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入城（星际）》作者：止醉 文案 两面派攻x因为年纪大看什么都无所谓而且很会伪装受 真·男神x假·灰少爷（？？） 自末世源泉大陆而来的陆尽在一场浩劫之下身殒，无愧于任何人，原以为就此神魂归天重归混沌，然而一睁眼却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光舰、星网，还有满街的“妖怪”，补充——穿超短裙的妖怪。 他竟然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懦夫？！还和那个冷酷无情的联盟战神有婚约？ 什么？陆尽的照片在星网被戳了八千个筛子？ 某次，陆尽看到指挥官本人的出浴图后一愣，这人怎么会有师尊的东西？ #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陆尽陆尽陆尽王八蛋，废物一个废物一个，最后带着指挥官跑了！（x 818那个偷偷溜进战场却逃跑的陆家小少爷！ 陆尽：我只是想查清一些事，谁知道把自己赔进去了，亏。 顾暗：不亏不亏，我养你，你给我生孩子。 陆尽：......你清醒一点，男人生不了孩子。 主受，1v1，逻辑死。全文架空。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机甲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尽，顾暗 ┃ 配角：原莱，顾润，林痕，陆思 ┃ 其它：甜，星际 第1章 　　“师尊常言路无尽头，徒儿去了。” 　　 　　以身祭阵，杀阵一开，绝无活口。陆尽为了抱着必死无疑的决心，陆尽心怀着天下踏入这块泛着红光的阵图，刹那被撕裂的痛苦与没顶的煎熬吞没了他。 　　 　　这些经历分明种种都在眼前，现在却好像梦一般烟消云散，湛蓝的天空和光怪陆离的大地，还有……陆尽把手贴在那透明却坚硬的东西上，还有这古怪的墙壁，并没有感受到灵力波动，他从未见过。 　　 　　鼻尖有难以逃脱的药水味，他身上也有许多，衣服的束缚导致他无法自如的行动。 　　 　　这莫非是杀阵内的世界？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陆尽脊背一僵。 　　 　　他竟然没有发现！现在的他竟然需要依靠耳朵才能发觉他人的到来。 　　 　　“先生，这边就是陆少爷的病房。恢复得很好，断肢全都接上了。” 　　 　　“啪挞”这是金属互相碰撞的声音，属于一个锁类开关。 　　 　　“你们慢聊，我先去查房。” 　　 　　陆尽回过头，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他从未见过的服饰，手中持着一捧鲜花，外来的新鲜空气冲淡了病房内刺鼻的消毒水味。 　　 　　男人走了几步，站在桌边插花，他说：“少爷，您现在感觉还好吗？老爷因公事繁忙无法亲自到来还请您谅解，下午我就派人帮你办理出院手续，肇事者已经被捕，不过他直言自己是酒驾，老爷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请你放心。” 　　 　　这人的语音语调也很奇怪，陆尽生怕自己说出来个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字把人吓跑，于是他尴尬地摆摆手，小指边擦到墙壁某处突起，一阵声音突然响起，面前多了个男人，笑得格外轻佻。 　　 　　“据悉，陆思以精神力A级被联盟军事大学录取，成为卡塞尔星近些年唯一一个被中心星球联盟教育处调取档案的公民，陆家的点份昨日大涨，今日依旧在不断攀升……不过相比于陆思，陆家长子陆尽却并不这么出类拔萃，更可以称之为一塌糊涂。前些时间陆尽被爆出从格瓦战场出逃，至此通讯员失联，援军无法准确定位……” 　　 　　画面上一会出现这个轻佻的小白脸，一会又出现一个中年男人，两人面带微笑互相握手、拥抱，周围人眼眶泛红疯狂拍手，好像台上站着的是一位拯救苍生并且成功苟活的大英雄。 　　 　　“哦，少爷。”眼前的人全都消失，中年男人按着某处，那应该是个按钮，他微笑道，“本家车已经到楼下，请你换好衣服跟着我一起下去。” 　　 　　刚刚不是说下午？还有，为什么他多了这么多身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尽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下一秒却疼得龇牙咧嘴，膝盖处甚至整个腰腹部都宛如遭受了车裂之刑，当然比杀阵还是不够格。 　　 　　看来，杀阵带给他的伤害并没有消除。 　　 　　陆尽这么想着，却听到中年男人原地拍了拍手，外面跑进来两个壮汉，每一个高过他一个头，戴着黑漆漆的眼镜，身上的肌肉比练体术的师兄弟还强悍，进来就一人一边把陆尽抬了起来。 　　 　　……这地方的还真怪异啊。 　　 　　陆尽试着运转法诀，惊愕地发现自个丹田里只剩下个小苗苗，不用风吹，走两步就全灭了。这属于什么？属于连“天工”门都踏不进去的废物，连天山都看不到的睁眼瞎！ 　　 　　他当年费尽心力爬上天山拜师学艺，因为根骨清奇念力极高被无上师尊纳入“天工”门，后来出了名，找他锻造仙器的修士数不胜数，一天天日子过的比天皇老子还阔绰。 　　 　　现在一身本事没了不说，还落了一身病，比隔壁摘药的药仙姐姐还弱柳扶风。 　　 　　“伤口尚未愈合，少爷这些天还请事事小心，否则依然需要去医疗所泡再生剂，我记得您曾说过最讨厌医疗所的味道。” 　　 　　“伤口？” 　　 　　还有刚刚所说的，他被车撞了？格瓦是什么？援军？这里在打仗吗？ 　　 　　“每日我会派女佣为您换四肢的伤口，以确保不被真菌侵入，不过您的房间放置了光谱扫描仪，应该不会出事。” 　　 　　事实上，陆尽身上这种治愈了九分的皮外伤，根据联盟人现在的体质而言根本不会有真菌感染的威胁，并且在几天时间便可以痊愈，但是陆尽需要花费一个月甚至更多。 　　 　　原因就是他难以言表的废物体质。 　　 　　“老爷让你这些天在家好好休息，外界的事情，过段时间就会过去，请您不要太过劳神。” 　　 　　话语间，眼前出现一座高楼，对于这间房，陆尽并没有太过关注，他所关注的是坐着的这辆车，他从前也为很多修士炼过飞行器，无不追求精巧简便与强大，头一回看到如此笨重、繁琐、显眼、却跑得快的车。 　　 　　他凝聚着细小的灵气使车中结构更为清晰，发现这车的大部分能源来源于中心一块手臂大长短的能量块。 　　 　　“陈先生，外面有人拦路。” 　　 　　“陆家的车子，他们也敢拦？ 1号。” 　　 　　“是。” 　　 　　那是一群举着牌子和横幅的男女，就这么拦在车前几十米的地方，上面写着的字，陆尽既熟悉又陌生，好像马上要脱口而出，但就差一个契机。 　　 　　陆尽：“他们……” 　　 　　中年男人，不，陈先生看也不看他，轻声说：“您不必理睬，会有人去处理。” 　　 　　一路畅通无阻，到院里之后又是被人抬着进门，陆尽以为这是这边的习俗，就没拒绝，虽然他很不适应，很想就此出手把这四只手掰开。 　　 　　不过看在周围人看向他的那种鄙视和轻蔑的眼神，陆尽就不这么干了，以免被唾沫星子淹死。 　　 　　“哟，咱们大少爷完整地回来了？” 　　 　　“啧，妈，跟废物说这么多干什么？哥哥是不是要回来了？我们去买衣服好不好？” 　　 　　所以哥哥回来和买衣服有什么关联吗小妹妹，陆尽看了他们一眼立马非礼勿视地挪开眼。他修仙这么些年早就荣辱不惊了，什么谩骂侮辱都能忍过去，要是忍不过去的，他们早不会在这胡言乱语。 　　 　　真让他不得不挪开眼的是那身衣服，太荒唐了！ 　　 　　“草包你什么意思？” 　　 　　陆尽耳边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刺得他耳膜发疼，与此同时他的衣服被狠狠地拽了一把，整个人瞬间掉在地方，即便有地毯垫着，依旧摔掉他老人家半条命。 　　 　　其实有一号二号两人一边抬着他，被扯一扯根本不会摔，可他就是摔了，还摔得彻底。 　　 　　陆尽上辈子没被叫过草包，身为赚钱赚灵石最快的天工首席弟子，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小妞，是头一个。 　　 　　“精神力F级也敢无视我？还让那么多为你丧命，你可不知天高地厚，不嫌丢人。” 　　 　　陆尽没心思回应她这一番话，铺天盖地的信息钻入脑海，把他的识海占据得满满当当，过往如同走马观花在脑海中昙花一现，一个少年不被看重的一辈子就这么潦草过去。 　　 　　我是谁？我是陆尽。 　　 　　是了，他是陆尽，陆家的嫡长子，一个体质孱弱精神力低微的废物。 　　 　　这声草包骂的诚不我欺。 　　 　　可是小妹妹，你哥陆尽他不是逃兵。 　　 　　陆尽捂着脑袋，巨大的痛苦与无尽的努力将他埋没，这属于另一个人，一个不断积极努力却枉死的少年。 　　 　　“喂，你别装了！起来！还敢装，行，我让你再装！” 　　 　　落下的花瓶被一只手接住，女人抬起眼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质问道：“陈伯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阻止我？他死了难道不是更好？现在外界怎么说我们陆家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陆思哥的新闻出来，你以为我们陆家会是现在这幅光景？” 　　 　　陈伯冷眼看着地上蜷缩的瘦小少年，然后重新对上陆思的眼睛，其中的冷光让陆思不禁一顿：“我明白。” 　　 　　“那你凭什么……” 　　 　　“不过老爷有令，陆尽不能死，他还有用。” 　　 　　陆瑶缓缓放下花瓶，咬牙：“我明白了。” 　　 　　因为那个不知道什么的用处救了陆尽一命，此时此刻他瘫软在床上，盯着洁白的天花板，记忆的余韵久久不散。年幼时丧母，年少被监测为最低级别精神力，父亲再娶，生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优秀，至此陆尽便成了小可怜。 　　 　　陆思精神力体力双A，在未成年以前拥有这样的数据确实很不错，一般而言这种人都会被联盟军事大学跨星球录取。而陆瑶精神力级别A级，体力稍差只有B，恐怕再过几年也会被录取。 　　 　　而他陆尽就厉害了，在这二位珍珠面前格外不同，是个FF的小废物，连他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一边这么自我认为着，一边默默努力着。 　　 　　所以这并不是陆尽原先的身子，他夺舍了，这么说也不够恰当，他只是在这位少年死去之后无意识地占了他的身子，所谓因果轮回，修道人最不愿欠下债。 　　 　　“虽然非我所愿，但木已成舟，该讨回的公道一定会为你讨回。” 　　 　　陆尽在记忆中搜刮着点滴，把陆少爷简单的梦想列了个清单，然后从床下面捞出个黑色的眼罩，这玩意能连接星网？星网是个什么东西？能让陆少爷这么念念不忘。 　　 　　根据记忆中看来，只需要把精神力与其对接便可，不需要动身体，否则他这样的五花大绑的残破身子估计一个来回就被撂倒。 　　 　　陆尽倒头躺下，缓缓戴上仪器。 　　 　　“提示：您现在精神指数不佳，可能对您的精神力产生细微伤害，是否依旧选择进入星网？” 　　 　　“是。” 　　 　　眼前的界面瞬间变化，四周漆黑的边框消失，无边无际的世界向他打开了大门，再次出现的是一个人物选择界面。 　　 　　“请您选择人物，原先/新建。” 　　 　　原先的陆少爷早死了，这个账号也该随他一起去，所以陆尽选择了新建，折腾了一会，凭着一双巧手把模样折腾回以前玉树临风的模样，又高又帅，当年是“天工”门多少女仙娥的门中情人。 　　 　　确认之后界面破碎为点点星河向后散去，一道刺眼的白光之后，陆尽发现自己踩在水泥地上，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脚。 　　 　　竟然连触感都如此真实，这地方果真古怪。 　　 　　这时，一道彩光直冲天际，在当空爆炸，稍后渐渐汇聚为一串文字。 　　 　　“恭喜格瓦战役胜利，本网决定自即日起大酬宾，极光号五折起，咆哮号七折起，以此感谢顾指挥官力挽狂澜！” 　　 　　旁边有人喊道：“极光号！我觊觎它一年了没下手！” 　　 　　又有人说道：“怎么不把‘星轨’也打折！” 　　 　　“指挥官御用机甲，能给面子放在星网博物馆里以虚拟形象展出就不错了，还想买？做梦！” 　　 　　头顶上一辆辆笨重的机甲飞驰而过，生怕慢了一步被别人抢先，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机甲，路上也有不少人在急速狂奔，陆尽拉了一把即将摔倒的路人，问道：“这些就是机甲吗？” 　　 　　机甲，陆少爷生前最渴望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的法器？ 　　 　　那是个戴着眼镜的少年，闻言说：“谢谢啊。你也没见过机甲吗？我也是上了星网才见到，是不是很酷？” 　　 　　陆尽面无表情：“酷。” 　　 　　如果更轻些，那会更酷。 作者有话要说： 一篇练手文，很尬，看完一笑就好~ 预收《攻占微博热搜》 温柔会变身小结巴助理x老流氓嘴碎歌手 第2章 第 2 章 2 对于“天工”门下首席弟子而言，制作法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让陆尽就地做一个能轰山的法器也并非难事，只要他有材料。 同理，只要陆尽有材料并且琢磨琢磨机甲的结构，他一定能做出来一部举世无双的机甲，然后烧去给地下的陆少爷，可惜了，他什么都没有。 陆尽与账户里的可怜巴巴的金额两两相对，头一回感受到了穷困潦倒是什么滋味。 旁边顺手救了一把的少年眼中含泪看着展窗里的机甲，双手互相保住极其激动：“它真美！你看它这流畅的身姿和坚韧的外壳，什么时候我能拥有一部……额，大写S先生，你驾驶过机甲吗？不对不对，你和我一样没见过机甲。” 陆尽的登录名是一串乱码，最开头是一个大写的S，他本人不知道这玩意干什么，就这么顶着跑了无数个街道，好在现在这个年头什么破名都能取出来，不过是一串乱码，不会引起关注。 就是比较难喊。 “那么S先生，你以后想驾驶什么样的机甲？速度型、力量型还是防御型？我听说联盟军事大学的学生这三种都要学，而且都要非常熟练，否则会给予退学处理。” 陆尽扫了这一排一眼，然后说道：“我不想驾驶机甲……” 等他继续修炼后，再炼一把法器，马上就能御器飞行，机甲什么的，太显眼了，不适合他这种遭人争夺的人。 所以他只是单纯的想制造机甲罢了。 话未说完，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呵，什么不想驾驶机甲，我看分明是没法驾驶机甲吧？” 少年一愣：“什么？” 那是个金发的男人，顶着一张锥子脸，穿着白西装距离他们两米远，他说：“驾驶机甲的基本条件是精神力C级，体质B级，这位小兄弟精神力只有F级，你说我在说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只有F级？ 等等，个人资料？ 系统会自动将个人资料填写完成，陆尽在陆少爷的号上重新建立了另一个人物，因此系统将陆少爷的资料照搬到他身上，而陆尽忘记按隐藏了。 陆尽缓缓道：“F级不是我不想驾驶机甲的理由，就算我是S级也不想驾驶机甲，这是我个人的意愿，我们走。” 陆尽和少年离开了橱窗前，金发男人“呸”了一声：“没本事偏要装逼，遇着个这样的客人，真晦气。” 感情是老板。 少年愤愤不平：“哪有这样做生意的！S先生你也别介意，现在联盟就是有些人太把自己当回事，总是瞧不起别人！” 陆尽正在折腾隐藏的开关，找了一圈没找着，终于放弃了，他说：“我不介意，小朋友你知道这地方哪儿能制造机甲吗？” “装备制造基地。”少年下意识地回答道，然后咬牙，“什么小朋友，搞得你好像很大一样，明明大家都是未成年。” 老夫的未成年时光大概在几百年前…… 陆尽摸了摸鼻子，他刚刚不由自主把哄师妹师弟那套拿了出来，转移话题：“你说的基地在哪儿？” “左下角。” “？” “左下角大地图，直接传送就好了，看来你真的刚刚接触星网哦？” 陆尽艰难地翻着按钮，回答道：“对，我今天头一回。” 话音刚落，人便不见了。 少年一愣，一拍脑门：“擦，忘记组队了！” 陆尽落地之后便看到眼前一座铁灰色的硕大的建筑，还有扑面而来的灼热感，其中夹杂着无数纯度不一的火元素，有些太过暴戾，让他十分不适。 如此暴戾的火元素，此人恐怕精神饱受摧残。 这些元素的源头就在大门口，那里站着许多人，最前方是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二人中间是一个仪器，那位暴戾火元素的持有者正在对着它“发功”，不一会仪器开始冒烟。 其中一个男人在手中点了几下，说道：“不合格。” 与此同时，冒烟的仪器焕然一新。 “凭什么！老子的精神力等级是B！” 周围一阵轻呼，驾驶机甲的基本要求是C级精神力，制造装备比其低两个档，在联盟中人看来B级精神力一定能当上一位不凡的机甲员，竟然有人愿意来当机甲师？或者说，竟然有人愿意来干倒腾装备的活？ “不够稳定，制造出来的装备就会极其易散，不利于上战场。下一个。” 话音刚落，男人原地消失，估计是被数据消除丢了出去。 陆尽一摇一晃排在队尾，测试的过程十分快速，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他，然而能够进入眼前这扇大门的只有寥寥几位，至于进去之后是否会有考验还得另说。 “下一个！” 陆尽后面依旧是一条长队，有些刚刚失败的换号再次混进来，有些纯粹来看热闹。陆尽走上前，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把贴片贴在太阳穴，然后调动了灵力，他不晓得什么叫作精神力，于是拿灵力凑凑数。 不得不说，这块地方的火元素实在多得让人咂舌。 “滴，恭喜你通过考核，优先级别为一级，请在十五分钟内进入基地，过时不候。” 守在仪器旁的二人对视一眼，然后从虚拟包裹中翻出了一块吊牌递了过去：“这是您的通行证，请拿好。” “多谢。” 直到陆尽消失在门口，后面才有人质疑道：“不可能。” 考核官说道：“请安静。” 那人不服：“他分明是F级精神力，怎么可能一级优先权？仪器出问题了吧！” “什么？F级？” “是啊，再验验吧！” 然而陆尽人已经进去了，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质疑，在他看来里面的世界与“天工”门新入门小弟子的游戏房一样，折腾一天最后只折腾出一个四不像的东西，但依旧会很有成就感。 这就是“天工”的魅力。 跟着指路图标往一记厅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胸前的号码牌写着3，而门口那两个则是1和2。 “Smnbgtyhjkilop：）先生，刚才仪器出了错，在半个小时前监测的人都要再次接受审核，由于这段时间过关的人只有您，因此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经过弯曲的铁灰色道路，尽头是一间小房间，空无一物，只有正中央一个一模一样的仪器，站着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他微微弯腰道：“麻烦您让我替您把贴片戴上。” 陆尽感受到冰冷的贴片在脑门占据，这部仪器有六个贴片，而门前那个只有两个。 这是想做什么？ “麻烦您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和偏导向异能。” 陆尽沉住气沿着六根铁皮一点点释放着，不过三秒仪器便响了起来：“滴，恭喜你通过考核，优先级别为一级。” 陆尽摘了贴片：“我可以离开了吗？” 那人笑道：“当然可以，您是我们尊贵的客人，请允许我亲自带您去一级建造室。” 与此同时，整个星网公屏闪出一条加粗版的消息：“恭喜S****）用户成为装备基地第一位一级用户，普天同庆！” 星网的装备基地是全网通用，无数的机甲装备都出自这里，拥有一个好的装备师代表一位机甲员在换装备这条路上衣食无忧，当前前提是他养得起装备师。 “一级！星网有出现过一级装备师吗？” “有、有吧……当年星网内测候，王仁大师就是一级。” “可那是王仁大师！他现在都快三百岁了！” 吃瓜群众在这边感慨咂舌，一群富二代机甲师在那边撕逼打滚，飞速赶往装备制造基地。 “对不住了兄弟们，这位英文字母是我的了！” “草，你站住！” 与此同时，陆尽终于摸到了心心念念的机甲，三俩下就把外壳全拆了，拆完后才问了句：“这需要赔钱吗？” 男人微笑：“您好，根据规定是需要的，但是鉴于您是一级用户，所以不需要。” 陆尽毫无灵魂地夸奖：“一级真不错。” “如果没事，我先离开了，有事情让系统呼唤我，再见尊贵的客人。” 等男人走后，陆尽戳了戳显示屏，跳出来的零件单价闪瞎他的眼，如果是在师门，他眼都不会眨一下！可是现在……他连漆皮都买不起。看来给陆少爷烧机甲的愿望遥遥无期。 穷，得赚钱。 不知道他能不能也在这地方卖装备，前提是他有钱买材料。 想了半天，陆尽踩碎了最后一丝底线，他挣扎着点开寻求帮助的按钮，男人的声音迅速响了起来。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请问，你们这接不接受赊账？加利息也行。” “.…..” 联盟装备部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今天装满了数据与材料的智能电脑里出现了一份个人资料，普通人的个人资料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这一定是一位不同凡响的人，本着这样的理念，赵泛点开了他。 不点不知道，一点吓一跳。 里面照片上的人正是前段时间闹得满城皆知的国民废物陆尽，害得顾指挥官多折了两成人，自己在格瓦战役守了重伤，现在还在中心医院接受治疗。 简直是人人喊打。 这样一个人的简历应该送去军事法庭，送来装备部干什么？让他们研究一下用什么武器对付这个小白脸才好吗？ “我去！一级！等等，我得换算一下，一级是什么概念？小刘一级是什么概念？” 赵泛抓住他同桌问道。 “起码得S级精神力吧？我也不晓得，自从王教授隐退之后，再也没有一级出现，联盟要完，咱们还是多研发些保命的东西，我看上回往地底挖三百米修建隔热保护室的计划就不错。” 赵泛咽了口唾沫：“S级？” 你有S级还当什么逃兵啊大少爷！ 以前赵泛对陆尽当逃兵这事十分愤怒，可一看到这个数据后，立马便摇摇欲坠，在他眼中，各个为联盟流血效力的能人都是尤为厉害的，所以陆尽这么厉害竟然会当逃兵？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阴谋？ “我要把它交给部长！” 赵泛不等同桌反应，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把文件发了上去。 陆尽在和基地的管理者商量价钱问题，丝毫不知道大写S这个名字在外面掀起了一场风浪，几乎整个星网的机甲师都在寻找他。然而陆尽本人在谈好条件后，自尊受挫，捂着玻璃心下线舔伤口去了。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陈伯的声音响了起来。 “少爷，今晚老爷在家设宴替思少爷办入学宴会，他让你早点准备。” 第3章 第 3 章 3 上流社会十个里面九个都很阔绰，剩下一个格外阔绰，这话绝对不假。 凡是赴宴的人都能得到一套全新的能量供应系统，俗称能量块，再俗称——装满凝固的灵力的盒子。 这一举动再次登上了星际新闻的头条，说陆家财大气粗对这位二少爷格外宠爱，配图是陆尽孤独的背影和陆思风光无限的正面照。 一个单薄矮小风一吹就倒，另一个高大英俊还是双A的天才。 两两相比较，格外凄惨。 陆尽没心思琢磨这些，他正在星网挂机，并且终于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身份。 “成了，你以后就叫作，唔，天工首徒？” 陆尽看了眼少年头上，哪儿没有昵称，看来是被隐藏了，于是他点开详情看了看，这少年的名可霸气了，他叫——宇宙无敌帅。 这名……是挺帅的。 除此之外，陆尽还发现线上线下卖零件的价格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星网里的零件价格比线下起码少了三个零，这就是虚拟与实体物的区别。 陆尽翻看着手中尚未成型的物质，说道：“我听闻联盟军事大学有一个装备系，一旦进去就可以随意使用材料？” 宇宙无敌帅说：“那当然！” 陆尽看到了希望。 “不是啊！”宇宙无敌帅难得鄙视道，“材料也分三六九等，装备系会根据学生能力的等级给予材料分配，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胡乱使用，要是被发现可是会被退学处理的！” 陆尽意味深长：“你倒是挺了解。” 宇宙无敌帅一噎，支支吾吾道：“还好还好，我就是比较爱网上冲浪，嘿嘿。” 陆尽搓搓手：“你说我要是去参加联盟军事大学的考核怎么样？” 宇宙无敌帅先是高兴，然后脸一垮：“不是我瞧不起你，学校有明文规定，凡是数据达到双B者才有资格申请入学。” 原来不是非要双A才行吗？不过双A就能被格外录取。 陆尽看了眼时间，掂量着手里的物质，点开了大地图：“我去基地了。” 与此同时，一辆小型的隐形飞船降落在联盟大楼楼顶，刚要进行阻拦的智能炮筒被瞬间压制，垂下了他们无可奈何的脑袋。 一个人匆匆忙忙跑过来，带着鲜花和联盟旗帜。 “恭喜您凯旋归来！” 舱门缓缓打开，出现了一位高大的男人，身穿黑色的贴身制服，还有短款的作战靴，手上是一双洁白的手套。他的眼睛如化不开的墨，整个人既禁欲又清贵，这便是刚从格瓦战场回来的顾暗。 “作战记录。” 那人连忙奉上：“请您过目。” 格瓦战役无法顺利结束，导致我军多折了两成人，指挥官也受了伤，这都是因为军中出现了叛徒，联盟无不怀疑是陆家的长子所做，然而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只好坐实“逃兵”的罪名，先扰乱风向。 一众人下到二十七楼，这一整个楼层都被设置为隔音的会议室，里面坐满了人，每一位的个人公民信息在踏入这里的一瞬间便被智能大脑读取。 最前方有四个位置，分别属于四位指挥官，其中一个空着，那便属于顾暗。 “左翼防护圈失守，从资料来看，那时候的通讯员已经消失，而这位通讯员正是安然无恙回到卡塞尔星的陆尽，我建议对他进行军事审查。” 这样的结果对于在座绝大部分的人而言都是满意的，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对联盟有害的因素便是最好，可偏偏有人和他唱反调。 这个人就是装备部的部长魏长言，此人把握了大部分联盟军事技术，说话间举足轻重。 “一个通讯员而已，不过几十秒就会被发现通讯的断裂，我们联盟的技术还不至于把成败压在一个通讯员的身上。而且根据资料，陆尽只是外编，当初事发突然才被拉上战场，他并不能接触到内部资料。他仅仅是你们手下一条乖顺的狗，议员大人。” 魏长言敲敲桌子，站起身整理着装，说道：“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陆尽今年已经十七，同岁的陆思被大学录取，而他还在寻找合适的学校。而联盟军事大学前些年引入的第一批间谍班学生即将毕业，是该给他们些任务了。” 顾暗与魏长言目光对接，他们二人年纪相差了几十岁，但是多年的默契早已根深蒂固，他垂下眼，说道：“我同意。” “顾上将！” “指挥官！” 陆尽完全不知道上面的风起云涌，也不知道自己差点被抓去军事法庭，他刚把制作完成的一块能源块挂在拍卖页面，根据其他能量块的价钱订了个两万的价格，用的名字就是S***）。 出乎意料，这玩意刚上去没多久就卖完了，还拍出了五万块的价钱，他和星网二八分成，到手四万。 公屏一阵哀嚎： “擦！谁手那么快！老子十万都还没打好！” “十万！膜拜楼上土豪，请问还差腿部挂件吗？” “谁拿到了！求出个监测视频啊啊啊啊啊！一级啊一级！” 有买家给您留言。 陆尽点开看了眼，只看到了满屏的‘QUQ’和“大佬就抱大腿！”。 陆尽心想：“这年头的小年轻真挺可爱的，QUQ是什么意思？” 不过抱大腿他还是懂的，当年还是天工首徒的时候想抱他大腿的人比比皆是。 想了想，他回了句：“感谢厚爱，欢迎下次光临。” 那边秒回：“大师啊！哇——这个能源块的属性也太好了吧！我起码半年不用换了！咱们加个星网号咋样？” S****）已接受您的好友请求。 买家捂着膨胀的小心脏去论坛发了个贴，名字狂霸酷炫——“我成为了一级大佬的好友，你们这群菜鸡放弃吧”。 楼主：名字非引战，主要为了引狼。在下拍下了大师的能源块，准备在这直播数据，非专业人员，求轻拍。 2楼：你他妈的可真是个……调皮的小孩（滑稽）。 3楼：楼主，我八百米的长刀不是很好收回去，下次请直接点。 4楼：撤下了雇佣杀手的手指，您继续，坐等。 …… 12138楼：我擦，才多长时间就到一万了，你们都不上班吗？话说楼主怎么还不出来！ 楼主：哇，大家好热情哦！不过前面有几千楼说差点干掉我的人你们是认真的吗？QUQ好了，不开玩笑，监测的数据都在视频里，请大家慢慢看！我去上班了！附赠地址——*** 15678：服辽，这是哪位神仙大佬出来布施？请他把我带走好吗？ 16666：哦，上帝，看看这七位数的能量数值！ 20000：我是二万！ 21008：所以……这真的是没有被联盟装备部收走的流落在人世间的大师啊？ 21080：和我名字很像的那位兄弟，不得不说你发现了盲点。 陆尽在星网上翻了翻，他把债还了之后，还足够他挑选一些材料，可以做一个所谓的激光枪，自带属性的那种，不过这样一来，可以使用的人群范围就小了很多，譬如火系只能给火系者使用。 这一天论坛爆了，到处在扒一扒这位大写S是谁，是不是上头退休的某位，问了一圈发现最近并没有哪位退休辞职。 这幅身子孱弱，陆尽现在还无法长时间支撑着制造，只好退了出来。正在调戏窗口的小花苞，外面有人敲门。 陈伯道：“少爷，老爷找您。” 找他？ 陆尽朝着走廊尽头的书房走去，陈伯在木门前停留，示意他自己进去。 刚进门，一张纸扔向他，陆尽下意识想躲开去按捺住了，任由这张纸落在他身上。 “联盟军事大学？” 陆拾坐在位置，双手交叉，说道：“没错，很高兴吗？你真以为军方是让你去上学而不是送你上法庭？” 陆尽不动声色。 “这份通知书已经到了，就无法推脱，到时候你跟着商舰离开，到了哪儿后小心些，如果有人询问你当时所发生的事情，你就说自己脑补受损失忆了，明白吗？” 陆老爷为什么如此在意他是否逃兵这件事？为了企业还是所谓的可怜的亲情？前者更有可能。 陆尽还没忘记早些时候小妞拿着花瓶要砸死他，陈伯拦住她的理由便是——他还有用。 “我明白了。” 陆尽这个儿子一向让陆拾满意，虽然确实废物了些，但还算不会惹麻烦，他也不想背上虐待儿子的名声，就这么得过且过了十几年。 “三天后启程，让陈伯替你准备行李。” 如果是别的地方寄来这么一张东西，陆尽一定在半道逃跑，天涯海角哪儿都是他家，可联盟军事大学……毕竟也是陆少爷的愿望。 而且还能碰到材料，他没钱买的材料！ 陆尽捡起地上的通知书缓缓离开书房，看着他的背影，陆拾按下桌上的铃，陈伯出现在门口。 “老爷。” “派人跟着他，如果事情兜不住……优先事情的隐蔽性。” “是。” 陆尽翻着通知书，上面的装备系F班格外闪亮，这该不会是为了他这个小废物特意新开的班级？里面装着的不会都是破铜烂铁让人过家家？ 太看得起他了。 虽然陆尽也很看得起自己。 三天后，一辆装载着大型能源块的飞船在卡塞尔星的海口机场起飞，密不透风的仓库内躺着一位睡眼惺忪的少年，身边只有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无拘无束好像只是出去旅行。 第4章 第 4 章 4 陆尽在仓库里做人生感悟一小时，之后头一歪睡得昏天暗地，醒来发现丹田里的小苗苗依旧是小苗苗，但是活泼了不少。 这么算来，他只需要这么混吃等死一万年就能恢复原先的水准，这听起来真不错。 不错个鬼哦！ 陆尽坐在路口的长凳上，头顶上飘下来一片红枫叶慢悠悠往下晃，数到一千片的时候，来接他的人终于出现了。 一辆黄色小面包极速驶过，然后刹车，退回。 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他整理着洁白的手套，虚虚行了个礼。 “您好，陆先生，我是您在中心球的私人管家若非。” 这应该是另外雇佣的人，绝对不是他陆家的走狗，陆尽心说。 陆家的走狗对待他无非两个态度，鄙视以及内含鄙视的虚伪应付，前者譬如陆瑶，后者譬如陈伯。 “抱歉陆先生，我实在没有想到您会在这种地方登陆。” 枯藤老树昏鸦，旁边一桶垃圾，陆尽拍去背包上的落叶，心说这厮说话绵里藏针，难道真是陆家的走狗？ 路上，广播里放着最新的新闻，陆尽坐在后座，勉强把腿放进去，他眼前有一块小光屏，上面正是联盟军事大学正门的景象。 好巧不巧，陆思戴着黑色的帽子独自走在道路上，落下的樱花构成了一幅美好的画面，主持人激动地转播着。 字幕下方一条黑色加粗的字。 “陆思低调入学，身边无人保护。” 陆尽眼皮跳了跳。 “需要与您说明，联盟军事大学的学费和住宿费一向按照综合评价付费，末席为二十万联盟币，如果拿到首席，那么不必为此操心。” 中心球的富裕程度不是卡塞尔星那种小破地方能够比拟，同理可证——房价也一样。 再引申一下，宿舍的费用十分惹眼。 陆尽盘算了回自己的钱财，他的下一件拍卖物还没制造出来，手头略紧。他不打算向陆家要钱，陆少爷生前就对陆家没有好感，他也没有。 “前一个月是考核期，一个月后留下来的人才有资格交学费，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打到您的个人账户中。” 总共一千五，只够吃喝，也是陆少爷以往的生活费。 眼前缓缓出现一座学校，暗白色的墙壁和高松的教学楼，还有正中央最高处的联盟符号，无不代表着这属于联盟学子的最高荣耀。 陆尽挎着包慢吞吞地下车，打开神识在四周扫了一圈，这地方除了远处偶尔有非生命体的机械人守卫校园以外，再无他人。 这里不是正门。 若非锁上车门：“那么陆少爷下回再见。” 凡是能被联盟军事大学录取的人，都带着傲骨，陆尽一来就遭到了这种差别对待，但是若非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不愉快的表情，更多的是平淡。 他离开时，甚至能从后视镜中看到陆尽抽空朝着他挥了挥手做告别。 就好像对这一切熟视无睹，更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这一切，带着些风轻云淡的高高在上。 摔！那种爷看尽千帆过，你们这些小辣鸡的手段爷都玩腻味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陆尽顺着路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人群，刚一踏进去就有人凑了上来。 “同学你好！你是什么系的？有没有兴趣加入咱们文学社？咦，你长得有些眼熟。” 陆尽：“请问新生报到在哪儿？” 那人说：“前面右拐金色的大礼堂，你真的有些眼熟。” “谢谢。” 待陆尽走远，那人才一拍脑门，惊愕道：“他是陆尽！” 旁人皆一愣，有人不解：“陆尽怎么可能来这里？” 一个FF的小废物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是啊，或许只是长相相同？” “别墨迹，快点准备，一会新生全都出来了！” 那人望着陆尽的背影，咬牙：“我要去确认一下，绝对不能是那个逃兵！如果是他，我就......我就杀了他！” 陆尽的灵魂受损，但几百年的道行依然留存些许，所以这具身体的某些方面被强化了，他很好的听清了那些人的对话。 然后加快脚步走进大礼堂，混入了人群中。 接受新生信息的是一台机器，两旁守着四位身穿学校制服的男女，陆尽目不直视学着旁人的模样把手按上屏幕。 立刻有个人信息跳出来。 姓名：陆尽 性别：男 年龄：17 籍贯：中心球附属第六星卡塞尔星 ...... 综合评价：F 陆尽傻眼。 这是□□裸的告诉他，录取他这个F级别的小渣渣是别有用心。 这学校未免太自信？真当他陆尽没法折腾他们这些小朋友？ 算了，只要不干预他的行为处事，其余便当小孩子顽皮，陆尽自我梳理。 正想按下“确认”按钮，旁边有人喊道：“你果然是陆尽！” 陆尽回过头，正是刚刚那位学生。 学生愤怒道：“这次你又耍了什么手段！你怎么可能被这里录取！你还想害多少人！” 喧嚣的大礼堂瞬间跌入冰谷，无数的视线落在陆尽身上，恨不得夹枪带棍把他这幅小身板刺成刺猬。 一片寂静之中响起声音—— “滴——验证通过。” 陆尽收回手，拿着新鲜出炉的学生卡，缓缓道：“我不是逃兵，不过通讯站失守这件事我有责任，迟早我会查清真相。如果你想恨我，就先恨着，别把自己憋坏。” 那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睁睁看着陆尽走向他，然后擦肩而过。 “你！” 这一天，联盟军事大学的教务处网站被投诉信挤爆了，智能主脑筛选着有用信息，却发现少之又少。 然而星网上却没有任何关于陆尽入学的事情，他们愤怒却不敢曝光，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件丑闻。 陆尽的宿舍在北区三楼，所有的宿舍都是双人间，然而这间只有他一个人，楼道间来往的学生也很少。 校方做的手脚还是那位小朋友看到他陆尽的大名选择退出？陆尽心底蓦然泛起一阵酸意，是属于陆少爷留下的反应。 陆尽按着胸膛，静静等待平静。他在锁孔留下一律神识，然后找到了进入星网的仪器。 没人与他在一个屋檐下，这件事实在太棒了。 联盟大厦五十一楼。 顾暗处理着军务，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腹部缠绕着几圈洁白的纱布。 “咚咚。” 隔着一扇门，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顾上将，医疗所派来的药师到了。” 顾暗没说话，墨笔在右下角写着字，桌上的水失去了热气，巴掌大的机器人张开双臂包裹杯身努力地想要温暖它。 不一会，外面的男人道：“上将应该外出处理公事，您请回。” 一个女声响起：“我可以等。” 男人公式化道：“此为办公重地，请您离开。” 两分钟后门开了，这位正是副将林痕，与顾暗出生入死许多年，他看向顾暗，叹了口气：“人走了，你的伤怎么办？” 顾暗这才抬起头，背靠着椅背，露出一小衬衫下摆，却答非所问：“修好了吗？” 林痕：“王仁大师隐退几十年，不知道人在哪个世外星球上待着，目前没有联系上，他的后人也无法联系。所以你的‘星轨’......” 顾暗在半空一划，当空出现一张一米宽的图形，是一架机甲的三维平面图，可以准确地看清机甲上的创伤。 “制动系统坏了？难以想象你是怎么回来的。” 顾暗：“基地有空房吗？” 林痕诧异道：“你要自己修？其实我想告诉你，虽然王仁大师没有踪迹，但是最近出现了一位新人。” “S。”顾暗敲敲桌子，“陆尽。” 林痕拍拍手：“对，就是你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未婚夫。” 最后三个字咬字格外重。 顾暗身上背着娃娃亲这件事够他们这群人当料嚼几十年，这个年代了，竟然还背着这种“债”。 “他的综合评价只有F，连精神链接都做不到。” 林痕笑了笑：“被主脑评定为一级的人，就算是F也是个非同寻常的F。” 顾暗垂下眼：“待估。” “您的小宝贝S***)发出了宝贝，请注意。” 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里静谧的氛围。顾暗挑起眉，林痕泰然自若从口袋掏出便携式光脑。 “顾上将，您的未婚夫又在卖东西。让我看看是什么，上回我没抢到能源块，竟然输给一个毛头小子......是激光枪，火属性。” 网友的购买力一如既往，刚挂上去就被拍走，最后成交价是二十万，扣除费用后收入很客观。 公屏又是一阵狼嚎，陆尽私信即将爆炸。 您收到一则新的买家留言。 “大佬，接不接受订单呀？价钱好商量噢！么么哒。” 这个人的id叫做无痕。 陆尽想了想，说道：“你想订什么？” 无痕立马说：“我需要A类机甲的制动系统链接口。” 陆尽立马翻了翻手中的书，从初级翻到了高级，都没有看到这个玩意。 半晌。 S***)：“请发图。” 林痕：“......” 无痕：“【图片】，【图片】，【尺寸图】，【材料图】。” S***)：“实物？” S***)：“老板，这个价钱不便宜。” 无痕：“不差钱/滑稽。” S***)：“一共七十万，先付百分之四十定金，拍下地址请写详细，如果有物流要求也请写清。一周后来取：)” 陆尽这两天学会了发表情。 林痕把光脑递到顾暗眼皮底下：“你这未婚夫口气挺大，一个礼拜就能把A级做出来。要真是这样下回你干脆找他定做‘星轨’的零件呗。” 顾暗盯着句尾的古早表情，突然说道：“人都安排好了？” 林痕：“全插进去了，放心，那一块全是咱们的人，没人敢对你未婚夫动手。” “还有空房间吗？给我留一间。” “你什么意思？” 陆尽在星网泡了一整天，如果从入学开始就算考核，他应该属于被扣了几百分的存在。 第二天宿舍楼人多了起来，一个个脊背挺拔得像小白杨，提着行李匆匆而过。 陆尽站在门口扔垃圾，刚开门就把人撞到了，他连忙蹲下查看一番，捏着对方的胳膊探了探。 发现这人身上伤很重，内腹受损，差一点就变重伤，怪不得一撞就倒。 ......这伤应该不是他撞的。 “需要我带你去医疗室吗？” 那人推了推眼镜，轻声道：“不必，我的宿舍到了。” 这个人的声音很好听，略低却很清澈，陆尽不由自主看了他一眼，正好与一双漆黑的眸子对上，二人皆是一愣。 那人撑着地板起身，留下一句“下回见”就进了宿舍，他竟然是陆尽的对门。 陆尽确定这人没有昏倒在房中便回去了，他需要修炼恢复修为，这样制作装备也会快上许多。 他现在制作的装备勉勉强强，在他以前看来肯定不够格，但比起刚来到这的时候已经是不错。 在他潜心修炼的时候，星网上又掀起了一阵风浪。 星网论坛。 帖子主题：哈~你们这群手慢的渣渣。 楼主：名字就是为了引战，来啊，你们这群抢不到货的渣渣！ 2楼：擦！ 3楼：擦！ ...... 1008：已买凶。 楼主：这招果然人很多。这次大佬卖了个火属性的激光枪，我给你们看看威力。附链接——*** 18699：wow 18700：听说属性这种玩意很难和武器相融合，还必须要求制造者拥有同种属性，否则根本做不出来。 18711：楼上，根本不是制造者是否火属性的问题，而是刻属性上武器需要耗费极大的精神力，还需要精巧的控制力，A级精神力都不一定能做到。 18712：不懂这么多，我只觉得二十万买到，好划算啊啊啊啊啊！我恨！我恨自己没有单身这么多年！我为什么有女朋友！ 18713：秀恩爱狗滚！ ...... 楼主：嗯？我似乎看到有人买凶了？？？希望是我看错了，祝世界和平...... 第5章 第 5 章 5 每个大学都会分几个名牌专业，对于联盟军事大学，他们的王牌专业就是机甲系和指挥系，其次才是装备系。 其中装备系可容纳的民众最广，从普通民众到议会成员，只要被录取都可以读。机甲系要求最高，不仅需要全面学习机甲，还需要负担每年的机甲维修费和装备买卖费用。 这笔巨大的费用就让人望而却步。 第二天正式上课，陆尽背着他不离身的包踩着点到了教室，他一个F级别的学生被排进了装备系末班D班，尽管装备系人多也没法排到F。 瞬间气氛寂静无比。 有人深吸一口气，说道：“陆尽？” 陆尽环视一圈，只看到角落里空荡荡的座位，他刚一落座，人全散了。 那些人把这里空出一圈。 “啧，晦气，竟然跟他一个班。” 指导老师进教室的时候就看到极其不平衡的座位排列，陆尽身边还能插下一组人，然而从他看到陆尽便明白是什么情况。 “诸位早上好，我姓肖。这一个月的理论和操作课由我带领大家度过，在开始上课之前我有一点需要说明，在这间课堂只有实力的差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看实力最好，陆尽最喜欢的就是和人拼实力。 第一节课说的大多数是理论与基本概念，其中一半在说历史，这边的历史与陆尽根本连不上号。 “那么谁来告诉我，波动激光装置的创始人是谁？陆尽，你来回答。” 曾经自创了很多法器的陆尽：“......” 有人嘲笑他：“老师，他根本不会，他就是一个草包。” 顶着一脑袋草包标签的陆尽是真的不知道，原先的陆少爷成天热血沸腾犯中二病根本不看历史书，陆少爷肚子里的墨水属于文盲阶层。 这下连记忆都翻不出来。 肖骁多少有些失望，他原以为上面让他多注意这位陆少爷是别有用途，这么一看或许只是单纯想把草包控制住，不让他随便撒欢？ 肖骁在名单上陆尽的名字后面打了个问号。 “我需要说明一下，这个月会有一半甚至三分之二的人离开这里，希望你们时刻记住这件事。”肖骁说，他看了眼陆尽，“我们继续讲课。” 陆尽就这么在最后一排站了一整节课，把历史书草草地翻了遍，该记得都记得七七八八。 没想到他老人家还有再次沦为问题学生的一天。 “下节课实验室见，你们只有七分钟，开始计时。” 说完，肖骁离开了教室。 下面一阵欢呼，迅速地收拾着东西，一个个撒欢地跑出去，准备争夺电梯的使用权。 陆尽被层层人群堵在最后面，接受了每一位经过他的人给予的白眼，把几百年没受过的气全受了一遍。 他扯扯嘴角，无趣地靠着墙。 . 校长室。 原木的桌具和精巧的吊灯恰到好处地摆放着，墙壁正面是历代校长的立体相片。 卡菲尔是这一届的校长，并且已经连任将近一百年，成为一代传说。 这个老男人穿着考究的灰色西装，雪白的头发往后利落地梳着，面前正摊着一张入学申请。 “我没听错？顾暗先生你已经毕业十二年了，还想再读一遍大学？你这身装扮......”卡菲尔挑挑眉，“我听说议会决定让你回家‘好好养伤’？” 眼前的高个男人穿着简单的衬衫风衣，风衣口袋上别着一只签字笔，脸上贴着贴肤面皮，把样貌挡住了七八分，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教授。 和学生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 “我只需要一个教授助理的身份，最好做一休三包吃包住。” 卡菲尔冷哼：“你怎么不去抢？” “所以我来找您。” 这话说的，在理，除了他还能找谁？ 卡菲尔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接着用手帕考究地擦了擦嘴角。 “我想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虽然我知道你们军部有些东西不能外传。” 顾暗在校期间被军部暗杀小组破格录取，一路杀上指挥官的位置，守着西部十二年，与帝国红谷军对峙十二年，联盟西边才得以平静。 “我最近被勒令养伤。”顾暗望向卡菲尔兴致缺缺的瞳孔，这个老头难搞得很，他话语一转，“事实上，我的未婚夫在这所学校。” 卡菲尔眯起眼，像只狐狸：“谁？噢，如果你介意可以不说。” 顾暗面无表情：“是的，我介意。” “......” . 陆尽果不其然迟到了，果不其然被拦在了门外面，这一切都是他们故意为之。 距离上课还有一分钟，只要他把门破开，就能进去。 “哎，这玩意真有用？” “我花了大价钱从星网上搜刮来的，据说以前用来关嫌犯，现在落后淘汰了。只要设置了草包的信息，绝对进不来。”手持着微型光脑的胖子洋洋得意，“除非姓陆的拆了识别芯片，但那玩意藏得深，他肯定会弄坏，到时候我看他怎么......” “咔——” 胖子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自己这个主意多么机智，话音未落，门就开了，露出外边他一向看不惯了陆尽。 只见陆尽一手推着实验室的大门，一手垂在身侧似乎捏着什么东西，而门上的出现了一个小洞。 “下回记得用些质量好的锁。” 陆尽手一扬，一个微小的物体飞来，胖子手忙脚乱地接过，定睛一看是一块只有五分之一小拇指尖大小的芯片。 他的芯片被拆了。 “你竟然弄坏了我的东西！”他快步走到陆尽桌边，在陆尽坐下时狠狠地拍着桌面，“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宝贵！” 陆尽看了眼那块白色的芯片没有言语，眉眼兴致缺缺冷淡无比。 只听到有人不咸不淡道：“摆明了嫌你碍事呗！” 胖子不可置信：“碍事？阻碍他明明是为民除害！” 铃响起的瞬间肖骁踏了进来，这件事被添油加醋说道了一番，他立马查看这装置，神色严肃。 周围人露出了看好戏的面孔。 “陈风，是吗？这是你的东西？” 胖子一仰头：“是！我花费好长时间才找到，结果被这小子弄坏了！” “陈风。” “是！” “你被开除了。” 胖子傻眼。 “为什么？” 肖骁严肃道：“私自买卖军部用物，违法乱纪。” 胖子不服：“这明明是被淘汰的东西，而且陆尽应该赔偿我，他甚至弄坏了实验室的锁。” 肖骁：“淘汰后全应该被销毁。还有，实验室的锁完好，这件东西重新按上就能继续使用。还有问题吗？你这个从哪儿来，还需查明，希望你的家人理解。”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穿着黑衣服虎背熊腰的男人，一言不发带着陈风离开了实验室，轻松得没把他那点熬人的体重放眼里，就好像手里是一块一斤的肉。 刚开始的操作课很无趣，陆尽的光脑适时抖动，他昨天晚上在网上订的T型螺钮到了，现在应该在他门前的小箱子里待着，只要材料到位，无痕的订单只需要两天就能搞定，这样学费的事就可以解决，他能好好给陆少爷造机甲。 然后烧了。 下课后肖骁被几个人缠住，他来不及问陆尽关于他如何拿出芯片的事实，从缝隙中看到他背着包走出了门。 陆尽对这地方的相关信心了解都来自于星网论坛，偶尔还能刷到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在几万条消息中找到了几条有用的，譬如这地方也分五种元素，尤其是装备师一定需要火元素，否则连初审都过不了就被遣返回去喂猪。 他曾经是个火风双系的修士，天生吃天工这碗饭，不知这具身子是什么一个情况，等回去想方法验一验才好从长计议。 对门的房间门反锁着，陆尽不由得想起昨天那位身负重伤的男人，那是位成年男子，当时的身体状况还不如一位孩童，似乎不知何时就要撑不下去。 陆尽缓缓关上大门，双指拂过眼皮，再次睁眼时看见了全然不同的景象，那是一片灰寂，左边有一个红色人形一动不动半坐着。 这是天山上教授的一手绝活，专门被学堂师傅用来找偷逃出去的学生，除非人死了，颜色与周围融为一体，否则颜色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 行了，人没死就好。 陆尽重新合上眼皮，再次睁眼后重归自然。他随手把包扔在地上，扯过一块小靠垫垫着坐下，地上一块绝对干净的空地上摆满了零件与材料，在不久的将来，它们会变成一个完整的部件。 陆尽不急着下手，他接了一碗水，花费一炷香的时间写了张符纸扔进去，最后往里面滴了滴血，瞬时冰凉的水沸腾，仿佛底下有热烟燃烧，水面层出不穷地冒出三至五个水泡，最后一边呈现漩涡状，另一边则蒸发完毕。 碗壁剧烈的抖动，马上就要不堪重压破碎。 陆尽伸出食指按在壁上，混乱的灵力顺着他给予的方向游走，最后趋于平静。 果然，陆少爷的身子与他十分契合，同样是风火系。 顾暗早上换了新药，自带安眠功效，以往无论多么强大的安眠药对他都没有用，可现今伤重而且他因为公事确实很长一段日子没有好好休息。卸下公务后没事可做，他已经十二年没有这么轻松过。 竟然不知不觉地放松了警惕。 直到被一股不属于他的精神力强行唤醒。 这股精神力纯粹强大，却和一般精神力不太一样。他们每一个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出现特有的元素技能，但这与精神力是两码事，然而刚才那股精神力却混杂着元素的气息。 闻所未闻。 同一时间，整座楼间谍班的学生却无一发觉。 顾暗靠在沙发上，身上简单地搭着一件风衣，手边是一份资料，上面记载着陆尽十七年来的所有事情。 是他吗？十七岁的陆尽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吗？如果有，是什么让他隐藏了十七年？ 此时，光脑主动与顾暗联系，界面上方未看消息的信封闪烁着。 这是林痕给他的新号码，目前能从这个号码联系到他的人只有两个。 “老板，你还没给我地址。明天就可以发货了，请尽快给我地址！” 发信人：S***）。 发信时间：一秒前。 第6章 第 6 章 陆尽往纸箱子上贴胶布，里面包的东西贵不说，还很难制造，他现在这个小身板能搞出来一件实属他老人家意志坚定。 “便宜你了。”陆尽夹着纸箱子走出门，“上一个能这么轻易从我手里拿走装备的人，还是我师尊。” 联系地址在天桥下方的垃圾酒店旁第二个探测仪旁边，清扫机器人戳了陆尽小腿两下才绕过去，看样子需要返厂修理。 陆尽把东西放下然后发了条消息就不管不顾地走人，十分钟后收到了尾款到账的消息。 您收到了一条新的买家留言。 “还不错。” 装备系课程并不多，比起隔壁机甲系和指挥系的精英们天天熬夜、睡梦中都被自个吓醒的凄惨日子，装备系过得算是格外有人权。陆尽刚登上星网，就看到宇宙无敌帅给他刷屏。 宇宙无敌帅：“SSSSSSSSSS——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QAQ” S***）：“怎么？” 宇宙无敌帅秒回：“我……攒钱买了一架机甲。” 陆尽：“不错。” 宇宙无敌帅：“我想参加机甲大赛……” 陆尽：“哦，那就参加。还有句尾加省略号是这年头的流行吗？” 宇宙无敌帅：“我想参加单人赛，需要一个装备师，我知道您很强……然后冠军奖金有五千万……” 刚想回绝的陆尽舌头差点打结，很可耻地发现自己竟然隐隐动心，他深吸一口气。 半天得不到那边的回应，宇宙无敌帅越发纠结，忽然听到了有人上楼，手忙脚乱地合上光脑，慌乱中似乎瞄到对方发来了一句话，他立马心花怒放。 对方是这么说的：“晚上组队竞技场见。” 虽说装备系人多，但是陆尽住的这栋楼安静如鸡，中午送外卖的喊声几乎没有，如果不是能感受到四散的生命气息，他会以为这些全是灵魂。 宇宙无敌帅在十分钟后回的消息，语气蔫巴巴：“吓人，我哥突然回来了。那成，晚上我把房间号发给你。” 那边没回。 半晌，陆尽截了张图发了过去。 “他们在做什么？” 宇宙无敌帅是个网瘾少年，一眼就看了出来：“星网直播赚钱，你发给我的这个正在试图一口塞五只阿布勒烤腿，不过看样子他要失败了。” “失败了就没有收入？” “那不一定，观众高兴了也会砸钱，反正让他们看得爽。”宇宙无敌帅顿了顿，试探道，“S你是不是急需用钱？如果你去开直播现场做装备，那伙机甲师估计会倾家荡产。” 陆尽一个养尊处优几百年的修士怎么会放下身段做这种哗众取宠的事情？简直胡闹。 “让我看看怎么开直播？”陆尽撸起袖子在星网界面查看着。 但是他现在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胡闹就胡闹，师兄弟全在十万八千里外，现在估计在给他挖坟，反正看不到，不丢人。 脸皮这种东西一旦掉了，再也捡不起来，同理在某些人面前永远也拉不下来。 陆尽满肚子都是法器和如何制作法器，上辈子差点和法器过一辈子，事实上他真的和法器过了一生。平生除了此事以外，就是收宝物收到手软，天山几千年清贫的氛围一下子被他弄得纸醉金迷起来。 他师傅成天唉声叹气，可他依旧坚持自我。 所以陆尽的想法很简单，他干这事就为了材料，如果有人愿意用材料换也未尝不可。 宇宙无敌帅暗搓搓跑到论坛上开了一贴，大致意思是——“天啦噜，S大佬竟然下海？” 楼主：此下海非彼下海，机甲师快来聚集，你们的S大佬下海啦！！！直播地址*** 2楼：造谣哥屋恩！ 3楼：楼上没点连接吧…… 4楼：大师的手真好看，舔舔。 …… 4323楼：你们怎么挤进去的？竟然还有空来这抢前排，留下通讯公司的信息呗？ 4334楼：大师不说话QAQ 陆尽简洁意骇地在桌上写了几个大字“卖装备”，旁边一字排开几个小东西，每一个都附有装备制造基地的监测说明，自己去了别的地方没有露脸。 由于S这个名字前段时间把论坛炸了两回，狠狠地为自己赚了波名声，闻声而来看热闹的人绝不在少数。别的直播间都是热闹得不得了，这地方他们只能和装备大眼瞪小眼。 终于有人憋不住发声，一条条文字开始刷屏。 “直播买装备的人，大师不是第一个，但是这么安静的人，他绝对是第一个。” “这么安静，我连刷钱的欲望都没有了……” “你们在拘谨什么，拿出平时在论坛风骚的劲儿，好吗？看着我的眼睛，答应我！” 陆尽手上是一本兵器图谱，从几千年前的古早武器到如今被民众知晓的兵器，都被详细地画在页面上，对他构建细节很有帮助。 偶尔抬眼看一眼屏幕，看到他们要求自己说话才放下图谱，思考了一会，走到桌边上拿起最边上的银色方形小盒子，屏幕里立马被“舔舔舔”刷了屏。 “这是两千年前的打火机。”陆尽回忆着书上的描述，“我为它增加了火元素的附加属性，增强了火力。” 下面沉默了一会，然后有人跳出来：“大师，打火机这玩意早就被淘汰了，就算增强火力，它的威力肯定比不过□□，这没多大用吧？” 陆尽：“呵。” 下一秒，原先的环境骤然改变，陆尽出现在一处荒野，四处都是枯残的草木，。 “这这这……现在直播也允许搞里世界这一套？” “不可能。” “我擦，怎么突然变了？？” 镜头中出现一只手臂，鼓着微小流畅的肌肉，纤长的手指中夹着一只银色的打火机。 “轰——” 窜起的火苗高达三十米，强烈的光刺得观众不得不闭上眼，似乎下一秒就有灼热的火气扑面而来。 一片寂静中，陆尽微微叹了口气：“还是不够强大。” 观众齐齐沉默，再接着层出不穷的礼物淹没了屏幕，其中夹杂着管理员弱小无助的官方发言。 “请各位用户理性消费——” 理性个鬼哦！ “擦！谁拍走的！” “宇宙无敌帅！发帖的楼主！你都是大师的朋友了，还跟我们抢！” “剩下几个是啥，好想知道啊啊啊！求解说！” 陆尽抛着打火机，随手拨了拨桌面大小迥异的物件：“都是些小东西，没多大用处，如果需要订做装备可以按左下角的按钮。哦，现在按不了，有人捷足先登。” “哈哈哈哈哈——” “楼上我要杀了你！” “重金求名额，没有名额的我快死了，大家可怜可怜我。” “重金求打火机，没有打火机的我快疯了，请大家不要让我出去乱咬人，热爱和平，共筑和谐，谢谢。” “咦，我看资料写着一个礼拜接一次单，一次三个，其中两个当场完成，当场耶！” 陆尽看着三份订单，一种沦为打工仔的感觉油然而生，可他一向很有原则，在没有完成陆少爷的梦想之前，绝不会轻言放弃。 律法有明文规定不许私自贩卖军火，所以他们下单都避过了战争性武器这一行列，转而打些擦边球，多半在机甲部件身上做文章。 “螺旋桨、掌心剑。” 距离晚课还有六个小时，时间绰绰有余。 . 星网论坛第三次因为S而陷入疯狂，因为他别具一格的装备，但被提及最多的是他诡异的处理手法，有人特意录屏学着做，却发现手中依旧废铁一堆，这才愤然把对比视频发到网上请求指点。 林痕声情并茂复述着论坛上的帖子：“大师这俩字，确实没法瞎叫。活了几十年，头一回看到这种处理手法。这位到底是哪儿放出来的我也想知道，你这位未婚夫是哪儿放出来的？” 顾暗调试着‘星轨’的智能系统，暂且让他接管了卫生系统控制家居机器人，闻言不由得想到被压在宿舍的小装备。 “他的手艺确实不错。” 林痕一挑眉：“你夸他？看来真的不错，怪不得魏长言这么保他，我还以为……” 顾暗不咸不淡道：“你以为什么？魏长言和他有一腿吗？” 林痕没有否认：“二十几岁的差距在这年头根本没有人会在意，魏长言前几年被追的次数比你还多，虽然他们装备部一向以事多出名，但没人在意这些。” 顾暗事多得很，成天忙里忙外学不会林痕百忙之中抽空逛论坛的精力，不可置否便没有回答。 光脑显示有新消息，知道他这个号码的人从原先的两个增加到四个，这回事新加的小兔崽子。 “生日快乐，礼物给你送过去了。” 落款是：顾润。 他的亲弟弟，因病辍学在家休养，一个拽得二五八万的中二病患者。 顾暗的生日早在半年前就过了，那时候他还在格瓦战场和对面的帝国人打架斗殴互轰炮弹，差点炸了自己一双手。 “再过一个月，小顾同学就要重返校园了吧？二年级需要协助队伍出任务，他的状况撑得住吗？” 顾暗关上显示屏，拿起挂在沙发把手上的外套：“校长劝他留级，不过被他拒绝了。” . 陆尽盘算着一天赚的钱，足够他搞个高级机甲的手指关节，长路漫漫任重而道远。 他只播了三十分钟，其中用了一次瞬移，东西抢完立马走人，准备帮无敌帅兄弟准备装备。 今天的无敌帅兄弟打扮很酷炫，银色大链子、皮裤和豹纹靴，企图在视觉上不战而屈人之兵。 二人组队进竞技场，对方看到陆尽倒是惊奇地喊了句，不过并没有过于关注。装备的差距一向存在，除去这个方面，真正对单人比赛产生决定性作用的是个人的能力和毅力。 于是他着眼于机甲师，打开个人信息差点瞎了眼，以为自己误入城乡结合部的迪厅。 没想到S大师好这一口。 “杀马特！就算你有S大师，我也不会输——” 陆尽扫了眼对方的个人作战记录，显示此人胜率88%，排名百分之十以前，装备也很不错，是个难缠的角色。 说着他开了一炮，刺眼的光弹瞬间炸开，等勉强能看清后，原先站在原地的无敌帅却不见了，正上方一个巨大的黑影垂直落下，带来了虚拟世界的风。 只听到无敌帅兄弟大喊一句：“你了解杀马特吗？闭嘴！” 陆尽一手夹着测试板，上面记录着无敌帅作战的个人信息以及变化，后期呈现递增趋势，看得出来他很愤怒，于是“啪啪啪”给他鼓掌以示鼓励。 “原来不是个傻小子。” 第7章 第 7 章 7 第一项测试来的不算快，但是好在格外明朗。 学校要求重新评测资质，无论是综合实力A级还是F级，不用想，F级肯定特指陆尽，可见学校很注重人权并且严谨，没把他这个边角料忘记。 校网上一向安安静静，除了科研报告就是军事报告，全身心地扮演着严肃军事的大学的形象。实际上他们有内网，偶尔也有人要求代课以及私下交流逃课心得。 管理员是学生会长，属于挂名的轻松活。 自从这个测试出来之后，挂在内网最显眼并且红得发亮的一个帖子就是“扒一扒咱们学校的F级渣渣”，跟帖有三万多条，第一张是陆尽的正面照，用浅显的马赛克十分没有技术含量地涂了一层。 其做工粗糙伪劣让信息技术系的学生捶胸顿足，并且表示楼主一定不是他们系。 连宿舍都被隔绝在宿舍圈之外，没想到陆尽融入校友圈是靠着一张打着五毛钱马赛克的证件图。 剩下格外火热的帖子都是开盘帖子，譬如压陆尽会不会跌破F级，压陆尽明天敢不敢去大礼堂接受测试，这两个陆尽自己有答案，他比较在意的是剩下一个。 联盟军事大学优秀学生层出不穷，可已经十多年没有出现综合实力达到S的学生，上一个是西军的指挥官顾暗。所以有人猜测何时会再出一个，呼声最高的是陆思，还有一个是顾润。 下面有条回复：“顾润今年二年级，怎么可能参加测评？而且他还在养伤，但我觉得他早就过S了，具体可见十六年前顾指挥官的履历。” “如果顾指挥官的履历是火箭炮，那么陆尽的履历应该是拖拉机？” “拖拉机？几千年前的工具吗？它好歹会往前开，陆尽不行，他只会往后退。” 什么事都能往他身上扯，可见联盟人民对格瓦战役的“始作俑者”的怨念无比强大。 还有一部分是押题的帖子，譬如水中作战、负重越野……五花八门前所未闻。 陆尽这具身子死过一回，因为他修道几百年的灵魂滋养才得以回到现在的状态，要说多么强大没法下结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被判定为什么级别，如果太惹人注意就不好了。 无敌帅以前总是能在星网上看到陆尽挂机，手中拿着零件慢吞吞地调试，然而今天左等右等直到晚上八点半才把人等来，而且魂不守舍。 “大佬，你今天状态不太好啊。” “可不是吗？八百年没有考过试，突然来这么一出。” 无敌帅惊呆了，用词都委婉起来：“您还是学生？” 陆尽：“算不得，凑个数。” 无敌帅了解，他时常看到行动小队的成员为了任务假扮各种人群，穿丝袜短裙的大汉都有，陆尽这种水平没跑了，他说：“明白明白。” 八百年不是夸大其词，陆尽自从过了天山试炼，凭借着天赋一路过关斩将，九百年来考试这回事从来都落在别人身上，他只需要赚钱给他们改善伙食环境。 宇宙无敌帅：“说来听听，搞不好我能给你意见。” 陆尽截图发了过去。 “武装越野、搏击和精神力测试？” 无敌帅一拍手，说道：“简单。说实话，按照以往经验，这些全是按照等级分，比如第一名的分高、最后一名分低，然后各个项目取平均值。至于精神力，这个只有高手能自我控制。” 宇宙无敌帅暗搓搓地把信息夹杂在言语中，想要伪装到位必须落实每一个细节，以后也必须按照这个设定合理地进行。 陆尽看了他一眼：“了解得挺多啊小朋友。” 无敌帅咬牙切齿：“不要叫我小朋友！” . 再次见到对门的那位兄弟是在第二天，脸色看上去依旧不太好，里子估计还属于风一吹就倒的虚弱型，他裹着一件淡咖色的长风衣，打着领带，手上拿着小册子，正要出门。 陆尽朝着他点点头便离开了。 “陆尽。” “什么？” 那人扬了扬手中的册子：“一会见。” 这个时代的特殊打招呼方式吗？真让人不知所措。 大礼堂外侧排满了新生，总共有九个通道供人上去，正上方是九位测试官，在学校担的职位举足轻重。 无论陆尽排在哪一队后面，都会被疏离，他干脆坐在几十米外的长椅上，看着远方人头攒动。 “不过去吗？” 身边出现一个高瘦的男人，眼看着前方神色淡淡，这张脸陆尽在学校内网看过无数遍，尤其喜欢和他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 大一新生陆思，陆尽的弟弟，只比他小两个月。 陆思和陆尽的相貌只有三分相同，他的长相更接近母亲，那位前武器公司的千金大小姐。 陆尽往椅背一靠：“人太多。” 陆思这才看向他，与他如出一辙的瞳孔异常冷静。 “你总会适应的。” 不等陆尽反应，他便踏步向前走去，身上带着微不可见的骄傲，和热闹喧嚣格格不入。 大约过了十分钟，场上响起广播。 “请未签到的同学尽快签到！” 陆尽这才慢吞吞地沿着空路走过去。 大礼堂被分为九个空间，一个空间可容纳三十人，测试时间因人而异。 不过几分钟就有人出了门，即便这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脚下一转跑去花坛边吐得死去活来，本想上去探风声的人都望而却步。 接着是下一个，走了两步干脆晕倒在原地，被医疗系的学生直接抬走。 “这回什么情况？没有武力测试就算了，是把太空旋转椅借来测试我们的忍耐力吗？” “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不要落在薇薇安手上，我看到她就腿软……” 薇薇安是教导主任，专门惩罚违纪学生，每天晚上，她红色的边框眼镜吓哭了几十个男生宿舍。 轮到陆尽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留下来的学生寥寥无几，从一开始的兴奋到现在的面如菜色，全靠着测试完的学生的惨痛表现。 “最后一个，陆尽。” 是他。 陆尽打量着这个男人，与早上不同的是，他现在胸前挂着一块小牌子，代表着此人手中握权不可得罪，职位是助教。 原来他对面住的是一位毕业多年经验丰富的助教。 进入的一瞬间，大门立马紧闭，助教守在门边上一动不动，坐在正中央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考究的西装，上衣口袋里甚至插着一枝新鲜的玫瑰花。 “陆尽同学，你好。” “你好。” 卡菲尔将手边五厘米厚的文件推给他，示意他坐下。 “请认真阅读这份文件，如果确认无误请签字。” 封面几个大字写着“承诺书”，里面的意思大致是无论测试当中出现任何问题，学校会给予帮助及救援，但结局如何学校不负任何责任，由学生自己承担。 这老头，坏得很。 陆尽对上卡菲尔不动声色的视线，落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如果我死了，你们会怎么办？” 卡菲尔把承诺书放进腿边的集装箱，那里面几乎快要装满，全是被学校“辜负”的小可怜。 他说：“我们会通知你的家人将你带回去，或者找星际快递将你寄回去，邮费到付。” 数以万计的网民一定不知道联盟军事大学的校长是这么抠门的人。 “请把手伸出来，需要测试血压。” 卡菲尔根本不动手，助教手中一把细针蓄势待发，陆尽曾经在药仙姐姐身上看到过这样的针——专门用来扎人。 陆尽把手交了出去。 “请低下头。” 短暂的疼痛过后，陆尽脑门顶了起码二十几根细针，原本清澈的视野忽然浑浊起来，真个世界忽然变色，好像加了一层旧相片的滤镜。 助教语气平平：“开始。” 陷入黑暗前，陆尽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没想到助教手还挺稳。 卡菲尔手指敲打着桌面，朝着面前失去意识的少年扬扬下巴：“未婚夫？” “名义上，是的。” 卡菲尔唏嘘：“你知不知道他在星网上被骂的多惨？这消息爆出去，他这辈子都不用登星网。” 顾暗视线落在人体监控的显示屏上，那上面一片平稳。 “没有人会将星网当做一生的追求，校长。” 卡菲尔笑道：“你们都是孩子，贪玩却被逼着完全割断，这很痛苦，我也贪玩过。” 虽然他的“贪玩”在两百年前，但是他的语气好像就在昨天。 “滴——数值接近临界值！” 机器忽然疯狂的响起来，红色的警告灯闪烁不停，上一秒还平稳的线条机器不规律地上下浮动。陆尽脸色蓦地苍白，眉头紧皱，纤长的手指握成拳抵着桌面。 “师尊！” 陆尽猛地睁开眼，眼角出现两条血丝，他下意识格挡住伸过来的手臂，却被对方用力按住，二人僵持在原地无法进退。 “放轻松，助教只是想帮你摘仪器。” 对面是笑眯眯的老男人，眼中饱含着关心，陆尽怀中紧紧夹着一只手，平整的袖管被夹出几丝褶皱。 “抱歉。” 顾暗退后一步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手上似乎还停留着对方的力道。力道不算太强，但这种反应速度和技巧却很奇怪。 卡菲尔暗地里接管了测试仪的中枢，更改了打印的数据，这是他们设定好的数据，无论陆尽拿到什么级别，他只能得到这个。 陆尽走出礼堂的时候还浑浑噩噩，师傅身殒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无论如何拼命都无法救他。 陆尽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天，无声地做出嘴型：操蛋。 师尊不让他座下弟子胡说八道，更不让他们看重钱财，陆尽没皮没脸全都干了，现在却不太敢干了，他怕习惯之后过火。 再也没人会来制止他。 空旷的测试隔间中只剩下两个人，大门虚掩着，可以看到少年一步一步地离开，身材挺拔像一颗正在成长的树。天空一排白雁飞过，卡菲尔结果测试仪打出来的第二份结果单，抚平不存在的卷翘，工整地平铺在桌面上。 顾暗视线落在最底下的字母上，眼神深不见底。 随后粉碎机奋力吞咽着迟来的纸张，化为细碎的残渣留在机箱内部等着清洁机器人去除。 “或许他能成为另一个你，顾暗。你知道的，我喜欢顽皮的年轻人。” 这是卡菲尔开玩笑似的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8章 第 8 章 8 “兄弟们！让我们看一看陆渣渣的等级如何？” 这一帖子代替了原先的猜测帖子，现在排在榜首高亮，并且被艺术加工了一下，红色加粗字体格外显眼。 陆尽看到这一帖子才发现他出礼堂大门的刹那被偷拍，由于他当时还沉浸在过去的感情中，整个人略显颓废，成绩单上面大写的F被特意截图放大在正中央，两两呼应，画面十分悲惨。 下面回复都是清一色的“不出所料”。 ……这伙人不是吐得天崩地裂了吗？怎么还有空偷怕他！ “咚咚咚。” 没多久门被敲了三下，这是头一回有人敲他门。外面站着的是今天刚透底的助教，递给他一份文件，这回上面没有写“承诺书”三个字，第一页是一片纯白。 陆尽：“这是？” 顾暗插兜拿出钥匙，闻言回答了句：“你的小组分配。” 话音刚落，人便进了屋，门紧紧地关上。 陆尽靠着软垫坐下，翻看着手中薄薄的几张纸，第一页是一个长头发的姑娘，眉眼温温柔柔，名字叫张菲菲，医疗系；第二个是机甲系的学生，一个大块头男人，浑身都是肌肉，身高起码近两米，名叫乔蒙。 一个临时小组只有三个人和一位指导老师，指导老师由助教和高几级的学生担任。 而陆尽小组的指导老师是他。 助教先生。 “三十四岁？小屁孩。” 陆尽点点照片上顾暗不苟言笑的脸。 他以前最爱折腾这些冷漠自持的人，别人的山头他不清楚，反正他的山头一向很热闹，鸡飞狗跳骂声连连，最后全被他搞定。 但是这年头的人除了身体好抗揍，都不是修道的人，不能像从前那样下手不知轻重。 只不过，助教的身手不错。 陆尽想到了刚才那简短的交手。 相比较学校内网的一片嘲讽，星网论坛简直是天堂，至多有人发帖挂他多久没有直播多久没有卖东西之类的，一般而言，他都不理会。 主要是，没东西可卖…… 选拔赛在今晚举行，学校并没有晚自习，陆尽有充分的时间和无敌帅大杀四方。 上回收集的数据还存在账号中，无敌帅的反应速度和力量都数一数二，可见当时他为了应付陆尽所说的谎言有多么扯淡。 什么“我从来没有摸过机甲”，张张嘴信口胡说。 机甲大赛办得如火如荼，星网的大街小巷拉着横幅飘着彩球，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陆尽刚看到一小孩腰间围着横幅特制的裙子撒野地到处乱跑。 “机甲大赛每年都有一次，他们竟然到现在都没玩腻。”无敌帅嘟囔，“这时候军部不该物色好苗子吗？怎么我哥天天闲得出鸟，隔几天往家里跑。” 排队进赛场的人数达到了上千，陆尽隐藏眼前的等待人数信息，随口附和道：“你哥哥是军人？” 无敌帅浏览着招聘信息页面，一看一个不满意，摸摸鼻子：“是，不过我估计他最近要被开了，我得给他提前物色好职位，我看公司保安不错。” 陆尽上网查了下，明白了“保安”约等于他们那儿的“护卫”。 “对了S大佬，我过段时间要去上学，要接受考验，然而教导主任太过可怕，所以恐怕会消失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一定会打完比赛拿到奖金。” 事实上陆尽一人单打独斗也能拿第一，但枪打出头鸟，他已经习惯在后面当个风轻云淡的装备师。 打打杀杀多不好。 “我知道，我最近事也挺多，不知道他们还能折腾什么事出来。” “嘿嘿，我相信你可以的。” 机甲大赛的单人赛在传统意义上的单人赛上进行了改革，主要看机甲师的能力，其次同意让装备师在后方支援，由于装备没法迅速地制造出来，所以装备师基本属于vip观众一席。 简而言之，比赛的时候装备师只需要在后方进行支援即可，喊打喊杀的活由搭档完成，他们只需要举着旗在后面喊“666”并且保住自己小命就行。 解说员看到陆尽时就给予了充分的镜头和解说，最后在资质双F上面停留一秒，装傻充愣地揭过，励志于当一个睁眼瞎。 “让我们看看双方人员，蓝方防御型机甲配装备师，红方突击型机甲配机甲师。嚯，这人名字够狂妄——宇宙无敌帅！我都不好意思这么夸自己。装备师……装备师是S？” 解说员反复确认了一遍，把这串乱码的每一个字符掰扯开，深吸一口气：“这位S先生最近十分地出名，犹记得主播我当初没有抢到那个打火机，想来都是痛。不知道S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希望比赛后有时间采访一下，看直播是个十分寡言的男人。好的比赛开始了……” 陆尽在一开始就被当做了集火的对象，屁股后面跟着一连串的火炮，所经之处全是坑，他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自己的法术，万一被科学院抓走就得不偿失。 耳机里无敌帅咆哮：“你再撑一会！我马上打断他狗腿！” 于是下一秒，一阵巨大的轰响声传来，倒地却不是追着他的机甲，而是无敌帅。地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三十米的大坑，白色的硝烟还未散去，铁灰色的机甲四仰八叉地躺在里面。 “擦……炸/弹。” 一道女声响起来：“您的左腿损伤达到百分之七十五。” 出师未捷身先死。 紧追着不放的黑色机甲停下脚步，地动山摇的震动感削弱不少，只见他缓缓举起手中火/炮，明亮的黄色汇聚起来，目标正是上蹿下跳保命的陆尽。 无敌帅一咬牙，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却听到耳机里的陆尽低声说了句：“别动，放烟雾/弹，全放了。” 烟雾/弹一向只有辅助作用，尤其是各种激光线存在的情况下，根本无用，所以无敌帅机甲上只装配了三个。 他一股脑全扔了出去，霎时白烟滚滚掩盖了整片赛场。 对方一愣，无语地打开防阻碍系统，看到前方代表生命体的红色人形早已不在原地，找了一圈才发现他正站在那个损伤机甲旁边。 从烟起到他打开系统不过七秒，S的跑步速度刚刚他们全程目睹，怎么可能一瞬间跨越大半个比赛场地？ 这人不会开挂了吧？ “您的左腿损伤为百分之七。” 无敌帅甩甩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绿色的数字确实代表着“损伤率低”，短短几秒的时间，从七十五降到了五，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连自动化机械改装器都没法做到。 S竟然有这种手段？ 等等，他到底是黑了系统数据，还是真的有这本事？ 后者代表此人是个旷世奇才，前者代表这货开挂，得封号。 这时，陆尽简短道：“趁现在，快点解决！我一会有课。” 无敌帅：“……真对不住拖延你去上课的时间。” 论作战技巧和经验，对方显然不是对手，如果不是一开始三人形成了捕捉链，让对方装备师埋下了大量炸/弹，情形不会变为现在的模样。 直播室一阵沉默，直到解说不确定地开口：“宇宙无敌帅的损伤突然降到了百分之五？S忽然出现在了附近，现在他开始反击。这是S的新手段吗？” 屏幕中的解说员作着无法确认的猜测，屏幕外的二人神色也是意外。 林痕臂弯中挂着熨烫整齐的西装，他刚从会议厅出来：“你这未婚夫不得了，哪儿领的？我也想领一个，用军功换吗？” 顾暗推开他递过来的微型光脑屏：“滚蛋。开会看直播？” 林痕给直播投了个电子光炮，礼物排名落在万名开外：“例行会议，怪无聊的。” “王议员邀请你赴宴，以个人的名义。”林痕顿了顿，摸着下巴，“他女儿今年二十二，应该不知道你有个未婚夫。” 画面上战斗逐渐进入尾声，陆尽在那之后便躲到了后面安安分分当着“观众”，顾暗道：“我有事。” “王议员对签订格瓦合约秉持中立态度，你当真不去？” 无论赞同与否，现在都已经来不及。 顾暗在备忘录上添加着语句，上面陆尽的头像笑成白痴，“我被迫‘在家休养’，哪儿都不能去。” . 陆尽走在校园小道上，他的宿舍实在太过偏僻，一路走来几乎看不到人，他提着一份炒面，据说是中心球特色健康油制作的炒面，穿着长袖长裤却感觉不到热——但能感觉到饿。 有些事他到现在还没习惯，譬如露胳膊露腿。 啧，老脸拉不下来。 天幕之上挂着密集的星星，仿佛亘古不变。快要到楼底下，看到一个男人背着夜色缓步走来，正是顾暗。 “助教先生？” 顾暗点点头：“巧。” 巧个头哦，陆尽心里磨牙，分明是专门来盯着他的。 陆尽上下打量着眼前年轻的男人，心中得出几个结论——此人弱不禁风且身受重伤，职位不高却被派到他身边当“敢死队”。 所以说助教先生就是个被派来探底细的炮灰。 瞅瞅这小身板，估计抵不过他一根手指头，陆尽唏嘘不已—— 行了小屁孩，还好祖宗我是个一心向善的修士，要是换成别的黑山老妖、红山嫩魔之流，你恐怕小命不保。 顾暗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虚虚对上陆尽的视线，发现自己现在根本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 如果不是为了任务，顾暗一定把陆尽的狗头摁在地上摩擦，然后教会他什么叫作正常人的表现。 “你在看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12.23改 第9章 第 9 章 9 宿舍楼虽然破旧且长满草，偶尔还会被当成废旧公寓扔垃圾，楼道的灯泡也不太灵光，但是陆尽的屋子被捯饬地非常整洁，毕竟只需要他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陆尽头脑一热把人邀请上来，现在家中连茶水都没有，只有开学典礼时统一分发的矿泉水，被他随手放在鞋柜上，放到现在应该还能喝。 但是拿出去丢人。 陆尽口头说着倒茶，实际躲在厨房里施展法术，奈何一腔理论知识抵不过这具身体的废物，一分钟只变出来三颗番茄。 于是顾暗面前多了一杯鲜榨番茄汁，空气中弥漫着炒饭的味道，这种氛围十分的“家居”，然而这种家居氛围中坐着两个心意叵测的男人，画面朝着“违和”那边跑。 陆尽放杯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对方裸露在外的手背，不由自主地察觉到他身体内的冰山一角，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能撑到现在，助教实乃一条汉子。 真想给他鼓鼓掌。 陆尽退回原座：“我是想问小队行动什么时候开始？” 顾暗端详着那杯极其新鲜的果汁，并没有很想喝的欲望：“很快。” “很快是指？” 助教的睫毛很长，遮盖了大半的眼神，尤其是他垂眼不看陆尽的时候，格外难以捉摸。 “……” 陆尽一摊手：“好吧，我们换个话题。需要帮助吗？” 顾暗这才勾起一个隐蔽的笑，却深不及眼底：“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你总是表现出一副“我马上要晕倒在路边”的模样，万一被人拉走卖了，他们就没有指导老师，这样一来他陆尽的大名又要出现在学校内网的头条。 “818那个指导老师莫名失踪的陆渣渣，不仅自己废物点心还自带厄运，往后看到他请一定要吐口唾沫”——连标题陆尽都为他们想好了。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顾暗点头赞同，缓缓道：“最近失眠。” 最好是失眠！ 陆尽皮笑肉不笑：“是吗？那请多喝些番茄汁，它能起到安眠作用。” 安眠不安眠陆尽不知道，他现在法力低微，变出来的果子不会好吃到哪儿去，主要是切盘太寒酸，所以榨了汁，往里面兑了多少水他自己心里门清，简而言之——酸到你想昏迷！ 顾暗看着红色的液体，最上方还飘着一圈白色的小泡沫，他沉默了。 半晌，他站起身抚平细微的褶皱。 “明天B23教室见。” 直到门完全合上，对面传来轻微的开锁声，陆尽才确定他真的离开了。 这位助教看上去貌不惊人弱柳扶风，但……总有不同之处，搞不好是什么玉石俱焚的招数。万一校方给助教的指令是“盯着那个傻逼逃兵，有什么风吹草动带他去见阎王”就不好了。 平时得多表现得平和些，让人觉得他是个热爱和平的男人。否则要是被人看到他陆尽拖着残破的半边身子在街边买炒饭，颜面何存？ . 前一个月的课程迈上正规，每天有数之不尽的实验和操作，从来没把他们当做新入学的新生看待。 同样的，陆尽日子一如既往地艰难，如果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或者是陆少爷那样的愣头青热血男儿，恐怕待不下去。 “咱们陆少爷还在这待着？怎么没跟隔壁的王圆圆一起回家？” 通常这样的“问候”，陆尽是不理会的，但是他今天问了句：“王圆圆是谁？” “他爸是卡塞尔星绿草城翠花村的警察局局长，你们应该认识的，这你都不知道？” 这么说就过分了，摆明了说他们卡塞尔星蛇鼠一窝全是浪荡子弟呗？ 陆尽垂眼继续手中的芯片加工，涓细的精神力在纹路中轻而易举地前进，他冲刷了三遍才完成操作，隔壁已经到了两步之后开始组装机器，看到这边无声地嘲笑了一下。 “草包就是草包，处理芯片都要这么久。” “他当时怎么被编外军看上的？” “战事吃紧，缺人了吧？” 无论如何说陆尽做出来的事情，他都不为所动，那伙人渐渐无趣起来，看着他平淡的侧脸恼羞成怒，一把拍开他的手，提起他的衣领。 “说你呢没听见！当了逃兵还想过正常生活？我告诉你——不可能！你马上滚出学校，要么乖乖回家喝奶，要么在这跪上三天三夜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什么狗屁事！” 手中的芯片掉落在地上，陆尽食指微抬，一阵毫不起眼的风托住了它，避免脆弱的外壳毁于一旦，之后才抬起眼看向对方。 陆尽的动作很快，对方只看到他因为自己的拉扯而步伐不稳倒退了一步，然后用冷冰冰的眼神“瞪”着他，明明是个十七岁的未成年，脸部轮廓还稍显稚嫩，可眼神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冒起冷汗。 他咬牙：“不服？” 陆尽敛去气息，重新解释道：“通讯站失守或许与我有关，但我不是逃兵。” “新闻通告都发出来了，你还想否认？因为你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了解过。”陆尽说，“我会找出真相，但不会背负责任。” 对方气极，不怒反笑：“找出真相？你一个学生能干什么？等你爬到能触及档案的位置早就几十年后了。我劝你早点想清楚，我们绝对不会同意和一个逃兵成为同学。” “超时了。” “什么？” 陆尽轻描淡写道：“你的信息录入超时了。” 那人一愣接着一回头，他的机器艰难地转着圈，就差冒白烟告诉他自己这幅钢铁之躯快要不行了。 “你等着！” 陆尽捡起地板上的芯片，想起对方刚刚说的那番话。 确实，等到他有机会接触到资料档案，恐怕要到几十年后，就算陆家家大业大也一样，放到中心球依旧不够看。 说的直白些，陆家想在中心球谋得一个高管职位，只能拿着“爱的号码牌”和其他家族等过漫漫时光，按照陆尽在家里的地位，连个小妞都能随意掌控其生死，高官职位怎么都不会落到他头上，当个高官家里扫厕所的还差不多。 太慢了，线索不趁早查，等到几十年后都成了残羹剩饭。 正统的路子走不了，陆家只能找其他办法，其他办法无非两种，其一是毛遂自荐当个高官的姘头，每天撒撒娇睡睡觉，然后借机查事；其二是自力更生努力训练，潜入相关地方并获取信息。 这么一看，前者堕落后者危险，陆尽肯定不会选第一种。 从联盟军事大学的楼顶跳下去都不会选第一种！ . 午休时间有两个小时，陆尽闲时就爱观察不同之处，途径武器库的时候步伐稍缓，他想了解当代的武器，尤其是想到这些玩意之后可能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更想。 不知道一颗炮弹轰过来后，他会“砰”还是“乓”亦或是“biu”地飞出去。 “轰！乓——” 一阵后劲极强的热风袭来，陆尽连忙侧过身靠着墙壁，飞沙走石之间，他仿佛看到身后的墙壁缺失了一大块角，至少他的上半身完全/裸/露在外。 就是肖想一下不必这么过分敏感吧！ 这声巨响吸引了在附近逗留的学生，他们绕了过来却没有靠近，广播中适时出现警告：“请C区学生尽快撤离，军火实验室出现爆炸！” 小型的火焰正在从洞口内吐出，银灰色的大门材料被烧得滚烫，里面若有似无地传出来一阵咳嗽声。 有人轻声道：“里面好像还有人！” “快去叫护卫队的人！” 然而寻找救援的人还没跑两步，一阵天崩地裂般的摇晃开始了，仿佛地面下有怪物正要破土而出。屋顶的碎块稀里哗啦往下掉着，一点一点几乎埋没洞口。 陆尽从地面找了一块被炸飞的门板，高举过头顶，贴着地面迅速赶了过去，期间接收了不少从天而降的物体，这个小身板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姑且还能撑一会。 他透过洞口一看，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眼镜碎了一边，腿部似乎被炸伤了，地上流着一滩血，看位置似乎是肚子破了。 “醒醒！” 趴在地上的男人抽了抽，抬起一张灰黑的脸，果然是个四眼仔，刘海上还挂着碎玻璃渣，眼镜框腿瘸了，见状撑着地面起来，牵连到伤口痛苦地叫了一声，步履蹒跚朝着洞口走去。 陆尽掌心酝酿着一层风系灵力，虽不及水系柔和舒缓，但足够护一护他身上的伤口不裂开。 “我拉你上来。” 那人“嘶——”倒吸一口冷气，竟然是想往回走，一边转身一边嘀咕：“与其因为伤口撕扯过大疼死，我宁愿和实验室殉情。” “回来！伤不了你！” “呵呵，殉情听起来不错……” 陆尽磨牙：“你要是不过来我就废了你的实验室，反正毁得七七八八不差我这一下。” 谁知那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肚子一块的衣裳被血打湿一片，脸色苍白得过分，就这样了还惦记着自己的实验室。 他一脸赴死语气决绝，伸出手任人宰割：“那你还是弄死我吧。” 屋顶的金属板摇摇欲坠，陆尽看准机会抓着人的手腕把人扯了出去，不出三秒，金属板“哐当”砸在原先的洞口，彻底堵死了出路，如果陆尽再慢些就要留在这四眼仔一起“殉情”。 “啊啊啊——我要死了——唔！” “闭嘴。” 四眼仔被砸了一脸的布料，一摘下来看发现是陆尽的外套，眼前的男人穿着短袖双手撑在地面上，脸颊上还留有着灰色的痕迹，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还是个学生。 哦不，没有应该，他就是学生，四眼仔看着手中的校服外套。 然后他反应慢一拍地摸了摸伤口，确实没加重也没痊愈，在那种拉扯力度和动作幅度下，这学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学校终于又出现了一个奇葩？ “就是那儿！怎么全塌了？” 这时从远处跑来一队救援队，拿着水枪扫射冒起的火舌，蒸腾的白烟出现在原地，掩盖了二人的身形。 领头的男人解决了眼前的火焰，抽空探查当下情形，惊讶道：“门板竟然被炸成这样，有敌军入侵吗？” 学生苦涩道：“不，并没有。只是普通的实验失败。” 有人喊道：“实验室好像还有一个人！” 四眼仔弱弱地举手：“那个……我在这。” 第10章 第 10 章 10 这一行人到现在才发现不远处的空地上躺着一位继续救援的伤病人士，就想抬着担架把人送进了医疗室。 “等会！还有一个人……咦？没有人？” 两位救援队成员一人抱着他的下半身一人抬着上半身，其动作神情再神秘些，目的可能就是去百货市场把他卖了。 其中之一说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哦。” . 坐在宿舍处理事务的顾暗收到了一则新消息，点开是一段小视频，留言是一颗红色的小爱心，如果发信人不是卡菲尔的私人AI，他一定当做垃圾消息删除并且找一下信息保密处的麻烦。 视频中的陆尽只穿着一件短袖，身上破破烂烂，发尾被火烤得略微卷翘，身处火海却毫不紧张，就这么望着天不知在想什么。 下面一行艺术体配字——“啊，我的情人为何不来解救我？” ……这老头疯了。 卡菲尔给他发这则消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年纪这么大的人了，分明年轻的时候严谨不苟言笑，越老越不正经，成天让AI干些狗仔队干的事。 其知道的小道消息和八卦传言能编成一本书。 无趣。 顾暗不愿意变成八卦书里的主角。 对面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顾暗不由地想到对方卷起的纯黑色发尾和整幅画面明亮与暗的交织。 脱下短袖的时候撕扯到烫伤的背面，陆尽倒吸一口气，心狠手辣地一扯连皮一块扯了下来，血簌簌往外流，他在医疗箱中翻了翻，提出一个小瓶子，胡乱往伤口上喷了几下止血喷雾就完事了。 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足够他洗个澡换身衣服，如果是以前，陆尽只需要抬抬食指就能解决一身的脏乱，可惜到了这不灵光，即便灵气浓厚，但修炼速度却很缓慢。 情势不明，敌人未知。对于如今的陆尽来说，一丁点修为都无比重要，即使丹田里只有一小碗修为，他也要…… “也要当祖宗供起来！”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保他一条命。 陆尽站在洗手池前，双手接水清洗着被灰尘沾染的脸，露出一张青涩的与他曾经有三分像的脸。现在的陆尽只有一米七八，这是入学时的体质测试验出来的数据。 实际上陆尽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测量单位，他只知道这具身子比起他原先那副差了太多，而陆少爷从前的日子一向不好过。 可惜了，陆尽摸了把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渣。 挺好一个小伙子。 . B23距离陆尽鬼屋似的宿舍有十分钟的路程，与先前爆炸的实验室隔着一条河两两相对，攀着教室的窗台能看到工人在河里面捞器材的碎片，一网下去几十万被捞上来。 陆尽穿着黑色的运动服，遮着脖子和胳膊，双手插兜一摇三晃地走来，余光看到对面的人已经完全撤离。 教室里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身形高挑。 女生和照片上中规中矩的不同，头发挑染着蓝灰色，耳垂上挂着长长的耳环，每一个图案几乎抵得上她耳朵的大小，穿着校服短裙和漆皮脚踝靴，大腿处露出一小截刺青。 总体来说，格外社会，用陆尽那边老古板的人话来说，就是“此人必定是个魔界妖女”。 男的没什么区别，陆尽没必要记住一个男人的特点，他只需要看到对方的肌肉就明白了。 真·沙包大的拳头。 “张菲菲。” “乔蒙。” “陆尽。” 助教先生准时到达，一进门就察觉到一股格外违和的氛围。 一个不良叛逆少女，浑身上下违背了无数条校规；一个健美型肌肉男，正在给自己涂护手霜，空气中一股柑橘的味道；最后一个全民公敌，大夏天还穿着加厚长袖长裤，脚踩联盟各个法律。 这他妈的是犯罪小组吧？ 张菲菲抬眼给了个眼神，然后继续低着头搓指甲，上面的水钻快被扣光了。 陆尽半靠在靠椅上，心想助教要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一个不苟言笑的严肃男人，一向最看不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 “第一次外出测评任务由我带领你们进行，回去等通知，一旦得到消息，半个小时在东门集合，解散！” 简单粗暴，只需要命令不需要语重心长地疏导，这就是顾暗的做法。 陆尽这才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皮，只见顾暗正要踏出教室门口，他脚踩地站起身追了出去，跨的步子大，不过七八步就赶上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失眠？”陆尽眨眨眼，不怀好意道，“如果失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番茄汁。” 顾暗只看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目不直视：“还不错，不必费心，多关心你的考核。” 每回助教这么义正言辞严肃地板着脸说话的时候，陆尽都心痒痒，一种名为“天山毒瘤”的因子作祟，当年就是这个因子把新晋的师弟师妹弄得夜不能寐，他陆尽的大名就这么不正面地传开。 不行，这不是自家人，说不准还是“对家人”，不知道藏了多少念头折腾他。 陆尽开始扯淡：“一般而言，心无旁骛心思澄澈就能避免失眠，你努力别想这么多，迟早到头就睡，打雷都劈不醒。” 顾暗问他：“又是番茄汁又是心无旁骛，你这些歪理哪看来的？” 陆尽：“曾经有一个贵人告诉我的。” “？” 陆尽面无表情地指指自己。 “……” . 大概是为了报复他光天化日调戏正直的助教，报应来的特别快。半夜凌晨两点三十七，光脑上忽然响起一道声响，明晃晃几个大字“任务开始”。 身体不好就得好好休息，天天熬夜是要出事的！ 年轻人就是不知爱惜身体。 东门紧闭，保安室守着三个努力睁眼的黑衣护卫队员，从窗缝里飘出一股烤肉的孜然味。 张菲菲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包烟，在手里颠着：“你说他难不难搞？一包烟成不成？” 乔蒙抱着双臂：“他那样的人，送茶叶更适合？” 张菲菲哂笑，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 “你！” 今夜雾气重，抬眼只能看到不甚清晰的月亮，路口只有一盏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几只小飞虫在灯下盘旋。陆尽靠着墙无视身边二人的存在，神识缓缓展开。 西南方有六个人分头出了学校，楼顶有三个，三批人？ 陆尽翻出自己的微型光脑查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发信时间是02:37:56。 “助教给你们发消息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因为顾暗迟迟不到，所以他们二人并没有问出刁钻的问题，二话不说摸出微型光脑查看。 “凌晨两点三十七分五十六秒。” “我也一样。”乔蒙反应过来，“考核已经开始了。” 既然是考核，一定围绕着这些天所学以及个人的能力，这组有三个不上道的学生，怎么看都不会出人头地，但陆尽这个被各个方面针对的人也在，搞不好就是专门来试探他。 张菲菲速度更快，手指在投影键盘上点着：“找到了，ARES酒店。” 乔蒙：“？” 张菲菲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鄙视道：“我以为自己上课够不认真了，没想到还是输给你们。” α计算方位公式，在第一节课的时候，从肖骁嘴里流出来过，距离今天有二十多天。 陆尽当然记得，可他是个F级的渣渣，怎么能知道呢？ 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路上偶尔有清洁机器人清理垃圾桶，由于没有路灯的道路上很容易踢到它们，每到晚上胸口会亮起一圈绿色的垃圾桶标志，所以一路上看到了无数个绿色的垃圾桶飘来飘去。 到达酒店后轻而易举地潜入进去，主要经过地点是下水道和安全楼梯。 下水道的味道不好闻，残羹剩饭和排泄物的味道交杂在一起，到处是黑污的脏水，偶尔还有老鼠跑过，由于高度颇低，他们都得弯着腰走过。 张菲菲漆皮的鞋尖沾上了水，她磨磨牙，念叨了句：“学校给报销房费吗？我宁愿不报销，让助教这月工资应该全败在这。打扰老娘睡美容觉，老娘一根烟都不给他，呸！” 乔蒙：“女孩子要温柔……” 张菲菲：“滚犊子。” 陆尽在出口处停了一瞬，皱起眉。 乔蒙敏锐道：“怎么了？” 陆尽指指上边：“好多人。” ARES酒店走高消费道路，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鬼知道这些有钱人喜欢什么时候谈生意。 “根据地址，助教在三十三楼，总统套房。” 现在在二十七楼，楼上肯定有贵族的护卫队守着，他们经过难保不被发现，一旦被抓住，逃出来是小事，要是考核失败，问题就大了。 陆尽自己可以敛去气息不被发现，然而身后这两位不行，尤其不良少女身上还喷着香水，香气逼人格外撩人。 正在思索中，只见乔蒙撤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条救生绳索，挂在安全通道的窗口处，然后冲着他们比了个手势。 你以为一群护卫队就能阻止我们通过考核吗？！冲啊！ “……”陆尽咳了声，“我去望风，你们先走，不必管我。” 本以为张菲菲这种娇滴滴的女生会拒绝，谁知她一撩裙摆率先跨上了窗台，露出一小截黑色的安全裤。 陆尽和乔蒙非礼勿视地扭过头。 一分钟后绳子那头传来抖动，乔蒙留下一句：“那么三十三楼见。” 陆尽凝重地摆摆手。 走吧小屁孩们，你们走了我才轻松。 第11章 第 11 章 11 “事情顺利吗？你的小未婚夫和你在一起吧？顺便说一句，王议员今天就在ARES酒店给他女儿办生日会。” 林痕发来了友情提醒，看来军中事情很忙，加班到现在开始报复社会。 生日会？希望王议员不会失望。 “咚。” 窗户被敲了下，顾暗按下遥控器，窗帘缓缓拉开，外面有一个像壁虎一样攀着的女人，脚尖正踹着玻璃窗，如果可以，她一定更想用鞋跟踩他的脸。 顾暗的生物皮很普通，踩起来一点不心疼。 看口型似乎在说——“老娘要走光了，放老娘进去”。 只见她又低下头吼了句：“你他妈的给老子闭眼！” 乔蒙注意着绳结，两个人的重量对于这根绳子有些吃力，尤其这妞不轻，他目不直视：“你以为我很想看吗？！” 窗户无声地打开，张菲菲撑着窗框跳进去，脱下绳索，拉着过膝长袜，问道：“小废物怎么还不爬上来？” 待二人都爬进来后，顾暗停顿一会，忽然望向门口，与此同时响起了门铃。 “House keeping。” 陆尽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略高的度数让他眼前发晕，身上穿着一套宽大的服务生服装，就这么推着推车给会场珠光宝气的大佬们送了一圈香槟，收到了十八块小费，然后乘着电梯旁若无人地到达三十三楼。 “我还以为一副眼镜掩盖身份的技能只有烂俗电视剧里才会出现。”张菲菲凑近了些，“这么看来那群一流的保镖也没什么嘛。” 眼瞅着这妞越来越近，顾暗给了手推车一脚，把车从二人之间踢开，他说：“确定没有被认出来？” 陆尽点点头，正要摘下眼镜，却被对方制止住，还按着他的手重新为他戴上。顾暗微微低着头，二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手掌的宽度，陆尽维持着戴眼镜的姿势望着他，张菲菲蓦然沉默了，退后两步诡异地扫视着他们。 如果这妞眼中的光能散发颜色，一定是绿幽幽的、如狼似虎。 一看就知道，没往好处想。 陆尽：“……？” 顾暗后退两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从一旁抽出一叠纸扔给后面充当背景板的人：“找到他，救出来。” 照片上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头顶戴着一顶黄色帽子，下列一行失踪消息——性别男，年轻七岁，于三天前在黄家湾小学失踪。 “这个孩子的父亲是黄家湾的市长，亲近联盟。每天早上五点他们会与市长联系，如果往后四十八小时内找不到人，他们会撕票，明白吗？” “明白。” 顾暗又递给他们一个文件夹，一抬眼看到陆尽伸出手指在镜片上扣了扣，眼珠子不自在地转着圈。 他收回视线说道：“今晚总共有两个群体在这办事，一个是议会王议员，在给他女儿办生日会；另一个只是普通的人群聚会，人群复杂，掳走孩子的人就在这里面藏着。唯一的要求，在找到孩子前，不准打草惊蛇。” 顾暗长得高，常年在军中磨练出一身不漏锋芒的锐气，虽然现在满脸病容，但说这话时遮不住隐隐流出来的气势，让人不自主地服从。 “行动。” . 在那边奋笔疾书和一帮老狐狸周旋的林痕适时发来消息，摆明了“上班无趣不如聊天”的节奏：“这个三人组合……您受累了。” 然后紧接着发来一条医院医生预约信息，照片上的医生是个秃顶的主任医师，下面跟着一连串牛批哄哄的学位证中包含一条是“治疗脱发”…… 呸。 林痕关切地发来语音：“哥，要不给你预约心理治疗？你这没事就爱虐待自己的习惯不好，万一搞抑郁了，咱们这群指望你管饭的就遭殃了。还有你不成器的弟弟，只知道天天打游戏，整个一网瘾少年，你得鞭挞他！” 顾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久后，林痕收到了一则官方消息，由秘书处发出——“由于您上班开小差，上面决定扣您两百元工资以示惩罚”。 林痕：“操！姓顾的王八蛋！” . 陆尽推着没什么货的手推车先去厨房装货，接着跟着一批烤乳猪的厨师和一铁盘猪肉上到二十七楼，左侧是生日会，右侧不知有些什么人。 耳机中，乔蒙不解道：“奇怪，装备系不是一直在后面支援吗？什么时候也要求上前线行动？” 装备系一般而言不需要参与前线营救，但是这个小组里面有陆尽，一个被极度怀疑为“逃兵叛徒”的人，他们想从这次行动中看出些什么，以此有更进一步的判断。 他不能暴露实力，但同样的，他没法袖手旁观一个孩子失去性命。 最好的结果是：这次的行动完全属于虚构，根本不存在绑票撕票的事情。 但就怕万一。 下手真狠，这年头的年轻人心都太狠了。 每天喝茶遛鸟修修仙不好吗？成天打打杀杀给地府制造压力，不懂事！ 张菲菲躲在楼梯间的工具存放间，拘谨地盘着腿，点着投影的键盘，说：“陆尽十一点方向，那个男人注意下，他的身份很模糊。” 那是个一头金毛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手边一个美人用嘴喂他喝酒，裙子只到臀下面，动一下就容易走光。周围围着八个身材魁梧的保镖，腰间别着枪套。 “威廉·A·明，三十九岁，六星的商人，我只能查到他五天前着陆的信息，其余都很模糊。” 墙壁上古旧的钟摆指针即将到五，距离他们被喊醒起来任务已经将近两个半小时，同时该有人和市长家联络了。 陆尽尽心尽责当着服务生，给人切着草莓蛋糕，抽空切换了单频道联络助教。 “这次任务是不是很危险？万一我死了，你别把我送回去，直接烧了洒在学校河里喂鱼就行。” 没想到陆尽想得这么深远，半晌，那边才回答道：“有我在，不用担心。” 陆尽沉默了。 就你这身板？得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陆尽切回去，对自己不靠谱的队友说道：“我跟着。” . 黄家湾的别墅群中有一家灯火通明，几个面容华贵的人守在通讯仪前等待着再一次的通讯，身边守着追查小队的队员，再一次准备进行地址追踪。 时针指向五，屏幕上出现他人连入的信息，同一时间，追踪器开始运作。 那边通过变声器改变了语音，像一把生锈的刀具互相摩擦，刺得耳朵无比疼痛。 “秦市长，你好。”尾音被拖的细长，好像在心上踩踏过去，“考虑好了吗？您的儿子和……你明白的。” 秦涌侧过头，只见追踪队艰难地摇摇头，他呼出一口气：“我要和我的儿子通话，否则免谈。” “别提这么多要求，你……” 秦涌低咒一句，咬牙道：“你要是敢动他，老子和那张纸跳进黄湾同归于尽！” 金属声顿了顿，极轻的笑了声，随即传来脚步声还有物体碰撞的声音，像是易拉罐和玻璃瓶。 “来，宝贝。哭给你爸爸听听，让他知道你多可怜。” . 玻璃碎片？还有…… 水声。 顾暗听着那头传来的音频，手下的一支队伍在给他报备人员到达的信息，正在对面大楼埋伏，时刻准备一声令下就开干。 整座高楼的三维模型图出现在微型光脑的投屏上，窄道水管甚至是地下酒窟，其中有几处被着重标出红色。 陆尽收到这两则信息的时候没怎么高兴，助教主动分享信息，只能代表此次任务难度上升，给他们多点资料以防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学校是正规学校？真的不是什么暗杀组织培养基地？ 前方的金毛一路亲着美人，走出一条蛇形道路，短短三十米硬生生走了十分钟，如果不是知道上面有监控器，他估计会来一场现场直播。 乔蒙似乎在跟踪什么人，他说：“有人往地下室走，他随身带着电子检测仪，我一会再开麦。” 频道里只剩下三个人，其中一个不说话并且坐在总统套房看夜景和咖啡，忽略不计。 陆尽擦着电梯光滑的门，低声道：“监控。” 二十秒后，张菲菲说：“已替换，我现在看不到你，小心。” 只见坐标上代表陆尽的红点在门外逗留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进入房间，张菲菲不禁提醒他：“小心探测装置。” 不久，陆尽简洁地回答：“了解。” 陆尽没有看人房事的癖好，也没有等着人完事再等到消息的耐心。房间的窗帘全部遮盖的严严实实，只有洗漱台开了一盏暧昧的灯。 陆尽食指中指与拇指交替掐诀，无声地下令，任何事物都没有改变，除了床铺上的两个人。 上一秒仿佛身处火海，下一秒飞上了云霄，可是云霄氧气稀薄，仿佛有一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飞驰而过，如同走马观花一般。 陆尽食指指尖点着威廉的额头，读取着他的记忆，他这一手从前练得很好，因为时常有人来偷天山的法器，审讯这活信手拈来，每回都把人训得哭爹喊娘。 可现在的他办起来略显吃力，过滤其余的垃圾信息，从中翻到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他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地面，四周的设备是…… 冰库。 关押的时间是昨天凌晨一点，距离现在已经有二十八个小时，如果冰库的温度被定在零下三十度，没有人能熬过去，可是前一些时间他还和父亲通了话。 过长的读取刺痛了陆尽的大脑，他撤开手指摁住太阳穴缓过神，盯上了威廉腰间的微型光脑。 陆尽的红点停留在原地好几分钟，张菲菲想到这人从前糟糕的“战绩”，心存疑虑：“陆尽，你还在吗？” 顾暗踏着暗红色的地毯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他敲敲耳麦：“报备。” 不久后那边才传来不自信的话，语气中带着商量的味道，如果陆尽在他眼前，一定在眯着眼睛笑，还带着几分讨好，就像一个在挂科边缘的学生对指导老师的态度，至于到底有几分真诚那不得而知。 “我去，这酒味太浓了！唔，孩子好像在冰库，要不咱们去探探？” 半晌，顾暗盯着缓缓往下降的数字，说道：“待会见。” 第12章 第 12 章 12 顾暗检查着手中的弹药，只剩下不到十秒就将到达地下六层，他切换到另一处频道，下令：“小明带人去地下六楼，密切关注一个服务生。” 耳里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回答：“是！” 然后隐隐传来一句话：“擦，这年头连服务生都是恐怖分子！” 他们三人的行动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环节，更适合被称为“掩护者”，实际大多数任务由军方完成，真正的幕后主使也不是威廉。 那么陆尽，从一个小喽啰身上，你是怎么得到这种消息的？ . 陆尽半路打劫一个运送工，将人打晕送进了配电间，换了身灰色的工人服，把泥巴当面霜涂。帽子遮住大半张脸混在电梯里，学着旁人的样子半躬着背，如果再来根烟，那么成功迈入颓废叔圈。 “乔蒙刚刚说他去跟踪谁？” 张菲菲看着屏幕上另外一个黄色的点，正在缓慢地移动，联络处于切断状态。 “不知道，但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开麦。” 这群运送工在地下三楼离开，只剩下陆尽和一箱装满花瓶的纸箱子——楼道的花瓶被拿来借用。他双手抬着箱子，垂着头踏出电梯，第一层是一道扫描光线，他身上除了花瓶能打破以外没有其他东西。 哦不，有。 “助教？” 那边滋滋啦啦不停，似乎在信号不好的地方，顾暗“恩”了一声充当回应。 陆尽贴着墙壁，刘海几乎落进眼睛，他下巴向上扬以免被光线扫到：“耳麦遇到扫描仪会被查出来吗？” “不会。” 机器也分等级，显然助教给的耳麦很高大上。 地下六楼显然是个被金碧辉煌的酒店无视的地方，到处都是斑驳的墙壁和潮湿的泥土，苔藓爬上了墙，又滑又湿，除了耗子蟑螂没有人喜欢待在这里。 “你到了，小心。” 是顾暗的声音。 陆尽朝着尽头走去，避过无规律落下的水滴，随口回答几句：“如果我说我很害怕，你会唱歌哄我吗？” “……” 啥玩意？ 同在连线中的张菲菲一脸卧槽，心说姓陆的小废物非得这时候发春？怎么不挑个好时候？ 陆尽察觉到了沉默，猛地想起不苟言笑的助教不是他手下皮薄的师弟师妹，而是掌控他考核合格线的阎罗王。 他舔舔唇后悔道：“……我是说你会唱儿歌吗？我不会。万一到时候孩子哭惨，我也好哄哄他。” 突然，顾暗道：“张菲菲。” 张菲菲不知哪来的眼力劲，粗鲁一辈子难得细腻一回，她立马回答了一句：“明白！” 然后细白的手指飞快打开音乐软件，并且点开了自己充了年费的至尊会员音效，开通一条私人频率留给陆尽，自己退了出去。 陆尽：“……？” 他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后的十几分钟里，一路上，陆尽被几十首活泼欢快的儿歌彻彻底底洗了脑。 . 陆尽先前用金毛的微型光脑给看守人员发了消息，说半个小时后会有一小批货物送去，正前方有两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端着武器在原地巡逻，后面三米有一块凸起的石块，应该是临时休息的地方。 破旧寒冷还孤单，看来恐怖分子的待遇还比不上魔界小喽啰。 “行了行了，大姐我会了，可以关了！快见到人了！” 耳麦里的“大白兔爱吃胡萝卜，蒜蓉扁豆红豆糕”终于没声了，不知谁编的儿歌，每句话离不开吃的，陆尽这几天都不会想见到胡萝卜、蒜蓉、扁豆还有该死的红豆糕。 “谁！” 陆尽微微弯着身子，鼻尖是腐烂的草木味道，打招呼道：“送货。” 二人对视一眼，让开一条道，后方是一扇小门，没有开一盏灯，或许这破地方灯泡全坏了也说不定。 “快点！” 陆尽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这具身体尚且不够强壮，横冲直撞贴到墙壁上，花瓶碰撞在纸箱子笔发出沉闷的声响。 “哐——” 老旧的铁门被甩出残破的声响，窸窣往下落着窸窣的渣，隔绝了外界和内部。 不对劲。 陆尽回过头，瞳孔蓦地缩小。 正面与黑黢黢的枪口对上，“咔哒”子弹上膛，男人勾起嘴角，做了个嘴型，脸上一道刀疤更加狰狞。 陆尽被识破了。 他说：“傻逼，去死吧。” “砰——” . 顾暗脚步一顿，望向前方，那里守着一个小队，起码二十个人，有两个人抬着箱子往里面走，一人正在记录什么，时不时与箱子口的号码作比较。 刚刚的枪声，从另一边传来。 可是这伙人似乎没有反应？ “陆尽。”他又低声喊了句，“陆尽？” 陆尽没有回答，频道内连呼吸声都很微弱，张菲菲犹豫着回答：“他在地下六楼西南方向，可是就在刚刚……定位消失了。” “……” 记录员敏锐地朝身后看去，那里除了几十箱货物以外再无其他，可刚刚好像有人经过？ 定位仪镶嵌在队员的后脖颈表皮内部，感应生物体的实时变化，只要偏差幅度不超过10%，这东西就不会失效，在太空进行跳跃会造成6.78%左右的偏差，因此每次跳跃之后需要检查。 泥泞的道路上留着一条脚印，延伸到前方空旷的地方，地上躺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受伤惨重，分裂的弹壳全都插在脸上，旁边是一把炸裂的枪，如果有记者实时转播，一定得加上马赛克。 耳麦中小明说：“老大，他们快装完了。” 顾暗侧身贴着墙，手中握着微型光子枪，踹出一脚，破旧不堪的铁门不堪重负、摇摇欲坠，最终抵不过引力，重重砸在地上。里头是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路，只够一个成年男子单独通过。 两分钟前，有人走过这条路，干掉了武装暴徒并且顺利进入。 是陆尽。 他到底藏了多少事情。 顾暗将子弹上膛，回答了一句：“跟上。” 尽头是一间废弃的冰库，找到陆尽的时候，被他一身质朴到泥地的装扮震惊了一瞬，画风立马从地下秘密行动转到了硕果累累的农作物收割。 陆尽脏污的脸上只有眼珠子黑白分明，整个人落魄又渺小，仿佛所有别有深意的秘密都与他无关。 陆尽怀里坐着一个小不点，一点都不嫌弃他的一身灰，正把脑袋埋在他胸膛上一声不吭。陆尽脸色不大好，比起前几个小时憔悴不少，似乎刚从重症监护室逃出来。 不过他二十多天前，似乎的确在重症监护室躺着？ 现在陆尽四肢上还留着缝合的医疗线，洁白的细线在肤色下格外不和谐。 陆尽看到顾暗后挑起眉。 “助教老师你总算来了，我唱儿歌唱的不好听，差点把人弄哭，请务必救救我！” 顾暗把手轻轻放在孩子后脑勺，揉了头发两把，其实他也没有哄过孩子，他对自己的弟弟一般呈现散养政策，平时只有最基本的要求，想起来才撒几把“饲料”。 “先出去，外面有专业的心理医生。” 陆尽拖着孩子的屁股，不带任何攻击性，格外散漫地跟在后面：“我寻思是不是他不爱吃红豆糕？有没有什么炸鸡腿的儿歌，说不定他会喜欢。” “没有。” “哦。” 经过入口的时候，陆尽假装惊讶，一步跨到顾暗身后“瑟瑟发抖”，把废物两字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且废物过了头，略显智障。 “你刚刚差点就要带着我去河里喂鱼，要不是他们点背用了假冒伪劣的装备，咱俩就见不着了！我告诉你啊，刚刚火花四射……” 喋喋不休戛然而止，后脖颈一阵凉意，陆尽身体一僵尽力克制自己反应的本能，这才没有一掌挥开。 “闭嘴。” “……” 陆尽眉角跳了跳。 啥玩意？现在让人闭嘴要摸脖子了？ 丝薄的指尖感应器重新收了回去，不到一秒，光脑界面进行同步，结果显示情理之中——定位仪失效。 顾暗不动声色地熄灭屏幕，指尖似乎还留有对方温热的体温。 太空跳跃使定位仪失效的概率是百分之十二，但是从陆尽身上看不到任何遭受巨大冲击的影子，为什么？ 假冒伪劣的定位仪？这种极小概率事件一般只能被排在最后。 顾暗敲打着二人的脖间补刀，确认几个小时内不会醒来后，切换频道告诉小明： “动手。” 由于假装软弱，一路上掉下来的吸血虫和蝙蝠都有顾暗处理，陆尽只需要当个乖乖跟着的哑巴就行。 陆尽拖着累昏过去的小不点，靠在门框充当一棵站不直的“歪脖子树”。丹田内好不容易聚成一汪的小泉水又缩减了许多，只剩下一汤勺的大小。 过多的灵力支出多少让这具身体承受不住，陆尽微眯着眼，呼吸极低极慢。 崩腾的火系灵力逐渐趋于平稳，方才顾暗碰到他时，后脖颈的温度被陆尽强行压下，积在两条手臂中，导致现在肩头酸痛不止，如果有医疗系的学生在，一定会在深思熟虑后给他一张万通筋骨贴。 据说是一千多年前的古方子，专治肩周炎。 . 明城干这一行十三年，出生入死脑袋差点掉了几十回，最后被顾暗这个毛头小子带回队里。他脚底下踩着一个暴徒，嘴里叼着一根草，“呸”一声吐掉，朝着墙壁开了一枪，所以试图反抗的人全都停止了动作，怂得不像话。 收缴的武器一排放在远处由人看守，在场总共二十八人，双手抱头蹲在墙角，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图。 他嘟囔道：“咱们军队的威名这么强大？怎么全乖得像鹌鹑？” 旁边有人跑来，远远朝他比着手势。 没有？ 他下意识不妙，连通那头。 “报告！没有找到虚兽胚胎！” 第13章 第 13 章 13 陆尽从来没有不信守承诺过，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轻而易举地解决，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 ……之前有足够的实力。 在电源和信号全部被切断之前，陆尽一直觉得自己完全有时间回宿舍洗个澡睡一觉，然后晚上上星网卖卖装备，听听网友的彩虹屁，顺便带无敌帅兄弟走上人生巅峰瓜分一个亿。 完美。 个屁。 怀中的小不点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眼角汇聚水珠即将往下掉。那儿正响起毫无规则的重击声，拳头大的石块零碎地向下掉落，粉末状的石灰掉进眼里容易引起细菌感染。 陆尽把他的脑袋按下去：“别抬头。” 一阵动乱之后，张菲菲突然开口：“兄弟们，你们一定不信，我现在正被一群杂碎用枪指着脑袋。” 陆尽：“……现在说这种话没问题吗？” 张菲菲冷哼一声：“老娘身上绑着K型炸/弹，这群鳖孙不敢对我怎么样，over。” 这年头的姑娘都是常备炸/弹来防身？？？ 还没等陆尽感慨完，心一沉，脊背下意识地绷紧，幽暗寂静的深处似乎有低低的吼声，孤寂浑厚，尾音近乎割破空气，对方似乎藏在幽深的地底，透过几百米的土层示威。 让他们快滚，否则它不介意来个开胃菜。 助教正在和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交流，再后面拖着二十几条“咸鱼”，躺在地上混吃等死。 他们都没有听到。 陆尽替小不点顺毛，蹭到助教手边，他们正在商量如何爆破开门口堵着的石头，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剂量。 学霸间的交流，陆尽这种刚来这边没几天的乡巴佬根本听不懂，让他回家喂猪还比较容易把握得了饲料斤两。 明城声音越来越小，嘴角扯了扯，看了旁边那个抱着孩子的土著，黑漆漆的脸和宽松的服装，不知道职业是挖坑喂猪还是男性育婴保姆，看起来他似乎半年没有洗澡？ “指……指示我已经发下去了，马上进行爆/破。” 一句“指挥官”在嘴边打了个圈重新吞进肚子，明城后退两步，抑制住想敬礼的冲动，扣了扣腰间皮套跑去搬器材。 顾暗这时候才低下头看陆尽，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说：“马上走？” “恩。” 不过要赶在那伙人下来之前。 “嗯哼。” 陆尽手指在小不点背上敲打两下，感受到肩膀的重量加重，之后话题不适合小孩听。 他说道：“你们中心球的球里人有没有养大型宠物的习惯？” 明城正在往石堆上放东西，目前尚且需要等待。 顾暗回答道：“没有。” 养大型宠物很贵，需要教一大笔押金，中心球寸土寸金，没人喜欢把钱花在这种地方。 “如果，我是说如果。”陆尽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低声说道，“待会如果有人违背法律私自圈养小动物，请你一定要暗箱操作让他吃尽苦头。” 顾暗：“……” 他长得像是会暗箱操作的人吗？ “我先睡一会。” 语毕，陆尽往石头上一坐，腿搭在对面的小石块上，头靠着顾暗的手臂闭目养神，他刚才一时付出过多灵力，体内虚乏无力，只好把他当杆子靠一靠。 兄弟，被祖宗我看上，是你八辈子积的福气。 即使是个抱枕，也是有福气的抱枕。 说实话，顾暗有些嫌弃，他也从来没有被什么人当成枕头，尤其这位陆少爷睡得四仰八叉。可是袖子上已经沾上了灰，没来及躲开，木已成舟。 只好回去扔衣服。 游离在外的纯净灵力很容易被陆尽吸收，可完全运作纳为己有是另外一回事，就像高纤维很难被消化吸收一样。 明城偷偷扭头看戏，然后一脸卧槽，他和队里兄弟打赌这么久，没想到那哥们喜欢这一款的，口味独特！ 怪不得单着这么些年才找着一个“真爱”。 大约十分钟后，顾暗只听到他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指挥官，还剩下三分钟倒计时，那什么，小、小兄弟不会被吓到吧？” 要不你还是带着他滚远点去你侬我侬？ 顾暗抽开肩膀，走向施工组。陆尽立马回过神，睁开眼靠着石块忧愁地望着天，明城瞬间觉得自己是个拆散小情侣的王八蛋。 愧疚！ 地底的震动暂且停止，所以陆尽这么抬着头也不用担心有灰落进眼睛，天花板分布着如蜘蛛网的裂痕，在重心来一记敲打，它就要土崩瓦解。 “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三二一！” “轰！” 一阵热浪伴随着白烟腾起，陆尽捂着小不点的耳朵，脚底感受到震动的余波，不止是因为炸/弹。 有什么东西要苏醒了。 陆尽掐断灵力的输入，默念一句“天道酬勤”，抱着孩子冲了出去。 小宠物再给他一点时间，把人全送出去再发脾气也不迟。 电梯还好用，但这个关头没有人会去搭乘电梯。刚踏上一楼，只见原先守在大堂的服务生全都消失，地上多了几滩尚未干涸的血，几位黑衣人抱着武器守在门口。 明城带着人冲上去扭断他们的脖子。 但是对方显然埋伏已久，从四面八方出现好几伙人包围他们，正中出现几个人，最右边那位抱着一个女孩子，正是身上绑炸/弹的女中豪杰张菲菲女士。两个人互相依偎在一起，似乎关系不一般。 实际上，陆尽看得到男人手中的枪抵着张菲菲的腰部，而后者手按着腰侧的凸起。 属于一根绳上的蚂蚱。 大街上空无一人，路灯黯淡地亮着，斜对面的面包房至今未开，五点多的街道应该有行人匆匆而过，此时只有他们两伙人。 此时，包围的人群让开一条道路，一只半人高的褐色生物踏着步伐走来，陆尽能看到来自所有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没有人敢靠近它，以生物为中心有半径为两米的空心圈。 不知谁低低说了句：“虚兽。” 这就是虚兽？ 陆尽在课本上看到过，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星际猛兽，除非借助武器，否则根本伤不了它一分一毫。 本该被防空部抵挡在外的怪物，竟然出现在了中心球。 “明队长好久不见，上回您和顾先生打搅了我的生意，这笔账我还没来得及算。怎么？顾先生今天没来，难得真像媒体说的，他重伤在床卧病不起？” 正中央的男人显然是领头人，眼睛细长狭窄，眼尾向上勾着，显得整个人十分阴狠。 只听他继续道：“看来没有顾暗的行动小组的确不怎么样，一窝草还能做什么？连情报都拿不准，你猜，我的货物去了哪儿？” 明城握紧拳头，脸色蓦地暗沉，却按捺不动。 “现在，所有人放下武器。”男人道，“全部上顶楼。” “我要把你们一个个的推、下、去。” . 眼前站着的是个虚兽幼崽，出生不到两个月，身上插着起码十二条链子，即便被限制于此，依旧让人恐惧。从进入大堂开始，它抬起眼皮，瞳孔缩成一条细线，四处环视一圈，最终落在陆尽身上。 “擦，它怎么不动了？想干什么？” 又来了，地底深处的吼叫声。 虚兽幼崽猛地甩着身子，链子互相碰撞发出尖锐的声响。 它在害怕，畏惧地底的家伙。 与此同时，电梯门缓缓合上，顾暗被安排在下一批，足够塞下二十人的电梯里只有陆尽、张菲菲，其余都是武装暴徒。 陆尽贴着冰冷的门壁：“不去守着那只小怪物吗？它看上去很不对劲。” 后面的人狠狠拍他的脑袋：“先管好你自己的命。” 陆尽后脑勺一疼，痛感沿着神经蔓延到太阳穴。数字不断跳动，已经到达五十楼，还剩下六楼。 只需要再等六楼的时间。 六、五、四、三…… . 顾暗在西边与帝国对峙十二年，遭遇过不少成年体的虚兽，每一个的体型有一架私人飞机大小，皮肤坚韧无坚不摧。不像眼前这个，不仅被锁链扎进了皮肤，还因为剧烈运动而开始流血。 格外的娇弱。 “加大电流！” 虚兽幼崽身体剧烈的抖动，不甘情愿地摔倒在地上，腥臭的味道充斥整个大堂，有几个人跑去花瓶呕吐。 “老大，它是不是饿了？正好这有个人没什么用，要不咱们……” 顾暗被推了一把，四周的人没有一个敢跟上来，只剩下他站在虚兽五步远的地方与它对视。 领头人思索一会，残忍道：“松开锁链，让它……” “啊——！” 剧烈的震动传来，由于没有支撑物，很多人跌倒在地上顺着不平稳的地面滚动。地面裂开无数条大小不一的裂缝，露出浅层的岩石，并且在不断扩大。 虚兽幼崽嘶吼一声，咬下自己背后的一片鳞片，大片血珠流下。 顾暗夺过旁人手中的激光炮，架上肩膀蓄力，地面十分不稳定，灰黑的土层开开合合，但对他似乎没有影响。 三秒后，炮/弹在虚兽幼崽身上炸开。 顾暗脱去碍事的风衣，贴身的衬衫勾勒出得当的肌肉，一招来回间弄晕两个人。 他吼了句：“备战！” 第14章 第 14 章 14 深夜亮着灯的军部副官办公室通常只有林痕的私人AI姐姐与他对愁眠，偶尔还有咖啡来参活一脚，三者相处得格外融洽，根本没有“争宠”的场面发生。 然而今天的AI姐姐格外激动，一拳锤碎了他看得头昏脑涨的年度报表，甚至给他发来一条请求增援的信息。 发信人是远在天边带孩子的顾指挥官。 擦，顾暗翻车了？ 顾暗也有翻车的一天！ 妙啊。 林痕点开不断闪动的光点，神经猛地绷紧，按下紧急集合的按钮，吼道：“A级事件，集合！” . 五十六楼的震感很强，没有人能够直立，连女中豪杰张菲菲都迫不得已把手从腰间拿开以免把自己炸上天。 四周全是落地窗，外界一览无遗。 不知谁喊了一句：“操，玻璃碎了！” 下一秒，陆尽猛地背过身尽力遮住怀中的小不点，不可避免地被碎玻璃渣糊了一脸，幸好陆少爷这具身体从小皮厚，一路摸爬滚打地长大，没被割破脸皮。 . 如果从远处望向ARES酒店，可以看到这栋大楼在左右摇晃，连带着牵连了周围的平房和道路，各个楼层的石块瓦解往下落，等没有东西支撑他们的时候，往下掉的就是他们。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 陆尽仗着身材纤细卡在角落里，有几个靠近边缘的人没有抓稳掉了下去，这时候只有让他们自求多福。 在场的他的友军只有张菲菲和没什么卵用的小不点，剩下两个人，一个在楼底不知道有没有被虚兽一口吞了塞牙缝，估计没有战斗力。 另一个看上去战斗力max的……他可能去洗漱台补妆了，至今没有开麦。 由于对面可抓住的牢固地方较多，因此很多人都围在张菲菲的附近，而陆尽这边只有他一个。 福耶祸耶，威胁小是一回事，没掩护又是另一回事。 震感接连不断，有人喊道：“是虚兽！一定是虚兽！” 然后他立马被旁边人揍了一拳，原地吐出两颗牙齿，喊出的狠话都漏风。 “傻逼！那只是个幼崽！想死就自己跳下去！” 场面越来越混乱，震动似乎没有停止的兆头。这种场面，不知道助教一个人留在下面能不能撑住？ 有点悬...... 他陆尽不会真要再次荣登校内网榜首？ 陆尽=衰运毒瘤？？？ 加上他们二人，跟着上来的一共十三人，掉下去四个，其余七个分布在张菲菲四周，原本指着二人的枪口现在不平稳地抬着，随着震感微微颤动，很容易走火。 即便现阶段武器的走火几率很小。 张菲菲冲着陆尽眨眨眼，陆尽默默往下滑了一段，把自己藏在柱子后面，毫不犹豫地双手掐昏睡诀。 丹田中沉睡的灵力瞬间奔腾起来。 巨大的石壁开合声几乎震破他们的耳膜，在这种时候有人喊了一句话，把他们跌到淤泥的心拉出一截。 “兄弟们，想逃出去吗？” 生命关头，谁不想逃出去？除了傻瓜。 七个人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发声地，也就是看上去最没有实力的陆尽，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个从未开发地偷渡来的带孩子的男性保姆，却只看到了一堵墙，那个黑漆漆的小子根本不在。 糟糕！ 张菲菲踩着一人的头跃起，对着高她一个脑袋的男人进行一次狠狠的肘击，接着按住他的肩膀横扫一腿，接连带倒四个人，行动力一流。 她耳尖一动，朝后挥出一拳，被一掌拦下。 “男性保姆”劝她：“有话好说，别吵着孩子。” 你真当自己是育婴男保姆了？ 陆尽背上挂着一个软团子，而他脚边躺着三个人，不声不响地倒下了，她甚至没有听到枪声。 “……” 横七竖八倒了一摞暴徒，原本华丽的楼层破破烂烂，吊灯虚虚挂在顶上摇摇欲坠，草草算一下，几百万打了水漂。如果没有背上那个奶白的小子，满脸黑泥的陆尽与这个画面相容还算和谐。 “比起动手，我更喜欢麻醉弹，副作用低微安全无害，出差旅行必备良品。” 陆尽解释了句，把枪塞回兜里。 张菲菲一把抱住隔壁柱子，抵挡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然后骂他：“打广告的事情回去再谈好吗？！姐姐投你几百万好啦！” 陆尽立马装怂，也扒拉着柱子：“没想到你竟然是位富豪？” 张菲菲眼中喷火：“搞得好像你不是一样！陆大少爷？” 陆尽苦涩笑道：“不不，我不是。我只是一个艰难卖货的手艺人。” 不论前世今生，他都只是个手艺人。 “你闭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在二人毫无重点地进行对话的时候，一道深长的裂痕从尽头蔓延开，沿着地板纹路飞速向前。 先前被张菲菲揍晕的男人显然体质和恢复能力不错，大概是因为对危险本能的反应，他硬生生睁开一条缝，正好对上朝着他而来的裂缝，距离他的脸还剩下不到三米，顿时七魂出走了仨。 他的求生欲很强烈，反手抱住随意一个直立的物体，只觉得手下的触感有些暖而且触感很有韧性，没等他抬眼看，就得到了一脚，目测鞋码三十八——女士鞋。 接着，五十六楼塌了。 准确来说，是从四十楼开始到五十六楼拦腰折断，停在路口的私家车和民房无一幸免。 “陆尽！” 张菲菲睁大眼，伸手拉向被牵连的陆尽，没想到陆尽看着瘦瘦小小，实际也有一百来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和柱子分离，然后感受到下坠时急促的风声。 “陆尽，我草拟大爷！！！” 很久以后，张菲菲觉得自己当时把这句话当做那时候自以为的“临终遗言”十分的完美。 . 外界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浓厚的白烟，虚兽幼崽刚彻底咽了气，就有酒店给它“陪葬”。 有好几个人被幼崽伤到，尤其是对方的人手锐减大半，连领头人都不得不退后躲着，迫于对方人手的压力，没敢轻易逃离。 明城眯着眼看外面，说了句：“有人掉下来了，雾太大，看不清。” 石块掉在地上的声音很响，络绎不绝地持续了两分钟，如果有人跟着一起掉下来，即便现在人的身体素质普遍很强悍，也抵不过这样强度的撞击。 明城严肃地双手合十：“阿门。” 天空那头飞来一排飞船，缓缓降落在夷为平地的道路上，接着一群身穿联盟制服的人端着武器跑出来，一人跑到大门前看到明城，立马立正敬礼。 “报告，天鹰组全员到齐！请队长下令！” 明城看了眼戴着生物面皮的普通人民教师顾暗，只见后者装模作样斯斯文文，臂弯挂着自己的风衣，正在往外走，一点都不像个在队里混了十年的人。 这气质，他怎么就搞不出来？！ 明城悲哀地收回视线，重振精神下令道：“冷冻设置带上，跟老子下去！” 地下，还有个难啃的骨头。 . 陆尽醒来的时候，鼻尖是熟悉的难闻的消毒/药水味，身上的医用缝合线似乎被拆除了，四肢格外顺畅，但稍显无力。 入眼是洁白的天花板，房间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有门口一盏拳头大小的灯亮着。 他之前从五十六楼掉了下去，然后……情急之中招来了几片云，可惜云彩承受不住他们这些人的重量，他不得不强行打开防护结界。 是了，防护结界，陆尽扯了扯嘴角，撑着床板起身，驾轻就熟地打开床头灯，他现在对基础设施还算了解。 昨天陆尽开了两次结界，一次隔绝结界，还有一次是防护结界。 彻底榨干了他储存的灵力，重新回归风一吹就倒的废物级别。 他的微型光脑先前不知掉到哪儿去了，现在却在他的床头放着，并且在默默地充电。陆尽切开电源，划开页面，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二十八。 距离早上过了十一个小时。 陆尽连通星网，就看到无敌帅兄弟在挂机，面容严肃不知在想什么，连基础训练都没做。 走近了才看到，那有一张小屏幕，正在播放新闻。 “今日早些时候中心球蔚蓝海域发生恶劣暴动事件，ARES酒店不幸遇难，联盟军部已经接手，那么接下来请看报道……” 并没有提到虚兽和市长儿子的事情。 无敌帅呼噜一把脑袋，叹了口气：“唉。” 一扭头，就看到陆尽站在后面，他吓一跳：“我去，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对，你怎么现在才来，出什么事了？” 陆尽打开今日的排列赛，对方是个胜率百分之七十的选手，他了然，随口回答：“和小宠物打了一架，顺便去玩了个蹦极。” 蹦极是地球历时候的极限运动。 无敌帅跃跃欲试：“好玩吗？” “唉，伤身伤心。” 无敌帅：“……？” 陆尽迅速调到忙碌模式：“所以我是来知会一声，今天比赛你好好打，我专心当个观众。” 擦……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风速啥啥全是扯淡哈 最近需要压一压字数，带来不便十分抱歉...鞠躬。 第15章 第 15 章 15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根本查不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却没有受伤，或许和风速有关，可以看到当时有一阵强度超过十七级的风出现，不过只有一秒。也许是机器失灵了说不定。” 林痕指着投屏上的数据图，例行做着报告，下面坐着科研部的几位人员，他们很想把那伙人拿回去研究研究，可惜不行。 研究部的代表面无表情：“这种说辞无法说服我们。” 林痕笑了笑：“很抱歉，指挥官的意思不是说服你们，而是简单地报告一下，表达对研究部的礼貌问候，我还有会议。” 他关闭机器，说道：“那么再见。” . 送他们离开后，林痕来到办公室，里面已经坐了一个男人，这回脸上没有戴生物面皮，露出一张清隽的面孔，屏幕上不是“星轨”的设计图，而是一截视频。 林痕脸一垮：“我还是那句话，你这个未婚夫哪领回来的？你觉得我这样的功勋够不够去军部领一个回去？” 顾暗心无旁骛，手边是一沓资料，详细地记录着当时细微的环境变化，可以看到前些时候起伏平稳，可从某个时候开始云层快速凝结风速加快。 直到某一瞬间停止，继而恢复，那就是陆尽那伙人落地之后。 没有得到回应，林痕早就习惯，他翻了翻陆尽薄薄的一叠人生履历，惊讶道：“这陆大少爷日子过得真够凄惨啊，两个月前刚被车撞了，结果到现在连肇事者都没找着。现在考个试结果遇上了这事，他这小身板承受得住吗？” 顾暗想起早些时候抱人进再生舱的场景，作为一个正常的十七岁学生来说，陆尽确实偏瘦，而且四肢缝合的伤口可以看出来原先伤得多重。 而且两个月的时间，还不够陆家找到肇事者的线索吗？ 不可能。 除非利益相关，陆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也证明了陆尽的地位多么悲惨。 “喂喂！不工作了吗？迟到就算了，还玩早退？为什么小秘书不扣你的工资！” 顾暗把文件放进包里，墙上的钟摆显示不到十一点，昨天他把人送回病房后就来了这办事，他摸出生物面皮往脸上套，说道：“你忘了我被迫在家休养不用上班吗？” . 校内网最近又多了一条火爆的帖子，名字叫做——“听说陆渣渣这回考核的地点是蔚蓝海域”。 楼主：没错，就是你们想的蔚蓝海域【点烟】。楼主当时与他们错开，去了另一边，感谢指导老师的选择，不让我们和他遇上！ 2楼：毒瘤实锤，衰到这份上没谁了。 3楼：想让他毒奶我考核不通过。 4楼：楼上skr狠人，我都不愿意见到他，幸亏不在一个班。（最近喜欢玩古早梗。 …… 234楼：我看到他回宿舍了！【图片】 235楼：给楼上变幸运喷雾！ 236楼：他是陆尽？？我觉得他人还不错啊，之前救过我一次…… 一时间盖到几千楼，没有人会认真看每一条留言，为数不多为陆尽说的好话就这么埋没了。 陆尽实在低估了当代人民信息的传播速度，没想到他前脚刚回到家，后脚校内网就讨论的热火朝天，高清无/码图都搞到手了。 除了这则帖子以外，引起陆尽注意的还有爆炸的私信，无一不是让他快快产出卖装备的。 对对，装备。炼装备可以让他恢复灵力！ 陆尽揉揉手腕，翻开箱子，从里面掏出几个小物件，他现在灵力不充沛只能炼小物件，譬如机甲需要频繁更换的螺丝和能源块。 显然后者更吃香，他只需要将灵力压缩灌入纹路即可。 盘算着时间，陆尽发了一则动态。 “下午四点，来。” 不过三秒，就有几千人给他留言，嗷嗷待哺泪花闪烁。 “诈尸啦！” “嗷嗷嗷！求火系能源块！” “水系水系嘛！” “人家想要打火机！” 说话方式很软很萌，但是每回都是男性，陆尽现在深刻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在星网上是不需要深究性别的，交易就完事了。 鬼知道屏幕那头是不是一个扛着大刀喜欢抠脚的大汉。 鬼知道这群人怎么撒娇无极限？ 陆尽克制着自己跳动的眼皮，关掉了星网。 . 尽管选择的时间不太恰当，但是直播间依旧被挤爆了，一进去照常是一张圆桌子，桌面上放了俩能源块，色泽有所不同，分别贴着两张字条——金、火。 “天啦噜！大师终于学会了美化，我猜能源块里放了染色剂？” “我喜欢有香味的能源块，大师你看下回能出吗？手动滑稽。” “坐看你们飘，一个个能耐的，要求贼多！大师我不挑！我就喜欢左边那个金灿灿的，给我给我给我......” 陆尽筋疲力尽地在垫子上打坐，偶尔看一眼屏幕，发现话题被带到了香水调味上去，果香和木质香产生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撕逼。 ……什么是香水？ 一分钟后。 S***）：“没有任何添加剂。”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纯天然。” 快速滑动的流言冷寂了一瞬，有人肥着胆子说道：“这倒是神奇了，头一回看到这种颜色的天然能源块……” 陆尽名气来的太快，有不少是不服他的，而且每回卖的东西很少，但凡加上元素限定，范围也窄了不少。目前为止，只有几个人真正从他手里得到过装备。 其余只是听说，但是“听说”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于是，陆尽发的话被截图发到了星网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涌进了直播间，一时间超过负荷，星网技术部的几位终于注意到了这边。 “这个ID是前段时间的S？跳楼价卖装备那个奇葩？” “哪儿哪儿？我看看……” 陆尽只看到在线人数瞬间上涨，对他提问的人也多了许多，他没别的感想，唯一想的就是——看来这个时代制作装备的手法不行，连元素凝聚都做不到。 有得必有失，某些东西已经彻底失传。 “方法不能外传，如果有任何问题，我可以承担。” 不知谁说了一句“马上四点半了”，留言猛地锐减，全都转战守着后台准备抢货，如狼似虎地盯着红色的按钮。 “啊啊啊——谁干的！谁谁谁！” 屏幕上一片哀嚎，只有陆尽知道是谁，是上回那位无痕，总共两块全被他拍走，地点依旧是上回的垃圾桶。 没理会一片哀嚎，陆尽说了几句就下线。刚关掉连接，立马头一沉，向后倒在地毯上，累得腰酸背痛。背后是柔软的毛绒毯子，室内恒温舒适，他硬是用“职业道德”四个字支撑着起来打包快递。 “咚咚。” 有人敲门。 陆尽一愣，把能源块塞进盒子封住藏在落地窗帘后，门外站着从蔚蓝海域回来后就不见人的助教。陆尽不着边际地打量他，没看到他缺胳膊少腿。 距离事发才一天就回来上班，够敬业！ 鼓鼓掌！ 陆尽挡在门口：“有事吗？” 眼前的少年一脸倦容，眼下一片青紫，懒散地挡着门，摆明不准备让道。 顾暗递给他一份文件，右上角是陆尽的证件照，他说：“核对考核内容，过两天计分。” 陆尽正想接过，只见拿着文件那头的手往后一缩，没让他拿住。 “核对文件需要我在旁边，见谅。” 陆尽往旁侧让了一步，无所谓地抬手迎客：“那您请进？” 顾暗颔首踏了进去，陆尽正好有一双备用拖鞋，上回给他穿了一次，这回继续属于他。 真不客气啊，陆尽摸了摸下巴。 宿舍和前天出门前有所不同的是桌上剩余的零件，还有一杯茶叶水，杯中水剩下一半，已经凉透了。 ……完全看不出陆尽会是沉迷学习忘记喝水的类型呢。 可他在星网展露的实力却甩开别人一大截，起码这个学校无人能及，而他们连陆尽什么时候接触到装备制作都查不出来。 “姓名陆尽，考核内容营救人质……” 前两页都是具体的任务，包括他们什么时候出发以及每个人都做了什么事，越具体越好，看着这个要求，陆尽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还有伴随着他形影不离的护手霜。 “乔蒙他回来了吗？” 顾暗不可置否：“回来了，还额外为你们增加了三十分。” 陆尽不解：“？” 顾暗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远远与陆尽直视，架势比较像参加决策会议而不是在他这个破地方盯着他签字。 “他摸到了对方的藏货地点，并且告诉我们。” 陆尽情不自禁地为他鼓掌，心说下回见到他一定替他把把脉调理身体当回报。毕竟同为装备系，装备是送不出手的。 闷声不吭办大事，造福全小队！蒙蒙牛逼！ 陆尽心一跳：“那么我的评分应该不会是F？” 毕竟人质是他找到的，并且哄了一路，虽然后来干脆把小不点弄晕了。 弄晕了？陆尽一激灵。 “市长他儿子现在怎么样？” “昏迷不醒，至今没有查出来原因。”顾暗挑起一侧眉，手指在沙发把柄上敲打两下，“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之一，希望你能提供当时的情况与线索。” “……” 浪过头，完球了。 第16章 第 16 章 16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二人相顾无言，陆尽发挥着自己胡说八道的本领在纸上写着“经历”，偶尔抬眼看看顾暗。 上面似乎很喜欢派些看起来普通的人来监视他，除了助教以外，这所学校内还有多少人不是学生，而是身负任务？ 陆尽草草收笔，他就是个“废物”，文采能好到哪儿去。 顾暗接过文件后嘱咐道：“这次的考核不要向任何人透露细节。” “譬如？” 顾暗：“譬如全部。” 陆尽耸耸肩表示妥协。 顾暗站在门口换鞋，想起昨天跑来与他谈判的研究部神经病，语气极淡道：“如果这段时间遇上什么人要求你献血，一个都不要答应，回来记得向我报备。” 献血？ 陆尽震惊，瞌睡全跑了。 没想到这个年代也有人对血感兴趣，当年觊觎他的血的人可不少，在魔界黑市甚至有人挂牌十万金买他一滴血的价钱，可惜他惜命，加上实力强悍，没让他们得逞，带着自己一身血在天山逍遥快活。 莫非陆少爷这具身体也有同样的效果？ 不该啊，陆尽因为修为醇厚才被盯上，陆少爷是为什么？ 看到陆尽一幅天打雷劈的表情，顾暗善良地补充道：“尤其是不合时宜穿着白大褂到处乱走的人，记住躲远点，别和他们起冲突。” 陆尽严肃地点头。 好的助教先生，没问题助教先生。 穿着白大褂到处乱跑的人当天陆尽就看到了，运气极背。 不过这人略眼熟，一看到他眼睛冒光如狼似虎，穿着夹脚拖鞋甩着快餐盒袋子朝他奔跑过来，比看到妈妈的小羚羊还高兴。 “请问！” 当时的陆尽正在排队买炒饭，他扫了一眼冷冰冰道：“不献血，没爱心。” “你……” 陆尽：“我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阿姨培根玉米不加辣，谢谢。” 那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是陆尽？” 陆尽回过头，这人与他差不多高，带着一副眼镜，身上还有一股奇奇怪怪的味。 “不……” “你就是！你别以为你洗了脸我就认不出你！” 搞得好像他永远不洗脸一样！ 那人掏掏口袋，陆尽谨慎地侧过身子好做防备，接着被一拉胳膊，刚想扣住对方手腕，只见他把袋子挂在陆尽的手上，隐隐有饭菜的香味流露出来，那人满意地收回手。 陆尽挂着快餐盒袋子：“……？” “我就是来谢谢你上回救我一命，但是找不着你，今天总算看到你了！” 眼前这张木讷清秀的脸和先前那位想和实验室“殉情”的傻子对上号，这人上回炸了一整个实验室，学校重建花了几百万。 那人很是自来熟：“我今年大三，马上就要去实习，可是发生了这种事也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要我。” 陆尽的炒饭出锅，他一手提着一个袋子往B23教室走，今晚顾暗宣布考核结果。 “装备师一向人手紧缺。” 但他也没说紧缺等于招收。 “我知道装备师人手紧缺！可恶啊，可让我是侦查系！” 陆尽停下脚步，把袋子塞回给他，礼貌地让他“滚犊子”，然后混入人群走远了。 侦查系的天天混实验室，小伙子你很虎啊！ . 自从来到这个学校，陆尽就明白自己身边绝对藏龙卧虎，甚至可能一个都不是真正的学生。 现在他依旧是这么认为的。 张菲菲和乔蒙的气场一向不合，一人占据一边，中间正好留下陆尽，他笑了笑毫不忌讳地坐下。 张菲菲是个酷炫的妞，不会轻易搭理别人，尤其不会搭理一个提着炒饭接受考核结果的人，所以这场面一般由乔蒙出手。 “伤势恢复得还好吗？” 陆尽笑道：“还不错，女士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们俩的运气很不错。” 陆尽点点头：“其实我们这一组的幸运都不错，助教一个人在底楼没出事，我和张菲菲从五十六楼掉下来也没出事，你还很幸运地发现了藏货地点。嘿，这次评分可能上A也说不定。” 乔蒙笑道：“但愿。” 公布考核结果的过程没那么惊心动魄，顾暗不是一个爱卖关子的上司，反而行为还带着些简单粗暴。 “B级，恭喜通过。” 这个结果理所应当，杀一个没断奶的虚兽幼崽，还有地底那个不知道多久没吃饭只能靠着嚎两嗓子吓唬人的倒霉玩意，怎么都不可能到A级。 尤其这两只都不是由他们动手。 教室一片寂静，陆尽很给面子地鼓掌，接受到了三双复杂的视线。 陆尽真的心情不错，拿到B级代表他可以省点钱。 “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是联盟军事大学的正式学生，记得回去往卡里打学费，解散。” 对于刚死里逃生回来的学生的嘱咐是“打好学费”，这个风格特别的适合这所学校。 陆尽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张菲菲和乔蒙走到门口疑惑地回过头，才看到他慢吞吞地收拾东西。 二人对视一眼，乔蒙咳了声：“我先走了，我们下次见。” 张菲菲敲敲门板，不耐烦道：“还不走吗？” “你们先走，我等会再走。咱们要尊老爱幼，是吧……” 看到陆尽最后的口型，张菲菲下颌绷紧却立马下意识地放松，她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走到楼梯口，她输入一行字发给那头：“任务失败，被认出来了。” 张菲菲回过头，这栋教学楼的学生很少，几乎处于废弃的状态，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被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可是即便距离这么近，她也分辨不出陆尽到底在做什么。 就好像这里根本没有他这个人。 张菲菲想起他最后的嘴型，那分明是“学姐”。 . 顾暗稀稀拉拉地“休养”了将近一个月，身上的伤恢复得还算可以，除了前两天跟一只小宠物动了手以外他都安分地当个人民教师。 林痕：“确定要复职？你这一复职就没时间去见你的未婚夫了。” 顾暗不咸不淡道：“你以为就算我复职，他们会允许我出任务吗？” 林痕思考几秒，坚决地回答了一句“不可能”，然后爆了手速为他安排程序。 “对了，听说你的混蛋弟弟最近在星网打比赛。” 顾暗调出一份记录信息，上面顾润这些时间的状态变化，还不错。 林痕很有经验：“看来不需要留级，勉强能跟上大二的节奏。” 但也只是勉强。 “你去哪儿？” 顾暗录入指纹后拿起外套，复职消息今晚就会发来，他还有几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学校今晚举办新生入学晚会，我需要回去带学生。” “行吧顾老师，趁着今天好好看看他们，之后就不会这么闲了。” . 在陆尽的记忆中，宴会酒会这种奢侈局距离他们修者很遥远，穿着暴露的脱衣舞女和纵情声色的酒肉味只有在魔界才会出现。 但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星网可以告诉他许多事，譬如新生入学晚会这种场合需要穿着正式携带女伴或男伴，男男女女随意搭配，反正最好不要孤零零地前往。 陆尽从前的九百年就没穿过西装，纵观陆少爷短暂的一生，他也没有穿过，倒是陆思和陆拾——也就是他的弟弟和父亲——时常穿着露面。 这可难为他老人家了。 要不干脆施个法让他们暂且忘记有他这个人？ 不行，修为不够…… 正巧对面传来隐隐地开门声，陆尽心尖一动，他一直是一个善于利用“资源”的人，正是这种特长使得他炼造仙器的时候损耗率极低。 他想：“助教平时这么木讷严肃的样子应该不招姑娘喜欢。” 陆尽时常在星网看到姑娘追星，那些人长得帅、身材好、性格也不错，关键收入颇高。 助教的工资属于不上不下，缺勤立马扣两百，战战兢兢地赚着饭钱。长得嘛，凑合过得去。所以这四样中助教只能占个“身材好”，还是忽略他内伤的情况下能称上一句“好”。 顾暗正在换衣服，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背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有些年代久远已经淡化，每一道都代表了他这十二年的种种。裤腰有些宽松，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露出脊柱最下方一块红色的印记。 会来找他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对面那位他名义上的未婚夫。 顾暗走到客厅，打开屏幕，果不其然，监控器上是陆尽的脸，他说：“什么事？” “有事相求！” 顾暗不愿意把脏衣服重新穿上，他套上衬衫，三根手指扣着扣子：“说。我现在不方便。” “你有收到新生入学晚会的请帖吗？” “恩。” “唔，缺伴侣吗？” “……” 问得好，他没有伴侣。 一时间的沉默让陆尽了然，就算和他相比，三十三岁属于小屁孩中的幼苗苗，可按照现在标准来看，不禁为剩男助教先生拭一把辛酸泪。 可他现在半斤八两、人见人愁，歪瓜裂枣只好两两凑个对，但话不能这么直白的说。 “我前些时间忘记了这件事，所以我也没有伴侣，你看我俩将就一下把晚上应付了再说？” 门从里面打开，顾暗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露出一小片锁骨。 陆尽后退一步，继续说：“你就当帮我捡回面子，顺便有西装借我一穿吗？” 顾暗打量他，说出的话非常打击人。 “我的衣服，你不合适。” 陆尽想起这副身体目前蔫巴巴的状态，默了。 请不要看不起一个正在生长发育的青少年！ “西楼有一家租衣店，下午六点半关门，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 作者有话要说： 源泉大陆不是什么正经大陆（X 第17章 第 17 章 最后两位“歪瓜裂枣”终究凑合着去了晚会。 由于陆尽不熟悉租衣服的套路导致二人卡点到，外界已是星稀月朗，守着两位看门人，门口一条羊绒红毯从门口铺到几十节台阶之下。 进门的请柬被一略而过，刚走进大堂没几步，很巧地遇上了他人见人爱的弟弟陆思，对方手挽着一个金发女郎。 陆尽看一眼就非礼勿视地挪开视线，却发现到处都容不下他的眼，扫视一圈，最后落在身边的顾暗身上。 看来只有这能入眼…… 顾暗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片光鲜亮丽的青春。陆尽感叹他果然被勾起了“伤心事”，幸亏他孤单惯了不会触景伤情。 正在这么想着，陆尽面前多了一杯酸奶，玻璃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虚虚握着。 顾暗刚刚想起来这位全身上下都是秘密的陆大少爷是个未成年。 陆尽一挑眉：“小看我？” 顾暗不容分说地把杯子塞进他手中。 . 就在陆尽以为他这个全校最出名的学生和顾暗这个全校最不出名的助教要在角落苟几个小时之际，周围的喧哗停止了一瞬，接着大量的视线或明或暗地投射到他们这里。 陆尽手中的酒杯成功被顾暗夺走，要不然他还能装模作样地敬对方一杯酒，然后再说一句‘哟，你今年十七不能喝酒，哥哥代替你喝’。 突然想起“陆尽”今年也是十七，酒还被人夺走了，只能喝奶。 悲哀。 陆思朝顾暗问候一声后，对陆尽喊道：“大哥。” 到这个世界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与他这位便宜弟弟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两小时，但陆尽总觉得此人很矛盾，不仅仅在对他的态度上，到底哪儿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陆尽点点头。 “好久不见。” 周围准备看热闹的诸位跌破眼镜，万万没想到在报道中被写的对立到恨不得互相扎小人的两人，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陆思：“接下来的三天假期，你有什么安排吗？” 修炼、修炼、修炼。 可是这么说，他们都听不明白，说不定会以为他误入什么洗/脑组织。 陆尽严肃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陆思看起来很惊讶，然后柔声道：“是吗？阿瑶这几天似乎要来一趟……我会解决。祝你们玩的开心，我先离开了。” 陆瑶，那个头一天就企图拿花瓶砸他脑袋的妞，不是很好相处，尤其是看到陆尽的时候，脾气上升十个点，分分钟被点燃。 在记忆中，陆少爷和这妞的相处模式基本属于陆尽能避则避，不能避开就装傻充愣地揭过，导致二人关系不咋地。 啧，这一个个明枪暗箭，比魔界人难搞多了，还是什么红山嫩魔、紫山基姥好解决。 四周光线忽然暗了下来，只有天花板透明顶照射进来的一层浅薄的月光，而后灯光渐渐亮起，舞台正中央出现一位装扮得体的老人，胸口别着银色玫瑰花的胸针。 “欢迎诸位来到联盟军事大学，在接下来的四年时间，你们将会看到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接下来进行第二个环节，对于考核最终结果排名前十的队伍，学校将会给予相应的奖励，当然学生也可以提出要求，我们酌情而定。” 台上面念着一个个名字，其中就包含了未来的各界精英。 顾暗在和薇薇安谈话，那位不苟言笑并且时常吓哭男生宿舍的女士看起来很高兴，瞬间看上去年轻了十岁。为了不打扰助教来之不易的女人缘，陆尽独自一人在场馆最后侧穿梭，准备随便找个地方把自己窝一晚上。 他想：自己组里有三个是外人，铁定是开挂了，要是这都能选上，可见这学校不是什么正经大学。 开挂这词还是上回打比赛时陆尽修好无敌帅的机甲后，那兄弟咆哮着教给他的。 “陆尽。” 陆尽一愣。 “陆尽同学请尽快上台。” 刚才还走得十分艰难的陆尽发现自己面前突然让开了一条道，这时候他们格外和谐。 陆尽心说：“别想这么好，万一人家是怕被传染衰运呢？” 谁让他从出名开始就伴随着各种丑事，编出来的故事能把隔壁小孩吓得乖乖吃饭。 现在星网上还能找着他被戳了几千个筛子的照片，不能看，一看就要脸疼。 “你的学生好像出事了？” 薇薇安提醒她从前的学生一句，一抬眼却发现顾暗正看着那边，他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其貌不扬平平无奇，但是眼睛却在发光，她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顾暗了，尤其是当他成为西区指挥官后。 这么多年后，好像……终于找到了值得他在意的事情。 . “别紧张，我的孩子。” 陆尽暗暗磨牙，心说：“让我知道谁安排的名单，我弄死他。” 卡菲尔背后有点凉。 在场的诸位都是发育良好甚至优秀的大个子，连小妞的气场都两米八，踩着高跟鞋蔑视众一米八，陆尽上去就像狮子群闯进了一只瘦不拉几的兔子。就在陆尽刚刚踏上舞台还在边缘站着的时候，台下面就有人憋不住一声笑。 “噗。” 接着一发不可收拾，此起彼伏的笑声扑面而来，甚至有人为他全方位摄像，明天的头条已经被预定了。 陆尽：“……” 每组人只上来了一个代表，陆尽这组只剩下他了，他抱着小奖杯生无可恋地站在边上随时准备溜走——等校长讲完废话，他就走！ 趁着卡菲尔说废话的时候，站在中间的陆思冲着他颔首致意，大致意思就是“你也排进了前十名？好巧，我也进了。啊，这个晚会好无聊，人生寂寞”诸如此类。 “本次考核的两极分化很大，有些人把汽修工当成联络员甚至和他交换了通讯号码，当然这位已经被送回家了。还有人把伪装成送信工的学校老师当成碰瓷的，这位由于乱穿马路和骚扰红灯区的女士被拘留警告，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这。” 卡菲尔有些滔滔不绝，学生的糗事他能说上一天：“不过在座的诸位都是优秀的学生，并且成功迈出了第一步。更值得高兴的是，今年终于有人拿到了高分，要知道上一次这种分数出现是在十二年前。” 底下一片哄声，他们当然知道是谁，他们大名鼎鼎的学长，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面的指挥官顾暗。 卡菲尔若有似无地看向顾暗站着的角落，然后笑了笑：“当然这一组也是今年的第一名，那就是……” “陆尽、张菲菲、乔蒙小组！” 底下的哄声戛然而止，面面相觑中看到了对方三观崩裂的表情。陆尽也是一脸卧槽，刷新了心里对这所学校的下限，但是他马上反思——这么做没必要，没有任何好处。 难道他真的一不小心拿了第一？十二年才出一个B级，这个学校要完，前途堪忧。 陆尽被带到正中央，卡菲尔冲着他眨眨眼，轻声提醒他：“不要紧张，随便说两句感言。” 陆尽看过大风大浪没那么容易紧张，他就是有些担忧明天一早登上星网扑面而来的黑料以及各种P图，当代网民所有的沙雕细胞估计在今晚会尽数发挥在他身上。 真让人头秃。 陆尽磨磨蹭蹭没上话筒前，校长挡在前面又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前排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憋着笑催促道：“年级第一说两句呗？” 那是个顶着刺猬头的男生，鼻梁上贴着胶布，其穿着打扮很适合加入陆尽他们这在校规边缘大鹏展翅的一组。 可惜徒有有趣的外在，他的背景不行，既不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修者，也不是装嫩跑到大一年级充当小妹小弟的大佬，更不是身负内伤但兢兢业业“苟延残喘”的人民教师。 陆尽清清嗓子：“尊敬的同学们……” 就这么简单地说了一分钟没出错，虽然听上去很耳熟，但是某些话都是千篇一律。于是那人无趣的撇撇嘴，谁知旁边有人低声愤怒道：“我去，这不是搜出来第一篇文稿吗？” 周围人围过去，只见微型光脑上面第一篇就是“致辞文稿各式及典型”，一字不落十分眼熟。 “太不要脸了！” “人呢！去哪儿了？” . 这群人的智商不需要怀疑，陆尽背完强行记忆的片段就下了台，绕过后台找着顾暗还有薇薇安，后者锐利的眼神仿佛在说“抄袭演讲，扣一百分，回炉重造去吧傻逼”。 陆尽不禁脚步一顿。 薇薇安眯起眼，轻声道：“看来他也怕我，真不明白现在的学生怎么了？算了，我先走了。” 待薇薇安走后，陆尽扯开打好的领带，松了口气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一抬眼就见顾暗在打量他。陆尽这才想起来刚刚走掉的是这位来之不易的“桃花”，并且这朵“桃花”自带衰败的美感。 这种纯洁美好的爱情啊…… 他摸了摸鼻子道：“打扰了？” 顾暗摇摇头。 “今天过后我会离开这里。”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球勾搭球留言_(:?」ㄥ)_ 第18章 第 18 章 18 “什么？” 终于看不惯这破学校的福利待遇和非人行为，准备揭竿而起愤怒转业了吗？ “有别的实验项目。D班会有新的指导老师接管。” 言下之意，老子撑不住了，明天就去干点新的活，有别的愣头青来遭罪。 陆尽笑道：“那我祝你前程似锦。” 顾暗难得笑了声，平凡的脸看上去有人味了。 “但愿。” 局势风起云涌，不知明日何夕，前程似锦这四个字送给他不如送给脚下的这片土地，顾暗暂且代收了。 . 一大早就如此幸运，看到新闻推送后，陆尽整个人都精神了。 第二天的头条新闻不是陆尽，配图也不是陆尽一张被全方位抓拍的吃藕照片，而是一个略显不耐烦的男人，看年纪与他们差不多。 当时的天色还早，一辆飞船在草坪上降落，男人背着双肩包独自走在道路上。 下面刷了一排感叹号，如果不是这次，没人知道竟然有人和他们一样会在凌晨四点就起床刷星网。 “顾润啊啊啊啊！” 那位传奇学长的弟弟。 没意思，还没助教脱单有意思，什么时候助教脱单，陆尽第一个发帖欢呼。 无敌帅和他的一路向钱组合打到了决赛，当然全程是前者出力更多，所以赛事频率减少许多，从以往的每日一场甚至两场变成了两天一场。 陆尽昨天熬了一晚上做装备，缺了材料才爬上网，买了今日达的加钱运送，他一旦兴奋起来，谁都阻止不了。 自从顾暗走后，对面的房子完全没声了，他又回到了当年在天山独自生活的时光，可惜修为依旧没恢复。 甚至可以说很糟糕。 陆尽指尖幽幽地冒起一团火，被划破点燃火柴的火焰大小，放在以前绝对不够看，现在…… 陆尽满怀憧憬地握住它—— “不错嘛宝贝，你终于长大了！” 监听室今天值班的是一个间谍毕业班的女生，听到这话瞬间脑补了一万种打马赛克的可能，犹豫了很久，终于红着脸颤抖着在今日的总结报告中写上了结论。 后来顾暗看到“疑似有隐疾，目前正在努力治愈”这条时沉默了很久，当然这是后话。 . 三天小长假满打满算是双休日加一个礼拜一，很无耻很无赖。 陆尽终于抽出空档给无痕兄弟送能源块，去的时间是礼拜五傍晚五点多，那条街区并不算热闹，只有自动贩卖机上空了几条轨道。 路边有一辆大型回收车辆在进行逐一清扫回收，不少人捂着鼻子绕着离开，从前的回收车不会这么的臭，今天这辆估计忘记喷洒清新剂了。 等车辆离开原地，陆尽才过去把包裹放下，鼻尖的味让他下意识地抬眼查看，只见车后备箱并不是密合的，多了一条缝，垃圾正拥搡地卡在缝口，有汁水滴滴答答往下落。 连花坛边上都沾染了一些，陆尽掏出微型光脑与无痕联系，询问是否需要更换地点。 很快，那边回复：“不用。” . “先生，请问还需要别的吗？” “不需要”的按钮被按下。 顾暗给点餐机器人一个硬币当做小费，机器人的眼睛立马成为爱心状：“有需要呼唤小的，随叫随到哦！” 他的视线又回到玻璃窗外面。 楼下面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运动服，倒是把衬得整个人白嫩起来，陆尽把包裹藏好之后并没有离开，似乎对那辆应该回厂修理的车子产生了兴趣。 顾暗没有进包厢，角落里没有人，偶尔有客人经过，最近几位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哇，好臭啊。” “麻烦一份无味营养液……” “啧，那人神经病吧，怎么越靠越近？” 正常人不会想要触碰肮脏的事物，除非他们没有意识到肮脏。陆尽用他九百岁的高龄发誓，他也不想碰，可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嚯，这不是咱们的年级第一吗？” 陆尽放下即将触碰到车身的手，后面站着五六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反正会来找陆尽茬的人从天南排到地北，谁都想上来搓一顿，不认识就对了。 “怎么不说话啊？拿了第一就敢瞧不起我们？” 车辆沿着原先的轨道缓缓向前开，车厢内部的垃圾越装越多。 陆尽看向他们：“有事吗？” 带头人一拍手，斩钉截铁道：“有，哥几个想带你去开开眼。” 心怀不轨，暗藏鬼胎，小屁孩们。 陆尽勾起嘴角笑了笑，心说一群小王八蛋，你们肯定没想好事，老子宁愿去棚里喂猪。 正想拒绝，只听到对面继续说：“来来来，大家都是同学。” 他们动作很快，陆尽现在的弱鸡身体能够勉强搞定两三个人，可现在多了一倍，硬来吃亏。 陆尽被塞进了一辆悬浮车，前后左右坐着一个人全方位盯着他。他们都穿着休闲服，身上并没有佩带武器，或许是觉得赤手空拳也能弄死陆尽这个草包，但偶遇的几率更大。 陆尽：“绑架？” 领头人笑了笑：“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喏，到了，你自己去看。” 悬浮车的车速很快，体质不好的人可能会产生头晕的迹象。他们开这么快也是故意的，就像让陆尽吐一吐，出个丑。 结果人好好的坐着，还有闲情逸致质问。 几句话的时间就到了地点，陆尽被强行推进了一间灯火酒绿乐声轰鸣的地方，刚进门就被摸了个遍，光脑被扔进了机器就地摧毁。 陆尽心说自个陈年老豆腐都有人要吃，我靠。 “大哥，送他进这没问题吗？我听说这家店水浑。” “夜店能有什么问题？都开这好几年了。让他看看眼，别以为拿个年级第一就可以无视人。走走走！” . 陆尽之前活的九百年不是白活，起码他从前已经不说粗话，学会了随和待人。如果这位戴着墨镜的大块头没有绞碎他的光脑，他一定闭紧自己的嘴。 于是一声“操”的结果是陆尽快被/操了。 准确来说，只要顶着他脑门的枪不走火，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来这的人都自以为很屌，兄弟第一次来？你怎么有点眼熟？” ……他已经火遍各个领域了吗？ “给新人一句忠告，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好多年轻人都是因为……” 大块头喋喋不休，陆尽贴着墙壁，额头若有似无地接触到枪口，没有人看到他眼底正在凝聚的浓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瘦巴巴的少年被吓傻了，可能快要尿裤子了。 “跪下认错就……操，谁打老子？！” 大块头一回头就被摔了一本子，拿起一看，神色大变，手忙脚乱地把枪扔了，然后双手把本子奉上。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他。” 那是个低沉的男声，戴着上半张面具，踩着地面投射的光线站在一米远的地方，背着光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他虚虚指了指陆尽，勾着陆尽的衣领拖到怀中，侧脸轻轻地贴在他的额头。 呼吸浅浅地落在额间，而且气息的来源是个男人，陆尽瞬间懵了。 “对不起对不起！” “滚。” 大块头手脚并用滚了，滚回门口当个守门的。 陆尽眼前是黑色的衬衫，最上方的扣子解开了两颗。稍一思索，他明白了眼下的状况，心想：“没想到助教私下里竟然如此骚包。” 陆尽收回摄魂术，眼底恢复了清明，一抬头却一愣，那是张全然不同的脸，下颚线条利落漂亮，放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助教很平庸，完美地演绎着芸芸众生以及百态，总是一副“老子要砍死欠了老子八百万的货，不然老子就去死”的表情。 不是助教。 不用应付别人，男人很快把陆尽松开，丝毫不留恋，只是冷淡地提醒他一句。 “放轻松。” 陆尽咳了声：“谢谢。” “学生，出来玩？” 这边震动感极强，隔着十米能感受到里面舞池的躁动，陆尽一字不落地听到这句话，他说：“不，我准备离开。” “出口不在这，在对面。” 陆尽收回脚步，转身往舞池走，然后说道：“再见。” 顾暗站在原地不过一分钟，陆尽的身影几乎快要看不见，巡逻队的队长与他联络：“指挥官，按照您的指示拦住了车辆。在车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从他身上搜出了R形链，这种武器在上个月刚被淘汰，应该全进了销毁场。” 这么巧。 顾暗切断联络，盯着陆尽经过的地方，即便是这样简单的站着，也没人敢上来搭讪，稍后气势突然一变，迈开腿沿着路离开。 再次见到对方的时候，陆尽正在被一群兔女郎推销酒，距离出口只有几步之遥，一杯占他一年生活费。 那个男人高高瘦瘦很扎眼，手指搭在腰间银色的皮带扣上，只见两个舞女围上去，对方手指夹着一叠钱漫不经心地塞给她们，然后她们就知趣地离开了。 陆尽：“……” 情不自禁地落下了贫穷的泪水。 一身黑衣的顾暗冷淡高傲不可靠近，走来的路上，缠着陆尽的兔女郎下意识地散开，最后只有陆尽拘谨地缩在桌边看着他。 顾暗玩味道：“还没走？不想走？” 陆尽站直后扯好衣服：“走不了，我总不能和女人动手。” 顾暗点点头：“没动手是正确的选择，你不会想知道她们身上带了多少武器。” 还以为张菲菲是特例，没想到这有一窝。 男人点上一根烟，银色的火机敲打桌面，扬扬下巴：“还不走？” “走，走……” 模样看上去似乎真的清清白白，甚至与旁人的接触都很少。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学生跑去格瓦战场，中途毫发无损地跑回去，现在一切又与他紧密相关。 门口的大块头谨慎地看着这边，见到顾暗回过头连忙堆满笑脸，腰间的武器藏在布料下方。 “指挥官？” 巡逻队队长背后是正在排查车辆的队员，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味道，他听到对面冷声道： “堵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再也不立flag了QAQ 顾暗：堵住他，带回去打一顿。 第19章 第 19 章 19 外界空气格外新鲜，可人不全是块好料。 陆尽一出门就被人拦下，对方企图一麻袋套住他打包带走，用的是小号麻袋，批发价几毛钱一个，有些瞧不起人。 可是陆尽甚至没法拒绝，因为对方出示了警员证，相当于官爷。 而且不是什么正经官爷。 这是个偌大的仓库，浑身上下写满了这是间危房，一大半的灯管全都破裂无用，只剩下陆尽顶上那盏隔三差五地闪一闪，不知螺丝拧紧没有，一股难以言表的霉尘味肆无忌惮地扩散着。 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扯着凳子在他对面坐下，按下旋转灯的按钮：“东张西望干什么？” 刺眼的白灯刺激生理泪水的分泌，身前锁着一块铁板阻碍他大幅度的转身，陆尽只能别过头。 “这点手段就受不了？上面怎么没说这小子这么弱鸡。” 最后一句话男人含在舌尖说，嘟嘟囔囔，堪比含着一口浆糊说话。 陆尽舔舔后槽牙，状似轻松地靠着椅背，说道：“你们抓一个弱鸡学生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做得如此兴师动众，是让我来听你自说自话的？不问我什么吗？” 男人“哟”一声，一沓照片摔在桌上，说道：“成。那我问你今天下午五点五十分左右，你在做什么？” 陆尽微垂着脑袋，看上去漫不经心：“闲逛。” “闲逛能逛到垃圾车边上？现在的年轻人够重口，不嫌臭？”男人扔给他一张纸，上面白纸黑字写着陆尽的资料，“联盟军事大学距离这里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学校附近比这可繁华多了，为什么来这？” 资料都调出来了，动作够快，这次又是谁想搞他？算了，反正不认识。 陆尽对上他的视线：“年轻人的事，见网友。” “网友在哪儿？” 于是陆尽一拍大腿，极其愤怒：“啧，没必要提。看我没钱没脸一个穷鬼，没见着面就跑了。靠，还骗了老子三百块钱！” 巡逻队队长抽了抽嘴角，看了眼旁边站着的男人，对方事不关己面无表情。 下面的周旋还在继续。 “男的女的？” 陆尽思索一会，不怪他多想，也不多说，就这个中心球想弄死他的人不下两只手。毕竟男女有别，万一给他安别的罪名，他还没建立起来的好名声彻底拜拜不说，还容易留下把柄。 “男人，可我没见到他。” 对方递过来一张照片，放在陆尽面前板子中央：“认识吗？” 陆尽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一脸死相，不由自主地想到车里的古怪，格外嫌弃地摆摆手，让对方拿走：“先不说他是个死人，我哪儿能认识这种有钱人？” 说着，陆尽的眼神在对方的大粗金链子上扫了一圈，把贪财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网传陆家大少爷是个草包，没有半点富二代的样，就连装模作样都懒得做，现在这么看来的确是烂泥扶不上墙。 陆思确实要优秀许多，不论从实力还是潜力。 沉默间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外界的灯光透露进来，背着光走进来一个高瘦的男人，穿着不同于这些人的军服外套，脚下却没有穿军靴而是一双皮鞋，穿着打扮似乎刚从什么社交场所赶来，然后随意地带上了外套。 是他，陆尽想。 “指……” 顾暗抬手，对方立马没声，让出位置站到一旁，陆尽这才看清对方的脸，一张时常被周围人念叨的脸，照片还在学校往届优秀毕业生一栏榜首挂着。 “他死了，死亡时间与你的时间匹配吻合。” 顾暗在三步外站定，可以看到对方漆黑的发旋，脖子纤细脆弱，实质是个狡猾的人。吻不吻合其实不一定，他想看看陆尽的态度和做法，还有他以往藏在荒唐表面下的十七年。 下巴一阵凉意，陆尽被两根手指抬起脸，对方的眼神想把他一寸寸地剖开研究，如果他现在手上有把刀，恐怕真会这么做。 “哟，帅哥啊。”陆尽眨眨眼，然后舌尖舔了舔上嘴唇，“这么看我，是不是喜欢我？今晚跟你回家好不好？” 陆尽有一个小师弟，男女方面跟大部分人不同，当年用这一招走南闯北，当然他不常用，性命攸关又不想拼命去搏的时候用一用，能把那伙自诩正道的男人恶心得看到他几百年绕道走。 现在陆尽也不想鱼死网破，厚着脸皮学着用一用。 “哐！” 二人视线不约而同地朝后看。 巡逻队队长捡起文件夹旁若无人地拍拍封面，然后负手站好，面上一派严肃：“抱歉，手滑。我去站岗。” 没说集合，却全部跟着离开。陆尽成功恶心了那伙人，最想恶心的那个没成功。 身前的锁被解开，陆尽推开板后站起身，按体型看他能干掉死者的几率大概是零；按以往一个月的经验看——不可估测，这是一个从五十六楼摔下来后只在医院躺半天的就出院的男人。 虽然其余人也没有出事，但暴徒全被检查过，并没有发现异常，而张菲菲醒来之后就自发前往检查，情况完全正常。 只剩下陆尽，连研究部都对他虎视眈眈。顾暗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这只不过是一个发育不良体型偏瘦的未成年——危险的未成年。 “我今天上完最后一堂课是下午三点，到这是五点二十分。你不觉得他出现在我身边格外巧合吗？” 顾暗示意：“你觉得有多少人想害你？” 陆尽整理着衣袖，抚平上面的皱褶，云淡风轻道：“数不清。” “继续。” 陆尽不解：“继续什么？” 顾暗理所应当：“你没有洗脱嫌疑，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无法离开。” 陆尽满不在乎地勾起嘴角笑了声：“我没洗脱的嫌疑太多了，顾指挥官。连我自己都还在摸索真相，怎么证明给你看？太强人所难了。” 顾暗忽然道：“你有三天假。” 陆尽一愣，觉得这人没安好心。 “没错。”陆尽话锋一转，玩味道，“我这半年进了两回医院，要是一会突然晕了，请你多担待些，大人有大量。毕竟我一个草包废物，体质只有F，禁不起风吹草动。” 顾暗不冷不热道：“如果你敢晕，我就把你扔到任务点自生自灭。” “什么任务？等会，我还是个孩子！” . 远远就能听到舞池的声音，带着朦胧的震动感，更显眼的是张扬的灯光和装饰。 “实不相瞒我刚从这店出来就被你的人带走，现在里面估计还流传着我的传说。” 二人站在酒吧前门，推开那层帘子就能进去。 “闭嘴。” 顾暗没穿着他的军装外套，里面是黑衬衫和西装裤，腰间还挂着一辆超悬车的钥匙，典型的富二代模样。他抬起手勾搭在陆尽的肩膀上，手掌一推把他脑袋按在自己颈窝间，气势突然一变。 “搜......操！谁他妈的敢拿东西扔老子！”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砸，翻了天了！ 大块头凶狠地瞪向大门口，格外眼熟的两个人勾肩搭背狼狈为奸，两个人的衣领都没拉好，松松垮垮带着褶皱，矮个子脖子上几块红色的痕迹给他心里留下了不可挽回的创伤。 矮个子他妈的现在还埋在对方脖子上！ 迫于对生命的珍爱，大块头一句“死基佬”死活说不出口。 顾暗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他颤巍巍低下头，手中是能要他狗命的会员证，他点头哈腰连忙让出一条道：“请、请进！” 酒保看准时机迎上来：“需要给您订包厢吗？” 顾暗扔给他一张卡，酒保拿着后直接在前方带路，绕过外场的沙发和吧台走进一条走廊，地砖以蓝紫色为基调，格外迷惑人。 “197是您的房间，祝您过得愉快。” 关上门勉强把音乐声隔绝了大部分，陆尽把自己从顾暗身上撕下来，随手扯来一张凳子坐下，揉了揉脖子间的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下手挺狠。” 顾暗靠着门盯着外头，简短回答道：“时间急迫。” 陆尽往嘴里塞了颗小番茄：“风水轮流转，下回肯定是你。” 一张平面地图被铺在桌面，顾暗不紧不慢地回答：“祝你顺利。” 陆尽一脸看好戏：“我又没说下手的是我。” 这家酒吧有几个地方连会员也不能去，根据搜索小组查回的信息来看，昨晚那个男人一直待在酒吧没有离开，但是武器是什么时候被带走，是在哪儿被带走，无法定论。 “你去三楼北，我去三楼南。” 陆尽停下动作，双手抱胸往后退：“不是说只要帮你混进来就行？” 顾暗望向他：“我什么时候说过‘只’这个字？” 强词夺理、丧尽天良。 一只手掌手心朝上伸过来，四只手指往上抬了抬，显然在暗示某件事。 顾暗：“？” “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很容易被姑娘缠上的男人，就像刚刚那样，我需要简洁有效的手段制止她们，方法很简单——钱。” 顾暗自己就是这么打发的，没毛病。于是塞给他几张支票，面额十万起跳。 想让人知难而退的陆尽再一次感受到了贫富差异。 他把玩着手中薄薄的几张纸，觉得很不可思议：“顾指挥官这么信任我？我记得咱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不合适吧？” 顾暗动作顿了顿，停顿不过一秒，他圈着地图坐标：“没有不合适，任务为先，用不完要还。” 作者有话要说： flag不能立，一立就掉收QUQ 所以今日双更！一小时后就更！ 第20章 第 20 章 20 每个通道的拐弯处是噪音最低的地方，几十根红绿交替的小灯泡被挂在上面，张扬的涂鸦和露骨的照片是其余的装饰。 陆尽猫着腰跟在顾暗后面，对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正儿八经的衣服给他，穿上就是这间杀马特死亡金属风格夜店最靓的仔。 空闲的包厢中，陆尽换下自己的运动服，抽空问道：“看了我的资料，你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水平的人，万一被抓怎么办？” 顾暗在门外守着，手中转着六角玻璃杯，里面流淌着暗棕色的液体，酒味溢到房间里，他简短回答：“逃。” “逃不掉呢？” “呵，就用刚刚对我的那招对付他们。” 哪招？ 刚才扭扭捏捏喊“帅哥”的记忆全部自觉地涌上心头。 陆尽尽量心平气和：“这么做能安全撤退？” “不能。” 陆尽扯扯嘴角：“那你说个……” 屁。 顾暗冷漠道：“但是能使对方恼怒恶心，这样你可能只会得到一颗子弹。” 折磨人的手段千千万，尤其是他们那些玩地下的，一个月不带重样变着花样来，他们从来没有“不虐待俘虏”的观念。 这番话说的过于真实，陆尽系扣子的手一顿，心说我也很恼怒，怎么想出这么个破方法。 门被打开，陆尽扯着领带走出来，他只穿过一回这种束缚人的衣裳，上回的领带是租衣店的老板娘给他打的。 “从洞里穿过去。” 陆尽抬起头，顾暗站在灯光下影子被拉得老长，五官精致英挺，可惜说的话和他这幅男人味十足的外在不太搭。 顾暗看了眼时间微叹气，接手陆尽的领带。他弯腰垂头，平时用来握枪的手上缠着暗红色的布料。 靠的太近，陆尽皱着眉向后倾。 陆尽动作一顿，突然急促地低声道：“有人。” 原本还缠着领带的手指往下滑，没有成型的领带顺势向下，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领带被盖在他的眼上，遮盖了眼前的光线，最后一眼是顾暗低头的面容，现在只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行人喧哗着走来，夹杂着玻璃瓶碰撞的声音。 陆尽感觉到左脸被温热地触碰了下，带着醉人的酒味。 激烈无意义的谈话安静了些许，等到脚步声经过且远离后，陆尽才听到有人说道：“操，碰着俩死基佬。” “同性婚姻合法多少年了，小心这俩醉鬼去法院告你。” “滚蛋。” 那人骂出来的三个字什么意思，陆尽不知道，他的状态就跟几十年没下过山的山顶洞人差不多，勉强把生活上该认识的东西认识了遍，其他“潮流”玩意还没补齐。 自我认知属于“文盲”行列。 但是“同性”和“婚姻”，他知道是什么意思，虽然拼凑在一起没见过，他也能靠着想象力理解。 总而言之，陆尽这块没人要的陈年老豆腐被人吃了，对方是个男人，所以使得别人产生了两词拼凑的臆测。 陆尽脸立马青了。 他妈的，他竟然被一个小辈…… 对方一触就走似乎并不想过多与他接触，唯有“两两相厌”能够表达此时此景。陆尽拉下眼前那块布，卷起来扔进包厢眼不见为净。 陆尽扯开扣严实的袖口，擦身而过：“速战速决。” 没正经样的人生气了，顾暗意识到这件事。 因为被他亲了一口？ 的确，普通人随便被人亲一口都会生气。 按照陆尽刚才下意识地本能反应来看，似乎并没有受过应付紧急情况的训练，否则不会这种反应。 楼梯口有三个人守着，明目张胆地非法武装，但都是市面上流通已久的基础武器，尚且没有看到除此之外的其他。 如果只有陆尽一个人，他可以用摄魂术或者随手掐个昏睡诀弄晕他们，甚至让他们对今天发生的事毫无记忆，可是顾暗就在旁边，毕竟是一位优秀毕业生代表。 陆尽去了趟厕所，用五分钟的时间搞出一个简易版迷雾弹。 “等会你去打碎警报装置，我把它扔出去假装火灾。” 顾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地把鸡蛋大小的迷雾弹检查一遍，陆尽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全怪他太火了，仰仗全星网的网民，他草包废物的名声日渐壮大。 想弄死他的人群队伍也日益扩大。 “实不相瞒，我在学校学得最好的一门课就是做这玩意。以前有个人际关系障碍症的助教，病得那么重，他还夸过我。” 人际关系障碍症的助教沉默，接着诱导着问道：“夸你什么？” 陆尽木然：“夸我为学校省材料，建议我去为环保事业做贡献。” “……” 仔细一想，顾暗曾经似乎的确这么“夸”过他。 这叫夸吗？！ 陆尽幸灾乐祸：“谁叫你让我出任务，怪我吗？嗯？” 语毕，陆尽拿着烟雾/弹扔进角落，同时顾暗打破了警告装置的玻璃，临时应急系统开启，整个房间变暗，只有逃生出入口的标记闪着光。 . 整洁空旷的桌上放着两块能源块和从男人身上搜出来的R型链，样品拿去检测已经半个小时，林痕站在桌前等待对方的回应。 魏长言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一抬眼就是对方笔笔直的身影，他揉揉额角示意：“林副官，请坐。” 林痕连忙说：“报告，我站着就好。” 一旁的机器迅速地吐出十几张纸，正是新鲜出炉的检测报告。 魏长言看过一遍后，问道：“这些能源块都是陆尽制作？” 林痕：“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制作，但是也没有查到有别人帮助他。” 魏长言突然问道：“顾暗最近还好吗？” 林痕的眉毛一跳：“指挥官听从上面安排，一直在好好养伤，这两天伤快痊愈了。” “他一定对陆尽很感兴趣。” 林痕无言以对。 魏长言话语一转：“即便这样，在事情水落石出前最好阻止他们来往，顾暗父亲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 顾暗的父亲，曾经的联盟上将，死于二十年前，那时候陆拾是他的副官，事情发生后他因伤退役回到卡塞尔星，再也没有和中心球有任何来往，直到今年。 陆拾也就是陆尽的父亲。 . 和顾暗分开后，一切都无拘无束起来，迎面走来俩凶神恶煞拿着棍子想打爆他头的男人，被陆尽一道昏睡诀弄晕过去，接着一道定身术把人定在门口当门神，别提多有安全感了。 “没想到多年之后的人口味如此独特。” 陆尽踢开地上味道古怪的纸巾，正准备扔开不堪入目的杂志，忽然一顿，眼神缓缓下移，那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照片。 . 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显然是被击晕。桌上的文件被拷贝的差不多，顾暗往这家夜店的系统深处植入跟踪程序，他没有带“星轨”，一切只能由他亲自动手。 分开前顾暗交给陆尽一只耳机，从各个角度而言，顾暗认为对方是不会想要与他联络的，然而这才十五分钟，耳中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陆尽犹豫地问道：“顾指挥官，你是不是少告诉我任务信息？” 顾暗不解：“什么？” 陆尽合上杂志，从自己看到的所有现代词汇中挑选出一个略微恰当的，说道：“比如他们拐卖妇女，被迫卖、卖……” 顾暗输入最后一个指令后关闭系统，把一切放回原处，拿着资料往外走，途径沙发时用手腕间的腕带贴在对方额头两秒，等他醒来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看到了什么？等着，我马上过来。” 等顾暗赶到时，就看到陆尽满脸严肃地盯着桌面，那上面放着一本杂志。顾暗心中一沉，觉得情况不太妙，心中升起一个猜测。 顾暗拿起杂志粗略地扫了两眼，什么“捆绑play.avi”、“女教师blabla……”还有某位极其火热的女星名字加粗加红印在正上方，一股成年人世界的味道正在朝他抛媚眼。 只有一句“操”来表达自己的内心。 顾暗猛地合上杂志，一脸严肃：“在哪儿看到的？” 陆尽：“地板上。” “啪”，杂志重新被扔到地上。 陆尽一脸震惊：“你……” 顾暗打断他的话，义正言辞：“她是自愿的。查到了什么？” “没有。我刚到这，这里好像是宿舍，可是人都不见了。” 沙发、靠垫甚至还有奄奄一息的花卉，顾暗触碰了下茶几上的咖啡杯。 偏凉，但带着稍许温气。 陆尽抬手按在计算机主机上，掌心感受到微不足道的热气。这里的人走了有一段时间，可是他们为什么全部都离开了？ 顾暗：“先离开。” 陆尽看向门外：“来不及了。” 顾暗锁上门，拉开窗帘，外面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人能够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来得及。” . 装备部下细分许多组，眼前这位就是分析组的族长，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常年沉迷数据而越发颓废，名叫言越，他手下是一块建模，神色兴奋。 “能源块中拥有极大的元素波动，以往无论那一位名家炼制的能源块都无法比拟，这位制作者对元素的感应度一定很高，有可能突破了历年的峰值。” 魏长言下巴撑在交叠的双手上，点点头：“继续。” “我们将能源块中的元素和在籍人员进行比对，发现了一件事。”言越收敛了兴奋的语气，调出一张曲线图，“这两者的波动很接近，可以看到在某个阶段达到了重合，可是几百年来，即便是血亲也不可能达到如此接近的数据。除非……” 魏长言：“除非？” 言越：“除非他们是克隆人，不过即使是克隆人，因为生活习惯和思维的不同也会产生些许不同。而且最让人在意的一件事是……” 屏幕上出现两张照片，一人占据一边，魏长言的笑容挂不住了，直起身仔细地观察对比数据。 身旁的林痕忍不住道：“这不可能！” 言越道：“我也不愿相信，所以做了近一百次实验，可每一次都相同。林副官，顾指挥官和这位……陆尽先生是什么关系？等等，他的名字怎么有点耳熟？他的照片也看起来很眼熟？！” 第21章 第 21 章 21 “我以为你说的来得及是……算了。” 陆尽猫着腰在下水管道走着，这是他第二次走这种地方，想来可能陆少爷的生辰八字和下水道格外有缘分。 顾暗擦拭着匕首，贴着墙壁：“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以前似乎并没有来过。” 陆尽侧耳听着四周的动静：“如果我说我是被同学推进来的，你信吗？” “姑且相信。” 因为他当时就在楼上坐着。 暂且无人过来，陆尽笑呵呵地用手肘碰碰他：“那你呢？一位联盟指挥官来这种地方，不怕拥护你的人民失望吗？而且我听说你订婚了，你的未婚妻不会伤心？” 不过外界至今没有挖出来顾暗的订婚者是谁，这则消息逐渐被当成了传闻。 顾暗深深看了他一眼，陆尽正在观察后头是否追来人，只听到对方嫌弃道：“谁管他。” “……” 像他这种男人会有人愿意和他结婚也是遭了罪了。 陆尽无比地同情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陆尽偏过头，远处正有一队人赶来。 虽然人人都觉得他是个草包，可是草包也有草包的尊严，陆尽趁着这个时间说：“就这一次，往后我当我的大学生，你当你的指挥官，千万别再拉着我出任务，我可宝贵自己的命了。以及，有人来了。” 陆尽看到顾暗手中的匕首，其余并没有其他，他不可置信：“你出任务只带一把刀？” 顾暗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怎么会，另一把枪不是在你手里吗？我出任务只需这两样就够了。” 说得好有道理，陆尽竟然无法反驳。 所以没带任何武器的陆尽眼下就是个拖油瓶，那可真对不起啊！ 匕首在手间转了一圈，顾暗神色一凝。 “来了。” . 林痕走出装备部是晚上，满脑子都是“他们在某一瞬间达到了重合”，这句话要是放在他们新婚之夜就很合适，可是放在其他地方一点都不合适！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微型光脑，顾暗的名字在上面跳了出来。 林痕：“操。” 顾暗喘着气，干掉了最后一个人：“你再说一遍。” “我真的操了。”林痕真的骂了句，“你他妈的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顾暗腹部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撕裂了，衬衫打湿了一片，他不爽道：“找我干什么，给我暖床吗？” 他们熟悉的人之间偶尔说话刹不住车，一时嘴瓢怎么黄暴怎么来。陆尽靠在墙根喘气，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等到一个小时之后见到林痕，陆尽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顾暗对他未婚妻没兴趣，感情是个基佬。 对，就是基佬。 那边那位小白脸高高瘦瘦，双手插兜在楼下焦虑地来回走着，看到顾暗走来十分兴奋地摆摆手。 陆尽停下脚步：“我先回去了。” 顾暗一把拉住他衣领：“事情结果还没出来，你不能走。” 陆尽拍开他的手，整理自己的衣领：“那我去哪儿？” 顾暗：“勉强你住我家，满意吗？” 林痕刚跑近就听到这样一句话，心中一沉，面上立马垮了，心说魏部长你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陆尽一脸卧槽，示意对面欲哭无泪的某人，问他：“你确定吗？” “警局或者我家，选一个。” 陆尽迈开腿朝着楼里走。 林痕拦住顾暗，皱眉问道：“你搞真的？？” 顾暗手插在胯骨处，伤口处一阵阵的疼。 “总比让他跑了强，你今天怎么了？” 林痕：“操，他在我就不进去了。” 顾暗诡异地上下扫他一遍，往旁边移了一步：“你滚蛋，我不喜欢你这款。” “操。”林痕下意识地骂了句，“我告诉你，回去记得看消息，还有，别下手太重，我担心他被你操/死。” 说完，林痕拍拍他肩膀，招呼一辆悬浮车跑了。 . 天色已经很暗，除了路灯照射下的路段，其余都被埋藏在黑暗中。 电梯前只有陆尽一人站着，没有玩光脑也没干别的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他，背影挺拔体态美好，顾暗看了他两眼才点开林痕发来的文件。 陆尽感受到有人靠近，他按下电梯开关的按钮，问道：“几楼？” “十八楼。” 一路无言。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方心情不太好，甚至可以说差到极点。 估计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这种沉默持续到进门，顾暗留下一句“你敢乱动我就拿你去喂猪”，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沦为猪饲料的陆尽目前没法飞起来逃走，就算能飞起来也会被防空导弹射下来成为一只烧鸡。 “咔哒”。 顾暗擦着头发出来，只穿着一条宽松的睡裤，上半身还滴着水珠，腹部是一道伤，被粗糙地处理过，几根线可怜巴巴地粘在上面。 灯忽然被关上了，黑暗中勉强看到一个人影朝着他走来，带着侵略性和探究。 陆尽：“你……” 刚说一个字，肩膀被人一推，陆尽一时不察倒在地板上，毛绒的地毯为他冲减大部分疼痛，一个人影俯下身，撑在两边的手阻止陆尽起身。 陆尽终于骂出声：“你他妈的……你放开！” 顾暗把他翻过身，一只手按住他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在上下摸索着：“别乱动。” “你神经病！” 陆尽头皮一疼，对方在拔他头发，接着手移到腰间撩起他衬衣下摆，接触到空气的皮肤迅速生出一层鸡皮疙瘩。 耳边响起对方的轻笑，他说：“你是小女生吗，这么敏感？” 陆尽愤怒道：“你连小女生的反应都知道，你个畜生！” “我是不是畜生，你等会就会知道。” 手指沿着脊柱慢慢摸着，陆尽被摸得腿都软了，咬破舌尖努力地骂他：“操/你妈！” 突然，顾暗收回手，刺眼的灯光重新打开，陆尽下意识闭上眼，感受到眼角溢出一丝液体，是为了适应灯光自动分泌出来的。 顾暗拉开抽屉找上衣，拿桌上的小橘子扔他：“还躺着干什么？起来，有话问你。” 陆尽意识到对方似乎在验证什么事，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块老豆腐被啃得八九不离十，这么对待过他的人只有他老娘。 陆尽撑着地面起身，入眼就是顾暗线条流畅的后背，脊背上有几条陈年旧伤，还有…… 抽屉里的衣服还没被翻出来，顾暗被猛地一扑，头差点磕到柜子上，他只感受到有手在背上摸，企图拉开他的裤腰带。 这他妈的才是流氓！ 他反手一抓，翻身把人压在身下，跨坐在他身上，整个人笼罩下来。 “什么意思，不是说我是畜生吗？” 陆尽直直地盯着他，眸中含着晦涩不明的光，视线缓缓下移，喉结上下动了动。 “你尾椎那儿是不是有个胎记？红色的，像一朵花。” “……” 对方表情摆明了“卧槽没想到你竟然有看人胎记的癖好”，陆尽卸去全身力气，头抵着毛绒毯，看着天花板的吊灯，灯光让他情不自禁地眯起眼。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 见状，顾暗也松了力气，与他攀谈：“他也有这样的胎记？” 陆尽闭上眼，摇摇头：“没有，但是他死后我给他弄了一个。” 操。 刚松开的力气重新加重并且有变本加厉的趋势，陆尽苦笑：“其实我是为了救他，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顾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救人方式。” 陆尽木然：“文化差异，你们这些从小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只有源泉大陆的人才会知道。 “卡塞尔星属于一级星球，和中心球的差异并不算大，文化差异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陆尽摇摇头。 对方细白胳膊上重接伤口的疤痕格外明显，普通人基本可以恢复到看不见伤口，但是陆尽只能靠着穿长袖来掩盖，刚才一通胡搞，袖子被卷上去不少，这才露出来。 陆尽徒然问道：“你的异能属于什么元素？” 顾暗松开手，从他身上翻下来：“如果我什么都回答，不是太亏了？” 陆尽没有打哈哈，直截了当：“你可以问我，我会如实回答，同样的，也麻烦你如实回答。” 顾暗侧过头，从头顶看到对方挺直的鼻管：“这么在意他，情人吗？” 陆尽：“他是我的恩人。” 顾暗顺他头发：“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陆尽一愣，这种感触…… “咳，你的属性是什么元素？” “全。你是陆尽吗？” 陆尽清晰道：“是。胎记是天生的吗？” 顾暗：“天生。你的本事跟谁学的？别告诉我是天生的。” 陆尽勾起嘴角：“就是那位恩人教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今晚我们就这么过吗？” 没被没枕头，挤在一块小毛毯上，凄凉。 顾暗起身随手抓了件衣服穿上，走进房间。陆尽起身靠在沙发边，手捂着脸深吸一口气，被埋葬在记忆深处的所有画面被勾出来，就好像一切刚刚发生过。 当年天山死伤无数，包括他的师尊，最后由他冒天下大不讳开启杀阵自我献祭，即便这样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师尊……” 顾暗进房间转了一圈，抱了一床被子出来，出门看到陆尽面色淡然地看着外面，沧桑得仿佛独自经历了几百个岁月。 “今晚你就睡在沙发。” 陆尽道了声谢，在顾暗准备离开的时候喊住他。 “你从来没有梦到过古怪的画面吗？” 顾暗定定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然后简短回答了一句就关上房间门。 他说：“从来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跨年啦～祝各位天天开心！ 第22章 第 22 章 22 烟雾缭绕的云台，还有在崖边饮水的仙鹤，绿水长亭下坐着两个人，少年崇敬地仰着头，对方抚摸着他的一头乱毛，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你既入我门，那便唤你……” 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 唤他什么？ 那人又吩咐了句，只见少年点点头朝山下跑去，跑了几步依依不舍地回过头，那人摆摆手，他才继续前行，单薄的肩膀承载了不知多少东西。 不……别走！ 顾暗惊醒，心底沉甸甸的，又酸又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捂住脸深吸一口气，画面中少年的眼神依旧在他心里久久不散。他扯开被子下床，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微弱的月光下，陆尽平躺在沙发上，毯子滑落了一半垂到地上，胸膛平稳地起伏着。如果他睁开眼，顾暗就会知道这双眼睛和梦中的少年有多相似。 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没有梦到过，今天就来这么一出，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师尊……” 顾暗准备离去的脚步一顿，沙发上的少年皱起眉头，手紧紧地握着毯子尖，几乎扣出洞来。 师尊？ . 第二天顾暗把他放了回去，陆尽二话不说换上自己的运动服撒开脚就跑，后面若有似无含着探究意味的眼神让他生出一身鸡皮疙瘩。 回到学校正门遇上陆尽此生最不想遇上的女人，他这两天倒霉到家，喝凉水都塞牙缝。 正准备快步绕过，陆瑶一伸手把他拦了下来，语气讥讽道：“夜不归宿，陆尽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不怕惹怒你的未婚夫吗？万一他怪罪下来，我们陆家不会帮你兜着。” 陆尽抓住一个词，反问道：“我有未婚妻？” 陆瑶扯出一个笑：“装傻充愣不是这么玩的。至于未婚夫还是未婚妻，当然你才是他的未婚妻，你不过是陆家卖过去的，真以为自己攀上了顾暗就能只手遮天，你以为为什么他们不让我动你？因为可怜你吗？” “回去把衣服穿好，别让别人知道你出去鬼混，要是连累陆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陆尽满脸不可置信，没想到顾暗和他还有这一层关系，那顾暗知不知道？应该不知道，否则不会和另一位搞暧昧。 “别想着取消婚约，你忘了上次割腕也没成功吗？” 说完陆瑶与他擦家而过，半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陆尽一人站在校门口消化这则消息，直到有人经过喊了一句。 “陆尽！” 定睛一看，是侦查系的那个二百五。 他跑过来：“大礼堂在搞活动，听说拿第一有奖品！还有顾指挥官的亲笔签名！” 顾指挥官…… 陆尽叹了口气，正想转身离开，想起昨日在他身上看到的胎记。想要查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又顾虑他们的关系，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除了这层关系以外，陆尽似乎没有别的方法与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唔，婚约者有联系。 可事情不能不查，否则他此生意难平。 “我们什么时候能去部队？” 那人一愣：“什么？你是说校内选拔吗？起码得大二，这一届的在半个月后，持续时间将近三个月。不过如果实力足够强，即便是大一，上面是会破例录取的。像我当年大一就去报名，结果当然是……被刷下来了。你想干什么？” 陆尽一手插兜，一手勾住他肩膀往礼堂走，那人受宠若惊走路都小心翼翼起来。 “去赢顾暗的亲笔签名。” . 礼堂内什么人都有，从大一到大三，大四基本被招走得七七八八。唯独薇薇安不在，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出现，就会让全体学生变成严肃的小鸡仔。 连陆思和陆瑶都在，陆瑶看到他冷哼一声，拉着陆思去机甲系的场地玩。 “顾暗的签名照在哪儿？” 那人指着正上方的牌子：“喏，团队赛冠军才能拿到，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而去团队赛也是选拔人的，能力不行，都没人会要。你知道的，咱们学校毕业基本都进了军部，可见每一场比赛分量都挺高。” 登记参赛人员的是学生会的干事，面前分为三摞名单，分别是：有望夺冠、值得一看以及重在参与三种小组。 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报名表，报名人的名字是“陆尽”，资质是F。 “……陆尽？你确定要参加团队赛，你的队友在哪儿？” 陆尽朝后指了指，一个四肢无力的四眼仔正在挥手。 “比赛很危险，基于你的资质只有F，当然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你确实更容易受到伤害。” 陆尽点点头。 那人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只要证明自己很强，就可以参赛了对吗？” 学生会的人说：“话是这么说，但是……唉，草包，呸，同学你去哪儿？”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有人不屑道：“就他还想参加团队赛，万一到时候在军队面前给我们学校丢人怎么办？” “谁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装备系的勇士快去阻止他！” 这时候有人站出来，正是上回拖着陆尽去夜店的其中之一，他拦在陆尽面前：“来练练？” “随你。” 陆尽按下指纹，虚拟装备制作系统开启，对方不甘示弱地做了相同的事情，一转眼就看到陆尽选择了一级制作区。 他嘲笑道：“胆够大的，敢去一级，你进得去吗？” 话音刚落，“欢迎进入一级区”的字样被甜美的电子女音说出。 周围人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事态好像朝着不同预期的方向走去，废物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废物。 陆尽语气平淡：“提醒一句，不要逞强，我只是想要一个参赛名额。” 那人咬牙按下一级区的按钮：“逞强？呵。” 关于最后的评分有三个准则，质量、耐用度和元素集合度，现阶段的装备师多注重前两者，而忽视最后一个，实际上如果最后一个被很好的运用，战士的战斗力会增强几倍不止。 可是系统是按照人为的设置进行评判，一百多年前王仁大师就提出了元素集合的重要性，所以这一项一直都存在于评分标准中，只不过无人能拿到优秀。 电子女音清晰道：“制作能源块，要求质量良好，耐用度达到百分之七十五，属性为金，限时二十分钟，请双方做好准备。倒计时五四三二一，开始。” 整个礼堂安静下来，有人忍不住问道：“属性为金是什么意思？以前好像没这个标准？” “似乎是今年新推出的必考项目，以前是选考，我听大二的说的。” 虚拟制作比实际制作简单多了，后者需要陆尽把灵力炼化再输入，前者只需要简单的压缩纯度较高的灵力即可，他常年不打理的网店中只有虚拟物品上架最快，卖得最好。 不到五分钟，陆尽就完成了，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压抑着慢慢来，可是现在他等不及了，不想再躲藏掩盖。 “接受申请，正在检测。” 旁边有人惊呼：“太快了吧！他昨天考试两小时才弄出来一块，怎么可能！” “开挂？不太可能。先等结果。” 旁边那人目瞪口呆，他的能源块刚刚起个头，现在还属于一动不动的普通铁块，他咬了咬牙继续作业。 大约一分钟后，面前的屏幕突然金光闪闪，平稳的电子女音都激动起来。 “祝贺！综合结果为A级！” 正在窃窃私语地人群彻底没声了，不知谁低低地咒骂一声“操”，接着有人说道：“你特么开挂了？” 四眼仔兴高采烈地回骂道：“你入侵校园网试试？你能攻击进去，老子喊你爸爸！” 陆尽拿着打印出来的检测表，走到哑口无言的学生会成员面前，递过去：“打扰了，我想报团队赛。” 那人回过神，磕磕绊绊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团队赛需要机甲师，你和四眼，呸，那位同学都不符合……” “加我一个。” 人群让开一条道，一个男人走过来，面容有些眼熟，直到有人捂着嘴尖叫一声。 “顾、顾润！” 顾暗的弟弟，严格来说，他某种程度上的小舅子？ 我擦嘞，陆尽撇过头不忍直视。 顾润递过去一份报名表，上面写着几个人的名字，他转头问了句：“可以吗？” 陆尽胡乱地点点头。 那人左右看了看，吞了口唾沫，盖上红章：“那么小队成立，祝你们顺利夺冠。” 当天下午，小队名单就被列了出来，一众A级B级，甚至S级中，陆尽的F级格外的渺小，可一份检测报告明晃晃地打着每一个人的脸。 校内网出现了一条帖子，如火如荼地分析陆尽到底有没有开挂，互相撕逼几万楼，终于被管理员一条“并未感知入侵”抹杀所有的想法。 “他太能装了，我真以为他是个草包。” “实力强怎么了？还不是照样当了逃兵，切。”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他装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暴露？” 陆尽每一次都会被投去很多视线，从前是厌恶轻蔑，现在是探究甚至是畏惧。 畏惧不可掌控的力量。 旁边坐下一个人，除了四眼仔没人会与他坐在一起，现在多了一个，是他小舅子。 顾润手持着一杯橙汁，唏嘘了声：“还是你这清净，不然我不敢来食堂吃饭。” 陆尽从包里抽出一叠纸交给他。 “填一下相关资料，我回去好为你们改装备。” 顾润退回来一份，然后数了数剩下的：“正好。” 陆尽：“？” 顾润笑了笑，这样他就更像他哥哥了：“我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填一次。”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我很眼熟吗？可我觉得你很眼熟。”顾润打量着他，轻声地说道，“你是不是有个星网账户是S开头？” 卧槽！ 无、无敌帅！ 屌丝无敌帅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第23章 第 23 章 23 事情应该传回陆家了，昨天陆瑶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没有那股子杀意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是陆家没有与他联系，那么按捺不动。 陆尽清理着电子邮件，又粗略地翻看一遍网友评价，说要给他寄刀片催更新的人占了一大半，头一回被如此直接地喊打喊杀，有些新鲜。 最近炼装备的速度提升不少，明明修为止步不前。也不知道哪路的菩萨开恩，修为的事情没看到头，另一件事倒是有了苗头。 陆尽报名的是校内团队赛，他原本打算一步步来，先让上面注意到他，到时候多给个机会把他选走，好让他能查一查事情，结果今天邮件发来，变成了校外联赛。 提交错误给校内网的管理员，那边回复：校长亲自下令，你们不去也会被抬着过去，打断腿也要在台上撑住一个小时。 陆尽感觉自己上了贼窝，直到四眼仔泪流满面地给他发了几十条问号表情包，原来他也不知道。 这个学校的土匪流氓气质终于流露出来了！ 第一名的奖品不仅仅有顾暗的亲笔签名，还有稀有材料和进入军部的敲门砖。昔日，顾暗过关斩将拿下联赛第一名，大一的时候就被军部看上了，往后的几届学生，但凡成绩不错都被带走了。 陆尽挂了十几个能源块和防身小玩意在个人主页上，看这满屏的求投喂，竟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心虚地关了个人主页。 和无敌帅以及四眼仔约的下午，他们这种机甲和侦查系的精英需要上的课比装备系多两倍，陆尽自己先去探探路。 公共悬浮车上大多是年纪偏大的人，车厢安安静静无人说话，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没到中午十一点，送餐机器人都没开始溜达，重播的新闻不间断地播报着一天的消息。 今天最火热的一条官方消息——“今日经由议会决策，顾暗重回指挥官位，西区终于又要重回他的麾下吗？” 大屏幕上的播报员严肃地说道：“众所周知，过去十二年西区从没有传来战事吃紧或是虚兽大规模入侵的消息，联盟人民对这位年轻的指挥官期望很高，但这次格瓦战役由于某些原因，顾暗严重负伤……” 画面被切换到另一处，背景是一个五米高长着翅膀的天使雕塑，顾暗站在台阶前被一群话筒围着，脸色冷漠平静，穿着黑灰色的军装，体态挺拔，和昨天光着膀子翻衣服的模样搭不上边。 事实证明外表包装很重要。 “首先谢谢大家的关心，外界有很多不识的传言，关于指挥官的身体状况，大家可以放心，战争受伤不可避免，但并没有到外界传言的地步，经过医疗部这些天精心的照顾，这些皮外伤已经完全痊愈。” 屏幕上的男人勾着笑，颜值堪比电视明星，耳朵上挂朵花能反串美女——满身肌肉的美女。 是他，那个小白脸，好像叫林痕，顾暗的……唔，男朋友？ 这体格，谁上谁下？ 陆尽正想离开，突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真的没事吗？那为什么在中心球待了一个月，西区只有姜柯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守着。” “这么久才出来回应……” 陆尽偏过头瞧了眼，不远处站着几个人，穿着校服拿着文件夹，看样子应该是来审核联赛资格的。 这么巧，你们也是被学校骗来的吗？ “顾指挥官！请你说两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丝骚乱，一个记者冲上前被几个卫兵挡在下面，却高高举着话筒。 “请问您为什么要到一个月后才正式召开发布会？外界传言西区有内鬼的事情是真的吗？您认为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对西区的参军人数进行阻碍？” 耳边一阵惊呼。 “乖乖，哪家报亭？这都敢问。” “明天头条有了。” 旁人在说什么，陆尽没心思去听，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人的身上，他很多年没有这么对某件事上心过了。 镜头重新回到顾暗身上，这次给了特写，陆尽细细研究了一番，眼睛鼻子眉毛没一个是他熟悉的，甚至连脾气都不一样，可就是这样全然不同的一个人身上，竟然有那朵花。 这样一个爱泡吧、会（用钱）哄女人、还爱使唤下属随意抓人的男人，会与他有联系吗？ “紧急的事情才需要及时报道，无关紧要的私人行程，我想并不需要人尽皆知，同时也希望报社报道有用的新闻。至于参军人数，新一届校园联赛自本周日正式开始，希望同学们展现自我取得好成绩。” 陆尽木然：“好啰嗦……” 旁边“噗”的一声，陆尽回过头，刚刚还在屏幕里当发言人的林痕此事正站在他身后不足两步的地方，远处的一行人似乎没有发现他，看了一阵就陆陆续续离开。 “头一回有人这么说他，从前那些人巴不得顾暗多说些，不然视频只能当图片看。” 陆尽视线落回大屏幕，这次再也没有人敢上去问话，他说：“他看起来不像这么听话的人。” 林痕点点头：“但是呼声太大了，所以逼不得已，他上网淘了本职场发言大全，至今只看到前十页，足够他用十年了。” 关系真好啊，连书看了几页都知道。 陆尽无言以对。 林痕看着这位还没长大的陆大少爷，身高差他大半个头，他情不自禁放轻声：“审核了吗？” “正准备去。” 林痕：“……审核换地方了你知道吗？换到了七楼，大门密码是7637。刚才离开的那几位可能要白跑一趟。” 陆尽将信将疑：“是吗？谢谢。” 魏长言和顾暗的两个小人在林痕脑海里打架，打了好几天了，他复杂地看了眼这位看似无害的少年，说：“不谢，你……好好学习，好好做个人。” “……” 怎么，他陆尽以前不是个人更不是个东西？ 怎么还骂人呢？！ . 一楼的人不太多，各个学校放在一起审核容易出事，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的，万一就地打起来，把他们卖了都赔不起这边的砖瓦。 每一楼都有严实的大门，甚至需要自主验证才能上楼，电梯里只有陆尽一个人，上七楼的速度很快，入眼就是一条长而宽的银灰色长廊，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门，门口是密码器。 “验证正确，请在五秒内进入。” 踏入室内，陆尽就觉得不对劲，没有扎堆盖章的工作人员，根本就没有人。 不对，有一个，在左手旁的房间里。 脚下是平整的黑色地毯，书桌前的光脑显示器闪着呼吸灯，然而显示屏黑着，这代表这人离开桌前有段时间。 陆尽不禁想起从前听到的异闻，有人特意骗姑娘去一个地方，目的是为了得到这个姑娘，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譬如骗财骗色或是拐卖。 可他没钱没色，在这地方拐卖也不正常…… 直到陆尽被人从背后按着双手压在墙壁上，他才知道里面那位是谁。 “……有话好说，动手动脚多不好。” 顾暗动手那一刻就看清这个矮他一个头的小矮子是谁，但是一想起这人有往死人身上刻花的习惯就没能刹住车，尤其他身上有据说相同的玩意。 “有事？” “我……” 陆尽双手被扭在背后，他不自在地扭动一下，从口袋里掉出来一份叠成四块的纸，是他的审核单。 对方还在发育，手腕很细，顾暗单手就能按着他，他视力很优秀地看清黑字，说：“审核在三楼，四楼以上都是办公重地，你这算私闯要处，要受罚。” 陆尽放弃挣扎，但是不死心地用鞋跟踩了脚顾暗的鞋头，耳边听到一声轻微的吸气声，他满意了。 “是林、林……” 顾暗了然：“林痕？” 陆尽“唔”一声，鞋跟碾了碾：“他让我到七楼，说是审核改地方了。追根究底，不关我的事。” “撇的倒挺清。”顾暗极轻地说了句，然后彻底松开手，“现在审核组的人应该在午休，你来晚了。” 陆尽揉揉手腕，心说没你们俩插一脚，我肯定不会晚。 顾暗镇定自若地迎上他的眼神，正直的不得了。 他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男人，只穿着衬衫和军裤，一声黑灰色使得气质格外冷峻。 垃圾，陆尽无声地唾弃。 顾暗一看他眼神就知道陆尽肚里没揣好话，他看着时间，想起从林痕那儿知道的事情，拿起挂在一边的外套，朝着陆尽勾勾手指。 陆尽：“？” 顾暗穿上衣服，像模像样不那么的垃圾了，他说：“跟我去办些事。” 陆尽表示拒绝。 “十一点，不休息吗？” 顾暗没有看他，整理着衣领，没有表情的时候，他看上去格外严肃正经。 虽然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 “这件事与你的前途有关。” 陆尽肃穆起立：“去。” 在一瞬间达成共识，友好共进，一起前往。 可是谁知道这件关乎他前途的大事竟然是和别人吃顿饭呢？ 连顾润都在。 他不是上午考试考到死吗？？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见到陆尽的时候，他显然一愣，然后眼神诡异地在二人之间扫了扫，陆尽瞬间觉得他嘴里嚼着的是他的狗头。 另一位在场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说年轻也不准确，按照联盟的人均年龄，但凡二百六十岁以下的人，外在几乎没有区别。 顾暗与他交谈握手：“魏部长。” 姓魏？装备部的部长魏长言？原来这么的年轻。 陆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魏长言若有似无地看着陆尽，对方似乎在放空，定定地看着某处，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魏长言心中不知掂量着什么，然后说：“姜先生早上才跟我联系，让我劝你好好养伤，顺便考虑一下长久以来被他忧虑的大事，别让我难做。” 大事？ 陆尽抬起头，只看到二人迷之互相假笑脸。 看得腮帮子酸。 顾暗笑了笑：“姜先生是越老越婆妈了，改天我亲自与他联系。” 魏长言温和地说道：“这样最好。” 第24章 第 24 章 24 以前在天山的时候，总被教导食不言寝不语，陆尽虽然不爱遵守这些破规矩，但在多年以来的清净里，也实在提不起兴趣说些有的没的。 但是他现在觉得天山这破烂规矩太好了，起码他不会被当成靶子巴拉巴拉地戳洞。 魏长言:“这位是？” 明明是他提出来让人去学校被人监控着，这时候装得一无所知，顾暗望进他眼里，对方深不可测。 “前两天发生了一起命案与他有关，带在身边方便查案。” 顾暗什么处境，魏长言多半有所了解。言下之意，他顾指挥官虽然复职了，但是空有虚名，只能查查路边命案，顺带教育未成年小孩。 魏长言恍然：“说起这事……言越。” 一旁坐着一个沉默的年轻人，视线就没从陆尽身上下来过，说实话，这些搞研究的人似乎对陆尽都格外上心，陆尽不由得想起助教以前提醒过他，要小心穿白大褂的人。 “顾指挥官，你好，我是装备部分析组的组长言越。” 一般来说，只需要遥遥敬个礼就行，顾暗没准备动，结果言越上前与他握了握手，兴奋地面色红润，盯着手心好一会才挪开，他坐下后才说：“前天您发来的东西，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实是尚未销毁的装备。” 然后他顿了顿，看向坐在一旁的两个傻白甜。 真傻白甜顾润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警惕，假傻白甜陆尽堆出一脸无措，默默转向顾暗。 顾暗：“……不要紧，说。” 言越严肃道：“不过您派人送过来的R型链并没有编号，可能不是正统军工厂出产。” 顾润一惊：“地下？” 然后迅速捂住嘴，他在诸位摸爬滚打的老油条下属于萌新，不敢乱说话。 言越笑了：“是的呢。” 无论多少年，联盟对于地下XX的存在一向十分打压，抓到蛛丝马迹就顺藤摸瓜，这些年被捣毁的窝点不下两位数，可大部分没出息，属于铤而走险赚钱的普通罪犯。 真正危险的几个，全部在被抓捕后的几天内集体暴毙，不给自己留后路。 门被敲了敲，送餐机器人推着一车食物进来，顾润这时候才抽空掏出光脑暗戳戳地联系陆尽。 一顿操作猛如虎，到头只有三个符。 宇宙无敌帅：“？？？” S***）：“/摊手” 宇宙无敌帅：“小老弟你怎么回事？？？够出息的，都扯上命案了！” S***）：“……你之前说你哥很闲？” 宇宙无敌帅：“？” 陆尽余光看了眼身旁人的侧脸，正经的时候确实不太一样。可带他来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让他听到机密，从而有理由抓着他不放？ 陆尽一时间心中五味俱全极其复杂。 S***）：“你还是快点给他找个保安的职位，五险一金就挺好，否则我怕他成天太闲被炒。” 顾润懵了。 他哥什么时候惹到S大佬了？这语气，看上去不好说话。 . 一顿饭迷之氛围，对方一个老狐狸还有一个疑似迷弟，迷弟盯着手掌痴笑，感觉要疯魔。这边一个闲人带着俩孩子，就这么凑合着说了一遍要事。 联盟要完。 吃完饭陆尽和顾润被撵走，正好提前去办公室排队审核，言越因为有工作提前离开，只留下顾暗和魏长言在空旷的房间内，墙壁上内嵌的屏幕静音放着过去的战争片段。 魏长言问道：“报告看了吗？” 顾暗盯着自己的鞋子，上面隐约留着一个鞋印，来自临走前爆发脚速的陆尽，其动作快准狠，充分地表达了被骗的愤怒。 一点都不像个废物。 “您是说R型链的报告，还是其他关于我个人的报告？” 魏长言叹了口气：“当然是后者。” 顾暗直接道：“看了。” “有什么感想？” “还在探究，起码他不是克隆人。” 魏长言诧异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他背后有没有平滑的……顾暗你……？” 现在的克隆人有一个通病，被藏在背部脊柱周边的皮肤会有极其光滑的一块，和正常的皮肤完全不同，很容易被摸出来，同样很不容易被看出来。 顾暗收回放在屏幕上的视线，没有否认：“我求证过，不会错，陆尽不是克隆人。” 魏长言到底年长他十几岁，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马赛克遍布的片段，看顾暗的表情都从看国家栋梁变成看误入歧途的长子，一向冷静理智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打结。 陆尽纤细的小身板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最后离去时的眼神愤怒幽怨，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脖子都没露出了多少。 而顾暗身强力壮人高马大，二人的体格相差颇大。 如果写一个引人的标题，大概会用上“柔弱垫底的废物学生和顶尖军人的二三事”这样春光满面的语句。 魏长言鬼使神差问道：“他没受伤？” 顾暗一愣：“应该没有。” “……” 突然有种对不起老友的感觉。 然后他理智回笼：“好。年轻人……把握好分寸就行。” 顾暗不明所以。 魏长言整理思绪，重回正轨。 “你和他的事情目前还没有确切的定论，不过陆尽的事情有太多疑点，自从他出现在格瓦……算了，顾暗，听我一句劝，不要和他靠太近，否则我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本想把人圈进眼皮底下看着，谁知道把顾暗送了过去。 “魏叔叔您想太多了，平时少和姜先生来往，不然会和他一样婆妈。” 自从顾暗懂事之后，再也没叫过他魏叔叔。或许和他们来往并不密切有关，如果他的父亲还在，顾家两兄弟和军部的关系会更密切。 可是现在顾家只剩下一个女人，他们这些当兄弟的只能避嫌。 魏长言进入一瞬间的怀念，只听到顾暗说了句：“陆尽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顾暗有事先离开，他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告诉魏长言——他的事情自己可以处理好，不必过分担心。 因为担心也没屁用。 当然他说得比较婉转，没那么粗俗。 可过去的伤疤不可能在一瞬间被抹去，尤其是连痂都脱落后，却依旧存在了二十多年的旧伤疤。 魏长言独自坐在房间内，屏幕里反复重播着同一个片段，都属于二十年前，那个时候他依然是这幅模样，年轻不有为，还是众多努力上进的人其中之一，可现在画面中的很多人都成了一张照片和茶余饭后的一段凝重往事。 大约半个小时后，言越发来一则消息。 “部长，将从指挥官手上提取的新鲜表皮组织与陆尽登记在籍的信息进行再一次比对，二人基因链完全不同，但二人的潜在元素波动依然达到了重合的巅峰。【图片】” 魏长言渐渐收紧手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顾暗下楼的时候看到了正站在窗边等待的“虚弱垫底”学生，皮肤很白五官长得很清秀，应该是个读书人才对，太阳从外面照射进来都担心把他晒伤。 对方很警戒，才被盯了三秒，就抬起头朝这边看来，正好同他对上眼，然后眼角一抽重新低下头。 似乎打定主意不理会他。 林痕拿着通讯器跑上来，急匆匆道：“你怎么在这儿？哟，他也在。上午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 顾暗转过身不看那边：“出什么事了？” 林痕说：“前些天黄家湾市长他儿子不是被抓去当人质？他说前两天忙着处理他儿子出院的事，报告修改好几回，刚刚终于传过来了。你猜他们为什么要抓那小屁孩。” 顾暗抓住一句话：“他儿子醒了，什么时候？” 林痕回忆一番：“好像是六天前，就是你去参加新生晚会后一天。” “状态怎么样？” “活蹦乱跳，据说体质不减反增，升到了B级。也是奇怪，一开始医疗师明明无能为力，结果没两天他自己醒了。小屁孩今年运气挺好，总能化险为夷。据说联盟医疗所收到了市长的锦旗，写着‘妙手回春，救我儿小命’。” 顾暗视线落回窗边的人身上，对方一身简单的运动服，纤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审核表，靠在墙根发呆，引得好几个人悄悄看他，除此之外身上再也没有其他的武器。 当时，陆尽身上似乎只有一把枪，可实际上，他一颗子弹都没有用，赤手空拳弄晕了武装守门的两个暴徒，一伙人从五十六楼掉下来却毫发无损。 因为陆尽这个人吗？ 他到底藏了多少事情。 “你去干什么？” 顾暗按下密码锁，把外界的声音全都阻挡在门外，林痕差点被门挤到，他侧着身体才进来，刚回过神，迎面扔来一台光脑，如果他没接稳，几万联盟币就打了水漂，就地全成垃圾。 “？” “查一查，陆尽六天前做了什么事。” . 魏长言的态度不对劲，顾暗的行为更不对劲。顾暗不惜骗他去吃那顿饭，中途又赶他走，说没有目的，他都不信。 如果不是顾暗尾椎处的那朵花，陆尽这辈子都不想与他们有任何联系，他会在完成陆少爷的愿望之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个几十年。 可现在计划全被打破。 选择的道路转个弯不说，甚至越来越靠近他最不愿选择的地方——牵连愈增愈多。 “陆尽。”四眼仔偷偷摸摸凑过来，然后握住他的手上下晃了晃，“锦鲤！自从遇到你，我的人生好像开挂了一样。要是能实现我的梦想，这辈子都值了！”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在身上暖得人懒散，身体和心理似乎会进入一种安然的状态。 这时候温暖中闯入了一股凉白开。 陆尽突然看向他，浅淡的眼神让四眼仔一愣，口中溢出一个词：“哈？” 然后陆尽笑了，不像从前那样的假装，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是啊，这辈子不就是用来实现梦想的吗？说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四眼仔眨眨眼，磕磕绊绊道：“原、原莱。” 第25章 第 25 章 25 “ARES酒店地底那只被挖出来了，小明就上去补了两枪，实际是活生生饿死的，周围的稀有金属全被啃食完毕，能把这种倒霉玩意饿死，起码关了十多年。” 顾暗敲着桌面制止后面的话。 “二十年前，蔚蓝海域发生了一件事导致西区伤亡惨重。” 林痕看了对方平静的脸，然后缓缓说道：“那次不及时的增援。” 顾暗没有接话，晦涩不明地半垂着眼。 顾延，也就是顾暗的父亲，前西区指挥官。 他发现帝国有集结军队的迹象，上报联盟的两个小时后，战役打响，而联盟却因受到消息不及时，迟迟不派援军，然而当援军派出之后，又在蔚蓝海域遭遇了阻碍。 最后到达西区边境的只有两万人，那一年顾延指挥官殉国，同时艰难地阻止帝国攻破边境，而那年的副官是陆拾。 气氛一瞬间跌入冰点，二十年的事情一直是所有人心中无法解开的谜题，很多人想找陆拾问话，可他因伤昏迷两年被送回卡塞尔星，后来再也没有与他们有过来往。 现在是下午六点，窗外天际还晕染着一道昏黄，悬浮车暗哑低微的声音从窗口掠过。在这样高度发达的城市中，连一只飞鸟都是奢侈，只有在特意圈出来的绿化地才能看到。 自由、发达，高压、枯燥，这就是一切发展的必然。 林痕咳了声，舌头打结：“那个，你让我查的事，在六天前，除了上课，他没出过门。由此可见，你的小未婚夫应该是个宅男。等会，你在看什么？” 顾暗面前的屏幕上播放着一段录像，标题是一连串“啊啊啊啊啊啊，快看S是怎么做到的？？”。 画面有些模糊，主要主角是一张桌子，和一只拿着东西的手，这只手，顾暗下午才抓在手中过。 只见前一秒陆尽还在室内，下一秒他就出现在户外，手中的打火机冒起了几十米的火花。 林痕托下巴：“……星网模拟技术到这种及时的地步了？” “如果不是模拟技术呢？” 林痕一脸卧槽。 只见顾暗满脸严肃，丝毫不像开玩笑，然后听他认真地说：“我开玩笑的。” “滚犊子。” . 自己有多“红火”、多遭人恨这件事，陆尽心中大概有个底，但是他比较谦虚，没想到自己红火的程度竟然如此惊人。 除了他们一组的人以外，这个地方竟然没有人愿意待着。 原莱推推眼镜，一脸假笑，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你在学校也被这样对待？太惨了兄弟。” 闭嘴吧，四眼仔。 陆尽笑都不笑，招招手，原莱不解地凑过去，只听到对方清晰道：“滚。” 顾润正戴着耳机听重金属音乐，忽然疑惑地回过头：“叫我干嘛？” 原莱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顾润从小娇生惯养，上有出色的大哥和温柔贤惠的老娘，下没了，头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这边人看他都跟看“误入传销组织的愣头青”一个样。 好像他下一秒就要被骗身骗心似的。 操。 “哎哟，这不是顾润吗？” 陆尽可以一眼看见说话的人，因为只有那一伙人会朝着他们走来，在旁人眼里可能属于敢于冲锋的勇者，用他们的肱二头肌弄死陆尽这个臭名昭著的“逃兵”。 顾润显然认识他，一个字没蹦出来，眼神游荡一圈就回来。 “怎么？哦，我想起来了。”对方一拍手，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起来了，听说你出任务的时候受了伤，体质都退到A了，前段时间刚回学校，啧啧啧。” 顾润的脸色很不好。 是了，如果是从前的顾润，会有数不尽的人找他组队，而现在他轻而易举地和“毒瘤”陆尽组了队，队里还有一个企图跨专业奋斗的四眼仔。 怎么看都是拖后腿的二人组，不仅拖后腿拖到鞋跟，还拖的是批发价十块钱三双的劣质货。 对方不尽兴，继续说：“可惜了，上回你差一点就可以拿到第一……这回的眼光也不好，竟然找了这样的搭档。” 原莱不服：“你你你……” 对方冷哼一声：“闭嘴，四眼仔。” 另一个队友一拍桌子，粗声粗气说了句：“凡事适可而止。” 谁知顾润笑了。 “说起来上回，我最后的成绩依旧是第一，这事你不知道吗？情报有误吧兄弟，我只是差一点满分而已，确实很可惜。倒是你，被我打断的腿长好了吗？需要再体验一次吗？” 对方语塞，面色涨得通红，可事实胜于雄辩，看了一圈，终于把视线落在陆尽身上，准备嘲讽一波挽尊。 “你个草包！你……” 陆尽抬起手。 “？” 陆尽别过头，不忍直视：“你的裤子快掉了。” 对方嗤笑：“怎么可能！” “啪”。 全场沉默。 原莱没憋住：“噗。” 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人，直接踏上台阶，指着这边吼了句： “那边的学生，裤子穿好！不要耍流氓！” 看热闹的人全都回到座位，那人提着裤子瞪了陆尽一路，嘴中似乎骂骂咧咧没说好话。 原莱检查自己的裤腰带，嘟囔了句：“幸好咱们学校校服的质量还行，不然当众露鸟。” 陆尽听后沉默了，只能干巴巴地点点头。 不怪对方校服质量不好，只是陆尽不想再听一遍毫无创新的谩骂语句，又不能骂回去，于是用一道锋利的风划破了对方的裤腰带。 但是也从没想着让他露鸟当变态。 所以说不听老人言啊…… 远处那人正低着头，手中拿着他断口整齐的腰带，满脸的不可置信，人生履历上多了一个青春的黑点。 台上的人正说着诸多注意事项，譬如不能作弊不能代考之类，他一人在台上说得唾沫横飞，学生在下面昏昏欲睡，第一排的学生脸色铁青，看上去很想拿一把伞遮在头上。 队里有一个大个子搞情报是一把好手，他指着台下面的几个人，低声说：“这个就是校联赛的裁判之一。” 原莱摩拳擦掌，似乎想要冲上去给人一顿贿赂，他说：“大官？” 大块头摇摇头：“底层。” 原莱：“这还算底层？” 大块头莫名其妙：“一个被招聘来打工的人，官能有多大？官大的是到时候被请来观赛的军部人员，去年魏长言部长来过一次，可他一个都没看上。我们学校其他系都有人被带走，除了装备系。所以外界一直传闻咱们学校的装备系垫底是有原因的。” 顾润皱起眉：“魏长言都来了，现在校联赛的含量竟然这么重。” 陆尽轻描淡写地提问：“你去年没有参加校联赛吗？” 顾润摸摸鼻头，三言两语岔开：“不是，是其他的任务。” 任务，而不是比赛，而且是一个计分排名的任务。 联盟军事大学与军部的牵连远超陆尽的想象。 “每年邀请的人都不同，但是今年很可能会邀请他。”大块头说得模棱两可，他们凑近后才听到他说，“西区那位指挥官不是回来了吗？而且至今都没有回去。” 大块头有些担忧：“听说这位指挥官很严肃刻板，不会和任何人靠近一米。顾润，你哥真是这样？” 刚对顾暗动手动脚又无视他的陆尽：“……”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任性？ 寻思给顾暗找保安工作的顾润：“……” 天真的原莱：“？？？”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啊！TAT . “陆尽！陆尽！” 审核处的机器人用干扁生涩的声音喊着名字，喊多了有种叫丧的感觉。 四周安静了一瞬，陆尽睁开眼，从靠椅上站起身，懒散得不带任何进攻性，与在场躁动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双手插兜走到审核处。 审核需要机器和人工两遍审核，前者平定是否本人以及资质级别，后者灵活应变。 大写的F级别让审核员一瞬间的呆滞，他已经十几年没见到这种废物极致的级别了，然后他视线在陆尽脸上转了一圈。 恍然大悟。 变脸堪称一绝。 “陆尽？” 陆尽点点头。 “是本人确定要参与校联赛吗？如果赛时出现伤亡，是否接受负全责。” 原莱一直伸长脖子听这里的动静，闻言心里冒火，一种不被看起的愤怒油然而生。 他跑到台子前：“负全责？我从没听说过校联赛需要学生自己负全责。” 审核员冷静地说：“今年新出的规矩，不想服从就退赛。” “你！” 陆尽把人拦下来，递给他一份文件，然后勾起一个浅淡的笑，什么都不在乎似的，弯着腰在页尾签上自己的大名。 单从这一系列行为来看，很符合他陆大少爷的身份，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入流，甚至……完全不一样。 “我接受。” 回去的路上，原莱一目十行把文件看了遍，震惊道：“我去，真改了！不是说军部招不到人？还这么玩我们。” 陆尽心想：“恐怕别有目的，怀疑我只是其中之一。” 高楼外界的大屏幕上依旧重播着白天的采访，顾暗冷峻的面孔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眼前，那天晚上昏暗光线下的种种浮上心头，手腕似乎还留有着对方炙热的温度。 这让陆尽心乱了一拍。 几百年没乱过，这一下惊得他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心中难以自持地骂了一句，感慨地说： “要是这回废了，哥只能回去养猪了。” 闻言，原莱哭了：“妈的，我不会养猪……” 第26章 第 26 章 26 距离上一次见到顾暗已经过去了五天。 听新闻上报道，顾暗三天前回到西区，重回指挥官的位置，随后就传来一窝星际海盗全军覆没的消息。 日常生活鸡飞狗跳，校联赛即将正式开始，然而此次联赛选取的位置格外巧合——西区。 准确来说，是西区边境，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如果用一个字来描述陆尽最近几天的生活，除了一个“忙”字以外再也没有其他文字可以这么准确地表达出来。 校联赛的消息瞬间压过星网的虚拟比赛，陆尽白天被训得七荤八素，晚上还要抽空和顾润打比赛，赶场子赶得比脱衣舞娘还勤快，幸亏他干的活轻松，只需要在后面安安静静当条备受瞩目的“咸鱼”，而且不需要脱衣服。 “自从上回S惊人的手段出现后，直到现在都不动声色，到底是开挂不做人还是实力所致？众多网友在他个人主页下鬼哭狼嚎，企图批发刀片邮寄，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配图是陆尽坐在角落昏昏欲睡的照片，下面一行配字——你们这群弱鸡都不配给老子提鞋。 大部分网友回帖刷图都是“企图给S大佬提鞋.jpg”，或是“在大佬睡着的边缘催单.gif”、“稳住，你还有一个（划掉）一百个装备没做.jpg”等等，充分表达了对陆尽稀拉补货的怨念。 这是目前星网比赛论坛上排名前三的帖子，不管现实还是虚拟，陆尽实红无比。红到有人恨不得扒他裤子痛哭流涕，只为了一架电子枪。。 顾润得知他的“丰功伟绩”后感叹了一句：“觉得自己在跟巨星组队。” 陆尽面无表情：“羡慕？那我把位置让给你？我还挺乐意当个端茶送水的小瘪三的。” 顾润摆摆手：“不了不了，陆巨星您自个留着。” 闭zei吧！ 见陆尽不理会他，顾润开始整理自己的包。 学校给联赛的参赛学生准备了单独的场地训练，从早到晚既搞学习又搞武力，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可怜陆尽这幅接二连三往医院跑的孱弱身体了。 如果没有灵力滋养着身体的伤处，陆尽应该属于医疗室的常客。 顾润一边整理着包，一边搜刮着“粮草”，啧啧称奇：“啧，这玩意我十岁就不爱碰了。咦，巧克力味……腻味人。我妈真是想太多，我哥都三十四了，怎么可能爱吃这些东西？要真想送他什么，还不如给他安排几场相亲。” 在天山，陆尽属于离经叛道之流，但和现在一对比，骨子里依旧带着些迂腐的观念，他很努力地在改变，于是犹豫着问： “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不爱相亲吗？” 顾润皮在痒：“不碍事，等我妈拿着棍子去抽他，就乖了。” 所以还是迫于爱的压力咯？！ 自从上回发生了些事情，每回提到顾暗，陆尽总会想起一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对他来说，不算友好。 对方塞给性感的女郎折叠好的纸币，手轻轻抚着银色的皮带扣，就这么一步步朝他走来。 这个画面，他梦到过一次。 修道之人的梦，从来都不是毫无征兆的，可这一次，陆尽猜不出其中缘由。 顾润看看他，陆尽不知在想什么，手边只有一个黑色的背包。 “我们这次过去起码一个月，你就带这些？要不再去准备准备，一会我家司机来载我们。” 和他的行李箱一对比，确实有点不够看。 闻言陆尽瞧了眼时间，提着包往外走，顺便解密行李少的原因，为他科普他们这些平民的智慧。 “快递啊亲。” . 联盟最繁华的地方和最贫穷的地方隔着十八个中心球，西区P城属于村通网的存在，出门不用悬浮车，加油冒烟的四轮车依旧在被频繁的使用中。 大气层显出一幅吸烟过多的颓废状态，灰蒙蒙暗压压，似乎沉重得即将垂到地面。 “那刀疤脸说，他们揭不开锅，所以来这碰碰运气。”林痕把报告推过去，捶胸顿足， “他们飞船上的能源起码够开到绿频星，一个农业星球怎么都饿不死他们，非往军事要地外围开，说谎不打草稿！帝国这选的都是什么二百五？不过还算聪明，武器自主上交，乖得跟孙子似的，我们除了再锁他们大半年，没别的办法。” 一艘飞船全方位的细节图被翻了遍，顾暗查看着武器舱，数目显然不对劲。 此时，通讯器响了起来，然而没人接听。 他们二人占了这间办公室，原本属于联络队，现在全自觉地出去干活了。P城的通讯器响声很大，给老年居民使用简直一绝，要是晚上响起来，足够隔壁告他扰民。 林痕屈尊按下接听键，临时充当联络员：“说话。” “PC001报告，港口来了两艘飞船，其中一艘显示是校联赛的参赛人员，还有一艘星际快递船，请问是否放行？” PC001是港口守关查行的机器人，老旧款，有一个特点是啰嗦。 林痕：“放。” 那边停顿一会，继续说：“系统显示星际快递船超载，是否需要卸载排查？” 林痕毫无灵魂：“查。” 于是PC001切断了通讯。 林痕一捂脸，力不从心地说：“上面什么时候拨款给咱们换一批芯片？” 这事顾暗研究了很久，他对这些十年前就可以淘汰的“老员工”一直很照顾，希望他们可以早点解甲归田回去养老，天天刷刷机油就行。 “年底。” 说话间，通讯器又疯狂的响起来，外加震动，一路从原地抖到了桌边，震得林痕一颗心都脆弱地破碎了——因为呼吸灯给震失灵了。 “说话！” “PC001报……” 林痕吼道：“别废话！” PC001：“……告，监测到快递船中有大量装备残肢，疑似走私。” 听到这话，二人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竟然有人走私货物到这种滞留在前一百年的地方，还不得赔得倾家荡产？ 这种想法只停留了一瞬间，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地方，而且是武器，不由得联系到中心球流出的非官方出产的武器。 顾暗接过通讯：“位置。” . “哥们我穷鬼一个，买不起你们这的螺丝，只好自己带过来。”陆尽和一个机器人互相扯着背包的一头，互不相让，“而且就这么一小盒你都当走私？我吃盒雪糕都比这多！” 机器人脚边还剩下游戏机、自动滑板车、甚至还有一台光脑，都被列入“走私品”的行列。 沉默很久的队伍中，有人憋不住发声：“我去，这地方穷成什么样？这些都能当成走私品？” 闻言，原莱悄悄看了那人一眼，立马收回来。 在场都是精英，只一眼那人就捕捉到，呛声：“看什么看，四眼仔！” 原莱一缩。 顾润和大块头回瞪过去，那人骂骂咧咧地缩了。 顾润一勾原莱的肩膀，说：“是陆尽不够好看了？我不够帅了？还是大块头的肌肉不够骚了？你去看那种白斩鸡？” 大块头表示抗议，他的肌肉一点都不骚，这叫性感。 原莱只能假笑。 有人喊了一句：“终于来人了！妈的，我一定要拿回我的游戏机！” 原以为来的是驻守港口的工作人员，正准备打开气场装逼吓吓人，直到那人走近后，自己却吓出一身冷汗，刚挺直的腰板瞬间折了，倒退好几步，磕磕绊绊地说了句：“顾顾顾顾顾……” PC001识别到军部序列号，看见亲妈似的凑上去，陆尽只能踉跄一步跟上前去，还得关心盒子里的螺丝别洒出来，回过神，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军靴，他前几天还踩得格外爽快。 “……” 只听到顾暗平淡地问他：“走私？” 陆尽低着头没看这张脸，复杂地说道：“不敢不敢。” 晃了一圈的林痕走回来，用耳麦轻声告诉他：“操，这破地方太鸡儿穷了。我就说我上回的咖啡机怎么没了，全被当成走私品上缴了！” 自知理亏，下面还有一群想拿东西不敢拿的学生可怜巴巴地瞅着，顾暗扫视一圈，只见他们全都心虚地低下头，连他的倒霉弟弟都跟随“潮流”，成了低头一族。 顾暗给了林痕一个眼神，从PC001手里拿过那盒螺丝，靠近陆尽，低声说：“你跟我走，把事情交代清楚。” 语毕转身就走，不给陆尽想办法的时间，陆尽只好跟上前，心中已经把人撕成十八块，然后把尾椎那块拼起来让他仔细地探查一番。 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男人。 怎么可能会和他的师尊有关系？ 如果只是普通的螺丝，给人拿走就拿走，可这一盒全是陆尽用灵力淬炼过的，恰好，他最近灵力紧巴巴的，不能浪费，费一点就足够他跑进驴棚抱着驴哭上一宿。 如果对元素敏感的人拿在手里可能会感受轻微的元素波动，其他人只有在整体使用时才能感受到。 很不巧，顾暗就是前者，他捏着螺丝研究了会，背后的视线几乎把他戳死。 “哪儿买的？” “卡塞尔星白云村三家屯黑土街道666号隔壁小路直走二十分钟右拐第三家私人店铺，可是现在已经关门搬走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 顾暗：“……你不用这么紧张。” 陆尽抬起头正好和对方的目光对上，感受到了微妙的探究和疑惑，他不自在地别过头，冷静一瞬后朝他伸出手： “查好了可以还给我吗？” 眼前的手掌纹路清晰，手指骨节分明，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典型的手艺人。顾暗将盒子递过去，陆尽暗中吐出一口气，指尖刚触及到盒子边缘，对方却又收回手。 陆尽喉结上下一动。 “……” 他只感觉到视线在自己身上滑过。 “我曾经接触过一个装备师的作品，他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元素凝聚极其优秀。”顾暗嗓音低了些，有些迷惑人的意味，“而你这盒螺丝的元素波动与他的很像。” 陆尽下颌绷紧，对上顾暗深邃的眼，然后舒展了眉眼，笑了笑： “怎么可能？” 第27章 第 27 章 27 “为什么不可能？” 陆尽放下手臂，垂下眼帘，遮盖了眼中复杂的种种。 只听到他状似轻松地说—— “你忘记了吗？我是一个F级的学生。他们对我考上联盟军事大学这件事都抵死不认，你倒好，竟然怀疑我和装备师有联系。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指挥官你这样未免太特立独行了。” 陆尽确实想弄清楚最近发生的种种，可是得慢慢来，一切突兀的事情在他“逃兵”背景的影响下很容易产生不好的后果——譬如被当成间谍。到时候这伙人怎么折腾他都行。 他吓唬学校里那群只会咧牙的小白兔还行，在这伙人面前只能小心些。 对方摆明了想和S这个身份脱离得干干净净，个中缘由能猜到一二。可是顾暗怎么会放过他？ “确实奇怪。” 对方赞同得太快，有猫腻，诧异归诧异，陆尽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前一次你恰好遇上了命案，他为什么会被杀，我想你应该听得明白，无外乎装备，至今凶手没有找出来，可我把你放走了。这一次你又似乎和那位S先生有牵连，恰好那位是制作装备个中高手。” 顾暗走近他，仗着自己长得高把陆尽笼罩在下方，陆尽不由地后退两步，直到碰到冰冷的办公桌才不得不停止，下一秒就看到顾暗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微微低着头，距离他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 “你认为我这次该放你走吗？” 当然应该！！！ 陆尽拳头有些痒，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然后再缓缓松开。 “我会参加这次的校联赛，目前不会离开这里，所以指挥官您并不需要考虑这件事。” 顾暗不动声色地望着他，陆尽还想说些什么让他把爪子挪开，只听到一阵敲门声。 有人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生怕里面人听不见。 二人迅速分开来，林痕侧着身子脸朝外，看背影散发着一股子单身孤狼的颓废感。 陆尽这才想起来这二位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于是默默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顾暗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接着问：“怎么了？” “指挥官，姜老大爷找你有事。” 顾暗正想让他滚蛋，又听到林痕补充了一句：“那什么，以后记得关门，这回我替你们关了。” 说完，人反手一拉门，跑了。 陆尽：“……？” 跑了？跑了是不是代表生气了？ 从前天山师姐师妹一生气就爱用袖子擦眼泪跑走，这位虽然没擦眼泪但是跑走了啊！ 绝壁是生气了！ 陆尽摸摸鼻子，提醒道：“你还留在这吗？” 眼前有件要事要办，还得看着人不跑，顾暗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物件扔过去，陆尽摊开手，那是一个圆形的纽扣状物体。 “随身带着。” . 基地已经分好了宿舍，由于宿舍过于破烂且窄小，一间房只能装一个人，像大块头这样的大高个进门都得弯腰，其余不用弯腰的人只能为自己心酸一把。 顾润把钥匙扔给陆尽，他深知自己兄长是什么尿性，于是问了句：“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陆尽正在开门，随口回答：“没有。” 顾润比了个“OK”的手势，准备进门。进门前突然想起件事，告诉陆尽：“刚刚陆……额，陆思，对，陆思来找过你，什么话都没留。” 陆尽看向无人的走廊尽头，然后冲着他颔首：“我知道了。” 关上门只有里间的方寸之间，陆尽靠着门板摊开手，掌心是圆形的小物件，从这周围的格局来看，应该是顾暗身上最贵的小玩意，真舍得给他。 看来铁了心不准备让他溜走。 拇指指腹在表面抚了抚，触感之下光滑脆弱，似乎一触就坏，陆尽合上手指握住，然后叹口气重新把它放回口袋里。 只要让他弄清楚事情就好，爱放在这就放着吧，反正抓不住他。 顾暗当晚派人把螺丝给他送过来，他自己不知在哪儿。其实现在是个很好的时机，可是顾暗戒心这么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和他聊聊人生，最多说两句敷衍了事。 陆尽将盒子随手握着，轻声问：“指挥官在哪儿？” 那个小兵看着他：“我不能……” 突然，陆尽与他对上视线，瞳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里面似乎汇聚了光年之外恒古不变的星河。 “他在哪儿？有几个人？” 小兵木讷地回答：“训练场，一个人。” 陆尽示意他：“你可以离开了。” 小兵缓缓离开，监控器中只能看到二人聊了几句，然后分开，监控人员看了一遍就换画面查看另一边。 “看看7号房，据说是个天才，什么时候咱们P城也出一个……” “陆家那个？” “对对。” “啧，看不着……” 门外面空无一人，房门禁闭走廊灯都没开，只有门缝下面露出来的一条光线表明里面有人。 陆思坐在窗边，光脑屏幕上播放着历年机甲的比赛，圆木桌上的通讯器闪着微弱的光，显示有未读消息，他看了很久才伸出手拿起。 他垂着头盯了屏幕很久，然后缓慢地打了一行字发送，接着彻底关机，将通讯器扔进衣柜再也不管。 起码在这个偏僻的小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 地下监狱。 “一二三……二十七。” 卫兵在登记表上写上二十七这个数字，对于星际海盗这个狂霸酷炫的职业，不超过一百人都属于出来玩家家酒的存在，性质大约和幼儿园的“青龙学习小组”差不多。 银色的自动门后面关着一帮大老爷们，穿着清一色的囚服，蹲在墙边思考人生，连飞机头都看上去蔫巴巴的。 听到人数后，有几个人暗中对视一眼，在卫兵看过来之前就低下头，缩在怀中的手指比着手势。 从这个地方出去，想要到达一层，需要突破三道关卡，P城虽然落后，但在这方面的设施还算健全，起码资金勉强能跟上。 晚上八点有一队交班，交接钥匙并且重新更新指纹，这些都是禁锢了囚犯人身自由的因素。 “一场空啊……看来没几天就要把人放走。” 遥遥传来这样的对话，声音压得很低，囚犯室的人根本听不见。 定时清理的机器人在楼道中充电等待下一次的工作，黑暗中只有感应器亮着微弱的红灯。空无一人的楼梯处出现一个“狱警”，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七，皮肤又黑又糙，典型的风沙中成长的P城人。 机器人自主反应：“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那人没有回答。 机器人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人回答。 那人站定在充电池前，微微低着头，手上是一副白手套。 机器人自主感应到前方依旧有人，于是再次询问： “请问有什么么么么么……错误指令，滴——” 红灯熄灭了。 . “您……喝茶。” 机器人端来一杯茶水，嘴里发出干扁的声音，有人预设了留言给他，不用想就是爱惜生命，所以找来机器人代替自己的林副官。 顾暗想到姜柯跟他说的“目前要养精蓄锐听从上面”就心烦意燥，议会都是些什么人，姜柯自己心里门清，百年驻守边疆，一朝低头退让，现在还来劝他小心行事。 唉。 窗外月朗星稀，叶子干巴巴地连接着枝干，风一吹就要摇摇欲坠，顾暗卷起袖子管，露出一小截结实的小臂，站在窗前沉思，忽然回过神，看着楼下沿着道路慢慢走着的人。 陆尽头顶被砸了下，定睛一看是一团被揉起来的废纸团，滚落在道路边缘，顺着扔来的方向看去，顾暗低着头冲着他挥挥手，只穿了一件衬衫，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漂亮的下颌线。 . 顾暗在冰柜里翻了翻：“喝什么？” 不问话不再咄咄逼人，反而格外居家地问他“喝什么”，但是他绝对不是这种格外居家的人，反正无论要什么最后只会按照他自己的个人兴趣给。 陆尽沉默一会：“不用。” 顾暗拿出一瓶不知放了多久的果汁：“只有这个了。” 他看了眼保质期，还剩下一个礼拜过期，幸好，来了这个时机可以阻止它被浪费。 于是顾暗把果汁扔了过去。 陆尽下意识地接住，手心沾了一手冰凉的水珠。他把玩着瓶身，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明天要参加比赛，事情逐渐增多，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 要不，试试？ “顾指挥官。” 闻言，顾暗偏过头，对方身体微微前倾坐在沙发边缘，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但等了半天，屁话没有。 陆尽的视线在他脸上一寸寸地拂过，眼睛瞪得发酸，对方有些疑惑，他的法术似乎对顾暗无效。 竟然无效！ 他尴尬地扣着瓶子，随口说了一句准备缓和气氛。 有种话叫做不过脑子的话，譬如这一句，陆尽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去学前班捡垃圾顺便混日子。 “您结婚了吗？” 太他妈的丢人了。 顾暗：“……你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他已经到了全民催促相亲的年纪了吗？！ 话一出，陆尽被问得发懵，总不能说他脑子坏了。 混乱迷惑之间只有唯一的目的不自觉地指引他。 “我只是觉得您年轻有为……”陆尽看着他，一字一顿，“而且和我挺有缘。” 顾暗一愣，想起自己和这个小矮子之间莫名其妙的婚约，诡异地看了他两眼，只见对方眼神坚定，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半颗苹果在这个季节伤胃......（吐血） 第28章 第 28 章 28 陆尽以前在天山的时候，旁人一提起他的名字，肯定有什么“毒瘤”、“祸害”、“那小子”的称呼，还时常伴随着几声勾人尿意的叹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的师尊时常教导他要恪守礼仪，劝说的话几乎把陆尽的耳根子磨出老茧。 自从师尊走后，再也没人敢教导他，没想到时隔多年的教育竟然来自一个没他零头大的小屁孩。 不过，他果然不会是师尊，如果是师尊，一定会摇着头告诉他“不可胡言”，而顾暗却是模棱两可。 “你想暗示我什么？” 眼看顾暗神色复杂不少，陆尽制止他不知所云地话语：“顾指挥官想太多了，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哪能异想天开？我说的‘有缘’，指挥官你应该想的起来是哪件事？” 说完，陆尽视线若有似无地往他背后移，顾暗的尾椎处似乎有些难受。 原来还没放弃？ 陆尽看着他，突然伸出手，顾暗不由得低下头，那双手干净清秀，比他的手掌小一圈。 “顾指挥官介意把手给我一下吗？” 时针已经快到晚上十点，竟然已经这么晚了，陆尽会出现在这附近肯定有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只想跟他牵牵小手这种纯情到地底的事，毕竟这年头连小学生都懂什么叫作艾薇。 而且这么会演戏的一个人。 但是顾暗还是把手放了上去，他想看看这个小矮子到底想干什么。 刚接触到对方的皮肤，没来得及进一步探查，远方传来一阵轰鸣声，从地底传来震动感，整栋楼都在不由自主地晃动。 陆尽本来就坐在沙发边缘，一个不稳往前扑了点，手掌下意识地用力一扯，直接磕到对方的下巴，疼得他眼前冒星。 抬起头就看到顾暗捂着下巴站在窗边和人联络，神色冷峻严肃。然后顾暗跨两步拉起陆尽往外走，动作跟提小鸡仔似的，推开休息室的门后把人塞进去。 “进去，没听到消息不要出来。” 楼下有人呼叫疏散人群，陆尽揉着额头，沉默着想着自己这辈子不会真是衰到家了？ 走哪儿哪儿出事，谁都逃不过这霉运，改天去星网挂个连接——出售霉运，操/死对手的必备良品，一次五百。 绝对能靠着这个走上人生巅峰月入百万。 陆尽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腕，正想说什么。 “顾暗！”林痕跑上来，着急得外套一只袖子还没穿进去，“那伙海盗劫持人质要求谈判。” “人质？” 林痕：“都是被爆炸伤到的附近的小兵，他们要求你在五分钟内出现，现在还剩下三分钟。” 顾暗安抚地拍拍陆尽肩膀，抽出手往外走，问了句：“他们哪儿来的武器？” 二人逐渐走远，陆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顾暗的脉象很熟悉，不过比起前段时间，伤情突然好了很多，怎么可能在短短这些时间里恢复得这么快，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他妈的如果是一个人怎么办？ 难道还能打一顿吗？打死了怎么办？ 不行，他还不能死，怎么着都不至于死，这次也不行。 正门被反锁了，陆尽看了眼外界灰尘满天飞的情况，摸出一个一次性口罩戴上，踩着老旧的窗框从三楼跳了下去。 . 宿舍距离监狱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四起的硝烟和偶尔传来的鸣枪声。他们住的房子既不是铜墙铁壁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只要开打必定被波及。 广播里传来声音提醒他们做好备战准备。 原莱正在把睡衣脱了重新换衣服，慌乱间问了句：“等会，陆尽去哪儿了？” 顾润正在往枪里放子弹，穿着作战服帅得他一脸血：“他刚刚回消息，说是很安全。还有让我们去翻翻他的行李箱。” 原莱：“？？？” 顾润思索着说：“据说等一会打起来，这栋危房会塌？” . 海盗的最前方是三十多个被束缚住的小兵，面部表情简单地表达了“宁死不屈”四个大字，可惜老天不打算听从他们的心声。 “一辆三星飞船，让我们走。告诉顾暗，如果他不同意，这些人就给我们陪葬。” 与海盗对峙的人丝毫不紧张，反而威胁他： “放了他们，乖乖投降。告诉你们的头领，如果他不同意，你们全都得死。” 海盗“呸”一声，踩着脚下的人骂他：“行啊，既然这样，咱们一起上西天。有顾暗陪我们一起上西天，哥几个值了。” 从一边跑上来一个人，在说话人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他笑了声：“老子改变主意了，三星飞船你们这帮穷鬼自己留着，老子不稀罕，老子只想拉着你们一起死！” 手起刀落，脚下的小兵身上多了几把匕首，没有刺入要害，对方仅仅通过这种方法获得快感，病态的狂笑中，海盗按下了手中的远程操纵器。 冲天的火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所谓的危房摇晃两下掉下了无处安放的屋顶，有人喊了一句：“那些学生！” 千钧一发之际，一架机甲出现在场中心，背后是爆裂的火光和层出不穷的枪声，机甲半蹲着，坚硬的手指伸到对面再缓缓松开，掌心里躺着几个昏迷不醒的小兵，身上正流着血。 “一枪一万一枪一万……你的星轨初步估计上漆要花五十六万，这事放在我身上忍不了！注意，东南方向二号港口，海盗劫持了一辆飞船已经起飞。” 顾暗：“知道了。” 头顶是一望无垠的星空和呛人喉鼻的烟灰，地面掉落着大小不一的石块。原莱正拿着一张透明的布料到处查看，这是他情急之中从陆尽行李箱摸出来的玩意，没想到替他们挡住了一波攻击。 原莱手指不自觉颤抖，眼中含泪。 “坏了，真坏了，完球了，陆尽铁定把我片成七十二片……” 没有管他做什么，顾润只是看着远处高大的机甲发愣，随即机甲消失在原地，上空出现一个急速离去的黑点。 真的出事了。 他的伤…… “你去哪儿？！那边很危险！” 待原莱追着人离去后，黑暗的角落里缓缓出现一个人，他看着机甲离去的方向，然后低头写了什么转身离去。 . “二十九？怎么有二十九个，那边那个，你谁啊！我……” 陆尽捂住对方的嘴，拖着他塞进就近的仓库，摸掉了身份牌，照着他的面孔勉强变化相似才整理着着装出去。 走了一段，被人从背后一砸，一个塑料杯子滚落在他脚边。 “让你核对人，磨蹭半天好了没？” 陆尽连忙点点头。 “正好。” “行了，赶紧滚，别让头看到你那倒霉样，滚滚滚！” 陆尽缩着头就走，背后一路骂骂咧咧，看来他选的这个身份地位不高，人人喊打。 中央控制室正上方的屏幕上有一个红点正在靠近，陆尽听到有人骂了句：“操，不就是走私点装备吗？至于赶尽杀绝吗？” “要是普通装备，你看顾暗会不会鸟我们？他起飞一次的燃料费都够我们吃十年。” “你的意思是，咱们这次的货……” “咳咳咳……”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个子有些矮，身上还穿着狱警服，周围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驾驶员说：“头，不出十分钟，星轨就能追上我们，他所携带的装备，我们拼不过。” 男人在屏幕上点着，圈出就近的一个跳跃点，那是位于碎星地带的几乎无人会使用的跳跃点，极度危险。 驾驶员瞳孔一缩，劝说他：“头，这些年走这个点的人没一个活下来。” “让你走就走，废话这么多？不想走，现在就跳下去。” 驾驶员看着外界的一片荒芜，最终闭上了嘴。 . “注意，对方即将跳跃。” 驾驶舱内星轨冷漠的声音响起，自从他从格瓦回来，星轨已经很久没有干过正事了，就差挂牌出售陪人聊天当个知心哥哥。 顾暗：“阻碍跳跃。” “波动冲击准备——对方请求通讯，是否接受？” 正前方出现一个黝黑的男人，这是一个常年在劣质环境中跋涉存活的人，他说：“顾先生，终于见面了。” 不等顾暗说话，他继续说：“我知道联盟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只不过想讨口饭吃，联盟不给，我只好自己要。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顾暗不动声色。 那人摊着手，说：“让你的人全都返回，我们才有机会好好谈谈。” 男人两边守着两个人，努力地挺直腰板假装正规军，一人端着一把半人高的枪，整体画面而言属于老旧影片中的“贵妃醉酒”人妖版形象，把他身上的狱警服都拉低了好几个档次。 顾暗手中放在驾驶台下敲打着大腿，忽然一顿，左上角的那个小矮子冲着他抛了个媚眼，虽然用力过猛导致像给他翻白眼一样。 用那张平平无奇的基佬脸冲着他抛媚眼！ 操。 等等，这个瘦弱的小矮子怎么有点眼熟？ 第29章 第 29 章 29 丑、愁。 这大概是顾暗看到这张脸后唯二的心理表现。 当那个小黑脸给他抛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媚眼之后，大约连飞船都看不下去，断断续续的残音之后，屏幕彻底花屏了，丝毫没有给他机会探究。 “前方勘测到虫洞。” 那个地方…… 星轨突然增大音量：“注意！前方监测到兽群！” 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还能存活的兽群，只有虚兽了，五百公里以外正有密集的红点靠近，在这样的环境下，它们能够坚持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内会想方设法找到落脚点。 而距离这最近的落脚点…… 顾暗按下通讯：“返航，全体戒备！” 那边传来：“指挥官？” “增加外围防护，抵御虚兽。” 一听到虚兽鼎鼎大名的名号，那边屁话没敢放一个，连忙切断了连接干活去了，生怕丢了小命。 前方的飞船似乎也发觉了不对劲，荒芜中遥遥传来一声冲破头顶的嘶吼声，像破败的铁链互相摩擦发出的声响，他们并不能听见，只有声纹被系统自动收集匹配，得出的结果并不好。 “头，是虚兽……” 男人踹开驾驶员，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骂道：“他妈的老子让你跳跃就是不听！” “头，还剩下四百公里……来不及了！怎么办？” 男人吼了句：“你他妈的问老子？老子把你头割了！废物！” 飞船因为失去一个驾驶员的缘故而摇晃，陆尽扶着墙壁上的突起保持平衡，他曾经见过一次所谓的“虚兽”，这个让全人类害怕的物种，当时只有半人高，而且对他很感兴趣。 强大，对力量有天生的敏感，这就是虚兽。 男人骂骂咧咧，脑中一片混乱，发现有一个人靠近他，想都没想挥手一推。 “滚一边去！” 指尖刚触及到对方的衣服布料，不知怎么的错身而过，手腕被按在对方的手掌中，明明用的力气很小，可他却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似的。 男人遇到的坏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头一回这么诡异，情况就像他老祖母天□□拜的“神仙”才能干出来的事。 现在什么年代？早八百年前就人人信奉科学了，哪来什么神仙？狗屁神仙。 男人惊恐地看着他：“你……” 陆尽握住他的命门，在外人眼里只是“好意”地扶着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头领小命在瞬间被拿捏在手掌中。 “嘘——”陆尽看着无际的星河，并没有刻意与他对上视线，“你想不想活下去？” 男人腿发软，他纵横偷鸡摸狗界几十年，头一回被一个小人物弄得腿软，还他妈的是自己手下出了苍蝇。 陆尽淡淡地说：“如果想活，就按照我说的做。” 男人这才敢看他，陆尽的瞳孔很黑很清澈，却包裹着一层难以攻破的纱，这张无奇的脸上只有这一双眼睛格外不匹配。 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妈的他手下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深藏不露的家伙？ 男人结巴：“好、好的。” . 飞船停了。 这时候的虚兽潮距离他们还剩下不到一百公里，可以远远地看到黑色的鳞甲硬片，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尽管它们快要在这片地方爆体而亡了。 三个小时罢了，也就是说他们只需要把这伙东西阻挡在外边三个小时，他们就安全了。 男人在陆尽手下战战兢兢，闻言小心翼翼地回了句：“光凭着我们，连三分钟都撑不下去。” 陆尽扬扬下巴：“不是还有他吗？” 男人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一架机甲漂浮在虚空中，左侧的炮火架着死死地对着他们可怜的装货小飞船。 他要哭了。 “让他过来。” 男人只好伸出食指按着键，后面终于有人发觉不对劲，暗搓搓地从两边绕上来，一记飞扑，匕首插在了地板上，刀柄弹在脸上印出一条红色的纹路。 那人迅速爬起来：“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头！！” 叫屁。 海盗头子的手指触碰到按键，画面重新显现，顾暗正在低头准备事情，一抬头就是两张难以言说的脸，一张慌乱得生无可恋，另一张刚刚企图用翻白眼的形式勾引他犯错。 怎么看都不赏心悦目，如果有一天在战死前看到的是这样两张脸，任何一个为国效忠的士兵都会含冤而死的。 小黑脸朝他一笑，荡漾得春暖花开：“顾指挥官。” 这个声音！ 海盗哆哆嗦嗦地打开舱门，从外边跃进来一架机甲，以前只在时常雪花的电视里看到过，浑身上下写满了钱，现在看到活生生的一个，呼吸有些急促。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黑脸一句“顾指挥官”就把人搞上来了，难道顾暗好这一口？ 妈的，要是早知道顾暗好这种歪瓜裂枣，他早就拉一批黑不溜秋的小黑脸送到他家门口去堵着，说不定老早把人掰到对家去了。 一窝海盗缩在对面，最前面是陆尽和生无可恋的海盗头子。 陆尽扔给他一把钥匙，刚从海盗头子身上摸出来，还带着余温，表面写着K12的字样，应该是某个仓库的钥匙。 顾暗透过显示屏看着陆尽，没有看出来半点相似的地方，这又是他深藏不露的一手绝活？ “顾指挥官，东西给你，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透过扩音器，陆尽听对方说道：“说说看。” “看到外边的小宠物了吗？能麻烦你搭把手赶走吗？” 海盗眼前一黑，“小宠物”三个字往他心上砸了个无底洞，多年来漂泊的经验全倾覆在里头。他哆哆嗦嗦看了陆尽一眼，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这人，他想，一定是脑子坏了！ 顾暗注意到对方说的话是“搭把手”，个中含义有些耐人寻味，但是没有时间让他多想，前方出现一条黑线，是不断靠近的兽群。 陆尽压缩着灵力，丹田内无法再进入一丁点灵力：“你的人距离这儿有多远？” 顾暗：“……在基地守着。” 这话的意思，陆尽听明白了，他心一沉，僵硬地回过头，只看到高大的机甲沉默地面对着他。 对面的那个小黑脸眼神瞬间凌厉得像刀子，贴着他的“星轨”刷刷飞过。 “来了！啊——” 恐惧是本能，再怎么约束规矩都改变不了。 顾暗：“十三分钟。” 陆尽：“什么？” 顾暗倒退两步到入口边缘，“星轨”优秀的人体适配度让人短距离内几乎听不到摩擦声。 “再撑十三分钟，这群家伙就会死，我们就安全了。” “等等。” 顾暗正准备跳下去抵挡一阵子，听到这句话停顿了脚步，回过头没看到人，通过星轨的提醒才发现脚底下的小黑脸伸手摸着底座。 “我跟你一起去。” 没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不能上机甲，凡是与机甲这玩意挂钩的都有严格的级别要求，否则上去就是送死，不是心脏猝死就是因为操作跟不上而被甩出去。 可是鬼使神差的，顾暗没有当下拒绝。 顾暗这个名字在联盟一直响当当，尤其是他和帝国周旋的这十二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常常伴随着的描述词都是什么“冷酷”“暴戾”，逐渐的一个不可触碰的形象在大部分人心中建立起来。 听到陆尽提出这样的要求，尽管他们是星际海盗，尽管这艘飞船上他们人多势众，他们第一反应依旧是——这小子完蛋了，赶紧找块布把自己裹起来快递回老家葬了吧。 跌破人眼睛是事情出现了，机甲腿部的舱门打开推出一个小平台，陆尽借力跃了上去。 海盗头子的力气正在慢慢地恢复，他踉跄两步上前，按钮键盘全都失去了功效，无论如何输入指令，只有一个“验证错误”的信息弹出。 他忽然想起陆尽刚才站在这里时随意拨弄的几下，好像那个时候，就笃定他们没法逃离。 . 由于长时间没有找到落脚点的原因，虚兽的脾气很暴躁，选择了直行的方式撞破所有阻碍在前方的物质，包括碎石。 陆尽的小身板显然不适应机甲内部，他早起放话说这辈子不想开机甲的话的确很准确，他扶着把手头有些晕，硬是念着静心咒安定下来。 顾暗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体质不行瘦巴巴的，无法适应机甲压力，应该属于B级以下，但是恢复力意外的很好，不到一分钟就和正常人没两样。 是陆尽吗？是他吧。 “你很眼熟。” 顾暗检查着各种设备一边“无意”提起。 陆尽正在系安全带，动作行云流水不拖沓，连睫毛都不颤一下：“我知道我长着没人缘的大众脸，您就别笑话我了。” “怎么会？普通人可不敢直面虚兽群。” “我胆很小，现在就在想着待会儿怎么逃命。” “怎么逃？” “你猜？” 顾暗扯了扯嘴角停止这一场毫无意义的对话，弱智的话语消磨他们清晰的头脑，还不如想想应付的对策。 副驾驶位多一个人对于机甲师是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自从摸到机甲后从来没有副驾驶的人，独立自主了十多年突然被束缚住，十分不自在。 陆尽不知道自己给顾暗带来什么影响，他在小屏幕上点着地图，拿着笔圈圈画画，完全不鸟前面张着嘴流着口水像一朵灿烂的菊花欢快地飞奔而来的虚兽。 沉默的氛围被打破，陆尽忽然问了句：“你机甲的防御力度足够吗？” 顾暗抬着机甲的左手，没几天前他刚花了一大笔钱修好，财务部这辈子可能不想见到他了。 “星轨”无论在进攻还是防御数值上，都是一流，甚至甩第二名十个百分点，强大、无坚不摧，这些词向来被堆砌在他身上。 可是…… 顾暗说：“完全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赶路回家啦 第30章 第 30 章 30 黄沙仙人掌，拖拉机和面纱，勉强清理出来的道路上坐着三三两两的小贩，前方铺着白布，上头是大小迥异的果子，白纸黑字写着——只换食物。 一颗巨型仙人掌下面，两个蒙着半张脸的男人各坐一边，矮个子捞起一把沙子扔过去，说：“你让我看一眼。” 高个子手里忙活着什么，专心致志，没有理会他。 然后矮个子磨蹭了一会，挪了过去，一把扒上对方的后背，由于二人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脸上全是灰，看上去就像是两个究极流浪汉在争夺地盘。 陆尽把声音放低，哄骗着：“你怎么这么倔，不想回家了？恩？” 顾暗向来觉得自己情商不错，所以脾气一向被控制在发飙于未发飙之间。 “滚下去！” 陆尽趁机摸到对方腰间的通讯器，得手后迅速跳开，顾暗被这一手摸得起鸡皮疙瘩，一回神，裂成三瓣的通讯器被他搞到手了。 “等会。”顾暗皱起眉头，抢又抢不回来，他只好说，“换个地方再打开。” 里面全是微型晶管，但凡掉一个，他们得在这满地沙子里找到天荒地老。 自从他们掉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已经过去了三天，好在虚兽群由于不堪压力自己在外太空炸成一朵灿烂的烟花，P城那边不需要担心。 需要担心是他们。 这个地方连信号站都坏了，只有通过最老旧的办法发射电磁波。然而等顾暗从故障的“星轨”下边爬出来，顺手把小黑脸拉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通讯器成了三瓣。 稀巴烂都不为过。 “行了，别黑着张脸了，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 顾暗回过头，又听见他继续说： “不过他们应该不会相信我能欺负得了你，所以他们会认为是你故意装的，这样你的名声就不好啦。所以笑一个？” 歪道理一大堆，没一个字是正经的。 这地方没有联盟军队也没有想要他命的人，陆尽就有些放荡不羁：“你不是想去就近的信号站看看吗？笑一笑，笑一笑我就跟你去。” 顾暗冷冷地看他一眼。 陆尽这三天没把脸弄干净过，因为没有水，他其实可以凝聚水珠，但是之前为了保护他们从天上坠下不受到过大的损伤，他把灵力挥霍一空，现在肚里气若游丝等于没有。 只不过…… 陆尽摊开手细细打量了一下，他刚刚碰到顾暗的时候，灵力似乎飞快的增长着。 见鬼了。 顾暗站起身向四周环视一圈，陆尽背对着他捣鼓着手中的盒子，他目光落在对方身上，陆尽自己不知道，他那张脸除了又黑又脏以外，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2B。” 陆尽一顿，扯了扯嘴角回应了一句。 “顾指挥官，什么事” 这名字是原来那个海盗的编号，不仅地位不高，连名字都这么令人陶醉。 “指南针。” 哦。 陆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玩意扔过去，这是他按照要求搞出来的。 . 这个破地方还是有信号站的，就是不知道废弃了多久，到处都破败得不行。 边缘长着暗黄色的枯草，还有一株死去的胡杨，起码有十几年没有人启用过这了，但是找个地方遮风避雨可还行。 顾暗查着自己的事，陆尽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随时来一场沙尘暴都足够他们俩喝一壶，尤其昼夜温差格外大，这几天他们都是找个空旷的地方把“星轨”放出来，二人窝在驾驶室凑合着过的。 如果再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陆尽觉得他很可能被顾暗扔出去自生自灭。 “这有扇门。”陆尽一推，扣死的门竟然轻而易举地被打开，“锁坏了。” 门有半截被埋在沙子里，刚推开，沙子倾泻进去，形成一道缺口。 陆尽刚踏出去一步，后衣领被人揪住往后扯，顾暗正站门口摆弄手腕的仪表，勉强看到表面呈现出绿色。 顾暗：“不探路就进去，不要命？” 陆尽：“……” 通讯站并不大，从前只容纳得下十个人左右，他们看着无边无际的黄沙，一守就是十几个小时，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偶尔炸裂的灌木声。 寂寞孤独，重复反复。 内部空荡荡的，没有其他的装饰品和余留物，比搬了家的房间还要干净。 一眼就能看完全部，顾暗一回头，看到陆尽正在比划着桌子的大小，为自己晚上的睡眠考虑，行为和他的海盗身份格外不符合。 或许他扮演的是一个懂生活的2B。 比划完后陆尽对他说：“沙尘暴马上就要来了，今晚你打地铺。” 竟然让他打地铺。 外面天色已晚，静听可以听见隐隐的呼啸声，灰蓝色的远方当空有沙子盘旋。 顾暗关上门，拖来一张椅子堵着，一回头就看到陆尽坐在桌子边缘，就这么看着他。 感觉没安好心。 . 陆尽不见了。 这是在他们在点查人数的时候发现的事实。 队伍中有人说：“逃了？” “丁大点地方，能逃去哪儿？” 不知谁“切”一声：“他从格瓦那种地方都能逃回去，不就个P城，绰绰有余。” 路边搭着临时的帐篷，林痕和基地高管正在开会，神色都不大好。 林痕遣走了人，走出闷热的帐篷换气，刚把烟点上，旁边有人喊他。扭头一看，他不熟悉的一个小年轻，仔细一想才想起来这是陆家那个老二。 “林副官，这是学生名单。” 林痕接过对方手中的册子，干巴巴地赞扬他：“他们竟然甩给你干了吗？谢谢。人齐了吗？” 问完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 陆思一愣。 林痕装傻充愣，选择性忘记刚才的傻逼问题，冲着他一笑：“你先回去。” 陆思智商不错，林痕还担心他这次有事找上门，没想到对方冲着他点点头就离开了。 从小到大接受了良好教育的人走路都格外顺眼，如果他不姓陆…… 林痕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然后一拍脑门，还是太闲才会有空想这个。 . “都说机甲如女人，兄弟如衣服，顾指挥官愿意让我这个三流货色进你的女人里，也算格外的男人。既然你这么的男人，就……” 顾暗踹过去一张凳子，直直地撞在桌子上，把陆尽吓的一抖。 “不可能。” “我还没说什么事，你怎么回绝得这么干脆！” 顾暗冷酷无情：“离我一米远，别想碰我。” 这么说是半点余地都不给，陆尽往后一靠，唉声叹气：“你这样会显得我很没有魅力，我可是被万千网民追的男人。” 追着寄刀片，追着砍，追着戳成筛子……罢了。 “呵。” 陆尽曲起腿，一只手搭在上面，看着距离他两米远的人：“那么做一笔交易，我看看有什么能满足你的，你也满足满足我？” 说话好好说，能别说的这么成人吗？ 顾暗放下睡包，靠着墙壁，外面是呼啸的风沙，对面是心怀不轨的烂人，一条腿随意地踩在地上：“你要是和我有几百年的交情，说不定我会答应你。” 陆尽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拉开睡包躺了进去。 “谁知道呢？” 谁知道我们上辈子有没有一起度过几百年的时光？ 在这种环境下，顾暗几乎无法入眠，他枕着手盯着破旧的天花板，为了省电，周围一片漆黑，两米外的睡袋轻微的起伏着，应该是睡着了。 未成年就是未成年，没动几下就累了。 风声呼吸声，还有建筑间的吱呀声，都能清晰得辨别出来，他知道陆尽的呼吸声很轻，几乎低得听不见，很少会有人做到这一点。 窗户缝中透露进一丝月光，桌子上只有被照射到的地方才有一块淡白色的光圈，顾暗站在光圈边缘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手腕被握住了，顾暗肌肉下意识地紧绷，低下头和一双眼睛对上，瞳孔黑得发亮。 陆尽笑了：“你想干什么？” 半晌，顾暗弯下腰，被握住的手越来越近，陆尽笑容凝固了些许，直到他脸上被重重地摸了一把。 “啧，不洗脸就睡觉，不怕脏？” “……” 老子把你头锤掉。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名字，^_^ 第31章 第 31 章 31 通讯站的后方有一个通往地底的通道，早就被沙子掩盖了大半，顾暗鼻子上蒙着布下去逛了一圈后，神色凝重地上来。 陆尽在他眼前挥挥手：“没傻吧？” 顾暗拍开他：“我们恐怕不能往前走了。” “哦。”陆尽反应过来，“等等，你本来想往哪儿走？” 顾暗充耳不闻：“这里有军队驻扎的痕迹，虽然年代久远。” 陆尽抱臂：“所以你原本想带着我去哪儿？” 顾暗：“但很有可能和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 “你想带我浪迹天涯吗？” “闭嘴。” 通讯站是个很好的住所，除了周围没吃的没喝的以外。 “行了，顾指挥官没想这么多。”陆尽提着布袋子，朝着他勾勾手，“来吧宝贝，咱们觅食去。” 瞎喊什么呢？什么宝贝不宝贝的。 明明是世家出来的人，虽然不受宠吧，怎么跟个流氓一样。 道路旁有个小型集市，用废旧的飞船改造而成，里面还有卖水的摊子，不要钱，只要营养液或者食物。 在这里，钱根本行不通。 不过他们现在穷得叮当响，兜摸破了也拿不出钱，正好。 这里的水是从偏远的河流取来，或者是从大型植物体内提取的，比起这两种，陆尽更愿意自己凝聚，所以他一般打发顾暗去买营养液，自己随便溜达一圈，接着取回水就好。 今天的水摊出售的水比起前两天少一半，老板咒骂着：“妈的，晦气！” 有人问道：“怎么着，货被人抢了？” “早上遇到一伙人，占了河边的位置，硬是不让我们过去，操，真把这当他们家了。” “什么人？” “鬼知道，穿着一样的衣服，灰色的，戴着帽子白手套，一人手里拿着枪，操，老子这辈子没见过那种玩意。” 灰色的制服，联盟的军队？ 河边，最近的一条河在东边，走过去要三个小时，开机甲不出一分钟就能到。但是这里也有租汽车的，十几分钟就能到，价钱是三只营养剂或者同等价格的其他食物和水。 陆尽站在角落里等着人，手指掐在一起，只要他运转灵力，马上会有水珠出现，可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顾暗。 一旦告诉顾暗，他势必会怀疑自己多出来的水是从哪儿来的，接着怀疑到他这个人身上，本来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谜团一样的人物，再这么一折腾，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送进研究院剖了。 顾暗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陆尽沉默的背影，手里提着一桶水，水质清澈干净，比任何一个摊子的水都要好，甚至喝上去都是甜的。 “陆尽。” 陆尽下意识地回过头，然后一顿，立马说：“陆尽在哪儿？” 顾暗没兴趣跟他玩这种幼稚无趣的游戏，他把营养剂扔过去，在陆尽手忙脚乱接东西的时候走上前，看着东边：“新来了一支队伍。” 陆尽看向他：“你知道了啊。” 顾暗看傻逼似的看着他：“我又不是聋子。” 陆尽数着手里的营养剂，不多不少正好多了三只：“我去租车。” . 开机甲飞过去太惹人注意了，况且“星轨”现在破破烂烂只能供他们睡觉，飞不起来。 四轮的汽车在沙漠中跋涉，前方“突突突”，不知什么时候要把车前盖突掉，大约在距离不足两公里的时候，顾暗要求他下车。 凝下神，陆尽可以听到风声走石声，还有夹杂在其中的谈话声。 遥遥可以看到半空飞扬的旗帜，属于联盟而不是帝国。这就代表着这里不是被忽略的原生地带，偶尔也会被顾及到。 还差五百米的时候，顾暗拦下他，不让继续前行了。他看着远方来往的人，轻声说了一句：“不太对劲。” “什么？” 顾暗皱起眉：“先回去，他们不对劲。” 话音刚落，一颗炮/弹落下，炸在他们周围，范围大约有直径三米，属于极小的炮/弹。 顾暗把陆尽压在身下面挡住大部分袭击，背上扑上了一层厚沙，陆尽听到耳边有人闷哼一声，把他遮挡得严严实实，炸裂的声音震得他耳膜嗡嗡响。 顾暗撑起身，带着人就跑：“跑！” 陆尽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不少人在下保险，他立马加速，什么伪装都卸下了，刚刚累得舌头冒烟的模样全都烟消云散。 刚跑出去一段路，就听到了络绎不绝的枪声落在后方的地上，如果跑的不快，他们可能已经变成了筛子。 回到通讯站的时候，二人才松了口气。 顾暗靠着墙壁，看着陆尽说：“你跑得挺快。” 陆尽擦擦汗：“各凭本事讨生活嘛，我一个海盗中的小烂货，肯定要学会跑路。” 这句话后是一阵沉默，顾暗没有再回答他，微微垂着头不做声。 陆尽吸吸鼻子，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他意识到一件事——顾暗受伤了。 或许是旧伤崩开了，或许是今天新添的伤，总而言之，他需要治疗。 陆尽拿出急救包，里面剩余的东西不多了，他靠近顾暗：“你受伤了。” “……” 陆尽打开消□□水，浓烈的味道让他一皱眉：“上个药吧。” “……” “我脱你衣服了？” 顾暗这才抬起头，幽幽地说：“你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脱我衣服吧？” 陆尽：“……” 小子，老子想脱你衣服需要这么麻烦吗？老子像是为了脱人衣服就哄人的男人吗？动动手指的事，不需要动嘴皮子。 在顾暗惊恐的目光下，陆尽凶猛地“撕”了他的衣服，露出上半身，清清楚楚地看见顾暗身上的疤痕和正在冒血的伤口，多半在背后，还有碎弹片镶嵌在肉里面，其余的是前两天的旧伤。 几天前，由于陆尽灵力用完，摔在地上就不省人事了，不知道顾暗是怎么处理的，醒来就看到顾暗在折腾自己的设备，似乎一点没受伤，除了脸色苍白了许多。 现在才看到，原来伤得很严重。 顾暗看他迟迟不动，伸出手掐住他的脸掰回来，眯起眼：“看什么？” 陆尽拍开他的手，拿着棉签沾药水到伤口上：“这两天，我怎么不见你换药。” 顾暗伤口酥酥麻麻一点不疼，他说：“你天天觊觎我，我能在你面前脱衣服吗？” 陆尽情不自禁地用了点力，只听到一声倒吸气。 听得他格外舒坦。 顾暗说：“小心眼啊你。” 陆尽转移话题：“他们是什么情况？” 说到这个，话题明显没有那么轻松，顾暗神色沉了下来，他说：“编外军。” “编外军？” 说起这个，陆尽想起来原身曾经逃出去参加的也是编外军，网上为这事吵的不可开交。 “或许用某些手下的走狗更适合，只不过表面上依旧归联盟管。” 陆尽回忆起那伙人的服装，和正统军没有区别，但是行为处事不可深思，还有旗帜上除了联盟标记以外小小的符号。 “他们是……” 顾暗往身上套着衬衫，接过话语，冷淡地说道： “卡塞尔星的编外军。” 陆尽一窒。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喜欢看狗血文吗？ 第32章 第 32 章 32 在这种地方除了想尽办法逃出去以外几乎无事可做，在顾暗计划步骤修理他的机甲的时候，陆尽出了趟门，回来后整个人都干净了。 顾暗挑起眉：“不装了？” 陆尽甩他一脸水，鄙视道：“洗脸去。” “行了陆少爷。这里水比命贵，咱们到晚上再洗啊。”顾暗擦去水珠，嘟囔了两句，“之前怎么没看出来有洁癖？” 陆尽之前想过很多事情，陆少爷为什么会参加编外军，他连自杀都干过，但是逃不出去，陆家竟然会放他去参加编外军，陆家一行人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 陆少爷履历干干净净，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会被多方势力盯上。 顾暗看了眼天色，拿了顶草帽盖在陆家脑袋上：“这里不能再待。” 那伙人发觉不对劲肯定会来搜查，集市和遮蔽所是最先搜查的地方。离开前，顾暗抹去了所有的痕迹，掩盖了后方的通道。陆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只知道他下去将近一个小时。 陆尽提着袋子，看着远方盘旋的飞沙，惆怅地说：“其实我能保护我们俩，只要你委屈一下，让我摸一把……” 顾暗思考了一会，突然抓住他的手，陆家呆滞地被拉近后，只看到对方深邃的瞳孔，还能感受到体内奔腾不息的灵力。 “你做装备还行，打架这种事，劝你不要往身上揽。”顾暗晃晃抓在他手里的手，和他的有很大的对比，明显陆尽比较弱鸡。 但也只是外表弱鸡。 行吧，到了这个鬼地方，竟然连掩饰都懒得做，他透露了自己的一些秘密，顾暗也不打算装无知。 陆尽知道他不相信，觉得自己在吹牛逼，于是决定更加坐实他的想法。 “那你小看我了，以前有人喊我出山……打架，没有几个亿都见不到我人。我的恩人，还以为我是收敛心性了，其实我是看不上那点东西。” 顾暗走在前方，本来不打算理睬这个小矮子的“雄心壮志”，但是听到恩人两个字，他不禁跟了一句：“你说的恩人，到底是谁。” 陆尽看着他的背影，逐渐与记忆中那位仙风道骨重合，但又似乎不同，他随口回答：“恩人嘛，就是去世之后被我刺上花的那位。” 废话，这个他当然知道！ 顾暗想开口说些话，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陆尽之间，除了那纸不知从哪儿来的不靠谱的婚约以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牵连，连当初当助教接近他都是用的生物皮。 这么想来，用自己的身份和陆尽接触的时间里，祸害占据更多。 顾暗脚步停下，按着陆尽的肩膀蹲下，他长得人高马大，陆尽一开始没看清，趴在他肩膀上才看到，他们正前方站着一个两米高的机甲，正在四处张望，上面的符号是编外军。 速度竟然这么快。 . “林副官！截获一段信息！来自垃圾星三号。” 林痕迅速看了眼，问道：“可以与之联络吗？” 通讯员遗憾地说：“不行。” “报告！” “进来。” 卫兵说：“联盟军事大学的陆思在外面请求见您。” 前天陆家来人了，是最小的那个女儿，林痕当时消化不良出来走两步，眼睁睁看着她一路哭哭啼啼地冲向陆思，把基地弄得鸡飞狗跳，他的胃更加不舒服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陆思最近在他面前出现的略显频繁，不是交资料就是顺手拿来报告，连杀伤力一百的陆瑶都阻止不了他的规律报道。 这小子瞧上他哪儿了？总不会是为了躲娇俏的妹妹吧。 反正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来。 但是也没其他好说的，现阶段基地人员紧缺，陆思总是第一个完成学习和训练的，于情于理都会被导师拉去干活。 陆思每次来话都不多，默默地做事干活，学得还快也不耍手段，目前没有找到不对劲的地方。每回旁敲侧击，他就回答“老师让我来帮忙”，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么想着，陆思出现在门口，衬衫被松松地挽到小臂之上，似乎刚做完实验，他和经过的人员说不上话，只会颔首示意，正缓慢地朝着这儿走来。 一摞整齐的纸被放在桌角，陆思放下东西就想转身离开。 林痕喊住他：“等一会，来，坐。” 陆思一顿，犹豫片刻后拉开椅子坐下。 办公室有隔音层，里面说的话外面听不见，林痕笑着看他，随和地问了句：“天天让你帮我们做事，麻烦了。” 陆思神色没有波动，他说：“不麻烦。” “听说你的妹妹来了，要去陪陪她吗？等过了这几天，你们就要重新进入训练，可能一时半会见不到她了。” 陆思看着林痕好一会才移开视线，说：“不用，她有事情做。” 陆思的眼神被林痕捕捉到，他开始思考自己这几年兢兢业业给顾暗奴役，根本没时间出去对不起什么人，陆思跟他认识吗？ 于是他直接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陆思一怔，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嘴唇微微开合几次后，回答：“之前在宴会上，我们见过。” “宴会？” “两年前，顾指挥官的庆功宴。” 两年前，顾暗的庆功宴是在绿频星上潦草地办的，由于这太穷，他们又不方便随时回中心球，所以就近选择了农业星球，吃的多喝的多，足够那一帮体力活动远大于脑力活动的人玩尽兴。 林痕那天喝多了，实在想不起来有没有调戏过一个未成年。但是看这位小少爷的表情和态度，应该是没有的？ 可是绿频星距离卡塞尔星有很长一段距离。 陆思解释道：“那一年我去绿频星旅行，正好遇上庆功宴，他们可能收到了我去的消息，所以也给我发了邀请。” 林痕：“去绿频星旅行？那里除了吃的多以外，没别的优点。你们这些天才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样。” 陆思：“人类在过度开发之后才会想起来回归，长久地在高度发展区生活之后，偶尔也需要离开它们，重新审视自己。” 外界对陆思的风评一向很好，不论是出身、样貌、品德还是实力，在陆家三兄妹里，属于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对妹妹很好，也从来不欺负或者看清废物的哥哥。 林痕笑了声：“年纪这么小，想的倒挺远。既然你不需要，那么以后还是继续麻烦陆同学。” 陆思终于望向他的双眼，林痕眼睛弯着，是在笑。陆思最终点点头，说：“好的。” . 网上曾经有过一个各地监狱环境的排名，被人骂过是吃饱了撑着。 等陆尽出去了，他一定在某一天吃饱了撑着之后去那帖子下面发一句——谁都别劝，老子疯狂pick沙漠监狱。 干涸不说，还容易迷人眼。 陆尽越看角落里坐着的面无表情的男人就越来气，趁着外边守卫没注意，抓了把沙子朝着他扔过去。 霎时，天女散花。 “嘘——” 顾暗冲着他比手势，然后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继续坐在角落不声不响。 如果到了晚上黑灯瞎火，陆尽一定过去把人往死里打。 一会说要逃，一会又被人扛着捉回去。 丢人。 机甲威力大速度快，发出的声响足够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强行正面突击不行。当时陆尽都准备展露一把身手，顺便告诉姓顾的，他到底有没有吹牛逼。 二人对视一眼，谁知顾暗低声告诉他：“我的‘星轨’缺一个动力装置。” 缺个动力装置，好吧，那就去抢。要么抢材料，陆尽就地给他做一个，要么抢一个完整体，可是“星轨”级别太高，一般机甲的动力装置承载不起。 只能抢材料，对面有现成的，可惜藏在营地里。 顾暗说他想想办法，谁知道这一想办法就把人送进了编外军的监狱里。 顾指挥官，真有出息啊。 昼夜温差很大，到了晚上陆尽就不由得感到冷，他的修为似乎和这一整块土地不匹配似的，每当积蓄了灵力，总有大大小小的事情让他瞬间花完，如果长久这么下去，他恐怕只能延年益寿外加做一手好装备罢了。 什么修仙修炼，全是狗屁。 他现在连调理体温都做不到，因为缺少灵力。 穷。 不仅陆尽穷，编外军也穷，监狱只有薄薄的一层布给他们盖不说，大晚上连个灯泡都没有，陆尽也没法在监视之下把自己做的灯拿出来。 只好这么凑合一晚上。 在失去清晰的视野之后，顾暗的听力和嗅觉会逐步上升，他听到了来自三米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小小的吸鼻子的声音，对方在流鼻涕。 身强体壮的顾暗想：“他可能是冷了。” 通讯站里有睡袋，厚实的不得了，这边下面全是干枯的稻草，偶尔还有小蜥蜴爬过，环境极其恶劣。 陆尽身下面是厚厚的稻草，他躺下没一分钟就感受到走近一个人，带着令人舒适的体温，在他一个拳头远的地方躺下了。 “怎么不去角落待着了？” “你还没睡着？”顾暗反问一句，然后侧过身借着外界单薄的月光瞧着他的脸部轮廓，“角落多冷，挤一挤。” 说着，顾暗把属于他的薄布料盖在二人身上，聊胜于无。 陆尽的喉咙不太舒服，他几百年没有生病过，但也知道平常的伤风是什么症状。 一朝回到修仙前，大抵于此。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生病会很麻烦，生病原本就是一件麻烦事，在多余的繁琐条件下只会更麻烦。 陆尽有办法让自己恢复，只要他有足够的灵力。这个世界的灵力几乎没有被大规模运用，纯净多变，可他却要艰难地炼化运用。只有顾暗，只要摸一摸他就能恢复灵力。 不论是那朵花还是触摸或是一纸婚约，顾暗和他似乎总有奇怪的牵连。 陆尽睁开眼，额头上方能感受到温热浅淡的呼气，规律得似乎已经入睡。 他咬咬牙，往前挪了挪，等到脑袋抵到温暖的地方才停下来，昏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分。 这样的状态让他很羞耻，在他的幻想中，如果有人会和他共眠，那一定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小娘子必须前凸后翘还腿长，在他打架的时候在旁边呐喊“666”，最重要是她能乖巧地窝在他怀中睡觉。 而不是他乖巧地窝在另一个男人怀中企图睡觉。 陆尽羞愧地闭上眼，所以说现实和理想总是惊人的不同。 呼气声变了规律，不过几秒的时间又重新回归平静，就这么安静的过去了十几分钟，连外界的脚步声都少了些许，周围的气温更加低了。 昏昏沉沉中，似乎有一只手搭上了陆尽的腰，手臂的温度很高，几乎炙热。对方小心翼翼地用掌心贴在他的后腰侧，掌心烫得他颤抖。 陆尽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 只听到上方一声闷哼，腰间的手依旧没挪开，陆尽“哎呦”一声，伸出手捂住撞疼的头顶。 声音一发出就不好，从外面勾引进来几个人，手持灯光照着他们，大声喊了句：“做什么，老实点！你们怎么抱在……操！什么地方都能发情！妈的。” 第33章 第 33 章 33 门外依然守着两个人，只不过他们投来的视线有些复杂。 陆尽给顾暗的脸做了点小手段，以至于他们认不出来，只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穿着联盟军人衣服的陌生年轻男子。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却依然什么都不询问，反而把他们软禁起来。 “编外军和正规军不合吗？” 由于不能被别人听到，陆尽只好在他手里涂涂写写，然后顾暗在他手里回了个“不合”的字样。 可这不合也太夸张…… 顾暗又在他手心写了个“R”字。 R？R型链！ 所以说这地方有可能是个秘密的军工厂？由编外军守着的军工厂？ 顾暗冲着他摇摇头，让他按捺不动。 第二天傍晚交班时，换班的卫兵进来送饭，就看到陆尽虚弱地躺在对方怀中，脸上冒着不正常的红色。他们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刮完，只剩下一套衣服，但不排除他们就地取材的可能。 卫兵吼道：“分开！别想着打坏主意！” 陆尽把头一埋，开始咳嗽：“咳咳咳……” 顾暗掌心盖在他后脑勺上按住，感受到陆尽“虚弱”地挣扎了下才松了力气，叹了口气：“他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 真病了？他们给这俩人吃好睡好，可不是让人翘辫子的。 卫兵将信将疑地走近，把人翻过来一看，触碰到对方不正常的皮肤温度还有急促起伏的胸膛，手腕软绵绵的，他在队里摸爬滚打头一回见到这么柔弱的男人。 这体质，起码E朝下的国宝级小废物，藏在家里都怕生病。 开眼了。 卫兵嫌弃地挥开手，陆尽的手臂由于惯性摔在了地面上，清脆的一声响，顾暗半垂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 卫兵没有注意到，他嘀咕：“当犯人屁事还这么多。” 牢门重新被锁上，刚见了光的房间又只能见到几束黯淡的阳光了，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走远，陆尽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差点被你憋死，平时不是不喜欢我近你身的？” 正想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臂被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陆尽的皮肤白，这一撞把他小臂都撞红了。 顾暗深刻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充满秘密的小子实际就是个体质F的小弱鸡，随便折腾两下立马恢复原貌。伤风不是装的，只不过没有那么的严重，手臂的伤也不是装的。 陆尽就这么转了转手腕，没有半点不舒服，估计没多大的事，所以他想顾暗应该在找东西。 “在这，别看那儿了。” 陆尽举起手在眼前晃了晃，是一把指关节大小的小钥匙，还有一张透明的薄片，薄片上印着刚才那位卫兵的指纹。 陆尽爬起来把东西塞给他，然后拍拍身上的灰，他刚刚这么一碰，体内灵力恢复了不少，脚踏实地的感觉终于回来了一咪咪。 指纹钥匙都到手，那么下一步就是等晚上夜深人静好干事。 守在门外的卫兵有两个，平均三小时换一批，晚上也一样，如果想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查清事情，他们只有三个小时。 为了以防万一，陆尽腆着脸在卫兵微妙发青的脸色下吃了顾暗很久的豆腐，从肩膀到腰腹，勾肩搭背无所不用其极。 起初还被推开，最后顾暗终于认命了。 “啧，不要一副吃亏的样子嘛，都是男人，被摸一下怎么了。” 顾暗咬牙：“要不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 要不然他一个擒拿把人按住，从小到大没人这么玩过他。 晚上十二点有一轮换班，那个时间气温最低，天色最暗，除了相隔几米挂着的灯火照亮的范围，根本看不清路。 顾暗敲晕了一个卫兵，一回头就看到陆尽在另一个躺着的卫兵身上摸来摸去，他连陆尽什么时候动的手都没听见。 陆尽摸出一块原型的钥匙，是低等机甲的开启钥匙，低等机甲不认主，用钥匙或者密码就能打开。 顾暗心甘情愿被抓来的目的是为了动力系统，“星轨”的动力系统一旦恢复，那么其他都是小问题，他们可以联系上P城自救了。 如果这群编外军和地下军工厂有关，他们一定有实验室和装备制造厂。 守卫最多最严密的地方就是陆尽的目的地。 在这个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竟然有一间假冒伪劣的军工厂，至今都没有被人发现。想拿到动力装置的材料就代表他们要深入，进入的第一条件是验证身份。 这条就足够把他们阻碍在外围。 陆尽站在墙角阴影中，说：“两个选择。” 顾暗：“说。” “第一，你冲上去干掉他们，然后我们进去。” 顾暗自动忽略了这一条，继续问：“……第二条？” 陆尽掂量着丹田内的灵力，对顾暗近在咫尺的手臂蠢蠢欲动：“我想办法干掉他们，然后我们进去，最重要的是不让警告装置响起来。” “你有办法？” 陆尽：“我恩人以前教了我一个本事，能让人虚弱无力地睡上一会，醒来什么都记不得。” 顾暗察觉到手臂间若有似无地触碰，他说：“你的恩人有很多秘密。” 陆尽一叹气：“算不上秘密，只不过时代的变迁势必要丢掉些事物，有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顾暗头一回见他这么正经的样子，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你有几分把握？” “八分，怎么了？” 如果顾暗能够放下矜持高贵让他摸摸抱抱，灵力足够的情况下应该是百分之百，但是他现在弱鸡一个，所以谦虚些，说个八分。 “没开玩笑？” “先前我与你的对话中有很多玩笑，可惜这次不是。” 顾暗伸出手臂拦在他面前，说：“实话实说，我并不能相信你的说辞。” 陆尽突然笑了：“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 “别害羞，说实话。我尽量不笑出声，也尽量不回去写成稿子发到我主页拉仇恨。” “……你可以动手了。” 陆尽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直接扑了上去抱住他，感受到怀抱中的人一僵。他本来不打算这么干的，但是顾暗这两句让他改变了想法。 抱一抱怎么了？！ 顾暗身上似乎有某种东西与他符合，生生不息连绵不绝，这种感觉只有在上辈子才有过，在他……之后，就再也达不到巅峰状态了。 陆尽掐着决，一道昏睡诀朝着前方打去。 “走。” 挂在他身上的人突然离开，顾暗抿着唇压下心中莫名奇怪的涌动，而远处守卫的人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微微垂着头像一排活体雕塑。 陆尽飞了片枯叶子挡住上方的监控探头，在叶子缓缓落下的时候，二人迅速闪了进去。 向下延伸的梯子大约需要走十分钟才能见底，炙热的温度扑面而来，与地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自动推进的机器人还有无休息不简单的车间，制作着一个个精细的机甲装备，相比陆尽徒手做装备，这里的全程自动化显然方便快捷，同样也毫无特色。 尽头分为几条不同的道路，武器陈列室中摆放着陆尽看到过或没看过的装备，对于顾暗而说，却并不陌生。 顾暗在某一样武器前停留了一会，神色冷淡下颌不自觉地绷紧，陆尽看到那是一个芯片，废弃时间在二十多年前，很久以前就被淘汰了，现在也属于被遗忘的角色之一。 发起弃用此芯片的人员之一是顾暗的父亲，在芯片弃用后不到五年，他就因为战争殉国了。 “这些足够吗？” 陆尽手上拿着几个未拼接的材料，顾暗回过头的一瞬间眼中凌厉还未完全退去，整个人像一把刀，强迫着自己收敛却依旧挡不住一身锐气。 “够了。” 陆尽准备先离开，刚走两步，顾暗就把他拦下了，自己一脚踩在准备关闭的大门，说：“快走。” 陆尽出了门，看到顾暗逃了出来，门紧紧地闭合着，正上方正亮着红色的警告标志，表示陈列室内有异状。 在一分钟内，所有没被陆尽弄晕的编外军都会赶过来，他们一定会发现那个操蛋监狱的不对劲和外面一群站着都能睡觉的废物。 到时候如果被抓住，他们一定会被倒吊着挂在门口吹成腊肉干。 顾暗出来的时候敲碎了一块玻璃，拿了几把枪，正在往里头塞子弹，入口处传来一阵凌乱且沉重的脚步声，前路堵死后路不知道通往哪儿。 一人敌不过千军万马，只能往后走。 偶尔有交火的声音，顾暗的肩膀上多了一道擦伤，是后方射来的子弹，对方更加不济，连续倒了好几个。 可人数的差距依旧很大。 地下军工厂大得离谱，几乎没到一个路口都有四五条不同的通道供他们选择，每一条不知通向什么地方，是生或是死，是出路还是尽头。 跑了好一阵，陆尽心底忽然一沉，他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某处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后方逐渐逼近，他咬咬牙，说道： “左边。” 第34章 第 34 章 34 编外军既然敢干为非作歹的事，就一定吃了熊心豹子胆，没想到胆子肥出天际，有可能还养养非法小宠物之类的玩意。 拿命在赚钱说的就是他们。 跑进左侧道路之后没多久，后方的追逐声逐渐消失，铁灰色的走廊中只有他们二人飞速奔跑的声音。 这个地方一定很不被重视，正上方的灯泡闪烁不停，忽明忽暗似乎不知何时就会短路爆炸。 陆尽随意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拿出一直藏在怀里的材料，现在是个好时机，没人会追杀他们，下面那玩意似乎也没有跟他们决一死战的念头，好好地睡着觉。 顾暗并没有说些什么，但是他知道，这里一定比外面还要危险，危险到足够那伙提着脑袋赚钱的编外军不敢贸然闯进来。 因为闯进来后很容易死亡。 陆尽毫不犹豫地选择这条路是为了什么？他知道这条路的危险吗？怎么知道的？ 他不想问。 这地方没处躲躲藏藏，所有的动作彼此都一清二楚，陆尽掂量着手里的玩意，随口说道：“顾指挥官应该已经查到我的身份，我也不隐瞒了。” 说起来，他和顾润还有比赛要打，这么算来应该已经错过了，一个亿打了水漂。 陆尽肉疼了一把，硬是把飞走的一个亿赶出心里，沉下心思做手头的活。 顾暗没敢出声打扰他，只能看到陆尽细微动着的手指和凝重的侧脸，他只有前两天的时候闲时和陆尽聊了几句关于自己“星轨”的事，吐露了几个大致数据。 这不是天赋能够表达的能力，恐怕自联盟建立以来都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顾暗潦草地处理了身上新添的伤口，有一颗子弹嵌入他的胳膊中，他用刀割开一小块才取出来，没消毒没上药，最后用布料随手包扎了下。 一抬头，就看到陆尽定定地看着这，手中的动作也停下了。 顾暗被盯得发毛，不知道自己哪儿出了问题：“你……！” 顾暗身体一僵，刚被他包扎好的毫无美感的纱布被取了下来，陆尽一手端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重新缠绕着，纱布另一头被他咬在嘴里牵制着。 顾暗放低了呼吸声。 “你这样会被感染，身边还有药吗？”因为咬着纱布，陆尽说得不太清晰。 光洁美好的下巴近在咫尺，顾暗声音哑了些：“没有。” 陆尽不咸不淡：“你顶着那朵花这么多年，就没有察觉到不寻常的感觉吗？” “……应该有什么感觉？” 陆尽一顿，然后对上他的视线，严肃地问道：“比如……梦到我？” 顾暗摇摇头：“并没有。” “真遗憾。” 这位陆少爷最近的每一个举动都表明了他这辈子没见到过男人，最不科学的是，顾暗快习惯了。 算了，反正是自己的未婚者，他一个大男人这点还是能忍一忍的。 陆尽起了坏心眼，给顾暗打了个蝴蝶结扎上，他上下打量一遍，觉得这人浑身上下只有这一块才突出了一点人情味，其余都硬邦邦的。 顾暗发现陆尽有事没事就爱盯着他看，还以为他没发现，等他一扭头就跑，问也不说什么事，总归跟他的“恩人”有关，说不定想把他扒了好好研究研究。 “你这眼神，看起来想把我扒光扔街上游/行。” 陆尽一愣，然后尴尬地收回视线，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倒腾装备，满脸认真得好像啥事都没发生。 小助手不帮他折腾了，顾暗只有自己穿上衣服，什么幻想中对方温柔为他穿衣捏肩全是扯淡，只有陪伴了他三十几年的左右手同志才是永恒的选择。 趁着有清闲的时光，顾暗往深处走了一截，凭借自己眼神好使，看到了尽头，这回终于有尽头了，那是一扇紧闭的门，打上了起码二十道保险，光是开锁都要耗费他们三天三夜。 怕这里面的玩意？ 忽然，手臂一紧，紧接着身体就往后退，转头一看，陆尽丢下自己做了半闸的装备，冷着脸拉他回去。 “我劝你不要靠近那里。” 顾暗反客为主勾住对方的肩膀，消瘦的触感让他不由地皱皱眉，问了句：“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不重要。”陆尽挣脱了他的怀抱，重新回到原地拿起未完成的装备，“重要的是，光凭我们俩还有外面那群吃干饭的，没有胜算。我们只能祈祷里面的东西不出来。” 其实陆尽这话真假参半，他有信心能和里头的小宠物斗个两败俱伤，还是在他拖着这幅身体的情况下，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时候来处的地方传来一阵动静，有沉重物品被推动的声音，顾暗瞬间想到了“堵出路”这样的字眼。 那伙编外军想让他们死在这。 顾暗轻蔑而无声地勾起一个笑，他至死都要弄清楚这伙人到底隶属于谁的麾下。 陆尽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垂着脑袋慢慢调试装备，皮肤白白的，顾暗心里大男子主义冒了一丁点起来。 这还没过门呢，就要跟着他吃这种苦。 陆尽不知道他心里演着什么偶像剧，一门心思扑在手头：“之前的数据再报一下。” 顾暗报给他听，思考着自个缺些什么，最缺的是能源块，没有这玩意，“星轨”就是没毛的公鸡，走两步就蔫了。 长时间的微操作和高强度工作让陆尽的手指逐渐僵化，指尖像裂开似的，他沉默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这具身体从根本上比不过原来那具。 娇滴滴白嫩嫩，不像他从前那个□□练得皮有三米厚。 把最后一块按上，陆尽松了口气，当下甩了甩手，心理上觉得轻松一些。 “好了，你试试。” 顾暗接过全新的装置，心头惊诧一瞬，这比他想象得还要优秀许多。然后他注意到陆尽的动作，握住他的手，看到了发红破皮的指尖。 陆尽想要收回来，却敌不过对方的力气，只好任由他握着，轻描淡写：“长时间高强度工作的后果，不是什么大事，先关心你的机甲。” 顾暗看着破皮的地方，心想这位太娇弱了，他这辈子只看到过这么一个。 结果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见顾暗迟迟不动，陆尽抽了抽手，忧愁地问他：“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吗？材料只够做这一个，万一弄坏了，我也没办法。”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神志不清，那就赶紧就地躺下睡俩小时养足精神再碰老子的装备，别一时逞能把两条命送在这。 他开始焦躁了，顾暗明显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的指关节，陆尽从被摸的地方升起一片鸡皮疙瘩沿着手臂到肩膀，再到半边身子。 格外不对劲。 “没事。” 顾暗深深看他一眼，低声回答后拿着东西走到一边独自琢磨去了，只留给陆尽一个落寞的背影。 啧，怎么会想到落寞上去？陆尽闭上眼朝后靠，静静休息一会。 应该是太累了，才会想太多。 第35章 第 35 章 35 如果这次不成功，他们很可能死在这。 外面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有可能想把他们全都活埋在这也不一定，可是这样做需要时间，他们得把周围的重要仪器搬走。 然后他们就会和这块沙漠一起炸成一朵烟花。 顾暗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拆下了星轨后背的装置，自从格瓦战役之后，星轨成了小可怜，每隔一段时间就受伤，还都是大伤，再这么下去就能折旧折旧当废品卖了。 卖的钱估计够买回来两桶有机菜籽油。 “给你。” 一转头，一块黑黢黢的长方形物体迎面抛来，再过一秒直接砸在他如花似玉的脸蛋上。顾暗一把接住，才看清这是一块能源块，仅仅是握在手心里，他都能感受到活跃波动的元素力量。 陆尽垂下手，一半藏在袖子里，指尖微微泛红，脸上却一片淡然。他走过来半蹲下，扒拉着面前一堆“破铜烂铁”，随口说道：“比星网上要难看。” “！”顾暗心里正复杂着，听他这么一说，回答道，“星网上是它刚出生那会的照片，跟着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又不是小姑娘天天做美容。” 陆尽看他一眼，挑起半边眉：“我看你长得很是不错，难道天天做美容吗？” 妈的，彪垃圾话谁不会啊？ 顾暗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外界一群迷妹要是看到，保不准就地昏厥，他说：“天生丽质难自弃。” 陆尽：“呵。” 顾暗皱起眉：“你好像很不服。” 陆尽靠着墙缓缓坐下，顺便翘了个二郎腿，说：“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 顾暗笑了笑，心说等出去了再让你服，心服口服。 陆尽活了这么多年，一路伴随着恐吓吓唬，顾暗才多大点岁数，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趁着时间空闲，他又想着等回去了该怎么办，为了逃命，他把秘密暴露了一半。陆少爷当时莫名成了逃兵，有个废物的名声，他还好辩驳自己没能力做到坏事，但现在……恐怕会被送进军事法庭。 除非…… 陆尽视线落在顾暗的背影，除非顾暗不说出去，并且帮着他瞒天过海。 可能吗？不可能吧。 他又不是天天陪顾暗睡觉的老婆，凭什么啊？ 所以还是想办法跑路吧，陆少爷的遗愿只能慢慢实现了。 顾暗在军队里的时候常常自己动手换装备，偶尔战事吃紧，装备师跟不上来，他被困在某地的时候只能自救。安上最后一颗螺丝，星轨的操控盘有了反应，主动接受了他的生物检验。 那伸出来的细小虚拟触角看得顾暗一个大男人差点甩手绢，这时候只有古地球老师傅说过的极其流行的一句“我想死你了”能够表达激动的内心。 陆尽头一回近距离看这种场景，顾暗正在做校验，就感觉到旁边靠近了一个温暖的物体，扭头一看是陆尽。 “小朋友离远点，你的精神力不够，会被伤到。” “精神力？” 顾暗往里面输入密匙，说：“双S级别的机甲包含的信息量过大，如果没有匹配的精神力，很可能变成植物人。” 现代的医学可以办到很多事情，譬如让人延年益寿减少伤病，但是对于脑死亡依旧苦手。 于是陆尽依言往后退了退。 一阵地动山摇传来，远处传来了闷哼声，是重物互相撞击的声音，接着从被砸断的门缝缺口中探出来一根管子，正喷洒着白气。 不过几秒的时间，陆尽就闻到了一股难言的味道，喉咙瞬间干涩起来。 “PI2，操！”顾暗拉着他钻进星轨里，急促道，“快把鼻子捂上。” 陆尽压抑着想要干呕的冲动，呼吸有些不通畅，就刚刚暴露在外的几秒时间，他的鼻腔内似乎出现了一丝血腥味。 “下面有虚兽吧？”顾暗操控着机甲退到路中间，寻找着突破的位置，“这玩意对虚兽刺激大，估计等会有场恶战。” 陆尽舌尖抵着上颚，轻声说道：“他们走了。” 顾暗不知道陆尽是怎么判别的，他只知道机甲扫描之后外面确实没有人了，但是底下的生物序号波动越来越强。 被虚兽弄到这个破地方，现在又因为虚兽，他们可能要在这被当成午餐。 这种小强体质的玩意不去征服星辰大海，来这装什么宅男？沙子睡得爽吗？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坦的走廊道路龟裂，蛇纹一样的纹路出现在上方，某一处突然凸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尖角，暗褐色的，还沾了些土。 金黄色的瞳孔向四周环视一群，然后死死地盯着此处，紧接着一声长啸，尽管了机甲罩着，陆尽都能感受到那种刺激。 “你还有炮/弹吗？” 顾暗手指在触摸屏上迅速点击着，武器库只剩下几颗炮/弹以及几百发子弹，子弹对于虚兽就是屁，连皮都戳不穿。 顾暗操纵机甲二十年的经验此刻全都被激发，他避让着被掀飞过来的巨石块，转身的同时连续喷发两颗炮/弹，正中虚兽粗糙的皮肤，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陆尽耳膜鼓动着，勉强看清前方的战况。 原本只是破破烂烂的地方，现在成了真废墟，似乎坚不可摧的墙壁破了洞，沙子正在往里面灌，迟早会把这淹了。 附近没有居民，几乎没有人会发现这边的异动。即便附近有平民，这伙人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眼看着陆尽一个小弱鸡受不了高强度的压力，脸色瞬时煞白，顾暗额间滴下一滴汗，虚兽表皮破了，正在流着血，隔着厚实的机甲，他都能想象出来这是多么令人作呕的味道。 顾暗咬牙，提高了精神力，抓住了人工操作的战斗杆。 “你在干什么？” 陆尽察觉到瞬间猛涨的元素，其源头就是他身边这个人，抿着唇皱着眉头，每次操纵“星轨”做出动作，脸就白上一分，再这么下去，都快成白纸了，再拿张红纸叼着跳出去可以客串一回僵尸。 “坐好，我会带你出去。” 陆尽的指尖触及到他的胳膊，灵力急速消耗的信息传入他的大脑。如何单枪匹马弄死一只虚兽，前提在于有没有足够的炮/弹和精准的准头，朝着致命处一个劲地攻打，在虚兽到达面前拍死自己之前，打穿它。 陆尽的手落下，滑到顾暗的腰间，安全带勒住他，他无法做出较大幅度的前移，陆尽按下座位左侧按钮，安全带消失在身上，这也意味着，如果再有剧烈的摇晃，以他的体质，他一定会被砸晕过去。 顾暗维持着精密的操作几乎冒汗，他说：“把安全带系上！” 一块巨大的落石被扔了过来，把星轨砸得后退好几步，灵力的输送断了，顾暗眼前一黑胸口差点闷出一口血。 “稳住，它快不行了。” 为了不影响顾暗发挥，陆尽上去双手环住他的腰，头埋在腰窝处，顾暗感受到一股强大深厚的灵力从尾椎的地方传来，没有给他造成伤害，甚至没有被他的身体排斥。 温和而强势地与他融为一体。 “它被关在下面很久，长久不进食就算是虚兽也受不住，还记得ARES酒店下面那只吗？你的人轻而易举就把它杀了。” ARES！ 顾暗一惊，没想出来自己什么时候暴露身份，但是他就是暴露了，神不知鬼不觉。 轰！ 在剧烈的动乱中，大门变得破碎不堪，外界的电力系统已经停止供应。晚上的风沙本身就大，不一会地面就蒙上了一层黄色。 陆尽头垂着似乎昏迷了，但是顾暗可以感受到腰间若隐若现的温热气息，他集中精神对付着眼前一副残破身体却杀伤力惊人的玩意。 我还得带着姓陆的小孩出去，顾暗想，他俩的婚事还没个结果呢，聘礼给多少，日子定哪天，摆几桌，西式还是中式，他还没带着陆尽去见他妈，星网上被戳了八千个筛子的照片还没撤下来。 尽管伤让他疲惫不堪，这些都足够支撑着他清醒一阵。 顾暗瞄准着虚兽心脏的方向，用假动作和子弹掩护，找准机会瞄准发射。 虚兽逐渐地靠近他，所到之处灰飞烟灭，就连磁场都变得不正常起来，星轨捕捉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波动，这可能是它要发大招自爆了。 完了，他还没给他妈留个孙女，还没把陆尽身上的秘密挖完，还没有……查清他父亲的事情。 就要结束了吗？ 灵力的急速消耗让陆尽使不出力气，他只知道当下情况很危急，在那只狰狞的兽爪拍下来的两秒前，他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飞快地运转，从来没有这么过度地运转过。 虚兽的皮肤坚硬度很高，星轨从天上摔下来的时候几乎毁坏了百分之五十，这下根本挡不住。他需要一个结界，可是他灵力不够，连顾暗身上的灵力也不够。 只有……汲取灵魂之力。 不过不能是他现在的灵魂，那么只有上辈子遗留的了。 顾暗汇聚了星轨所有能量在机甲上方，增加了外壳的承重力和坚硬度，余光似乎瞟到趴在他大腿上的人动了动，他没空去看，下意识护住对方的脑袋。 紧接着下巴被捏住，一个漂亮的脸颊挡在他的视线前，陆尽凑上来吻住他，带着浓厚的血腥味和力度。 操，这时候……亲一个才不亏。 血珠在口腔中消失，直直进入尾椎处，半阖的花朵终于得到了滋养，逐渐艳丽盛放，然后再缓缓地衰败，就像是什么东西从里面彻底消失了。 机甲被撞击得摔倒在地上，昏迷前，有一声巨大的咆哮传来，那似乎是火力声和机械的摩擦声。 顾暗紧紧怀抱着陆尽，直到驾驶位的头枕部分砸到他后脑勺使他陷入昏迷，他想：“这回生米煮成熟饭了。” 第36章 第 36 章 36 浓郁的消毒水味，陆尽恢复意识所察觉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头疼欲裂眼前晕眩，由于过度消耗的原因，陆尽花了十几分钟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 他没死，还被送进了医院。 那顾暗怎么样了？身体比他好那么多，总归比他好一些吧？ 收集数据的生理机器捕捉到他苏醒的消息，直接传送到了护士台，没多久就有人推开门进来。陆尽无力反抗，被扒着眼皮做检查。 隔着一床无菌被，他听到有人说：“脑内淤血已经取出，再观察两天，如果清醒就算撑过来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够配合我们调查？” “这不好说，他现在连说话都困难。” 谈话声逐渐离去，门开启后又重新闭上。陆尽床边还留下了一个人，正在捣鼓些什么，他看不见。直到一分钟后，干裂的嘴唇被湿润的棉签沾了沾。 那个人穿着隔离服戴着口罩，五官有些熟悉，是个女人。 陆瑶。 竟然不是趁机弄死他，反而还来照顾他，这姑娘怎么想的？ 青春期叛逆吗？ 陆瑶面无表情，眼神中既没有怨恨也没有嫌弃，就这么平淡地给他上着水。然后眼神缓缓和他的对上，似乎在观察他有没有清醒，三秒后翻了个白眼，离开了病房。 啧，小丫头片子。 陆尽又陷入了沉睡，黑暗像海水一样淹没了他的思绪，拉他溺海。 一天后，另一处病房。 前来调查这起事故的领头队长手里拿着记录仪，战战兢兢地站在两米外，病床上那位冷着脸，手里拿着文件似乎在认真地办公。 “咳，顾指挥官，根据那群海盗的口供，没有一个人记得陆尽，但是海盗抢夺的那艘飞船上却检验出了他的半枚指纹，您知道当时的情况吗？” 顾暗：“我送他上去的，那时候他待在机甲里不合适。”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他们心知肚明，一群虚兽撒着欢跑过来，谁都没法肯定能不能活下来。 队长刷刷记录着，想起来从搜救队看到了那些照片，这位顾指挥官和那位陆尽抱得死死的，他小心翼翼地问：“您为什么要带上他？” “出事那天晚上我找他有事商量，那种情况难道要把一个学生留在危险地方吗？无论什么人都不行，联盟会对我们这些军人失望的。所以只是碰巧罢了。” 这一通扯到联盟信仰上去了，队长感觉自己果然比不上这位顾指挥官苗根正红，脸都涨红了。 旁边严阵以待的林痕嘴角一抽，他分明看到顾暗把人锁在办公室里，还严密地加了三道锁，生怕那小身板出去乱转被砸，这一扭头两人就同生共死了一回。 “冒昧一问，商量什么事？” 顾暗这才抬起眼看向他，队长被看得直吞唾沫，微微、微微地低下头，只听到顾暗说：“知道冒昧还问？你上头是谁？” 队长要哭了。 林痕这时候出来圆场：“指挥官伤没好全，你该问的都问了，就先回去工作吧。” 队长在这番话的提醒下，手持记录仪，嘴里叼着纸笔，另一手敬了个礼，撒腿就跑。 “嘿，这小子从马戏团招上来的吧？你这吓唬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怪不得每年都拿‘最让人害怕长官’第一名。我去！你他妈的要去哪儿？” 刚刚被顾暗拿在手里用看情人一样的眼神深深注目的文件现在在花瓶里吸水，顾暗本人撩开被子正在地上找拖鞋，身上绑了起码三分之一的纱布。 林痕在后头吼道：“你他妈的出门cos木乃伊啊？没到点不合适吧，这才晚上七点！王八蛋回话！” 林痕骂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外面格外给面子，只剩几个人的时候就把气全撒了，按照今天的火力指数，顾暗可以推断他这几天一定加班加到菊花开。 “回去给你加年终奖！”顾暗留下一句，然后打开门身体挤了出去。 林痕为了他这些破事几天没合眼，听到这句话心里才踏实了点：“老子是富二代不稀罕！没有三千块不接受！” . 陆尽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这回没有青春叛逆期的妹妹给他沾水，但是他精神好了很多，他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挪个几厘米就喘两口气，眼看就要摸到水杯了。 门开了。 顾暗顶着一身纱布，脚穿着一双蓝色条纹拖鞋，就这么玉树临风地出现在门口。 顾暗心尖一跳，在他眼里，陆尽半躺着正在喘气，就差一口气把自己喘嗝屁，属于高危人群。他上前两步端起水杯，到旁边换了杯新鲜的，找吸管没找着，从牛奶盒子上拆下来一根放进杯子里，再坐在他床边沿递过去。 陆尽垂眼看着吸管，喉咙干得像火烧，他没资格推辞，于是就着喝了一口。 顾暗自始至终都端着水杯在一个适当的高度，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陆尽的发旋和消瘦的下巴，还有乖乖地在他手上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吸水。 大概喝完了大半杯水，陆尽才放过那根被他咬得扁平的吸管，抬起眼定定看着他。 “林痕接到了我们发出去的消息，算了好几天才找到我们的坐标，不过沙漠太大了，磁场也有问题，是后来的暴/乱引起他们的注意。那伙人逃走了几个，其他全被抓回来了。你昏迷了三十七个小时，有很多人想调查你……吃橘子吗？” 陆尽看着顾暗伸过来的掌心上一颗剥好的小橘子无语了片刻：“我知道。昨天有人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配合调查……唔。” 顾暗瞧准机会，塞了一瓣橘子进对方嘴里，他自己也含了一瓣，说道：“真没人道主义精神。” “他们能给时间把我救回来，而不是偏激地让我立刻苏醒就已经很有人道主义精神了。”橘子有点酸，陆尽皱了皱眉。 顾暗也发现了这个点，于是自个把剩下的橘子全包了，转身给他削苹果，可惜从来没干过这回事，最后削出来一个苹果核。 顾暗：“……” 陆尽笑不出来，他不知道这位顾指挥官哪儿出错了，一觉醒来竟然有点温柔。他忽然想起来记忆最后那个吻，为了汲取他力量才不得已的行为。 不会是…… 应该不会，陆尽安心地想，顾暗应该不是一个爱好脑补的男人。 顾暗正和手上惨死的苹果两两相望，想着怎么完美地化解这个尴尬，手腕一紧被握住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没有第二个会碰他。 顾暗憋住一口气。 几秒后，陆尽松开手，心中叹了口气。 他最近总是受伤，大到车祸断肢爆炸跳楼，小到……好像没有小事故，身体确实受不了，即便天天被灵力滋养也耐不住这种折腾，导致他的手脚一直偏冷，大夏天穿着长袖长裤都没用。 正想把手放进被窝里暖一暖，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苹果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和苹果肉作伴。 陆尽瞳孔一缩，语塞道：“顾……” 谁知这时候，门板被“啪啪”拍了两下，一个男人粗狂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顾长官！护士喊你回去上药！” 顾暗心里酝酿的那些辞藻刹那全都消失了，好不容易缓和甚至靠近暧昧边的气氛也砸了。 明城做完任务回来，就看到护士指着林痕教训，说什么“谈恋爱推后几分钟怎么了？上着药过去才能让对象心疼，一看就是没经验的小屁孩”之类的，把林痕说的欲哭无泪。 林痕一看到明城就把他推出来喊人，喊就喊呗，能咋地？ 门被打开了，顾暗脸色不太好，明城心中的“能咋地”默默打了折扣。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城看他把事翻篇，于是笑了笑：“刚刚回来的，这不是看您受伤心疼无比，满怀着崇敬希望您早日康复，所以来请您回去上药。” 透过空隙，明城虚虚看了里头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顾暗往旁边一站挡住他的视线。 “看什么啊？看我。朝着我这种身材练知道不？事情查的怎么样？” “有门，还真让我查到二十年前的事……” 声音缓缓离去，顾暗反手带上门，小心翼翼地不让风跑进去，这股小心劲看得明城以为里面住着位菩萨。 顾暗义正言辞：“你说你的，声音小点别吵着病人。” 明城眼睛快瞪出来了，头一回见着自家上司这么会关心人，他依言压低了嗓音说道：“二十年前援兵在蔚蓝海域被截断的事情你知道吧？领头人是谁你不知道吧？” 援军的带领者早就在二十年前那场战役之下死去，这么说来，还有别的人？ 明城朝着门里头扬扬下巴，低声说：“那面那位是你的未婚夫？陆家的大少爷？” 顾暗挑起眉，明城“啧”一声，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一路走到走廊的尽头，窗户打开着，顶上一轮明月，明城看着他先是叹一口气，然后苦涩地摇摇头。 “哥是过来人，有些话哥不得不告诉你。” “……你说，别是暗恋我就行。” “操，什么话？哥暗恋你怎么了？！好像你吃亏似的！”在顾暗逐渐惊恐的视线下，明城才认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屁话，“呸呸呸！没事少说骚话！说正经的！” 明城点上一根烟，然后哥俩好地塞给顾暗一支：“陆拾，他当年去了蔚蓝海域。我查了二十年前的卫星显像，那颗卫星已经被弃用了，我去装备部找了魏长言，好说歹说才看了一眼，跟我一起去找人的小林现在在眼科治疗。” 顾暗眼神沉了下来。 又是这个名字，他父亲的死亡和这个名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二十年前没有找着线索。 “说句你不爱听的。”明城吸了口烟，往窗外吐了一口，“其实我怀疑陆少爷那档子事就是陆拾设计的，陆少爷自己知不知道我不清楚，起码他被陆拾掌控了，只要他一离开你身边，马上就会有藏在各个地方的人监视他。” “之前张菲菲告诉我，说有一批她识别不出的人在附近徘徊。她还调查了垃圾车尸体的事情，就好像是被设计好一样，要让陆尽被怀疑，就算做不了牢也要被加上不好的想法，如果他那次没有遇到你，现在传言早就满星网飞了。” 背后好像有一只手，往陆尽身上加着各式各样的骂名和罪名，潜移默化地打压着他的心理防线，直到某个巧合而恰当的时间，杀了他。 可是那人不知道，早在那场报复陆尽当逃兵的车祸里，真正的陆尽早就死了，根本等不到那人攻破他的心理。 明城身上还有活，先一步离开了。顾暗点了根烟，靠着窗台沉思，他查过陆尽的交际圈，并不大甚至说很小，最常去的地方是学校小卖部，说话最多的陌生人是食堂阿姨。 老师、小卖部老板娘、食堂阿姨还有……家人，谁会想要害他？ 顾暗深深吸了一口烟，回过身就看到一个护士推着车站在他后边，正在疑惑地看着他。等视线落在他身上的纱布后，恍然大悟，拿起针管用自带千军万马的气势朝着他走来。 顾暗目测那根针管有小拇指那么粗。 “你就是那个为了搞对象不吃药的小伙子哈？可算逮着你了！” 卧槽！ 在病房里生蘑菇，偶然间听到明城提到自己，所以偷偷溜达出来准备偷听的陆尽：“……” 被护士逼迫到墙角的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汉子：“……” 第37章 第 37 章 37 由于前些天加班加到秃头，林痕抓着一大把毛发在顾暗面前声泪俱下，最后讨来了半天的假期以此祭奠他逝去的头发。 P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那么点破地方沙子倒是挺足，哪天P城人民自动进化成为食沙人民，他们的生活保障也就不用愁了。 训练场正在重新修缮，基本上除了工作人员没别人，林痕却在那儿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陆思。 说起来，自从顾暗他俩被救回来之后，陆思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他坐在台阶上，一点都不怕自己比整个操场贵的裤子沾上灰，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通讯器。 旁边几个小兵穿着袖子扛着物资跑来跑去，林痕随手拦了一个下来：“那位在这儿多久了？” 小兵大汗淋漓，瞅了眼：“一俩小时了吧，心情不太好，估计跟女朋友闹矛盾了。林副官，你认识啊？” 林痕心说这天天被你们拉去干活，你们竟然不认识？ “我学生，走吧走吧。” “好嘞。” 陆思脑中很乱，察觉到后方来人的时候已经太迟，一记锁喉朝后被半路拦下，这才看清是谁。 “林副官。” 林痕眼中划过一丝出乎意料，手掌心还留着对方的力道，这比寻常学生都要干脆利落的角度和力度确实很优秀。 虚虚看了一眼陆思还没来得及关闭的屏幕，那是一个通讯框，对方的名字是“母亲”，内容没看清，陆思把屏幕关了。 “林副官。”陆思又喊了声。 林痕心里对他怀疑得很，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他说：“陆尽醒了，恢复得还不错。” 陆思一愣：“那太好了，之前去他还没醒，我……一会去看看他。” “你妹妹还好吗？” “还行。” “你妈妈呢？” “……也还行。” 陆思没忍住，开口打断了他即将从饮食到生理的亲切问候，他说：“林副官之前为什么会选择参军？” 林痕心说终于开始了，于是他惆怅地说：“家里太有钱，飘了。我爸把我扔过来磨练磨练，后来栽在一个不放人的上司手里，我家又干不过他家，就这么干到现在。” “没有想过反抗吗？”陆思察觉到这句话有歧义，他补充了句，“在一开始的时候。” “反抗了，我还拿我爸珍藏了七十年的酒贿赂他手下押送我的人，一个个油米不进。后来......” 陆思：“后来？” “后来那伙人拿着玩具枪装真枪，在我后面跟了一路。” 陆思：“......” 林痕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感受到他身体猛地一僵，视线从他可视的地方扫过，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他哈哈一笑：“假的。后来顾暗找我打了一架，帮我做了个选择，反正最后我自愿去了部队。” “选择……你们关系很好。” “你和陆瑶的关系也不错。” 陆尽……陆尽就算了，他在陆家没地位的，只能去顾家作威作福了，林痕想。 陆思笑了笑。 “晚上还有课，我先回去了，回见，林副官。” 林痕冲着他摆摆手：“唉，回见。” 等人离开后，林痕脸色沉了下来，掏出偷偷打开的扫描器，上面显示并没有监听装置或者其余装置，它只扫描到了一个通讯器。 医院离训练场没多远，顾暗下楼花大价钱买了两颗苹果准备回去练练刀工，迎面看到一人直冲着他来，按照顾暗对他的了解，他觉得林痕十有八九是来抢苹果平心头恨的。 于是他正想着要不先发制人给林痕一个男人间的拥抱缓解一下怒气，就听到林痕骂了一句： “他妈的魏长言不接老子电话！渣男！” 顾暗：“……你要对他表白吗？” “我想让他查一查陆思他妈的事。”林痕把光脑递给他，“我黑进了联盟系统，竟然找不到他妈的事。” 顾暗接过后说：“有话好好说，别说脏话，里面全是联盟小花朵。” “我什么时候说脏话？我……我是说陆思他母亲。” “陆思母亲？” “对。”林痕回答了句，然后才发现声音从他背后传来，陆尽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拎着一袋削成块的苹果就在一米远的地方。 顾暗：“你在哪儿买到的？” 陆尽把袋子递给他，凉凉地说：“只要有钱。林副官，上去说话？” 病房本就不大，再塞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更显得拥挤，护士的眼神差点把他们仨戳出洞。顾暗抱着陆尽败家买回来的苹果块和林痕坐在沙发里，对面床上是坐着的陆尽。 陆尽单脚支地，背后塞着一个枕头，问道：“林副官，您刚刚说想查陆思的母亲？” 林痕手里握着杯子，生怕自己声音一大吓到这位身体虚弱的指挥官心尖尖人，他说：“是，陆少爷你了解吗？” 陆思的母亲叫秦思媛，上一辈的一代名媛，嫁给了二婚死老婆的陆拾，那一夜众多少男泪洒满地。陆尽对她的记忆并不多，从他十岁左右，秦思媛就不在家中住了。 等陆尽点点头后，林痕连忙问：“那她现在在哪儿，是什么状态，你知道吗？” “她在卡塞尔星的一间养老院住着，几乎不回来。” 林痕：“她和陆思关系怎么样？” 陆尽：“秦思媛是个很凉薄的女人，对陆思比较上心，但只是相对来说。” 档案中调出来的秦思媛个人档案一目了然，如果她现在还是单身，估计依旧占据着名媛榜第一。 林痕半天不说话，二人都以为他有什么高见，安安静静地在一边等着他做出反应，结果半天后，林痕满怀着激动说道： “她好美。” 顾暗把苹果袋子扔到他身上，一推：“滚去调查！” 林痕提着袋子拿着档案飞快地跑了。 陆尽沉默了一会，提醒他：“林副官拿走的是我的苹果。” 顾暗正拿着水果刀，地上一片残骸，他说：“是吗？不好意思啊。” “……” . 下午的时候明城来了一趟，直接把反馈交给了顾暗，彼时陆尽正在睡觉，背对着门口依旧看不清面貌，明城就看到他上司提着一袋垃圾轻手轻脚地出来，小心翼翼地关门。 于是明城压低了嗓子，地下交情报似的告诉他：“文件交上去了，陆拾近期可能就会被查，到时候那边可能会找你回去。” 顾暗拍拍他肩膀，说了句人话：“辛苦。” 明城咳了声，继续说：“万一那老王八被查了入狱了，他手下那些人肯定不好过，尤其是陆尽，他的名声够臭了。” 顾暗：“我来想办……” “所以哥觉得吧，你早点跟他把证领了，这样陆家就算被发配边疆捡垃圾都和他没关系。” 顾暗沉默一会，猜测道：“我妈是不是又让你催我？” 明城“嘿嘿”一笑，他说：“你今儿不把事办了，回去一百零八个小嫩模排队等着跟你配种，权衡一下呗？走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陆尽还没有醒，侧躺着呼吸绵长。顾暗看着他白净的脸，然后自主想象了一百零八个风格迥异的小嫩模，两者一对比，他觉得自己没那个腰子去对付那些数字庞大。 承认自己没腰子没什么难的，顾暗有了这个收获。 “师尊……” 顾暗动作一顿，他又听到了这个称呼，师尊就是他的恩人吗？ 陆尽呼吸有些急促，额间甚至冒了几滴汗，他这个体质平时一般不冒汗。顾暗指尖触及他的皮肤，缓缓地摸了两把，感觉触电似的。 最后被握住了手，陆尽清明的眸子和他对上，刚醒来的嗓音还微哑：“你在做什么？” 顾暗心底泛着酸，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陆尽的力气不大，发现是他之后反而力气更加小了，软趴趴地搭在他手腕上，眼睛半眯着，这是个信任的表现。 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为什么能够认出他？顾暗喉咙似乎被堵住了，他突然冒起一个想法——他一定不要一百零八个小嫩模。 顾暗坐在病床边缘，上半身缓缓往下压，紧盯着他不解的脸，哑着嗓子说：“你脸上有嘴，我可以帮你亲一亲吗？” 陆尽彻底清醒了：“……” “亲一个？” “……不。” “为什么？我们难道不是未婚者的关系吗？” ……原来他根本就知道啊！ 陆尽艰难地开口：“我们……” 他想说我们有可能是师徒，可是距离太近了，他再说话就要碰上了。 他们靠的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再靠近点，陆尽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不如以往富足的原属于他魂魄的灵力，他突然不想再思考了，飞速旋转的大脑失去了连接。 陆尽偏过头，却被一只手正回来，然后就是他从前根本不敢肖想的事情。 这次没有咬破舌尖也没有一巴掌呼下来的爪子，只有他们两个和窗外面即将落下的夕阳与天际一行罕见的飞鸟。 忽然，门外一阵拍门声，林痕激动地说着：“你必须得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你他妈的必须给我加年终奖！” 陆尽的病号服已经被扯到肩膀下面，露出消瘦的锁骨，他把衣服往上拉了拉，冷静地偏过头：“去办正事吧。” 这语气怎么都像拔吊不认账的渣男。 被辜负的良家妇男顾暗只好摸摸他的脸，见陆尽没有反应，才叹了口气往外走。 一开门，满脸的怨念全变成了凶神恶煞，林痕察觉到不对劲，视线往下一看，请咳了一声：“你就算欲求不满，也别对着我耍流氓。” “林副官。” 林痕不明觉厉：“到！” 顾暗勾起一侧嘴角，冷酷无情：“过年加班没加班费，还有年终奖只剩一千了。” 林痕：“……”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开了预收文，指路专栏，如果喜欢加个收藏！ 贴个简介 1、刺杀莲花受 本文又名：变成突破次元又不思进取的莲花受怎么办？ 大家好，我是莲花受。 没错就是那种一事无成哭哭啼啼，小三找上门只能挨巴掌，但是身边却有无数有为青年暗恋的那朵莲花。 说一说暗恋我的一号男嘉宾，他叫黄埔铁牛。家里有222架波音747和666辆劳斯莱斯幻影，虽然他常年不在我身边，但是一个至尊会员只为我而开的QQ会员显示了他有多爱我。 天可枯石可烂，QQ会员不可断！ 但是我不爱他，好了下一位。 二号男嘉宾，他叫伊丽莎白黑土，让我好好介绍他。 他，是身家数十亿的霸道总裁，拥有233个飞机场和666辆玛莎拉蒂，除了五米宽的大床不睡，最爱的一句台词是“小妖精，你在玩火”。 他就是叱咤风云的伊丽莎白黑土，拥有至高无上的皇室血统！是爱新觉罗和钮钴禄以及齐齐哈尔、叶赫那拉四族混血！十八块腹肌和大雕让无数人为之狂热！ 作为突破次元壁的莲花受，我时刻要和小三斗争到底，结局狗血地出车祸，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的活到那个时候。 请夸我业务能力max。 可是最近好像有人要刺杀我？ 杰克苏赛高 沙雕文放飞自我 跟着我喊：男德男德！（破音——） 2、杀了我，拯救我 洗剪吹逼王追求老婆的故事。 梅筏曾经三十一朵狗尾巴花，今年却年方二八。 他通常嘴里吐不出象牙。拿手绝活是温水煮啤酒来养生，以及给人剪空气刘海，曾经在工作的警局外面投资了一家“靓男发廊”，成功从工薪族上升到资本主义股东。 林择梧第一次遇到梅筏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根行走的拖把，拖把成精了在跟人干架，胳膊上的小猪佩奇纹身由于出汗的原因，墨化了。 逼王一号梅筏：“其实我学习成绩真不好，我连1+1=3都不知道。放学还要去隔壁黑土村帮人剪空气刘海，这不是年终了嘛，三人随行一人免单，办卡吗？你看看我今天绿色的冲天辫帅不帅？夸我帅免费赠送一次性小猪佩奇纹身贴。” 逼王二号林择梧：“我真的没有看书，晚上都是玩的，涂卡的2B铅笔都被我用来摆摊替人涂指甲了，省了指甲油的钱。省下来的钱用买彩票，昨天中了两块五，够我一天的饭钱。” 梅筏：“别跟我比惨，打完这句话我就没流量了......” 本文是两个很惨的人互相比惨的故事，后来发现，我擦，他竟然比我还惨！ 第38章 第 38 章 38 两个伤病的人命运格外不同，一个可以在病房睡到中午再起来，另一个一大早就要面对议会的骚扰。 由于昨晚被顾暗缠了很久，很想入睡的陆尽只好胡乱答应他的请求，在他开完会后跟他去吃饭。 顾暗从十点半等到十一点半，通讯器终于响了，他立马接通，说：“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 “……”魏长言十几年没听这人撒娇了，上一回还是他裹着尿布跟公鸡打架打输了遇上他，他咳了声，“我上午有会……” 然后他准备表达作为长辈的和蔼，正色问了句：“身体怎么样？” 顾暗差点心梗，他选择性遗忘把这段翻篇：“医院报告应该已经调过去了吧？议会上那群老家伙怎么说的，让我回去旁听还是干脆解甲归田。” 魏长言笑了声：“你应该庆幸自己恢复的好，不然现在已经回来的飞船上了，船上还有十八线小明星，那伙人恨不得你回去献颗精子。” 顾暗心说最近这帮人怎么了，不是小嫩模就是小明星，一个个都知道他有“家室”，诚心勾引他干坏事？ 魏长言继续说：“短时间不会让你回来，如果陆拾真的有问题，西边一定要守牢。” “什么意思？陆拾手里拿着什么吗？” 魏长言：“这些年大批联盟非大众的武器流出境，然而边界的警戒装置以及勘测卫星没有丝毫反应……咳，小顾啊，你的未婚夫在那边对吧？你不如去问问他这些年是否有看到陆拾进行秘密行动。” 顾暗：“如果他看到了，现在恐怕不在这个世界上。” 魏长言：“即便是他亲生儿子？” 顾暗笃定：“即便是亲生儿子。” 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随后陆尽的声音响起：“开门。” 魏长言捕捉到这个声音，疑惑地思考了两秒，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顾暗切断了画面只留下了声音，然而声音也没有苟延残喘多久，一句话后就被切断了。 “我老婆来了。” 老婆站在门口，换了身休闲服，他比一开始的时候高了些，样貌也长开了，可是最近事情太多，肉减少了，整个人看上去清减不少。 护士头一回看到这种伤没好，却天天往外窜的病人，要不是身体数据摆在那儿，他们别想踏出这道门。 P城高大上的店不多，附近全是胡辣汤和面饼，陆尽好不容易打扮一下跟着他出来，总不能蹲在马路边啃面饼。 陆尽看着眼前那辆小型悬浮车一愣，问了句：“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破地方穷得要死，悬浮车不是拿去拉货就是拿去放砖，出门只能挤半小时来一趟的公共悬浮车，所以…… “我让人从我家寄过来的，今天过了就得充公，你是头一个感受它的，上来。” 昨天才在顾暗面前炫苹果块富的陆尽今天彻底被吊打了。 安全带拉上后，顾暗从他面前的小箱子里掏出一把糖果塞进陆尽微张的手掌心，哄了句：“我看你有低血糖，先垫垫。啧，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会有低血糖。” 最后一句几乎含在嘴里说，陆尽依旧听得清清楚楚，他拆开一粒塞进对方嘴里堵住，说：“我是低血糖，不是耳背。” 顾暗看着他，车子停在街边迎来了一波注视，陆尽催他赶紧走，只听他说：“你把唯一一个香蕉味给了我，是想暗示什么？” 陆尽几百年的厚脸皮不是白练的，他挥挥手极其敷衍：“没有，开走开走……唔。” 顾暗亲了他一口，把糖还给他，然后开着车滑了出去：“那你猜猜我想暗示你什么？” 陆尽：“……” 看气氛有些沉默，顾暗随口聊了句：“我挺想问问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在大学的身份的？” 陆尽心说总不能告诉你我是因为把脉把出来的，思考了两秒他说：“我看过你洗澡。” 顾暗：“……？” 那次顾暗正好洗好澡，围着浴巾就出来开门，陆尽面无表情：“你的大致形体和特点与现在没有变化，我……记忆比较好。” 顾暗感慨：“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陆尽：“？” 顾暗轻咳一声：“感觉怎么样？我的……形体。” 陆尽：“……和楼下的军人差不多，你的可能更好一些。” 顾暗不可置信：“楼下的军人？你还偷看他们洗澡？！行啊陆小朋友，学坏了。” 陆九百岁小朋友尽毫无波动：“这里的机器一直处于故障状态，气温太高，所以他们只能把衣服脱了。” 顾暗决定回去就给财务部打电话，不要回来三倍预算誓不罢休。 开出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花了十五分钟，前方才逐渐出现城区和道路，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消费水平即将从村升级到城。 “既然你问了我，我也想问问你。” “嗯哼。” 陆尽手指轻轻敲打着手腕，然后轻轻拨开糖果外面的塑料纸，再扎上，重复两次后才说：“你遇到我之后有没有发生怪事？” 顾暗心说遇到你之后全是怪事。 “没有。” 陆尽点点头就不说话了。 他之前以助教的身份待在陆尽身边，那会碰他还不会增长灵力，但是自从……陆尽思绪飘远想起来那一晚上，他因为一起命案被迫在对方家里住了一晚，然后呢？ 顾暗听见旁边又没声了，正好找到地方停车，他把视线投去，陆尽闭着眼头靠着玻璃窗，呼吸极浅极低，皮肤略显苍白，似乎是睡着了。 “陆尽？” 陆尽睫毛颤动两下，然后迷茫地看了眼四周：“到了。” 这家餐馆不愧是顾暗用卫星地图筛选了一个小时的脱颖而出者，连电梯都建造了，陆尽不怎么清醒，身体轻飘飘的，靠在角落里垂头不语。 顾暗一步靠过去与他肩并肩，这部电梯速度极其慢，他缓缓开口：“其实我梦到过一个应该称不上奇怪的梦。” 陆尽：“？” “类似古装剧的片段，里面一个小孩一直在喊‘师尊’什么的。” 说这话的时候，顾暗视线落在陆尽的脸上，想从上面看出些什么，但是很可惜，陆尽听完后揉了揉太阳穴，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拨开。 然后含含糊糊地问：“这里有鱼吗？” 顾暗一愣：“有。” 处在这块地皮的什么都贵，连一根白菜都是镶金菜。这里的鱼一万一条，顾暗财大气粗直接上了一桌，陆尽看得眼皮直跳，他说：“够了。” 酒店的设备齐全，能炸能蒸能烤，陆尽：“选一个。” 顾暗粗略地扫了两眼，看他没有自己选的意思，顾暗又不挑食，于是说：“烤的。” 他没注意到陆尽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提交了菜单。 陆尽：“为什么选烤鱼？你过去些。” 桌子靠窗，两边都有座位，顾暗不去对面宽敞地，硬要和他挤在一起，陆尽快被挤到底了。 “你不喜欢吗？” 这话回答的是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有待商榷，陆尽一抬眼就是对方的脸，看了两秒思绪纷飞。 顾暗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不敢再挤他：“哪儿不对劲？” 陆尽摆摆手：“没有，你离我稍微远点就行。” 顾暗往旁边挪了十厘米：“我今天带你出来花光了自己的老婆本，看在金钱的份上，你不能让我伤心。” “为什么是金钱的份上？” 顾暗试探：“那看在我的份上？” 陆尽摇摇头。 顾暗往后一靠，喃喃：“你可真麻烦啊。” 上菜的全是送餐机器人，崭新二手货，有的脖子上还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我的xx地方即将毁坏，请勿触碰”之类的警告语。 途中顾暗接了个电话，全程极其敷衍“嗯嗯嗯嗯”，对面可能很想锤死他。 “顾润让我告诉你他打进决赛圈了，让你好好养伤，他一个人也行。”挂了电话，顾暗说，“你们关系挺好啊。” “我出院的第一天就认识了他。”陆尽咬了口鱼肉缓慢地咀嚼，想起了第一天的盛况，“那天回陆家的路上，有人在半道堵车向我讨说法。” 陆尽身上最为人不齿的丑闻就是从格瓦战场逃离，间接地害死了更多的人，说来旁边这位就是当时的首席指挥官，听新闻报道受了很严重的伤，应该最想把事情弄清楚才是。 陆尽敲敲桌面引起他的注意：“你怎么不问我那些事？” 顾暗联系到刚刚的话语大致猜到他说的是哪些事，他说：“我有基本的思考能力，别想太多。” 陆尽：“……？” 顾暗把脸凑过去：“想知道？亲一个我就告诉你。” 陆尽：“……”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你理理我。陆尽陆少爷陆大佬？S大神？” 最后顾暗也没被亲一口，他带着打包的鱼肉跟在陆尽后面半步的地方： “你要相信现代人民绝大多数都是有脑子的，至于用不用是别的问题，但是你独自出逃并且搭上飞船回到卡塞尔星这回事，起码可信度在百分之五以下，当然这是我动脑子之后的结果。” 看陆尽不理会他，顾暗心尖有些冒火，他正想一把把人拉住，通讯器响了起来。 顾暗一手提着鱼肉，手脚腿长卡在楼梯间，的语气很暴躁：“说话！” 陆尽停下脚步回头等他。 林痕严肃地说：“刚刚监测到对面帝国有集合边塞军的行动，还有……不知是谁把陆拾即将被查的事情发到了星网上，目前的设备暂时查不到对方的地址，魏长言在想办法。” “现在全乱了。” “......” 魏长言都在想办法。 顾暗的焦躁气全退去，他向不远处的陆尽，心中沉甸甸地思量着，对方靠在他即将充公的悬浮车边上，腿又长又直，看他走得慢还轻微地蹙眉抱怨：“你怎么这么慢？” 顾暗在他面前站定，然后勾了个笑：“怎么不进去？” 陆尽一摊手：“我没钥匙。” “不用钥匙，用生物信息就可以。”顾暗突然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就这么面对面把他的手折到后面，在门把手上录入陆尽的指纹，然后不紧不慢地退后，擦过脸颊的时候顺便凑上去亲了口，陆尽淡淡看着他。 顾暗抱了抱他，眼中含着奇特的情绪，嘴上却说：“不给我亲，我偏亲。”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看我的预收文嘛~ 第39章 第 39 章 39 回去的时候顾暗没收了陆尽的微型光脑，说是要帮助他戒掉网瘾，然后从座位旁边摸出来一个掌上游戏机塞给他，美名其曰“帮助戒掉网瘾”。 简直狗屁。 “我有货还没寄出去。” “能赚几个钱？我给你。” 他摇摇头：“如果你对女士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会被围攻，你把东西给我，我写条解释挂主页。” 顾暗就是为了让他现阶段上不了星网才这么做，他拉住陆尽伸过来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我帮你写，你好好戒网瘾。” 陆尽想起他刚才的危险发言，心里不是很信任：“你会吗？” 顾暗：“我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文化课也是上了A级的，外面排着队等我给他们杂志社写稿子。” “写青春伤痛文学稿子？对方给你vip价格，一篇稿子比平常人贵三倍？” “……” “顾润告诉我的。” “……” 行吧，顾润。顾暗决定回家的时候把一百零八个小明星排队介绍给他弟弟，别成天跟队里的兄弟混在一起。 耗了没几滴油的悬浮车只开了一回就被拿去充公，剩下的鱼肉回去给手下人改善伙食，林痕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边吃一边跟他汇报。 “虽然陆拾这些年没怎么露面，但是他当年的名声还在，尤其在卡塞尔星，星网上快被那些人喷烂了。魏长言现在还在破解对方的加密匙。” “什么时候的事？” 林痕：“两个小时之前装备部给我打电话，所以应该在更早一些。” 两个小时前，陆尽和他在一起，应该没时间折腾这些玩意。 “编外军的口供给我。” 林痕：“别提了，一个个死犟，全部压进实验室做生物匹配去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哪颗星上逃出来的蠢玩意。”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们心里门清，一定有人在后面撑着，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和地位都不低，很有可能是帝国派来的间谍。 一个间谍混到了位高权重的位置，联盟的议会全都是吃干饭的，一个个都该去医院治治白内障。 “你报过来的地窖也被查过了，确实是二十年前的产物，里面本国以及外国的古早装备都有残骸，所以那颗星球很可能早在几十年前就被间谍占领，只不过后来被改造成了地下军工厂。” 此时，身上即将背负热辣美女的顾润来了。 “哥。” “进来。” 顾润提着袋子推门进来，怀着一颗仅剩的兄弟情心想给他苦逼的哥哥改善伙食，一进门就闻见了空气中扎心的烤鱼味，他把打包回来的烤肉往桌上一扔，颤抖着手指质问他：“你哪来的鱼？不对，你竟然不给我留一点？” 顾暗指了指办公桌，那上面有一个小型保温盒：“自己拿，盒子洗好送回来。” “什么时候这么节俭了您？” “没办法，你嫂子身娇体弱，不能吃冷不能吃热，只好用保温盒供着了。” “哦。”顾暗抱着盒子转身就走，然后一愣，“我哪儿来的嫂子？” 顾暗语塞，想到自己装逼失败全怪他，于是反问他：“你哪来的烤肉？怎么逃出去的？” 比赛期间不得随意出入，虽然现在这帮学生把日子过成了乡下养生，一个个提前步入中老年，但规矩还摆着。一个个飞檐走壁练得比壁虎还牛逼，可厉害坏了。 顾暗觉得他得治一治。 顾润后退两步：“我这不是和同学出门培养感情嘛？回见了您！” . 陆尽顶着护士的目光坚强地回到病房，在门外面遇到了原莱，四眼仔被护士的目光吓的站不住脚，正和门板面对面假装面壁，眼珠子东张西望，看到陆尽后差点飙泪。 “我的哥！你终于回来了！” 陆尽拧开门把手：“进来说。” “你猜我今天去哪儿了？”原莱把袋子提起来，“算了别猜了，我给你带了点烤肉，保准比哪儿都便宜还好吃。” 陆尽拉开窗帘，下面的小兵规规矩矩的穿着短袖裤衩，纵使汗湿衣服也没脱，按照顾暗的话来说就是“不要随便脱衣服勾引良家妇男”了，这估计就是被教育过了。 他把手塞进窗帘布后头摸了个苹果，然后扔过去，说：“那你运气很好，我记得你是P城人？” 原莱手忙脚乱接住苹果，愣了一秒，然后扶好眼睛： “我八岁以前就在这住着，所以对周遭环境了解一些，后来被领养离开了这个星球。不过这地方发展太慢了，十几年前的东西现在依然没变，连价钱都没变，中心球食堂营养液都一年涨两回！这不怪学校周边外卖行业发展迅速。” 直接从少年往事讲到了人均消费差。 陆尽手指尖擦过袋子，还能感受到温暖：“这家店在哪儿？改天我也带人去一趟。” “距离这不到三十公里的地方，我们挤车过去不过半个小时。你要带谁去，顾指挥官吗？” “没想好。” 医生护士来查房的时候，病房全是烤肉味，定睛一看一个四眼仔坐在沙发上啃苹果，一起跟来的医疗机器人举着大钳子就冲着原莱去。 “戒备戒备！出现不利于患者康复的存在！” 陆尽头疼地把人全都送走之后，反锁了门，春风和煦的神情忽然冷了下来。他走进洗漱间，打开水龙头，流水声刹那充斥整个狭小的房间，他脱下外套，五指并拢在上方虚虚一滑。 一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机器出现在拇指与食指之间，只要他一用力，然后把外套扔进洗衣机里泡一泡，就可以做出完美的抹杀。 半晌，陆尽叹了口气，物归原位重新穿上了他的外套，洗了把脸后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 天气火辣辣的热，明城在楼下盯着小兵办事，后背感受着室内恒温系统的凉气，面前只面对恒星方向被烤，余光瞟见某位小公主一路走进医院，赶紧向上面联系，正打着字呢，面前出现一个人，一抬眼是小公主本人。 明城：“！” 即便路面实在不便于装仙女，陆瑶踩了双红色的七厘米漆皮小高跟，穿着包臀连衣裙，耳朵上的耳钉差点闪瞎他老光棍的狗眼。 “陆尽回来了吗？” 眼前一个大美人艳压群芳，明城万分尴尬：“抱歉，我不知道。” “啧。”只见陆瑶扬扬小巧的下巴，“那你问问。” 明城觉得这妞把他当手下使唤，他一个奔四大龄老男人不能这样，于是说：“陆小姐您还是自己上去看看？” 陆瑶诧异地反问：“你以为我穿高跟走路不疼吗？我上午来过，他不在。” 意思就是老娘穿这破鞋走路疼，不想再走冤枉路，你动动手指的事能不能别墨迹？ 明城一个大老爷们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比他二十岁的小姑娘扯淡，踌躇了会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陆瑶？” 陆尽正拎着一袋垃圾，看样子准备出门，明城想到某人的嘱咐不禁眼皮一跳。 陆瑶：“跟我走，我有事找你。” “……” 走的路并不远，只是某个人少的树荫底下，陆尽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低着头静静看着对方。 “身体怎么样？” 陆尽挑挑眉：“还行。” “还行就行。”陆瑶想了想极其不情愿地从包里拿出一盒药递了过去，“我看你内脏受损，拿去喝了。” 一开始想拿花瓶砸死他，现在却关系他的身体健康，这妞人格分裂？ 陆瑶用头发丝想都能想明白陆尽在想什么，她直接把药盒拍过去，觉得自己这么和风细雨简直有病，开始说正事：“最重要的一点，别回去。” 陆尽思绪飞快的旋转着，表面上不动声色：“我回不去。” 陆瑶：“回不回得去不是你说了算，就算逃也要逃走，不准回去。” 思考两秒，陆尽手指移到外套衣领上，用力一捏，然后对上陆瑶的瞳孔：“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你的问……”陆瑶意识逐渐涣散，最后一秒只见对方惊慌失措的眼神。 接住陆瑶倒下的身体后，陆尽把耳朵移到她唇边，只听到她说：“陆思哥让我这么说……的……” . 林痕抢夺了弟弟的爱，大鱼大肉就差啤酒，顾暗只好叼着烟工作，如果医生护士还有行走的医疗机器人到达这个病房恐怕会开启一场人与机器之间的“战争”。 林痕注意到顾暗提笔的手停顿好几分钟，然后才开始写字，接着继续停顿，直到外边传来一阵医疗机器人奔过的声音才彻底终结这样的做法。 “需要找小明帮你找泥瓦匠修补身体漏洞以防老年痴呆吗？” “滚边去。” 过一会林痕看到了明城发来的消息，他托着下巴说：“小明说让你饶他活过今晚，他要去留个种，发信时间是八分钟前，什么意思？你要让他去用美男计勾引陆拾说实话了？这不靠谱吧。” 顾暗专心致志看着手头的工作，鼻尖抵在白纸上一动不动，专心致志地听着耳麦里有些遥远的声音，脸色渐渐严肃起来，然后猛地起身冲了出去，把林痕吓的一哆嗦，还以为发生了袭击事件。 “卫兵听到请答到！是否有突袭事件？” “滋滋啦啦”一阵之后，那边回复：“报告并无突袭事件！报告！” “说！” “顾指挥官去抓小三啦！” 林痕：“？！” 作者有话要说： 林痕：抓小三不叫上我？？？是兄弟就来砍我！ 第40章 第 40 章 40 抓小三的顾指挥官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没看到想象中的不法分子，陆尽也没被掐着脆弱的脖子。 只看到陆尽半蹲在树边上，正在给躺着地上的“小三”按摩太阳穴，地上还铺着他的外套。 陆尽一手揽着陆瑶的背帮助她半躺着，然后招招手：“帮个忙。” 实话不相瞒，陆尽目前真没法把这提前发育良好的妞抱回医院，说不定半路脱手，这妞要是破了相，不等到背后的人算计他，她估计能带着他立马同归于尽。 顾暗把人抱起来：“这是？” 陆尽木然：“中暑。” “……？” “就是中暑。” “……” 一个十六岁体质达到B级的少女在这破烂地方中暑，连陆尽都不会中暑的地方，她竟然中暑？！ 驴谁呢？ 顾暗视线下滑，陆尽正捡起自己的外套，抖落沾上的土，没有半点向他兴师问罪的意思。 发现了吗？还是只是意外？ 这条道路本身建筑少，多半是树木和草坪，二人走在小道上，沉默不语气氛宁静，活生生像要把陆瑶送去埋了。 陆尽这么云淡风轻的模样着实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肚子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突然。 “你在我身上放了监听器？” 顾暗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他不可否认：“是。” 陆尽点点头：“出什么事了吗？” “星网上出现了些谣言。” “这是你拿走我光脑的理由，跟监听器有什么关系？” 顾暗模棱两可地回答：“有关系，万一你被抓走了怎么办？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知道这些事，也没必要掺和，不然要我们这群人做什么？吃干饭吗？” 啧。 这一句句肺腑之言，直接从关爱个人安危上升到了军队存在的必要性和身为军人的荣耀感，噼里啪啦一大堆直接脱口而出。 如果每回采访顾暗的报社记者看到这个场面，恐怕会当场哭出声，而《职场发言大全》这本书应该会被口残病人买到脱销。 陆尽没心思扯淡，揭过这一篇：“下回要和我商量。” “好的。” . 医院门口出现三人人影的时候，明城正在考虑怎么活过今晚以及P城医院有没有冷冻精子库这个问题，看到陆尽毫发无损地回来的时候，心落了一半，看到所谓的“小三”是陆瑶的时候，心全落了。 阿弥陀佛。 耳麦里传来林痕的声音，他现在应该趴在窗户边看热闹：“顾暗太没出息了，正宫抱小三，啧啧啧。” 明城以拳抵唇：“咳咳咳。” 林痕：“小明你感冒了？” 明城撕心裂肺：“咳咳咳。” 林痕真的关心他：“有病记得看医生。” “需要我替你挂眼科吗？”这一句吓得林痕一哆嗦。 门被一脚踹开，顾暗怀中抱妹，旁边站着准未婚者，这是他活了三十四年来头一回桃花运最旺的时候。 林痕看了眼，疑惑：“陆瑶。” 顾暗正愁没地方把这妞放下，于是直接递了过去，林痕左看右看把人放在了沙发上，然后思考两秒，拿了个抱枕塞进她交叠的手中，觉得自己实在太懂少女心了。 少女不就爱抱着东西睡觉吗？！ 然后细心地给陆思发了条消息让他抽空来接人。 顾暗因为抱妹的壮举被护士逮去换药了，陆尽从临时的书架上摸出一本书，仔细一看是粉红色的《泡妞十八式典藏版》，扯了扯嘴角重新塞了回去。 林痕咳了声：“陆同学……” 陆尽站在书架前没有回头，余光可以瞟见窗外，正好对着医院正门的道路。 他说：“林副官。” 林痕下意识地回答：“在。” 然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个大学生轻飘飘的一句话怎么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气势。 陆尽若无其事地提了句：“您上回查的秦思媛有线索了吗？” 林痕：“秦女士啊，她成天在养老院浇花喝茶偶尔跳跳舞，听说最近迷上了一个偶像男团，过得蛮惬意的。怎么了？她有什么问题？” 陆尽笑了笑：“没事，秦思媛生日快到了，我有些烦。” 林痕打量着陆尽，嘴上也说：“秦女士过得比咱们快活，有事没事跟她宝贝儿子聊聊天什么的。” 陆尽拉开顾暗的抽屉，林痕尴尬地准备阻止他，却看到陆尽从里头摸出两包茶叶，文件一概没入眼，然后缓缓朝着他走来。 顾暗的茶叶全是他自己带过来的，别人想拿都拿不到。陆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给他泡了杯，然后推过去。 “喝茶。” 林痕没明白他这一手什么意思，稍许水蒸气正往上冒，他能够闻到茶香味，他抬起头正好对上陆尽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面似乎有什么识别不清的东西在转，他一愣。 这一愣就不好了。 林痕似乎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么，陆尽回头看了眼门口并没有人过来，他才缓缓问道：“秦思媛为什么要嫁给陆拾？” 陆思只比陆尽小几个月，也就代表了陆拾在老婆孕期出轨，等老婆难产后，连装模作样都不屑于做，直接娶了秦思媛。 林痕：“她怀孕了，一厢情愿嫁给陆拾，秦思媛手里掌握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家里人阻止不了。” “什么股份？” “秦家在几十年前一直给联盟军部供应装备，很多尖端芯片不少是分配给秦家完成，不过现在秦家没落了。” “为什么？” “秦思媛和陆拾结婚之后，几年之内秦家被掏空了，现在只剩个壳子在陆家下面挂着。” 这一整个流程走下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渣男骗婚”，放星网热搜要被一伙人唾弃谩骂，可这件事在当年被压了下来，很可能是秦家的势力作祟。 林痕眼皮缓缓地搭上然后重新睁开，这么缓慢地重复了好几遍，陆尽敲了敲桌面。 “最后一个问题，陆拾做了什么？” . 顾暗自动屏蔽护士的滔滔不绝，他衣服半卷着，肌肉匀称漂亮，冷冷地靠着墙壁，好几个小护士脸都红了。 P城这破地方比中心球唯一的好处是，尤其是医院和训练场，能时常看到好身材的男人脱衣服。 在外人面前他一向都是这样，不了解他的人以为是高冷严肃，了解他的人觉得他是彻头彻尾的“直男”，前缀要加上狗x的那种“狗x型直男”。 当然现在已经不是了，后者不是，前者修饰词暂定。 电梯就在护士台拐弯处，陆思刚走出来两步就与顾暗对上面，不禁脚步一顿，然后说道：“指挥官，我来接我妹妹。” 顾暗点点头，往病房走：“跟我走。” 陆思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我妹妹怎么了？” 顾暗：“中暑。” 陆思：“？？” 顾暗笃定地重复了一遍：“她中暑了。” 推开门的时候陆尽正背对着他，空气中弥漫着可疑的茶香味，和他私藏的茶叶很相似，而林痕正在揉脑袋，面前是一杯跑开的茶叶水。 陆思摸了摸陆瑶的脸，面色红润气息匀畅，他不去理会那个出现在陆瑶手中的诡异的大红色抱枕，朝着陆尽点点头：“大哥。” 陆尽：“她再休息一会就能醒，不用担心。” 陆思抱起她：“那我先带她回去了。” “陆思。”陆尽忽然喊住他，然后随意问了句，“伯母的生日快到了吧？” 陆思没有回头：“恩。” “不知道我有没有时间回去给她过生日。” 陆思这才回过身，清浅地笑了笑：“不用了，她每年都和一群朋友过，我都见不到她，回去只会白受气。” 陆尽：“好的，再见。” 直到脚步声离去，门才被反锁上，整个房间只剩下三个人。 顾暗：“你又干了什么？” 陆尽没理会他，把茶杯塞进林痕嘴里，说：“林副官喝口水，中暑就要多喝热水。” 擦，丧尽天良的谎话！ 林痕喝了口水果然清醒了很多，他想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在恒温系统的笼罩下中暑，不如去买个彩票？ 顾暗把陆尽拉起来，问道：“又是你那什么恩人还是师尊教你的？” 陆尽摇摇头。 林痕：“什么玩意？” 对于被糊弄的队友，顾暗这时候倒是温和了些，他说：“护士台小丽找你。” “啊？什么事？” “我哪儿知道？” 林痕就这么被骗走了，去寻找他的小丽去了。 顾暗锁了门，把人按在墙壁上，低着头问他：“老实交代，做了什么？” 陆尽偏过头，然后推了他一把，没推动。 “你离远点。” 顾暗下颌绷紧，然后更近了，一股刚上的药水味扑面而来，视线全是他线条利落的下巴和锁骨。 “……” 陆尽终于绷不住了，鼻尖全是对方混合了药味的气息，每一寸都在提醒他几天前两人的生死与共，于是拍拍他的肩：“我说我说……” 然后他叹了口气，一脚踹向顾暗的小腿，一击必中，在顾暗疼得下意识弯腰的时候推开他横在身边的手，视线终于宽敞了。 “我总不能让林副官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透露军情。” 第41章 第 41 章 41 光脑没有要回来，陆尽所幸借用了顾暗书桌上的那台，一上去就看到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多半是猜测陆拾被陆尽拖累一世英名不保之类，一众风言风语全都偏向他——倒霉催的衰仔陆尽。 铺天盖地的词汇让顾暗脸色黑了，陆尽倒是无所谓的样子，见藏不住了，于是敲敲他面前的桌面：“军事要地，小朋友你要受罚的。” 陆尽下拉着页面，应付他：“嗯嗯嗯。” “……” 这满屏的胡言乱语有几条有用的信息，首先陆拾真的犯事了，其次他真的要被查了，然后这伙人不想他知道但是也没太防着。 不防着他并不代表相信他。 从陆少爷逃出陆家开始，事情已经复杂起来，陆少爷的一生都被别人捏在手心里，直到陆尽的到来。或许联盟军事大学的一纸录取通知书会是他生命的转折点，可惜他没能熬到这个点。 这个光脑里确实有不少文件，虽然不至于机密，但不碰为妙。 陆尽大致查阅了一遍，就乖乖地离开了座位，不去试探某人的道德底线。他身体不好精力跟不上，拎起沙发上的抱枕塞到脑袋后面补觉去了。 . P城比不了其他地方，大部分都保持着古旧的办法。 医院的走廊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林痕昨天差点被小丽甩一巴掌，捂着玻璃心去跟进实验了，今天拿着东西过来报告，一眼瞧见门外面孤零零站着的顾指挥官。 画面自动寒叶飘林、昨日黄花。 林痕内心小人奸笑，心头顺畅：“你也有今天。” 顾暗小腿隐隐作痛，他明知故问：“小丽对你不好吗？” “你好意思提？！”林痕暴起，然后受到了路过护士眼刀一枚，立马压低了声音，“我今天有正事，那伙编外军的生物匹配出来了，大部分是销户人员，还有一些分散在各个角落，并不属于某一家。” 编外军本就不是正规的军，那么这伙编外军连二手盗版都称不上，但他们全都是联盟的人。 “魏长言早上发给我的消息。” 林痕连忙接过来看了一眼，立马头重脚轻魂都快飞走，他说：“见鬼了。” “以P城训练基地为中心向外扩张一百公里，这就是发布消息的人所在地方。”顾暗下意识地想摸出一根烟，想起这是医院，他身上的烟全被收光了，才作罢。 林痕：“我们内部有内鬼？还是说是他们？” 顾暗调出一张名单，上面是当初出去的所有人的名单，包括他自己和陆尽，还有他弟弟等一行人。 “没有查到监听装置或者纳米机器人的存在，也没有外者入侵的痕迹，内部的可能性很高。” “……” 陆尽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俩在谈话，看到他后话题立马重新回到了什么“小丽”“小美”“份子钱”上面，然后林痕声音越来越小，找准机会回去加班秃头了。 顾暗深深地看他一眼，拉着他进门，递给他一个保温盒，然后开始自顾自处理工作，一个字都没吐出口。 里面是两个小馒头和一杯牛奶，陆尽只喝了两口牛奶，然后走到办公桌前站定：“顾指挥官。” “……” “我来坦白从宽了。” 顾暗的笔尖一顿，联想到早上刚得到的信息，一时把二者联系到一起，他反问道：“什么？” 陆尽掐头去尾大致说了些：“关于我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格瓦战场。” 顾暗这才放下笔，身体向后靠，示意他继续。 “我身上有很多疤都是自己造成的。”或许说是原来的陆少爷造成的，“目的是为了逃出陆家，可是即便我差点进重症监护室，陆家也不打算放人。” 陆尽撩起袖子，之前车祸留下来的疤痕还在，错综复杂的几条线，还有手腕处极浅的一条，是陆少爷自己割腕留下来的。 他撩起来潦草地展示了一遍就放下了。 “这些就是证据。但是后来陆家竟然同意我去参军，而且是前线的军，在此之后我的记忆就断层了。” 顾暗盯着他被遮盖的手臂半晌，突然问他：“你为什么想去参军？” 陆尽挑了挑眉。 “为了联盟？为了人民？”陆尽尝试说了几个，最后笑了笑，“大概是为了自由。” 为了自由所以从卡塞尔星逃走，一路去了距离最远最危险的西境，陆少爷当时可能连死都不愿意死在自己存活了十几年的土地上，宁愿和炮火一起化为灰，最后扬在这阔野大地上。 可惜他依旧是一枚棋子，利用完了就被拖了回去。 陆尽双手撑在桌面，微微弯着腰：“所以我并不觉得陆拾对‘陆尽’有所谓的亲情，同时，我也不认为陆拾的仇人只有我一个。” 仇人？顾暗想，他在暗示什么？ “哥？” 顾润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然后一推而入，看到他时常玩失踪的队友正在弯腰，腰线漂亮，正撅着屁股，对面他亲爱的老大哥仰着头，一听到声音全都迅速回过头。 顾润：“……” 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扭头后退关门，一气呵成，接着三声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陆尽：“……” 顾暗：“……进来。” 顾润拧开把手，探进来一个脑袋，一惊一乍：“哟，我的老伙计你也在？真巧！” 顾暗清清嗓子，然后一拍桌面，吓得顾润把脑袋缩了回去。 “你来干什么？” 顾润委屈地回答：“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哦，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顾润终于成功入室，心里大约知道自己凭空出现的嫂子是谁了，直到他看到沙发上凌乱的毛毯和两个白嫩嫩的小馒头，以及他洗了半天的保温盒，心里的猜测稳了。 怪不得他老伙计常年见不着人！原来是被泡了！摔！ “那天我就是和队友出去撸了个串，坐车半小时就到了，原莱告诉我那地方的东西性价比高，所以就试了试。” 顾暗：“原莱？” 顾润：“一个四眼仔，实力不怎么样，考了三年才考上大学，但是挺细心的，据说做了好久的攻略才发现那家店。” 陆尽翻书的手一顿，然后抬起眼，顾润神色依旧没有躲闪的情况。 顾暗不吃这一套，他轻笑一声：“P城有多穷，这事谁不知道？隔壁帝国天天拿我们这的照片宣传‘联盟再过几年就要倒闭了’的段子，他一个大学生做这儿的攻略？” 顾润赞同：“是吧？我也觉得他吃饱了没事干，一个大老爷们还自己缝衣服。” 顾暗拿笔扔他，正中肚皮，顾润没敢躲，他一闭眼找死发言：“反正那天的烤肉我也带给你了，你要向妈告状，我最多回去洗碗，你就惨了，你得回去相亲。” 最后眼神若有似无地瞟向不为所动的陆尽。 就在顾润小命不保差点被揍一顿的时候，陆尽拯救了他。 “我一直不知道，原莱是哪儿人？” 顾润承受着他老大哥的压力，回答：“尘风星，就在中心球旁边，距离卡塞尔星也不远。” 的确不远，而且发展得很不错，教育资源和医疗资源都不差，有些人没法进中心球，就拼了命往附近的星球挤。 陆尽点点头，顾润见能拯救他的人不理会他了，颇有放逐他生死的感觉，于是脚底抹油溜了。 回到临时宿舍的时候，原莱正在对着一摞菜头疼，营养液这种东西他们买不着，又不能天天翻墙出去下馆子，只能自己开小灶了。 一进门一股子怪味，墙壁上遍布着黑色的斑点，热乎且新鲜，属于后现代的艺术画风，如果用检测机检测，它会反馈给你这是“茄子”。 “我去，你去哪儿了？大块头刚刚把锅烧炸了！” “有事。”顾润盯着满屋子的狼藉扯了扯嘴角，想起了什么事，“那家店的地址给我。” 原莱一顿，然后推了推眼镜，笑着说：“你不是看不上那家店嘛？怎么了？” 顾润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握拳： “为了家庭和睦美好。” 原莱：“啊？” 顾润：“啧，赶紧给我。” “哦哦。”原莱搓了搓手，然后找了一圈，“哎呀，我攻略不见了，你着急要吗？还是等我处理完那些玩意，再找找？” 顾润觉得可行，反正他老大哥头一回泡男人，都等了几十年了，再等几个小时怎么了？反正他不会花几个小时特地揍自己一顿。 顾润蹲着扒拉只剩下一半锅里的玩意，嫌弃地说：“这是？” 原莱木然：“我不知道，大概是吃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还有。 第42章 第 42 章 42 当陆尽在病房里喝粥吃菜的时候，他的小伙伴们正在苦逼地嚼菜叶子，还寻思着去小卖部买个新锅。 下午的时候陆尽回了趟临时宿舍，为生机勃勃的男生宿舍带去了一股病弱的气息，连说话声都轻声细语起来。 原莱拎着一袋子碎片垃圾呆愣住：“医生允许你出院了？” 陆尽往二楼走：“没有，他准备让我长久地住下去，所以我来拿个行李。” 他们宿舍一个二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一个拉风肌肉男碎锅小达人，只剩下原莱兢兢业业能干能动，特别贤惠，默默地占领了管家的身份。 “行李？”原莱愣了愣，然后双臂用力把垃圾一抛，完美地扔进了垃圾桶，“你的行李不在这，宿舍太小了，所以替你寄存到行李柜了。还有……” 陆尽停下脚步，等着他说话。 原莱哭唧唧：“还有上回海盗逃狱，我们把你的一块白布弄坏了，天花板砸下来的石块把上面弄了个窟窿，对不起昂QAQ” 那么坚韧的一块布，一定很贵！ “就这样？” “……就这样呀，你看我照价赔偿行吗？” 陆尽摇摇头，然后转身下楼：“不用了。” “你去哪儿？” “行李柜。” 原莱连忙说“那里很远的，而且还在施工，你这样能过去吗？现在连车都拦不到。” 陆尽停下脚步，眼前的原莱距离他不过一米的距离，满脸的诚挚，额间还因为热而流了几滴汗。 陆尽笑了：“所以你要替我去拿吗？” 原莱点点头。 陆尽与他对上视线，原莱眨了眨眼不自在地挪开了一点，然后又重新挪回来，陆尽说：“那麻烦你了，我明天下午需要它。” “好的。” . 烤肉店在距离训练基地三十公里外，九曲十八弯的小道路之后的桥下面，店主是一对夫妻。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属于一条另类的商业街，有小卖部、药店甚至是网吧。 这里的公共悬浮车晚上九点停止运营，店铺也一样。 网吧在中心球这种地方很少能够看到，一般而言只有在相对落后的地方才能使网吧正常运营下去。 “包夜二十，特殊服务再议。” 这一条文字明目张胆地写在门口黑板上，店铺从外界看上去年久失修，角落还有蜘蛛网和堆积的尘灰黄土，门口偶尔有衣着暴露的人守着，抽着烟喝着酒，把白天过得格外迷醉。 白天的客人其实不少，只不过全副武装生怕别人认出来的比较少见，他戴着不适宜这个天气的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包厢702。” “需要服务吗？” 这种问题属于必问行列，一旦客人需要了，那就是新的额外的收入，所以每个人都被问过，不论男女。 那人声音一下子冷淡：“不需要。” “你的卡。” 那人拿了卡就走，看背影是个个子不算太高的年轻男人，露出来的皮肤偏白，应该不是这儿的人，因为这的人一个个都风餐露宿、得过且过。 前台朦胧的眼神缓缓清醒，他回想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摸了摸，接着用通讯器打了段字发走，接着趴在桌上继续睡觉。 其实网吧没有七楼，他朝着唯一有记忆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各式劣质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不洗澡直接脱了鞋睡在位置上的大有人在，味道很是让人不愉快。 包厢比外面平均贵了五元一小时，所以他得到了一张进出的卡，偶尔还会有美女进来用胸给他按摩，这时候只要锁上门就能避免这样香艳的问题出现。 “滴”，这里的门开锁依旧会发出这种声响。 和外面窗帘拉上的昏暗光线不同，里面开着灯，空间也很干净，甚至有可供睡觉的沙发，他进门后一僵，停止了动作。 沙发上面坐着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看上去有些瘦，正在翻看架子上的手册。 听到声音后缓缓抬起头，开口：“你来了。” 他下意识地想跑，可是腿像灌了铅，他明白自己逃不走。 最终他反手关上门，摘下伪装，叹了口气：“陆尽。” 陆尽双腿交叠：“你不是替我去拿行李了吗？为什么来这？” 原莱盯着他，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上，视线立马清晰了。 “你要是猜不到，也不会出现在这。” 陆尽合上手册放在一边，然后说：“所以你是承认了，星网上发布消息的人是你。” 原莱握紧拳头，然后再松开，他吐出一口气：“是我，和我的养母无关。所以你要抓就抓我，我只是单纯的不觉得他是个好人。” 陆尽歪头哼了声：“我又没有权利抓你，在这儿跟我装个屁？” 原莱语塞。 陆尽走到光脑旁边，从底下隐秘的地方拆下来一个装置，只有小拇指大小，一旦这玩意拆了，这地方的坐标就很容易被查到。 “我问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上一句话我就当你放屁，重新说，说得具体些。” 原莱咬咬牙，眼中冒火：“你就算知道了还想怎么样？你是他儿子，我告诉你有什么用？” 陆尽：“有用，我看那老头不爽十七年了，做梦都想弄死他。” 原莱一脸震惊。 原莱：“你打娘胎里就不喜欢他？” 陆尽：“……我打娘胎里就不喜欢他。” 原莱垂头丧气地跟在陆尽身后往外走，路过前台的时候，前台小妹抬了个眼立马闭上装作不知情，原莱就知道自己被下了套。 他们绕了路到建筑后一条街，那停着一辆新型悬浮车，一打开门，原莱腿都软了。 “指、指挥官？？” 陆尽推了他一把，原莱冲进了后座，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陆尽坐在副驾驶，疲惫地闭上眼：“回去吧。” . 停车场下面早就有人等着了，林痕把原莱带走审问去，除此之外只剩下他们俩个。 陆尽似乎精神不太好，整个过程没有抬过眼，顾暗打开门正准备把他从位置上抱下来，结果人睁眼了，毫无睡意格外清醒。 于是顾暗就要把手缩回去。 谁知陆尽拉住了他的手往自个这一拉，双手勾搭上他的脖子，眼一闭继续闭目养神。 顾暗想着待会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不合适，就把人往背上挪，一边挪一边说：“……医生让你每天活动活动。” 陆尽叹了口气：“你还是那么啰嗦啊。” 并且有越来越啰嗦的趋势，比从前更胜。 顾暗没有抓住关键字，他说：“如果你能听话些，我一定当个严肃高冷的人。” 陆尽：“那不可能。” 顾暗笑了声：“交涉失败。” 陆尽掐掐他：“下回再来。” “行，我努力。” 交涉失败的顾指挥官没好意思拉下脸在一众战友面前秀恩爱，于是找了个地方爬着水管上了楼，刚落地就感受到陆尽闷声笑着。 顾暗：“别笑了，我的背在原地蹦迪。” 陆尽收敛了笑意，咳了两声：“我没笑，我只是饿了。”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热天运动这么多，背后还趴着一个人，顾暗出了一身汗，医院的凉风冻得他一哆嗦，陆尽察觉到后自动滑了下来，催促他去洗澡换衣服。 顾暗拿了衣服就跑，陆尽在茶几上摸了袋饼干吃，顾暗半道折回来亲了他一口，陆尽顶着一嘴饼干屑，用哑然的目光看他关上了洗浴室的门。 然后“哗哗哗”的水声流淌了十几分钟。 顾暗出门的时候擦着头发，水珠滴了几滴在地毯上，然而陆尽没看他，刻意营造出来的浓重的荷尔蒙全打了水漂。 顾暗在陆尽旁边坐下来，肩碰着肩，偌大一块空地非得挤在这，陆尽只好往旁边挪，他正在看新闻，全是早年的旧报道，关于二十年前的战争还有先辈的纪录片。 顾暗停下擦水的手，毛巾就这么搭在脑袋上，他曲起一条腿，随口问道：“怎么看起这个了？” “想了解下。”陆尽沉默了一分钟，才重新开口，“原莱告诉我他的父母哥哥死于二十年前，那年他才三岁，因为太瘦小所以被塞进了地下道才能活着。” 顾暗回忆起当年的混乱，说：“那时候两国交战，P城以及整个西境边塞民不聊生，几岁大的孩子就会开枪杀人。” 陆尽向后靠，后背抵在沙发边缘，医院的天花板平坦洁白。 “他告诉我，他至今都记得当年那伙杀人犯嘴里喊得名字是‘陆拾副官’。” 听到这话，顾暗低下头，陆尽看着窗外，外面只有碧蓝的天空和偶尔飞过的飞鸟，仔细听一听可能会听到相隔几间病房从窗户传来的嚎叫声。 只听到陆尽感慨道：“那老头真不是东西。” “轰”的一声，这段话像一块石子砸进巨浪，顾暗心里想了二十年的事情终于有人能作证——陆拾这个王八蛋是个真王八犊子，做尽坏事丧尽天良。 可是时间跨度太长了，长到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突破这件事的人，因为被害者都死绝了，他得等到陆拾再次干坏事才能抓住把柄。 气氛沉默了很久，陆尽诧异地抬头一看，只见顾暗一条腿曲起，微微垂着头，毛巾搭在头顶蒸汽腾腾，发梢还滴着水珠，新换的衣服打湿了一小块。 陆尽伸手替他擦了擦，手下的肌肤温暖炙热，他曾经梦想了几百年都没能实现，现在就在他手下面，隔着一条不厚的湿毛巾。 他深吸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自己吹风去。” 谁知手离开没多久就被用力一扯，陆尽重心不稳往后一倒，摔进一个怀抱，沐浴露和洗发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很清淡但无法忽视。 陆尽缓慢地眨两次眼，然后把毛巾盖上了自己的脸。 “……”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已替换。 我决定了！下本开《攻占微博热搜》！ 温柔高智商手段狠小结巴x老流氓嘴碎主唱 年下 摸爬滚打求预收！ 第43章 第 43 章 43 顾指挥官今天很是春风得意，出现在审讯室的时候自带花瓣特效，锁骨上一排牙印他没遮上，闪瞎一众孤苦伶仃的单身狗眼。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你丫就该被浸猪笼！”林痕嫉妒地吐酸水，然后捞起审讯记录当做暗器飞过去，“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德！” 顾暗很认真地回答：“我不想知道。” 原莱因为恶意散布谣言的行为被罚义务劳改一个月，时间从训练结束回到学校开始算起，人已经放回去了，身上带着追踪器，以免这小四眼仔被人暗中弄死。 林痕瞪着他：“你有事吗？来干什么？” 顾暗丢给他一个东西：“我老婆让我给你的。” 林痕来回看了几眼：“啥玩意。” “你之前入侵联盟系统网的记录。”眼看林痕茫然的表情逐渐狰狞，顾暗故意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已经删了。把这个套在光脑上，安全。” “之前魏长言找不到四眼仔的地址，就是因为这个？”然后他一拍脑门，“屁事太多，我都快忘了你老婆是谁。” 一个很久没有上线营业但是依旧有一群人嗷嗷待哺的装备师大佬，至今林痕都觉得他俩是魔幻姻缘，上天入地都找不到这么一对，到时候公布婚讯，星网上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平时无事可做的诸位只能等着到点换班，看着房间里一排生无可恋无欲无求即将得道升天的下属，上边于心不忍，给他们装了一台电视机。 现在新闻上播放的是联盟最近开展的黄家湾计划，那边准备新开一个军事基地，研究新式武器。 这种新闻一出来，联盟与帝国双方都将进入敏感时期，对方不仅要拿P城落魄照片抹黑联盟，还会拿这件事说联盟心怀不轨。 林痕拍了拍顾暗的肩膀，心里又是为他感慨又是舒坦顺畅，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唉，听哥一句劝，小别胜新婚，趁这几天好好新婚啊。” 顾暗拍掉他的手：“你趁着这几天好好养老。” “……” . 回到病房的时候，陆尽已经起来了，正捧着脸盆大小的屏幕看同一条新闻。这病房被改造得不像病房，由于宿舍紧缺的原因，更由于姓顾的他们惹不起，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两天顾暗从他一堆破烂玩意里淘出来一个小电视，只能看少儿频道和新闻频道，想着陆尽正在被迫“戒网瘾”争取当个苗根正红的小朋友，于是塞给了他。 “我记得黄家湾市长的儿子之前被绑架，就是因为这个计划？” 然后他为了救人从几十楼摔下来，直接摔进了医院监护室，可他至今不知道为什么黄家湾市长的儿子会被一群穷凶恶极的暴徒绑走，今天新闻出来，差不多能理清。 “嗯。” 顾暗往他身边一坐，陆尽旁边是沙发尽头，再也挪不过去，他还没来得及瞪他，手上多出一个跟橡皮筋差不多大的银灰色手环，顾暗顺便和他十指相扣拉到自己怀里。 陆尽：“定位器？” 顾暗看了好几眼，才说：“嗯。确实不好看，先带着，等回去给你换个大钻戒。” 陆尽：“……不用了。” “那大珍珠？” “不要。” “大玛瑙？” “不要。” 顾暗用“你这个男人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 陆尽关闭了浏览的界面，随口回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不喜欢大的吗？可我全都是大的，换不了小的。” 这话听起来有歧义……陆尽瞟了他一眼。 就一眼，顾暗抱住他蹭了蹭，不睁眼挡住陆尽的一击肘击，他笑了声：“不踏实，总觉得你会睡了就跑，不拿什么拴住你不踏实。” 陆尽被蹭得无力反抗，脸不由自主地泛红，他咬牙说：“我们什么时候睡过？” 顾暗：“盖着棉被纯聊天也是睡，不要看不起它。” 陆尽缓了口气，拍拍他的手：“松开。” “你接受我的大钻戒我就松手。” “……” “那我继续了？” “……我接受！” 就这样，陆尽被迫接受了一颗八心八箭的大钻戒，成功从一无所有的小屁民上升到强迫被“包养”级别，并且这位包养主企图被他包养。 包不起包不起。 陆尽费尽全力重获自由的时候，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如果不是他最近几个月频频受伤身体不好，现在早就见不到太阳了。 九百多年身边全是棺材脸，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让他老人家老脸一红，有些吃不消。 陆尽推着他的胸膛，时刻准备上脚：“别过来，离我远点。” 话音刚落，一只手撩开了他的上衣下摆，常年握器械的手粗糙而温暖，沿着他的脊椎来回磨蹭着。 顾暗声音哑了些：“别动，我就摸摸。” 摸你个头啊！牙印怎么来的忘记了！ 就在陆尽被压在地毯上的时候，通讯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陆尽赶紧起身，没看来电人是谁，直接接通：“喂。” 对方上来直接质问：“陆思哥在你那儿吗？” 是陆瑶，听上去很激动。 陆尽单手扣着扣子，回答：“没有。” 陆瑶连忙又问：“那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顾指挥官见过他吗？” 陆尽捂住通讯器问了顾暗，只见对方趴在沙发上装死，此时“诈尸”摇了摇头。 “没有。”陆尽察觉到不对劲，反问，“出什么事了？” 陆瑶一时语塞，支支吾吾：“没有、没事，就这样吧，再见。” 都语无伦次到对她最看不起的大哥礼貌再见了，还没事？对方的通讯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一个消息——陆思有可能失踪了。 由于他的副官和老婆对陆思格外上心，顾暗直接调来了监控，从临时宿舍周边开始查起。陆思和队友住一间，队友现在都没有发现，大概率证明陆思是今天或者昨晚失踪。 这么个卧龟藏虾的破地方，有人能掳走资质出众的陆思吗？ 难。 查港口出入境的任务在林痕肩上，因为他得到了陆尽的馈赠，随便阅览不会留下痕迹把柄，所以他卯足了劲在两个小时后把结果交了过来。 出入境登记并没有陆思，秦思媛也好好地在养老院和姐妹开55岁大寿的生日派对，昨晚还叫了俩小男模共度春宵。 陆拾是个老王八蛋，陆尽知道自己不是，但难保陆思人模人样不是个小王八蛋，所以他这一消失，所有知情人神经都绷紧了。 大约两天之后，陆思的队友上报了不对劲的地方，由导师上报给上级——陆思确实失踪了，失踪时间大约是两天左右。 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呢？ 原因不仅仅是一则报告，其实全归结于陆瑶来了趟医院，陆尽如临大敌思绪飞快旋转，结果敌方丢盔弃甲扑在他怀里哭了一场，陆尽觉得自己可能活在梦里，头一回感受到了当大哥的尊严。 陆瑶哭完后使劲推开他，喊了句：“你走开！” 陆尽想了想，在他的潜意识中，陆瑶是个不好对付的妞，于是他转身就走。 陆瑶：“哇——” 林痕堵住耳朵，看着对面正在排查的顾暗，说道：“听我一句劝兄dai，赶紧把小姑子送回去。” 顾暗头疼地揉着鼻梁：“送她回陆拾身边吗？她又没干过坏事，遣返协议用不上。” 但凡她干了什么违反条例的事，分分钟回老家吃自己。 五分钟后，陆尽筋疲力尽地走了进来，身后并没有别人，才说：“她脚扭了，被护士拉去上药了。” 妹妹扑在自己怀里着急另一个哥哥的事，陆尽从小就不受待见这件事但凡查过陆尽生平的人都知道，但是家庭琐事他们外人插不上手。 顾暗：“陆思是两天前凌晨离开训练基地。” 陆尽拿着玻璃杯走到他身后，那是几张高度清晰的截图，陆思没有做伪装，甚至连行李都没有拿，完全没有刻意阻挡的行为。 但凡被查到违规行为，轻则处罚，重则退学，陆思这样的天才也可能被退学，因为中心球最不缺天才。 “他是偷渡离开的。” “偷渡？” 顾暗把截图定格，那是港口的一张截图，一个人脸被放大，正是陆思。 “我看过陆思的成绩单和过去实战经历，以他的能力其实可以避免留下这样的证据，但是他并没有防备……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陆尽沉心思考着事情，忽然听到最后一句，一愣：“嗯嗯嗯？” 遥遥一指，陆尽胸口有一块布料被哭湿了，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了很多，黏在身上确实不舒服。 顾暗撑着下巴：“我有换洗衣服，你要不要洗个澡？” 陆尽：“……” 第44章 第 44 章 44 随意摆放的酒瓶、玫瑰花，护工打开窗户，烟草的味道一涌而出，才能闻到外界的新鲜空气，墙壁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漂亮高贵，几十年如一日。 没有人会觉得这样满墙贴满性感照片的房间会出现在养老院里，尤其是早上这间屋子刚走出去几个不太清醒的男男女女。 “秦女士，您醒了吗？午餐已经准备好。” 护工每个月从她手里拿到万把块，足够她一个人过得很滋润，所以无论她的雇主做出什么事情，她都要拿出最好的服务。 现在已经中午十一点四十，早上的时候她来过一次，很有眼力劲地没有打扰，像模像样地放了杯牛奶在桌上，等了半个小时，自己完成清扫之后，把牛奶喝了。 “秦女士？” 十分钟后，门开了。 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穿着吊带丝绸睡衣走出来，皮肤又白又细腻，护工拿着拖鞋蹲下为她穿上。 “今天几号？” 护工说：“七号，我记得您的生日在六天后，需要我准备什么？” 秦思媛端起咖啡杯，一口之后留下红色的唇印，她望着阳台，外面风平浪静，纠纷全被掩盖在下面。 “今年我回去一趟，放你一天假不用准备。” “好的。” 秦思媛拿起最新一期的报纸，卡塞尔星的报纸除了报道中心球的花花世界以外，最多的就是当地的各类富豪和杰出人物，上回陆思资质公布的时候，养活了几十家报社。 今天的新闻是一众居民联合进行抗议网上不实传言，要求还陆拾先生清白，这种抗议已经连续好几天，越来越多的智障被洗脑加入。 秦思媛一目三行，视线落在航班消息上几秒，最后把印有陆拾倒霉照片的那张报纸撕成碎片，放在托盘里要求护工冲进厕所销毁。 这家养老院里对秦思媛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他们俩夫妻关系不好，秦思媛天天纵情声色给小白脸花钱如流水，在小白脸界的富婆排行榜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陆拾的私事他们不了解，但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很大度并且很绿的男人，但没人希望他倒下，大家都希望他一如既往地继续自己健康的绿色人生给卡塞尔星争光。 “替我找一件礼服，我不希望有人赢过我。” “好。” 秦思媛换上黑色的小礼服，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装扮适合去参加酒会，可养老院只有中年妇女的下午茶话会。 “女士？” “我去看场电影，不用跟着。” 养老院有单人间的电影房间，这个时间点没有人会来看电影，然而此时却有对话声传出来，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卡通片。 沙发正中央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听到声响后回过头，他缓缓开口： “母亲。” . 编外军嘴严得要命，散装的队伍没有散装的嘴，这让他们很头疼，最后顾暗亲自出马，监控器全都关了，拿了几张照片进去后，把门全锁了。 看着黑色的屏幕，手下人心里有点担忧。 “万一被揍进重症监护室，报告怎么写？谁写？” 林痕最近严重秃头，没心思跟他们搞，说 ：“我写，他老婆签字，他本人接受批评停职扣薪。” 然后趁着停职的时候带着他老婆周游世界买买买。 “他老婆？哪儿？？” “刚刚一起进去的那个学生？我去，没想到指挥官爱吃嫩草。” 那伙编外军发现自己人模狗样的外包装被撤了，经过几天的洗礼终于成功“焕然一新”变成真正的狗模狗样。 在监狱狗了几天后，在今天见到了动真格的，他们在垃圾星那么些年几乎和世界脱轨，但是顾暗这个人的名声一直都有所耳闻。 大灯全被关了，只留下顶头一盏昏暗的白色小灯，他看不清顾暗的脸，也无法判断自己未来的命运如何。他的另一个兄弟被领到另一个地方去了，审问他的是一个学生样的年轻男人，应该是个实习生。 没过半个小时实习生就出来了，一点动静没折腾出来，出来后径直走到阴影底下站着，手里似乎在记录着什么事，几分钟之后就出了门，只剩他和顾暗。 顾暗这才放下手中照片，说：“我们开始。” 他妈的，他今天运气背。 . 陆尽出去的时候所有人远远地看着他，有点打量的意味，偏向于“哟，这就是那谁谁谁”这样的感觉，他冲着他们点点头，谁知道这伙人格外热情，举着手和他打招呼。 林痕：“他妈的一个个马屁精。” 他走上前几步，把陆尽拉到空旷的地方，陆尽递给他一份记录。 “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被同一个人招募，每个月按时有钱打进个人账户，那个人姓陈。” 林痕翻了翻记录，并没有那个人的资料。 “用了就扔，藏得挺严实。”林痕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出来前，他没动手？” 陆尽：“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一般不让他出面，效率是快，但是被他吓去心理疏导的占了八成，战斗力太强，上交的报告写不过来，军医院一份议会一份，财务部拨款另外支出又是一份，啧。” 陆尽想起了某些事，那些画面久得在几百年前，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可依旧清晰。 “他审问起来确实有点吓人。” 林痕一脸卧槽：“有点？我当年刚调到他手下，看着他毛头小子一个，第一个月被训得裤腰带都没了。我说陆同学，虽然你是家属，虽然这年头美颜滤镜特别厉害，你也不能自带滤镜啊。” 然后他想到一件事，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陆尽不明所以往前弯腰。 “陆同学，你不会被洗脑了吧？我告诉你，这种母胎单身的老男人最会给青少年洗脑了，你看看星网上那群小朋友，啧啧啧......” 陆尽笑了声：“我一直挺想问，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看上他？” 这就戳中西边这群大老爷们的痛楚了，明明大家都是十几年守着过来的，偏偏他自带流量。 “首先......” 林痕有些沧桑，陆尽觉得这一定是个严肃的答案，不由得认真起来。 “首先他家有钱，其次他长得帅，最后他是四个指挥官中最年轻的一个，比起七八十岁的年轻貌美老妖怪，小朋友一般都喜欢这种刚出道的纯良款。”林痕酸了，于是顿了顿，“虽然他并不走纯良路线，但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你这段话我会在下次会议的时候发给其他三位指挥官。” 缩在角落里暗搓搓等八卦的诸位现在各司其职，看起来特别严肃严谨地办着自己的事，眼皮都不抬一下。 哟，还有两副面孔呢？ 林痕这些年在他面前明着说坏话，看到他手上的记录直接进入正题：“怎么样？” “对方是姓陈的年老者，只有每年验货的时候才会露面，姓陈的上面还有一个人，不过这个人谁都没见过。” 陆尽：“陈……” 抖动的通讯器打断了他的思考，到了这地方他就把声音关了，现在在口袋里抖得宛如帕金森，半边腰都酥麻了。 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陆瑶。 “什么事？” “请问是陆先生吗？”那头不是陆瑶而是另一个女声，听上去像是昨天把人带走的护士长。 “是。” “陆小姐失踪了。” 周围剩下敲打键盘和笔刷的轻微声响，顾暗和林痕低声交谈着，里间几个失去人生意义的囚犯被提走，等待晚上的心理疏导。 陆尽放下通讯器回过身，顾暗注意到他的脸色。 “怎么了？” “陆瑶失踪了。” “什么时候？” “半个小时前，监控显示她自己跑出了医院，走进了监控死角，保安去找但是没找着。” 陆瑶这个身手，比不上她老大哥，想要完全避过监控偷渡的可能性不大，目前留在P城的几率较高，她还不是某个学校或者队伍的人，没法用条例框住她，爱去哪儿去哪儿。 林痕：“她当真不知道陆思去哪儿了？” 顾暗：“应该不知道，这女人虽然有点蠢，但是对陆思不利的事情不会做，现在的行为显然不好。” “她相当的狠。”陆尽想起自己头一天差点命丧花瓶的画面，“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她昨天会在我面前服软。” 一个把陆家利益和哥哥利益放在前两位的心狠手辣的女人，那是相当的软，陆尽上下辈子加起来将近一千年没被美女这么撒过娇飙过泪。 她昨晚应该做噩梦了吧？陆尽木然地想。 “我个人认为她多少知道陆思的事情，但仅仅是知道，陆思不打算带上她，陆瑶一厢情愿。” 顾暗深深地看着他，眼底有猜不透的思绪。 陆尽：“前几天陆瑶来找我，她替陆思转达了一句话，联系到林副官之前的发现，所以我目前对秦思媛依旧保持相当高的兴趣。” 林痕：“啊？？” 三人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面前就是楼梯口，通风处似乎有阴风吹过 ，让人脊背发凉，陆尽手搭在木质栏杆上，一字一顿地开口： “陆思让我‘不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女人逛街真可怕......QWWWWQ 第45章 第 45 章 45 训练基地的食堂是不能被强求的一类，对于它，无论是强者还是富者，只能有一个要求——吃不死人。 自从上回见到原莱之后，陆尽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对方匆匆忙忙地跑来，身后隐蔽地跟着几个小兵暗地里“监控”他。 “这有你一封信。”原莱盯着盘子里坚硬如石块的肉块好几秒，一向勤俭持家的他选择放弃，“放在宿舍门口。” 信封是随处可见的油皮纸，捏在手里没质感，里面只有四分之一张白纸，陆尽浏览一遍后问了句：“什么时候发现的？” “半个小时前，我出门的时候。”原莱手指无意识地扣了扣桌面的缝隙，“唔，如果有人威胁你，赶紧报警吧。” 陆尽将信重新收拢：“好，我知道了。” “那什么……” “嗯？” 原莱看他起身要走，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让他面对陆尽有些尴尬，着急得舌头打结了会才顺畅地说出话：“过几天这边就要正式开始了，你……” 陆尽想起来他原本来这是干什么的，被无良校长骗过来干苦差的。 “啧，如果我现在退赛，校长会强制我退学吧？”陆尽磨磨牙，不太爽快，“谁管他，爱退退。” 卡菲尔想知道的想验证的，已经被顾暗完全弄明白了，只是途径不同。 陆尽想得很开，但他没想到这种“想得开”是会家族遗传的，并且行动力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只不过还在随意对方做决定的阶段，他的弟弟已经完成并付之行动。 行动力max。 “早上，陆思向联盟军事大学递交了休学协议。”刚进病房，顾暗就这么告诉他。 陆尽锁上门：“本人？” 顾暗：“加密邮件，破解后的地址是P城的网吧，发现是定时邮件。” “陆思还没有成年，需要监护人的签字，他哪儿来的签字？” “教务处联系了协议上签字的对象秦思媛，对方说这是她在开学前允诺陆思的‘礼物’，只要他读的不高兴，随时可以休学，她本人对此也十分遗憾。” “全联盟的中小学生一定很羡慕。”陆尽情不自禁吐槽了句，然后强行掰回正题，“所以她否认了陆思回家？” “是的。” 陆思失踪的事情一定要传达给陆家，可是这样一来，就代表陆思自动放弃比赛资格，他离开得有理有据，无论履历上添上怎么样“不负责”的一笔，都是他自个的事。 先斩后奏，他到底想干什么？ 原以为陆思暗地里藏刀想弄死陆尽，结果陆思跑了，连妹妹都不要了。 薄薄的信纸放在衣兜里几乎没有存在感，陆尽夹在指缝中递过去，对方不明所以地接过，然后挑挑眉，很诧异的样子。 陆尽自然而然的动作，说实话，顾暗很受用，他辨别着字体，随口说了一句：“主动上交，值得表扬。” 陆尽没理会他，直接问道：“你认为这封信是谁给的？” 信纸上是油墨打印的规整字体，纸条裁得整整齐齐，看切口应该是由小刀剪裁。 “陆瑶。”顾暗没有多做考虑，“这种墨水一般被用来处理报告文书，普遍比较贵，而且彩色墨比黑色墨水贵，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被宰。” 陆尽不可置否：“她约我晚上十一点去湖边。” “晚上十一点，这可不是个好时间。” 顾暗意味深长地说道，隔着半张桌子拉到陆尽的手，有些瘦却骨节分明，比起他的还小上一点，手腕处青色的血管明显，可以称得上常年营养不良造成的，如果把袖子撩上去，可以清晰地看见车祸断裂的缝合痕迹。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还没有消除，这样的伤疤陆尽身上多得是。 “附近只有一个湖，没有离开训练基地。”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翻来覆去地看他的手掌，陆尽不自在地蜷缩手指，耳尖发热，安慰他，“见个面罢了，你可以通过监视器看着。” 只见顾暗的拇指在他掌心揉了揉，然后忧愁地说道：“熬夜阻止青少年生长发育，你今天多喝杯牛奶。长不胖就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神他妈的长不胖就生不出孩子。 被阻止了生长发育的青少年陆尽觉得自己良心喂了狗，愤怒地给了他一脚，一击必中。 陆大少爷每回揍指挥官都是百发百中。 顾指挥官表示没关系，以后在某件事上也是百发百中就好，不枉他挨了那么多回踢。 “你真下得了脚，没关系，你开心就好。” 陆尽的小腹平坦结实，是个真切的男人，十分男人地解了气后说： “……我并不能生孩子。松开，我要去训练。” 激情训练一下午，回到医院的时候被室内恒温凉出一身鸡皮疙瘩，陆尽搭着毛巾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洗浴室，他现在专门蹭顾暗的病房，毕竟普通病房没有专门洗浴室。 顾暗看他穿着白短袖在眼前转悠了两圈，才拿着一瓶他翻箱倒柜翻出来的新的小瓶洗发水进去。 “里面不是新开了一瓶吗？贵的，不便宜。” “我不喜欢那个味道。” “……” 好吧，听语气是真的很不喜欢。 彻底闲下来才感觉到后劲，陆尽双手撑在洗手台两边，明显察觉到体力的消失。热水冲洒下来，肌肉渐渐地放松，他能察觉到神经的松懈，却疲于阻止，这是相当可怕的事情。 陆尽关上水龙头，空气中是洗发水的味道，不一会就散了，比起原先的那瓶草莓牛奶味自在多了。 没想到顾暗品味这么特别？！ “咔哒”一声，两秒后门后出现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头发半干半湿，神色蔫蔫地往沙发上一趴，彻底不出声了。 似乎是睡着了。 顾暗文件处理完了，药也提前换了，本来准备进行一场友好的温馨的并且健康的双人活动，现在看来只能他自娱自乐。 湿润的刘海搭在陆尽的额间，他呼吸平稳规律。顾暗找了条毛巾盖在他脑袋上，缓缓地搓了搓，搓出一面水。 睡着的陆尽是他最乖的时候，不会话中带刀子也不会跟他动手，更不会说着说着就埋坑让人闭着眼睛往下跳，加上一张小白脸又嫩又纯，简直是娶回家当老婆的顶尖选择。 顾暗捏捏他的耳垂，叹了口气：“可我就不喜欢贤惠的，纯属找虐。” 陆尽有些犯迷糊，浑身软绵绵，半梦半醒感觉到顾暗在身边，总觉得不理会他就心不安，于是干脆顺从心意问了句：“你洗发水哪儿进的？” 顾暗还在为自己的一往情深感动，结果画风变得忒快，他一愣，回答道：“护士台的小丽买的。” 陆尽清醒了两分。 ……护士台真的有小丽啊！那林副官真的被甩了一巴掌啊！！ 作者有话要说： 陪母上逛街第二天，今天晚上九点才到家，妈鸭ORZ 揭棺而起.jpg 第46章 第 46 章 46 睡到半茬陆尽就爬起来了，一看时间将近十点半，窗外已经完全黑了，远处的防空哨塔亮着光，卫兵沉默而忠诚地守着。 病房内只有他一个人，身上盖着薄毯子，床头亮着暖黄色的夜灯，走廊中偶尔有脚步声传来。 还有半个小时。 陆尽洗了把脸才清醒，浴室架子上的草莓牛奶味洗发水被雪藏到最下面的格子，换下来的脏衣服还在衣篓里，一切的变化只有这么点，他一眼就能看清。 同时他察觉到自己无事可做，陆尽放空一会后开始回忆从散装军口中盘问出的信息，过滤掉对方单方面谩骂的不雅词汇，剩下来的才是重点。 他之前被打断了思路，这伙人上面的接头人姓陈…… 陈？还有可能与走私联盟保密级军火装备有关。 门口守着两个人，穿着灰色的制服戴着洁白的手套，见到人出来下意识地想伸手阻挠，一看是他便放下了手。 “陆先生。” 从前病房门口也会守着人，小兵或者是保安，这种正规军是头一回，而且还佩戴了武器。 “指挥官呢？” “指挥官有公事一个小时前离开。” 护士台只剩下两个护士，桌上的纸张很乱，陆尽径直下了电梯，遇到的医护人员全都匆匆忙忙，他把手环往小臂上拨了拨直到拨不上去，才朝着湖边走去。 湖距离医院有二十分钟的路程，距离学生宿舍之类的地方更远，几乎在整个训练基地的外围，杂草丛生□□乱叫。 湖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乍一看跟拍鬼片似的，陆尽脚步一顿，视线往四周一扫，寻找到树枝间的一个红点，找了长凳坐下，距离她有三米左右的距离。 “带外套了吗？”陆瑶说，带着些鼻音，“我有点冷。” 陆尽只穿了件短袖，还是顾暗友情特供，套身上宽宽松松的，他说：“没有，你可以跟我去医院。” 陆瑶摇摇头，回过身，她脸色很憔悴，也没有化妆，头发用皮绳束成一束，脚下是一双运动鞋，所有的外界装饰都从她身上消失。 “我联系不上他。”陆瑶说，“我也联系不上秦思媛。” 这个“他”只有陆思了。 陆尽手指轻点膝盖，轻声说道：“你应该喊她‘母亲’。” 陆瑶笑了声，很是鄙夷：“你不用试探我，我的确不喜欢她。” 这正常，陆尽想，整个陆家能被小公举喜欢的只有她亲生哥哥，说不定连老陆都被她蔑视。 陆尽看着远方的哨塔和藏匿在不远处的一批人，他的后背被戳成筛子，头疼地问她：“你又干了什么？” 陆瑶无所谓地说：“我放了把火，烧了学生宿舍和办公楼。” 败家娘们。 陆尽眯起眼睛：“所以你想趁着这个机会对我做什么？” “我本来是想对你做什么，没想到姓顾的那么重视你，他自己火烧眉毛了，还要派人跟着你。”陆瑶顿了顿，“你能救他吗？” 陆尽停了停，问：“理由。” 陆瑶直视他：“没有理由，但是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你想脱离陆家，这辈子再也不跟卡塞尔星有牵连，我可以帮你，虽然这很麻烦，但是付出一切我都会帮你。” “所以得到这些的报酬是我的命？” 陆瑶一顿：“别太悲观。” “唔。” 陆尽起身走到她面前，陆瑶开始警惕起来，但是想到陆尽的资质渣到地底，就略有底气地站住脚，陆尽伸出手替她把垂下来的刘海撩到耳后，他的手指尖冰凉，陆瑶被凉得一哆嗦。 陆瑶皱起眉：“你……” “嘘——” 陆尽拉着她的小臂，陆瑶不受控制地往前倾，鼻尖擦到了陆尽的肩膀，这让她不太自在，正想偏过头给这人一点颜色看看，她耳边响起对方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我刚刚就想问你，这附近藏着的一批人，不是你带来的？” 陆瑶一愣，心底涌上不好的想法，她说： “并不是。” . 火焰烧了半个小时才被扑灭，楼墙上出现了大片黑色痕迹，好在楼没塌，学生还能坚持住一住，但是电线烧断了，只有手电筒和蓄电灯管的亮光；水管也断了，花坛出现了小型喷泉。 “没有人员伤亡，趁乱逃走的几个全都抓回来了。”林痕点着墙角蹲着的几个，他的手指上还有烟灰的痕迹，骂了句，“越逃越坐牢。” “监控器全被塞了废纸团，拆了半小时才全拆完，这人什么名堂？”明城一张纸翻开来，发现全是废弃报纸。 顾暗交接完，看了眼时间，直接下楼说：“东12的监控给我。” 东12就是陆尽所在的地方。 显示屏被递了过去，上面分布了不同角度监控器的画面，陆瑶选择的角度很隐蔽，只能看到陆尽独自坐在长凳上，偶尔能看见被风吹起的白色的裙摆。 “对面这位是……”林痕思考后说，“陆瑶？” 沉默了很久，显示器上的画面偶尔变化，二人维持这个动作有一会，顾暗按下通讯器：“一组。” 通讯器中是沙哑凌乱的干扰声，断断续续不成规律，偶尔还断掉一截。 然而那边半天没有回话，林痕察觉到不对劲，去联系护士台。 “出去了吗？他们俩也跟上了？” “监控器有问题。”顾暗把显示器扔过来，拿了把车钥匙消失在路口。 画面里的二人几乎静止，偶尔有小动作，林痕盯着看了几遍才发现不对劲，画面似乎一直在重复，他喊了句： “小明跟我走！” 明城跑过来跳上车，安全带没来得及系好，车立马飙了出去，他往后一摔，后脑撞得发晕。 “哪儿被入侵了？” 林痕联系着监控器：“听到请回话！” “请回话！” “请回话！” 并没有回话。 动力被加到极致，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就到达了东12区域，湖面风平浪静，一侧的树木似乎被强力的风刮倒，比起远处的树木，相当的残破落魄，树叶掉了一地。 好几根树干从中断裂，断口并不整齐。 寻找了一圈后，找到了一组的两个人，他们埋在水里，只有小半张脸露出水面，脸色呈现微微的青紫色，几乎没有出气的声音。 林痕匆匆跑来，见状联系医院，然后过来做心肺复苏。 “封锁周边，排查……” 此时，一直沙沙作响的通讯器那头出现了一个声音，顾暗停下话语，递到耳边，声音更加清晰了。 那是一个男人的笑声。 他说：“再见。” .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陆尽醒来的时候觉得腿部没有知觉，他似乎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离，没有开灯，只有缝隙中透露进来的一丝小光亮。 陆尽尝试动了动腿，感觉到上面压着一个东西，直到那东西低低地出了声，才知道那是谁。 他的手和脚都自由，对方对自己这里的设备很有自信，起码他觉得陆尽和陆瑶加起来都没法从这出去。 陆尽把陆瑶搬到一边，缓了一会才站起身，血液不通畅导致他寸步难行。 他靠在墙壁上，背后是冰冷的触感，这让他能保持清醒，陆尽还穿着短袖，室内的低温让他有些冷。 之前发生了什么？ 一群既不是他的又不是陆瑶的人袭击了他们，在众多监视器和哨塔之下，干脆利落地进行攻击，把声音最小化，甚至事先解决了跟着他的两个正规军。 这群人的资质起码在B级以上，即便没到，那么实战经验一定超过大部分人。 反正比散装军要强上几百倍。 在这种情况下，陆尽的思绪反而很清晰，对方没有直接弄死他，也没有弄死陆瑶，一定有所图谋。 他失踪的事情很快会被发现，这伙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逃走，他们会挑选哪个地方进行隐藏？陆尽看过P城地图，在顾暗的书桌上，当时扫了几眼。 陆尽注视着黑暗的某处，尽可能地描绘地图，每一条河流以及山丘。 “不……” 嗯？ 他回过神，察觉到衣摆被人死死地揪住，但没有进行下一步。陆尽想了想低下头，听得更清晰些。 陆瑶的呼吸略显急促，咬牙切齿地骂了句：“废物……” 不知道在梦中骂谁。 陆尽撇撇嘴。 “我不想杀你……” 陆尽一愣，不想杀谁？废物？ 他缓缓问道：“你不想杀谁？是……陆尽吗？” “是……谁……”陆瑶的喘气声变重，然后猛地惊醒，察觉到跟前有一个人后下意识往后移，后背直接撞上了瓶瓶罐罐，疼得她一吸气。 陆尽：“啧。” 陆瑶一听就知道跟前把她吓到的人是谁，愤怒地骂了句，但是力气不足导致软绵绵的：“废物你敢吓我？！” 陆尽双手合十搓了搓，搓出一点暖意，他说：“有这时间吓你，我不如去买块夜光手表。” 陆瑶不解：“什么？” 陆尽伸展着半麻半酥的腿，回答：“没什么，就是觉得夜光手表比你有安全感。”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不长，快完了。 第47章 第 47 章 47 那是混乱的地方，偶尔能听到挖土的声音，外边的人直到现在没见他们，一天只给一袋营养剂，还是用袋子装的，袋子皮脆碰到什么东西就破了，于是他们俩只能饿着肚子。 陆瑶在缝隙一丝光亮中研究这扇门的构造，旁边废了好几根不知名的坚硬长条物，直到再一次失败后，她丧气地踹了门一脚，结果把自己踹疼了。 陆瑶咬咬牙，没出声。 陆尽在后面养神，见时间差不多了，招招手：“过来。” 想到这么黑，她应该看不见，所以把手放下了。 “干嘛？”陆瑶扶着门把手，不明所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嘲笑他，“不是说夜光手表比我有安全感吗？找我干什么！” 陆尽：“你过来。” 陆瑶：“……” 陆瑶瘸着腿慢慢挪过去。 “有屁快放。”陆瑶站在他身边两步远的地方，双手叉腰。 “啊！”陆瑶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一条“残废”腿到了对方的手里，“你干什么？” “帮你正骨，顺便问问你在训练基地是哪一方在帮你？” 陆瑶支支吾吾：“哪有哪一方帮我，你做梦做多了吧？啊——！” 她立马用手捂住嘴，眼中不仅飙泪还冒火，水火不相容，所以她快七窍生烟了，她瞪着陆尽的方向，只能勉强看清一个轮廓，陆瑶不敢乱动，她的腿还在对方手中。 陆尽还格外体贴地告诉她：“嘘，别喊，把人喊过来就不方便了。” “那你轻点啊！” 陆尽摇摇头：“你不懂，这个力度刚好，一会你的腿就没事了。” 陆瑶泪眼汪汪：“你哪儿看来的偏方！我让你多读点书就不听，对偏方倒是喜欢的要命！你怎么嫁人！” 最后两个字让陆尽嘴角情不自禁地扯了扯，他有规律地揉着对方的脚腕，云淡风轻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还停留在过去？现在都说是‘结婚’了。” 陆瑶：“你不要用这样母性的语气说话……” 陆尽咳了声，开始给她疏通经络，陆瑶差点把舌头咬着，他趁机问道：“所以那伙人是谁？嗯？” 陆瑶顿了顿，又听到对方说：“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来猜猜。陆家的产业还没有涉及到边塞，所以这地方的盟友相当少，你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人，除去我不知道的私下伙伴……” “……” “是陆拾吗？他派人来帮你？” 陆瑶立马否认：“不是，父亲怎么会害我？” 陆尽：“哦？” 陆瑶抿了抿唇：“只是有人顶了他的名头冒充。” “让你相信对方是陆家的人一定有依据，或许你觉得这个依据什么人都能伪造出来？还是说陆家就这么不堪，保密级依据随意就被一群小喽啰学去？” 陆瑶不出声了。 “能让你相信的人不多，起码我不是。”陆尽缓缓揉捏着她的肌肉，有深意地按压着，呼气声越来越浅。 半晌后，她轻声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们说把你带回去就可以了，因为父亲不喜欢你抛头露面，等着结婚就好。哥哥想帮你，他不想你回去，我以为我可以带你回去，再送你们俩走，可事情好像不是他说的那样。” 听着听着，陆尽猛地一用力，陆瑶一声嚎叫，然后抬手咬着自己的手背。 “好了。” 疼痛反而让陆瑶清醒不少，她缓过劲后才后知后觉：“不对，你的推论有问题，你诈我？” 陆尽诚恳地告诉她：“没有，我怎么会诈你？你这么漂亮，别乱想。” 漂亮的陆瑶：“啧。” 他们被关在这个地方，没有办法算时间，只能靠自己判断。 大约第三天的时候，门开了，瞬间大涨的光亮让二人下意识地闭上眼，随即听到“扑通”一声，有什么重物被扔了进来，还伴随着浓厚的血腥味。 陆尽看清后一怔，是陆思。 陆瑶捂住嘴，狠狠地盯着门口的几个男人，有个人在他身上踩了踩，陆思皱起眉，伤口处流出鲜血，指尖用力得泛白。 陆瑶刚想冲上去，陆尽死死地按住她，情不自禁地用上力气让她没法动半分。 等那伙人完事后，陆瑶甩开他跑去查看，一看眼泪哗哗往下流。陆思个子高，陆尽把他翻过身费了些心思才没二次伤害，陆思极低地□□一声，声音压在喉间，被硬生生挤出来似的。 那伙人冷眼旁观，看见陆思流血越来越多反而心情愉悦。 “呸，狗娘养的！夫人瞎了眼！” “走走走！看什么看！滚！” 门被关上，空间内部重新归于黑暗。 陆瑶想去处理，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几天没有清洗的手反而容易让他感染，才无可奈何地收回手。 陆思咳嗽出血沫，估计内伤不轻。 陆尽撩起他的衣袖把了把脉，陆瑶只顾着陆思意识是否清醒，加上这地方黑，没注意他的动作，半晌后，陆尽上前解开了他的上衣扣子。 陆瑶：“你你你……” 陆尽拍拍他的脸：“听得到？” 陆思勉强睁开眼，辨别着音色，迷茫地说：“大哥？” “嗯，乖。”陆尽握着他的手，缓缓给他输送灵力，“发生了什么？怎么又回来了，外边不好玩吗？” 陆思沉默了，传来几声咳嗽声。 “大哥……” 陆尽打断他的话：“你的妹妹差点被打断脊柱，我差点没了命，而你……估计没几天可活的，不趁着有命的时候把账清清吗？” 陆思苦笑：“我活不久了吗？” 陆尽语气平平：“肝脏破裂肾脏衰竭，肋骨骨折刺入肺部，你不觉得自己喘气很不容易吗？像个破风箱，五块钱批发一沓那种。躺进修复舱肯定没事，但是很遗憾这里并没有。” 陆思：“……” 陆尽无声地勾起一个笑，嗓音很沉重地告诉他：“想哭吗？大哥抱抱你？” “大哥你懂得真多。” “久病成医，我还期望把自己基因改改好。”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在娘胎里抢我营养导致我资质不够格，还是从小虐待我导致我成个废物？”陆尽没抬眼，“这好像都与你无关。” 陆思语塞，随即听到一声憋到极致才出声的哭泣声，陆瑶捂着嘴死死地咬着牙，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挺好的。”陆思叹了口气，解脱似的说，“如果有人来救你们……” “啧。”陆尽接上他断掉的手臂，陆思疼得说不出话，“弟弟，要自己逃。” 陆思很久没听到他喊“弟弟”了，没想到在这样的局面，只能苦笑：“不可能，外面守卫很严，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陆尽顿了顿。 “我捅了母亲一刀，那个人很生气，如果母亲死了，那我也会死，只不过早晚。” 对于这样一句话，陆尽没关注为什么要捅秦思媛，却先问：“陆拾现在在哪儿？” 陆思看着缝隙中仅有的亮光，平淡地说：“P城边境。” P城是与帝国最接近的小镇之一，所以这里的发展不可能太超前，同时也会尽可能的隐蔽大致情况。手环卡在小臂不上不下，空气中只有三人的呼吸声。 “他对P城的结构这么熟悉吗？” . “消失在大众视线下多年的秦思媛夫人今日宴请卡塞尔星众多名流，以此庆祝自己55岁生日，但今日依旧并未露面，其丈夫，优秀的企业家陆拾先生出面……” 画面上的陆拾身穿黑色正装，戴着一顶礼貌坐在轿车中，并没有直视镜头，媒体照片全是抓拍以及偷拍，秦思媛的照片一张都没有。 定位器的红圈最后出现在五十公里以外，再后来就消失了，那地方鱼龙混杂全是地痞流氓逃难专业户，一个不留神扑在跟前碰瓷的比比皆是，说不定十个人中有一个就是对面派来的间谍。 接头的时候一排帝国间谍围着篝火吃沙子。 “出庭通知都寄过去了，这老狗币还有兴致陪他老婆搞生日会？”明城反复看着画面，“他俩不是早就掰了吗？” 林痕看帧数看得头皮发麻：“也不一定是老狗币本人。” 明城：“啊？等会，指挥官呢？” 林痕揉了揉眼，费力睁开：“帝国派人过来交涉，说要在近段时间彻底分清边界线，操，几十年了，偏偏挑这种时间，不是有鬼是什么？” “记者想要采访秦思媛女士，但屡遭阻扰，由于陆家管事陈先生年老体弱，记者无法多做逗留，因此无法做出详细的报道，为此我们感到十分遗憾……” “你等会。” 林痕滔滔不绝：“当年顾暗就不该手软，把那群二流子一锅端了多好。” 明城吼了句：“你闭嘴！” 林痕不可置信：“？？？” 过了一会明城指着屏幕，尤其是角落里平凡无奇头发花白却一丝不苟梳着的老年人，说：“陈啊！” “陈？陈嘛。操，陈？” 林痕猛地站起身。 不怪他太激动，他们盯着陆拾这伙人几十年，光是一个小举动都足够他们研究半天，重合度这么大的巧合让他们敏感的神经紧绷。 “把那群鳖孙提出来！老子一个个问！” 作者有话要说： 沙雕魂突发，好想写沙雕文啊啊啊啊 第48章 第 48 章 48 “生日会结束之后谢绝一切拜访，老爷和夫人要出门旅行。”陈伯告诉手下的门卫和保洁，全是一样的说法。 完事之后，陈伯关上二楼所有通道的锁，独自来到书房，穿着西服的‘陆拾’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摸到‘陆拾’的脊柱中心处重重一按，人就垮台似的向后倒去，关节处僵硬地向下垂着。 这种模型在联盟并不通行，甚至军部都很少用，因为没有杀伤力，但是为了做到极高的相似度，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 得不偿失。 通讯器响起来，是加密号码，他接听了一会反问：“销毁吗？中心球那里怎么解释？” 那边缓缓地说：“不需要解释，拖延时间，等我离开。” “好的。”陈伯说，“帝国那里正在拖着顾暗，他们请您务必加紧。陆先生，祝您顺利，帝国以你为荣。” 楼下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陈伯走到窗口，看到了十几辆车停在门外，几个身穿军装的男人正在与门卫交流，手上似乎举着一张纸。 陈伯抱起几乎全新的模型进入室内的电梯，直接上了顶楼，身手矫健利落，一点都不像一个年老者。 突破关卡找到陈伯的时候，他正待在顶楼的装备室，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熔炉，因此室内温度一瞬间就能让他们出汗，陈伯却没有感受到似的，调试着各项数值。 “陈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咔哒脆裂的声音徘徊在空间里，陈伯能够想象那些机械被熔为液体的模样，如果是人碰到，立马成焦炭。 陈伯收回手，手掌边缘被烫出几个水泡，他不声不响地塞进口袋，转过身： “好的。” . 书桌的玻璃盒里集满了烟蒂，浓重的烟味让每一个路过这间房的医护人员眉头紧皱，可一看这是谁的房间，想到这伙人最近似乎有至关重要的事，就快步离开。 “旅行？旅他妈的行！”明城看到这个回话的时候直接骂出了声。 顾暗朝着他比了比手势，只听到那边言越说：“咳咳……姓陈的当时在烧东西，装备部取了灰烬，似乎是某种皮质和金属的混合物，总之咱们联盟内部并不多见，即便是人偶，用的材料也不同。” 那边发来几条消息：“陆拾和秦思媛在生日会后直接乘坐私人飞船离开，但是当晚的港口安全员没有印象。还有……” 顾暗：“直接说。” 言越严肃地说：“网上对陆尽同学的舆论在这几日逐渐偏向劣性，他本人的国民信誉度跌倒历史最低，陆拾的信誉度反而增高，现在国民产生了不满，恐怕会引发骚动，如果有了骚动□□，这会是很大的麻烦。” “简而言之，有人想给我们找活干，不想让我们闲下来。” 通讯结束之后房间内沉默了很久，只有投射的光线画谱还有地图路线，顾暗掐灭一支烟，明城见状提前把烟放进自己兜里，让他没什么可摸的。 迎着对方的眼神，明城吞了口唾沫：“我看网上说老婆都不喜欢自己老公吸烟喝酒泡二奶……” 顾暗喝了口茶水缓解干涩的喉咙，说：“说我？老婆也不喜欢自己老公几天不洗澡，滚去洗澡。” 明城闻了闻身上：“还行吧，不臭啊，最近忙，而且咱俩……咳咳咳。” 他本来想说“咱俩不一样，你是现充，我是使用神之右手的冠军”，但一想顾暗老婆丢了，立马截住话。 “得令，小的去洗澡。” 顾暗淡淡地说：“洗发水用最底下一瓶。” “啊？”明城看了眼，粉红色的瓶子看得他一大老爷们起了鸡皮疙瘩，打商量，“有两瓶，我用另一瓶成不？” “不行，那瓶我老婆喜欢。” 明城一愣，回过头，顾暗脸上没什么表情，面前堆着一摞资料，在屏幕上写着什么，偶尔还要应付帝国毫无意义的骚扰。 操，粉色就粉色吧。 . 恢复意识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是沉重无法自主行动的身体，其次是干涩的喉咙。 “你醒了？” 陆思偏过头，陆瑶在他身边撕了袋营养液递到他嘴边：“喝吧。” 然后停顿了两秒：“他被人带走了，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你留着吧，大哥不是说我活不了几天。” 陆瑶：“他诈你的，喝吧。” 陆思没有动，他根本就不想动，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就像前十几年一样，只不过这次是没有灯光所以看不清，以前是有人不想让他看清，也从没有人指引他看清。 看他没有动静，陆瑶坐了下来，把缺口送进他嘴里：“你知道他在诈你对吗？你只是单纯不想活了，为什么？昨天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捅了秦思媛一刀？” 陆瑶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激动而不太平稳，袋子被无意识地用力挤压一把，陆思被营养液呛到，咳得撕心裂肺，嘴里不由得出现一股血腥味，陆瑶替他顺了顺气。 “忍了很久吧？”陆思缓缓擦去唇边的液体，轻声地说，“你一直很想知道我究竟在干什么。” 陆瑶紧紧地捏着营养液袋子的一角，深吸一口气，承认：“一开始我以为他们俩分开是有所预谋，而你是为他们冲锋陷阵的人，所以我很讨厌陆尽，我想如果他能出色些，你就不用去干那些我都没资格知道的事情。” 陆思突然问她：“你喜欢陆拾吗？” 陆瑶沉默了一会：“我是为什么对陆家的事情那么上心，你不知道吗？” “抱歉。”陆思叹了口气，“其实我很喜欢大哥，我有时候还会想如果我是他就好了。” 其实他还喜欢别的人，但是那位出身太好性格也好，他不敢奢望，平时想想就够了。 “然后被锁在家里，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除了被当作交易品？” 陆思说：“这是两码事，大哥从来没有屈服过，我很佩服他。” 很佩服他可以活得那么有希望，很佩服他从来不迷茫。 虽然所有人都想让他死。 陆思咳嗽两声，想起一些埋藏在心底的事情，说：“我不知道大哥知道了什么，但是陆拾不想让他活着。” “什么？” “送去战场是陆拾的预谋，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猜想。”陆思喘了口气，他想把事情说出来，如果他没法告诉陆尽，那么由陆瑶告诉他。 就当这么多年来他暗搓搓地研究陆尽乐天派又积极的报酬，即便狗屁都没有研究出来。 “这么多年来，陆拾的风格都是这样，他从来不会亲自动手，但是会利用外界来杀人。操控舆论勾起民众劣性思想，大哥就是这样出了车祸，差点就死了，陆拾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替他接上了胳膊和腿，原以为这样会显得他是个好父亲，没想到大哥活了，而且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包括后来大哥发生的不好事情……咳咳。” 陆瑶抓了把头发：“送陆尽去战场也是陆拾的计划？等等……可陆拾要怎么让他变成让通讯站失联的罪人？这太诡异了。” “如果陆拾才是那个罪人呢？”陆思沙哑着嗓子说，然后又摸摸陆瑶呆滞的脸，柔声说，“都是我的猜想，好好休息吧。” “……扯这么多，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事实。” 陆思顿了顿，抬起手抚摸她的头发：“抱歉，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为他们俩做事，我也不喜欢陆拾，我想杀了他。还有陆瑶，如果你不喜欢陆拾甚至是陆家，这段时间当好‘受害者’，直到被救出去。明白吗？” 陆瑶震惊：“可你捅了秦思媛，我有些乱，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吗？对不起，这时候我不该吐槽的……” 陆思：“别想了。” 陆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思维不像原来那样清晰，她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陆思指了指身上的伤口，想到她可能看不见，才说：“大概是他仅存的父爱？” 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想起前几天的场景，他原以为自己在完成那个任务之后会死在卡塞尔星，这也算魂归故里了吧？但是现在的发展比他设想的多了些，他的命也不知道能延续到什么时候。 陆思的手指莫名地颤抖两下，被他强行压抑住，匕首捅入对方胸腔的感觉到现在还清晰，炙热温暖的液体似乎永远都擦不去了，可是液体的主人却变了，不是他计划中的那个人。 他有些迷茫地想：“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 陆尽蒙着眼睛被人领着走，手上戴着屏蔽环，脚下踩着的是地毯，有些软，这是这几天来头一回出那间房间，看来那人想见他谈条件了。 “不拆了他那玩意没事吗？” 陆尽感受到有人戳了戳他小臂上的手环，似乎很想敲碎它。 “还没研究出来结构，万一碎了之后暴露坐标怎么办？手上戴着屏蔽器，问题不大。” 那人又一阵唏嘘：“你说联盟装备部的都是什么脑子？装备一个个往外蹦，咱们研究都来不及，垃圾星的窝还给端了，日后怎么办，养两只虚兽当快递员？” “能从它爪子下活着就不错了，想得美。” “你说咱们去中心球把魏长言抢回去，联盟的装备链是不是就断了？” “嘘，这还有外人呢。” “哟，这位！”那人推了陆尽一把，陆尽往前踉跄一步，“联盟国宝级废物，上了咱们国头条的。” “抢了魏长言有什么用，联盟人一个个坏得很，前段时间还在网上营销什么S装备师，什么装备部后继有人，民心抓得紧，装备还够啃老本。魏长言现在断子绝孙都足够他教出一个后人。”那人‘呸’一声， “我求求他赶紧断子绝孙，少添堵了！还有那个姓顾的，最好到死都是个男科诊室专业户！” 魏长言一定想象不到他经常被诅咒断子绝孙。 陆尽就这么听了一路的垃圾话，终于走到了终点，“吱呀”一声，门开了，背后有人推了一把，接着门被关上了。 他没有动弹，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听气息有两个人。 大约十分钟后，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陆尽。” 作者有话要说： 魏部长&顾指挥官：“阿嚏——” 我的文笔沙雕又不靠谱，还需要好好磨练，谢谢大家愿意陪伴我QUQ（鞠躬） 第49章 第 49 章 49 眼前的黑布被拿走，立在眼前的是一个人形机器人，干扁的脸蛋与陆尽面对面，怪寒碜的。 正前方坐着一个男人，桌上是一个黄金餐盘，里面放着几只草莓，P城的草莓比苹果块还贵，能买来的人属于败家子中的败家子，简称败家孙子。 如果这孙子的人品不好，就要称为“败家龟孙子”。 算算败家龟孙子陆拾的年纪有五十几了，由于当代人寿命的关系，他看上去只比陆尽大几岁，但是一旦注视他的眼神，就能发现里面诡谲深沉的种种。 陆拾看他一眼，称赞：“过得不错，没有用我给你的生活费？” 一个月一千五，只能吃模特减肥餐。 陆尽和他正面交锋不过几个月前的几天时间，陆少爷和他是怎么相处的，说实话记忆不多。陆拾没得到回答，视线重回到报纸上。 “坐。” 机器人捕捉到关键词，自动为他拉开了椅子，红色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他，大有他不坐就拿出一把刀来的节奏。 坐就坐呗，一会就把你这个咸鸭蛋脸拆了。 陆尽刚落座，陆拾开了口：“顾暗对你好吗？” 这句话代表了什么？ 陆尽抿了抿唇，微垂着头：“嗯。” “听上去不太好。”陆拾说，“二十几年前见过那小子一面，清高难搞，和他父亲一个样子。” 说起顾暗的父亲，陆拾曾经是副官并且死里逃生的怪事就被陆尽想起来，想来想去，这货都不是个好鸟。 “比起这个，我更想问你为什么……”陆尽顿了顿，露出厌恶而困扰的样子，“为什么非让我和他？” 陆拾直视着他的大儿子，自从那个脆弱平凡的女人死了之后，他再也没有多关注过陆尽，因为无用因为他没时间，更因为时间消磨了他本就不多的感情。 为了大事放弃小事，这是陆拾一贯的想法。 陆尽从小就不喜欢他安排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是这样，陆拾冷淡地说： “你应该感到幸运，当年从军的时候我和他父亲关系很不错，所以为你讨来这段婚约。” 只是可惜，生出来了一个榆木脑袋，这段婚约并没有什么卵用，结果人家傻儿子还看上他了。 奇了怪了。 “反正我也逃不了不是吗？”陆尽思绪飞快地旋转着，陆少爷是个头脑容易发热的人，他赤诚且一片真心，于是顺着对方的话接，“你把我抓来干什么？看不惯我，所以想解决我吗？” “如果你办不好这件事，我会解决你。” 陆拾拿起放在一边的拐杖站起来往楼上走，咸鸭蛋抓住陆尽的肩膀，力道几乎要把他的肩胛骨捏碎，陆尽注意到陆拾走路不对劲，似乎受了伤。 陆思干的？ 干的好啊，弟弟。 二楼有一个房间被众多锁包围，直到开门之后是浓重的血腥味，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被陆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没有昏迷，但是精神不是很好，看到人来，一双眼睛几乎喷火。 “滚！” “操，滚！” “不滚老娘给你戴绿帽子！” 秦思媛喊了几声，中气十足，骂完就歇菜了，朝后一倒不知生死。 陆尽两边一看，显然这个“滚”字不是冲着他喊的，帽子也不是给他戴的。 因为陆拾脸色很不好，仿佛戴了几百顶翠意丛生的帽子，他忍耐一会转过身，瞪着陆尽：“人工心脏给你准备好了，给她换上。” 陆尽：“我是装备系的。” 陆拾笑了声：“我知道你在星网上干了什么，你肯定知道怎么使用它。” 陆尽沉默了一会，说：“那你一定查得到我欠了很多债，实不相瞒，我是因为技术不过关所以才选择卷铺盖跑路走人，所以你找错人了。” “不要紧，前两个医生也没有成功。”陆拾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结局不过是喂狗罢了。” 陆尽只能装出一副受尽屈辱的贞洁样，心想等老子弄死你，一定拿你去喂狗。 门被关上自动消毒，陆尽在消毒喷气中站了两分钟，脑海中闪过几百种猜想，比如自己被秦姐骂死，被秦姐用人工心脏砸死，或者秦姐骂爽之后自己一命呜呼，然后他被陆拾压去喂狗。 擦，这俩夫妻。 陆尽推着小车站到秦思媛的床边，秦思媛听到声音后冷冷地看了他几秒，暴起。 “那个老狗比想偷拍我？色心不改，老娘祝你绿水长流！” 秦思媛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往地上砸，陆尽赶紧往后一退，裤腿沾上几片碎粒。一抬眼秦思媛伤口处溢出了血，拿着碎片朝着右上角的监控器一扔，正中。 陆尽看着她血色尽褪，无力地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拿起一旁准备的刀具在她胸口比划两下，那有几根管子插着。 监控器失灵了，他们在这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她想干什么？ 秦思媛忽然抬起手抓住他的手拉近。 陆尽：“？” 秦思媛喘了两口气：“那玩意拿起来给我看看……真丑，换上它，我的体重会多增加一公斤的。” 她嫌弃的扒拉几下，把自己的命当玩具，陆尽接住被秦思媛扔过来的东西，重新放在消毒机器里，心说看来还是想活，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秦思媛把视线挪到他身上打量：“你就是S？” 陆尽托着盒子，回答：“这个问题和这个毫无关联。” “你跟他结婚了？” 这个“他”是谁不用多想。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网民还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 “……” “他妈也不知道你们俩的关系？” “……” “彩礼谈好了吗？未来生几个孩子？” “……” 您在养老院加入了妇联吗？ 秦思媛很漂亮，但是估计之前受了点刺激，变得有些流氓，用眼神示意他：“不是我不配合，还得看你的技术。来啊，还要我自己动手脱衣服吗？” 如果不是为了陆少爷的清白和他不明不白的死因，陆尽早就…… 希望陆瑶长大之后不会像妈！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用刀划开布料露出里面的模样来，秦思媛“哼哼”两声。 陆尽掰过她的脑袋，拿着一边的面罩准备给她麻醉：“别动。” 秦思媛看了他好几眼，说：“陆思……现在怎么样？” 陆尽手一顿，扯了扯嘴角：“半死不活，比您糟糕多了。” 秦思媛眨了眨眼，略显疲态：“没死就行，熬过这一关，他就自由了。” 自由？ 秦思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闭上嘴不说话了，眼睛半张半合无精打采。 陆尽的手掐着她纤细的脖子，以免她乱动，在麻醉之前问了她一句话。 “秦女士，我很好奇，您为什么要让陆思捅您一刀？我忘了说，他现在不太想活下去，非常需要母亲的开导，如果您愿意的话。” 秦思媛眼神有些慌乱，很快镇定下来，讽刺他：“你在说什么？他们没告诉你吗？陆思就是冲着我来的，他不满于十几年的人生被我掌控，所以选择报复，连生日会都不准备让我过，他是白眼狼。” “仅此而已？” “不然呢？” 陆尽深深地望进她眼里，秦思媛被看得头皮发麻，觉得自己无处遁形，她一字一顿地说：“陆、尽！” 陆尽给她戴上面罩，秦思媛的眼神逐渐迷离，只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 “那么陆思就由我管了。” . 重新回到那间小屋子的时候，秦思媛还没醒，陆尽磨了磨嘴皮子向那些人讨了一盏灯，顺便要了些吃的和医疗药品。 陆拾没有出面，那伙人看到他成功地从二楼下来，并且没有伴随狗叫声，于是就随了他的意。 他拎着大包小包进门的一刹那，陆瑶用“你这个二五仔”的眼神打量他，无意识地挡在陆思面前。 陆尽想了想，站在她面前，迎着她警惕的目光问：“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陆瑶：“哼。” 陆思：“咳咳咳咳……” “你。”陆尽指着陆瑶，“去门口守着，不准过来，不然我不救人。” 陆瑶：“哼！” 陆尽开始赶人，在陆瑶怒视之下抢到了陆思跟前的位置，一把拉开陆思的衣服开始上药。 “啧啧啧，你老子亲自动的手？真惨。” 陆思脾气好没反驳，只是苦笑。 陆瑶没走几步路，愤怒地回头插了句话：“那也是你老子！” “别，我没那种老子，不准偷听！转回去！” 陆尽的手按在陆思的额头上，对方有点发热，额头很烫，陆尽皱了皱眉，“最后一次机会让你说实话，你当时想杀的人是谁？我不想对你用手段，乖一点。” 陆思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陆尽，从前要么是根本不理睬他，要么是冷漠疏离，他们就像是相隔十万八千里的陌生人，只不过都住在一个家里。 现在的陆尽散发出了强势的一面，跟从前完全不同，一举一动都在表示——如果你不配合，我会自己动手达到目的。 仿佛在那个懦弱不甘心的皮囊之下，这个才是真正的他，掩藏了十几年才露出来。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担心地提醒：“监控装置……” “有我在，那些玩意没用。” 陆思“嗯”一声，他没别的路可选，脑门还在陆尽手里，陆瑶被支开了。 他说：“是陆拾。” “秦思媛让你做的？” 陆思点点头，他咳嗽几声，嘶哑着喉咙：“她恰好到了那个地方，我的匕首收不回来，我……” “我不想伤害她，我只是想离开。” 陆尽：“恰好？” 陆思沉默了。 陆尽的手心被他额头的温度弄热了，他撤了回来，混了几颗药塞进陆思嘴里。 “你们这一家太乱了，陆瑶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陆尽实在没忍住损了陆瑶一句。 父亲百分之九十可能是帝国间谍，并且可能害死了西境前一任指挥官，几十年的时间内将秘密武器传送给帝国，如果原先的陆尽不废不蠢心怀不轨，这一任的西境指挥官说不定也要倒霉，堪称间谍界的模板教材。 母亲目前不知道想干什么，设了个局，自己被儿子捅了一刀，似乎挺高兴，甚至有些超脱世界，有种——老娘貌美如花有钱有权，玩了几百个小白脸不亏。完成这件事老娘就去投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节奏。 妹妹……妹妹是傻白甜兄控，下一个。 至于陆思，陆尽看着吃了药后因为安眠药物陷入昏睡的陆思——一个被自己母亲操控了十几年人生的人。 而陆少爷是一个被自己父亲操控人生的人。 他妈的，下界星际文学奖的文章内容有了。 “哥哥说他很佩服你。”陆瑶走了回来，蹲在一米远的地方，“当然我一点都不佩服你。” 陆尽干巴巴地笑了声：“你可别佩服我，我容易膨胀。” 陆瑶翻了个白眼：“你们在谈什么？为什么都不想让我知道？” 陆瑶有些期待，因为陆尽以前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只见陆尽“唔”了一声，然后告诉她：“你的智商太低了，怕你拉低平均值。” 陆瑶手指咯吱咯吱响。 陆尽站起身，陆瑶往后退了退，警惕：“你干什么？” 只见陆尽撩起衣服下摆，羞涩地说：“放水，讨厌啦，问人家这种问题。” 陆瑶害怕长针眼，别过脑袋：“你滚。” 陆尽得了特赦令，伸着懒腰去了最远的布帘后头，那只有平坦老旧的墙壁，以及没有人看到的层层围绕的线路和交换器，他两根手指一捏，手腕上的屏蔽器失去了用途。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好几章，估计没法在年前完ε=(′ο｀*))) 第50章 第 50 章 50 一间茅草屋几张破桌子，还有天没亮就到处乱推的三轮车，叫喊着“胡辣汤”的小贩第五次从他们身边经过，迫于对方翻到脑后的白眼，裹着破旧军大衣的男人摸遍全身上下，递过去几个硬币。 指甲缝里嵌着泥，只有硬币亮堂堂。 小贩眉开眼笑地给他倒了一碗只有胡椒粉的山寨版胡辣汤。 大衣男喝了一口，翻了个白眼。然后从碗底摸出来一张纸条，他没有当场打开看，而是四处看了一圈。角落里蹲着一个衣着单薄的男人，过长的刘海盖住了他的半张脸，垂着头没有动静。 他眼睛一亮，端着汤跑过去，把大衣解开，然后把人包裹了进去，对方挣扎了下，没能挣脱，最后软绵绵地锤了他的胸口。 这两人个子都挺高的，人高马大故作姿态，身上脏兮兮怪恶心人的。 不知谁低低骂了句：“操，死基佬。” 大衣男和他怀中大娇男甜甜蜜蜜地相拥着走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下面可能要发生什么十八禁的事情，被辣了眼睛的路人一眼都不想给他们。 “一大早反胃，晦气！” 死基佬二人组蹲在土丘后面，大衣男立马松开手，双手奉上纸条谢罪：“林副官！我快被你打出心肌炎了，求饶过。” 林痕甩甩手，满身牛郎味消失了一些：“他妈的被你摸出一身鸡皮疙瘩。” 明城嘀咕：“谁不是呢，老子连姑娘都没抱过……” 耳麦里响起一个低哑的声音：“干正事。” 林痕余光瞧见走来几个路人，赶紧使眼色，和明城手挽手眼中含泪喝胡辣汤，一口窒息，两口升天，三口长生不老，趁着明城怀疑人生的时候，林痕翻开纸条。 “什么玩意？集秋海峡。” 过了集秋海峡，在这个星球上就是帝国的地盘了。 明城吸吸鼻子：“嫂子在那儿，守那儿的士兵呢？” 耳麦里似乎轻哼一声。 于是明城想他们要么是叛变了，要么是暴毙了，反正都不是好事。但应该没全军覆没，不然他们早跑了，哪至于让他们查到坐标。 几天前帝国派来外交说是为维护建交而来，喝喝茶谈谈心，订桌饭聊个天，就着满城破铜烂铁睁眼说瞎话，硬把破烂地说成人间天堂，携手走向美好未来，暗地里却是你来我往，谁都想把对方踩在脚底下。 睡觉嘴里进蟑螂，遇到的老鼠比拖鞋大，餐饮习惯辣到足够他菊花开，等等事情没让帝国来使屈服，某种意义上，帝国需要给他发奖金。 明城一手揽着林痕的背，给后方民众造成一种他们是很恩爱的皮肉顾客关系，搓了搓下巴：“指挥官，你弟弟还行吗？” 顾暗那边似乎在办什么事，轻飘飘地回答：“那位这两天肠胃不行只能住院，他不行也得行。” 顾润忍不住插了一句：“不要说我不行，谢谢。” 顾暗问他：“衣服鞋子合适吗？” 基地里，顾润穿着他哥至高无人的指挥官制服，哆哆嗦嗦地拿着两厘米增高鞋垫，忽然委屈地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我想好了。”顾润看着旁边穿着林痕衣服的兄弟，很多年没见了，这次特意来帮忙的。 备注：长得比他高。 顾暗：“嗯？” 顾润悄悄地转到单人频道，说：“哥，你得给我订一年的牛奶做补偿，你不能告诉别人。” 顾暗笑了声：“小伙子，算你知道干我们这行工资低，回去给你订。” 林痕也悄悄地提醒了一句：“小伙子，你是不是没调好频道？最后要按红色的按钮哦。” 明城：“小伙子，我觉得脱脂牛奶好喝。” 顾润：“……” 骂混蛋就完事了，还能怎么办？ 窗外是不平坦的路，顾暗戴着口罩穿着休闲服，一路上下车的人很多，到了这站几乎没几个了，车载视频上的新闻显示今日训练基地照常进行维修，一如既往的贫穷。 “注意隐蔽，别被抓住把柄。” “旅行证件准备好，避免开战。” 不是极度关注他们有没有出兵吗？个人旅行不算出兵吧？ . 照常来送饭的手下今天特意看了眼里面，想看看国民废物有没有半夜被拖去喂狗，然后他看到了小废物趴在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身上“嘤嘤嘤”哭，那个漂亮妞也趴在那人身上“呜呜呜”哭。 高音低音交杂听得他头皮发麻，如果不是地上那个还有气，他差点以为里面躺着个死人。 陆尽捂心：“弟弟啊——” 陆瑶捶胸：“哥哥啊——” 手下一愣，营养液的袋子差点被捏破，啥玩意？ 陆尽抹泪：“姓秦的女人太狠了，太狠了！” 陆瑶也抹泪：“姓秦的女人太狠了，太狠了！” 陆尽拿着陆思的衣袖擦了擦鼻涕：“我不想救她啊不想救她！” 陆瑶拿着陆尽的衣袖擦了擦鼻涕：“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陆尽扯回衣袖，上面湿了一块，他眼皮跳了跳，继续喊：“……弟弟，你别怪我。” 陆思半梦半醒，旁边有一盏黄色的小灯，他就这么盯着天花板，耳边两人的双重唱，他口干舌燥，看到一旁的水壶，伸出手准备拿，结果被陆尽一把握住。 陆思：“？” 陆尽把脸一埋：“嘤嘤嘤。” 陆瑶把脸一埋：“呜呜呜。” 陆思：“……” ……吃了个药一觉醒来，这世界怎么了？ 他难道已经下地狱了吗？ 手下看不下去了，反手把门一关，心想：“他妈的一群神经病，这要是能干出什么名堂，老子就去吃屎。” 没走几步遇上换班的，看到他后问了句：“咋了？” “看看楼上的生命特征去。” 但凡有点不对劲，他就把这伙人丢出去喂狗。 姑娘哭就算了，一个大男人细皮嫩肉也算了，还他妈的娘们唧唧的，啧，老子一拳一个嘤嘤怪！ 二楼有陆拾，手下站在楼梯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踌躇间看到陆拾的背影动了动，随即陆拾问他：“他们什么情况？” “娘……咳，陆尽在向陆思忏悔。” “忏悔？” 手下说：“陆尽说自己对不起他，不该救……救……” 陆拾的拐杖敲了敲地面：“救谁？” 手下垂下头：“救秦夫人。” “呵。” 陆拾看着房间里，秦思媛还戴着氧气面罩，生命特征良好，没有不良排斥反应，虽然等她醒来之后，身体素质甚至是精神力等级都不会和从前一样优秀，但他需要的就是这样无用的秦思媛，或者说是她藏在心里的秘密。 他在联盟几十年，有些东西依旧碰不到，但是秦思媛不一样，她从前就是专供联盟装备的家族独生女，有的东西不会随着家族的没落消失。 陆拾说：“趋利避害，他是为了命罢了，别让他们打起来。” 手下犹豫着问：“那药还要继续给吗？” “什么药？” “陆思的消炎药和镇定药。” 陆拾按下按钮，房内再进行了一次消毒，麻醉药顺着面罩进入秦思媛的呼吸道。 “他不孝顺，害了自己的母亲。”陆拾说，“但是帮了我一把，就当是奖赏了。” 手下背后汗津津：“我会准备好的。” 于是二十分钟后，一包药品填补了他们的空缺，消炎药瞬间空了大半，但也只是勉强保持陆思不发炎不恶化，如果没有陆尽给他撑着，早就嗝屁了。 陆尽为了让陆思清醒，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占他便宜：“叫哥哥。” 其实这不算便宜，按照年龄，陆思应该叫他“祖宗”。 陆思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手腕上的屏蔽器，上面一道极细的裂痕告诉他这玩意坏了，也告诉他陆尽正在干坏事。 看到陆思的视线后，在对方疑惑地抬起眼的时候，陆尽把食指放在嘴唇上。 嘘。 在陆瑶眼里，就是陆尽让他喊，最后又让他闭嘴，于是愤怒地瞪着陆尽。 相处这几天下来，越发觉得自己过去十几年不认识他，这哪儿是陆思口中那个乐观积极努力的模范，分明是个死皮赖脸毫无底线的二五仔，给点阳光就灿烂。 在艰难环境中生存的技能倒是不错，陆瑶想起刚刚自己脑抽答应演了一出，觉得自己人生中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黑历史。 娘的。 陆尽迎上她的视线，然后笑了，冲着她扬了扬下巴：“你也叫哥哥。” “滚滚滚。”陆瑶拿着陆思的手臂缠纱布，抿了抿唇，“我们就这么等着吗？” 陆尽半躺在地上，曲着腿，拿着红药水在陆思脸颊上涂上“腮红”，这么一看陆思的气色好了不是一点点。 陆思：“咳咳咳……” “打也打不过，他们也不会听理。逃是不可能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逃的。” 陆瑶呼吸一窒，动作尽可能的轻，她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但是如果她不那么自以为是，说不定这个二五仔会和顾暗过得还不错就是了…… 她悄悄抬起眼，陆思顶着一张福娃脸生无可恋。 操，过得不错个屁，陆尽肯定第二天就被撵回家了！ 陆尽弯起眼睛，说：“反正没几天可活，咱们聊聊林副官。” 陆思：“不……”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我听他说当年你们在绿频星见过面？” 陆思抿紧唇不说话。 陆尽食指抬着他下巴：“你当年才几岁，未成年啊小子。” 陆思冷淡地说：“你想多了。” 陆尽一脸“哟哟哟”，摇摇头：“不打自招啊弟弟，我什么都没说。” 不是我说，你这个段位，只能当我弟弟，陆尽眼神里散发着这样的信息。 陆瑶就没听懂过他俩的对话，艰难地问道：“嗯？？？你们在说什么？？？” 陆思和陆尽对视了一会，强硬地别过头：“不准偷听。” 等了一会，陆尽站起身走远了，遥遥传来一句话，带着遗憾和叹息。 “我就不该把你哥脸涂红，现在都看不出他有没有脸红，唉……” ……神经病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干了件智熄的事，我往床上塞了个热水袋后睡着了，今天早上腿上一个圆润并不可爱的大水泡......ORZ 第51章 第 51 章 51 经过几天的观察，败家龟孙子身边没跟太多人，但是质量都不错，搞不好手上沾了数不清的命，神情并不紧张，很笃定。 陆尽明着暗着演的像一只脱缰的野狗，让那伙人觉得陆思想杀的人就是秦思媛，而不是陆拾，这样他就不会杀陆思。 因为在陆拾眼里陆思想杀他妈，莫名其妙地帮了自己一把，而且还算自己儿子，十几年来挺争光的，况且陆拾需要秦思媛办事，有好捏的把柄在手里总是好的。 陆拾的虚荣感和对弱者居高临下的思维会饶了陆思一命，这让他猜对了，就算演成智障也值了。 他们在完成秦思媛的事情之后就会离开，这件事也实现了。 陆尽被人用枪顶着脑门，在身上裹了一层黏糊糊的玩意，几乎看不出和皮肤有不同，他在联盟的装备库里没有看到过，只是偶尔听到过帝国在生物研究上的杰出。 无法掌控的突破最可怕，怪不得一天天间谍那么多。 不论是刚做好手术的还是勉强没有发炎恶化的，都被迫换了一张面皮，一步三喘地离开。 他们所在的地方埋在地下将近五百米，为了不被查到不同寻常的波段，几乎有两百米是楼梯，秦思媛当场昏过去，被手下背着走。 最上方是荒芜的大地和几颗萎靡不振的杂草，这地方藏了这么个空间，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建造的。 从这地方通过海峡有一个古老且需要复杂检查的办法，也是两国通商的唯一途径，他们每天晚上八点准时有一辆八节的悬浮车，无人驾驶速度高达六百公里每小时，通过架起来的高桥要花上七个小时。 到达终点就是帝国的入境港口。 陆拾的准备显然很周全，因为他拿出了和脸匹配的证件，甚至连指纹都通过。验证对象是一年前来到联盟的帝国商人，档案完整，证明是有效证件，可惜这位商人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 “麻烦指纹。” 人工检测的列车员对着陆尽说，陆尽伸出手，列车员比他高很多，戴着洁白的手套，抬着他的手掌放在触摸屏上，手掌把他的手全部盖住。 这个动作有些……陆尽很不喜欢。 资料显示他是商人的大儿子，有一条犯罪记录，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曾经玩弄了几个姑娘的感情，先订婚，把姑娘睡了就解除婚约，最后几个姑娘联合把他告了。 啧，人渣。 陆尽下意识地观察四周，与列车员对上视线，对方的瞳孔黑得像墨，抓着他的手不放。 “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了一会，陆尽勾了个人人看了都想打的笑：“别把我想那么坏，我只是允诺了给她们大钻石和大宝石，但是拖着没到位，她们就想把我踹了，我只不过是先下手为强保护我的尊严。长官，您身为男人，应该能明白。” “……” 手下注意到这里，赶过来，低头哈腰：“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列车员点着自己面前的屏幕：“他有犯罪记录，我需要核对，没有服刑不准离境。” 手下擦了擦汗：“犯罪记录？这……好好好，你查。” 几分钟后，列车员才松开了手，把证件递回来：“请进。” 陆尽一挑眉：“那我的犯罪记录？” 列车员：“半年前已经和解完成。” 陆尽“啧啧”两声，摇着头往前走：“几个月前的事了，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老子现在换口味了，等老子回国就去花几百万包一只鸭。旺财啊，你喜不喜欢鸭啊？” 手下：“……我不喜欢，谢谢您。还有您可以闭嘴了！” 列车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离开，然后扬起假笑，继续手头的工作，示意下一位：“请把手放在上面。” . 陆拾架着老花镜，拿着张财经报纸坐在候车厅，秦思媛靠在他肩膀上昏沉沉地睡着，乍一看是恩爱俩夫妻，还有三个孩子和几个狗腿子。 大儿子挥金如土去小卖部花几百块买了一瓶水，导致周围人看他像看傻逼，可他遇到老爹之后就收敛了。二儿子身体不好，拿着氧气瓶吸氧，小女儿缩在一边毫无存在感。 老父亲翻过一张纸，告诉大儿子：“去了帝国，什么都有，别怄气了。” 大儿子：“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老父亲推了推眼镜：“我和你妈是为你好。” 陆尽心说你这个老王八犊子不要脸，年纪一大把扯淡挺利索。 在他腹诽的时候，手下在陆拾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陆拾开始低声训人：“这种错误也会犯？” 手下说：“时间紧急，来不及筛选。” 时间紧急，所以找了这一家符合人数的，没想到有个老赖。 上了车之后，陆尽直接奔进自己的房间，左右两间房全被狗腿子包围，对面分别是陆思和陆瑶的房间。 狗腿子在门口磨蹭了半天，直到陆尽关上门才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窗帘紧紧地拉着，陆尽脚步一顿，把几百块的“黄金水”往手里拍了拍，然后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几步，模糊地看见床上多出一团，这人占了他的床不付钱。 行吧。 陆尽从兜里摸出二十块钱，自言自语：“没想到这种国际列车上还有特殊服务，不知道回去给不给报销。算了，不报销就不报销，反正这种货色肯定不贵。” 床上的便宜货色咳嗽了一声，正想撑起身来，陆尽上前按住他，以他在上的姿势，把二十块钱塞进他胸口敞开的衣领里，然后开了床头灯。 对方显然有些懵，低头看见胸口的二十块钱，说：“……顾客，二十块太少了？” 陆尽一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腕放在枕头上，接着把水往床头柜一砸：“总共六百二，睡吗？” 睡你妹。 对方沉默了一会，打商量：“如果你睡我肯定不够，如果我睡你，可以考虑。” 陆尽摇摇头：“没得商量，你看谁在上面。” 对方巧劲挣脱一只手，长腿一夹把他按在床上，反问他：“想老子坐台的人从帝国排到联盟，二十块钱有点亏，也不是不行……你看谁在上面？” 陆尽曲起腿以免他整个人压下来，尝试几次没能把人推开，现实完全证明他是个在力量方面的弱鸡，体格方面的渣渣。 对方看他用力用得满脸泛红，大惊小怪：“我感受到了力量，陆同学加油，你快掰开我的小拇指了。” 听到这话，陆尽膝盖用力向上一顶，撞到对方的腹部，那人捂着肚子往后一倒，称赞他：“心真狠啊。” 陆尽喘了口气：“姓顾的，要是我以前，你早就……” 早就被拖出去吊打了！ 顾暗撑着脑袋看他：“早就……被愤怒地咬一口？来吧。” 说完他大字朝后倒，拍了拍结实的胸肌。 陆尽咬牙，最后踹了他小腿一脚。 顾暗拉着他的手腕，叹了口气：“说你心狠还不认，我在维护建设，保卫祖国的花朵，你一声不吭就跑路，见到我第一眼就骂我是便宜货，现在还打我……谁敢娶你？除了我。” 娶这个字，陆尽不是很喜欢，但他被说的哑口无言，而且听着听着，脸有点红。 陆尽抵唇咳了声：“小声点，旁边都是他的人。我猜测，不止原先那几个。” “嗯。”顾暗用力一拉，把人强行抱在怀里揉了揉，头发毛瞬间炸了，“我发现了很多非联盟人民，几十个左右。” 陆尽被揉得无力反抗，怀疑人生地问他：“这么多人，你还在这做这些？” “车已经开了，他们逃不走，我的人还在渗透。”顾暗把腿塞进他双腿中间，无视对方恼火的眼神，问他，“你呢？” 陆尽头枕着他的胳膊，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没什么，本来觉得他的人生像一则笑话，后来才发现他们的人生才是一场闹剧。” “他？” 陆尽撑起脑袋，居高临下地看他：“当时在格瓦战场，通讯站失联，我……” 当时的记忆很模糊，陆尽只记得几个混乱的画面，比如他准备上报，结果失去了知觉，回来后的医院报告显示他既没有身体虚弱，也没有各方面引起昏迷的疾病。 “这件事……我们一向关注的是陆拾。”顾暗摸了摸鼻尖，“出于某些原因。事实也证明，他不是好人。” 这个某些原因就是他父亲的事情。 所以一有疑点，他都会去查。冒充助教去查陆尽，在垃圾星的时候故意被抓获去查这伙编外军是否与帝国有关。这种事情这二十年来，顾暗做了多少回，都数不清。 好在快结束了。 沉默的时候偶尔能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天色已经全都暗了，门窗必须全都紧闭，否则会承受不了风力。这块地方拨款最多的就是这辆车，几乎每年要进行质检，甚至是全部更换。 陆尽算了算资本，问他：“如果这辆车坏了，你们拿得到拨款吗？” 顾暗看了眼时间，距离发车过去了半个小时，刚刚外面有餐车推过的铃铛声。 “如果我们能立功，并且顺利存活。” 第52章 第 52 章 52 那些人把他塞进这个房间后就不管他了，只有口袋里的两片药，还是陆尽悄悄递给他的。陆思撑着墙面走到沙发边，没看到水，直接把药吞了下去，有些苦涩。 不清醒的时候无法深入地思考，直到这个时候陆思才意识到自己不仅捡回一条命而且还得到了治疗，陆拾本来真的想杀了他，身上这些毫不留情的伤口就是证据。 身上的疼痛退去了大半，看来陆尽塞给他的是止疼药，并且是特效药。 只能说，陆尽和他十七年来所了解的那个陆尽有很大的不同。 还有他的母亲…… 那天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想回忆，那把匕首是秦思媛准备的，时间地点也是秦思媛定的，陆拾那么警惕的人都被骗出来了，只有最后出了偏差。 她对陆拾的恨累积了十七年，从他出生、陆瑶出生，再到秦家被陆拾吞掉，她意识到自己被骗。如果不是为了报仇，如果不是自己答应替她做事，恐怕连自己和妹妹，她都能割舍。 至于陆尽，秦思媛没把他放在心上过，所以他后来的一切变化都带来很大的转折。 陆思蜷缩在沙发中，抬手臂挡在眼前，其实室内根本没有光，他只是单纯的想把自己藏起来，尤其是那些不堪的东西。 估计是为了完整自己暴发户的人设，陆拾豪气冲天地定的最好的房间，不是那种一间四人上下铺，拉个床帘当遮光布的。 但是没想到这地方不仅有路过的餐车，还有门缝下塞进来的小卡片。 看来不论哪个地方都有包□□的特殊服务，特别照顾人民的生理需求。 但是很遗憾，他并不需要。 陆思把玻璃杯放在布里杂碎，悄声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的人还在往里面塞卡片，目标客户受众群从“激情护士”、“夜店小野喵”转变成“火辣猛男”、“禁欲制服诱惑”。 图片上的布料少到令人发指。 外面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塞卡片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进来一张小纸条，写着：“你的哥哥介绍我来的，他很满意哦。亲，确定不来一发？” “……” 陆思打开了门，门缝里直接挤进来一个人，穿着餐饮阿姨服，头上还系着头巾，胸口号码牌是NO.333，动作那叫一个迅速勇猛，如果没有抓着门把手，陆思恐怕要跌倒。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他的弱不禁风，伸出手来托了托，陆思左右观察一通，并没有发现监视他的人，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林副官……” 林痕突然上前捂住他的嘴，原本的陆思可以和他动手较量，说不定还不会输，现在的他只能被拖着往里走，还好止疼药让他不太疼。 “嘘，陆拾还没解决，小心点。” 陆思嘴边是他的手掌，冰冰凉，他点点头，于是对方松开了手。 “旁边房间的人？” “解决了。” 落单的解决了，抱团的也解决了，在他们眼里这三个小孩子根本不需要严厉地守着，活着死了都不重要，活着算他们运气好，死了就死了。相比较下来，他们应该对陆尽的能力和身份更有兴趣。 所以陆尽那边交给姓顾的。 陆拾身边守着的才是狠角色，目前无法接近。 林痕蹲在桌子边，手里正在折腾装备，那把枪只有手掌大小，可以容纳六枚子弹，放在一边的通讯器没有动静。 “陆拾的房间号你知道吗？” 陆思身后垫着林痕顺手塞进去的枕头，回答：“单数尽头的房间。” 说完就开始自我怀疑，他们渗透到这种地步，不可能不知道房间号。 林痕摇摇头：“看来你也不知道。” 陆思下意识地回答：“抱歉。” 林痕动作一顿，诧异：“你跟我道什么歉？” 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值得道歉的事情发生。 哦，绿频星？ 那次林痕帮他解围，看他可怜又弱小，拿着邀请函在风里雨里瑟瑟发抖，乍一看被孤立了似的，于是顺便请他吃了顿饭，事实证明他一点都不弱小，资质不亚于自己。 请吃饭，应该是道谢？ 陆思被问得慌乱起来，转移话题：“林副官找我还有别的事吗？” 林痕被问到了痛点：“找个地方待，姓顾的找他老婆去了，我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其实是没有地方可以藏身，他的好兄弟孤家寡人的明城目前不知在哪儿蹲着准备干事。 距离开车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车身稍稍有些摇晃，每一次的晃动都很危险，尤其是在风雨天气。 水声越来越大，林痕掀开窗帘的一角，从上往下只能看到数不尽的浪舌和急速离去的灯塔，雨滴无规则地打在窗户四周，导致某些地方看不清外界。 其实车不发最好，但是帝国虎视眈眈，一旦他们有什么不常规的行为，对方就会发难，这对两国表面交好不利，虽然他们迟早会有大大小小的摩擦以至于开战，但绝对不会是在这么突然并且以联盟为挑衅者的前提下。 林痕余光瞧见陆思闭着眼躺在沙发上，很疲倦似的，摸了摸口袋只摸出来几颗增强精神的软糖，聊胜于无。 “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林痕收起那些幼稚的软糖，拉上了窗帘，把外面灾难片似的画面阻碍在布料的另一头，拿起通讯器传了条消息，然后微微挑起眉梢看着他。 陆思张张嘴，最后说：“我是说，祝你们顺利……” 林痕点点头，视线重新落到通讯器上：“我还以为你又要向我道歉。知道了，人民的需求，咱们义不容辞。” . 秦思媛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在摇晃，身体软绵绵提不起劲，她抽动着手指，缓缓地抬起手按在左胸口处，那地方有一条疤，大约有十厘米左右。 缝合的技术比她想象中好多了，那小子不是那么无用嘛。 “醒了？” 秦思媛看向声音的来源，陆拾没有看她，手里握着东西，身边一个人都没跟着。 “你敢一个人站在我面前？” 陆拾：“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过于自信。” 秦思媛这边开了一盏小小的夜灯，陆拾那边只靠着这里散发的灯光照明，。 窗外又是一个灯塔略过，陆拾缓缓道：“马上要过半了。” “那又怎么样？” 陆拾告诫她：“你的资质已经退化到C级，体能勉强让你清醒，说不定还比不上你看不起的陆尽。” 秦思媛按了按左胸口，微微垂着眼：“你这么对他，好几次差点死了，还希望他突然突破F？异想天开。” “起码他的精神力达到了惊人的高度，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至今没有人做到过。” “所以呢，你想继续毁了他吗？以前他像个废人的时候，你屡次失败，现在你更会失败。”秦思媛冷笑，“我原本以为你是个不寻常的间谍，没想到和那些下三滥的依然是一路，疑神疑鬼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陆拾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讽刺她： “你不也一样？把自己的儿子逼迫到恨不得杀了自己。虽然无法保证陆尽是否听到了我的计划，但是为了大局，我只能下手。我和你不一样，你只是单纯利己。” “别把自己说的好像很高大一样。”秦思媛狠狠地瞪着他，“你只不过是用这些理由来假装自己做的全部都是好事，事实上你龌龊不堪。帝国皇帝真该把你的照片刻在纪念碑上，让后人看看姓陆的有伟大，为了国家出卖色相陪我睡觉，戴着绿帽子十几年都没想过反抗，你真伟大。” 原本漫不经心的陆拾神色瞬间阴狠起来，他起身打开门，迅速走进来几个人。 “带她走。” “是。” 第53章 第 53 章 53 晚上21:23，集秋海峡上方。 “休息”了很久的顾暗终于开始动作，他暴起手速往通讯器上打了一行字，抹平脸上面皮的不均匀，摸出一张维修员的挂牌挂在脖子上，最后从床底下翻出一盒维修工具。 连带着拖出来的，还有一套女性乘务员的服装，估计是用不上了，应该没有人愿意穿女士的服装？ 嚯，看起来在他到达这个房间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嘛！ 陆尽托着下巴，看他往自己脸上涂黑粉，立马黑了好几个度，手法之粗糙之粗鲁。这种黑粉不完全是粉，带着流动状，因此需要双手往脸上拍。 “啪啪啪……” 陆尽忍不住问他：“你不疼吗？” 顾暗不明白，反问他：“什么疼？” “脸疼。” “……确实有点。我出任务的之前，问过小护士，她们说要拍。”顾暗看向他，“你还了解这个？” “并没有。” 经过第二次手被迫从下巴下离开，陆尽直起身子：“这车怎么晃得这么厉害？” 顾暗在往脸上点痣，怎么丑怎么来，马上要成为一个步入中年妻离子散的猥琐男性，由于欠了一屁股债而跑到列车上卖命赚钱。 他随口回答：“一会更晃，晃着晃着就停了，不过他们会认为这车要翻了。” 他开始往喉咙上贴变声器，掩藏在衣领下面。 又是海浪又是风雨，这一次还有风雨和武器，狭小的空间基本容纳不了暴力斗殴，一炮过去半截车厢就毁了。 陆尽试探：“需要……” 顾暗阻止他：“嗯？” 陆尽咳了声，握拳：“需要我给你加油吗？” 顾暗笑了声，捧着他的脑袋凑上来亲了一口，后退的时候看到陆尽嫌弃地擦了擦脸颊，手上沾了一丝黑粉。 “……你的加油，我收到了。” 陆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让他去跟魏长言待在实验室还行，捣鼓捣鼓装备也行，冲锋陷阵这种需要DPS和T的活，他干不了。 连掰手腕都掰不赢，力量什么的，与他无缘。 顾暗拇指和食指分开掐着他的脸，揉了把，滑腻腻冰凉凉，他说：“帝国生物皮的技术确实很不错，等回去剥下来给我看看。” 陆尽拍开他的手：“这家人？” 顾暗亲亲他的嘴角，含糊不清：“全死了，尸体埋在水泥柱里，如果不是察觉到那地方工程速度不对劲，恐怕还查不出来，老陆一直在给自己找退路。”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暗地里查他。” “也不算暗地里？他分明知道我在查他，只算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明面上的较量。” 只不过陆拾得到的信任一直很多，他拿不出铁证，一时半会推不倒那老王八蛋。 现在唯一的人证，只有原莱，被他交给了不成器的弟弟。 陆尽喘了口气：“你的粉还没干，要白涂了。” 顾暗含着他的唇瓣吮吸一口：“我现在去补。” 陆尽深吸一口气，盘着腿开始自我梳理自我冷静，划过很多种可能，想着怎么在未来一段时间存活下去。 顾暗完成好了一切，走到门口，室内光线很暗，只有他们俩的时候刚刚好，他站在门口看向陆尽，对方闭着眼，神情像在默念“耶稣在上”。 “我一直很想知道一件事情。” 陆尽没有睁开眼，他说：“什么？” 顾暗眯起眼：“你的‘恩人’，我的……唔。” 陆尽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明天告诉你。” 明天再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 “我等着。” . 晚上21:22。 列车司机有两个，三个半小时换一次，否则算疲劳驾驶，要扣工资，毫无动静的列车长和倒地不起的乘务员显然逃不过扣工资的结局。 驾驶室被占据了，越行驶越能察觉到车身的不稳定。 手下严肃地说：“陆先生，制动系统似乎有些问题，出于对安全的考虑，我们需要停车检查。” “在这里停车？” 手下抹了把汗：“是的，车上应该有专门的装置，但没有专业人士，我们需要找一个。” 陆拾皱起眉，看着窗外深不见底的海面：“距离交界处还有多久？” “还有八十分钟的路程。” “去找人来，你继续往前开。” 七八分钟后，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滚！我他妈的让你滚进去！” 一个穿着破旧维修工服装的人被推了进来，撞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眼看人高马大实则胆小如鼠，手背在脑后面哆哆嗦嗦，眼珠子到处乱转，额头还滴下了几滴汗。 有人问他：“会修车吗？” “会、会一点。” 手下示意把人带上来，把他按在操控台前，调出错误的页面，告诉他：“修好它，否则把你扔下去。” “先、先生……”维修工往后退了退，手掌放在操控台上，神情恐惧，“这需要大规模检查才能确定故障来源，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一条救生绳索被扔在他身上，手下抱着臂示意他：“从窗口爬下去，现在，快点！” “先生，我做不到！这会死人的！” 手下拿枪抵着他的脑门：“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去死。” 维修工流下几滴汗，胸膛迅速起伏，呼吸急促眼珠微突，被逼无奈走到走廊，紧闭的窗户打开一条缝，冷冽的海风扑面而来，几乎割破皮肤。 他察觉到列车的速度逐渐变慢，起码灯塔离去的时间渐渐变多。列车员休息室的门紧闭着，门缝下面露出一道光线。 “修好后，我们会拉你上来。”推他出来的人安慰他，但是表情没那么和谐。 维修工擦了擦汗，吞了口唾沫：“……我能喝口酒壮胆吗？” “他妈的哪给你弄酒去？再不去，老子推你了。” 维修工指了指休息室，作势要敲门：“列车长有私藏，这事我们都知道。” 那人赶紧把他拦下来，挡在门前：“滚！” “别别别动手，我下去！下去！” 维修工跨坐在窗台边，死死地抓着救生绳，列车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慢，但是很容易把一个成年男子吹走。 “等等。”有人拦住他。 “还有什么事？” 那人从箱子里拿出一根针管，里面有淡黄色的液体，维修工瞳孔蓦地缩小，手背不由自主地蹦起一根青筋。 那人见状笑了笑：“别紧张，只是担心你体质不过关被风吹跑，这可以让你短暂的提升能力，没有副作用。” 淡黄色，提升能力？ 狗屁。 “怎么？”那人盯着他的表情，“你好像知道这是什么？” 他说：“不，我头一次看到这种药，从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很贵的。” 那人掐着他的手腕，把针头扎入，因为操作不当血液反流回针管，他淡淡地说：“不贵，三百万一支，算我送你的。” 一股灼热感自头顶向下蔓延，短短几秒遍布全身。 “祝你一路顺风。” 那人轻轻推了他的肩膀，安全绳迅速下降。 相隔三节车厢之外，林痕往嘴里塞糖，走在去往驾驶舱的路上，通讯器忽然来了一条消息，言简意赅——查休息室。 送达时间，晚上21:42。 . 21:53 平缓的列车突然急刹车，陆尽因为惯性的原因从床上摔了下去，瓶瓶罐罐也顺着摔碎在地上，幸好地面铺着地毯。他爬起来后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有零零散散的人开门出来查看情况，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顶头的灯光闪烁两下恢复了明亮。陆瑶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从里往外看，看到陆尽后眼珠子瞪大。 她跑出来：“发生了什么？” 陆尽环视四周，抿唇不语，朝着前几列车厢走去。 陆瑶踌躇一会，看着陆思的房门，咬了咬牙：“等我！” 越往前的车厢越不堪入目，甚至连车壁都没有后几节光鲜亮丽，灯泡有些已经爆裂，某些角落没有光照很是黑暗，每隔一段距离都昏倒着一批人。 陆尽翻过来一个人，他很眼熟，是陆拾手下的人，他从对方身上摸出几把武器，还有几颗子弹。他沿着墙壁悄无声息地靠近半开的舱门，突然，一把枪对准他，一个人喊道：“不许动！” 陆尽：“明城？” 明城身上滴着血，受了不少伤，惊讶：“小陆同学？” “他们人去哪儿了？” 明城这才放下枪，示意身后的兄弟也退后：“应该没走多久，我跟那伙人纠缠了一会，没有遇到林副官，你们看到他了吗？” 陆尽推开旁边休息室的门，里面十分凌乱，似乎遭受到一次打劫。 “没有，我察觉到列车停车才赶过来。”陆尽顿了顿，反问他，“顾暗在哪儿？” 明城一愣：“指挥官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尽：没有人会穿女装，nobody！ 林痕：这个女士送餐员的制服我穿得下耶，还有头巾，哦豁。 陆尽：...... 陆思：真好看（鼓掌闭眼吹） 陆尽：你有点丑 顾暗：小丽说涂黑粉会显得很man 陆尽：...... 林痕：哦豁，男子气概max！ 本文最大疑点，小丽是谁？（狗头） 新年快乐！ 这文快完辽，么么哒。 第54章 第 54 章 54 “在你们的计划中，这辆车是该这个时候停吗？” 明城：“差不多，但是不该这么突然，我的人都晕了几个。” 地上有几个都是被砸昏的，车速减缓的列车也有巨大的冲击力，墙壁和把手，每一个都足够让他们陷入昏迷，友方敌方相亲相爱地睡在一起，其中好几个是林痕的人。 但是他本人却不见了。 “城哥，你看前面！轨道好像坏了。” 明城赶紧跑进驾驶室，正前面是一块巨大的玻璃，其强韧程度可以抵抗住一块飞来的石头，从而保证驾驶员的命以及整条列车人的命。 靠着车前灯的光芒，可以看到不远处的轨道坏了，好像是被炸毁的，损毁程度可以修理，但是需要花费五至十个小时，不排除这几个小时内铁轨断裂导致跌进海里，车毁人亡。 陆尽踢开休息室横七竖八的椅子，花瓶的碎片上还有血迹，他蹲下按了按地毯，指腹沾上了一丝血，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长。 室内最里边有一个柜子，大约有两米二高，双开门，与这一室凌乱不同，它的门关得紧紧的，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陆瑶跟在他后面，不敢出声，看他越走越往里，胆子比天大，憋了一会悄悄地告诉他：“你小心点。” 陆尽说：“你出去等着。” 陆瑶在地上捡了块碎片握在手里，转了转手腕，发出“咯啦”的声响：“不行，万一你出事怎么办？我、我好歹精神力比你高。” 陆尽手按在柜子上，看了看她叹了口气，把她拉到身后面，然后把手指在嘴唇边竖着，猛地拉开。 里面只有两件衬衫，其余都是空的。 陆尽半个身子钻进去，手指扣在底面边缘，用力到指尖感到尖锐的疼痛，真被他撬起来一个角，紧接着是一整块铁板脱离。 陆瑶愣愣地看着那个地方，脚步往外跑：“我去喊人！” 附近并没有能够轻易拿在手里照明的东西，陆尽看了看门口，指尖冒起一小撮火苗，然后把手伸进去探了探，那是一个往下的楼梯，地上隐隐约约有一块布。 什么玩意？ 列车很高，下面是专门放货物以及备用物资的地方，比较狭窄，高度相比上层也低一些。 不到一分钟，陆瑶又跑回来了，陆尽赶紧灭了火。 “他们说前面轨道被炸了，车子可能要掉海里，不过他们马上就来。等会，你别乱来！” 陆尽踩着梯子往下爬，由于比上方黑的原因，视界有些费劲。正在迫使自己赶紧适应下面的亮度，面前出现一个手电筒，抬眼一看，陆瑶一手一只手电筒，估计是从那伙人身上顺的。 “我、我不是为了你，我哥哥不见了，我也要找他。” 陆尽开着灯往下照：“他也不见了？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停车前去找他，没有人。” 难道跟着林痕跑了？ 陆瑶跟着跳了下来，陆尽正拿着一块布查看，淡紫色的，有些大。 陆瑶说：“这不是送餐员的头巾吗？” 陆尽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味，他把头巾拿到鼻子边闻了闻，很熟悉的味道，他不是很喜欢。 陆瑶动动鼻子：“什么味？唔，腐烂的草莓味？有点奇怪。” 是草莓牛奶洗发露的味道。 下面的装修比不上上面，堆的货物一地，勉强能让人通过，两个车厢之间有一扇门，需要密匙才能通过，可是现在全部都被打开。 踏进门那侧的时候，一记闷棍打下，后面跟着陆瑶，陆尽先把人狠狠一推，接着往前一滚，但是被打到了肩膀，立马麻了一条胳膊。 陆瑶反应过来这藏着人，上去一记横踢，手中的碎片直接朝着对方扔过去，听到一声哀嚎就知道扔准了，还没来得及去看陆尽，后脑勺就被枪抵住了。 “是你？”那人认出了陆尽。 “是我，好久不见，你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什么？” “我的意思是……” 陆尽开强光对准他的眼睛，在他下意识闭眼的时候，迅速地舍弃了手电筒关掉开关朝着陆瑶后方扔去，那人正好被砸中了手腕，陆瑶蹲下朝后肘击，那人立马断子绝孙。 随着那人一声惨叫，远处传来削弱版的“突突突”声，但威力惊人。二人跑到原来的地方，抵住门，由于锁坏了，因此只能人为抵住，势必要留下一个人。 那位断子绝孙的在地上滚了两圈缓和了一会，凶神恶煞地站起来，摸出拳头大的炸/弹，自己退到几十米远以外：“操臭娘们，老子杀了你！都给老子让开！” 那扇门材料太好，密集的子弹要打好久才能打穿。 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赶紧喊：“都退后！” 陆尽意识到不对劲，喊了句：“不能用□□！轨道会断！” “谁他妈的信你的鬼话！” . 在□□离手的那一瞬间，陆尽就放弃了抵住门的动作，拉着陆瑶直接逃走，刚爬上梯子，就感受到不远处一声巨响。 现阶段的□□有不同的剂量，这个显然没法炸毁整条列车，但是一小截或者是破个洞绰绰有余。 那人“呸”了一声：“狗崽子。” “我怎么觉得车开始晃了？” “别他妈的瞎想，最多这块轨道出问题。”那人说，“你真信他说轨道断了？停车分明是因为要修车，赶紧催催那个维修工，看看情况怎么样了，我去上面抓人。” “联系不上他，谁知道老大给他那一针有没有让他猝死。” “等会，车真的开始晃了！” 起初的晃动比较小，后来越来越大，在两三秒的时间内突然朝下倾斜，陆尽没能抓住梯子，狠狠地摔在室内墙壁上，陆瑶没能赢过惯性也摔在他身上，陆尽差点吐血。 在另一侧的物资都往他这个方向跌来，尖锐的沉重的，都即将招呼在他身上。陆尽只能尽可能地护住陆瑶，捂住她的眼睛不让看，正想抬手把这些玩意烧成灰，向下倾斜的弧度消失了，地面逐渐平稳起来。 接着是来处的脚步声。 地面由于过度弯曲而产生了无数细小蜿蜒的裂缝，下方的空间几乎毁于一旦。 明城死死地攀着门边，腰间围着几条安全绳，下面荡着几个生死一线的兄弟，好在人全找着了攀岩点，正在一点点往上爬，明城手掌裂开，腰间似乎挫伤了。 他朝着几乎毁了这一车人的地方看去，猛地睁大眼。 一架机甲双手撑着铁轨断裂处两侧，脚下喷着触目惊心的火舌，机甲能源以可见的速度消失，等能源全部耗尽，他们还会遭遇之前一样的事情。 明城站在门口喊道：“指挥官！” 机甲头顶出现一个黑不溜秋的老男人。 这他妈的谁？ 黑不溜秋的老男人朝着他招招手，喊道：“绳索。” 操，声音也不一样。 那人不耐烦：“快点！” 可是“星轨”需要生物验证，除了顾暗没有人能开，连顾润的面子都不给，最多陪着这位青少年期的指挥官弟弟谈谈心聊聊天，顺便把聊天内容自动发送给顾暗。 顾暗爬上车后明城揪着他的衣领看了好久才勉强接受。 “操，哥们你好丑。” 顾暗拍开他的手：“滚。” 明城真的滚了，他往休息室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说：“操，我忘了你老婆！” 休息室一片狼藉，明城看到衣柜的洞，眼看着顾暗先一步跳下去，然后开始翻垃圾，翻了几分钟，翻出一只手，很白很小，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但这双手的主人显然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是陆瑶。 明城看着不远处的坑，骂了声：“我就说怎么突然出事，这么近的两个断口，不出事才怪！” 幸亏前面那个断口不大，只不过现在一系列事情之后，断口比之前更加深了。 摇了好几下才弄醒，陆瑶醒来后下意识看向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陆瑶问道：“他人呢？” 顾暗只是看着她，眼神冷得让人心寒，他注意到自己把人吓到了，于是后退了一步，伸手捂了捂脸，背过身。 明城以为他是心情不好，没想其他，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反问陆瑶：“我也想问你。” 陆瑶撑着地板站起来，然后跨过地上的残骸：“不在这，那只要前面！他应该去跟踪那伙人了！” . “你想逃走，就是为了他？”秦思媛脸色苍白得要命，被人堵在另一头，嘴上一点都不饶人，“你喜欢他？还是喜欢他顶上那个？” 陆思坐在角落里，说实话他不是很疼，因为那颗药的原因，但是身体反应不会因为他不疼而恢复到原先的水平，所以他既没能救林痕，也没能逃走。 这让他有挫败感和羞耻感。 他没有理会秦思媛，任由她谩骂，他对旁边的男人说：“抱歉，你不必理会她。” 林痕耸了耸肩，他跟这群人火拼的时候受了伤，腿部有一个弹孔，幸好没伤到大动脉。顾暗没来和他接应这事让他措手不及，突然的停车也让他们猝不及防。 陆拾问，对象是陆思：“是你泄露的？” 手下立马意会，踢了陆思一脚，枪指着他的脑门，恶狠狠地威胁：“说！” “没脑子的蠢货。”秦思媛冷笑一声，“他这废物样能泄露什么？姓陆的你生了三个孬种，平时不敢承认，在这种时候倒是把他们想象成一手遮天的厉害货色。呵，你老了。” 陆思被踢得眼前发昏，模模糊糊地发觉林痕似乎顺了顺他的背。 模模糊糊地听到：“轨道要断了。” 外面的一圈人很是狼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满身的尘灰，额头上还有被物体砸出来的包。 “陆先生，我们恐怕到不了帝国了。” “铁轨出现了问题……” 秦思媛来了精神，平淡的眼神都活跃起来：“哟，你不能告老返乡了。” 陆拾捏紧拐杖，拐杖出现一道裂痕，他一直不愿意靠近秦思媛，看到她只有厌恶，他说：“我回不去，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秦思媛直直盯着他：“说不定在帝国人民眼里，我的价值比你高。我记得在二十多年前，最值钱的是顾暗的父亲，其次是魏长言，接着就是我父亲，你？呵。” 陆拾靠近她，秦思媛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来，他说：“你找死吗？” 两人针锋相对，秦思媛忽然改变了进攻的人选，她看着倒地不起的陆思还有身边的林痕。 “行了别装了，我最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相亲相爱，识相就滚远点。” 林痕把陆思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手下的肩膀很是消瘦，他深深觉得这个女人是个神经病，对谁都能开火。 秦思媛撑着下巴，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但是依旧很漂亮，说出话却不堪入耳：“我本来还想让你去勾引姓顾的，我说你怎么不愿意，原来是看上他了，啧，异装癖，什么鬼爱好？陆思，你的喜好真的很特别，一点都没遗传我，一个陆尽傻得冒泡，被坑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这个……” 陆思背靠着墙，闭着眼睛：“您别说了，我也会失控的。” 他的声音很轻淡，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似乎笃定她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 然而秦思媛真的停顿了两秒，眼里的深沉没有人看得明白，但是她突然笑了声：“算你运气好，如果没有离开联盟，我真的会让你去给姓顾的下药，然后要挟他退婚娶你。” 陆思低声吼道：“你别说了！” 秦思媛放在毯子下的手紧紧地收拢，面上却云淡风轻：“你就那么喜欢他？十几年像狗一样跟在我身后的本能都比不过多巴胺的分泌，陆瑶一定不知道你在为我做什么，因为你根本没把她当妹妹，你嫌弃她是累赘。” 陆思眼里出现血丝，他握紧拳：“你别胡说，我真的会失控的，这次我真的会杀了你。” 不是失手，也不是因为你的算计而捅你一刀。 秦思媛眼底浮现笑意，心像空了一块，机械而麻木地说着早就准备好的台词：“那正好，小废物，你看看你能做到吗？” 陆拾一直冷眼旁观，直到陆思企图站起来而被手下踹回去后，才说：“把他们带走，关起来！” 秦思媛喊了声：“异装癖，你喜欢他吗？不喜欢就甩了，他可纯情了，一点都不好玩。” “与你无关，只是我和他的事情。” 林痕反常地拒绝了手下的触碰，他揽着陆思的腰，盯着秦思媛，然后一步一步地带着人离去。秦思媛遥遥看着他们，直到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 陆拾站在她面前，讽刺地看着她，嘲讽：“比起你，我自愧不如。” 秦思媛和他对视了十几秒，直到附近再也没有人，除了他的手下，背对着没敢回头。 毯子缓缓地滑落到地上，露出秦思媛瘦弱的一览无遗的曲线，她只穿了一条吊带睡裙，手臂上有十几个针孔，锁骨清晰可见。 她虚弱地站起身，往前一步，与陆拾面对面不过十几厘米。 秦思媛的声音忽然娇滴滴起来，刚才的嚣张跋扈全都消失，她抓住陆拾的领带，陆拾还是那么的年轻，就算逃亡也不会过于落魄： “有十五年，我们没有靠的这么近了。” “……” “你还记得，结婚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没有人回答她。 “同年同日死，埋葬在同一块山明水秀的地方，你记得吗？” “现在还说这个有必要吗？” 秦思媛笑了：“有，因为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陆拾隐约觉得这话不对劲，准备离开，却被秦思媛紧紧地抱住。 “我刚做了手术，能把你怎么样？”她凑到他耳边，手摸上他的裤腰，那里有一把小刀，“嘘，你听，听到我心跳的声音了吗？” 陆拾抓住她的手，手中赫然是一把刀，正对着他的肾。 “你就这么点伎俩？” 秦思媛缓缓收回手，刀尖对着自己的胸口：“我还没说完，你听到我心跳里夹杂的炸/弹声了吗？陆拾。” 作者有话要说： 秦姐话外音1：不喜欢就别碰他，滚远点异装癖。 秦姐话外音2：老陆！没想到吧.jpg 老陆（后悔）：我当初就不该说那样的屁话。 秦姐：大过年的给大家放个鞭炮，看我和渣男给大家表演窜天猴嘿！ 顾暗：我不是凶我小姑子，我就是被迫嗑药嗑多了，控制不住。 完结进行时，一章3000完全不够昂w(?Д?)w 第55章 第 55 章 55 被路口两个男人发现的时候，陆尽捏了把汗，正想着办法，一阵地动山摇传来，炙热的气浪隔着十几米都能感受到，震得他耳膜鼓动几乎听不清声音，手中正在做的记号也半路残废。 指甲差点劈断。 陆尽扶着栏杆，心想：“联盟过境安检做的太不到位了！” 他吐出一口气，觉得标记也不用做了，估计就在这儿了，两个守卫被震得失去了意识，他准备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破烂不堪的门，突然被从伸手伸出来的手抓住。 手的主人拥有一张在四十度高温下晒了两个月、蜕了十八层皮的俊俏脸蛋，看到陆尽啥都没缺后后喘了口气，然后全方位无死角地把他转了好几圈查看。 陆尽按住他：“我没事，我担心找不到他们躲藏的地方，所以……” 顾暗抱了抱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嗯。” 陆尽推了推他，感受到左胸膛过快的心跳，室内有不同寻常的味道，他望了望天花板：“我们……先办正事？” 顾暗松开手，一手拉着他，然后推开了如同虚设的门。 “这……” 那躺着一个人，或许称不上一个。 陆拾浑身上下都包裹了一层生物皮，陆尽曾经估计过这件生物皮的坚韧程度，他拿水果刀戳过自己身上这件，没戳破。放到战场上当保护衣也是很不错的，陆拾给自己准备的这件估计更好。 由于爆炸的原因，他整个上半身已经不完整，右臂耷拉着藕断丝连，生物皮也沾上了黑灰色的痕迹，他躺在地上抽搐着说不出一个字。 肉眼可及的地方，还有一双不成型的皮鞋，上面的蝴蝶结可以分辨出这基本属于一位女士，待在陆拾身边的女士，只有她了。 所以这场灾是她干的？她把东西藏在了哪儿？她穿成那样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 她哪有渠道拿到外来的东西……真的有。 陆尽看着几米远的台阶，飞快地思考着这些天的事情，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一个把他和所有人都设计进去的想法。 “或许我干了件错事。”陆尽低声说，“我太高估自己了。” “头，我把人救出来了！” 明城一行人分为两组，一组跑去继续修轨道，企图坚持的时间久一点，另一组进入救援模式。林痕腿上扎着他丢在地下的头巾假装止血，“娇弱”地倒在明城怀里，陆思满脸不好意思，被明城背着走。 因此明队长连如此振奋人心的话都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顾暗抬手制止他们的前进，余光中陆尽已经走上前查看在场的线索，可惜一团糟，该毁的都毁了，估计留不下什么玩意。 “过来两个，其余回去修轨道。” 明城想撂摊子赶过来干正事，管他们俩老弱病残去哪儿喝西北风，不想被当成人形拐杖，顾暗直接指了指他身边两个：“你们两个过来。” 看到顾暗直接站在门口，林痕就知道那老王八蛋完球了，他问：“轨道怎么了？” 明城看到自己手下屁颠屁颠跟着他老大混，于是干巴巴：“断了两个口子，全靠头的机甲撑着，等能源用完，咱们一起养鱼去。” 陆思察觉到他口气不好，说：“我能走，让我下来？” 明城叹了口气，开始往回走：“别别别，让你俩残废手挽手，还没我一拖两走得快。” 陆思不吱声了，他回头看了眼顾暗站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手下，他忽然很恍惚，本来势头不知朝哪儿偏转，怎么他们刚被关小黑屋没半小时，他们就大获全胜了？ 一个小时后，驾驶舱。 陆拾被扔在休息室的床上，暂且死不了，但是如果救援再不来，就难说。 顾暗找了点水洗了把脸，最后摘掉了脖子上的变声器，他双手撑在洗漱台两侧，精神尤其兴奋，能够听清心跳声，比平常还要清晰迅速，并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的手上有一个针孔，就是通过这个针孔把药剂打到他身体里，然后流经了整个身体。 多喝冷水都没有用，他自嘲地笑了声。 陆尽说高估了自己，其实他也一样。 顾暗含了口冷水在嘴里，准备含热了半路吐掉，企图冷静自己的cpu，踏出洗漱室就看到陆尽抱臂靠着墙，神色蔫蔫的，看到他后眼睛一亮。 “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顾暗看着前方敬业干活的兄弟们，毫无愧疚地点了点头。 自从顾暗认识陆尽开始，他对陆尽的看法一直都是“深藏不露”、“秘密很多”，想跟他谈谈心套套话都会被不动声色地磨去一个小时，最后在正事外面打了一个又一个圈，就是到不了正点。 看着陆尽因为心烦意乱，而做出了走到对面靠着墙然后再走回来，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顾暗就知道机会来了。 “她走得太干净，什么都查不到。” “唔。”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陆思。” “唔。” “显然他们两个都不是善类，这场角逐波及了太多无辜者。” “唔。” 陆尽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顾暗给予诚挚的回望，他问：“你觉得秦思媛是个怎么样的人？” 顾暗抬手比了个暂停，然后找了个花瓶把水吐了，他说：“不好惹的女人。” 陆尽头疼：“你说得对。所以她让我来干那件坏事，宁愿自己的儿子差点被打死，都不愿意他动手。” “什么？对了，陆思为什么回来？”顾暗手放在后脑勺的地方，若有似无地压了压耳朵，有些懵。 陆尽垂着眼皮，毫无干劲：“在我被抓走的那几天，陆思因为捅了秦思媛一刀被打得半死，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不堪被秦思媛掌控人生所以反抗。但是我一直认为是秦思媛另有所图，陆思恐怕会被设计得更糟糕。所以……” “所以你想救他？”顾暗眨了眨眼，眼前出现了重影。 陆尽“啧”一声：“对。陆拾让我替秦思媛换心脏，他告诉我之前有好几个医生因为不明白怎么操控器械而失败，所以让我一个装备师去干，如果成功我就能得到药物。” 顾暗一手撑在陆尽身侧的墙上，喉间几乎在被火烧，简洁地配合他：“那颗心出了问题？” “大概。不然为什么那些医生都莫名其妙的失败？或许秦思媛不想让他们发现人工心脏内的不对劲，而我不是医生，只会操控器械。”陆尽推测完后，不得不承认，“看来我很不受待见。” 忽然，陆尽感受到头顶一股重量，顾暗半阖着眼，肌肉紧绷着，说：“你这么好，谁不喜欢你？” 陆尽无可奈何地说：“……我在说正事。” “我也在说正事，你……”顾暗不得已深吸一口气。 陆尽抬起头，捧着他的脸：“你怎么了？” “缺氧，你给我人工呼吸……” 身体越来越烫，陆尽按上他的左胸膛，感受到了震动：“你的心跳很快，从刚刚到现在都是这样，你哪儿不对劲告诉我。” 顾暗环住他的腰，死死的嵌住，皮肤温度很烫：“我是双S体质，不会有……事……” 陆尽感受到顾暗亲了亲他的额头，心里开始慌乱：“你别乱来，我等了你很久，你……” “你等了我很久吗？”顾暗气息开始不平稳，“多长时间？” “你先告诉我，你干了什么？” 顾暗已经无法回答他。 察觉到身上的人在往下滑，陆尽抱不住他，只好跟着坐在地上，探了探他的鼻息，出气很少。 陆尽整个人都僵了，手指尖开始发冷，他呆愣了两秒，立马搜刮丹田里所有的灵力，然后压缩成一颗拇指大的球，弯下腰嘴对嘴喂给他。 “明队长！” 明城正在鞭挞手下，回答：“小陆同学，什么事？” 陆尽脸色发白，急促地问他：“救援什么时候到？” 明城：“还在路上，开隐形战机过来，正在避开帝国空中雷达。” “顾暗快没气了。” “什么！” 陆尽让开一条道，穿着维修工服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明城跑过去探了探气，然后哆哆嗦嗦地摸出通讯器咆哮： “老子让你们十分钟内赶过来！人命关天！” “雷达有个屁用！让魏长言黑了他们防火墙！” “谁快死了？人民最想要的精子库！” “报告怎么写来问我？列车上出现急性传染病被迫紧急返回，这都不会写？你吃干饭的！” 明城开始联系魏长言，噼里啪啦一通说，十五分钟后天上出现一架战机，绳索上挡下来十几个人，背着维修箱加入了修理大队，在半空缝缝补补。 回到P城的时候医院已经下班了，只有值班的护士和医生。 “小陆同学，你不能进去！” 明城拽着陆尽站在抢救室门口，吃惊地发现这位皮脆血薄的小陆劲还挺大，差点没拉住。抢救室里面围着几个经验老道的军医，扒开了顾暗的衣服围成一圈。 “小陆同学，听哥一句劝，咱们不专业进去还碍事！里面全是前辈，哥当年就是他们接生的！” 到底是谁接生的他不知道，反正先吹就完事了。 走道上是护士忙碌地来回奔跑的声音，推着消毒用具或者是药品。 “麻烦让一让。” 进去一批护士接着出来一批，陆尽在抢救室门外站了很久，才去洗了把冷水脸，回去的时候刚好有医生出来。 陆尽跑过去，就听到医生严肃地问：“家属在哪儿？” 明城：“我。” 陆尽：“我。” 医生怀疑：“你？你？” 明城：“老子是他拜把子几十年的兄弟。” 陆尽：“我是他未婚夫，今年放假就回去领证。” 医生是个老年秃顶，架着眼镜打量着他，有些遗憾地说：“未婚夫啊……行。” 明城着急了：“他怎么了？” 医生听到这个就一瞪眼，“啪啪”打着病例：“我告诉你们，咱们联盟不允许嗑药！他嗑药嗑多，兴奋过头断片了。嗑药伤身伤钱，搞不好精子还会失活，唉。” 明城反对：“他可洁身自好了，身边连母蚊子都没，除了吸烟不干别的，一包烟能抽一年。是出任务的时候出了事！” 陆尽着急问他：“那他没事了？” “睡几天再说，还不晓得会不会上瘾，上瘾就送到戒毒中心去电电。”医生说这话的时候阴森森的，好像顾暗甩了他家闺女十八次。 明城磕磕绊绊：“电电？这年头不给电的。” “电？” 医生头也不会地重新进去了，只见陆尽直勾勾地看着里面，明城看着他年纪小不忍心准备安慰他，就听到他说：“非得电吗？火烧行不行？我现在就能烧他。” 明城猛地往后退后一步，深深觉得——搞对象需谨慎，谁知道对方背地里是什么暗黑货色？ 作者有话要说： 星轨：我呢？ 林痕：你掉海里了，真的，我在现场，我是围观者。 明城：你掉海里了，真的，我在现场，我是打捞器。 第56章 第 56 章 56 事情结束的几天内依旧是个令人不悦的天气。 第一天下雨，顾暗没醒。 第二天雷阵雨，顾暗没醒。 第三天下冰雹，顾暗没醒。 第四天六级西北大风吹啊吹，顾暗还是没醒。 第五天，沉默地盼着顾暗醒来并且天天查看他数据的老医师们决定回去给自家孩子找相亲对象，顾暗醒了。 刹那病房里春暖花开热情洋溢。 明城数着病房门口送来的花，酸不拉几：“你是不是早醒了？小陆同学给你擦身体快活不？” 顾暗身后靠着一个枕头，正低着头享受陆尽给他喂汤，闻言一个咳嗽，抬眼看了看陆尽，后者低眉顺眼小媳妇样，一点没怀疑他。 于是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说正事。” 明城拿出录音笔开始采访他：“林副官让我问你，前面一个铁轨断掉是不是你干的？如果是，那就推到陆拾身上去，如果不是，那正好。” 顾暗手上还挂着药水，他按了按翘起的纱布：“为什么？” “明年拨款啊亲。”明城一拍手，“要是你自己干的，财务部不得好好考虑考虑？他们扣，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痕带病写报告，天天睡前想的都是如何在来年得到更多的拨款，因为今年毁得太多了，已经财政赤字，他年终奖都不可能有。 “好吧，是我炸的。”顾暗眼神跟着陆尽走，直到后者提着垃圾袋出门再也看不见，“不过摧毁力最大的依旧是陆拾手下炸出来。” 明城下结论：“那就是陆拾的错。方便采访一下您为什么要炸铁轨吗？” 这个问题让顾暗沉默了一下，那时候他打了药格外精神，虽然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架不住会有意外，万一到时候车速飙快跑到帝国范围，他们搞事也不方便。 “为了给指挥室一个恰当的理由把列车遣回，大概率证明我方没有做手段从而引起双方不悦。” 控制好□□剂量，而摧毁的地方在联盟境内，帝国无法干预。 明城觉得有门：“这个理由也可以，一会让林副官加上。” 顾暗：“也？你们还用了什么理由？” “没了没了。” 明城手一僵，支支吾吾，一看顾暗坐等他说实话的表情，以前被整的记忆全部涌上心头，“好吧，你不是嗑药嗑多晕了吗？我和小陆同学为了让你能快点回去，就……” 顾暗：“？” 明城离开了椅子开始往门外走：“就说车厢发生了传染性疾病，然后把你送进了医院，整个车厢和机组人员全程目送。” 顾暗：“……” “别急！哥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咱们这行最难找媳妇，既然你找到了老婆，这种流言蜚语就属于小毛毛，造不成伤害。”明城躲避着砸过来的水果。 顾暗曲着腿，塞着针头的手架在膝盖上，头疼地说：“你怎么不写自己得病？” 明城委屈：“我也想维护你的形象，但是通讯有录音，他们直接打包上传了，现在整个联盟上层但凡接触这边的，估计都知道了。” 行吧，以后可能找他相亲的人会少很多，婚后引发矛盾的概率也少了，挺不错的。就怕他妈大张旗鼓，身为女强人从来不怂，顾暗预计这次回去会遭受到女子单打，不能还手那种。 要不把陆尽带回去试试？听顾润说他妈准备的小孩衣服已经压箱底好几年了。 这么想着，顾暗吐出一口气，由于躺了好几天没进食，比他平时叹气轻了些，明城一脚踏出了门口，耳尖地听到他叹气，惊魂未定：“那老军医说你可能会上瘾，这么准？” “老军医还曾经预测我不到八十找不到媳妇，因为我喝汤用筷子。”顾暗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但凡不危机生命，那伙人吃的盐比他们吃的饭还多，三言两语就把人骗了。 明城不放心地留了一句：“你要是真的渴望那啥了，告诉我也别告诉小陆同学，我给你去中心球运医生来，他和那老头子是一伙的，不是打雷就是放火……” 最后一句他说的轻，说完自己打了个哆嗦。 陆尽是提着垃圾离开的没错，他这倒垃圾倒了将近一个小时，顾暗前几天睡饱了没事干，药水快挂完了，他刚一扯针头准备下楼找人，就看到陆尽从门口走进来。 看到他后，陆尽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空空如也。 他说：“我再下去一趟。” 顾暗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没一会又跑回来，尴尬地朝自己伸出手：“没钱，目前楼下贸易市场只收现金。” 顾暗的钱属于随意乱放型，由于医院病房被改成了自家卧室，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从书架边摸出几张大钞递过去，在对方即将接过的时候松开，反手握住了陆尽的手腕。 陆尽：“……？” 顾暗捏了捏他的掌心，就在嘴边的话却忽然说不出口，最后不又得告诉他：“这些不够。” 陆尽：“够了，附近物价很低。” 除了水果。 顾暗缓缓地摇头，用力往自己这拉了一把，陆尽被迫与他距离不超过十厘米，他说：“中心球的物价很高。” 陆尽不明所以。 顾暗手往下滑揽住他的腰：“我的母亲是一名很有主见的女人，她爱好各种有可持续发展前途以及绝对忠诚的事物，在我看来有这样特质的东西，通常不会太便宜。所以这些钱不够。” 这话他听明白了，陆尽头往后一扬：“这么快？” “几个月快吗？我都三十四了。” 陆尽撇过头：“我才十七。” 顾暗低下头，灯光从上而下打在他后背，柔和了他的边缘：“你提醒我了，我那年才十六岁，就被迫半只脚踏进了婚姻的坟墓。” 陆尽想那时候他还是个胎盘。 “既然只有半只脚踏进来，说明你还有机会。”陆尽凉凉地拍了拍他的肩，准备抽出手。 “你忍心？”顾暗一想，唏嘘，“你还真忍心，平时说踢就踢，我要是逼你，现在估计要朝我放火。” 陆尽摸了摸鼻子：“我说着玩的。” 顾暗震惊：“所以你之前真的想过放火烧我？” “……没有。”陆尽力挽狂澜，摸了两把他的脸，笑眯眯的，“我怎么舍得。” “……” 这句话杀伤力比较大，陆尽趁机推开他，捡了钱跑路了。 等顾暗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尽已经成功脱身，他抓了把头发，在原地转了两圈，感觉自己沸腾的内心快熟了，一腔激动无处可放，于是准备去找带伤写报告的副官解决公事。 效仿顾暗的做法，这间病房也搬了个书桌过来放在窗口，林痕在光脑上敲敲打打，看到他的表情后打字速度越来越慢：“那个……” “嗯？” “你能别对着我笑吗？怪吓人的。” “……” “你老婆真不在我这，刚刚去了对面，十分钟前走了。”林痕真情实意地告诉他。 “对面？” 对面的门紧闭着，林痕视线在门上转了一圈收回去，随口回答：“你小姑子和你小舅子。” 小段时间的沉默让林痕手指停下，告诉他：“秦思媛已经确定死亡，没有留下尸体。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不过作为家属他们有权知道，这件事陆尽跟你说过吗？” “你是指她在心脏里安装□□的事情？” “什么？”林痕一愣，然后一瘸一拐地关上门，“她自己装的？” 顾暗后退一步：“没有人知道实情到底怎么样，除了她自己。” 可是她已经死了。 顾暗走回自己病房的时候遇到了拄着拐杖缓慢行走的陆思，后者很有礼貌朝他打招呼，然后没有过多的做纠缠就离开。 过道大屏幕电视中报道新闻，列车返回的画面以及伤患者被抬下来的画面，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播放，但是海中打捞和直升机并没有被拍出来，报道的理由也是“铁轨故障”而不是某某疑似感染传染性疾病。 被拍到的伤者都是普通人，没有他们这些差点死在海里的人，没有被捕获的不法分子，更没有穿得精致的过气名媛，记者平静客观地诉说着情况。 “有较多乘客受伤，目前并无人员死亡……” 其实有的，他的手下掉进海里两个，火拼的时候有一个被击中头部，平均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而对方显然更惨，只不过这些事不能摆到明面上，不然他也不需要偷偷地进行。 这些人最后只能留下墓碑上的一个名字，以及绝密档案中以文字记录的一生，可有些东西是文字也描述不出来的，记录生平又不是写小说，哪有那么多烘托气氛的叙述。 “你怎么出来了？” 顾暗回过头寻着声音看去，陆尽拎着一袋东西朝着他走来，看到播放的报道后想起一件事。 “你的星轨被捞上来了，初步估计维修费在八位数。” “怎么会这么多？” 陆尽：“掉进海里的时间太长，潜入得太深，海底水压过大，没有开启防护装置，外壳基本压坏，里面的操纵系统目前还在查看。” 为了把能源全部用在悬浮推动上，顾暗的确没开防护。 顾暗点点头：“明年财务部黑名单肯定又有我。” 对于这件事顾暗想得很开，反正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经波澜不惊了。 陆尽戳了戳他，顾暗以为他难得撒娇，于是从后面抱着他往病房走，陆尽说：“魏长言刚刚找过我，他让我转告你。” “他想干什么？” “财务部部长私底下放话，如果维修费能去一个零，西境明年的拨款翻三倍。” 顾暗不以为然：“那只狐狸被魏长言和我妈灌了多少酒？” 陆尽：“几瓶白的，不过他们录像了。” “……这样吗？”顾暗来了兴趣。 进了病房，陆尽反手关了门锁，然后反客为主把他按在门板上，凉得顾暗肌肉紧绷。 “我没有钱，风评也不好，虽然这玩意见仁见智。”陆尽组织过语言，看到顾暗看向他的眼睛，忽然有些断片，“但我自我认为属于可持续发展的类别，你的星轨我替你修，未来都替你修。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意思够清晰，顾暗被惊喜砸中天灵盖，他莫名地呼吸不了气，解开两颗衣领扣子，在对方忽然警惕起来的眼神中带着自我怀疑问他：“这算求婚吗？” “如果不算我就……” “算。” 顾暗住嘴了。 陆尽深吸一口气：“算。” “好……说一遍就行了。” 顾暗抱起他往床上放，然后压了下去，陆尽捂着胸感受到他亲了亲自己的额头，然后退开开始翻柜子，翻出来几本《泡妞十八说》，最后翻出来一个小型保险柜，指纹验证通过后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里面是一颗子弹。 陆尽期待地握住手，然后一顿：“……子弹？” 顾暗并排躺在他身边，郑重地交到他手里：“我父亲当时向我母亲求婚是在一场战役之后，他用仅剩的一颗子弹把她娶回了家。这颗子弹我藏了好几年，等于卖身契。” 陆尽捏了捏那颗子弹型卖身契：“我收下了。” 顾暗凑上去吻住他，只是轻轻地亲了几口，然后埋在脖颈处蹭了蹭，手也安分地待在该待的地方。 还有一些事顾暗没告诉他，那些事直到后来上了战场才明白，在某些场合之下，最后一颗子弹是用来自我了结，在几年前他曾经有过这样的危急关头，这一枚就是他的“最后一颗”。 他把自己的命交给对方，并且打算用一辈子去解释。 第57章 番外1 番外1 最近陆尽一直在纠结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和他老公屁股上那朵小花瓣，由于他之前立了个flag，现在迟迟不告诉他，导致顾暗偶尔用“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的表情来看他。 以至于他年纪小小莫名沾上了一股子渣男的气息，渣的还不是别人，他渣的这位迷妹迷弟满地跑，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由于最近一堆麻烦事，顾暗回到中心球有不间断的工作，天天能在新闻里看到他，以及每回都会出现的无名指上的闪亮亮的大钻戒。 言出必行，陆尽抽屉里现在装满了大钻戒大宝石和大玛瑙，全部戴在手指上，手指都并不拢。 由于他还差一个月才成年的原因，联盟法律白纸黑字写得清楚，顾暗放弃了带着他去扯证的想法。但是在回来的当天拎着大包小包上家里拜访他母上，顾润前脚刚到家，后脚就被秀得叫出狗叫。 所以怎么用巧妙的语言告诉对方自己上辈子是他的学生并且暗戳戳暗恋他这回事，自己当年为了能让他顺利投胎，把自己的一半魂魄作为养分养着他，姓顾的应该会高兴地上天吧？ 不对，陆尽给星轨上油漆的手停下来，应该会找精神病医生来看看他的大脑。 现在是什么年代？唯物主义年代！科技创新！ 所以他妈能看上他，应该是看在陆尽是个手艺人的份上，以及强烈地想把顾暗嫁出去的心思。 “陆先生，休息室有人找你！” 陆尽脱了工作服，穿着单薄的短袖跑出去，他在顾暗的私人仓库里，这里设备一应俱全，足够他随意折腾，炸了也不要紧。 “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事情快结束了。” 顾暗穿着军装，坐在门正对着的桌子边，朝着他打开怀抱，陆尽嫌弃自己身上全是油漆味，犹豫了一会把门关上，站在门边上抱臂。 “我跟你汇报一下，目前消耗的总金额大约是三百万，三天后可以来提走。” 顾暗没得到拥抱放下手，一步步地走来，陆尽为了他的白衬衫着想，抬手挡住他，顾暗握住他：“戒指？” 陆尽一看，他把戒指收起来放兜里了，赶紧从裤子口袋里捞出来，钻石闪得他眼睛疼。 顾暗给他套戒指，顺便问：“你明天要开学？” 陆尽看到自己从维修工转变为被大佬“包养”的小蜜，复杂地说：“有期末考试，我要回宿舍住。” 顾暗：“好吧，我又要开始做梦了。” 陆尽：“？” 顾暗拉着他坐在沙发上，摊摊手：“而且结局很不好，每回都死了，那滋味不好受。” “什么叫我走了，你就要做梦？” 顾暗沉思一会，然后看向他：“之前你问过我有没有做过奇怪的梦，其实有的，不止一次。我记得我和一个小孩住在山顶，小孩很不听话，直到最后被我教训得学会喂鹤养猪……” 陆尽打断他：“……应该没有养猪这件事。” “确实。”顾暗眯起眼，“看来你知道。” 陆拾手指收紧掐着裤缝，心跳加速，张了张嘴即将脱口而出，顾暗却忽然抓住他的手，笑了声：“开玩笑的，晚上吃什么？我记得你很喜欢学校外面的苹果派。” 这不应该是被逃避的话题，迟早要说清楚，通过他自己，而不是通过外来的影响。 陆尽站起来：“回家吧。” 路上无言，陆尽剥着自己的指甲壳沉思着，没注意到顾暗的欲言又止，回家的时候管家已经准备好了默默离开，陆尽直冲着地下室而去，几分钟后抱着一瓶酒上来。 顾暗看到那瓶酒眼皮一跳：“这瓶不适合你，太烈了。听话，我们换一瓶。” “不用。” 陆尽拿来玻璃杯放冰块，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然后递给他一杯，示意他：“喝吧，不然一会很疼。” “……”顾暗端起酒杯，棕褐色的液体在里面流淌，他不得不怀疑，“很疼？我？” 这两个字不适用于他，任何方面都不会是他疼。 陆尽：“我想把事情全都告诉你，只能用那个方法，但是很疼。” 顾暗放下酒杯，心碎地严肃地告诉他：“虽然只有一个月成年，但是有些事只能在成年后做，我……目前不能接受。” 陆尽迟钝地反应过来，他们俩人的脑回路根本不在一起，他脸一红，对着酒瓶喝了一大口，然后上前吻住他渡酒。 辛辣刺激的酒水通过口腔，陆尽按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逃离，直到全部消失在他嘴里。 陆尽喘气：“感觉怎么样？” 顾暗咳了两声，往后退：“我自制力很好，你不要妄想……” 于是陆尽又喝了口酒堵住他。 几分钟后，陆尽离开他，顾暗背靠着墙，一条腿微曲，眼神不如以往那么清明，领带也不整齐地挂在脖间，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陆尽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不知道触及他哪根不同寻常敏感的神经，被他扣着肩膀压上了客厅长沙发，陆尽知道他肯定醉了。 “你看着我。”陆尽企图捧着他的脸，可自己处境有些难堪，“你给我上来！不要往下！” 他曲起腿想用原先的招数先把人弄开，结果腿刚曲起来就被一手分开，同样的招数只有在顾暗放水的时候才有用。 完了，灌太多了。 裤腰带被对方牙齿咬着，陆尽可以察觉到裤子一点点地松开，最后被撕毁，他颤抖地伸出手捧着顾暗抬起来的脸，哄他：“你看着我，只看一眼，我就不管你了。” 达成共识交易成功，趁着顾暗抬起头，陆尽把额头贴过去，顾暗身体一僵，大量片段似的记忆进入他的脑海，这些并不属于他，属于他梦中的那个小屁孩。 画面快速闪烁，像老旧的胶卷相片。 山上四季变化，年复一年。 小屁孩调皮捣蛋和山上的所有人格格不入，小屁孩有个师傅高高在上，被他逼成了啰嗦的善后人，山上的日子无趣又无忧。 直到灾难的来临。 这场灾难撕破了海面，劈开了山崖，百草具枯万兽齐嚎，世间民不聊生。 顾暗走马观花似的看完了这一生，比科幻片还离谱的世界。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很恍惚，那不是他的记忆却和他息息相关，但是那段岁月离他太远，久远得不知道该以什么作为单位比较合适，任何一本历史书上都没有记载过这样的过往。 灾难、杀阵，还有用命换回一片宁静，都是什么？ 窗外昏黄色的天际表明这是下午，他身上盖着一张毯子，地上很干净，顾暗发现门口放着一袋垃圾，里面好像是一堆被撕毁的布料。 哦，对，他隐约记得自己差点强了未成年。 罪过罪过。 通讯器有一则未看消息，是他弟弟传来的。 “妈问你什么时候带嫂子回家，速回！我顶不住！” 顾暗没理会他的生死，掀开毯子冷静了一会。 “醒了？” 陆尽站在二楼楼梯间，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到他后合上，缓缓走下来，脚边还有一个行李箱。 脸不一样，身材也不一样，甚至是资质更是天差地别。 只有这个身影和那段仓促杂乱记忆中的人对上，那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看着他，从孩童到成人，看了几百年，然后……再也看不到。 “我去学校了。” 只不过那是过去，现在是未来，一个稳定的，他可以掌控的未来。 “现在？”顾暗拉住他，“我送你。” “有交警查酒驾。” 顾暗怀抱他：“你今天这样走掉，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陆尽摸了摸他后背：“不舍得？” “……” “那要不要考虑搬去我的宿舍？” “……” “我一直都想把你那间宿舍和我的连在一起，否则材料没地方放。” “……” “考虑一下？” 顾暗面色复杂：“只有这些？” 他感动而心酸，有记忆以来头一回这么感性，觉得自己娘们唧唧的。 陆尽掌心朝上：“不然我给你变朵花？” 耳边一声轻笑，顾暗拎起他的行李箱，无奈似的告诉他： “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不允许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没啥好说的，希望下本比这本有进步，无论是文笔还是其他。 写作是个日积月累的过程，下一本不会太远。 还有小天使们，我眼熟你们啦！只要昵称不换，我就不会忘记的！ 顺带一提，ggad真好吃（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