肌吗? 这东西也是同苏南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直锁在箱子中,直到今天还是第一次用它。这东西在后世的名字就不说了,但在美容行业中应用广泛,原理相当于将溶剂注入疤痕处,可以自动修复生成新的皮肤,而覆盖在上面的疤痕组织则逐渐从肉体脱离,形成结痂类的死肉,之后将死肉去掉就可以了。 至于价格嘛,因为在这个世界独一份,就算知道生产原理也造不出,可谓是用一份少一分,说是万金难求也不为过,要不然为了和楚七旬打这个赌约,以苏南的抠样,绝对不可能拿出来的。 作为他的底牌之一,这也是苏南为什么提出可以帮助参赛的重要原因之一,除非那位江夫人脸上的骨头都被削掉了一截,否则治疗一个烫伤那还不容易。 作为受益者的江曼荷自然也非常激动,她亲眼看到腿上的改变。既然腿上的伤能够治好,是不是就代表她整个人都有康复的希望? 江曼荷紧咬住下唇,她知道,苏南的药一定非常昂贵,可她如今身无分文,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要求苏南帮她,除非她拿出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 等价值的东西,如今她的身上,想来也只有那样东西了。江曼荷眼睛中划过晦涩不明的暗光,内心想了很多。 最终比赛的时间如期而至,八月初三,昨日夜里扬州城刚刚落过一次雨,微凉的小雨洗刷了整座城池的沉闷,苏南和楚七旬乘坐了一辆马车前往江府,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直到车夫提醒两人到了后,才从车上下来。 楚七旬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衬得十八岁的少年朝气蓬勃,一双黝黑眼眸宛若黑曜石般闪闪发亮,显得少年俊秀万分。 苏南跟在他的旁边,身上挎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若干,穿了一件湛蓝色的麻布短衫,扮作助手的模样跟在旁边。脸上笑意盈盈,这身装扮让他年轻了十岁,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一位机敏的小厮。 江府前面早就站了仆人,见苏南和楚七旬一行人下车,立刻上前迎来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男子,讨好的对楚七旬说道:“这位就是楚七旬楚公子吧,久仰久仰,快里面请,我们家老爷早已恭候您多时了。” 楚七旬微昂头颅,点点头,很符合他世家公子的气质,走入大门,穿过院落内的行廊,最终将两人领到了府内的正厅。 远远便可以听到正厅传来的谈话声,中间还夹杂着一两声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苏南亦步亦趋的跟着楚七旬的后面进入大厅,随即很符合身份的站在他背后,抬眼暗自将大厅内的情况一一看在眼中。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摆放的皆是极有格调的家具装饰,一位大叔站在正中,想来就是江春荣了。这位江老爷身高与楚七旬差不多,续着一大把胡子,身形微胖,国字脸,两颊上两团肉随着大笑还会一颤一颤,见楚七旬进来,眼前立刻一亮:“楚公子终于来了,欢迎,欢迎啊。”满面笑容的向楚七旬快步走来,抬手间便让人感到一种如沐春风暖意。 楚七旬拱手向面前的江春荣行了一礼,礼数周全的道:“见过江爷,在下来晚了。” “不晚不晚。”江春荣满面春风的笑道,随即就向楚七旬介绍起旁边的人来:“来来,我来为楚小友介绍一番。”说着向他一一介绍在场落座的人。 苏南自从进来以后就立在了墙边,将一位不起眼的小厮演绎的淋漓尽致,他站在墙边,随着江春荣的介绍在场上将所有人全部认识了一边,虽然苏南早已将这些人的资料熟背于心。 听说最后参加比赛的共有九人,如今在场上包括楚七旬也一共只有七人,想必还剩下两人。苏南看见了这些名医,皆是在业内赫赫有名的前辈,其医术精良可谓各有千秋,其中也不乏擅长领域相同之人。每人见了楚七旬的眼神透露出的情绪也不相同,其中既有警惕之人,也有眼含不屑。 只是苏南扫视一圈,却没有发现郭祎这人。看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只能站在一旁耐心等待。这般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剩余的两人终于姗姗来迟。 在郭祎跨入的一瞬,苏南的目光就紧紧的抓住了他。郭祎约莫四五十岁,两鬓微白,发间夹杂着点点银丝,虽然看得出年纪较长,整个人却十分精俊,鹰目深邃,嘴角微垮,不开口时自显示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气魄。 苏南望着郭祎,或许是因为眼神不加遮掩,竟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在一双凌厉的眼神扫荡过来时,苏南便敏锐的察觉了,立刻将探视的目光移开,注视着脚下地板,做出一副恭谦模样。 江春荣却仿佛早已与郭祎熟悉,热情的迎了上去:“郭师此次可是来晚了,不知是否是什么事耽搁了。” 郭祎面上一副冷漠,面对江春荣的热情招待,脸上寒冰也未消减,却也是礼仪十足的回礼:“江爷客气了,只是路上耽搁了一瞬,不知误了江爷的大事。” “非也非也。”江春荣与郭祎客套一番,便请郭祎和剩余一位大夫一同入座,相互介绍后便笑眯眯的开口:“在场的诸位想必大家早已熟识,都是我朝赫赫有名的名医,邀请诸位前来的目的想必大家早已清楚。” 苏南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始正题了。 江春荣一改之前的满面春风,瞬时改为愁容满面:“想必诸位早有耳闻,我家娘子在年轻时脸部有损,这么多年来江某一直为她求医诊治,虽略有成效,却一直没有康复,至今脸上都留下痕迹。如今,我请诸位前来,就是恳求在场诸位有谁能医治我妻子,一解多年心病。” 其中一位满头白发,看着已逾杖朝之年的老者,轻抚胡子开口问道:“江爷不必多言,如今我们既然站在了此处,自然会竭尽全力。”说话的老人据说是隐医谷的一位传人,名叫殷安。“我们都听说,江爷此次为了能够医治尊夫人,寻得了传闻中的《圣手医经》作为报酬?” 殷安一开口,顿时在场的九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江春荣身上,便是之前对一切冷漠的郭祎也是如此,紧盯着江春荣,似要对方给一个确切的说法。 “没错。”江春荣感叹道,若不是这本绝世医书,想必今日也不会有这么多名家前来,“那本医书是在下前段时间偶然所得,已经过专人鉴定,是真正的《圣手医经》无疑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郭祎难得开口询问,语气中尽是紧迫之意。 “只不过那本医书我手上只有半本,按照上面所写,应当还有一册副册,依旧下落不明。”江春荣直言不讳,他心知,在场的人大半都是为这本医书而来,若是最后真有哪位神医拿到医书却发现并不是齐全的,若是怪罪与他便不好了,还不如开始就将话讲完。 “只有半本。”殷安喃喃自语,似乎陷入沉思,江春荣的话果然引起了场上的小小骚动,有几位大夫纷纷交头接耳,剩下几位包括楚七旬,听闻江春荣说话,纷纷坐在原位上神色不定。 江春荣将一切全部看在眼里,连忙开口解释:“诸位,虽然这《圣手医经》仅有半本,但在下之前翻阅查看过,里面的内容非常完整,很多医术技巧和秘药配方都在上面有所记载,江某保证,即使获得了这半本医书,也绝对能让诸位不虚此行。” 正如江春荣所说,虽然医书只有半本,但对于在场的几位业界魁首来说仍然颇具吸引力,更何况他还信誓旦旦的保证,除了医书以外,最后能医治好夫人之人,当赠与千两黄金作为感谢,另外还有一份秘密礼物相赠,剩下的八位大夫也不会白跑一趟,除了人参、当归等珍惜的中药材以外,还有千两白银作为辛苦费用。 这江春荣可谓是下了大手笔了,苏南心想,这么算下来,大大小小的加上来,没有个五六万两白银拿不下来了,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妻子的面容能够康复。 苏南关心的不是这些,之前说的,有前朝宝藏的线索可是为真? 好在楚七旬给力,他眉头一皱,直接将苏南心中所想尽数问出:“江爷之前说,若是拔得头筹,还有一份前朝宝藏的线索?” 在场的众人皆是为医书而来,楚七旬的这话,倒是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惊讶。江春荣怔愣了一瞬,立刻回过神来:“是是,老夫自然说过。”但脸上却染上了为难神色:“只是这份前朝线索,在下也找人看过几次,说实话,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所以,若是在场的哪位真能拔得头筹,治好我夫人,这所谓的线索不如当做添头送给神医便是了。”江春荣好言说道。 也是,这前朝宝藏线索繁多,也没见谁真能挖出宝藏了,比起远在天边虚幻的宝藏,现有的医书和银两自然更让人心动。 苏南可不管这些,他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那本医书,他注意到,当提到前朝宝藏时,郭祎左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眸闪过一丝情绪,看得出来对此也是十分看重。 他再次垂下眼眸,他们的目的除了要赢得这场比赛以外,还有的就是要抓住郭祎,这件事情还需细细谋划,切不可打草惊蛇。 而比赛的方式众人也非常关心,紧接着江春荣便揭晓了答案。他提出,他早已派人在周边城镇寻觅,找到了九位伤情相似,同样被烧伤毁容的九位病人。在场的大夫可自行选择一位进行医治,由每人根据实际的治疗方案进行预估判断,同样时间内,花费时间越少,治疗效果最好的大夫,自然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当然,如果有人能提前医治完成,便再好不过了,若是同时有两位一起治好,自然是效果最好,速度最快的那位名医获胜。 众人早已知晓规则,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江春荣便让人将等候已久的九名病人带上来。 九人在仆从的带领下跨入了大厅内,整齐的站好,这九人年纪不尽相同,大的有四十余岁,年轻的不过才二八芳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相同点都是脸上有不同程度的烫伤伤痕。 接下来就是由每位大夫自己上去选择合适的病人,首先上去选择的是那位隐医谷的殷安,只见他挑选了一位三十岁的中青年男子,之后的几人陆续上去挑,倒是楚七旬和郭祎两人,在后面稳着。 苏南观察到,这些人脸上虽然都有烫伤,但实际上受伤的程度不尽相同,既有受伤较轻的,也有受伤较重的,其实先出手挑选的几位大夫,都是受伤程度较轻的病人,其中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一张脸几乎全部是红色的疤痕,看着就让人分外心惊。 楚七旬见场上的病人几乎都被遴选完毕,看了一眼苏南,眼眸中闪烁焦急神色,他见苏南摇摇头,使了一个眼色看向了旁边的郭祎,似乎并不着急,遂平定了神色,等待旁边郭祎的出手。 直到最后,只剩下郭祎和楚七旬两人还未挑选,剩下的两位病人,都是烫伤较为严重之人,其中就有那位容貌全毁的年轻女子,和另外接近于半毁,脸上的疤痕还有着一溜突出的红色小疙瘩,算得上九人当中最严重的两位了。 郭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楚七旬,后者虽然心中紧张,但依旧风清云谈,自信满满地对郭祎做出“请”的动作:“前辈先请。”一副晚辈谦让,尊老爱幼的模样。郭祎冷笑一声,却并不吃他这一套,并未回应,一步向前,直接挑选了那位容貌尽毁的姑娘。 “我就要她了。”斩钉截铁的话语不难从中看出他的自信,郭祎的选择也让在场的其他人心中微惊。他们纷纷避开了这位姑娘,就是因为他们看出了此女几乎难以完全治愈,更别提江春荣还给出了最多两个月的时间限制,纵然郭祎妙手回春,两个月之类也很难看出成效。 只剩下一人,楚七旬自然只能选择剩下的那位女子了,他的选择并未引起太多波澜,有郭祎的狂妄在前,众人虽然不看好楚七旬,但也没有过多放太多心思到他的身上。 “好好....”江春荣见郭祎如此有胆量,心中也不尽对他高看了一截。“诸位,整个的医治过程需要随时监督查验过程,所以未来两个月,这九人只有留在江府接受诊治。期间诸位有什么需要药材,可尽情吩咐江府为其提供,也可自行离开寻觅。” 总得来说,这江老爷也算是厚道,反正总归一个字,你们在我江府里治人,我给你们提供药物、提供地方,你们给我好好医治病人就好了。 大厅中的人很快就尽数离开了,苏南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厮,亦步亦趋跟着楚七旬两人正准备离开,留在最后的郭祎突然开口:“前面那小子,楚修治是你的什么人?” 两人闻言足下一顿,楚七旬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恭敬有礼的回复道:“回禀前辈,楚修治是在下祖父。” 郭祎冷哼一声,看得出对楚七旬十分不爽:“什么时候吃官饭的也来和我等闲人抢饭吃了?”说完便不在理会楚七旬,双手背负径直离去。 这下大厅中除了侍奉的小厮几乎就不剩什么人,没有了外人,苏南自然也撕开了伪装,若有所思:“他怎么突然问起你祖父来了?” 楚七旬也很疑惑:“不知道,难不成,他认识祖父?” “冒昧问一句,你祖父今年贵庚啊?”听到苏南的询问,楚七旬也老实回答:“祖父今年已是杖朝之年,刚满八十。”平时在家就溜溜弯,逗逗鸟,日子过得是清闲舒适。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中看见了双方的疑惑不解,却并没有深究,而是跟随小厮前往了两人居住的院子。 而在另外一边,郭祎跟着小厮来到了他所在的院子内,院子早已安置妥当,挑选来的病人也在一侧厢房中静静等待,他却并未先去旁边看望病人,而是静静坐在房中泡起了一壶茶等待。 等待的时间并未太久,过了一会,一名浓眉大眼的精壮汉子走了进来,手上提着很多箱子,这人进来便四下查看了周围的情况,眉眼中透着一股精明,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将箱子放在了桌子上,微微弯腰对他行了一礼。 “郭师,您要的东西都带来了。”这名看似郭祎下属之人对他很是恭敬。 郭祎“恩”了一声,随即将这些箱子打开,里面尽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箱子内部隐隐透露出一丝腥味,而且瓶子内隐隐传来某些响动,让人不寒而栗。 郭祎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清点,抬头却发现这人并未离去,眉头一皱,脸色微沉:“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下属见郭祎终于发现了自己,连忙回禀道:“启禀郭师,尊者托我向您带口信,让您近期离开扬州,回到密会总部。” 郭祎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划过不耐:“我记得我说过,我在扬州有要事,这段时间别来烦我。” 下属听出了郭祎语气中的不耐烦,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尊者还是让您先回去一趟,说是,需要您重新提供一种能控制人的药物。” 郭祎将手上的瓶子重重往桌上一锤,脸上划过怒火:“我说过了,我有要事要干。”语气冰冷,似乎对所谓的尊者非常不耐烦。 下属不敢接话,房中气氛沉闷,过了良久,郭祎冷冷开口:“你向尊者汇报,只说江春荣此处恐有前朝宝藏的消息,待我查明其真假,即可返回。”郭祎心中的怒气差点压抑不住,这些年,那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见不得有人忤逆他的意见,《圣手医经》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怎么可能会因为那人的一句话便将他多年的愿望置之一旁。 下属低着头:“尊者言明,江春荣手上的线索为假的可能性更大,让大家不必理会。”言语之间还是让郭祎回去之意。 “是不是假的等我亲自拿到手不更准确吗?”郭祎突然提高声量,朝着他怒目而视:“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多年心愿如今几乎将要达成,怎么能让他心甘? 下属实在没想到郭祎会发这么大的火:“郭师,尊者这样提议,也是为了您好,下属之前探查到,那魏国公夏修新已在扬州城呆了好几月,莫不是发现了什么,您在这里,也是危险......” 话还没说完,接着又是一阵狂风暴雨的咒骂:“你还好意思提,之前白流镇的尸体,我让你们好好处理,可你们呢!!为了贪图方便,直接将尸体扔到河中,这才引起官府追查!” 下属被骂的不敢回话,郭祎骂骂咧咧,足足过了一刻钟才停止。他喝了一口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出去,不管尊者说什么,我是不会走的,有本事,你就让他亲自来抓我回去。” 下属谄笑说道:“郭师您可千万别生气,属下知道了,这就赶回去回禀尊者。”他猜想郭祎留在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那本医书,于是讨好的说道:“您看您一个人在这里,也没给帮手,要不然,我找两个人过来帮您。” 郭祎冷笑一声:“不需要,你做好你的事情便是了。”下属连连点头,又被郭祎训斥几句,也不敢顶嘴,到了最后将要离去之时,才好心提醒道:“郭师,和你比赛的那位年轻人,就是那位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听说与魏国公夏修新走的甚近,你可一定要提防他。” 郭祎本来就有些不耐烦,听到这句话,脸色越发难看了:“我知道了。” 属下见达到了自己目的,明白再纠缠下去也无结果,只能走掉了。 待人离去好一会,郭祎才皱着眉头,起身准备朝隔壁房间走去。 当初他加入这密会本就是看中了其背后的势力足够隐秘,也能给他提供不少的帮助。可这几年那密会眼见着自己势力扩大,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而且控制欲越来越强,所行之事越来越让他看不上眼了,也让他隐隐有了退出之意。 可是一想到那位尊者的行事,若是退出,便是背叛,之后少不了狂风暴雨般的追杀,他好不容易过了几年清闲日子,可不想在沦落到过去人人喊打的年代了。 郭祎心中一阵烦闷,尤其是想着之后更是有一场比赛,越发觉得心情烦闷。 其他大夫虽然在江湖上名气虽广,但他心知也不过如此。若是稍微让他有些忌惮的,倒还不如说那个看起来不过二十的毛头小子。 郭祎年轻时与那楚修治打过交道,那人虽是御医,但名头甚大,医术算得上不错,当时在南朝可算不上顶尖。但是那楚修治年轻时无意中得到一配方,取名还玉膏,意味还复玉肌之意,对修复疤痕,美容养颜很有一套,他本人也是凭着这一配方,深受某些前朝后宫嫔妃的喜爱,借此入了当时皇帝的法眼,才让他一步登天。 至于他如今的孙子,说实话,郭祎都不将其老子放在眼里,又怎么会看的上小子呢?只是让他担心的是,那楚七旬,会不会也将其祖父的还玉膏带过来了呢? 郭祎的脸色很不好看,一番思索完毕,他正巧来到了侧房门口,推门而入,“砰”的一声,将里面的女子吓了一跳。 望着那张丑陋不堪的脸,郭祎心中却渐渐平稳,他十分自信,在换脸这门奇术上,绝没有人可以超过他。 镜头飞快的调转在另一边,苏南和楚七旬共处室内,苏南坐在桌子前,紧皱眉头将眼前的信全部读完,才抬手回信,最后交给了一名随身侍卫,让他将消息带出去给林俊。 “信上说了什么?”因为看信回信皆是苏南,楚七旬遂好奇询问。 “你林大哥告知,如今他以药铺为引子,正在秘密探查背后的势力,找出郭祎、密会、药铺三者之间的联系。”苏南叹了一口气:“只要找到了蛇头,顺藤摸瓜牵引出背后的势力并不算难,只是如今为难的是,如何既保证揭穿郭祎的身份,又能将赢得比赛,真正将江夫人的病治好。” 两人正在商讨间,门外传来轻叩声,苏南顿时停住了,将目光移至门口:“请进。 ”木门被推开,一个曼妙的身影从外面走来,见了两人,不慌不忙的行了一礼:“拜见两位公子。” 站在门外的正是江曼荷,之前苏南与楚七旬打赌赢了后,江曼荷便跟随两人来到了江府,府外虽然有林俊等人照看,但她执意跟来,苏南也不好回绝她,便同意了,让她住在院中的另一处房间,偶尔照料。 江曼荷此次过来,也并未谈论什么要紧事,多是一些杂事。她的用处不大,到了江府后便自觉接过了管事一职,管一管这两个月间院中的闲杂事情,言明有需要她的地方还烦请两位公子吩咐。 絮絮叨叨后,江曼荷也非常懂事的离去,她过来坐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待她走后,苏南若有所思:“你说,她执意跟随我们过来,莫不是有事相求?” 苏南自然是不傻,他见江曼荷言行举止尽是讨好,猜她一定是有要事相求,其中有很大可能性就是为了恢复她的容貌。 他心中微叹,之前楚七旬因为与前辈有约而医治江曼荷,但他与她却并无约定,治还是不治,这是一个问题。 虽然他对江曼荷的遭遇感到同情,但苏南毕竟不是开慈善坊的,如果要将江曼荷治好,要不然就是时间拖的太长,否则就要用大量的药物,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苏南思考了一阵也得不出来答案,便决定将这事情抛之脑后,容后再议。 他和楚七旬两人来到了病人的房间,打开房门,里面的人立刻站起身,朝着两人微微俯身行礼:“见过公子。” 苏南见她有些紧张,便用闲聊的语气与她交流,期间得知,这名少女今天刚好十六,老家是周边一个小县城,名叫阿花,脸上的伤口上幼时家中着火时所染上的,因为处理不好,康复后的脸上总是带着凸起的红色疤痕,有些形状若水泡,有些就像是刚发出来的小豆芽,观感确实不怎么好。 苏南只是表面上帮她检查了一番,阿花脸上应该是增生性疤痕,这样的疤痕严重的话往往会很难消除,不出他所预料之外,这些疤痕应当需要动手术割掉然后再重新生长。 只是没有经过系统的分析扫描,苏南也不敢确定,和楚七旬简单用过晚膳后便回到了自己屋内,将已经了解到的信息迅速输入到系统之中。 待到夜深人静,繁星高挂时,整座江府都陷入一片沉寂,苏南所在的小院子中,夜风微凉,吹得院中的烛火摇曳不堪。 一间厢房内还燃烧着明亮暖色的烛火,厢房内,苏南端坐在床上,眼神专注严厉的看着面前的石板,石板上呈现着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文字,中间夹带了很多看不懂的术语和数字。 片刻之后,平板上的光芒消失,苏南略带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方才看了好几种方案,其实他负责医治的病人阿花的伤势并不难,比较慢的方式,就是现将增生性的疤痕用手术方式切割后,再慢慢通过药物恢复,让她自然长成。这种方式的好处是他消耗较少,也比较符合这个世界通常的做法,缺点就是时间花费较长,运气好的话至少要一年时间才能完全修复。 另一种方式就像是之前与楚七旬打赌时那样,先通过手术,再使用生肌露使人快速恢复。这种方式的好处自然有很多了,速度很快,最快一个月可见成效,而且无副作用,只是药物的消耗很大。 思来想去,苏南想起了郭祎,对方的手法早已经知晓,是运作蛊虫来达到让人与新脸完美贴合,虽然蛊虫看上去十分恐怖,但不得不说,以霍小曼的水平来看,这效果还是不错的。 心中定下了不能输给郭祎的目标后,苏南也很快决定了最终方案,无疑是选择了最快的一种,只是将药物的用量控制了,尽量用到刀刃上。 至于郭祎那边,苏南找林俊支了几个人,正好用来监视郭祎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事情好时时汇报。 定下来目标后,之后进行得就非常顺利了。苏南先是托人将动手术一些必要的东西买进准备妥帖,比如说麻醉散、止血剂、止痛药和消毒液、纱布之类的东西,周朝的医术并不算发达,麻醉散、止痛药这类虽然也有类似的药物,但效果远远达不到苏南的要求,只能趁着这段时间加以准备。 当然,这段时间苏南也没有浪费,他给阿花开了一张食疗单,全是调养身体用的,多是清淡之物,趁着准备必需品日子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她。 在准备东西的同时,苏南也特别没有放过郭祎那边的信息,果然如同他所预料的,比赛开始后的第七日,郭祎出去了一趟,不到半个时辰就匆匆回来时,听说回来时带了一个盒子,便将病人与他关入一间房门,呆了足足一整天时间。 同时林俊也从外面传来消息,说是郭祎去了一趟医馆,那些地方很容易得到新鲜的面皮,只是不知道又是哪位妙龄少女遭了秧。 相较于郭祎和其他大夫开始的行动,苏南这边却显得不急不忙。其实从比赛一开始,自己和楚七旬这院子就多了很多眼线。 反观苏南,对这一切毫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这一幕被传到了不少人口中。有些人则认为楚七旬见难度较大,早已放弃,暗自窃喜,有些人则疑惑楚七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如此,到了第九天,苏南终于开始为他自己的病人动刀了。 既然是手术,自然谢绝外人参观,苏南只带了楚七旬一个人进入手术室。手术室并不正规,是他根据现有条件简单改造而成。 手术也并不是一步到位,而是分步进行。首先他先将阿花脸上的增生性疤痕与其他死肉割去。然后,因为以前阿花的脸在受伤后没处理好,面部的很多部位都有移位,接着苏南便将已经黏合、移位的部位重新隔开梳理,按照人的五官轮廓和面部肌肉进行划分。 这一步很关键,从正面看上去,阿花的嘴巴是歪的,而且去掉了死肉,面部的肌肉很多地方也不饱满。接下来,苏南需要从阿花的身上其他完好的部位取新鲜的皮肤和肌肉进行填充。 这样的手法对苏南来说再简单不过了,但对楚七旬却是不小的冲击。从小到大,祖父与父亲教授他的医术无非就是望闻问切,在病人身上动刀他不是没见过,在跟随林俊到军中历练的那几年,处理血淋淋的伤口也实属常事。 但像苏南这样,将人困于桌子上的一方天地,用药将对方麻醉沉睡,用不足手指粗细的小刀将脸上的腐肉一点点的剔去,接着再将本来已经连坐一团的血肉切开,还美名其曰划分区域,这简直......... 眼前的情况实在太血腥诡异,但楚七旬隐隐觉得有几分兴奋,他觉得苏南的手法和他完全不同。他想起了曾有史书记载,有妇人因难产而剖腹生产,数月之后伤口恢复,母子平安,可谓是奇迹。 在楚七旬看来,苏南的手法更为巧妙,直接在人的脸上动刀。 将脸上的旧伤处理完毕后,苏南用自制的止血剂止血,再用之前注射的方式注入少量的恢复药使其康复,接着再使用纱布将伤口包裹起来。两人合力将依旧处于麻醉状态的阿花抬到床上去休息,接着两人便开始清理后续事宜。 “阿花醒来后,脸上的伤口肯定会疼痛不止,你让她按时吃药。”打过生肌露的脸,脸上的伤口会加速愈合,大概四天以后就可以开始两次手术,苏南将一些注意事项仔细吩咐楚七旬,让他多花点心思。 楚七旬欲言又止的模样被苏南看到了,有些疑惑的问到:“怎么了,有问题?” 楚七旬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不好意思的说出来:“我能不能拜你为师,学习你刚刚施展的医术?”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声音也心虚的很。 刚刚施展的医术?苏南听闻他的话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楚七旬指的是开刀。 教楚七旬倒没有什么问题,苏南心想,只是在古代,此等惊世骇俗的技艺往往都是密不传人的。所以楚七旬自己说出口时便觉得有些后悔,想着自己还是太莽撞,苏南定会以更委婉的话回绝自己。 却没有想到苏南思索了片刻,却抬头对他说道:“好啊,没问题。” 这下换做楚七旬目瞪口呆了,他结结巴巴的开口,语气中满是不确定:“真.....真的?你真的愿意教我医术。” “怎么说呢.....”苏南有些苦恼,如果说每一位大夫都有他最擅长的方面,那苏南最擅长的就是美容整形一块了。如果一个人想要改头换面,或者像这次一样,面部有损需要修复,他确实是这方面的专家,可是如果楚七旬只是单纯对类似的外科手术感兴趣,那他就没办法了,毕竟他可不能在古代为心脏病人开胸。 但是不管怎么样,楚七旬如果要学,短短这几个月是绝对不够的,未来医学是一个庞大的体系,他现在也只能从目前的烧伤手术入手,尽可能用简单的语言解释自己目前做的一起。 他委婉的将他的意思告诉楚七旬,希望他明白,可早已沉浸在喜悦中的少年压根听不进这些,只当苏南答应教他医术了,兴高采烈像个孩子一般。 手术结束后,楚七旬将房间清理完毕,苏南则叫过了江曼荷,因为阿花未来一段时间只能卧床,所以近段时间的一日三餐和日常排泄清理,都需要有人来负责。 江曼荷被苏南叫过来后,看见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阿花,她心中讶异,却并未表现出来,顺从的听从苏南的吩咐答应下来,临走时却支支吾吾,似乎有话要说。 “有事?”苏南看出,好脾气的询问。 第147章 第 147 章 见苏南发问, 江曼荷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苏公子,这几日, 似乎有不少人都来我们院子探听消息, 需不需要敲打这些仆人一番?” 他还以为什么事, 苏南笑了笑, 却丝毫不在意:“无碍,他们想要打探,就随他们去吧。”索性一些关键性步骤他只让楚七旬参与,就连最关键的药物也是掌握在他手中,别人绝不可能拿到,就算对方有心打听也打听不出来什么。 江曼荷眸中似有担忧, 眼中划过犹豫, 似乎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见苏南如此,却咽下了口中话语, 俯身离去。 走到门外, 院中正好有两位小厮正在打扫,见江曼荷来了, 连忙停下来给她打招呼。这几日苏南虽然未明说,很多事情都是由这位江姑娘代为吩咐, 他们也早已熟悉,也暗地里谈论过她。 这位江姑娘一直带着面纱,听说也是面容有损, 是楚大夫的病人,为人温顺,十分谦逊,对待他们这些小厮也是万般客气。 江曼荷从小院中走出来,先后经过了画廊与几处院子,最后来到了江府的一处苗圃内。 苗圃位于江府的西南角,苗圃除了可供人参观以外,园中有上百盆栽,这些盆栽多是府中花匠种植培育的,根据季节所开鲜花不同,随时替换府中各个院子的植物,因为空间大,位置偏僻,除了花匠以外,也没有多少人过来。 江曼荷小心翼翼的扫视周围,快步穿过苗圃,最终来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那个角落处有一面墙壁,墙壁上是雕花镂空的装饰,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竹林风景。 “如何,可看出了他们用的什么手法?”低沉喑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站在外面的人赫然就是之前与楚七旬和苏南有过一面之缘的郭祎。 江曼荷脸上划过犹豫之色,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没有,楚公子一向很小心谨慎,在里面呆了很长时间,只有他与一位姓苏的助手在一块,我们都不能进去。” 这个回答显然让郭祎很不满意:“除了这个,你就没看到一些其他的细节?” 目光低垂,江曼荷低着头,不敢回郭祎:“真的没有什么,只是前段时间楚公子买了一些药材,似乎在炼制什么药。而且......他们在里面似乎见了血,我见楚公子端着的盆子里,都是鲜红色的血水。” 见了血?听了江曼荷的描述,郭祎却越来越疑惑,这个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问你,这次楚七旬可带了还玉膏而来?”这才是最让郭祎关心的一点,他虽然自己也有几种祛疤药膏,可与还玉膏相比差距甚远,若是能将还玉膏偷过来,再配上他的换脸术,岂不妙哉? 谁知道江曼荷听了他的打算,却惊慌摇头:“不可不可,那还玉膏是由楚公子贴身保管,而且他每次用量都极为珍惜,不要说直接偷走,就算是少一点他都会看出来的。” 郭祎脸色沉下来:“如果事情那么容易,我还会找你吗?” 郭祎的话仿佛卡住了江曼荷的喉咙,她低头沉默不语,郭祎见她这样,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些,用柔和的语气说道:“既然你不能偷走,那里就将这里面的东西偷偷放进他的瓶中。”说着就将一包油纸包裹的药放在两人中间的夹缝内。 江曼荷犹豫的将东西拿过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必管,这里面的东西没有多大的危害,加入还玉膏中,也不过是减缓药物效用罢了。”思来想去,郭祎觉得那楚七旬不过是靠着祖父余荫才来次,只要将还玉膏毁了,短期内他一定做不出来第二瓶 轻纱挡住了江曼荷的容貌,让郭祎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到江曼荷弱弱的答应下来,郭祎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他心知,能控制江曼荷不过是掌握了她的把柄,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道理他还是懂。 “只要你乖乖听话,等此事过去以后,我就能为你恢复容貌,你手中的东西我不感兴趣,我发誓,绝不会向密会说起你的下落。”郭祎缓缓开口,说的话十分具有诱惑力。 “届时,你挂着另外一张脸,不管你是想报仇或是隐姓埋名,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郭祎自认为,他说的话对江曼荷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对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果不其然,江曼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隔着轻纱,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渺:“我知道了。” 说完,便将那包油纸放在了贴身处,没有再理会郭祎,而是转身离去。 时间推进,到了第三天之时,苏南查验了阿花的情况,第一次手术进行后,阿花的恢复情况非常顺利。这几天阿花几乎都是躺在床上,这段时间的经历对她而言无意是噩梦。 第一天麻醉药过后,痛感便回到了身体内,脸上受伤的那一部分,虽然不算疼的撕心裂肺,可也让她不好过,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好在后面吃了药,整个人就这样昏昏沉沉过了一天,脸上的疼痛虽然剧烈却不至于忍不下去。 第四天时,阿花照常喝过可麻醉药后便躺在手上台上不省人事了。苏南将脸上的纱布打开,之前动过手术的地方已经凝结了血痂,看上去甚至比之前更为恐怖。 他并未在脸上下功夫,而是用手揭开了阿花身上的衣服,首先的就是领口处,这个动作便楚七旬捕捉到,眼神变得古怪:“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南白了他一眼,一看这孩子就想歪了,他这么正派的人,至于做这种乘人之危的事情吗?而且这种小姑娘有什么好的,他要下手也看不上这种货色好吧。 “就你废话多,闭嘴,我接下来说的你认真听。”苏南没声好气的呵斥了他一句,自从苏南答应了教楚七旬医术后,对方对他的态度不知道好了多少,以前的冷嘲热讽肯定消停了很多,虽然偶尔还是没大没小,但让他跑个腿什么的,倒是比以前要勤快了。 苏南面上一正,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告诉了他。 阿花脸上的疤痕并不大,要修复的话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做皮肤移植,换句话说,就是要从她的身上找到另一块完整的肌肤,连皮肤带下面的肌肉组织一起割下,最后移植到脸上缺少的那部分。 选择移植的皮肤自然是有讲究的,以她目前的情况,最好的选择是胸部,移植过后的皮肤不但要与脸部欠缺部分的地方完美结合,还要注意组织的缝合,其中血管、肌肉纹理等方面都需要极精细的技术。 苏南口中述说的很多词语对楚七旬来讲都很陌生,他脑海中飞速记下了苏南说的一切,却仍然觉得不够,只能偷偷从旁边拿过了一支笔,苏南一边说一边飞快记下,准备事后再询问。 在楚七旬的眼中,苏南的动作不快,下刀却很精准,一刀下去鲜血直流,什么角度,什么血管,他完全不能分辨,可苏南眼睛却很透亮。他先是准确地从阿花的胸口割下一块血肉模糊的皮肉,再将脸上的血痂掀开,将皮肉放上去,便开始缝合。 缝合用的线也是他独有的,时间太紧根本做不出符合要求的缝合线,他自己拿出来的线非常细,这种线的好处是对人体无害,而且可以被吸收,免去二次动刀拆线,缺点就是太细不好操作。 在楚七旬眼中,这丝线完全比最纤细的发丝还要细,而且还是透明的,真不知道苏南是怎么在一片血肉模糊中还能准确的找到的接口的。 “你来,把这块皮肉提着,我开始缝针了。”苏南吩咐楚七旬,后者最开始满脸兴奋的一口答应,上手却发现这并不容易。 苏南的缝合要从最底层开始,细细的缝合,皮肉血管要完整对齐,上面的人手不能有一丝颤抖,楚七旬坚持了几分钟便受不了,手抖个不停,苏南实在没办法,放弃让楚七旬帮他,改为现场做出了一个简易的提拉装置。 楚七旬也很委屈,他也不想抖啊,没有帮上一点忙的他,干脆老老实实的呆在苏南对面,准备仔细看缝合的手法。 只可惜,他刚站在对面,还没有过去就被苏南赶走:“你别站那里,挡我光了。”楚七旬沮丧,只能提着一盏琉璃灯站在苏南的旁边。 苏南的动作既稳又快,细密的丝线在灯光下偶尔反射出光芒,楚七旬才能偶尔找出位置,可苏南下手永远那么准确,皮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与面部重合,半个时辰过去了,手术也最终进行到最后。 楚七旬羞愧,别的不说,就光是缝合这一手艺,想必这周朝也绝对找不出第二人有这等技艺了。更别说经过这般长时间的手术,到最后苏南的手却很稳定,几乎没有一丝颤抖。 缝合完毕的皮肉静静的躺在脸上,只有薄薄的一条血痕,缝合的线也完全看不出来,只有少许褶皱。 苏南缝完最后的一步,小心的将线剪短,接着细心的用纱布将阿花脸上的血痕全部抹去,呈现在眼前的,在楚七旬看来几乎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没错,就是艺术品,楚七旬心跳渐渐加快,看着躺在床上的阿花几乎说不出来话,之前一张堆积了深红色丑陋疤痕的脸庞,如今竟然变得这样完整,如果抛去那一圈血痕,则完全挑不出来缺点。 楚七旬眼神狂热的看着苏南,血液从脚底冲上了脑门,在他的脑海炸开,整个人因为太激动了几乎站立不稳。 他飞速的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却看见苏南依旧将注意力放在阿花身上,眉头微蹙,于是小心的发问道:“怎么了,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苏南笑着摇摇头,心中却有些怅然若失,一直以来,他不过是卖卖妆品和配方,最多帮人当个知心哥哥和美容师,即使让人变美都是从依托系统提供的方案,像今天这次亲身上阵却很少了。 甩了甩手,苏南心中自嘲,不过是这么简单的手术,过去手指灵活的他只需要一刻钟就能完成,古代条件差是一方面,但自己也有体会,长久不不上手,手部的灵活度和忍耐度都下降了一个档次,以后还是要注意锻炼身体才是。 最后一步,苏南将生肌露小心翼翼的注入至阿花的脸部,脸上缝合的皮肉处微微肿起,苏南却知道,经过恢复药的加速,再过十天,这张脸上的伤痕就会完完全全的消失。如果不用药,则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消失,而且还有各种不适应的后遗症,再过一年,脸上的这块皮肉就会与整张脸完美结合,任凭神仙驾到也挑不出任何问题。 “这样,就完了?”楚七旬看着苏南开始清扫手术室,疑惑的询问。 “完了,你还想怎么样?”苏南将刀具小心的放在温水中清洗,一边漫不经心回复。“等会给她沾上纱布,五天拆除一次看一眼情况,十天之内,她脸上的伤痕就能完全消失,我们的治疗任务就算结束了。”许是心中扔下了石头,苏南的笑容也十分和煦,眼眸微眯,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楚七旬被哽了一下,这速度,从开始准备到结束,也不过十来天吧,就算是加上恢复的日期,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便是史书上哪些赫赫有名的神医在世,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想来自己在这里,除了提个灯,打下下手,居然什么都没做,想来他堂堂的楚家子弟,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也有些心酸。想了想,复又不甘心,试探性的问道:“我那里的还玉膏,对恢复伤痕有着极好的效果,你要不要拿来试一试?” “这......算了吧,你那还玉膏是不错,可我这里不是刚动过手术吗?”苏南想了想,还是愉快的拒绝了:“你那东西外敷倒是有用,可我这里那么大一圈伤口,万一你的药抹上去出了岔子怎么办?”于是坚决的拒绝了。 以还玉膏为傲的楚家子弟心脏被狠狠插了一刀,眼角微抽,将推销自家秘药的想法打消了。 “不过你那药还真不错。”苏南夸赞道,虽然是不太适合他现在用,可平时手上哪里碰到刮到了,留个疤痕什么的不要太好用啊。“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将还玉膏放在我店里售卖啊,你八我二,可好?” 一秒转换奸商模式,苏南就像一只心怀不轨的狐狸,看着楚七旬脸色都变了,急忙拒绝:“不行不行,还玉膏按照道理可是皇宫特供,每一盒都是要上交宫里的,我要是拿出来卖,楚家会因此获罪的。” 这.....倒是一个问题啊,苏南还没考虑到这一点,但他脑袋瓜子转的很快:“那你就将配方给我说,我这里修改一下,绝对让人看不出来是还玉膏。” “不行不行。”楚七旬这下不仅摇头了,连手都摆出拒绝三连的模样,一张小脸非常惊恐:“那配方是我祖父所得,只有等我祖父去世才能传给我父亲,传到我这里可还早呢,没有没有。” 苏南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小气”,撂下了狠话:“你不给我就算了,只要我拿到你的还玉膏,不足一月之间,我就能将配方破解,到时候拿到外面去卖也一样的,你相信不?” 楚七旬傻了,他不知道苏南说的是真是假,他虽然不知道还玉膏的配方,可是据闻有八十多种原料是不假,苏南........苏南真的做的出来啊,啊啊啊啊!! “不行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看着楚七旬都快急哭了,苏南好笑看着他,终于放他一马:“好了好了,我不破解就是了。” 楚七旬垮着一张脸,眼睛通红,似乎真的要哭出来了,听到苏南这样说,心中稍定,可没等这个心落回原位,又听见苏南继续说道:“你以为我看得起还玉膏?别开玩笑了,我这里的祛疤护肤的东西多了去了好吗?” “你等着,我回京城就亲自研发一种药膏出来,绝对比你楚家的还玉膏还强。”苏南乐滋滋的开口,陷入美滋滋的幻想中:“到时候我让雪瑶帮我将新品递给皇后,你的还玉膏肯定比不过我家的,现在先和你打声招呼,到时候楚家被赶出皇宫,你可不要来我这里哭闹。”苏南眉头一挑,那嘚瑟的模样看的人想打他。 楚七旬:..........爹,娘,祖父,孩儿不孝,敌人实在太强大了,孩儿实在无能为力啊。 苏南紧接着话锋一转:“你现在担忧我以后怎么抢钱的,还不如想下现在。” “现在?”楚七旬疑惑的看着他,他笑嘻嘻的说道:“我打赌,这次比赛,我们绝对是最快的,其他的大夫简直不值一提,包括那郭祎,就算用蛊虫又怎么样,绝对赢不了我们。” 苏南越说越起劲,兴奋神色溢于言表:“啧啧,你想一想,这次参加比赛的可是你啊,踩着这么多前辈高人的尸体,还都是最有名的那一批.....” 楚七旬愣住了,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叹息着摇头,明明语气中充满了可惜,但脸上却挂满了幸灾乐祸:“啧啧,年少有为啊,楚七旬,你从今天起就是周朝第一神医了,声誉不得响彻大江南北啊,我要是令父,脸都笑的合不拢了。” 楚七旬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苏南说的是什么意思,怔愣了片刻,无力的倒在旁边凳子上,片刻之后屋中传来了凄惨的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南笑眯眯的捂住了耳朵。 院中的仆人俱是一惊,这惨叫声惊走了屋外树上的几只麻雀,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何事,怎么会发出让人如此心惊的声音? 这声音也被突然走进院子的江曼荷听到,她脸上划过惊异,想了想,最终犹豫的来到了房门前,轻轻敲打房门:“苏公子,楚公子,可发生了何事?” 听到温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苏南笑嘻嘻的回了一句:“小事,小事,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是。”江曼荷盈盈一拜,担忧的回看了一眼屋内,却遵照吩咐,赶走了围观的小厮。过后她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静静等待。 过了良久,门里面才传来呼喊声,江曼荷听到,连忙走进屋内,屋内一片杂乱,阿花已经被送到了床上暂时歇息,剩下的苏南正在做着最后的清扫工作,只有楚公子,不知为何遭受了莫大打击一般。 见苏南正在扭帕子,江曼荷乖巧的上去:“苏公子,这等杂事让我来做便可。”江曼荷这几日和苏南呆的久了,知道他的东西很多都不让人碰,她也争取事事亲为,她是女子,心思本来就比较细,做事苏南也放心。 苏南嘴角含笑,点头称是,只是若是仔细观察,他看向江曼荷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但这丝情绪控制的很好,一闪而过。 回头看向坐在椅子上,半条魂都飞了的楚七旬,脸上有些嫌弃:“行了行了,看你这样儿,快走快走,不要耽误我干活。” 回头对江曼荷说道:“这十五日要注意阿花,脸上不能让她碰,也不能帮她将纱布解开,期间我会为她换纱布,等到半月之后,到时还需继续为她搽药。” 江曼荷点头应了下来,好奇的看了一眼屋内,苏南包纱布包的极有水平,几乎将整张脸尽数囊括在内,让人看不到一点情况。 心中万分纠结,郭祎让她做的事情,仿佛一根鱼刺一样一直扎在心间。她明白,楚公子对她恩重如山,自己决不能背叛,但郭祎的威胁宛若一口铡刀,时时挂在她的头顶上方,她的一条命本不值钱,可是她如今能站在这里,背后都是血海深仇。 入夜,明月高悬,已至丑时,院子中只余下微弱的烛光跳动,是这黑夜中唯一的光源。光芒所不及之处,一片浓墨汁似的黑暗洒满了屋檐下。黑暗中,一扇门悄悄开了,一双眼睛偷偷的注视着外面,见院中已无人值守,江曼荷悄悄探身出来。 虽然早已是入睡之时,但江曼荷依旧穿着白日正装,只是取下了那一头白色斗笠,露出一张满是痕迹的伤脸,简单用一层薄纱覆盖。 她足下轻盈,很快来到了苏南的房间外,轻叩三下,见没人答应,便又叩首三下。 “来了。”一个慵懒低沉的声线从屋里传来,江曼荷手上动作停下,安静站在外面,过了一会,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隙,门内,苏南披发而立,身上穿的亵衣与常人不同,松松垮垮的露出了小半面性感的胸肌,外面套着一件外套,再随意不过了。 夜里的苏南没有白日那般的正儿八经,文质彬彬的模样,青丝覆盖肩面,苏南见是她,最开始的讶异很快过去,接着便是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来了?”嘴角的笑容不再如白日那般温暖,在这黑夜中反而透着一股妖精的诡谲。 “进来吧。”苏南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的衣服简单整理,打着哈切在黑暗中准确来到了桌子旁坐下,在黑夜中视力良好的眼睛准确的提起了茶壶倒了一杯冷水喝起来。 跟在背后的江曼荷倒没有这般好视力了,进入屋内眼前顿时一黑,经过了好一会在渐渐适应下来,面前看清楚桌内的摆设,小心翼翼的移了过去。 “苏公子。”江曼荷尝试着喊了他一声,苏南“嗯”了一声,随即房间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最终打破着沉寂的是江曼荷,她咬了咬嘴唇,给心中加油打气后,才继续开口:“我想和您说一件事.......” ——————————————我是夜晚不睡,随意串门的分界线———————— 两人夜谈之后,第二日却仿佛什么都未发生似的,苏南还是照常为阿花准备了膳食,多是补充胶原蛋白和有助于伤口康复的,第二次醒过来的阿花比第一次要适应,虽然脸上还是很难受,但也不过是前几天难受,之后强忍着也就过去了。 苏南这边倒是风平浪静,岁月静好,但隔壁的几位进度就不是那么美妙了,听楚七旬偶尔说了几嘴,其他名医的医治过程远没有这么轻松,如今已接近一月,有些名医的医治过程并不顺利,在房间中发火,砸了好多东西。 苏南听到这个消息时倒是一愣,若有所思,联想起昨天他和江曼荷说的话,心中生出了一计。 “来来来。”苏南笑着招手将楚七旬拉过来:“我与你说一件事。” “什么?”楚七旬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苏南,却依旧听从吩咐凑到他面前,苏南在他耳边,小声的将事情与他一说,片刻之后,他讶异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南,后者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笑意。 楚七旬想着刚才苏南与他说的,他才不想做,太丢脸了,可看苏南的样子,就算是他不想也有其他办法逼他同意,嘟囔了一阵,还是答应了。 过了四五日,江府管家祝文石来到了楚七旬所在的院子,按照之前江春荣定下里的规矩,每隔七日,就会有人来查验九人的进度。这个查验并无其他意思,多是为了掌握这些名医的进度,走个过场罢了。 这日,祝文石刚从其他人的院子中走来,刚走到了楚七旬院子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怒斥声和咆哮声。 “混账东西,说,到底是谁进过我的屋子,动了我的东西。”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从院子中传来,祝文石一听,坏了事了,这位楚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火气这么大? 急忙进了院子,入眼的便是所有小厮仆从跪在了院子中间的青石板上,低着头不敢说话,光是楚七旬在屋前发火。 本是翩翩少年郎的楚小公子,如今气的脸都红了,额头青筋暴起,不仅如此,还不停将铜盆、花瓶等物摔在地上,底下的人被骂的话都不敢说。 祝文石连忙迎上去:“楚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楚七旬冷冷看了他一眼,一甩袖,竟然气的话都不与他说,双手背在身后,自顾自的生着闷气。 倒是旁边眉清目秀,相貌端庄的一名助手跑了过来,这助手长得不错,可是一脸的愁眉苦脸硬生生破坏了这气质。“哎哟,祝总管,您可算来了,您可是不知道啊!!我们少爷,可吃了大亏了。” 这助手叫什么祝文石并不清楚,只见他将袖子捂住眼睛在那里哭嚎,祝文石闻言一惊,连忙拉过了这名助手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助手这才将事情原委告知,原来,楚七旬正在为病人诊治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可谁知道,今日拆开纱布一看,脸上的伤痕不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越来越烂了,楚公子气的不得了,经过查看以后才发现,自己带过来名叫还玉膏的珍贵药物,不知道何时被人加了其他相克药物进去。 “祝总管,你可要为我们公子做主啊,这定是其他人嫉妒我们公子的才华,才故意使坏啊。”小助手也就是苏南一边嚎,一边挤出两滴泪,无比愤慨的谴责道:“那还玉膏是楚家独有的秘药,谁不知道当年的楚御医,就是凭借这还玉膏才当上了御医,这...这定是有其他人故意而为啊!!” 楚七旬怒目而视苏南,他爷爷才不是凭着东西才当上御医的,他祖父的医术高超,这还玉膏不过是点缀而已。 但在祝文石的眼中,却以为楚七旬也同意这助手的观点,连忙劝说道:“楚公子,您可别着急,这事情,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们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查个水落石出有什么用啊,这药都毁了。”看苏南这个样子,伤心的都快晕厥过去了:“这还玉膏制成一瓶至少需要一年时间,距离截止时间不过一个月,哪里还来得及啊!!我的少爷诶,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楚七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苏南浮夸的演技,怒斥一声:“别吼了。”给他留点面子行不行? “这......”祝文石脸色也有些不好,这九人之间之间皆有竞争倒是真的,只不过没想到倒是真的有人明目张胆的下此手,让他也万分为难啊。 这估计还是要向江老爷禀告才是,思及此处,祝文石心中稍定:“这,楚公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如还是想想这后续之事,这样,我立刻将此事禀告我家老爷,您这边也想想办法,看看还有没有补救举措?” 将目光挪到了下面跪着的仆从上,目光渐渐变得冷酷,严声喝道:“您放心,若是真的查出是江府仆人所为,我们绝不姑息,乱棍打死逐出府去。” 底下的仆从听闻祝管家的话,顿时心中一凉,开始扑到地上叫冤:“祝管家明察啊,真的不是我等所谓啊!!”底下的求饶声此起彼伏,就连楚七旬听到祝文石的话都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苏南虽然听到“乱棍打死”愣了一瞬,却很快反应过来,感激流涕的握住了祝管家的手,上下摇动道:“多谢祝管家,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当时随即话锋一转,继续道: “但是祝管家,您看我们家少爷的面相,一看就是心地善良、慈眉善目、菩萨心底的好人,我们查归查,如果真的查出来有人搞鬼,绝不姑息。”苏南义正言辞的说道:“但是我相信,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无辜的,祝管家还是不要一棍子打死了,免得我们少爷压力太大。” 楚七旬:..........苏南真的好不要脸啊! 祝管家却信以为真,看最初的架势,他还以为楚七旬要大闹一场,如今看这样子,就暂时算过了?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事还是要早日禀告老爷才是,便再劝说了他几句,最终逃似的离开了他们院子,去向老爷汇报。 至于这边,楚七旬发过了火,见底下的人全部跪在地上,苦恼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苏南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怒气冲冲走掉后,苏南便招呼众人起来。“起来吧起来吧,大家都起来吧。”楚七旬虽然走了,但是戏却要演完,警告了在场众人之后,便也退场。 一进入房间,苏南脸上倏然正经了不少,从一个机灵古怪的仆人变成了正经内敛的公子哥,每次楚七旬看到苏南变脸的样子,都暗自吐槽不晓得多少次了。 楚七旬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抬眼望了望若有所思的苏南,试探性询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第148章 第 148 章 “接下来, 自然是等着鱼儿上钩了。”苏南微微一笑,笑容自得。这些日子与林俊通书信时知晓,这段时间林俊早已将药店打探透彻, 这里果然是密会的一处据点, 顺藤摸瓜, 还找到了其他城池的线索, 可惜现在却不能打草惊蛇。 楚七旬的药除了问题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座江府,江老爷闻言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却因为始终找不到关键性的人证始终没有进展,其他的名医在免除自己嫌疑时也在幸灾乐祸,心中猜想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一件事, 对他们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为他们除去了一个对手。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郭祎了, 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时,他正在为他手上的病人煎药, 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看来这江曼荷是将自己给她的药加到了楚七旬的还玉膏中了, 听说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出来是何人所为,也是, 谁能想到,这事情是楚七旬自己的身边人做的呢。 郭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眸中划过一丝阴险与自得,他将手中的扇子放下, 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打开封皮,底下还有一层,上面赫然写着《圣手医经》四个字。 只是翻开第一页,若是能仔细看清楚书上的文字,就能发现这本书其实是之前大家在讨论的,《医经》的下半部分。 郭祎深呼吸一口气,将激荡的心情压了下去,一想到再过不久,他就能将医经收集齐全,一解多年夙愿,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飘飘然了起来。 浓厚的药汁从罐中倒下来,过滤掉药渣,郭祎端着热气腾腾的中药走进了一间房中,在梳妆台前坐了一名女子,听到背后的动静身体一抖,缓缓转过身来。 这女子的脸上,赫然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白皙的皮肤,杏眼微翘,一张算得上上等的容貌呈现在女子的脸上,可偏偏眼中的惊惧却坏了这份气质。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这张脸,郭祎都觉得心情愉悦,迄今为止,这张脸是最让他满意的一张脸。 “吃药了。”难得地,郭祎的声音温柔了许多,女子身体却是一抖,飞快的垂下眼眸,将眼中的恐惧尽力隐藏。这名女子,便是郭祎手中的病人,很难想象的是,过去那张疤痕满面的丑陋脸庞已经消失不见了,如今她的脸上,是一张与她过去容貌完全不一样的脸皮。 就这样过了半月,距离最终考核只余下半个月时,有一日苏南得到消息,说已经有人将手中的病人治好,提前交了卷。 这个消息无意在其他八人之中投下了一枚炸弹,得到消息时苏南正在房间中看书,被楚七旬突然冲出来打断。 “有人治好了?”苏南猜想这人定是郭祎无疑了,沉思片刻,最终动手写了一封书信,将江府的情况告知林俊,通知他那边开始收网了。 没想到郭祎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他之前见过郭祎的病人,无疑是几人之中最严重的,就算是苏南也不敢保证在一个半月就能完成治好。 “江老爷会提前终止比赛吗?”楚七旬问道,苏南点点头:“应该会,我想,今天之内,江老爷就会让人来通知,最快明天就会进行最后审核。” 这是比赛,最后只有一个胜利者,自然是谁先跑到终点谁赢了,幸好他动作快。“对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楚七旬点点头。 “那就好。”苏南缓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如同苏南预料,到了下午,祝管家便告知楚七旬,因为九人之中有人已经将完成了治疗,所以江老爷提前终止了比赛,让九位名医明日九点将各自的病人带到大厅。 楚七旬自然同意了,临走之时祝管家还向楚七旬道歉,因为药品毁坏一事,江府并未查出可疑之人,只是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楚七旬自然表示对此并不在意,只说他们早已经尽力了。这倒是让祝文石有些惊讶,早前看这位楚公子的样子还气的不行,可看今天却非常平静,莫不是绝对木已成舟,想着便算了。 心中还为这位楚公子增添了几分好感,看他的模样,还真是非常好说话之人啊。 到了第二日检验最终成绩的时候,楚七旬和苏南两人先带着阿花来到了大厅等待,九位名医在之后陆陆续续来齐了,与之同来的还有自己负责的病人,大多都带着斗笠面纱遮住容貌。 只是,大多数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若是几人之中谁的脸色最好,唯独只有郭祎了,一人面露出自得之色,在他的背后,静静伫立着一个白衣身影,十分显眼。 见众人都到齐了,江春荣满意的点点头,和管家对视一眼,亲咳两声,扬声说道:“诸位,按照规矩,如有一人率先完成了考验,经过判定,这人确实是由本人医治,那么,就算是他获胜。” 江春荣将目光挪到了郭毅的脸上,脸上的笑容掩藏不住:“昨日,郭师曾派人来说,他负责的女子已经完全康复,今日便请了诸位前来,郭师说的是真是假,也请诸位做一个见证。” 听闻江春荣的话,在场许多人神色惆怅,之前他们挑三拣四,反而剩下了最困难、伤势最重的两名女子留给了楚七旬和郭毅两人。可到了最后,反而让郭毅博得头筹,这可谓在他们脸上打了响亮的一巴掌。 郭毅丝毫不惧,他嗤笑一声,用眼神示意祝管家将背后的人带上来,自己却一动不动坐在原地:“诸位若是有哪位不信,不如上来亲自检查一番。”语气倨傲,让人觉得此人狂妄无比。 有两三人相互对视,表情说不上愉悦,最后还是其中一人出来,对江春荣开口:“江老爷若是不嫌弃,便由我检查可好?”这人大约四十多岁,精瘦骨干,留着一抹山羊胡子,苏南记得,是两湖一带一位有名的名医,叫做张允。 得到众人的赞同意见后,张允走到了白纱女子的面前,伸手将斗笠拿下来,待她容貌完全显露出来之时,在场所有人无不目瞪口呆。 女子拥有一张姣好的容颜,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柔媚的气质,最惹人注意的莫过于脸蛋了,白皙滑嫩的肌肤上,或许有少许瑕疵,但总体而言瑕不掩瑜,更重要的是,根本难以想象,这样一位柔美的女子,过去曾经拥有怎样的容颜。 至于在场的大多数名医,若是掀开面纱之前还有些不甘犹豫,到了如今的地步,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单是从医治烧伤疤痕这项医术来说,他们远远不如郭祎,至少,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一个半月的时间中,将一个脸部完全烫伤之人回复原状。 “咦?”出乎大家意料,第一个出言提出质疑之人居然是江春荣:“郭师,这位姑娘的容貌,怎么和之前不太一样啊。”他疑惑的端详,问出了这个问题。 苏南挑眉,和楚七旬对视一眼,没想到这老头的眼睛挺好,其他名医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唯有这江老爷发现了关键。 是啊,听江春荣这么一说,其他人来了精神,看了看这名女子,这女子面容柔美,和之前那人,那人长得什么样子?或许是一脸的烫伤,其他人很难想起女子本来面貌。 郭祎却哈哈大笑:“江老爷果然慧眼如炬,没错,她的容貌虽然不是过去的样子,可人却是原来的人,江老爷不妨叫出与她相识之人,询问几个问题就知道了。” 江春荣开始询问祝管家,准备按照郭祎的要求行事,稍等片刻,祝管家找来了当初找到女子的仆人,让他上去与她对峙,当面询问几个问题,比如家住何方,家中有哪些小细节,这女子都一一回答上来。 经过仆人确认之后,基本能确定女子的身份了。 江春荣越是端详,越是满意,眼中惊喜之色毫不掩盖:“郭师果然是....妙手回春,单在恢复容貌上,可谓是周朝第一人啊。” 其他名医见此事几乎毫无回转之地,纷纷摇头叹息,神色黯然,技不如人,虽然眼睁睁地看着至宝落入其他人手中,但也是输得心服口服。 “有诸位名医在此作为见证,那么我宣布,本次试验,自然由郭师获胜了。”江春荣话音未落,却被一声清冽的少年音打断:“江老爷,稍等片刻,七旬还有话要说。” 楚七旬的话仿佛一颗石头重重落在湖面,溅起太多水花。郭祎闻言,眉头微皱,便是江春荣,也有些不满的开口:“楚公子,你可是不服气。” 楚七旬摇摇头:“非也,郭师在换脸一术上,可谓是周朝第一人,但我想要问的是,江老爷宣布郭师获胜后,是否就由郭师为令夫人诊治了呢?” “自然如此。”江春荣不知道楚七旬为何有此一问,还以为他是故意捣乱,脸色也逐渐阴沉。 “既然这样,那就恕在下不能同意了。”楚七旬拱手,微微向江春荣行礼,这话却引起了郭祎的反感,只见他冷笑一声,嘲讽道:“莫不是楚小公子还有比我更好的方法,也能医治江夫人?”他的目光如炬,紧紧盯住楚七旬,就仿佛一条不怀好意的蛇,时时刻刻准备发起攻击。 楚七旬喉头微动,看得出心中紧张,实际上他自己也发虚的很,但他知道,接下来的做法,只能由他说出来最为合适。 “非也,我只是认为,郭师您的诊治手法,或许并不适合江夫人。”楚七旬微微一笑,趁着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对着张允说道:“张大夫,能否请您再仔细查验一下这位姑娘的容貌,是否有特别之处?” 张允疑惑楚七旬为何有此举动,心想莫不是他在检查时忽略了什么地方?于是看了一眼江春荣,只见他面色微沉,却依旧点点头,于是开始了第二次查验。 这次检查可谓是全方面的,从面上几乎看不出任何问题,他便伸手摸了摸,入手弹性,皮肤表面也很滑嫩,而且几乎看不见任何伤口,张允生怕自己有什么东西没检查出来,特意仿佛查验了好几遍,最终无功而返。 “楚公子,在下已经检查完毕了,并未发现有奇怪之处,若是楚公子发现了,可否直言相告?”张允担忧的看着楚七旬,听闻他的话,郭祎冷笑一声,直接将火力聚集了他:“楚七旬,你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楚七旬很受伤,他眼中隐含失望看着张允:“张大夫,您在两湖地区行医多年,竟然连这位姑娘身怀毒蛊都看不出吗?” 这一次,楚七旬的话就仿佛真的**落入人群,霎时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张允眼中震惊,江春荣本来倚靠在椅子上,却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其余人也是被炸的反应不过来,纷纷交头接耳,喧闹声越发大了。 其中反应最大莫过于郭祎了,他脸色霎时间变得非常难看,直接怒吼出声:“楚七旬,你到底在说什么?”看那仿佛要吃人的动作和眼神,楚七旬却被吓得退了两步。 苏南担心的是,楚七旬不会武功,情急之下一步上前,将楚七旬挡在了身后,目光警惕的看着他。 楚七旬的话却仿佛给张允开了一个口子,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速度飞快的开始为女子搭脉,翻看眼皮,仔细察看口舌,江春荣也一改之前笑嘻嘻的和善模样,着急的在张允身边踱步。 郭祎浑身散发着不妙的气势,但苏南却丝毫不惧,迎上他的目光,以同样不输于他的目光回击,倒让郭祎心中吃惊,隐约觉得不对劲。 一个普通的小厮,何以有这种魄力? 张允仔细的查验了几番,期间甚至将随身携带的银针也用上了,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以我的医术,看不出来这位姑娘是否中蛊?” 这又是这么回事?难道楚七旬在撒谎?场上的人面面相觑,正当众人这样想时,张允却开口:“我在两湖之地行医多年,也曾见过不少中蛊之人,有些蛊虫简单,自然可以看得出,但听闻也有那蛊术精深之人,从下蛊到死去,周围人甚至大夫,也找不出一点破绽。” 张允叹息一口气,对楚七旬说道:“楚公子,若是你真的认为此女子身怀毒蛊,不如向我们证实一番吧。” 楚七旬点点头,正准备开口,却被郭祎打断:“随随便便一个毛头小子也出来污蔑我,而你们一个个所谓的名医,竟然也跟着他们捣乱?”郭祎冷冷的看着场上的众人,一一扫视,连江春荣也没有发过,语气阴沉,有风雨欲来之势。 “你如果心中没鬼,何不让我家公子试一试?”苏南嘴角含笑,目光冰凉,看着郭祎如今的样子,明明心中已经急得不的了,仍要强撑着的模样。 “如果我真的查出来无蛊,我自然会向前辈你赔罪。”躲在苏南的身后,楚七旬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弱弱的伸出来一个脑袋说道。 场上的紧张一触即发,最终沉默的气氛被江春荣打断:“既然楚公子如此肯定,那便由公子来证实吧。”江春荣严肃的说道:“可是,若是楚公子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我相信,你一定会给郭师一个满意的答复。” 郭祎沉默不开口,但如今的架势,却也阻止不了楚七旬,他只能在一旁沉默的看着。楚七旬有些紧张,他对江春荣说道:“为了已示公正,我想让张大夫与我一起。”江春荣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楚七旬先将女子拉到了座位上,接着开口说道: “两湖之地蛊虫甚多,有些蛊虫甚至需要特定的方式才能引出来,所以,普通的以鸡蛋白放置口中等方式我就不试了。”楚七旬从身上拿出了一瓶药粉,首先递给了张允。 “这是之前我到两湖之地的一处村落时,当地人给予我的一种草药,晒干之后研磨成粉。当地人称呼它为藜藜草,这种草药专门用来驱逐蛊虫,对蛊可谓有奇效。” 楚七旬拿过了一个干净白碗,将草灰倒入加入白水,让女子服下,这名姑娘似乎有些紧张,眼角含泪,楚七旬一边劝说她一边让她服下水,之后则需要等待一刻钟左右。 等待的时间非常难熬,时间一点点过去,一刻钟时间到了后,女子却依然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发生任何异动。 郭祎冷笑两声:“如何?楚七旬,一刻钟已经过去了,你可发现了什么?” 楚七旬脸上划过为难的神色,看了一眼苏南,苏南却紧皱眉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楚七旬接到眼神后,深吸一口气:“我之前说了,特定的蛊虫需要特定的方式才能引出来,这只不过是第一种方法罢了,你急什么?” 话虽如此,但是看如今的架势,却由不得他不着急了。若是平时,楚七旬倒是可以花上一天的时间慢慢试验,但之前他手中没有活得蛊虫,本来想要研制出针对性的解法就十分困难。 苏南冷静的看着郭祎,藜藜草对蛊虫确实有效果,可他看郭祎的样子,虽然气愤,但他似乎对现在的情况并不担忧,想必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子,能制止蛊虫的露面。 “少爷,您不是说有一种法子,一定能引出蛊虫吗?”苏南在旁边提醒,这是楚七旬与他的暗号。这样的方式,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可以引出来。 见楚七旬还在犹豫,苏南心中焦急,却只能催促道:“少爷!” 楚七旬终于下定了决心,苏南急忙将身边的箱子递过去,他从里面抽出来一块灰黄色的物体。“诸位,这是一种特制的香料,点燃可诱蛊虫出现。”他的表情镇定的向众人解释,除了郭祎之外,也没有其他人加以反对。 苏南立刻走过来,帮楚七旬将香料点燃,其实有些事情他并未全部说出来。 这种香料是当初楚七旬在两湖之地的村落中游历时,因为感激楚七旬和另一位前辈高人帮忙医治族长的女儿,由族长亲手所赠,非常珍贵。 何以珍贵?珍贵的地方在于,这种香料配方完全保密,取用之物都是当地特有的珍贵动植物,这些原料认识的人本就不多,采集的地方又非常危险,就算苏南破解了配方也很难复制。 香料点燃之后,中蛊人吸入体内,这是蛊虫最喜欢的味道,就算是传说中的蛊王也不能抵抗。就像是一些人类的幻药,蛊虫根本无法抵挡这类味道,就算是蛊卵也会受刺激孵化,更别说是成虫了。 届时,蛊虫就会迅速在体内激化,并且吸收宿主血液迅速变大,显露形状,届时,大夫就可以挑破人的皮肤将蛊虫直接挑出。 这种方式适用于中蛊之人身中某些极为厉害的蛊毒时使用,与其说是用来检测,不如说这是族长赠与楚七旬和那位前辈保命的底牌,因为按照这种原理,你可以破解任何蛊毒。 所以,与其说是在检测这名女子身上是否有蛊,楚七旬实际上已经在帮她取蛊了。 悠悠的香料带着草木燃烧的芬芳,从中却有一种略带腥气的怪味,两相结合组成一种奇妙的味道。 坐在椅子上的女子眼中带惧,泪水从眼眶中不断滑落,全身颤抖得不像话。苏南将点燃的香放在她的鼻旁,烟雾顺着她的吸气进入体内。 女子看着苏南,嘴唇微张,似乎恐惧得身体都失去了知觉,苏南开口,语气坚定地安慰她道:“不要怕,我们会帮你的。”苏南握住了她的手,女子手指冰凉,眼中全然是求救。 她张着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一会,苏南才听清楚:“救....救.....救我.....”有其他大夫好奇的凑过来,却突然在女子睁大的眼睛中看到有一条虫子一闪而过,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叫出声:“她的眼睛里有虫子!!!!” 众人皆惊,苏南却突然厉喝一声:“都滚开!!”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郭祎满脸狰狞的向背对着他的楚七旬袭来,后者根本反应不过来,眼见着危险即将到来,苏南却直接操起了旁边桌子上的一个花瓶重重的敲击在郭祎的头部。 “碰”的一声,花瓶顿时粉碎,郭祎脑海一黑,胸口顿时又中了重重的一脚,胸口一疼,肺部涌上来血腥味,他就跌落在地上了,手中的一柄短刃也随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伤势并不重,他很快反应过来,刚想打挺从地上翻越起身,他的肩部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一把刀却直接穿透了肩胛,将他直接钉在了地上。 “啊!!”剧痛让他几乎痛苦地大叫出生,额头有血液留下来,一睁眼,满世界都是一片血色。 苏南现在很生气,他板着一张脸,目光似剑一般钉在了方才制服了郭祎的侍卫身上,蓬勃的怒火几乎掩盖不住:“你方才在发什么愣?” 侍卫连忙单膝跪下请罪:“属下有罪,请先生责罚。” 刚才的花瓶是苏南扔的,后面的一脚和一刀是侍卫补上的,可如果不是苏南方才的花瓶抵挡住了他的攻势,这一刀,绝对径直扎到楚七旬的心口,到时候就神仙难救了。 在场上的哪个又是武林高手,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江春荣也反应过来,急忙招呼护卫:“快快,快点制住他。”他们只知道刚刚郭祎打算袭击楚七旬,却被苏南和自己的护卫制服了。 江府的护卫终于后知后觉的赶过来,可这是大家却被另一幅诡异的场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女子的脸皮下,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蠕动,而且每一次蠕动,都给女子带来了莫大的痛苦。 “啊!!!啊!!!”女子痛的几乎只有打滚,楚七旬却呼吸急促,表现的却依旧非常镇定,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的注意力全部在病人身上,转头问道:“这哪里有床,我要立刻为她取蛊。” “床...床...这里是大厅,没有床啊。”江春荣急的跳脚,突然想起来什么:“实在不行,我马上让人送几床毯子和凉席过来?” “快点快点。”楚七旬催促道,连带着江春荣赶快招呼仆人:“快点快点,都听到楚公子说的没有,快点去拿。”江春荣恨不得在仆人屁股上踹上一脚,让他们加快速度。 苏南看着女子倒在地上,浑身痛苦的扭转身体,看着外面一堆看热闹的人,眉头一皱,对江春荣说道:“江老爷,闲杂人等,全部让他们避让。” “哦哦哦,”江春荣仿佛想起了什么,伸出胖胖的手招呼祝管家:“快快,把外面看热闹的全部赶走。”祝管家领命,又到外面去赶人了。 巨大的痛苦让女子几乎承受不住,仆人很快就将凉席和毯子拿过来了,在地上铺好,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操作平台,楚七旬让其他四位大夫压住女子的双手双脚,成大字型。 楚七旬让其他帮不上忙的几人留出一尺以上的空间,苏南挤进来,女子的脸上挂满了汗水和泪水,惨叫声已经让她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他看见,原先只有一根线大小的虫子,吸收了血液后,已经膨胀了至少四五倍,但移动的速度也减慢了很多,可偌大的虫子在人身体里移动,这样的感官绝对算得上刺激。 “开始取虫吧。”楚七旬对苏南说道,后者立刻将手术刀拿出来,划开了女子身上的衣服,不一会就全身坦诚相见了。 但在场人估计对这幅本该香艳的现场不会产生一点想法,原因在于女子的身上,随处可见蛊虫蠕动的身影,不要说香艳了,这幅模样甚至可以说得上诡异。 其他大夫倒是跃跃欲试,想看是否能帮上忙,楚七旬沉思片刻,却委婉拒绝了。 取蛊的方式很简单,因为早就有准备,所以提前让仆人拿过来一个无水的干净盆子,从中洒满了藜藜草的灰烬,由苏南开刀,眼见着有蛊虫浮动的身影便动刀划开肌肤,接着用一个夹子深入伤口,将虫子直接从伤口中血淋淋的扯出。 活生生取出的蛊虫长度堪比成人手掌,而且凶猛十足,被活生生撤出后就直接咬在苏南的手掌上,可惜苏南手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防护,这一口下去简直不痛不痒,反手按在藜藜草中,蛊虫接触到那东西立刻沸腾起来,松开苏南的手,却反而更加痛苦,不一会就死去了。 这样的方式对母体非常痛苦,女子的身体本就羸弱,一番折腾下来都快晕厥,苏南担忧询问:“不能先给她麻醉,之后再取蛊吗?” 楚七旬满头大汗:“不行不行,这种方式需要宿主清醒,而且宿主反应越严重,取蛊反而会更加容易。” 可她实在受不住了,突然,旁边一位名医突然想起来说道:“对了,我这里有几颗丹药,平时用来续命吊气的,不如给他来一颗来吧。” “你有这东西不早说,快点拿出来啊,没看人家都快没命了吗?”旁边人急的直跳脚,明明不是自己动手医治,怎么感觉更急人啊。 服用了不知道哪位仁兄递过来的神丹妙药,女子果然好受很多了。只是身体内外的疼痛却让她止不住呜咽。 “老爷老爷,不好了。”祝管家一路小跑急匆匆的上来,江春荣的心还没从刚才的高紧张中缓过神来,听见祝管家的话,非常不耐烦的说道:“老祝,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啊,没看到这里的情况吗?有事情之后再说吧。” “不是啊,老爷,知府派人将江府围了,说是府中窝藏了要犯,已经带兵进来了。”祝管家着急的汇报。 “什么?”江春荣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将目光挪到了郭祎的身上,恍然大悟,随即叹一口气,挥挥手道:“我知道了,走吧走吧。”扬州知府领兵前来,一定是极为严重之事,但楚七旬这边却又放心不下。 “你吩咐所有仆人,若是楚公子有什么要求,一律满足。”江春荣出门以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褶皱不堪的衣服,擦去了额头的汗水,眼见着一队官兵从画廊提刀而来,迅速的围满了整座府邸,后面,身穿官服的扬州知府谢广春的身影出现,旁边一位高大威猛的男子与他通行,疾步之下,后面的谢广春几乎跟不上。 他立刻堆满了笑脸迎了上去,只是这笑容未免看着苦涩:“谢大人啊,您怎么现在来了?”这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为首的男子走到江春荣面前,或者一愣,指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这不是之前与楚七旬一道前来的男人吗?好像叫什么......林俊?怎么今天一道和谢大人来了。 还没等他小脑瓜子思考,林俊一步走到他面前,睥睨看着江春荣:“楚七旬在哪儿?” “在里面。”江春荣傻傻的指了指大厅,林俊没有理会后面的人,两步做一步,顿时跨入了大厅,后面的谢广春才气喘吁吁的跟上来。 江春荣指了指林俊,这人谁啊,想问一问谢广春今天为何来,后者却喘的话都说不出来。握住了他的肩膀,谢知府缓了好一会,对着江春荣笑了笑:“我们也进去说吧。” “不行不行。”江春荣连忙阻止:“谢大人,我们有事先在外面说吧,里面先在正在诊治病人,血肉模糊的,不能入目。”开玩笑,里面事情已经够乱了,这家伙没事还添什么乱子诶。 “走走走,我先带您去隔壁侧厅休息一下。”他与谢大人本就关系好,又哄又骗的将他拖到了别的地方。至于谢广春,他见魏国公已经进去了,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了,便半推半就的跟着他离开了。 大厅内,苏南下手基本上是一挑一个准,而且挑出蛊虫后快速用药粉止血,但即便如此,身上也多了特别多的伤口。 林俊一进来便将在场的情况尽数归于脑海中,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被制服的郭祎,只见他也狼狈的不像话,身上的刀伤并未处理,却也不致命,旁边虎视眈眈的侍卫看见了林俊,连忙准备跪下行礼,却被林俊打断了。 林俊见没人发现他,干脆就留在侍卫这边打探情况。“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大厅中可嗅到浓厚的血腥味,侍卫听到询问后遂将事情逐步说明,林俊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将郭祎先带下去收押,记住不能让他死了。”触及到地上郭祎恶狠狠的目光,林俊冷淡的开口,眼神却远远的放到苏南这边。 大约挑出来近二十条蛊虫以后,她的身上几乎终于没有了蛊虫活动的痕迹。 但楚七旬却依旧不放心,在让她吸入一部分香料后,基本断绝了后续之忧,再看女子身上,本来还算曼妙的身子,如今全部是伤口,血液浸湿了身下的毯子,整个人只有出气没有近气。 这蛊虫就算是完全取出来了,只是她身上可能还有些残存蛊毒,需要慢慢吃药才能康复。楚七旬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是满脸苍白,用自己的袖口擦拭额头的汗水,这下可算是大功告成了。 苏南见楚七旬浑身虚脱,于是请求旁边围观的几位大夫帮忙处理后续伤口。这种事情对大夫来说再简单不过了,纷纷自告奋勇,苏南随意点了几个人,便过去扶起了楚七旬。 一转身,就看到突然出现的林俊,两人同时一愣,“林大哥你怎么来了?”楚七旬后知后觉的询问,眼中尽是询问,再看旁边,郭祎也不见了,“咦?!郭祎呢?” 林俊沉声道:“我已命人收押了。”皱着眉头看着苏南身上的衣服,湛蓝色的短衫上印着血迹,于是开口道:“看你现在的这幅样子,先去后院收拾一下,有话我们之后再说。” 说着便过来搀扶楚七旬,让苏南轻松一点。苏南皱着眉头扫视一圈,没有发现阿花,于是拉过一个仆人询问,才知道阿花和其他闲杂人等早已被驱逐出去了。 知道人没事就没关系了,如今林俊站在这里,想必他的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不但抓住了密会关键性人物,还端掉了一连串的窝点,可谓是大获全胜。 苏南带着林俊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门便吩咐仆人烧水准备好换洗的衣物,他和楚七旬都需要沐浴,至于林俊,就让他在厅中等待便是了。 林俊就这么被晾了一个时辰后,苏南和楚七旬才姗姗来迟。 “你怎么穿成这样?”林俊似有不悦的看着苏南的穿着,是一件湛蓝色的仆人短衫,样式简单。苏南乐呵呵的说:“我倒是觉得这样的装束挺好,至少显年轻啊,我穿上这一身,至少年轻了十岁。”再看看他的小脸,可不就嫩的掐出水来吗? 林俊对苏南无可奈何,等楚七旬来了之后,让他也同时坐下,并将这段时间他在外面的经过大概说了下,并问了问他们之后的打算。 “之后的打算?”苏南摸摸下巴,眼中划过思考,如今郭祎被抓,单从比试来说,肯定楚七旬赢了,只等他医治好夫人,取得了医经便可了事。 至于宝藏线索,林俊却告诉他:“之前我捉了密会的一个人,他告诉我,之前密会的尊者便告诉郭祎江府的宝藏线索为假,并让他尽快离开扬州。”只是最后郭祎为了《医经》强留下来,反而将林俊逮住了尾巴,一锅端了。 听到林俊说起了密会线索,苏南眸光微闪,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神秘笑容:“你尽管去审问郭祎有关密会之事吧,争取这一下将他们全端了,至于线索,我这里也有一个。” 林俊一愣,可看他卖关子的样子,脸上就绷不住,嘴角微勾,没什么杀伤力瞪了他一眼。 算了算了,这宝藏线索本就不是最主要的,其他的随意他去闹好了。 洗得白白香香的苏南心情也好了许多,他找到了楚七旬,让他带着阿花到江春荣那里去领奖。 当楚七旬带着阿花到江春荣面前时,对方差点将嘴里的茶给喷出来,望着这么一个白白净净的姑娘,嘀咕的扰了很多圈,不停地用手指触碰她的脸:“这不会也中了蛊吧。” 楚七旬的脸黑了,江春荣哈哈大笑,只说是开了个玩笑。 之前被下蛊的那名女子已经医治完毕了,只是有些失血过多,江春荣吩咐底下仆人好好安置她,若是等她好了实在没有去处,就留在江府当一个丫鬟好了,反正他家大业大,也不愁养不起这么一个人。 之前与谢知府喝茶的时候对方暗地里给他透露了一些整件事情的端倪,多的也不敢说,江春荣自然也不会傻到去询问,之前的一切事情都仿佛从未发生过。 只可惜的剩下的一群名医,本以为走了一个郭祎自己还有点机会,正打算安心回到院子继续诊治,谁知道又突然被人请回了大厅,被告知楚七旬已经通过了考验。 阿花的脸部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不但疤痕全无,而且在楚七旬的还玉膏修复下还变得肤如凝脂。 有几位大夫自然是不相信,可是无论他们谁上去查验都找不到一点破绽,最后几人也终于放弃,只能长叹一声。 “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真的是老了老了。”张允感慨,看着面前的楚七旬。如果是之前,他绝对不会想到,有人能仅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将一张伤痕遍布的脸恢复原状。 与郭祎换脸不同,楚七旬是真真正正的将阿花的脸恢复原貌,没有一丝更改,妙手回春,神医在世也恐难完成。 没想到是,这样一张稍显稚嫩的面孔在这世上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奇迹,张允的心情可谓是代表了其他几人的心情。也许是因为之前楚七旬显露的这么一手,众人对这是否是他做的更没有一丁点怀疑。 既然已分出了胜负且输得心服口服,这些名医原也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可是有几人却也想要亲眼见证江夫人康复后的容貌,便请求江春荣让他们留下来。虽然比赛已经结束,可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这些人也可趁着这段时间将各自的病人治疗完毕。虽然效果比不上楚七旬,可也了胜于无。 苏南和楚七旬也见过了江夫人,江夫人母家姓陈,虽然已经四十有余,可因为保养的很好,气质柔和,体态略显丰满,丝毫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势,反而很好说话。 听说这位江老爷很宠爱这位原配夫人,除她以外,后院竟然没有一位妾室,这在三妻四妾的古代来说多少有些让人羡衍。听说,江老爷的过去出生并不算好,江夫人确实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出生,只可惜之后家庭落寞后嫁予了江老爷,两人度过了一段很是艰难的日子后重新发家,焉知不是另一段缘分。 江夫人其实保养的很好,身体素质也比阿花好了许多,苏南看过以后,只说是简单调理便可开始手术,而且许多前期准备都已经完成,这次时间用得比上次还短,最多只需要二十天便可复原。 当然,这话是楚七旬转告江春荣的,后者听闻,堂堂一个将近两百多斤的大胖子,竟然当场感动的涕泗横流。 回到院落后,苏南先回到了南厢房,正是江曼荷居住的地方,这几日她称病并未出来,仆人也未怀疑,只是一日三餐按时送到。 推门而入,江曼荷在坐在桌边,脸上未带面纱,露出一张疤痕遍布的脸,手上拿着不知道什么书,见苏南来了,立刻站起身并目露惊喜望着他。他微微一笑,给了江曼荷一个肯定的表情,后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浑身仿佛失去力气一般的坐在凳子上。 “既然如今郭祎已伏法,按照之前同你约定的,等将江夫人诊治完毕后,我便会寻一个地方替你诊治。”苏南含笑说道。 江曼荷站起身,有些激动的问道:“像我这般,真有康复可能?” 苏南这次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江曼荷微愣。 “阿花的情况与你不同,她只是脸上烧伤,但是身体无碍。”所以他可以从阿花的胸口取出适合的皮肤,而江曼荷的全身上下很难找出完整皮肤,这无疑是加深了难度,说句不太客气的话,像江曼荷这样,或许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上天给与的奇迹了。 见她表情黯然,苏南叹息一口气道:“虽然不能说一定,但我也会竭尽我所能来医治你。”况且,像她这般情况,除了苏南敢说还有一丝可能性,这世上估计也没有大夫敢答应了。 听着这并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江曼荷露出一丝苦笑。“得公子这句话,小女便是无憾了。”沉默一瞬,复又说道:“公子所求之物,待事成之后,小女自当双手奉上。” “好,一言为定。”对于这个交易,苏南自然是非常满意。 走出门外,楚七旬正在等他,见他出来,摇头晃脑的看了看里面。“这就,说完了?”试探性的问道。 “要不然你以为呢?”苏南愣了一瞬,随后狡猾的笑了笑。 楚七旬眼神飘忽了一瞬,和苏南并肩走着。其实当江曼荷和郭祎见面的第一次见面起,苏南就知道了。否则,那些林俊派给自己的侍卫还有什么用? 只是苏南没想到,江曼荷手上竟然握有这种王牌,也怪不得郭祎会拿这种事情威胁他了。 郭祎被抓,但事情却没有完全结束。在三天后,苏南为江夫人动了手术,同样是由楚七旬作为他的助手。江夫人的手术甚至比阿花的还要简单,手术结束以后,将注意事项与江夫人说过,最多十来天即可康复。 手术结束后,江春荣知道只需要等十多天便可康复,有阿花的珠玉在前,他自然非常激动,便提前把《圣手医经》交给了楚七旬,另有千两黄金作为酬劳。 千两黄金当然归苏南所有,不过一千两黄金是在太多,他也不可能真的扛着这么多到街上走,便让江春荣替他换成了银票,方便携带。 至于那本《圣手医经》,自然也是苏南的了。 “凭什么这些好东西都归你了?”楚七旬有些不服气,可随后就被苏南怼回去了。“你说凭什么,这比赛可是我赢来了,你占个好名声就差不多得了,居然还想得寸进尺?”苏南气笑了。 楚七旬有些委屈看着苏南翻着《圣手医经》,心心念念的东西就在眼前,怎么让他忍得住嘛。 苏南则仔细翻看了一下医经,果然,虽然他不是大夫,但上面记载的很多医术都十分有用,其中有些地方还记载了外科医术的相关操作,这在周朝来说已经是非常先进的医术了。 可惜对苏南没什么用,想到这里,苏南对他的兴趣也无,随手甩给了楚七旬:“记得啊,这是我借给你看的,每天百两白银的租金,记账啊。” 楚七旬听到前半段还兴高采烈,后半段就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一百两白银一天,你怎么不去抢钱啊?” “看不看?”苏南白了他一眼。 楚七旬戛然而止,愤恨的瞪了他一眼,抱着书就跑了。 哼,一百两就一百两,他现在就跑回去将医经誊抄下来,晚上熬个夜再说。 苏南得意地想,你以为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傻子!!!书上那么多人体穴位的图画和草木辨识,这些东西有那么好临摹?不敲诈他个四五百两他就不信苏。 正当苏南春风得意之时,林俊正巧从外面进来,黑着一张脸,见他只有一个人,微微一愣:“楚七旬呢?” “抄书呢。”苏南嘿嘿一笑,“怎么,你找他有事?” “没大事,只不过在拷问郭祎时,从他的身上搜出来一本书,想着对他可能有用,便想要拿给他。”林俊坐下喝了口水,他的话却引起了苏南的兴趣:“书,什么书,我能看看吗?” 林俊怎么可能拒绝,立刻便将书掏出来给他,苏南接过书,却愣住了。“《圣手医经》的下半部,怎么会在郭祎那里?” 苏南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随即翻开了书,飞速的翻过,脸色却越来越严肃。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林俊猜测,这书对郭祎一定非常重要,这或许也是他无论如何也要留在江府得到上半部的原因之一。 “这书......”翻看过后,苏南却有些犹豫,“这上部医经我已经看过,虽然有些想法很新鲜,但说实话,问题不大,而且很多都是可以实现的。但是这下部.....” 林俊点点头,下部的医经光从厚度上便要超出许多,而且内容甚为诡谲,郭祎施展的蛊术只是其中的一种,还有换脸、开颅,开膛破肚这些内容,而且作这本书的人之前一定也试验过了,否则不会在上面留下笔记。 想必,郭祎也是靠着这本书才实现所谓的换脸术。但下半部医经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里面记载的很多医术都是试验,换句话说,没有人能肯定上面的方法是否可行,想必作这本书之人,便是将可以确定的医术和配方统一归纳入上半部,下半部则是未完待续的状态。 其实光从医术的可靠性来说,上半部绝对远远好于下半部,下半部的一些做法,有些在苏南看来就是完全不靠谱,如果真的完全按照下半部走,估计好好的一个苗子也会走上邪路。 听到苏南的担忧,林俊也陷入沉思:“既然如此,那这本医书便由你来保管,你自己考虑是否要给七旬吧。” 苏南冷汗,他才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只是听到林俊这么说,还是将这本危险的医书收起来。 “对了,之前见你灰头土脸的进来,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苏南好奇问道。 林俊闻言,本来已经趋于好转的脸却又黑了,他闭上眼睛,难得一次觉得脑袋疼:“还不是那个郭祎惹的事。” 他从密会其他的人口中得知,这郭祎的医术精湛,在密会中身居高位已久,本想从他口中挖出其他有用的线索,却没想到那家伙骨头硬的出奇,死也不肯开口。 若是平时遇到这种犯人,能审便审,不能审杀了也无碍,可是这人身份特殊,暂时还杀不得,一连好几天都毫无进展,让他心中不免焦虑。 “硬骨头啊.....“苏南想了想郭祎那人,确实是一个硬骨头,那样人一看就是从刀尖上过来的,不怕死,但只要抓住了他最关心的事情,相信不难撬开他的嘴。 苏南想起之前江曼荷来找自己摊牌时,与郭祎说的话,心中有了一计,试探性的说道:“这样,我倒是可以先帮你去问问郭祎,但是先说好,我可不保证那郭祎一定会听我的。” 第149章 第 149 章 扬州城牢房地道内, 昏暗的区域内,每隔三丈便燃起了一盏油灯,橘黄色的灯光将此处映照的分外明亮。 地牢内, 每隔五丈便站守了一位身穿铠甲, 手持利器的官兵, 面无表情的恪尽职守, 苏南一路走来,只是用眼光一扫,便继续目视前方。 苏南心中感叹,这还是牢内,地牢外不知还有多少士兵看守,纵然有人来相救, 这郭祎也插翅难飞了。 这只是第一层地牢, 关押的均是一些寻常的罪犯,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氛,地牢中也出乎意料的安静, 苏南行至尽头, 带着林俊给他的腰牌,成功的下到了第二层。 扬州城的牢房内共分为两层, 第一层只不过是寻常的铁栅栏阻挡,但第二层的牢房则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一扇铁门重约五百斤,只余下一个巴掌大的口子送饭食。 第二层的牢房每一间都是单间,是因为关押在此处的皆是武功高强之人, 严加关押更是为了防止他们突然暴起伤人。 郭祎自然也居住在其中,这里看守的官兵绝不少于楼上,而且观其人,皆是武艺高强之人。 来到倒数第二间,苏南将腰牌递给了看守的官兵,并提出希望进去的要求。这倒是让看守人有些为难:“这....苏先生,这郭祎极为危险,您若是想要进去审问,不如找人陪同。” 苏南微微一笑,他手上提着一个篮子,倒不像是来审问的,反而像是来探监一般,他见看守士兵面露不赞成,好声好气的讲道:“不碍事,之前我与将军言明,他也是知道我要进去。” “而且,那郭祎虽是邪医武功却不强,只有毒术过得去,我自己有把握。”见着苏南自信满满,官兵不好阻拦,只能打开牢房,进去前还不忘嘱托道:“小人就在外面侯着,若有情况,先生可唤我。” 苏南微笑示意,提着篮子进入了关押郭祎的牢房。 这牢房不大,房间四角燃起了四盏昏暗的油灯,可以清楚的看见靠墙的床上蜷缩着一个人,浑身血污的躺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不知死活。 看来是刚用过邢,看守人将苏南带进去后便离开牢房,将门锁了,只等苏南再次唤他牢门才能再次打开。 苏南扫视了一番牢内,脏乱的牢房与他的风度翩翩形成鲜明对比,他拖过旁边的桌子,简单擦拭了椅子上的灰尘便坐下,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苏南状若无人的打开,喊了一句:“吃饭了。”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张开了双眼,乱七八糟的头发下一双恶狼般的眼睛死死盯住苏南,若是普通人倒真觉得不寒而栗,但苏南是什么人,这等情况他见的多了,只听见床上人用嘶哑的声线吐出来一句:“滚”以后,笑了笑:“八宝酥鸭和白玉肉丸,好像是扬州城哪家酒楼的招牌菜,我还带了一壶桂花酒,真的不尝尝?” 郭祎用恶毒的眼神盯着苏南,恨不得将他浑身扎几个孔,他从未见过如此厚脸无耻之人,若不是他设计坑害自己,自己也不会饱受折磨沦落此地。 偏偏这人如今装作一副好哥们的样子,呸,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只不过秉着一副好皮囊,实则内里虚伪狡诈,狠毒无比。 苏南看着郭祎不动,也着急,拿出了好酒好菜摆满了桌子,深吸一口气。 真香。 苏南美滋滋的动了一筷子,八宝酥鸭外酥里嫩,他不客气,直接撕了一条腿,慢条斯理的开始用起膳来。 光吃真的还不算这么一回事,苏南将怀中的《圣手医经》上半部拿出来,边吃边仔细钻研。 说实话,这本医书不愧为当世神作,记载的很多医术观念超前,比如说这开膛之法,虽然乍一听上去并不可信,但在后世,做手术已经成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的余光瞟了一眼旁边,原先对他并不搭理的郭祎如今径直望向他,脸色黑沉,眼眸中射出的狂热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苏南努了努嘴,面上不显,心中小有得意。 小样,看你还不上钩。苏南乐呵呵的想着,这郭祎性格孤僻阴沉,脾气十分古怪,这样的人苏南见多了,不入眼的东西他丝毫不会在意,包括自己的生命也是,真正能打动他的,唯有他最感兴趣之事。 苏南保持这个姿势不动,渐渐的听到旁边传来响动,郭祎缓缓的从床上下来,走的很慢,手脚之间的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虽然是几步路的距离,但郭祎因为伤势,多花了三倍时间。 人坐在自己对面,自己也不好继续装逼了,将医书随手放在一边,淡笑的替对面人倒了一杯酒:“来来来,这桂花酒可有名了,入口绵柔,后劲十足。” 郭祎冷笑一声,下巴一昂,并未举起酒杯,睥睨的看了苏南一样,讥讽说道:“我不喝这种娘们喝的酒。” 苏南被讥讽也不生气,面上笑意不减,依旧温润的笑着:“娘们喝的酒就娘们喝的吧。”自己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苏南才开始进入话题:“听林俊他们的人说,你宁愿受刑也不愿意透露密会之事?” 郭祎冷哼一声,眼神中略带鄙夷,这人果然也是为了密会之事而来,可惜,他什么也不会告诉他们。 郭祎不傻,如今他落在了他们手上,一定凶多吉少,如果不说,顶多也是被这些人折磨致死。若是说了,密会之人想必也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便宜这群无耻之徒? 性命?对他来说当不得什么,本来就苟延残喘,这么多年自己也活够了。 “哈哈哈哈哈”郭祎突然仰天长笑,吓得苏南愣了一瞬,暗自嘀咕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奸贼。”嘴里吐露出这两个人,郭祎便不言一语,只是那双眼睛溢满了嘲讽,似乎在等着他下一步想怎么做。 苏南朝着放置在旁边的那本医书努了努嘴:“之前看你花了那么大力气,想要知道医经的上半部,如今,这本书就放在你手边,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 低缓的声音在监狱中想起,充满了诱惑性。苏南的话让郭祎面色一变,眼神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医书上。 郭祎的表现尽在苏南的眼中,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开口:“喏,我帮你带过来了,你不看看?” 郭祎冷笑两声:“你会这般好心?”他并没动,苏南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做,那本书,肯定有诈。 苏南笑弯了眼睛,摸了摸自己鼻子,轻快的说道:“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就当是胜利者的炫耀好了。” 郭祎听到这般语言,眼中划过怒气,就想拍案而起:“你这贼......恩..”苏南在他暴起时就将手中的桌子往前一推,正中他腹部,加之旧伤,让郭祎闷哼一声,还未挺直腰板便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动什么手啊。”苏南抱怨了一句,郭祎是重犯,身上的镣铐足足就有四十多斤,再加上入狱前便被封了七经八脉,浑身上下暂无一丝内力,如今他这幅样子,便足以见他的虚弱了。 郭祎被苏南阴了一把,脸色越发难看,那双眼睛中散发着恶毒的光芒,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有机会,郭祎定是要置自身于死地。 所以为什么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呢,苏南感叹一声,接着开口:“你看你这人,我好心好意的将医书从楚七旬那边带给你看,你怎么不领情啊。” “你会这般好心?”苏南刚刚那一击正中他伤口,蚀骨的疼痛侵蚀着他的神智,如今的郭祎,只能光凭着一口气才能与苏南对话。 苏南无辜的看着他:“你现在都这样了,纵然我要对你做什么,你也无力反抗不是吗?” 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郭祎虚弱地看了苏南一眼,接着将目光放在离得不远的医书上,眼中满是犹豫,一咬牙,他将书迅速拿过来,放在了自己面前,背对着苏南快速的翻阅,以防他再后悔。 郭祎压根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在他看书期间,苏南坐在位子上就没挪过地,反而悠闲的拿出了据说是女人喝的桂花酒慢慢品尝。 当年郭祎只得了《圣手医经》的下半部邪典,邪典上的东西虽然也厉害,但毕竟是副册,很多东西只有正册上才能教授的精妙医术,是郭祎从未见过的。 寻觅了几十年,如今郭祎终于得见完整的医经,心中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浑身颤抖的样子,苏南还以为他得了羊癫疯。 苏南站在一旁,突然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你说,如果这时候将你杀了,你会不会死不瞑目?” “你!”苏南的话让郭祎大惊失色,将医书抱在了怀中不撒手,脸色变换了多次。 失策,果然是失策,这苏南果真是狡诈无比,算准了医经对自己的重要性,竟然使出了这么一招。 “这就是你的目的,想用这本书来交换密会的信息?”郭祎脸色变了两变,方知苏南的意图。 苏南却显得不以为意:“这个嘛,也可以这么说,但其实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毕竟这种东西,也只有你和楚七旬这样的大夫才趋之若鹜,对我而言,还真没多大吸引力。” “没有多大吸引力?”这句话不知为何触动到郭祎,他十分激动,双目通红的直接站起身来朝着苏南吼道:“你居然敢这么说,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一时的运气........啊!” 苏南将桌子抬起狠狠的撞击至郭祎的腹部,对方惨叫一声跌落至地上,蜷缩成一团不能动,虽然遭受撞击,可郭祎口中依旧骂骂咧咧的咒骂着苏南。 再好的脾气如今都控制不住,苏南收敛了笑容,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郭祎,心情有些不好。 这家伙真是,皮糙肉厚长不了教训,苏南面色微沉,走到了郭祎身边睥睨着他:“我确实不算什么,但你折腾了这么多年,又做了些什么。比起我,你更不是东西吧。” “你懂什么!”郭祎说这几句话时特别痛苦,咬牙切齿喃喃自语:“医经本来就是我家的,是那个贱人老匹夫,为了抢夺医经故意收养我,那个杂种,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本来就重伤的郭祎断断续续的吐露这些话,苏南皱眉看着他,郭祎的神志已经有些模糊了,边说边骂,又夹杂几句呵呵笑意,虚弱的躺在那里,嘴里说着胡话。 “你算什么东西,我如果拿到医经,我的换脸术根本不会失败....天下第一神医是我......我是符宗的继承人......”郭祎眼神涣散,他盯着地板喃喃说道。 他不懂得郭祎在说什么,估计是写陈年旧事吧。苏南站在他的身边,挡住了一旁油灯的光线,阴影落在了郭祎的脸上,郭祎只听见有熟悉又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什么?”郭祎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嘴唇苍白颤抖,听到苏南开口,无意识的回答道,一抬头,就撞进了那双漫无边际的黑眸中。 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但郭祎只能从里面看见黑暗,带着一丝同情,一丝可怜,仿佛冰冷不带一丝感情,那寒意渐渐从身上升起。 “就算你拿到了那本医书,再找一百个人做实验,你的换脸术也不可能成功。”苏南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郭祎无意是有天赋的,但他却走错了方向。他的坚持让他的医术达到如今的高度,如今世上鲜有人可以匹敌,但他却用错了方向。 “我没有之前没有看过那本医书,但我也能治好江夫人的脸,所以我对那本医书一点都不感兴趣,我是说的也是实话,因为那本医书上教的,我都会,而且能比它做的更好。”苏南淡淡的说道。 苏南的话让郭祎浑身陷入冰水中,他睁大了双眼,满眼都是绝望:“不可能,符宗的医术是最强的,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最强的医术?” 符宗是什么?苏南疑惑,听他的意思,这医经本来应该是一个宗门的秘传。算了,不管这些了,书上的很多想法,都至少提前这个世界五百年,但这绝对不包括苏南这个BUG,苏南手上有更多的先进的想法和更强的医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作弊,虽然不公平,可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见郭祎被他打击的浑浑噩噩,苏南心中不忍,眼珠子转了转,放缓了语气说道:“其实吧,你那方法真还不错。”郭祎用蛊虫来维持新皮与脸部的稳定性,让换脸后的人从外观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这在古代,简直就是天才。 郭祎躺在地上始终不言一语,过了良久才艰难开口:“江夫人的脸,是如何治的?”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郭祎的心中,苏南能在这里炫耀,想必是为江夫人诊治的脸,算算时间,江春荣能毫不犹豫将医经交出来,肯定是因为苏南他们已经将人医治好了,才能拿到医书。 苏南却神神秘秘的卖起了关子:“这.....个人秘密,无可奉告。” 郭祎胸口深吸一口气,眼神霎时间变得悲愤,却很快闭上了眼睛,在睁开时却平稳了很多。“如果换成你,你是否能将江曼荷的脸恢复原状。” 苏南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江曼荷的脸比江夫人的脸严重多了,如果要恢复原状.......心中盘算了几种方案,没将话说满:“只有七八成把握而已,虽然不能将她恢复原先的容貌,可让她脸上的疤痕消失问题却不大。” “是吗?”郭祎嘴唇微动,眼神陷入沉思,他转头看向苏南,语气坚定的说道:“我可以告知你想要的所有东西,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医治江曼荷的方法。” 郭祎不怀疑苏南的医术了,他早在苏南来时就知道了,楚七旬不过是个幌子,面前的这个人,才是背后之人。冷静下来的他现在脑海中清醒了许多,既然这世上有如此神奇的医术,怎么不让他不心动呢? 苏南却没有露出多余的情绪,盯着郭祎看了良久,嘴角突然扯出笑容:“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东西有那么大价值呢?” 如果郭祎不过密会的普通一层的人物,又哪里会知道什么重要信息呢? 苏南笔直的站在郭祎面前,静静的注视着他,等待着他说出更能打动他的东西。 “我有一份地图,上面记载了密会所有据点的分布,还有一份名单,上面记录了所有和密会有关系的人物。”郭祎紧紧的盯住了苏南,缓缓开口说道。 苏南却一皱眉:“你能知道这么多东西?”不怪苏南怀疑,只是据他所知,郭祎虽然在密会已有十年,可在他看来,郭祎比不上某些忠心耿耿的老人,他真的能知道这么多秘密? 郭祎冷笑一声:“当年的那些老家伙都死得差不多了,当今世上,论医术,我若是称第二,想来也没人敢冒到我前面去,至于毒术,说是当世第一也不在话下。”若不是他一时轻敌,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郭祎在密会中的地位之所以特殊,一是因为他的医术独步天下,人皆有生老病死,他的医术能为密会做很多东西。至于毒术,更是帮密会控制了不知多少的大官富商,再加上他在密会中资历深厚,无论是谁都会卖他一个面子。 再加上他自己这些年有心收集这方面的信息,花无百日红,郭祎自己也不确定哪天就会离开密会,到时候,这些信息就会成为他最好的敲门砖。 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罢了,郭祎如今很平静,对着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早已心知肚明。 苏南其实很喜欢这样的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永远是人与人交往之间迈不过的一截,但是对他来说,这些并不足够。 “还有呢?”苏南平静问道。 郭祎心中突然升腾起了一阵鬼火,他已经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了,苏南还想怎么样?但他也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强压下自己的怒气,压抑询问:“你还想要什么?” 苏南嘴角突然升起一丝浅薄笑意:“你当时去找江曼荷,应该不止为了给我下毒吧。” 郭祎静静的看了看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笑意太畅快,只是仔细听下来,却又带着一点苦涩。 “不错,我当时去找江曼荷,自然不是单纯为了给你们下毒。”郭祎深吸一口气,继续讲道:“你们想要找的那份真的宝藏线索,就在那位江姑娘的手中。” “你怎么知道江曼荷手中的线索就一定是真的呢?”这苏南询问道。 “很简单,因为江家灭门,江曼荷毁容,本身就是密会做的。”郭祎紧接着又爆出来一个惊天大消息,纵然是苏南也被镇住了。 “你是说,江家灭门是密会做的?”苏南有些不敢信,密会和江家有什么仇什么怨,需要做的这么狠? 听完郭祎说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苏南才将整件事情大概理清。 原来,此事又与林俊之前查探的那件贪污案有关。在修缮运河水利的过程中,当地刺史想与江南巡抚勾结,从中中饱私囊,徇私舞弊,侵吞大笔朝廷银两。但如果要将这件事情做得面上不显,就需要一位中间人负责运作全程,这位中间人,就是当时与两人相识的江曼荷之父。 官府先将这笔钱用正当的方式,如支付人工、采办等方式支付给江父,期间层层克扣,最后落到实际的钱便打了折扣,而这部分钱,则归三人所有了。 只是到了后来不知为何,几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三人之间因为利益不均的缘故大闹起来,三人的关系自然不比之前了。 或许江父在之前言语中说了什么,让其余两人十分忌惮,两人不知是否合计,便决定**。 而江父手中有宝藏线索之事,不知为何被其余两人知道了,两人便以宝藏作为投名状,将这件事告知密会,他们对着宝藏并无多大兴趣,但不妨碍他们卖予密会人情,作为回报,密会则灭门江家,最后只剩下江曼荷一人机缘巧合的逃脱,可一张脸也被毁了。 之后的事情苏南都大概清楚了,江曼荷在求助江父好友之后与楚七旬结识,七旬正好也缺这样一个人帮着试验药物,便顺路带着她一起到了扬州。 而苏南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便是:“既然你都知道那位江曼荷的身份,那密会其他人是否知道?” 郭祎摇摇头:“当初我先认出来她,以她的身份威胁她替我干事,自然不能让其他密会的人知晓了。” 苏南松了一口气,幸好遇到的是郭祎这样一个反骨之人,否则江曼荷哪里能等到自己发现? 他心中盘算,怪不得之前江曼荷对他欲言又止,或许就是看见了阿花的成果,想要让他帮忙医治脸。 不过,还有一件事。本来高冷的苏南突然间变得温柔许多,笑眯眯的对郭祎说道:“我可以让你看怎么医治江曼荷,但你可曾想过,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之后,还能当做一切都未发生?” “那你想怎样?”郭祎冷笑两声,如他这般江湖中人,哪个手上不是沾满了血腥,又有谁能说自己是真的清清白白呢? 嘴角微勾,眼眸低垂,阴影垂在脸上,让郭祎看不清苏南的神情。苏南纠结,郭祎无论是医术或是毒术都是难得一见,若是费了他的武功,穿了他的琵琶骨,让他一辈子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牢中,觉得可惜;可若是就将他放出来,他又怕治不住他。 心中百转千回,苏南抬头却未显露分毫。“官差进来后,你先将你所知道全部交代,之后我会让你暂且出来。” “好。”郭祎答应的很爽快,两人达成共识后,苏南转头走到了监牢门口,敲了敲铁门,片刻便有人前来开门。走过了灯火通明的监狱隧道来到外面,林俊几人早已在外面稍后。 见苏南出现,几人的目光顿时挪移到他身上,旁边一名人急不可耐向前一步:“怎么样?那混球可有交代?” 苏南点头:“他已答应将他所知所晓全盘告知。”在场的几人闻言,面上皆轻松不少,纷纷展露笑颜。苏南看向林俊,后者微微点头,凌厉的眼神也不禁柔和了几分,刚想开口,却看见苏南对他使了眼色,他闭口不言,随他到一旁树下。 苏南将手握拳,放在唇下咳嗽两声,林俊看出他的踌躇,开口尽是劝慰的语气:“你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直说。” 他这才将监狱中发生之事一一告知,林俊沉吟片刻,说道:“换句话说,郭祎是想跟在你身边。”苏南见他似有不愿,连忙解释:“我知道郭祎那人罪有应得,理应收监。” “不过,我在牢中已与他说定,他将他所知的一切尽数告知,条件是我要医好江曼荷的脸。”苏南缓缓吐露。 “江曼荷?”林俊剑眉紧蹙,不明白为何郭祎那样的人,会如此执着于江曼荷,思索两人的身份,也无交集之处。 “郭祎对江曼荷倒无多少感情,只不过,我给他说我能治好她的脸,并允许他在旁边参观。”想必郭祎自己很有信心,苏南不需要教他怎么医治,他就可凭借在旁观察偷学成功。 林俊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联,但是紧锁的眉头却没有松开,在他看来,苏南的牺牲太大。要知道,古代医术往往讲究一脉相传,苏南的做法,好比门派掌门人将门派绝技传授给他人,不把他挫骨扬灰才怪。 但苏南会在意吗?苏南一点都不在意,在他看来,整容换皮在他那个时候算不上特别复杂的技术,稍微有点技术的医生都能做得完美无缺,对他而言,这就像是一门商品,商品换不换,要看东西值不值。 “我只是担心,这郭祎若是在我们身边,会不会里应外合,搞些其他鬼。”林俊忧虑,留郭祎在苏南身边,可如何制住他却是另一个问题。 废武功,郭祎本就伤了底子,武功一般,废与不废无任何差别;下毒,楚七旬那两下子,还真不一定能下得过人家。 “这.......”苏南眼珠子灵敏一转,随即笑眯眯的说道:“没事,先给他下着毒,如果他解了,再说便是了。”看他模样,似有七八成把握,林俊知晓,苏南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便稍宽下心。 郭祎松口,愿意将他所知一切吐露,密会神秘而庞大的面纱逐渐退去,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是一场硬仗。苏南没有耽误林俊过多的时间,对他而言,另一项挑战才刚刚开始。 郭祎被放出后,便被喂下了控制的**,虽然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小儿科的东西。顺着他交代的线索,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中,林俊与手下谋士布局、借助了谢宏燚老爷子的江湖力量,里应外合,慢慢蚕食密会势力,江湖朝廷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但这些苏南一点都不关心,他避开了如今已是波澜起伏的扬州城,往南在南方寻了另一处普通城镇,买下了一间深深庭院,专心开始做起了他的事情。 与以往不同,在他身边的只有寥寥几人,除了保护他安全的侍卫和郭祎这人以外,楚七旬也窝在了这江南小院。 苏南不禁想起了楚七旬提出要留下来的要求,苏南逗弄他,说如果要看他医治,就必须堂堂正正的拜他为师,三跪九叩一个都不能少,而且以后还要恭恭敬敬的待他,不许出言不逊,不许.......提了大把要求。 他本以为按照以往经验,楚七旬傲娇的“哼”一声便离去,谁知道第二天起来正坐在院中晒太阳,这小子偷摸摸的过来,脸上做出一副恭敬不得了的样子,“噗通”的跪在地上朝他行了大礼,害他刚喝的茶直接喷薄而出,往日装的正人君子再也绷不住了。 连忙跳起来,直接跑了,可谁知这小子发挥了其死皮赖脸的精神,咬定青山不放松,活生生准备缠死他,苏南无奈,最终只能同意他跟在旁边,但打死也不收他这个徒弟。 当楚七旬听说苏南不收他为徒时,眼神中溢满了失望,倒还让旁边的郭祎一直冷嘲热讽了好久,也因此,这两人也结下了梁子,之后明里暗里竞争不少。 苏南没有理会这些小事,在他带江曼荷来到小院时,便用系统扫描了江曼荷整体的身体状况,光是用系统都算了不少时间,最终给出了治愈方案。只不过手术难度太大,古代又很难达成真正意义上的无菌环境,还有各种药物的缺失,进行了各项修改后,才最终达成了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治疗方案。 虽然接近秋季,可屋内却没有丝毫寒意,脱掉身上衣物,江曼荷**裸的正面朝上躺在了一张定制的桌子上。 仰面向上,在江曼荷的肚脐和胸部各有三条显着疤痕杂乱分布。疤痕约有成人男子手掌粗,小手臂的长度,深红色老疤与粉白新肉杂乱交替形成奇怪的纹路,而且疤痕坑坑洼洼,某些地方似有浮肿。 在她烧伤的伤痕周围,还有部分能看出原来的肤质,背部右半边有大块是完好的皮肤,肤质细腻,与旁边形成了鲜明对比。 身上的伤痕还好,最重要的是她的脸上,脸部绝对是最严重的受灾区。从额头顺着眼角向下至人中,左脸几乎全毁,右脸虽然好一些,但也有细碎的疤痕,将一张温婉的美人脸活生生变成了恶鬼脸。 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未来,苏南会将所有疤痕全部刮下,之后再将体外培植的真人皮肤代替损坏皮肤,再经过约一个月的恢复和治疗,就可以恢复成原来模样。 但在条件技术医疗缺乏的古代,苏南还是做了一些的弊。 当时苏南来到这个世界上时,身上很多东西都已经损坏,但还是有一些东西被他锁在了安全系数更高的保护空间内,后来被收到了随身空间内,成为除了他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东西不少,但苏南也知道,这些都是消耗品,有些东西甚至是在关键时刻救命的,自然是用一次少一次。只是为了遵守和郭祎的约定,只能将几样关键性药物拿出来。 郭祎之前做的霍小蕾的换脸,其实是将书生妻子的脸皮剥下来,换到了霍小蕾的脸上,辅以蛊术,让蛊虫啃咬两者之间的连接部分。蛊虫名为溶血蛊,溶血蛊排泄出的毒则慢慢融化肉皮,最终才能让面上宛若常人,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即便是苏南都不得不惊叹,这样的方式虽然听上去恐怖,但实在是很神奇的一种方式。只是,溶血蛊虽然能连接面、皮,但排出来的毒始终伤害到人本身,另外,因为不是一人,很容易产生排斥反应,溶血蛊虽然在某种程度上短时间能解决这项问题,但治标不治本,时间长了容易拖垮身体,最终一命呜呼。 江曼荷的烧伤看起来吓人,其实在苏南看来真的还好。身上的伤是烫伤加轻微烧伤,将伤疤刮掉并配合搽药,坚持两三年,伤疤就能渐渐消失,康复百分之九十以上,当然,擦的药自然不是普通的药,配方保密,属于这个世界独一份。这祛疤药要是拿到世外阁去卖绝对大发一笔,但拖得太长,被苏南排除。 所以为了加快时间,苏南只能从空间中另外取了一种药物,药物与之前的生肌露相似,但却更高级。药物原理是在未来在美容界运用的如火如荼的干细胞皮肤增生技术,将坏死的皮肤全部切掉,在指定的地方注入药液,被切掉的地方就会自然而然的长出新的肌肤。 新肌肤与老肌肤完美相融,不禁不会留下疤痕,而且新长出的肌肤会更加细致嫩滑。未来很多富婆都喜欢用这种技术,将早已老去、皱纹满满的肌肤切掉重新生长。 这项作弊的技术被苏南用来治疗背后的伤疤,事实上,如果药液足够,苏南完全可以将江曼荷的脸部也用这种方式治好。但实际上,在物资奇缺,不知道是否能做出替代品的情况下,苏南只能不断缩减药物用量,争取控制在一瓶以内。 这样,稀释后的药液涂抹上重新清理后的伤口,开始缓慢起着作用,再配上其他以现实条件可以完成的康复药膏和祛疤药膏,江曼荷身体上被烧伤的部分逐渐以缓慢、并不令人起疑却成效显著的方式起着作用。 肉眼可见,小腹上一块巴掌大的伤痕经苏南处理后,真的逐渐消失了,加上药液作用,原先粉白褐色相间的伤疤逐渐变成了白皙的皮肤,和周围肌肤看不出分别。 苏南的手法很普通,并没有所谓的惊世骇俗,所以并未引起郭祎和楚七旬的怀疑,自当是苏南自己创作各类药膏所起的作用。就这样大约花了三个月左右,江曼荷身上的疤痕几乎全部消失,剩下的痕迹根据她自身状况,预估也将在一两个月内康复。 身上的问题解决了,脸部实际上是最困难的。无他,或许是当年烧的太狠了,如果将脸上的死肉全部刮下,估计也只剩下骨头了。如果生长药液多也无所谓,刮掉用个十多瓶慢慢长就是,总会长成一张脸。可偏偏大部分药液已经用在了身上,脸上自然要换种方式了。 仔细观察了她的骨骼,苏南思索了片刻,同江曼荷商量:“你介不介意换一种容貌。” 江曼荷眼眸睁大,整张脸唯有这双眼睛最美了,她不解问道:“换一张容貌?” 苏南实话实说:“你脸上伤的最重,我不知道你以前长什么样子,不能把你变得和之前一模一样。” 江曼荷神色黯然,苏南说的她早有所觉,但却紧接着听他讲道:“我观你骨骼,想来你之前虽然有几分姿色,但离所谓的绝色容貌仍有部分差距。”苏南耐心对她说道:“虽然我不能恢复你原来容貌,但替你换一张俱佳的容颜却是不难。” 郭祎则几个月虽然名义上是偷学,偶尔却又和楚七旬一样,帮苏南做一些助手的杂事。此时两人听闻苏南所讲,俱是呼吸一滞,皆是不可置信,但却不敢暴露,只能留心听苏南所讲。 江曼荷有些心动,却不太敢相信,尝试着问:“是像霍小蕾那样吗?如果我换了容貌,以后我的脸会烂吗?我是不是活不过五年?” 苏南听到江曼荷问他的话,简直无语凝噎,这姑娘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他的技术比郭祎不知道先进多少倍,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故。 “自然不可能。”苏南眉角抽搐,对她很是无语:“我帮你改造出来的容貌是你的,不是别人的,当然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 “至于效果,我倒不敢打包票,直到你年老去世都完全不会变,中间或许会出现一些小问题,但对我来说都微不足道,你若有任何大的不适,可随时来找我。若是没有问题,也可以隔一年来找我帮你检查。” 郭祎的呼吸都快停滞了,他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一直老老实实,没做什么出格之事,终于让他听到最关键的部分了。 帮江曼荷换一张更加美丽的脸,与他之前做的事情多么相似啊,那么,苏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想到这里,郭祎心中激动,呼吸都不禁粗了好几个节奏。 楚七旬完全都愣住了,苏南所讲述的完全在他预料之外,之前在京城中确实有苏南帮人换脸的说法。但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市井小民闲来无事夸大其实的谈资罢了。 但如今,苏南在他面前却直接说,他可以帮江曼荷换一张脸,真正意义上的换张容貌更美的脸?这可和之前的治疗阿花完全不一样了,阿花只是帮她复原,但江曼荷却可以直接改成另一幅容貌 若是苏南能听到楚七旬心中所想,绝对要斥责他,因为所谓换脸和他干的事情听上去好似一样,但操作起来完全不同。 说的那么神乎其神,苏南做的,只不过是在江曼荷脸部康复上额外做了整容手术罢了。 整容,这个在未来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行为,对人来说不过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原因很多也很简单,因为未来医术技术发展到极致,整容完全不会留下后遗症,就跟换个发型一样,而且完全不会有痛苦。 即使一次整容没做好,也有二次整容、三四五六七**十次整容。因为从整容的层次来说,几乎能让人完全杜绝痛苦、杜绝反悔。下巴削了太尖想变回鹅蛋脸?骨头在原来地方长出来都不成问题,没办法,因为科技实在太发达了,星级旅游都不成问题,整个容算什么?唯一的限制可能就是钱了。 所以,对苏南来讲整容还算简单的,真正麻烦的是改头换面之类的要求。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改头换面,容貌身高、性别、身体基因,甚至包括种族,这才是最困难,当然也是最赚钱的东西了。 咳咳,扯远了,苏南将发散性的思维收回,目光重新回到了江曼荷身上。“怎么样,你是否愿意?” 是否愿意?江曼荷眼神微,听闻这话,却慢慢模糊失了焦距,如今她面前似乎没有其他选择,如今,这样可以康复的机会立在她面前,很难不让人心动。 低垂眼眸,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见柔弱的声音从她口中吐露:“我愿意。” 第150章 第 150 章 “好。”苏南神色不变, 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见她如此,还以为她是对自己的医术不信任, 遂安慰了她一番。 江曼荷双腿微屈, 就这般跪在地上, 朝苏南行了一个大礼:“多谢苏公子相救。” 苏南看见她的动作, 想要阻拦,可最终没有出手,等她跪完以后,才将她扶起来。“不必如此,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从侧面望去,娇弱身姿如拂风柳絮, 江曼荷望着他, 秋水眼眸中的坚定神色似乎能射穿人的心脏, 过一会,眸光稍缓的看着苏南道:“只求苏公子能出手帮我。”不管最后结果如何, 她最终都会将他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在答应帮江曼荷开刀以后, 苏南就开始了忙碌的准备,一个月的时间, 苏南将手术所需的基本器具、药品准备好。同时,帮江曼荷准备了一张为期一个月的生活时间表。 一日三餐是专门请人烹制, 燕窝、花胶等各种珍贵食材、药材每日贡献不停,此外,加上每日适当的锻炼, 经过很好的休息,半个月的时间,江曼荷整个人看得出精神好了许多。 “做这类手术之前,首先要将人养的白白胖胖的。”在屋内,苏南正在一个造型奇怪的器具上忙碌,这是他最新请人打造的提炼器材。在旁边,郭祎紧缩眉头,正在思索苏南所说的话。 苏南告诉他,这类手术最理想的状态,承受人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要处于较为良好的状态,这样对病人的康复才最有利。 手术正式开始是在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里,屋内门窗紧闭,简陋的手术台周围放置了一圈琉璃灯,充足的光线让手术台周围毫无阴影。 苏南让楚七旬帮忙托着一盏琉璃灯补充光线,事先服用了麻醉药的江曼荷躺在台上毫无知觉,丝毫不知道自己身体上将要发生的改变。 楚七旬尽可能的将自己手放缓,他眼见着苏南拿出了一柄小刀,小刀虽小,刀身一闪而瞬的暗光却显示它并不简单。轻而易举的划破了江曼荷背部的一块皮肉,鲜血瞬时冒了出来,染红了白皙的背部。 苏南动作很慢,手上却很稳,不带任何颤抖将背部的一块皮用小刀不断划开,足足花了两刻钟时间,一块巴掌大的皮肤血淋淋的放在早已准备好的干净器具上。 背部看起来有点吓人,但在郭祎看来这不算什么。之前他做实验比这更血腥的情况都有,倒是楚七旬呼吸刻意放缓,有意让自己放松。 苏南目光专注而认真,似乎这外界的一切都对他激不起波澜,将背部的血止住后,他又随即在江曼荷的腿上动刀,从里面分出了几块黄白色相间的人体脂肪。 这些脂肪绝对算不上好看,就像几坨肥肉一样,上面还带着血丝,取出了足够的脂肪后,苏南开始将腿部的张口进行缝合。 “这些东西拿来做什么?”听到楚七旬的询问后,苏南在一旁认真的解释:“这些东西都是拿了填充的。” “填充?”楚七旬不解。 “是的,打个比方,由于每个人身体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你用其他人的东西代替,比如说将一个人的脸换到另外一个人脸上,被替换人的身体就会自动判断这个东西不属于自身,形成抵抗,新移植的部位自然很容易烂掉。” 苏南又举了很多例子,两个人听的似懂非懂,在接下来的过程中,苏南在江曼荷身体其他地方又取出两块血糊糊的鲜肉,接着将这些东西,统一作为下一步行动的基础。 他的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的桌子,桌子上立着好几张纸,在灯光的照射下一览无遗,上面画着一张女子脸,脸部却以各种阴影划分了区块,并标注了名称和苏南自己写的一些笔记。 八张纸类型差不多,每张纸却有细微的改变,就算是郭祎和楚七旬这种人猛地看到这些东西,都不一定知道苏南在做什么。 尤其是楚七旬,从他的角度,苏南动作娴熟的将江曼荷的脸部打开,然后用刀将皮下的肉以各个角度切割,并不断挑出新的东西,接着看他将事先从江曼荷其他地方提取出来的肉慢慢放进伤口中,接着将之前那块皮敷上,接着用细针进行缝合。 足足花费了四个多小时,苏南最终才将所有步骤完成,最后用自制的白色无菌纱布包裹了她的整张脸部,最后只空出两只眼睛。 “这就完了?”郭祎看的有些意犹未尽,观看了苏南全程的过程,脑海中浮现了诸多灵感,仿佛要将脑袋挤爆,让他迫不及待想要自己动手试一试。 苏南看出来了他的想法,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接断绝了他的所有念头:“你想都别想。”他允许郭祎在一旁观看,可不代表就能直接让他实际操作。 作者有话要说:  而且他的方案带有很多不确定性,很多关键地方还是依靠他自身带来的先进药物,如果换一个人,以同样的步骤,绝对不能成功。 苏南看郭祎眼中不屑,眸光闪烁,就知道他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刚刚才高强度运作的脑袋有些疼,但为了之后的平稳生活,他还是将楚七旬和郭祎两人叫过来,将整个过程有意无意进行修改后讲给他们听。 “你是说,整个过程最重要是你的秘药?”郭祎眉头紧蹙,他知道苏南说的不是假话,苏南的药有多好用他这几日也亲眼所见,原本背部伤痕在一两个月时间中居然逐渐康复,这实在让他非常惊讶。 楚七旬若有所思,他很快便接受了这个设定。听父亲说,之前确实听过类似典故,某种秘药可以生白骨,医死人,还有的药能将断掉的手脚筋重新接上,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能人异士有所隐藏于历史河流中。 比如说当年撰写《圣手医经》的那位无名氏,不就是一位颇让人钦佩的医界怪才吗? 甚至楚七旬还开始暗自盘算苏南的来历,其实早从他开店中就可以看出来,他自己制作的部分妆品,可谓十分精妙,否则不过才一两年的时间,世外阁缘何以成为京城最受欢迎的妆品店呢。 而且看苏南如今的样子,医术水平绝对不弱于他,不知是否是哪个老怪物的嫡传弟子,不务正业,反而弄些胭脂水粉这些歪门邪道。 为了不给师门丢脸,苏南从来不提起他的师傅也情有可原了。在心中给苏南描绘了完整的身世,楚七旬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高,看向苏南的眼神也更加高深莫测了。 “不务正业”加“给师门丢脸”的苏南压根没想到这小孩子想象力如此丰富,他正在将自己的手稿整理,手稿上的内容其实就是江曼荷的整容方案,手术自然不是做一次就能成的,按照他的计划,或许还要做一次。 知道苏南还没有做完,其他两人面上不显,其实心底里巴不得苏南能多来几次。只是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以江曼荷现在的模样,短时间内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只是这人选。 “我不去,我为什么要伺候女人啊。”楚七旬听清楚苏南的要求,脸爆红,瞬间化身成小炮仗,丢谁谁炸。 苏南换了一身衣服,眉眼里略带疲倦:“废话,不你去谁去,难道我去?”他之后的事情那么多,哪里有闲工夫做这些事情。旁边的郭祎戏虐的站在一旁看好戏,却没有想到苏南枪头一转,直接转向了他:“还有你,你也给我一起去。” 这两个人每天呆在这里成天斗嘴吵架,苏南都快被他们烦死了。 郭祎笑容僵住,眼中升起怒火:“凭什么我也要去,我不去。”说完转过头架起手臂,不再理睬两人。 眼见着两人撂挑子不干了,苏南顿时无语:“喂喂,你们还是大夫吗?” “江曼荷的脸将逐渐恢复,伤口会长成什么样,恢复状况如何,这些都需要有人一一记录下来,我是让你们去当仆人吗?你们给我好好想想。”他还真是,苏南气愤,一脸大义凌然斥责两人,后面两人逐渐低头不语。 听闻苏南的话,楚七旬和郭祎稍有松动,苏南乘胜追击,又是一番言语,终于说动两人,苏南还罗列了三十多条要求交给两人,让他们每天按照上面所描述的将江曼荷的情况一一记录。 麻醉药过了后的一天一夜,江曼荷终于苏醒。躺在床上,脑袋仍旧很晕,她还发现自己脸上和身上包了什么东西,药效过去后,身上很多地方都很疼,脸上更是充斥着酸、痛、痒,偏偏身体十分沉重,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水....”虚弱的发出一阵声音,似乎有脚步声,有什么东西沾到了自己的嘴唇,接着一股甘甜茶水缓缓流入口中,她轻轻吞咽,手术时的记忆已经完全记不住了,旁边人叫了她的名字,半梦半醒间问了几个问题,便又陷入深深沉睡。 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三日左右,江曼荷才逐渐清醒,每日像傀儡一样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是由郭祎和楚七旬帮她完成,最开始她似有羞愧,可看两人模样也并非真心实意想要帮她,特别是郭祎顶了她两句后,便也看开了。 期间苏南会偶尔用尖尖的东西来戳她的脸,很疼,但苏南说这是她的药,疼也要忍着。从最开始,江曼荷真的非常痛苦,但在随着苏南的治疗,她的情况在逐渐缓解。但她一直没来得及看自己的脸,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次开刀,江曼荷又再一次躺上了手术台,昏迷不醒。 在其他两人看来,苏南这一次手术更为大胆,他们已经成功接受了“手术”这个奇怪的词语,在楚七旬视角,苏南将江曼荷脸上的线进行了拆解,并将脸部重新破开,将身体其他部位取出的软骨、血肉重新填充进去,足足花费了一整天才得以完成。 之后,又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恢复期,大约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苏南甚至都没离开过几次院落。 除了三人,小院约莫有十多人的侍卫,都是林俊派来的。这段时间苏南没有和林俊见过一次面,两人皆以书信交往,交由侍卫传递。这其实是苏南刻意为之,他们当初走的隐蔽,就连苏阳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期间楚七旬给家中递去了一封家书便无任何联系,就连苏南的世外阁,他只是托林俊给赵老带过一封长信,交代自己归期未定。 唯一特定的联系,就是苏南和林俊半月一次的书信了,信中除了拳拳爱意和眷眷怀顾的思念之情以外,林俊也将近期发生的大事在信中写明。 郭祎叛变密会,给林俊他们提供了很多至关重要的线索,密会这些年潜伏太深,只要抓住了几条主要根脉,便可将这地下的庞然大物连根拔起,让他再无生长可能。 林俊得有密令,苏南在院中并不知,无论是朝堂或是江湖被搅得是腥风血雨,一场清洗在所难免,除了密会之事还顺带挖出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即便是林俊都头大万分,除了书信万不敢有其他来往。 接近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最初雷霆动作也缓和下来,据林俊所说,密会的主要人员也尽数落网,但唯有让他放心不下的是,赵里承在一次抓捕行动中毙命了五六名官兵,逃走后再无消息。信中所讲,赵里承定是早已知晓郭祎背叛之事,虽然苏南身边有精英侍卫看守,但还需小心行事。 苏南收到信沉思片刻,这赵里承武功高强,世间能敌过之人不过一只手,这样的人流落在外,如果不抓到他,实在是一件令人放心不下之事。 入夜,冬天的深夜最是寒冷,虽然并未下雪,可照这个趋势也等不了几天了。冬季以后,病人的身体素质往往会降低,很多老人熬不过冬季也是这个道理。按照目前帮江曼荷诊治的过程中,虽然是觉得不太舒服,却没有生病,但苏南也不敢放松警惕,屋内的银丝碳一直燃烧,不管秋冬都让室内暖烘烘的。 书房屋内,苏南正拿着书信正坐诸位,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扣门声,苏南扬声道了一声“进来”后,郭祎推门而入,从外进来。 穿着厚实的棉衣,带着一盏皮帽,郭祎进来后看到苏南端坐书桌后,略显紧张的气氛悄然在屋内流转,郭祎心有所觉,知晓苏南或许是想找他说些什么,于是将帽子放下来,随意找了一处椅子坐下。 “找我什么事?”郭祎淡淡的看着他问道。 苏南起身,照常来到他的身边,郭祎也不奇怪,伸出一只手臂落在桌子上,这一双手臂并不如年轻人那样饱满,上面的皮肤已经松弛,却还剩下少许活力。 他搭上郭祎的脉搏,过了一瞬放下。此前他曾经让楚七旬给郭祎下毒,这几个月苏南虽然留他在身边,却并没有放松警惕,这样的事情每隔几日便会发生。或许真的是为了让他安心,郭祎并未尝试解毒。 例行完公事,苏南回到了座位上,淡淡开口说道:“再过几日江曼荷的脸部就会拆线,到时候我与你的约定便结束了。” 郭祎没想到苏南叫他来是说这件事,眉头顿时紧蹙,眼角一挑,语气嘲讽的说道:“哦?那到时候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郭祎本以为他是要继续回到监狱,可没想到苏南却很认真的问他:“你想怎么办?” 等两人约定一满,郭祎想怎么办,他还真的没认真思考过。这几个月在他身边,无疑为他打开了新的大门,他很想故技重施,找那么一两个人试验一番,但他知道,苏南均不允许,也不可能让他这么做。 而且他也知道,苏南之所以能成功,离不开他手上的诸多秘药,楚七旬不说,苏南对他戒心很大,是绝不会将秘方交给他的。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这就是现在郭祎心中所想,他咧嘴笑道,可惜笑容中全是苦涩:“我似乎没有太大选择吧。”说到最后微微一叹,话锋一转道:“你的那位好友,想必行事十分顺畅才对吧。” 苏南点点头,并未瞒他:“没错,但还有一个问题,赵里承在抓捕中逃脱,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郭祎霍然起身,眼眶凸出,满脸惊慌:“你们....你们怎么没有将他抓住。” 赵里承绝对会查出是他所为,“他这人对密会忠心耿耿,如今密会被毁大半,无意于将他的半生心血毁之殆尽,他必恨我入骨!!”郭祎深深叹了一口气。 苏南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按照赵里承的武功,想杀你倒是绰绰有余,为今之计,等这边一切尘埃落定,你不如也隐藏身份,待在林俊的夏虎军中。”他提供了一个办法。 “夏虎军?”郭祎意外听闻这个答案,语气疑虑,脑海中却飞快转动起来。 “没错。”苏南双手交叉,注视着他说道:“纵然赵里承武功再高,也难敌万人之数。”习武之人,不管武功再高,在千军万马之下也很难抵挡。而且,按照苏南的私心,郭祎的能力在夏虎军中当个军医绰绰有余。楚七旬虽是林俊的好友加晚辈,但他的父亲无意于让他在军中长干,郭祎若是能留下来,绝对会让林俊如虎添翼。 至于郭祎过去犯下的罪,苏南也并非是那种一板一眼的良善之辈,既然对我方有利,苏南利用起来自然毫不手软。 郭祎并非啥子,他沉下心来,略微思索便明白了苏南的用意,“你是想让我效忠朝廷?”郭祎虽看不上赵里承整天高举,美名其曰光复大业之大计,可他对现有的朝廷也无任何向往之情。 “不是朝廷。”他打断郭祎的话,耐心讲到:“是林俊。” “军队绝对是你最好的选择。”郭祎若是不傻,自然可以知道军队中很多士兵都会受伤,在医治的前提下供他尽情的练手,至于整容,只要对方心甘情缘且无人命之忧,苏南相信林俊并非不能接受。 “呵,林俊绝不会放过赵里承,等他一死,我岂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郭祎冷笑两声,想让他为林俊做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苏南认真思索了一下,心中早就将他的反应预料在内了。“你这几天一直在偷我的麻醉散,是想要配方吧。”眼见着郭祎浑身一僵,苏南轻咧嘴角,露出了一个颇为邪气的笑容:“何必这么麻烦呢,你若是想要,不妨直接问我。” 这几日,他似乎对苏南的麻沸散特别感兴趣,苏南的麻沸散自然不是普通配方,而是从系统中抽出来后提炼而成的,效果绝佳,在当朝属于头一份。 苏南眼角微眯,明明笑得一脸和善,郭祎却从他的面孔中读出了一丝得意。苏南似乎笃定郭祎会答应他的提议。 像郭祎这样的人是没有太多弱点的,生性薄凉,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唯一的弱点便是他对医术有种狂热的痴迷,这从他为了获取更高的医术成就,就能毫不犹豫出卖密会就能看得出。 你想学更精深的医术和从未见过的配方,可以,但是要用自由来换。其实在苏南看来这买卖再划算不过,他的麻醉散换成其他一个普通大夫,估计都能当传家宝供起来,郭祎只需效力两三年就能换,实在太划算不过了。 郭祎神色数变,最终咬牙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 见达成目的,苏南瞬时笑了,明亮的笑容如春暖花开,他的皮子好,晃得郭祎愣了一瞬,却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差了很多。 想他堂堂邪医,在江湖上这么多年就没吃过亏,他的师父当初为了《圣手医经》利用他,他也没让他师父好过,弑师弑兄,让他吃亏的人从来没有好的下场。 偏偏这小子,简直....简直要气死他了,从最初就挖坑,偏偏他还只能往下跳。郭祎在心中捶胸顿足,胸口生出闷气,只能暗自调息。 郭祎怒气冲冲的走掉了以后,苏南突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一本医经的下半部呢,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去找楚七旬。 七旬似乎是刚睡下,苏南敲门时,里面传来少年爽朗的答应声,稀稀疏疏等了一会,门打开了,看见是苏南,七旬眼中似有疑虑:“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说着便将人领进自己屋子里。 初时楚七旬以为江曼荷的脸又出了什么问题,苏南却摇摇头,从怀中将古书拿出来,交给了他。 “这是?”楚七旬疑惑的接过书籍,发现居然是下半部《圣手医经》,眼睛顿时睁大,有些不敢置信。 “你怎么拿到的?”翻来覆去的将古书翻了一遍,眼中的惊喜不言而喻,他虽然坐在凳子上,可却激动的隐藏不住,“这本书,是要给我的吗?”突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看着苏南询问,后者含笑点头,七旬欢呼雀跃,笑的睁不开眼。 “谢谢你,苏南。”心满意足的抱紧书籍,楚七旬现在心底里只想把苏南当成活佛供起来。苏南见他就像是小孩子得了玩具一样开心,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许多,本来因赵里承造成的抑郁之情被冲散了。 算了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就先不想那么多了。 他笑眯眯的摸了摸楚七旬的头:“这本书你好好研究,只是我从郭祎手中得来的。最近有空先把里面的东西誊抄下来,以后再好好研究。” 听闻苏南所说的话,楚七旬似想起什么,将手中的书本翻开,犹豫说道:“我记得,这里面讲的,似乎是一些异术?”像是西南外域的蛊术,或是一些诡异莫测的毒术,如之前郭祎自己,还从中摸索了换脸术。 苏南笑了笑:“任何一门技艺都无绝对的善恶之分。”在恶人手中,自然用来行恶之事,但在像楚七旬这样大夫的手中,这或许就是救人命的钥匙。 楚七旬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思索片刻,便将东西收了起来。 “夜深了,早点歇息吧。”苏南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七旬这孩子,他真的非常看好,有天赋有实力,和郭祎相比,所缺的不过是经验罢了。 苏南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今日他给的七旬的下半部医经,才让他有机会在日后立下大功,被誉为当朝医术第一人。 天气越来越冷,在江曼荷正式将脸上纱布摘下时,天上居然下起了小雪。 小雪纷纷扬扬,从深夜便开始下,慢慢积满了整座院子。院子中有一株梅花,落雪积满了弯曲的树干,入眼满目洁白,将天与地都罩上了一层白色。 屋内有四个人,江曼荷早已可以自由走动了,如今她端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时一盏磨得明亮的铜镜。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头上被厚厚的纱布缠绕,镜子下面是一副怎样的面孔,没有任何人知道。 苏南慢慢将纱布取下来,随着她的动作,纱布下的容貌渐渐展现在众人面前。郭祎面色不变,眼睛的微微扩展和眼中的惊艳却透露了他的心情。楚七旬喉结微动,却也是看着面前的女子挪不开眼。 镜中的女子,乌发红唇,白肌似雪,一张容貌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可也算是花容月貌,美目微盼,耀如春花,尽显万般风姿。 就连江曼荷自己,都径自愣住了,面前的女子与自己原来的原貌有三分相似,但完全是一张不同的脸,这眼、这唇、这脸,单独看上去和之前相差不大,却没曾想到....... 郭祎认真审视了她的容貌,轻叹一声:“是有福之相。”感叹完之后,瞄了一眼身边挺拔修长的苏南,心中最后还是服气了。 郭祎曾略有涉及过面相之说,江曼荷如今的容貌,虽然算不上绝色容颜,但确实一张长相完美的有福之相,或许仍有不足,但无伤大雅,若观面相,江曼荷余生富饶,子孙环绕,对女人而言实在是一张好的面相。 江曼荷眼角湿润,她很想大哭一场,可因为苏南叮嘱,所近些日子不可大哭大笑,否则会将脸部拉伤。她用手帕将眼角的泪水抹去,跪在了地下,朝三人,也是站在最中间的苏南拜了三拜。 “多谢苏公子,公子对我有再造之恩,往后,公子若有所求,小女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拜完起身,江曼荷将怀中之物交给了苏南:“公子所求之物,小女全部写在了这本书上,那东西家父找到后已将其改头换面,藏于一头石狮之中,公子找到后,将它慢慢敲碎即可。” 苏南伸手接过这本书,翻开看了看,是一本闲谈的小说,上面用笔勾画了几个字,将这些字拿出,可组成几句话,相信这就是最终的藏宝所在。 江曼荷没有在这个小院停留太长,苏南知道,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改头换面只是开始,或许对她而言,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他没有权利去干涉她的事情,或许等她一年后才世外阁找他复查,他或许会听听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苏南给了她一笔数量不菲的银子,足够她做很多事情,半年时间一晃而过,即将离开,出去的第一件事却不直接找林俊。 “你不去见你那位好友?”郭祎诧异,他现在的性命几乎全挂在林俊身边,当他知晓苏南想要先去寻宝藏时,他沉默了。 “如今赵里承被逼走投无路,指不定林俊身边有多少眼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苏南的私心,想要先一步找到那半幅山河社稷图。 见苏南执意如此,郭祎也只能无奈接受,倒是楚七旬,半年未回家,苏南他们要做的事情太过危险,七旬除了医术之外,并无其他自保能力,便拒绝了他同行要求。 “你回去好好跟父亲学习医术。”分别之时,苏南难得温柔,像个大哥哥一样的嘱托了他一番,将身边的侍卫抽调了两名护送他回京,被他拒绝了。 “你,万事小心。”楚七旬心中担忧,但他也知道能帮苏南的很少。 “雪瑶也很想你。”踌躇了片刻,楚七旬吐了这几个字,他说的很纠结,苏南怔愣,哈哈大笑,揉乱了他束好的发冠:“好,等我回去,一定给你们带礼物。” 苏南用“你们”,对待雪瑶似乎无特别感觉,言语之中只当她是妹妹,他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心中的最后一丝防备也卸下来了。 送离了楚七旬,苏南遣人送了一份信给林俊,本想将目的地直接在信中告知,可为了保险,只说在某日约在某城某地,林俊只需依约前往便是了。 有了目标之后几人的行动自然快了许多,江曼荷给的地址并不远,其实就是在离扬州大约两百里的某处小镇,花了五日时间赶到该地,目的是镇上的一处石匠家里。 苏南挑了一个白天去寻找那位石匠,将江曼荷交予他的信物交给石匠后,石匠便将他们领到了院子中。 院子中堆满了雕刻的石器摆设,石匠将他们领到一座雄壮的石狮子前。 “就是它了。”石匠告诉苏南,之前的有人将一个很精美的汉白玉装饰交给他,让他将汉白玉做成石狮子的模样,之后将有人凭信物来取。 苏南猜测,那人应当是江曼荷的父亲,他比其他人运气更好,还让他找到了实物,可惜,后来因为被害,江曼荷虽然握有信物,但贸然来取反而不好安放,遂寄存在石匠处,等日后有缘再来。 没花上太多功夫,苏南便将石狮子搬走了,他们在镇上的客栈包下最好的院落,趁着这段机会,便准备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整个过程都是苏南来完成的,他知道里面有水银,怕其他人手不稳,落锤砸坏了就不好了。 苏南检查了一番,发现石狮子外面是确实是坚硬青石,只是中间有一条接缝处,是用石头组合后在雕刻而成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顺着接缝,他逐渐剥去了外壳,慢慢的,石狮子外皮之下是石膏层,最终花了一天时间,他才将这剩余的半幅山河社稷图完整取出,和之前的半幅刚好可以组成完整的一幅山河社稷图。 一座汉白玉的雕刻品摆放在桌子的正中,造型精妙的玉身上,玉身散发着柔和的盈盈白光,鬼斧神工的技艺下,山河大地完整的呈现在这件工艺品上。 “没想到山河社稷图居然是真的。”郭祎从未见过这等宝物,目露赞叹,实在挪不开眼,这等宝物可谓他平生所见之最佳。 找到了东西,郭祎自然不愿意耽搁,当下就苏南启程去找林俊。苏南自然是同意了,可到了夜晚的时候,他却独自起身,将山河社稷图拖了出来。 没有了上次干扰,山河社稷图自然放置在他身边,趁着大家都陷入深眠,苏南将系统拿出来,顺利将剩下半座山河社稷图顺利扫描进系统,和苏南猜测的不错,这座汉白玉中也有水银灌入,所以才导致这玩意那么重。 虽然之前的半座汉白玉不在手中,但由于系统已经将所有数据扫描汇总,最终得出了真正藏宝地所在。 “在秦岭?”苏南眉头深皱地关掉系统,黑暗之中,苏南缩在温暖的被窝中,却怎么也睡不着。 根据系统分析,山河社稷图最终指向秦岭中的某处,可是秦岭那么大,就算确定了大概的位置,可依旧是大海捞针。 苏南忧愁,本以为拿到了最后一块线索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现在想起来,还是他太天真,如今也只有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赵里承这么看重这两块汉白玉,肯定有他的原因,或许有什么线索是他知道的,但是....... 苏南突然起身,他重新将汉白玉雕塑拿出来,并用钻头在雕塑身上轻轻敲打,不一会,雕塑被敲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水银顺着口子慢慢流出,他将茶壶清空,不一会就将茶壶全部装满。 再抬一抬,果然轻松了很多,这次他连伪装也不屑于做了,简单擦拭一下,便将汉白玉放在了箱子中,才安心的上床睡觉。 差点忘记,之前的那尊汉白玉被不小心碰破了,里面水银全部卸掉了,如果这尊交上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问题。 松了一口气,苏南一觉睡到清晨,一早起来,侍卫纷纷收拾好了东西,大家用过了早膳,便准备启程出发。 连苏南都没想到,这次一行竟然如此顺利,他与林俊约定见面之地还是在扬州,于另一处南雁楼见面。等他到达约定的地点时,距离和林俊约好的时间还有两天时间。 苏南一行人另外找了一处客栈居住,在客栈内,苏南任由侍卫前去打探消息,过了一会,侍卫敲门进来汇报探查的情况。“回禀先生,属下在南雁楼已于将军的人对接上了。” 他并不觉得意外,在林俊收到消息的时候应当就做好了准备,派人在南雁楼等候苏南。“林......将军是否有说了他何时会来?”苏南询问。 不知为何,这几日苏南心里总觉得压抑着什么,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他的第六感往往挺准的,他约林俊在扬州城见面,现在看来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将军日前已出发赶往此处,约莫明日便可以到。”侍卫照实回答,这些人皆是国公府的家臣,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他们与林俊应该自有一套隐秘的联络方式,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侍卫看出苏南的神色不定,遂出言建议道:“先生若是担心,不如住到南雁楼去,那里已经驻扎了精兵强将,任凭那贼人武艺再高,也不敢贸然前往。” 苏南思忖片刻,心中下了决定,对他说道:“这样,你先带着山河社稷图到南雁楼,让人好生看管,我便在此地客栈等你们将军。”侍卫虽不知苏南是何意,但依旧听从了他的吩咐,将山河社稷图送到了南雁楼看管。 侍卫走后,郭祎却来到了他的屋子,神色似有焦急:“林俊何时才会来。” 苏南见他焦急不似作伪,他的处境如今是最危险的,密会覆灭,郭祎所做足以让赵里承将他挫骨扬灰,只是如今林俊还未来,也只能耐心劝慰道:“之前约定是后日见面,但明日他就会到,你且宽心。” 第151章 第 151 章 郭祎眉头紧蹙:“之前约定的不是南雁楼吗?为何如今我们要住在一个小破客栈里?” 苏南摇头:“当初定的南雁楼只是幌子, 如今那里虽有官兵守卫,但目标太大,一旦我们住进去, 反而会被瓮中捉鳖。” 郭祎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反而在屋中踱步, 过了一会, 猛地抬头说道:“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为何我们不能趁此机会出城,与你朋友直接碰面呢。” 苏南紧皱眉头:“这个我也曾想过,也不是不可以。”他犹疑的看着郭祎:“为何你如此紧张?” 听闻苏南的话,郭祎哽了一瞬, 倒是冷静了下来, 神色黯然:“我只是觉得不对劲, 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南叹了口气:“你太紧张了。”苏南想了想:“这样,如果你实在不放心, 我可以让侍卫护送你出城, 去寻林俊。” 郭祎脸色缓和,他似乎早有此打算, 一听苏南这样说,立马点头答应下来:“好好好, 那我收拾一下,立刻出城。” 苏南点头,从外面叫过侍卫, 让他清点四人,立刻随郭祎出发。 侍卫倒是犹豫了:“这......只剩下三人,我怕....”侍卫担心起苏南的安全,他宽慰道:“无碍,我本来就在客栈,我哪儿也不会去,你们只管护送他便是了。” 将苏南坚持,侍卫别无他法,只能按照要求将郭祎送出去,只是在临走前又从南雁楼调了几名士兵过来。 夜晚,小二送来了热水供他洗浴,只是等苏南出来后,鼻子微动,立刻警觉起来,同时,他的眼睛看到床边坐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一个人。 记得上次和赵里承打交道时他的样子,如今再次见到这个危险的人物,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却没有泛起太大波澜。 他就坐在了床边,腰杆挺得不算直,整个人却宛若一把锋利的剑,浑身散发出不妙的气息,身上的腥风血雨夹杂着凌厉的气势迎面扑来,相信任何一个人见到他都不会淡定。 虽然不想承认现实,但这位当世武功第一人便大咧咧的坐在他的房中,人家可不是来喝茶的,可想而知之后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苏南头发还在湿湿的滴着水,他心中飞快的盘算着,手上却一直在擦拭头发。“郭祎呢,你杀了他?”他现在仍然不知道赵里承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房间中,不过既然他出现了,是否代表着他已经知道郭祎已经离开了? 赵里承冷笑两声:“这等背弃之人,我岂能容他?只不过容他多活几日罢了,他以为他真能逃得掉?” 苏南却抓住了他言语中的关键信息:“你能抓住他?”听他的意思,郭祎不管逃到哪里都没有用,赵里承似乎都能找得到他,若不是郭祎可以通敌,那就是他身上有密会追踪之物。 心中暗骂,这家伙真是坑人不浅,如今他倒是跑的飞快,赵里承出现在他的房中,绝对不是来喝茶的。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赵里承说完这句,张狂大笑两声,就从床上跃下来,似一支离弦利箭,飞快向苏南射来,携裹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苏南几乎避无可避。 苏南大惊,再也装不住了,往身旁一闪,直接将身后的屏风撞到,发出“哐当”一声响。赵里承一击未中,足尖一点,轻触地下一转身,化手为爪,便向苏南抓来,他眼见着那双爪子似老树枝丫,骨节分明还透着暗光,似钢筋铁铸般,直接狠狠抓住了他的脖子。 “咳咳.....”被抓住的脖子似火烧火辣般疼痛,几乎不能呼吸,他只觉得脖子上有一只手将自己提起,将自己往地下一摔,“砰”的一声,背部触地,呼吸都被撞的一停,赵里承将一只脚放在苏南胸口,只是稍一用力,一股巨痛从胸口发散开。 屋中的一切早已引起了外面看守人的注意,门被猛地撞开,剩余的三位侍卫持刀闯入,看着屋中情况猛然一惊,抽刀拔出,便要朝屋中人攻击。 旁边一人看见了苏南的状况,连忙制止住了同伴,苏南还在他脚下,万一激怒了他,脚下一用力,他们几乎不能赶得及施救。 作者有话要说: “等等......”苏南艰难吐出这两个字,他并不是阻止赵里承,这些话而是为了阻拦这三名侍卫。 赵里承冷笑一声,足间轻勾,便将人从地下提起,转手又是一个锁喉,死死封住了他的命脉。 苏南现在浑身痛的不像话,说不定是受了内伤,他有些狼狈,张口口中有一丝血腥味,脸色阴沉的对三位侍卫开口道:“不可与他动手,你们不必管我,去找国公大人。”出口却直接将几人离开。 三人的脸色都很差,虎视眈眈的盯着赵里承,其中一名他不知道名字的侍卫焦急的看向苏南,意欲开口,却被他一声厉喝打断了:“快滚。” 苏南“呵呵”笑出了声,配上苍白的面容和四散的头发,嘴角猩红的血液,倒显得有几分吓人和诡异,就像是从夜晚爬出来的鬼怪:“相信我,赵先生专门夜晚来访,一定是找我有事商谈吧。”说着用阴沉的眼色盯着三人看,意图让三人不要轻举妄动。 赵里承嗤笑一声:“聪明人。”之后对着三人张狂笑道:“无能小儿们,替我给你们主子传一句话,有本事,就亲自过来抓我吧,哈哈,像你们这样的人,来几个我杀几个。” 三人听闻,顿时勃然大怒,但只见赵里承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将苏南提到床边,伸手一捞,将床上的一个布袋和一柄剑拿在手上,便带着苏南从床边窗口跳下。 三人瞬时赶到了窗边,之间赵里承从楼上跳下来后飞快落在一匹马上,马匹扬蹄呼啸,在黑夜中显得尤为响亮,马儿风驰电掣,就沿着街道飞驰。 “不好,他是要出城,赶快派人去拦。”侍卫大惊失色,准备立刻出门,谁知道刚刚走到楼下,其中一名衙役跌跌撞撞跑来,看见他立刻惊慌失措的喊道:“不好了,大人,南雁楼被屠了。” “什么?!!”为首的侍卫大惊,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南雁楼少说也有五十名精兵把守,怎么会如此脆弱?? 然而事实摆在他的面前,让他不能不承认,如果当时他冲上去,或许现在三人已是冰冷的尸体一具。 无法压制的怒气从胸口蓬勃而出,侍卫大喝一声,抽出腰刀重重看向身边的桌子,一声巨响,顿时将木桌劈成两半。“收拾马匹,将南雁楼那边的情况整理给我,我即可出城。” 再说苏南这边,正值翻动,他被赵里承从楼上丢下来时身上只穿了简单的衣物,头发也没擦干净,如今坐在马匹上赶路,湿漉漉的头发顺着冷风迎风飘扬。赵里承嫌他碍事,却不愿意丢下他,直接挥剑一砍,便将他长发直接削到了脖颈处。 “我艹¥%%#........”苏南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爆了粗口,赵里承没有理会他,直接在他脑后重重的点了两下,似有针刺之感,他瞬时头晕难受,喉咙也十分艰难,“呼噜噜”的声音在喉头转,说不出其他话语。 苏南知道,赵里承这是点了他的哑穴和晕穴,若是换成一位毫无武功的普通人,这么一下失音和晕厥是少不了。但他身体特殊,这一击只是让他头晕脑胀,并未让他直接昏迷。 他心底里思索片刻,最终将自己伪装成晕厥的模样。 从刚才赵里承进来他就察觉了,这人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血气,方才他提的包裹上还掺杂血迹,莫不就是从南雁楼抢夺而来的山河社稷图,想来那地方一定经过了一场激战。即便如此,赵里承能提着东西毫无顾忌的进来,想必是有绝对的把握。 至于那三名侍卫,苏南只不过是好心救他一命,想来那南雁楼数十之众都拿这人毫无办法,既然如此,那他们何必妄送性命呢? 苏南心底里暗叹一口气,随即又划过一丝狠意,赵里承不除,日后实在难安。 想到这里,他又想骂娘,这武功高强果然是好,想杀谁杀谁,万军从中取人首级也不在话下。 他发现他实在低估了赵里承的实力,林俊曾向他坦诚,赵里承略强于他,称他为当今数一数二的高手也不为过。武林高手确实抵不了千军万马,但他若是本身足够强大,千军万马中取人首级也不在话下了。 但如果这样,他们想要杀赵里承就绝非易事了。苏南知道,自己之所以被赵里承抓住,一定是因为他还需要自己帮他完成某些事,一旦自己没有了用处,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盯着寒风,苏南被吹得浑身僵硬,寒意逐渐侵蚀了自己的身体,中间他微微睁眼,周围一片黑暗,天幕的月光被厚厚的云层挡住,依稀可见周围宽阔的道路和两边的树影重重。 趁他不注意,赵里承已经带出扬州城了,扬州城的宵禁似乎对他完全没有效果,他骑马行经了一段路程才停下来。苏南悄悄睁眼一看,发现是郊外的一座土地庙。 心中正在暗自盘算这里到底是哪里,就被赵里承从马上提下来了,身体冻得已经没了知觉,只觉得赵里承带着他走进庙里,庙中燃着篝火,隔着眼皮也能感觉到明亮的火光。 “砰”的一声,苏南被重重扔到地上,身上几处穴道被点破,紧接着就被一泼冷水泼醒。 “咳咳咳....”苏南艰难的睁开眼睛,心中早已经将赵里承全家问候了一边。 我去你娘的,能不能尊重一下他文弱书生的设定?普通文弱书生哪能经得起这折腾,正是寒冬腊月,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就算他身体再好长期如此也怕是会得病。 苏南从地上强撑起身,才发现这庙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篝火散发着温度。微微皱眉,这赵里承是真的手下无人还是无所顾忌了?竟敢一个人闯入扬州城中犯下血案,之后堂而皇之的逃脱。 他冷冷的看着赵里承,找他要衣服,赵里承转身来到了庙中的雕塑前,从背后拿出一个布包,扔到了苏南的面前。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套破破烂烂冬装袍子。 袍子上打着不定,还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苏南顿时觉得胃中翻滚了起来,刚想发火,看着赵里承冷笑着模样,强压下去,忍着恶心将衣服穿上。 虽然破旧,好歹也能发挥下御寒的功效,头发半披,冷的刺骨,苏南不用照镜子也想象得出,自己如今有多么狼狈。 “说吧,你抓我来想干什么?”苏南冷冷发问。 赵里承冷笑一声看着他:“我要让你带我去找宝藏的真正所在。” “什么宝藏?”苏南装作疑惑的看着他,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模样,却看见赵里承宛若毒蛇一样的目光阴冷的注视着他,良久,他裂开了一个笑容: “我本来以为你知道些什么,既然你什么也不知道,那就没有什么用处了。”说完便将剑抽出,刀光凛冽瞬时砍向了他。 他顿时心中一紧张,脱口而出“等等”两字,刀锋骤然在眼前停下,那刀锋距离他的鼻尖不过咫尺而已,鼻尖一阵刺痛,破开了一条小口子,映出了一条红线。 苏南飞快的盘算起自己的计划,赵里承没有同他开玩笑,若是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刚才那一瞬他已成剑下厉鬼了。 “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那具体的位置要等山河社稷图要合为一体方能看出。”苏南镇定自若,不偏不倚,正对锋芒。 赵里承裂开嘴角,露出一个诡异无比的笑容:“那你就还有点用处。”顺手将剑插入剑鞘,睥睨的看着苏南浑身狼狈,他俯视着苏南,嗤笑道:“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你,毕竟对夏修新那小子,你还是有点用处。”言语之中,便是存了拿他当人质的意思。 他并未理会赵里承的讥讽,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急速回暖,心中暗自盘算自己溜掉的几率,算来算去,竟然不过两三层。 苏南神色不变,抱紧膝盖的同时,胸口传来硬物感。他的胸口挂了一件棒槌形的玉石装饰,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如今已经从成为他保命的底牌,在必要的时候,是帮助他对付赵里承的重要武器,只不过,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才是。 没办法,打不过人家,不得夹起尾巴做人吗? 就这样在破庙中对付了一夜,到了第二日,赵里承则继续带着他赶路。苏南这才知道赵里承原来会一些易容术,他将自己扮作是七十多岁的老叟,将他扮作是痴傻邋遢的傻子儿子,对外宣称两人是父子。 两人并未骑马,赵里承为了防止苏南乱吼乱叫,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昏睡在稻草车上,装作是带他进城看病,一路竟然也骗过了不少人。晚上往往会解开他的穴道,放他活动一会。 赵里承并不讲究,一切似乎都以赶路为先,晚上往往不会住在城内的客栈,夜晚随意找个地方,燃起篝火便可对付一晚上便可。可苏南却受不了这些,自穿越以来,虽说开头过了一段苦日子,也没有像今天这般风餐露宿。 好在这样的日子不过存在了几日,这天,赵里承带着易容过后的他进了一座叫做丹城的地界,他们来到了一座小院子,赵里承敲打门两次,从里面冒出来一个人,警惕伸出头来。 当这人看见是赵里承后,立刻变化了眼色,毕恭毕敬的将他迎了进去,身后的苏南自然也引起了这人的注意。赵里承瞟了他一眼,态度十分冷漠:“将这人关起来,不要饿死了,我还有用。”后,那人脸色的疑惑瞬时间变为轻蔑,动作粗鲁的将他推到了一间柴房关起来。 柴房幽暗,只留下微弱的光线从窗口透出,阴寒的湿气从地底升腾而上。他盘腿坐在了地上,最初的虚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面色沉静的坐着,开始想起了之后的打算。 他确定林俊一定在明里暗里寻他,否则这几日赵里承也不会专挑小路走而不走大路,想必每个城镇都设关卡重重,对来往人进行检验。 只是这古代的搜查水平实在令人发指,尤其是遇上赵里承这种武功高强且易容术高超的人,一般的小官兵遇上他还真没多大办法。 他一定要将消息传递出去,好让人知道他在何地,可是,怎么传却是一个问题,如今赵里承看守很严,苏南很难迈过他直接与其他人联系。 思来想去,他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答案,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警觉起来,脸上骤然换了一种神色,病恹恹的依靠在柴堆前,闭眼哼哼。 来的人是刚才开门的人,只见青年人没声好气的将他叫起来:“起来起来,尊主叫你。”尊主指的自然就是赵里承了,他病恹恹的睁开眼睛,颤颤悠悠的起身,差点打了个踉跄,扶着门框慢慢走出去。 经过小院来到其中一间屋子里,赵里承正端坐在一张陈旧普通的木桌前,桌子上摆放着的赫然是一对完整的山河社稷图。 大块的汉白玉摆放在桌子上,盈盈玉色无不显示此乃至宝,玉雕精致,合在一起的山河社稷图,自然让人无比震撼。 苏南来到桌前,坐在了长凳上,赵里承静静注视着他,不言一语,但他知道,一旦自己说不出去个子丑寅卯,等待自己的绝不会是好下场。 已经拼凑完整的山河社稷图,其实更像是一副描绘周朝主要山川河流的地势图,一直曾有隐秘传闻,这幅山河社稷图其实是南朝的末任帝王为自己打造的陵墓地所在图,明面上的山川走向指向了大的方向,汉白玉中的水银道则组成了暗线,将暗线与明线相互交叉重合,最终指向的就是宝藏所在。 根据系统分析,宝藏所在的地方是在在南山以东,大约百里左右的距离,苏南查过地理书,上面描述那地方是三条山脊交界之处,如此便可缩小很大的范围。 但即便如此,想来那地方也特别宽阔,山河社稷图只标注了大概位置,至于怎么找到,苏南还真不知道。 屋内只余下赵里承和苏南三人,听到了苏南的答案,赵里承目光微闪,思索什么,听到的苏南的话,喃喃自语道:“三脊交界,三脊交界........遇山则进,水阻则行,形似剑柄,藏于穴心。” 听闻赵里承最后说的话,苏南心中讶异,紧蹙眉头向他发问:“你在说什么?” 遇山则进,水阻则行,形似剑柄,藏于穴心,再加上前面的三脊交界,他几乎很确定,这或许就是他所不知道,宝藏确切地点的另一处秘密。 赵里承轻蔑的看向他道:“你不需要知道的那么清楚。” 苏南没有理会他的蔑视,略微思索便知道了答案:“山河社稷图只标注了宝藏的大概位置,但要确切定位的口诀,只有你们内部人才知道。”山河图显示的地方何其大,其实,就算他们找到了也没用,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藏在哪儿 “不错,算你还有几分聪明。”难得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赞扬,赵里承冷笑:“所以即便你们破解了山河图也没用。” 苏南沉默不语,心中却在抓狂,什么鬼的宝藏,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多事情,他碰都不得碰,这不是就将自己整个人搭进来了吗? 苏南面上冷漠,心中流泪,赵里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以后不再理会苏南,再次将他关入小黑屋里。 正值深冬,柴房地面上是普通的石板,寒气不断从地面升起,不断侵蚀着唯一的热量,苏南捂着手坐在地上,旁边是冷硬的馒头加上一碗清水似的米粥,心中暗忖,自己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墙边,柴房内全部都是墙壁,除了一扇门以外,就只有贴近高处的一处天窗了。 他看了看高度,天窗旁边有一摞厚厚的柴火与稻草,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做出台阶似的模样,慢慢爬了上去。 柴房外面是一处小路,周围都是民房,平时等上一个时辰都不一定有人经过这里,更别提想要找人将东西送出去了。 苏南气馁的下来,将柴火恢复了原样,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写一封求救书?不行,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万一丢出去的被赵里承的人捡到,说不定直接一掌杀了自己都是有可能的,趁着自己现在还有些用处,还需要好好谋划才是。 苏南直接就靠在墙边,靠着自己的听力,面前分辨外面到底有没有人,他心知自己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赵里承在此处只是暂时落脚,按照他的秉性,或许没过多久就要启程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耳边再听见响动声时,已经是深夜了,苏南马上爬上了柴火堆,从窗外一看,正巧有一个小乞丐,坐在了街道对面的茅草房下。 “小乞丐.....小乞丐。”苏南的声音很小,在这夜晚中就像是幽灵一般,对面的小乞丐猛然听见有人在呼喊他,一惊后找到底是谁,却发现苏南一个脑袋挂在一个天窗的后面,吓得想要狂奔离开。 “别走....别走啊!小乞丐,我不是鬼,我是人!!”苏南看到他跑简直想要仰天长啸了,好在这小乞丐听闻苏南讲话,犹疑的听了下来,见他面上着急,确实不似鬼怪,才试探性的走到天窗下。 “你....是谁?”小乞丐不过十多岁,一张小脸脏脏的,苏南尽量做出最和蔼可亲的模样,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自己的遭遇,他忽略了很多,没有说赵里承的身份,只说是自己被贼人绑架到此处,明天就要将自己拉走了,希望他能为自己带一封信。 苏南涕泗横流,将自己的身世讲的凄苦无比,只求好心人帮帮忙。这小乞丐也是涉世未深,闻言也有些怜悯他,遂答应帮他带一封信。 苏南大喜,立刻对他说请他等一下,柴房之内没有灯光,他只能从身上的内衣撕下一块白色棉布,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写下了血书。血书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苏南推测出来真正宝藏的埋藏之地和赵里承所的寻宝口诀,便从天窗下丢下去。 只要林俊他们不是傻子,就一定能找到他们所在地。 只是这小乞丐将这封血书送给谁?苏南苦恼了,直接送给林俊不现实,可若是交给官府,天知道那群官员会不会因为小乞丐的身份将他拒之门外,多生波折。 看着小乞丐的样子,苏南眼前一亮:“小乞丐,你知道丐帮吗?” 小乞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乞丐。”像丐帮的人,其实真正流落街头的很少,也只有像他这样真正需要乞讨的人,才会在冬天夜晚睡在街头挨冻。 “你将这封血书交给丐帮的人,告诉他,我是帮主谢宏燚和少帮主苏南的好友,你将我的东西交给他们,必有重谢。” 小乞丐惊讶的看着他,这人竟然这么厉害,还能认识丐帮的帮主?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苏南松了一口气:“你再替我传一句话,如果他们要救,就顺着血书上的地址来找我。”见小乞丐点点头,苏南最终松了一口气。 “那你多多保重,我走了。”苏南无比感动的望着小乞丐跑到了黑夜中消失不见,最终长呼一口气。 行了,苏南放松之后,机敏的从柴火上下来,顺便将柴火堆恢复原样,静静等待天明的到来。 天明以后,果然如同苏南所料,赵里承将所有东西准备好后,便准备启程。 赵里承将自己易容成一位七八十岁的佝偻老人,将苏南易容成瘫痪在床的弟弟,点了哑穴和定身穴,还租了一辆简易的马车,一个人都没带,就和苏南这样躲过了城门口官兵的审问,顺利出城了。 瘫痪在床的苏南简直要泪流满面了,赵里承的易容技术非常高超,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了。 平时,走大路的时候,赵里承便这样对付,期间还能居住客栈,一般人还能居住客栈,有时没有客栈,就干脆在野外对付一晚上,有些时候他也会打一些野味,让苏南处理。 苏南一般都不会反抗,在处理野味的时候,顺手将自己脖颈上的**抹在自己手上,趁着处理野味的时候顺势抹上去,再递给赵里承吃。 苏南对毒术没有兴趣,可并不代表他自己身上不会携带。这种**也是跟随苏南降落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之一,和周朝的大部分**有所不同的是,这是一种神经性**。 初时服用这款**并不会发病,直到体内的毒素越积越多,中毒人会表现出易怒、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到了后面,中毒人会开始丢失某些记忆,最后,整个人会变得痴痴傻傻。 因为只针对大脑神经有作用,所以一般根本检查不出,就算是到死,一般人也只会以为这人是得了痴呆。 只是为了麻痹赵里承,这下了毒的烤肉,他也要一起吃下去的。 就这样行进了半个月左右,苏南和赵里承两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所在。 按照地址,宝藏地虽然属于秦岭,但位置真的很偏僻,或许是赵里承特意选择不起眼的县城行进,到了最后,苏南都没在县城中看见密会的通缉令。赵里承自然也不用再伪装了。 他们在山岭中走了大约七天,边打探边询问,最终让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子。 村子不大,只有一百多户人口,又叫东堡村,村子里平时很少来外人,见到突然来的两人倒是很好奇。 想要找到宝藏地不难,但他们需要一个对这一片山脉尤为熟悉的向导。苏南不知道赵里承到底是如何与村中人沟通的,不一会,村中的有一位男子便将他们领回了家。 一路上苏南都不太爱说话,但通过赵里承对男子的聊天中可以得出不少信息。男子姓张,是村中的一位猎人,名字叫做张樵三。张樵三同意做向导的原因也很简单,赵里承许诺他,如果带他们找到目的地,就有一百两白银。 一百两白银是什么概念?在这个小村子里,一两银子已经是他们将近半年的花销,一百两银子,足以让他娶一个漂亮的媳妇,将房子装修一遍,即便是下半辈子也不用发愁了。 苏南沉着脸坐在凳子上,桌上共摆放着三四道热气腾腾的菜肴,虽然是普通农家的家常菜,但在这隐世却又有些贫穷的山村中,有肉有菜,已经算难得的美味佳肴了。 因赵里承难得的出手大方,看得出张樵三对两人很殷勤,一直帮两人添饭,因为只有一张空屋,还特意帮两人整理好床铺。 夜晚就寝时,赵里承照常占据了屋内那唯一一张床,苏南作为囚犯,待遇自然也不可能太好,好在屋内有一张藤椅,可以勉强依靠对付一晚上。 赵里承并未理会苏南,他给自己定下的要求是不能离开视线范围内,即使是睡觉也如此。赵里承上床后并未躺下睡觉,而是在床上盘腿坐下五心朝天的打坐,呼吸日渐趋于平稳。 这几日,赵里承夜晚皆是如此度过,对苏南看似不设防,但他心中知道,赵里承只不过是自信于自己武功,坚信苏南对他毫无威胁罢了。他是练武之人自然不必担心,只是可怜了苏南,每次起来浑身腰酸背痛。 藤椅上度过浑浑噩噩的一晚上,第二日清晨起身后,用过张樵三为几人准备的米粥后,便出发了。 张樵三是猎人,没有猎物时也做些樵夫的活路,靠山吃山,对这一带尤其是磐山一代再熟悉不过了,据他所说,这三座山峰山脊交界处距离村落大约要行上半天左右。 冬季的深山越往里走越是寒冷,潮湿的寒冷如跗骨之蛆一样攀附在身上,冬季山中已不见之前翠绿盎然的模样,所经之处许多环抱之粗的树木徒留光秃秃的树枝,带着萧瑟之感。 张樵三就这样领着几人行走,早上的深山还弥漫着一层浓雾,到了中午,浓雾渐渐消散,天边的厚云被红日驱散,散落下几缕阳光,倒驱散了几分阴寒。 苏南一边走,心中暗骂赵里承不知道多少次,张樵三似乎看出来苏南和赵里承之间暗潮涌动,赵里承对苏南显而易见的轻蔑与不屑让张樵三对苏南的态度也有些冷淡。苏南倒是对此毫不在意,他只关心林俊到底有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何时才能赶到。 想到这几天他自己做的事情,暗自垂下了眼眸,不言一语的跟着后面。 山路十分难走,越到后面,三人几乎是在丛林中开出一条道路。张樵三手持砍刀走在前方,用砍刀将灌木清理干净,直到日过头顶,三人翻越了大概三座山左右,才最终看到目的地。 张樵三兴奋的指着对面一座山峰说道:“官人,您看,前面那段,是不是就是您所说的山脊交汇之处。” 苏南闻言,也抬眼望去,只是站在群山之中,入眼皆是山坡悬崖,实在看不出到底是哪三脊相交,听张樵三所说,这里有一片山脉呈东西走向,西北和西南各分出一条山脉,前面就是交汇点。 “那下面有一片奇石群,不知道是从哪里冲刷下来的,官人是否要过去看看。” 赵里承一脸冷漠,眼神却专注的盯着前方,待他微微点头后,三人便从山上慢慢下来,随着从深山中奔驰而出的一条河流进入,花了不少时间,终于来到了张樵三所说的地方。 那地方位于两山之间的凹陷处,远远望去,河边是一片略显平坦的平地,距离河流不远处是一片石滩,石滩和平地上散落着不少形状各异的巨石,据张樵三所称呼,他也管这里叫做巨石林。 虽然巨石林早已近在眼前,但是三人接近还是花了一段时间,远看不觉,近看才真的此处巨石的玄妙,此处的巨石形态各异,鬼斧神工,浑然天成,走在其中,竟似天然的迷宫一般。 苏南扫视一圈,心中暗觉不对,这里的石头虽然看上去宛如天然形成,但很多其实有人工的痕迹,只不过经过风吹雨打,人工痕迹已接近于无了。刚才远看并未注意,此处竟然暗含奇门遁甲之术。 赵里承似乎也同样看出了,他皱着眉头询问张樵三:“你之前说,这里有一处洞穴?”之前张樵三在途中与他们说道,这巨石林的尽头有一处洞穴,进入洞穴后是一处溶洞,之前村里有传说,洞穴是山中山神寄居之所,几十年前村里面的人还会挑特定时间进去祭祀,这类习惯到今天也没人坚持了,只有村中少数几个人才知道。 张樵三点点头,他似乎对此处还比较熟悉,带着两人东拐西拐的便来到了尽头。 巨石林的尽头,果然如张樵三所说有一处洞穴,更重要的是,洞穴不远处就有一块巨石,就想是一柄倒插入地的宝剑一般,呈十字形状,就好像一位忠心耿耿的侍卫守护此处。 苏南的心霎时间提起来了,这里的巨石,莫不是就应了“形似剑柄”的那一句话? 不止是苏南,他瞧的分明,赵里承眼中猛然射出一阵厉光,之后涌起了一股狂喜,可惜消的太快,霎时间又恢复了当初不苟言笑的模样。 接下来张樵三倒是与赵里承有了分歧,赵里承执意要进入溶洞,但张樵三却打了退堂鼓,以他的话说,这洞穴太深,连他都没有走到过尽头。村里有一种说法,说这座洞穴其实连通山神的胃部,进去的人就被山神吞吃了,再也出不来了。 但赵里承将酬劳从一百两提升到两百两,闻言酬劳足足提升了一倍,张樵三也心动了起来,眼中的挣扎一闪而过,就被银子所带来的狂喜代替了。 第152章 第 152 章 咬咬牙, 张樵三决定带着两人一起进去。点燃早已准备好的两柄火把,分别由一前一后的张樵三和赵里承所拿,苏南则行至中间。 苏南心中冷哼一声, 他当然知道赵里承这是何意, 不就是怕他逃跑吗?但也没有发表意见, 便按照这个方式逐渐进入溶洞。 溶洞口不算大, 可以容纳两人并行,经过一段先窄后宽的的通道,最后出去时,眼前是一片宽阔的空间。 火把的光线微微透着暖橘色的光,在黑暗的洞穴中显得尤为亮眼,暖黄色的光线照射到溶洞中, 光线经过溶洞的折射与反射, 方能让苏南一窥洞中风景。 这里是一处典型的溶洞风貌, 洞顶较高,随处可见的石钟乳四处放置, 形态各异, 皆是天然形成的特色风貌,地面除了也较为平整, 只是这溶洞四通八达,黑暗中又不便方向, 怎么走,还真是一个问题。 耳边传来“哒哒”的滴水声,张樵三显得很紧张, 但既然已进来,况且也不止他一个人,心中的不安稍定,在黑暗中辨别了方向,遂领着两人往深处走。 一路上三人有比较安静,洞穴之中,只余下三人脚步声响起,张樵三并不认得路,好几次岔路走过去都是死路一条,好在这溶洞里面并不复杂,所以走错几次后最终回到了正确的位置。 黑暗中不便时间,苏南只能根据步伐暗自盘算路程,他们如今应当来到了大山深处,大概行走了两三里的路程,脚下越来越湿润,鞋袜已经完全被浸湿。 这溶洞中的水不知道是否是雪水融化而成,寒冷刺骨,有好几次三人都直接淌水而过,好在不是很深,也并无大碍。 往深走了不知多少里,苏南听到耳边传来水流“哗哗”声音,听这声音,水势应当还不小,前方应当有一处暗河。 果然如苏南预料,行至不久,眼前便出现了一条暗河横至,阻挡了三人的道路。暗河较为宽阔,水势不弱,张樵三见状面露为难,对赵里承说道:“官人,您看,这暗河阻止,前面也没路了啊。” 赵里承没有回答,而是暗自扫视了这一圈,这处地下空间比刚才还要宽阔,确实没有路行走。苏南也在暗自打量,心中却在想,按照口诀所说,这岂不就是口诀所说的“水阻则行”。 赵里承显然也考虑到这一点,只是暗河对面便是石壁,如果还要继续前进,唯一的路子,便是沿着暗河走了。 而在暗河之上,却正好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拱形钟乳石桥,这就不知,到底是巧合还是早有如此安排了。 “继续,顺着岩壁到那处石桥处,过桥后再沿着向暗河上游出发。”赵里承冷酷的吐出这句话,毫不留情拒绝了张樵三想要撤退的请求。 张樵三脸色不太好,他确实想要撤退,可又舍不得那两百两,只能咬咬牙,听从赵里承的吩咐继续向前。 岩壁并不好走,因为太过狭窄,而且脚下的钟乳石层太滑,一不小心就可能跌落暗河。这暗河虽不如外面河流汹涌,但跌落进去也绝不是好事。 好不容易通过石桥到了对面,随着上游,脚下通道宽不到三尺,旁边便是暗河,小心翼翼的摸索向前,就这样又走了约一公里,最终来到了终点。 崖壁尽头是一片空地,空地上背靠石壁似乎伫立着一座小祠堂样的建筑物,黑糊糊的实在看不清楚,但赵里承却突然呼吸一紧,开口催促道:“走快点。”声音颤抖,言语中夹杂着激动。 苏南心中一紧,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前方那座建筑物,脚下加快了速度,来到了安全的空地。 空地呈纺锥形,很空,岩壁下方有个暗河口,从洞穴中流出暗河,经过空地左方流出,那建筑就在暗河口旁边不远。 赵里承见那建筑,便急不可耐的上前仔细观看,因为怕看的不够清楚,赵里承甚至跪在了地上,用地下的火把靠近了那建筑,也让苏南看清楚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建筑不过大腿高,似一座微缩祠堂,小祠堂外面还有颜色,但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已经斑驳了。祠堂中供奉着一座塑像,也是石头雕刻而成的,苏南不做声色的靠近,开始查看这座塑像。 塑像不过手臂高,雕刻的却栩栩如生,塑像的男子不知道是谁,观其神态面带笑意,无胡须,身上衣服款式是长袍,显得很儒雅。 苏南暗自打量了赵里承,他跪在塑像面前,眼眶睁大,似不敢相信。眼中藏着太多情绪,既有激动、怀念、悔意、恨意、疯狂。看他如今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一路上的冷漠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暗自留了一个心眼,张樵三眼见着这位大侠如今的模样,便知道他赌对了,心知肯定找对了地方,讨好的说道:“听说这溶洞深处供奉着一位山神,我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看,莫不然就是这位了吧。” 听到张樵三开口,赵里承眼中的种种情绪猛地一收,霎时间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只见他起身,也不管膝盖上的泥土,将手伏在背后,傲然道:“你的任务完成了。”说着便从手中抛出来一张银票,银票很轻,但在他的手中却仿佛重如石头,轻轻一抛,张樵三狂喜的接住了银票,仔细一看,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里是答应你的定金,之后的一百两,等我们出来以后再给你。”赵里承冷冷的说道,张樵三自然是笑的眉眼都合不拢嘴了,连连点头称是。 “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我们稍后自行出来了。”赵里承冷笑一声道。 张樵三还沉浸着一夜暴富的狂喜之中,听闻这话并未有多余怀疑,而是美滋滋的转身,就打算按照赵里承所说离去。 苏南瞳孔一缩,心中浮现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惊恐的声音脱口而出:“不要!”可惜已经晚了,利剑轻鸣,几乎和苏南同时,一柄薄薄的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洞穿了张樵三。 张樵三背对着苏南,利剑几乎穿心而过,张樵三甚至没有任何动作,身体稍微停滞,紧接着便倒下了,“碰”的一声,尸体砸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血水从他身体下流出,染红了一片空地。 苏南怒目而视:“你为什么要杀他?” 刚杀完一人,赵里承却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杀他,难道等着他将这里的一切说出去?” 苏南怒气不止,心中却渐渐沉下来,张樵三这人是有些贪心,他领着两人走到这深处就是为了钱,可人又没有什么错,想来他临死前或许还记挂着,自己拿到这笔银两后来拿做什么。 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无办法,心中焦虑。赵里承事到如今还留着他,无非是留着他还有些用处。等到了最后,如果一旦让他得到宝藏,苏南毫不怀疑,下一步绝对是拿他血祭前朝。 他心中又气又怒,冷冷的看了一眼赵里承,随即闭上眼睛,似不想与他对视。后者冷笑一声,见苏南这么识趣,也没说什么,转头看向了小祠堂,深吸一口气,眼眸中瞬时染上了另一种情绪,深深的悲痛充盈其中,他跪在祠堂前低垂头部,似在深深忏悔。 苏南耳朵微动,眉头紧锁的睁开眼睛,他听到赵里承在喃喃自语:“主子,恕属下来晚了。” 心中一动,那尊所谓的土地像原型,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南朝的末代皇帝?看赵里承的样子不似作伪,估计真相便如同他想象的那般,只是环顾四周,皆是峭壁石岩,哪里可以看到有宝藏的影子? 这里唯一线索,便是那尊泥塑与小祠堂,趁着赵里承沉浸过去回忆中不可自拔时,苏南已经暗自推测眼前的线索了。 思索片刻,最后他将目光放在了那暗河出口处,在祠堂左边的石岩上有一处出水口,出水口高约五尺,宽约两尺,出水口的水势汹涌,水花从高处跌落溅起一束白雾。 赵里承纪念完已故之人后,起身走到了苏南的身边。 “走。”冷冷的说出这几个字,苏南惊讶的看着他,走去哪儿,这里还有路? 赵里承的目光落在了暗河出口处,苏南心中顿觉不妙,喂喂,不会是他想的那样,要从这里钻进去吧? “开什么玩笑,这里怎么钻的进去?”苏南不耐烦的说道,看那暗河出口的水流状况,他们两人一进去就会被水给冲出来好吗?落到水潭中虽不至于粉身碎骨,但也绝不好受。 但苏南看赵里承的模样却不像是在开玩笑,见苏南推托眉眼中透着不耐,不欲与他解释,直接出手擒住他的肩膀,宛若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起他,足下轻登便向那处出水口扑去。 苏南心里很想骂人,但也知晓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看这样子自己也躲不过,于是看着激流勇进的水面便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憋住。 穿过洞口时,冰冷刺骨的水流加上冲击力果不其然迎上身躯,砸在身体闷哼了几声,但看赵里承却完全不受干扰一样,直接将苏南往洞口一推,两人便钻进了洞口。 苏南心中暗叹,现在只希望林俊赶到这里后,能看到尸体和现场和他留下的线索,成功进来。 隧道的水流确实很大,苏南几乎站不稳,好几次险些摔倒,水流扑溅的水花大多数落在脸上,但好在呼吸无碍,因为没有着力点,手在水中乱晃,不小心触到一件东西,将手碰的青疼。 嘶,这什么呀?苏南疑惑心想,手在水下到处查验,却发现水下的岩壁上紧紧贴着一根铁锁链? 苏南用手感触,这铁锁链在水下应该存有不少时间了,但依旧系的非常牢固,铁索很粗,双手刚好握住,借着这一股力量,苏南总算在暗河中站稳了脚。 背后有着虎视眈眈的赵里承,前方是来势汹涌的地下暗河,苏南简直想要骂娘,最终只能翻了一个白眼,摸索这铁索负重前行。 在水下走的格外艰难,不知外界时间几何,越往里走水势越来越大,光凭铁索已经很难站直身形,只能整个人飘在水中,顺着手中的铁索往里面爬。 这河道也是外窄内宽,呈葫芦口,越往里面越宽阔,爬到一处,赵里承让苏南停下来,抬头一看,头顶居然有一个黑黝黝的洞。 这个时候赵里承武功的优势就这样显现出来了,只见他在水中几乎毫无影响,持剑在岩石壁上一划,宝剑便轻而易举的刺入石壁,借助这力道和内力轻轻一跃,就带着苏南跃上了头上的洞穴。 在水中待久了陡然接触到地面,脑海中霎时间天旋地转想要往后倒去,可一想到自己如果真的跌落下去的悲惨下场,顿时紧紧扣住了手中的岩壁凸起物,趁着为数不多的时间稍稍缓口气。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是苏南这种眼力特别好的人,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看见什么东西,脚下依旧是奔腾暗河的水声,微微侧头,苏南却发现在黑暗中距离自己不远处,竟然有幽蓝色的光线在隐隐约约的闪烁。 黑暗中瞳孔放大了一瞬,借助这等光线,苏南也终于看清楚,原来是赵里承拿出一颗夜明珠充当照明之用。 苏南无语,却深觉赵里承早有准备,火把在通过暗河隧道已经全部灭掉了,如果真的有藏宝之地,想必已是一片荒芜,在暗无天日的山心间,只有这夜明珠也以面前充当照明的工具了。 黑暗之中,幽蓝色的光线透在赵里承的脸色,阴森异常,再配上眼中时而不时闪过的杀意,就算此时突然出来水鬼,想必也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 “跟上。”冷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紧接着赵里承提身便走,丝毫没有考虑苏南的意思。 心中再次不知道将赵里承骂了多少遍,苏南看了看周围,发现视力现在完全不能用,于是蹲下,小心的用脚摸索前方的道路。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向自己上方挪去。 走了一段路,苏南大概在心里描绘出如今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里应当是一处直柱形空间,脚下的道路成螺旋状领着他们蜿蜒向上,根据弧度来看,这处空间并不窄小,可能在十五丈至二十丈或者更宽。脚下的路虽然磕磕盼盼,但有雕刻的台阶痕迹,这么个鬼地方怎么可能天然形成台阶,想来应该是人为造成的。 远处的蓝色幽光始终若明若暗,赵里承或许笃定苏南一个人难以从此地逃离,始终跟在前方不远处。突然,前方的赵里承似乎停住了脚步,过了一会,前方竟然有暖黄色的火光起。 苏南眼睛瞬时间瞪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大家都从水中出来,赵里承是哪里来的火源,眼见着前方燃烧的火把旁站着的身体,苏南咬咬牙,脚下不禁加快了步伐。 走进了才发现,那火把放置于底座上,也是一副陈旧的模样,赵里承冷着脸立身于一旁,吩咐他道:“你用这火把照明,将这前方的所有照明物点燃。” 被使唤的苏南虽然不想动,但这样子也没什么可商量的,灰溜溜的举着火把走上前,有了充足的光线,苏南看的自然多了。 果然如同苏南猜想的一样,这里充满了人工修建的痕迹,前方不远处突出的崖壁中断后,又有栈道相连,在黑暗中逐渐蜿蜒向上,不知通往何处。 苏南冷着脸逐渐逐渐在前方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爬了多高,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平地,竟然是到了尽头。 他惊讶的扫视周围,这里位于山中内部,却有着极为广阔的空间,头顶太黑看不见顶,不知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雕刻的。 他推测或许属于前者,只是借助了此地的天然地势和溶洞,修建了如此壮观的地方。毕竟当初的南朝的国力只能算是中等,劳财伤命修建这样一个人工洞穴,实在划不来。 催命符在自己后面,苏南的脚步不仅加快了一些,向前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赵里承紧随其后上来,却没有立刻说话,沉默良久后,他才道:“你去周围看看,是否有可以点火的地方。” 苏南手里举着火把,而且目前干这种事情的确最合适,他虽然内心压抑着怒火,可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向周围走去。 果然如同赵里承所说,岩壁上有着一圈造型奇特的灯具,有些灯具还有棉芯蕊,还有黑色的油状物质,苏南猜测着应该可以点着,可惜尝试了几盏,能不能点燃有一定概率,总的来说两三盏油灯能点燃一盏。 随着苏南将这里的灯具逐渐点燃,整座地宫的全貌也尽数浮现在苏南的眼前。 面前的是极为震撼的一幕,在岩壁的尽头,有一座巨大的牌坊样的大门,镶嵌在岩壁上。大门上雕刻了一半的祥云纹路,似乎推门而入,就能跨入另外的世界。 另外的世界,苏南脑海中似乎划过了什么,抬头仰望,却又发现了另一处天地。头顶是已经雕刻完成的石雕装饰,上面有山河、森林、湖泊,以倒立的方式悬挂在头顶,就像是一柄随时要落下的剑。 倒立、山河,苏南脑海中飞快转动,他越想越心惊,这头顶的山河看上去怎么如此熟悉,他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没错,就是那副山河社稷图,苏南顿时将一切都想通了,这里倒立的世界除了代表山河社稷图以外,还有一层隐喻的含义。 他之前看过神话鬼怪的话本中,讲得的是人间的一个书生无意中来到冥府,却发现整个世界和他们并无区别,唯一差别是冥府世界为倒立的,众人行走也是以倒立的方式。 再看前面雕刻了一半的大门,这或许正是通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在南朝,还有什么情况会动工修建这么大的一座建筑,还要掩藏的如此之深?无非就是皇帝的陵墓了,只不过看陵墓的样子,这座陵墓并没有完工,也许只完成了一半,南朝就被攻破了,里面的工人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只留下这座尚未完成的巨大工程在这里。 想到这里,苏南难掩失望,他费了这么大劲被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还没修完的陵墓? “你在那里看什么?”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就算是苏南再胆大也难免不被这声音吓一大跳。 苏南深呼吸两次,默默的走了过去。一双阴沉毫无感情,宛若看一个死人一样的看着苏南,赵里承如今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思来想去,或许是自己下的毒起了效果? 他心中暗忖,赵里承现在看着非常狼狈,自从来到这里就越发古怪了,自己到时候怎么背着他逃走,倒是一个问题。 他现在害怕的是,没等这家伙自己毒发身亡,自己就先死翘翘了。 赵里承见他毫无反抗,整个人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盯着他,让他在前面走,苏南渐渐靠近了那座大门,心中的焦急油然而生。 混蛋林俊,怎么现在还没有找到他?苏南在心中不知道暗骂了多少次,最终在赵里承的驱赶下来到了大门下面,再往前走已经是石壁了,苏南无奈,随手将手放在石壁上,却被手上的触感一惊。 这不是石壁啊。 苏南轻轻的按了按,这东西倒像是什么布料,入手弹性柔软,只不过是表面一层灰扑扑的颜色,才被苏南误认为是石壁。 如果这是布料的话,苏南抬头,一直看到顶,头都快仰酸了,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挂下来的啊。 这倒不是苏南所担心的了,因为一直在后面催促他的赵里承突然暴起,剑光一闪落在距离苏南大约一米的头顶,一划,面前的幕布便重重的落下,在地下溅起了一层灰。 幕布后面的东西自然也落入了他的眼中,幕布后面是一处巨大的木头架子,说是木架子倒是不准确,因为架子里似乎堆积了其他的东西,中间的缝隙有宽有窄,倒像是某种机关,在靠近中央的地方有一楼梯可以上去。 找到了楼梯后,赵里承没有理会苏南,径直来到楼梯处,随手一划,便将一个通道划出来了,他手上银光落刃,便是一块幕布落下,就这样一路砍一路上,也让他看到了背后的东西。 这里果然是一处陵墓,这背后的木架子不知是做什么的,但也应该是陵墓的一部分,楼梯是呈Z字形逐渐向上的,随着赵里承一路向上,将幕布逐渐砍去,一座未完成的陵墓工程也渐渐呈现在苏南眼前。 赵里承动作很快,很快便将左边的一面清理完毕,终点是和大门拐角处持平的位置。在他下来后,很快以同样的方式,将右边的幕布也全数砍下。 这下赵里承在上面的时间呆的有些久,过了好一会,等苏南都快睡着时,他终于像一个幽灵一样飘下来,顺便交给他一个包袱,包袱敞开,赫然就是之前苏南有过一面之缘的山河社稷图。 “这.....”苏南实在没搞懂他到底卖的什么**,警惕的看着他,赵里承扫了他一眼,那锐利的眼神刺得他心口一疼:“拿着这东西,爬到最高处的一个架子上。” 他心不甘的接过了包袱,将山河社稷图拿在手中,接着开始攀登梯子。 踩上梯子,顿时脚下发出一阵寒酸的“嘎吱”声,一步一步的向上,每一次踩上去,他都担心下一步会不会直接落空,整个架子过了四五十年,早就腐朽不堪了。 他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啊,他胆战心惊的走上去,爬了好久终于来到了终点。架子的终点是整座架子的顶楼,面积不大,长约十步,宽约六步,他靠近了里面,才发现那里有一处很奇怪的机关。 机关形状似棋盘,是木质的,上面画着九九八十一的格子,苏南看了看手中山河社稷图,稍微比划了一下格子,竟然分毫不差。 心中微动,苏南却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他盘坐在地上,静静等待接下来的指示。 赵里承很快登上另外一边,让他将手上的山河社稷图与头顶的图案相互对应,与他同时倒插下去。苏南抬头看了看头顶,眉头微皱,便按照赵里承照做。 倒插下去的山河社稷图将格子机关往下压,于此同时,机关传来“咔咔”的响声,苏南微微蹲下,借着手上微弱的火光,发现往下压的机关突然运作起来。从上至下,最开始是一小块开始转动,相互牵引,带动越来越多的机关运转。 脚下的架子越发开始摇晃了,苏南怕没站稳掉下去,直接坐在了架子上,用手抓住了木架。 机关的声音越来越大,木架也晃动得越来越厉害,苏南觉得,不光是木架在晃动了,大门内部,隐隐约约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 “咚”、“咚”、“咚”.......非常有节奏的声音逐一落下,苏南脸色一变,心知不妙,他急忙顺着木架的楼梯跑下来,刚跑到倒数第二层的时候,却见赵里承双眼通红的冲过来,迎空便是一掌击在他的胸口,一股冲力直接将他打在木架上,发出更加艰涩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垮掉了。 赵里承单手便抓住了苏南的脖颈,使劲一捏,苏南顿时喘不过气来了。 “艹....你有病吧。”苏南只觉得喉咙快要被捏碎,肺部的空气也渐渐消耗殆尽,赵里承却双眼通红,形同恶鬼一样的死死盯住苏南:“你做了什么?” 单手一扔,苏南直接从楼梯顶上被扔下来,这高度虽然不致死,但是摔个内伤和骨折倒不是什么问题。 “咳咳。”苏南这次是真的咳血了,冷冷的看着赵里承,这些天积攒下来的火气几乎一瞬间爆发到了极点。 “呸”吐了一口血沫,苏南冷笑两声:“你扔我又有什么用?这地址是你找的,山河社稷图也是你带过来的,是你自己自作聪明启动了错误的机关,如今封墓石已经全部落下,除非你能炸开所有的封墓石,否则,你所谓的匡复前朝,不过是个笑话。” 苏南的话显然极大的刺激了他,赵里承悲愤的大吼一声,浑身内力外放突然爆裂开来。发冠掉落发丝散开,整个人的眼睛部分,眼白处完全处于充血的状态,整个人神志不清,哈哈大笑起来,行为竟然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赵里承来到了大门前面,疯狂的用拳掌击中大门,“砰”、“砰”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从门上传来,不知为何,竟然捶得大门轰轰作响,于此同时,整座地宫也有些不妙了。 苏南见他已经处于半疯的状态,想要撑起力气逃走,却始终没有办法。头顶上开始落下砂石,赵里承砸了好一会的门却毫无效果,却将目光转向了苏南。 “是你,是你害得我!!”赵里承凶恶的盯着他,瞬间转换了目标,正当他朝苏南袭来的时候,轻微的箭羽声从耳边传来,一支利箭从背后袭来,如流星划过,射向赵里承,回过头,却发现是林俊持弓射箭。 箭羽成功吸引了赵里承的注意,他现在如同疯子,见谁都会扑上去的。林俊用弯弓挡住了赵里承的一击,利剑劈在铁弓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两柄利刃接触,顿时火花四溅。 “你先走。”林俊很快与赵里承缠斗在一起,中途他们耽误了太长时间,终于来到这里,幸好不算太晚。从背后的坑道上陆陆续续爬上来三四位林俊的亲兵,首先检查了苏南的情况。 “疼疼。”肋骨断了是绝对没跑了,几位亲兵实在没办法,检查了苏南的情况后,焦急的说道:“苏先生,您忍一忍,我们先带您出去。” 说着其中一人背起了苏南,另外几人则在旁边搀扶,便打算带着他快速离去。 背后林俊和赵里承打的不分上下,这老匹夫,就算是疯了战斗力都一点没下降。他担忧的问道:“等等,你不去帮你们将军吗?” 亲兵走路很快,只是下坡难免有些不稳,让他胸口一阵阵剧痛。“苏先生,将军大人吩咐我们找到您便带您出去,大人武功高强,您不必为他担心。” 几人速度飞快,一人在前面打光,两人在背后善后。走到一半时,头顶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苏南惊讶的回头,又是扯起胸口一股剧痛。卧槽,这爆炸从哪里来的啊,刚才他点火时怎么没发现**啊。 随即心中升起的是一股股担心,背着苏南的亲兵见头顶传来爆炸声,脚下却未有一丝停留,反而迅速的跑到底部。 “喂喂,你们真的不担心你们将军吗?”苏南诧异,因为爆炸,整个洞穴都开始不稳,从头顶不断掉下石块落入水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不行,这洞口快塌了。”其中一人严肃说道,“你们快带苏先生离开,我在此地善后等待将军。”这几人分工明确,之前林俊给他们的任务便是找到苏南后飞速带他离开,其他的事情则不需要他们考虑。 “苏先生,您抓紧了。”背着苏南的那位亲兵这样对苏南说道,随即直接跳下了洞口落入水中,暗河汹涌的水流携裹着两人飞快向外面冲去,冲了一会,身体猛地停了下来,亲兵抓住了铁链,顺着水流的这股力道飞快的向前移去。 顺流比逆流更加轻松,花了来时不到五分之一的时间,苏南便觉得自己冲出了暗河,岸边一片火光氤氲,竟然是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坠入水中后,岸边便飞快有人下来,迅速的拉住他们,有两人直接将他抬到了岸边。 浑身剧痛再加上凉水这么一刺激,苏南脑海中一片眩晕,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模糊的很,耳边传来远在天边的叫喊声,似乎是楚七旬的声音,心中一松,整个人陡然昏厥过去了。 楚七旬急的不像话,苏南头发被裁减只剩下一半,脸色苍白无血色,听亲兵说,还受了轻微内伤和肋骨骨折,一搭脉,脸色瞬时间难看起来,除了内外伤之外,竟然还中了毒,俨然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飞快的拿出一味保命的药给他服下,手搭在脉搏上不放开,他心中焦急,期望这药能起一点作用,他可没有忘记之前发生在苏南身上的事情,普通的药物对他作用根本不大。 手中的脉搏越来越低,楚七旬简直急的不行,这时,山体内部又传来一阵阵闷响,这下,连他们所在的地方都开始摇晃起来,林俊的亲兵连忙劝说:“楚大夫,这洞穴内看着越来越危险,我们还是出去等将军吧。” 楚七旬一咬牙,同意了,但苏南如今都这幅模样了,肯定不能再背着走了,随即让在场的几人将衣服和武器贡献出来,搭成了简单的担架,将苏南固定在上面,便带领这在场的二十多人鱼贯而出。 等到出来以后,楚七旬迅速的将苏南放在了地上,大概一炷香之后,洞穴里钻出来几个湿漉漉的人,为首的一位正是林俊。 只见他一身软甲紧贴在身上,身上好几处被剑砍伤的伤口,鲜血淋漓,可他却毫不在意,手上拿着一颗毛茸茸的东西,浑身散发着血烈之气,杀气惊人。 “砰。”的一声,林俊的将手上的东西重重的仍在地上,圆滚滚的东西翻滚了几下,赫然露出赵里承的容貌来,竟然是一颗新鲜出炉的头颅。 顾不上惊讶,林俊飞快走到楚七旬身边,眼见着苏南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面容苍白,心中隐隐作疼。“七旬,他怎么样了?”林俊蹲下,伸手触碰了他的额头,却感觉一片冰凉。 “不怎么样,内伤外伤兼具,况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体内有一种很霸道的毒,我对它简直毫无办法。”楚七旬有些着急,告诉林俊,当务之急,要先将他带回村子里,再做打算。” “好。”林俊回答得很果决,站起身来,吩咐亲兵将苏南抬回村子里。 凌厉的目光扫过了在场很多人,过了一瞬,突然开口道:“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军中机密,如有人泄露出去,杀无赦。”最后三个字带着凛冽的杀意与寒气,在场的官兵全部都是他的精锐,他对此并不担心,可为了以防万一,却还是需要震慑他们一番。 林俊提起了头颅,接着大刀阔斧的走路,跟上了前面的步伐。 第153章 (完结) 苏南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度过了很长时间,脑袋也不是很清楚,时而自己身处黑暗中,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 时而自己好像又做了一个梦,梦中他依稀记得的身份,他是一位声名赫赫的美容师,无数人带着大量的财宝过来求他,只是求他出手。他为这些人做的事情也很杂,有让自己变得漂亮的,也有让自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他全部接下来了,收钱收到手软。 恍然间,自己乘坐的飞船爆炸,穿越了虫洞,自己来到了一个非常落后的时代,这里没有光脑,没有网络,所有人出行是骑马或者马车,几百公里的距离过去只需要短短几个小时,在这里却要翻个十多倍。 他的财富所剩无几,但幸好之前砸钱买了一个自称为可抗十级攻击,绝对安全的小空间袋,之前他还觉得这玩意就是骗钱的,可来到这个世界发现骗钱玩意其实还有点用,也就不计较了。 他似乎认识很多人,过上了平淡又清闲的日子,提前进入养老模式的他还开了一家店,开始了商业养成模式,顺便还拐了一个恋人? 迷迷糊糊之间,苏南似乎想起了一切,黑暗中出现了一抹光亮,他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身边的景致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一间古色古香、精致华丽的房间中,除了躺在床上的男子以外,没有任何人。安静的房间内,床头便是一扇雕花的窗户,今日阳光茂盛,微微刺眼的日光经过一层窗纸的过滤,落在脸上的日光温暖而柔和。 突然,床上的人睫毛微动,缓慢的睁开眼时,眼睛中却很茫然,长久以来处于黑暗中的苏南有些不适应这光线,眼睛被刺激的流出了眼泪。整个身体也僵硬的不行,脑袋也反应不过来。 这里是哪里?苏南艰难的回忆起自己昏过去以前的经历,自己好像被人从水中带出来,自己脑海中怎么这么乱呢? 哦,是了,他当时为了迷惑贼人,也一起服下了**,这么多天自己也没有服用任何解药,所以记忆混乱是正常的。 正在努力回忆着过去的记忆时,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仆人本来端着药进来,可看见直立坐在床上的苏南,一时间愣住了,紧接着惊喜退出去,同时大声叫嚷道:“快来人啊!!!苏先生醒了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嘶......”苏南揉揉耳朵,这么大声干什么,他埋怨的看着小厮,院外却因为小厮的这一句话而乱起来了。不一会,就有两人一前一后急匆匆跑进来。 “苏南,苏南,你终于醒了。”楚七旬惊喜的看着他好端端的坐在位置上,却伸手过来帮他诊脉,林俊则站在旁边,眼见着他好端端的,心中也暗自送了一口气。 这七日,他日日守在旁边,看着苏南整个人生死不知的躺在床上,可谓是心如刀绞,好在上天有眼,苏南能安然无事的醒来。 可还没等林俊松上一口气,却看见苏南朝他们呵呵一笑:“你们是谁?” 两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林俊急忙质问楚七旬:“怎么回事?他怎么失忆了?” 楚七旬也很懵:“不知道,难道是亲兵带他出来时撞到脑子了?” 苏南呵呵笑道:“开玩笑的,我都记得呢。” 林俊、楚七旬:......... “我记得你。”苏南指着楚七旬,开始努力回忆:“你年纪不大,有些医术,可惜水平不咋样,脾气还坏,一天到晚看我不顺眼,你叫......你叫...你叫什么来着?” 楚七旬石化了。 林俊怔愣的看着他,苏南看到他的脸,立刻激动的说道:“我记得你,你你你....我当初就觉得你长的可好看了,你肯定是我的姘头。” 楚七旬绝望的看着苏南,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苏南真的疯了。” 林俊松口气,这个都还记得,看来也没完全失忆。 苏南对他的话很不屑:“什么叫做我疯了,我没疯好吧。” “只不过之前那毒服用的太多,损害了我的部分记忆,醒来以后只要将毒解了,就能慢慢想起之前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楚七旬脸色大变,林俊也沉下脸。“怪不得,这赵里承真是死有余辜,我之前为你诊治时,发现你身上多处受伤,还身中剧毒。”楚七旬义愤填膺,光是打伤也就罢了,竟然还下这么恶毒的**。 苏南奇怪的看着他:“不是啊,**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 两人都傻了:“你怎么给自己下毒啊?” 苏南叹息一口气:“这不没办法吗?之前走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只带了那**。”你想要人家上钩,自己不得有些牺牲,这毒也不是不能解,他如今慢慢调养身体,最多一两个月就能完全恢复记忆。 “这什么毒啊?这么神奇?”看楚七旬的样子似乎有些眼馋,苏南叹气,这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方式真不好用。 “怪不得。”林俊喃喃自语,赵里承武功不弱,可他与他对峙时明显状态不对,这才被他抓住了破绽一举割下他的头颅,原以为是他受伤了武功有所下降,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 楚七旬检查了苏南胸口的外伤,认为没什么大碍后便离去了。至于内伤和解毒,苏南自己来做都可以,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斜靠在床上,林俊为他递过药,他挥挥手不在意的说道:“这药对解毒没什么用,之后我另外写个方子让他们熬药。” 听闻这话,林俊将手中的药拿到了旁边,看着他叹息一口气,开口问道:“你...还知道我是谁吗?”苏南却浑然不觉,嬉皮笑脸的拉着他说:“知道知道,你是我姘头,叫林俊?” 苏南有些犹豫,他记得林俊似乎不叫这个名字,只是这是他与他见面时用的名字,本名也就不常叫了。 不仅如此,他还记得林俊权势很大,当了什么官,但具体是什么,苏南还真的一时半会记不起了。 他自己都叹气,幸好这记忆能找回来,要不然多亏啊。 “对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我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南虽然记忆很模糊,但依稀记得他当时好像是被人绑架,带去哪里的。 林俊帮他准备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将他走后的事情一一说明。 原来,当时苏南的血书送到了丐帮以后,距离苏南被绑走已过了两天,谢宏燚老爷子和苏阳都非常着急,立刻通知了林俊,虽然按照血书上的信息知道了宝藏的所在地,可因为送信的时间本来就晚了,所以纵然日夜兼程,也还是迟了许多。 他们到达村子后,很快知道了昨天有两个陌生人来的消息,因为涉及宝藏,不能声张,林俊只带了楚七旬和夏虎军的精兵两百前往,顺着线索一路走来,并按照赵里承留下的成功找到了地宫。 林俊与他打斗之时,赵里承全然已经疯了,将地宫内的**点燃,连地宫头顶的巨大石雕都炸掉了。他将赵里承击杀后,地宫差不多也处于半塌的状态,如果要重新打开,首先将入口的石雕全部炸掉才行。 苏南听得津津有味,但随之有些可惜:“地宫的封墓石落下,就算里面有什么珍贵宝藏,估计也难以得到了。” 林俊也有些唏嘘,他不明白,赵里承明明都走到最后一步了,为何还是没有打开地宫。 苏南可得意了:“他一切都没错,错的是,那山河社稷图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山河图了。”当初第一块山河图,因为碰掉了一块,水银也全部流干净了,之后的一块,在他的恶意破坏下,水银也没有了。 苏南猜测,那个开启墓门的机关,很有可能是根据山河社稷图的重量才能打开的,八十一格子,哪一块重量不对就会触动机关。封墓石落下,听那声音绝不止有一块,很有可能有几百块封墓石。 这可能也是南朝皇帝修建陵墓防止盗墓贼的一种方法,这墓室本来就位于群山之间,普通盗墓贼找到都很难,更别提打开那几百块封墓石了。 林俊沉思:“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苏南却很犹豫:“很难了,那墓室在群山里面,普通**很可能将洞炸塌,除非将整座山包起来,通过挖山的方式,逐年逐月的挖才有可能。” 他觉得有些可惜,但可惜过后又觉得无所谓,比起已经身死的赵里承,他对宝藏的执念实在不值一提。 林俊摸了摸苏南的脑袋,眼神中藏着满满的宠溺:“你好好休息,我要先回京城一趟,之后就来陪你。” 苏南有些不乐意了:“你还回去?”他都躺在床上这样了,这是一个合格的姘头该做的吗? 林俊叹气,不回去不行,如今赵里承已经伏法了,圣上的心头大病算是根治了,他日前已写书信一封回京城禀告情况,但因为苏南尚未醒来,他不敢贸然回去,只能称病。 圣上七日已写两封信催促他,他回去之后,重要的是要将密会之事完整禀告。 “好吧,那你早去早回吧。”苏南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也知道轻重缓急。 “好。”林俊笑着答应下来,与苏南告别后,便即刻出发。 林俊走后,苏南也开始了悠闲的疗伤之旅,他所在的地方是冠城,算是关内一个较为繁荣的城市,他住的地方也是当地最豪华的客栈,之前林俊给店家包了近两个月。 谢宏毅老爷子和苏阳也来看过他两次,得知他身体无碍后便也松了一口气。从谢老爷子的口中他得知,赵里承是密会的主心骨,也是密会地位最高之人,赵里承死后,密会几乎不堪一击,很快便死的死,散得散。逃走的人流亡在周朝的各个城市内,正如林俊预料,这些漏网之鱼估计也翻不起大波浪了。 江曼荷的仇人,也就是当初害得她家破人亡之人,依然已经倒台了,听说她现在换了一个名字,不知道在哪里生活,或许不久以后,她会到京城来寻苏南。 郭祎这个贪生怕死之辈,在知道赵里承死去后估计也松了一大口气,但他也不好过,被林俊塞到了其他将军的队伍中当军医,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过去在他门口乞讨的小乞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稚嫩的面孔变得坚毅,在床前,苏阳紧紧握住了苏南的手,讨好的对他说道:“赵老和松竹在京城都快要罢工,说你再不回去就要携款潜逃了。” 却又悄悄给他说:“其实他们知道你伤重的消息,担心的不得了,松竹都急哭了。” 苏南哈哈大笑:“那你和他说,我没带他是对的,他要是在这里,非得急晕过去。” 苏阳和谢老爷子来了又去,倒是楚七旬一直陪着他,期间他一直服用药,记忆也全部恢复了。楚七旬是没啥用,但是闲来无事,苏南倒也可以给他讲解下外科医术方面的知识。 一月之后,林俊回到冠城,立刻回到了客栈。经过一个月的修养,苏南的身体也愈合的差不多了,毒素基本上已经解了,记忆差不多也恢复了,林俊到客栈后先换了一身衣裳,穿着祥云锦袍来见苏南,无端显得来人俊朗帅气,气势凌人。 林俊手上还提着京城买来的特产糕点,一边将他与皇上的对话转述给他听。 圣上看见林俊提着赵里承去见他,非但没有不开心,还特别高兴。至于宝藏之地,他向圣上请罪,只说当时去击杀赵里承时,亲眼看见那东西被打得粉碎,就说想要复原也无可能了。 圣上对此或许有些遗憾,但也不怪罪林俊,密会和宝藏,如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让他选择,能除去心腹大患比什么莫名须有的宝藏来的更靠谱。 林俊立下大功,圣上本该大赏特赏于他,可林俊早已世袭国公之位,前又有剿灭外族之功,想要赏赐也不知道该赏些什么才好。 思来想去,便打算赐予他封地允诺他可以挑选一处封地。 “封地?”苏南听到这里就疑惑了,心想这皇帝不会是在整林俊吧,居然给臣子封地,而且林俊手中又手握军权,难道不怕他拥兵自重? 林俊失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惩罚似地重重捏了捏他手掌,叹气:“我还以为,你会关心我的封地在哪里。” “哪块?”苏南歪头,疑惑不解的样子看着竟然有几分可爱。 “盐州一地。”林俊含笑。 苏南点点头,盐州一地,不算是富饶之地,可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林俊静静的看着他,见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微微一叹,算了,以后苏南有的是机会知道。 “等等。”苏南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翻出了自己之前珍藏的周朝地图,看到盐州所处的位置,突然一切都明白了。 苏南长大了嘴巴,似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俊,不会吧,居然是盐州啊。 (正文全本完) 第154章 番外一 十里红妆 “喂, 你听说了吗?”正值四月,群芳争艳的花园内,园内牡丹正开的热烈, 绿叶青枝点缀着艳丽无比的花朵, 在花匠的精心照料下开得灿烂无比。 “听说了, 国公大人已经收下了楚家的聘礼, 决定将小姐嫁予楚家的独子,七旬公子了。”两位年轻的丫鬟抱着盆栽在花园中行走,交流着自己刚刚听来的消息,谁知道一转身,眼前就伫立了一道红墙。 丫鬟没有注意,差点撞到了红墙上, 幸好旁边的同伴反应过来, 拉了她一把, 丫鬟还没来得及感谢,眼神扫到面前的人, 却被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小姐, 奴婢错了,奴婢不长眼睛, 差点冒犯了您。”丫鬟慌忙请罪。 红墙其实是一个人,她身穿红色裙子, 肌如白雪,桃花玉面,身姿婀娜, 被背后看去,光看身姿气质,便知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来人正是夏雪瑶,她目光微寒注视着面前的丫鬟,这几年她张开了容貌,在那里一站,活生生将一旁的牡丹花比下去。再加上平日里的衣裳妆容皆是精心挑选,如今的京城,谁人不知,国公府的小姐,是这京城的第一美人? 美人如今却是怒气蓬勃,她胸口微耸,指着丫鬟哆哆嗦嗦说道:“你刚刚说....我要嫁给楚七旬了?!你听谁说的?” 丫鬟惊慌垂下头:“楚公子今日一早便带了媒婆和聘礼过来,大人接见了楚公子,已经收下聘礼了,现在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夏雪瑶气的直跳脚,直接怒吼出声:“他凭什么帮我收下!!” 夏雪瑶越想越气,越觉得自家兄长就是混蛋一个,她脚下生风,外人只见一道红影略过,来到大厅,发现无人,于是抓住旁边的仆人询问:“兄长在何处?” “在书房。”仆人看出了夏雪瑶如今怒火冲天,不敢阻拦,小心翼翼说出了答案,便见着夏雪瑶怒火冲天地离开了。 夏雪瑶一路直奔书房,推门“砰”的一声,就像是一个炮弹似的将门撞开,夏修新背脊挺得笔直,气宇轩昂端坐书桌背后,见她进来,冷冷望她一眼。 别人怕他,她可不怕,夏雪瑶怒气冲冲的迎上去,直接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收下楚七旬的聘礼?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夏修新的脸色蓦地沉下来:“我看你是反了天,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说话的,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夏雪瑶浑然不惧,她厉声质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都不经过我同意,就同意了楚家的亲事。” “这么多年,楚七旬一直对你情有独钟,你又是不是不知道。”夏修新干脆将书放在桌子上,语气无奈,看这架势,今天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了。 “凭什么他喜欢我我就要嫁给他啊!我又不喜欢他。”夏雪瑶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不嫁给他嫁给谁?”夏修新头疼,在他同意楚七旬亲事之前,就想到了现在这一幕了。 夏雪瑶不服气的说道:“那我喜欢苏南哥,我要嫁给他。” “胡闹!”夏修新听到这话,面色一沉,直接一掌拍到面前书桌上,桌上的书本、笔架和砚台都微微一弹,书中登时出现一个掌印,足以见本人内力深厚。 便是再莽的夏雪瑶,看到自家哥哥生气的样子,心中发憷,往后退了一步,却强撑着吼道:“怎么样,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夏修新觉得头更疼了,他也发现了自己刚才火气太大了,闭眼调整呼吸,睁眼平静的对妹妹说道:“自然不行,你苏南哥是我的人。” 夏雪瑶蓦地眼睛红了,本人仿佛被打开了一个开关,整个人开始暴跳如雷,伸手直接将桌上的笔架扫落地下,开始了撒泼模式。 “好啊,你终于说出来了,我就猜你们关系不一般,哼!!”夏雪瑶坐在地上,开始嗷嗷大哭起来。 “你就是觉得我妨碍到你了,所以你要赶我走,爹,娘,女儿的命好苦啊!!”夏雪瑶坐在地上,不管不顾身上的漂亮裙子蹭上灰尘,嚎哭起来。 夏修新被气的站起身来,到夏雪瑶身边,用手抓住她的手臂往上一提,居然没提动??!! “你给我滚起来,再这么闹下去,就别怪我家法处置了!!”夏修新气的青筋暴起,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像这么撒泼像什么话。 夏雪瑶本来自己也练过武功,虽然没有她哥那么厉害,可哪能就这么随便就提起来了?听到他这句话,哭得更起劲了。 “好啊,你去拿马鞭来打我啊,有本事打死我算了!正好我在列祖列宗的牌匾前说一下,说你不要脸,不仅喜欢男人,还跟妹妹抢男人。”夏雪瑶捶胸顿足,干脆趴在地上打滚,双手捶打青石地,哭天喊地的叫嚷着。 “爹啊,娘啊,你们快点将这个不孝子带走吧!!!”夏雪瑶嚎哭道,声音几乎响彻了整座院子。 夏修新听到她这话,胸口一股郁气升起,顿时气的眼睛就红了,抬手就是一掌准备拍到她脑后。 苏南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仿佛开关一般,夏雪瑶的哭声戛然而止,夏修新也强忍住手上的动作,抬眼朝门口望去。 苏南看着面前的这幅情景,夏秀新想要打妹妹,夏雪瑶则在地上打滚,小脸哭得跟花猫似的。苏南既无语又好笑,嘴角挂上一抹笑容,他对着坐在地上的夏雪瑶说道:“衣服脏了。” 夏雪瑶抽泣两声,从地上爬起来,可依旧满脸愤慨,也是让人忍俊不禁了。 “衣服好像坏了,要不然,你来我屋子里,我给你补补?”苏南试探。夏雪瑶也不说话,摸了摸眼泪就朝苏南这边走来,却也没和他招呼,径直出门走了,看那方向,还真的是他屋子。 苏南对着夏修新眨了眨眼睛,用眼神和他交流:那我就先走了? 夏修新差点被妹妹气的走火入魔,巴不得她现在马上离开,也不耐烦的挥挥手,催促苏南赶紧出去。 苏南好笑的退了出去,一路回自己的房间,却发现自己屋子的大门早已被打开,夏雪瑶坐在桌子旁,翘起一条腿搭在旁边的凳子上,气得满面通红喝着早已凉透的冷水,看那样子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反而像个土匪山大王。 “怎么又和你兄长吵起来?”苏南含笑走进房,看着夏雪瑶快要气成河豚的样子越发觉得好笑。走过去将她腿从凳子上碰下来,掏出手帕将凳子上的灰尘擦干净后,再寻找了另外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是夏修新的克星,就莫过于夏雪瑶了。他几乎对这个妹妹毫无办法,雪瑶会武功,而且脾气还特不好,经常怼人不说,动不动就盯着你,仿佛要砍人。某种程度上说,两人是亲生的还真没错。 这几年,沾了不少苏南的光,穿、用、度几样都算的上顶好,别的不说,光是妆容与服饰,就花了苏南不少的心思。女孩子喜欢漂亮,借着天然的优势,从苏南这里薅了不少好东西,她底子不错,在苏南有意识的运作下,近年来夏雪瑶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在京城是声名鹊起。 “嗷嗷嗷,他简直烦死了!”夏雪瑶气急败坏的说道,对自家兄长烦的不行。 苏南摸了摸鼻子,眼中含笑,眼珠子转了转,他知道,虽然夏雪瑶已经有二十多岁了,在古代,往往这个时候孩子都有几个了,夏秀新虽然面上不显,可心中总是担心他宝贝妹妹的婚事,可雪瑶却还存在小孩子心性,这些年和他闹了不少别扭。 他没有继续纠缠,话题一转,聊起了另外的:“对了,我帮你准备了一套嫁衣,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你居然都连嫁衣都帮我准备好了?!!”夏雪瑶闻言更生气了,苏南连忙打断解释:“这嫁衣我都从前年就开始帮你准备了,足足花了一年多时间呢。” 听到苏南说的,夏雪瑶脸上的怒气才消减些,嘟囔着嘴:“什么嫁衣嘛。”面上嫌弃,但语气中却是掩藏不住的好奇。 苏南笑眯眯的走进了房间内,从储存的地方拖出来一个箱子,箱子四四方方,长三尺,宽二尺,大约手臂高度,看起来并不显眼。可是苏南拿出箱子来以后却并未直接打开,而是放在桌子上,又回去拿了一个模型衣架。 衣架是仿照人形的身材制作的,这种衣架也是苏南特制的,说是为了更好的展示衣物。 夏雪瑶好奇的看着苏南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他将箱子打开,顿时一阵朦胧的金光从箱子中射出,印在了苏南的脸上,让他笼罩在一层玫金色的光辉下。 夏雪瑶顿时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幻觉,赶紧站起身站到苏南的身边,看到箱子中的衣物后,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苏南笑了笑,将箱子中的衣服一件件拿出,里面的衣服并非只有一件,整套共五层左右,一层层的将衣服取出套在架子上,他的动作并不快,而且很温柔,足足花了两刻钟,才将衣服整理好。 嫁衣分为内衣和外衣两部分,内衣以红色为底,可是中间却偶有金光流过,上绣祥云暗纹,上窄下宽,窄处可以较好的勾勒女子的身材,下宽裙摆处却很蓬松,内衣的裙摆上皆用玫金色的金丝线绣了祥云纹,让这件衣服看上去颇为内敛高贵。 而外衣则更为不凡,宽大的外衣长袍,较内衣颜色较深,袖口宽大,几乎落于地上,而后摆极长,穿上足足有一丈长度。除了祥云之外,还另外绣了一只仙鹤,栩栩如生的仙鹤几乎要从裙摆上跃然而出。 最惹人瞩目的,莫过于外衣上添附的夺目宝石与珍珠,宝石的种类纷繁复杂,粗略一看便有绿翡、白玉、红宝石、蓝宝石与青金石等等,以圆形向外排列扩散,极为雍容华贵。 夏雪瑶眼睛可没瞎,那白玉,好像是成色极好的暖玉,之前她看见过价钱,小小一颗价钱就要三百两白银??这外衣上随便数一数,差不多有几十颗吧,这得多少钱啊。 等一等,那衣服的丝线好像也很熟悉,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这丝线,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还有,这一套得......”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南打断了。 “一套?”苏南愣了愣,忽而笑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得是一套。”说着又进入房中,随即拿出来了一个较小的箱子,一打开,夏雪瑶眼睛差点被其中的光芒刺瞎。 这嫁衣的发冠堪称富丽豪华,以黄金、宝石打造而成,苏南小心翼翼的捧出来,放在了嫁衣架子上,轻手轻脚的整理,边摆弄还听他意犹未尽的说道:“可惜怕你脖子受不了,所以款式比较简单,这发冠也不过才十多斤左右。” 完整的一套嫁衣静静伫立在那儿,好比一位绝代佳人,可任凭谁进来也不能移开眼。夏雪瑶眼中的惊艳之色毫不掩藏,她心中狂跳,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得了这样极具冲击力的衣服,她几乎可以想象,当自己穿上这身嫁衣时,是如何的风华无双。 虽然她也算见过世面,可看到这样的嫁衣,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这一套,得多少钱啊。” 苏南怔愣了片刻,眼神投向空中开始心算:“这头冠和首饰倒不算贵,就是上面的宝石珍珠值点钱,若是按照黄金价格来算的话,也就两三千两吧。” “就是下面的嫁衣贵了些,底子使用海丝金制成的金线,加上江南的龙蚕丝两者混合织成的,加上七七八八的宝石。”苏南笑了笑,笑得一脸阳光灿烂:“也就一万出头吧。”他说的是黄金。 夏雪瑶的腿软了软,差点没站稳,所幸更快握住了桌子边角,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这海丝金是由海中的一种贝类吐出来的丝线状物体,名声不大,却极为珍贵,前段时间刚刚被列为皇室贡品,禁止私下出售。之前的价钱被炒到了三十多两黄金仅得一两原料。后面的龙蚕丝要略逊色,听说也是极为珍贵的布料,织成的布匹也需要上百两黄金才能购得。这么宽大的嫁衣,可不是要用多少原料吗?更别提外衣上那些宝石了,说他值得了万两黄金,苏南还真没吹牛。 “海丝金不是被列为贡品了吗?”夏雪瑶试探性的问道,苏南摆了摆手,对此毫不在意:“没事没事,在被列为贡品之前买的了,而且凭你兄长的身份,稍微运作下,没问题的。”他怎么知道这玩意突然被列入了贡品,真是什么好东西都被皇家占完了。 夏雪瑶心中泪流满面,她的苏南哥真的发达了啊,要不然怎会闲到没事花大价钱帮她准备嫁衣呢? 苏南笑眯眯的看着她:“好看哇?” 小鸡啄米地狂点头,夏雪瑶眼中冒着精光,这套嫁衣简直满足了所有女人对婚礼的一切幻想。 “好看就行,那我就收起来了,反正也是给你看看。”苏南笑嘻嘻的说道,手上真的开始收拾了。 夏雪瑶:???? 什么玩意,这东西不是她的嫁衣吗?怎么只是给她看看??!! “是啊,是你的嫁衣。”墨澈双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重,苏南笑的像一只道行极为深的狐狸:“但你不是不想嫁吗?所以这东西我先帮你存着,等你想嫁了再说。” 夏雪瑶:窝草!!居然在这里等着她,真不要脸!! “其实吧,我可以试一试的,万一尺寸不合适呢?”夏雪瑶急了,冲上去想要上手摸摸,谁知道苏南脸色骤然暗沉,凶了她一把:“别喷,碰坏了一根线,我打断你的手。” 夏雪瑶:!! 夏雪瑶顿时吓得将手收回来,苏南的脸瞬间转晴,她恋恋不舍的用眼神注视着苏南,眼睁睁看着他将这一套绝美华丽的嫁衣收捡起来。 苏南小心翼翼的将嫁衣归属原地,回到了座位上,看着夏雪瑶纠结地坐在了凳子上,“现在说说吧,为什么不想嫁楚七旬?” 夏雪瑶撇了撇嘴,经过刚刚大起大落,面对苏南的询问倒没有特别抵触。 “就是不想嫁。”夏雪瑶颇为孩子气的说道。 苏南失笑,摇了摇头:“七旬那孩子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凭什么他喜欢我我就要嫁啊,我又不喜欢他。”夏雪瑶用刚刚怼她兄长的话继续怼苏南,而且开始数落楚七旬的一大堆毛病:“他又幼稚,又喜欢吃醋,而且还不会武功。” “那你喜欢谁?”苏南好笑。 “喜欢你啊,苏南哥你娶我吧。”夏雪瑶眸中亮晶晶的看着他。 苏南愣了愣,笑容丝毫不减:“但是我又不喜欢你啊。” 他说这话时眼中还带着宠溺的笑容,说出来的话虽然早有预料,也很温柔,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让夏雪瑶眼睛红了。 望着那双红彤彤的眼眸,苏南惊讶了,随即用戏虐的语气半是嬉闹半是安慰道:“哟,就这么点事情,咋还哭起鼻子了。” “哼,我才没有。”夏雪瑶闻言,特别不服气的想将鼻涕和眼泪缩回去,苏南也失笑了:“开玩笑罢了,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你说说,这几年有什么好东西我是忘了你的?不喜欢你这么些年还能惯着你?”这么败家子的妹妹,也亏得国公府家大业大,能养得起。 夏雪瑶被逗笑了,眼泪也渐渐被缩回去了。 苏南开始了谆谆诱导模式:“幼稚那是在只在喜欢的人面前幼稚,喜欢吃醋也是只针对你啊,不会武功就太好了,至少以后嫁过去不用担心被家暴。”她不家暴人家都算好的了。 “什么是家暴?”歪头询问。 “额,就是你们吵架的时候,他可能会动手。”苏南委婉给出了解释。 “他敢?信不信我抽死他?”圆目一睁,夏雪瑶一拍桌子,很有她哥的三分神采。 “哈哈哈哈,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苏南哈哈大笑,开始历数楚七旬的好处:“而且听说楚家也算是书香之家,也没有很多儒人的那股子酸儒气,你好歹也算是高嫁,难得碰上个那么喜欢你的,七旬也算是专情之人,你嫁过去,后院想必不会有小妾通房丫头等糟心事。”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夏雪瑶不服气,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之前她的前未婚夫不就是这样吗?口中也说得好好的,可是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敢。”苏南笑容特别和煦,“你兄长会砍了他的,如果修新不动手,我帮你”楚七旬还算是他半个弟子,只要他还活着,楚七旬就得听他的一句话。 夏雪瑶莫名打了一个冷颤,疑惑的揉了揉臂膀,奇怪,空气中怎么有点冷? “但是,我又不是特别喜欢他。”听着苏南这么说,夏雪瑶似乎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只能低垂了目光,委屈地对了对手指头。 “不是特别喜欢,但还是有感觉嘛。”苏南笑眯眯的托住下巴,“你这样想一想,如果最后楚七旬表现得不那么喜欢你了,反而去追其他女子了,你是不是会生气?” 夏雪瑶艰难的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是会觉得不爽。 “这就对了,在意往往是喜欢的前提。”但这种情况往往也是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的却不屑于顾。 “只要在一起久了,感情可以慢慢建立。”言语唏嘘,有些感情是一见钟情,有些则是细水长流,他不能判断夏雪瑶和楚七旬是属于哪一种,但是他想来,楚七旬那张皮囊也不算差,整天对着这么一个俊秀的公子哥,再冷的心,也会有一天会被融化吧。 夏雪瑶犹豫一瞬,踌躇的问道:“那,你对我兄长,是属于哪种喜欢?” 苏南愣了愣,忽而笑了,摸了摸她的头:“是喜欢的吧。” “但那种喜欢是不同的,就像是我对你,就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对夏雪瑶特别好,平时给她最好的妆品和最美的衣服,时不时还塞点零花钱和好玩新奇的东西。 或许因为夏雪瑶母亲过逝得早,唯一能给与她温暖亲人温暖的父亲和兄长也不在身边。在苏南的身上,她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家人温暖,才将这种感觉误认为倾慕,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对兄长的撒娇罢了。 夏雪瑶的头落在桌子上,整个人颓废的不像话,房间中的气氛有些沉闷,苏南恍然不觉,在喝着茶。突然,夏雪瑶想起什么,瞟了一眼苏南:“那件嫁衣,真的是你送给我的嫁妆吗?”小心翼翼的确认道。 “当然啦,送给你了,哪天你要是没钱花了,随便从上面扣一颗宝石下来都可以拿去花。”苏南笑嘻嘻的说道。 “呸。”夏雪瑶不屑,那么好看的嫁衣,一万多两黄金呢,她要世世代代的传下来。 “那.....”她有些犹豫:“你知道哥哥给我准备的嫁妆是什么呢?”不要到时候自己亲哥哥给她准备的嫁妆太寒酸了,这就太丢人了。 苏南愣了,也有几分好奇:“是啊,你兄长给你准备的什么呢?” 永和二年,魏国公之妹夏雪瑶,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美人出嫁,在当时的京城引发了轩然大波。 都说,因为圣上知晓国公宠爱其妹,特赐华贵凤辇一座。举行婚礼的当天,不少有外地人前来观看这场盛礼。从国公府到楚府的不到十里路,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爱看热闹的京城人民怎么会缺席如此热闹之事?前几天的客栈早已被预订满了,就连鲜花的价格都直涨。 出嫁那日,夏府内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仆人脚步不停,苏南则在夏雪瑶的闺房内,帮她穿好衣服,从化妆、梳头,基本只经苏南一人之手。 等一切就绪,看着镜中自己,夏雪瑶差点都认不出自己了。 凤冠的珠帘垂下,半遮半掩了她的绝色容颜。她心里乐滋滋的想着,自己过去怎么没发现自己有这么漂亮呢?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她觉得自己都快爱上自己了。 从房间内出门,背后四个丫鬟牵着裙摆,日辉落在嫁衣上,光圈升起,整个人耀眼得不像话。 出夏府宅门的时,夏雪瑶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龙飞凤舞“国公府”三个字就挂在头顶,牌匾下,熟悉的面孔都注视着自己。有向来冷颜冷面的兄长,也有眼眶通红的管家伯伯,还有许多叫不过来名字的仆人丫鬟。 明明大喜的日子,兄长却还是板着一张脸,只不过微红的眼眶却早已透露出他内心。 夏雪瑶刹那间有一时恍惚,自己就这么嫁出去了?以后自己还能经常回来不? 想到这里,夏雪瑶的鼻子也微酸,正当眼眶中的包着眼泪快要夺眶而出时,苏南连忙阻拦道:“可不能哭,这妆容可贵了,用的东西都是几百两银子呢。而且等会你还要坐轿,那么多人看着你,可不能花妆,花妆就难看了。” 对豁,夏雪瑶闻言一愣,顿时所有伤感情绪全部散去,她连忙对旁边持扇的侍女说道:“快点快点,快用扇子将我眼中的泪水扇干。”旁边的侍女闻言连忙照做。 “快点快点,快误了吉时了。”一阵催促下,夏雪瑶终于登上凤辇。 凤辇由四匹高头骏马牵引,四周用珍珠帘子遮挡其中视线,加上面前的珠帘,让她的真实容貌若隐若现。 但这不妨碍老百姓看热闹啊,看看这架势,十里红妆,好大阵仗。 凤辇所过之处,前方围堵的百姓纷纷将手中的花果抛洒出来,并予以欢呼,热闹极了。酒馆之中,还有说书先生向来往的客商讲述这位夏家小姐之前的故事,都说楚家公子走了大运了。之前的那位眼瞎了的未婚夫,中书侍郎的儿子也被拉出来溜溜,感谢当年不娶之恩。 一个时辰后,当送亲的队伍达到楚府时,府门前早已静候了许多了,身穿礼物的楚七旬,笑呵呵地将自家娘子从凤辇上扶下。 看着今日绝色无双的妻子,楚七旬目露惊艳:“雪瑶,你今天真的是太美了。” 夏雪瑶隔着珠帘白了他一眼,眼中尽是嫌弃,但随即也将胸挺了挺。 那当然,今天她可是这条街上最美的女人了!谁都不能抢了她风头!! 瞪了他一眼:“我兄长说了,以后你要是对我不好,他就打断你的腿。” 楚七旬闻言,笑的顿时有些委屈:“你看你,又提起这个话题了,我怎么会对你不好呢?” (番外一完) 第155章 番外二 挖宝 永康三年, 距离当年那场冠绝京城的婚礼已经过十一年时间了,期间周朝也发生了不少事。新帝继位改了国号,当年太上皇因患中风堪堪离世, 后幸得楚太医医治及时, 用开颅之术治好了太上皇的中风之症。 当然, 听说他当时提出开颅时, 也遭到了很多保守派太医的强烈反对,认为此举太过冒险,最后也是太上皇愿意一试,所幸结果可喜可贺,太上皇的中风之症几乎痊愈,身体却因日渐下滑, 其后太子, 也是如今的新帝继位, 退居后的太上皇在后宫安心养病。 新帝继位后改国号为永康,励精图治, 也让周朝的国力日渐昌盛了起来。 至于夏修新, 早年从朝中辞去了将军一职,虽然曾被太上皇赏赐了封地, 但这么多年他其实很少到封地去,而是留在京城。也有外人揣测, 说他是舍不得京城的繁华安逸,到那盐州去受苦。 毕竟那不算富饶之地,哪里有京城舒适呢?相反, 两任皇帝对他此举都非常暧昧,甚至隐隐支持。 “废话,能不支持吗?”在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中,苏南骂骂咧咧的看着面前的地图,指着某地方对旁边的工匠说,吩咐他们该从哪里动手。 等送走了他们,苏南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躺在一旁的床榻上:“还是躺着舒服。”苏南慵懒说道。 纵然十年过去了,苏南的容貌也无任何变化,反而年轻的像二十多岁的书生一般,或许只有认真看,才能发现他眼角下一两条不太显眼的眼纹。 反而是林俊,十年时间,他也稍微蓄起薄薄的一层胡子,于他的面容未有太大的改变,反而变得成熟些了。身躯依旧伟岸,双眸内敛有神,若是有心人一看,便知他近年来内力深厚,武功隐有更进一步迹象。 他要是皇帝,可不得将夏修新留在京城吗?虽然这几年他已退居幕后,可让这么一个人跑到盐州,万一哪天他想不开来拥兵自重怎么办? 还是他命苦啊,就是个劳累命,苏南长吁短叹,将手中的系统平板拿出来,开始滑动。平板凭空投影了一张三维的立体图案,显示的是此处的山体内部图。 这山体内部的透视图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非常熟悉,正是当年和赵里承磕的死去活来的地宫附近的山体图。实际上,这地方所处位置,正好在盐州边界处。 当年夏修新率兵来救,都是些可靠的精兵,所以宝藏的消息隐藏得很好,待他领赏之时,就顺手要了这一块地。 苏南自然早就知道,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这些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产业遍布大江南北,可是为人甚为低调。 但是吧,这么大一块宝藏放在眼前,总是一件心事。十多年过去,直到今天,他才打算将宝藏挖出。他和夏修新来到这里,他通过系统测算定位的方式,将地宫的所在地大致锁定在某几块区域,对外开工的理由也不过是挖掘矿产。 苏南边翻阅系统边说:“我给你讲,这一批宝藏挖出来,全部都是我的!”你以为这么大仗势是做什么?拜托,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而且根据系统的测算,满打满算,都需要挖四个月左右。 而夏修新见他也没个样子,微微叹气,推了他一把让他起来,对苏南正在摆弄的仙术根本没有丝毫诧异,反而很是习以为常。苏南翘起个二郎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不,夏修新你给我让开,我就要这么躺着。” 是的,仙术,其实夏修新早就知道苏南手中的这玩意,大约七八年之前,两人温存后的夜晚,苏南神秘的给他说让他看个宝贝东西,最初他还以为苏南又在开黄腔,但看了他之后的操作,也是花了一个星期才反应过来。 这东西名叫系统,听苏南说还挺神奇的,只是过了一段时间,夏修新对它的热情也就渐渐降低了,这东西认主人,只有苏南会用。 当然系统也有好用的时候,夏修新发现里面有很多会动的图画,苏南说那叫电影,看这东西时,就像在观看别人的一生。(还有些不可描述的片子)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还给他表演过会类似隔空取物的能力,往往他能从空气中取出好些神奇的东西。有时苏南也给他介绍东西的功效,据苏南所说,其中有一件泛着寒气,储存在一个寒冰玉中的透明药液最值钱。苏南告诉他,此药无比珍贵,一罐药可抵得上整个周朝。 夏修新最初听闻时,也只是当做笑话听过去了。 “你看我是喜欢钱的人吗,南朝宝藏能有多少,说不定还不够我一年赚的钱。”躺在床上,苏南开始大言不惭,那模样怎么看都欠揍。 夏修新对他这幅说大话的样子简直没有抵抗力,不过苏南说的也不一定全部在说大话。这些年,他涉足的行业确实很广,除了倒卖武器、走私铁矿等生意不做,其他都有涉及。而且他为人低调,虽然外人都只知道他的世外阁是他的产业,世外阁的妆品甚至远销西域海外,可只有他知道,这只不过苏南隐藏财力的冰山一角罢了。 正当他们在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嫩嫩的声音:“舅伯,苏苏,你们在里面吗?”那声音由远及近,眼看见就在帘子外面,苏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直起身来,满面笑容的看着一个冰雪可爱的小团子跑进来。 小团子是男孩子,大约三四岁左右,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懵懵懂懂的跑进来,看到了苏南和夏修新都在,随即兴奋地伸着手小跑过去,一副要抱抱的可爱样子。 “苏苏,你们都在啊。”小团子名叫做夏容,是夏雪瑶所生的三子,因夏修新无后,前两年过继给了夏修新,不出意料,“国公”的世袭爵位将要落在这个小团子身上。 为什么喊他叫做苏苏?是因为本来要喊苏南叫做苏叔叔,但是夏容觉得喊起来太费劲了,听上去倒像是“苏苏苏”,所以干脆以二字相称。 小团子到了床榻旁就要往上爬,可惜腿太短了,爬了半天实在费劲,向旁边的舅伯求助:“舅伯,能不能拉我一把。”夏修新大手一提,几乎没花力气就将小孩子提起来放在苏南的面前。 “苏苏,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啊,一天到晚在这里好无聊啊。”小团子扯了扯苏南的衣袖问道,他一时兴起跟着他们出了京城,谁知道这么无聊,他一点都不想呆着这里,他想要出去,就算是打猎也好啊。 夏修新顺手在他头上抓了一把,若有所思的说道:“容儿这么大了,或许以后也该将习武提上日程了。” “习武好玩吗?”夏容懵懵懂懂。 夏修新沉思片刻:“好玩,你练了武,其他小朋友就打不过你了,谁欺负你,你还能打回去,打人可好玩了。” 苏南:......... 喂喂,不带这么教坏小孩子啊。 苏南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之语,连忙将小团子赶下来了床:“别听你舅伯的,去去,找张伯伯玩吧,他带你骑大马,还能去打獐子,獐子肉可美味了” “好诶。”夏容开心的拍拍手,最终食物的诱惑成功让他走了。 这几年夏修新一直未娶妻,身边也未有侍妾,当今圣上,也是新帝也曾委婉的找他聊过此事,自此之后,圣上也未再过问,反而下旨准许他从其妹处过继一个孩子。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后来京城中就出现了魏国公不能人道的传闻,传闻尘嚣日上,反而有越演越真的趋势。 苏南开始乍一听也无语,夏修新自己也很无辜,照他自己所说,他当初不过是向圣上坦诚了他断有袖之癖之事以后,圣上好言劝说无果,只能任凭他去了。至于明明是断袖之癖,为何演变成不能人道,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实苏南最初也问过他,是否想要一个孩子。凭借他的医术,在古代人工受孕操作不难,毕竟他可是连整容手术都能做的。只是夏修新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决定过继夏容到身下。 而夏修新一听苏南这么说起,还以为他想要一个孩子,而询问苏南时,他倒是看得很开,只是轻轻一笑,称对此不强求。最初他以为苏南只是面上不在意,其实心底里在意得紧,可是与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才发现他对子嗣身份是真的不在意,便由着他去了。 苏南在山中约莫呆了两三个月,期间夏修新还回了京城一趟,两三个月后,有一天苏南传信给他,让他速来,只说是地宫快要打开了。 虽然苏南按照系统的判断,大概找出了宝藏所在地,可为防止墓葬内有其他的机关,最后还是选择从地宫入口挖进。 几乎将整座山都给挖通了,期间用了无数的**,时间慢了些,但花了半年时间,还是让他们成功进入墓葬主室。 苏南和夏修新自然是第一批就进去了,墓葬室内其实已经修整完毕,大概的空间结构已经完成,连棺木都有备齐,只不过棺木内没有尸体罢了。当年的墓室虽然已经建好,可南朝末代皇帝却并未葬身在此。 墓葬内还有多具尸体,大约五十之数,死因是死于自裁,这么多年早已腐烂成干尸,只是看盔甲装扮,不知道是南朝的哪一支军队葬身于此。 夏修新猜测,这一支军队就是前朝的禁卫军,当年护送宝藏来此地后,为了让保障此地不被暴露,便在此地自尽,留下少数几人将线索传递出去,待后世有心人的发觉。 虽然之前苏南口中一直在嫌弃南朝的宝藏,但不得不说,这里确实藏着一大把财富。宝藏大多数是白银与黄金,还有一些前朝宫廷内藏的稀世珍宝,珍宝包括了古董、宝石、金银饰物,还有些古董字画。 黄金看其成色,也算是在古代含量较纯的金锭了,上面铸造提炼的纹饰是南朝纹路,肯定不能直接拿出去用,以重量计算的话,大概重量在一百石左右,周朝的计量单位为一百二十斤为一石,光是黄金便有如此多的数量,白银数量与其数量持平。 总的算下来,这些的南朝宝藏,相当于永康二年周朝国库一年税收收入的五到六倍的水平,若是换成他刚刚来到周朝那一会,景气不好,差不多就有八到九倍左右。也是换做如今是太平盛世,古有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一说,如今的这些收藏品如果拿出去卖,价格自然要高上许多了。 苏南叹了一口气,看来当年南朝禁卫军撤退的时候走的匆忙,只带了这些东西。 不过他手中的真正资产加上这些财宝,便是这周朝第一首富,他如今也能勉强争一争了。 不过这有什么用,苏南惆怅万分,小声叹息道:“这钱啊,一旦多了也没意思了,就是个数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夏修新黑线,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后者一痛,怒目而视,却发生他身边的侍卫皆用一种意味深长且愤怒万分的眼神看着他,下一秒就快要暴揍他一顿的感觉。 “嘿嘿,大家快点快点。”苏南讪笑两声,随即转移了话题。 身边的人很快开始动了,侍卫将这些金银财物现场分割,将东西搬进多个小箱子内后现场封存,在一箱一箱的带出去。 站在一旁的苏南却沉浸在苦恼之中:你说这么大一笔钱,他要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用出去呢? 这应该是未来几年他最烦恼的事情了。 番外二完 第156章 番外三 他日寻芳 景康七年, 三月初三,京城郊外的官道之上,正是春季万物蓬勃生长之时, 一匹黑色骏马拖着一架马车在背后, 慢慢行驶在官道上。春和景明, 风光浪漫之时, 日光微醺,小马车不急不慢行走着,驾马车的人丝毫不在意,慢吞吞地赶着马车。驾车人时不时随处看看周边风景,若是赶车累了,便从背后的马车中拿出一个包裹。 包裹内放置的皆是各种吃食, 虽然外面包裹的都是油纸, 可若是打开, 却可以发现,均是各类精美的小食与糕点, 还有些新鲜的菜肴, 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再说赶马车的人,面容大概五十多岁, 眼角有些细纹,岁月虽然在他的脸上留下少许痕迹, 却未对他的容貌造成太多困扰。 其人眉目舒朗,风度翩翩,皮肤略有松垮, 却如傅粉一般白嫩,一双眸子亮如晨星璀璨,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精神俱佳,显得此人丰神俊逸。 此人就是苏南,只见他任凭着黑色骏马在前面拉车,他将背后马车的帘子掀开,边走边吃,悠悠闲闲地赶路。 走着走着,天空的日头却渐渐消失,乌云罩顶,突然一阵惊雷劈下,吓了他一跳。 他抬头看天,却发现眼见着就要下雨了。眉头一皱,心中暗叫糟糕,之前看着天气还好,怎么今天说下雨就下雨? 照这个样子,自己可来不及走到前方城镇寻一处避雨的地方。 果然如果苏南所料,他还未走上几里路,天空突然落下了瓢泼大雨,黄豆大的雨滴落在官道上,顿时将官道上的土夯打的稀烂,前方的官道骤然成为一条泥泞不堪的泥水路。 苏南心中发愁,他记得,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还有十多里路,雨下的这么大,他怎么办? 只能躲在车内,思来想去,还是准备让马车慢慢走到前方的树林下避雨,等雨小一点再做打算。 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正当苏南驾驶马车时,突然马车重重一顿,车身一沉,任凭前面马儿再怎么使劲,车身都不能再往前行一段。 不好,这马车如今陷在坑中,而且一番折腾,马车越陷越深了,任凭马儿怎么使力都无计可施。这种时候,若是想将马车拉出来,一定需要人下来在马车后面推,前面的人一起发力才能拖出。 但苏南犹豫的看了看这雨,再看了看这地下的泥水磅礴,心里面寻思了好多下,最终还是没有下去。 算了算了,他心中一阵烦闷,实在不行他就等着雨停了以后再说好了。 今天自己故意将飞桀抛到了客栈独自出发,这可不就被报应了吗?本来天气晴朗的天突然下起了暴雨,就连马车也被陷入泥水深坑,有心无力。 所幸这马车做工很不错,拉上帘子,任凭外面风吹雨打,却漏不进水。 只是车内实在太黑了,苏南叹息,点燃了一柄蜡烛,就这样窝在马车中静待天晴。 不知过了多久,苏南有些昏昏欲睡时,门帘突然被拉开了,外面的冷风顺着雨气吹了他满面,一下子就让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车外,一个身穿蓑衣的男子,大概二十多岁,身材健壮,浓眉大眼的青年男子伸脑袋进来,看着苏南独自一个人坐在车内,大声对他喊话:“这位大哥,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南立刻来了精神,连忙点头:“有的有的,这位小弟,我的车陷入坑中了,因为没带避雨的衣物,被困在此处了。” 这憨厚汉子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我帮大哥将这马车拉出,可好?” 苏南皱眉,纵然这汉子帮他将车拉出,可是这一路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水坑,而且他未带蓑衣,也赶不了车啊。 “这样,这位小兄弟,你是如何来的,可驾了马车?”苏南诚恳问道。 和他一番交流后得知这位憨厚汉子的身份,他本名叫做沈木,在前面的云文镇上开了一家酒馆,今儿是特意到其他镇上采购原料的,回来时遇到了大雨,在路上看见马车,心知是有人被困住了,于是下来一问。 苏南感动得眼泪汪汪,现在真是好心人多啊,多亏遇见了他,得知沈木驾驶了马车,苏南连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沈兄弟,你看着雨势颇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得下来,不知道可否搭我一层到前面云文镇上,好让我暂且避雨呢?” “这有何难?”沈木爽朗一笑,对苏南说道:“只是你这马车留在此地,会不会不妥,万一被路过人牵走了怎么办?” 苏南犹豫,这倒是是一个问题,不过这马车,也只有这匹马稍微好些,这车架子实在不值得一提,他思索片刻,便决定将马儿牵走,将这车架子留下。 得知苏南打算,沈木吃惊:“这车架子做工不俗,就这么留在这里,岂不浪费?” “没事没事。”苏南笑了笑:“这车架子是我租用的千里车马行的,我在上面留一张纸条,若是等会等雨停了,有路过的人将车架子帮忙拉回千里车马行,车马行的人会给与帮忙找回车架的人一些报酬的。” 沈木点点头,他看苏南容貌气质皆为不凡,应该不是普通人,不知为何会一个人落难到此,想来帮他也不碍事,便将自己的车赶过来,顺带撑着雨伞让苏南上车。 沈木的马车就很简陋了,坐的地方只有木板,但马车时两匹马同时拉动,而且这马又是专门拉货用的,所以无论是力气还是耐力,都要比自己的黑色骏马适合在雨中行走。 为了不让雨水进入车内,沈木将帘子放下,用一根绳子牵引黑色骏马走在自己马车的后面,这雨天虽大,马车速度也慢,但总归好过在原地等待。 身上有些润湿,苏南叹息一口气,正好坐在此地无聊,便和前面人聊起来天。 他得知沈木今年刚好二十五岁,家中有一位贤惠温柔的妻子,开了一个酒馆。沈木与苏南聊天很是合得来,便与他多说了些。 “苏大哥,不瞒你说,我家有一好酒,名叫做秦淮方,等会你到了我家酒楼,一定要多留一下,请你喝我家的酒。”沈木爽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连带着苏南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一定。”苏南含笑说道。 大约花了半个时辰,两人才来到了云文镇,雨还在下。云文镇是京城周边的一处城镇,雨势磅礴,街上空旷,偶尔见几人在店铺下避雨,马车慢慢行走,最终来到了一处酒馆前。 苏南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看酒馆名字,上书“秦淮方”三字。 酒馆不大,但是里面生意很好,除了卖酒以外,这里也做一些家常菜,正巧是午饭时间,所以酒馆的生意很好。店面有十多桌,零零散散摆满了屋内,酒桌却几乎都坐满了,酒客嬉笑声,酒气味充盈其中,浓浓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苏大哥,你先找位置坐,我先到后院去,你看你需要什么菜,先招呼伙计点起。”沈木热情招呼苏南点菜,只说自己还有事要忙。 “你快去忙吧。”苏南连忙说道,屋内只剩下一处空位在墙边,他走过去,招呼了伙计,点了四个菜肴,三个是酒馆的特色菜,还有一个素菜,接着问了问这里的招牌酒。 伙计很爽快与他介绍:“我们这里只卖秦淮方一种酒,根据年份不同,价格也不同。最便宜的秦淮方是一年份的,一钱银子一两,越往上越贵。” 苏南思索片刻:“你们这里最贵的酒是多少年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伙计讶异的看着他,没想到这位俊美大哥竟然出手如此阔绰:“最贵的是十五年份的,十五两银子一坛半斤,大哥想试试?” “试试吧。”苏南笑了,不过十五两银子的酒,他还是喝得起的。 “好嘞。”伙计很开心的退下来了,在这小镇中,很难遇到这样大方的客人。在等菜之际,外面又进来了两个人,看样子避雨的,扫视一圈,见都是满座,唯有苏南这边一座还空着人,眸中一亮,惊喜的走过来了。 “这位大哥,我们途径此处避雨,见店中无座,可否允许我们二人拼个桌?”其中一人开口语气诚恳的道。 “有何不可,坐就是了。”苏南言笑晏晏,招呼两人坐下。两人大喜,连忙道谢坐下,身上都是雨水,看着很是狼狈,坐下来倒了一杯热茶,拿出帕子将脸上的雨水擦拭干净。 这两人应该是也是游商,坐下来便开始聊起天来,点了几道家常菜。不一会,苏南的菜肴端上桌了,还有一壶好酒。 菜肴美味,好酒不多,一坛大约半斤左右,小二给他上了一个碗,他倒了一杯,阵阵醇厚的香气从酒中散发出来,果不其然是不错的好酒,在他游览周朝各地中,这酒虽然算不上极品,却也能算是中等偏上的档次,偶有瑕疵,但无伤大雅。 苏南慢慢品酒,顺便听拼桌人在一旁聊天。 拼桌人一人姓卢,一人姓张,那位卢兄深叹一口气:“现在生意越来也不好做了,听说那位新任的四方门的掌门,基本将碧霞、绿乳等好几种品质中等的茶叶垄断了,现在我们都不好走货了。” “是啊。”身穿绿衣的张兄同样无奈:“四方门家大业大,我们与它争,也实在争不过啊。” 苏南一边小口喝着酒,耳朵微动,仔细听着几人的谈话。 那两位人在等菜间隙,一直在说些关于四方门的事情,苏南笑容不变,等他们说话间隙,插嘴:“方才我听二位在说,有关四方门的事?” 苏南长的俊秀,态度又和善,很容易便和两人搭上话了。“正是那四方门,不过看兄台不像是京城附近人?”张兄好奇问道。 “我一直与人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路途遥远,每年也难得回京城一次。”苏南这样解释道:“不过这四方门,即便不是京城人想来也听过。” 四方门,听名字像是一个江湖门派,其实也相差无几,形式类似商会,却又和商会不全一样,只不过这个“门派”不搞打打杀杀,它最出名的地方,是专注于赚钱。 四方门的成立时间已不可考了,大约是在七十年前,由一位名叫苏南的人创立的,听说这人也算是惊世艳才,而且富可敌国。他创立四方门的最初意图,其实就是为了赚钱,取名意为“广纳四方之才(财)”之意。 四方门虽然是苏南创立的,但是据说他本人非常低调,当了门主不过十年时间,便退位让贤了,由另外之人接替门主之位,他本人却不知所踪了。 四方门既然是赚钱,其业务就非常广泛了。最初四方门不过是专攻一类,发展至今却涉足各行各业,旗下产业包括粮食、香类、衣料,住宿、交通等等,囊括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真的非常富有了。 而且这四方门挑选门主的方式也非常奇怪,苏南此人虽然创立了四方门,本人却并不让自己子孙继承门主之位。本门内部据传有一套特殊的筛选流程,针对门主候选人会派发不同的考验,最终考验通过之人才能继承门主之位。 而且被考验人的身份也完全不同,听说曾有几位门主,也是从某一店铺小伙计一步步往上爬,最后成功通过考验,就任门主,管辖四方门下的所有生意。而且四方门规定,规定每一任掌门任期不可超过六年,总任期不得超过十二年,退位后的门主,依旧可在四方门内居要职,只是隐于幕后。 “但是我听说,这一任的门主是去年刚刚上任的。”卢兄小声的对同伴说道:“而且啊,你别看四方门家大业大,听说内部斗得很凶啊,从上次争夺门主之位就能看出来了。” 苏南眼睛中眸光闪烁,突然出声打断:“这位兄台莫非知道这其中内幕?”顺手拿起酒坛将两人面前的碗倒满,“这秦淮方就算是在下请两位的,在下也是好奇的很,烦请兄台能否也让我听听?” 那位卢兄见苏南搭话,还为他们倒酒,也是受宠若惊,喝过酒,便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那四方门虽大,可是内部却分了好几大派系。苏昕文派系是其中之一,听说他是四方门第一代掌门苏南的直系,也是四方门中势力也是最大的一脉,主要生意范围在河道和陆地运输,并且提供宫中贡品,代表着皇商一脉。但是苏昕文年事已高,听说近年来已经不过问门派中事了,静养在京城某处。 如今新上任四方门掌门叫做齐长,他的父亲齐元达也是四方门中非常有威信的元老,齐元达早些年以四方门的茶叶起家,后来做周朝与藩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如今也是隐居幕后已久了,但听说这次齐长之所以能位列掌门,其中就离不开其父的帮助。 卢姓游商见苏南确实感兴趣,将他所知道的一一列出,上述不过是两方派系,听说四方门内结党过重,算上去,莫不是有五六方势力。 苏南听的很认真,边听还便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是不是点点称是,也让对方讲的更有劲了。 “只可惜啊,那苏南死的太早了。” 卢姓游商感叹一句,“想来若是他还在,四方门或许比今日还要繁华吧。” 苏南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那可不一定。”可惜后面的话已被淹没在醉人的酒香之中了。 “对了,聊了这么久,不知道这位大哥如何称呼啊。”卢姓游商好奇询问。 苏南笑了:“在下苏嘉熙,算得上半个京城人士,这次来京城是探寻故人的。” 三人互相通了姓名,便又聊起来了。正当外面聊得开心时,外面出现了一个浑身湿透的少侠。 少侠身穿暗红色劲装,长相明明非常英俊,一张脸却冷若冰雪,浑身上下散发着阵阵寒气,怀中抱剑,就这么闯进酒馆,倒像是来寻仇的,下一秒就要兵戎相见了。 酒馆中热闹的气氛一瞬间冷凝下来,客人纷纷将目光放在少侠身上,只见他扫视了半个酒馆,在注视着苏南的时候,冷凝的眼眸中突然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快步向他走来。 他路过的人莫不让开,满脸恐惧的看着这个煞神,生怕惹毛了他。只见少侠快步走到了苏南的身边,白净的脸上升起两团红晕,不要误会,那是气的。 如利剑般的眼神触及苏南:“先生,您可跑的真快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苏南坐在喝酒,眼神飘忽心虚,见对面两人被吓住了,连忙笑着解释:“这是我晚辈,来,飞桀,一路赶过来累了吧,喝点酒吃点菜?” 名为飞桀的少年冷冷的说道:“黑风呢?” “黑风在后面呢,你放心,店家喂着粮草。”苏南讨好,招手让他坐下,飞桀眼中怒火未散,就这么坐在无人的一面,手中的佩剑重重放在凳子上,倒是让那两位游商吓了一跳。 “抱歉抱歉,我家晚辈就是脾气坏了点,但不是坏人,两位吃,喝酒。”苏南极力缓和气氛,两位游商相互扫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惧。 我的妈呀,这少年怎么这么吓人啊。 苏南笑眯眯的给飞桀挑菜,对方吃的飞快,桌子上一大盘菜,不过一会,就被此人扫的精光。吃完以后,冷冷说道:“先生,您不是今天急着赶到京城吗?既然吃完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这孩子,怎么还开始催我了呢?”苏南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却对他毫无办法,只能给对面两位游商赔罪:“两位,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两位游商连忙起身还礼。 苏南到了前台想要结账,却被伙计告知:“客官,我们老板吩咐了,说他与您是一见如故,既然是朋友,这顿饭就当他请你了。” 苏南愣住了,说了句怎么可以,便想要留下银两,可是伙计打死不要,苏南提出要见老板,却被告知老板到酒馆不久后就离开了,听说是家里有急事。 苏南想了想,笑了:“既然如此,我留信一封,帮我转交给你们老板可好?”伙计备齐了笔墨纸砚,苏南快速写完,将信折叠好,将腰上挂着的一枚玉佩一起装入信封,递给了伙计,便离去了。 门外的雨虽然小点了,但是仍在下,门外停了一辆马车,比之前苏南偷偷骑走的马车要大上一些,外表低调,进入却发现实乃别有洞天,里面布置得十分舒适。 苏南掀开了窗帘,飞桀骑着之前自己拐走的那匹黑风站在旁边,苏南偷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什么黑龙驹,拉马车一点都跑不快。”趁着飞桀发飙之前飞快放下帘布,语气中夹杂着笑意地扬声道:“启程。” 他给沈木留下的一封信和一件信物,提及若是将来他与他的后代遇上了什么困难,可凭借此物到四方门内求助,可以完成他一个不太过分的要求。 车内燃着熏香,苏南酒足饭饱,看着书便快要睡着了,眼睛渐渐闭上来,身体也渐渐滑落在马车内的软垫上。窗帘微微掀开,飞桀见苏南就这么睡着了,眉头一皱,让身下的神驹快步走到了马车前方,一个腾身便稳稳落在马车前段,而马车行驶过程中居然没有一点颤抖。 飞桀进入车厢内,将旁边一块毯子搭在了苏南的身上,随即退出来,以同样的方式飞跃到黑风身上,继续行走。 等苏南醒来时,他们正在排队进京城了。 京城永远都那么繁华,大路上因为刚下过雨,不少地方都积着水,人们纷纷撑着伞走在街道上。苏南打了一个哈切,见还是下午,时间还早,便对车夫说:“等一下,到小院前,先到世外阁。” 驾驶马车师傅点点头,听从的吩咐驾驶了马车来到了世外阁。多年未回这里,世外阁周边早就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这一带区域在重新规划之下,原来热闹的小巷子早已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去世外阁旁边不过才一两层楼高的的青砖小屋,如今已纷纷看不见踪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阁楼。世外阁对面的一排房子已经消失不见了,中间的小路经过扩宽变成大路,唯有世外阁,还保持着过去的模样。 苏南下车时,看到熟悉的建筑怔愣了一瞬,眼中闪过诸多回忆,飞桀就站在他的身边,他很快回过神来,一步跨入了店门。 店内的布置改变不大,格局未变,店内生意却有些冷清,柜台背后站着一位青衣男子,应该是掌柜,另外还有一个伙计,弹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灰尘。掌柜见是客人,立刻挂上笑容从柜台背后出来了。 “这位客人,您看您需要点什么?”掌柜笑着来到苏南身边,距离不远不近,也没有急着推销,反而询问起苏南的要求。 “有面膜吗?”苏南踱步在店内走着,背后的飞桀则站在宽阔处,板着一张脸,不言一语。 “有的有的。”掌柜笑着将苏南领到了一处柜台前,指着台上的东西说道:“客官,这是我们的睡眠面膜,晚上涂上免洗的;这个是蚕丝面膜,这个小罐子里面是精华液,用于涂抹脸上的....” 掌柜的娓娓道来,却并没有普通小厮那边啰嗦,他的声音偏柔,很好听。 掌柜介绍完后,便走到了一边,等苏南静静观看,并不上前打扰。 苏南想了想,说道:“补水保湿的给我拿三罐,清洁肌肤的给我拿两罐,还有,抗皱抚平皱纹的给我拿五盒。”苏南在刚刚看过的几个地方点了点,掌柜点点头,立刻招呼伙计过来打包。 这个伙计也很年轻,闻言立刻过来了。苏南皱了皱眉头,询问:“有如厕的地方吗?” 掌柜马上反应过来,领着苏南到后院:“有的,我来带您去。” 跟随掌柜到了后院,过了这么长时间,院子内几乎也没什么改变,熟悉的老树,熟悉的石桌,苏南一路走来,回想起在这座院子中发生过事情,只觉一切恍若隔世。 苏南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放水,只不过找个理由进来瞧瞧罢了,他早就不是苏南了,四方门虽然是他创造的,但如今门中认识他的人很少,就连他最初发家的地方,如今也不过是四方门的一处寻常资产罢了。 出门后,掌柜还等在旁边,苏南心想,这小掌柜看着年纪不大,招呼客人倒是周到。外面的小伙计更是年轻,也不过才十多岁,就好像.......苏南又陷入了回忆中,他很快摇了摇头,清醒过来。 “对了,我看店中的生意,为什么不好?”这几年他很少来世外阁,记得上次过来还是好几年前,记得当时生意没有那么萧条啊。别的不说,世外阁好歹也是如今京城鼎鼎有名的大牌子,听说其他分店的妆品,几乎卖的供不应求啊。 掌柜闻言,苦笑摇头道:“世外阁生意是挺好,京城中世外阁共有八处分店,这里是最小的一处。”掌柜告诉他,这里的店面已经很老了,听说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了。 其他几处世外阁,多是修建得富丽堂皇,,生意自然也水涨船高。这里的很多格局和装饰都多年未换了,有些过时了,再加上与周边店铺相比,外表其貌不扬,很多人都以为这里是山寨的,所以来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苏南静静听着,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将这里重新装修呢?” 掌柜以为他不过是好奇心重点的客人,却也和他解释:“世外阁的每处分店都是独立收支,这个店赚的钱,远远不够装修花费,事实上,之前还有消息,计划将此处分店拆除,腾出位置用于其他事宜” 苏南点点头,脚步也向外移动,“对了,听说世外阁是四方门下面的产业,那你也就是四方门的人了?” 掌柜愣了愣,摸了摸鼻子,突然有点害羞:“是的,在下不才,也是四方门下的一人。” 苏南叹息:“按照四方门的规矩,你被派来打理此处产业,想来是在门中极为不受重视了。” 掌柜闻言更加羞愧了:“您说的不错,我做生意的天赋不如其他人好,所以才被门内分派到此处。” 苏南点点头,到了大厅,将自己打包好的东西拿在手中,掌柜为以示尊重,还专门送他上车,只是临上车时,苏南突然转头说了一句: “按照四方门的规矩,你向门中提交试练申请,可以此处分店扭亏为大盈为赌注,现在生意那么差,要完成试练并不难。只要你通过一项试练,你能获得的资源就能更多了。” 掌柜的听得愣住了。 苏南抬头看了看牌匾,上面的字确实不好看,可他记得还是他当年亲手写的呢。 “等你有了资本,你就可以将此处拆掉,世外阁内的竞争太多,卖妆品已经不是一个好选择了,你不如试一试其他区域,白手起家,会更容易成功的。”说完苏南就上车走了,徒留掌柜在原地发愣。 刚才那位客人好奇怪啊,掌柜思索,那人怎么会对四方门这么了解?不知不觉,他走到了院子中,却发现自家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刚刚自己忘记关门了吗?掌柜疑惑,还是上台阶准备关门,余光却发现自己的书桌上好像多了几本书。 掌柜好奇进入,却发现果然是三本书,分别是三本医书、菜谱、香谱,掌柜飞速翻阅,顿时目瞪口呆,急急忙忙跑到店外,可哪里还有刚刚客人的半点声音。 这边苏南却下了马车,自己在大街上漫无边际地走着,不一会,飞桀悄然而至,苏南一边翻开摊位,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飞桀点点头,过了一会,看苏南面上表情淡淡的,突然问道:“您现在是不是在生气?” 苏南的手顿住了,无所谓笑了笑:“是有点,不过也无所谓了,拆了就拆了吧。” 飞桀:“您若是不愿意,等会只需要给大长老说一声,他一定会让人留下那幢建筑的。” 苏南摇摇头:“留在回忆中与原地踏步都不是好事,你看那里的装饰和风格,在很早以前很流行的,可是过了这么久,也不过是普通快要倒闭的铺子。” “我生气的是,它不应该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它应该是像我当时那样,客流如云,有客人为了抢购一份新出的妆品,能宵禁刚过就来门口排队。”苏南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处茶楼前,茶楼里面很热闹,里面还有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讲话声,和人们的掌声。 “走,进去看看。”苏南轻松的说着,便拉着飞桀一起进去了。“等会晚饭再过去蹭饭,我们先吃点东西垫下肚子。”飞桀被拉得没有反抗能力,只能无奈跟着苏南一起进去。 可是飞桀一进去就后悔了,台上的说书人口若悬河,说得正是忠义公夏修新的故事,飞桀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顿时就想拉着苏南走,可他却听得有滋有味,“这说书先生讲的真有水平,飞桀,点一壶好茶,恩,最贵的,慢慢坐着听。” 飞桀无奈,只能陪着苏南坐下来,好茶和好茶点上来,苏南专心致志的盯着前面的说书先生,讲到精彩的地方还不忘拍手叫好,兴致很高。 飞桀沉默坐在位子上,这时候有个十四岁的丫头提着篮子到了苏南的面前,举着手中的书本朝着苏南,甜甜说道:“这位长的很帅的叔叔,你要是想听之后的故事,不如买这本话本看啊,这话本上记载了忠义公从年少成名到去世的所有故事,可好看了。” 飞桀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就准备想要驱逐这个小姑娘时,苏南已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啊,那我买两本。”接着便让飞桀付钱。 飞桀沉默的看了一眼苏南,默默开始掏口袋。 “谢谢叔叔,您真好。”小姑娘甜甜笑着,接过了三两银子,将两本书递给了苏南,随后蹦蹦跳跳走了。 飞桀翻了两下书,开口:“这书上写的完全不对,日期写错了。”语气不满。 苏南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师父要是三十多年前死了,这么三十多年来教你武功的是鬼啊。”翻了翻话本,话本上记载,忠义公成名于十六岁,终年九十六岁,距今已有三十多年时间了。 史书和民间对忠义公的评价很高,其去世后,坊间有人将其故事编撰成了一本话本,在民间很受欢迎。 飞桀被怼得不说话,只能黑着脸听台上讲,苏南听了一会,说书先生讲的一段是夏修新年少成名时,如何深入敌穴取敌将首级的故事。听完后意犹未尽,可是时间已到,只能遗憾离开了。 苏南走出茶楼,马车依旧静静停在外面,他径直上车:“去小院吧。” 小院是苏南的简称,全名叫做茶花小院,名字很土,顾名思义,院子中养了很多品种的茶花,院子中更是住了一个擅长养茶花的老人。 苏南从马车里出来时,门口已经等了两个人了,一位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精神很好,旁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胖子,脸蛋就像是面团捏得一样,白白嫩嫩。 “啊,你终于来了!”小孩子气鼓鼓的说道:“我和爷爷都等了你好长时间,怎么这么晚啊,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旁边的人老人眉头紧皱,瞪了他一眼:“聪儿。”聪儿立刻不说话了。 苏南哈哈大笑:“谁让你中午吃的太少,肚子饿了吧。” 老人恭敬地对苏南弯腰行礼:“聪儿无心之语,先生莫怪。” “没事没事。”苏南笑眯眯的说道,摆了摆手,他怎么能和小孩子生气呢,你说是吧。对老人微微点头,态度却很柔和:“昕文,好久不见了。” 老人点点头,脸上也染上了一抹笑,“先生,饭菜早已备好了,您一路过来风尘仆仆,不如先进去歇息用膳吧。” 苏南笑了笑,熟门熟路的朝院内走去。留下后面的聪儿,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马车,疑惑的问飞桀:“喂喂,冷漠脸,你那位凶巴巴、但长得很英俊的霸气师傅今年怎么没有来啊?” 飞桀脸色一变,之前压抑的怒火在一瞬间爆发,恶狠狠地朝他一笑,蹲下紧紧捏住了小胖子的脸蛋:“小屁孩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提一句我师傅,我打折你的腿。” 聪儿脸扭曲着,求助着看向自家爷爷,谁知道很好说话的爷爷这次也没有站在他这边。 “飞桀说得没错,聪儿,你要是再没大没小乱说话,不但飞桀要打断你的腿,我还要家法惩处你。”苏昕文和蔼的模样尽数褪去,板着脸训斥他。 聪儿讪讪闭嘴了,飞桀冷笑一声,松开了手跟了进去,苏昕文紧随其后,留着聪儿一个人在后面,有点委屈的摸了摸脸,怎么都这么凶嘛,他就问了问而已。 苏昕文在吃饭间隙,向苏南说起了四方门的事情,后者不耐烦的摇摇手:“吃饭就不要说这些了,烦人。”见苏南心情不太好,苏昕文转移了话题:“按照以前的习惯,今年四长老齐元达一派的齐长最终赢得了门主之位,您要见见齐长吗?” 苏南闻言,脸色沉下来,直接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你不说这件事情我都快忘了,齐长我就不见了,让齐元达吃过晚饭后滚过来。” 先生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晚上说不定又要发作,苏昕文心想,面上恭顺回答:“好的,先生。”之后便立刻遣仆人去请四长老。 用过晚膳后,苏南在书房中看书,飞桀尽职尽责地待在离苏南不远处保护他,晚上戌时三刻,门外传来了扣门声,飞桀去开门,外面站着的便是两个老头,其中一人就是苏昕文,另外一人稍微年轻些,头发却也花白,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精光熠熠,但此时眼中却有些惊慌,就是齐元达了。 刚刚来之前,苏昕文就隐约给他说了,说先生今天心情不太好,可能会发脾气,让他早做心里准备。 先生的身份到底是何人,他不是特别清楚,只是知道他名叫苏嘉熙,在四方门内地位非常高,而且只有门主及以上,就是长老一辈的人才能见他。 听说他是已故门主苏南的嫡系,包括已故去的几位元老都对他十分尊敬,在四方门内,做出的决定说一不二,苏昕文个糟老头子,身为大长老,平时在他们面前拽得是二五八万,在他面前却也是恭恭敬敬的像一只温顺的猫儿。 飞桀站在旁边开始打瞌睡,苏南也将手中的书本放下来,用凌厉的目光盯着他们。 下方的两位老人却头也不抬,苏南冷笑两声,骤然发难:“听说你们前段时间闹得很欢啊,京城上下,连个在外的游商都知道,你们为了个门主之位打的头破血流?” 齐元达着急了:“先生,这件事我们可以解释.........” “这件事情是元老们没有注意,才让这件事情扩大得人尽皆知。”苏昕文立刻将话抢过来,低眉顺眼地解释,齐元达怒目而视,老匹夫,又抢他话。 苏昕文侧眼看着他,瞪了他一眼,解释什么,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本来就是他的人和五长老、七长老闹得不可开交,没看见苏南发火了吗? “齐元达。”苏南阴测测的开口,齐元达被点到命上前一步:“属下在。” 苏南冷笑:“我听说,你手下的人,直接将京城的多种茶叶垄断了?害的其他商人都没有茶叶买,坐地起价,你可真能干啊。” 齐元达慌忙抬头:“先生,这件事情我真不知道啊!” 装,还在装,苏南直接将一个笔筒砸到他脚下,吓了他一跳脚:“还跟我装,四方门的茶叶生意不是向来握在你的手中吗?除了你,他么还有谁能垄断?” 齐元达连忙叫冤,可苏南不想听,直接让他闭嘴:“你给我闭嘴,从明天开始,你给我放开茶叶垄断,再做这种缺德的事,我让飞桀打断你的腿。” 齐元达惊恐的抬头,就撞进了旁边飞桀,只见他眉头一挑,看神情有些跃跃欲试。 今天绝对是他的倒霉日,这一茬还没完,苏南又开始挑着他的错:“我听说,现在世外阁的生意是放在你手上了?” 飞桀默默注视了苏南一眼,果不其然,他就知道苏南要发作这件事。齐元达心惊胆战回想,世外阁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世外阁的生意是他从大长老手中换过来的,世外阁的妆品非常受欢迎,而且体系也很成熟了。这些妆品在藩国及其他国家都非常受欢迎,几乎每年都能带来一笔不菲的利润,他换到手中,也是想要和茶叶生意相互搭配。 “是.....”话还没完,苏南又是一个砚台摔倒了他的脚下,开始训斥:“你是猪脑子吗?我问你,世外阁的最初的那家老店,你凭什么叫人拆掉?那家店就算生意再差,我没发话你敢拆,谁给你的胆子?” 齐元达发觉自己可冤了,他知道先生向来不喜垄断,偏偏手下不知道哪个不长眼得想捞一笔结果正巧被先生逮住了,至于世外阁,老店??那是什么啊?而且拆店这种小事,他平时完全不过问,谁知道就这么触了他霉头? 苏昕文再次上前:“先生,老四不知道世外阁的事情,情有可原。”齐元达犹疑的看着苏昕文,想着这老匹夫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既然你接手不来世外阁,那就还到苏昕文的手上,之前有什么条件也还回去。”苏南冷漠说道,便将世外阁这块肥肉划到了苏昕文手中。 齐元达还来不及悲恸,就听见苏南继续发问,这次是针对苏昕文和齐元达两人:“我问你,当今圣上身衰,沉迷炼丹与寻找不老药一事,是四方门谁搞的鬼?”苏南冷冷询问。 苏昕文与齐元达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 苏南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我警告你们,我既然问得是谁搞的鬼,就代表我知道是谁做的。”顿了顿,苏南突然爆发道:“他么的居然敢查到了我头上,让我知道是四方门谁做的,我非扒了他的皮!” 齐元达和苏昕文登时异口同声道:“是七长老做的。” “七长老找了一名游方道士,托大臣引荐给圣上,编造了长生不老药的名头,想要讨好圣上”齐元达连忙回答。 “据我所知,查到您的头上实属意外。”苏昕文也连忙解释道:“您放心,我们待会便去找七长老,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打扰您了。 苏南仍旧骂骂咧咧:“我他么要是有长生不老药,还能轮到那皇帝小儿占便宜,自己早就吞了。” “七长老脑袋也糊涂了,既然那么糊涂,干脆就别呆在四方门了,让他趁早退休回去颐养天年吧。”苏南一席话让两人都不敢接话,也不知道他在气头上说的算不算数。 苏南气的头都疼了,靠在椅子上闭眼揉着太阳穴,飞桀见状,皱着眉头对他们说道:“先生累了,需要休息了。” 齐元达巴不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连忙行礼告退,苏昕文有些担心的看了苏南一眼,垂下眼眸也退下去了。 临走之时,齐元达问了苏昕文:“那垄断茶叶的事情我就不说了,那小破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到其中缘由,万不得已才询问苏老匹夫。 苏昕文叹了一口气:“那是世外阁的老店,你知道当年苏南最初发迹时做的什么生意吗?” 齐元达愣住了:“什么。” 苏昕文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连这都不知道,他输得不亏:“苏门主最开始就是做胭脂水粉和那些妆品发的家,你口中的小破房子,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苏门主在那里住了二三十年,你说为什么他要发火?” 齐元达心中简直要狂骂人了,他就说苏昕文这老匹夫,那小破房子在那里那么久了,为啥他还要保持原样,他这次绝对被坑惨了! 送别了怒气冲冲的齐元达,苏昕文回到了书房,一进书房,便双腿跪在了苏南面前,双头磕在了地上,愧疚告罪:“先生,昕文未察觉到七长老行事,竟然带来了这般严重后果。” 飞桀站在旁边,不言一语,冷冷看着底下的苏昕文。 苏南睁眼,脸色不太好:“那些探子并未给我们造成太大影响,国公一事,与探子无关。”说道这里,苏南脸色不太好受,头疼地闭上眼睛:“但是我要知道老七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如果他是有意,那老七真的可以不用留了。”苏南深深叹一口气。 “我明白了。”苏昕文跪在地上起身回答,苏南注视着他,苏昕文白发苍苍,那张皱纹深刻的脸早已不再年轻了,苏南看见他,依稀记起了他年轻的模样,苏昕文这个名字名字,还是苏南给取的呢。 “起来吧。”苏南叹息一声:“你年纪也大了,以后不要动不动跪下来了。”身边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早已离去,苏昕文,算是跟在他身边为数不多的熟悉面孔了。 “祖父曾说过,若他去了,便由昕文来服侍您。”听到苏昕文恭谦的话语,苏南眼中模糊了一瞬,听他这样说,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多年以前,尚且年幼的松竹,也是十几岁的稚嫩模样。 “下去吧。”苏南挥挥手,满脸疲惫地让他退下了,烛光微闪,苏南蓦然感觉一阵乏意袭来:“飞桀,你也下去休息吧。” 飞桀站立不动,也不答话,只是静静看着苏南,良久才说道:“您先去歇息吧,我在您旁边。” 苏南勉强笑了笑,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听他的话,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准备入睡,临睡之时,对睡在外间的飞桀轻轻说了一声:“晚安,飞桀。” 苏南本以为自己一定睡不好,谁能想到一觉好眠,第二日醒来时,苏昕文准备了丰富的早餐,有肉包子和馒头,还有虾饺和灌汤包,灌汤包是蟹黄口味的,一口一个,味道极鲜。 用过了早饭之后,苏南来到了花园,既然叫做茶花小院,这花园中就是种植茶花了。 这里的茶花品种极多,大约有五十多种,几乎收集了大多数的茶花类型,苏昕文自幼喜爱茶花,他身为四方门的大长老多年,财力人力都是有的,所有收集一些奇珍异种根本不算难事。 唯一惹人注意的,莫过于花园中一个用透明玻璃搭起来的温室,有些南方茶花对温度要求较高,之前苏昕文收集茶花时吃了很多亏,来请教苏南后,他就帮他搭了一个玻璃温室。 难度是有点高,苏南也花了好长时间,但就被他这鼓捣出来。 苏南拿着一把剪子,正在修建茶花的纸条,聪儿鬼灵鬼灵的跑过来,对苏南说道:“先生啊,你这次要待多久啊?” “怎么,你就这么想赶我走?”苏南笑嘻嘻说他。 “怎么可能,我把你当祖宗供着的。”聪儿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先生你走的时候,能不能带我走啊,我呆在京城可无聊了,整天念书,古人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我也想跟着你到处玩。” “我拒绝。”苏南虽然在笑,可是态度却很坚决。 “别啊,飞桀那家伙,那么无趣,一路上先生你不孤单吗?带上我吧,我还可以给你讲笑话,比起飞桀那张死人脸强多了。”聪儿开始拉着苏南袖子撒娇。 苏南却一愣,眼神恍惚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笑眯眯道:“我有没有给你说过,飞桀的听力超好。” 聪儿心中一咯噔,看了一眼站在花园外的飞桀,之间他又用那双寒冰眼眸紧紧注视他。 “所以啊,你完蛋了,飞桀绝对听见了,他肯定要揍死你了!”苏南幸灾乐祸的说道,聪儿很快就明白苏南绝对不是再看玩笑,因为飞桀真的笑的无比恐怖,双拳做出击打的动作,恶狠狠的朝他冲过来。 “啊啊啊啊!!”聪儿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喧闹声渐渐远去,花园中又恢复了最初的寂静,苏南脑中却有稍微的不适,他想起了刚才聪儿说的一句话,幽幽叹气:“寂寞吗?” 他在茶花小院呆了将近半个月左右,离去之时,他将世外阁那位年轻掌柜和沈木之事告知了苏昕文,后者点点头:“先生放心,我一定会,不留痕迹得关照他们二人的。” 苏南满意拍了拍苏昕文的肩膀,就喜欢那句不留痕迹,这么多年,苏昕文果然深得他心。 苏南离去后,聪儿才衣衫不整的跑出来,一看就是刚睡醒还未梳洗的样子,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前,顿时悲伤地哭出来了:“哇!先生您怎么又跑了啊。” 苏昕文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孙子:“先生临走时嘱托我了,要我对你好点。” 聪儿眼泪还挂在脸上,顿时惊喜的看着他,可随即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爷爷提起了他耳朵:“痛痛痛!!!!”苏昕文心想,还是功课太少了。 景康七年,周朝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朝皇帝因为服用方士炼制的丹药中毒过世,太子继位后,第一件事便处死了那骗子方士。 同时,四方门动荡,门内因为利益相互斗争,闹得不可开交,听说最后还动了血,一位重要人物被刺杀身亡,四方门也因此元气大伤,行事低调了许多,默默开始养精蓄锐。 太子即位后改国号为太元,太元一年,又是三月初三,同是春和景明的一日,飞桀骑一匹黑色骏马到了茶花小院。 飞桀从马上轻身跃下,很快就在院内找到了苏昕文,交给他一样东西,那是一张白色石板。 苏昕文怔愣了片刻,指着石板半响说不出话来。 飞桀叹了一口气:“是他让我给你的。” “那他......”苏昕文连忙发问,一时间竟然不敢听他后面的话。 “他将石板交给了我,让我给你说过来。”飞桀叹了一口气。 “那你还回去找他吗?”苏昕文着急问道。 “要吧,我还要回去找他,他还在等我,但是我得先把东西给你送过来。”飞桀对苏昕文说道。 “他说了,这无字天书有灵性,会自动寻找主人,让你好好保护这本天书。他还说了,这主人说不定十年会出一个,也说不定五十年,一百年才会出一个,也或许是一千年才会出一个。如果四方门在有生之年能找到配得上它的第二个主人,就将四方门全部交给他吧,如果他将四方门败光了,就是命,如果没败光,那就是命。” 苏昕文怔愣无语。 “还有,他还说了,趁着这段时间四方门乱了,趁机分家吧,至少是表面上的分家,四方门风头太盛了,迟早会被朝廷养肥宰了的。”飞桀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我走了。”飞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送完了东西便乘黑马离去,只剩下苏昕文坐在院中。 苏昕文深深叹了一口气,侧头盯着一旁的茶花盆栽发呆。院中茶花一如既往开得繁茂艳丽,方能显出这大好春光,可惜了,以后很少有人能与他一同欣赏这景色了。 茶花依旧会一年一年开下去,四方门的故事也在继续中。 (番外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