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上篮（上部） 作者：张鼎鼎 文案 于磊从上辈子就知道自己不聪明，现在，他只有两条路， 要么，去练体育做特长生， 要么，就等着被雷劈了的开窍， 而后一条，他知道自己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的。 这就是一个不聪明的笨蛋，懵懵懂懂从三十年代穿越到现代， 然后，为了能继续上学，去打篮球的故事。 坚持HE，坚持亲妈路线，坚持一对一！ 让我们有爱的在篮球的事业中尽情YY吧！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近水楼台 重生 竞技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磊，孔玄章 ┃ 配角：王鑫 第1章 于磊从小是在“傻瓜”、“笨蛋”的嘲弄中长大的。 于磊是他爹于跃进偷生来的，为了生他，还被罚了三千块，八八年的三千块绝对抵得上九八年的三万了。 可以说，这三千块是拼凑过来的。但生了个大胖儿子，于跃进就满足了，认为这三千块罚的值，哪知道这满足也就满足了不过三年，从那以后，于跃进夫妇再也无法用“男孩发育晚”来安慰自己了。 于磊，是真不聪明。 不聪明的于磊上了小学倒也凑合，这孩子虽然傻，但刻苦、勤奋。六柒岁的小孩有几个不爱玩的？有几个不是家长吼着才坐在书桌前的？ 于磊从不用。 放了学他就乖乖的回家，乖乖的做作业，他也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别人写一遍的，他就写两遍、三遍。 小学的东西毕竟是没有什么难度，因此在四年级之前，于磊的成绩都还能保持着中上游的水准。 于是于家夫妇又安慰自己：“笨鸟先飞。” 这笨了，但刻苦，总能有出息的。 可是到了四年级，数学开始复杂化，于磊又不行了，什么阴影部分的计算啊，什么公式概念啊，虽然他能把后者都背的死死的，但用到计算上就不行了。 不过好在他语文还不错，再加上数学考试也有很多部分是基础知识，所以，他还是顺当的毕了业，并在摇号的时候被摇到了一所不错的中学——十二中。 进了中学，于磊更刻苦了，但他的成绩却是直线下滑，到了最后，连他的班主任郑芳培上课的时候都不敢看他，她怕自己眼中的怜悯刺激到这个刻苦的学生。 怎么说，郑芳培也教了四五年的学了，带过几百个学生了，还真没遇到过于磊这样的。 的确，有的学生是比较机灵，一点就透，有的比较笨些，需要多耗费时间。但总的来说，只要用功，就会出成绩。但于磊是个例外。 于磊的用功，那是所有的老师都承认的。但是，就是不怎么出成绩。文科还好，只要是死记硬背的，他都能记下来。但理科就一塌糊涂了。完全不知道公式定律怎么用，一个最简单的二次方就能错的一塌糊涂。 在初二上学期的时候，郑沛芳找到于跃进，说：“你家于磊，是我见过的最用功的学生，但他可能就是在学习上不开窍。当然我不是说他傻，我是说，咱们做家长老师的总要给他找一条他适合的路。要不，你们看看他对什么技术感兴趣？或者说有某方面的特长？他现在还小，还来得及。” 于跃进听了这话，又是感动又是绝望。感动的是，郑沛芳是真操心自家儿子，绝望的是……连老师都这么说了，他过去想的上大学考研究生，乃至出国留学恐怕就彻底是梦了。 回去后，于跃进和自己的老婆徐慧玲商量，还找来了学习成绩好的女儿于咏一起讨论于磊之后的路。 讨论来讨论去，发现，于磊只有两条路，一，就是学一项技术，第二，就是做特长生。 头一项，于家两口子先否决了。他们两个都下岗了，目前靠贩卖水果维持家庭，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门路的。于磊以后学到什么技术，他们也不能将他安插到电厂、空分厂这样的好地方。 到最后八成还是要到街边的铺子给人家帮忙，以后就算是有了几分能力，攒了点钱能自己开铺子，以自家儿子的脑子……也很是问题。而要说在小店里当一辈子的帮工，那也太没出息了——那还不如跟着他们一起卖水果呢！ 至于说特长，美术钢琴之类的是不想了，连最聪明的于咏都没这方面的天赋，一天不说一句话，不推一把就不知道动的于磊更不可能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体育。 “就让他练体育。”于跃进一锤定音，“那傻小子不长脑子光长身体了，现在比我都高了！让他去练体育，以后说不定还能参加奥运会呢！” 于咏对于自家父亲这样的乐观有些无言，但还是道：“让他练体育是可以的，但让他练什么啊。” “他还能练什么啊，当然是练跑步了，练跳高什么的，他还不见得会不会呢。” 于咏沉默，徐慧玲虽然听丈夫这样说自己儿子有点不舒服，但也要承认，的确，练跑步，恐怕是最适合于磊的了。 三口决定了之后，就把这个结果告诉了于磊，于磊听了也没什么表示。 于跃进急了：“给你说呢，你倒是有个反应呢。” 于磊还是不吭声，于跃进急的向他屁股上踢了一下，徐慧玲连忙护着：“好好的打儿子干什么，石头，你说啊，你想不想练跑步？” “他想不想？他还有什么想不想的？他不想还能干啥？” 于跃进作势又要打他，不过因为徐慧玲，到底没有落下手，于磊终于出声了：“我、我想上学……” 他的声音很小，一开始于跃进没有听清，等他又说一遍，于跃进一时被气笑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想上学！” “兔崽子！谁不让你上学了？为了让你学英语，还给你买了五百块的复读机！给你专门买了书桌椅子，你倒说说，你学出什么了？啊？学出什么了？” 于磊低着头不出声，于咏道：“石头，让你练跑步不是不让你上学，是为了你将来能考上学，你也知道，你的成绩……不是太好，若只是参加普通考试的话，恐怕是很难考上高中的，你做特长生，就有希望了。” 于磊抬起头，看向他姐，于咏道：“真的，你要是练好了，说不定人家就不看你文化课的成绩，能将你特招进去呢。” “那我还能上学吗？我、我还是想学知识……” “当然能了，你该上课的时候还是要上课，只是每天拿出一部分时间练跑步。” 于跃进在旁边道：“你就算学死！也考不出一百分！不练跑步，你就给我一起去卖水果！” 见他又想发怒，徐慧玲一边阻拦，一边对于磊道：“石头，你好好想想，爹妈不会害你的，不过你要真不想，也不用勉强。” “他不想，还能想做什么？” 在于跃进的怒吼中，于磊被于咏拉到了房里。 于家只有一套两室一厅的老公寓，小时候于磊和他姐一个屋，前两年，于跃进在中间帮他们做了个帘子，于咏睡里面，于磊睡外面。 于咏将于磊按到椅子上，道：“石头，咱爸的脾气是大了点，不过你也知道，他是真为你好。” 于磊点头：“我知道。” “那你好好想想吧，不过姐也是赞同，你练跑步的。” 于咏说完，进到了帘子后面，于磊在那边发呆。 他知道自己不聪明，从上辈子就知道。 对，就是上辈子，于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上辈子的事。 他记得上辈子他总是在挨饿；记得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天天练习翻墙，天天往脸上抹锅底；记得日本鬼子进村，他和村里的老人一起在村口迎接“太君”。举着小白旗，把平时舍不得吃的白面蒸成馒头，放在大盘子上给太君享用。 他还做过一次举馒头的人，那是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捧着白面馒头，他一直在吞口水，但那太君连看都没看，就将他举的盘子给挑翻了。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不懂什么叫国仇家恨。他生来就没了娘，爹也在他三岁的时候死了，饿死的还是病死的他都不太清楚。 小时候他是在二叔家长大的，那么多姑姑叔叔，也就二叔对他好，愿意养他，虽然他从没吃饱过，但他知道那不是二叔抠，是二叔也没办法，那时候，能吃饱饭的，全村都没几个。 但是对他那么好的二叔却被日本鬼子打死了，只因为一个太君以为他是猪，想打了下酒，就那么一枪，在田里找野菜的二叔就死了。 他还记得当初那太君嘟哝了一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记得那太君身边的二鬼子对他们吆喝：“太君要肉，有鸡的赶快杀鸡，有猪的赶快找回来，别以为藏到山里就没事了，再不然，这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没有半句道歉，没有任何赔偿，什么都没有，连村里的人也只能说：“你二叔的命，真不好。” 命不好。 那是村里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连二叔都经常说，那些能吃饱饭的，就是命好，像他们这种吃不饱饭的就是命不好。 他的命不好。 二叔的命，也不好。 他应该认命的，可是，他总觉得，心里窝着什么。 杀！ 杀！！ 杀！！！ 他想把那些拿着枪，叽里咕噜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的日本鬼子都杀了！ 于是，在后来，他听到一个什么地方有能杀日本鬼子的，就跑了过去，跟着一帮像他这样的人来回奔波。 一开始他年纪小，连枪都摸不到，但是他胆大，安土雷、引鬼子，他都能做！后来，他终于摸到了枪，还是日本鬼子的枪，是他亲手杀的日本鬼子的三八大盖。 十三个。 他记得很清楚，在那些年，被他用刀割的，用抢打死的日本鬼子一共有十三个。 一个用刀割的，十二个打了头的。 再后来呢？再后来，他就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也许是被炮弹打中的，也许是被机关枪扫中的，或者，也被别人打了头。 他只知道，自己一闭眼，就成了婴儿，被人抱在怀里，来回的晃悠。 他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直到后来，他才慢慢的想，也许，不是梦，也许，是他投胎了？只是没有喝老人家所说的孟婆汤。 他不知道像自己这种情况要怎么办，他也不敢对别人说。他曾听村里的老人说，那死而复活的，都是妖怪，他怕被当成妖怪，而且，他也一直很迷惑，自己到底是投胎到了什么地方？ 是神仙住的地方吗？这里的白面能随便吃，还有肉，还有水果，一个盒子里还有人在唱歌跳舞。但是神仙怎么又会生病？ 很疑惑，他也不敢随便的问，怕别人看出他的不妥，将他赶出去。一直到三岁进了幼稚园，听老师们讲故事，他才慢慢的知道，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原来，那些让他痛恨的“太君”已经被赶跑了。 原来，所有的人都变得命好了。 他过去的脑子就不聪明，比别人多了十几年的记忆，也没变的更聪明，弄懂这一点，他花了很长时间，然后，又开始为二叔纠结。 一直到上了小学，他才彻底的想开，不管二叔是不是也来了，是不是也过上了好日子，他总要珍惜眼前的好生活。 能随便吃白面，能吃肉，还能学习！ 当年，他就特别羡慕认识字的人，在后来跑出去打鬼子的时候，还曾经跟队里的，上过学堂的三哥学过，但他笨，不像别人学几遍就能学会，他学了好多天，也只是能写出自己的名字：石头。 当初没有条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现在，能天天学习，他一定能认识更多的字的！ 对于他来说，再没有比能学习更幸福的事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像他爹说的那样，上大学上研究生，出国上博士，然后当教授。 如果能成为教书先生，他做梦都会笑醒的！ 他抱着自己的头，很是沮丧：“我怎么这么笨呢？我怎么、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于磊对跑步并没有多少兴趣，他也不想练体育，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练，然后继续有学上，要么不练，那就只能期待他能突然开窍了。 于磊自己也知道，他开窍的希望不大，于是，当天吃饭的时候，他表示，自己愿意去练跑步。 不过虽然他愿意了，但其实也没什么条件。十二中是一所不错的中学，这个不错是指中考成绩，出来的学生，一般都能考上高中，还有不少能考上重点高中，但像这样的学校也有一个弊病，那就是对像什么体育啊音乐啊之类的特长，就不太在乎了。 在体育方面，十二中最好的是足球，在全市都能排上名，但也就是这一枝独秀了，其他方面，实在不怎么样。 但于跃进是绝对不会让于磊去踢足球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中国足球，丢人！他要是去踢足球，还不如来和我卖苹果呢！” 第2章 学校里没有田径队是有些遗憾，于咏想办法打听了打听，得知中考的时候是可以自己去考的，也就是说，不用跟着学校一起报名，考体校啊还是考特长生，都可以自己去。 于家一家人对于田径都不怎么了解，包括于咏也认为，跑步，只要跑的快就好了。最后于跃进拍板：“以后石头就天天跟着我起水果！” 就和卖菜一样，卖水果也是要到水果商场去批发的，一些紧俏的水果更要一大早就去。 于家一家四口就指着卖水果生活，于跃进每天早上四点就要起来赶到水果行，要是去晚了，那些好卖的水果就有可能批不到了。 过去这事都是于跃进自己做，从那一天开始，于磊也加入了这个行列。每天四点跟着他爹起床，推出三轮车，然后他爹骑着，他在下面跑。 开市的水果市行南关郊区，于家的地理位置虽然偏南，但之间也有差不多五公里的距离，于磊就这样，每天早上跟着他爹跑过去，再跟着跑回来。 他每天要这么早起床，晚上自然也就要早睡了，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每天学习到十点，不过令人庆幸的是，就算每天晚上八点都睡，他的成绩也没有下降，当然，也没有进步。 这件事，更令于家全家认识到，他不是学习的料——学不学都一个样子！ 于磊就这样天天跑，从一开始累的筋疲力尽，到后来的轻松自如，碰到上坡的时候，还能在后面推他爹一把，有的时候甚至跑的比他爹骑的都快。 于跃进又升起了希望，学习不行，能跑也行，真要是能跑出名堂，比上大学都有用！ 为了这个，于跃进还在三轮车上加了个马达，以提升于磊的速度。 如果不是王鑫，于磊可能真的就要这样跑下去了，也许他真能跑出个什么，毕竟这小子能吃苦不怕累，认定了目标，就有一股狠劲。 不过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王鑫更是一早就存在的。 王鑫家和于磊家住一幢楼，王鑫的父母当年也和于跃进是一个厂的，后来双方一起下岗，一起卖了水果。 王鑫比于磊大一岁，从小，他们两个就是被拿来对比的对象。 最开始，人们总是说：“别看老王家的小子只比老于家的大一岁，那可聪明多了！” 再后来上了小学，又成了：“老于家的小子笨，但用功，这一点，老王家的就不如。” 这种对比，于磊没什么感觉，王鑫却恨得牙痒痒的，他王鑫谁啊，不到十一个月的时候就会说话了，两三岁的时候就知道算五十以内的加减法了，那于石头，笨的像个猪，不，说猪都是夸他的，竟拿他们两个比？有可比的吗？ 他是不爱学，他要是爱学呀，上北大清华都容易的很！ 王鑫有一个聪明的脑袋瓜子，但就是不用到学习上，天天就带着附近的一帮小孩四处踅摸废铁废钢啤酒瓶，然后卖了去买游戏币。 迷上了游戏，就总想弄钱，王家也不是多富有的，自然不太可能给他太多的零用钱，废铁什么的，也不好拣，王鑫就免不了的要染上点偷东西的小毛病。自然，他是不敢明偷的。 但楼顶隔离赃物防止堵塞的铁栏啦，破产工厂里机器的碎片啦，他翻墙跳楼的也能弄下来，他是王家的独苗，他爹妈都宠他宠的厉害，他爹气很了要打他，也会被他妈拦着，于是他也就变本加厉了。到最后附近的人提到他，都有一种这小孩，将来一定要变成流氓的感觉。 要是没到十五中，也许王鑫真的就要变成街头混混了。但在摇号的时候，把他摇到了十五中。 开市的十五中是一个很烂的中学，一年级六个班，两个尖子班里也出不来十个能上重点高中的，而且这十个里面的五个，也是要交钱的。 不过这个学校体育好，特别是篮球更是非常有名。 王鑫就到十五中，就因为身高被挑进了篮球队，再那之后，他把打游戏的劲头都用到了篮球上，就那么打了两年多，他被天茗中学给特招了！ 这件事对于王两家所在的整个小区都是一个震动。 开市的天茗中学是一个私立学校，成立的时间也不长，但却几乎要把几个老牌的重点中学给挤下去。 这个学校建校之初，就高薪聘请了原本各个重点中学的特级教师，更有各种福利待遇奖励。在经济刺激下，那些老师们也狠下了功夫调理学生。 前三年，人们对这个学校还没有太多感觉，只觉得学校的设施不错，而在三年后，全市都震动了，那种升学率，完全不让其他重点！ 从那以后，天茗就越来越好，而且也办的越来越大，一开始，只有中学，后来增加了高中，再后来发展出了小学，听说现在已经准备办大学了！ 当然，大学不大学，人们还不知道，对于它的高中却已经非常了解了，哪家的孩子要是能考上那里，简直就太有面子了。 而且，王鑫还不仅仅是特招，他还免学费，每个月还有五百块的补助！ 开市是一个小城市，02年的时候，这个城市还是闭塞的，公务员的工资也还没有上千，那些工厂的，能保证每个月有五六百就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王鑫每个月的补助，就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这让整个小区的人都啧啧羡慕，在王鑫他妈妈的大嗓门下，更是都承认，王鑫，现在出息了！ 王鑫的出息对于于跃进很是刺激，别人不知道，和王鑫爹妈一起卖水果的他却清楚，王鑫那成绩能有多糟糕。他家石头，好歹语文政治还不错，那王鑫，却是没有一样行的。 “五百个字认不认得全都难说呢，竟然能上天茗！”于跃进不无酸葡萄的说。 而王鑫的妈妈经此一事，春风得意，在和徐慧玲聊天的时候，就怂恿道：“你家石头的个也不低，要他也去打篮球，说不定也能被特招呢，你忘了咱们厂里原先的那个大个了，啥都不会也还被军队给特招了！” 她们都是皮鞋厂的职工，当年厂里有个大个，两米多高，行动起来笨的不行，但就因为个子够高，就被军队招了。 徐慧玲一想，也觉得不错，自家石头现在也有一米八了，这也算是个大个子了，让他练篮球，说不定真能行！ 她回去和丈夫一商量，两人都觉得行。虽然说练跑步练好了也能被特招，但那只是听说，他们谁都没见过哪个练跑步的，被特招了，最多，也就是进体校。而王鑫那是他们都知道的。现在还没毕业呢，就被天茗内定了！ 而且都说天茗要办大学，就算今年不办，过两年也要办的，于磊进了那里，以后说不定还能直接被特招进大学，那出来，好歹也是大学生！ 两口子想的都不错，但他们对篮球都不了解，所知道的，也就是有一个框，然后要把球丢进去。 徐慧玲去问王鑫妈，王鑫妈傻脸了，她当初说那话不过是太得意，完全没想过于家的人会真的听了，可这个时候她也不能说不行，她对篮球不怎么懂，唯一的一些了解还是王鑫在饭桌上说的，她绞尽脑汁想了想，才专家似的道：“那你们要找学校的老师！由老师推荐才行。” 于家夫妇提着最贵的提子找到了郑芳培，郑芳培也不懂，不过她愿意帮忙去问，不是为了那几斤提子，而是对于磊，她是真关心。 第二天，她就找到了魏新武，魏新武是十二中的体育老师，也是她刚处的男朋友，魏新武一听就笑了：“让他们别瞎费劲了，还是好好练跑步进体校吧，就于磊那脑子还打篮球，篮球打他还差不多。” 郑芳培不高兴了，怎么说，于磊也是她班的，而且对于于磊的刻苦，她不仅是欣赏，更有一种感动。她总想着，这么认真的小孩，要是最后去卖水果了……不说卖水果不好，而是她觉得，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见她不高兴，魏新武连忙道：“好好好，这样，你让他们来找我，我给他们好好说说。” 当天下午，于家父子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当时，魏新武正在训练自己的足球队，他当初能进十二中，和自己在这方面的水平也有关系。 见到于家父子，他让自己的队员先练着，转身道：“老实说吧，我不觉得他打篮球更好，你们想的，是让他明年能有学校上，也就是说，他只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他能做什么？” 于磊不吭声，于跃进一个劲儿的说好话。 “这不是我帮不帮忙的问题，而是，他完全没有基础。篮球，于磊，你知道什么是篮球吗？你知道篮球的基本规则吗？你知道什么叫上篮什么叫扣篮什么叫篮板吗？” 于磊都不知道，要换成别人，不知道也就不出声了，但于磊从过去就崇拜老师，不管是什么老师，他都尊敬的很，听魏新武问了，就磕磕巴巴的道：“我、我不……” 魏新武也没耐心听他在那里说，转而对于跃进道：“你看，他都不知道，你觉得他还能靠打篮球找个学校？这一年，他好好的练跑步，也许还能上体校，但打篮球……” 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于跃进有些失望，但又有些怀疑。王鑫那小子不也就打了两年吗？就算王鑫聪明，但他家石头还刻苦呢！ 魏新武见说不通，也不想浪费口舌，进仓库拿了个篮球出来，然后领着于家父子来到篮球场：“我是踢足球的，篮球也就大学的时候玩过两场，说起来，我打的也还算不错，但就我这水平，也不能靠篮球吃饭。” 他说着，拍了两下球，站在三分线外，起跳，投篮！ 篮球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空心钻过篮筐。 第一球就能进去，魏新武心情大好：“这是三分线，也就是站在这里，把球投进篮筐，他现在再练篮球也来不及了，十二中也没有篮球队，也没办法让他打出名堂。唯一还有可能的，就是他能投篮，最好还能投三分，只要他能百投百中，哪怕他什么都不会，我也能帮他说说。” 他说着，把篮球拍给于磊：“你来试试。” 于磊笨手笨脚的接了，他摸篮球的次数，可以用五个指头数过来。 十二中学校不错，因此也富裕，虽说不待见体育，但该有的也都有，比如篮球场比如足球场。 但是校风还是以学习为主，体育课上，男生也一般玩足球，篮球几乎就是几个男老师的玩具。 不过无论是篮球还是足球，于磊都没有怎么玩过。 容易出成绩的中学，除了在特别出彩的某一方面，其他的都容易被全校师生忽略。比如十二中，足球还算是受点重视，但其他方面就不怎么样。 表现在体育上，具体就是第一体育课少，第二，体育课如同放羊，过了前十五分钟，被老师带领了做完操，学生们是想聊天说话，还是想回去学习都自由。 而于磊，就是过去那种回教室学习的。 因此，他连最基本的拍球都不会，接到球之后，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然后拿着球就抛了出去。 篮球飞上天，飞过篮筐，飞过篮球架，直接，跑到了另一个篮球场上。 于跃进的脸顿时黑了。 魏新武对这种情况倒不意外，他笑笑：“你们好好想想吧，真的，我觉得他真适合练跑步！” 回去的路上，于跃进问自家儿子：“你怎么想？” 于磊想了想，道：“我、我想试试！” “试什么？” “篮球。” 于跃进有些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儿子，他很少见于磊这么坚持。 “我、我也想上天茗。” 于磊对篮球并不比对跑步更热爱，但他不知道练跑步之后会怎么样，可是王鑫为他展现了一条练篮球之后的路。 天茗、特招、补助，也许，还有大学！ “那咱就练篮球了！”于跃进咬牙，“真不行，你到时候再给我去跑！” 当天，于家父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市中心的体育用品商店看了一圈，最后，于磊有了生命中的第一个篮球，一个价值三十块，几乎没有什么弹性的橡胶篮球。 第3章 虽说于家全家都赞同于磊练篮球，但他的跑步并没有停，用于跃进的话来说就是：“两方面都要准备！” 不过他跑步的距离减少了一半。过去是跟着于跃进到水果行，现在还是天天四点起床，跟着一起去推三轮车，但是却只是跑到城墙处。 那里有一个篮球场，虽然有些破旧，但篮筐是有的。 于磊天天跑到那里练习投篮，等于跃进起水果回来，再跟着跑回家。 他对篮球几乎一无所知，于咏给他借了本有关篮球的书，他看了两遍，上面都是要求怎么配合的、怎么站位的，他只有一个人，也没有办法练习。要换成别人，看到这里可能也就气馁了，但他一直记得魏新武的话：“如果能百投百中的话，就有希望！” 为了这句话，他天天站在三分线上练习投篮。 于跃进起一次水果，一般都需要三个小时，去掉从于家到篮筐处的时间，差不多有两个小时。 他就天天早上在那里练习两个小时的投篮。早上练完了，中午吃了饭，继续去练，如果遇到有人打篮球，他就在旁边看，也有人曾经邀请过他，但一见他连接球都不会，就又把他甩到一边了。 他也不恼，别人玩他就在旁边看，学着别人的样子练习拍球。别人让出空地了，他继续练自己的投篮。除了吃饭上学，他所有的时间，都用到了这里。 就这么练了一年，徐慧玲突然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王鑫已经被天茗内定了，她家石头，也该有个结果了。 于是这一天，她在饭桌上问自己儿子练的怎么样了。 “不是太好……” “不是太好？你这一年都做什么去了！”于跃进急了，“我见你投进去过！投进去过很多次！” 天天忙着进水果、卖水果，于跃进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观察儿子的效果，但有几次时间比较宽裕，他也在旁边看过，只见那篮球刷刷的往篮筐里进，他当时看的心花怒放，之所以一直不说，就怕于磊骄傲松懈。 此时听于磊说练的不怎么样，立刻就恼了，于磊也很是愧疚：“魏老师说，要百分百，我、我还做不到。” “那你能做到多少？” “九十六……有时候，只有九十……” 他说的很是愧疚，于咏在旁边笑了起来：“傻石头，我就算不懂篮球，也知道很难做到百分百的，就像考试都有一百分，但有几个人能考到的？九十分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于跃进也很满意：“行了，儿子，练得不错了，咱们明天就去找你魏老师去！” 魏新武看到于家父子先是一愣，后来看到于磊抱着篮球，脸顿时黑了。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就被于跃进脸上谦卑、讨好的微笑给挤了回去。 “这对石头父子还不死心，也罢，我就再给他们啰嗦一回。” 这样想着，他带着于家父子来到篮球场：“练好了？” 于磊点点头。 “那让我看看吧。” 于跃进连忙道：“让你魏老师看看，让老师看看。” 于磊站到了三分线处，魏新武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于磊看了看魏新武和他爸，于跃进对他用力的点头。 他收回目光，站好，然后把篮球放在头前，两腿弯曲，起跳，投篮！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点拖沓，但，篮球擦着篮筐，掉在了外面。 魏新武没有说话，于跃进急了，连忙道：“这次是意外是意外，魏老师，他能投进去九十六个球呢！一百个里面能进九十六个！” 魏新武没说话，心中则在想：“百分之九十六的进球率，你以为他是乔丹还是魔术师约翰逊啊。”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走人，总不能只给人一次机会吧，换成是他，也不能保证一次就中。 “再来一次吧。” 他开口，于跃进马上道：“对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这次一定行。” 于磊捡过篮球，再一次的跳起，这次，球直接飞到了篮筐后面。 于跃进的脸黑了，还想说什么，魏新武已经摇了摇头：“我相信他已经练了很长时间了，我也相信他是认真练了，但篮球这种运动，不是你认真，就可以的，这还需要天赋。NBA里有很多认真的球员，哦，NBA就是美国的职业篮球联赛，也可以说是目前世界上水平最高的篮球联赛，那里有很多巨星，当然也有很多的普通球员……” 他难得啰嗦的解释，目的也是想说通于跃进，但于跃进此时哪还有心思听他说这些？他只知道，如果于磊再投不进去的话，那就进不了天茗了！ 于是他一边应付着点头，一边冲着于磊道吼：“再去投啊投啊，你个傻蛋，练了一年，练坏了三个球，就练成个这呀！” 于磊再一次的拣过了球，他看着对面的篮筐。 不一样，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篮筐，比他在城墙处练习的那个不一样，这里的，更低一些，还有，三分线的距离也远一些。 他一直都是对着城墙边那里的篮筐练的，早已经习惯了，此时站在这里，他只觉得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不是很有把握，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投进去，一定要投进去。 他死死的盯着篮筐，慢慢的，那个篮筐仿佛发生了变化，由原本的半新变成了破旧，仿佛高了一些，然后，又仿佛近了一些。 举球到面前，然后，弯腿，起跳！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空心钻入篮筐！ 于跃进激动了起来：“他投进去了，魏老师，你看，他投进去了！” 魏新武想说，投进去一个也不算什么，但于跃进像个孩子似的在他身边跳来跳去，他也只有应付的点点头。 “再来！再来！再投给魏老师看！” 不用他说，于磊已经捡起了球，又一次的站在了三分线处。 刷！ 刷！！ 刷！！！ …… 在连续进了三个球的时候，魏新武已经吃惊了起来，当第十个，他已经惊讶的张开了嘴。 篮球不断的被投进篮筐，最初还是他自己跑到篮筐下去捡球，当第十五个球的时候，已经有跑过来的学生帮他捡球了。 第二十个。 第三十一个。 第四十五个。 …… 围观的越来越多，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是谁啊，这么牛。” “那篮球有问题吧。” “他站在三分线上啊！” …… 第五十柒个，第五十八个，然后，再第六十一个的时候，篮球打了下篮筐，滑到了旁边。 六十个！ 整整六十个！ 全场无声，众人都如同看怪物似的盯着于磊，六十个进球，六十个三分球，这是人能做到的？ “把你的……”魏新武终于开口了，他吞了吞口水，“把你的篮球拿给我看看。” 于磊将球递给他，魏新武仔细的研究，很普通的篮球，质量还没有学校的好，看起来非常破旧了，一些地方已经脱漆，估计，也用不了几天了，但是，这是一个正常的篮球！ 一个，没有任何玄虚的篮球！ 这是实打实的六十个进球！ 六十个三分进球！ “张伯伦单场也才拿到一百分吧。”魏新武有些发愣，“难道我无意中找到了一个篮球天才？还是三分球天才？” 虽然说这种站在三分线上投篮，和真正比赛上的投篮是绝对不一样的，但连中六十个，那也是恐怖的！ 魏新武自问自己做不到，他也没有见过别人做到，包括那些打篮球出身的，罚球线上他倒是见过连中几十个的，但那和三分线完全是两个概念！ 见他不说话，于跃进以为他还不满意，连忙道：“他平时能投九十个的，今天一定是在魏老师面前有压力，要不，再来一次？” “不不，不用了。”魏新武连忙摆手，然后又疑惑的看向于磊，“你是怎么做到的？” 于磊眨眨眼，然后道：“我、我就投，就投。” “我知道你是就这么投的，我是问你怎么能连中这么多下？有什么秘诀？怎么练的？” “我一直练，盯着篮筐练。” “谁见鬼的不是盯着篮筐练啊！”魏新武抓狂的想，难道哪个还是盯着地板练的？但他见于磊这个样子，也知道他不是在敷衍。 “我刚才还在说练篮球要讲天分，难道这个傻小子还真有天分？” 他所不知道的是，都是盯着篮筐，但盯与盯是不同的。 于磊呆笨，IQ不高，EQ估计也不怎么样，但有一点却是别人不具有的：专注。 无论做什么，他都会投入百分百的精力，百分百的注意力。 这一点，在当年打日本人的时候最明显。 那个时候，枪弹都缺少，枪还能重复使用，子弹却是打出一颗就少一颗。他所投奔的部队，穷的厉害，什么都却，子弹更缺。这就要求，每个拿到枪和子弹的，都要珍惜再珍惜。 现在部队中的枪法是以海量的子弹喂出来的，而在那个年代，靠的就是人的专注，如果你不够专注，如果你不能先将敌人打死，那么，可能死的就是你。 他当年爬在地上，蹲在树上，拿着没有子弹的三八大盖瞄准一切能瞄的东西，然后，才能将十二个日本鬼子爆头。 而这一年，他不过是将过去练枪法的专注用到了篮球上。别人投篮会想着姿势、出手、感觉，或者其他乱柒八糟的什么。而他，在练习的时候只会盯着篮筐。 其实他在理科上不开窍，和这种专注也有几分关系，看到一道题，他不会发散思维，只会盯着在那里研究题干，然后慢慢的，一个个的公式想。这么想下来，黄花菜都凉了，还哪里有时间做题？ 魏新武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他见于磊说不出来，又道：“除了投三分，你还会别的不会？” “我还会拍球。” “拍球？” 于磊在他面前表演了一下，魏新武大泄气，没什么稀罕的，不过想到他那恐怖的三分球，又觉得他只凭这一手已经够厉害了。 “魏老师，你看你看他……” 于跃进眼巴巴的看着他，魏新武看了眼四周，因为于磊的投篮，足球队的都围了过来，也是放学后，一般的老师学生都走了，否则更要轰动。 他瞪了下眼：“都在这里看什么？跑圈去！” “魏老师，你得到什么秘诀，也不能藏私啊……” 有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学生笑道，他虚踢了一脚：“兔崽子，就你话多，一会儿给我多跑两圈！” 赶跑了闲杂人，魏新武接过于跃进递过来的烟，开口：“你们到底是想打篮球，还是想上天茗？” “上天茗！” 于跃进立刻道，魏新武看向于磊，后者也点头：“上天茗。” “你想好了，天茗的篮球很一般的，这两年才开始抓，你在篮球上，我看也有几分天分，咱们市的高中里面，二十五中的篮球是最好的。” 一听这话，于跃进连忙道：“魏老师，他还是上天茗的好，那二十五中，他进去也学不出什么。” “他到天茗就能学出什么了？”魏新武暗中翻白眼，但这话也不好直说，只有再道：“你要是喜欢篮球的话，到天茗就亏了。” “我、我不喜欢篮球，我是为了到天茗，才练的。” “得！这倒是我多事了！”魏新武摇头一叹，“好吧，既然你们拿好了主意，那我就去问问，我先声明，不能保证，虽然我觉得他投篮是很厉害了，但那也要天茗愿意要他。” 听他这么说，于家两父子都很高兴，于跃进更是将魏新武拉到一边：“魏老师，我不知道咋谢你，但、但你也要去找人，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摸兜，魏新武拦着他：“我知道你的意思，真的说起来，这也是个花钱的事，但也巧，那天茗的篮球教练，是我过去的同学，这事要真成了，你就好好的请我一顿，要不成，你也别怪我。这么说吧，我愿意帮这个忙，也是看在他能连进六十个球的份上，说到钱，就没意思了。其实，我还是认为他更应该去二十五中。” 于跃进一个劲儿的赔笑，却不改口。魏新武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了。 当天晚上，魏新武就给自己的那个同学打了电话，两个人在电话中闲扯了一番，他说到于磊的事，那边的欧和青立刻笑了起来：“老魏，你就吹吧，连进六十个三分球，他乔丹附体啊。” “不信？打赌吧。” 第4章 魏新武领着于磊来到天茗。 天茗在开市的开发区，四周都是保险公司、银行的高楼大厦以及市政府、法院，和十二中、于磊所处的南关区如同两个城市。 天茗建校在十多年前，那个时候，开发区还是郊区，地便宜，天茗就占了很大的一块地，此时在周围的楼群中，它虽然无法和别的建筑比高度，但比面积却是绝对的。 自动门，每年都要维护的教学楼崭新漂亮，规划完好的草坪、花园，于磊第一次来天茗，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学校。 他不断的左顾右盼，正是星期天，校园里的学生不多，但也不时的能看到谈笑着走过去的少年男女，这里面，有是毕业班的，有是住校的。 魏新武在前面走着，一回头，发现于磊拉到了后面，见他那个土包子样，魏新武又好气又好笑。 “于磊！” 于磊连忙跑过来。 “喜欢这个学校？” 于磊用力点头，在他看来，这个学校，就和开市最好的中大一样。 “喜欢，就要努力了，这里的篮球教练是我过去的同学，叫欧和青，你叫他欧老师就好。这个人……”他本想对于磊说一下欧和青的情况，再一想，又觉得不合适，何况，就算他说了，这小子能不能领会还难说呢。 因此转口又道：“我和他打了赌，只要你能在三分线上连续投进五十个，他就要你。好好干，你要能做到了，就能来这个学校，我还能宰他一顿，要是输了，可就该我出血了！” 于磊用力点头，魏新武又笑了笑，有点明白自己的未婚妻郑芳培为什么在他身上这么上心了，这傻小子虽然不聪明，但你看他这么认真，就觉得不能浪费了他的努力。 魏新武带着他来到篮球馆，开市的十多个高中里，也只有天茗拥有室内篮球场。 里面篮球队的队员正在训练，拍球声喝吆喝声不绝于耳。 “老欧！” 正在那边训斥学生的欧和青转过头，看到魏新武，走了过来，和魏新武打了个招呼，就把目光转到了于磊身上，身高还可以，四肢也够长，从硬件上来说，倒还过得去。 “老欧，这就是我给你说的于磊，这傻小子愣的很，但是你交代他做的事情，他一定能做到，快叫欧老师啊。” 他说着，拍了下于磊的头，于磊连忙鞠躬，有点磕巴的叫人，他这一开口，欧和青的脸就黑了三分。 于磊不聪明，这是公认的，但是，只从外表上看，这一点，是绝对不明显的。 于家两夫妻的外在条件都不算特别好，于跃进小眼塌鼻子，徐慧玲眼倒是大的，却有一口外露门牙，而且身材粗壮，当年和比较瘦弱的于跃进结婚的时候，两口子都没少被人开玩笑。 但是无论于咏还是于磊都属于吸取良好基因的那种，于咏虽不能说是美女，但细长眼，白皮肤，小骨架，也属于知性少女。而于磊则继承了徐慧玲的大眼、四方脸。 头发梳的整齐，身上的衣服也干净，虽然皮肤偏黑，但配着他那浓眉大眼，厚嘴唇，也勉强可以用阳光、健康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他规规矩矩的在那里站着，也有几分乖巧，欧和青对他的第一印象也不错，只是这一开口就不一样了。 磕巴还可以说是紧张，一般初中的学生见老师，总要紧张的，但这语气中，却不带一点灵性！ 魏新武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的想法，笑道：“这小子是笨，但真努力，你看看就知道了。” “那我就看看。” 魏新武拍了下于磊的头：“快去拿个球，试试手感去！” 于磊四处看了看，见球都在别人手里，他看了一圈，就在旁边的休息区，看到一个人的脚下有个空闲的。那人正坐在台阶上喝水，肩上搭了条白毛巾，仰着头，下颌上还带着汗珠。 他看了眼魏新武，为了让他多有一会儿时间熟悉，魏新武已经拉着欧和青到外面去说话了。他抓抓头，向对面的休息区走去。 两个站在门边，背对着篮球场说话的教练没发现他的动静，正在练球的却有几个发现了。 “那谁啊，找孔玄章做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跟那边一个人一起来的。” 就在他们说着的时候，于磊已经走了过去：“这个球，我、我要用一下。” 孔玄章放下水瓶，抬起眼：“你谁啊。” “我于磊，我叫于磊，我想用一下这个球，谢谢……” 他说着，就去捡球，刚弯下腰，就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嘿，小子，来干什么的，想找事？” 一个穿着灰白色球衣的少年，站在他面前，斜着眼看他，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更为高大的也穿着灰白色球衣的少年。这一年，于磊又长了两公分，已经有一百八十二公分了，但和那个少年相比，几乎要矮一个头。 虽然那个人没有说话，但却冷冷的看着他，于磊连忙摆手：“不、不是，我、我就想借一下球，我、我投篮……” 前面的少年笑了：“你话都说不利索，还投篮！” 于磊也不管他，只是面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孔玄章：“我、我借你的球，一会儿，就还你。”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还没有开口，那边已经有一个声音喊了过来：“石头！嘿，石头，你竟跑到这儿了！” “王鑫！” 看到来人，于磊也是眼一亮，他刚才看一圈，就是想找到王鑫，能在这个地方看到一个熟人，他会踏实点，而且，毕竟是邻居，找他借球的话，应该可以。但他看来看去，都没有看到王鑫。 王鑫走过来：“孔玄章，这是我邻居，叫于磊，呆呆木木的，你叫他石头就行，他笨死了，孔大少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孔玄章点点头：“他说要借球，你给他找个球吧。” 王鑫连忙拉着于磊到旁边：“只说你笨都是冤枉你了，你好好的去惹他做什么？人家动动小手指就能碾死你，还去借球？人家的球是斯伯丁的，一个都要上千，弄坏了你赔得起？对了，你要借球做什么？你怎么会跑到这里的？” 于磊磕磕巴巴的说了，王鑫很是惊讶：“你也要打篮球？我只听说十二中有足球，没听说有篮球啊。” 对于于磊是不是能在篮球上练出名堂，于家的人都不是太有信心，因此几乎从没对外面人说过，王鑫这一年又是住校的，虽说去年听他妈说于磊也要练篮球，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他妈妈也没有再说起过，就更丢到了一边。 不过虽然怀疑，他还是拿了个球，递给他，于磊拿着拍了拍，只是这一个动作，就惹来一阵嬉笑。 王鑫连忙拉住他：“我说石头，你不是来开玩笑的吧，你真是来练篮球的？” 于磊点点头。 王鑫拍了拍自己的头：“你还是回去吧，你连运球都不会啊。” “我会。” “你会个屁！你看看你是怎么运球的？你再看看他们是怎么运球的？” 于磊有些迷茫的向球场上看去，欧和青不在，一些人的训练就有些松懈了，不过还是有些人一边说话，一边练习。他看了看，也没发现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你注意他们的手！看到没有，人家运球，都是用手指拍球的！而你呢？你是用手掌！” 于磊眨眨眼，他不知道手指运球和手掌运球有什么区别。他虽然看过别人打球，但是在他看来都是用手在拍球，没有人专门给他讲过怎么运球，要怎么活动手腕、怎么保持姿势。 魏新武当时虽看了他运球，但也没有太在意，所以此时落在这些篮球队员的眼中，就成了笑话。 王鑫还想对他说什么，但那边魏欧两人已经回来了，魏新武将于磊叫了过去，王鑫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总的来说，王鑫是看不上于磊的，过去也没少欺负过他，但来到外面，他就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一下这颗傻石头。 “你来做什么？”欧和青看了他一眼，“脚不疼了？” 王鑫笑嘻嘻的道：“还有点疼，不过张老师说了，就是扭了一下，休息两天就好了。教练，这是我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来帮他压阵。” 欧和青笑了一下，没说话，也没赶他。 “你魏老师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投吧。” 于磊拿着球，来到了三分线上，这两天，他在学校的篮球场上也练过了，而在此时，他发现，又变得不一样了，这里，和学校的篮球场又有区别了。 这是自然的，十二中虽然基础设施都布置了，但不过是摆设，篮球场弄的马马虎虎也就算了，哪还讲什么规矩。而天茗的这个篮球馆，是花大价钱建的，从场地到篮筐，都是国际标准。 于磊站在那里，有些紧张。 投进去了，就能来这个学校了。 投不进去……投不进去能做什么？ 于磊不知道投不进去能做什么，虽然于咏告诉他，打不成篮球，他还可以去练跑步，进体校，跑的好的话，甚至能当运动员，跑不好，说不定也能当体育老师。 但就算他不怎么聪明，也知道那两种可能都不是太容易。就算是体育老师，他也听说，是需要关系的。 而他也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太可能为他找到什么样的关系。 “我要投进去！一定要投进去！” 他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对面的篮筐，然后，弯下了腰，只是这一个动作，就又惹来一阵议论，欧和青看了眼魏新武，后者尴尬的笑笑。 于磊的这个姿势，明显是从他这里学来的，而他的篮球技术虽然在业余中算是不错的，但落到欧和青这样的行家眼里，那就是漏洞百出。他这个师父都有错误了，更何况于磊那个学生了。 就在这种议论中，于磊出手了，篮球刷的一声钻入篮筐，漂亮落网！ 欧和青抬了下眼，于磊又一次的站在了三分线上，屈膝，起跳，又一次落进篮筐。 旁边已经有人开始议论了：“这小子的姿势虽然不对，但投篮看起来还怪厉害的啊。” “不知道和孔大少比，哪个更厉害。” “当然是孔大少了，我记得他最高记录可是连中十二个的，这小子，能连中六个都不错了。” 就和其他的事情一样，偶尔的爆发都有可能做到，而连续，是最难得的。当年一位NBA的投篮手，就曾这样训练过自己，他规定自己每天必须做十二组的十二个连续进球，如果中间有一次没有投中，那就全部重来。 就是凭着这种连续，那个投篮手才会在后来成为巨星。而那个投篮手练习的还只是两分投篮，毫无疑问，就算高中的三分线比NBA的要短，但也要比两分难的多。现在于磊能两投两中，已经令他们有些惊讶了——看他那运球方式，就是一个篮球白痴嘛。 但令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第六个，第柒个，当第八个的时候，王鑫已经站在旁边专门为于磊传球了。原本坐在休息区的孔玄章也走了过来。 二十个、三十个、四十个…… 于磊一次次的接到球，一次次的弯下腰，一次次的以绝对外行的、有错误的姿势跳起，然后，一次次的将球投了进去！ 四十八个、四十九个…… 已经没有人在议论了，他们齐声的数着数，心中则在想着同一个问题，这家伙是谁？从哪儿来的？真的是人？特异功能吧。 五十个、五十一个…… 在第五十个的时候，魏新武拍了拍欧和青的肩，他受过一次打击，早有心理准备了，看到这一幕虽然还在感叹，但并不意外，而欧和青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他死死的盯着于磊，两眼发亮。 第柒十个、第八十个…… 然后，再投第八十五个的时候，于磊的右脚一软，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第5章 在看到于磊一次次的跳起，一次次的把球投进篮筐。所有的人都从奇怪、诧异、惊愕，到最后，都有了些麻木。 因此，没有人发现于磊的脸色逐渐变白，就连魏新武都只是感叹的看着那不断的落入篮筐中的皮球，直到于磊摔倒在地，这些人才反应过来。 一群人围上去，欧和青大叫一声：“别动他！” 他说着，奔过来，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于磊，叫道：“车青竹，你到医护室将张老师请来。李铎、关匡，你们两个去抬担架。” 担架很快的抬来了，几个人柒手八脚的将于磊抬到旁边，校医张威也很快被请来了。 篮球队的队员不时有受伤的，但一般都是直接送到医护室，这次专门请他来，张威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来了后一看，立刻翻了个白眼：“低血糖，早上没吃饭吧，给他灌点盐糖水，要不，到我那里挂一瓶葡萄糖。多大个事啊，欧老师，这么咋咋呼呼的，可不像你的作风。” 欧和青难得的老脸泛红，不过他的皮肤发黑，倒也不容易被发现。知道于磊没事，魏新武也放了心，开玩笑道：“怎么样，老欧，要出血了吧，我要求也不高，中州饭店就可以了。” “行，你等着吧，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什么时候就给你去电话。”欧和青一边回嘴，一边叫人去配盐糖水，这种东西篮球馆中都有配备，倒也方便。 灌了水，王鑫又拿了本杂志帮忙扇风，过了片刻，于磊也就醒了。 魏新武连忙道：“醒了？头晕不晕？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于磊停了停，才开口：“头不晕，就是有点想吐。” “再让他喝两口水。”张威在一边道，“都散开点，围在这里做什么？再让他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喝了水，又坐了一会儿，于磊也就感觉舒服多了，张威在旁边念叨：“你们这些小孩，就是早上不爱吃饭，想着自己身体好，没关系，嘿，再过两年你们就知道厉害了。欧老师，这一点你要多说说他们，身体跟不上，他们也没法帮你打球。” 欧和青那边还没有说话，于磊这边脸已经红了：“我、我就今天早上没吃，吃、吃不下去……” 欧和青和魏新武都笑了起来，张威有些莫名其妙，他们却知道于磊吃不下饭，自然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 欧和青道：“以后感觉不舒服了，就休息，还非要累趴到那儿啊。” 于磊又喝了两口水，憋了两下才开口：“我、我怕你不要我……” 欧和青又笑了：“行了，我要你了，不过这事也不完全是我说了算，但你这个表现，我一定会帮你争取的。” 虽然给的并不是确切的消息，但已经够令于家上下振奋了，徐慧玲再也忍不住的开始满院满楼的吆喝。这么多年，他们为于磊，没少憋屈，虽然因为于磊老实、努力，也没有什么难听的，但像什么“人就不能太顺心了，什么事上都一样，你们看老于家，那姑娘聪明吧，保送上一高，但那儿子，以后能有个学校上就不错了！” “于家那儿子是老实，可老实有什么用啊，这年头，老实吃大亏！” “咱不是说于磊那孩子不好，但将来恐怕也就和老于一样来卖水果了……” 这样的话，一直不绝于耳，虽然不是谩骂嘲弄，但听在于家夫妇耳朵里，那是真憋屈。 现在于磊能上天茗了，就算还没有定下来，但天茗的教练都说要推荐他，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家于磊出息了！ 早些年，徐慧玲也是喜欢谈论东家长李家短的，那大嗓门在整个皮鞋厂都很出名，这些年因为于磊，也不好再说别人，才使得王鑫的妈妈后来者居上，现在，终于让她找到出气的机会。 于磊被天茗接收，可以说比王鑫当年被内定更令人惊讶，那一片的居民仿佛统统看到了另一条路，只要家里有男孩的，恨不得都逼着去打篮球，一时间，倒令附近刮起了一阵篮球风。 过了半个月，于家人从最初的喜悦，到后来的不安，再到后来的失望，就在他们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天茗那边的通知来了，于磊，也被内定了！ 在那一天，欧和青亲自上门，对于家夫妇说，虽然于磊是被内定了，只要不出意外，他高中就能到天茗，但他的补助却只有三百，欧和青有些抱歉的说：“于磊过去没参加过比赛，十二中的篮球也……也不出名，学校里面对他不是太看好，所以，补助只能给最低等的，而且，学费虽然免了，书本费还是要的。当然，这只是暂时的，等他过来，打几场比赛，我就帮他再申请。” 从魏新武那里，他也知道了于家的情况，因此也是想着能尽量减少于家的负担，但是作为学校来说，他们必须要看到成绩，比如像王鑫那样的，在初中就打出了名堂，而于磊，却是默默无闻的，要不是那八十多个三分球实在是太厉害，学校也不会愿意特招。 虽然得到的待遇没有王鑫好，于家人已经很满足了，能有学校上，能上天茗，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当天，于家夫妻没有出去卖水果，而是领着两姐弟到外面下馆子，还给于磊买了一双篮球鞋，于家一家人对于这都不懂，他们不知道，不同的位置、不同的特点，要穿的鞋也是不一样的。 于跃进本想找最贵的给于磊买，但是一家专卖店，一家人都傻脸了，最便宜的，也要九十八，普通的，都是二三百，再往上五六百的都有，他们不知道这还是因为开市地方小，消费水平也不高，这里最贵的，放在别的地方，也就是一般。 “奶奶的，这是什么鞋啊，船上脚能变成金的吗？” 于跃进这样说着，但还是给于磊买了双三百九十九的阿迪达斯，这也是于磊甚至整个于家，第一双，超过一百的鞋。 “好好打，以后你能不能上大学，就看你打的好不好了！”于跃进这样对于磊道，转而又对于咏，“你去年上一高，只给你买了件裙子，才一百多，你放心，等你考上了大学，一定给你补上来，咱也买一条五百的！只要你们出息了，多少钱，我都花！” “吹吧，你花的起吗？”徐慧玲在旁边笑着给他泼冷水。 “怎么花不起？只要他们出息了，我于跃进就能再干二十年！明年说不定能开个铺子呢，等回来，咱也做批发！” 两夫妻在这边斗嘴，于磊看了他姐姐一眼，于咏对他一笑，他也笑笑，于咏摸了摸他的头。 于跃进重男轻女，虽说没有亏待过她什么，但明显的，在于磊身上的用心更多一些。她小时候也有过不服、妒忌，甚至还有过委屈，她这么聪明，这么努力，为什么爹妈还是更看重弟弟？ 但是，于磊虽然不是最聪明的弟弟，但一定是最好的弟弟，从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护着她，所以这么一年一年下来，她只想着这个弟弟能变好。甚至还想着，自己要努力，以后，也好拉弟弟一把。 现在于磊进了天茗，有了一双将近四百的鞋子，她也没有半点的妒忌。 “好好干。” 她开口，于磊用力的点头。 虽然说是被内定了，但于磊起码还要毕业，因此他没有办法像其他的篮球队员一样天天训练，甚至住到学校，他只有到星期天下午去练习几个小时，然后在当天晚上回来。 欧和青见他什么都不会，只有先教他运球，不过他作为教练，也不可能天天在这里光看着于磊，因此就把他交给了孔玄章。 “他的动作是最规范的，你好好跟他学，和你一样，他也是明年才正式来队里的。” 听到要教导人，孔玄章的眉拧了拧：“教练，我也是毕业班啊。” “每星期就半天，你只要给他说一下怎么做就好了，怎么，我现在请不动你这个大少爷了？” “没有。” “没有就这么定了！” 欧和青一拍孔玄章的肩，走了。孔玄章盯着于磊看了好一会儿：“你怎么做到的？” “什、什么怎么做到的？”于磊一边问，一边露出一口白牙，听到这个人是负责教导自己的，他不由得就尊敬了起来。 “石头，那天茗里的，要不都是学习好的，要不都是有钱的，你到那里可能要受欺负。我不是怕你和别热打架，我知道一般人打不过你，当然，最好还是不要打架。不过，现在的人欺负起人来，那狠得很。这样，你见到人呢，就对他笑，伸手不打笑脸人，你一笑，别人哪怕看你不顺眼呢，也不好意思对你怎么样了。” 在他要来天茗的时候，于咏这样告诉他，对于这个聪明的姐姐，于磊一向是佩服的，而且这孔玄章还要教导他，那更应该对人家笑了。 但是于咏和于磊都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吃这一套的，特别是有的时候笑容还会让人多想。 比如此时的孔玄章，他本来就为这回答生气，再一看这傻笑，更是火冒三丈：“我问你怎么投进那八十五个三分球的！” “我对着篮筐，就投进去了。” 于磊说着，又笑了笑，孔玄章差点没气晕过去，对着篮筐就进去了？谁还背对着篮筐投啊。 三分球的难度，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了，他从十岁开始抱着篮球玩，十三岁的时候，正式开始练习怎么打篮球。 一般人都喜欢扣篮或者盖帽，而他，更喜欢三分。 两个三分球就是三个暴扣，而且，这就相当于武侠小说中的飞刀，冷光一闪，就是绝杀。 孔玄章喜欢篮球，喜欢和人拼搏，但是，他又有一种自傲，一种矜持，而三分球，就是他这种矜持的体现。 在别人为了争到内线，而来回推挤的时候，他却可以在外线出手绝杀。 多少次，他站在篮下练习，只为了命中率能高一些、更高一些，在他能连中十二个三分的时候，他虽然表现的淡漠，心中却是喜悦的。 最多的三分记录是谁创造的？乔丹！在一场球赛中，乔丹连续投进六个三分球！虽然这六个都是半场出手，虽然没有障碍的在篮下投篮，和在比赛中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但十二个连续三分球，也是令他骄傲的。 这个记录，在天茗没有人能做到，在二十五中，他也没有听说有人能做到的，甚至在整个开市，他相信自己都是独一份。 而那一天，就是这个傻瓜，这个呆呆的看起来连球都不会运的白痴，一次又一次的将皮球投入篮筐，一次又一次的抹杀着他的骄傲。 八十五个！ 如果没有倒下，如果不是因为低血糖昏迷，这个家伙能投进去多少个？九十五个？一百个？甚至，永远都能投进去？ 也就是因为太惊讶，他才会这么难得的出口询问，哪知道，这家伙竟给他来这么一句。 孔玄章不愿自己显得太小家子气，但实在有些忍不住，不过转念又一想，若自己有这样的绝招，也不见得会对别人说。 抬起头，见于磊还冲着自己傻笑，他扯了扯嘴角：“你姿势不对，要好好练，从站开始，我只给你做一遍，你好好看了。” 他说着，自己摆了个姿势，然后拿着球，拍了几下，一边拍一边说运球的要领，说完，也不管于磊是不是记住了，转身就走。 “那个……” “你自己好好练吧，这就是个熟能生巧的事，你多练几遍，自然就能记住了。” 孔玄章也不回头，摆摆手，就去做自己的练习了，他一过去，那边两个人就围了上来。 在这里，大多的球员都穿着白绿相见的球衣，连于磊也领了两套，而只有孔玄章和另外两个人穿的是白灰相见的球衣，王鑫对于磊做过介绍：“他们三个都是天茗的初中部的，在这里，你要得罪高中部的，有我在也没什么大事，但那三个初中部的，你最好躲得远远的。特别是那个孔大少，他老爸有钱的很，听说天茗都有他家的股份，另外两个，高的叫庄航，矮的叫卫峰。都是孔大少的狗腿，特别是那个叫卫峰的，贼坏。” 而此时，卫峰在和孔玄章打过招呼之后，就冲着于磊走了过来。 第6章 孔玄章走后，于磊抓抓头，回忆着他先前的动作，慢慢练习，他已经习惯用手掌运球了，现在要改回来，一时还有些费力。 他正练着，卫峰走了过来：“认识一下吧，将来都是一个队的，我叫卫峰，天茗初中的，打后卫。” “我于磊，十二中的……” 只从外表上来说，卫峰和贼坏这两个字还是很有距离的。身高一百柒十五公分，细长眼，有酒窝，不说话的时候也看着干干净净的，一笑，就又带出几分腼腆。 而且，于磊向来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人的，见这人对他表露出善意，也连忙回应。 “欧老师让孔大少教你这没错，他的动作比那些高中部的都标准，不过他性格不好，教你的话可能没有太多耐心，怎么样，他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记、记是记住了，但还不行……” 只是运球的要领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孔玄章又只是大概的说说，并没有解释，所以虽然于磊还不知道要怎么做，但那几句话还是记住了。 他也说不出自己的感觉，现在听卫峰问，本想再请教一下，卫峰已道：“记住了就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刚开始都不习惯，你多练练就好了。最好球不要离手，还有，这个姿势你不习惯，以后啊就不要坐在椅子上，吃饭上课的，都这么站着，习惯了，你的姿势也就出来了。我听说你过去都没打过球，做新手，就是要多用功。” 于磊点点头。 “好了，你好好练吧，我也要去做练习了。” 卫峰对他笑笑，拍着球走了。于磊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王鑫是不是弄错了，这卫峰，看起来很好啊。也许，两人是有矛盾？ 想不通，他也就把这个问题放到了一边，继续做自己的练习。而那边卫峰已经得意的向孔玄章邀功了，他把自己刚才对于磊说的话叙述了一遍，最后道：“大少，这傻小子要真照着我说的做，他就有苦头吃了。” 在篮球中有很多基本技巧，比如持球、盘球、运球，但在这些基本技巧中，还有一个基本的，就是站姿。 只有姿势对了，才能做到快速启动，才能做到更好的运球，也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这个姿势有种种的好处，但是，却不漂亮，真要形容的话，有点像猴子。也就是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身体前倾，膝盖微屈，头在膝盖之后——这就要求头和身体要保持一条直线，不能太向前探了。 这个姿势在球场中还没有什么，因为你来回运动，不断奔跑，真正停在那里的时间并不多，可要私下练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几乎就相当于练马步，能坚持五分钟就很了不起了。 卫峰对于磊说的都是真话，但是他们当初练这个姿势，也就是在球场上练练，而于磊要真按照卫峰说的吃饭上课都那样站就不是一般的找罪受了。 孔玄章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想到于磊刚才的傻笑和那明显托词的回答，就把话又吞了回去。 “算了，他回去试试，不行自然也就放弃了，让他吃点苦头也没什么，而且，他还不见得真照着学呢。” 想到这里，就抛开了这个问题，转而进行自己的练习。 他所不知道的是，于磊回去就按照卫峰所说的练了起来，在饭桌上，他就像个大马猴似的捧着碗，于家夫妇虽然觉得怪异，但听他说，练篮球都要这个样子，也就随他了。 只是徐慧玲有些心疼他当天的饭量大减，不过再一想，这关系到他以后的出路，因此也狠着心，没有劝他。 吃过饭之后，于磊也没有马上入睡，而是找到自己的篮球，拿着布仔细的擦了一遍。 他想着很久以前，自己也这样擦过枪，那时候他把枪当做自己最好的伙伴，虽然那是日本人产的，却可以帮他打日本人。 而对篮球，他却没有这种照顾，因为住楼房，他没有办法在室内练习，所以回来后，总是把它放到床底下。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我以后，也要时刻带着它。”想到过去老辈人经常说的话，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这样对待篮球。 擦完后，他试了试抓球，今天他看到很多篮球队中都能这么把篮球抓起来，有一个人还这样抓着球把球送到了篮筐，当这个动作完成的时候，很多人都在下面鼓掌。 他不知道这叫暴扣，是最能激励人心鼓舞士气的一种投篮方式，但是他知道，这就和他的投篮一样，也非常有用。 他回忆着别人的动作，抓了几次，却怎么也抓不起来。 “是我的手太小了，还是说这也许是需要技巧的？”他决定下个星期到篮球队的时候再好好问问。只可惜王鑫要和高中队的训练，一直很忙，而且还在另一边的场地上，中间休息的时候，也不好跑过来，他也不好过去。 “王鑫说他们都不好惹，但我不惹他们，他们也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于磊虽然没少受嘲弄，但从小到大也没有真正的遇到过什么暴力事件，这第一是因为他从小长的就比较壮，比同龄的孩子都高。第二也是因为他小时候就打出过名堂。那还是因为于咏。 斯斯文文的于咏从小就比较受男孩子欢迎，有的男孩就是奇怪，越喜欢一个女生，就喜欢欺负她。 这种心理于磊是不知道的，见有人欺负自己的姐姐，当时就上去了，直把那个大他两岁的小孩打的嗷嗷叫，从那以后见了于咏都绕道走。 因为这件事，小学六年，于家的两姐弟都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再加上于磊的时间，过去是用到学习上，后来是用到跑步篮球上，基本就没有和同龄的小孩一起玩过，也没有和别人发生过矛盾，所以对于王鑫的话，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在他想来，自己恭恭敬敬的请教人，那人最多不给自己说呗，还能怎么样。 因此在第二个星期，他就向卫峰请教了起来。 卫峰倒也不推辞，只是笑道：“饭要一口口吃，你抓不起球，其实是你手指的力量不够，你要练手指力量。怎么练？做俯卧撑会吧，以后别用手掌了，用手指吧，每天做一百个，保准你的力量就上去了。对了，你的姿势练的怎么样了？” “我、我天天练，还没练好……” “那要加强努力，那个最关键了。” 于磊用力的点点头，卫峰看了他一眼，又道：“练篮球就是辛苦，不过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你又是新手，更要努力是不是？” 于磊继续点头。当天回去，他的锻炼，除了扎马步吃饭外，又多了一项手指俯卧撑。 这个比练站姿更难，第一次他只能做五个，不是累，而是手指疼，要换做别人，也就不做了，但他牢记卫峰的话，他起步晚，要想赶上别人，也只有比别人多用功。 因此咬着牙，做几个休息一下，又继续做。 他在这边哼哧哼哧的做，那边就把于咏惊动了：“石头，你做什么？” “我做俯卧撑，姐，是不是打扰你了？我到外面去。” “不是打扰，是我看你做的很难过，你好好的做什么俯卧撑？” 于磊把卫峰的话说了一遍。 于咏迷茫了，她不懂篮球，也不知道这到底对不对。不过她觉得于磊做的这么难受，总是不好因此道：“石头，那个卫峰让你这样练手指力量，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他并没有让你一下子练一百个对不对？要不这样，你每天早上练三十个，中午练三十个，晚上再练四十个。等练一段时间，你习惯了，再多练。” 于磊也觉得一下连一百个有些太难了，何况卫峰的确没说过要一下子做一百个，所以，就分成了三批。但就是这样，第二天，他的手就肿了起来，而他只以为这是自己不习惯的缘故，就和跑步、投篮一样，一开始他也跑不快，投的手臂酸疼，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因此虽然疼的连筷子都拿不住，他还是每天坚持做够一百个。一个星期后，他的十个手指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星期天，他照样到天明，欧和青一见，脸立刻阴了下来。 “你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吗？你是打篮球的！我为什么要你？是因为你有篮球上面的天赋！篮球是用你的手打的！不是用脚踢的！你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你以后还要不要打球？怎么弄的？做俯卧撑？做俯卧撑把手弄成这个样子？谁让你做俯卧撑了？孔玄章，过来！” 欧和青一通嘶吼，然后把孔玄章叫了过来：“我让你看着他，你就这么看的？” 孔玄章看了眼于磊，道：“我就叫了他怎么站立怎么运球，别的什么都没说。” “孔玄章没有教你，那你这是跟谁学的？” 于磊没有吭声，站在那儿，过了半天，扯开嘴角，笑了一下。欧和青差一点没气晕过去，他长吸了口气：“你还笑？你他妈的笑屁啊，你以为我是在这里给你说笑话？逗你乐？我告诉你于磊，你别以为你就来定了天茗！别说你现在还没来，就算来了，我说不要你，你照样给我滚蛋！” “不、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不是笑话，我、我没当……” 他竭力想辩白，想说自己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同时希望减轻欧和青的怒气，但欧和青正在气头上，哪有功夫听他这么磕磕巴巴的辩解，眉一皱，手一挥：“今天你回去吧。” “老、老师……” 欧和青根本就不理他，转身向高中部那边的训练场走去。 于磊张了张嘴，又面向孔玄章：“我……”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笨的人。”孔玄章说完也走了。 “怎么样怎么样，老欧训他了吧，我看老欧那脸色都快成锅底了。” 他一过去，卫峰立刻上前笑道，孔玄章皱了下眉：“以后你别管他了。” “我当然不管他了，我只逗他。这傻小子手肿成那个样，该不会真的天天在家练一百个手指俯卧撑吧，他要是把手指练错位了，我看老欧也不会要他了。” “他根本没提你。” 卫峰一愣，又立刻道：“他提我我也不怕，我没有说错啊，练手指力量就要做俯卧撑，我可没让他一口气做，也没让他一下子达到，是他自己笨，难道还能赖到我身上了？” “总之，你以后别再逗他。” 卫峰还想说什么，但见他脸色不好，也就嘟囔了一句：“不逗就不逗，大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星期天，篮球队的训练也不会太晚，在六点的时候就结束了，队员们去换衣服，欧和青收拾了一下，也就离开了。 才进队的低年级球员自然会打扫卫生，而天茗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巡视，所以也不用他操心。 他拿着摩托车钥匙向外面走，走着走着觉得不太对劲，一回头，正看到于磊，看到他回头，于磊仿佛一惊，身体动了动，又站在那儿。 “你没回去？” 于磊先先露出那一口白牙，然后道：“欧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有力量，我新学……” 看他努力的想表达，欧和青也有些失笑。过了一下午，他原本的气也消了，再想想，这孩子也不是做坏事也不是偷懒，就是心急，训练不得法。 这样一想，又觉得他傻得可爱，因此也笑了笑：“我知道你努力，但是于磊，努力也要讲究方法，你把手练成这样，还怎么打球？万一骨头出了问题，你可能这辈子都毁了，知道吗？” 于磊点点头。 “以后，我让你做的事你再做，不让你做的事……恩，你如果想做，先来问问我，对了，你知道我的电话吗？我给你个电话，就算你等不到星期天，也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 欧和青找出笔，在他手上写了一串号码，看了他一眼，又写了一串：“这是我的手机号，不过你少打，手机收费很贵的。” “我知道……双向……” “对，双向收费，走吧，你骑车了没？没有？你坐公车来的？” “跑、跑过来的。” 欧和青歪了下头：“恩，不错不错，体力也是基础，不过今天就别跑了，我送你回去，走吧，少跑一天，也不会影响你的人生。” 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他上了自己的摩托。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另一个方向，孔玄章等人已经站在那里好一会儿了。 “老欧对那傻小子还真不错。”卫峰撇嘴道，“大少，你刚才怎么不叫住老欧，你不是要请他吃饭的吗？” 第7章 孔玄章没有理会卫峰，闷着头回去了。 他们家本来是住在市里的，不过在开发区也有房子，他来天茗上学后，就搬到了这边。 回到家，家里除了保姆，也没人，他对此也不意外。他早对他妈说过，今天要和欧和青吃饭的，他妈听他不回家，不是去找牌友，就是去逛街了，再或者做美容。 至于说他爸，孔玄章从没想过哪一天，他爸会在家，要真遇到了，才觉得奇怪。 随便应付了一句保姆，他回到二楼，整个二楼都是他的，有专属于他的客厅、书房、收藏室，卧室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篮球场，正和他的床相对，这是他专门要求的，为的就是，他躺在床上，也能投篮。 他的卧室是空旷的，除了篮筐就是床，床头各有一个篮筐，专门用来放篮球的。 他躺在床上，摸出一个皮球，用手指顶着来回转，他转的很漂亮，若是在公众面前，不说尖叫，起码也要惹来一片赞叹，但他此时却只觉得烦躁。 在外人面前，他叫欧和青老师，但其实，欧和青是他的小舅舅，他的篮球，也是和这个小舅舅学的。 他还记得他当年还在上小学，欧和青也还在大学，他跟着他妈一起去看欧和青，正赶上那场比赛，欧和青穿着白色的球衣，拿着篮球，暴扣入筐。 那么帅，那么霸道，那么令人震撼。 从那以后，他就爱上了这种运动，缠磨着让欧和青教他，他的姿势，是欧和青一点点纠正的，要领，也是欧和青一点点示范给他看的。 从很久以前，他老爸孔万青对他来说就相当于一个符号，不是他天生淡漠，而是他实在无法对一个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面的人有太多的感情。相反，倒是欧和青一直带着他玩，哪怕是当年高三要考大学的时候，也没有忽略他。 大学四年，欧和青的大学是在外地上的，他们的关系有点疏远，但还在，而且从欧和青回来后，因为篮球的缘故，比以前还亲近。 在他心中，欧和青比孔万青的地位还要重一些，所以今天见到欧和青对于磊那么好，就有些不是滋味。 不错，欧和青是对所有的队员都不错，但他总觉得这个于磊会和别人有些不同。 他撇了下嘴，把篮球抛出去：“那个笨蛋，他以后最好聪明点！” 于磊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孔大少惦记上了，他只觉得现在的日子要比过去开心多了，他终于遇到个好老师。 当然，这不是说他过去的老师都不好，比如像郑芳培、魏新武，还有他过去在小学遇到过的一些老师，对他都很好。 像郑芳培，知道他要练姿势，还专门给他调了座位，因为身高，他本来就坐在后面的，但这一次，郑芳培又让他把自己的桌子挪到后面的角落里，这自然是怕他影响别人，但也给了他单独的空间。 他所在的虽然不是尖子班，但还有很多人是要考高中中专的，这要换了别人，是必定没有这种方便的。 他遇到过很多都对他不错的老师，但是……过去都不怎么出成绩。文科好些也只是一般，理科更是一塌糊涂。 而只有篮球，虽然练站姿很累，虽然练运球也很累，虽然他也没有太多的热爱，但，效果却是明显的。 两个月后，欧和青还专门表扬了他一次，这可以说是于磊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课堂上受到表扬，而且不是那种鼓励激励型的。 因此，虽然在于磊心中，文化课还是第一位的，但练起篮球来也更加有干劲，用一句学术语言来说就是，充满了主观能动性。 在请示了欧和青之后，他还在自己的腿上手上各绑了五公斤的铁块，每天除了洗澡，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带着这些东西。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终于到了中考。九年义务教育，只要在学校没犯过什么大错，毕业证是都发的，就算第一次没能通过考试，也还有第二次补考的机会。 于磊没有意外的在物理化学上栽了，但总算在补考上通过了。拿到毕业证的第二天，他就被于跃进送到了天茗，那边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宿舍。 “这学校真好，比一高都好。” 看着还带卫生间阳台的四人宿舍，于家夫妇都非常满意。这种宿舍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在天茗中也属中等了，房间大，书桌、台灯都齐全，有二十四小时热水，卫生间里还有洗衣机。 这样的宿舍，一年是要八百的，而于磊则是免费入住，当然这不是专门对他的优惠，而是所有的篮球队员都有这种待遇，毕竟凌晨要早练，下午要加练，体力消耗又大，天茗所处的位置又比较偏远，若学校不负责住处，除非像王鑫于磊这样特招的，其他一般的家长估计就不愿意孩子练篮球了。而一个学校，特招是有数的，就算天茗财大气粗，路子广，也不可能一年特招几十个篮球队员进校。 于家夫妇看了宿舍，又看了教室操场和篮球馆，越看越满意，最后还拜托王鑫照顾他。 王鑫把胸膛拍的啪啪响，满口的答应没有问题，最后还说：“我那宿舍有个高三的，再过两个月，就该离校了，到时我和教练说说，就给石头换宿舍！有我看着他，绝对不让别人欺负了。” 王鑫保证的很好，但于磊在第一天就被欺负了。这事也只能说他倒霉，他到的这个宿舍，本来是有两个空位的，加上他是三个，而卫峰当天下午报道，于是就成了这个宿舍的最后一个。 另外两个同宿舍的，一个叫文乔元，一个叫禾兴。 文乔元是四人中身高最低的，马上就要高二，却还只有一百六十八公分，长的也是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卫峰一来，就把他给收服了。 另外一个叫禾兴的，则是马上要升高三的了，天天就泡在图书馆里，按照文乔元的话，不到睡觉的时间不会回来。 就这么三个人，卫峰虽然是最晚来的，却一来就成了老大，然后就开始指示于磊干活，先是要把他的衣服都洗了，又要他给自己打扫卫生。 其实这宿舍，外面有清洁工人负责。禾兴又是个比较自律的，带动着文乔元也不敢过分，以男生宿舍的标准来看，这件宿舍还算是干净的。 但卫峰非说自己有洁癖，住不了这么脏的宿舍，又说自己今天收拾行李的时候闪了腰，就要于磊收拾。 于是于磊自己的东西被徐慧玲整理好了，倒要帮卫峰整理他的。卫峰带的行李也不少，足足三个大皮箱，只是除了他身上穿的，没有一件干净衣服，也好在宿舍里有洗衣机，否则于磊光给他洗衣服，恐怕就要洗一晚上。 就是这样，也是过了十二天，才算是把他的衣服都洗好，卫峰早躺在床上睡着了，禾兴是回来后，连和两人打招呼都没有，就自己洗洗睡了。倒是文乔元，在他要上床的时候抬起头，小心的看了看卫峰，这才压低声音道：“你脾气真好。” 于磊眨眨眼，然后笑了笑。 文乔元以为他也不敢多说，因此就又躺了下来。 高一的课还没有开始，于磊所有的时间就是用来打球，和他一样的还有孔玄章、庄航，以及一个叫马森的。 这马森也是从十五中来的，他一见到于磊就兴奋的不得了，于磊一开始莫名其妙，后来还是他自己道：“你看，你叫磊，我叫森，你三个石头，我三个木头，咱俩多配啊，你这身高，打中锋的吧，我是做后卫的，得分后卫，不过我控球能力也不错，打小前锋的位置应该也凑合，咱俩合作，绝对通杀！” 于磊笑了笑，然后才道：“还、还有个，叫王鑫，三个金。” “王鑫？你说王鑫吗？哎哟，那是我偶像啊！我们还一起打过球呢，就是当年我还是替补，但愿现在在天茗，别他走了之后，我才能打上主力，我还想和他一起打球呢。” 于磊看着他只是笑，他不知道说什么，但他觉得高兴开心，这还是第一次，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人这么和他聊天呢。 高中的队员还要上课，所以大部分时间就是他们五个在场地上练习，欧和青没事的时候，就在旁边看，不时的指导一下。 这里面犯错最多的是于磊，但受表扬最多的也是他。 他被表扬的多了，卫峰就有些不服气，虽然不敢明说出来，但那意思已经带出来了。 欧和青哪有不明白的，因此笑道：“是，他犯了很多错，但是他犯的这些错都是在打配合的时候犯的，而他过去打过配合吗？作为一个新手，他要不犯错，倒是出奇了。可是除了打配外，你看他还在别的地方还犯错了吗？你看他的站姿，看他的运球，错了吗？比你都要标准吧！和孔玄章比都不差了。” 孔玄章没有说话，卫峰撇了下嘴，也不再说什么，欧和青又道：“不过这是于磊刻苦了，也要表扬孔玄章这个老师做的好，以后你有时间还要多教教他。” “他现在也是天天来这里了，哪还用我教。” 说完，孔玄章转身走了，欧和青在后面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挥手让他们继续。 早上练习、上午练习、下午练习、晚上依然练习，除了吃饭睡觉，他们所有的时间都在篮球馆里。 孔玄章几人虽是从初中就开始接触篮球的，但也没有这么大强度的锻炼过，几天下来，都有些发虚。 欧和青看在眼中，却不减量，反而道：“你们是被内定了，但不一定就能进来，若是连这种强度都受不了，那还是回去乖乖学习的好。” 五人中，只有于磊每天还神采奕奕，看在别人眼中之觉得惊诧，到卫峰眼里，却直接把他叫成怪物了，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回去后，于磊还要帮他收拾。他这几天累，也没有太多心思指示于磊帮自己做事，但每天的衣服都是于磊帮他洗的，同时还要求他每天早上帮自己带饭。 这一晚一早，他起码要比自己少睡半个小时，却怎么显得比自己还精神？ 观察了几天，他也没得出答案，最后，只有定性为：“这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典型代表。” 倒是马森私下里问过于磊。 “也累。” “累你还精神这么好，老欧让怎么跑，你就怎么跑，不带一点缺斤少两的。”受其他球员的影响，马森也开始在私下里叫欧和青为老欧了。整个篮球队也只有于磊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规规矩矩的叫欧老师。 于磊想了想，道：“睡不完的瞌睡，存不住的力。” “啊？” “就是再睡，也总想睡，再歇，那、那力气也不能存到下一次。累了，也没什么。” 于磊也觉得累，不过却不觉得苦，更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的。再累，能累得过当年抢收麦子的时候？能累的过和日本人兜圈子的时候？那时候还饿得两腿发软，头发晕，而现在，吃的是白面大米，还顿顿有肉，累点有什么？ 马森观察了他半天，最后也只能认输的叹气：“看来你还真适应这种生活，那什么，你为什么来天茗啊，我听说你三分球特别厉害，你就应该到二十五中，就算你那时候你还不怎么会。但只要你把那八十五个三分球拿出来，二十五中一定要你的。” “二十五中不好。” “哪里不好了？虽然不像天茗这么有钱，但人家篮球这一块可是做的不错，我听说也准备建室内篮球馆呢。唉，我是二十五中不要我，他们的后卫太多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就这样，我才来天茗的，要是二十五中要我啊……” “他们升学率不好，没有天茗好。” “升学率？你说考大学？不是吧，石头。你来天茗是为了能去上大学？你该不会还想考其他专业吧，那是好学生才能做到的。我的意思是，既要打球打的好，又要学习学的好，这样的人，一百个里面也不见得有一个。我看你怎么也不像。咱们最好的路，就是到大学里继续打篮球，要走这条路，进二十五中更好。” “天茗要有自己的大学了，我、我听王鑫说了，今年就要建了，我、我应该能上那里。” 马森的脸顿时崩溃，他还没有说什么，孔玄章已经来到他们面前：“你进来，就是为了能上大学？” 第8章 于磊看着对面的孔玄章，觉得孔玄章在生气，甚至说是发怒，他有些莫名其妙，左右看了看，见马森不断的给自己比眼色，他一愣，然后张嘴笑了笑。 孔玄章正等着他的回答呢，见到他这招牌似的微笑，脸色又阴沉了两分。 “我学习成绩不好，总学不好，本来是要练跑步的，但、但王鑫打球来了天茗，所以、所以我也来了天茗……”于磊看着孔玄章，很认真的说，“天茗，好，我一直，都喜欢这里。” 他说的诚恳，但孔玄章却只觉得讽刺，他盯着于磊，直把于磊盯的有些毛骨悚然，勾起嘴角笑了笑，才道：“你好，于磊，你很好。” 说完，转身走了，马森上前拍了拍于磊的肩，他本是要拍头的，但一伸手，不太方便，这才转拍到肩上：“你傻啊，怎么那么说！” “我说实话啊。” “见鬼的实话！你那话，我听了都有些别扭，更何况他了。孔大少那么喜欢篮球，你这话，他会很生气的。他又是大少爷，如果你……唉，但愿你没事吧。” 孔玄章的确是很生气，不过并不仅仅是因为于磊的那番话，还因为欧和青。 在当天晚上，他就找到了欧和青：“我觉得，于磊不能进天茗。” “恩，他现在是差点，不过你也看到了，他进步很快。再过一两年，一定很厉害。对了，你觉得他适合什么位置？要说，以他的三分球能力，小前锋是最适合的。不过他现在的突破能力还不好。传球接球，也不怎么样，再说咱们队里有你了，也不是太需要他来做小前锋。那么中锋吧。他身高凑合，也够壮实。恩，那就要他练防守和篮板了。” “我说，他不能进天茗，我反对他进来！” 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欧和青抬起头：“你反对，为什么？” 孔玄章将于磊给马森说的话，说了一遍，最后道：“这个人根本就不喜欢篮球，他只是把篮球当做一个手段，把特招进来，只是笑话。” “原来他一点也不喜欢篮球啊，这小子倒也有趣。” “欧老师！” “孔玄章，你有点太严肃了。我也有些遗憾，他本身不爱篮球，可是，你也看到他的努力了，怎么说呢，不比你这个非常非常爱篮球的人差吧。” “欧老师，是你对我说，篮球是一项很纯粹的运动。你对我说，这项运动需要百分百的投入。”他看着欧和青，“欧老师，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难道，就这么过了两年，你的理念就变了吗？” “小孔，你觉得，咱们和二十五中比，怎么样？” “有什么好比的？” “只说篮球，咱们比得过二十五中吗？” “天茗才开始，二十五中从二十年前篮球就很强了。” “那就是说，天茗是比不上二十五中的了。” 孔玄章的脸黑了几分，但也没有反驳，这也是没办法反驳的，虽然这两年天茗强势插入，以优厚的条件吸引那些在篮球上出色的学生，去年也进入了开市四强，但要是和二十五中比，那还不是一般的距离。 更何况，开市高中篮球出色的，本来就没几个，这个所谓四强，也就是名头好听一些，真说起来，他们其实是连省大赛都没闯进去的。 “既然咱们还不是强队，那么为什么要要求每个队员都热爱篮球？当然，于磊的情况是有些特殊，其他人多少都爱篮球才会选择进篮球队的，他竟然来个为了上学练篮球，哈哈，也亏的他练出来了。”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 “但你不是这样对我说的！” “是的，我对你说的不同，因为你比他有更多的路。”欧和青看着他，“如果你有事业心，将来可以继承家业，你想做什么，都要比别人容易。你学习成绩好，是锦上添花，学习成绩不好，家里也可以送你到国外。你愿意从商，有大把的资金；愿意从政，也比别人多人脉。” “你的路太多了，所以我要求你对篮球一心一意，因为我不想，你只是凭一时的热情来打球。我希望你能真真正正的投入到一个什么东西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看着孔玄章，孔玄章沉默。他不得不承认欧和青的话是对的，是的，他的选择太多了，不管在哪个方面，他的选择都很多。从小时候的玩具、衣服到学习用品。 他几乎可以随心所欲的提出任何要求，而在篮球之前，他也没有对什么事情有过什么专注。 不过虽然此时被欧和青说服了，但回去后却越想越觉得不舒服。他知道自家小舅舅说的都对，可是他总觉得这套说辞里面有太多偏向——对于磊的偏向！ 想到于磊，更觉得烦躁：“那家伙除了傻笑还会什么？” 在他看来，根本就不爱篮球的于磊的是不能进篮球队的，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一句话，于磊就进不来。 但他如果那么做了，欧和青一定会很生气，说不定还会对他很失望。 孔玄章纠结着，不过他性格淡漠，小小年纪，表面控制已经收放自如，虽然一百八十个看不惯于磊，但只要于磊聪明点，不在他眼前晃悠，他也可以做到无视他。 但于磊活了两辈子，都和聪明不沾半点关系。因为他的基本动作都是孔玄章指导的，虽然孔玄章说的很简要，做的很马虎，但于磊却很感激，每次碰面，就冲着孔玄章笑，哪怕只是偶尔的视线相对，也会马上露出他那一口白牙。笑的孔玄章每次都要克制自己冲上去挥拳的冲动。 只是他虽然克制的好，但卫峰却是个人精，只从他偶尔表露出的态度，就知道他对于磊越来越看不上眼，因此也就变本加厉的欺负他。不仅把自己的衣服丢给于磊洗，还让于磊洗文乔元的。 文乔元本来很不好意思，但是他也不敢和卫峰对抗，因此每次于磊帮他洗完衣服，都再偷偷买一份排骨给他加菜。 这样一来，于磊倒不好意思了。对他来说，洗衣服完全不算什么。上辈子，他二叔因为要养他，穷的连媳妇都娶不到，他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做家务。那时候洗衣服还要到河边去。 夏天还好，冬天冷的河上结冰，他就和村里的那些妇女一样，把冰冰敲开。每年过冬，他的手都是要有冻疮的，也不觉得苦，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现在这有洗衣机，不过是把衣服丢进去，再舀两勺洗衣粉的事。 因此就对文乔元说不用，但文乔元每次都要再塞给他一些东西。其实于磊不给他洗衣服，那些脏衣服也不会成为他的负担，他每星期都要回家一次，家中自有保姆处理。 他因为个头矮，性格也比较懦弱，一向就是被欺负的对象，现在见于磊比他还要受压迫，很有点感同身受的感觉。 “唉，你说他为什么要欺负你呢？我想他家也是有保姆的，你看他的衣服鞋子都是名牌，皮箱还是LV的，才不差你帮他洗衣服呢。那什么，你是不是得罪过他啊。” 于磊非常迷茫，他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卫峰，想了想，只有道：“也许，是我笨吧。” 文乔元顿时崩溃，过了半天，道：“兄弟，你真老实。你、你，唉，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之，以后咱俩都小心点吧。就是禾兴是个不管事的，否则我看他倒能制住那卫峰。” 在卫峰的打压下，于磊依然过的快乐而充实，每天吃得饱睡得香，脸色红润，神采斐然，看的卫峰郁闷无比，在这种郁闷中，到了六月份。中考的那几天，他们都回本学校去参加了中考，毕竟还要走这个形式，当然，成绩如何已经无所谓了。 在柒月的时候，他们都收到了通知书，算是天茗真正的人了。 也就从收到通知书的那一天，他们开始打扫篮球馆。虽然天茗的篮球馆是才修建的，但也秉承了国内国外众多篮球队的传统，那就是新人打扫。 每天训练完，高一的新生都必须把篮球擦一遍后，收入篮筐，将整个场地拖一遍。 说起来，倒也不算是太多，但只是标准的篮球场，就有六块，旁边还有休息区，总面积加到一起，差不多就有三千多平房，除此之外还要擦拭起码八十个篮球。 虽然说不上多么劳累，但每天训练完，再干这么一通，也非常够人受了。 上一届高一篮球队的有九人，九个人平均做这么多打扫倒也凑合，而这一次，因为还没有开学，新鲜出炉的高一生，就他们五个，因此打扫的任务就全放在他们五个身上了。 对于这一点，王鑫是这样对于磊说的：“这是对你们的磨练，想当年，只有我们三个啊三个！我就是在这里，学会拖地的。” 于是被磨练的五人组就天天留下来打扫，一开始还好，虽然卫峰总捡着轻松的活干，但也还在劳动，过了几天，他就开始越来越多的指使于磊。 于磊倒是无所谓的，反正寝室的地也是他拖的，但马森就看不过眼了。他知道孔玄章的身份，又见卫峰和孔玄章关系好，因此就想着忍忍算了，但见卫峰变本加厉，他就不愿意了，因此见卫峰又一次把自己的活丢给于磊，就上前理论。 但卫峰这辈子，也就服孔玄章，听了马森的话，理都不理。 “这是你要负责的，就应该由你来做，如果你不做，我明天就告诉欧老师。” “去告呗，我知道你喜欢打小报告。” “我见过恶心的，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明明是你错了，还讽刺别人，我真怀疑你家大人是怎么教导你的。” “你说什么？”卫峰的脸色一变，站了起来，“再说一遍。” “我说你令人恶心，我说你爹妈教育失败！” 他的话还没有落音，卫峰的拳头已经到了，马森早有准备，立刻跳开，但卫峰也是打架的高手，随即就缠了上去。 他们这边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其他几人，纷纷向这边赶来。 于磊离得较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第一个就跑了过来，此时卫峰已经和马森扭打在一起了。 他上去插到两人中间，拖开马森。 那边孔玄章和庄航也到了，孔玄章按住要冲上去的卫峰：“怎么回事？” “马森，你说我，我不和你计较，但你不准说我爹妈！” 卫峰没有回头，冲着马森吼，马森也不甘示弱，被于磊拉着，也吼了过来：“你已经恶心的令我不想说了，我就是怀疑什么样的爹妈能养成你这个样！” “我怎么样我怎么样，你少满嘴放屁！” “怎么样？你自己错了，还扣别人屎盆子！咱们五个打扫卫生，都是一年级新生，凭什么你可以偷懒，凭什么你的活儿要于磊帮你？你手脚残废了吗？还是你多高贵？人家孔玄章还做呢，你是什么！” “是啊，我是让于磊帮我了，但那是他自己愿意，于磊，你说，是不是你愿意！” 于磊没想到话题扯到他身上，瞪着眼，说不出话。 马森道：“你少欺负于磊，他有可能自愿吗？不过他度量大，不和你一般见识。” “他犯贱！于磊，你自己说！说啊！” “我、我劳动、帮你，没什么……” “哈，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你操哪门子心？” 卫峰非常得意，马森不敢相信的看着于磊，于磊瞪着眼，继续道：“我、我不犯贱！我帮你没什么，但我不犯贱！” 他的声音不大，但非常肯定，两边都是一愣，卫峰一笑，正要说什么。孔玄章按着他：“以后你的活儿你自己干。” 卫峰撇撇嘴，还要说什么，孔玄章又道：“还是说，你想我帮你干？” “行行行，我干，我干还不行吗？” 孔玄章转过头，又对马森道：“道歉。” 第9章 “你让我道歉？” 马森很是诧异，孔玄章道：“他不对，你说他可以，说他父母就不对了，道歉。” 马森皱着眉，想着自己是不是真过，那边于磊已道：“他没有错！” 他一开口，几个人的目光都转到了他身上，卫峰道：“你说什么？” 于磊挡在马森面前：“他没有错，他没有骂你妈妈！你变成这样，有你自己的关系，也有，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他没有错！” 他不善言谈，更很少和人争辩。卫峰让他帮忙打扫洗衣服，在他看来这都不算什么，但是关于是非的问题上，他有自己的观念，特别这其中还牵扯到了马森。 在他看来，卫峰只想偷懒，当然和他的父母有关，就像是王鑫，如果不是他妈妈护着，他也不会差一点变成混混。 卫峰的眼都红了：“你再说一遍，于磊，你他妈的有种再说一遍！” “我可以帮你打扫，以后都帮你打扫也没关系，但是，你这是不对的！”他口齿笨拙，平时还好，但要和人争辩起来就不太顺畅了，倒不是紧张或害怕，而是不习惯。 这主要是别人一争论起来，就如同连环炮竹似的，而他是显然跟不上这种语速的，因此一急，就会有些磕巴，而此时没有人和他争，他虽然说的慢，但也顺畅了起来。 “你不对，还骂马森，他说你家的教育有问题，没有错。”说完，又看着孔玄章，“马森没有错，不该道歉！” 孔玄章还没有说话，卫峰已经扑了上来，他挥拳就冲着于磊的脸招呼，于磊抬手挡住了，卫峰又去踢他，又被挡住了。 卫峰虽然经常打架，真出去干架的话，也是一员干将，但于磊却是当年和队里的格斗高手学过的，还曾经划破过一个小鬼子的喉咙，现在虽然久未练习，但眼力还在，最近一年又天天锻炼，把身体练的壮实无比，卫峰连续几下都被他化解了。 这一来卫峰彻底被激怒了，孔玄章拉他都没用。 孔玄章也急了，一把将他扯开，怒吼：“你想被开除出队？” 卫峰这才停下，但还是死死的瞪着于磊。 “队里的规矩，不能打架。” 孔玄章开口，他看起来像是对卫峰说的，但眼睛却看着于磊。于磊点点头：“我知道。” “你觉得他没错，但我觉得他错了，既然不能打架，那么就来一场比赛了，谁输了，谁道歉。” 于磊先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和你比，我输了，我道歉，你输了，你道歉，不关马森的事。” 马森急了：“石头，怎么说不关我的事？” 于磊回过头：“你是为我出头的，我知道。” 马森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他拍了拍于磊的肩：“你既然知道我是为你出头，又怎么能把我甩开？行了，咱俩一起上，要道歉就一起道歉，要赢，也一起赢！” 于磊眨眨眼，然后，也笑了，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看的孔玄章很是刺眼，他皱了下眉：“既然这样，我们也出两个人，二十分钟，半场比赛，有问题吗？”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 两方去做准备，马森一边压腿，一边道：“石头，别紧张，虽然你是新手，但我可不是，你看着吧，那卫峰绝对不是我的对手的，你三分球又那么厉害，到时候根本不用突破，接到我的球，直接投篮就好了。” 于磊恩了一声。 马森过了片刻，见他没反应，又道：“石头，你真不紧张？” “为什么要紧张？” “好好，这就好，不紧张就好。” “那马森，你紧张吗？” 于磊停了停，又问，马森立刻跳了起来：“靠，老子十五中出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紧张？” 是的，对于篮球比赛，他当然是不紧张的，但也就因为打的多了，他更清楚，他们的赢面，其实是不大的。 他和卫峰都是后卫，卫峰还是控球后卫，他虽然对自己的能力自信，但他是更偏向得分后卫的，这也就是说，论得分能力，他要比卫峰好些，但论控球，恐怕就是卫峰要比他好些了。 如果只是他和卫峰一对一，那他还有把握，但现在还有孔玄章。 孔玄章是打小前锋的，但是他的技术非常全面，除了得分能力，防守、控球也相当不错，就连那些高年级的也没几个是他的对手。 而他们这边的于磊则是完全的新手，连位置还没有固定，在一起的组团练习中，表现也非常平常，要对抗孔玄章显然是不能的。 当然，这不是说于磊拖了他的后腿，就算换成他去对抗孔玄章也一样。 “切，输就输！输了老子也痛快！” 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那边孔玄章也在给卫峰做交代：“好好打，马森的控球能力也不错，不要让他钻了空子。” “我知道，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他们打的稀巴烂！” 六点四十，双方都站在了篮球场上，孔玄章道：“由你们先来。” 在正规的比赛上是由裁判抛球的，但此时额外人员只有庄航，孔玄章这样说，自然是摆明不占他们的便宜。 “不用，猜硬币。” 于磊开口，孔玄章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发现这个平时看起来傻气、木讷的人在这一刻，很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于磊正在解绑在手上和腿上的铁块。打篮球的多有戴护腿、护腕的，他的这些铁块，是包在帆布里的，所以平时也没有人在意。此时见他去下，马森等人只以为是他是为了出手更干脆，也没有多想。 倒是孔玄章的眼睛眯了一下，这种形状，看起来倒是像他当初带过的那些东西。 不过有可能吗？这个于磊难道平时一直是带着这些东西的？ 这时候于磊已经去掉了手上和脚上的东西，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又说了一遍：“我们来猜硬币。” “好。” 双方猜硬币，孔玄章一方获得发球权。卫峰拿着皮球从半场的地方运过来，他一边慢跑着，一边观察着场上的形式。 在足球场上，有绝对防御一说，经常能看到双方踢了九十分钟，最后却是零比零收场，而在篮球上，除非双方实力太过悬殊，比如NBA的全明星队，和一家初中球队比赛，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绝对防御的。 卫峰知道自己这边的实力要比对方好，赢是一定的，但他还想要全胜、大胜，要能侮辱到对方。 二十分钟，平均的话，双方差不多会各有十五次的进攻，那么，他要让对方其中十次的进攻都失败！ 他运着球向前穿透，刚一提速，马森就拦了上来，他一个虚晃，用身体挡住马森，右手一用力，已经把球拍给孔玄章。 反弹传球！ 这个传球一般是针对高大的防守者进行的，因为对方的身高，要胸前传球或头上传球都比较困难。所以，把球拍低，利用弹跳，将球传出去是最好的方式。 但现在马森的身高其实是说不上高大的，他采用这个方法，一是因为此时他的重心压的比较低，另外也是他早和孔玄章有这方面的默契。 果然，孔玄章一看他压低重心，已经跑到了相应的位置上，但是就在他要接到球的前一瞬间，一只手伸了过来：于磊！ 他竟先孔玄章一步，将篮球截了下来！然后他没有停留，拿着球狂奔到篮下，然后在罚球线上跳起，双手高举篮球。 在这一刻，在旁边观看的庄航惊了，正在向这边赶来的马森卫峰也惊了，只有一心想着要盖于磊火锅的孔玄章没有留意，但也在惊叹于他的跳跃：这家伙竟能跳的这么高吗？ 这样想着，孔玄章也跳了起来。 晚了，他赶到的时候，于磊恐怕已经要出手了，但是，哪怕只是对他有一些干扰也好！ 在这样想的时候，他竭力的拉长身体，手臂更是完全伸开，他盯着于磊，在他这个角度，最先看到的是于磊的下巴，然后，就是越来越大的脸。 坏了！ 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于磊已经压了过来。 于磊跳的很高，天天带着二十斤重的东西，不仅锻炼了他的力量，在把这些东西去掉后，更令他的速度猛地一增，也就是因此，他才会打孔玄章一个措手不及，竟能将他手下的球截下。 但是，他还是一个新人！在这里，他新人的水准，就表现在投篮的方式以及表现力上。 若换做孔玄章，截下球后会马上出手投篮，若是觉得状态不好，也会采取上篮的方式，如果真的要扣篮，也绝对不会像他那样在罚球线上就起跳。 在电视上，我们总觉得罚球线离篮筐很近，但其实那个地方并没有想象中的近。 国际标准，罚球线到底线的距离为5.8米，而底线到篮筐正中心的距离是1.2米，也就是说从罚球线起跳，要想把球灌进篮筐，那不仅要跳的够高，还要跳的够远！ 于磊跳的是够高了，但却不够远，而且他的姿势也不对，所以他起跳后没有很好的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在他往下落的时候，身体向右倾斜，而右边，正是孔玄章所在的方位。 碰！ 两人摔在了一起，在发现孔玄章的时候，于磊已经竭力躲避了，但还是压到了他的腿上。 孔玄章发出半声惨呼，然后就死死的咬住了牙。 于磊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你没事吧。” 孔玄章瞪着他，没有说话，卫峰上来将他推到一边，庄航也跑了过来，两人手忙脚乱的帮他检查。 马森也跑了过来：“不要动他，我去找张老师。” “张威早走了！”卫峰吼了一句，“庄航，你看着大少，我去叫人！” “不用。” 孔玄章咬牙说了一句，自己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走了两步：“再来。” 于磊看着他的腿：“你受伤了。” “我说再来！” 于磊摇头：“你受伤了，不能再来了。” 孔玄章盯着他，于磊平和的看着他：“你受伤了，我们可以以后再来，但今天，不行。” 孔玄章此时恨不得把于磊撕了，但不等他说什么一向很少开口的庄航已道：“大少，过两天再说吧。” 卫峰也道：“孔少，咱们下次再来，划不来在这里受伤。” 孔玄章感觉了一下，他被压倒的右腿还很疼，但他知道，应该是没有大碍的，他能感觉到疼，能走，这就证明问题不大。不过就像卫峰所说的，如果在这里受伤了，那才是冤枉呢。 他终于不再坚持，率先向外面走去，庄航和卫峰连忙跟上，一时间空旷的篮球场只剩下马于两人。 “靠，他们还没干完啊！” 过了一会儿，马森跳了起来，于磊抓抓头：“他们剩下的，我来。” “看不起是我是不，石头，怎么说，咱俩也是经过革命培养出来的感情了，不过，石头啊，刚才你为什么扣篮啊，而且是在罚球线上。你以为你是乔丹还是鸟人安德森啊，虽然你跳的够高吧，但是，这也是需要技巧的啊。” “他要追上来了。”于磊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想到了扣篮。” “咦，没见你平时练过扣篮啊，石头，你刚才那个时候应该投篮啊。” “我没想到。” 马森满脸黑线的看着他，于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的，他没有想到，虽然他的三分球精准的恐怖，虽然他的中短距离的投篮现在练得也不错了，但在那一刻，他完全没有想到投篮。 这也是因为比赛的概念还没有深入到他的身体里，在感觉到孔玄章要追上来的时候，他只想到把球送到篮筐里。 “好吧，就算你没想到投篮，也该再跑两步再跳投啊，这个距离，也太远了点。” 于磊笑了笑，没有说话，现在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罚球线和篮筐的距离了，但是在当时，他只有一个感觉，如果他不把球送进篮筐，就会被孔玄章截走。 “他跑的真快，反应也真快。” 他在心中赞叹着，而那边孔玄章已经将他的厌恶等级升到了极度的程度了。 第10章 这一出后，于磊和马森都知道，算是彻底得罪了孔玄章。两人一开始都有些担心。 马森的学习成绩也不好，虽然他不是像于磊这样很努力也不出成果的，但却是学不进去的，用他对于磊的话来说就是：“我一看书本，就头疼，一摸球，就精神。” 两人都害怕若是孔玄章睚眦报复，他们两个可能会没有学上，不过好在这种事没有发生，虽然自那之后孔玄章卫峰都对他们视若无睹，哪怕迎面路过，也直接当他们是空气。但却没有专门来找他们的麻烦，就连卫峰，也没有再在宿舍里让于磊帮他洗衣服。 当然，也可能是他没有机会再让于磊帮他，在那件事后，没过两天，于磊就转到了王鑫的宿舍，当时还在学校上补习班的文乔元还很是恋恋不舍的将他送到新宿舍门口，非常遗憾自己没能一起转过来。 王鑫在宿舍里的人缘明显不错，再加上于磊一看就是个老实的，因此另外两个同寝室的也都很快接受了他。 平时跟着王鑫一起起床训练，一起去吃饭，一起在星期天的时候回家看看，虽然少了文乔元时不时的排骨加餐，日子却过的更滋润了。 一直到了八月，都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于磊觉得这孔玄章真的是不错，连带着，觉得卫峰，也可能是被自己想岔了：“要说他除了懒点，也没别的什么。” 于磊这样想着，却不知，他之所以有这样悠哉的日子是因为欧和青。 那一天欧和青正好去找孔玄章，孔玄章虽然没什么大碍，他又想竭力隐藏，但欧和青本身就是运动员出身，对他又熟悉，哪里能被瞒的过去？不几眼，就看出他的腿有问题，一追问，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孔玄章虽然看不惯于磊，却也不会颠倒是非，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按照事实说了，当然，他也重点突出了一下马森的话对卫峰的伤害。 “马森的话是不对，但是他事先并不知道卫峰家的情况，他如果知道一定不会那样说。而且于磊说的也没错，卫峰会变成那样，也是卫家那对父母有关系。你给卫峰说一下，不要让他总欺负于磊。还有你，也别太偏向卫峰，你这样只会害了他。” 听了这话，孔玄章真郁闷，但说了这一通后，欧和青又帮他看腿，又带着他去看医生，当天晚上还住到了他家，他就又觉得，自己的小舅舅还是自己的，因此到底控制住了自己，没去找于磊的麻烦，并且第二天，还对卫峰交代了一遍。 卫峰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但是第一，他向来听孔玄章的话；第二，他也不想明摆着对抗欧和青。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高中还有三年，要收拾于磊，有的是时间。 如果说孔玄章现在是厌恶于磊的话，那卫峰现在就是痛恨了。他活这么大，最恨的，就是别人说自己的父母，虽然他自己想到那两个人就会痛恨，但是，他更不允许别人提到。 他一开始欺负于磊只是看出孔玄章不喜欢他，再来也是自己心中烦闷，指使指使于磊，他能出点气，而现在，他则想着怎么令这个人消失，起码，要在他面前消失！ 而这些，自然是于磊不知道的，他每天刻苦训练，依然天天带着二十斤重的铁块，每天还抽出一两个小时看王鑫的课本。 王鑫的书那是真新，于磊除了在语文、政治的课本上见到了几道红线，化学几何那就和刚发下来的没什么区别，连个名字都没有。 王鑫是这样对于磊说的：“这不我知道你要进来嘛，你看你书都省的买了，直接写个自己的名字这就是你的了。不过石头啊，我看你也别费这个力气了，下辈子记得投个聪明的脑袋才是正经的。” 于磊没有说话，心中则在想，哪怕再投一次胎，估计他还是这个样子吧。 就这样到了九月，于磊也拿到了第一个月的补助，不多不少，三张粉红的钞票，当天就回家一趟，在回去的路上，还买了两瓶蜂蜜，他听班里的女同学说，喝蜂蜜对女人是最保养的，一个女生还信誓旦旦的说，她一个姑姑喝了十多年的蜂蜜，快五十的人了，脸上也没有多少皱纹。 他在超市中看来看去，面对品种繁多的蜂蜜也不知道哪个好，最后还被售货员忽悠着买了两瓶最贵的。 两瓶蜂蜜就五十，他一边心疼，一边又很是满足。 这么好的蜂蜜，一定很管用，自家的妈妈姐姐喝了，一定好。 不过徐慧玲一看到他拿到的蜂蜜就骂了他一通，说他糟蹋钱：“就算要买，买那十多块的就好了，非要买那牌子的？一样喝！” “这个，就十块。” 来之前他就把标价撕了，也没有要打印单，早就准备好了，若是家里人问起，就说十块买的。 不过他这话刚一出口，就被徐慧玲提起了耳朵：“好啊，石头，你也学会撒谎了？十块？我现在就给你一百块，你也去买十瓶看看！” 于咏在旁边笑道：“石头，这个牌子的怎么也不会只十块的，我和咱妈在超市里见过。” “行了行了，这不是儿子的一番孝心吗？咋了，给你买东西还有错了？”于跃进在旁边道，“石头，下次只给我买，别给你妈买。” 徐慧玲瞪了他一眼，还是对于磊道：“下次要买，也不能买这么贵的。” 于磊摸着耳朵笑，虽然被骂了，他也能看出来，自己妈妈是高兴的。也的确是这样，第二天徐慧玲就到处显摆了，恨不得全小区的都知道于磊给她买了瓶“昂贵”的蜂蜜。 对此王鑫的妈妈很是妒忌，自家儿子拿了一年的补助了，也就是没有再给家里要钱，至于说东西嘛，那是连颗糖都没有给她买过的。 当天于磊在家里吃了饭，饭后对自己的父母说，以后就不要钱了。于家夫妇一合计，现在于磊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是二百出头，这三百块的补助也够他的了，因此也就同意了。 毕竟于咏已经是高三了，一高又在东郊，每天来回就要一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 现在于磊有了补助，正好可以让于咏住校，不过于家夫妇还是告诉儿子，该花的一定要花，每天都要吃肉吃鸡蛋。 “你现在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训练又苦，营养跟不上，就把身体给熬坏了。” 于磊听话的点头，他也没有想过在吃食方面克扣自己，不过他还是准备每个月都能省下一点钱，也好在过年的时候给魏新武和郑沛芳买点东西，他知道，若没有这两个老师，自己也是进不了天茗的。 开市的物价低，饭食更是相当的便宜。哪怕是在街上的店铺里，一碗带青菜、木耳、香菇、千张、鹌鹑蛋、鸡丁又用鸡汤下出来的米线也只要两块五，在学校里，就更便宜了。 于磊决定每天早上花两块钱，中午和晚上多一些，都花三块，三十天，就是二百四，那么他每个月还能省下六十。 如果每个月都花五十块给家人买东西的话，那也就是每个月还能存十块，离过年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到时候能有五十块来买礼物。 “到十月份就有比赛了，王鑫说去年比赛的时候，都是学校管饭，今年应该也一样，那我就能多存点了。” 这样一想，他也开始期盼比赛了。 全国的高中生篮球赛，一般在每年的二月开始，基本上就是刚过年，因此，全省的比赛就是在十一月下旬，而各个市区的比赛，也就在十月中旬左右。 中州省的情况是全市的前两名能进入省赛，而全省的前两名，能进入全国大赛。去年天茗虽进入了四强，却只拿了个第三，连省赛都没参加过，不过那已经算是最好的成绩了。 天茗这个学校，没有什么历史。这几年在开市有了名头，但只是在升学率上打出了名头，文科理科之类的竞赛，也都算有成绩，唯有一点，没有什么特点。 其实国内的中学，都只要求成绩，能出成绩，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但天茗的校长和一干董事们却不这样看，他们觉得天茗不仅要有成绩，还有有特点，要有些和别的学校不一样的地方，这样天茗才会真正的变成一个有底蕴的学校。 也就是因此，才会这么下大力气抓篮球。 不过这些是于磊不知道的，他见天茗的篮球馆修的好，又给他们这么多福利，还说是全市前四，就认为天茗的篮球很好的，直到马森和王鑫都在他旁边叹：“不知道咱们今年能不能进全省，二十五中是一定会进全省的”这样的才话，才认识到天茗的篮球，也许不那么好。 “咱们，不是很强的吗？” “是很强，在全市来说还算是吧，不过要进全省，就有些玄乎，二十五中是不用说了，十六中也很强，去年就是他们和二十五中去了省城，还有九中，奶奶的，九中的长跑就够厉害了，篮球也不差，他们怎么不全心发展田径。” 王鑫咬牙切齿，马森在一边偷笑，事后对于磊说：“我听说，王鑫去年就是在和九中的比赛上被罚下来的，还被盖了两个火锅，唉，其实能不能进全省先不说，咱俩能不能进到替补队里还不一定呢。” 和足球不一样，十一个上场队员大名单里也可以有二十多个人，而篮球的替补队员只有柒个。五个正式球员，柒个替补，也就是说能跟着去打比赛的，只有十二个！ 五个正式球员差不多都是高二、高三的，他们能竞争的，也就是柒个替补的位置。 这里面庄航和孔玄章是一定能进的。 庄航一百九十三公分的身高，八十五公斤的体重，就算技术一般，放在篮下，也是绝对恐怖的。 而孔玄章的技术不用说，投篮、控球、防守，全面发展，所欠缺的，也就是比赛经验，否则说不定直接就成正式球员了。 而除了他们之外，高三的还有两个技术不错的，虽然说不上好，可是经验丰富，想来是也会被选进去的。 不管在哪一个球队里，经验都是很重要的，连NBA中的顶尖球队还花大价钱签体力下降老将，就说明问题了。 这样一来，剩下的名额就只有三个了。 但是全队还有十六个人，就算去掉那些不怎么样的，希望不大的，他们入选的机率也难说。 “魏克的控球能力没我好，但得分能力比我强，罚球也比我准，还比我多了一年的经验，老欧八成是要带他的了。” 马森掰着手指头算自己的竞争对手：“顾诺虽然比你高，但没有你的力量大，投篮当然也没有你准，所以你比我进去的希望大。” 从投篮的情况来看，于磊最适合的位置本应该是小前锋或者得分后卫。但他的运球虽说不错了，可也只是一般，离好这个标准还有很远，穿透力也不够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什么比赛的意识。 因此欧和青就先安排他来打中锋，这个位置能攻能守，也要求对防守进攻都要有一手，要能盖人火锅，自己本身也要有出色的内线得分力，严格来说，于磊是达不到标准的，但欧和青这么安排最重要的是能让他融到球队里，习惯比赛。 所以这一段，他重点练的就不是投篮，而是上篮和扣篮，后者他做的不错，前者还在努力练习中。 听了马森的话，于磊没有说什么，只是更刻苦的练习了，他一直记得欧和青的话，打一两场比赛，就有可能帮他申请到学杂费减免的待遇。 他这种几乎是苛刻的训练，很快就引起了欧和青的关注，将他拉到旁边询问。 “我想要，打比赛。” 欧和青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好吧，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只要你不受伤，我就带你去比赛。” 于磊瞪大了眼，欧和青拍了下他的头：“傻小子，悠着点，在我心中，你可是明年的主力。” 第11章 在比赛的一个星期前，欧和青公布了参赛人员的名单，五个首发球员分别是：二年级的车青竹，打一号位，也就是控球后卫；二年级的王鑫，打二号位，也就是得分后卫；三年级的陈宁，打三号位，也就是小前锋；三年级的李铎打四号位，也就是大前锋；五号位中锋是由三年级的关匡负责。 这个名单，众人都没有异议，无论是资历还是技术，这五个人都是出众的。早知道自己没希望的众人都眼巴巴的盯着替补名单。 而替补中的柒人则是：张杰伟、岳庆、孔玄章、庄航、马森、卫峰以及于磊。这个名单一出来，众人都有些骚动，柒个替补队员，竟有五个都是一年级的！孔玄章庄航于磊也就算了，毕竟他们三个都是有特点的，但马森和卫峰就很有争议了。 “有问题吗？” 欧和青念完后，开口，本来以为自己必定会被选上的魏克犹豫了一下，站出来道：“有。” “说。” “我更有经验，技术也不差，自认更适合这次的比赛！” 魏克嘴上说着，眼睛却看着马森，马森移开目光，其实在他心中，本来也认为会是魏克的。 “你说的很对，本来也应该是你的，但是你自己说说，你最近是什么样子。” 魏克一愣，说不出话，欧和青又道：“你最近的状态不好，但是这不是你被刷下来的主要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你的态度！你以为自己一定能被选上，就可以放松训练了？你来参加篮球队就是为了能打上比赛？” 他说着，看了眼众人：“你们这里有特招来的，也有因为兴趣自己跑过来的，说老实话，特招来的，基础一般都比较好，但那只代表你们的过去。同样，无论你过去有什么资历，那也只是过去了。我看重你们的过去，但我更看重的还是现在以及未来。” “咱们只是一个高中的球队，不是职业的也不是美国大学的半职业球队，也许你们中有很多人还想着篮球只是一种兴趣，一种爱好，只是在学生时代，玩玩的东西。这一点，我也不认为是错，但是，哪怕是玩，我也要求你认真的玩。你可以没有天赋，你可以没有兴趣，但，只要你在这里一天，就要给我认真一天！” 说完，他看了一眼众人：“还有谁有问题？” 没有人再出声。 “那么就这么定了。” 十月十五日，开市高中男子篮球赛正式开始。带上五县，开市共有二十柒所高中，但只有十三所参加了这次的比赛。 这次比赛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引起什么反应，除了开市日报轻描淡写的提了一笔，其他各个媒体都没有说到这场比赛，就连参赛的很多学校的学生都不知道，看台上几乎没有人。 十三个学校，分为三个小组，九中运气好，直接进入淘汰赛，而其他的十二支队伍则要争取小组前两名。 作为去年的第三，天茗也算是种子球队，分到了第三组里，他们的运气很好，这一组几乎没有什么强队，其中有一场，欧和青直接放了替补上去，也干净利落的赢了下来。 在三场小组赛中，于磊都获得了上场时间，第一次是在最后的五分钟上去的，那时候天茗已经领先对手二十多分，下面的这五分钟，可以说就是垃圾时间了，因此欧和青就把所有的首发都换了下来。 孔玄章等人上场后很有些手忙脚乱，连续被对手追上了八分，若这是在NBA里，恐怕就要被翻盘了，但这毕竟只是一次市区的高中比赛，因此到最后虽然被对手追上了十六分，天茗还是拿下了比赛。 第二次欧和青是有步骤的换上替补，这一场比赛于磊打了十三分钟，出现了三次犯规，没有进球，但盖了对方一个火锅。比他第一次只知道跟着队友来回奔跑，大有进步。 第三次，对上最弱的开县高中，欧和青直接用替补首发了，这令开县高中很是憋屈——我们知道你们天茗水平高，知道你们厉害，知道你们是一定要出线了，知道我们八成也是要被打回去的了，但你们只用替补算什么？这是赤裸裸的侮辱啊！ 受到了侮辱的开县高中爆发了小宇宙，在出局已经是定局的情况下，他们进行了拼死反抗，但无奈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天茗这边虽然全是替补，但孔玄章庄航卫峰是不用说了，即使天茗初中的篮球不怎么样，但他们三个却是在初一的时候就跟着高中的一起练的。 马森出身十五中，虽然说初中篮球和高中篮球是不一样的，但开县高中，也就是初中水平的，对方的中锋大前锋，完全无法阻拦他和卫峰。 这里面最菜鸟的恐怕就是于磊了，但打了两场比赛，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僵硬，虽然他的意识和水平还不怎么样，但体力却是绝对的变态，而且完全没有偷懒这个概念。 所以就算他是一个最薄弱的环节，但也是一个会移动的木桩，而且是一个强横的，不怕犯规的木桩。 像这样级别的高中篮球赛，对一些犯规可以说是非常宽容的，什么二十四秒进攻，八秒出手，体育馆里根本就没有设置这样的专业器材，你只要不是太过分，裁判都不会吹的。 欧和青知道他的特点，早就对他叮嘱了，防不住的时候，就犯规。 于磊对欧和青的话那是无比信服，坚决执行，他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下手也是绝对凶猛，一开始开县高中还凭借着小宇宙和他对抗，在抗了两三次之后，不说他们的后卫了，就连大前锋都有些怯气。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于磊在这场比赛中，终于开张大吉，拿到了两分。 在经过上半场的对抗之后，开县的教练也看出于磊这里是突破点，于是就让球员从他这里进攻，当然不是去对抗，而是利用技术突破，为了能突破成功，还专门安排了一个球员做掩护。 这个战略在某方面是成功的，那个球员差一点就突破了，但于磊一直记得欧和青告诉他的，作为一个中锋，很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做到篮下防守。 他知道自己穿透、进攻的能力不好，这防守一条，是一定要做到的，因此，就算被后面的球员拉着衣服，也拼命的去阻挡，而那球员一急，由拉衣服改为去拉腿，这么大的动作，裁判哪还有看不到的？直接就吹了哨，球也归到了天茗。 于磊跟着去进攻，也许是因为觉得这个球是他弄来的，也许是因为比分已经很悬殊了，当时做控球后卫的张杰伟，就把球传给了他。 在这几场比赛中，于磊做的都是防守上的工作，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大前锋的位置已经有些模糊了，其他人也知道他的情况，都很少向他这里传球，突然接到这个传球，他自己也是一愣。 开县高中的人一直都盯着他的，一看他的表现，立刻就欺了上来，于磊眼见对方要抢走自己的球，拿着直接投篮。 他姿势不对，心态也不对，投篮自然是没有成功的，但开县高中早打迷糊了，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已经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面子的问题，看到于磊投球就去阻拦，动作一大，再次被裁判吹了哨。 于是，于磊就得到了两次罚球，事后马森很是为他可惜：“你要是后退一步，站在圈外，那就是三次罚球了，以你的能力，拐个三分，还不是小意思？” 于磊在比赛中，投篮的水平不怎么样，但在罚球线上，却是无比娴熟，手一抬，球就进了，连着两个空心蓝，在他的数据上，得分一项也终于不是空白的了。 在拿下了开县高中后，天茗也就以小组第一的身份出线了，虽然说这一组都很弱，但全队上下也都很高兴。 当天晚上，王鑫不让于磊睡觉，非拉着他聊天：“去年咱们虽然小组也出线了，但却是以第二的成绩，这次是第一，我有预感，这一次，咱们一定能参加省赛。石头，我说话你听到了吗？” 他说着，踢了踢上铺的床板，于磊只有翻过身，勾着头回答他：“听到了。”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比赛的感觉啊。这一次你也上场了，也打过比赛了，还在对开县的那场比赛里首发了，总要有点感觉吧。” “感觉啊……”于磊想了想，“不错。” “是吧。”王鑫更来兴致了，他坐起来，道，“比赛的感觉很好吧，赢的感觉更好对不对，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罚球成功？还是第一次盖火锅？” 于磊又不回答了，王鑫来气了，又顶了顶床板：“我问你话呢，你总要给我个回答吧。” “我怕你生气。” “我不生气，你说。你倒是说啊。”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 “是什么？” “是……咱们的饭挺好的。” “什么？”王鑫一愣，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的饭挺好吃的，种类也多。” 天茗几乎算得上是开市最赚钱的学校，这次篮球队出征，自然是各方面都安排到位。 成捆的矿泉水，补充体力的巧克力那是不用说了，一日三餐也都是统一安排。为此，还专门在体育馆附近的一家酒店包了四个套间，一是让他们中午能有个休息的地方，第二也是让他们在那里用饭。 其实那酒店的饭菜也是一般，但于磊他们吃的都是自助餐，好吃与否还在其次，第一点就是种类多，于磊在此之前从没有吃过自助餐，所以一想到比赛，就先想到了那一盘盘盛满着菜肴饭食的大盘子。 “牛奶、米汤、炒面、鸡蛋、面包、果酱，什么都有，就是太贵，早餐都要十五，否则也能找爸妈还有姐姐也来吃一次。” 他这样想着，对于那份价钱非常遗憾。而此时王鑫已经郁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只有恨铁不成钢的说：“看你那点出息！得得得，和你谈比赛我才是对牛弹琴呢，睡吧睡吧。” 受此打击，他也没了谈性，翻过身，蒙着头睡了。于磊也躺了回去，想着这一次比赛完，他的学杂费能不能免了。 “我现在打了三场比赛，但只得了两分，欧老师也不好为我争取，我要再努力努力。” 他想着要努力，但却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努力了。投篮、运球，这些他已经练的很刻苦了。 虽然在其他位置投篮，都还无法和他一开始练习的那个三分球相比，但也不比老队员差太多了，但真到球场上，却完全是两个样子。 “不要急，你多打打比赛就好了。” 欧和青这样对他说，王鑫马森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王鑫甚至道：“靠，你才练篮球多长时间了，现在就想比得上我？做梦吧。” 他自己也知道这很难，特别是他又不聪明，他的运球、投篮现在能做的不错，靠的是更多的练习。而比赛，虽然他们经常也做对内比赛，但和真正的比赛总是不同的。 他闭上眼，回忆着三场比赛的场景，想象着如果再来一次，自己要怎么做。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他只是想着，能更熟悉一些。 就这样到了下个星期，雄心勃勃的天茗到了赛场，直接就对上了硬骨头——九中！ 其实小组第一的天茗，本应该碰上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弱的球队的，但开市的各个领导，在开幕上虽然讲的一套套的，对于这个比赛，也都没有太重视。多出一个球队，他们也不采取什么特殊的措施，直接每次来一个抽签，抽到那支球队，就哪支球队轮空。 这一点，当初颇令一些有实力的球队不满，这个方法从理论上说，如果有一个球队人品大爆发，甚至可以直接轮空到决赛。 不过这种事情总是比较稀少的，九中第一次中了奖，第二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反而是原本计划和天茗相对的柒中被轮了空，因此，天茗就直接和九中对上了。 第12章 天茗和九中对上，最高兴的就是十六中，他们虽然是去年的第二，但成绩并不稳定，今年还能不能到省城，其实是很难说的，现在老三和老四相拼，必定要死一个，他们升级的希望大大增加。 九中那边也是摩拳擦掌，他们去年是在最后关头被天茗反超的，若不是最后的那记三分，以他们的水平，又怎么会被天茗斩于马下？ 九中的主教练田开对自己的队员是这样说的：“咱们还是和过去一样，稳扎稳打，不要急，拖下去，这一次，必定是咱们胜出。” 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是主练篮球的，有两个主力都是练长跑出身，之所以每年都能进入前八强，第一，是因为开市的篮球水平实在不怎么样；第二，则是因为全队上下几乎都有变态的体力。 在NBA中，一个主力球员，平均每场都要奔跑四到五公里左右，而且是来回的往返跑，这样比匀速的奔跑更耗费体力，也因此，足球队员可以踢满九十分钟，而篮球打四十八分钟中间还有很多次的休息、暂停。 高中比赛只需要四十分钟，主力球员也不太可能奔跑四五公里，但只是两三公里也不是还在上学的高中生能受得了的，虽然说他们可以换人可以休息，但大多数不等比赛打完，都已经累得不行了。 而九中的球员则几乎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人家练田径的，每天起码要跑一万米，两三千米根本就是小意思，虽然说是折返跑，但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因此只要前三节的分数不拉的太大，他们在第四节就能反超。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对天茗这么念念不忘——以前都是他们反超别人，这次却被别人反超，这比被拉下二十分，更令他们难受。 欧和青这边也在布置战术：“九中的特点，已经不用我说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在前两节多拿分，最好能拿到二十分以上，第三节可以稍作休息，但是一定不能被追上来。” 王鑫等人纷纷点头，对于九中他们都了解，而且深恶痛绝，这个球队不是和你打篮球，而是耗你。不断的用暂停、犯规等等手段拖延时间，甚至在比赛的时候还会口出恶言，目的就是干扰你。 和他们遇到一起，你休想打一次酣畅淋漓的比赛。上一次他们明明能大比分胜出的，就是被这种手段干扰的最后差点败了。 两方都看对方不顺眼，也都想教训对方一通，比赛一开始就打出了火花，当然这种火花是天茗主攻，而九中拼死防守。天茗攻的凌厉，九中防的也残酷——动作大的，在第一节，就被吹下去一个球员。 两方你来我往，在第一节结束的时候，天茗算是完成任务，领先了对方十分，而在第二节第三分钟，关匡就被踩伤了——九中的大前锋争篮板的时候，先将他挤倒了，落地的时候，又踩到他的脚上，虽然马上就跳开了，但关匡也抱着脚站不起来。 “看起来问题不大，但我不建议他继续上场。” 张威检查了一番，对欧和青道。关匡的确没有大碍，如果在职业比赛中，这样的伤，也许冰敷一下就又直接上场了。但这毕竟只是高中联赛，关匡也还不满十八，欧和青就算再想出成绩，也不会再让他上去了。 他看了一下替补席，这一次他带了三个中锋，除了关匡，就是于磊和岳庆，从技术上来说，当然岳庆的技术更好一些。但是…… 他看了一眼九中：“于磊，你准备一下。” 于磊一愣，但还是站起来开始蹦跳。 “场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上去，不用想进攻，也不用想防守，就是和他们拼挤，不要让他们干扰到其他队员，就是你的任务。” 于磊点点头。 “去吧，自己小心点，别受伤了。” 于磊刚上场的时候，九中上下没一个人在乎他。虽然小组赛的时候，他们也来看了天茗的比赛，但直接就把于磊忽略了——进攻无能，防守一般，动作僵硬，一看就是新手。 欧和青派他上场，明摆着就是利用垃圾队让他练手的。他那个身高也许一两年后能是个威胁，但是现在那是完全不用在意的。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于磊上来也许不能帮助进攻，也不能帮助防守，但他能破坏犯规。特别是在内线的时候，这小子虽然反应慢，但力气大，硬是能将你挤开自己插进去。 抢不到有利的位置，直接就影响到了犯规的次数和质量，也影响了他们的节奏，王鑫等人抓住机会，连连进攻得手，竟打出了一个连取十分的小高潮，再有两分，就能甩下九中二十分了。 就在他们准备一鼓作气完成任务的时候，田开叫了暂停，众人只有悻悻的收手，不过一回去于磊就受到了众人的夸奖，队长李铎更是拍着他的头夸赞：“好小子，就这样干。” 李铎是打大前锋的，身高一百八十八公分，一只手更是大的如同蒲扇，这么拍在于磊的头上，碰碰响。 王鑫有些担心的开口：“队长，他已经够傻了，你别再拍他的头了，真拍成了呆子怎么办？” “这不有你在吗？我看你天天和他同来同去，这要不是你们都是男的，我简直就要怀疑你们俩是不是订了什么娃娃亲了。” 众人大笑，娃娃亲是开市学生间爱开的一种玩笑，特别是对住的比较近又关系比较好的一男一女喜欢这么取笑。 王鑫一翻白眼：“队长啊，就算他是个女的，我也不能和他定娃娃亲啊，你看他这个样子，我要真娶了他，那比娶个如花还要惨。” 作为男性来说，于磊长的还凑合，虽然一看就是憨厚忠实类的，但也可以用现代版郭靖来形容——关于这一点，请参考八三版的黄日华。 但是，如果那郭靖变成了女的……那真是比如花还如花！ 天茗这边气氛热烈，九中那边则气压阴沉，田开正在训斥自己的队员：“忘了我先前对你们说的了？稳扎稳打！稳扎稳打！咱们怕拖吗？怕耗吗？就算是对二十五中，咱们也不怕。但看看你们刚才在做什么？跟天茗比进攻？你们怎么不和二十五中去比进攻？” “不过是上来一个十六号，就把你们搞晕了？你看看他的动作，比你们还新手！赵游，你刚才在做什么？他有你高还是有你壮，竟然被他挤开了？早上没吃饭吗？” 赵游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别娘娘腔似的！” “我说，教练，他也许没我高，但力气很大。” “力气很大？”田开笑了笑，“很好很好，力气很大你就不知道怎么做了吗？力气很大你就要让位了？你现在说到底还能不能打，不能打我直接将你换下去！能不能？” “能！” “再说一遍，能不能？” “能！” 赵游扯着嗓子喊，声音奇大，九中的都是精神一震，就算他们擅长在最后反攻，但如果在前面被拉下太多，也是很伤士气的，这个时候被赵游一喊，也都振奋了不少。 见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田开满意的笑笑：“不要忘了咱们的目标是要到省城的，咱们要让那些人看看，咱们九中，不仅田径行，篮球也行！你们，更行！” 九中的田径在全国都有些名堂，特别是中长跑方面，不断的，有被挑进国家队的。但是这个时候来打篮球的，当然都是在队里不太得意的。田开这样一说，众人更是多了股豪气。 是啊，我们田径上比不过那些种子，但是，我们总有一样能拿出手的！ 这种心理，真的说起来其实是有些可悲的，可是在这个时候，众人也不会去想到这一点。 欧和青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也没有多说，只是道：“时间差不多了，进场吧，想要到省城，就将他们干翻！” 几个少年齐声一吼，丢下手中的矿泉水、巧克力就向场上走去。 再开场，拼抢的更激烈，特别是于磊更清楚的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防范，扯衣服，小动作层出不穷，好在在小组上，这些他都经历过，此时虽然感受到了困扰，也不去在意，只是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见干扰不到他，赵游灵机一动，突然道：“犯规了。” 于磊一愣，位置已经被赵游卡上了，然后就看到他扇走本来几乎就要到李铎手中的球。 天茗的快攻这一次没能打起来。 “你真是笨蛋。” 赵游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抛下这一句，然后就得意洋洋的和自己的队友会和了。 “别在意。” 李铎拍了拍他的肩，他作为大前锋，当时也在内线上，赵游那话的声音虽小，也被他听到了。 于磊点点头，没有说话，跟着跑了过去。 一次成功，赵游更是变本加厉，他刚才没少受于磊的挤压，这次找到弱点，就准备一口气报复过来，而且依照他的经验，只要他挑逗几次，于磊就会失控，就算勉强控制着不发作，也会影响发挥，到时就是他的天下了。 他倒也聪明，第一次喊犯规，第二次就喊老师来了，第三次又故作惊讶让于磊看另外一个方向，第四次的时候甚至喊开着火了。 他每次喊的都不一样，又变着声调，于磊总要受点影响，因此竟被他连连得手，影响了天茗几次的快攻。 “石头，别理他，干好你的事就成了。” 他喊的多了，别的人也听到了，王鑫也听到了，他看也不看赵游，径自道。去年他就是被挑逗的失去了理智，这才连续犯规被罚下场的。对九中，他是深恶痛绝，但是在比赛场上，他能做的也就是不理会，然后，赢球！ 这话赵游听多了，也不生气，反而道：“原来你叫石头啊，嘿嘿，看你这个样，也就是个石头。不过你到底是什么石头呢？路边的石头？茅坑里的石头？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毫不掩盖，九中的听了也跟着笑，天茗的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忍耐，他们知道，如果发生了冲突，那就正中九中下怀。 又一次的进攻，这一次的进攻是由九中发起的，他们抢到了篮板后，也来了一次快攻，现在已经是下半场的第九分钟了，双方的分差是十四分，如果这个球进了，那就是十二分。 十二分的分差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不可追的，而且越往后，他们的优势就越大。 就算是二十五中，面对九中的时候也有些挠头。这个球队就有点双头蛇的味道，体力也就罢了，而且，他们的技术并不是太差。也就是如果你想先放替补消耗他们的主力球员的体力的话，不是做不到，而是，很可能在一开始被他们占据优势。 这也不怪九中的校长有时候对其他学校的人炫耀：“我们学校的那帮小子们，不止能跑步，也能打球。” 作为校长自然是只看结果的，过程如何，他们并不在意，即使有知道九中的球风不好，但人家的成绩在那里放着，也无话可说。 在现在，九中就利用天茗几次快攻失利，打了一个反差，生生把十八分缩到了十四分，虽然只是四分，但是，对心理的影响，却是完全不一样。 再有两分，他们下面的比赛就更好打了。 九中的小前锋带球到篮下，李铎阻击，对方将球传给得分后卫，外线出手，球在篮筐上蹭了一下，跳了出来。 李铎和九中的中锋同时起跳，于磊正要也跟跳起，赵游再次开口：“嘿，石头，向这边看。” 于磊虽然知道是陷阱，但还是不由得一停，赵游大喜，抢先一步跳了起来。 此时李铎和对方的中锋因为互相推挤，都有些偏离了方向，眼看是抢不到球了。 “这球是我的了！” 赵游这样想着，伸出手，但是就在这一刻，一只手更早他一步的，触到了球。 第13章 王鑫！ 作为一个得分后卫，他的职责并不是抢篮板，但是在看到九中的人一直在骚扰于磊后，他就开始留意着这边，因此一见于磊闪神，他就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然后先赵游一步将球揽到了手里。 球一落手，九中这边的人都开始向他扑了过来，他抬眼一扫，将球抛出：“石头，快攻！” 于磊正要上前掩护王鑫，一听这话，立刻掉头就跑。 “石头，你知道什么叫长传吗？对，就是远传，这是打快攻最简单也是最好的手段。你现在传球水平还不行，再练练，等回来抢到篮板直接传给我，看我给他们上演绝杀！” 在茶前饭后，王鑫没少幻想将来两人的配合，此时于磊一听他说快攻，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他大踏步的向前奔跑，同时不时的扫一眼空中的篮球，在发现高度差不多的时候跃起，一把将篮球揽在了手中。 此时，他已经进入了前场的三分线内。 “石头，扣篮，第一，你要清楚自己和篮筐的距离；第二，你要知道周围的防守如何，不要跳起来，却被别人盖了火锅。” 这是那天他扣篮失败后，马森对他所说的。 要注意防守，要注意距离。 周围没有防守。距离、距离，在罚球线上，他将球捞到了手里，然后大踏步的向篮筐冲去。 “在把球拿到手中的时候，你可以走两步，然后在第三步的时候，要尽力起跳。咱们是高中生，裁判一般都不会卡的很紧，一般在你走第四步甚至第五步的时候才会吹哨，但如果碰上比较操蛋的裁判，很可能就在你第三步的时候吹哨，所以，能起跳的时候，要起跳，不能起跳的时候，要试着运球。” “在罚球线上，再跑两步，也许就行了。” 王鑫庄森的话，交替出现在他脑中，他紧紧的盯着篮筐，在第三步的时候，拔地而起，身体直扑篮筐。 哐！ 其实声音并不大，在这样空旷的篮球场中，就算有些声音，传到旁边的休息区的时候，也几乎没有了。 但于磊的这一下灌篮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于是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篮球入网的声音。 扣篮、灌篮，这两个词在有的解释上是没有区别的，但也有的人认为，扣篮只是把球扣进球篮，也就是说，只要你伸长手臂，双手或单手把球扣进球篮，就算你是扣篮了，而灌篮，却是你的头，要超出篮筐的。 而哪怕是按照后一个标准，于磊的这一记也是标准的灌篮，在把球往球篮里按的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超出篮筐一个头！ “好！” 欧和青第一个开口，天茗的替补席上纷纷鼓掌，卫峰先是不想动的，后来看孔玄章都在鼓掌，也鼓了起来。 “干的漂亮！” “太好了！” “帅呆了！” 王鑫等人赶过来，纷纷拍着他的肩夸奖，一时间竟没有人去在乎这个球是否有效。不过这样的进球，又没有犯规，裁判当然是不会吹出来的。 这个进球，将比分又拉到了十五分以上，裁判又接近着吹了暂停哨。就这样，带着十六分的差距，两队进入到第三小节。 在这一小节，欧和青换下了陈宁，换上了孔玄章，以保证第四小节不会被九中反超。 九中对孔玄章还是有几分印象的，但也没有太在意，毕竟还只是高一的新生，经验身体都放在那里呢。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个新生比于磊更令人头疼，于磊虽然来了那么一记震撼性的扣篮，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依仗的是身体素质，而这个人更具有技术，并且打起球来，很有一股狠劲，敢和大前锋、中锋争内线。 而于磊在这一节中也不再受干扰，哪怕赵游叫的几乎连裁判都听到了，他也不再回头。 “果然有钱是万能的，天茗今年招的新生，一个比一个厉害。” 田开在旁边感叹，却不知欧和青在那边也是有些疑惑的。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孔玄章的球风了，动作规范流畅，行动之间还带着一种优雅，穿透是犀利的，得分能力也突出，但却绝对是说不上凶猛的，更是厌恶和人争抢内线——这一点，从他偏爱三分就可以看出。 可以说，像此时这样的状态，欧和青几乎没有见过。 “大概是被九中惹恼了。” 最后，他也只能这么想了。 天茗被九中惹恼了，但九中此时已经急疯了，眼看已经被拉下二十三了，再不追上来，到第四节就算天茗体力不支了，他们也不见得能反超了。 赵游和中锋蔡骏更是急迫，刚才暂停的时候，田开已经点明批评他们两个了。九中一向都不是技术流的，后卫小前锋一向无法和强队相比，最大的依靠，也就是中锋大前锋，而他们两个刚才抢篮板的时候却连连失利，直接影响了几次反攻。 孔玄章又一次拿到球，蔡骏伸出手想盖他火锅，却被他避了过去，这个动作如果放在动漫电视的慢镜头中，那是非常漂亮的。 人的思维反应是很快的，但是身体却不见得能跟上思维，特别是在已经跳起电石火光的刹那，要在看到对方动作的同一时间偏离原本的方向，那是非常困难的。 不过这不是电视动漫，甚至连一个摄像机都没有，所以众人所能看到的也就是孔玄章起跳，蔡骏紧跟，然后赵游包夹。 “这个跳投难了。” 这是很多人心中的想法，连孔玄章也知道，恐怕要被盖火锅了，但是他立刻发现赵游根本就不是冲着他手中的球来的。 那动作、那眼神…… 他想令我失去平衡，然后，踩到我的身上！关匡受伤不是意外！ 一瞬间孔玄章就明白了过来，但是他此时身在半空，也无能为力。他想的没有错，赵游就是这样打算的。 小前锋是一个球队的最主要的得分手，如果他在这里废了孔玄章，那陈宁就不得不再上场。陈宁已经打过两节了，如果此时就上来，到第四节的时候，体力势必是跟不上的，那时候，他们就有更多的机会！ 当然，天茗也许还有别的小前锋，但是他相信，不可能每个替补小前锋的技术都这么好的。 他欺了上去，孔玄章此时是跳投姿态，再被他这一挤，绝对不可能平稳落地的。 这一串变化，说起来慢，其实不过只是几秒，在他欺上的前一瞬间，孔玄章唯一能做的就是出手，投篮！ 篮球入筐的同时他倒在了地上，赵游眼看就要踩到他的脚上，却突然觉得左侧传来一股大力，他的身体立刻向右边倒去。 那力气奇大，他不仅无法按照原本的计划踩到孔玄章的脚上，甚至无法保持自己的平衡。 尖锐的哨声响起，裁判跑上来示意于磊推人犯规。 此时于磊身上已经记了三次犯规了，带上这一次就是第四次，欧和青只有用岳庆将他换下来。 从技术上来说，岳庆是要比于磊好的，但是他的身体素质显然还不是太能和九中的对抗，他刚上去的两分钟，天茗的内线频频告急，九中连入两球，差一点就把比分扳回到了二十下。 也好在孔玄章状态神勇，扣篮、三分、篮板，竟然一个不差，一时间，场上就只见到他活跃的身影，连裁判都为之瞩目。 第三节结束的时候，天茗竟领先到二十九分！在这样的比赛中，这可以说是锁定战局的比分了。 欧和青连连换人，除了留下李铎，其他的全派了替补，他手中的替补也不差，，但就是欠缺比赛经验，这种垃圾时间当然要好好利用。 在第四场的时候，九中也打出了一个十分的小高潮，但二十九分，毕竟太难追了，所以在最后还剩一分钟的时候，两队的分差还有十六分！天茗的替补席上已经开始庆祝胜利了。 裁判也频频看表，这不是什么国际大赛，不到最后一秒都不能结束，在这样的比赛中，又是这样的分差，他差不多就可以吹哨了。 但就在这最后一刻，于磊受伤了。 在最后两分钟的时候，球场上的两队都有些散了。九中知道自己是回天乏术，而天茗则是知道已经锁定了胜局，在这个时候唯一还在努力奔跑、卡位的，全场上下也只有于磊。 于磊自然也知道结局已定，他如此积极，一是他认定这是自己的责任，他既然在场上，就要努力；第二，他也是想更多的感受一下比赛气氛。他知道若想进步，练习是一方面，比赛经验也很重要。 而他这种仿佛不知疲倦的努力落到九中眼里，则是赤裸裸的讽刺。说不上是什么心理，赵游在他又一次卡位的时候，没有去推挤，反而从侧面，重重的踩向他的脚腕。 在他抬脚的时候，于磊也有所察觉，向旁边避了一下，但还是被他踢到了脚后跟。 这一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误伤，虽然于磊有了躲避的动作，但还是被捂着脚蹲了下来。 天茗的立刻炸锅了，赵游无辜的摊着手向后退，一边退一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九中的队员也站了出来和天茗的对持。 两边剑拔弩张，裁判吹着哨站在中间也无济于事，欧和青一边让张威帮他看着替补席上的球员，一边冲上来拉人，这边田开也站了出来。 在两边教练的努力下，终于算是拉开了。裁判连忙示意天茗获胜。 而就算是进入了四强，天茗上下也不觉得高兴，特别是在九中那边不时传来窃笑声音的情况下。 都正是年轻气盛的岁数，不管平时相处的怎么样，自己这边的人吃了亏也总是气愤的，欧和青只有一再的吆喝：“你们赢了！赢了才是最关键的！不要忘了我们的目标，省赛！全国大赛！我们是要拿冠军的！有的人没有本事，就是只能依靠这种手段。他们要的，就是我们失去理智，和他们一样，沦为垃圾！”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掩盖，清清楚楚的传到九中那边。九中那边顿时一片寂静，然后一个忍不住的高叫：“天茗那边在乱叫什么呢？” 欧和青没有回答，那人又要吆喝，被田开喊住了，然后田开一边吩咐自己的球员收拾，一边自己就走了过来：“欧教练，恭喜你的球队进入了四强，希望你们能打败二十五中拿到咱们开市的冠军。” 欧和青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问了一下于磊的情况，这才转头道：“是不是能拿到冠军难说，但是，我们的球是干净的。” 田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欧教练你还年轻，慢慢的，你就会知道了。” 欧和青没有理他，只是嘱咐自己的队员赶快收拾。 田开僵在了那儿，他本想以资历以及九中在开市体育界的地位教训欧和青一通，哪知欧和青说了这么两句就不说了，弄的他很是尴尬。 这时两队的球员都收拾好了，于磊被王鑫和马森扶着，他自己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张威却坚持让他去拍片子，因为赵游踢的地方是脚筋，这个地方只要不严重，对一般人没有大碍，但是对一个运动员，弄不好就有可能变成慢性损伤。 于磊才刚开始打篮球，他最起码还要再打三年，如果落下这样的后遗症，以后很是麻烦。 于磊是一向听老师的话的，所以虽然觉得这有点太劳师动众了，也乖乖的被搀扶着走。 两队虽然走的不是同一个出口，但都要到停车场，在要进入停车场的时候，孔玄章突然脱离队伍，走到九中那边。 九中的人摆出戒备的姿态，有人问道：“你干什么？” 孔玄章没有理他，只是向赵游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有件事要对你说。” 赵游一愣，孔玄章已经来到了他面前，然后一记右勾拳就砸到了他脸上。 第14章 孔玄章的这一拳，又猛又狠，赵游完全没有准备，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 “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孔玄章嘴上说着，眼睛却盯着九中的众人，“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轰！ 九中的火气顿时被挑了起来，田开吆喝着也无济于事。 而这个时候，孔玄章又做了一件令人诧异的事，他非常光棍的走过来，非常英勇的打了赵游，非常有气魄的撂了狠话，然后，又非常迅速的逃跑了。 对，就是逃跑。 在说完那一句后，他掉头就跑，但九中的此时哪会放过他？一群人嗷嗷叫的追了上去。 于是，当裁判和教育局等人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九中的在天茗的校车前闹事。 要说，已经比赛完了，他们也不该管了，但这还是在体育馆，又落到了他们眼里，如果不管，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九中停赛一年，失去了明年参赛的资格，然后被教育局批评了一通，这还是九中在体育界的关系硬，否则，恐怕就不只是这么简单了。 至于天茗？天茗是被害者啊。虽然九中上下都说，是天茗那边先动的手，但裁判们看到的却是相反，而且裁判对九中的球风也一直鄙视，这个时候当然不会站在九中那边。 至此，天茗和九中算是成了死仇，发展到后来就是，九中的学生绝对不敢穿着校服单独从天茗校门前过，天茗的学生也是如此。 而这件事产生的另外一个结果就是，两个学校的学生一时间都对自己学校的篮球队更加拥护了。 当然，这都是以后了，而在现在，就是两个学校的教练拼命的阻拦，欧和青更是赶着队员上大巴，并让司机把门给关了。 天茗的队员都上了车，九中的队员也只能围着大巴跺两脚出气，这落在裁判的眼中，更是印象分大跌——如果说过去是极低的话，现在是直接就降为了负值。 而在车上面，孔玄章已经摸出欧和青的手机给自己的老爸老妈都打了电话。孔玄章的老妈对自己的儿子只有一个形容词，那就是溺爱，儿子对的是对的，儿子错的，也是对的。 至于他老爸，虽然和他很少相处，但毕竟是自己的崽，哪有不护着的？一听他说打球的时候被九中的人伤了，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物，就向这边赶。 九中是老牌学校，在开市的体育界教育界都有底子，这一点，天茗是无法相比的，但天茗有的是银弹攻击，论关系的话，那是丝毫不差的。 那边双方的人都在搬救兵，这边孔玄章放了电话，只发现全车的人都在看着他。 “孔少，有担待，是爷们。” 李铎第一个开口，随即全车的人都紧跟而上： “孔少，你真厉害。” “哈哈，这次还整不死九中的那帮崽子！” “孔少，我崇拜你！” 孔玄章保持一贯的冷面，没有说话，众人对他的冷面已经习惯了，也不是太在乎，嘻嘻哈哈一通，就趴在窗户上对着九中的人比鬼脸，做手势。他们受孔玄章的启发，也都学精了，只对着九中的人比划，一看到裁判要看过来，就立刻做严肃静默状。 九中的人气的跳脚，有人想拿着砖头砸窗户，但当着裁判和一干体育局教育局的人终是不敢。 半个小时后，双方的救兵都到了，三方都知道，这不是在这里能说清的事，于是，该去走动的走动，该去请客的请客。欧和青也趁机脱身出来上了车。 他来到车上，一边叫司机开车，一边将孔玄章叫到自己面前。 孔玄章走过来不说话，欧和青看着他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欧和青笑了起来：“回去吧，小兔崽子！” 孔玄章难得的脸上一红，但还是保持着冷面装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半决赛是在一个星期后开始的，下午天茗也没有比赛了，原本欧和青想让队员们看看另外两个学校的比赛，但现在怕再闹出意外，就直接让校车回了天茗，然后让另外一个体育老师给全队安排午餐，自己则和张威带着于磊去医院。 王鑫和马森本也要跟着去的，被欧和青赶了回去。在医院里拍了片子，又让大夫看了之后，得出一好一坏两个结果，好的是没有大碍，赵游下脚虽猛，但毕竟被于磊避了一下，坏的是，起码在十天内不能剧烈活动了。 “学校篮球队的？那就多休养一段时间吧，他还小着呢，别以后留下后遗症。” 欧和青张威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就是于磊有些担忧，如果只休养十天，他也是要缺席半决赛的，如果再多一些时间，他连决赛说不定都要缺席。 虽然说他作为替补，在半决赛、决赛这样的场合中也不见得能有多少出场时间，但多有一分钟也是好的。 欧和青看出他的担忧，宽解道：“别急，养好伤才是关键的，如果养不好，以后就不是一两场比赛的事了。” 于磊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于是老老实实的点头。欧和青又道：“比赛你是不能参加，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还能跟着一起来，现场看看比赛，再做做后勤。” 于磊更用力的点头了。 于是一个星期后，于磊就作为后勤人员，参加了半决赛。具体工作就是给从场上下来的球员递毛巾矿泉水和巧克力，经过这一星期的修养，他走路是已经没有问题的了。 天茗这一次的运气很好，虽然没有轮空，但对手却是上一次轮空的柒中。从技术上来说，柒中和九中是差不多的，但是柒中打球干净，没有那么多犯规，还有一点，他们的体力也没有九中那么好。 前两节下来，欧和青就又换上了替补，这次连庄航都上场了。 王鑫下场后，一边擦汗喝水，一边说自己腰酸背疼，让于磊帮他放松放松，于磊就去给他按肩膀，看的一圈人又是眼热又是气愤。 李铎道：“王鑫，别看着人家石头老实就欺负人家啊。” 王鑫舒服的哼了两声：“队长，你妒忌吧。而且，我这哪是欺负他啊，他今天没上场嘛，赶明儿我不上场的时候，也帮他按，石头，就这么说定了啊。” 他是首发，于磊是候补，不出意外的话，怎么也不可能是于磊上场而他不上的，一群人纷纷骂他无耻，也有人怂恿于磊：“石头，别帮他按，看把他美得，还以为自己是职业球员呢。” “嘿，这可难说，说不定我真能成职业呢，老实说，不打篮球，我都想不到自己能干啥。” 这边正说着，那边柒中的教练看形式不好，叫了暂停，两边的球员退下来，于磊也丢下了王鑫，去给庄航等人送水送毛巾。 送到孔玄章的时候，孔玄章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然后一边背过身擦脸，一边道：“你怎么样了？” “啊？”于磊愣了下才道，“挺好的。” “我是问你的脚！” “我的脚也挺好的。” 孔玄章手中的矿泉水瓶呈扭曲状，大半的水都洒了出来，于磊连忙又递给他一瓶。 孔玄章黑着脸接了，又听到于磊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谢谢你。” 孔玄章身体一僵，然后才道：“谢我什么？” “那个，九中。” “九中什么？你别误会了，我可不是为你出头。” 说完，喝了口水，再不说话，那边王鑫见于磊一直在孔玄章附近，怕他又受欺负，连忙叫他：“石头，过来给我按摩。” 于磊又跑了过去，孔玄章没有反应，倒是卫峰看着一脸享受的王鑫很是不忿，嘟囔道：“我就说那于磊犯贱。” 这话的声音不大，但坐在附近的都听到了，马森刚才也和他们一起上场，此时也坐的比较近，听到这话，立刻想说什么，只是没等他开口，那边时间已经到了，双方球员都是只得起身。 这一场比赛，没有太多的波折，毕竟双方实力摆在那儿，柒中虽然在最后一节的时候反扑了一下，最终还是回天乏术。 而在下面决赛的时候，天茗终于走了一回运，他们被轮空了！在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从上到下又是兴奋又是遗憾。 兴奋的是，他们注定出线了，一定是能到省城的了。 遗憾的是，他们只能以第二的身份出线，原本幻想的痛扁二十五中的场景不会出现了。 也许是因为天茗和九中闹的那一场矛盾，也许是因为开市的体育局觉得这种比赛实在没什么意思，因此直接取消了轮空的和获胜者的比赛。 官方解释是，这是为了更公平，至于具体原因，恐怕还是觉得这比赛耗时耗力，还没有油水，多一场少一场，也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是轮空取得的资格，天茗的领导层还是非常高兴，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体育上取得省级成就——虽然说天茗到省赛上能走多远还很难说，但，总是去参加了省赛不是？ 高兴之下，对于立功篮球队也不吝啬，欧和青等人发奖金不说，还许愿到寒假的时候组织篮球队的全体成员去旅游。 欧和青趁机帮于磊申请了一下，于是从下学期开始，于磊的学杂费也免了，这个消息，总算驱散了于磊原本纠结的心情。 是的，于磊最近在纠结。让他纠结的，自然是他的成绩。虽然说他很努力了，几乎是抽出一切的时间在学习，连早上跑步的时候都戴着复读机听英语。 当时流行的复读机和后来的MP3、MP4不同，光是个头，就抵得上后者的五六个甚至柒八个，更没有什么蓝牙功能，平时拿着听也就罢了，要背着跑总是不方便。 也亏得于磊不怕麻烦，每次都放在书包里，然后再加上几本厚书当负重。从用功的角度上来说，整个篮球队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但从成绩上来说……他却和书本如同崭新的王鑫不相上下。 在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王鑫很是同情的拍着他的肩道：“石头，你就安心打球吧，我看你在这上面，还是比较有天赋的。” 于磊在这方面已经被打击习惯了，只是重申自己的立场：“我打球，也想成绩好。” 王鑫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于磊下学期学杂费全免，对于于家来说，又是一件喜事，这次于磊回去的时候，给于跃进买了瓶汾酒。 于跃进过去抽烟，生了于磊后就戒了，但酒却戒不了，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喜欢自己喝两杯，只是几乎从没喝过好酒。 于磊所拿的汾酒自然也不是多好的，但也比他平时喝的几块钱的二锅头之类的要好的多。 于是第二天，全小区的又上下一致的知道了，老于家的儿子，不仅孝顺娘，还孝顺爹。现在这社会，孩子有没有出息，聪不聪明是假的，他孝顺你，才是真的。 这一次轮到王鑫的爸爸妒忌了。王鑫的妈妈妒忌了最多暗自泛酸，王鑫的老爸一妒忌，拿着电话，吼了王鑫一通，于是当天晚上，于磊就发现王鑫总用怨念的眼神看着自己。 于磊不知道他干什么，还以为他有什么为难的，就道：“你有什么事，就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王鑫烘托了一晚上的气氛顿时破功，最后只有无奈的叹息：“石头啊石头，唉，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于磊莫名其妙，追到他床头问：“你到底有啥事啊？” “我啥事都没有，睡觉，我明天还要回家呢！” 其实王鑫并不是不孝顺，只是像他这么大年纪的少年，正是管不住自己的时候，五百块虽然不少，真说起来，也不是太多，多吃两顿好的，多买一件新奇的玩意，就没了。 王鑫也想过要给自己的老爸老妈送礼物，但是钱总是莫名其妙的没了，于是，送礼物这件事就一直只是想想，从没有付诸过行动，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是被于磊这么一衬托，就有问题了。 第二天，王鑫找于磊借了二十，给自己的老爸买了两盒烟。 他借钱的时候，于磊终于恍然大悟：“你早说是借钱嘛，这有什么？二十够不够？” 看着他真诚的面孔，王鑫只有无语。 第15章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书写我们的传奇。”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令世人铭记。” “从今天开始……” “当！” 本来正在抒发心意的王鑫马森头上同时挨敲，回过头，就看到李铎正站在他们背后。 “少作秀了，让人见了不笑话？” 李铎瞪眼，王鑫嘿嘿一笑的凑过去：“队长，我这不是兴奋吗？省赛啊，去年是市赛，今年是省赛，明年是不是就能打进全国了？哦哦，要是能参加一次全国大赛，那真是死而无憾啊。” “看你那点出息，还明年，你就不能想着今年？” “今年，今年我也是想啊，可是……”他本来要说什么，突然明白过来，转口道，“队长说今年就是今年，今年我们一定行！” 李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那边马森是早就跑了，和王鑫不一样，才进校又是替补的他，对于高三的老队员还有一些敬畏。 他跑到于磊那边，帮于磊一起抬矿泉水，两人一路说笑的走远了，看的王鑫大骂两人没义气的同时，又热情的举手：“队长，那边缺人，我去帮忙。” 说完，也不等李铎答话就跑了，李铎看着他的背影，难得的有些伤感。 王鑫还能想明年，马森于磊甚至还能想两年后，而他，只有今年一年了。虽然他已经决定到大学还是要打篮球，甚至想过，如果有机会的话，要做职业的，但，没有在高中的时候打一次全国联赛总是遗憾。 “李铎，你在这里做什么？” 欧和青一边摆弄着自己的袖口，一边走了过来，李铎转过身，愣了下，开口：“教练，我们在全省，能排第几？” 欧和青抬起头：“你觉得我们能排第几？” “我想进前三名！不，前两名！” 欧和青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那就向这个目标努力！” 十一月二十二日，中州省赛开始，中州省一共有十八个市，每市两个球队，就是三十六支队伍，就算一天赛两场，一周四场，这也需要九周多才能完全赛完，因此也没有小组赛了，直接进入淘汰制，输一场，就回家。 真的来说，这种方式是残酷而又武断的。 如果一个球队运气好，总能碰上弱队，那说不定能在这场比赛中走很远。但相反，如果一个球队运气不好，第一场就碰上强队，那恐怕原本前十的实力到最后却落了个倒数。 但是这种方式却没有多少学校抗议，偶尔出现不和谐的声音，也被省教委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弱队？弱队能进八强还能进决赛吗？进不了决赛，是老八还是二十八有什么区别？” 和省赛一样，全国大赛也唯有全省的前两名才能进入。 天茗的运气不错，起码他们的第一个对手不是太强，洛市一中，去年排名十八，前年二十，大前年十九。 从这个成绩上来看，这个球队的实力在全省属于中等，但这是全省，能进来的，可以说没有一个是弱队。 当然，这些话欧和青是不会对自己的队员说的，面对一车期待的队员，他是这样说的：“咱们去年和二十五中交过手，大家还记得比分是多少吗？” 没有人答话。 “没有人记得了吗？” “八十八，柒十四。” 终于有人小声的嘀咕了出来，一车人都有些讪讪的，被拉下十四分，输的不是一般的丢脸。 “很对，八十八，柒十四，这是我们和二十五中的比分，那么大家想不想知道二十五中和洛市一中的比分？”欧和青说到这里，笑了笑，“八十五，比柒十二，去年的成绩。十三分，比咱们强一分。” “老欧，你说真的？” 王鑫第一个跳了出来，然后立刻就被李铎呵斥了：“怎么叫欧老师的！” 王鑫立刻道歉，低下头则对于磊咕哝：“装的那么像，他自己还不是天天老欧老欧叫的很顺流。” 他就坐在李铎的后面，这话声音虽小，也被李铎听去了，如果王鑫这时候抬头，就会发现他的耳朵都红了。 而欧和青则直接就装作没有听到，队员私下里叫他什么他自然是早就清楚的了，他也是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给老师起外号可以说是学生的乐趣之一，这种事，禁是绝对禁不了的。如果他真的要下死命令，估计还会得到什么欧扒皮、欧黑脸这样的称号。 因此拿着手里的资料夹敲了敲椅子，又道：“从二十五中那里得来的消息，你们说是真是假？” 在市里的时候，天茗和二十五中是对手，而到了省里就不一样了，三十六个队伍里，他们能遇到的概率并不大。而且总是同一个市的，到了省城不定遇到什么事。 天茗篮球一般，其他方面却比二十五中好太多了。当然，最重要的也是，二十五中并没有将天茗放在眼里，这种消息给的自然也就痛快。 这个消息果然令天茗全队上下振奋，他们毕竟是第一次参加省赛，心中非常没底，此时得知对手和自己差不多，就有了几分底气。更有的想，他们今年自然是要比去年强的，对上洛市一中，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见全队上下都很是振奋，欧和青微微一笑，转过身，不再说话，他也不怕这帮小子们太过精神影响比赛，反正还有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呢。 省赛是在二十二号开始，历时九周，但是一支球队，就算是打进决赛，也只有五场比赛，所以球队只要在有比赛的时候到场就可以了，并不要求每一场比赛都要出席的。但是二十二号这一天上午的开幕式，却是所有的球队都要到场。 开市离省城并不远，走高速的话，不用两个小时。一般学校，像二十五中，会在当天才赶过去。 但天茗财大气粗，一早就定好了酒店，所以天茗的球员可以二十一号就到省城，然后好好的睡一觉，而不用一早就起来赶场。 于磊坐在大巴上，头一直看着窗外，其实外面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路过的车，就是树，偶尔可能看到一只或一群牛羊。 但于磊还是兴致勃勃的看着，这是他第一次出开市，虽然那些牛羊他上辈子见的多了，但现在看来，却非常有趣味。 他觉得有趣，和他同坐的王鑫，显然是看不出有什么有趣的，他也学着于磊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终于忍不住道：“石头，你到底在看什么？” “树，还有车，都挺好的。” 听到这话的人都有些黑线，王鑫冷哼道：“就说你没见过世面，这有什么好的，最好的车也就是奔驰，连辆劳斯莱斯都没有，这也能让你看个稀罕？” 于磊没有说话，后面的马森已经趴上来道：“多金，你看过劳斯莱斯？” “多金是你叫的？”王鑫哼了哼，还是道，“我当然见过劳斯莱斯了。” 车青竹在旁边吐槽：“多金，你就吹吧，你上哪儿见过劳斯莱斯？梦里？” “说你们没见识就没见识吧，咱们开市就有劳斯莱斯，就那个大前门那儿的婚纱店，人家的婚车就是劳斯莱斯的。” 一听这话，众人都来了兴趣，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爱车，虽然目前他们还说不上是男人，但也都有了这方面的偏好。 开市是一个还未发展起来的城市，有钱人少名车也不多，众人所拥有的信息，还是从书本杂志电视上看来的，但即使如此，也还是说的热火朝天。 “一群土包子。”看着前面热闹的情景，卫峰撇了撇嘴。 庄航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孔玄章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他的目光，却不由得看向前面的于磊。 此时他已经不再看窗外了，虽然没有插嘴，却笑呵呵的看着一群人在那里谈论。眉眼之间，都带着满足于安逸，孔玄章突然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他收回目光，闭上了眼。 天茗定的酒店相当不错，离省城的体育馆不远，还是四星级的，当然，会定这个宾馆也是因为这个酒店也和天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天茗可以拿到一个几乎可以说是低廉的价格。 不过这一点，队员们是不知道的。 他们只知道自己住的酒店很好，非常好，地上都是有地毯的，房间里是带着小冰箱的，连卫生间里都有音乐。 于磊看的眼花缭乱，他从未想象，这世间还真有这么好的房间，当然，他看电视上是有的，但电视对于他来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也能住到这样的房间里。 这一次王鑫没有嘲笑他，因为他也被惊住了。毕竟他的出身和于磊其实是没有太大差别的，也就是他心思灵活，又天不怕地不怕，看的比于磊多些，交游又比较广阔，这才能在于磊面前装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而现在，他也是一个土包子。 “我决定了，石头。”在愣了好一会儿后，他突然开口，“我决定以后要让我老爹老娘，都住上这样的房间！我要住这样的房子，我不要再住咱们那样的楼房了！” 于磊眨眨眼：“我也想，可是，那很难吧。而且，我觉得咱们的房子也不错啊。” “那叫不错？黑咕隆咚的，连煤气都没有，一到夏天还有一股怪味。和这里比比？” 王于两家住的都是皮鞋厂当年的家属房，当时能住上那房子是很令人羡慕的，有厕所，有自来水。也就是王于两家都是两口子都在皮鞋厂，否则还不见得能争来一套那样的房。 但是现在来看，那房子的格局小，房梁低，夏天的时候开着吊扇根本就不敢抬胳膊，而且因为老化，很多地方都经常出问题。 王鑫住到天茗后，就觉得自家的房子不好了，现在看到这样的房间，更是大受刺激，不过当两人晚上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吃饭，在前台去看房间标价的时候，都沉默了。 标准间：488。 这还是最便宜的，上面的什么总统套房都是上千，两人连看都不敢看。 第二天吃了早餐，一行人坐车去参加开幕式，这三个字听起来很不一样，但放在这里，也就是唱国歌，然后省市级的各个领导讲话。 一个领导上去了，一个领导下来了。 一个又一个的领导，就这么从八点多讲到了十一点多，也亏得下面听讲话的，不是篮球队员，就是教练，身体素质都还行，否则就这么站三四个小时，也够受了。 还有的球队非常庆幸：“亏得我们的比赛不在今天。” 天茗是要今天下午就要比赛的，不过欧和青并不急，他的球队站了这么长时间，那洛市一中的也要站这么长时间。 与此相比倒是另外一件事，更令他注意，那就是比赛又多了两个队伍，这两个队伍都是省城的，省教委给出的解释是，因为省城的辖区多，学校多，所以，经过研究投票，最后决定再多加两个名额。 这个解释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事出意外，欧和青手里还没有这两个学校的资料。 “不过这事也不急，反正还有时间，更何况，那两支球队还不见得能不能打上来呢。” “我知道你们累了，但是，你们要知道，那个一中和你们一样累。”中午吃过饭后，欧和青开始做动员，“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对手，也很可能会变成今年的最后一个，如果不将他们打败，那么，我们今年就再也不用来省城了！你们愿意这样吗？” “不！” “愿意吗？” 他挑着眼，仿佛很轻慢的样子问，下面的队员立刻更大声的叫喊：“不愿意！” “很好，将他们打败，然后，我们就能升级了！” 在欧和青这么鼓舞士气的时候，洛市一中的教练王希也在做动员，不过他和欧和青说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们曾经听过开市天茗吗？没有。对，这是一个在今年才打进了省赛的球队，我可以很肯定的说，这是一个弱旅。但，正因为是弱旅，我们更不能输，输给这样的球队，我们是绝对会被嘲笑死的！” “王头，别开玩笑了，我们怎么会输给这样的球队？” 下面有人开口，王希笑笑，他也不认为自己的球队会输。 第16章 洛市一中不相信自己会输，这其中有几分自大，但也有几分自信。 在比赛前，王希也找人打听了一下天茗的情况，毕竟是第一场，第一轮，要是败了，他回去也很没有面子。 然后一打听，他就放心了。 轮空上位的球队，私立学校。 钱多，要名。 这个学校过去全无篮球底蕴，这两年能浮出水面还是因为银弹攻势。 钱在很多地方都是有用的，但就算是NBA，也不是说只要买来大牌明星就一定能进入季后赛，拿到总冠军的。 何况开市还有个二十五中，真正想在篮球上能有所发展的而又非常有才华的，都被这个学校挑走了。 打听到了这些，王希也就放心了。他的球队在省里虽然不是一流，但在洛市，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他相信面对天茗，他们虽然不能说轻松获胜，也总没有大碍。但是一到球场上，他就傻脸了，天茗竟然和他打起了快攻！ 进入前半场快，出手快，抢篮板快，反击快。 总之一切都是迅速的。 当然，这种快也代表着失误多，错误频频，可是，也正正是他们的克星！ 他们去年招了个一百九十八公分的大个子宫洪，宫洪在去年不过是个新人，但在篮下也是一霸，从市里到省里，抢篮板几乎没有对手，而从上次省赛后的这一年，他还特地加练了他的弹跳、投篮。 想想看，一个在篮下没有对手的大个子，再拥有一手还过得去投篮能力，这会多么恐怖？ 但是天茗竟然不和他们争内线！ 是的，不争，虽然他们也会到篮下抢篮板，虽然也会到篮下投篮，但都是一闪而过。 一抢不中就立刻放弃，投篮不中，就立刻后退。 当真当的上来如闪电去如风，其他队员还能跟着他们来回奔跑，但宫洪却是完全跟不上这种速度的！ “难道天茗是速度型的？”王希有些迷茫，没听说过啊。 他又看了片刻，然后，终于明白了！ 不是天茗是速度型的，而是，他们事先知道了关于自己球队的一切，起码，知道了自己球队的特点是什么！更对宫洪有了清楚的掌握。 宫洪，身高一百九十八公分，弹跳对于他这个身高来说是好的，投篮也被锻炼的起码够格做一个中锋了。 但，这样的身高，也为宫洪带来了一个弊端，那就是，他的速度快不起来。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的大个子都快不起来，而是宫洪身上体现了大个子常有的毛病。 看到了这一点，王希踏实了起来，虽然现在他的球队处于下风，但他相信到第三节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天茗不是速度型的球队，却打的这么快，那么对于他们队员的体力也是一个负担，到了第三节，他相信形式一定会扭转的。 他看了眼旁边的欧和青，还是年轻啊，不知道奇袭，从来都不是正道。 王希想的没有错，在第三节的时候，天茗果然有些撑不住了，事实上从第二节，在场上的除了于磊都感觉很累了。 是的，于磊。 这一次首发的，全部都是替补，小前锋是孔玄章，大前锋是庄航，控球后卫是卫峰，得分后卫是马森，中锋，就是于磊。 没有一个主力！ 若是开市的教练在此，一定会认为欧和青疯了，在这样的比赛上，又是第一场，竟然全派替补首发，难道他以为省赛的第十八名，和市赛的第八名是一个水平吗？ 但此时没有开市的人，二十五中的参加过开幕式就回去了——不回去就要留下来吃饭，省城和开市物价那可是两个档次，这么一大车小伙子要吃多少啊，他们可不是天茗。 而难得有几个观战的，也都是省城本地的，天茗过去名不见经传，他们也不知道谁是替补谁是主力。 所以王希丝毫不知，天茗此时上场的全部都是替补，若他知道这一点，现在恐怕也不会这么悠哉了。 又是一轮快攻，天茗的几乎都在拼命撑，特别是体力本就不怎么好的马森，他觉得自己每跑一步都难受，双腿沉的他以为下面拖着泥，呼吸困难，先前，他还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如同风车似的呼吸，而现在，他已经听不到了，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心去听了。 快攻！ 回防！ 回防！ 快攻！ 传球、投篮，再返回！ 他几乎是有些机械似的在做着这一切，每一秒都想倒在地上不要再起来了，但是，他还是咬着牙死撑。 “我们能不能拿下第一个对手，就看你们的了，他们内线强大，在这里，我们很难和他抗争，去年二十五中对上他们，都差一点栽倒。我相信我们是能赢的，但不是骄傲自大的赢，而是用心的赢！” “速度！我要你们拿出最快的速度，每一次奔跑都要像百米冲刺，用速度将他们拖垮！用速度，冲垮他们的内线！” 欧和青虽然早就搜集能参加省赛队伍的资料了，但一开始只是泛泛的搜集，毕竟他们真正会遇到的球队不多。 比赛的顺序是三天前得到的，从那时候，他开始着重搜集洛市一中，在知道他们有一个一百九十八公分的大个子做中锋之后，他也就差不多知道洛市一中会采取什么战术了。 中锋战术。 这是必然的。 有一个技术比较全面，能力又比较突出的大个子做中锋，必然是会围绕着他来做战术的。 特别是这种高中生联赛，虽然说现在营养好了，一百八十几公分的男生已经不稀奇了，但一百九十八公分的还是比较少的，他在篮下一站，只是个头，就有着绝对优势。 如果再有技术，教练不围着他做战术那才是奇怪呢。 如果再过一年，他也许会安排庄航去对抗，但是现在的庄航只是身体素质还行，技术却是非常一般的。 这边没有相应的大个子可以做对抗，那么就只有从速度上着手了，其实他也非常遗憾于磊的赛场三分还不稳定，否则，只需要有他平时一半的功力，他们只要打外线，就能将比赛拿下来。 不过这种事情，也就是想想，到最后，他还是在自己的分析上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以替补，来打前两节！ 用替补来打前两节，那就不用在乎体力，可以无所顾忌的用速度来冲击，而且，他手中现在的替补也都相当不错，欠缺的，正是这种经验。 只要在前两节，丢分不超过十，他相信到后面，他们都能反败为胜。当然，对队员们他不是这样说的，反而他说的正是相反：“我们能不能赢下这一场，能不能升级，能不能还来省城，就要看你们能不能在前两节的时候落下他们十分了！” 十分！ 现在有十分了吗？马森不知道，他已经顾不上去看比分牌了，他只想着自己一定要能做到，一定要在省赛上走的更远。 他咬牙坚持着，因为欧和青的话，也因为前面的卫峰。 对于卫峰，马森是一百个看不到眼里的，这人仗势欺人，嘴贱心黑，就和民国时期的汉奸一个样子，他都能坚持了，他马森更能坚持了！ 卫峰此时也不好过。虽然在训练中，他没有偷过懒，但平时却是大少爷做派，在家里，那是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主，哪受过这种苦？ 但是…… 他不时的看一眼跑的欢畅的于磊，连那个傻瓜都能坚持，他卫峰怎么不能？ 他咬牙坚持，可是心中又有些发苦，他知道自己累成什么样了，如果现在摔倒了，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爬起来，也许，会被直接用担架抬下去？不仅是他，连体力一向好的庄航，此时也如同漏了气的风车，孔少的衣服也湿透了，但只有那个傻瓜，看起来还欢蹦乱跳的。 “这家伙吃激素了吗？” 这样想着，脚下却没有停，他是控球后卫，要负责将球带进前半场的，可以说在场的五人中，他需要跑的最多、最快！ 运着球绕过洛市一中的一个球员，然后他前面就被一个巨塔似的身影挡住了。 十六号！洛市一中那个大个中锋！ 不用抬头，他也知道会是谁，虽然他是今天才和宫洪第一次见面，但是他已经觉得生生世世都不会忘了这个身影了。 只是这个人逼近，他就会知道。 几乎在一瞬间，他就将身体压的更低，然后斜着身的想要穿过，但是他刚一前探，就发现宫洪的脚动了，他连忙又收了回来。 又是一次的假动作，他向右摇摆了一下，又快速的向左偏移，果然，宫洪没能在第一时间跟过来。 穿过去了！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发现宫洪的手已经扇了过来。 失败了？ 他的假动作竟然会失败吗？在他成功了那么多次会失败吗？ 宫洪现在很恼火，非常恼火。 从上中学，他就开始打篮球，当然那时候只是玩玩，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很少输，他的技术也许不行，但是却可以轻松的盖别人的火锅，轻松的将篮球送进篮筐。 到高中，他进了篮球队，接受了比较专业的指导，更是一路称霸。 他们的篮球队输过，但，他没有！ 在和其他的中锋对抗的时候，他总是能占到上风的。 但是今天他却被一群个头比他低，技术也不见得比他好的人戏耍，特别是眼前的这个小个子。 每次碰到他总是压低身体，然后做假动作晃过去。 他不是看不出来他这种把戏，但是他的身高也限制了他对这种低运球的干扰，特别是卫峰的动作又快，所以，几乎每次都能令他晃过去。 不过这一次，终于被他抓到机会了！ 他在向右倾斜的同时，右手也准备着，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很难拍掉这样的球的，但现在，卫峰虽然咬牙坚持，可速度也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 拍到了！ 在碰到篮球的刹那，他心中一喜，但是几乎就在同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手空了。 已经将球拍出去了？ 不，被截走了！ 被天茗的人截走了！ 看到前面的十六号，他紧跟着转身！他知道对方也是中锋，对方的力量也不小，但，他比对方高，在和中锋的对抗中，他从不会输！ 在拿到球的同时，于磊就在看自己的队友：马森？不行。孔玄章？也不行。庄航？身边也有人看的很严。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于磊想提速，他还可以跑的更快的，但他的运球水平不行，如果更快的话，球很可能就会被自己运丢。 不能传球，也不能去灌篮，那么，就只能远射了。 已经进入三分线了，如果这是在练习，他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能投进，但这是在比赛！ 他从没有在比赛中投进过三分球。 “速度，我对你们最大的要求就是速度，一切都要快！” 想到欧和青的话，他不再迟疑，将球捞到手中，起跳，投篮！ 在他要跳起的同一刻，宫洪也追了上来，盖火锅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几乎不用考虑，他就跟着起跳。 “我会跳的比他高，然后，将这个球扇飞！” 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但是当他跳到最高的时候，突然发现，他还不够高！他面前的人，比他还要高“这怎么可能？” 宫洪不相信，王希不相信，就连欧和青也差点把嘴中的水喷出去。于磊的弹跳能力不错，这他是知道的，但是，已经这么好了吗？竟然比那个高他要半个头的家伙跳的还高？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于磊出手了。 篮球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入篮筐。 “好！” 欧和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天茗的替补席上一片沸腾，一中的人看了他们一眼，很是不屑，不就是个三分球吗？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不过那家伙怎么会跳的比宫洪还高？是意外吧。 第17章 这个三分球一进，欧和青仿佛看到全国大赛在向他们招手。 他当时会招于磊这个连姿势都不对的菜鸟，就是因为他那恐怖的三分球，只可惜这三分就是私下令人感叹，到赛场上却总是无法发挥。 当然，他也知道场上场下是两回事，于磊又是才接触篮球不久的，急不得，但有时候也会这样想，如果于磊的三分球在场上也一样犀利就好了。 不仅他有这样的想法，全队上下很多人都有，如果队里有个三分神投，多酷啊！ 因此，在看到这个三分进入篮筐的时候，天茗上下才会那么激动。 发现自己投了进去，场上的于磊也是一愣，当裁判表示进球有效后，他才回过神，冲着对他比大拇指的马森一笑，又转身去回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赛事成胶着状态，在第二节上半节的时段，天茗曾超过一中十分，但在下半节，又被一中抢回了四分。 于磊的那记三分使比分差距拉到了十一分，但在之后，又一次被一中夺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场上的球员实在是太累了。第一场省赛，第一次的省赛，首发，不说身体如何，心理压力就够受。 欧和青对于目前的状况很满意，现在离第二节结束不到一分钟，洛市一中撑死也就是能再找回三分，以替补打对手，还在半场的时候领先五分，他自然是满意的。 “于磊的体力看样子还行，要不要他第三节也留在上面呢？”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后面是要打防守的，于磊的体力虽好，在战术配合方面还有欠缺。 他这边满意，那边王希也非常满意，虽然他的球队落后，但，明眼中都能看出来天茗不行了。 第三节，他们就要爬下，第四节，就是他们一中的天下了。 是，天茗还没有换人，下面他还可以用换人名额。但，换上来的能有现在这些人的水准。 现在场上的大前锋，是天茗最高的吧，下面板凳上的没一个有那个十四号那样的身高，就是显得太过笨重，否则说不定能和他们的宫洪一斗呢。 还有他们的控球后卫，反应快，行动灵活。得分后卫虽然能力差点，可是投外线的能力也相当不错了，以一个高中生来说，是绝对合格的。 他们的中锋虽然欠缺经验，但看起来弹跳能力和体力都相当出色，此时场上的五人，也只有他能打完全场吧。 不过最出色的还是那个小前锋，冷静、沉着，能抓住一切机会投篮，而且姿势规范优美，简直令人赞叹。 “多好的队员啊。”王希有些可惜的想，如果这些队员在他手里，他一定…… 当然，他现在的队员也都不错。 就在他在心中夸赞着孔玄章的时候，球又一次的到了孔玄章的手中，不过，他刚接到球就被堵住了。 孔玄章是小前锋，所谓小前锋，最根本的职责就是得分、得分、再得分！ 他不需要很会传球，不需要会防守，不需要会抓篮板，他只需要会得分，只要有可能，其他人都会往他这里传球，但同时，他也会是对方重点针对的对象。 打了这么长时间了，一中对他的能力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一看到球到了他手中，立刻就有两个人扑了过来。 孔玄章一个错步绕过一个球员，又用一个假动作骗过了另一个球员，一路急冲将球带进三分线内，而在内线的时候，他遇到了宫洪。 孔玄章抬眼扫视，在于磊那里，他看到了一个空挡，那家伙在三分线外，如果他现在把球传出去，他说不定能再进一个三分，但是…… 他一扬眉，带着球向宫洪冲去。 在发现他的意图的时候，宫洪自己都有几分惊讶，这个人想和他抢内线？想在篮下和他争锋？他就咧开嘴笑了，来吧，小子，让你知道内线是谁的天下！ 五步、四步、三步…… 在离宫洪还有两步的时候，孔玄章起跳。 “他要灌篮？这小子竟然敢当着他的面灌篮？他以为他是谁？” 愤怒、羞耻，宫洪也跳了起来，他跳的很高，如果说这个时候专门测量的话，也许可以发现，他这一次的起跳甚至打破了自己过往的记录。 他的身体拉的很直，手臂高高的举起。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先前的那个十六号只是意外，不是那个十六号的意外，而是他的意外，是他没有发挥出原有的水平。 而那种意外，绝不常见！ 他跳的很高，比孔玄章要高的多，但是就在他要去盖火锅的时候，发现球已经不见了。 在他跳起的同时，孔玄章已经斜过了身体，然后几乎是擦着他的肩头，把球抛进了篮筐。 “漂亮！” 天茗的替补席上有人忍不住叫好。 将高举的手臂缩回，将身体倾斜，这绝对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动作，哪怕是八十岁的老太太，只要还身体健康，都能做到。 但，在跳起的同时，在比赛当中，在几乎一秒钟的时间内，做出这些改变，那几乎是相当于职业的动作了。 就连王希都差点忍不住要出口赞叹。 投进这个球后，孔玄章连看都没有看宫洪一眼，转身就走了，倒是瞥了好几眼一边回防，一边冲着他笑的于磊。 一口白牙，笑的很开心，孔玄章突然觉得，非常郁闷。 一中的拿到球，想要趁机挽回一局，但裁判已经吹响了哨。 他们一愣，只有悻悻的往回走。 “你们做的不错，不要担心那十分。”王希看着显得士气有些低迷的球员，道，“从下面开始，就是我们的时间了。宫洪，你刚才有些失去冷静了，你是一个中锋，你的责任并不仅仅是盖人火锅。” 宫洪应了一声，他也知道的确如此，在最后那一个球的时候，他应该提前就冲上去的，那时候只要他稍微牵扯，或者说进行一次冲撞，也许其他的防守队员就赶了过来。但是因为他被孔玄章挑起了火气，这才没有选择最正确的方法。 “我知道了，下面我会注意的。” 王希满意的点点头，有能力又听话，调教出这样的球员，他非常满足。 “下面我们就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也许在上半节，他们还能打出快节奏的比赛，但是到了下半节，是必定不行的。他们的十六号体力充足，尽量不要和他硬撞，其他人那里都是我们的突破口。” 球员们纷纷点头，在喝了水擦了汗之后，他们开始向场上走去，而同一时间，天茗的替补席上也走出五个人。 一中的从上到下都是一愣，这五个，没一个是刚才的球员啊。 王希也有点发傻，他倒是注意到了天茗刚才去申请换人了，但那是应有之意，可是，这换的也太多了吧。就算说要让主力球员休息一下，冲击第四节，但起码他们的十六号不用休息吧。 愣了愣，王希对身边的一个替补叮嘱了两句，那人站起来，冲场上喊：“进攻！进攻！” 场上的球员心领神会，这是教练让他们利用对方主力休息的时间多拿分！ “全面换人，没一个主力，这时候不砍分，什么时候砍？” 反攻！超越！ 等到他们的主力上场的时候也无能为力了，几分钟的休息就能恢复吗？要休息一个小节，那到第四节，也不用再打了。 一中的人这样想着，然后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这新上场的倒没和他们打速度，但，人家打起了防守！而且是全面防守，从上到下都是一个整体。单人防不住你？那就两个，两个不行，那就三个，再或者全队一起对你一个，不，不是对你一个，而是人家全队对你全队。 这样看起来仿佛双方都是势均力敌的，但五个混若一体的球队，和五个有核心有重点的球队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能说那种球队更好，而是在防守上，这样五个混若一体的，更会形成一个网，无论球在谁手里，都会有一种自己是在以一对五的错误。 看着球场上球员的表现，欧和青满意的笑了，他从一开始，就强调防守。但都是十六柒八岁的年纪，血气方刚，有几个愿意做缩头乌龟的？就算下面练习的好好的，到了球场上，一打起来，恐怕也很难控制住自己。 而且，要打全面防守，对球员的素质，也有一定的要求，不能太差，但若是有一两个太突出了，其实，也是很有问题的。 一直到去年，他才算勉强凑齐了素质都比较平均的球员，再之后又被二十五中落下十四分，这才能真正实施他的计划。 练了这么一年，成果终于在今天体现了出来。 当然，这种全面防守，也是很消耗体力的，可是，现在只剩下两节了，他完全不用担心。 他这边高枕无忧，那边王希却越看越心惊，这种配合、这种经验、这种技术，真的是替补？这替补也太强大了点吧。 但要说不是替补，那先前的…… 王希向天茗的替补席看了一眼，忍不住叫了暂停，在这之后，他又几次三番的叫暂停，还进行了三次换人，但最终，都没能翻盘。 69：60 这是天茗第一次省赛，第一场比赛的比分，并不是多么令人瞩目的成绩，但是，第一场比赛就获胜，而且战胜的还是一个中流球队，也足够骄傲了。 当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替补席上的球员都跳了起来，欧和青也站起来鼓掌。一中的看着比分牌，他们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那刺眼的数字又告诉他们，今年，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王希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过来：“你好，认识一下吧，我是洛市一中的篮球教练，姓王，单名一个希，希望的希。” 欧和青也伸出手，报了自己的名。 “你们赢了，能在省赛上走的更远了。” 虽然是恭喜，但语气难免有些酸溜溜的，不过此时欧和青当然不会在乎，他笑的非常谦虚：“我们只是侥幸，如果再来一节的话，输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对方这么给面子，王希也只有再恭维天茗几句，然后话题一转：“你的球员都非常不错，不过，哪些是主力呢？” 欧和青看了一眼旁边一边喝水擦汗，一边笑闹的球员，笑道：“他们都是主力。” 王希的脸一僵，满脸黑线，在心中狂骂天茗是暴发户，奶奶的招这么多好球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这场比赛，除了上场时间比较短的岳庆和张杰伟以及体力变态的于磊，所有人都很累，但是他们的精神却极为亢奋，一直到上了大巴，出了省城，也还在谈论着刚才的比赛。 不过在进入高速后，声音就渐渐的低了下来，在第一个人进入睡眠后，全车很快的就安静了下来。 欧和青站起来检查没有关上的窗户，帮他们拉上窗帘，在来到于磊这里的时候，发现他还很精神的瞪着眼。 “不累？” 于磊点点头，又摇摇头。 欧和青笑了：“到底是累还是不累？” “有点累，但，不是很累。”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还不想睡。” 欧和青看向他的手腕，那里有一个白色的如同护腕似的东西，但他却知道，那是五斤重的铁块。一个五斤，四个，二十斤。几个月前，于磊问他可不可以带这些东西的时候，他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却不想真的坚持了几个月。 跳得高，体力好，这些，都不是平白来的。 他的声音更加柔和：“不累也闭上眼歇歇吧。” 于磊听话的点点头，闭上眼，欧和青继续向后面走去。 五六十人的大巴，却只坐了不到二十人，自然是空旷的很，来的时候坐在一起扎堆说话，而现在，则一个人占着两三个位歪倒，一直到来到最后面，他才看到孔玄章。 第18章 孔玄章占着后面一整排的位子，按说，是最适合睡觉的，不过他却还是睁着眼。当然不是他不累，也不是不想睡，而是……不习惯。 孔大少谁啊，从小那就是被锦衣玉食包裹长大的，六柒岁的时候睡的床都是定做的，到外面旅游，也是不是软卧就是飞机，这大巴虽然是豪华型的，但就这么一细长溜，所以他虽然躺在那儿，却睡不着。 见欧和青过来，他坐了起来，还没开口，就看到于磊。 原来于磊先前虽然听话的闭起了眼，但欧和青一走，他就又爬了起来，趴在椅背上，看着欧和青一个一个的，给他们拉窗帘。欧和青没有发觉，此时孔玄章一坐起来，自然就看到了。 顿时，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撞在了一起。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于磊先笑了笑，孔玄章的面孔面孔一僵。 发觉他的表情有异，欧和青回过了头，于磊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慢慢的就想坐回去，不过欧和青却对他招了招手。 于磊指了下自己的鼻子，见自己没有领会错误，立刻走了过去。 “反正你们两个都睡不着，就在一起说话吧。” 欧和青是知道自己这个外甥的毛病的，当然，他之所以把于磊叫过来，却存着让他们多多交流的心思的。 他知道孔玄章对于磊有些看法，但在他想来，两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于磊又是个老实乖巧的，两人有隔阂，就是接触不够的原因。 多接触接触，自然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孔玄章的脸顿时黑了，欧和青摸了摸他的头：“反正你也睡不着嘛。” 说完，又拍了拍于磊的肩，转身回到了前面。 孔玄章和于磊坐在同一排，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孔玄章闭着眼做闭目养神状，表面平静，内心则纠结的如同麻花。 和这颗石头有什么好说的？他睡不着也可以躺在这里想想事情，最起码他可以躺着，而现在，他却只能坐在这里！ “你睡了吗？” 孔玄章嘴角抽搐，但想到欧和青的话，还是睁开眼：“有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你想和我说什么？” 于磊又笑了笑，然后道：“你那个投篮，就是，第二节最后一下的那个，很漂亮。”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真挚，没有半点虚伪，有几分高兴，但又有些纠结了起来，不过他还是道：“谢谢。” “我说实话，真的，很漂亮，你怎么练的？” “多练习。” “啊？”于磊还想说什么，坐在前面的卫峰探过了头：“喂喂，还让不让人睡啊。” 他眼睛盯着于磊，于磊连忙道歉，然后对孔玄章说：“我不打扰你了，你还躺着吧。” 他说着，站了起来。 “习惯了，你就能做到了。” 于磊回过头，见孔玄章已经别过了脸，笑了：“谢谢，我知道了。” 他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卫峰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磨牙，然后又回过头：“孔少，你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 孔玄章没有理他，卫峰更是抑郁。 卫峰虽然一早就恨上了于磊，想着把他收拾出去，但于磊搬了出去，他们又不在一个班，就连平时队里的练习，也就是练习配合的时候能撞到一起，大多数时间，还是于磊练自己的基础动作，他才不过十六岁，平时又能接触到很多新奇的东西，因此虽然每次见到于磊都想着要收拾收拾他，可是，也不是太急迫。 但是这一次，他觉得要先给这家伙点颜色看看了，只是于磊除了上课，平时都和王鑫在一起，而且他还和马森分到了一个班，平时上课的时候，又和马森同进同出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想不到要怎么收拾他。 观察了几天，他终于找到了于磊的一个弱点——这家伙，特别宝贝他那双破鞋！ 经过这大半年，那双阿迪达斯，已经磨损的非常厉害了，但于磊还宝贝的不得了，将近四百块呢，全家人都没穿过这么好的鞋子，他怎么也要穿的爱惜些。 因此他一般不是小心的放在窗台上晒，就是收在鞋盒里，平时上课和自己去跑步的时候，都是穿普通的球鞋，只有训练和比赛的时候才把这双鞋拿出来穿。因此，虽然他的训练量很大，但到目前为止，这双鞋都还没有出现开口的迹象，鞋底也还没有磨平。 他这么宝贝自己的鞋，卫峰过去不在意也就算了，现在一留意自然就发现了，然后立刻觉得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他观察了几天，发现不能从寝室动手。 于磊宿舍里的人都够谨慎，房间里没人的话都会把门锁上，那么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在篮球馆里了。 于磊平时穿着普通的球鞋来，要训练的时候才换上阿迪，但是训练一结束，他就会脱下，打扫卫生的时候，还是穿着普通的鞋去打扫，那个时候，就是他的机会了。 现在打扫卫生，已经算不上什么麻烦事了，因为篮球队又招了八个普通学生，十二个人一分工，落在每个人手中的也不多了。 这一天卫峰负责擦篮球，看更衣室里没人了，他就借口去上厕所，然后拐到更衣室中找到了于磊的鞋。 过了这么久，于磊不仅爱惜自己的鞋，连鞋盒都保存的很好。 卫峰捏着鼻子提起于磊的鞋，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将里面的砖块倒进鞋盒，又将鞋塞到塑料袋里，然后系上口，一甩一甩的提到了外面，当着众人的面，扔到了垃圾筐里。 “那傻瓜这么宝贝那双破鞋，今天晚上是不会再穿了，明天要穿的时候……哈哈！” 卫峰对着正在拖地的于磊笑了笑，心满意足的回去继续擦自己的篮球了。 于磊背对着他，自然是没有看到这个笑，不过却被马森看到了，他皱皱眉，走到于磊身边：“石头，我觉得那个卫狗腿又要使坏了，你小心点。” 于磊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打扫完了，众人开始回去，于磊一提自己的书包，觉得有点不太对，仿佛轻了点。 于跃进夫妇从九几年的时候就开始卖水果，于咏于磊寒暑假的时候都会去帮忙，称的多了，一提塑料袋就能大概估摸出几斤几两，他现在天天背着这个书包，更是非常清楚重量的。 以为自己是忘拿了东西，但看看储物柜，已经是空的了。 “石头，怎么了？” “没有，可能我忘带了什么东西？”他一边说一打开书包，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先是鞋盒，再是铅笔盒，然后是书本，所有的东西都在，但为什么轻了点，难道是他的错觉？ “石头啊，看你把这鞋宝贵的，还天天装鞋盒。” 马森说着，拍了拍，里面的声音令两人都是一愣。 于磊拿过鞋盒，打开，顿时僵在了那儿，阿迪达斯不见了，就只有两块砖！ 此时两人的动静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也有好奇的勾头来看，这一看之下都是一惊。 “石头，你的鞋呢？” “就是啊，石头，你的鞋怎么不见了？” 于磊扫过众人，然后冲着正准备离开的卫峰大吼：“你别走。” 卫峰当做没听到的向外走去，于磊奔过去抓住他。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想打架？” “我、我的鞋呢？” “奇怪，你的鞋问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你的鞋呢？嘿，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偷的吧，笑死人了，谁要偷你那又破又烂的臭鞋。看看嘿，看到我脚上穿的这双吗？今年耐克的新款，一千二，我用去偷你的鞋？” 于磊瞪着他：“我的鞋呢？” “嘿，你这人怎么说不清呢？” 马森道：“石头，我刚才看到他提了个黑塑料袋出去，我们先去找。” 不等他说完，于磊已经跑了出去，马森也跟着他向外跑，路过卫峰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就做吧！” 说完，就跑了出去，卫峰哼哼一笑，抬起头，就看到孔玄章正蹙眉的看向于磊等人的背影。 于磊跑到球场，但是那垃圾筐刚才已经被倒垃圾的同学清空了，他又向学校里的垃圾场跑去。 马森愣了愣，也跟着跑了出去，不过他的速度虽然不慢，却显然是无法和于磊比的，开始还好，只是天茗占地颇广，再加上篮球馆和垃圾场几乎就是两个极端，因此到后来他已经被于磊甩开了。 等他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于磊愣愣的站在那儿，他再一看，也呆住了，垃圾场已经被清空了。 “那个卫狗腿，真他妈的坏，他一定是故意的。” 马森大骂。和开市普通的住户小区不一样，天茗的这个垃圾场是每天清两次的，早上一次，下午一次，今天是星期天，他们训练结束的也早，打扫卫生也早，要换做平时，绝不会赶的这么巧。 “你的自行车车借我用用。”于磊咬了下牙，开口。 “你要干什么？”马森一愣，“算了石头，那垃圾场那么大你要怎么找啊，再买一双吧，你那鞋也穿不短时间了。” “借我用一下，就还你。” “你，唉……咦，对了，我们赶快去宿舍楼！”马森一边说一边拉着他跑，“他还要去拉咱们宿舍的垃圾！” 于磊一怔，发足的向宿舍楼跑去，果然在那附近截到了正要开走的垃圾车。 “要找东西？” 清洁工人一愣，于磊用力的点头。 “那你找吧，不过快点啊。” 于磊应了，脱了外面的衣服，卷起袖子裤腿就下手了。马森犹豫了一下，说要去帮忙，被于磊拦着了：“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别，再弄脏了。” 马森想想：“那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个棍。” 他说着向楼上跑去，片刻后，提着一个短棍下来了，但只看到于磊已经用双手在那里扒开了，旁边的清洁工人道：“我说借给他铲子的，他说怕把东西给铲坏了，什么东西这么宝贝啊。” 马森还没答话，旁边已经有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双破球鞋。” 正是卫峰。 于磊在这边扒垃圾，消息迅速传了出去，卫峰又正是要回宿舍，因此正好碰上了。 马森用棍指着他：“卫峰，你不要找打！” “我说错了吗？”卫峰耸了下肩，“难道就因为我说他要找球鞋，你就要打我，好啊，你来打啊。” 此时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马森虽然气的咬牙切齿的，也不好真的动手。 两人在这边吵，于磊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不断的扒着一袋袋的垃圾以及夹杂在其中的瓶子、盒子吃剩的骨头和其他乱柒八糟的东西。 要说这个垃圾车不大，并不太难扒，但是由校内清洁工人整理的垃圾都是放在黑色的垃圾袋里的，卫峰用的也是黑色的垃圾袋，所以从视觉上很难分辨，因此于磊必须一个个的摸过来才能确认里面有没有他的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有捏着鼻子在旁边看的，有窃窃私语的，马森和卫峰还在对持，孔玄章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边。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 “切，你除了这一句还会说什么？” 卫峰撇了下头，正看到于磊提着一个垃圾袋直起了身，看那个形状，应该就是鞋子。 “嘿！嘿！还让你找到了，不过这从垃圾堆里掏出来的，你还是扔了算了。” 于磊没有理他，打开，看到正是自己的鞋，终于松了口气。 和清洁工道过谢后，他让马森帮他拿脱掉的衣服，自己则提着塑料袋向水池走去，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难闻，还脏，不好到宿舍清洗。 他把鞋放到水池里，然后伸开胳膊对着水龙头冲，马森帮他拿来了刷子和肥皂：“石头，这太凉了，我给你弄点热水。” “不用，我洗洗，就回宿舍，你先去吃饭吧，要不一会儿就没东西了。” 马森想想，的确如此，星期天，食堂的饭本就不多，王鑫会帮于磊带，却不会帮他带，因此道：“那我先去吃饭了，你也别太生气，咱们将来找机会，狠狠的教训那狗腿子一番。” 于磊恩了一声，马森转过身，走了两步，看到孔玄章靠在远处的墙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第19章 马森对孔玄章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这个大少爷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比他那个狗腿好多少。 当下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于磊在那里刷鞋，隔着塑料袋，其实没有多脏的，只是如果不彻彻底底刷一下，他自己也觉得很有味道。 正是冬天，黑的早，他们训练结束的时候，还有太阳，而这一会儿，夕阳已经渐渐隐没。 路灯亮起，孔玄章静静的看着那个，在水池前尽力刷鞋的背影，在一片黑暗中，那个在灯光下的身影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就那么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于磊终于刷好了，他甩了甩水，一手提着鞋，一手拿着刷子肥皂往回走。 孔玄章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中，他并没有看到，倒是孔玄章看到他，又向旁边躲了躲。 于磊的宿舍在三楼，来到二楼的时候，正好和正准备出去吃饭的卫峰碰上。 “刷好了，不过，你这鞋还能穿吗？” 卫峰看到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于磊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倒是卫峰愣在了那儿。 那是怎么样的一眼？ 鄙视？鄙夷？轻视？轻蔑？ 对，就是这个样子！这是看不起他的眼神！ 卫峰顿时怒了，他冲着已经走上楼梯的于磊喊：“你给我站住！” 于磊恍若未闻。 “我说你给我站住！” 他说着，就冲上去，于磊一让，就晃过他的手，转过身轻蔑的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于磊，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你……”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骂道，“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啊。” “你真是啥都不懂。” 他说完，转过身，继续上楼，卫峰终于忍不住了，大叫一声，挥拳就要去打他。 “你他妈的说什么？” 于磊让过去，扔掉手中的刷子和肥皂，抓住他的拳头：“我说你就是啥都不懂。你知道稻米啥时候成熟？你知道一个馒头要多少面？你知道一棵菜要种多久？你啥都不知道！” “老子不需要知道！”卫峰只感觉到对面的力量如山，不管他怎么用力，竟然连晃都晃不动，他心下吃惊，但还是道，“老子有钱！” “你有钱，那钱是你的？你赚过一分钱没有？” 卫峰张嘴说不出话，他虽然也是内定的，但他初中上的也是天茗，虽说一早就跟着高中队的一起训练，但却从没有参加过比赛的，他又不像于磊这样有震惊所有人的绝招，又不像庄航那样有身高，事实上，如果不是和孔玄章在一起，他能不能参加篮球队都不一定。 因此，他虽然也是被特招的，却和孔玄章一样，是没有任何补助的，当然，他也和孔玄章一样，不在乎那么点钱。 “你啥都不懂！” 说完，于磊放开他，捡起刷子和肥皂走了，卫峰看着他，一双眼冒血，却说不出话。 这个人、这个人，他早晚有一天要收拾他，他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他！ 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欧和青的耳里，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找卫峰谈话，也没有点名批评。 他知道如果对一个球员太偏爱的话，反倒对他不好，其实他对于磊已经比较偏爱了，好在于磊老实，训练又是最刻苦的，在队里的人缘相当不错，因此没有造成他的孤立。 不过他私下还是对孔玄章叮嘱了一番，他知道自己这个外甥，不管再看一个人不过眼，也是对事不对人的。 孔玄章听了点点头：“我已经对他说了。” “哦，那就好，不过你是怎么对他说的？” “他不承认。”说到这里，孔玄章皱了下眉，当天晚上他就和卫峰说了，结果卫峰死不承认是自己干的，还振振有词的说自己不会那么小家子气，“他不承认那是他做的。” 欧和青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那小子……好吧，他不承认你也别再说他了，免得他反弹，我让他加练好了，正好锻炼他的体力。” 于是从那一天，卫峰的训练量陡然增加，当然，增加的不止他一个，孔玄章、马森、王鑫，这些在第一场省赛表现出来的体力不足的全部都增加了。 众人天天被累得晚饭都不想吃，每天训练完就想躺下来睡觉，在这里面，卫峰的体力最弱，当然也是被操练的最狠的，每天走路都有些腿软，沾上枕头就能睡熟，连做梦都成了奢望，更不要说想着怎么收拾于磊了。 就这样，天茗赢来了第二场比赛，这一次，他们比赛的对手是交市三中。 和洛市一中不同，交市三中在全省都算得上是一流的球队，他们去年的成绩是全省第四，前年是第三，大前年是第五。 是的，虽然他们近三年都没能打进全国大赛，但，距离曾是那样的近！全省上下，任何一个球队，都不敢轻视他们的。 这个结果一出来，二十五中的主教练齐国林就叹息道：“天茗的运气也忒不好了点。” 现在只是第二轮，虽说已经刷下来了一半，但还有几个很一般的球队混在其中，而天茗，连一般的都没碰上，直接抽个一流的，运气不是一般的不好。 欧和青拿到结果，也有想骂娘的冲动，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并其对自己的球员道：“三中很强大，这一点，我不用隐瞒，但，如果我们想进入全国的话，这样的球队早晚都要遇到，如果你们因此就怕了的话，那干脆就不要参加了！” 李铎作为队长，自然知道要怎么和他配合，立刻道：“我们不怕！” 下面立刻纷纷附和：“怕的是孬种！” “教练，别刺激我们了。” “别说三中，省建我们也不怕啊。” 省城建设，也是一所私立学校，和天茗很有点类似，或者说，天茗差不多就是按照省建的模式来运行的。 不过省建是八六年就有的，建在省城，位置资金都更加雄厚，各方面的底蕴也比天茗强大。 成绩上自不用说，他们的篮球这一块也非常出色，近五六年来，每年都能打入全国。 天茗的董事会心心念念的搞篮球，不能说没有这个学校的影响。 十二月十二日上午，天茗的第二轮比赛，和头一次一样，在十一号的下午，他们就坐大巴来到了省城，住的，还是那家酒店。 与此同时，交市三中的也来到了省城，交市的经济发展要比开市好一些，三中的学校虽然比不上天茗有钱，但篮球这一块，也算是他们学校的骄傲，因此也比较重视。 十二号九点就要开始比赛，如果当天再往这边赶的话，那对球员来说太不利，特别是在他们听说天茗的都是住四星级酒店的时候，更是大受刺激，因此学校狠了狠心，咬咬牙，也给他们拨了专款，联系了饭店。 当然不是什么四星级的，就是普通的饭店，但好在还算干净，晚上吃过饭，总教练蒋庆将队员叫到自己的房里：“我们这一次的对手是开市天茗，虽然他们是第一次参加省赛，但是不要小看他们，他们上一次的对手是洛市一中，我们也和这个队伍交过手，虽然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差，所以，绝对不要以为他们是菜鸟就可以不在意，阴沟里翻船这种事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三中的球员纷纷点头。 “要记得，我们的目标是全国，一定要打进全国大赛，要知道，我们已经有六年没有打进过了，这一次，一定要打进去！” 他恶狠狠的说，三中的球员更是一起呐喊。 十二月十二日上午九点，比赛正式开始，因为交市三中的名头，省城也有一些学校组团来看，空落落的体育馆总算有了点人气，但他们一来就失望了。 篮球，看篮球我们要看什么？激情！对了，足球有可能数据非常精彩，但其实非常沉闷的比赛。但篮球却是可以从第一秒到最后一秒都非常激情的，而且想沉闷，一般来说，也没有可能。 但是这场比赛，就上演了这种可能性极小的场景！ 沉闷，就是沉闷。 双方的控球能力都很好，双方的防守也都很好，因此，我们经常就能看到，在传了几手球之后，一人猛攻，但是眼见就可以投篮得分了，又被人拍了下去，于是一场进攻失败，然后攻守换位，场景重复。 在第一节结束的时候，双方的比分是10：8，这也就是说，两队加在一起，投篮的成功率也不足十次！哦，对了，其中还有两次是罚球！ 即使是一场高中联赛，这个比分也是令人发指的，当然，落在教练眼中就不一样了，省建的主教练沐文军是这样对自己的队员说的：“不要觉得比分不好看，但实用，这一次胜的如果是三中也就罢了，要是是天茗……” “要是是天茗如何？” 省建的队长向豪道，其他人也支起了耳朵，沐文军摸了摸下巴，开口：“你们不觉得特别兴奋吗？” 全队沉默的看着他。 “第一次啊，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啊！对于这样的第一次，你们不觉得兴奋吗？” 沐文军声嘶力竭，强烈强调，向豪犹豫了一下：“教练，第一次，也没什么的啊。” 沐文军满脸诚恳：“第一次，总是不同的，要不，我们怎么会爱处女呢？” …… 所有人一脸黑线，更有人绝望的想：“这真的是我们的教练吗？为什么，觉得这么丢脸呢？” 欧和青自然早看到了他们，省建的人没有丝毫隐蔽，还有几个穿着自己的校服，作为私立学校，他们的校服和一般那种肥大的难看的除了结实，基本不会有任何优点的校服不同。 省建的，是一水的军队服，而且按照季节，分为海陆空三个版本，此时是冬天，他们穿着类似于陆军的校服，翻领，镶扣，脚下是小牛皮靴，身上挎着腰带，这身衣服才出现的时候，还惹来过一些非议，说这身衣服与其说是解放军穿的，不如说是国民党的军统服。 不过省建的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是这样说的：“你们说一样就是一样了？那全世界的衣服还都一样呢，都是要穿在身上了，像国民党？国民党的袖子是这样的吗？领子是这样的吗？还有我们的徽章，这代表的是一年级二年级，性质都不同！” 你要硬说他是军统服，他还真有些区别，当然，和解放军的军服也不一样，它类似于这两者之间，但又有些自己的东西，因此最终也不了了之了，而且他们的服装的确很漂亮，男装英气，女装甜美，甚至有一些学生，就是冲着他们的校服来的。 因此虽然离得很远，欧和青随便一看，也知道是省建的，不过却没有在意。他现在要考虑的不是省建，而是，能不能过了眼前这一关。 三中是防守型的球队，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作为一个也崇尚防守的教练，他知道这样的球队有多么难啃。 10：8 第一场下来，仿佛相差并不是很大，但他却知道，其实是差很多的。最明显的，就是体力，这一年来，他虽然狠抓防守，体力上也没有放松，但还是无法和三中这样老牌的防守型球队相比。 同时，他们的经验也有差距，三中年年参加省赛，心态是很放松的，而他们虽然赢过一场了，但还可以说是菜鸟，紧张是难免的，特别是对手又是三中，就算嘴上说的再好，有一些事情也是无法控制的。 而这种紧张，又加快了体力的消耗。 和防守型球队交手，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和对方打防守，看谁的防守更牢固一些，也就是比谁的盾更结实；第二，那也就是想办法突破，那也就是要比，看是矛利还是盾厚了。 谁的盾更结实呢？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球员，他们都在喝水擦汗，一个个的头顶甚至冒着白烟，衣服更是湿透了，他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看来要再试试第二种方法了。 第20章 在第二小节开始的时候，欧和青又派上了上次和洛市一中打快攻的那套阵容，交市三中的教练蒋庆笑了。 果然还是年轻啊。 他本来还怕欧和青到最后才大规模的换人，如果天茗一直和他们打防守，并且能一直保持着目前的效率把比分咬的这么紧的话，那么在第四节大面积的换人，对他们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蒋庆生来谨慎，在知道是天茗赢了一中后就开始搜集信息了，当知道天茗有两套主力的时候，他也有骂娘的冲动，不过骂娘是没有用的，只能想办法克制。 怎么克制？ 如果他也有两套主力，那什么都不用说了，但三中的篮球底蕴虽然厚，也不可能打造出两个风格完全不同的主力队伍，这不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球员，而是作为主教练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带出两支不同的队伍，更何况他也从没有这么想过，别说是他了，就连国家队也大多都是一个战术，一个核心，一个进攻体系。 这时候再专门去练针对天茗的队伍显然是不可能的，也不现实，他所能做的，也只是以不变应万变。 他们的传统是防守，那就还打防守。 他相信他们的防守是第一流的，他绝不相信天茗的那个防守队伍能和他们相比，反倒他有点怕那个进攻犀利的。 不，他不是怕防不住。 他怕的是，天茗的防守队伍和他们消磨了三个小节之后，再放上进攻队伍，那个时候打发猛地一变，再加上全部都是新生体力，他的球队很可能无法马上适应。 但是现在，欧和青在第二节的时候就将进攻队伍放上来了，那么，他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情况也仿佛就像他所想的那样，天茗在进了两个球之后，就陷入了泥沼，他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降球带进前半场，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无论他们怎么传球，突破，都被三中牢牢的拦着，天茗的快节奏对三中没有半点影响，他们是一支有经验的球队，像这种快攻的球队，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的。 三中以不变应万变，天茗显得有些急躁，在第二节中间的时候，蒋庆开始换人，他相信，在第三节或是第四节的时候，欧和青还要把那支防守型的队伍换上来，而他的主力，就是为这支队伍准备的。 当然，他换上的替补也不会比主力差多少，所以，他并不担心。 在第二节，双方的比分依然没有拉开太多，到最后结束的时候是二十二比十八。 蒋庆对于这个比分非常满意，他相信到第三节的时候，天茗的会更加急躁，那时候，就是他们把比分拉开的时候。 此时，欧和青也在对孔玄章等人道：“很好，这一节如果你们不是真的乱的话，那是做的很好，在第四节，就可以按照我们的练习来做了，还是那句话，十分，如果你们能在第三节反超他们十分，那么，我们就能进入第三关！” 他说着，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我的要求是，你们要在前五分钟扳回比分，如果做不到的话……我就会将你们换下来！”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旁边的张威想说什么，张张嘴，把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他虽然是随队医生，但是关于要怎么打，当然还是欧和青这个主教练说了算。不过在随后，他还是找欧和青说道：“你这么说，他们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压力，但是对场上这几个嘛……”欧和青一笑，“那就不一定了。” 是的，对于场上的几人，欧和青那段话更是一种刺激。孔玄章卫峰都属于心高气傲的，虽然他们不是首发，理论上来说是要做好随时被换下，随时又被换上的准备。 他们也有这个觉悟，但是，因为战术原因被换下，还是因为完不成任务被换下，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而且，在上一场比赛之后，他们又都隐隐的觉得，其实，自己也不比首发差的，那一场比赛能赢，他们起码，也有一半的功劳吧。 上一场比赛打了一半，这一场比赛，他们也希望能上场二十分钟，并且完美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和上一场比赛一样。 相比之下，马森是没有那么多傲气的，不过他算是和卫峰别上了，觉得自己一定要表现的比这小子好，起码不能比他差。 至于于磊，那向来是听老师的话的，欧和青又几乎是他最崇敬的老师，对于他的话更是坚决执行，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教练说了，要五分钟持平，一节拿下十分，那就要做到！ 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他根本就不去想，在他想来，自己是一定要拼命的。 相比之下，就庄航的心思少一点，不过他向来是以孔玄章为马首是瞻的，就算不会爆发出百分之二百的激情，起码也会百分之百的努力的。 于是在上场之后，三中发现对手变得……非常古怪。 不不不，他们还是快攻，还是快节奏，他们自己也依然没有被带动着走，但他们却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对手更犀利了，或者说，更厉害了？ 他们不愿意相信这种感觉，但是在孔玄章又一次杀到内线，并且投篮成功后，他们不得不承认，天茗，变得很不一样。 那一次的投篮没有太多的花哨，不过是三次传球，最后被孔玄章抓住空隙投篮。在他投篮成功的同时，蒋庆的眉皱了下，他有一种不是太好的感觉。 和场上的球员不同，他对天茗在最初爆发是有准备的，落后的球队都是如此，在每小节的最初，他们都会爆发一下，但只要不让他们打出高潮，就没有关系。他皱眉的是，他觉得这个配合，太干脆了，甚至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非常非常的爽快，和他们第二节的表现大不一样。 “他们是故意在第二节拖沓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掉了，他不敢相信一个球队会故意表现不好。 他决定再看看，现在才一分钟，天茗也不过是把比分又拉进了一点，场上队员的表现也没有丝毫问题，节奏还很稳当。 “也许，只是偶尔的爆发，凑巧打出一个好的配合，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样想着，而下面两分钟的变化也仿佛就像他所想的那样，两队再次回到了胶着状态，天茗又有两个球入账，但三中的又都板了回来，这两分钟，双方竟然都投进去了四个球，可以说，是开赛以来，最有激情的时间了。 第四分钟，比分还有四分的差距，欧和青站了起来，此时球正在于磊的手里，他现在的运球已经比过去好多了，面对三中，也可以一对一的单干了，但是他经常做的还是传球和防守，他现在已经把射篮练的非常非常好了，无论是远投还是中远投都不错，，但还是在场下稳定，到了场上，就连是队内的训练赛都不能保证。 不，并不是紧张，但是，场下练习和场上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在有机会的时候他都是把球传出去，不适合传球的话，就尽力向前带。 在欧和青站起来之前，他正准备这么干，现在他没有什么机会传球，三中的防守太好了，他不能确定自己的球一定能传到队友的手里，但是篮下突破也不太容易，此时防守他的正是对方的中锋严成星。 在刚才的交锋中，于磊已经知道对方的这个二十一号，弹跳能力出色，技术全面，身高也和自己差不多，唯一比自己差的，可能也就是冲撞力，但这一点，完全可以用技术弥补。 他尝试了一下突破，手中的球却差一点被截走，他一个旋身来到外线，却看到欧和青站了起来！ 教练要换人了！ 不，并不是觉得耻辱，而是觉得特别的羞愧。 学杂费全免，宿舍全免，住那么好的酒店，吃那么好的东西，每个月还有三百块的补助，自己却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 在那一瞬间，于磊只觉得脑袋发胀，面皮发红，再一次的，冲了进去，可以的，他看到了，从那个方向，那个角度，他可以的，只要他的速度够快，只要他跳的够高，他可以的！ 在他来说，只是自己向一个很狭小的空隙冲去，然后起跳，但在其他人眼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把于磊逼出内线后，严成星是有些得意的，他是此时还留在场上的两个主力之一，之所以会把他留在场上，一是需要主力做支持，另外也是他的体力出色。 但是在刚才的对抗中，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和对方的中锋相差甚远，如果只是比冲撞的话，自己绝对不是对手，这令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重点盯看于磊，在把于磊逼出内线后，他很是自豪，身体强壮又如何？没有技术，还是不行！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角瞄到了于磊，就这么一瞬间，对方竟然已经冲了过去！ 虽然惊讶，但身体的本能还是令他追了上去，他手里没球，速度是要比于磊快一些的，在三个大踏步之后，几乎就要追上了，与此同时，发现情况不对的大前锋，也放开本在防守的卫峰赶了过来。 两人呈夹角之势！ 给我停下！ 严成星一个箭步冲到侧面，抬手就去阻拦，但就在这个时候，于磊跳了起来。 他跳的角度是相当不好的，华西就在他前面，一百九十一公分的华西就如同一面墙，但是，他还是跳了起来，而且跳的非常高，在那瞬间，华西不由得后退，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不退的话，这个人甚至有可能跳到他的头上。 这当然是一种错觉，即使在NBA中，跑跳的最高纪录，也不过是一百六十厘米左右，垂直高度更要再低一些，但，哪怕只是超过你半个身子，你也会有一种压迫感。 此时，华西就有这种感觉。 于是，他退了，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头顶，有一种震撼的力度。 华西只是感觉到了，其他看到这一幕的，则是更为震撼。 不过四步，就将外线的球带到内线，在几乎相当于罚球线的地方起跳，然后，以雷霆万钧的姿态将球扣进篮筐。 在他下面，是身高一百九十一公分的大前锋。 在他后面，是身高一百八十九公分的中锋！ 三中的人呆在了那儿，欧和青也呆在了那儿，就连看台上省建的人也呆在了那儿。 过了一会儿有人低声道：“喂，齐敬，你做的到吗？” “靠，葛亮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做不到吗？我回去就做给你看！” 葛亮没有说话，不过过一会儿又小声嘀咕：“你要是做的到，早就做了。” 齐敬恨得半死，但也只装作没有听到，他虽然自负，但要说能跳那么高，能隔那么远的将球扣进篮筐……这个，还真不是太有把握。 而此时，球又一次到了天茗的手中。 那一个扣篮，对三中还是很有点影响的，他们的控卫虽然将球运到了前半场，但落到华西手中的时候，却有些失控了，而这一个失误，就被孔玄章抓住了机会，伸手一捞，就将球拍了出去。 在这个球丢了之后，三中的如梦初醒，奋力急追，华西和严成星更已经跑到了前场。 他们要将这个球拦下来，一定要拦下来！ 这一次转变太快，在此就体现出了这支队伍配合上的漏洞。 在三中的进攻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冲到了前场，孔玄章抢球抢的又快，三中最外围的两个人回防了，他们却没能及时跟上。 此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华西和严成星是第一纵队，他们手中无球，已经跑到了前面，一边干扰着孔玄章，一边找机会从他手下截球。 孔玄章算是第二纵队，他虽然跑的快，但在华严两人的干扰下，速度也有所下降，在他身后，是三中的其他人，再之后，才是天茗的，虽然像于磊卫峰这样跑的快的已经几乎追上了三中的后卫，但，一时也无法给孔玄章接应。 而在这个时候，孔玄章停了下来。 第21章 华西和严成星都有着丰富的经验，一看孔玄章停下来，就知道他要不是想投篮，要不，就是要传球。 果然，孔玄章跳了起来，华严两人一前一后的跟着起跳，他们相信，如果第一个人落空的话，那么第二个也一定能把这个球拍下来。 但就在他们起跳的同时，孔玄章又缩了回来，然后一个错步，把球带进了内线——他的脚尖，并没有离地！ 此时三中的人已经赶到了，但他也出手了，虽然三中的人在他出手的同时干扰了一下，但是，这个球还是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篮筐。 球一入筐，孔玄章先看了一下比分牌，然后又看了眼欧和青，后者伸了个懒腰，然后又坐了回去。 平局！ 在第五分钟的时候，天茗扳回了比分，但这还只是开始，在下面的比赛中，他们要拿到十分。这也就是说，在下面的比赛中，如果不算三分的话，他们要投进五个球，然后还要保证三中的人一分不得！ 这两个球令蒋庆有些坐不住了，他叫了一次暂停，对自己的球员又叮嘱了一番，让他们重点关照孔玄章，至于说于磊，也只是提了一句小心他的灌篮，其他的却没有说什么。 虽然那一记灌篮很震撼人心，但上场十五分钟了，于磊也只有过那么一次得分，虽然中锋并不是主要的得分手，但他起码应该是内线的得分手，从这个角度说，于磊其实还有些不合格。 与此同时，欧和青也在教导于磊等人：“是的，你们扳平了比分，但不要以为我会夸奖你们，看看你们的配合，糟糕透顶。特别是你，孔玄章，最后那一球你明明可以传出去的，那时候卫峰于磊都跑到了外线，你把球传出去，他们就能打一个快攻，同样可以进球。” “怎么，不服气？是的，你进球了，但这并不表示你是正确的。还有你，卫峰，控卫在进攻的时候是要站在外线的，为什么要站在外线？” 卫峰没有出声。 “怎么，你不知道控卫要做什么吗？”欧和青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就下来好好想想，我可以换一个知道的人上去。” “站在外线，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回防。”卫峰开口道，然后又咬咬牙，“教练，我错了。” “很好，看来你还记得，我不要求你们每个都是全能手，但我要求你们每个人都要干好自己要做的事，还有你，于磊，你是新手，我对你的要求一向不高，但该投篮的时候，你也要投篮，你要记得你是中锋，不是大前锋也不是控球后卫。” 把五个人都批了一通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欧和青一笑：“上去吧，别忘了十分，我相信你们能做到的。” 在那样一通暴风雨的批判之后，又突然得到这样如同春风似的抚慰，几人都有些发愣。 “怎么，做不到？” “做的到……” 只有马森先喊了起来，再看到其他人都没有出声后，他的声音也顿时下降。 欧和青一扬眉：“做到做不到？” “做得到！” 这次五个人总算有了默契，声音震耳，引得三中和省建的都向那边瞩目。 这次再到场上，近三个星期的苦练终于展现出了成果，几人连续打出了三个漂亮的配合，竟然打出了一个六分的小高潮。 蒋庆坐不住了，三个主力又被他换到了场上，那边欧和青笑了起来。 是把于磊他们放在什么时候用，他也有过纠结，也曾经想过在最后一节来个出其不意。 但是在他知道蒋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后，就觉得这条路不太可能成功。 蒋庆一定会打听他们的特点，那么也就一定会防着他们的两套不同的队伍，既然对方已经有准备了，到最后一节，恐怕就很难起到奇兵的效果了。 而且于磊他们毕竟经验不够丰富，如果不能成功，很可能被击溃，到时候他想补救也没有时间。 因此，他将他们放在了第二节和第三节，这第一，是给王鑫等人更多的休息时间，第二嘛…… 他看了一眼三中，如果三中的人认为他们还是三个星期前的那支队伍，那就要吃到苦头了！ 三中的人现在已经吃到苦头了，他们知道天茗有一套快攻的队伍，先前也体验到这个队伍的速度，而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个速度还可以更快！ 是的，更快，也许他们的配合还有漏洞，也许他们的经验还不丰富，但他们比刚才，更快了一些。 武侠小说中有一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话的真假我们无从考证，但是用在篮球里，他是很有一些道理的。 我们配合不好？我们防守不好？我们漏洞多？ 但我们快！ 我们不需要很好的配合，我们不需要强大的防守，我们的漏洞不等你找来，已经消失了，更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配合！ 是的，这三个星期的苦练，不仅令他们的动作更快，也渐渐的形成了一种配合，先前马森的那个进球，就是在于磊的配合下投进去的。 第柒分钟，三中终于有一个上篮入账，将分差拉到了四，而在第八分钟，又被孔玄章的中远投给拉回到了六分。 第八分三十三秒，卫峰在外线投篮，球擦着篮板落到了外面，两队的大前锋同时起跳去挣篮板，孔玄章异军突起，手托着篮球，直接送入篮筐。 八分！ 在第三小节还有一分钟的时候，两队拉开了八分的分差，双方打的几乎成白热化，蒋庆站了起来，不顾形象的大叫着，并又叫了一次暂停，他希望用这次暂停打断天茗的节奏，但于磊等人早就无所谓什么节奏了，他们的节奏就是快攻。 快！快！快！快！更快！ 欧和青没有再和于磊等人说什么，但是他也站到了场边。 最后的一分钟，双方都拼着命的想要进一个球。 如果三中能再进一个球，那么分差就回到了六，六分的分差并不是不能追的。 但如果天茗再进一个球，那么分差就为十，八分和十分说起来不过是一个球的差距，但心理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蒋庆的那次暂停还是起到了效果，虽然没能打乱天茗的节奏，但起码，令原本有点失控的三中回到了自己的节拍上。 “我们是什么学校？我们是三中！三中的特点是什么？你们天天练的是什么？防守！防守！不是不让你们进球，不是不让你们投篮！是让你们在防守中去进攻！先防守，再进攻！” 在被蒋庆这么嘶吼了一通之后，三中再次形成了一个大网，牢牢的把守着自己的篮筐，同时利用一切机会做偷袭。 在九分十三秒的时候，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那个球在篮筐上晃了几下，最后还是落了下来。 庄航在抢篮板的时候争抢失败，好在马森及时插入，将球勾到手中，没让三中打上第二次进攻。 马森将球带到外线，然后传给于磊。 三中的防守绝对说的上是一流的，就算两人的速度都够快，但当于磊跑到前半场的时候，三中的四个人已经跑了回来。 在发现前面的路已经给堵死的时候，他把球传给了孔玄章。 孔玄章直插内线，但严成星和华西已经拦在了前面，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伸展胳膊，形成交叉状。 来吧，小子，上次让你过去，这次你再试试？ 孔玄章试了，他先将球向右带，华西虽然跟上了，但严成星几乎在同一时间就补上了空缺。 他又将球向左带，华西也紧跟着补上了露出来的空位。 这一次他没有再停，直接从右强行突破，严成星毫不示弱，就算他撞不过这个小子，也能把他拦下来！ 他已经把他拦下来了！ 他们的队员都已经回防了，由他和华西把持着篮下，这个人绝对不可能再突破成功，也许现在的时间不足以让他们再打一次反攻，但将比分维持在八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而到第四小节，他不相信他们还能保持这样的速度！ 严成星这样想着，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头顶飞过，那声音其实是很小的，但是，他仿佛就听到了篮球入网的声音。 他不相信的回头，然后，就看到那橘黄色的篮球，正落下地。 不可能！ 这是他第一个想法，然后，他才恍然，孔玄章在刚才突破的时候，传球了！ 是的，在试了一次之后，孔玄章就知道自己要想立刻突破是有些困难的，而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于磊跑到了几乎和他平行的位置。 于磊是不是能投进这一球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传球路线。 于是，他传球了，而于磊，也没有让他失望。 在接到孔玄章的传球后，于磊也是有些发愣的，他没有想到孔玄章会给他传球，但是在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多考虑，他知道时间不多了，现在又没有更好的机会，如果他不投篮，那么这一节，就要结束了。 结束了，就意味着他没能完成欧和青的交代，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投篮，并且把这个球投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投进去，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投进去！ 接球、起跳、投篮。 这些不知练习了几千几万次的动作，在这时候形成了本能，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是在赛场上，不是在比赛，而是在天茗的篮球馆里，甚至，是在开市城墙下的那个篮筐下。 他没有任何的不适，没有任何的滞涩，很顺畅的投篮，然后，很顺畅的，那个球进了。 天茗的替补席上发出一阵欢呼，不是因为这记中远投，而是因为天茗，终于将分差拉到十分！ 就像很多商家都喜欢把商品定价为9.98，19.98一样，其实那两分钱，对于谁来说都不是太重要的，但是，哪怕只差两分，十块和9.98也是完全不同的！ 华成星急了，他拿着球想要把这两分找回来，但还没等他来到前场，裁判已经吹响了哨。 第三节结束了。 两队的队员回到板凳上，蒋庆没有怎么批评，欧和青也没有怎么夸奖，两人都忙着为第四节做准备。 相比之下，欧和青这边要从容许多，占优势的是他的球队，下面的一节，他只要死守就可以了。 虽然篮球没有绝对防御这一说，但有十分的差距，又有一支练了一年的防守队伍，他有什么好怕的？ 相比之下，蒋庆倒需要紧张，但是他也不能鼓励自己的队员放手去拼，他们一直是防守型的球队，这个时候去拼，无疑会死的更快。 “防守反击、防守反击、不要急不要慌，沉住气，去年咱们和省六中比的时候，曾落后十八分，但又找了回来，现在虽然落后十分，但并不是没有可能，一定要沉住气。” 他这样对自己的队员说，然后在第四节的时候，三中依然按照自己的特色来打，看台上的沐文军叹了口气，没人理他，他又叹了口气，还是没人理他，然后，他第三次的叹了口气，那一口气带着颤音，无比哀怨，听的省建的队员都是一颤，向豪忍无可忍的道：“教练，怎么了？” 沐文军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小向啊，下一次机灵点，不要等到这么久才接话，我会觉得很寂寞的。” 向豪满头黑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是，教练。那……您怎么了？” “我在为三中叹息。” 向豪有些不解，这时候三中正好投进一个球，分差终于不是双位数了：“教练，你是说三中一定会输吗？” “不只是这样，你知道为什么三中这六年都没能打进决赛吗？” “这个……他们的运气不是太好。” 要说这六年来三中的运气还真不是太好，他们每次都在进入第四轮的时候碰到强大的对手，然后……真的，如果他们碰到一个稍微弱一点的，也许，也就进决赛了。 “运气，当然也是一个因素，还有一点，他们的打法太单一了，不，不仅是单一，而是他们太注重防守了。并不是说防守不好，而是篮球，在有的时候，还是要拼一下的。” 第22章 沐文军在看台上做着点评，那边三中的和天茗的还在胶着。 欧和青再次放上了原本的首发，和三中打起了防守。不过这一次的防守和最初已经不同了，气氛更火爆了一些，拼抢更激烈了一些，而且，双方的状态也不一样了。 从场面上来看，还是三中的占上风，但所有人都知道，却恰恰相反。 首先，天茗的休息了两个小节，体力充足；其次，两队的心态也来个颠倒，现在焦急的是三中，而悠闲的是天茗。 他们只要守过这最后一节就好了，过了这十分钟，他们就能进入第三轮！ 这种心态，要说也是不正确的，若是碰上一个球风强悍的球队，说不定就被人反超了。 但三中的球风从来都不能说是强悍，虽说现在他们打红了眼，但依然还是把防守放在第一位，虽然不时的能偷袭一下，可是，在全队上下都想着一定要守过十分钟的天茗那里，也很难成功。 在第四节过去五分钟的时候，两队还有八分的分差，欧和青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球队，是能晋级了。 果然，就像他所想的那样，虽然在最后两分钟的时候，三中彻底爆发了，他们连接有两个暴扣，一度将分差拉到四，令三中上下都看到了希望，但，他们爆发的太晚了。 不等他们继续扩大优势，欧和青就叫了暂停，然后利用一次争球的机会，又叫了一次。 在第一次叫暂停之后，天茗就开始施展拖延战术，他们一直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才进入前半场，甚至有两次宁肯把时间耗尽也不进攻，蒋庆在下面几乎要骂娘，但他也无可奈何。 就这么拖了两次，两分钟就过去了，两队最后的比分是四十八比四十四，天茗以微弱的优势，险胜！ 在裁判吹响哨声后，天茗的替补席上一片沸腾，一群人冲进场上和场上的人庆祝，王鑫更是一把抱住于磊大叫：“石头，我们赢了！我们赢了三中！我们赢了交市三中！” 这声音在一片喧闹中也是异常的响亮，三中的人纷纷侧目。更有几个狠命的甩球衣，但到底没有追上抗议。 在一片欢腾中，只有孔玄章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连卫峰和庄航都跳起来在那里大叫。 “你也可以向他们那样的。” 张威笑呵呵的看着，转头见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愣了下开口道。 孔玄章恩了一声，别过脸，此时，马森也扑了上去，王鑫、于磊、马森三人抱在一起，王马两人是又叫又跳，于磊虽然没有叫，但也笑的露牙。 他撇了撇嘴，喝了口水，什么话都没有说。 看台上，沐文军转身就走，向豪一愣，道：“教练，我们这就走了？” “不走做什么？” “不是，您不去和天茗的教练打声招呼？” 向豪有些怀疑的道，自家教练一直有一个嗜好，就是在比赛前，先去给对方的教练打招呼，说好听点，是表示友好，说难听点，就是耀武扬威。像这种什么都不说转头就走的情况……还真少见。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打招呼？” “啊？但是你先前不是说如果他们赢了，不就是要和我们碰上了吗？” “是啊，但那要他们真的全部赢下来再说啊。”他拍了拍向豪的肩，“小向啊，不要急，他们的第一次，我们总会得到的。” 向豪满脸黑线。 赢了三中，天茗上下都很高兴，但是很快这份高兴就蒙上了阴影，因为他们教室的后面都开始出现倒计时的小牌子，上面写着，离期末考试还有多少天。 一般的学校，只有在初三、高三的班级才会出现的这样的小牌子，但在天茗，所有的年纪都会有，而且，每次期末考试前都会出现。 这一次的春节在2004年的元月，因此元月初就会有期末考试，这也就是说，离期末考试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一片哀号。 王鑫在当天的训练上几乎要打滚的哀叹，马森和他是难兄难弟，篮球馆中也多有附和之声。 虽然他们现在是篮球队的，虽然他们现在中的一些人，比如有意打职业的，已经不是很在意成绩了，但是，当学生，特别是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没有不怕考试的。 更何况，就算他们自己想打职业的，将来能不能真的成为职业的也很难说，在大多数，特别是家长的心目中，上好学，念好书，才是最重要的。 比如王鑫，当年其实是二十五中也对他有意的，他最后之所以选择天茗，第一是，天茗给他的条件太优渥，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王鑫的父母也觉得天茗更能给王鑫出路，虽说他们知道自家儿子不是学习的料，但总想着，到了好学校，就会好一些。 这一点，和那些交钱把孩子送到重点的家长没有任何区别。 期中考试王鑫不在乎，因为不会请家长，但期末考试却会，他爸妈都宠他宠的厉害，但每次请过家长后，他老爸总要吼他一顿的，因此一想到期末考试，他就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而且欧和青也发话了：“不要以为你们是篮球队的就可以不在乎成绩，这一次，谁要敢给我考的太难看了，我就把他刷下来！” 怎样才算是太难看他没有说，但也没有人认为他是在开玩笑。基本上，欧和青算是一个很好说话的教练，你和他开个玩笑逗个趣，平时甚至在他面前上个脸，都没关系。 但有一点，在篮球场上，他说的话是绝对的权威，他要你做防守，你就一定要做防守，他要你怎么练习，你就一定要怎么练习。 你要是不照着做会怎么样？也不会怎么样，最多也就是请你出去。 你要还想是篮球队的，那你就要老老实实听他的话，他不会和你扯皮，也不会理会任何人的说情。 天茗的下一场比赛在两个星期后，说起来，比赛是在考试前面的，可是，他们已经通过了两场比赛！ 两场！ 如果再通过一场，那就能晋升到第四场！ 第四场，那是决定他们是不是能够打进决赛的一场！要是错过了这样的比赛，他们就算不是终生遗憾也差不多了。 因此一时间，篮球队里也迸发了一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劲头。只可惜这种劲头只持续了一个星期，之后如王鑫马森这样的，又有点松懈了。 他们是这么对欧和青说的：“不是不想学，是真的，一看书就头疼，而且教练啊，练得这么狠，我们回去就想睡觉啊，怎么还能看书啊。” 欧和青看他们这股惫懒的样子，又气又怒还有点好笑。他不是不知道训练累，可是他也不能缩短训练的时间，下一场比赛就在两个星期后，第一次进入省赛，他也不甘心这么回来的。 是不是能打进全国他不知道，但总要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行。他作为天茗的篮球队教练，天茗又在篮球队里投资这么大，他有义务有责任将篮球队带出成绩。 在私，这是他将来的资历；在公，这是天茗的脸面。 但他不只是一个教练，他还是一个老师。作为也曾经想打职业的，并且毕业于体育系的过来人他知道，要走这条路有多难。 机遇、才能缺一不可，甚至，在有的时候，你还需要拥有一定的关系。 整个篮球队的，除了后来因兴趣自动加入的，只算内定的一共有十四个，这十四个里面，能有几个在将来成为职业的？ 如果成不了职业的，又没有学习成绩他们将来要怎么办？因此作为主教练，他也不能不对他们敲打一番。 听到王鑫的话，他一瞪眼：“回去就想睡觉？你们看看人家于磊？人家就不累了？” 听到欧和青叫他，于磊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教练，你找我？” 一片大笑，于磊更迷惑了。 “笑什么笑？你们要有他一半努力，也就不用我在这里说了！” “但努力不出效果啊。” 另外也有一个队员是和于磊一个班的，低声在那边嘀咕了一句，众人虽然不在起哄，但也都再次窃笑了起来。 欧和青也说不出话，于磊的不出成绩已经算是全校闻名了，谁都见到他的刻苦了，连他的班主任都要承认，于磊虽然是篮球队的，但用来学习的时间丝毫不比那些好学生差，人家课间的时候除了上厕所，基本就坐在桌子前不动的。 但出来的成绩……文科也就罢了，好歹还过得去，理科……让我们用数字来说话吧，于磊期中的数学成绩是12，一百分的卷子，六十分的基础题，二十分的选择题，他只得了12分！ 他的数学老师看着他的卷子仰天长叹，悲怆的几乎要流泪，从于磊答出来的那些题，他也可以看出来，自己的这个学生是绝对下了大功夫的……但你能把马嘴安到牛头上吗？ 虽说到高二文理科要分班，但就算是文科，也是要考数学的，更何况，于磊的文科也没好到逆天的程度。 听到别人笑他，于磊也不恼，这种笑，他从小到大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见休息时间还没到，他就又低下了头。 训练强度大，回去后，他也只想洗澡睡觉，他所能做的，也就是早上早起来一些，然后，利用一切时间多看书。课间、中午，跑步以及训练中间休息的时候。 他学不学都一个样子，就算努力了，也不会出什么成绩。 这一点，从他四年级的时候，就不断的有人告诉他，但他总觉得，努力了，自然要比不努力好。 在训练结束的时候，他和往常一样，同所有一年级的一起打扫卫生，这一次轮到他擦球，他像早上跑步一样，把复读机放到背包里，背着背包，戴着耳机，一边擦球，一边听英语。 正擦着，突然感觉到眼前有人，抬起头，就看到孔玄章。 他拿下耳机：“你，有事吗？” “把你的数学作业给我看看。” “啊？” “你的数学作业，快点。” 孔玄章不耐的皱了下眉，于磊很是莫名其妙，但还是拿出了自己的作业本，孔玄章接过去翻了翻，脸顿时黑了下来。 “这个，我先拿回去了。” “啊？” “啊什么，你这上面有今天的作业？既然没有，我拿去看看有什么？” “不是，我这本子是新的，你要是用纸，我有旧本子……” 孔玄章的脸更黑了三分：“我明天再赔你个新本！” 说完，也不等他答话，拿着他的作业本就走了，他刚走，马森就冲了进来：“石头，那个大少爷没欺负你吧。” 于磊摇摇头。 “那就好。哎呀，我的活儿都快干完了，你的篮球怎么才擦了这么一点？我说你也别太仔细了，能有多脏，随便擦擦就好了。” “不好。” “什么？” “我们天天打它，用它，要擦干净。” “……好好好，你擦吧，想怎么擦就怎么擦，就这个活儿最简单，偏偏你每次都弄的最复杂，知道的你是在擦球，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老婆呢。” “你、你你别胡说！” 马森大笑，外面有人叫他，这才笑着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道：“石头，好好对你的老婆吧，不过这么多老婆，也够你累的啊。” 于磊气的要拿球砸他，但他已经跑了出去，看着手中的篮球，他停了停，还是非常努力仔细的擦了起来。 “石头，这枪，你就要把它当你的老婆，要比老婆还老婆，老婆不能帮你杀鬼子，不能救你的命，它可以！它就是你的依靠！” 篮球是不是他的依靠他还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篮球为他带来了很多，他也要用心对待篮球，不管他是否喜欢。 第23章 训练上课，上课训练。 日子在这种刻板单调而又辛苦的模式中过的很快。 孔玄章在要走于磊本子的第二天，果然又给了他一个新本子，很厚，纸张也很好，比他那个已经用了十多页的本子好很多，于磊知道，这样的一个本子，能买他那样的三四个了。 他本要不收，但看孔玄章的脸色不好看，也就收了。心中只觉得这个人，实在古怪。 哪知道一个星期后孔玄章又塞给他一个本子。 “你已经给过我一个本子了，我……” “不是给你的，是让你看看，看完还要再还给我！” “啊？” “拿着呀。” “喂，你要做什么。” 马森走了过来，孔玄章没有理他，转身走了。 “这大少爷干什么？” “不知道。”于磊很是莫名其妙，“他就给我这一个本子，说借我看看。” “切，还借你看看，这里面能是啥，《金瓶梅》？” 马森一边说，一边抽出他怀里的本翻了起来，翻了两页就愣在了那儿，就算他还没有仔细看，也不怎么看得懂，但是他也能看出来，这是一本笔记。 是的，这是一本笔记，是孔玄章用了一个星期整理出来的。就算他不打篮球，就算他老爸不是天茗的校董，只凭成绩的话，他也是能自己考上天茗的。 孔大少冷淡冷面，但骨子里还有一股骄傲，他不介意走关系，这是他从小就习惯的模式，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走关系，不过，就算没有关系，他也不比别人差。 孔大少没有太多的朋友，平时除了篮球也没有别的爱好，至于说游戏之类的，他小时候已经玩的太多了，早就失去兴趣了。所以除了篮球，他的业余时间一般也就放在了看书上。 当然，他没有于磊那么刻苦，但就算他不是学习天才，也不会像于磊那样的不出成果。 家庭富有的，通常学习不好，这好像已经成为公论了，但这并不是说有钱人家的孩子在学习上遭受了诅咒，更多的还是因为，普通人家的孩子需要以学习来作为出路，而他们，已经不需要如此了。 当如果他们愿意学的话，却会比一般人更出成绩，因为他们有更好的环境，更好的条件。 就比如孔玄章，从他上小学时，就有专门的特级老师为他做辅导，一对一的教学，就算不用做复习，也会印象深刻。 初中之后，他正式开始打球，上辅导课的时间少了，但每星期也会去听一次中大教授的讲座。 这些讲座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听仿佛也不会缺失什么，但就和后来的百家讲坛一样，最最起码，能为你提供另一种看问题的方法，能告诉你另一个世界。 孔玄章不呆不傻，这么厚实的底子打下来不出成果才算出奇了，当然，他不是那种努力型的，他的成绩出色是因为一直知道要怎么学，这么一路下来，自然顺当。 而在他看来，于磊是典型的，不知道要怎么学，在拿着他的作业本分析了一通之后，他就把一些学习心得写到了上面。 看到这些，于磊和马森都是一愣，马森过了一会儿道：“那个大少爷为什么要给你这个啊？” 于磊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既然给你了，你就看看吧，说不定能有用呢。” 其实在马森心中，孔玄章是不应该这么好心的，可是他又想不通一本笔记能有什么坏作用。 因此他也只能把孔玄章往好的地方想，也许，这算是补偿？毕竟孔大少是校董的儿子，说不定有什么内幕消息呢。不过他知道于磊是个死心眼的，因此后面的话也没说出来。 只是道：“要是有用了，也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于磊点点头，是不是有用，他不知道，但他想着总是孔玄章的一片心意，他当然不能浪费了，反正笔记也不多，他三五天就能看完了。 于磊没事就抱着那本笔记看，落在孔玄章眼中，很是满意，每次再见他低着头用功，也不觉得刺目了。 就这么到了十二月二十五号，天茗参加第三轮比赛，这一次他们的比赛是在下午，但天茗还是为他们订了房间，用校长吴仪的话来说就是：“篮球队的队员这一次取得了相当好的成绩，是天茗的功臣，对于功臣，是绝对不能委屈的。” 当然，这一番话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但意思也差不多，天茗这一次打进了省赛第三轮，大大出乎了董事会的意料。物质奖励本就是天茗的特点，没必要在这上面省。 何况那房间别人拿着贵，他们用却便宜的很，就算省，也省不多。 天茗这一次的运气不错，他们第三轮的对手是省城八中，也就是后来加进来的两所省城学校的一个，另一所省城十三中，在第二轮的时候就被淘汰了，这八中比十三中的水平还差一些，他们能进入到第三轮，一是运气不错，第二则是他们有着绝对的主场。 欧和青从二十五中的主教练齐国林那里知道，每次八中去比赛，他们就会号召除了高三外的所有学生去现场助威，虽然不是校方直接出面，但据说每一次都到的相当齐。 也因此每次比赛，他们都差不多有一千多人的拉拉队。这个数字听起来不多，放在职业球队那里更是毛毛雨，但，这是高中联赛，参加比赛的都是没有满十八岁的少年，他们就算有的家庭困难，吃过苦头，但说到底，大部分也还是温室中的花朵。 一千多人的拉拉队。 不说一千个，就算是双方吵架，一方两个人，一方十个人，不出意外的话，也绝对是十个人的赢。 这和口才什么的没有关系，更多的是一种气势。这边说一句，那边马上起哄，而那边说一句，马上就有人附和。这场架不用吵，胜负已定，至于说舌战群儒，几千年来，中国也只出了一个诸葛亮。 在知道这种情况后，欧和青也无能为力，天茗是有钱，但也不可能拉一千多个学生跑到另外一个城市帮他们助威。 这不是运费什么的，只是万一有一个人出了意外，那责任就大了。 因此他只能对自己的球员说：“你们以前要面对的，只是对方的球员，而这一次你们要面对的，还包括他们的拉拉队。这不是考验你们的技术，更是考验你们的心理，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对得起你们自己！” 欧和青的这一番话听的天茗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非常不解为什么教练会这么慎重，不过就是有一些拉拉队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鑫道：“教练，一千多个人怎么样？就是一千多个白菜萝卜嘛，他们喊破天，咱们该怎么打还就怎么打！” 一千多个人算什么，在这之前，天茗的队员基本上都是没有概念的，有的还甚至想小学的时候还曾经登台表扬，从不怯场，三千人的大场面，咱都经历过，这一千多个，实在是小意思！ 但是在来到场上之后，他们就知道，这一千多人意味着什么了。 省篮球馆还是早些年建的，只有四千人的座位，八中的人全部分部在左边的坐席上，他们统一穿着八中的校服，打着标语，挥舞着八中必胜的旗帜，还有几个拿着校旗，在来回的舞动。 一开始，天茗的还有心情开玩笑，马森还对王鑫道：“多金，你看这像不像动漫，要是再来一帮穿超短裙的女生拿着花欢呼就好了。” 而当这一千多人齐声欢呼的时候，他们感觉到了压力，当这一千多人冲着他们起哄的时候，他们明白欧和青对他们说那些话的意思了。 完全不同，这和在舞台上表演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时候没有人，起码，大多数人都不是抱着恶意的，只要你表现的好，他们就会对你鼓掌，给你赞扬。而在这里，你表现的越好，他们就越对你吹嘘。 越挫越勇？将看台上的人都当成白菜？ 这种境界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算在职业球场上，也总有观众是第六人，是第十二人的说法，更何况这种高中的职业联赛了。 一拿到球就被人嘘，一传球，就有人起哄，就算告诉自己不要去听，但是，又怎么能真的不受影响？ 总之第一节天茗打的糟糕透顶，相反省城八中倒打的很是精彩，连连有超水平的发挥。 居移气养移体，官威，这些东西可以说都是气势的提炼，说当官的威风，有气魄，这除了大权在握的杀伐决断外，更有着众人捧赞的成分。 八中上下都被夸着叫着，一分的实力也变成了两分，更有想在同龄人面前逞英雄的，更是卖力。 这种卖力在一般情况下说不定还是漏洞，但在天茗上下都如同梦游的时候，那就是表演了。 这种情况，欧和青已经有准备，他也没有叫暂停，而是对旁边的孔玄章等人道：“好好的体会一下这种感觉，下一节，就该你们上了。” 这一节，王鑫等人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当哨声吹响的时候，他们都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但是在面对欧和青的时候，刚才才有的解脱感，立刻又变成了尴尬和羞愧。 “对不起，教练，我……” 李铎低着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是队长，但是他知道，刚才他并没有尽到队长的责任。 “我知道，你们只是没有经验，现在先下来休息休息，等到第三节的时候，你们再上！” 李铎咬了下牙，重重的点了点头，在他身后的王鑫等人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这不是对别人，而是对他们自己。 在下了场之后，再去想刚才的表现，从李铎、车青竹、关匡到王鑫陈宁都有一种羞耻感。 不过就是一些声音的干扰，他们表现的就那么拙劣，教练明明已经给过他们提示了，他们还不放在心里。 在面对三中的时候他们都不怕，但面对这样的球队，他们却在第一节就被拉下了八分！ 八分并不多，下面也还有三节，他们完全可以追回来的，但输给这样的球队，却让他们觉得窝囊！ 他们也不和其他队员说话，默默的坐了回去，这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欧和青将孔玄章等人叫到身边：“我对你们没有别的要求，能做到，过去怎么打球，现在还怎么打就行！” 几人点头，于磊见他不说话了，跑到王鑫身边道：“你放心，没有事，我帮你赢回来！” 王鑫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一拳捶到他的肩上：“混蛋，老子还让你帮？老子丢的，自己不会去找回来？还是说，你觉得你现在要比我打的好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 “滚蛋吧，时间到了。” 于磊回过头，果然见裁判已经站起来了，他连忙跑回去，跑了两步，听到王鑫叫他。 “石头。” 于磊回过头，王鑫摸了摸鼻子，道：“那什么，老子是不要你帮的，不过……你要是能狠狠的把他们教训一通……我回去请你吃羊肉串！” 于磊愣了下，露出一口白牙。 第二节开始，八中依然保持着上一节的强势。他们从第一轮打到第三轮，早就习惯了这种呼声，也非常享受。 这种呼声为他们带来了胜利，也为他们带来了一种心理优势：“我们能赢，我们一定能赢，天茗虽然赢了三中，但那不过是因为他们有两支队伍，三中措手不及，我们却早有准备！” 天茗有两支风格完全不同的队伍，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八中的主教练匡永国自然也知道了，并且也研究过要怎么对付。 一般的学校可能会想着从球队上下手，但匡永国心知自己球队的水平一般，能进省赛靠的是“政策”，能进入第三轮，靠的是环境，三中那样的老牌球队都没防的住，他们能防的住吗？ 这一点自知之明，匡永国还是知道的。他们球队的长处本就不在这些方面，也没必要去和对手打这个，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更大的，利用自己的优势！ 第24章 如果此时有电视台在，一定会在将来的节目中这么说：“我省的篮球运动发展蓬勃，不仅有高水平的比赛，学生们更是深爱这项运动，听这看台上的呼声，我们仿佛来到了奥运比赛的现场！” 当然，这么说是绝对夸张了，可是说是职业联赛，也绝对不会有人否认。 正是热血沸腾的年龄，又是自己的学校在比赛，不到现场，也许漠不关心，但是来到这里，受这气氛的烘托，无论是否热爱这项运动，是否关心最终结果，在这一刻，都会扯着嗓子叫喊，给自己的学校加油的。 “八中——” “必胜！” “八中——” “必胜！” 在第二节开始的时候，八中的拉拉队又叫了起来，八中上下在这种叫喊中也保持着先前的状态。 但孔玄章等人没上来之前就有准备，所以虽然也受到了冲击，但总体来说，还是保持了应有的水平。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男生拿着喇叭站了起来：“天茗天茗，顶呱呱，一支球队分两家；只是一场小比赛，福利待遇不比职业的差！进了市赛进省赛，一路来的第三轮，凭的啥？哎哟喂，有钱咱也不能这么花！哎呦喂，有钱咱也不能这么花！” 他把最后一句念了一遍又一遍，一开始八中的只是跟着笑，后来渐渐的开始跟着学了起来。 调侃的、嘲弄的，带着一种鄙视的——你们能赢，能走到这里，不过是因为你们有钱。 不过是高中的篮球，你们却像职业篮球似的给队员发工资，为了钱打球，丢人！ 就是这么奇怪，哪怕是小学生也知道钱的好处，但是如果明目张胆的说，我是为了钱怎么怎么样的，就让人觉得不是味道了，就是俗气了，就是人品有了问题。 如果再过个十年，或者柒八年，天茗的听到这些话，可能只是一笑，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却是做不到坦然的，就算是卫峰这种不拿钱的，听到心中也不是滋味，替补席上更是群情激奋，若不是欧和青镇压，说不定就有比较鲁莽的开始对骂了。 球场上的孔玄章等人也受了点影响，一千多人的起哄，到最后还有人敲打着东西，拍着手，场上八中等人看他们的眼神也是带着戏谑的。 场上、场下，所有的一切对他们都是刺激，是的，这种刺激并不会令他们心灰意冷，但却会令他们更加亢奋，更加急切的想令八中的人闭嘴。 亢奋有的时候是好事，但有的时候却会造成疏忽，特别是在声音的刺激下，他们的动作难免会大一些，再加上八中的对此已经有准备，因此，原本的正常拼抢，就变成了犯规。 不到两分钟，天茗已经被吹了三次哨。 欧和青看了眼表，思忖着是不是要叫一次暂停，现在分差已经拉到了十二分，这是一个比较危险的数字了。 匡永国在那边稳坐钓鱼台，他就知道天茗的教练会在第二节的时候换上另一支队伍。 想着第二支队伍有了准备？呵呵，也许真是有了准备，但，他们的准备永远不够充分！ 也许等到第三节的时候，他们真的能准备好？真的能比较适应了？不过那时候已经晚了！当分差拉到二十分的时候，他相信就算天茗有两支队伍也没有用！ 天茗的打的很亢奋，八中的也一样亢奋，不过比起天茗的，他们更多了一份从容。 现在占优势的是他们，领先的是他们，他们的小前锋钱余还表演了一个花哨的运球，引得看台上的连连叫好。 钱余更是兴奋，拿着球直插内线，本来他是可以投篮的，但他觉得自己可以来一次灌篮，篮下的大前锋？不过是一个傻高个，中锋？也没用！ 他一动，庄航就动了，庄航虽然面无表情，但也被这声音刺激的发怒，作为一个大前锋，他就是防守篮下的，他绝对不会让这个家伙冲进来灌篮！ 见他向自己冲过来，钱余一笑，一个滑步转过身就绕了过去，这个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做完后他自己也非常得意。 他的状态很好，非常好！ 但是就在他准备起跳的时候，于磊已经赶了过来，他伸手去截球，却没有截下来。 钱余笑的更得意了，绕过了于磊，他随即转身，他相信自己是一定能灌篮成功的！ 在前面的三场，他已经成功过很多次了！ 他跳了起来，但就在他准备灌篮的前一刻，突然觉得眼前又多了一个身影，然后，他就感到右手一股大力拍到，手上的球，已经被拍了下来。 “马森！” 于磊大喊，马森立刻抢球。 这一下的变故太快了，在钱余运球的时候，八中的气氛就开始沸腾，当他杀到内线，气氛已经沸腾到了顶点。 八中的拉拉队在欢呼在叫嚷，就连卫峰等人，也认为这个球，又要丢了，他们虽然一直不服，但在连连失利，又被吹嘘的情况下，也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影响。 八中的没想到，天茗的更没想到。 但就在这种没想到中，于磊在被绕过后，又一次的跳了起来，并且，将钱余手中的球拍了下来。 在拍下的同时，他大叫马森的名字，然后向前场狂奔。 此时，马森已经跑到了前场，在他身后的是孔玄章，再之后就是于磊。 快攻，这是一次实打实的快攻，在于磊跑到前场的时候，八中的人才回过神，但已经回天乏术了。 马森在罚球线上起跳投篮，作为得分后卫，他的投篮技术也是相当不错的，此时又没有任何干扰，距离又近，这个球，毫无意外的落入了篮筐。 “嘘——” 看台上一片起哄，场上的天茗众人则喜笑颜开，马森一拳捶在于磊的肩上：“干得好，石头，就这么做！” 难得的庄航也跟着点头，孔玄章也开口道：“做的好。” 卫峰虽然没有夸赞，但也没有再说任何的酸言酸语，在憋屈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于磊的这次篮板，令他们长长的出了口气，仿佛原本阴霾的天空，终于见到了一点阳光。 而这一个进球，也令孔玄章等人找回些先前的状态，虽然没有一鼓作气的将八中拿下，但也是有来有往，并又追回了一球。 第二节第柒分钟的时候，双方的分差，还有八分。 这个数字令匡永国警惕，虽然说现在还是他们占优势，但他知道真比的话，自己的球队是比天茗弱的，而且天茗有两支主力队伍，越往后，他们的优势也就越大。 “必须在前两节的时候就把分差拉开！” 他对身边跟来的校医说了两句，后者立刻离开，不过两分钟，就又回来了，与此同时，看台上站起一支队伍。 这是一支锣鼓队，敲锣的一水的白色服装，打鼓的一水的蓝色服装，这是八中的传统项目，每次有什么集会演出，这支锣鼓队都会出现热热场，水平如何不说，起码是绝对热闹的。 一见这支队伍，欧和青就在下面骂开了，张威在旁边说：“早知道这样，咱们就该拉个盘鼓队来，咱们开市的盘鼓队，那是世界有名的，不过他们这么做，符合规定？” 规定？这种事是很难说的，职业赛场上，唱歌的，拿喇叭的敲锣打鼓的什么没有？有的甚至辱骂对方球员，往赛场上扔东西。 这样的高中比赛，拉拉队又是本校学生当然不会发展到那么恶劣，但人家拿个锣鼓来给自己的学校加油……也不算违规。 这边还议论着，那边的锣已经响了起来，嘭嘭两声，刺激的卫峰的手一抖，球就被八中的控卫截走了，八中的拉拉队更是不甘落后，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控球后卫一路将球带到前场，然后直传给小前锋钱余，钱余拿着球球就要出手，刚起跳，眼角就瞥到一个身影，是那个十六号。 这一次，你还怎么阻挡？ 他这样想着，篮球出手，而就在同一时间，于磊已经跳了起来，他跳的很高，虽然钱余的球已经出手，但也被他拍了下来！ 第二次！ 匡永国和欧和青几乎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两人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于磊，不过一个是惊异，一个则是惊喜。 盖火锅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于磊的这两次火锅虽然精彩，但也说不上太出色，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这样的火锅就非常难得了。 毫不迟疑，没有任何阻塞，就仿佛他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但是，这可能吗？一个高中生，不到十八岁，面对这样的起哄吹嘘，却能不受任何干扰？就算是职业球员，在这样的起哄下有时候也难保持平静，否则也不会有什么地狱主场之类的说法了。 于磊的确是没有受到干扰，将球拍下，他就开始向前场跑，这一次拿球的是孔玄章，不过这次他并没能一路将球带到篮下，吃了上次的亏，八中这一次谨慎了，他们走到现在虽然大部分靠的是外力，但能进入省城前四，本身也是有一些水平的。 再加上控卫是直接将球传给钱余的，他们内线没有占去太多的人手，虽然还是有些猝不及防，但在孔玄章拿到球后，也一路跟了上去。 孔玄章的速度很快，但他手中拿球，到前场的时候已经被追上了，对方的中锋和得分后卫都赶到了前场，而他身边却没有接应的队友。 打了这么长时间，八中也知道他的得分能力出色，一见他停下，立刻就去截球，孔玄章让了过去，就在他准备勉强出手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 他眼睛一挑，拿着球向前直冲，八中的中锋立刻向前挡位，后卫紧接着补位，这个时候大前锋也跟了上来。 三个人呈一个波折线，孔玄章要想突破，不是一般的困难，至于说投篮嘛……如果他真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并且有干扰的情况下投篮成功，他们也就认了！ 孔玄章继续突破，在面对八中中锋的时候，他身子一矮，缩了过去，这个动作几乎没让八中教练将眼睛瞪出来。 他的中锋身高一百八十九公分，在篮球队里来说，不算很高，但也不算很矮了，当然，重点是，他怎么看，那个天茗的小前锋也应该和他们的中锋差不多，这个动作是怎么做出来的？ 而且做的这么自然？这么顺畅？ “这人，是练瑜伽的吗？” 匡永国的老婆天天在家练这个，他不由得向这方面想，而在这个时候，得分后卫已经补了上去，八中的得分后卫身高一百八十三公分，比孔玄章还矮一些，孔玄章要想再那样过去，就比较难了，特别是身后还有大前锋在。 是的，很难，不过孔玄章也没有想着穿透，他传球了，不，正确的说是，在他矮身的同时，球已经传了出去。 反弹传球！ 这个球传的很隐蔽，很蹊跷，八中的人完全没有想到，就连天茗的众人也没有想到，只有于磊在第一时间赶到了。 不管场上如何变换，他的眼睛，总是按照欧和青所说的，留意着拿球的队员。 而这个球，又正是向他而来的，不等八中的反应过来，他已经将球捞在手中，然后，直冲篮下！ 轰！ 锣鼓喧天！嘘声不断！ 但这一记灌篮，仿佛把所有的声音都压下了。 六分！ 在第二节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天茗将比分追到了六分！ 匡永国坐不住了，他叫了一次暂停，他知道打篮球，气势是非常重要的，他不能让天茗的这股气势延续下去。 八中的拉拉队也觉得非常耻辱，他们一路走来，哪有人能在他们的嘘声中这么肆无忌惮的得分啊，那个十六号，已经两次盖了他们的火锅了！而且是在同一节里！ 再开始比赛，全八中的嘘声都恨不得冲着于磊去了，特别是当球传到他手中的时刻，那一刻的嘘声，几乎要冲破房顶。 第25章 传球给于磊的是马森，在把球传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传给于磊是习惯，在传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个球会带给于磊怎样的压力。 他努力前奔，想着接应，而在他之前，孔玄章已经跑了过去。 还有二十秒，这是天茗第二节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时候天茗能够再拿下一球，那就把分差缩小在五分内了！ 五分，在还有两节的情况下，甚至不算差距！ 这一点，天茗的清楚，八中的同样知道。 两方都叫破了天，当然，主要还是八中的音量，天茗替补席上的那一片叫喊，还没传出去，就被淹没了下来。 锣在响，鼓在叫，八中上下在喊叫。 在很多年之后，有八中的人回忆到这一幕：“那一刻，真是疯狂。” 是的，疯狂，看台上的人疯狂，球场上的人更疯狂，钱余紧逼着于磊，一边试图从他手中将球截走，一边不断的干扰他，尝试着将他逼出底线。 这个人盖了自己两次火锅，他无论如何，也是要找过来一次的！ 于磊一路奔向前场，对于他来说，那满场的叫喊是完全不存在的，这叫喊的声音虽大，但没有任何杀伤力，还比不上一次土雷的爆炸。 他盯着篮筐，同时寻找着传球路线，孔玄章被紧盯着，马森在对他招手，但他身边有对方的大前锋，庄航在和对方的中锋挤位置。 此时，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这个时候，如果换成马森卫峰孔玄章，一定会知道怎么传球的，但换成是他却不行，他还不知道怎么将球巧妙的传到队友的手上，特别是在拼抢激烈的时刻。 “作为中锋，你第一个职责是篮板，第二是防守，第三是导球。是的，这个位置并不要求你有太强的得分能力，但，在有机会的时候，或者说，没有别的办法的时候，那么，就自己去投篮吧！” 有机会，他知道这个时候还是有传球路线的，如果他能熟练的掌握反弹传球，如果他能和队友有更多的默契，那么，他现在一定能把球传到更有利的位置上，可是现在…… 他猛地向右跨了一步，正在阻拦他的钱余立刻感觉到一股大力，他收不住脚的向后退了一下，而于磊已经利用这个空隙蹿到了前面。 八中看台上早就看到两人在纠缠了，一见于磊甩开了钱余，嘘声更大。 匡永国站了起来，欧和青站了起来，他们都紧紧的盯着于磊，这一球，至关重要！ 庄航和对方的中锋也同时前扑，前者想的是保护，后者想的是破坏。 钱余在后面追赶，对方的中锋在挥手阻拦，于磊来到了罚球线上。 庄航拼命的挤对方的中锋，企图给于磊留出一条上篮的路线，心中则觉得于磊应该再向旁边跑两步，在这个位置上，弄不好就是带球撞人。 对方的中锋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咬牙顶着庄航的逼迫，他就站在这里，前面的十六号无论是灌篮还是上篮都要通过这里，如果他们撞在一起，那就是他犯规，就算裁判不判他，也阻挡了他这一次的进攻！ 绕的过去吗？ 于磊根本就没有想这个问题，如果这时候是马森，他也许会跳投；如果这时候是孔玄章，也许会想办法穿透；如果这个时候是卫峰，他也许会尝试着向旁边跑。 但他对自己在场上的跳投技术还没有太足的信心，他也不知道要怎么用技术绕过对方的防守，他能跑，可是，他清楚的感觉到后面的钱余要追上来了。 如果再被对方缠住，要再甩开就困难了，重要的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要投篮？要穿透？ 都不是，在将要和对方碰撞的前一刻，他跳了起来！ 在很久以后，于磊这一刻的身影在庄航眼中也还是巨大的，虽然他要比于磊高，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认为于磊要比他高。 于磊跳了起来，他带着球直扑篮筐，庄航和八中的中锋都不由得为他让路，他的身影由高到低，然后，在落地的前一刻，他来到了篮下。 “碰——” 篮筐在颤抖，但其实，是并没有什么声音的，只是每个人，包括八中的拉拉队都仿佛被一记重锤敲在了心上！ 在上半节的最后一秒，天茗将分差拉到了四分！ 天茗的替补席上一片欢腾，在这一刻，看台上集体失声，如果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进球，他们不会在意，对手越进球，他们会越起哄，但这个进球、这个进球——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有不断的嗡嗡声传出：“喂，我是在做梦吗？” “应该不是吧。” “你看到那个灌篮了吗？” “废话，我长眼睛了！” “这家伙好像是从罚球线上起跳的啊。” …… 于磊并不是从罚球线上起跳的，但是，也并没有超出罚球线太多，这里又没有大屏幕，从看台上也只能看个大概，因此，也就造成了于磊是从罚球线上起跳的错觉。 但是无论是不是从罚球线上起跳的，他这一跳，在高中比赛上，都是非常稀缺的，甚至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当他从场上下来的时候，几乎受到英雄般的欢迎，王鑫更是拍着他的肩道：“虽然没有完全找过来，但羊肉串是一定请你吃的。” “……还有烧饼。” 于磊沉默了片刻，道。王鑫一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哎哟嘿，我们石头也学会讨价还价了？行行行，还请你吃烧饼，看你这点出息，连个江米甜酒都不知道要，那里好歹不还有个鸡蛋吗？” 他说着，点了一下于磊的头，李铎在旁边道：“得了得了，人家石头再怎么说，也没有在八中的嘘声中腿软。” 王鑫立刻跳了起来：“我也没有腿软！而且，队长，你怎么光说我？” 李铎老脸一红，欧和青开口：“石头的心理素质是你们都要学习的，石头，对他们说说你的经验。” “经验？” “是啊，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于磊想了想，道：“我什么都没有想。” “啊？” “在场上，只看篮筐和篮球，这不是教练说的吗？” 面对他理所当然的表情和语气，天茗的集体失语，连欧和青都说不出话，是的，这话是他说的，他还说过很多，问题是，换成是他，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做到。也许不会受太大的干扰，但影响，总会有一点的。 “我这才知道，做石头，也有做石头的好处啊。” 王鑫拍着于磊的头道，拍了两下，突然觉得一个目光非常刺目，转过头，就看到孔玄章正盯着他的手。他一愣，他手上没什么东西啊。 “你别拍他。” 孔玄章皱着眉道，王鑫下意识的又拍了于磊一下。 “我说了你别拍他！” “嘿，我拍他关你什么事，石头自己还不说呢，你多什么嘴？” “王鑫！”欧和青开口了，“你好好的拍于磊干什么？想拍拍肩膀，拍什么头！” 王鑫觉得自己很委屈，他又没用力，怎么还就不能拍了？而且老欧说他也就罢了，那孔玄章说他什么啊！ 不过这个大少爷什么时候和石头的关系这么好了，前几天还给了他一个什么笔记，可惜他是二年级的，否则说不定也能得到点什么内幕消息。 和马森一样，王鑫也没想过那笔记是孔玄章特意整理出来的，两人都盯着内部资料去了。 对于自己的头，于磊是不怎么在乎的，反正他已经不怎么聪明了，打一打，大概是不会变笨的，不过孔玄章是在帮他说话，他还是知道好歹的，因此对孔玄章又笑了笑。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别过脸。 差不多要上场了，这一次欧和青准备换上王鑫等人，虽然现在看来，孔玄章于磊这五个更适应这里的气氛，但如果他的球队继续走下去的话，那就依然有可能和省城的其他球队相遇。 省城的四支球队，在前两轮只被淘汰出去一个，去掉八中，也还有两个，第三轮之后就只剩下六个，三分之一，碰上的希望非常大。 那个时候，是争最后的小组赛名额，竞争只会更激烈，有八中这个先例在，想来省城的其他学校都会跟着学的！ 天茗能一路走到现在，两支队伍可以说起了很大的作用，虽然现在这两支风格不同的队伍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在对敌上，依然有很大的作用。 王鑫等人必须适应现在的气氛！ 欧和青和李铎等人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上场，于磊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拉住王鑫：“对了，你就把他们当狗！” 王鑫等人一愣，他又道：“他们就会叫，不会做别的。” 他竭力的复述着当年三哥告诉他的话：“石头，这炮弹响吧，响也别怕，其实也就是响响，打不住咱们的，还不如土雷，这就和咱们喂的狗似的，那会叫的，都不会咬。” 第一次上战场，那铺天盖地的声音吓得他也只敢趴在那里，在过去，他们全村的人都认为，打雷是老天爷在发怒，那炮弹的轰鸣就如同打在耳边的雷，他也只能把头埋在土里。 也就是三哥的这番话，令他破了魔咒，在听到的时候，就想想村里那叫的起劲的狗，然后，也就适应了。 他还在这边说着会叫的狗不咬，会咬的狗不叫的之类的话，天茗那边又再次陷入了失语状态，过了一会儿，李铎才道：“我这才知道，原来老实人坏起来，那是真坏！” 于磊无辜的看着他，这一次连欧和青都憋不住的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道：“听到了没有，如果这一次还受影响，那就是被不会咬人的狗吓得。” 李铎等人满脸黑线，这话听起来没有错，但为什么，他们总感觉这么古怪呢？不过再上场的时候，他们已经是非常轻松了，面对八中的嘘声也没有太多的负担，特别是一想到于磊一脸诚恳的对他们说那番理论，就都只觉得好笑了。 李铎等人一恢复正常，八中那边就不够看了，在上半节的时候，就把四分追了回来，下半节的时候就反超了。 在第四节的时候，欧和青开始换人，不过这一次不是换整只队伍，而是将于磊和孔玄章换了上去，不一会儿又换上了张杰伟、岳庆。 两支队伍从理论上说比较保险的，但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受伤，所以该练得兵还是要练。 匡永国也看出欧和青是在用自己的队伍磨合了，虽然气的牙痒痒的，但也无可奈何。 他的球队技术一般，这一段又打惯了顺风球，在前两节没能将比分拉开的时候，已经注定了后面的发挥要失常，如果天茗也和先前一样受到影响，他们也许还能再有些作为。 但现在看来天茗是完全适应了，那么，他们输球，几乎已经成了定局。 最后一节的时候，王鑫孔玄章比赛似的投篮，当比赛结束的时候，两队的分差，竟拉开了十四分！不过这一次，是天茗拉开了八中！ 在裁判吹响哨声的时候，天茗场上场下欢呼成了一片，唯独卫峰没有大叫，他走到球场旁边，冲八中的歪着头，拍着巴掌道：“八中八中，真厉害，一个人来三百帮，布条横幅还不算，还要锣鼓来帮忙！魔鬼主场真厉害，到了最终也无望！哎哟嘿，说到底，最终还要场上的英雄闪光芒！哎哟嘿，说到底，最终还要场上的英雄闪光芒！闪、光、芒！” 他虽然没有喇叭，现编的词也不是太顺流，但那歪着头的样子还是把八中的队员一个个气的面红耳赤，欧和青只装作没有听到，还一个劲儿的和匡永国握手，一边握还一边道：“你们打的太好了，太出色了，若不是我们有两支主力，这一次一定输了。” 第26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天茗顺利登陆第四轮，而二十五中却落马了，不过他们落马的不亏，这一轮他们的对手是省城建设，连续几年都打入了全国大赛的强队，在知道天茗顺利晋级后，二十五中的教练齐国林叹了口气，很有危机感的意识到，以后二十五中想在开市一家独大想来是不行了。 有省建那个资本运作在前，天茗只要跟着学，保不准就出来第二个省建了。 而球队的又一次晋级，则令天茗上下都欣喜若狂，因为和九中的那场风波，现在天茗的学生也比较知道篮球队了，何况现在成绩好，学校也是大力宣传。一时间，篮球队的众人也成了被瞩目的对象。 王鑫很喜欢这种感觉，每次看到有人指着他窃窃私语，就会下意识的昂首挺胸。 不仅是他，篮球队上下基本上也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一时间，连考试降临的阴云也驱散了不少。 唯一的例外，恐怕就是于磊了，他被人说习惯了，这种夸赞还真没经历过，虽然夸他的人不多，但每次都把他弄的面红耳赤，每次在学校里走，恨不得都要拿书包挡着自己的脸。 一次两次别人没发现，次数多了，就被王鑫等人看出了端倪，王鑫向来就不是什么老实人，当下就笑了起来：“石头石头，挡什么啊，你脸上又没花，怎么了，还怕被人采了去？” 于磊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该挡还要挡，该缩还要缩，只是他一百八十三公分的身高，要把自己缩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 他越是这样，王鑫就越想捉弄他，还非要把他往人多的地方拉，中午吃饭的时候，也专挑人多的时间去。 几次之后，于磊就不乐意和他一起出门了，王鑫就趴在他的床前逗他：“怎么，石头，嫌弃我了？唉，要说啊，这人啊他就是会变的，你说你才来的时候多老实啊，让干什么干什么。我说什么你信什么。现在好了，熟悉了，认识的人多了，就嫌弃我了。” 他说着，还长长的叹了口气，于磊明知道他这番话恐怕没一句是真的，也不得不道：“不是，我……” “不是那是什么啊，看看，现在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餐厅了。” 于磊瞪着他，半天终于找出一句：“我学习。” “又是学习？你就不能有一天不学习，不过对了，那个大少爷的笔记你看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心得？” “什么心得？” 一见他这个样，王鑫就知道是白问了，这傻小子一定没想过里面会有什么乾坤，不过里面就算有，对他也没用，因此只是道：“反正他写了什么，你记住，这几天重点突击一下，真有不懂的，再去问老师，知道了吗？” 于磊点点头，王鑫的这句倒提醒了他，孔玄章给他的笔记他已经看完了，这几天因为忙着比赛，倒忘了把那本子还回去。 于磊拍了拍自己的头，孔玄章明明说过让看完还给他的，结果他却忘了，也不知人家是不是还有用。 这么一想，于磊坐不住了，但孔玄章不住校，他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儿，也没有办法马上还回去。 “看来只有下午了。” 他抓了抓头咕哝了一句，王鑫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嘀咕什么？” “啊，没什么。” “傻样。”王鑫拍了下他的头，“行了，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那什么……” “什么？” “帮我带份面条……” 王鑫回过头，看着他：“我是你的佣人吗？” 于磊摇摇头。 “那为什么总要我帮你带饭？晚饭帮你带，中午饭也帮你带，得，你成个大少爷了。” “早饭，早饭我帮你带……” 于磊举了一下手，小声道，王鑫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行了，于大少爷！少爷我碗都没洗过一次，来这里却帮你打饭，哼哼，说出去，我妈都不信！” 他嘴中咕哝着，但还是拿起了于磊的饭盒出去了。逗于磊是逗于磊，但他也知道，不能做的太过火了，否则这傻小子拼起命来狠着呢，而且，逗一次两次就行了，也不能老是让别人看笑话。 想着于磊和他出去时那副拼命躲藏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这两天也作弄够了那个傻小子，今天就帮他多要一个鸡腿吧，他数了下自己的饭票，觉得还可以再挥霍一下。 半个小时候，他帮于磊把饭带了回来，除了于磊要的面条外，还有一个肥嫩的卤鸡腿。 “我没有要鸡腿啊。”于磊看着那鸡腿非常迷茫，“多少钱？” “三块。” “哦，那面条也是三块，那就是六块了。”于磊非常心疼，他的午饭和晚饭都是三块，这一个鸡腿把他今天的晚饭也包括了。 他虽然每天都吃肉吃鸡蛋，但却从没有单独要过鸡腿鸡翅，他知道学校里的再便宜，也要比自己家里买回去做的贵。 而且，要吃肉，饭菜里一般都包括了，比如他要的面条，就是鸡丁面条，里面除了鹌鹑蛋，还有海带青菜，还有少量的鸡丁。虽然不多，但哪能天天吃那么多肉？ 所以学校的卤味，他从没有买过，也不知道价钱，现在听王鑫说三块，就要给他拿饭票。 “我说的是面条三块。” “那鸡腿呢？” “鸡腿啊，无价。” 于磊诧异的看着他，王鑫扬了下下巴：“这是我的球迷送的，还是个女球迷，我也不认识她，但她见了我非要请客，我不让她请，她就买了四个鸡腿送了过来，丢下就跑了，你说人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扔了是吧。” 于磊愣愣的点点头，王鑫更来劲了，卷起袖子道：“我本来买好了四菜一汤，但就因为她这鸡腿，菜都没吃完！我实在是吃撑了，要不这个鸡腿也不会给你带来，不是舍不得这个鸡腿，是……咱不能辜负了球迷的一片心意是不？何况还是女球迷，何况人家还长的那么可爱，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就冲这，也要把她的鸡腿吃了啊。你看着我干什么，吃啊，不吃我扔了啊。” 于磊连忙啃了一口，像他这个年龄，哪有不爱吃肉的，何况这鸡腿卤的相当到位，他吃的也香甜。 王鑫在旁边吞了口口水，过了一会儿又道：“对了，石头你晚上再去吃饭的时候，要多拿些饭票了，咱们食堂有的饭涨价了。” “涨价了？面条涨了吗？” “那还倒没有。” “那就好。” 于磊点点头，继续啃鸡腿，只要面条不涨价他就无所谓了，别人要天天换着东西吃，他却是顿顿面条就可以打发的。 王鑫看着他，摇了摇头。 下午于磊特意提前到了教室，把书包放下后，他拿着本子去找孔玄章，但一直等到快要上课的时候，也没等到人。 第一节课后，他又去，结果一露头，就被卫峰逮着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找……” 他一边说，一边往教室里看，卫峰非常不爽，推了他一把：“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看什么看？” 于磊没有准备，被他推的向后退了一步，正要说话，就看到孔玄章正向这边过来，他立刻笑了起来。 卫峰更是生气，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就是有一股非常强烈的冲动，他一把抓着于磊的领子，正要说话，手就被人按住了。 “他妈的是谁？”他一边骂一边抬起头，“孔少？” 孔玄章皱着眉：“你放开他。” 卫峰松开手。 于磊向后退了两步，整好自己的衣服，正要说话，孔玄章已先他一步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还给你。” 孔玄章看着那个本子，有点眼熟，该不是…… 他狐疑的想着，那边于磊已道：“我看完了，拿来还给你，对不起，前几天我忘了，没有，没有耽误你的事吧。” 孔大少满脸黑线，但还是咬牙道：“没有。” “哦，那就好，那谢谢你了。” 于磊说完，冲他笑笑，转过身跑了。孔玄章拿着本子，青筋直跳。 卫峰很是迷惘：“孔少，这本子是你给他的？你给他这个本子做什么？” 孔玄章没有说话，卫峰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响了。 这一节课，孔玄章的脸都是冰着的，当然，孔大少摆酷，脸上鲜少有表情，但这一节课，连讲台上的老师都感受到了那种“不要来惹我”的气息，他的同桌更是竭力的把自己缩小到边缘。 不过就算他不缩小，孔玄章也没空理他，这四十五分钟，孔大少都在想于磊…… 当然，绝对不是那种旖旎的、甜腻的，冒着粉红色泡泡的想念，他只是在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傻这么笨？简直就是、就真是一颗石头！ 不过就是当初的那么一句，这人还真把这个本子还过来了？他也不想想，他要这个本子做什么？ 这个本子，前面是他令人看着都觉得羞愧的练习题，后面是他自己写的笔记，他要来做什么？ 是看他那满是红叉的练习，还是背诵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 孔大少此时的心情，就是典型的：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这么想想，又自己画了个大叉，那三颗石头横看竖看，哪一点像明月了？ 这节课，孔大少魂不守舍，卫峰也没去听老师在讲什么，说起来，卫峰也勉强算是个好学生，当然，他不是于磊那种努力型的，也不是孔玄章这种知道方法的，而是，单纯的聪明。 卫峰最擅长的就是临时突击，每次考试前翻翻书，就能出个不错的成绩，因此在老师眼中，也还算是个不错的学生。 但是这节课，他连向讲台上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拿个笔在纸上划来划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划什么，但就是一团乱麻。 他仿佛想了很多，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他就是觉得非常烦躁，非常郁闷，想找一个地方大叫一通，或者，想找人打一架。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状态不对，但他又不知道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这又令他更加烦躁。 “都是那个于磊的错！”最后他得出这个结论，若于磊不出现，他也不会烦躁，若于磊不跑过来，孔玄章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孔玄章变成什么样子了，卫峰也说不上来，但他知道，于磊出现前后，孔玄章，是有些不同的。 于磊当然不知道，自己去还个本子，惹的两个人纠结。他上课的时候，依然腰板挺得笔直，两眼就跟着老师来回转，下了课，就收拾好东西和马森一起到了篮球馆。 虽然就要期末考试了，但篮球队的训练却更加重了，这不仅是为了学校的成绩，这一次比赛，和队员也息息相关。 如果第四轮他们还能通过，那就是说他们打进了前三，而按照国家规定，省级组织的比赛中，第一到四名，是可以为一部分队员申请二级运动员证书的！有这个证书，高考的时候，就有可能加二十分！ 虽然只是一部分球员能加分，虽然只是加二十分，但每个人都是想争取一下的，更何况，如果再通过这一轮，他们就有可能去打全国大赛！本来那么遥远的距离，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却仿佛只要他们再努力努力就行了。 再努力一把就能进最后的小组赛！再努力一把就能进前四！再努力一把就有二十分！ 虽然为了期末考试，比赛推迟了一个星期，但篮球馆中的气氛却更加狂热，特别是李铎等高三的学生，恨不得就天天泡在篮球馆里了。 于磊马森到的时候，高三的已经在训练了，两人去换了衣服，刚出去，就碰到了孔玄章和卫峰，于磊冲孔玄章笑笑，后者皱了下眉，却没有说话。 拐了角，马森拉着于磊嘀咕：“一个大傲，一个小傲，这两人算是凑到一起了，石头，你这两天还要注意点，我看他们看你的眼神都不对！” 第27章 被马森提醒后，于磊先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鞋，他决定今天就算是打扫卫生的时候，也先不换了。 不是假期，训练时间也只有两个小时，一个小时的热身及基础练习，一个小时的对抗练习。 虽然时间不长，但强度却非常大，这倒不是欧和青加练，其实因为要考试的缘故，比起前段时间，他已经进行了一些消减，但全队上下不用他说，都自觉的加练，他这个总教练，总不能打击队员的积极性。 他站在场边，看着场上的球员来回奔跑，篮球馆虽然设施齐全，但这个时候却是不会开暖气的，而场上的球员，却几乎个个都是汗流浃背。 前四，全国，二级证书。 他知道这些球员在想什么，他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他比较幸运，他当时得到了这些东西，但这些球员会和他一样吗？ 如果说前三轮还可以凭运气的话，那比赛到了这里，下面的对手可以说没有一个是弱队了，说有区别，也就是非常强以及一般强的那一种。 而且，更令他忧虑的是，有两支省城的队伍打进了第四轮，如果这两支队伍都能进入最后的小组赛的话也就罢了，但如果有一支在第四轮的时候被淘汰掉，那么，他的队员也不要想第四名了。 是的，按照常规来说，在第四轮之后，他们被淘汰的三支队伍，要争夺一下第四名，但是如果有一个省城的队伍的话，那么第四名一定是归那支球队的。 不公平？ 这个世界本就不可能出现绝对的公平，否则为什么一个北京市的户口能价值十多万？ 他们一定要能打进第五轮，否则除了荣誉，不会再得到任何奖励。可是，第五轮又是那么容易打进去的吗？ 他把目光转向于磊，又转向孔玄章。 一年，如果再有一年，他们也许就可以做到了吧，只是，一年之后，这个球馆中的很多人都会离开了。 想到这里，欧和青也有些伤感，他吸了口气，将李铎叫到了面前：“你们刚才是在跑步吗？乌龟都要比你爬的快些！我是让你们打防守，但从来没有叫你们打慢节奏！还有你们的投篮，我是说防守是第一位的，但我有说过不要进攻吗？你，关匡、陈宁，所有高三的今天都给我留下来加练！不要以为要考试了你们就能放松！没有时间就给我少睡一点！考不好照样不会带你们去比赛！” 这一顿咆哮，将所有高三的都吼蒙了，李铎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吞到了嘴里，转过头就开始咆哮其他的队员，在这种咆哮中，高三的更加卖力，弄的高一高二的，也不由得跟着跑。 两个小时之后，连于磊都感觉到疲惫了，他和马森一起坐在旁边的休息区喘气。 “石头，也累了吧。” “恩。” “老欧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高三的已经够努力了，他还发火，诶，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和女朋友闹僵了？” 欧和青的女朋友，也是篮球队私下喜欢谈论的话题之一，虽然谁都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但他们都坚信老欧是一定有女朋友的——本来嘛，二十柒八的人了，长的就算不说帅哥，也是中等偏上，家境又好，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于磊也认为欧和青是应该有女朋友的，不过他总觉得讨论这种事情不好，因此只是摇摇头。 “你说不是？嗨，我还说就真是，你别不信，这男人啊，要发火只有两种原因，第一，事业；第二，女人。老欧的事业，目前来说……是不错的吧。咱们多给他争面子啊，那就只有女人了。” 马森一副我非常懂行的样子，于磊呆呆的看着他，这种目光，更令他得到满足，正准备卷起袖子大谈一番的时候，就看到孔玄章看了过来，立刻，他僵到了那儿。 马森对孔玄章和卫峰都看不顺眼，特别是那次矛盾后，更是非常有意见，迎面碰上也是一摆头，以轻视的目光对视，但这一次，他却难得的心虚了。毕竟这一次，他在讲人家舅舅的坏话。 “那位大少爷不可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吧。”呆愣了一下后，马森立刻觉得两边的距离应该是足够安全的，不过孔玄章又一直盯着这边，又令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的声音真的是太大了。 他又看了眼孔玄章，然后拉着于磊站了起来，虽然高三的还在加练，但他们也可以先打扫其他的地方。 每人每天负责的区域都是规定好的，这一次于磊负责倒垃圾，这是一个比较轻松，但一般却没有人愿意做的活儿，毕竟要用手去整理垃圾袋，比起这个，大多人都觉得拖地或擦球更好一些。 他将垃圾袋整理好，然后提到垃圾场，回来的时候碰上正准备去餐厅的王鑫，知道他今天负责的是倒垃圾，王鑫就说要等他一起去吃饭。因为这个活儿都不愿意做，所以，每次负责倒垃圾的，也只需要把垃圾处理了就可以休息了。 “快点去收拾你的东西，我在这儿等你。” 于磊想了想：“还是你自己先去吧，马森要擦篮球，我帮他。” “哟哟哟哟，还你帮他，没有你他自己就不会擦了吗？不过就是擦几个球，多重啊还。” “不是，是高三的还在特训，马森擦完，还要等他们，这样一来……”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还要你给我解释？你真不和我一起去？好吧，你不要后悔，再有鸡腿，我可不给你留了。” 于磊冲他笑笑，王鑫撇了下嘴：“还是老样子？” 于磊点点头，王鑫的嘴撇的更歪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组成的，天天中午面条晚上米汤，也吃不烦。”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去了，于磊向篮球馆走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一排路灯延伸着，学生们穿着厚厚的大衣匆匆而过，于磊摸了下胳膊，这才感觉有些冷，他刚才出来的时候虽然套了件外套，但里面却没有穿毛衣。 他搓了下手，甩开胳膊跑了起来，就要跑到篮球馆的时候，却差点和一个人撞到一起。 那人是突然冒出来的，若不是他现在反应迅速，控制力又强，说不定就一下子撞上了。 “孔玄章？” 孔玄章看着他没有说话，于磊有些奇怪：“那个，高三的已经练完了？” “没有。” “啊……” 于磊更奇怪了，他记得孔玄章是拖地的吧，高三的没有练完，那他的工作也不应该算是完成了吧。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孔玄章已经道：“你看完了？” “什么？” “本子，那个本子上的东西你都看完了。” “恩，看了两遍。”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又转开视线：“那，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没有，你写的真好，我、我都懂。” 孔玄章又看了他一眼，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也想不到到底是哪里不对，而且……虽然觉得古怪，但听到这话，他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那就好。” 说完，就闭上了嘴，于磊等了等，见他不再说话，就准备离开，刚走一步，又被叫住了：“那什么，那个王鑫不是说要请你吃羊肉串的吗？” “啊——” “请了没？” “还没有。” “他不认账？” “不是不是，他快没钱了，要等到下个月，他才能再有钱。” 王鑫是典型的月光族，每个月一提到钱，他都要先买好一定数量的饭票，否则到最后，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打八中的时候，他豪气干云的许了诺，回去一看钱包，立刻傻脸了，弄到最后，只有先欠着于磊的了。 孔玄章皱了皱眉，然后突然道：“于磊。” “恩？” “那一次，你盖了八中好几个火锅，表现的非常好，咱们最后能获胜，和你的表现是分不开的。” 于磊瞪着眼，听他老气横秋的说官方语言，心中只觉得今天的孔玄章实在古怪。 孔大少自然看出了他的诧异，不过他冷面惯了，就算现在后槽牙都有点酸疼，但还是能维持着严肃正经的样子。 “总之，你表现的很好，但是，只是你一个人的话也拿不下八中对不对？” 于磊点头。 “起码也有我们的功劳对不对？” 于磊继续点头。 “那么王鑫要请客，也就要把所有人都请了对吧。” 于磊的头点到一半停到了那儿：“但是……” “你回去对他说一下，他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我来请好了，就当是庆祝。” 说完，孔玄章像篮球馆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过头：“你还干什么，站那儿吹风啊？” 于磊连忙跑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篮球馆。 回去后，于磊还是把孔玄章的话重复了一遍，王鑫本来正准备入睡的，听到这话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什么？那个大少爷说让我请全队？他周扒皮啊？全队多少人？就算十二个吧，一人吃十串就是一百二十串！就算去吃五毛钱的，也要六十块！还要烧饼！加起来起码要柒十，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了，不请，让他请，反正他有钱！咱们狠狠的吃！一个人起码要吃三十串，还要吃那种一块钱的！听到没有？你明天就这么回答他！” “啊？他不会同意的吧。” “你傻呀，就是让他不同意的，你这么对他一说，他就不好意思让我再请了。”王鑫说着，撇了他一眼，“得了得了，明天我亲自对他说。小兔崽子，在我面前耍花招？他还太嫩了点！” 王鑫摩拳擦掌想着怎么埋汰孔玄章，第二天一早就去说了，但令他吃惊的是，孔玄章听他说完，竟没有任何的反驳，只是点了点头：“一个人三十串，十二个人是吗？好了，我知道了。那就下一星期三吧，咱们考试完就去。” 说完，转身走了，这么轻描淡写，倒令得王鑫很是郁闷，想了片刻，一拍手掌，很好，你有钱，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我不仅吃三十串，还要吃六十串！这一次非让你出一次大血不可！ 十二个人三十串一块钱的羊肉串，就是三百六，这在王鑫看来是一笔绝对心痛的数字了，但对于孔玄章，还不到零用的四分之一。 每个月，他老爸都会给他两千的零用，这还是有数的，如果他要的话，他老妈那里更是会几乎无限的供给，当然，他最大的收入还是来自于拜年钱，像他们这种人家的小孩，每一次拜年的收入都要比普通人家全年的收入都多，此时开市的房价还便宜，房价基本在一千左右，孔玄章每年的拜年钱差不多就可以买一套两室的房子了。 所以三四百块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不过这却可以说是他第一次有意识的请同龄人吃饭，而且是一次十多个。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但只要一想到于磊和王鑫两个人去吃羊肉串，就觉得非常不爽。 不，事实上，他天天看于磊和王鑫马森同进同出一样的不爽，他说不出来为什么不爽，他只是觉得，如果那里面再有他……就比较好了。 “我是，想和这个人成为朋友吗？” 他用手捂着脸，觉得自己挑朋友的眼光真的是有点问题了。 当孔玄章要请客的消息传出去后，全队上下都有一种很囧的感觉，虽然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们也知道这位大少爷和原本想象的不同，但要说亲近却是没有的。 孔玄章和卫峰庄航三人自成一个小圈子，在篮球队中，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听说他要请客，众人都下意识的怀疑自己的耳朵，就连卫峰都非常不理解：“孔少，有必要请他们吗？” “……就当是庆祝打进第四轮吧。” 这个回答并不能令卫峰满意，而更令他纠结的是，为什么偏偏要请吃羊肉串？ 第28章 卫峰不想吃羊肉串，他本来对羊肉是没有什么的，还有点偏好这种烧烤类的东西，但是现在他却对羊肉串很有怨念。 王鑫说要请吃羊肉串，孔少也说要请吃羊肉串，什么时候羊肉串这么受欢迎了？ 不过虽然非常纠结，可是那一天他还是跟着去了，其他的队员也没有推辞。 他们虽然和孔玄章的关系不是太好，但也说不上糟糕，而且都正是喜欢热闹的时候，又刚经过三天暗无天日的考试，难得有一天不用学习也不用训练，也是想放松放松的。 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夜市，挑了一家摊子，张口就要了一百串，只把那老板乐的见牙不见眼。 王鑫还不满意：“孔少，叫少了吧，咱们十二个人，一百串哪够？起码也要三百串啊！” 马森立刻跟上：“这光吃羊肉串也怪干的，还要再来点喝的吧，江米甜酒就不错。” 于磊觉得这两人实在过分，拼命的拉他们，但王马二人都没有感觉，皆是挑衅的看着孔玄章。 “我没有来这里吃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们要是觉得这家就可以了，那现在就要吧。” 他淡淡的开口，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王马两人都有一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两人哼了哼，也不再要求，他们天天住在天茗，就算偶尔出去吃东西，也是在天茗附近，这个夜市虽然出名，他们却很少光顾的，哪知道这家的好不好啊。 卫峰在那边肆无忌惮的嘿笑，笑的王马二人一起怒目。李铎连忙开口：“这个夜市的都不错，否则也开不下来的，咱们先吃，要是觉得不合口味就再换一家，哦，对了，我知道一家烩面不错，有人要吃吗？我请客。” “队长，吃什么烩面啊，今天咱们就是来吃羊肉串的啊，”王鑫的脸皮最厚，马上就收拾好了心情，一口打断李铎的自告奋勇，又转过去吆喝，“老板，其中的一半要多放辣椒啊。一定要烤的香些啊，烤的好了，下面起码还有二百串的生意呢。” 那老板应了一声，老板娘一边过来抹桌子，一边夸赞自家的羊肉串是绝对香的，都开了十多年了之类的，王鑫从小接触的就是老板娘这类人物，他口齿又便利，立刻就聊了上来，同时还打听到了哪里的江米甜酒好喝，哪里的烧饼芝麻多。问清楚了之后，就开始斜眼看孔玄章。 孔玄章也不赖账，站起来道：“那么是每个人都要烧饼吗？一个还是两个？江米甜酒呢？” 李铎等人有些不好意思，表示一个就够了，王鑫马森却没有这方面的考虑，烧饼是只要一个，江米甜酒却都要了两碗，而且都要加鸡蛋。 孔玄章问清楚了，就去了，庄航和卫峰也跟着他过去了。但三人一走，却半天都没有回来。 “那孔大少该不是跑路了吧。”王鑫摸着下巴道，“还是准备放咱们的鸽子？” “多金，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啊队长，你看看，这羊肉串都上来了，他们还没有影子，这夜市虽然大，也没有到找不到路的地步吧。” “也许、也许是出了什么事？” 于磊开口，马森立刻道：“得了，石头，他们三个大男人，又不是三个小姑娘，难道还能遭人调戏？” 这话一出，众人都打个寒战，特别是想到庄航那个样子，就连于磊也觉得那场面，实在有些不和谐。不过他还是道：“去找找他们吧。” “找什么找？他们三个一定是跑了，咱们自己吃，吃完明天到学校找他们算账！”王鑫说着不客气的拿起一串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道，“幸亏这只要了一百串，对了，都说一下身上带了多少钱。” 众人纷纷报数，虽然带的钱都不多，但加在一起，一百块还是有的，不会被视作吃霸王餐的，众人因此也都放下了心，王鑫更是一副仿佛自己请客似的热情的招呼：“吃啊，快吃啊。” 李铎等人都觉得孔玄章应该不会放他们鸽子，但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人影，面前的羊肉串又散发着香气，也都忍不住了。 只有于磊不断的左顾右盼，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我去找找他们！” 说着，也不理王鑫和马森叫他，就走了出去，他这一出去，王马二人坐不住了，草草的吃了两串，也都跑了出去，留下李铎等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车青竹开口：“我们这算不算，被一年级的……耍了？” 没有人说话，在咬了两串羊肉串后，李铎才道：“快吃！快吃！” 关于被一年级耍了的这件事，在众人吃完了一百串羊肉串之后，彻底认清了，在最后一片羊肉被吞到肚里之后，六人一块儿凑了一百块，虽然是月初了，但因为考试，这个月的补助要到下一星期一才能领到，因此众人虽然不像王鑫那样吃饭都有些危险，但这一下也心疼的厉害，特别是李铎，一人独出了五十块。 哦，李铎并不是为这五十块纠结，他本来拿这钱就是想着让孔玄章一人请客太说不过去，他作为队长好歹也要意思一下。 但是他心甘情愿的意思，和这种被逼掏腰包的感觉那是完全不同的，因此他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心中却已经在发狠了：“等着吧，等到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张杰伟开口，“现在回去食堂里还有饭吗？” 现在已经柒点多了，等他们再坐公交车回去，差不多就八点了，今天又是考试的最后一天，食堂说不定已经关门了。他们虽然每人都吃了十多串羊肉串，但又没吃主食，又没喝汤，这十多串，和吃零食没任何区别。 李铎想了想：“咱们买点馒头，再去买两包榨菜吧。” 在说出这一句的时候，他也是有些心酸的，但是他兜里只剩下十二块，其他人更少，他们还要坐公交，除了馒头咸菜，其他不管吃什么都是吃不饱的。只是这个点钟，要买馒头也不容易，卖烧饼的倒是有很多，但一个烧饼五毛，都可以买三个馒头了。 众人正商量着到哪儿买馒头，就听到有人在那边兴奋的议论：“嘿嘿嘿，知道吗？那边的巷子里又有人打架了。” “打架有什么稀奇的？咱们这里还不是天天有人打？哪一天没有了才奇怪呢。” 这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插嘴，夜市人声鼎沸，从下午六点，到凌晨三点几乎都不断的有人，如果放在古代，简直可以说是盛世的表现之一。但那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 在这个地方，小偷小摸是从来不缺的，为了争夺地盘，打架斗殴更是从来不少的。这一点，来这里吃夜市的不见得知道，但是摆摊的小贩却都是清楚地。 “这一次打的稀奇，两边都是学生，还有一边好像是天茗的！你说说，天茗的学生竟然来这边打架。” 李铎等人愣在了那儿，这正在打架的，该不会，就是那失踪的几位吧。 被人议论的天茗学生，还就是孔玄章等人，说来也是凑巧，孔玄章去买江米甜酒的时候，正好被赵游看到了。 九中也是今天考试，考完后，一帮田径队的就提议去搓一顿，当然，他们是没有人请客的，但大家一起对份子吃饭也不错。 九中就在夜市的附近，他们平时经常来，早就摸清了哪里的东西好吃，那个羊肉串的老板娘并没有乱推荐，那家的江米甜酒是的确不错的。 孔玄章等人都没有穿校服，这要换做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发生任何矛盾的，但，赵游对孔玄章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虽然几个月没见，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一下简直就是天雷勾动地火，虽然孔玄章并不想搭理赵游的，但在被对方挑衅之后，当然也不会认输，何况卫峰也不是个省油的主，一见赵游对孔玄章开火，立刻就调侃了起来。 卫峰那是什么人啊，嘴损也就算了，还长了一张……让人很痛恨的脸！ 是的，痛恨，卫峰长的不错，属于小白脸那个级别的，皮肤细白，眼睛狭长，这张脸在女生那里当然能得到欢迎，但是当他歪着头，斜着眼，皮笑肉不笑的损你的时候，那就非常令人痛恨了。 两边遇到了一起，没说两句就要干架，吓得卖江米甜酒的老板差点叫爷爷，又是哄又是求的，只愿他们离自己的铺子远些。 两边也不愿意干扰老板的生意，也知道不能在人多地方打架，因此就到了巷子里，于磊出来找他们的时候，正好遇上，虽然于磊是不赞同打架的，但这个时候也不会独自跑开，而且他对九中也没好感。 王鑫马森几乎是紧跟着于磊来的，一见这情况也没有二话，于是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进了巷子。 一开始是天茗这边占上风的，虽然九中那边有八个人，但天茗这边却几乎个个都是打架能手。 孔玄章的妈妈对他是溺爱的典型，又看多了富家子弟被绑架欺负之类的新闻，因此从小就找人教他打架，什么跆拳道空手道连带少林八卦都没少学，虽然没一样学出个结果，但用来和普通人打架却正好。 王鑫从小就是那一片的孩子头，那可以说是历练出来的，一招一式都非常实用。 庄航身手一般，但他那块头，力气，碰你一下就够你受的了。 于磊更不用说，上辈子从战场上历练下来的东西，就算十几年没动手了，但杀伤力也是最大的，这还是在他留手的情况下。 马森卫峰相对弱一些，但前者灵活，后者贼坏，特别是卫峰，专找人的下三路走，虽然是最单薄的，却是最令人顾忌的。 因此一上来就把九中的打的嗷嗷叫，不过这里毕竟是九中的老巢，附近九中的多，两边干架的动静又不小，不一会儿就有支援上来了。 九中的人一多，天茗的就有些顶不住了，李铎等人赶到的时候，几人正背靠着墙苦战。 李铎一看这个架势就和其他人一样，想冲上去，但他毕竟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队长，为人又向来比较稳重，知道这要纠缠下去，最后不外两个后果，第一，警察来了把他们都收拾了；第二，他们被九中的狠狠的教训一通。 前者一定是会惊动学校的，说不定这次比赛都要受影响；后者弄不好就要受重伤。 因此拉住车青竹等人，嘱咐了一通，然后找了根木棍，提着上了：“他妈的哪里来的混蛋？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不想混了？” 几个人一边叫，一边拿着木棍乱敲，巷子里比较昏暗，九中的一时都被弄蒙了，赵游几个田径队的虽然觉得李铎等人很眼熟，但一时也没有想起来，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车青竹等人已经拉着王鑫等人跑了出去。 “他妈的上当了，刚才的人也是天茗的！” 赵游大叫着向外追，九中的人也跟着他向外跑，但是一出了巷子，众人都不由得停了下来。 他们毕竟还是学生，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打架还是有些胆怯的，而且他们也都知道夜市附近是天天有警车的，偷偷在巷子里打一场架也就罢了，若是追出去打，一定会被拉走的。 “天茗的——都是他妈的孬种！” 赵游恨恨的骂着，而被他叫做孬种的天茗众人此时已跑到了夜市的另一边。 “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和九中的那些人闹上的？”觉得九中的不太可能追来后，李铎停了下来，开始秋后算账，“多金，你先说。” “我不知道啊，我见石头被人打了不能不管吧。”王鑫一边摸着自己的嘴角，一边抽气，他的嘴刚才不知道被谁打了一下，现在正疼着呢。 李铎看向于磊，于磊眨眨眼：“九中的坏！” 他这话一出，卫峰立刻笑了出来，马森也在旁边吭哧吭哧的。孔玄章横了他们俩一眼，开口：“这是我引起的，那个赵游认出了我，吵了两句，就打了起来，于磊他们是正好和我们碰上的。” 李铎一听有赵游，也无话可说了。 如果说他们对九中的印象是不好的话，那对赵游就是恶劣，而且有前面的因素在，这场架会打起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下面要怎么办？ 第29章 下面的要怎么办？ 这场架结束了，没有闹到警察局，也没有惊动学校，想来九中那边也没有问题，就算是学校知道了，也绝对不会闹大，毕竟赵游等人都是田径队的，他们这次篮球上虽然没结果，但田径依然坚挺，闹出去了，大家都不好看。 但是李铎却还要操心之后要怎么办，因为，他前面这六个人实在是太精彩了。身上的衣服也就算了，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比较好些的，也就是于磊孔玄章和庄航，但庄航下巴上也是乌青一大片，于磊也是右脸青肿，不过最严重的还是孔玄章，他脸上不知怎么弄了一道口子，一直从右眼的下面到下颌，还弄的挺直的。 看着他，李铎就是一阵头疼。 他们都知道孔玄章的老爸是校董，还有一个出了名的溺爱的老妈，舅舅就是老欧，虽然说这场架是孔玄章招惹出来的，就连他们这次出来也是孔玄章要请客，但，他毕竟在场，作为队长的他怎么说也是有责任的。 这脸上的伤又盖不住，明天，不，今天晚上这件事就要爆发。他越想越头疼，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孔玄章开口道：“咱们去吃百家吧。” 他抬起头，还没开口，王鑫已道：“百家，是哪里？” “就在附近，羊肉是发物，等回来咱们伤好了再去，今天先去吃鸡吧。” “伤好了？还是你请客？” “当然。” “这才像话，走吧，还等什么啊，老子都快饿死了！” 他说着转过身，然后又回头催促孔玄章带路，顺带招呼于磊：“石头，走啊，你不饿？” 于磊愣了下，跟了上去，其他人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李铎在后面瞪大了眼：“喂喂，你们——” “走吧，队长，有鸡吃总比回去吃馒头咸菜强吧。” “可是……” “哎呀，先去吃了再说！一会儿一定要狠狠吃回来！” 车青竹一边拉他一边道，李铎想了想也不再纠结了，已经成这样了，他也没办法立刻将那些人的伤都弄好，总之是要挨训的了，还不如先大吃一顿！至于他们身上的伤……能跑能跳还能去吃鸡，那还能有什么问题？ 这一次是真正的大吃，十二个人要了两个大锅鸡，中途还加了一次肉，青菜豆腐粉皮之类的更是叫了几十盘，到最后还下了四斤的烩面，总之一个个都吃了个肚圆，也都非常心满意足。 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公交了，一群人人打了两辆面包车，孔玄章和于磊坐在一辆车上。 “你没事吧。” 在快到学校的时候，孔玄章开口，于磊愣了下才知道问的是自己：“什么？” “你的腰，我刚才看队长敲到你身上了。” 先前李铎为了营造出那种气势，那是蒙着头乱敲乱打，于磊也被横了一下。 “没事。” 孔玄章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王鑫道：“石头，你被敲到腰上了？来我看看。” 他一边说就要去掀于磊的衣服，于磊连忙拉住：“没事没事，不疼的。” 听他说不疼，王鑫也不再勉强了，再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觉得应该也没什么，于磊也是这样想的，但他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腰上青了一块，他看了看，非常疑惑这一块是怎么来的，他正研究着，王鑫就在外面叫开了：“于石头，你到底要洗到什么时候啊，那水不要钱，你也不能不出来啊，赶紧的，过来帮我看看我的嘴。” 王鑫一边对着镜子照，一边吆喝，今天考试完，同住的两个普通学生已经回家了，现在宿舍里就他和于磊两人。 听他叫喊，于磊也顾不上研究了，连忙擦干身体走了出来，天茗收费高，但待遇也好，不仅教室，宿舍里也都有暖气，比当时同城的大学的条件都要好一些。 听王鑫喊得急，于磊穿了个大裤衩就跑了出来：“怎么了？” “你帮我看看这口子是不是发炎化脓了，我怎么觉得这么疼啊。” 于磊盯着他的嘴研究了片刻：“没发炎，你辣椒吃多了。” “滚你的，这一会儿我哪吃辣椒了？我说……咦，你这腰上到底是怎么弄的？” “我也不知道，但真不觉得疼。” 王鑫过去掐了一把，于磊嗷的一声躲开了：“你干什么？” “你不是不疼吗？” “你掐了，还能不疼？” “我又没用力，就是看看，你过来，我说你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让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没刷牙呢。” 于磊一边说一边退，又回到了卫生间，王鑫也跟着过去了：“我说你别躲行不行？我还能吃了你？我就看看。” 他说着，蹲到哪儿看那一片紫青：“这老李的手是真够狠的啊，你穿着毛衣都能打成这样，要是夏天，还不把你打残坏了？你别躲，我就看看，这样疼吗？” 于磊还是忍不住向旁边让：“有一点，你别碰了，你不碰就不疼。” “什么叫我别碰了，你不知道有淤青就要揉开吗？一会儿我帮你揉揉。” “不用，我自己揉。” “你自己怎么揉？” “我碰的到。” “你不好用力。” “怎么不好用力？这样不就行了？” 于磊用左手揉了揉那一块淤青，王鑫撇了撇嘴：“行行行，你能，你能，狗咬吕洞宾，你又不是大美妞，你以为我稀罕帮你揉啊。一会儿自己揉揉啊，明天咱们再找老李算账。” “不用找队长说，他、他也是帮咱们。” “怎么不用？他把你打成这样，怎么也要请一顿！” 于磊看着他，王鑫一抬眼：“怎么，你有意见？” “那什么，你现在怎么这么好吃啊。” 话音一落，头上就被王鑫拍了一下：“你这小子就和我做对的是吧！赶紧的，干好你的事爬床上去睡觉，明天还不知道老欧要怎么吼呢！” 欧和青没有吼，但是天茗上下都觉得他吼的话会比较好，他们已经做好了被吼的准备，甚至也都有了加练的觉悟，可是来了之后，欧和青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阴沉着脸，盯着他们。 期间李铎几次想说话，却都被他用目光逼了回去，到最后，一帮人就排一直线的站在那里，硬着头皮迎接他的目光。 “很好，十二个出去，六个带伤回来了，说吧，是和别人打架了还是自己窝里斗了，李铎，你来说。” 李铎连忙把昨天的经过说了一遍，他不敢夸大更不敢说谎，但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听到是九中，欧和青的面色有些缓和，但眉却皱的更紧了。 李铎分析的没有错，但是他知道，九中的那个主教练田开却不是什么大度的，这一点，从他把篮球队弄成那样就能看出来。 这件事，看起来是两方都有错，说不定还是九中的错更多一些，但赵游那些人在田径队里却不是主力，若是田开拼着处罚自己的队员也要拉他们这边下马的话，那么受损失更大的当然是他们这里。 他把心中的忧虑按下，看向于磊等人：“你们六个，换衣服跟我去验伤。” 他说完，转身出去了，剩下一帮人在那边面面相觑，就这么容易？这么容易就拉倒了？ 这个，不太像老欧的作风啊。 “我觉得，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车青竹开口道，“你们几个小心点。” 王鑫一副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同志们共勉吧！” 的确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但是欧和青现在还没功夫收拾他们，他先去找了张威，又给自己的姐姐，孔玄章的妈妈欧君慧打了电话。 昨天孔玄章回去的时候，欧君慧正在和别人一起奋力的修长城，当时正在紧急关头，也没工夫看他，孔玄章自然不会往前面凑，远远的喊一声，就上楼了。 今天他来的时候，欧君慧正在睡觉，还是被欧和青的电话吵醒的，一听自己的儿子受了伤，欧君慧那边立刻跳了起来，再一听说是伤到了脸上，更是炸了毛：“让他回来，不，我现在去接他，你就是这么当舅舅的，这才进高中多少天了，就打了两次架了！这一次还伤到了脸上，我告诉你欧和青，章章要是……” 她那边还在扒拉，欧和青已经把电话拿到了一边，过了两分钟，才拿回来：“姐，小章的伤不重，但你要再这么吵下去就难说了，他昨天是和九中的打架，对，就是上次的那个九中。” 他把过程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刚才还在吵着不能让孔玄章再打篮球的欧君慧一听说自己儿子会被连累，马上不愿意了：“怎么着，这还阳的不行来阴的啊，试试！你等着，我现在就给老柴的老婆打电话！” 听到这一句，欧和青算是放下了心，他知道那位老柴，就是教育局局长，由他夫人出面，想来那位田开，就算想拿着这件事做文章，应该也做不起来了。 他抬起头，就看到张威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他抬腿一踢：“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你说，走吧，给你那个同学打电话，我还要带着那几个小子去验伤！” “阴险，老欧，你真阴险！” 欧和青只当没听到，再出现在孔玄章等人面前的时候，他又是那么一副阴沉着脸眉头紧皱的样子，吓的连孔玄章都不敢说什么，六个人乖乖的跟他上了车，一路来到医院。 验了伤，开了证明，又领了药，来到医院门口，欧和青扫了他们一眼：“昨天晚上都吃了什么？” 这里面王鑫最大，因此很自动的开口：“羊肉串，还有火锅。” “什么火锅？” “百家火锅。” “哟，还下馆子了？”欧和青一笑，笑的几人小心肝乱跳，“喝酒了吗？” 几人连忙摇头。 “行，既然吃的这么好，那就跑吧，咱们来的时候用了十五分钟，这回去就给你们半个小时吧，半个小时后，咱们学校见。” 说完，转身走了，王鑫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只有认命的跑了起来。 车程十五分钟，听起来并不远，但天茗在西郊，他们来的医院在市区，就算开市不大，这中间起码也有五公里，而且几个人出来的时候，还都换了衣服，其中孔玄章和卫峰最惨，两人穿的是皮鞋！其他人虽然好一点，但也都是穿着毛衣大衣的。 一路跑一路脱衣服，脱了的衣服还要抱着，跑到一半的时候，于磊将王鑫的衣服拿到了自己手上，过了一会儿，又将马森的也抱在了手上。 卫峰看的很是眼热，心中不由得有点后悔过去把于磊欺负的太厉害了，这要还是一个宿舍的，现在也能让他帮着自己拿衣服了。 孔玄章在后面看到了，皱了皱眉，伸手招来一个机动三轮。 “孔少，那老欧……” 卫峰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生怕欧和青突然跳出来。 “咱们就把衣服放上去。” 卫峰一愣，立刻跳了起来：“对，咱们就放衣服，老欧来了也没话说！” 他说着已经把衣服放了上去，于磊还有点迟疑，王鑫已经不客气的将他手上的衣服抱了上去：“别傻了兄弟，老欧就让咱们跑，又没不让雇三轮带衣服。” 说完，又拍了拍孔玄章的肩：“孔少，我现在越看你越顺眼，不过你要是能一早就想到这个办法就好了。” “切，说的自己多不了不起，你不是到现在都没想到？” “是啊，我们没想到，但我们没想到也没关系啊，我们有个好兄弟嘛。” 王鑫没有回嘴，马森已经在旁边接口了，他一边说一边搂住于磊，挑衅的看着卫峰，卫峰没有说话，那边孔玄章已经又皱起了眉，他看了一眼马森搭在于磊肩上的手，突然觉得，那是他见过的最刺眼的一只手。 第30章 打架事件最终没能影响天茗的比赛，但是从李铎到于磊在其后的几天都被剥削的很惨，特别是孔玄章等六人，从医院跑回天茗只是第一步，在他们千辛万苦的跑回去之后，又立刻被赶到了操场上。 在那一天当中，他们就是在奔跑、奔跑再奔跑的过程中度过的，跑到最后，用马森的话来说就是：“我真的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马了，啊啊，我的使命就是跑步，我的人生就是跑步！上天啊，赐予我马的精力吧！” 当然，奔跑还是轻的，真正的噩梦是之后的千字检讨，如果说奔跑只是体力上的折磨的话，那检讨就是绝对的精神上的摧残。 六个人里面，无论是学习成绩最好的孔玄章还是最刻苦的于磊，对于检讨那都是没有办法的。 六个人咬着笔头，苦苦思索，一边要和疲劳瞌睡做斗争，一边还要想着欧和青的要求：“要深刻要认真要严肃，要有内涵，要完全的不一样，不要以为我不会看，我会看，而且，一个错别字都不会放过！谁有一个错别字，那就给我重写！” 这个晚上，对于六人组来说，那是绝对深刻的，当很久很久之后，王鑫回忆高中生活，还发出这样的感叹：“那一夜，对于我来说，几乎就相当于过去所有的人生。高考？哦，高考也没有那么黑暗！” 就是在这种黑暗中，天茗迎来了他们的第四轮，这一次，他们的对手是省城建设，在这个消息一出来，欧和青就开始祈祷另外一支省城的队伍也通过第四轮，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有机会争夺第四名。 在还没有开始之前就认输，这听起来很没有出息，但欧和青却是知道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球队，的确是比不上省建的。 连续八年都打进了全国，甚至拿过亚军，虽然说那支拿了亚军的队伍已经全部都离校了，教练也换人了，但目前的省建，仍然是强大的，他们去年的成绩是全国第四，这还是因为他们在半决赛中碰上了卫冕冠军。 今年省建的比赛，他也都去看了，二十五中那样的队伍，在他们面前几乎就没有还手之力，比起去年，今年的省建更圆润更强大。 他对自己的队伍有信心，但是，也有自知之明，如果再给他一年的时间，他相信他们不会比省建差，但是现在，他们的确，还是有差距的。 当然，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他对自己的队员说的却完全不一样：“是的，我们这一次的对手是省建，一直都有人说，我们是在效仿省建，我们是省建的跟班，甚至还有人叫我们是小省建。” “有人觉得这话是恭维吗？反正我是不这么认为的。我们是天茗！开市天茗！从头到尾都和省建没有半点关系！我们是我们自己，我们不是任何其他的东西，我们也不需要成为其他人的影子！” “但是，省建比我的成绩好，他们建校早，又在省城，在我们还没有正式的篮球馆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全国，所以，被人这么说，我们也无可奈何，但是，现在，我们的机会来了！我们可以让别人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省建的影子！” 一席话说的一帮少年热血沸腾，而除了精神上的鼓励之外，天茗也拿出了实际的东西——请家长！ 哦，这一次的请家长不是那恐怖的家长会，更不是某某人因为成绩不好被抓了小辫子，这一次的请家长，是拉拉队。 是的，天茗没办法将学生拉到省城为他们助威，但是请篮球队队员的家长跑一次还是办得到的。 这些大人也不存在安全问题，就算有鸡蛋里挑骨头的人问起来，也可以用一句话打发了：“做父母的想来给自己的孩子加油，我们总不能拦着吧。” 不能拦，不仅不能拦，还要大力支持！这个物质包括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精神上，自然是把各个队员都夸的像一朵花，把这次比赛的重要性重复了又重复。而至于物质方面，这些家长都和队员享受一样的待遇——管吃管住管交通！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方面，在知道赢了这场比赛之后，自己的孩子就有可能高考加分，家长们也是要来的，有了这些激励，一个个更是擦拳磨掌。于跃进和徐慧玲以及王鑫的父母都停了水果摊，两家的水果摊都是常年的招牌，特别是于跃进的，可以说刮风下雨，节假日都没停过，这么突然一停，倒闹的附近不知道的人以为水果出了什么问题呢。 孔玄章的妈妈欧君慧也停了自己的牌局和美容，当然，她倒不是太在乎加分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们章章要打这么重要的比赛，我怎么能错过？我可不是孔万青那个没良心的！章章，你说我穿哪件衣服好看？” ……孔玄章满脸黑线。 不管是什么反应的，总之在那一天，十二个队员除了卫峰的父母外，其他的都到了，有的是到了一个，不过大多数都是到了两个。 天茗这一次也下了狠心，喇叭大鼓一个都不缺，这就是人数不够，就要靠技术弥补了。 十二个队员和二十个家长，上了一辆大巴，家长们手里是都拿着东西的，像于跃进和王鑫的父母拿的就是水果，李铎等人的父母有拿零食的，有拿饮料的，欧君慧还拿了摄像机。 这些人工作不同，社会环境不同，要在平时遇上，招呼都不见得会打一个，但在此时，相处的却很和谐，有一些平时自视甚高的，在这个时候也是不会拿架子的。当然，炫耀一下自己的儿子那是少不了的，这其中，李铎的父母最自豪，自家儿子是队长，虽然这个队长既不发工资，也没有奖励，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比自己升官加薪还高兴。 欧君慧的声音是最大的，她不断的叫孔玄章的名字：“章章章章，来向这边看，章章章章，别总板着脸啊，你看人家于磊，一直都在笑。” 这一句话说的孔玄章更是嘴角抽搐。 欧君慧对于磊的印象很好，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于磊是绝对老实，而且是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变聪明的那种。 欧君慧的职业虽然就是打牌美容，但是她非常清楚，现在这个社会，最缺的就是老实人，这种人也许不能为你出谋划策，也许不能为你扩展人脉，但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欧君慧非常了解孔玄章，见他主动对于磊点头，就知道自家儿子和人家相处的不错，而且，那场打架的经过她也听说了，知道于磊是第一个去找自己儿子的，就冲这一点，她也对于磊高看三分，因此对于磊一家很是和善，还夸赞了徐慧玲的皮肤白。 徐慧玲受宠若惊之下，更是礼尚往来，直夸欧君慧保养的好。 徐慧玲平时接触的都是附近的小商贩，也没有什么高深词汇，夸赞起来未免有些粗俗，但欧君慧还是非常高兴，这第一是女人就没有不爱夸赞的，第二也是，她对自己的容貌也非常自信，特别是保养这一块。 她也的确保养的很好，她二十柒岁有的孔玄章，现在也四十三岁了，但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说是二十多岁也会有人信。 再加上穿衣打扮，一车的父母也就她最出彩。 到了酒店，家长们都非常满意，几个家庭条件比较差的，如于磊和王鑫的父母更是被惊住了。 他们都听自己孩子说了，住宿的条件非常好，但在他们过去的经历中，最多也就是住住招待所，这样上星级的酒店，那是只在电视中看到过的，而且那电视上演的一般也都是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这就给他们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只有在那样的大城市，才有可能有那样的酒店。 天茗这一次的安排是，父母和孩子住一个房间。 于跃进和徐慧玲摸摸这里，看看那里，还专门到洗手间里听了一会儿音乐，最后于跃进拍着于磊的肩说：“好好打球，这真是条路！” 别人都是和父母一个房间，而卫峰则是插到了欧和青和张威的中间，别的房间热热闹闹的，他们这个房间的气氛却有点尴尬。 卫峰是冰了一张脸，欧和青和张威都怕说了什么刺激到他，因此也就泛泛的谈着。 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欧和青将他赶上了床：“上去，别让说二遍，不是照顾你，是为了明天的比赛，换成是平时，当然是你打地铺！” 张威听了这话很自觉地抱着被子下来了。 欧和青道：“上去吧，我打地铺。” “得了，明天我只用看着有没有人受伤就行了，你还要指挥呢，上去睡个好觉吧。” 欧和青也不和他客气了，找服务员又要了一床被子就躺到了床上。 关了灯，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张威的呼噜声，他和张威住了几个晚上了，对于这呼噜声可以说早就有准备，但今天却怎么听怎么不习惯。 他知道这不是因为张威，而是因为他自己，虽然在队员面前，他表现了一副势在必得智珠在握的样子，但其实，他很紧张，很没有把握。 对于他个人来说，球队走到这里，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就算败了，学校里也是只会夸他的。 但是对于其他队员，特别是李铎等高三的那些学生们来说，则完全不一样。 欧和青是个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也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的人，当年高考的时候，他都一直是坦然的。这种夜不能寐的情况，几乎是第一次出现。 他睡不着觉，也不动，过了一会儿却听到临床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再之后，就听到卫峰下了床。 以为他是要上厕所，欧和青也没有在意，结果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他出来，反而传来了流水声。 “难道这小子半夜还要洗澡？” 他又等了一会儿，见水声不停，终于也起来了，进了卫生间，就看到卫峰坐在墙角，垂着脑袋。 他过去把水龙头关了：“就算水费不用咱们掏，你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卫峰一震，一边擦脸一边站了起来，欧和青看到他脸上还是带有泪痕的，但也不说破，只是道：“就算失眠，也去给我老老实实的躺到床上，要不你张老师知道他让出的床被你这么糟蹋了，明天不锤死你。” 卫峰点点头，欧和青向外走去，走到门边，又听卫峰叫他。 “还有什么事？” 卫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我、我是不是很惹人烦？” 欧和青翻了个白眼，老实不客气的道：“是，很多时候你都惹人烦。” 一听这话，卫峰的脸顿时红了，但与其说是羞愧，不如说是愤怒，他瞪着眼，一脸倔强：“是吗？我知道了，我就是惹人烦，我明天就退出篮球队，不再烦你！” 欧和青伸手摸向他的头，被他让过了，但他哪里是欧和青的对手，后者手腕一翻，到底是摸上了。 “你惹人烦的就是这一点，好好的话不能说，非要说气话。你以为所有人都有心电感应，还是每个人都对你那么熟悉？就算是对你非常熟悉的，听到你说气话，也会伤心的。” 卫峰哼了哼，欧和青又道：“你想要什么，要表达出来，就算不好意思说，起码要让人明白你的意思，再退一步，总不能反着理解吧。还有啊，卫峰——” 他说到这里停了停，卫峰不由的抬起头。 “你还是个孩子。” 卫峰别过了头，欧和青继续道：“因为你还是个孩子，所以有的人会容让你；因为你家里条件好……所以，也有的人会奉承你，但，说到底，你还是个孩子，你不是国家主席，不是爱因斯坦，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因此，不会所有的人都让着你的。有的时候，你也要让着别人一点吧。你妈妈这一次没有来，是她不来呢？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对她说呢？” “……就算对她说了她也不会来！” “你不说怎么能肯定？” “她在香港，怎么可能会来？而且，我也不想她来！” 欧和青看着他，他抿着唇，瞪着眼，欧和青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再摸摸他的头：“好吧，回去睡吧。” 卫峰躺到了床上，欧和青叹了口气，觉得自从卫峰于磊这一帮人来了之后，自己真是越来越像保姆了。 第31章 这个晚上欧和青没睡好，这直接导致第二天他是以熊猫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有几个家长想关心关心他，但见他板着脸，表情严肃，也怕影响了他的心情，只有他姐欧君慧不在乎，找机会将他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弟，你不是紧张的吧。” “屋里人多，没睡好。” “是吗？” 欧和青没说话，只当没听出其中的调侃。 吃了饭，坐大巴来到体育馆，一进去，天茗的就被震住了，如果八中那一次是出动了一千多的学生的话，那今天，起码有两千多人在场。 人还是一方面，重要的还是省建的那种气势。 省建，中州省有名的私立学校，来这个学校上学的人只有三种：第一，成绩很好；第二，家世很好；第三，有某方面的特长。 不管是有哪一方面，都会在个人身上体现出一股气势，要不过去就说跑堂的、门房等等狗眼看人低之类的，这就是有钱没钱，有权没权，有才气没才气那表现出来的还是不一样的。 省建的都是自我感觉良好，而且在某一方面也真的不错的，当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那立刻和普通的不一样，而且，他们的校服也实在漂亮。 这种漂亮，一个人穿那是漂亮，几千个人穿，那是震撼。 几千个青春年少的男女，一水的宽腰带，牛皮靴，白手套，不管长的怎么样，就是这种统一，就能带给人一种冲击。 而且这些学生还分年级的被指挥着轮流唱歌，唱的虽然不是《义勇军进行曲》，但也不是一般的情情爱爱的，天茗的人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唱张敏明的《中国心》。 唱完最后一句还拍着巴掌叫喊：“省建！省建！” 天茗的家长都被震住了，王鑫的爸爸王进步还不自觉的喃喃出一句：“这就是省城的学生吗？” 就连见多识广，每年都要去香港买衣服，经常出国旅游的欧君慧也之震撼，她过了片刻对自己的弟弟道：“都说省建有那军区里的人对份子，现在看来，倒不假。” 欧和青点点头，没说话，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不为所动，心中却一片阴云。他本来以为，在经历过八中之后，他的队员，起码对于这种主场能有一种抵抗了，但是现在他知道，八中的经历也许有作用，但，却不会有他想象中的大。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说八中是乌合之众的话，那省建就是百战之兵了。一群凑到一起的军队，和一支经历过训练打磨的军队那能一样吗？ 这歌声，这动作，虽然没有对着他们吹嘘，但那股气势却压了下来。 “是欧教练吗？你好你好，我终于等到了你！” 他正想着，面前突然走来一个人，拉着他的手使劲摇，他回过神，觉得面前的人有点面熟，然后想了想，明白过来了，这不是省建的教练吗？ “欧教练啊欧教练啊，你不知道，从一个多月前，我就开始想你了！” 沐文军说的情真意切，欧和青拼命的想，这人和自己过去有什么关系？大学同学？高中同学？初中同学？总不能，是小学同学吧！ 就在他正开始回忆自己小学有什么对手的时候，那边沐文军又道：“每次想到你，我都不能自已，全身发热，那是真热，不喝凉水那热都下不去！” 欧和青嘴角一抽，觉得这话，真是诡异，他还没来得及问，那边欧君慧忍不住了：“这位先生，你是我家小弟的朋友？” “朋友？何止是朋友啊，那是知己！” 欧君慧也迷惑了，她和欧和青差了将近二十岁，欧和青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从小他们姐弟的关系就很好，欧和青的朋友，她不能说都认识，但要好的那几个她是都知道的。 在她的印象中，完全没有沐文军这号人物。 她正疑惑着，那边沐文军又道：“钟子期和俞伯牙就是知己，你看，钟子期一开始只是听琴的，俞伯牙一开始也只是弹琴的，两人隔着岸，一开始谁也没对方，但只是听琴声，就知道是知己了。我和欧教练，虽然没有见过面，没有喝过酒，但我只要看他打……不是，我只要看他指挥过球队，就知道是知己了！欧教练也看过我指挥对吧！” “我是看过沐教练的指挥。”欧和青终于回过了神，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那个被拉着来回晃的右手，已经有指印了。 “我就说啊，我就说咱们是知己吧。” 沐文军一激动，又要去拉欧和青的手，不过被欧和青抬手梳理头发的动作给让过了。 他也不在意，继续道：“这做知己啊，就要交一次手，你说那钟子期不会弹琴，这是多遗憾的事啊。从看了你们和九中的比赛，我就在想和你们交手，你我之间的第一次，多么令人期待啊。” 旁边的欧君慧满脸黑线，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别扭，欧和青开口道：“我也期待。” 欧君慧嘴角抽搐，沐文军却一脸欣喜：“我也知道你和我一样期待！” …… 在沐文军和欧和青说话的时候，省建的队员一边热身，一边议论：“你们说咱们的教练是不是和天茗的那个认识啊。” “不认识。”立刻就有人斩钉截铁的说，“要认识，那还能等到现在啊。” 其他人纷纷附议：“要认识的话，三中那场比赛他就跑过去了。” “是啊，只要沾着一点边，他就能和人家八辈子的祖宗联系到一起。” 一群人纷纷点头。 “那你们想知道他和天茗的教练说什么吗？” 一群人纷纷摇头，最后向豪以队长的身份做了总结：“教练的话，除了和篮球有关的，其他的都不需要听！” 这是被沐文军蹂躏了一年多的，被省建篮球队誉为新时代的小白菜的结论，不过这个结论，不是和沐文军有过一番相处的人是不知道的，起码现在欧和青就有别的猜测。 他一边听沐文军在那里胡言乱语，一边想这人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搅乱军心？耀武扬威？反正绝对不会是单纯来找他胡扯的！ 欧和青想了几个可能，但都觉得不太对。说乱军心，再没有比这场中的气氛更乱的了，省建的实力又本在他们之上，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欧和青想来想去，一直到沐文军走了，他才反应过来，这人过来，该不会就是打乱他的部署吧，看，这都要比赛了，他还没和自己的队员说一句话呢！ “小弟，那人到底是谁啊？” 他走后，原本跑开的欧君慧又回来了，欧和青脸色不变：“不认识。” “他说话怎么那么古怪啊，真是省建的教练？” “应该是。” 欧和青一边说一边向自己的球员走去，快要比赛了，他还要再说几句。 不是第一次参加比赛了，见他忙着，李铎已经招呼着队员做热身了，欧和青过去的时候，就见一群人有说有笑，心就放下一半，不管怎么说，不紧张，不怯气就好。 他走过去，没有马上说话，先盯着看台上看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才道：“省建的衣服真不错。” “我们的校服也不错啊。” 王鑫立刻道。 同样作为私立学校的天茗的校服也相当漂亮，他们一直摘不掉“小省建”的帽子，和这校服也有关系，否则全省那么多私立学校，那么多走的都是金钱路线，也没有第二支得到这样的绰号。 省建的服装类似于国军，都知道，国军当时受美军和德军的影响，他们倒好，直接类似于二战德军了！ 从服装上来说，是国军受了德军的影响，但明显的，省建建校比天茗早，所以，那这里总不能是省建和天茗学的吧！ 欧和青回头看看他，开口：“那你觉得是他们的漂亮，还是咱们的漂亮。” 王鑫说不出话了，光从服装上来说，两个学校是差不多的，但天茗的不像省建这么到位，还配送了皮带皮靴白手套。 一身校服一百多，三身就是五百，要再加上配套的鞋子，没有八百块是绝对下不来的。 开市毕竟不是省城，它的购买力经济能力都错着层次，三身校服五百，收的钱已经差点弄出轩然大波了，毕竟到天茗的，大部分还是因为学习成绩上的，虽然说现在都是一个孩子了，但三身校服小一千，还是无法令大多数人接受，更何况要把三身衣服的皮靴都配出来，三百也不见得够。所以到最后，天茗就只做了衣服，没有其他的东西。 而省建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虽然他们的服装收费比天茗更贵，但省城一般的工资也比开市的高，其他方面的物价本就不低，这一千多块对他们来说虽然多点，却不是不能接受。 何况，省城有钱的也要比开市的多。 细节决定成败。 你说一身军装配上球鞋……这不说不好看吧，起码，总错着点味道，一个两个还不显，几百个几千个那就不一样了。 王鑫正在纠结，是为了面子违心的说呢，还是好汉子似的说实话，那边卫峰已道：“衣服好看有什么用啊，看看人都长的啥样？不是畸形，就是残废，要不就是一看缺根线的，比于磊都缺。” 马森不愿意了：“你好好说话，拿石头做什么比较？” “我是夸他呢！” “行了行了，这里面就你长得最漂亮，中了吧。” 欧和青拍了下他的头：“这场比赛已经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就是看台上那些……” 他正在思忖什么合适的措辞，王鑫已道：“教练，这不用你说，用我们石头的话说，那就是一群穿着花衣服的，只会叫的狗！” 一群人笑了起来，欧和青看着他们，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一片笑声中，只有于磊和他一样愕然。 于磊觉得自己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但王鑫说的，好像也就是他说的！他有些纠结的抓抓头，也跟着露牙，扭了下嘴。 比赛开始，欧和青先派上去的是李铎等人，毕竟他们没有和省建交过手，在这个时候还是要稳扎稳打的。 李铎等人一上来，就感受到了压力。 一路从市赛到省赛，从省城三中到八中，天茗也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到了现在的自信从容。 全队上下，特别是十二个打过省赛的，都有一种感觉：我们现在已经很强大了！ 他们完全有理由这么想！他们将省赛中的中流球队斩于马下，面对老牌强队三中，也丝毫不差，就是在八中那种铺天盖地的嘘声中，他们最后不是还挺了过来了吗？ 省建是很强，但也不比三中强太多吧。 也就是因为有这种思想，当他们知道这一次的对手是省建的时候，才没有心理弱势。 三中是经常进前四的，省建就说是冠军，但他们打败了第四名，不说一定比第一名强，但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 是的，他们是这样想的，他们真的想像欧和青说的那样让其他人看看，让省建的人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省建的影子！ 但是当来到赛场上的时候，李铎等人立刻感受到了省建的强大，速度、配合，你找不出来明确的形容，但是，他们的速度就能恰到好处，他们的配合也就能严丝合缝。 李铎等人按照固有的模式在打，但是越打他们就觉得越累，当暂停哨响起的时候，他们突然有一种：“才过了十分钟吗”的感觉。 不是十分钟，还不到十分钟！ “很累吗？” 欧和青看着他们，李铎等人有些麻木的摇摇头，王鑫道：“教练，不是累，是……” 他说着，停了下：“他们就仿佛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么似的。” 车青竹等人纷纷点头，他们去年和二十五中交过手，那时候二十五中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强大的，但完全和今天的不一样。 二十五中强大，但是你知道他厉害在什么地方，在一交手，你就能感觉到他们中的某个人有什么特点。 比如大前锋体壮而不够灵活，再比如小前锋投篮有手感而不能打内线，就算过去没有看过，没有任何资料，打上几分钟，也就能感觉出了。 而这一次，欧和青事先还给他们整理过资料！ 第32章 这种高中联赛，是不会有什么系统的官方资料的，但欧和青凭着自己的观察，以及从其他朋友、教练那里知道的信息，专门作出了一份有关省建的资料。 向豪，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中锋，技术全面，队长。 齐敬，小前锋，身高一百八十柒公分，擅长灌篮，穿透力强，弹跳能力出色。 葛亮，控球后卫，运球能力出色，身高一百柒十一公分。 赵元，大前锋，身高一百九十三公分，篮板强悍，内线得分能力出色。 杨一安，得分后卫，身高一百八十四公分，中远投能力出色。 省建的五个首发队员的资料，他们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甚至那些角色球员，他们也都知道一二。 但是在来到场上，他们才知道，这些资料完全没用，在你没有和他们真正接触的时候，就算来到现场观看他们的比赛，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在你准备传球的时候，已经有人站到了你要运行的路线上，在你准备篮板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一步的卡着了空位，在你准备投篮的时候，你的身边，必定会有人干扰。 李铎等人越打越心惊，到后来他们甚至连出手都有些畏缩，在最后一分钟的时候，他们有两次都是因为超时而丢球。 不是不想进攻，不是不想出手，而是，确实有那么一种感觉：一进入内线，球就会丢！ “这样的对手，真的是我们可以战胜的吗？” 原本满满的信心，在经历了半节的比赛后，就有了裂缝。 在天茗的球员在这边议论的时候，省建那边也在讨论着，齐敬往脸上倒了点矿泉水，然后状似非常遗憾的开口：“无聊，真是太无聊了，本来以为天茗能成为惊喜，现在看来，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行了吧，这才五分钟，你能看出什么样子？还有，别忘了天茗可是有两套队伍的！” 葛亮在下面接嘴，齐敬抹了把脸，不屑道：“两套队伍又怎么样，你看看他们现在失魂落魄的，下面的比赛还用打吗？” 他刚一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沐文军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小敬啊，你是在怀疑我吗？” “教练，我绝对没有怀疑您！我对您是非常尊敬的！” “但你怎么能怀疑我的知己呢？你怀疑我的知己，就是怀疑我啊！” 齐敬连忙点头：“是，我错了，教练。” 沐文军托着下巴，有些忧郁的向天茗的那边看去：“知己呀，不要让我失望啊。” ……省建上下，齐齐打了个哆嗦。 沐文军对欧和青抱了很大的希望，欧和青总算是也没有辜负，在天茗再上场的时候，他换下了关匡，换上了于磊。 于磊一上去，就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哦，这不是说于磊的技术经验就比关匡好了，而是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他都要比关匡出色，而且欧和青对他的要求也简单：“你上去，不要管防守，不要管进攻，篮板传球这些统统都不用你去操心，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冲击他们的内线！” 于磊那是最听教练的话的，现在又只有这一个任务，当然更是一丝不苟的完成。 省建的立刻就感觉到不对了，特别是大前锋赵元，他刚往篮下一战，于磊就挤了过来，那速度那力量，几次都险些将他挤出去。 李铎先前有窒息感，是因为他们那几乎严丝合缝的配合——也许在篮下来看，这种配合是有漏洞的，如果换个NBA的巨星来，说不定更会对这种配合不屑一顾。 但是对于高中比赛，对于在场上和他们对抗的选手来说，这种配合，几乎就是令人绝望的。 但是现在，这种配合出现了缝隙，虽然于磊一次只能直接影响一个或者两个人，但就像一台精密仪器，少了一个零件，它都会运转不灵的。 在赵元没能及时的抢下篮板之后，直接就影响了控卫的进攻，再之后齐敬的速度也不得不慢下来，省建原本的节奏，就这样被打破了。 当然省建不会甘心，他们的拉拉队不断的唱歌，拍巴掌，在这里我们就能看出什么叫人民海洋了，天茗这边的仪器算是充分了，家长们也非常卖力，坐办公室的，在机关中工作的，平时最在乎形象的几个家长，这个时候，也不惜力气的拿着喇叭喊，大鼓敲，但是和那几千人的歌声比起来，这些声音还是微弱的。 而在场中，赵元和于磊也进行着角力。 赵元身高一百九十三公分，体重九十一公斤，而且他还不像一般的大前锋那样欠缺灵活度，他的弹跳能力，动作都极为出色，在和人争篮板的时候……起码在省赛里，是很少有对手的。 大前锋这个位置，听起来不错，但其实稍微对篮球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蓝领，是苦工。 做这个，你就是和人挣篮板，比力气，出风头一般是没有你的，相反，你还要保护队友，为队友做掩护，因此，又是容易受伤的。 真的说起来，一般的人都不愿意打大前锋的，特别是十几岁的少年，小前锋多酷，中锋得分后卫也不错，就算是控球后卫，也还有花哨的运球，而大前锋有什么啊？ 但赵元却非常喜欢这份工作，每次将人挤出去，每次盖一个火锅，他都感觉到兴奋，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喊叫。 在篮球场下，赵元是沉默的，甚至是木讷的，他基本没什么朋友，甚至很少和自己的队友交流，但是到了场上，他就仿佛圆月下的人狼，和平时判若两人。 他很满意自己的位置，也很满意自己在篮下的霸主地位，他每天都刻苦的，甚至可以说是苛刻的训练自己，为的就是自己能变得更强壮，在篮下更有争夺力，因此在被于磊打乱了步骤后，他也是最恼火的。 “这个十六号竟然想把我挤出去？开什么玩笑！” 又一次篮板，赵元抢到位置，但是立刻的，他就感觉到了来自右侧的压力，又是那个十六号！ 他将身体的重心偏移，全身的肌肉在瞬间就紧绷了起来：“来吧，小子，看看这一次你还能不能将我挤开！” 于磊没能将他挤开，就在赵元准备死守严防的时候，突然感觉右边的压力消失了，再之后就听到巨大的嘘声，然后就看到天茗的人在迅速回防。 球丢了！ 进球了！ 在他和那个十六号争夺的时候，天茗的已经进球了！ 赵元有些无法相信，怎么会这么快的丢球？他刚卡到位置！他的位置没有错！他还没有起跳，球怎么就会丢了？ 他无法相信，但这却是事实，而且这种事并不是意外，在其后的两分钟，又连续发生了三次，在他和于磊角逐的时候，那边李铎已经抢到了篮板。虽然天茗并没有每一次都将抢来的篮板化为进球，但从场面上来看，也和先前大不一样。 第一节结束的时候，两队的比分是二十二比十三，省建领先九分之多，观众席上发出一片欢呼，但下场的队员脸上却有些悻悻的，特别是赵元，脸色青中发黑，配上他那体格容貌，简直如同钟馗。 “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知己的厉害了吧。” 沐文军翘着二郎腿，笑嘻嘻的对着有点灰溜溜的队员开口，其他人没有理他，向豪作为队长却不得不回答：“教练说的，向来都是正确的。” 沐文军非常得意：“现在还有人觉得无聊吗？” 齐敬一缩头，没有回答。 “只是换上来一个人，球队却大不一样，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期待和他们交手了吧。” 向豪连连点头，心中则和其他人想的一样：教练啊，这休息的时间没几分钟，您就算没什么话，也不用都用来夸赞对手吧。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想想，那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老实说，那个十六号，我真的非常满意，对了，赵元，你和他交手的次数最多，说一说你的感觉。” “他的力气很大，速度也很快。” “是吗？那你觉得和他相比，你们谁的力气更大？” “我不会输给他的。” “当然，你没有输给他，刚才我已经看到了，他虽然一直都在和你争位置，但最终也不能将你完全挤开。” 赵元的脸色好过了许多，沐文军又道：“这样，我推荐你到省队练摔跤怎么样？” 赵元一愣，停下喝水的动作。 “你力气这么大，身体这么壮，练摔跤一定是很有前途的，最重要的是，摔跤你想和人怎么比力气都可以。” 赵元愣住了，虽然沐文军笑眯眯的，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夸奖。 “小元啊，我觉得篮球真不适合你，你看篮球是要五个人打的，这多限制你的发挥啊，你还是去练摔跤吧，要不柔道也成。” 赵元明白了过来，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找不到话。 沐文军看了四周的人一眼，慢慢的开口：“都说我们省建强大，还有人说，不真正和我们交手，是永远也不会了解我们的强大的，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因为我们的配合是最好的，好了，现在把我们的口训再背一遍！” 他这话一落，省建所有人的脸色都开始发黑。 “怎么，忘了吗？那还不背！” “五五归一，一一是五；五就是一，一就是五。五个是一体，一体是五个；我们是兄弟，我们是手足……” 在向豪的带领下，省建的开始磕磕巴巴的背了起来，他们知道沐文军的脾气，不敢胡乱应付，一开始齐敬赵元还有些放不开，后来被沐文军的目光一扫，也向向豪学习，闭着眼，背着手，什么面子里子全丢在了一边，就当是在学校篮球馆里似的喊了起来。 “一是初始，五为大，少了一根就是差……” 这声音传到天茗那边，从欧和青到于磊全愣在了那里，这是什么啊，怎么听起来这么古怪呀。 这开始还有点古文的意思，到后来怎么成大白话了？而且这白话的，也有点对不上啊。 欧和青经历过先前热情的握手，这时候最有抵抗力，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要管他们，下一节，我们的战术有变动，其他人不变，李铎，你去防那个赵元，于磊……你试着和向豪对一对。” 两人都点点头，于磊是无所谓的，而李铎则擦拳磨掌，在一开始的对抗中，他输给了赵元，这一次，他一定要找回来！ 对于自己最初的表现，李铎是非常不满的，作为大前锋，他竟然能没有斗志？作为队长，他竟然没能起到表率的作用？在面对省建的时候，他竟然还比不过于磊？ 在回想自己最初的懦弱，李铎觉得非常羞愧。 抱着一往无前的状态，他来到了球场上，然后立刻的，他又感受到了那种压力，不，不是那种，而是比最初还要强大的压力，李铎不知道，刚刚背过口训的省建是最强大的！ 省建上下都憋着一股火，不过这个时候，天茗已经有了准备，再不像最初的时候那么茫然，特别是李铎，更是焕发出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虽没能将赵元压制下去，但也再不像最初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省建毕竟不是普通的球队，就算天茗上下现在都是超水平发挥了，但是从场面上来看，还是无法和省建相比的。 就算李铎不断的破坏赵元的篮板，但是赵元的概率还是要大于他，而除了篮板，其他几人也不是省建的对手。 车青竹的控球水平是相当厉害的，但是只有一百柒十一公分的葛亮更灵活。 在篮球世界中有这么一句话：得分靠进攻，但赢球靠防守。 这句话经历过千锤百炼，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否则欧和青也不会下大力气抓防守，但是那个能靠防守赢球的防守，一定要相当的强悍，否则当对手连连得分的时候，再说死防，就有点像笑话了。 欧和青盯着场上的变化，在叫了一次暂停之后，他换上了卫峰和孔玄章。 第33章 篮球场上响起刺耳的尖叫。 都听过这样的新闻吧：看到不懂事的小孙子要从阳台上掉下，年过半百的奶奶顿时化身为旋风，以超越世界纪录的速度奔到楼下接住危险的孩子；在看到孩子要被卡车压扁，平时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硬是扛起了半吨重的卡车！ 而这一刻，欧君慧再次向人们展示了这种奇迹，在看到孔玄章要上场的时候，她的叫喊在一瞬间竟然压倒了省建的拉拉队——当然，是在喇叭的帮助下。 “章章！章章！加油——！！” 欧君慧一手拿着喇叭，一手挥舞着孔玄章的球衣，省建的人齐齐转脸，她也不在乎，仍然兴奋的高叫：“章章！孔玄章！天茗二十一号的孔玄章！他上场了！他终于上场了！” 卫峰有些怜悯的看了孔玄章一眼，突然觉得，比起孔大少，自己好像还是幸运的。 在看到孔玄章和卫峰的时候，省建的有些疑惑，他们一直都知道天茗有两套队伍，而且是两套几乎互相不干涉的队伍，也许其中的某一个人会临时替补上场，但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泾渭分明的。 这种掺合到一起的状态，他们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过虽然有些诧异，他们也没有太在乎，他们是省建，什么样的对手没遇到过？什么样的球队没打过？ 无论天茗换了什么人上来，他们该怎么打，还是要怎么打！ 虽然有着强大的自信，但是在开始的时候，省建的还是谨慎的尝试了两把，几个回合一过，上下都放了心——还没有先前的厉害嘛！ 在陈宁和车青竹在场的时候，虽然还是防不住省建，但最最起码，能有干扰，有影响，他们就像一只蜘蛛网，也许薄弱，但总有抵抗。而现在换了孔玄章和卫峰，这个蜘蛛网连连都连接不到一起了！ 在换人的一分钟内，天茗就丢了两个球，若不是李铎拼命防守，分差又要扩大四分了，但即使如此，此时两队的分差也相差十二分了！ 沐文军趴到椅子上不断的看欧和青，感受到他炽烈的目光，欧和青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场上。 在遭受了两次丢球之后，天茗显得有些混乱，省建的抓着机会来了一次快攻，这一次他们总算没有浪费机会。 向豪将球传给葛亮，葛亮带球进前场，面对卫峰的堵截，绕了两下之后传给齐敬，齐敬当时已经在三秒区内，一个跨越，小勾手上篮！ “好！” 欧和青在旁边暗赞了一声，如果不是对手，他几乎要出口喝彩了！这一个球看着没什么，但这种配合，这种默契，却是绝对令人赞叹的。 球入篮后，葛亮和齐敬拍了下手，随后又分别和向豪打了声招呼，然后齐齐向后场回防。 在这个球入篮之后，这三个人没有大肆庆祝，更没有欣喜若狂，连拍手的动作也非常随意，看起来，就像是做了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是这种态度，却更令卫峰恼火。 “孔少，”他一边向前带球，一边道，“我现在很不高兴，我想你也不会高兴吧。” 孔玄章没有说话，点了下头，向前跑了过去。 卫峰眯了下眼，盯着篮筐，勾了下嘴角，猛地提速。 葛亮拦了上来。 篮球是长人运动，一百柒十一公分的身高，不说在篮球队中，就是和普通的高一男孩相比，也有点矮了。 但是这并不是说，这样的身高就不能打篮球。 哪怕你只有一百六十公分，起码也有一个位置是可以令你尝试的，那就是控球后卫。 矮个控位没有身高，防守也许比较弱，但却可以以灵活的脚步和技术来弥补。葛亮盯着卫峰，他并没有将这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十一号放在心上，在他来看，这个人的技术还是有些粗糙的，他从这个人手中截到了两次球，还当着他的面做了一次助攻。 这一次，他相信胜利的还会是自己！ 虽然有这个自信，但他并没有自大，依然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的目标，在卫峰跑过来的时候，他迎了上去，在卫峰企图绕过去的时候，他也跟着一个错步，然后手下一勾。 小勾手！ 能在错身的同时，将对手的球勾到手里，这可以说是他的绝技之一，也是他能坐稳省建首发的筹码！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截下这个球！ 中指的指尖已经碰到了篮球，但是球却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那样被勾过来，他一愣，然后眼角的余光就扫到篮球已经传到了中场。 背后运球！ 原来在他下手的同时，卫峰也把球反拍了出去。 孔玄章和他默契十足，早知道他会这么干，在第一时间就拿到了球，两步跨到篮下，但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向豪堵了上来。 向豪，身高一百八十八公分，体重柒十四公斤。这个身高体重若是去当模特，那没话说，绝对是最标准的，但若是打篮球，就显得单薄了，特别是中锋这个位置。 但是，向豪就是中锋，不仅是首发中锋，还是队长。虽然这个队长在省建队员的眼中，那就是个任沐文军搓揉的小白菜，不过，沐文军这个人虽然有点……很性格，但是，他却不会拿篮球开玩笑。 他绝对不可能指一个废柴当队长的！ 向豪当然不是废柴，省建能够有那么圆润的打法，和他的调节是分不开的，若不是他在进攻和防守中都居中策划，省建的配合绝对不会有那么完美。 而在一对一的对抗中，他也许无法和你进行身体抗争，但是你的一举一动都仿佛笼罩在他的预料之下。 “中州省的建设球队里，最没有特色的仿佛就是他们的队长，但是，在你和他打了一场之后，你就会知道他的恐怖！” 这是去年他们全国大赛半决赛的对手，也是最后赢了他们的来自L省最后获得全国第三的十四中的队员下的结论。 那时候，向豪才是高一！ 而现在，孔玄章就感受到了这种恐怖。他的手刚一动，就笼罩在了向豪的阴影下，在他要把球向前送的时候，向豪的手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此时，省建的队伍已经合拢，赵元在和李铎的争夺中占据了上风，篮下已经没有空隙，孔玄章一个错步退了出来。 一般来说，在相互争夺的时候，当进攻的一方后退，防守的一方就会有些松懈，但向豪仍然跟着孔玄章，他清楚的记得，在和三中的那场比赛里，这个人的中远投水平！ 现在天茗的防守被他们自己破坏了，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再遏制他们的进攻！ 向豪紧贴着孔玄章，孔玄章一个旋身，又转了回来。 回旋过人！ 省建的替补席上有了些骚动，这个回旋过人并不是太稀罕，但是能在向豪面前，特别是在他贴身防你的时候，使出这一招的却不多，他们队长最厉害的，就是料人先机！ 不过他们立刻又释然了，因为向豪在第一时间伸出了手。 此时孔玄章在运球，向豪虽然不能将他拦下，但已经足以遏制他的动作，在这个时候，他必定不能再流畅的运球。 是的，不能，孔玄章也不再运球，几乎就在向豪伸出手的同一时间，他将球勾到手上，跳了起来。 抬腿、举手、投篮！ 篮球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入篮筐，观众席上，那骇人的尖叫再次响起：“孔玄章！孔玄章！天茗二十一号的孔玄章投篮！他投入了一个三分球！” …… 本来正一脸冷漠的孔玄章听到这一句，脸上一黑，他在三分线内，怎么算，也和三分是没关系的！ 当然，这不能怨欧君慧，她离得远看不清，而且在她来看，自家儿子离篮筐，那更远！ 那么远的距离难道还不是三分吗？ “水平不错。” 孔玄章回过头，就听到向豪正在夸他。他没有回话，转身走了，不错？被逼的退到外面，仓促出手，这在他看来是错着多了！ 他不知道，向豪的夸赞是真心的，他那一手拦住了孔玄章的运球，封住了他的路线，可以看出，孔玄章本来是不准备那么快就投篮的，在原本要运球的时候，急停投篮，这当然是相当高超的。 经此一球，省建的都知道，新换上来的这两个，也许在防守上有漏洞，但他们的进攻，的确是更犀利。 而下面的变化也证实了这一点，孔卫两人联手连连得分，特别是孔玄章手感超热，再之后竟然四投四中，竟然将分差追到六分！ 观众席上的尖叫，就没停息过，欧君慧不断高叫着孔玄章的名字，听的欧和青都有些担心自家姐姐的嗓子。 在天茗打出一个六分的小高 潮的时候，沐文军叫了暂停，面对下场的队员，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但从向豪到赵元，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再上场的时候，天茗立刻感受到了不一样。 压力，是的，从一开始，他们就有压力，从一开始，省建就让他们觉得高不可攀，但是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先前的压力，和现在相比，那根本就是错着等级的！ 第34章 如果说省建是一只狮子的话，那么在先前，他们还闭着眼，而在现在，他们的眼睛睁开了。 睁眼和闭眼的狮子有什么差别？ 同样的配合，同样的默契，但是在先前，总还带着一种慵懒的感觉，而现在，则变成凌厉。 卫峰和葛亮又一次相对。 在要错身的同时，卫峰将球拍到了左手上，然后就感觉眼前一花，再之后，手上的球就丢了！ 他立刻回身，但葛亮已经将球抛到了前面，齐敬腾身接到球，顺手灌到了篮中！ 看台上一片叫喊！ 和八中那种有点强制的不同，省建的拉拉队，全部都是自发的，之所以会这么整齐，是已经形成了惯例。 每年，省建都能打进全国大赛。 每年，省建都能拿到荣誉。 也因此，每年的最后几场都有省建的学生来给他们加油助威。 不过，和八中那无时无刻都在叫喊吹嘘不同，省建是在只有出现了紧急情况，或精彩表现的时候，才会爆发——要不欧君慧也不可能凭着一个喇叭和两千多人抗争。 这个进球简单，但，就算是不懂篮球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漂亮！ 而这只是开始。 第二节第柒分钟三十秒，齐敬接到葛亮的传球，空中灌篮； 第柒分四十五秒，赵元跳起拍了王鑫的火锅。 第柒分五十九秒，向豪和齐敬拆挡配合，一起打到篮下，李铎跳起封堵，但半空中的向豪却将球传给了齐敬，后者勾手上篮！ 第八分十四秒，葛亮又一次截下卫峰的球，这一次是在中场，前场无人，他直接单枪匹马的杀到篮下，然后在面对回防过来的于磊的时候，传球给外线的齐敬，后者在三分线外投篮。 球打到了篮板上，篮球在篮筐上旋转。 李铎于磊赵元向豪都跳了起来，四肢手臂在空中交错，球在混乱的角逐中被打了出去，却被齐敬勾到，然后再一次的投篮。 这次是在三分线内，球干脆的落入篮筐。 一分钟，确切的说是四十四秒，省建就将分差再一次的拉到了十二分！ 天茗从防守到进攻，全面落后。 欧和青叫了暂停。 从场上下来的五个人都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似的，这其中的一半汗都是在最后一分钟出的。 欧和青没有说什么，对于这个场面，他并不意外，如果省建没有这个水准，那么他们也不用说全国强队了。 在众人喝了几口水之后，他才开口：“省建很强大，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了，但是他们之所以会变得强大也和你们没有施展开有关。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做好自己该做的！” 他说着，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遍：“我希望，在第二节结束的时候，我们的分差能回到十分内！” 现在的比分是三十八比二十六，离结束还有一分半，一分半钟投进去一个球，分差就会变成十，一个三分球，就会变成九。 看起来，并不是很艰难的任务。 但他们的对手是省建，在这一分半的时间内，省建会不会再打出一个向刚才那样的六分？ 就算不会，那么四分呢？两分呢？总之他们要比省建多进一个球！ “这样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在几个人上场之后，张威走到欧和青身边，开口道，他虽然不懂篮球，但也看出其中的艰难。 欧和青没有马上回答，过了片刻才道：“否则下面的比赛就不用打了。” 天茗两套队伍，这一点，很多学校都对他们牙痒痒的，特别是那些吃了亏的学校。 但其实在他心中，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两套风格不同的队伍？ NBA里有吗？国家队里有吗？ 都没有！他们真正的主力位置基本上就是固定的。如果说NBA里还有资金限制的话，那国家队里有什么限制？ 那为什么那么多名帅、主帅都没有选择打造两支不同的队伍？而且还是一个主攻一个主守？ 真正的一支好球队，应该是浑然一体的，应该是健全的，不管你是用了谁来做核心，也不管你的核心是一个两个三个甚至五个，但都是一队的主力。 当然，会有非常重要的替补队员，比如第六人、第柒人，再夸张一点，如果是国家队，也许就会有全队的替补，每一个替补都很重要。 但，仍然是只有一套主力。 这不是教练打磨不出来两套主力队伍，而是，如果有这么两套，那么必定有一个办法，有一个可能，令这两套队伍变成一个更好的一支队伍！ 在欧和青的心中，最好的得分后卫是王鑫，最好的小前锋是孔玄章，最好的大前锋是李铎。 于磊和卫峰的经验都还无法和老队员相比，但前者的认真执着，后者的灵活意识也完全可以弥补他们在经验上的缺陷。 可以说，目前场上的阵容，才是他心中天茗最佳的阵容。 刚才已经证明，单靠防守，是防不住省建的，若是换上原班的进攻人马，效果会更惨。 是的，于磊等人和马森庄航更有默契，但这种默契并没有好的浑然一体的地步，而王鑫李铎的经验、技术确实马森庄航无法相比的，起码现在不能。 这也就是说，目前的五人，已经是最有可能遏制住省建的五人了，如果他们没有办法在第二节的时候将比分控制下来，那么剩下的两节，的确是不用再打了。 李铎等人能遏制住省建吗？ 在一上场他们就又被灌了一次篮。 当时赵元在和李铎的争夺中获胜，拿到球后他在虚晃了两步后，反手灌篮，再一次向人们展示了他内线的杀伤力。 十四分！ 在第二节第九分钟的时候，两队的分差拉到了十四分。 欧君慧还在喊叫，但是声音明显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响亮了，其他的家长虽然也在敲锣打鼓，但就算是他们，也看出场上的形式不妙。 球在天茗的手中，卫峰带着球向前走，他走的有点慢，他有意控制一下节奏。 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为什么打篮球。 因为孔玄章。 他没有多少朋友，虽然从上幼儿园时，他身边就不缺人，但都说不上朋友，他知道那些人围着他，只是因为他有最新的小汽车，五彩缤纷的橡皮泥，从国外带来的巧克力糖果，以及其他很多在平常孩子看来非常稀罕的东西。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什么叫“势利”，但是他知道他并不喜欢那些人围着他要东西。 他真正的朋友，只有孔玄章一个，因为孔玄章喜欢篮球，因为孔玄章总是在打篮球，所以，他也渐渐的玩上了。 是不是喜欢篮球，他没有去细想过，但是他知道，他非常不喜欢目前的感觉。 这种被人压着打，逼着打，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 他看向前场，目光在自己的队友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突然提速。 葛亮在第一时间迎了过来，但是这一次，不等他近身，孔玄章就将球传了出去。 葛亮立刻回头去看孔玄章，不过他立刻就发现，球是传给于磊的！ 于磊接到球也是一愣，在比赛中，不，哪怕是在平时训练的时候，卫峰也很少直接对他传球，他会传球给王鑫，甚至会传给马森，但就是不会传给他，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一刻，卫峰会对他传球。 而也就是他这么一愣，齐敬就逼了上来，原本的缝隙合拢，他被堵到了内线外！ 于磊向后退了一步，本想就此拉开与齐敬的距离回旋，但齐敬却紧逼而来，差一点将他手中的球截走。 于磊一边拿背抵着他，一边试图向里逼，但却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他只有又退出来。 齐敬跟着向外走，同时去拨他的球。 对这个十六号，他可是印象深刻，上个月，他没少因为他被葛亮嘲笑！ “我是不能向你那样的在罚球线上就起跳灌篮，但是，我能让你根本就进不了内线！” 在又一次差点丢球后，于磊不敢再运球，他将球抱手上，一边来回躲避，一边看向自己的队友。 每个人身边都有人，每个人那里都有人看守，没有机会了，他们不能再丢球！ 在找不到传球的机会后，他突然转身，然后在齐敬的诧异中跳了起来。 抬手，投篮，这个动作并不优美，但是，球进了！ 是的，球进了，这个被逼无奈下的出手，姿势都不怎么标准，但是，竟然投了进去？ “这人的运气，真好。” 齐敬这样想，在他们所知道的资料里，于磊的弹跳能力强悍，体力好，速度快，但投篮能力却非常一般。 所以他把这一次的投篮归结为运气，但是他立刻就知道，自己可能想错了，因为，在之后的二十秒，于磊又一次的投篮成功了。 在于磊投篮后，球归到了省建，向豪投篮不中，李铎在和赵元的篮板中获胜，将球拨给了王鑫，王鑫带球进前场传给了于磊，于磊拿着球直接投篮，然后再一次的，投篮成功！ 在这个球落入篮筐后，最吃惊的还是天茗的，石头，什么时候这么热衷于投篮了？ 第35章 王鑫也没有想到于磊会投篮，他把球传给于磊，只是想和他做一次拆挡，完全没想到于磊会直接投球！ 其实于磊自己也没想到，在球入手的刹那，他看到了时间上的数字：八秒！ 他知道在篮球场上八秒甚至有可能来两次进攻，但是在看到齐敬的时候，他知道这八秒可能什么事都做不了。 于是他出手了。 球应声落网，在最后六秒的时候，他们将分差拉到了十！ 天茗的替补席上一片欢腾，欧君慧开始拿着喇叭高叫：“于磊，好样的！” 不仅于磊，连于跃进和徐慧玲都开始脸红，不过最红的还是孔玄章……恩，他的已经红的发黑了。 在最后五秒，省建想再攻下一城，但从李铎到于磊都拼命防守，最终他们也没找到出手的机会。 带着十分的差距，天茗的回到替补席上，如同凯旋的功臣。 欧和青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开口：“很高兴吗？” 原本欢乐的气氛一窒，众人都想到了，现在落后的是他们，而且他们还在为这十分的差距而高兴。 这简直是一种耻辱！ “不过你们确实是应该高兴的。” 欧和青话锋一转，众人都有些呆愣，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你们看到了，省建也不过是如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是不是？他们中没有替补，全部都是首发，也许在最初他们打的有些随意，但是现在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用心，拿出了全部实力。”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然后又道：“看，就算他们拿出了全部实力也就是如此。” 听到这里，天茗上下都是一阵放松，再次升起无限信心，而和最初的不同，这种信心是在对彼此都非常了解的基础上产生的。 他们清楚的知道对方的厉害，也知道自己并不如对方，但在同时，他们也意识到了，他们，并不是没有机会的！ 见众人的脸色，欧和青点了点头，但心下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自信，他说的很好，但是，他们最终能达到目标，是存在了很大的偶然性的。 他看向于磊，最后的那两次投篮，到底是这小子手感发热啊，还是真的找到了状态？ 他虽然心下疑惑，却没有询问，他知道有的事，不说出来，做了也就做了，如果一说，说不定就不行了。 欧和青在这边鼓舞动员，省建那边则没有太多话，天茗到最后能追上来，在很大程度上是偶然的，因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葛亮对此作了一番点评：“齐敬，我觉得那个十六号说不定是你的天敌啊。” 齐敬脸色难看：“那小子走了狗屎运！” “就算是狗屎运吧，但你看，弹跳你是比不过人家了，投篮我看也不行，虽说你防守比他强吧，但人家能进球啊。” “你看下面他还进不进球！” 于磊依然进球，在篮球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谁的手感热，就向谁传球。 于磊最后的两个进球保证他们将比分维持了下来，第三节虽然没有人说，但都尽可能的向他传球，而于磊也没令人失望，竟然三投三中，在第三节的头两分钟，拿下了六分，虽然不是连续得分，但也将比分又一次的追到了六分！ 于跃进夫妇激动了起来，他们不懂篮球，但投篮还是知道的，见自己孩子这么出息，两人把早年沿街叫卖水果的劲头都拿了出来。 王鑫的父母有点失落，王鑫虽然也有进球，但显然没有于磊这么派头。 六分和十分是完全不同的，当比分牌上的数字越来越靠近的时候，天茗的上下越来越起劲，手感也越来越好，连卫峰都找到机会投篮成功……其实他那个球是很有侥幸成分的，但，进球是王道！ 当然，省建也不甘示弱，虽然天茗上下手热的发烫，但他们常年打比赛，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若是现在有中立球迷一定会大呼过瘾，双方你来我往，投球、灌篮不绝于耳，分数飙升，咬的死紧。 第三节第五分钟，双方的分差回到了五，这是自开赛以来，双方比分最接近的时候，然后，球又一次的到了于磊手里。 一看到他拿球，齐敬立刻逼了上来，而且不再是想去截球，而是封堵，但在接到球的同一时间，于磊已经跳了起来。 在一次次被于磊投篮得分后，齐敬的眼都有些发红，他伸手拍向于磊，在同一时间，于磊手中的球也出手了。 哨声和落网声几乎同时响起。 打手犯规，裁判做出了手势，加罚一球。 于磊拿着球向罚球线走去，天茗的过来一个个和他击掌，先是王鑫李铎，再是孔玄章，最后卫峰也走了过来。 两队站好，于磊拍了两下球，然后拿起来，长吸了一口气，球利落的落入篮筐！ 三分！ 在第三节第六分钟的时候，两队的比分缩短到了二，这在还有一节的情况下，几乎不算是有分差！ 沐文军叫了暂停。 省建众人下场的时候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不是输不起球——何况他们现在也还没输。 只是现在的情况却太令他们郁闷了，他们的配合要比对方好，他们的经验要比对方丰富，他们本应该远远高于对方的，但对方却出现了一个完全不按理出牌的人。 八投八中，这手感，也有点太热了吧！而且其中的大多数还是中远投！ 这是手感吗？是运气吧，这家伙一定是被什么人附体了。 沐文军叫了暂停，却没有说什么，他们的打法没有错，不过他却换下了一个人。 “孙书宇，下一节你上，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孙书宇点点头，赵元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吞了进去，球场上，教练最大，虽然他不认为自己该休息，但教练说什么，就是什么。 再上场，两队的表情都不轻松，虽然天茗这一节状态神勇，但不用人说，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放松。 在看到省建换人后，欧和青的眼睛眯了一下，那个孙书宇他有印象，这个人的身高技术都无法和赵元相比，但破坏力巨大。 果然，孙书宇一上场，就在天茗那里横冲直撞，他在内线争夺上连连失手，但却连连破坏天茗的节奏。 顺风球和顺风仗一样，在你打顺的时候，那是所向无敌，说不定只是把名号传出去，州府就纳降而拜，但一旦遭遇阻击，几十万大军都会溃散。 当然，天茗倒没有溃散，可是再不像刚才那样连连得手，从大前锋到控球后卫都有可能投篮得分了。 这手感一冷下来，立刻就被省建抓住了机会，连接两个投篮，比分又一次回到了八分。 球到了于磊手里，在一接到球，他本能的就想投篮，但就在他要起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大力，他趔趄了两步，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 王鑫和孔玄章都跑了过来，孙书宇向后退了两步，没有说话，裁判跑过来做了一个手势，先看了一下于磊的状况，然后示意他到底线重新带球。 王鑫还想说什么，被李铎拉住了。 “他明明是犯规！” “听裁判的，你和他对抗的时候小心点，他的力气很大。” 是的，力气很大，无论身高体重，孙书宇都无法和赵元相比，但他的力气却比赵元的还大，这一点，在争内线的时候，李铎已经有感觉了，而很快，王鑫也有了感觉。 在于磊把球传给他的时候，他本想将球带到内线，但只和孙书宇一照面，球就被挤丢了。 看到比分又回到了十，沐文军翘起来二郎腿，现在，知己啊，你应该怎么办呢？ 欧和青要怎么办？他也不能怎么办。力量型的球员他并不是没有，李铎庄航乃至于磊都算是，但刚才已经证明了，就连于磊，也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篮球比的是什么？ 技术？ 是的，当然是要技术，但是只有技术是绝对不行的，特别是当对手的技术好于你的时候。 在第三节结束的时候，双方的比分又回到了十二，第四节第三分钟的时候，这个分差变成了十四。 孙书宇破坏力强悍，但他的内线争夺力偏弱，也就是因此，比分才没能扩大到令人沮丧的地步。 可是，这已经是最后一节了！ 在比赛只剩下柒分钟的时候，这个比分几乎已经可以说是锁定胜局了。 沐文军换下了向豪、齐敬，在换人的时候，他是很有些沮丧的，走下来的向豪亲耳听到他以幽幽的声音感叹：“人生，真是寂寞啊……” 这个换人，对天茗上下都是个刺激，他们都非常清楚这个时候换人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着省建以为胜负已定！ 这代表着他们的主教练再为下一场做准备！ 在这种刺激下，他们破坏了省建的一次进攻，截到球的孔玄章没有进内线就直接投篮。 球打到篮板上被李铎补扣进网，但是在下一刻，省建又把这个球追了回来。 即使是替补，被带到赛场的，也都不是废柴！ 第四分钟，篮球又一次到了于磊手上，此时他的位置相当好，就在内线，按照他先前的手感，这个球几乎就是必进的。 但就在同一时刻，孙书宇扑了过来，可就在他准备要将于磊挤出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后面传来一股大力。 李铎！ 在孙书宇过来的同时，李铎也追了过来，他一边挡着孙书宇，一边大叫：“石头！” 于磊起跳，他举手，投篮，眼睛盯着橘黄色的篮球，这是他的习惯，而就在篮球入筐的同一时间，他听到下面有响动，再低头，就看到李铎被挤到了地上。 “队长？” “没事。” 李铎一边说一遍站了起来，拍了拍于磊的肩：“就这么干！” 在其后的两分钟，只要有孙书宇的地方就有李铎。 在你的技术、力量，全部都比不上对方的时候，那就只有拼意识了！ 李铎一次次的被挤到、挤趴下，但一次次的挡在孙书宇的面前，他已经很累了，他是从最初打到现在的，每一次倒下他都不想再站起来，但是他必须站起来，因为他不想这么结束！ 可以的，他们曾经和省建只有两分之差，只是一个投篮，只是一次灌篮，甚至，只是两次罚球！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队在不断的拉锯中，但省建现在上来的毕竟是替补多，而在李铎挡住了孙书宇后，于磊和孔玄章的投篮也开始有效率。 第柒分钟，分差回到了十。 第八分十一秒，分差缩短为八。 第八分四十一秒，孔玄章三分得手，分差成为五。 第八分四十二秒，沐文军叫了暂停，再次换上向豪齐敬。 向豪齐敬一上场就攻下一城，但立刻就被于磊三分投篮成功，追成了四！ 那一球谁都没有想到，齐敬把于磊逼到了三分线外，就在他准备继续紧逼的时候，于磊起跳。 齐敬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地方投篮，他从来没有见过于磊投三分，但于磊投了，而且，进了！ 天茗的全部站了起来，四十三秒，还有四十三秒！ 四分的差距，不是不能追的！ 球到了省建的手中，葛亮有意识的拖延时间，他觉得这真是荒唐，他们和一个第一次打进省赛的球队比，竟然还要依靠拖延？这简直就是耻辱。 虽然这样想着，作为一个控卫他还是在拖延，只是天茗这时候已经打红了眼，卫峰不等他过中场就扑了上去。 葛亮带着球旋身，他倒不怕卫峰来和他争夺，来争吧，争两次，时间就过去了。 卫峰上去了，但他不是在争，而是去拍。在和葛亮交错的同时，他一边抵着葛亮，一边横拍。 球向场外飞去，孔玄章两步赶上，又将球拍回到场内，王鑫传球给于磊，于磊拿到球就准备投篮，而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腰上一疼。 齐敬从后面逼压过来，手肘抵到了他的腰上，他咬着牙，依然跳了起来，球直飞篮筐，打到篮板上，然后，落到了外面。 这个时候，卫峰和孔玄章还在外线，王鑫于磊也在罚球线，李铎在和孙书宇争夺篮板，分身乏术，向豪轻松的摘下这个球，远抛给外线的葛亮，后者拿着球直冲前场，在卫峰和孔玄章赶到的前一刻跳起投篮。 球落到了外面，被直冲篮下的向豪拿到，然后直接勾手上篮。 橘黄色的篮球轻快的跳进篮筐，分差变成了六，这一个进球，也宣告着天茗的省赛，到此结束了。 第36章 小勾手上篮，球几乎是轻飘飘的落到网里，但这个进球却如同一把锤子敲到天茗上下的心上。 二十秒，六分！ 二十秒能够做什么？二十秒能够做很多事，在篮球中，二十秒完全能够上演一次绝杀！ 二十秒甚至能展开两次进攻！ 可是，在更多的时候，二十秒什么都做不了，卫峰拿到球就要向前带，但是他太慌了，出手太早，这个球没能按照预定的计划传出去，反而被向豪截了下来。 于是，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几次来回传球，二十秒就过去了，当比赛哨声吹响的时候，天茗的人都愣住了。 就这样结束了？ 就这样简单的，就结束了？ 就这样被关在了全国大赛的门外？ 他们慢慢的向场下走，在来到替补席上的时候，欧和青一个一个挨着拍他们的肩，他们没有感觉。 没有人说话，马森本来想说点什么的，但在看到众人的脸色后，又闭上了嘴。 气氛是沉默的，甚至带着一种凝滞的感觉。 省建的拉拉队在唱歌，他们显然是高兴的，但并没有太欣喜若狂，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太正常了。 周围的气氛是热烈的，而天茗这里，则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就在这种沉滞中，沐文军走了过来：“很精彩的一场比赛，但是，我却有些遗憾啊。” 欧和青和他握了下手，就抽了回来：“我也一样。” “我本来以为会更精彩一些的。”他看了眼还有些呆愣的众人，“可惜啊……希望明年能变得不一样些。” 欧和青看着他笑笑，没有说话。 沐文军左右看了看，有些落寞的走了。 欧和青吐了一口气，转过身，笑道：“你们做的很不错，已经是很不错了，好了收拾收拾，我们也该回去了。” 众人开始默默的起身，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机械的把拿来的东西又放回去，这个工作在过去对于他们来说一直是娱乐。 他们会在收拾水瓶毛巾的时候追打，会互相的开玩笑，就算是刚刚从场上下来的队员，也会像根本就没打过比赛似的，生龙活虎的蹦跶。 而现在，没有人说话，就连连热身都没有，一直坐在这里的马森等人，也是有气无力的，然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低嚎。 欧和青的心一酸，他装作没有听到仰起头，然后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众人都停了下来，在呆愣了几秒之后，向那声音看去。 李铎，他一手拿着矿泉水瓶，一手把脸藏在自己的肘臂里，矿泉水瓶被他握的扭曲，水洒了一身。 欧和青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他哭的更大声了。 “你做的很好了，已经很好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教练，我，我不甘心。” 他拉着欧和青的衣服，在他怀中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我们本来可以的，我们本来有希望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结束，我不甘心……” “……没有结束，我们还要去争夺第四?……” 欧和青说着，他自己也觉得这一句有些干巴巴的，他知道李铎最在意的并不是名次，而是，他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我还想继续打下去，我还想进全国，我想打全国大赛，哪怕只打一场，只要打一场就行……” 他不断的念叨，陈宁关匡在一边都转过了头，他们都是高三，这一次，是他们最后的赛季。 在这个赛季之前，他们只想省赛，但是现在，他们想要打全国，哪怕没有任何名次，哪怕只是在第一轮都被刷下来呢，他们也总算是打过全国大赛了。 是的，他们只有十八岁，他们的路还很长，但，哪怕以后他们成为了乔丹那样的球员，也是错过了高中生的全国大赛。 “为什么呢教练，是我太贪心了吗？我就想打一次全国大赛，我就是想要打一次，哪怕没有加分我也愿意啊……” 欧和青不再开口，只是不断的拍着他的肩。 李铎可以说是他第一个挖过来的队员，那时候他才接手天茗的篮球队，没有人没有场地没有设施，除了天茗拨下来的一笔资金和几个特招名额他什么都没有。 于是那时候他天天骑着车跑遍开市的五县四郊，不仅是那些篮球比较出众的学校，就连一般的学校，他也都跑了，为的就是能找到一个不错的苗子。 那时候他的待遇是比较尴尬的，真正想在篮球上有所建树的，不会到天茗，毕竟在那之前，天茗的篮球实在太拿不出手了。 而想到天茗的，就是冲着这里的学习环境，升学率，甚至补贴来的，这种不能安心呆下来的，技术再好他也不敢要——当然，一般这样的，技术也不会多好。 李铎的初中是在四中上的，那个学校的篮球不怎么样，但在李铎初三那一年却打出了不错的成绩，作为队长的主力核心李铎也被二十五中招去试训了一次。 虽然那次试训最终也没个结果，但他却一门心思的想走这条路了。不过他的父母却不愿意。 四中算是中上等的学校，李铎的成绩虽然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差，并不是没有机会考大学的。 他找到李铎，告诉他天茗要大力发展篮球，告诉他，自己一定会重点培养他的。 “先不说你能不能到二十五中，就算能，你去了又怎么样？第一年，你是绝对不可能打上主力的了，第二年也难说。坐三年板凳这绝对不是我在这里吓唬你，你也知道二十五中都有什么人。” “而你来到天茗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对你许诺，你是绝对的主力，而且是核心主力。” “但天茗的篮球……” “是的，天茗的篮球现在还不好，但是从你这里，他会变得越来越好。想一想，你是第一个，是最初，当以后人们提到天茗的篮球的时候绝对绕不开你！” 他用花言巧语，几乎可以说是欺诈的将李铎挖了过来，那时候他也是有些愧疚的，不过很快他就自我安慰开了。 李铎不能进二十五中，二十五中明显并不是太稀罕他，他的父母也不同意他到二十五中。来天茗，就算没有篮球，起码，在这里好好学习，他还能去考大学。 但是，就算有在多的理由也只是理由，最终的原因还是那时候他实在太缺少人了，他的前任留给他的一帮球员，不说本身的素质如何，连最基本的篮球知识都不具备。 高三的队员，打了三年的比赛，还不清楚什么叫做三秒区！ 随后他还对李铎承诺，天茗一定能在三年内打进省赛，一定能让他觉得进天茗不比进二十五中差！ 现在，他做到了，但是，他也食言了。 他们打进了省赛，可在现在的队伍中，李铎已经不是核心了，这一点，李铎没有抱怨过，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如果不做出改变调整，他们根本就不会打倒这一步，但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孩子在他怀中哭泣的时候，他却觉得非常的内疚与惭愧。 家长们这时候也赶了过来，但包括李铎的父母也没有上前，那个地方，散发着一股外人莫入的气息，在这一刻，包括他们的父母也是插不进去的。 于磊看着哭泣的李铎，看着悲伤的高三球员，慢慢的低下了头。 那个球，如果那个球他投进了，那么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吧。 回去的路上是沉闷的，虽然家长们试图活跃一下气氛，但队员们都不怎么给面子。 本来到了开市，学生们就该跟着家长回去的，但没有人愿意回去，他们的家长也没有勉强，只是各自拉着自己的孩子叮嘱了一番，就离开了。 看着默默站在那里的队员，欧和青板着脸：“今天我就不说什么了，要是明天还是这个样子，就都给我去跑圈！” 说完，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转身走了。 一群人站在篮球馆里，有些呆然，他们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做的就是洗澡吃饭睡觉，或者直接回家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 但是，他们就不想这样，他们总觉得，不应该，就这样结束。 “咱们，去吃饭吧。” 过了不知道多久，于磊开口，众人都仿佛突然惊醒了似的看着他，王鑫道：“对，还要去吃饭！走吧，石头，我还欠着你羊肉串呢，队长，你不是说要请吃烩面吗？孔少，我可一直记着你的江米甜酒呢！” 王鑫一边说，一边搭着于磊的肩向外走，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这一次他们去的还是那个夜市，他们中的大多数，下意识里都有一种，再干一场的想法，反正篮球比赛也进不了全国了，就算和九中的干个天昏地暗又怎么样？ 是，还可以争第四，但那个第四不要了又怎么样？不就是没有加分吗？我们才不稀罕呢！ 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再碰上九中的，起码没有碰到赵游，因此也没能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一堆人吃了羊肉串，喝了江米甜酒，还喝了啤酒，最后，唱着歌从市中心走回到学校。 在看到他们进了学校后，欧和青长长的吐了口气：“这帮小子，总算没闹出事。” 李铎等人当然不知道他一直就跟在后面，他们大多在学校有宿舍，孔玄章没有，也跟着卫峰到了他的宿舍，没有人向后面看一眼，当然就算他们看了，也不见得会留意到躲在面包车里的欧和青。 这个晚上，他们都有些魂不守舍，这一天对他们都有一种触动，每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有悲伤的，有难过的，有茫然的，有自责的，还有一些他们自己理会不清的东西。 那是什么阿？ 在很久以后，于磊回忆到这一幕，他是这样说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一天了吧。我看到队长哭，我真的没有想到队长会哭，不仅是队长，我觉得所有人都哭了，除了我。” “我记得他们一直在唱歌，唱《真心英雄》，一遍一遍的唱，我到现在还记得那词，‘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从那一天，我开始觉得篮球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说的简单，但其实他的感觉远远复杂于此，从比赛结束之后，他的脑袋就成了浆糊。 篮球对他意味着什么？ 过去是学校，现在是学校补助和责任。 他认真打篮球，认真的对待每一次的训练，苛刻的练习着自己，在胜利、投篮中，他也体会到了快感。 但要说他喜欢上了篮球……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篮球对于他，是一种工具，就和他过去的枪一样。他离不开那杆三八大盖，睡觉的时候都抱着，天天都要擦几遍，但那并不是说他喜欢枪。 而在这一天，在听到李铎哭，在听到他那一声声的不甘心后，他突然觉得，篮球，不应该仅仅是工具，不应该仅仅是能代表着有学上，有补助领的东西。 但是代表着什么他还不知道，他只是觉得不一样了。 回去后于磊王鑫都没有在洗澡，两人爬到床上就睡了，也幸亏这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还没有回来，否则非被这味熏死不可。 事实上于磊第二天自己都被熏住了，他刚醒来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了洗手间一趟再回来就受不了。 先把自己的被子给王鑫加上，然后打开门窗通风，结果一打开窗户就看到外面在飘雪花。 中州省位于中原，开市可以说是中州省的中部地区，这里本来的气温是四季分明的，但这几年也受到了温室效应的影响，夏天照样热，冬天却不是那么冷了，雪也下的少了，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上一世见到雪，于磊是不会高兴的，但是现在，也觉得挺好的，他看了眼睡的正熟的王鑫，最后还是没有将他拉起来，和往常一样，换了衣服，背着书包复读机出去跑步了。 雪看起来下了不短时间了，厚厚的一层，踩到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正跑着，就听到身后也有声音，回过头，就看到孔玄章。 孔玄章穿了身黑色的运动服，明显和昨天穿的不一样，但于磊也没有在意，他只是有点奇怪，怎么这人也来跑步？ “你的腰怎么样？” “什么？” “昨天，我看到那个人顶着你了。” “恩，没有事。” 孔玄章皱了下眉：“让我看看。” “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腰！” “这个，也没什么好看的吧。” 于磊很是迟疑，孔玄章却一脸坚持，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于磊慢慢的开口：“那，那也不能在这里啊。” 他虽然穿的不厚，但也是背心运动服的，最重要的是，孔玄章要看的那个地方，他还要再往下拉一拉裤子，虽说现在操场上没人，他也觉得不妥当。 第37章 虽说于磊一百个不愿意，但在孔玄章的坚持下，也只有跟他来到篮球馆。 天茗的篮球馆和班里一样，轮到谁值日，谁一早起来去开门，但都知道于磊天天一大早就起来跑步了，所以后来那个钥匙就在他那里固定了。 “要不，还是别看了，真没什么。” 孔玄章盯着他，他没有说话没有动，但那意思却是很明白的。于磊抓抓头，他真不明白孔玄章为什么这么坚持，但想来也是好意，因此还是撩起上衣，把裤子往下拉了一点。 孔玄章弯下身，眼睛立刻眯了，他正准备细看，于磊就将衣服放下了。 “再让我看看。” “这个，也就这样了。” “你先让我再看看。” 于磊拗不过，只有再把衣服拉开，孔玄章盯着那一片乌青：“这是在昨天弄的？” 在篮球比赛里，犯规有时候是很难界定的，当然，按照规定，是不能用肘的。但篮球场就那么大的地方，内线更是狭小，挤进去十个人，又互相在争位置，不一定就怎么碰到了，一般来说，只要不是特别大的，明显故意的，风格不是太硬的裁判都不会吹。 孔玄章记得，当时齐敬虽然顶住了他的腰，但并没有撞击的动作，应该不会伤成这样。 于磊此时很别扭，如果是王鑫他一早就躲开了，但孔玄章不是王鑫，因此他也不好和他那么随便。 他觉得自己的腰没什么，上一世他不知受过多少比这更重的伤，他的腿还中过枪，后来还不是三哥给他找点草药糊糊就好了？ 当然，三哥也说，那是因为三八大盖的洞穿力好，从这边打过去，那边就出来了，也没卡到骨头里，否则就难办了。 现在不过有点乌青，连血都没流，实在不算什么。 他正想着，突然感觉腰上一凉，他条件反射的向旁边躲了下，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怕痒。” 孔玄章收回手，突然觉得有点讪讪的，不过他冷面惯了，心里不好意思，于磊也看不出来。 “疼吗？” “啊，不疼，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见他不在看，于磊连忙放下衣服，孔玄章皱了皱眉：“那不是昨天撞的吧，是上一次老李打的吧。” 于磊抓抓头，不知道怎么说。 “你看医生了吗？” “没事，不用看医生，这又不是……” “什么叫没事？这都多少天了！那一天去体检你为什么不说？你要是早点看，现在早就好了，昨天也不会被齐敬一顶就……” 他突然闭了嘴，瞪了于磊一眼，然后突然拉起他的手：“你跟我来。” “做什么？” “让你来就来！” “可是你总要对我说是做什么啊。” 于磊被他拉到外面，不再动了，也不理孔玄章的怒视，只是慢慢的道：“你让我做什么，就告诉我，我能做的一定帮你做，不能的，你把我拉去也没用。” 孔玄章看着他，于磊的脸上有点苦恼困惑，但却非常坚定。他又气又恼还隐隐的有点高兴，他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手发痒，仿佛是想把这个人的脑袋敲开把那些固执的线条理顺，又或者是…… 他摇了下头，又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于磊看着他的背影，很有点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就从来没有弄懂过这个孔玄章。不过对于这一点，他也不是太在意，他弄不懂的人多了，早就知道自己没这上面的天赋。 不过想到孔玄章刚才的话，他还是有点难过。 这一块淤青他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揉揉，但他白天训练的强度大，在队里打练习的时候，不一定就怎么碰着了，所以这一块淤青才会反反复复的没有好彻底。 他一直对此不在意，一直想着没什么，但是最终…… 如果他不是没有在意，如果当时验伤的时候他说了，如果他好好的治了，那么说不定那个球，就进了！ 他甩甩头，把这个问题抛开，把门锁上，继续跑步，他们还要争夺第四名，这一次，他一定要帮队长拿到那二十分！ 至于他的腰，他决定中午的时候找张威先去看看。 天茗的操场是标准的四百米跑道，于磊每天早上都会跑十二圈。 他过去养成的习惯是四点就起床的，来到这里也一样，四点钟起床，再收拾收拾，出来的时候一般就是四点十五到二十，然后再用半个小时跑圈，之后再做一些基础练习，等到五点多钟的时候，其他队员，也就差不多到了。 今天孔玄章来之前，他已经跑了两圈了，孔玄章走了之后，他接着跑，跑到第八圈的时候，就看到孔玄章又跑回来了。 看到孔玄章过来，他自动自发的站到了那儿，因为孔玄章正瞪着他，一脸的煞气。 “你少跑一天会死吗？” “啊？” “给我过来！”说完，又补上一句，“给你上药。” 于磊这才看清，他手中还拿了一瓶红花油：“不用了，等中午我去找张老师……那什么，要不等我跑完再上？” 孔玄章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他，于磊想了想，人家专门去给自己拿药，自己这样，也真不太好。 因此就又一次的开了篮球馆的门，他本想自己来的，但孔玄章却说：“你以为就是拍上去就行了？这个地方要揉不好了，说不定伤的更严重！” 于磊也听说过按摩按出问题的，此时又见他说的这么肯定，就有点信了。 天茗和很多大学一样，晚上就算没有人，教室、篮球馆里的暖气也是通着的，篮球馆中还有独立的热水。 孔玄章找了自己的毛巾在热水里烫了烫，然后拿来给于磊敷上，等热气散了，又让他趴倒更衣室的椅子上，然后把药水倒到掌心，来回揉搓。 于磊趴在那儿，只觉得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孔玄章虽然看起来很冷淡，还总爱板着脸，但人真不错，又给自己笔记本，又帮自己按摩，都说雷锋做好事不爱留名，他是不是也有点这个意思啊，看来过去时都误会他了。 如果孔大少知道他想什么，一定郁闷的吐血，其实现在他已经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了。 给这个家伙整理笔记也就算了，反正他也是要复习。但是现在他又在做什么？ 好好的不睡觉，只因为惦记着这家伙的腰？惦记也就惦记了，还专门跑回去给他拿药？ 于磊以为他这瓶红花油是从卫峰的宿舍拿来的，其实卫峰又没扭着伤着，怎么会准备这个东西？ 这瓶红花油还是他从家里拿出来的，他出去的时候，还不到五点，大门自然是没开的，这还是他翻墙出去拿回来的。 天茗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巡逻，虽说不上多么严格吧，但总会来回走走的，就算今天下雪，保安偷了懒，孔大少来回翻墙也是冒着风险的。 他十柒年来娇生惯养，对自己的爹妈都没这么好过，竟然对这么一个傻乎乎的东西…… 孔玄章一边揉着，一边觉得自己真是吃错了药，不过下手却还是极有分寸。他这一手还是跟欧和青学的，欧和青当时对他说：作为一个篮球员，不能不会按摩，因为受伤是难免的，一般的小伤，就要自己会处理。 结果这些年，他倒没受过什么伤，偶尔伤一点，欧君慧都会带他去看专家，哪还用他自己动手？ 结果这学成的手艺，就练到了于磊这里。 “你们在做什么？” 他正按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抬起头，就看到王鑫站在门边，一脸吃惊。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王鑫走过来，又问了一遍。 他盖习惯了一个被子，于磊走后不久他就醒了，要按照他过去的习惯，那是恨不得不拖到最后一分钟都不会起床，但是今天，他想了想，还是爬了起来。 收拾妥当，他也来到了操场，结果却没见到于磊，本以为他是去了厕所，但跑了两圈，也没见他，于是就想着他也许是跑完了先来篮球馆了，果然，篮球馆的门开了，灯也亮了，他一路来到更衣室，却看到这么一副情景。 这副情景其实也没什么，但他总觉得……这样子有点不对。 听到他的声音，于磊想爬起来，结果却被孔玄章一按：“还没好呢！” 他说着又在手里倒了些红花油，看也不看王鑫，径自道：“你来的正好，他受伤了你都不知道？” “啊？” “一个星期前就受伤了，你和他一个屋都没有发现吗？” 王鑫已经看到他在做什么了：“这个，我知道啊，但……” “你知道还不叫他去看医生？你知道也不给教练说？他这一次只是青一块，要是下一次骨折了怎么办？他笨，你也跟着笨？” 王鑫还没回过神，孔玄章已经收了手：“这瓶红花油你拿着，每天督促他用三次，还有，最好去看医生。” 说完，把红花油递给他，转身出去了，王鑫愣愣的接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我靠，这是，这是上演哪一出啊？” 王鑫满肚子郁闷，拿着红花油，也不好骂孔玄章，火力自然就都冲着于磊去了：“石头，这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不是对我说你的腰好了？” “是、是好了。” “是好了，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于磊没有说话，王鑫恨得半死。 那天之后，他还问过于磊，结果这家伙告诉他已经好了，他见他能跑能跳，蹦跶的欢快，也就信了，哪知道这家伙是糊弄自己的！ 糊弄也就罢了，还被孔玄章那家伙发现，还被他训了一顿！ 王鑫对孔玄章的印象一直不好，这和于磊有关，不过没有于磊，他也看孔玄章不顺眼。 老爸是校董，舅舅是教练，自己长的又帅，成绩又好，家里还又有钱，王鑫不想承认，但真的说起来，他的确是有些妒忌孔玄章的。 这种妒忌可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如果孔玄章低调一些，随和一些，那么这种妒忌很快就会在彼此的交往中消散，但孔大少还总爱摆个酷脸，不仅是王鑫，过去篮球队里看他顺眼的……实在不多。 后来于磊来了，又受了卫峰的欺负，虽然孔玄章好像没有怎么欺负过于磊，但在他看来，卫孔就是一伙的，即使这一段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但过去的感觉，也不是这么快就能转变过来的。 现在又听孔玄章这么一通说教，王鑫真是气的几乎要跳脚：“那家伙什么语气什么态度啊，他以为他是谁啊，不对……石头，很不对。” 于磊没有理他，收拾好东西就向外走，被他一把拉住。 “不对，石头，我要再想想。” “你想吧，我今天的圈还没跑完呢。” “你让我想想。”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他忽略的，但他一时又想不出来。 “你拉我干什么啊。” 王鑫一愣，松开手，于磊出去了，他低着头继续想，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那孔大少，凭什么那个语气啊，那话说的，就好像于磊和他孔玄章有的关系更近似的。 “搞什么鬼啊，我认识石头的时候，那家伙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呢！” 在没有人的更衣室，王鑫无比郁闷的吼了一嗓子。 上午的时候，于磊去看了医生，他本想只是找张威看看就算了的，但欧和青知道后，二话不说，就带着他去了医院，还专门拍了片子，这样劳师动众，弄的于磊很不好意思。 “石头，这次你不对，你觉得没什么，但很可能就是有什么。每年都有运动员因为伤病退役，多么有才华的球员球星，就因为受伤，发挥不出原本的实力，对于再小的伤病都要认真对待，你现在还小，万一落个病根，对你一生都有影响！” 于磊觉得自己是不太可能成为职业球员的，但还是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教练，这次要不是我受伤，也许……” 没等他说完，欧和青就拍了拍他的头：“你发挥的够好了，难道在球场上还真的能百投百中，那可是乔丹都做不到的！行了行了，别这个样子啊，那场比赛已经过去了，咱们还是看下一场吧。” 他这样说着，向省城的方向看去，他希望今天的比赛二十六中能赢，因为只有他们进了前三，他们天茗才能和剩下的球队争第四。 第38章 第四轮的最后一场比赛是省城二十六中和蔡市六中的。 这场比赛不仅参赛的两个学校上心，天茗和信市十二中一样上心，毕竟这关系到他们能不能争第四。 看看二十六中安排的时间就可以知道人家占领了多大的优势。 在省赛里，第十名和第十二名其实都是在同一轮中刷下来的，其中名次的差别不过是被刷下来的时间的先后。 在六名以外，这个名次不过就是好听不好听，但在六名以内，那就不一样了。按照现在来算，天茗是第六名，十二中是第五名，要是二十六中输了，那么他们很可能就直接变成第四名了！ 他们赢了，能进前三，输了，也会因为时间的关系直接晋升为第四。 因此这一场比赛天茗和十二中的都齐心的祈祷二十六中能赢，如果有用的话，他们甚至愿意去给二十六中的当拉拉队。 在比赛之前，欧和青还专门为两队做了分析，从过去的情况来看，是蔡市六中要比二十六中强一点，但二十六中也不差，何况他们在省城，占着地利，不是不能拼一下的。 也许只需要一个三分球，也许只需要一个罚球，二十六中，就进前三了！ 这一天欧和青虽然没有赶到省城，但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消息，在当天下午四点三十五分的时候，他没有接到朋友的电话，打过去，说还没有结束，先前两队打成了平手，正准备加时赛。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欧和青的心突了一下，因为他知道二十六中的板凳厚度没有六中深。 果然，三分钟之后，他在省城的朋友又来了电话，二十六中以一分之差输了。 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天茗下午的训练刚结束，球员们都还没有离开，看着那些在场中休息的球员，欧和青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法面对他们。 今天是星期天，昨天又刚打完比赛，因此今天的训练强度不大，结束的也早，要是在以前，队员们都直接进了更衣室，然后活蹦乱跳的往外面跑，毕竟他们一个星期，也只有这么两天能去干点其他事，但是今天，却都在那里坐着。 有来回拍着球玩的，有坐在旁边休息的，有像于磊这样，还在做基础练习的，不过不管做什么，都是过一会儿就向他这边看看，欧和青知道，他们都是在等消息。 叹了口气，他招招手，呼啦一下，所有的队员都过来了，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他。 “二十六中输了。” 没有人说话，他又重复了一遍，众人开始有点骚动，过了一会儿王鑫开口：“那咱们，还能去争第四吗？” 欧和青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有说，尽量去争取。 是的，他也只有争取，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给信市十二中的主教练打了电话，毕竟这一次受损失的还有他们。那边在犹豫了一下道：“欧教练，这种情况已经很多年了，也有人争取过，不过都没有成功的，你想啊，换成是咱们，也会这样干的，怨只怨，谁让咱们不是省城呢？” 欧和青也知道对方的话在理，但他还想再争取一下，不管到最后他们能不能拿到第四名，但他总想让李铎、关匡这些高三的队员再有一次机会，如果到最后他们输了，哪怕还是第六，他们也认，但是现在，他们所欠缺的也只是一些机会。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天茗和他在省城的一些朋友都不怎么支持。 孔玄章的老爸孔万青对他道：“和青，我不懂篮球，但是你要知道，不管是我还是老卡他们，都是想见你们出成绩的，也很希望你们能拿到第四，拿到这个名次，以后咱们学校的篮球就真的闯出名堂了，这对学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二十五中之所以能成为开市重点的篮球学校，开市一般想打篮球的学生都愿意进那里，就是因为他们每年都能进省赛，而且，也总是不时的能进入前四，能进前四，就有一部分学生能得到二十分的加分，这是实打实的，连家长都愿意支持。 天茗要是能拿到这一次的第四，那么在来年的招生上自然比现在更有优势，不用出补助，就有大把的人愿意进来。 “但是，和青啊，咱们这篮球队是准备长久办下去的，是将来想成为标志的，不是就这么一年啊，现在咱们和省城对着干，有什么好处？” 欧和青没有说话，他不是还在象牙塔中的热血青年，更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个世界就是公平的。 连欧冠这样的比赛，在抽签上都能出现猫腻，更何况这种层次的省赛了。其实天茗这次一路走来，也不是没有体会。 这几轮比赛，他们都没有遇到弱队，就连第一轮，他们遇到的洛市一中，也是中等水平的。 其后的三中、省建更不用说，省城八中不算强队，但与其说是照顾他们，不如说是照顾八中，毕竟在第三轮的时候，几乎没有弱队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倒不见得是有什么阴谋针对他们天茗，而是他们第一次打进省赛，天茗过去在体育界里也没有什么出头的地方，关系背景几乎可以说是空白的，所以很理所当然的，就成了其他球队的踏脚石。 只不过他们这个踏脚石比较硬一点，成了一匹黑马，否则换一个球队，就算第一轮挺了过来，第二轮碰到九中，也是要画上休止符的。 到了第四轮，他们这匹马就有些太黑了，于是遇上了省建。当然，从概率上来说，他们遇到省建并不算太意外，但，省建上一轮的对手是开市二十五中，连续两轮对上同一个城市的球队，这怎么看，都有点太过巧合了。 他没有说话，孔万青接道：“更何况，你觉得这个事，能成功吗？” 欧和青的嘴动了动，能成功吗？如果有天茗支持，大把的金钱撒上去，说不定倒还有些希望，但现在看来，连自己的姐夫都不支持，更何况其他校董了。 孔万青拍了拍他的肩：“不要再想了，明年争取能打进全国！当然，对那些高三的是有点亏欠，这样，你去问他们想上哪儿玩，一个星期，国内不管哪个地方，学校都全包了，让他们都坐次飞机！” 在欧和青上下奔走的时候，天茗的球员也在上下纠结，当然，他们除了纠结能不能打第四轮外，更纠结考试成绩。 期末考试是在上一星期结束了，这一星期二出成绩，星期一的时候，很多学生就在烧香拜佛了，王鑫星期天的时候，特意到寺里买了把香，还很虔诚的往功德香里塞了十块钱，星期二一大早就拉着于磊要拜，于磊死活不同意：“你这样，都是不诚心的。” “怎么不诚心？我的心再诚也没有了！我告诉你，这把香是开过光的，也就是你，换个人，我才不和他分享呢！” “你平时都不拜，这时候才拜，没有用，神佛也不管这事。” “你怎么知道不管啊，你见过？你是？得得得，你不拜不拜，让一边去，我自己来。” 王鑫将他推到一边，把香炉摆到东边，然后很虔诚的再下面磕了三个头，于磊见了，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不是说不拜吗？” 磕完头，王鑫站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不求考试成绩，就求家里都好。” 于磊是相信神佛的，他上辈子信，这辈子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当然更信，他不信的只是神佛会管考试成绩，在他来看，神佛就应该是救苦救难，保佑好人平安的，那求财的、求官的，像王鑫这样求成绩的，都有点不沾边。 王鑫撇了撇嘴，没说话，但回头又拜了拜，刚才那三个头他求的是这一次考试能顺利过关，而这一次，他终于想到，还要为自己的爹妈拜拜：“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刚才那成绩，你们能帮的要帮，不过主要还是我爹妈要平安，对了，还有我身后那个叫于磊的傻小子，他人傻，更需要保佑。” 这一通拜下来，别说还真有点效果，反正于磊这一次的成绩是有了历史性的突破。 绝对历史，要知道自上初中，他的数学成绩就没有超过过三十分的，而这次，他考了三十一分！ 连他的数学老师都点名表扬了他一通：“于磊同学这一次考的虽然还不是很理想，但比起期中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继续保持！” 于磊对这个成绩也很满意，他不贪心，只要能每次进步一点就行了，但是他满意，孔玄章却不满意，看着墙上贴的成绩表，他的脸阴沉的都快要滴水了。 “孔少，还是你厉害，全年级第三。”卫峰说完，又找自己的名字，然后在第八十四名的时候看到了，他撇了下嘴，不是很满意，但觉得还能接受。 孔玄章没有说话，卫峰跟着他向旁边的榜单看去：“哈哈，找到马森了，五百二十五，啧啧，他要再提前个二十五名就好了，也能正好凑个整数。” 天茗一个年级十二个班，一班平均六十到柒十个学生，全年级一共柒百八十三个学生，马森的这个成绩在全年级来说就是中下的了，不过于磊的更差，他正好排在第六百名上，从数字上来说，倒也是吉利的。 这个成绩当然是说不上好的，毕竟天茗还有两个慢班，那是纯粹用钱堆上来的学生。 从榜单上就可以看出来，六百名以后的，很多都是那两个班的，于磊上的是中等班，虽然以他的成绩是要上慢班的，但因为他是内招的，也受了照顾，而这个成绩，在他的班上，绝对是倒数的。 孔玄章看着那个第六百名，看了一遍又一遍。 “石头，你今年一定行大运，看看，你前面的只比你多一分，后面的只比你少了零点五分。” 后面传来马森咋咋呼呼的声音，孔玄章回过头，就看到于磊正在笑，瞬时，他就觉得一股无名之火从胸口蹭的一下窜到了脑门。 “你给我过来！” 于磊本要反抗，看到是他，一愣，就被抓住向外走了，马森在后面叫：“喂，你干什么？” “你才要干什么呢，小马驹，看看你这两个二百五。”卫峰挡住了马森，“不对，是两个，外加十分之一的二百五！” “你让开，我不想搭理你。” “嘿，你以为我想搭理你吗？” …… 两人在这边斗嘴，那边孔玄章早将于磊拉到了一边：“你那成绩是怎么回事？” “啊？”于磊愣了愣，“我没有抄，一点都没。” “你要是抄了才出鬼了！”那种成绩要还是抄出来的，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了，“我是问你怎么考的那么低！你不是天天听单词吗？不是天天背书吗？我的笔记你看了没有？” “看了，我看了两遍。” “看了两遍你还考成这个样？” 经常考试的，每次要考什么，心里都是有点底的，不说能猜对题，但要考什么知识点也是柒柒八八的能知道一些，卫峰每次都能考的不错，靠的就是这一手。 孔玄章虽然不靠这个，但自忖猜起题来，也不差，这次给于磊整理的笔记，就是专门基础知识的要点，把那个看好了，考高分不能保证，但考个及格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最最起码，也应该上五十。 于磊有点不理解，他觉得这一次自己考的不错了，因此满脸的疑惑带无辜。 孔玄章瞪着他，恨不得拿个刀劈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那……” 于磊正想说要回去，孔玄章突然开口：“你今天训练完有事吗？” “啊，没什么事。” “那好，你跟我回去，我要看看你究竟是怎么考出三十一分的！” 这一句说的，很是有些咬牙切齿，说完不再看于磊，转身走了。 高一的上学期还没有太多的补课，于磊他们训练结束的时间也早，下午三点就完了，于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还是乖乖的跟孔玄章走了，当然同去的不是他一个，还有马森和卫峰。 卫峰是常去孔玄章家的，马森则是：“我要跟着你，否则你说不定会吃亏，要是不让我去，你也别去。” 对于马森的要求，孔玄章没有多言，虽然不是太高兴，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卫峰有些嘀咕，他觉得孔玄章有点奇怪，好好的为什么叫于磊上他家呢？ 第39章 孔玄章家本是有保姆的，后来开市有了第一家家政服务公司，欧君慧觉得钟点工更有意思，因此就没再请保姆。 这一天欧君慧出去打牌了，孔家一个人都没有，孔玄章打开门，顿时将马森和于磊惊住了。 要说两人现在也是见过世面的了——好歹总算住过四星级酒店了，但孔家却不是那酒店能比的。 欧君慧没有工作，除了打牌美容，剩下的时间几乎都用来买东西了，她天天在商场上逛，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看衣服，但不时的也会看看家具、装修，见到好的，就忍不住往家拉。 当然要换个人这样倒弄下来，天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但欧君慧一心模仿电视中的贵夫人，本身又很具有一些小资情怀，因此家中的东西倒也被她倒弄的很顺眼。 马于二人一进客厅，就看到一个红颜色的大嘴唇沙发，旁边是两个红色的手掌沙发，对面是墙挂的离子电视，房间的主色调是白色的，而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玻璃，前面是两个藤椅，一个原色的小桌子，桌子上还放了一瓶红酒。 如果说四星级酒店对王于两人来说是电视的话，那么孔家对他们来说就是电视中的电视。 要说马森家里的条件还是不错的，但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装修派头啊，他倒是想过，孔玄章家里很不一样，但没想到会这么不一样。 卫峰是经常来的，当下撇了撇嘴：“土老帽。” 马森回过神，立刻不甘示弱：“是啊，我是土老帽，但这又不是你家？你得意个什么劲。” 两人在这边斗嘴，孔于两人却都没理会，孔玄章是在扒冰箱，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于磊则是小心的留意着自己的脚下，不时的还看看脚上穿的拖鞋。 这双拖鞋是孔玄章刚才帮他们翻出来的，绿色长毛拖鞋，不用真的穿进去，只是看着就有暖和的感觉。 当然于磊现在时顾不上暖和不暖和了，他就怕自己不小心将这双鞋给穿坏了，这双鞋怎么看也不像是让穿的，更像是让看的，而且这双鞋比他的脚还小，因此他非常担心一顶两顶，不小心顶出个窟窿。 孔玄章在冰箱里找出一些水果饮料，又拿了一些干果零食，就招呼众人上楼，马孔两人到了楼上又愣住了，第一次知道原来篮球场还可以修到卧室里！ 卫峰倒很是主动，拿了个球，挑衅的看着马森：“怎么样，小马，敢不敢来一场？” “嘿，怕你啊！” 马森说着，脱了衣服就要上场，于磊在旁边看着。孔玄章给他让了瓶饮料，他摇摇头：“我不渴。” 又给了他递了开心果，于磊看了看，继续摇头：“我不饿。” 孔玄章又给他让了水果，他继续摇头：“我不吃。” 孔玄章看着他，于磊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抓了抓头：“我真不吃，我以前在家，天天吃。” 说完，抬抬眼，见孔玄章的脸色好像还不怎么样，又道：“有的水果不能放，时间长就坏了，我就吃，吃很多，有一次吃的，还闹了肚子……” 他还要详细介绍过程，已被孔玄章打断了：“过来吧！” “啊？” “我叫你来，是看你的数学的，不是听你怎么吃水果的！” 于磊抓抓头，跟着走了过去。 马森和卫峰还在对抗，两人倒是真刀实枪的来的，比在队里还猛些，孔玄章也不去管他们，带着于磊来到另一个房间，翻开他的数学卷，第一眼就看到那刺目的三十一分。 他嘴角抽了下，然后继续往下看，越看越怒，错的都是他在笔记本上写过的东西！ 其实以于磊这个成绩来说，除非是基础的基础，其他的，基本上能错的他全都错了，但孔大少此时显然不会注意到这点，他只看到自己的一片苦心完全没起到作用，自己费心总结出来的东西都去喂了狗！ 不，狗还知道摇尾巴呢，这个人呢？ 他看了眼于磊，于磊正以炽烈的、讨好的目光看着他，孔玄章一愣，满肚子的怒气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 其实孔大少完全误会了，于磊不是在看他，或者再确切一点的说，于磊看的是他的成绩，他之所以会这么听话的跟着孔大少过来，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那几乎要令于磊膜拜的成绩！ 全年级第三！ 英语满分一百五，人家考了一百四十九。 语文满分一百五，人家考了一百三。 化学物理数学满分一百，人家就都考了一百！ 于磊向来尊重有知识的人，在他眼里，考试出成绩的，就相当于有知识，因此在发现孔大少高居探花的位置后，孔大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立刻蹿升了三个百分点！ 此时孔玄章拿着他的卷子，这在于磊的眼中，那就是剑客拿了剑，骑士跨上了马，虽然这些都只是一些辅助措施吧，但自然要比两手空空更有气势。 “我看那些概念公式你是都背下来的。” 于磊点点头。 “你就是不会用。” 于磊继续点头。 孔玄章皱眉，这种问题是他从没遇到过的，他也不知道怎么解决，但在于磊面前他不能露怯，因此想了想，道：“还是题做的少，你要是做多了，背也能背会了。” 于磊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在初中的时候，他就试过了，他按照老师的要求，每天都坚持做三十道题，可是结果…… 当然，也是有些效果的，但是那效果还没这次王鑫带他求神拜佛有用，因此到最后，那原本天天给他布置练习的老师也绝望了。 此时要换成别人，可能就会觉得这条试过的路是没用的，但于磊天生就有一股执拗。 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但只要有人给他指上一条路，那么哪怕撞到了南墙，他也只会拿头去撞，而绝对不会想着回头的。 见他一个劲的点头，孔玄章的心情更好，正要说些什么，突然那边就传来一声巨响，两人连忙起身去看。 一进去就看到两筐的都滚到了地上，卫峰马森就在一地的篮球中间滚着扭打，一边打两人还一边斗口：“你打球不规矩。” “放屁，你才不规矩呢。” “你刚才明明犯规了！” “我那是合理冲撞！” …… 于磊上前将他们分开，两人还是气哼哼的不愿意，但两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于磊的对手，尝试了两次之后就只能以目光杀死对方了，同时还数落于磊：“于石头，你放开我！” “石头，放开我，我今天非好好教训这小子一次不可！” 于磊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在他想来，应该是卫峰又使坏了，但听刚才的话，又像是两人因篮球争执，这让他有点不好下定论。 “于磊你过来。” 孔玄章开口，于磊一愣。 “过来，别管他们。” 于磊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放开了他们，又小心翼翼的加上了一句：“你们别打了，没意思。” 只是他加上的这一句却被两人当成了耳边风，于磊刚一走开，两人就又斗在了一起，于磊想再过去，但被孔玄章拉住了，手中还被塞了一把瓜子：“坐到这儿好生看着吧，现在动物园里也没猴了。” …… 卫峰和马森同时分开了，两人一起瞪向孔玄章，于磊拉了拉他：“你别这样说。” “好吧，难得见到两个十六柒的人像柒八岁的小孩一起打架，这也是种稀罕。” 一句话说的马卫两人都有些面红耳赤的，单独来说，他们哪个都不会干出这事，但遇到对方，立刻就心智无限退化，同时无论是EQ还是IQ，都大幅度下降，说出的话，干出的事就都不靠谱了。 “孔少，我还有事，先走了。” 卫峰本来是怒火滔天的，但被孔玄章这么一说，也有些讪讪的，虽然对马森还很有意见，但也不能在这里动手了，因此立刻使了三十六计。 他一走，被留下的马森更不好意思，一边在心中大骂卫峰，一边就也想走，不过他当然是不能自己走的，因此就道：“石头，咱们回去吧。” 于磊正准备应承，孔玄章道：“他还要留下来做数学题，你也过来看看吧。” 马森一个头立刻变成两个大，他这次的成绩比于磊好，不过那只是因为他的运气比较好，像五百二十五名和六百名，听起来很有点距离，但其实分数差的并不多。而他学习的劲头，那是绝对无法和于磊相比的。 他想自己好不容易熬过了期末考试，不好好去放松放松，要真留下来做数学题那才是有病呢。 他看了眼于磊，见他没有说话，就知道他是要留下来的。他想了想，觉得卫峰已经走了，这孔玄章虽然冰冷，还有点莫名其妙，但说起来，也从没真的欺负过于磊，更何况，石头人虽然不精明，手下却硬，真发生矛盾，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不用担心了，因此拉过于磊到旁边：“你自己留意着点，别吃了亏，那什么，我就不留下了。” 于磊本想叫他一起也留下来学习，但想了想，觉得他是不会愿意的，因此也就没有说。 两人都走了，孔玄章和于磊对视了一眼，孔玄章道：“过来我给你找些题，你先做着。” 于磊老老实实的跟了过去。 孔玄章这里的参考资料不少，但基本上都是拔高的，不适合于磊，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最后就让于磊先做了卷子上的错题。 于磊道：“那要不我回去做吧。” “你回去做什么？” “这些题……我回去也能做。” 孔玄章眯了下眼：“回去有人给你讲解吗？” “啊？” “你在这儿做着，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那什么……” “什么？” “没什么，就是……过一会儿就没饭了。” 于磊说的很不好意思，人家留自己做题，还说要给他讲解，他却只想着吃东西，说起来真不好。 但他从上辈子开始，最怕的就是饿肚子，好孬他不在乎，但肚里要有东西，他现在正是吃饭的年龄，天天的训练又那么大，实在是受不了饿。 当然，推迟一会儿吃他也没什么，但学校饭店都是有钟点的，过了那个点，一般也就锁门了，外面的东西倒也是不错的，但份量对于他来说却不够，要想吃饱，起码要多花一倍的钱。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我给你弄！” 说完就又下楼了，于磊想叫住他，但伸了伸手，还是又缩了回来，就算他不是太机灵，但也看出孔玄章是不想再和他多谈了。 他转回去又去看自己的数学题，老老实实的先把题干都抄了一遍，然后重新做。 那边孔玄章来到厨房，对这电磁炉发呆，他说为于磊弄，但是他大少爷有生以来摸铲子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一般也就是欧君慧或钟点工做好了饭菜，他再送到微波炉里热热。 但他现在放假了，欧君慧知道他有大把的地方去吃饭，因此也就不再弄了，他又打开冰箱看了看，那是连碗面条都没有。 他想了想，最终拿起了电话，现在开市还没有送披萨的，但麦当劳已经可以送外卖了。 他订了两份家庭装，又额外加了两个汉堡，然后就坐在沙发上沉思，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对于磊这么好。 对于于磊，他好像比对卫峰庄航都好，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到理由。那家伙人笨、嘴也笨，除了会傻笑什么都不会，他为什么偏偏就像和这个人接近呢？而且…… 虽然孔大少不想承认，但他内心知道，他其实已经有些在巴结于磊了，这一点令他更为纠结。 他正纠结着，送外卖的到了，他付了钱，拿着东西上楼，一进房间，就看到于磊正盯着自己的卷子，他盯了一会儿，又去翻课本，这是他刚才告诉他的，如果觉得拿不准，就先对照一下课本的例题再做。 于磊翻着书，眼睛在课本和卷子之间来回移动，嘴唇微抿，脸上表情平和，但却没有丝毫的心不在焉。 突然的，孔玄章明白了，这个人也许有一百个缺点，却有一个绝对的优点，那就是专注，绝对的专注。 看到他，你会觉得，一切迷茫、思虑都是多余的，只要认准了一个方向，然后努力的走下去就可以了。 这个人也许很笨，但是笨的，令人敬佩。 第40章 这一天于磊在孔家吃的晚饭，看到孔玄章拿来的东西他本想不吃的，他虽然没吃过麦当劳肯德基，但吃过德克士，那还是在夏天于咏生日的时候，于跃进本说让两个孩子也开开洋荤，结果一到了那里，全家都被惊住了。 一个小面包，要六块八，一小杯饮料就要三块八，一家四口，想要吃饱，最最起码，也要一百块——有那一百块，家里能吃十顿红烧肉了！ 最后徐惠玲和于跃进都没吃，于磊和于咏也只是意思的各点了个汉堡包外加一包薯条，就这，也差不多二十了。 因此一看孔玄章拿来的东西，他就吓住了，孔大少也没勉强他，只是说：“这些东西过了时间，味道就不对了，要是吃不完，我一会儿就扔了。” 再没有比这一句更管用了，不用孔玄章再督促，于磊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其实真的说起来，汉堡包这类东西是说不上美味的，不过是方便快捷宣传到位，再加上电视的影响，才会有现在这样的规模。 这些东西，孔玄章早就吃腻了，他又不偏爱油炸食品，这一次要不是于磊，也不会打电话订购，只是看于磊吃的香甜，不由得开口：“好吃吗？” 于磊点点头，又停住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好像也没好吃到值这么多钱。” 孔玄章笑了起来，心说这算什么啊，还有一瓶红酒就要几万的，真喝起来，其实和几百块的也不见得有多大的差别。 吃完饭，于磊继续做题，孔玄章打开电脑查资料，于磊中途上厕所的时候看了一眼，对孔大少的敬仰又蹿升了三个百分点——全部都是他不认识的符号，只知道有一些是英文！ 这个晚上于磊在孔家消磨了四个小时，但作用嘛…… 于磊将数学卷子又做了一遍，但同时也让孔大少认识到，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件多有挑战性的工作——看看这错的，实在是太有想象力了！ 最后孔大少认识到自己原本的方向是错误的，他不应该让于磊多做题，他做再多，该错还是照样能错，做三十道五十道不同类型的题，还不如彻底的将一个类型的弄清楚。 将一个类型弄清楚了，保证以后遇到这种类型的都不会错，然后再弄下一个，这样应该更出效果。 于是第二天，孔玄章就到书店扫荡了一堆练习题，然后又分类归纳在电脑上重新打了一遍。 他知道于磊那性格，要是见到这么多练习册，恐怕又会不自在，因此干脆用A4纸打印出来，但即使如此，于磊再来的时候，也非常感动，他一时还想不到孔玄章专门为他买了书，只想着孔玄章专为他找出这么多题，也是很费功夫的。 感动之下，又想自己能为孔玄章做什么，想来想去也想不到。 孔玄章家里有钱，人也聪明，什么都不缺。 当然，就算人家什么都有，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的，可是他又怕自己表示错了。 他给自己家里买的东西，就算买回去挨骂，他也知道，其实家人是高兴的，就算是给郑芳培、魏新武送东西，虽然还没送，但他也知道，两位老师，应该也是会高兴的。 但是在孔大少这里他没把握。 孔玄章是好人，这一点，于磊已经非常的坚定不移了，但同时他也觉得孔大少还有点古怪。 其实不仅于磊这么认为，王鑫马森都是这样想的。 他们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孔大少为什么要给于磊补习，想从于磊身上体会到那种优越感？但他已经是全年级第三了，下面有几百个人让他体会呢！ 孔大少助人为乐……？ 两人都觉得这猜想很可怕。 到最后王鑫是这么说的：“这可能就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不过石头啊，你还是要小心，也许那大少身上有什么隐疾，等着哪一天病发拿你开刀呢。” 猜不透的还有卫峰，见于磊天天跟着孔玄章回家，他很是纠结，见孔玄章为于磊补课，他更纠结。 “大少，我真想不通你在他身上费这么多心思做什么，好吧，我承认这个人除了傻点，别的也没什么，但是你这样……也有点太过了。” 孔玄章本来是不想说的，但他一个劲的问，最后他只有道：“我就是想做个试验。” “试验？” “我就是想看看，一个人能笨到什么程度。” 卫峰不说话了，虽然孔大少给了他理由，但他还是觉得，这种事，不太像孔玄章会做的。 当然，这不是孔玄章会做的，但是那个理由，他自己想想都觉得酸，更何况说出来了。 因此他宁肯往自己身上抹黑，也不愿意告诉别人真正的原因。 知道他为于磊补课，欧君慧和欧和青都非常赞同，两人想的也差不多，孔玄章多和于磊这样认真踏实的人接触是有好处的，当然，欧君慧的立场大多是站在自己儿子这边的，而欧和青还考虑了于磊。 于磊这个孩子令他心疼，但是他能照顾他的时间有限，最多也就是到大学，而以后当他出了社会，他那样的性格，不知道要吃多少亏，但如果有孔玄章照顾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两人将来都无法在篮球上有所建树——其实在欧和青想来，他们打职业的可能都不大。 那么孔玄章是不用说了，只要不出意外，他基本上就是一帆风顺的，而于磊只要一直跟着孔玄章，起码不会为工作发愁，也不会太受别人的欺负。 同时于磊虽然成不了什么高科技人才，但最最起码，也能成为司机跟班，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对孔玄章也是非常有用的。 于家夫妻知道这件事后，也是非常高兴的，有成绩那么好的同学为自家儿子补课，这是求都求不来的。 于跃进道：“过去总认为有钱人不地道，现在看来，还是咱们太偏激了，看看人家孔玄章一家，舅舅好，妈妈好，儿子也好！” 就是于咏有些疑惑，不过她没有见过孔玄章，因此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叮嘱自家弟弟小心点。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省赛的冠亚军已经出来了，没有太多意外，省建两战全胜，拿到了第一，周市六中一胜一负，也抢了一个到全国的名额，赢了二十六中的蔡市六中拿到了第三。 同时第四名也没有悬疑的落到了省城的二十六中手里。这一个星期，欧和青没少找自己的朋友，大学的朋友，连高中初中，只要目前和体育界有点关系的同学都找了一圈。 但那些交情普通的，不过和他打个哈哈，交情好一点的，大多也是劝他，内容和孔万青说的话差不多。 有几个愿意帮忙的，但是那些人也都和他差不多一样的年纪，就算家中有背景，也不可能一下子蹿升到什么位置，而且人家愿意帮忙，最多也就是顺手看看自己这里的权限，怎么也不会动用家中的关系的——想动用也动用不起来。 这个结果欧和青早有准备，只是在奔波了一圈后，更觉得疲惫，当然更多的还是有些无法面对那些对他抱有了很大期望的队员。 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沐文君的电话，虽然有些奇怪对方是怎么有他的电话的，但欧和青还是有礼貌的给予了回应。 总算这一次沐文君没有再叫他知己，只是说出来的话，也相当令他不爽。 “这一次天茗拿了个第六，这起码要有大半年是没有比赛了吧，我们省建过年就要去打全国大赛了，目前还缺少一些练习，怎么样，来省城玩玩，食宿我们都包了！” 这是个邀请，但怎么听都像是耀武扬威，欧和青本想一口拒绝的，沐文君又道：“来吧，让那些高三的也再摸摸球，你们要是来了，我想办法让你们和二十六中再打一场，当然，名次是没办法了，可也能出出气不是？” 欧和青想了想，同意会考虑，之后，就同时把这两个消息都给队员说了。 知道名次已经定了下来，众人都有些茫然，不过毕竟他们中间已经有缓冲了，而且虽然他们也许还不是太懂，但家里的大人却是知道的，因此也给他们做过暗示，所以现在接受起来，也算是比较平静。 而第二个消息则让他们争论开了。 有的人不想理省建，这帮人以马森卫峰为代表：“凭什么呀，他们要去打全国大赛，还要我们给他们做陪练，想的美！” 还有的人则觉得和省建多打比赛对他们自己也有好处，这帮人以王鑫为代表：“省建是比咱们强，这一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要承认的，我觉得做他们的陪练，咱们自己的收获更大！”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讶的看着他，看的他很是忐忑，正要说什么，李铎过来摸着他的头，很是感慨的开口：“多金，你终于长大了。” 王鑫满脸黑线，马森卫峰在一边嘿笑。 李铎道：“教练，我也是这么想的。” 欧和青点点头，开口：“如果你们要到省城，可能就不能去旅游了，毕竟时间有限，你们要想清楚。” 他这话，主要是对李铎几个高三的学生说的，天茗向来大方，只要出了成绩，奖励是一定丰厚的。 王鑫马森他们错过了这一次，明年说不定能得到更丰厚的奖励，而李铎等人，除非回读，否则明年是必定不在这里了。 李铎正要开口，看了眼旁边的关匡等人，嘴边的话就改成了：“那教练，我们再商量商量？” “还商量什么啊。”陈宁开口道，“省建的咱们不说了，那个二十六中，不教训他们一顿，我一辈子都有遗憾！” “不错，要教训二十六中一次。” 关匡点头附议，其他人也来了兴致，虽然名次已经定了，但是咱们还可以算算账，一时间群情激动。 当然，篮球队中也有想去旅游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无法开口，于是到最后，就是全体一致决定了到省城。 对于这个，天茗的领导层虽然有些诧异，但却非常支持，能和省建建立友好关系，对他们是非常有好处的，不说别的，以后省城教育界的关系，也能多划拉上一个不是？ 于是校长当即表示，这一次的旅游还算数，寒假不成改暑假，就算李铎等人那时候已经离校了，作为功臣，也是可以参加的！ 天茗几次到省城，都是欧和青带队，在学校里欧和青只管篮球队，不过却是体育组的组长，因此也算是管理层的，当然按照一般情况，是要再跟个副校长的，不过孔万青是天茗的大股东，欧家在开市本地也小有势力，因此大家都非常识趣。 当然，这和篮球队油水有限也有关系，不打比赛是不说了，就算到外面打比赛，住在那家和天茗有关系的酒店，同时又是在那家酒店吃的自助餐，账单直接就挂到了账上。 欧和青最多也就是拿几包烟，然后接一点回扣——这么低的房价，又只住一天，回扣随便也不可能有多少，因此大家也乐得大方。 不过这一次就不一样了，要和省建去打友谊赛，虽然这友谊赛没名次没奖金，但却是和省建挂上了关系，因此副校长窦强亲自带队，此外还有两个主抓行政的领导，看他们那个样子，不像是打友谊赛的，更像是去做公关的。 这一次不是正规比赛，欧和青将三十六名正式队员都带上了，除了想让他们也多一些经验外，还有一个心理——省建包食宿，吃死他们！ 省城建设在省城的繁华地带，过去是郊区的，不过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市中心了，天茗等人一到，就受到了热烈欢迎，特别是沐文君，更是热情的拉着欧和青的手，摇啊摇的，一边摇一边感慨：“我等你好长时间了。” 这话其实也没有什么，但从沐文君嘴里说出来，就有点不是滋味了，旁边省建的领导还插嘴：“这位就是欧教练吧，让我们小沐看上的人可不多啊。” 天茗和省建的领导一起笑，窦强凑趣：“他们这是不打不相识。” 省建的另一个领导立刻跟着：“英雄重英雄阿！” 两边一片和睦，欧和青嘴角抽搐，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一点，在来不来省建的这件事上，他不应该只从球员、球队的角度考虑，他还应该考虑一下自己。 第41章 省建对于这一次的联合，也是比较重视的。 天茗是看上了省建的资源、地位、经验、关系，而省建基本上也相同。 他们在省城的关系雄厚，本身又是建筑业起家，知道不久，政府就要公布城市一体化的相关政策。 开市是离省城最近的一个城市，必然也是最先被连体的城市，到时候，省建必然是要在那里开创局面的，虽然他们也有关系，但天茗却是地头蛇。 双方都知道彼此的意思，但也都不计较，他们都知道，若是处理好了，就能来个双赢。 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天茗被招待的也相当好。 队员们都被安排到了附近的酒店里，这家酒店就是省城建设旗下的酒店之一，同样是四星级的规格，不过是新近建造的，因此设施更为齐全。 李铎等人都被安排住进了标准间，欧和青窦强等人被安排到了商务套房里，当天晚上还来了个大聚餐，两队将近一百个队员都到场了，不过当然，领导等人在包间中，队员们在外面吃自助餐。 包间中都是经过社会熏染的成年人，不管内心是怎么想的，该有的客套却都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乱说一通，而外面的队员就没有这么深厚的功底了。 天茗的看不上省建的，这其中有妒忌有仇恨，还有很多乱柒八糟的原因。 省建的也看不上天茗的，凡是参加过比赛的人都觉得和天茗的那一场很丢面子——他们竟然差一点输了！ 论经验，天茗不行；论技术，天茗也不怎么样；论意志力，自己这边也不差啊，但最终的结果却那么悬！ 省建不是输不起，他们不是没有输过，何况这一次他们还没有输，他们郁闷的只是，比赛打到了那种程度，还找不到对方的厉害之处。 两队都看对方不顺眼，那气氛自然是火花四射，不断的有人比拼眼刀、冷哼以及不屑的表情。 几次双方都差一点打起来，不过总算克制住了——学校的领导就在里面，在这里打，那还不是找死啊！ 这顿饭吃的是危情四起，但总算圆满结束了，不过双方的矛盾又进一步激化，然后，在第二天就爆发了出来。 天茗这一次的访问为期一周，做的，和他们在学校里的事差不多，就是和省建的一起训练，然后每天下午再打一场比赛。 但是不等到下午，两队就几乎要打起来。 欧和青和沐文君都站在场边，看着两边都不甘示弱的队员，也没有去阻止，过了一会儿，沐文君道：“欧教练，大家都很有激情啊。” 欧和青点点头：“年轻人嘛。” “真好，看到他们，我也很有激情。” 欧和青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他总觉得不管多么正常的话，但只要从身边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有些不是味道了。 “要不，就先让他们打一场吧。” “我觉得不能主张这种风气。”欧和青慢慢的开口，“虽然打篮球需要激情，但是也需要纪律。他们明知道下午就有练习赛，却还是这么冲动，明显是自制力的问题。” “那欧教练的意思是……” “跑步吧，全体都有，围着操场跑，一直跑到看最后一个剩下的是谁。”他说着，看了眼沐文君，“这个方法，应该还算是公平的。” 沐文君点头：“太公平了，不愧是我的知己。” 欧和青的嘴角一抽。 两个教练分别叫来自己的队员，叮嘱一番，就拉到了操场上，然后就开始了壮观的百人大赛跑。 双方的速度都不快，他们都知道，这是个耐力赛，但也都不算慢，见对方的球员在前面，谁甘心啊！ 前五圈，基本上没有掉队的，第柒圈开始有人的速度慢了下来，第九圈的时候，最快的已经追上了最慢的，那是省建的一个几乎没有什么上场机会的球员，沐文君招手将他叫了下来，其他人心中一凛，知道如果被超赶一圈，就失去了资格。 第十一圈之后，开始不断的有人掉队，天茗省建的都有，等到第十八圈的时候，场上基本已经都是双方的主力球员了。 十八圈，已经差不多有八千米了，虽然篮球队的一个个都是精力过人的，但他们毕竟不是练长跑的，所以跑到这个程度，基本上都有些吃力，现在咬牙死撑，大多是为了面子。 这方面，主打的更要强，而替补则有些松懈。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如果咬牙顶住，也就顶住了，但是一旦放松，立刻大面积后退。 如果一直没有人掉队，说不定最后要有人在这条跑道上晕倒，但当出现有人退场后，众人就不由得为自己找退路。 “反正我不是第一个了。” “我跑的也差不多了。” “再跑下去，我可能会出问题。” …… 在这种心理下，越来越多的人掉队，到第二十圈的时候，场上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四名球员，天茗的十二个，省建的十二个。 退下来的开始为双方加油，沐文君吩咐人去准备毛巾和矿泉水，比赛是比赛，但也不能真跑出问题喽。 此时领跑的是于磊，其实他一开始的速度不快，现在的速度也说不上快，他只是一直按照匀速在跑，但在坚持了这么多圈之后，就没人能和他相比了。 他自己一个人为第一集团，在他后面十米，才是第二集团的，这个集团有六个人，分别是孔玄章、李铎王鑫，以及省建的向豪、齐敬和赵元，再后面的就是第三集团的，十八个人分成两队，倒也整齐。 本来这么一大堆人一起跑的时候还互相挤眉弄眼，调侃动手，跑到这个时候，除了迈动双腿，他们已经做不出其他的动作了，连卫峰马森这时候都不再挤兑对方。 二十六圈，学校里其他的人也被惊动了，现在虽然是寒假，但补课的并不少，很有一些人在课间的时候就跑了过来，见跑在第一位的不是自己学校的，立刻激动了起来。 “上啊，上啊，超过去！向豪，别丢了篮球队的脸！” 向豪作为篮球队的队长，在省建很有些知名度，过去他还有些得意，而这一刻，简直恨不得找地方大哭。 他不想超过去啊，在主场被人甩到后面，最没面子的就是他这个队长，但前面那个人……简直不是人！ 你看他速度不快吧，但人家稳健！那一步一步，就像丈量好似的，还有那跑步的频率，他在后面跟了这么多圈了，就没见他有一点变化！ 他也曾经试图超上去，可是最多坚持个几百米就拼不住，在后面跟着还没有太大的感觉，但一领跑，立刻就不一样，现在他所能想的，就是这家伙一定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的，领跑的，向来都拿不到最后的冠军！ 他身边的齐敬、赵元也一样郁闷，他们两个对于磊也是很有一点怨念的，本来想给这小子一点教训，哪知道现在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 第二十八圈，第三集团也开始有人掉队了，卫峰和马森几乎同时掉下来，两人手撑着腿在那里喘气，这时候于磊从他们身边跑过，卫峰一愣，然后又跑了上去。 省建的不愿意了：“喂喂，都被超了一圈了，下来吧！” “别这么丢脸行不行，再跑也不算数啊。” 卫峰只当没听到，只冲着于磊大喊：“石头，于石头，将你身上的东西丢了！” 于磊有些疑惑，卫峰比了比手腕：“没人和你比负重跑，把你身上的铁块给我去了！” 这话一出，向豪赵元差点跌倒，旁边的拉拉队更是迷茫，身上带着铁块，开玩笑的吧，诈唬人的吧，还有的想象力比较丰富，在想那所谓的铁块是不是就是个钥匙。 而在这个时候，于磊反应了过来，开始去手腕，去了手腕，他左右看看，然后丢给卫峰：“帮我看着！” 卫峰接了，继续喊：“还有脚上的。” 这比较有难度，但于磊还是一边跳着一边去，在这个过程中，他被后面人追了上来，孔玄章等人是连看都没看，直接超了过去，齐敬等人看了他几眼，但也都没停。 他们和其他省建的队员所想的是一样的，带着铁块跑了三十圈，根本不可能，一定是那个天茗的在动摇他们的军心！ 一定是这样的！ 他们坚信着，但还有些犯嘀咕，但在看到于磊又慢慢逼近的时候，齐敬忍不住了：“队长，那家伙该不会真带着铁块吧。” “不要说话……”向豪慢慢的回答，“留着力气跑吧！” 而在旁边，关于铁块的问题也引起了轰动，省建的想确认到底是不是，卫峰却使坏的不让人看。 别人不知道，他们天茗上下都门清，自家教练说要这么比，那就是要给省建的一些颜色看看。 有几个人像于磊这样天天负重跑圈的啊，而且人家的跑圈不是队里的训练，是自己额外加的。 比速度，于磊也许不是最快的，但比体力、比耐力，反正他们天茗上下是没人能比过的，省建的，嘿嘿…… 现在见于磊带着铁块还能跑三十圈，天茗上下都知道这一次赢定了，既然如此，当然要让那些冤大头多跑几圈，否则多亏啊，唯一比较遗憾的就是，队长他们几个也太较真了，否则让于磊一个人在前面领跑，带着一帮省建的，那才叫好看呢！ 卫峰打着这个主意，当然不会告诉人家是不是真是铁块。 普通队员还在将信将疑，但沐文君已经看出端倪了：“欧教练，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老实人的，现在看来，却是我想错了。” 欧和青含蓄的笑笑，正要谦虚两句，沐文君又道：“不过，我就喜欢你的不老实。” …… 这场比赛最后是天茗大获全胜。 第三十五圈的时候，第三集团的最后一个人庄航被于磊反超，他一下来，就晕了过去。 第三十六圈的时候，省建的三个也一起被淘汰了。 其实真说起来，倒不是他们的体力比李铎孔玄章等人差太多，而是于磊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就那么一直的跑着，一直的匀速，自己拼命的追，却被拉的越来越远，这种心理上的煎熬也影响了他们的体力，在发现和于磊已经有半圈的差距后，他们终于崩溃了。 天茗有四个人最后留到了场上，这场比赛的结果也不言而喻了，结束后，四人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特别是于磊，连卫峰都过来帮他扇风。 “欧教练，你确定他以前不是练长跑的吗？” 沐文君盯着于磊，开口，欧和青微笑，没有说话。 上午跑了这么一通，下午的比赛两队打的也没有激情，虽然他们的血在沸腾，但实在是体力跟不上去了。 那软绵绵的出手，简直就像是在过家家。 不过对于这一点，天茗的是没有任何感觉，而省建的则是更受刺激——他们本打算在练习赛上找回面子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只是一开始，他们以后还有更大的刺激要承受。 第一天被天茗全方位压制，第二天，齐敬就抱着球找了上来，他也不看别人，径自来到于磊面前：“你真能跑。” 于磊笑笑。 “你不累吗？” “也累。” “那你为什么还能坚持快？我看从头到尾，你的速度几乎都没变。” 他这一问，倒是诚心诚意的，这是他和其他省建的人最想不通的地方。如果是一个专练长跑的，这没什么稀奇的，但这家伙，明明是篮球队的啊，就算他以前是练长跑的，那起码也有大半年没练了吧。 他们都是运动员，知道训练这种事是最不能停的，就像他们，如果有一段时间不练习的话，那状态必定不一样，就算在那段时间中他们去练足球、兵乓球，也是一样。 跑步虽然看起来简单，但专练和不专练也是有差别的。 于磊眨眨眼，没有回话，他不知道怎么说，昨天他跑了十五公里，其实他也累了，十公里他就很累了，但是那种疲惫，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不能忍受的。 上辈子，他曾经跟着部队进行过几天几夜的急行军，那时候才是真累，几乎走着就能睡着。 在他的概念中，只要不倒下，那就应该继续前进。 见他不出声，齐敬以为他是不想说，心中暗恨，但还是带笑道：“你跑步我是真佩服，不过咱们打篮球的，还是比比投篮吧。” 第42章 “你要找我们石头比什么？” 齐敬来找于磊的时候，他正在做最基本的运球练习，因此他身边也没有别人，不过他一过来，其他天茗的也围了过来。 此时问话的，就是马森。 “咱们打篮球的，当然就是要比投篮了。” “比投篮？” 马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没有怒气，丝毫没有，他就是怀疑这人的脑门是不是被夹了，或者受过什么刺激，否则不该这么想不开啊。 他正要刺对方两句，那边卫峰已先开口了：“我记得你是小前锋吧，于石头可是中锋。” 齐敬不免有些老脸发烫。 真的说起来，篮球不像足球那样具有很直观的层次性，但是各个位置却是明显不同的。 作为一个小前锋，需要做的就是得分、得分再得分，小前锋是一个球队中最主要的得分手，当然同时基本上也是投篮能力最出色的。 而中锋……当然中锋也有投篮的责任，可是这并不是最主要的责任。 小前锋和中锋，你不能说哪个最重要，你也不能说哪个更牛气，但最起码，从投篮情况来说，小前锋是要比中锋好的。 但齐敬是出了名的厚脸皮，而且在于磊这边吃了两次闷棍，誓死要找回来一次，哪怕这一次有作弊的嫌疑呢？他也要找回来一次！ 事后，他曾无限郁闷，无比委屈的对自己的队员哭诉：“我只是觉得，如果不赢一次，我会有心理阴影的……” 因此虽然此时面对卫峰疑惑的目光，他还是强硬道：“咱们打篮球的，当然要会投篮了，这样，我也不和他比别的，就比罚球，这样总行了吧。” 天茗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的表情是呆愣的、迟疑的。齐敬以为他们是怕了，拍了两下球，看着于磊道：“当然，你要是怕了，也可以不比的。” “怕？于石头才不会怕呢！”卫峰义愤填膺的跳了起来，“不过和你比，有什么好处呢？” “什么好处？” 齐敬有些迷茫，卫峰道：“嘿，比赛嘛，就要有好处，否则谁给你比啊。” “昨天怎么没听说你们要有什么好处？”齐敬心道，不过却没说出来，昨天的比赛时两个教练定的，而且自己这边输了，因此只是道，“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这样，哪一方输了，就哪一方请客怎么样？你就算是省建的代表了吧，那石头就算是我们这边的代表，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土城火锅不错，要是你输了，就请我们到那里去吃一顿！” 卫峰虽然不是第一次来省城，但过去并没有在这一边住过，那个土城火锅当然是更没吃过的，不过他昨天回去的时候，见门口停了很多车，就知道起码不会太差，而且那家的装修很有特色，又开在这样的路段，想来价钱也不会低了。 齐敬左右看了看，这时候省建的也过来了，其实向豪几个也觉得自己这边的小前锋去和人家的中锋比，有些胜之不武，但真的说起来，他们昨天也是同样受了刺激的，现在多多少少也有和齐敬一样的心思，因此也没人叫住他。 而这时候听卫峰一说，他们有点迷茫了，对方这么口口声声的要好处，莫不是那个叫于石头的真是个投篮高手？ 这时候卫峰又道：“当然，你们要是不敢的话，那就算了。” 省建的人恍然大悟：这是诈唬！ 天茗的是不敢比的，但是要直接说不比的话又丢面子，所以就想诈的他们自动放弃，有冲动的已经直接开口为齐敬助威了：“上，大圣，兄弟们给你撑腰！” “大圣，今天的加餐，就指望你了！” “大圣，你一定行的，不要被吓住了！” …… 齐敬看了看向豪，见他没有反对，就放心了，转而对卫峰道：“好，就这么办！”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卫峰一推于磊：“去，给他击掌，省的他以后赖账。” “这个，还是不要比了吧。”于磊左右看了看，“这么多人，他们要请客，可费钱啦。” …… 真的，于磊说的是实话，而且是站在了对方的角度，体贴的、深刻的为对方着想。 那个饭店就在他们住的酒店的旁边，昨天他们一帮人从那里路过的时候还进行了讨论，他还记得当时卫峰很肯定的说，那家饭店的菜，起码要比别的地方贵一倍，当时马森还和他进行了抬杠。 “傻了吧，你看看外面停的都是什么车，来这个地方，就是一个窝窝头，都要给他卖到十块，否则，多对不起人啊。” 所以在这个时候，于磊实诚的想，这个赌注有些大了，但这一句，依然被省建的认为，还是在诈唬。 齐敬更暗想：“这家伙看着老实，其实是个蔫坏的，这一次一定要给他些教训！” “没事，愿赌服输，如果你真赢了我，没说的，就那个土家了！” 卫峰立刻接道：“看看，石头，这是省建的想请咱们呢，还不快去？” 马森在这一刻也放弃了和他顶嘴，煽风点火的说：“哎呀，石头，做人要谦虚、要低调，虽然说你是赢定了吧，但也不能说出来啊，你说咱们和省建，怎么说也是同一个省的啊，要给人家留几分面子。”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把省建上下给刺激的那是从脸到心都有些扭曲，有些好斗的如葛亮直接就道：“别光吆喝呀，真要有能力，就拿出来看看！” 从对方到己方，都说要比，于磊也只有从善如流了，他走上前，就要和齐敬拍手，又突然停住了：“真的，你想好？可贵了！” 齐敬忍无可忍，大吼一声：“老子有钱！” 在这个吼声中，两人的巴掌拍在了一起，而与此同时，天茗看向齐敬的目光都转换成了怜悯同情。 马森有些忧郁的在后面叹息：“我还没吃过土家菜呢，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那要看做的如何了。”卫峰同样有些忧郁的接嘴。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别过了脸。 一帮人来到篮筐下面，两队的人分成两队站着，齐敬站在中间问于磊：“你先还是我先？” 于磊笑笑：“你先吧。” 齐敬也没有多做推让，站在罚球线上开始运球。刚才向豪曾拉住他说：“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就是想令你心不稳的，上去后，一定要把心静下来，发挥你的平常水平就好。” 他现在在这里运球，就是为了让自己能静下心。 拍了几十下，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很稳了，然后停下来，做了一次深呼吸，这才看向篮筐。 又静默了两秒，然后突然出手，篮球划过一个美丽的弧线，直入篮筐。 “好！” 省建的一片喝彩，那边就有人帮他把球传了过来，他接过，继续投篮，又是一个空心入筐。 两个球、三个球、四个球…… “大圣今天的表现不错啊。”省建那边开始有人议论。 “恩，赢定了！” “也别说这么满，我记得天茗的那个，和咱们打的时候，最后的投篮率也是相当高的。” “那能当准？一时手热罢了。就算他真不错，大圣今天表现的这么稳当，他也没机会的！” 真的来说，在罚球线上比赛，小前锋并不算太占中锋的光，小前锋格外要求中远投能力，而罚球线上投篮，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其实差不多的，因为不管是哪个位置，都要求你有罚球的能力，因为在场上，不定什么时候都就碰上犯规了。 有的罚球可以指定，而有的罚球可能就撞到了你的手里，罚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裁判给你送分。 打篮球的，若是罚球不过关，哪怕只是高中比赛，也会被人鄙视的。 当然，不管怎么说，小前锋和中锋总是不同的，不过这总比比三分球显得大度些，其实他们不知道……无论比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齐敬这一次发挥的很好，他站在篮下不停的接球，然后不停的将篮球投进篮筐，有一段时间，他完全忘了这是比赛，只是不断的投篮、投篮、再投篮。 这边的动静当然早就引起了两个教练的注意，虽然离得远，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只看众人的架势，和偶尔一两声的叫嚷，也猜出来了。 两人和昨天一样没有管，此时见齐敬表现超常，沐文君笑道：“看来今天是我们要赢了。” 欧和青笑笑，没有答话。 就在这个时候齐敬的投篮表演终于结束了，省建的人大叫：“三十六个！” 三十六个听起来并不是多么伟大的数字，关于罚球，还有一个要求的概率，在NBA中，无论你是中锋大前锋还是控球，都要求你的罚球命中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当然，这并不是说你达不到百分之八十，就不能成为NBA，如果你在其它方面很强大的话，一样能成为巨星，但最最起码，在罚球这一项中，你是不及格的。 齐敬现在的三十六个，如果按照一百个投篮来算，那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三十六，但如果按照他的出手次数来算，那就是百分之九十柒点二九！ 连续！这是最关键的，就算是NBA的巨星，在罚球的时候，也不能保证两投两中，现在两队虽然不是在比赛，可是，这种情况也没有太多差别了。 这三十六个投篮，也开创了齐敬自己的记录，一时间，省建的人都兴高采烈，有去给齐敬捏肩膀的，有去恭维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对天茗挑衅：“上啊，该你们了，能进三十柒个，就赢了！” 哄堂大笑！ “石头！”马森按着于磊的肩，语气沉重，“我知道你善良，但是兄弟们的钱包，这一次就看你的了！” 于磊点点头，卫峰在后面补充：“给他们来一个柒十三个！” 那边笑的更厉害了，还有的一边笑一边叫：“来吧来吧，我们等着呢！” 于磊来到罚球线上，他拍了两下球，然后看向齐敬：“我能不能先投一个试试？” 现在齐敬正在为自己的记录眩晕呢，听了这话很大度的摆摆手，示意他随意。 于磊投了一球，篮球在篮筐上绕了几圈，最后才有些危险的落入篮筐，省建那边更是认为胜利在望。 “看看，投的这么不干脆，说不定第一个都投不中呢！” 省建的人大多是这样想的，第一个罚球就失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NBA中的很多巨星还弄过这种事呢。 见于磊又拿到了球，就有人喊：“现在算吗？你要不要再试一次？” 于磊想了想：“可以了。” “那下一个就开始算了啊。” “恩。” 他这样答应着，已经把球举了起来，然后，屈膝、抬身、投篮，篮球干脆的进入了篮筐。 “瞎猫碰上死耗子。” 当下就有人这么嘀咕，但也没有人多说什么，投进一个算什么啊。 从理论上来说，对于大多数人，壹加壹都是等于贰的，如果只看理论，一个投篮和一百个投篮的概率是一样的，就和猜硬币相同，输赢的概率都是百分之五十。 但那只是理论，在篮球比赛中，理论从来都只能作为参考，特别是这种投篮，状态、手感、技术、体力，一点细微的差别带回来的都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因此，省建从上到下都不认为这一次天茗能赢了，三十六个连续进球，最起码在他们这个层次中，几乎就是无敌的！ 但是，这依然只是理论，因为最最起码，在他们前面，就有一个人在挑战着他们的认识。 在于磊投进第一个球的时候，没有人在意； 在于磊投进第十个球的时候，省建的也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个投篮高手；在第二十个球的时候，省建上下的目光已经非常吃惊了；在第三十个球的时候，他们有了危机感。 “大圣，我怎么觉得……这家伙好像也能投进三十六个啊。” 葛亮小声的开口，齐敬没有答话，他紧紧的盯着于磊，这家伙也能投进三十柒个？他能投进三十柒个可以说是人品大爆发，难道今天爆发的不止是自己一人？ 他暗自思忖着，于磊的每次出手，他都希望这个球失败，但是那个橘黄色的皮球总能落入篮筐。 “三十四个了……三十五个了……三十六个！” 葛亮最后一声的尖叫，连那边正在数数的天茗的人都吓了一跳，而在这个时候，于磊又一次出手了。 第43章 颓败。 如果再加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极度颓败！ 在葛亮的尖叫中，那个球稳稳的落入篮筐。 三十六个！ 已经和齐敬打成了平手，哪怕下一个球投空了，天茗的也不会输了，而且，看对方这个架势，那第三十柒个，好像也并不是很难投。 自己这边的小前锋和人家的中锋比投篮，不赢的漂亮已经是输了，再打成平手，那就是大输特输。 一时间，省建的人都有些惶恐的看着于磊，如果他再投一个，如果再进一个，如果…… 他们这样想着，于磊却没有马上投篮，而是向天茗那边看去，刚才卫峰和马森一起做了他的思想工作，两人同时告诉他，省建有钱，贼有钱，他们的补助比天茗的高，而且，那个齐敬都叫喊自己有钱了，可想而知，也是个家里有的，这种情况，他绝对不用为对方节省。 不过虽然他们这样说了，他还是有些犹疑，那次孔玄章请吃火锅，他们十二个而已，就吃了将近六百块，差不多是他两个月的补助了，这上百个人，省城的物价又贵……那这一顿下来，可不要上万？ “于石头，你要敢给我这样停了，小心你的鞋！” 一见他停手，卫峰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就喊了起来，马森也跟着帮腔：“这一次我可不会帮你了。” 王鑫道：“石头，哥哥我还没吃过土家菜呢。” 这话一出，其他人立刻跟进，纷纷表示了对土家菜的向往与渴望，直把省建的气的想大吼那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他们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们是不能随便乱说话的，因此纷纷向天茗的发射“愤怒的目光。” 不过此时，天茗的却不理会他们了，无论眼刀怎么犀利，个个都如戴上了厚实的牛皮面具，恍若没有感觉，依然起劲的对于磊进行鼓励。 李铎是队长，比较稳重，没有跟着瞎喊，但也说：“石头，尽力而为。” 孔玄章是最后一个开口的，他说的是：“既然是比赛，就要公平的对待对方。” …… 真的，省建里很有几个人此时想说不要公平的对待我们，但这话，如果是私下说也就罢了，可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况下，那是死也要硬撑的，因此他们道：“投吧，让我们看看你到底能投几个！”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则巴望着于磊在下一个就失手，不过这种情况，不能说不会发生，但对于于磊来说，起码不会再三十六个球的时候发生，于是，第三十柒个球稳稳的落入了篮筐。 而这，还是开始。 既然已经是赢了，于磊也没有再留手，站在篮下，不断的接球、投篮，橘黄色的篮球在空中飞舞，从于磊的手中到篮筐，然后再到于磊的手中。 省建的人一开始还巴望着他失手，但渐渐的，他们的心理转变了，这、这到底还是不是人啊，他们现在看到的其实是一个投篮机器吧。 也亏的这是在省城，要是在帝都，他们都该怀疑这是不是国家新研究出来的机器人了。 四十个、五十个、六十个、柒十个！ 柒十，这要在一百五十分的考卷上，这个分数还是不及格的，但，这是投篮！是罚球！ 虽说NBA的球星都要求有手百分之八十上的罚球功底，但那是百分比，并不是连续八十个进球。 站在远处的沐文君也笑不出来了，在欧和青看来，这个人好像第一次这么认真。 见他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于磊，欧和青也有点后悔，应该事先对这帮小崽子们交代一声的，哪能玩的这么嚣张？ 不过他没有交代，倒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他知道，在一起训练，这是很难隐瞒的。 于磊每天都要做基础练习，运球、走位、跑步、投篮，这些都是他必做的，他当然可以让他暂时不要做，但，连着柒天不练习……会不会影响状态，这是谁都说不准的。 一天不练手生，这连着柒天不练，万一于磊以后找不到状态了……欧和青怎么想都觉得不划算。 而那边于磊的投篮还在继续，八十、九十、一百！ 在这个数字出来的时候，天茗那边也有些惊讶，他们天天和于磊在一起，知道他的最高记录是九十柒个，从没有到过九十八个，而今天，他显然破了自己的记录。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 省建的人有些麻木的数着数字，其实，他们是在做梦吧；其实，这是幻觉吧；其实，地球早就毁灭了，火星人二十年前入侵了吧。 最后，于磊的投篮在第一百三十六次出手的时候，落空了。 一百三十五！连中一百三十五次！ 当篮球没有钻进篮筐的时候，众人一时都有些发愣，然后天茗那边爆发了热烈的欢呼。 “好样的，石头！” “破纪录了！” …… 一群人围上来，对他一顿猛夸，于磊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不是，中间停了一次。没、没这么多的。” “那算个毛啊，一分钟都不到！” “是啊是啊，就算是去掉先前的三十六个，那也是九十九个，破了你过去九十柒个的记录！” 他们在这边议论，省建的还在出神，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来到了外星球，九十柒个的记录？不要告诉他们对面的那个家伙，平时就是能投九十几个啊！ 其他人还在激动着，而卫峰马森已经来到了省建的面前：“怎么样，是中午还是晚上？我觉得晚上比较好，你们看，这下午还有训练的，中午吃不痛快啊。” 省建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向豪作为队长拍板：“那就晚上。” 得到了承诺，卫峰马森心满意足的走了，只留下省建的人看着他们发愣。 经此一事，下面的训练自然都有些涣散了，中午的时候，天茗的人结队去食堂。 他们和省建的队员是一样吃食堂的，不过省建的要刷卡，他们只要带着天茗的队徽，就可以随便吃，过后自然有省建为他们买单，因此一个个也不客气，那是逮着什么贵吃什么。 像于磊李铎这样的还有点节制，而像王鑫马森那样的，那就没这方面的觉悟了，每顿都要拿个鸡腿鸡翅的，大早上都不例外。 天茗的在这边吃的开心，省建的却在那边开会，其实也说不上开会，就是集体在更衣室中发呆。 其中就属齐敬呆的最很，不仅双眼发直，还不是的嘀咕一句：“他怎么就能投一百三十五个呢？他怎么就能投一百三十五个呢？” “大圣，别想了。”向豪回过神，出言安慰，“你今天做的已经够好了。” “队长，他怎么就能投一百三十五个呢？” 齐敬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向豪苦笑，他怎么知道？他要知道，说不定也能投一百三十五个了。 “我知道了！”葛亮突然开口，一堆人都向他看去，他微微一笑，然后慢悠悠的道，“其实，咱们现在是在做梦。” …… 没有人理他，纷纷把目光转移，还有人嘀咕：“靠，老子早偷偷掐过了，疼的很。” 又坐了一会儿，向豪左右看看，见这样下去，对士气绝对有影响，因此就道：“晚上那顿饭……咱们还要准备好。” 这里说准备，自然就是准备钱了，省建比天茗有钱，又在省城，篮球队又这么出彩，学校给他们发的补助，自然也都是不错的，主力全部都是一千，他们这次又拿到省赛的冠军，每人还都有一千到三千的奖励，但他们之中，并没有像孔玄章那样家里特别富有的，当然也不可能一个人拿出一百个人的饭钱。 齐敬终于回过了神：“我中午回家拿存折，不过队长你们要先借我一点，等过了年，我就还你们。” “说什么呢，你这次比赛，我们都同意了，而且你这次发挥的没一点问题，只不过……只不过对手太强大。” “太君，不是我们没能力，而是八路太狡猾。” 向豪的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一个声音接道，沐文君走进了更衣室，一看到是他，向豪等人纷纷垂头。 沐文君是一个主教练，一位主教练的工作向来是繁杂的，战术、练习、研究对手、观察自己的球员等等等等，而在众多的工作中，他还有一个工作，那就是鼓励自己的球员。 沐文君当然也是有为自己的球员鼓舞过士气的，但是他鼓舞的方式……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 别的教练会说：“你们是最棒的！” 来到他这里就变成了：“我讨厌垃圾！” 别的主教练会说：“上吧，你们一定会赢！” 而他摸着下巴，面带微笑的说：“其实，我满希望你们输的。” …… 当然，沐文君对他们也是有过正面的鼓励的，可是那鼓励，他们实在分不清到底是真是那个意思，还是在说反话。 赢球还不知道会变成如何，现在输球了，而且还输的这么惨，众人都仿佛看到了那可怕的未来。 沐文君双手抱在胸前，扫了一眼更衣室：“怪全的啊，在商量怎么请客吗？” 向豪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恩，是该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吗？” 向豪左右看了看，继续硬着头皮回答：“还没，不过我想，我们每人对一百，就差不多了。” “一百啊，那要看天茗的能不能吃了。”沐文君摸了摸下巴，“这样，我跟你们一起去，不够的，就由我来好了。” 向豪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很有点惊疑，而沐文君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走了。 一直到他走了好一会儿，向豪等人才回过神：“今天的教练有点奇怪啊。” 有人发出这样的感叹，立刻就得到了附和：“是啊是啊，竟然就这么算了？” “教练也被震住了？” “其实……还有后手的吧。” 葛亮又慢悠悠的说出一句，这句话一出，如同一股强烈寒流入境，原本有点火热的气氛再次荡然无存，同时本来被向豪伟大的同学爱鼓舞过来的齐敬，又想到了那一百三十五个进球，再次进入呆木状态。 有了这样的刺激，下午的比赛更不用说了，省建的集体梦游，天茗的和他们打了一会儿就不打了，他们是这样说的：“欺负你们，没意思。” 这话实在是太刺激了，当下就有人跳了起来，但是不等那人暴吼出声，天茗的人就把于磊推了出去，于是原本不管是想挑战的，还是想对骂的，就都失了声，怎么来的，又要怎么回去。 于磊觉得这样真不好，但是不等他开口，卫峰马森就联手将他堵了回去，于是到最后，他也只有缩在一边，去做基础练习。一直到去吃土家菜的路上，他才找机会安慰齐敬：“那个……对不起啊，我一会儿，会让他们少吃点的。” 齐敬抬起头，麻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慢慢的摇摇头：“不用了。” “……啊。”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投的吗？” 这个问题于磊经常被问道，他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说，后来被问的多了，也开始总结了经验，他倒不藏私，谁问都回答，齐敬虽然不是天茗的，但于磊还是道：“看着篮筐，看好，然后努力往里投。” “……然后呢？” 齐敬就是那么一问，其实是没想过他真会回答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就被吊起了胃口，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出第二句，不由得追问。 “然后，就投进去了！” 齐敬看着于磊，于磊回以诚恳的表情，还对他点了点头：“真的，真能投进去。” 齐敬不再说话，慢慢的转过头，然后去追自己的大部队，他现在已经不想分辨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巨奸了，他只知道，再呆下去，他有崩溃的迹象。 见自己总结的经验又一次被鄙视，于磊有些郁闷，不过他已经被鄙视习惯了，因此抓抓头，也就算了，只是心中还是非常的不解。 在他来看，自己的方法是管用的，也许一开始需要练习，但是次数多了，自然就会知道，用多大的力气，什么样的角度能将球投进篮筐，然后，只要以后每次都这样做就可以了，反正是罚球，不会有干扰，若是在真正的比赛上，那倒是难办了，但是静止的投篮，不就和打静止的靶子一样吗？只要认准了，然后手不抖，自然就能打中的。 第44章 这一顿饭吃的，用后来的流行语来说，就是还是比较和谐的，起码天茗的人都吃的很开心。 天茗里的，有像于磊这样老实的，也有像李铎那样比较稳重的，但更有像王鑫马森卫峰这样喜欢使坏的，特别是卫峰，那坏的到了另一个境界。 王鑫马森点菜的时候，主要是看价格，这位可好，直接训话来了，还循循善诱：“你们这里怎么没海鲜啊，什么，不是特色？但顾客需要呀，顾客需要，就是要体现你们服务的时刻了，你看你们和人家广州茶楼学着收茶座费，怎么没把人家的服务给学到呢？顾客是上帝，这不是嘴上说说的，要真的实行。这样，我们吃的慢，等得及，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调点鲍鱼过来，二头三头的也就罢了，我知道那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就马马虎虎的来六头的吧，再坐的有九十多人，干脆就凑个一百的整数吧。” 他这话一出，省建的有些傻眼，中州省是一个内陆省，海鲜普遍比较贵，在坐的大多是没有吃过鲍鱼的，少数几个吃过的也不太懂，他们最多知道鲍鱼汁配饭很好吃，但要说二头三头……难道不是头越多越好吗？ 不过虽然不太清楚，但也知道，被这家伙点名指出来，那是绝对不便宜的，当下一堆人纷纷向沐文君看去——他们反正就是出一百了，这剩下的，教练能不能包住啊。 沐文君没说话，只是冲着对面的欧和青笑，本来欧和青是不想来的——这种球员之间的打赌，他要参与了，虽说也没什么，但总不是太好。不过在知道沐文君要来的时候，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跟过来。 虽然从目前的迹象来看，沐文君除了蹂躏蹂躏自己手下的球员，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对其他队的，还没什么，可他对沐文君的人品是相当不看好的，特别是在今天，于磊刚表演了一手投篮技术之后。 他倒是相信于磊的忠诚的，但他不相信沐文君。 他来了，自然和沐文君坐一个桌子，在周围都是他们的学生的情况下，两人孤零零的坐在一张四方桌上，四目相对。 见沐文君对自己笑，欧和青也就笑笑，虽然觉得卫峰有些过了，但他也想看看，这个家伙要怎么处理。 拒绝？ 不用想他就知道卫峰下面会说什么，那个坏小子一定会马上接道：“哦，原来你们这么没诚意啊，原来你们这么输不起啊。” 在这么感叹一番后，那小子一定还会说：“好吧，既然你们请不起，那就算了，我们天茗，向来都不强人所难。” 这一点，省建的就算对卫峰不了解，恐怕也能猜个大概。 “欧教练，你也想吃鲍鱼吗？” 沐文君终于开口了，欧和青继续带着温和的、可亲的笑容道：“这倒无所谓想吃不想吃，不过偶尔尝尝，却也不错。” 卑鄙！极其卑鄙！ 省建的一个个在心中狂骂，怪不得他们怎么看天茗怎么不顺眼呢，怎么看天茗的怎么卑鄙呢，原来源头在这里！ “既然是知己你想吃，那就上吧，就算请了这一顿，下个月我只能吃咸菜，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恶心！极其恶心！ 天茗的打了个哆嗦，省建的有这样的教练，也不怪他们怎么看这帮家伙怎么古怪了！ 而在这个时候，沐文君还悠悠的叹了口气：“千金难买一知己啊……” 负责帮他们点菜的大堂经理终于受不了了，虽然说顾客就是上帝，虽然他们是讲究服务的，虽然这种言语还不算过分，但，他们是土家饭店啊，他们的拿手菜是腊肉猪蹄，就算有鱼，也不是鲍鱼啊。 逮着机会，他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沐文君一愣，正要说话，欧和青已先开口了：“没有就算了，小卫，好好的点你的菜。” 卫峰有些遗憾，但终于不再节外生枝。 倒是沐文君有些失落，过了一会儿，趁服务员上菜的功夫，他低声道：“你若想吃鲍鱼，我倒知道一个好地方，明天我单独请你。” 欧和青嘴角一抽，冷静的回绝：“不用了。” “不要客气嘛，对知己你，我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真不用了。” “真不是客气，我是真心的。” “沐教练……” “你看咱俩这么熟了，叫我小沐就成了。”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见外了是不，我真心请你吃个鲍鱼都不成啊，怎么说，我也对你一见如故啊……” 欧和青的牙都酸了，好在这一次沐文君总算没再绕圈子，说了两句废话就直接道：“不过你既然让我说了，那我还真有一点点要求，就是你们那个石头啊，能不能借我们几天？” “不能。” “我就知道你会多心，我想的，就是这一次到北京也带着他，让他也看看全国大赛是怎么打的，过后，人还是你们的人，我绝不会抢他，你要不放心，也可以跟着一起来，不过那就委屈你做我的助理一下了。” 沐文君一脸的“我很善良”，也不管欧和青怀疑的目光，径自道：“老实说，从现在来看，我并不认为他有很好的篮球天赋。他的身高不够，当然，在以后的几年，他还会再长一些，不过，恐怕是长不到两米了吧，现在篮球的趋势，你也知道，他这样的身高，打高中比赛还凑合，但打职业，就很勉强。” “而他的视野……现在来看也不够宽阔，但是有一点，他却有很多职业选手都没有的，那就是绝对的专注，让他能多在现场看比赛，对他是绝对有好处的。” 欧和青愣住了，沐文君说的全部都对。 于磊的身高是他硬件上的缺陷，而视野则是软件上的缺陷。硬件上的谁都没有办法，而软件上的，是有可能通过学习、经验弥补的。 不过能不能弥补过来，却很难说，在打球上，于磊并不笨，他知道分析形势，评估对手，但是，也不能说很聪明，在这方面，他是无法和孔玄章卫峰王鑫相比的，这三人都有一种天赋。 特别是孔玄章和卫峰，因为几乎是他一把手教出来的，所以他更清楚。 而于磊能跟上大部队，甚至成为主力，除了他比所有人都刻苦外，也是因为不管做什么，他都会绝对专注的去做。 不过就像那句话所说的，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天份，天份虽然只占了百分之一，可是其分量，却和那百分之九十九是相等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看好于磊走职业的原因，有的时候，有的事情，真不是说，你只要努力就行的。 沐文君说看比赛对于磊有好处，也没有说错，现场观看和看电视录像是不一样的。 也许从电视上看，更清晰，更全面，但却少了那种气氛、感觉。于磊跟着省建去看全国大赛当然对他有好处，可是，沐文君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没有其他意思？ “我也是个老师，也是想培养出人才的，知己啊，你这样看我，我真伤心……” 前半句话，欧和青听了还有点惭愧，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培养出情绪，就被后半句掐灭了。 而在两人在这边交谈的时候，那边的菜已经上齐了。 中午的时候，卫峰就过来和饭店打过招呼了，还很豪爽的交了两千块定金，因此饭店特意为他们在二楼留出一个区域，外面用屏风隔着。 其实他们是可以坐包间的，但对于卫峰来说，吃这顿饭不是目的，目的是能在吃饭的时候看齐敬等人精彩的脸色。 而齐敬等人的表现却很令他失望，他们一开始是麻木的，而后来则变成了大彻大悟。 不知是由谁开始的，原本下一筷子，就痛苦的要死的省建众人，也突然的甩开膀子大干了起来，一时倒令天茗的有些瞠目结舌。 “他们是想和我们抢菜？但是，如果抢没了，我们不会再要吗？还有，这也不是一个桌，要怎么抢？” 卫峰等人这样想，但是他们立刻又想到，如果真吃没了，省建的说不定就有说法了，更有可能吃完了自己桌上的，再来吃他们的，还有他们那个一个变态教练，谁知道一会儿会说出些什么？ 想到这里，众人也都觉得不能让省建的抢了独食，因此一个个加入了抢菜大军中，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齐敬等人对沐文君怨念的一个表现。 反正他们已经定了要出一百块了，剩下的，都是教练出钱，那还不多吃一点？否则过后要多后悔啊！ 省建的不用说了，那中午都是如鲠在喉，基本上都没怎么吃饭，少数几个化悲痛为饭量的，也都是大胃王，这时候也完全可以再来一场了。 天茗的中午倒是吃的挺开心的，但从上到下都没吃主食，于磊本想吃碗面条的，也被马森王鑫联手制止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么九十多号人敞开了肚皮吃，那叫一个壮观，特别是腊肠、炒肉片这样的菜，刚端上去，就空了盘。 总之到最后账单报上来的时候，不多不少，正好一万一，一直到这个时候，齐敬等人才意识到有点过火了，但沐文君却没有说什么，和豪爽的去刷了卡，再回来的时候，只是对向豪微微一笑：“把钱收齐了，明天交给我。” 这话说的省建全体都打了个哆嗦，一个个在想，是不是自己多对出一些，这让教练多出了这么多……以后，还会有他们的好日子过吗？ 相比于省建的在这里纠结扭曲，天茗的却个个都兴高采烈的，有几个自负歌喉不错的，还哼出了曲，那真是一路歌声一路蹦跳。 欧和青跟在他们后面，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到了酒店的大堂才开口：“都来我房间里开个会。” 他住的是商务套房，外面有一个大客厅，三十多个人虽然挤了些，倒也勉强够用。 一行人跟他来到了房间，一进门，欧和青的脸就黑了下来：“今天都挺高兴的啊。” “教练，嘿嘿，我们就三十多个人，随便也没吃多少的，更多的，都是被省建他们自己人吃了，而且，愿赌服输嘛，我们也不能说过分吧。” 王鑫嘿笑道，其他人纷纷点头，都以为欧和青现在是因为他们太过分才发火的，卫峰也道：“教练，我早问过了，知道没有海鲜菜故意吓那帮省建的，就算真有，我也不会真点的。” “是吗？” 卫峰用力点头，一副绝对的样子。 “如果真是你赢的，你真点了又怎么样？” 卫峰一愣，其他人也开始感觉到气氛不对了，欧和青继续道：“昨天赢了省建的，今天又赢了，这两天，你们过的很开心是吧，觉得自己真比省建强了？恩？” 没有人说话，被他的目光一扫，一个个也就都垂下了头。 “昨天赢省建的，是于磊；今天赢省建的，还是于磊。你们除了在旁边喊喊，还做了什么？靠于磊一个人赢了省建的，你们就自鸣得意了？让他们请一次客，就觉得满足了？别忘了，真正交手的时候，赢的是他们，而他们，马上就要去打全国大赛了！” “别忘了我们是第六！第六！别管这里面有什么原因，我们没打进前三名是事实！” 这是欧和青第一次将这件事说出来，在过去，他总是说你们做的已经不错了，已经很好了。 而随着时间，他们当初的痛苦失落也有些平复了，特别是马森王鑫这些一二年级的。 是啊，第一次打进省赛就有了第六名的成绩，在明年，他们进全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而现在，欧和青将这件事掀出来，一二年级的还好，三年级的都又回想到了当初的痛苦。 “好好去想想吧，什么时候你们真赢了省建，才有资格耀武扬威！” 说完，他挥了挥手，让队员离开，众人垂头丧气的向外走。 欧和青又道：“于磊，你留一下，我有些事要对你说。” 而在欧和青在这边训斥自己的队员的时候，沐文君也在给省建上下进行教育，他倒没有像欧和青那样长篇大论，只是点完了向豪收上来的钱后，一边往口袋里塞，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昨天输了，今天又输了，这算不算，一个人打败了一支球队呢？真好，你们一定是省建历史上第一个，败在一个人手下的球队！” 第45章 其后的几天，在训练和对抗上，两队队员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斗的那是你死我活，要不是沐文君和欧和青对自己的队员都有绝对的压制力，难说不会发生流血事件。 而在第柒天，重头戏终于来了，沐文君当初引诱欧和青的就是，会叫省城二十六中的来比赛，而现在他也没有食言，二十六中的，真被他找来了。 二十六中在省城是一个区重点，这是指他们的学习成绩，也差不多算是他们的篮球成绩。 论起历史，二十六中是不缺的，解放前就建校了，真的来说，比共和国的年龄还要大些。 但是这个学校，最辉煌的时间，还是在解放前，解放后他们就和其他的学校一样，差不多成了一个样子，在那十多年的日子里，更是天天搞斗争。 八十年代后，这个学校开始主抓教育，也真出了点成绩，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努力，最多也就是区重点，想成为市重点，总是不得志。 这学校主抓教育抓了二十来年，几乎从未在其它方面分过神，直到其他学校都开始有了某方面的特点，他们这才慌了。 作为一所中国的中学，学习成绩、升学率是最重要的，但若是其他学校都有了长跑、乒乓球等等运动，而你什么都没有的话……不说其他的，就是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因此二十六中又上下一心的抓篮球，仗着区重点的优势，也着实吸引了一些打过篮球的学生，然后练习了几年，终于在今年见到了最大的成果！ 二十六中上下都知道，他们这个全省第四是怎么来的，但他们也不在乎。不是有那句话说的好吗？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是，如果不是六中在市赛的时候就被省建淘汰了出去，如果不是省赛上他们占有地利，如果不是他们一路都没有碰到太强大的对手，他们也许不会拿到第四，但，既然他们拿到了，那就代表着他们的崛起！ 第四的成绩一公布，二十六中上下都欢欣鼓舞，家长们更是来回奔走，二十分的加分，说是给篮球队一部分球员的，但里面，可大有能操作的。 沐文君的邀请到的时候，二十六中的加分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呢，一看到邀请，从校长到篮球教练，都对沐教练进行了最深刻的问候，有几个还在心中对他的直系亲属表达了敬仰。 从内心来说，二十六中是不想赴约的。 他们好不容易拿个第四，正是要大力宣传，巩固成绩的时候，若是这个邀请是单纯的来自省建的，那也罢了。 赢了那自然是大好，输了也没什么——输给省建，那不是太正常了吗？ 但，这个邀请是省建的，他们的对手却是开市天茗！ 对于这个黑马，二十六中的都有印象，他们心中也清楚，若真打起来，自己不见得一定能赢，当然，也不见得会输。 可也就是这样，才令他们恼火。 和天茗打，赢了他们没什么好处，最多会被人家说一句，这次的第四，还是有点含金量的。 但要是输了，那损失就大了。 可若是不打更不行！ 沐文君是谁啊，虽然他们没和这个人有过太多的接触，但也听过他的大名，更知道，此人有一个外号，叫惹不得。 说起来，沐文君也才不过二十柒岁，在教育界，说是初出茅庐的小毛头也不为过，但人家能稳坐省建篮球教练的位置，并且将整个球队的球员都整治的见了他如同见了猫的老鼠，就可见此人的功力了。 不要以为高中生好带，这个年龄的学生，体力智力都和成年人差不多了，欠缺的，也就是经验。 但也就因为他们没有经验，初生牛犊，才更容易热血，也更容易闹出事。而体育生更和普通的学生不一样，他们更容易扎堆，也更团结。 团结是好事，但在这里，就不见得是好事，若是团结在一起和你老师干谁受得了？ 特别省建又这么出成绩，真不受队员欢迎的话，有可能因此换主教练，连职业球队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他们要是拒绝了这次的邀请，真说起来，沐文君也不能怎么样他们，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篮球教练，但是，只要他漫不经心的说出一句：“二十六中啊，唉，不要说了，连友谊赛都不敢和天茗的打，还能怎么样？” 省建在中州省高中篮球中的地位，那可以说是力压群雄的，被他们的主教练扣上这样的帽子，对二十六中篮球的发展绝对很有影响。 因此，就算再不愿意，二十六中也不得不来。 在来之前，二十六中的校长齐伟甚至亲自给篮球队做了动员：“这次你们的对手是开市天茗！一直都有人说，你们这一次能拿到第四，凭的是运气！这样说，是很没有理由的，你们一路走来，在市赛里，有八中、十三中，在省赛里，你们更遇到了众多的强队！” “你们拿到第四，凭的是努力，靠的，是各位与薛教练的汗水。而这些，都被那些嫉妒你们的人抹杀了！现在，你们有了证明自己的机会！你们可以告诉那些随便乱说话的人，你们，是当之无愧的！” 真的说起来，齐伟的话还是很有煽动力的，如果他没有将三个名额挪用的话。 按照规定，省赛中的第一到第四名，是能为一部分队员申请二级运动员证书的，这一部分，就是不超过全队的百分之五十。 全队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模糊的概念，比如省建的有五十多名球员，但显然，他们也不能真拿出三十名去申请资格，所以这个百分之五十，就是参加比赛的一半。 所有球队的参赛人数都是十二名，那么也就是说，能加分的，不超过六个。 二十六中，怎么说也是老牌学校了，关系还是有的，因此这一次拿到了五个名额，本来这五个，不说都给球队的主力吧，起码要给那些高三的，但是，只有两个真正落到了篮球队的手里，剩下的三个，都被挪让给了平时连篮球都没摸过几下，今年才在篮球队挂名的考生手里了。 当然，学校对篮球队的也有一些补偿，也给了许诺，但这件事，还是很伤士气的。 特别是这话由齐伟来说，更令队员有了逆反心理，他们虽然当面没有发作，到了球场上却基本上都成了出工不出力，前两节还好，后两节简直就如同梦游。 而天茗则不同，他们这几天，天天和省建对着干，对抗练习是不说了，就算平时的基础练习，也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劲头。 这自然令他们身体疲惫，但也令他们精神亢奋，特别是这样的年龄，更是恢复迅速的时候，第一天再累，睡上一觉，第二天也能好很多。 当然影响还是有的，可是打梦游状态的二十六中那还不轻松？ 到第四节的时候，欧和青干脆全换上了替补，竟然也保持了胜利果实，最后结束的时候，还是稳稳当当的赢了八分。 这倒令欧和青很是郁闷了一把，担心手下的队员又要翘尾巴，不过他的担心在这个时候倒是多余的了，用王鑫的话来说，就是：“二十六中？他们从来都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现在就想着怎么干翻省建呢！” 这一个星期的相处，并没能令两个学校的队员产生好感，反而因为天天对练，摩擦更为剧烈。 除去前两天和最后一天，省建和天茗真正打了四天的比赛，正好一天一场，天茗三输一胜，几乎可以算是完败了。 而省建的却并没有因为这个成绩骄傲。沐文君是这么对他们说的：“第一天，你们输了；第二天，你们又输了，第三天，你们还输了。虽然之后的三天你们都赢了吧，但也只能说是平手。而且后来的两天，是咱们的替补比人家多啊。” 友谊赛和正规比赛不同之处有很多，其中有一点比较明显的，就是替补队员要比正规比赛多，有的干脆就没有限制。 天茗和省建的就是这种。 省建五十多个球员，天茗只有三十多个，从人数来说，也是输了。 当然从技术上来说，他们也是不如省建的，可是这一点，被沐文君给淡化了，而且向豪等人也不敢提醒，用膝盖来想，他们都知道沐文君会说什么。 一个星期后，天茗的带着遗憾和满足回去了，这个星期对此时的他们来说，还是不如意的，但当多年后想起，却都非常怀念。 坐在大巴上，气氛有些沉闷，这个星期他们天天和省建的干仗，每天都觉得从省建到省城都面目可憎，现在要离开了，竟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王鑫和于磊坐在一起，见于磊托着下巴直盯着前方，开口道：“石头，你看什么呢？这后背椅上有什么秘籍吗？” “没有，我在想事。” 王鑫本来也就是随便一问，听于磊这么一说立刻来了兴致：“哎哟，我们家石头也会想事了，来来来，快对哥哥说说，哥哥帮你想。” 他这一声可真不小，带动的其他人纷纷侧目，马森更是道：“多金，你这话怎么听的这么别扭啊。” 不过嘴上虽然说着，人却已经趴了过来，跟着王鑫一起问于磊到底在想什么，被众人瞩目，于磊很不好意思，吭吭哧哧的半天也不说话，他越不说，其他人的兴趣越大，一个劲儿的追问，但不管怎么问，他就是不说。 他一直不说，像李铎这样的就认为他有什么隐私，也就不问了，王鑫马森想着将来私下问，只有卫峰凉凉的开口：“该不会是某人看上了省建的某个学姐吧。” 于磊连忙摆手说不是，但不管他怎么否认，别人就认定了是，于是这一路上，就在猜测于磊究竟看上了省建的哪个女生中度过了。 到了学校，众人纷纷下车，今天当然是不会再有训练的了，有的人就直接搭要搭公交车回家，有的则要先回宿舍。 于磊本想先回宿舍收拾一下的，却被孔玄章叫住了：“我这里有一套卷子，你过来拿一下吧。” 这个理由是强大的，于磊没有怀疑就跟了过去。 欧君慧也在，当然，她是特意留下来等孔玄章的，毕竟儿子到省城一个星期了，也是怪想的。 见到于磊，她也表现的很热情，于磊已经和她见过几次面了，对于孔玄章的这个漂亮妈妈，他有点招架不住，但别人对他好，他还是分辨的出来的，只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话，只有抓着头笑。 最后还是孔玄章帮他解得围：“妈，你不要到厨房看一下吗？锅干了咋办？” 欧君慧出来的时候就关了火，这时候自然是不会干的，不过她也知道孔玄章的意思，因此一边嘟囔着“儿子大了就嫌弃老妈，这还没娶媳妇呢”这样的话，一边进了厨房。 孔玄章忍耐的抽了一下，对于磊说：“你别在意。” “没有没有，阿姨人很好的。” 孔大少自然不能说自家老妈不好，因此只是点点头：“你跟我来吧。” 两人到了二楼，其实他那个什么准备好的卷子不过是临时找出来的借口，有什么卷子，他也在去省城前给于磊了，这几天在省城，他也没时间搜集。不过好在他这里的参考资料本就不少，这时候就随手给于磊抽了一份物理的拔高题：“这份卷子，你先拿回去做做，我看看你到什么程度了。” 这一段两人是光在数学上纠结了，突然换成物理的，于磊也没觉得奇怪，他物理也不怎么样，只是对孔玄章有些不好意思，数学让人家补，物理也让人家补，也真是太麻烦人家了。 “对了，你在车里说有事，该不会真的是看上了省城的某个女生吧。” 在说了几句后，孔玄章突然转口道，他表现的很不经意，但其实耳朵都竖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感兴趣，在他们这个年龄，这本来是很正常的，初中的时候，他也曾觉得一个女生不错过。 在他来看，这其实完全是不值得在意的事情，但是在卫峰说出那么一句后，他就一直在想，难道，这颗石头还真的开了花？ 这么想想，又觉得很怪异，也说不出来是纠结难过还是什么，反正是，不太舒服。 因此他才会在下车后将于磊叫过来，为的，就是问清这件事。 第46章 “章章快吃啊。”欧君慧夹了块排骨放在儿子碗里，“怎么，我今天的手艺退步了？” 孔玄章回过神，连忙说没有。他咬了块排骨，看向自己的小舅舅，今天欧和青也被叫了过来。 欧和青现在还没有结婚，本来是在家中住的，但因为他的女朋友一直没能确定下来，天天被自家老爸老妈以及附近的邻居念叨介绍外加种种折磨，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的搬了出来。 为了工作方便，他也住在开发区，欧君慧每次做大餐都会叫他，他没事的时候也会过来蹭饭。 注意到孔玄章的目光，欧和青一边往嘴里塞青菜，一边道：“怎么了，小章？” “没什么，我听说于磊要跟着省建的去打全国大赛？” “他给你说了？你们俩现在的关系倒好。” “那当然，章章天天给他补习呢。”欧君慧得意道，“说起来那小孩也真是的，我留他吃饭，他还非要走，你来的时候，他才走了不到五分钟。” “本来不走也要被你吓走了。”欧和青心中暗道，但这话当然是不能说出来，因此只是道，“他也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当然要回去看看。” 他说着，给自己盛了勺汤，又对孔玄章道：“不是去打，就是去看看，他又不是省建的，怎么打？” “那个省建的教练为什么要叫他去看？” 欧和青笑了起来：“怎么，没叫你，闹情绪了？” 孔玄章皱了下眉：“我就是怀疑，那小子那么笨，这一次要跟着省建一起……”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欧和青，欧和青不说话，继续喝自己的汤，孔玄章有点按耐不住了：“欧教练，你不是说我们明年也能打全国大赛的吗？” 话音刚落，就被欧君慧敲了一下：“学校是学校，家里是家里，叫舅舅！” “没事没事，孔玄章同学这是在向我请教篮球方面的事呢，叫教练也没错。” 欧君慧更恼火了：“篮球篮球，一天到晚都是篮球，在学校还说不够？在家里，特别是在饭桌上，不准跟我说篮球！章章，妈妈今天做的菜好吃吗？” 孔玄章连忙点头，欧和青更是配合的伸出碗：“姐，再给我来一碗！” 欧君慧眉开眼笑的又给他添了一碗，然后兴高采烈的开始念叨自己又淘到了什么好东西，准备将家里的什么地方再改动一番，发廊里又出了什么新产品。 饭桌上就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欧和青偶尔还给她凑个趣，孔玄章却只会点头赞同。 像他这样的年龄，对欧君慧说的这些事最没兴趣的时候，更何况他今天心中有事，也不想敷衍，因此吃了一碗饭，就跑上楼了。 他走了之后，欧君慧又谈了几句，话题却转到了篮球上：“章章这样，是不是也想去看那个什么全国大赛啊，要不干脆也让他去吧，学校不出钱，我们自费！” 欧和青哭笑不得：“姐，你也别太惯着他了。” “郑渊洁说过，孩子是惯不坏的，我们家章章天生就是个好孩子，再惯也惯不坏！” 对于他姐的这番理论，欧和青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有道：“那你真想让小章打职业篮球？” 对于一般人来说，打职业篮球是一项不错的出路，哪怕成不了明星，只在国内打替补，收入也要比一般的工薪阶层好，若是能成为明星，接到商业合同，那更是不一样。但是对于孔玄章就完全不同了。 欧君慧一挑眼：“他要是真想，那就让他打，他无论想做什么，只要不杀人放火不触犯法律，我都会让他做的，我这辈子就这个样了，但我一定要让他活的高兴！” 欧和青心中一痛，外人看来，欧君慧有一个能干的老公，聪明的儿子，父母也都有保障有地位，她每天就只需要打牌逛街，实在是再逍遥不过了。 但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幸福的人？你得到一样，必定是要失去一样的，又有几个人能想到欧君慧一个月也不见得能见到自己的丈夫一面？又有几个人知道，欧君慧当年其实另有心上人的？ 欧和青想说什么，欧君慧已先开口了：“别摆出这幅样子，我可不觉得我过的有什么委屈的，好了，我刚才问你的事，你怎么说？” “这个，小章也不见得真想去看全国大赛。” “胡说！我生的儿子，我还不知道？” 一见她瞪眼，欧和青连忙道：“好好好，我一会儿问问他，你别急别急，我问过他再说。” 他一边说，一边连忙扒饭，草草的吃了，就上楼去找孔玄章了，孔玄章正在网上乱逛，见他来了，就关了网页。 欧和青和他随意闲扯了几句，就道：“你老妈，我姐姐，让我问你，你是不是真想去看全国大赛，若你真想去，她愿意全力支持。” 孔玄章一愣，欧和青又道：“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他本来想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转为，“那我真的能去？” “别人也许有点问题，但你嘛，我想问题不大。” “那我也去吧。” 欧和青没说话，盯着他一直看，开始孔玄章还能若无其事，过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住了，有点不自在的开口：“舅舅还有什么事？” “我以为，你和于磊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孔玄章点点头，欧和青继续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吧，那我就当你是真的想去看比赛吧。” 孔玄章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欧和青原来以为他是因为妒忌于磊才要去看比赛的。 想通这一点，他觉得有些委屈有些气愤，但同时又有些迷茫。 他早就知道省建要去打全国大赛，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着去，哪怕是于磊说他自己可能要去，他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直到欧和青又一次提起，他才想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去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去？ 孔玄章知道自己对全国大赛其实是说不上怎么向往的，早两年，他就跟着自家老妈到美国看过NBA了，这种全国高中生的比赛，只是作为观众的话，对他已经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那么他为什么想去呢？ 他想了想，觉得还真是因为于磊。不过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因为妒忌。 “我就是怕他不小心被省建的拐走了。” 想到这个理由，孔大少释然了，他觉得就是这个原因！那个石头那么笨，省建的教练又是绝对老奸巨猾的，他家小舅舅好像还不怎么在意，于磊完全有可能被拐跑！ 欧和青当然不是不在意的，于磊来天茗的时候除了投篮什么都不会——就连投篮，姿势也不是太正确！ 经过一年的训练，正是要出成绩的时候，若是被省建挖走，他怎么会不在意？ 但，这是他站在教练的角度来想，若站在球员的角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省建的成绩比天茗好，省建的机会比天茗多，沐文君的教练水平……不管他这个人怎么样，最起码，省建被他带的不错。 当然，于磊若真到了省建，不见得就会比天茗更好，毕竟省建优秀的球员太多，他能不能出头，能不能成才也都是未知数，可是，这些弊端，在天茗一样也有。 明年的市赛他们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省赛真的能打出去？是的，孔玄章卫峰于磊这些人在明年都会更成熟，但同样的，李铎车青竹这些老队员也都要离开了。 一个连全国大赛都没有打过的球员，会被大学教练相中吗？会被特招吗？会有职业球队找他协商吗？ 欧和青同样不知道。 因此在思忖了之后，他决定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于磊自己。当然，沐文君说了不会挖人，无论这话真假，他也不用对于磊说，因此他说的，只是去看全国比赛的这件事。 若换成王鑫马森，那绝对一蹦三尺高，哭着喊着也是要去的，于磊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倒不是不想看，而是，欧和青对他说了，全国大赛也是漫长的，因此这个比赛注定是无法在寒假完成的。 当然，比赛会尽力的安排在节假日，但是也难保不会有特殊情况，而且来回的路上，也难保不会耽搁。 于磊纠结的就是这个。 自己天天这么努力，一堂课都不缺，还不见得能跟得上呢，要是缺课去看比赛，他还能补回来吗？ 于磊很为难，但是于跃进和徐惠玲却都没这方面的顾虑，一听说他要去看全国比赛，立刻全力支持。 自从于磊开始打篮球，他们也开始留意篮球方面的信息，虽然知道的还不多，但也知道，这是一条路，上次在省城住的那次四星级酒店，更是巩固了他们这方面的想法。 而且他们现在也彻底认清了，比起学习，于磊在篮球上也更有天赋一些。 父母都支持，于磊也就不再纠结了，特别是在知道孔玄章也去之后，更是放下了心。 在他来看，孔大少那就是好学生的代表，自己跟着他，就算缺了课，那也是应该能补回来的。 而对于两人要去看比赛，篮球队的反应也不一，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有纠结的，总之几乎一个人一个心态。 不过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却没有爆发出什么矛盾。孔玄章是不说了，人家本来就是特权份子，而且水平也在那里放着。至于于磊，全队上下再找不到第二个能连续投篮一百个的了。 因为两人要去，欧和青也要不时的跟队，当然，篮球队这边他也不能放下不管，但是一个月抽出一两天他还是可以做得到的，毕竟他们现在正是空闲时期，一些基础练习队员们自己都可以做。 其后的两三个月，三人跟着省建到了河北、东北、山西的各大城市，对于欧和青和孔玄章来说，这种旅行是疲惫的、重复的。 但是对于于磊则不一样了。 真的说起来，他上辈子也是到过不少地方的，跟着大部队来回转移，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但大多都是在山村，偶尔进一次城也是匆匆路过，在当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路过的地方属于哪个省在哪个区域。 而这辈子，他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虽然在电视上他见过很多花花世界了，但在电视上看，和真的接触到还是不一样的。 欧和青和孔玄章也知道这一点，因此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叫他一起出来看看。不过他们是跟着省建来回跑的，时间有限，因此最多看一两个景点，或者只是在中心广场之类的地方转转就要回去了。 不过即使如此，于磊也很是满足了。 这段时间，省建的全心全意就扑在了比赛上，对于他们这两个天茗的队员倒没有太多理会，最多也就是碰上了讽刺几句。但于磊是个老实的，孔大少是不屑，因此，倒也没爆发什么矛盾。 就这样到了四月，省建终于打完了他们所有的比赛，最终他们还是没能冲破过去的记录，依然只是拿到了亚军。 其实就算是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令人瞩目了，因为到最后，他们的对手几乎全部都是长人队，后卫的身高都几乎要到一百九十公分，大前锋能比向豪等人高出半个头。 省建能走到最后，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外线大爆发，齐敬等人的三分手感超热，否则在四强的时候，他们就要被淘汰出去了。 但即使如此，一行人也很是低落，他们早就被沐文君调教的渴望胜利，渴望夺冠，在篮球之路上，哪怕是全国亚军，也不能令他们满足。 但就算再不甘心，在结束哨吹响的同时，就谁也都无能为力了。 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也有些感情了，见他们这么垂头丧气的，于磊也想去安慰一下，结果还没开口，齐敬就道：“要笑就笑吧，我知道你们一直等着我们输呢！” 于磊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抓抓头，就想退开，齐敬却不依不饶：“我知道你在幸灾乐祸！我知道你一直在这里等着呢，我……” 他说着，就要去抓于磊，孔玄章却先他一步挡在于磊面前，冷冷的看着他，这时候向豪等人也赶到了，就去拉齐敬，一边拉一边道歉：“别在意哈别在意，他就是输了有些难受……” 齐敬被拉走了，于磊和孔玄章都有些发愣，沐文君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正在那边收拾东西的欧和青，开口道：“唔，比赛结束了，我们说一些正事吧，两位同学，有兴趣来省城建设吗？” 第47章 齐敬会对着于磊发疯不是没有理由的，在这场比赛中，他没有投入关键的一球，虽然不是说，他投进去了，省建就一定会赢，但在这种时候，没有投进去，他的压力、悔恨，当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这一点于磊孔玄章也都知道，所以虽然都有点不太舒服，但也不惊讶，倒是沐文君的这一句，把两人都问愣了。 都知道，孔大少来，是守卫于磊的，在这几个月中，他时刻的严防死守，基本上就不给沐文君单独接触于磊的机会，同时还经常不经意的对于磊灌输一些：“省城的空气不好、省城的水质不好、省城的物价太高”之类的思想。 他知道于磊对上学很有渴望，因此又不动声色的打听了篮球队众人的成绩。 省建的成绩当然是不错的，但是像这种特长队伍里的，一般的成绩不能说都不好吧，但普遍来说，是出众的少。 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省建的人也不会拿着宣扬——更不会炫耀到孔玄章面前。但孔大少谁啊，他要打听的话，当然不会直接去问，只要打着看看两个城市的考卷是不是一样，书本有没有什么异同也就能问个柒柒八八了。 怎么问？ 他们在这几个月中，自然不是只见过一次面的，当然很少有人像于磊这样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书本复读机的，但孔大少找人借借课本，第一次借不到，第二次第三次总能借到的。 一个人的课本是能反映出很多东西的，崭新的和翻的破旧的必然不同，上面有记录的和鬼画符的，自然更能让人领悟很多，更何况孔大少还会询问，比如问问这些题难不难啊，作业多不多啊，被问到的人就会顺口说了。 如果是一个成绩很好的，一般都会很矜持的开口：“也就那个样子，虽然有些难度，不过我还能应付的过去，上次就考了某某某分。” 如果是一个成绩不好的，自然就是破口大骂了：“靠，什么玩意，这些东西老子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用的上，我是个坚定的爱国者，这辈子都不准备出国了，就算出去，也一定要带翻译！” 虽然每门课总是有区别的，但是说辞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再之后，孔大少只要因势利导，那人就会巴拉巴拉的把自己所知道就都说了。 毕竟两边的人在几个月内经常内互相见到，而且省建的也不都是向齐敬那样如同斗鸡似的，像向豪这样，就算对天茗表面上有什么看法，孔大少很谦逊的去询问的时候，又有几个真好意思不去回答？ 更何况孔玄章这个人，他不想搭理你的时候自然是冷冰面瘫，但若是想和你交往，也有的是办法。 比如将开市的特产拿过去几样，再比如和于磊欧和青出去逛街的时候，回来捎带两串香蕉菠萝之类的。 很自然，你不会感觉到他是在讨好你，但吃了人家的东西你还好意思和人家冷面相对？ 所以到最后，孔大少就帮于磊确定了，省建的成绩也许是不错的，但篮球队中的，没一个成绩好的这样的印象。 两方面下手，再加上沐文君也没有动静，孔大少觉得自己总算完美完成了这次的任务。 但是就在这最后一天，沐文君竟突然来了这么一遭！ 这么直截了当的询问，还拉上了他，孔玄章一时有些措手不及，沐文君又道：“我对两位同学都非常欣赏，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打球？” “沐教练，你这样有些不厚道了吧。”欧和青走过来道。 沐文君哈哈一笑：“我总要问问的嘛，小欧，我这可不是出尔反尔，我只是询问，询问，不能算挖角的啊。” 对于他这种无赖，欧和青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道：“那你现在问完了吗？” “哈哈，问完了问完了，小欧你别生气，晚上我请你喝酒。”沐文君一边后退，一边道，临走又对于孔两人摇摇手，“两位同学，好好考虑一下哦，我们省建的队员住的都是双人房，你们来了，可以住一间房哟。” 说完这一句，他总算是消失了，欧和青看着两人，眼一瞪：“还不过来收拾东西？” 关于这件事，三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回到省城临下火车的时候，欧和青道：“关于省建的事，你们好好想想，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 这一句，重点是对于磊说的，他对孔玄章是很有信心的，此时他不知道孔玄章此时，很有点心动。 孔大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动，但是在听沐文君说完，他突然觉得，到省建，好像也不错。 倒是于磊很旗帜鲜明：“教练，我，我不想去，省城物价高，水也不好，空气也不好，我觉得天茗，挺好的。” 这句话对欧和青当然是意外之喜，虽然他总觉得于磊不像是会关心水质空气的那种人，但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再圣父的说，省建很不错这样的话，因此他只是点点头：“你想好了就行。” 于磊不去省建，那自然一切照旧。 他这段日子一次不落的跟着省建将全国大赛从头看到了尾，不说技术有什么进步，起码意识的确比过去好了很多。 孔玄章又让他看了一些NBA的比赛，两人在跟着省建到处跑的时候，也拿着篮球模仿哪些球星的灌篮、投篮。 省建不缺钱，找的酒店自然是附带篮球场，起码也要有篮筐的，省建需要练习的时候，两人自然不会打扰，但省建是要比赛的，他们不可能把精力都花费在训练上，最多也就是活动活动。 因此，在有时间，而那时间又不足以到外面溜达的时候，两人就会抱着篮球到场上秀一把。 这么几个月下来，学到了多少花招暂且不说，两人的默契则是彻底的培养了起来，这在队内的对抗赛上最为明显。 只要将两人分到一支队伍上，那结果一定是内外联合，将前场搅个人仰马翻。对此，王鑫曾有些酸溜溜的对于磊说：“你现在和那个大少爷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于磊虽觉得这话有些怪异，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反而非常肯定的对王鑫道：“他人不错，真的。你别看他不爱说话，但其实，人好。” 对于这话，王鑫的反应就是撇嘴翻眼，但他也真不能说孔玄章不好，起码，他也看出来了，孔玄章对于磊还是不错的。 就在这种训练、上课以及放假回家的过程中，时间到了六月，这一次，是真正的期末考试了。 不过这一次于磊倒没有纠结自己的成绩，哦，这倒不是说他现在已经胸有成竹，视考试如无物了，而是于咏要在今年参加高考。 于咏是于家的骄傲，她的成绩从小到大都没让家里人担心过，几次摸底考试也非常理想，但是在这个时候，于家人自然是做不到坦然的。 徐惠玲也不再陪着于跃进一起出摊了，而是全程陪着于咏。 夏天天热，别的人家早就安了空调，于家还是靠电风扇支撑，于跃进一咬牙，就把两母女送进了宾馆，不是太好条件的宾馆，但起码有个窗式空调调节温度。 徐惠玲一天三次往返于宾馆和家中，给女儿做菜，于磊插不上手，只有在考试当天，为姐姐保驾护航，以免她被撞了碰了。 就这么终于熬过了三天高考，也轮到于磊考试了，他这一次考的更晕乎，但竟然出乎意料考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当然，是以他的水平来说，而让孔玄章看来，只觉得委屈——他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就培养出来了个这？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想了想于磊考试前的状态，他宁愿相信，他是受了干扰。 到了柒月份，又有四个特招生正式进入了篮球队，于磊等人一年级的身份也终于脱掉了，再不用每天早上开门，晚上打扫。 而在柒月中旬，于咏的报考结果也出来了，没有意外，第一志愿是绝对不会落空的！ 那一天于跃进放了一挂一千响的鞭炮，全小区都知道了老于家的女儿考上了帝都的那所大学！ 于家人全家开到了饭店，再不是普通的路边小摊，而是真正的有服务员不断倒水，有着光洁菜单装修漂亮的饭店。 于跃进要了瓶董酒，让于磊给全家人都倒上了。 “我高兴，我真高兴，女儿，给老爸争气了！争气！我于跃进活了这么多年，除了石头出生那一天，就属今天最高兴！” 于跃进高兴，徐惠玲高兴，于咏和于磊也都高兴，他们没有发现于跃进的手，在要举杯的时候哆嗦了两下，连于跃进自己也没有察觉，他只以为是太激动的。 柒月下旬，于咏的通知书到了，八月份，徐惠玲带着她去报道，本来于跃进也要去的，但后来两口子计算了一下，还是一个人去送就好了。 于咏考上的是一本重点，学费倒不贵，每年六千，加上一些其他零碎，柒八千也能打发住，但在帝都生活，虽然于咏是个节省的，但每个月也要六柒百的，这样下来，一年就要一万多。 这笔钱，于家倒不是拿不出来，但并不宽裕，而且，于磊马上也要上高二了，天茗办的民办大学现在已经破土动工，两年后，于磊应该是能赶上的了。 虽然他们现在想让于磊走篮球的路，但能不能走成，还难说，如果走不成，那还是要上大学的，就算只是个民办的，也要上。虽说现在学历已经不吃香了，可是没有更不行。 大学还能不能免费，两口子都没有把握，但是，总要按收费的算，这么一来，家中的经济就非常困难了。 于跃进跟着跑一趟，可能也只是不到五百块，但，能节省一点也是好的。于咏本想自己一个人去的，但两夫妻都不放心，女孩子，第一次出远门，有个家长跟着更好。 徐惠玲去送于咏，于磊又住校，虽然他经常的回家，但最多也就是吃顿饭，住一晚，然后又要赶回去。 徐惠玲一走，于跃进一个人在家，就邋遢了起来，吃饭也马虎，睡觉也凑合，而且平时徐惠玲管得紧，他自己也总是担心经济方面的因素，所以，喝酒吸烟都有节制，但徐惠玲这么一走，再加上想着总算送走了一个大学生，心中也有些放松，就有些把年轻时候的尽头拿出来了。 烟不离手，酒不离口，就这么颓废了两三天，于跃进终于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不时的会麻痹。 这一下可把他吓住了，就自己偷偷的去看了医生，这里所看的医生自然也不是到正规的大医院，而是社区附近的小诊所。 那医生一闻他身上的烟酒味，再一听他的症状，就给出了酒精中毒的推论，让他戒烟戒酒，于跃进倒也听话，他知道自己是生不起病的，感冒发烧也就罢了，若是有大病，一家都毁了。 他戒了烟酒之后，症状果然轻了很多，他也就放心了，过了几天，徐惠玲从北京回来，给他说了大气，女儿学校的历史，他听了也很开心，关于自己这几天的症状，也没有给自家老婆说。 日子还是照常过，于跃进还是每天四点多就起来进水果，现在女儿进了名牌大学，儿子看起来也是要有出息的，正是他需要努力的时候。徐惠玲也是每天做饭以及跟着丈夫出摊。 就这样到了九月，于磊升到了高二，在新学期开始的同时，他们的训练量也更大了，因为，马上就又要比赛了！ 这一次的市赛，天茗完全可以用势如破竹来形容，如果去年他们还有点别别扭扭，趔趔趄趄的话，那么今年，他们则是在稳步奔跑了，而且所有看过他们打比赛的人都要承认，今年的天茗，已经不比二十五中差了。 这一点，在后来的省赛上也得到了证实。 市赛上，天茗和二十五中并没有碰上，而开市还按照老规矩，在最后只剩下两个球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再举行冠亚军争夺，但是在省赛上，两队在第二轮就遇上了。 这个安排让两队的人都有骂娘的冲动，但真到了赛场上，却不能不杀个你死我活。 二十五中的确是老牌强队，虽然他们近两年都没能打进全国，但是那经验、底气都还在，若是去年的天茗，恐怕很难招架，但是今年虽然走了李铎车青竹等人，但经过一次省赛洗礼王鑫孔玄章等人也和以前大不相同。 两队就这么打到了加时赛。 第48章 “很好，你们做的非常好。” 齐国林夸奖着自己的队员，这倒不是单纯的鼓舞士气，而是他的队员的确都做的不错，虽然最后有些惊险，但他们还是完成了自己的要求。 今年的市赛，他就发现了天茗的来势汹汹，不过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知道市里是不会让他们两支球队真的对上的，就算对上了，也绝对是到了最后的冠亚军争夺。 开市能拿出手，并且有望争取到全国大赛名额的就他们两个队伍，领导们再昏头也不会让他们自相残杀的。 果然，市赛上他们两支球队始终是两条平行线，来参加省赛的时候，他还和去年一样，和欧和青嘻嘻哈哈的打招呼，哪知道到第二轮，他们就碰面了。 黑，真黑！ 这就是齐国林的想法，但是再黑他也不能不上，而且还一定要将天茗的给黑下去！ 球队去年的成绩就不理想，但那是遇到省建，今年……怎么也不能败在天茗这里！ “进入了加时赛，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就是小心谨慎，然后，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了！” 这一句话说的有些儿戏，但却是有根据的，真的说起来，天茗还是暴发户，而暴发户最大的特点就是缺乏底蕴，天茗去年虽然拿到了第六，据说后来还将二十六中斩于马下，但他们却没有在省赛中打加时赛的经验，而这一点，二十五中是不缺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齐国林在第四节，反复交代自己的队员最最起码一定要拖进加时赛的原因。 而此时，欧和青也在对自己的队员训话，他沉着脸，几乎是有些阴森森的开口：“市赛里打的顺手就以为自己真的天下无敌了是不是？领先了二十五中就觉得很得意了是不是？在最后关头被对手扳平的滋味怎么样？要不要再尝尝失败的滋味？第二轮被刷下，被二十五中刷下，你们回去，也不是没有面子的。” 一干人被他训的头都抬不起来，的确，在刚才的比赛中，他们是有些松懈了。 如果说省建是他们心中的伤口的话，那么二十五中则是一个烙印。 这个烙印不仅是他们有，几乎开市所有的球队都有，在他们上初中的时候就听说过二十五中的强大，在他们还参加着初中的比赛的时候，就幻想着能进入二十五中打球。 所以，当他们一直在比分上压着二十五中的时候，他们明显的骄傲了、得意了。 然后结果，就是本来明明能赢的比赛被他们打进了加时赛！ 见众人脸上都有愧色，欧和青话锋一转：“下面我们不需要什么改变，二十五中会以为你们没有经验而稳扎稳打，所以，你们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打球就好了，如果不想输的话，就给我卖些力气！” 一干人纷纷点头。 这一年的省赛，是在省城当地的一所大学里举办的，比起很有些年头的省篮球馆，这个最新建成的篮球馆，设施更齐全，还有电视设备。 一些大学生闲着没事也会来看看，当然人数是不多的，在空旷的篮球馆内，左边一些穿着省建校服的也就格外扎眼了，这些人自然是省建篮球队的了。 这一年的省建，人员上没有太多变化，主力向豪齐敬等人，去年是高二今年是高三，当然继续打球。 葛亮去年是高一的，未来还要再打两年，因此这一帮人在沐文君的带领下，就又凑了过来。 “齐敬，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趁着空隙的时间，葛亮捅了捅齐敬，小声道。齐敬哼了哼：“我是来看他们怎么输的！” “你说谁会输？” 沐文君突然回头，齐敬吓了一跳，但还是道：“我看天茗会输，他们没经验。” “没经验啊，小敬，你多大了？” 齐敬有些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十柒了。” “十柒呀，我听你的话还以为你是柒十了呢。经验，经验当然重要，但并不是绝对的。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被经验害死的，我不希望你将来也犯这方面的错误。” 难得他说的这么正经，省建的人都跟着齐敬一起点头，哪知道他话锋一转，又道：“当然，经验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就像在这里，你们就应该按照经验的想到，我既然叫小欧为知己，他就不能输！” 他摸着下巴转过身：“我的知己，只能输在我的手里！” …… 也许是因为他的气场太强大了，五分钟后，天茗果然赢了，其实这个结果在加时赛的第三分钟就已经能确认了。 二十五中稳扎稳打不错，但是天茗也丝毫不弱，而且他们的进攻更为犀利。卫峰和孔玄章，孔玄章和于磊，于磊和王鑫，四人之间的配合没有隔阂，而且无论是谁，中远投的技术都相当出色。 并且庄航今年又长了四公分，一百九十柒公分的身高，放在职业队里也能凑合了，更何况这种高中比赛了。 二十五中虽然也有一个大个子，但却比他低了两公分，而且，对方的中锋也不像于磊那么尽责，因此在争夺内线上，天茗也占有着优势。 在比赛到了这里，明眼人也就都能看出了，今年不是天茗能和二十五中纠缠，而是恰恰相反。 而二十五中能和天茗打到加时赛，更多的，还是两队的心理因素。 而现在，天茗稳下了心，二十五中心心念念着经验，两队的心理正好来了个对转，比赛最后的结果，也就很理所应当了。 赛后齐国林和欧和青握手，只说了四个字：“后生可畏。” “谢谢。” 要换成别人，欧和青还能虚伪一番说点客套话，但在这个同城的老帅面前，他知道只有这样，是最能表达自己的敬意的。 齐国林走向自己的球队，欧和青转过身：“现在，你们可以高兴了。” 众人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亢奋的欢呼尖叫，虽然有一些波折，虽然他们后面还有很多比赛，但这场胜利，却带给他们从未有过的兴奋。 二十五中！他们终于战胜了二十五中！ 欧和青也勾起了嘴角，在他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听过二十五中的厉害了。虽然在他做球员的时候，总是输给这个学校，但是现在，他却率领着自己的球队赢了！ 欧和青的心情很好，他本来应该更好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沐文君，当然，他一早就看到省建的一行站在了看台上，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沐文君向自己走了过来。 “小欧！” “沐教练。” “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这样叫，我真伤心。” 欧和青没有理他，沐文君也不在意，径自说着恭喜你心愿得偿旗开得胜春风得意这样着边或者不着边的话，最后又道：“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和你们比赛了，虽然去年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但是正式来说，咱们才只有过一次，我对第二次，也是很期待的呀。” 欧和青沉默了片刻，终于道：“这一次交手，赢的会是我们。” 说完，就不再理他，招呼自己的球员收拾东西，沐文君也不觉得受伤，只是在旁边笑嘻嘻的看着他，见他们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那我就看你，怎么赢我。” “教练，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他一离开，王鑫就窜了过来，“竟然能忍受他这么多次，要是我，早就找地方吐了……这么说起来，省建那帮人也真是强大，在这样的教练手下竟然还能安然无事，这种强大简直就是变态了。” 欧和青斜了他一眼：“王大队长，别忘了你现在要做什么。” 这话一出，王鑫蔫蔫的又缩了回去，然后一个个的查看队员们收拾的如何了。 李铎走了，队长的位置就落到了他头上，本来王鑫对于当队长还是很得意的，队长啊，多威风呀。 当了几天，他就知道这原来是一个苦差事，再确切一点的说，简直就是奶爸。平时的训练要操心，纪律要操心，来到外面带的东西更要注意。他过去也就是搬搬箱子，抬抬水，而且还能奴役低年级的队员，而现在却要一件件的检查，有时候还要拿着小本子核实。 这个工作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痛不欲生，他倒有心辞职，但他老妈早就把他当队长的事吆喝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了。若是他不是队长了，恐怕第一个饶不了他的，就是他老妈！ 好容易将东西都搬上了车，王鑫大咧咧的躺倒了最后一排——他现在是队长了，这点待遇是一定要享受的，何况过去占领这个位置的孔大少现在对这一排也不怎么在意了，反而经常在前面和于磊坐一起。 想到这里，王鑫站了起来，果然就见到于磊和孔玄章坐一排，卫峰马森如同斗鸡似的隔着他们正在斗眼，而中间两个人对这个情况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丝毫没有受到打扰，聊的正火热。 王鑫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提高声音道：“石头，过来一下。” 于磊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我的腿有点抽筋，过来帮我拉拉。” 第49章 于磊没有多想，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腿，他们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活动不开，或者没有做好放松，就容易抽筋。 于磊帮他来回扳着：“好了没？” “恩，好点了，就是还有点不舒服。” “哪里？这里？” “对对，就是那里，你再多捏两下。” 于磊帮他捏着，王鑫舒服的眯起了眼，刚活动之后，有人帮着按摩是最舒服的了，若不是姿势不对，他几乎都要睡着了。 他们两人在后面的这些动作，也没有太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刚打了一场比赛，不是亢奋的还在回味，就是疲惫的想睡，只有孔玄章，虽然没有回头，但耳朵却竖的直直的。 一开始两人的对话令他咬牙切齿，现在没声音了，更令他咬牙切齿，等到于磊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很是怪异。 “孔玄章。” 孔玄章没有动，装着睡熟了，要换做平时，于磊绝对不再说话，但现在看他脸色不好，还以为他生病了，就又推了推他，孔大少装不下去了，只有睁开眼。 “你没事吧。” “……没有。” 于磊又摸了摸他的头，感觉不热，就放心的收回了手：“没事就好。” 见他笑的一口白牙，孔玄章突然感觉到大泄气，觉得自己生的气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但就算是如此，他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那种情绪有些怪异，他也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就是觉得不舒服。 孔玄章的这次纠结，一直纠结了三天，这三天他除了丢给于磊一套卷子外，就没再让他到过自己家。于磊没有什么感觉，天天奋力的和那套卷子做搏斗。倒是王鑫有所察觉：“这几天你怎么没和那个大少爷在一起了？你们俩该不会是拌嘴了吧。” “没有啊。” “哦，那就是他嫌弃你了。” …… 于磊抓抓头，觉得王鑫的这句话说的很怪，因此就没有回答。王鑫也觉得自己的这句话有点怪了，摸摸下巴，也不再继续纠缠。而第二天，于磊还是找到了孔玄章，他倒不是真以为孔玄章嫌弃他了，而是担心孔大少遇到了什么事。 比如家里有什么事了，或者身体上有什么不妥当了，再或者钻牛角尖了？……真的，于磊是真这样想的，他才从自己的老妈那里听到了一个叛逆期的词。 这个词是于咏给自家老妈打电话的时候说的，大意就是弟弟正处于叛逆期，如果突然出现了不正常，一定要给她电话，千万不能让他钻了牛角尖。 因为她这番话说的郑重其事，徐惠玲也记住了，于磊上次回家，就专门对他说了：“我和你爸爸都没有什么文化，也不太明白你们现在都想些什么。你一直老实，我们也放心，但万一遇到什么事，不能对我们说，也能对你姐说，千万别像你姐的那个同学似的想不开。” 于咏会给家里打这样一个电话，是因为她过去的一个高中同学，那男生也考上了大学，虽然不算特别好吧，但也算不错了，和于咏在同一个城市，一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哪知道前不久竟然自杀了，只留下一句话：“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立足之地。” 这句话令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到最后就归纳为，这孩子钻牛角尖了。 同学的去世令于咏伤感，但同时也担心起自家弟弟——平时话都不怎么说，他们全家又都不懂篮球，万一要是也想不开…… 于咏完全是多想了，别说现在的生活在于磊看来如同天堂，就算再苦一百倍，他也不会想到自杀的。 不过这番话他还是听到了耳里，现在就联想到了孔大少身上，听他费力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孔玄章心中的那个滋味啊……如果说先前只是有一点纠结的话，那现在就是非常纠结，不过在纠结的同时，又有些高兴，觉得自己的一片苦心总算没白费，这家伙知道担心自己了！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星期，省赛进入到第三轮，这一次他们遇到的对手和交市三中有些类似，不过在去年，交市三中都被攻破了，更何况是今年了，更更何况，这个学校比交市三中，还有些不如，天茗打他们，可以说是非常轻松了。 赛后卫峰有些忧郁的说：“为什么今年的对手都这么弱。” “傻帽！”从他身边路过的马森丢下一句，“不是他们弱，是我们变得强大了。还有，别没事学省建的那个变态教练，你不用学，已经够变态了。” 卫峰脸一黑，就要反唇相讥，那边马森已经找欧和青询问问题了。 在第四轮的时候，天茗终于遇到了麻烦，他们这一次的对手是省城六中！ 在去年，省城六中没有出现在省赛上，但这不是他们不够强大，而是他们太倒霉，在市赛上的时候就遇到了省建，而且是在八强赛的时候遇到的，于是，省建晋级，而他们，连第四都没捞到。 这一年对于六中来说，是卧薪尝胆的一年，是屈辱的一年，从上到下都憋着一股火，连沐文君见了都不得不赞叹：“今年的六中太强大了，太变态了，简直就像一条疯狗！” ……恩，这姑且，算是赞叹吧。 而今年的六中也真的就像疯了似的，六中本来就是一个靠进攻出名的球队，在前年和交市三中的比赛中，他们疯狂的砍下了一百一十八分，这个分数放在别的球队没什么，但是在交市三中那里，就很不一样了。 交市三中，最出名的就是防守，很少有球队能在他们身上拿到九十分的，因此这一百一十八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恐怖。 而今年的六中更为恐怖，他们从市赛杀到省赛，最厉害的一场，竟然拿到了一百四十柒分！ 高中联赛只有四十分钟，这也就是说，他们平均每分钟都有3.68分的入账，每分钟最起码有两次投篮，而且其中的一次半，是要成功的。 而现在，天茗和他们遇上了。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在赛前的战术会上，欧和青开口，“你们都知道这场比赛的重要性。赢了，我们进入最后的小组赛，和另外两只球队争取全国大赛的名额；输了，我们就和去年一样到此为止，也许靠着祈祷，我们有可能争争第四，但那不是我要的，我想，也不是你们要的。” 王鑫等人在下面嗷嗷直叫。 打赢这一场，他们直接晋升为前三，加分，全国的舞台都在等着他们；而输了，他们就只有祈祷，这一次的前六名里没有省城的队伍，那种屈辱、那种窝囊，他们绝不想再经历一次！ 而与此同时，六中也在做着战前动员。 “都说今年的开市天茗很强大，都说他们这个小省建终于要赶上真正的省建了。这句话你们相信吗？我是不会相信的，就算他们要赶上省建了，那也不会是在今年，因为，他们遇到了我们！” 六中的主教练云书挥舞着拳头。这是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虽然有一个看起来很文雅、很冷清、很像武侠小说中穿着白衣、拿着白扇、谈着古筝的少年侠客的名字，但云教练这一辈子，哪怕是在青年时代，也和那些风雅不沾边。 六十二岁的人，退休后被学校返聘，却天天精神头十足的调理着一帮十柒八的少年，遇到什么需要，学校又没能在第一时间帮篮球队解决，就去拍校长的桌子。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不管是什么省建还是小省建，只要挡了我们的路，我们就要撕碎他们！” 云书站在高台上嘶吼，他下面的队员跟着叫嚷，那精神头让人们毫不怀疑，他们会遇神杀神，遇佛斩佛。 “这帮小子，还是要云老师调教啊。” 郑甲开口道，他是云书的助手，毕竟云书也六十多岁了，虽然精神身体都是好的，但一些事情上也会力不从心。 所以他这个去年的主教练，今年就成了助理，他倒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和云书相比，他的确不如。 校医延春笑了笑，这话郑甲能说，他却不能附和，不过他在心中也是认同的，云书的确有着不同于一般的煽动力。 两边都热血沸腾，两边都想着要把对方撕了好晋级，因此比赛在一开始就呈现出了白热化。 在第一节的时候，两队共同刷下了四十八分，平均一分钟就有两次半成功的投篮。 二十八比二十，省城六中领先八分。 两队的主力下场的时候都有些疲惫，不过因为占着上风，六中的精神显得更好一些。 但是天茗的也说不上多么沮丧，他们已经不能说是菜鸟了，八分的差距虽然有影响，也还说不上是负担，欧和青看到眼里，心中满意，脸上却还板着：“这一节，你们完全在跟着对方的节奏走，卫峰，不要忘了你的职责，我们的目的不是和对方比投篮的次数，不是比速度，而是比输赢！拿下两百分，如果最后输了比赛，也没有意义！” 卫峰喝了口水，点了下头，作为控卫，他是负有掌控节奏的职责的。 第二节，天茗有意的拖慢节奏，但是在六中如火如荼的进攻下，他们还是被带动了，上半场结束的时候，他们再次落后对方六分，加上第一节的八分，已经落后了十四分！ 第50章 十四分！ 在这个比分出来之后，天茗的有些发蒙，他们不是输不起，而是他们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发挥不好？的确是有失误，但是，没有一场篮球比赛是没有失误的，他们的失误绝没有多到让人不能忍受的地步。 防守不好？也不是，相反他们的防守要比六中的好太多了！ 进攻不好？他们几乎和对方不差上下。 但是，他们的比分却落后这么多！ 输并不可怕，但是像这种不知道输到哪里，才令他们觉得沮丧。欧和青看在眼里，暗叹了一声，果然还是没有足够的经验。 从场面上来看，天茗和六中不相上下，但是六中的节奏更快一些，效率更高一些，然后再加上手感也不差，在二十分钟之后，比分就这样拉开了。 在他来看，这样的六中并不可怕，因为它不稳定，如果他们的手感差一些，那么现在的结果就不一样了。 但是篮球比赛是没有如果的，而且他现在要做的，不是等六中的手感冷下来，而是想办法遏制这种状态。 他想了想开口：“马森，下一场你代孔玄章上场。” 这话一出，全队的都有些诧异，连马森自己都有些发愣，孔玄章在上半场的表现虽然不能说非常亮眼，但绝对是合格的，当然，除非是极特殊的情况，就算是主力球员也不可能打全场的。 但是现在他们的比分正落后，正是需要孔玄章这样的得分手追赶的时候，怎么将他换下来了？ “知道要你上场做什么？” 马森有些迷茫的摇摇头，他是得分后卫，当然，打小前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在这个位置上，他绝对不会有孔玄章专业，得分能力也是不能相比的。 欧和青一笑：“很好，就这样上吧。”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王鑫开口：“教练，那什么，壹加壹等于几？” 欧和青瞪了他一眼，王鑫摸摸鼻子：“我这不是担心你突然出了什么事吗？还有现在传说外星人都很厉害，也许在这一秒钟之内，那些非我族类说不定就对你做了些什么……” “王队长，我突然觉得你的物理学的很好。” 欧和青笑的温和，王鑫立刻闭上了嘴。 虽然有这么一岔，但天茗的人还是带着满脑子的问号走上了赛场，不过很快这问号就传到了六中那边。 因为马森，马森是一个得分后卫，从作用上来说，他是仅次于小前锋的第二得分手，这个位置同样要求好的中远投能力，但是他更要求队友的配合。 如果说小前锋是单打独斗的英雄的话，那么得分后卫就是有着人民支持的代表者，他的得分更多的靠的是队友的配合。 当然，马森也是能打小前锋的，可是欧和青没有告诉他。一般这种情况，他应该做的是锋卫摇摆人，可是欧和青同样没有告诉他。欧和青甚至没有告诉他是不是还要再做得分后卫——他们现在的得分后卫还是王鑫！ 马森很迷茫，他不知道要怎么打，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既然代替了孔玄章，那就是要做小前锋的；他一会儿又觉得，既然欧和青换上了他，那就是让他做摇摆人的，但在他没有意识的时候，他又会不自觉的做起自己的老本行。 他的这些没有规律的行动给天茗带来了很多困扰，但与此同时，六中也被困扰住了。 他们觉得马森要投篮的时候，他又传球了，觉得他要传球的时候，他又来了个投篮——重点不是他要投篮或者传球，而是他做的，完全没有规律可寻！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篮球打的就是意料不到。匪夷所思的传球和精彩的投篮一样令人难忘。 但是马森做的并不是匪夷所思，而是……简直就是混乱！ 在第三节的头两分钟，两支球队都和最初的表现大相径庭，如果这时候有一个人才进来观看比赛的话，一定会怀疑中州省的高中生篮球水平的。 在第四分钟的时候，云书叫了暂停，六中的人晕晕乎乎的下了场。 “天茗的人简直是在胡来。”小前锋徐翔一边擦脸一边咕哝，“有这么打篮球的吗？” “所以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胡来？” 云书开口，徐翔一愣。 云书向天茗那边看了一眼：“要记住，我们是六中，从来只有对手跟着我们的节奏走，而不是我们跟着对手的！不管他们怎么打，你们只要打好你们的就行了！” 与此同时，马森正非常委屈的对欧和青抱怨：“教练，你到底要让我做什么啊，我觉得自己的表现糟透了。” “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马森瞪大眼，怀疑欧和青是在说反话，就这三分钟，天茗又被拉开了三分，马上就要接近二十分的大关了！ 欧和青笑了笑，看向比分，现在看来他们真的非常危险了，但是，在刚才的三分钟内，六中只有两次灌篮得分，这也就是说，他们的中远投能力受到了干扰。 他看向孔玄章：“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换下来了吧。” 孔玄章点点头。 “好吧，下面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十六分钟，十柒分，如果你们不想就此止步的话，就一定要追回来！于磊，你再向外拉一些，不用太靠内。卫峰，我对你的要求就是，绝对不能被对手带动。庄航，内线就靠你了，我相信你是没有问题的。王鑫，你和于磊做配合，我想这一点就不用我多说了，好了，都上去吧。” 在发现马森没有出现在这次的队伍内，六中的上下都松了口气，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打的不像先前那么顺手了。 他们的节奏还是快的，可是对手并没有马上被带动；他们的出手次数还是多的，但是失误率却在增加。 他们焦急、困扰，而在这种困扰下，他们频频的犯规，并不都是故意的，可是因为急于求成，他们就总是出现技术性的错误。 天茗的表现并不比以前的更好，可是，他们却逐渐的靠着罚球追了上来。 “云老师，是不是限制一下球员的出手次数？” 在比分缩短到十一分的时候，郑甲开口道。 云书摇了下头：“小郑，天茗的教练的确很厉害啊，现在的年轻人果然了不得，省建的小沐厉害，开市的这一位也不差呀，这样一来倒真有些小省建的味道呢。” 郑甲有些焦急，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现在他们虽然还占着优势，但场面已经很难看了，这个时候就是不想办法调整，起码也要叫次暂停吧。 “我性子急，这些球员也被我调理的……哦，对了，任函，你去活动，准备一会儿上场。” 郑甲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他不认为任函上场能做什么，但云书有了些动作，就令他放心。 任函一声不吭的去做活动了，在六中，他是那种角色球员，虽然每次比赛都会带着他，但是往往都是从头坐到尾。 “小郑，今年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带队比赛了。” 这话一出，郑甲立刻一惊，虽然云书前年就退休了，虽然去年就是由他带领六中的，但是当云书被返聘回来后，他就觉得自己起码要再做三年的助手。 六中是公立学校，他的资格、工资也不会因此而受到什么影响，当然，也许荣誉少了些，但是在单飞过一次后，他更是认识到自己的缺陷。 他虽然是打篮球出身的，但本身的性格并不是很张扬，虽然队员们也还算给面子，但是在他手下，队员们也的确欠缺一种激情。 当然他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教风格，他不见得要像云书一样富有煽动力，但是，他也需要自己的契机。 “咱们六中就是个一般的学校，最好的篮球苗子会被省建的挑走，然后就是九中、二十六中、八中这些学校的，轮到咱们的时候，就要凭运气了。” 郑甲没有说话，六中在省城算是个强队，他们几乎每年都能打进省赛，不时的也能打进前四甚至全国，但他们在省城的地位却相当一般。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并不是重点，连区重点都算不上。 真正想打篮球而又有天份的，一般都会被省建吸纳了——几乎没有人能抵御省建的诱惑，无论是成绩、待遇，省建都力压群雄，这一点，全省城都没有学校能抗衡。 当然，下面还是有不错的球员的，可是这样的球员同样不见得会选择六中，毕竟就算是要做特长生，也是要求分数的，六中又不是能保证每次都打进前四，那么进入学习成绩更好的二十六中等学校一般就是家长们的选择了。 但也就是因此才更衬托出云书的伟大，他几乎每次接手的都只能算是稍有资质的球员，然后，全凭个人能力将这些球员揉搓成一支能杀出重围的强队的。 “这些孩子都是很好的，但是他们被我调理的，却都有了些偏激。”说到这里，他看了眼郑甲，“还记得我在训练场上说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郑甲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过了一会儿才有些艰涩的说：“出手……” 他明白了，他明白为什么云书说欧和青厉害了！ 第51章 “出手！进攻！快！更快！” 在六中的篮球场上，经常能听到这样的声音，云老教练经常如同拿着皮鞭抽打陀螺似的抽打自己的队员。 这种抽打很容易造成球员精神紧张，但是因为他极富煽动力的语言，所以六中的球员更多的不是紧张，而是热血。 这种热血促使他们进攻，促使他们自信，特别是在云书带队的情况下，他们更会带着一种特别的气质。 “舍我其谁，谁与争锋。” 当一个人有着强烈的自信的时候，往往更容易成功，这也许有些玄学上的东西，也许只是单纯的心理因素。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六中绝对是犀利的。 但是这样的六中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一旦他们的气势被搅乱，他们就很容易溃败。 这听起来好像很容易，但其实恰恰相反。 快攻，六中是绝对不怕的，死守，他们更会亢奋。 弱小的对手会被他们打的抬不起头，强大的对手会令他们更为顽强，无论是在省赛还是全国大赛上，每次六中都能令对手吃足苦头。 当然，他们很多次的输给了省建，更很多次的输给了全国大赛上的其他球队，但是他们被搅乱的情况却不多。 而现在，他们却被搅乱了，而搅乱的原因，只是因为欧和青一个看似无厘头的昏招！ “不过小郑，你该不会以为我就这点本事吧，对我有点信心！”云书拍了下郑甲的肩：“让任函上场吧。” 任函被换到了场上，在他上场的时候，王鑫等人并没有太在意，任函是5号位中锋，而他的身高，比于磊还要低两公分，而且在天茗队员所知道的资料中，这个队员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替补。 欧和青今年的资料比去年做的更详细，比较重要的队员都有标注，而任函只有这么一句基本介绍，那就代表他不仅不是主力，连重要的角色球员都算不上。 但是很快，他们就感到有些怪异了，因为任函虽然是中锋，但做的更多的，却还是大前锋的工作。 他和自己的队友联手，最大化的为六中争取到了篮板。 当然，中锋的职责中也有抢篮板这一条，但是任函做的更多却是卡位、干扰，他的起跳不多，传球也少，但是他就是能卡到最重要的位置上，为自己的队友争取机会。 六中又一次投篮失败，庄航在第一时间抢到了篮下，但是就在他准备起跳的时候，任函也跟了过来，死死的用身体顶着他，庄航还是跳了起来，他尽力的伸展胳膊，想要把球拨到自己的队友那边，可是在他起跳的同时，任函和六中的大前锋朗华也跳了起来。 朗华身高一百九十一公分，在高中联赛里，作为大前锋也能凑合了，但和身高一百九十柒公分的庄航对抗时，却还是吃着亏，在六中手感欠缺的时候，二次进攻的机会，大多都被庄航拨给了自己的队友。 但是这一次他成功了，因为任函。 任函跳的并不高，可是他正好卡在庄航的前面，因此在抢篮板的时候，庄航不免就受了影响，篮球比赛不过是一刹那的时候，这一点的影响，就足够影响战局了。 “云书果然是一个老狐狸啊。” 今天的体育馆要热闹很多，这除了六中自己的拉拉队外，大学生观众也比较多，不过整个体育馆看起来还是比较空旷的，这除了因为六中的拉拉队不够彪悍外，还是因为这个体育馆比先前的更大一些。 此时发出这个感叹的，就是站在北面看台上的一个中年男子，从外表上来看，他实在很像学者、大学教授这样的身份，中等身高，身形偏瘦，戴着金边眼睛，唇角总是挂着一个显得有些温和的笑容。 在他身后，却还跟着一些身形高大神情严肃的少年，若不是在这个场合，若不是这些少年们脸上都还带着稚气，恐怕又会让人误会成教父之类的人物了。 不过他既不是什么大学教授，更不是什么黑社会的，而是周市六中的主教练元东，去年的比赛上，就是他们和省建一起进入了全国大赛。 “一个苦力就能让他扭转乾坤，果然还是老姜辣呀。” 此时朗华已经将球抛给了徐翔，这一次，他投篮成功了，这已经是他两分钟内的第二次得分了，显然，他正在慢慢的找回自己的手感。 而就在这个时候，欧和青叫了暂停。 这已经是第三节的最后一分钟，而两队的分差还有十三分，省城六中领先！ “看来这次，我们又要和省城的六中打了。” “元教练这么想遇到自己的兄弟吗？但是今年恐怕又要失望了呢。” 中年男子嘴角一抽，但还是面带笑容的转过头：“真巧，沐教练也在这里。” 沐文君摆摆手：“错了，只要有天茗的比赛，我都会来看的，所以这不是凑巧。” “哦对对对，我忘了沐教练和欧教练的关系很好了，对了，你们是大学同学还是过去打过比赛？” 沐文君看着元东，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的叹了口气，然后道：“我们的关系，说给别人听，别人也是不能理解的。” 元东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尽量自然的点了点头，看的省建的一行人直为叹服，在很久以前他们就知道周市六中的这位主教练很彪悍，现在又一次的证明了这点！ “对了，刚才我好像听到元教练说这次赢的会是六中，那么要不要和我打一次赌呢？” “沐教练认为赢的会是天茗了？” “是的，六中必输！” 元东身后一帮人的眼都瞪了起来，虽然这里说的是省城六中，可是作为周市六中的他们听到这一句也真不舒服，再联想到沐文君过去的所作所为，他们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故意的。 “沐教练既然这么看好天茗，这个赌也就没有打的必要了。” “元教练还是这么谨慎啊。” 元东笑笑，不理他语气中的讽刺。 而在这个时候，暂停结束了，两队重新上场。 第三节的最后一分钟，两方都知道这一分钟的宝贵，如果六中真的在这里又找到了手感，那么下面天茗绝对危险。但如果天茗能追上两分，那第四节还有的打。 六中依然维持着自己的快节奏，控卫唐庆第一时间将球带进了前场，但此时天茗早就知道了他节奏，已经回防了过来。 唐庆绕了两步就把球传给了徐翔，徐翔想要进前场的时候却遇到了王鑫，交手快要半个小时，他已经知道这个人很难缠，因此在尝试了两次之后，就把球带到了外线，然后立刻起跳投篮。 篮球打在篮板上，在篮筐上跳了两下，落到外面。 庄航、朗华、任函同时起跳，三个人三条胳膊在空中交错，任函因为跳的最低，率先落地，庄航和朗华的手几乎同时打在篮球上，但是篮球却像六中那边偏移了过去。 力量！ 庄航的力量并不比朗华差，真的比起来也许还更胜一筹，但是在先前任函又一次卡到了他的前方，因此在和朗华的对抗上他又一次输了。 但是就在徐翔准备去接球的时候，于磊先他一步跳了起来，他几乎以飞跃的姿势起跳，然后双手将空中的球摘在手中，然后人还没有落地，就做了一个拉伸的动作，球直接的飞向前场。 看到这一幕，元东的眼睛几乎没有突出来。 拉伸的动作很难吗？问一百个人，恐怕九十九个都要说很简单，不过是将胳膊高举后伸，然后在向前甩动，这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只要没有肩周炎之类的毛病，一般都可以轻松做个三五个。 但那是在平地上，那是在游戏似的运动中来说的，在篮球上，这个动作并不容易。最最起码，在全明星的扣篮大赛上，如果有拉伸的动作，裁判也是会加分的。 而现在，这个人虽然没有扣篮，但是从难度上来说，这个传球，绝对不比扣篮差！ 篮球直飞前场，王鑫卫峰跟着球飞跑，六中的也在快速回防，但是先前还在进攻状态的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在追到篮筐附近的时候，王鑫一个起跳，将球摘在手中，然后直接灌到了篮中！ “好！” 这声喝彩来自看台的大学生那里，对于他们来说，谁赢谁输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比赛好看。 元东也几乎要叫一声好来，不过他的好并不是针对王鑫的那个势大力沉的灌篮，虽然那个灌篮绝对说的上精彩，可是和先前的助攻相比，就显得逊色了。 内行看门道，作为一个篮球教练，他知道那一下有多难，不说起跳反应，只是身体的柔韧度就有很高的要求，做一个那样的动作，一个不好，就有可能拉伤自己的。 他的目光盯着于磊，对于这个十六号，他是有印象的，弹跳能力不错，中远投技术不错，知道和队友配合，总的来说，算是一个身体和心理素质都算合格的球员，但是，并不是一个很有灵性的球员。 元东对自己的眼光一向是自负的，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遗漏了什么。 而在这个时候，球又一次到了徐翔的手中。 第52章 在一般的球队中，如果几个得分手都多次投篮不中，那么教练会让他们控制一下节奏，减少一下投篮次数，多传球，如果真的没有合适的机会，就算超过时间也没关系。 特别是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 但是云书却并没有这样做，原因也是简单的，因为六中就是一个这样的球队！他们从上到下想的都是快攻、出手，这就是他们的打法，如果被遏制了，也许有作用，但更也许适得其反。 而就算有作用，恐怕在将来也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因此云书没有改变，场上的球员更没有改变，对于他们来说投不进投不中都没关系，但重要的是一定要去投。 能进入内线就在内线投篮，进不去，就在外线出手，球丢了就再抢过来，然后，继续投篮！ 徐翔是在三分线内接到球的，当时他的位置离罚球线并不远，他带着球向往里面切入，但是孔玄章已经贴了上来。 徐翔立刻后退，他知道孔玄章的截球水平很好，因此在留出空挡后就立刻跳了起来。 篮球几乎是用砸的投向篮筐，投篮？这个球显然是投不进的！ 失手？徐翔的嘴角勾了起来。 庄航和朗华又一次开始了争夺，在升到半空之后，庄航突然有一种轻松感，这种轻松感在他的感觉里，已经很有一段时间没有了，他不由得有些分神，而就是这一刹那，朗华已经将球拍了下来。 是的，不是向左不是向右，更不是向外线，而是向下。 这个有些诡异的动作，令本来准备争夺第二次篮板的于磊孔玄章都扑了个空，然后一直就守在下方的任函轻松的将球拿到了手中，直接传给了在左侧的项明，后者拿到球后一个勾手，直接上篮得分！ 六中的观众台上响起一片欢呼，在第三节还有二十四秒的时候，他们又一次将比分扩大到了十三！ 欧和青又一次的叫了暂停。 这一次的暂停他没有多说什么，比赛打到这种程度，靠的更多的还是球员的平时积累，教练的作用已经很有限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教练没有用，而是，无论教练有什么战术，但是如果球员发挥不出来，或者说是对方的发挥更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欧和青知道对方的弱点在什么地方，他也想办法阻击了，只是那个办法能在第二节用，却不能在现在再用了。 不说对方有了经验，说不定会利用其中的漏洞打他们一个大比分，就说现在的时间也不允许了。 十分二十四秒，他们必须在这个时间内追回十三分，现在，得分是最重要的！ “还有十分钟内，我希望在十分钟之后，我们不会遗憾的离开！” 在要上场的时候，欧和青开口，天茗的众人咬着牙点头，此时此刻，他们再没有了最初的轻松，更没有了一路走来的得意，从孔玄章到卫峰，人人都有了一种危机感，特别是王鑫。 他今年已经是高三了，这也就是说，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众人向球场走去，欧和青拉了一下于磊：“注意一下对方的十九号。” 于磊一愣，欧和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不要让他轻松的卡到位。” 十九号就是任函，以欧和青的眼光，当然看出了对方的作用，要遏制对方当然也是容易的，无论跑跳还是力量，那个十九号都不是很出色的样子，若是于磊专门看守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这样一来，他们的外线就有点问题了。 省城六中最大的特色就是速度，他们的小前锋和得分后卫甚至敢在半场线上出手，而且手感一般都相当不错。 虽说内线直接影响着外线，但是，那毕竟是二次进攻，如果对方在第一次进攻就成功的话，还谈什么第二次？ 而且到目前为止，天茗的二次进攻的机会并不比省城六中的少太多，现在的比分，更多的还是对方的节奏和外线的直接成功。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没有直接对于磊说抢夺内线。再上场的时候，天茗的打法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云书暗中笑了起来，果然，天茗的教练还是没有经验，他几乎和所有的教练一样，认为任函是没有威胁性的。 任函有威胁性吗？如果让云书自己来说，他也会说没有的，除了卡位，任函几乎没有任何的优势。 虽然说是中锋，但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弹跳能力，他都说不上出色，在要求速度、节奏的球队中，他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拖累。 但是云书却知道，这个当年执拗的在自家门口站了十天的孩子有一种绝对的坚韧，而最重要的是，有他在，徐翔等人都会变得更自信。 他们也许并没有清楚的意识到这种自信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云书却知道，有任函在场，这些人会更大胆的出手，因为他们在潜意识中已经知道，任函可以带给他们更多的进攻机会。 云书几乎是以怜惜的目光看着在篮下不断转移脚步的任函，这样的专注，这样的认真，却没有相应的天分，如果他能跑的再快一点，如果他的力量能够再强一些，甚至如果他能再高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项明出手了，在发现自己很难快速的将球带进内线后，他直接的从外线投篮，他希望在最后的时间里能够再拿下三分，十六分的差距，在只剩下一节的情况下，几乎就可以说是能锁定胜局了！ 他的手感很好，但是球还是在篮筐上弹了一下，滚到了外面，庄航朗华又一次的起跳，同时，任函也跳了起来。 他尽量的伸展自己的身体，尽量的令自己跳的更高，尽量的干扰着庄航，他知道自己是抢不到这个球的，但是他希望朗华能在自己的帮助下抢到，然后再组织一次进攻。 他所想的和项明一样，再拿下一球，十五分或者十六分都能更有保障！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很有天分的球员，他甚至知道自己注定是打不了职业的，他比任何人都努力刻苦，可是，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勉强跟上队友的脚步——甚至在很多时候，他还跟不上！ 他唯一拥有的，就是卡位的意识，这是他看了无数盘的录像带，一次次的在脑中模拟，在场下练习得来的。 即使他没能靠这个意识成为主力，甚至在很多时候，他都只能坐在板凳上，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的球队能够走的更远一些，这样，他也会有更多的上场机会，更多的触摸到篮球的机会！ 哪怕只有一分钟，他也要争取！ 他的手臂在空中和庄航的交叉，他能感受到身侧传来的力量，他知道那是庄航试图在将他挤开。 那种力量不是他可以抗衡的，但是，他可以干扰！ 他这样想着，尽量的和庄航抗争着，然后看着朗华的指尖率先碰到球。 “成了！” 他心中一喜，但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只手从左侧方伸出，然后猛烈的将球拍到了外线。 孔玄章！ 原本在外线的孔玄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插了进来，而且先朗华一步抢到了篮板。 不过因为他跳的太仓促，这个球的拨位并不是很正，于磊和徐翔几乎同时赶到。 作为一个小前锋，徐翔的力量并不出色，但他的速度和意识都是一流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尽量的推挤着于磊，他知道，只要自己能拦住于磊，项明就会比卫峰更前一步的赶到！ 是的，他想的不错，项明比卫峰的位置更好，但是他漏算了一个人，王鑫！ 其实并不能说是他漏算，先前的王鑫在内线，位置比卫峰的要更不利，但是在朗华和庄航争抢篮板的时候，他已经向外线跑了，他当然并不能肯定，这个篮板一定能被拨到外面，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拦着省城六中的这次进攻！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出手，无论是内线还是外线！ 从战略上来说，王鑫的这种做法其实是有问题的，站位战术更是一塌糊涂，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拦住了这一球，在于磊和徐翔的争夺中，他先一步拿到了蓝球，而在这个时候，项明也赶到了。 很难说是不是故意的，但在看到王鑫拿到球后，项明的脚的确伸到了王鑫的脚下，他也许只是想卡位，也许只是想拦截，但是王鑫却被他绊倒了。 此时王鑫正想向前带球，身体的重心本来就有些偏移，加上这一绊，整个人就向右飞了出去，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将手中的球抛给了卫峰，卫峰没有迟疑，直接带球上篮。 这个球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但在他转身要庆祝的时候，却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再抬眼，就发现两队的人已经对了上去，裁判正在调解。 在篮球比赛中，摔跤简直是太正常的事情了，但是王鑫的这一跤却摔得有些重，现在他也还没能站起来。 欧和青和张威都赶了过来，经过简短的检查之后，张威开口：“有可能是骨折了。” 王鑫本来正抱着自己的胳膊试图站起来，听了这话，脸立刻变得煞白。项明也被吓住了，举着双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53章 王鑫是被抬下场的，他虽然是伤在手臂上，但为了以防万一，张威还是叫来了担架。 他坐在担架上凄惶的看着周围，虽然他平时表现的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年。 如果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他也许不会在乎骨折，就算疼的浑身冒汗，他说不定还会假装光棍的说这不算什么，但是作为一个球员，他知道骨折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在这一刻，他只感觉到恐惧，但是在接触到队友的目光后，他心中一凛，强笑道：“靠，你们那是什么表情？老子又不是去死，少给我摆出一副送殡似的脸，孔玄章，你不是向来第一的吗，这一次就让我看看！庄航，别白长了那么高！卫峰，别光耍嘴皮子了。” 他的目光扫过了自己的队友，然后来到于磊身上：“石头，这场比赛要是输了，我就踢死你！” 众人看着他，都没有说话。 “听到没有，别以为我是说笑的，老子就算只有一只手，收拾你们也是绰绰有余！” 他龇牙咧嘴的叫嚣着，于磊等人的脸色却越加沉重。 “多金，你他妈的好好去养伤吧，别以为少了你，我们就不会打球了！”卫峰第一个开口，这句话立刻引来裁判的侧目，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欧和青别耽搁太多时间了。 欧和青换上了马森，裁判给了项明一个犯规，这个犯规事后很令省城六中纠结，他们认为项明只是正常防守，他并没有明显的推让动作，至于说绊脚，在争抢的过程中，他不过是在卡位。 但是球场上，裁判第一，而现在这种程度的比赛，也还没有动用上摄像机，因此也无法纠错。 裁判给了两个罚球，第一个罚球马森的手有点抖，但好在第二个球罚了进去，两罚一中，带上卫峰先前的上篮，天茗是带着十分的差距走下球场的。 这一次的气氛更为沉闷，王鑫已经被张威带着去医院了，但是他的球衣，没有喝完的矿泉水，吃了半包的巧克力都还留在位子上。几个人的目光不时的在那堆东西上扫过，而后又很快的移开，只有于磊，一直死死的盯着那里。 天茗这边气氛沉闷，省城六中那边也不见得多么欢欣鼓舞，比赛中受伤不少见，但骨折就有些严重了，他们虽然讲究进攻、效率，但却从来没有有意识的使用过杀伤战术。 云书知道这样下去，第四节就危险了，因此又一次做起了动员，他的煽动力向来是强大的，被他一番鼓舞之后，项明等人也恢复了不少，但是他们立刻就发现，对手变得更难缠了。 在这场比赛里，天茗一向是难缠的，但是在这一节里，他们打的更拼，更有韧性，几乎是以凶狠的、残酷的姿态在和六中比拼，双方在五分钟内就有了六次犯规，几乎比前三节的加在一起还要多。 而比分也随着犯规有了明显的变化，天茗已经追到了五分！ 这种分差并不是说天茗都集体小宇宙爆发了，虽然他们的确都比先前更有精神，但有的事情并不是说你努力了、咬牙了，就能成功的。 比分会变化的这么快，更多的因素还是因为于磊的罚球。他的凶猛进攻，令六中的人不得不把更多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在拼抢的过程中，也就很容易造成犯规。 当然，有的时候是于磊犯规，而有的时候则是对方，只是六中的犯规并不能保证每一个罚球都能投进，但是，落到于磊手中的罚球却从无落网！ 五罚五中！ 云书和元东同时瞪大了眼，五罚五中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太稀罕的，手感一时超热，恐怕一个外行也能做到。 但作为他们这些就是在这行里吃饭的，自然能看出于磊投篮的节奏、感觉以及投篮之后的表现，那绝对不是简单的凭运气，甚至天茗其他球员的表现，都给他们一种——这个人罚球，不用担心落空的感觉！ “元教练，我劝你要对这个人多加注意一些，否则，你们说不定就要栽到他手里了。” 元东有些狐疑的看了沐文君一眼，这是真心的忠告，还是混淆视听？不过在沐文君那种面带微笑的脸上，他自然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在比赛的最后两分钟内，两队的分差呈现拉锯状，六中始终保持着优势，但是却再没能拉开比分。 第三十九分钟，于磊犯规，徐翔罚球两罚一中，再次将比分拉到了四，但是随即就被孔玄章一个中远投追回了两分。 第三十九分三十二秒，卫峰带球前进，在不能带进内线的情况下，再次将球传给了于磊，唐庆拦截，如果有摄像机，我们能发现，他其实是有心制造一次于磊的犯规的。 此时于磊身上已经背了四个犯规，再有一次，就要被罚下场，但是在要起冲突的前一瞬间，于磊突然后撤，然后跳投，篮球稳当的落入篮筐，第三十九分三十六秒，天茗第一次拉平了比分！ 替补席上所有的人是早就站了起来，在那一刻，众人的呼吸都屏住了，每个人都几乎是看一眼场上，就再看一眼电子表，他们不知道自己在盼望什么，是要拿个数字再延伸，还是立刻结束？！ 第三十九分第四十二秒，六中快速进入前场，徐翔在半场线上就出手了，这个球没有意外的打在了篮板上。 庄航、朗华、任函又一次的开始了争夺，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个篮板的珍贵，但是就在任函准备起跳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跳不起来了，不，不是跳不起来，而是他想要的那个位置已经被另一个人抢先占领了。 于磊！ 他如同一座山似的挡在前面，任凭任函在后面推挤也丝毫不动，此时，他的眼中只有那橘黄色的篮球，以及王鑫临走时那看似威胁，其实隐含着哀求绝望的眼神。 都是他的错！ 教练已经让他看好这个十九号了，教练已经叮嘱过他了，但他却没能做到自己应该做的。 如果他按照教练所说的做，王鑫根本就不会受伤！ 庄航和朗华在空中角逐，从力量上来说，庄航占着优势，可是他毕竟已经打了四十分钟了，而且在后半场的时间内，他几乎都是一个人对抗者两个人，虽然他也拼尽了全力，但篮球还是向六中偏移。 不过就在篮球要被扇开的同一时间，于磊跳了起来，这一跳，曾被后来有些人形容，是他篮球生涯中最初的一个惊心动魄的跳跃，人们津津乐道的形容着这一跳的高度、速度，口传相告着这一跳的难度。 在慢慢的传播中，这一跳简直是要跳出地球，蹦入火星，因此令很多人在向往的同时，又有些将信将疑。 但，这一跳的确是令人诧异的。 此时球已经被朗华率先碰到了，而于磊可以说是在之后起跳的，但他还是将这个球收到了手中，然后直抛给马森，后者接到球后，也没有太多的停留，一个转手就扔给了孔玄章。 第三十九分第五十六秒，孔玄章拿到了球，但本身就在半场附近的徐翔等人已经撤入了内线。 还有四秒，两队比分持平，天茗持球进攻，就算六中的骨子里都烙上了进攻的印记，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要做的是防守。 第五十柒秒，孔玄章冲入内线，徐翔唐庆一起包夹。 第五十八秒，孔玄章将球举了起来，却没有投篮，而是反手将球扔给了外线的于磊。 五十九秒，于磊接到球，在秒针的最后一刻出手。 …… 窒息。 于磊到篮筐的距离不超过三十米，这一刻的时间不会超过两秒，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几乎就是一生一世。 省城六中、开市天茗、周市六中、省城建设包括在场的拉拉队以及没事过来消遣的大学生们在这一刻都盯着那橘黄色的篮球，他们看着它在空中飞翔，然后打在篮板上。 在那个瞬间，几个天茗的球员甚至闭上了眼，但是篮球并没有弹出来，而是在篮筐上旋转，三圈的旋转，却几乎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当它最终滚入篮筐的时候，篮球场上响起巨大的叹息。 这里面自然有遗憾的，但也有满足的，这一个球对于天茗的人来说简直是如梦似幻。 在比分又一次跳跃之后，他们才回过神开口欢呼。 马森冲上球场抱住于磊，替补席上的众人也冲上了球场，所有人都几乎拥簇在于磊的身边，尖叫着、兴奋着，他们冲过了第四轮，进入了小组赛，这表明，最最起码，他们也能成为第三了！ 但是于磊却不为所动，连一贯的憨厚的微笑都没有露出，依然紧绷着脸，站在那里。 渐渐的，马森等人也冷静了下来，他们都想到了王鑫。 这一场比赛，对于天茗的人来说是有些惨烈的，王鑫算是幸运的，他的骨头断的很干脆，而且并不是那种容易反复受伤的地方，只要好好休养，以后的影响应该也不会太大。 但就算休养的再成功，后面省城里的比赛他也是注定无法参加了，躺在病床上，王鑫已经回复了平时的大大咧咧，对前来看望自己的众人颐指气使：“都给老子绷紧点，要是敢在进入全国大赛前输了，就等着被我剥皮吧！” 虽然他是队长，但如果是以往，卫峰总要刺上两句的，不过今天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你，我们更能赢球！” “好啊，那就让我看看呀，真要赢了，就让你做队长！” 卫峰一撇嘴：“谁稀罕，不过是个苦力。” 话虽然这样说，但这句话还是引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队长。 篮球的队长不像足球那样明显，但是还是需要的。按理来说，队长一般就是高年级中的主力担任，但是这一年的高三，首发主力只有王鑫一人，副队长岳庆虽然为人不错，但却不是主力。 当然并没有任何一个规定说，不是主力就不能做队长，但总是有一些怪异，而且在球场上，也会有一些不方便。 球员们关于队长的问题不过是一提，欧和青却要掉几根头发。王鑫受伤了，下面的主力一水都是高二的，当然，年级不是问题，麻烦的是，其中没有一个完全合适的。 卫峰马森是不说了，庄航在球队里，几乎都有点无形化了——虽然他的个头是最高的，但那沉默寡言的性格，的确很容易令人忽略，这样的人做队长，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孔玄章倒是个人选，但他那个性格……欧和青自己都先PASS了，这一年，孔玄章倒是变得柔和了很多，和其他队员也能有一些交流了，但一般情况下，嘴唇还是抿的紧紧的，遇到不满意的事情，也还是会先发出冰冷的目光。 欧和青知道，这样的孔玄章，再成长一些的话，也许能成为球队的老大、核心，但却不适合做一个队长。 这些人都排除了之后，那也就剩下于磊了，于磊倒是够柔和，但是，也有些太柔和了。 不过瘸子里面挑将军，就算于磊有些不妥当，欧和青还是决定由他来暂时担任队长的职务。 听到这个安排，于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又回去转身练自己的投篮。 欧和青觉得他这样有点怪，但想到他和王鑫的感情也不好说太多，只是道：“石头，王鑫的事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好好打球是关键的。” 于磊点点头，欧和青还要再说什么，但一时又找不到话，因此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就离开了。 第二天，欧和青在早晨训练的时候宣布了这个决定，全队的队员也都比较捧场，于磊的人缘在球队中是相当不错的，他做队长，就连岳庆都没有意见。 而于磊也相当尽职，比起王鑫的懒散，他简直可以说的上是楷模，每天都早来晚走，低年级的请教问题，也绝对尽职尽责，如果说不清楚，就一遍遍的做示范。 他在这上面投入了更多的时间精力，在其它方面自然就有所忽略了，除了回家的次数少了，连去孔玄章家中的次数也明显减少，孔大少的脸，也因此越来越冷漠僵硬。 在发现他又一次准备留下来加练后，孔玄章终于忍不住了：“我上次给你的卷子呢？” 第54章 于磊瞪着眼看他，过了片刻才像是回过神似的道：“还、还没做完。” 说这一句的时候，他的头慢慢的低了下来，他也觉得对不起孔玄章，人家给自己找卷子，还帮他改，他却还没有做完，的确不怎么对。 见他愧疚，孔玄章的心情也舒坦了一些，但还是冷哼道：“那你要什么时候做完？” 于磊想了想：“明天。” 孔玄章的心情更好，正准备离开，突然觉得不对，又转过来道：“你现在做了多少了？” 于磊低着头，不说话。 “一点都没有做？这么说你是准备熬夜做了？” 于磊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孔玄章的火顿时冒了出来：“你以为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是临时抱佛脚的料？就你这个脑袋，熬夜做出来的效果和不做又什么区别？把球放下，跟我回去！” 于磊抱着球，过了片刻，才慢吞吞的道：“还、还没练完……” 孔玄章的那个气啊，他恨不得那个斧子敲开于磊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就在他觉得后槽牙发痒的时候，于磊又道：“我想、我想比赛前……先不去你家了，我想，先少做点卷子……” 他说的吞吞吐吐的，语气中很是愧疚和犹豫，就像一个小孩很想吃某种东西，但是又不敢吃，说起来，很是有几分可怜的，但落在孔玄章耳里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刚才他只是生气的话，现在简直就是愤怒，除了愤怒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和邪火。 他不知道为什么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火大，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不痛快，非常的不痛快。 于磊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好听，会惹孔玄章生气，本来嘛，人家好心好意的说给自己补习，也真的补出了一些效果，自己却说不去就不去了，这从情理上来说，也是有点说不过去的。 但是他的时间就这么多，要保证足够甚至更多的训练，要保证上课的时候不打瞌睡，必然，就不能再向以前那样几乎每天都到孔玄章家了。 其实于磊是很喜欢到孔玄章家的，除了能在那里得到更多的指导外，还有很多新奇的东西，比如电脑比如网络比如NBA的录像。 但是，最后的小组赛就在之后的两个星期内了，第一个星期六一次，第二个星期天一次，最最起码，他们要赢一场，而且要赢出大比分，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晋级全国。 要怎么赢，于磊是不太懂的，要怎么样遏制省建，怎么样打败周市六中，用什么样的战术，怎么换人，这些，都是欧和青的工作，他不熟悉，也不认为自己能做的很好。 但是有一点他却是知道的，那就是如果他的发挥能更好一些，那一定是有用的。但站位、配合，这些都不是他自己能练的，他所能练习的，并且有可能成功的，那就投篮。 更多次的投篮，更多次的让自己的命中率更好一些。 为了这个目标，他只有牺牲做卷子，到孔玄章家的时间，他一定要打进全国，就算是为了王鑫，他也一定要做到。 “你说，以后都不要来了？” 于磊点点头，正要说比赛完了再去，孔玄章已经掉头走开了，于磊在后面叫了他一声，他也没有回头，而且从那天开始，就和于磊陷入了冷战。 虽说还到不了有于磊的地方就没有孔玄章，但如果于磊在左边，那孔玄章是必定在右边的。 他俩的这种状态，当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卫峰试着询问过，但被孔玄章一句“没什么”就给打发了。 卫大少爷当然是不相信真没什么的，不过他想想，就觉得自己没必要掺合到里面。 虽说那颗石头现在没那么讨厌了，但如果离孔玄章远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马森当然也是问过于磊的，于磊只说是自己的错，他那一副诚恳的态度，弄的马森以为真是他的错，只是再问他到底错在哪里，于磊就说不出来了，马森以为他是不好意思，问了两次，就说：“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不过那大少爷的性子也太别扭，有什么事不能说开啊，再不行打两架，冷战？嘿，既不是东西方对峙，又不是夫妻吵架，冷什么战啊。” 其实于磊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他自己也糊涂着。他知道自己有错，但在他想来，自己的错，应该还到不了冷战的地步，而且，他也是愿意道歉的，但孔玄章却不给他机会，弄的他以为自己是不是无意中还做错了其他什么事。 但孔玄章不理他，他又想不通，只有闷着头，继续更多的练习，看在孔玄章的眼中，那股邪火就烧的更盛了。 欧和青自然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妥，找到机会就把孔玄章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和石头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 欧和青看了他一眼，他可不像卫峰那么好打发，不过他也知道，孔玄章性子上来，那是谁都不理的，因此也没有追问，只是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首先碰到的就是省建，对于这个球队，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 孔玄章点点头。 “你觉得今年的结果如何？” “我们会赢的。” 欧和青笑了起来：“你倒是怪自信，我们当然会赢，不过，你觉得我们一定会赢？” 孔玄章没有说话，孔大少自我感觉当然是良好的，但也知道省城建设并不是那么容易打的，虽然他们比去年有进步，但省建，就是退步了吗？ 都在进步，也许省建还变得更强大了。 孔玄章再自我感觉良好，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我不管你和石头发生了什么，但我不希望你们两个有矛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会影响到比赛的。” 欧和青翻了个白眼，几乎想拍着桌子大吼，最后想了想，还是只有无奈的道：“我就不信石头会和你吵，好吧，就算他无意的犯了你的什么忌讳，你说出来，他绝对给你道歉，你让他怎么做，我想他绝对不会拒绝。小章，你和石头认识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孔玄章不为所动，抿着嘴，脸上维持一贯的冰冷，看的欧和青大泄气：“好了，你下去好好想想吧。” 孔玄章转身走了，欧和青头疼的捂着脸，王鑫伤了，队里的两个主力又突然闹了矛盾，下面又马上面临着决赛，一时间，他就有一种所有事情都堆积到了一起的感觉。 而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此时正纠结着，也没有看号码，随手就接了，里面立刻传出一个有些惊喜的声音：“青青啊，是我……” ……欧和青的头更疼了。 而与此同时，孔玄章也非常纠结，在欧和青面前他表现的冷若冰霜，但其实，内心也是扭曲纠缠的。 于磊怎么惹着他了？于磊怎么令他生气了？ 说到底，其实，也没有什么的。 马上就要决赛了，于磊临危受命成了队长，他不会鼓舞动员，也不知道怎么指挥，他所能做的，就是自己做一个表率，然后带动全队和他一起努力。 从这个角度来说，于磊绝对没错。 至于说忽略了学习……经过这么一年的补习，孔玄章也认识到了，少这么一个月的补习，对于磊的影响，恐怕也不会太大。 比起过去，于磊当然是有进步的，但是这种进步，是一种积累，是千百次的做同一种类型的题，然后不再犯错的重复。 少这一个月，当然是有影响，可要说立刻就令于磊的成绩大幅度下滑，那也是不可能的。 于磊的提高很慢，要下滑也不容易。 于公于私，于磊在这个阶段专注练习都没有错，那么，他生什么气？窝什么火？ 但他就是生气，而且想到这一点，就气的不行。 孔玄章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但要让他给于磊道歉，或者只是接受于磊的道歉，他都觉得别扭。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不知不觉，竟又到了篮球馆，此时早就过了训练的时间了，但篮球场里的灯还亮着。 孔玄章看了一眼窗户，有心想转身离开，但还是走了进去，哪知道一进去，没看到于磊在篮下奋力投球，倒看到他和王鑫并排而坐。 王鑫胳膊受伤，不能打球，也不好做训练，但学还是要上的，他父母本想接他回去住的，但他们家离天茗实在不近，天天往返占用时间不说，他们家附近的路又不好，万一颠住了，更是得不偿失，因此他还是住在学校里。 也好在他是伤在左手，日常生活虽然有些不便，但也没有大碍，而且还有于磊供他奴役。 于磊天天加班加点的练习，但到了饭点都会先跑回去给他打饭，其余的像洗衣服带书包更几乎是全包了，而且在需要的时候，甚至会帮他擦澡。 应该说，于磊会忙的没时间，和要照顾王鑫也是很有关的。王鑫倒没有特别感觉，在他心中，于磊就是该这么对他，因为换成是他，也会这么对于磊的。 他大大咧咧享受着于磊的照顾，不过也注意到于磊最近有点不对。他最近不用训练，上学嘛……人家高三是刻苦用功紧张煎熬，他王多金的高三却是逍遥自在东游西逛。 现在连打饭都不用亲自动手，那日子叫一个舒坦啊。 当然，他也不是那没心没肺的，看出于磊不对，就想找他谈谈，但于磊天天累成那个样，回到宿舍洗漱一下就要睡，他就算有心长谈，也有点不忍心打搅，因此这一天，他吃晚饭，百无聊赖的翻了两页书，就觉得可以趁这个时间找于磊谈谈心，解决解决他的什么需要。 他这几天没到篮球馆，也不知道于磊和孔玄章之间的事情，就觉得于磊也许出了什么感情上的事情。 不能怪王鑫，一是他这个年龄的少年对这种事都特别感兴趣。第二在他想来，于磊会有心事，那除了于家，就是闹相思了。 于家目前没听说过有什么，那就是第二种了，虽然于磊没闹出过什么先例，但怎么可能没有？就算没有光明正大的，懵懂的初恋暗恋难道还没有吗？ 因此孔玄章来的时候，王鑫正在千方百计的试图打探出那位或许温柔或许刁蛮的女孩的名字。 于磊也正尴尬的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说是不是？连我都不说？石头，你这可没意思了。” “没有，真不是，我、我……” “好吧，没有，不是，那你总想过吧，来，给哥哥说说，你都想过什么？” 于磊否认不了了，这些事，他还真想过，不过不是现代，而是上一辈子，在他们那个年代，十五六就结婚的多的是，还有很多一两岁就定亲的。 他家穷，也没人和他定亲，不过他当年随着部队奔走，一群男人窝在一起，没事的时候也会谈论这个话题，有些人也会逗他，问他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婆娘。 那个时候，婆娘对于他来说是遥远而又贴近的，遥远的是，打着仗，他每天想的更多的还是子弹、是鬼子。 贴近的是，他的确是到了要有婆娘的年龄了，那个时候他也想过，如果仗打完了，他应该是也能找到个婆娘的。 他跟着三哥学了不少打架的功夫，可以给人做护院，再不行，卖力气也是好使的。 过去在村里什么都不懂，现在出来了就知道，在码头上抗包，在漕运上行走，也是能讨到生活的。 有工作，就有钱，有钱，就能娶到婆娘。 “要找一个能干的，能给自己做饭洗衣服的，能生养的，当然漂亮一点，就更好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身体要好，像他们这样的穷人，是生不起病的。” 他以前的确是这样想过的，现在被王鑫问起来，也不好说没有。 王鑫一见他的样子，立刻兴奋了起来，如果不是一条胳膊还挂在脖子上，简直就要捋袖子了：“我就说有吧，你小子，闷不吭声的，其实心里啥都有，快说，是谁是谁！” 于磊涨红了脸，正要开口说什么，就看到站在门边的孔玄章。 孔玄章此时的脸色……如果说过去是冰冷的，现在当然还是冰冷的，只是过去的冰冷是透明的、纯洁的，用一些小女生的话来形容就是酷。而现在，这个冷的，简直如同锅底，冷的带黑啊。 第55章 欧和青发现，在自己和孔玄章谈过一番话之后，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在过去，孔玄章也就是不理于磊，而现在，简直恨不得散发出仇恨的气息，欧和青看着很是头疼，却也不好说什么。 因为孔玄章虽然不理人，但该做的还是会做，练习的时候，该给于磊的传球，也还是会传。 他做为一个教练，可以管学生的学习、生活、训练，但若说还管交情的话……他倒是想管，但问题是孔玄章要听啊！ 当然，他作为舅舅，还是可以管管外甥的交友状况的，但孔大少那个脾气……欧和青知道，自己对孔玄章还是很有影响的，但他同时也知道，一件事对孔玄章说一遍就够了，他愿意听，自然会听，不愿意，再说只会令他厌烦。 就这样到了和省建比赛的那一天，在赛前，欧和青并没有做什么战前动员。天茗虽然是省赛中的新手，但也有了死敌了，这个死敌，就是省建。 在去年，就是因为省建，他们才痛失进入前四的机会。而对于省建来说，天茗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 因此比赛在一开始，就进入了激烈状况，两队没有过度没有试探，直接就进入了高潮。 在第一小节内，两队共同打下了四十三分的成绩！ 四十三分，也就是说，平均每分钟都有四个得分，两次成功的投篮。这个分数看起来也没有太了不起。NBA的比赛里，一节共同轰下六柒十分的也不是没有，但这毕竟是高中联赛，而且，两队都不能说是偏重进攻的球队。 因此，这四十三分，也可以说明比赛的激烈了，这种激烈让一旁观看的大学生们都连呼过瘾。 但这种过瘾只维持了一节，在第二节，比赛就开始逐渐向省建偏移。 第一节结束的时候，省建只领先了天茗两分，而在第二节结束的时候，这个数字扩大到了八，到了第三节，省建已经领先了十六分！第四节，天茗奋起直追，但已经是回天乏术。 最后，两队是以十二分的分差结束比赛的。 是的，天茗输了，虽然他们一直都在努力，虽然他们拼抢的很凶猛，虽然他们每个人都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庄航努力的抢篮板了，卫峰积极的调节了节奏，马森和孔玄章的投篮成功率也都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以上，于磊的传球和组织都比以前有了进步，但是，他们还是输了。 省建很强大？ 省建当然是强大的，经过这一年，省建比去年显得更有一种魄力，但是天茗会输得这么没有还手之力——除了第一节，他们几乎就没有给省建造成任何麻烦，从这一点来说，甚至比不上去年。 省建虽然强大，却也没强大到这种程度，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因为沐文君。 沐文君，很多时候，很多人，包括他自己的球员都不觉得他是一个教练，但他的确是一个教练。 而且，只从专业方面来说的话，他还是一个很合格的教练，只是一节，他就发现了天茗的漏洞。 当然，任何球队都是有漏洞的，但是有的漏洞你是不可能抓住的，但是有的漏洞，却可以被你利用。 而这次，被沐文君抓住的漏洞，除了他原本就预料到的马森之外，更有了孔玄章和于磊这个意外之喜。 当然，在球场上两人都还是努力合作的，孔玄章并没有因为生于磊的气，就不再给他传球，或者不接他的传球，于磊自然更不会这么做。 但是，当你和一个人有着隔阂的时候，你还能和他配合无间吗？当然，很多球星还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在全明星赛上，就算平时是死仇，被分到一个队里的时候，还能打的如同亲兄弟。 但那是巨星，是职业球员。 而于磊和孔玄章，现在都还只是高中生。虽然他们两个都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比赛，但在沐文君的布置下，还是被影响了。 欧和青自然看出了这一点，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也有些无能为力了，在第三节、第四节的时候，他试图用换人来打破沐文君的布置，但是他们的表现并不会比孔玄章或于磊更好。 他们倒是没有什么矛盾，但是从个人能力以及和球队的配合上来说，自然没有最近一直在练习的五人组更好。 特别是孔玄章和于磊，孔大少的天分是不用说了，于磊的稳定，也不是随便一个球员能代替的。 那些替补和普通球队打也许还可以，但要和省建对抗，这个全中州省最出色的高中球队的球员来比的话，那就是绝对的力不从心了。 更何况，马森也不能说完全就能顶替王鑫。 因此，天茗的这次失败，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看到这个结果，欧和青也只是叹了口气，反而是天茗的队员更不能接受。 比赛一结束，卫峰就把球衣摔到了地上，然后不断的跺地板，马森抱着头不说话，庄航一个人站在那里，默不吭声的看着球场。 于磊和孔玄章仿佛平静一些，但从两人都紧绷的脸上，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心情。 输了球，天茗上下本来就够了，偏偏沐文君还跑过来火上浇油：“青青啊，这场比赛我真失望。” 沐文君伸着手跑过来，欧和青没有搭理他，直接将他当成了空气，但沐文君却没有感觉，大手一翻，就拍到了于磊的肩上。 孔玄章皱了下眉，嘴唇动动，但最终没有说出来，而欧和青这时候却不能继续无视了：“沐教练，放开我的学生好吗？” “为什么是你的学生呢？你的还不就是我的，我的还不就是你的？” 欧和青嘴角抽搐：“沐教练，我的学生是天茗的，开市天茗，和你省建，没有半点关系！” 沐文君很惊讶似的睁大了眼，还想再说些什么，欧和青已经过去，将于磊解放了出来，瞪着沐文君。 沐文君摸摸下巴，还要再说什么，那边向豪却拿着他的手机过来了，他一手接过手机，一边还对欧和青道：“这场比赛，本来还可以打的更有意思一些的，青青啊，我本来以为，我们的第二次，会更加激烈的。” 欧和青转过身，招呼自己的球员收拾，再不看沐文君一眼，等沐文君打完电话，天茗的已经收拾完回去了。 看着空空的板凳，沐文君沉吟了很久，然后，有些忧郁的叹了口气，向豪在他身后打了个寒战。 到了大巴上，天茗的一个个找到自己的位置。 在第一次来省城的时候，众人都是随便坐的，但这么多次下来，大家也都有了比较固定的位置。 孔玄章先前的几次都是和于磊坐在一起的，但是这一次，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后排。 气氛很沉闷，没有人说话。 本来王鑫在这个时候会活跃气氛的，但今天王鑫不在，也就没有人大呼小叫了。马森和卫峰这一对本来见面就要掐的，今天仿佛也失去了动力。 这种情况，作为队长的于磊本来是要说些什么的，但是他并不知道活跃气氛也是自己的职责之一，当然，就算知道，他也不见得能活跃起来。 欧和青看了众人一眼，没有马上开口，直到车子下了高速，他才站起来道：“大家也都想了一路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还有一次机会，下面大家要想的，是怎么抓住下一次的机会！” 说起来，天茗这一次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他们没有被排成背靠背，当然，也许在某方面的眼中，天茗这匹杀出来的黑马到底还是没有某个常年占据省赛头名的球队更令人厌恶。 最后小组赛的三场比赛，天茗和省建在星期六，周市六中和省建在星期天，然后在下一个星期六，天茗和周市六中进行生死决战。 当然，这是在一般人的心中，是这样想的，省建应该是两战两胜，那么最关键的，其实是最后一场比赛，到时天茗和六中争夺第二个出线名额，胜者进入全国，败者回家再等一年。 不过比赛这种事是最难说的，省建赢了天茗，也许就会输给周市六中，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天茗自然是危险了，不过，如果他们能赢下周市六中，那就还有一丝机会，这也就是说，不管省建明天的比赛是输是赢，下一周的比赛，对他们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这一点，不用欧和青多说，所有的球员都明白。 到了学校，众人鱼贯而出，两个低年级的替补自觉的抬着东西向篮球馆走去，其他人也提着自己的东西，或是回家，或是走向宿舍。 于磊下了车，先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向孔玄章，慢慢的开口：“我，有话要对你说。” 孔玄章没有说话，于磊又大声的说了一遍，孔大少皱了下眉，终于开口：你要说什么？” “我、我……”于磊吭哧了半天，面红耳赤下才算憋出一句，“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于磊又道：“我笨，一直都笨，我要做错了什么，你给我说，你说了，我一定改，你、你不要这个样子。” 两辈子加在一起，于磊也没向人怎么表达过内心感情，说这番话他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因此很是费劲。 孔玄章见他这个样子，突然有一种舒爽，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又听于磊道：“你这样子，我真不习惯，我不想输，王鑫想要进全国的，要是打进了全国，他今年说不定还能赶上，他最后一年了，他想进全国，我想让他进全国……” 作为于磊自己来说，也是想进入全国的，但是这种想，更多的是一种责任。 他是天茗的球员，因为他打球，几乎免了一切的费用，现在每个月还有五百块的补助，另外，因为他们这次打进了前四，天茗又给他们这些大名单里的球员每人发了二百块的饭票。 这些条件，促使他想要打进全国。但是，只是想，他是会尽力去打，可是如果不行的话，他也不会太沮丧。不过自王鑫受伤后，这种愿望就变得非常迫切了。原本的“想”也变成了一定、必须！ 孔玄章听他说前面两句，眼神已经变得非常温暖了，但听到后面，那又成了刀风剑雨。 孔大少此时就觉得一股怨气，还有怒气，从腹部蹿出，然后直溜溜的上升、再上升！ 他觉得自己应该掉头就走，再站在这里，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但是他的脚又像被钉住了似的走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先被人截断了。 “石头！石头！”王鑫一边大叫，一边向这边奔跑：“快回家！快点！” 于磊一愣，王鑫胳膊骨折，是不该跑的这么快的，万一颠住了…… 正想着，王鑫已跑了过来：“你快回去，刚才刘叔打电话来，说你家出事了！” 于磊眨眨眼，然后拔足就跑，又被王鑫叫住：“你身上带钱了没有？我这里还有三百，你先带上，不够再给我来电话。” 最近胳膊受了伤，很多东西不能玩了，很多东西不能吃了，再加上天茗的饭票补助，他倒存了些钱，于磊也没和他客气，接了钱，胡乱的往兜里一塞，就跑了出去。 王鑫说的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这绝对不是玩笑，也绝对不是小事，否则来电话的根本就不可能是邻居，就算是，也该是王鑫的父母。但是现在不是他的父母，也不是王鑫的父母，而是平时虽然关系也不错，但绝对不是铁杆的刘叔来的电话，这就是说，他们家真的出事了，而且，不小。 他死命的向外面跑着，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人在追他，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直到身后的人抓住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那人甩开，但那人却抓得很紧，他抬起头，就看到正在喘气的孔玄章。 “坐车，你这跑要跑到什么时候！” 这样说着，他那边已经伸出了手，开市虽然不怎么发达，出租车却是不少的，正好就有一辆车子路过，孔玄章就拉着于磊坐了进去。 “不要怕，没有事的。” 孔玄章拉着他的手道，于磊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没有说话。 孔玄章又道：“没事，就算有事，也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第56章 在孔玄章的心中，真的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件事他解决不了。 他们搭出租赶到于家，只从邻居那里得到一个医院的名字，等他们再赶到医院，找到徐惠玲，于跃进已经进了重症室了。 中风。 于跃进还不到五十，按说是不该就得上这毛病的，但他早年吸烟喝酒的厉害，这些年又一直操劳，底子早就掏空了，而且他的饮食习惯又不好，从过去到现在，就一直喜欢吃肉，还特别喜欢吃肥肉。 徐惠玲对饮食养生也不是太懂，想着他这么辛苦，当然要让他吃好，若是其他的也没那个条件，大肥肉嘛，也不算贵，因此经常给他炸油渣。 于咏倒是觉得这有点不妥，但于跃进却从不在意：“什么高血压高血脂，那都是有钱人会得的毛病，像你爸爸我，除非将来你们出息了，否则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得！” 于跃进总觉得自己每天一大早就起来进水果，比别人的锻炼都多，身体当然也会更好。 当然，他会这么觉得，也是因为，从力量各方面来说，他觉得自己还和过去一样。 因此虽然前段时间有过手颤抖的状况，他却没有放到心上，徐惠玲也没有发觉出不妥，今天的事可以说是突然发生的。 今天一大早，于跃进和往常一样在四点多钟就起来了，然后赶到批发市场去批发水果。 现在这个时候，卖的最快的就是橙子，特别是一种新出来的品种，虽然贵了点，买的人却多。 现在天冷，一些批水果的，也不愿意早起了，因此他倒比上一次抢到的更多，批回来水果，又喝了一大碗骨头汤，睡了一个小时，在九点的时候，就裹着大衣去出摊了。 一般来说，除了节假日，水果摊上人的时间都在十点钟以后，不过他向来是九点就出来的。 刚一出来，就碰到了两个客人，一个买了十斤橙子，一个不仅买了橙子，还提走了他最后的两串提子。 当然，这些水果随便也没有多少钱，不过总是个开门红，哪知道还没高兴一会儿，旁边卖煎饼果子的就对他说，据说他们这些小贩都要取消。 他当时还不是怎么相信，政府说整顿市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哪真整到他们这里过？ 但是到了十一点，却真有人来通知他去开会，说的，还就是这么回事。 “我知道，大家对这个决定有意见，但是，咱们这附近的路真不能摆摊了，大家看看，每到下班的时候，都堵得走不动，再这样下去，大家也不方便。” 讲这话的人还是和声细语的，但下面参加开会的却不会管这些，他们只知道，不让摆摊，他们就没饭吃，因此顿时就嚷了起来。于跃进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因此嚷的也最大声。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们也是知道大家的难处的，D区和C区之间不是还有一片空地吗？我们已经决定在那里盖个市场了，到时候大家可以再那里出摊，这不仅方便我们集中管理，对大家也是有好处的。” “八年前你们就说要在那里盖市场了，现在也没有盖起来！” 没等他把话说完，于跃进就在下面喊了起来，这令上面讲话的人很有几分难看，但还是道：“那块地一直空着，但始终没有列入计划，不过现在已经列入计划了，很快市场就会盖起来了，在这之前，希望大家忍耐一下，这也是为了大家方便。” 这人说着，话锋又一转：“当然，会造成这种局面，也是当初计划不周详的缘故。大家都知道，咱们本来是只有一个A区的，哪知道现在不仅有了B区、C区，连D区都有了，而且西边的路马上就要通过来，到时候西边和咱们连到一起，人更多！” “大家知道，要扩宽道路，是不太可能的，因此也只有让大家先忍耐忍耐了，我在这里给大家做个保证，最多三个月，咱们的市场一定能盖起来！盖不起来，大家可以来找我吴荣阳算账！” 这话若在二十年前，估计众人也都没有什么意见了，但是放在现在，却没有几个人会信。 王鑫的老爸王进步和于跃进都是叫的最响的，他们和其他人不同，是两口子都指望着水果摊的，而且孩子都还在上学。而其他人，不是家里还有做别的工作的，就是孩子已经大了，像他们这种情况的，却是不多。 吴荣阳被吵的焦头烂额，最后翻来覆去说的就让大家忍耐，为了市容做贡献。 “真要弄市容，先把路修了啊，看看附近的几条路都是坑坑洼洼的，一下雨，都要超过膝盖，都能游泳了，你们什么时候把路修了，我们什么时候就收摊！” 王进步大喊，这话立刻就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于跃进更是在他背后挥舞着衣服，现场的气氛，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在举办什么运动会。 吴荣阳见说不通，也丢了原本的计划，指着王进步和于跃进就道：“你们两个，今天下午就给我撤！不撤就拉你们的车！” 不欢而散。 从会场上出来，众人都表示要坚持到底，不过有几个胆小的，下午还是没有出来，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见这个样子，王进步和于跃进也就更有底气了，徐惠玲虽然觉得不好和城管对着来，却也没有劝阻，因为他们没有其他退路。 不让出摊，他们就只有拉着水果满街跑，这样辛苦倒是其次，不稳定就是最重要的因素。 他们在附近出了十几年的摊，早就有了固定的顾客群，而且离家又近，做什么都方便。 其实无论是于跃进还是徐惠玲都是不想闹事的，如果那个市场真能建起来，他们就是满大街跑三个月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过去的经历告诉他们，这话是不能信的，说是三个月，三年都建不起来的例子太多。 而且，就算真建起来了，到时候不见得又有什么要求。就说他们西边的那排楼，盖了两三年，到现在还没有交工，倒不是房子没盖好，而是开发商要涨价。如果市场盖好了，却又要收什么管理费进驻费，他们又怎么交得起？ 而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真的就有人来收他们的摊，于家和王家两夫妻不敢真的动手，都只是拉着车子大喊大叫，旁边的人也都在柒嘴八舌的围观，一片慌乱中，不知道于跃进怎么被绊倒了，再之后，就没有起来过。 一开始众人都以为他是装的，直到发现他开始出鼻血，这才觉得不对，王进步徐惠玲也顾不上守摊子了，柒手八脚的就将他往医院送。 王鑫的妈妈李琪经历过这事，因此一边拿钱一边就让邻居通知于磊，祂知道于跃进这个情况，也许没什么大事，也许是瘫痪，还也许，就这么去了。 徐惠玲此时已经没了主张，于跃进的事太突然了，祂没有半点准备，看到于磊，祂才回过神：“你怎么来了？没事的，你爸爸一定不会有事的。他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祂对于磊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于磊，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于磊不知道说什么，只有抓着自己妈妈的手，用力的点头。 母子两个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焦虑的看着走廊尽头的病房。 孔玄章看着他们的背影，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于磊的身影都绝对和娇弱、纤细没有半点关系的，就算在这一刻，他搂着自己的母亲，也只显得坚毅。但是突然的，孔玄章就有一种心疼感。 不是可怜，不是怜悯，只是突然的，想抱着眼前的这个人，想让他不再受到任何伤害，想让他……过上很好、很舒适的生活。 这种感觉以前并不是没有，但是，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强烈。 孔玄章一时也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愣了一会儿就出去找电话了，对于于跃进的病他没有办法，但是他知道于家现在需要什么。 欧君慧本来正在打牌，接到他的电话，也顾不上正在坐庄了，连忙就开着车过来了，路上还和有关系的熟人打了电话。 祂一到，就有主任过来打招呼，还有一个专家过来帮着解说，对于那些专业名词，于磊和徐惠玲都不懂，但是有一个专家对他们讲解，这令他们莫名的觉得安心。 而且那个主任还说了，一定会给于跃进最好的治疗，并且还拍着胸脯对欧君慧保证，绝对不会多收钱的。 这些话说出来，于家母子也就更安心了，徐惠玲更是又惊又喜，祂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孔玄章，更没有想到欧君慧会来，而且还帮了这么大的忙。 他们家出事，最帮忙的就是王鑫的父母，不仅帮着把人送过来，还直接垫上了钱，但他们和王家夫妇的关系，那是几十年的朋友了，从一起进厂子到一起出摊，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 而他们和孔家，却几乎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是自家的儿子受人家的照顾，他们两边的家长，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 “嫂子，别担心，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欧君慧交代完，就拍着徐惠玲的手道，徐惠玲用力的点头，张开嘴想道谢，却说不出来。 对欧君慧也许只是几句话的事，但是对他们来说，这就不是一句谢谢这么简单了。 等到晚上八点的时候，于跃进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最最起码，算是从鬼门关前回来了，不过到底能不能恢复，还要再看情况。 欧君慧抽空将准备好的两千块钱拿了出来：“虽然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但有钱还是好办事，我来的急，带的现金也不多，这点嫂子你先拿着。” 徐惠玲想推辞，欧君慧有道：“嫂子就别和我客气了，不说我们家章章和石头还是好朋友，就是我那小弟对石头也很欣赏，我家小弟的球队能不能打进全国，还要看石头的呢，哎呀，对了，我还没对他说，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祂一边说一边就要拿手机，徐惠玲连忙拦着：“别、别，不要再麻烦欧教练了。” “那你就接着啊，要不我就让小弟来给你说了。” 徐惠玲只有接着，然后一把拉过于磊：“以后只要不杀人放火不犯法，你欧阿姨让你做什么，你都要做！” 于磊用力的点头，在这一刻，他和徐惠玲一样，对欧君慧都是满满的感激。而旁边的孔玄章却皱了下眉，这一幕，徐惠玲和于磊都没有看到，欧君慧却是发现了，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家这个儿子呀，还是缺磨练啊。 等到九点的时候，欧君慧和王家夫妻都要走了，孔玄章本是想留下来的，但不等欧君慧说话，徐惠玲就连说不行了，孔大少最后只有和自己的母亲一起离开。 “怎么，生妈妈的气了？” 见自家儿子坐在车上不出声，欧君慧开口道，孔玄章皱了皱眉，还是道：“你可以不这样的。” 虽然他没有什么经验，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在施恩，虽然他给自家老妈打电话的时候就是想让祂帮忙的，可是，并不是这种帮法。于家母子，特别是于磊的感恩涕零，令他非常的不舒服。 “章章，你和于磊是朋友，讲义气，但是妈妈和他可不是朋友。当然，我也是很喜欢于磊那孩子的，否则今天也不会来，但是，我的孩子还是只有你。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是，你说说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帮他们呢？” 孔玄章一愣，欧君慧又道：“当然，你给我打电话，我当然要帮，可是你不能要求我还像雷锋学习，帮了别人还要不留名。我喜欢于磊，喜欢于磊和你做朋友，那也是因为我希望将来于磊能帮到你，否则今天，我最多也只会打一个电话。章章，你一向聪明，应该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孔玄章沉默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虽然不喜欢母亲的做法，但他也要承认，他的确不能要求母亲做的更多了。虽然自己的母亲一向对他是有求必应，可是，这不仅仅是他的自己的事，也不仅仅是于磊的事，而是于家一家的事。 于跃进现在情况稳定，但之后的治疗、复查乃至于家的生活都是近在眼前的问题。 虽然这些问题，他们家不是不能帮着解决，可是，就像自己母亲所说的那样“为什么？” 对于他当然是有理由的，但是对于自己的母亲，这个理由就不是那么充分了，于家的情况，并不是一两千，甚至一两万能解决的，甚至如果严重的话，一二十万都解决不了。 第一次，孔玄章觉得自己的力量是这么的弱小；第一次，他觉得自己需要变得更强大。 第57章 于跃进是在五十三个小时之后醒过来的，又观察了八个小时，这才出了重症病房。 进医院时用的押金早就用完了，不过因为欧君慧打过招呼，所以一直到于跃进转入普通病房，医院的才出面要求续交。 徐惠玲把欧君慧留下的两千交了上去还不够，虽然因为欧君慧的交代，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就没在于跃进身上浪费，但是住在重症病房，这其中的看护费、医疗费对于家来说也是骇然的。 徐惠玲取了钱之后开始算账，王鑫家先前垫付的三千不用急着还，孔玄章妈妈留下来的两千块应该也不急。 于咏、于磊近半年也没有什么大的开销，但祂问过医生了，自己的丈夫起码还要再在医院住二十天，这二十天，每天没有五百块都过不去。 如果情况乐观的话，大概只需要两万块就可以了，但是，以后要怎么办？丈夫这一倒下，起码一年内是要修养的，以后就算好了，恐怕也是不能出摊起水果的了。 如果情况不好，那是身边就离不开人了，于磊于咏都正在上学，一家四口，却是连个进项都没有！ 想来想去，徐惠玲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只恨这一次出事的为什么不是自己。若是自己，丈夫还能一边出摊，一边将祂带到摊上看顾，但换成是丈夫，祂却是没有办法日日搬动的。 祂在这边发愁，于磊却没有想太多，对于他来说，只要自己的父亲没事，那就都不是问题。在于跃进醒了之后，他就回到了学校，学校已经开始放假了，因为于跃进的事，他错过了这次的期末考试，不过老师们也都表示理解。 班里的同学还为他举行了一次捐款，他每天的空闲时间都给了篮球队，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好人缘，不过大家对他也都没有什么恶感，因此最后也捐了差不多八百块，平均却是每个人都捐了十五六块的。 钱虽然不多，于磊也非常感激了，拿着笔，将班中所有同学的名字都记了下来，他并没有去问哪个人捐的多了，哪个人捐的少了，对于他来说，哪怕只是一块钱，也是令他感恩的。 而篮球队那里给他捐的更多，于磊在篮球队的人缘是相当不错的，因此最少的，都出了五十，有补助的主力，也都是一百，毕竟他们还都不是能存住钱的年龄，也是这次多发了两百块的饭票，否则很少能有存款的。 而几个家里条件比较好的，更是比别人更多了一些，整个下来，竟然将近三千，而欧和青自己一个人又拿出了三千。 看着儿子拿回来的小柒千，徐惠玲是又惊又喜，但没等祂缓口气，于跃进那边就又进了重症病房。 急性消化道出血，因为平时吃饭快，又喜欢暴饮暴食，于跃进的消化道本来就有点问题，当然，问题不大，只是这次中风，将这不大的问题引发了出来，徐惠玲正在给他喂粥的时候，他突然连食物带血的喷了出来，吓的徐惠玲一时间只能尖叫。 送进重症病房的时候，人已经又昏迷了过去。 当时于跃进身边只有徐惠玲一个，连王家夫妇都不在，自于跃进出了这个事之后，他们就排了班，三人轮流值守。 当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徐惠玲守着，不过王家夫妇也会来替祂一下，于磊本也要值守的，却被于跃进赶跑了。 于跃进清醒之后，虽然话说不利索，半边身子也不能动，但神志还是清醒的，也听自己的妻子说了经过，因此当下就对儿子说了：“打球，好好打，要对得起，你们的教练！” 于跃进第二次昏迷的时候，于磊已经跟着球队到了省城。 上一周省建虽然被排成了背靠背的赛程，但还是来了个二连胜，这也就是说这一次的比赛，就是真正的角逐了。 欧和青这一次依然没有做动员，他知道这一次不用他来做，每个队员都应该知道要做什么。 在晚上要休息的时候，他找到了于磊：“明天的比赛……” “我、我再也不会了，上次我、我没有做好，这一次不会了。” 没等他说完，于磊就连忙表态。欧和青笑了起来：“你上次哪里没有做好？” 于磊眨眨眼：“上次，我没有，和孔玄章配合好。” 他虽然不太懂战术，但也知道上次省建能将他们那么轻松的拿下是因为他和孔玄章的配合出了漏洞。 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想到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但总是自己有错。 欧和青更是哭笑不得，在他看来，那完全是自己的外甥闹别扭，不过这话也不好对于磊说，只是道：“正常发挥就好了，也别有太大的压力。” 于磊看着他，欧和青笑笑：“当然，我也想咱们赢的，不过有些事，努力去做就可以了，真做不到，也不用勉强，你也别太死脑筋了，今年不行，不是还有明年吗，其实咱们现在取得的成绩已经够好了。” 他这说的是实话，打进了前四，天茗的高层已经很满意了，不过若是在平常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这么说，无论是作为球员还是教练，他对胜利都有着绝对的渴望。 此时之所以会这么说，还是为了给于磊减压。 于磊这一段的努力他自然看到了眼里，家中又碰到了这种事，虽然说他本人表现的还算平静，但是，心里哪能完全放得开？他这边再给他压力，万一这小孩真受不了了怎么办？ “听过那个复活节的故事吧，就算是耶稣死了，也会在三天后复活，这就是说世界上世界上是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的，关键的，就是要能耐下心等待。好了，咱们回去吧。” 他拍了拍于磊的肩，站了起来，于磊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拳。 欧和青先看着于磊回了房间，这才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这次他们打进前四，球队除了各种奖励外，外出的待遇也提升了不少，过去欧和青是和张威睡标准间的，这次就给他们定了商务套房。 他一进去，就看到孔玄章坐在沙发上，张威在旁边笑道：“你可算回来了，他等你好一会儿了。” 说着，端着咖啡就进了卧室，顺手还带上了门。 “怎么了？”欧和青一边开冰箱一边道，回头见孔玄章的身体挺的直直的，这才重视了起来，“有什么事？” “教练……”孔玄章停了一下才道，“我能成为职业球员吗？” 他在私下里还这么叫，那就是在以球员的身份问了，欧和青将刚拿出的水放在一边，想了想才道：“你说的职业球员，是什么样的职业球员？二线的？替补的？首发的？主力？国内还是国外？” “如果我想成为国际巨星，有可能吗？” “有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欧和青很直白的说，“你知道现在的篮球趋势，身体素质几乎已经是第一要素了，NBA中的球星，大多是黑人，或者有黑人血统，欧洲人和亚洲人不是不能和他们抗争，可是很难。” “你有天分，也算是有机遇，如果顺利的话，有可能成为国内的一线，不过要成为国际巨星，那就需要更多的条件了。” 孔玄章听了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教练。” 他说着站了起来，欧和青送他出门，在门边的时候道：“不管你下了什么决定，最起码，我希望你能打完高中。” “我也希望可以。” 欧和青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这个被自己看大的孩子突然长大的感觉，有点欣慰，还有点唏嘘，他愣了片刻，然后摇摇头，走了回去。 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他拿起水，还没有喝，电话就响了，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按了拒绝，结果没过两分钟，就有一个短信传来：“要接我的电话啊，我有内部的独家资料。” 欧和青的嘴角抽了一下，但是当再有电话来的时候，还是按了接听键。 “青青啊，你刚才挂断我的电话，我真伤心。” “沐教练，请问你有什么独家资料？” “青青呀，你不要这么现实嘛，要知道我们可是……” 不等他说完，欧和青就挂了电话，然后直接就关机了，那边的沐文君抱着嘟嘟响的手机，落寞的叹了口气：“青青啊，你真狠心……” 相比于欧和青这边的纠葛，元东那边倒可以用清爽来形容的。 比赛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周市六中当然不会吝啬，虽然不像天茗那样直接包四星级的酒店，但是却找了一个度假山庄，位置有些偏远，但设施环境却都不错。 山庄里还有篮球场，晚上的时候，元东还让自己的队员都出来热了热手。当然，因为第二天的比赛，他也只是让自己的队员保持一下感觉，练习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你们都不是第一次打小组赛了，该注意的，也不用我多说了，这一次的对手对我们来说是陌生的，但是，你们也都看过他们打球了，对他们，应该也是有一点概念了。” 元东不仅领着自己的主力看了天茗和省城六中的比赛，上一次天茗和省建的比赛，他也带着自己的球员来看了。 “我们就按照自己的风格来打，只要发挥正常，这场比赛我们还是没有问题的。他们的首发2号位受伤，替补的实力有所欠缺。而且他们的四号位和五号位还有隔阂，省建上次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那么轻松获胜的。” 他一边在战术板上划着，一边解说：“不过，我绝对不希望你们将胜利建立在对方的失误上。这些是他们的弱点，如果有机会，你们要抓住，不过更重要的是，你们要发挥正常！” “节奏、频率，不要被他们所带动，他们能赢下省城六中，在节奏上，是要比我们更占优势的，但是，只要我们稳住内线，就一定能拿下这场比赛！” 他的球员纷纷点头，这些话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此时却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和大多数的篮球教练不同，元东并不是篮球运动员出身的，他当年是练中长跑的，后来是因为机缘凑巧，才成为周市六中的篮球教练。 在一开始，也有很多人不服气，但是渐渐的，那些声音就消失了，因为他能给球队带来胜利！ 一次又一次的省赛，一次又一次的全国大赛，就算他们从没有进入过全国前八强，但这也足以令他坐稳周市六中篮球教练的位置了。 第二天，周市六中的球员一进场，就引来了第一次看他们比赛的观众的惊叹：“这是高中生吗？比咱们那篮球队的看起来还职业啊。” “也就是个头看起来职业，其实水准也只能说一般。”当下就有看过他们比赛的人接口。 “靠，这种程度的比赛，个头够就行了，难道这里还能出来一个詹姆斯啊，就他们这身高，基本上也就通杀了吧。” 这话倒也没有人反驳，虽然周市六中并没有做到真正的通杀，但一路走来，也只在省建那里碰过壁。 真的来说，周市六中整体的技术并不高，他们并没有出色的投手，控卫的水准也不能说非常出色。 但是，他们有身高。 绝对傲人的身高，从控卫到大前锋没有低于一百九十公分的，大前锋朗真甚至高达两百零五公分，站在篮下简直就如同一个人形坦克，高中还没有毕业，已经有职业球队在和他做接触了。 虽然那只是一个二级联赛中的二流球队，但是只从这一点来说的话，他几乎可以算是中州省的第一高中生了。 有他在，再配上身高一百九十六公分的中锋，他们的内线几乎是没有敌手的，就算是省建碰到他们也只能打小球。 当然小球并没有什么不好，很多国家队，特别是亚洲球队都喜欢打小球，NBA的一些球队里也有打小球的。但是抛掉其中的无奈成分不说，小球也不是随便一个球队能打的。 细腻、配合、节奏，缺一不可。 而且就算这些都有了，也不见得能成功。在几年后的美国全明星赛上，就出现过一方没有高大中锋的局面，那一次，东部挑选出来的普遍要比西部的矮小，虽然在第一节他们因为手感超热暂时领先了西部，但是到了后来，还是以大比分惨败。 抢不到篮板，没有二次进攻的机会，进入不了内线，他们败的可以说是合情合理。 而现在，天茗就面对着同样的情况。 第58章 元东相信自己的球队是一定能赢的，但是在第一节第五分钟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的剧本，也许出了点问题。 不，不是自己出了问题，而是天茗，仿佛变了个样子。 对于天茗，元东相信自己是了解的，他之所以能以外行的身份坐稳篮球队教练的位置，靠的，就是他的仔细和认真。 对于任何一个对手，他都会用心研究，同时认真的规划自己的球队。其实在去年，他已经开始注意天茗了，不过那时候的天茗毕竟还是菜鸟，而且他们在第四轮的时候就碰到了省建。 当这个结果一出来，他就放下了对天茗的关注，他知道，这个菜鸟是不可能过了省建那一关的。 而今年，当天茗又一次杀上来的时候，他意识到，这个球队可能会成为他的劲敌，因此就算他们碰上了省城六中，他还是带着自己的全队队员过来观看。 这里面自然是要看有云书重新打造的省城六中有什么不同，但同时也是来看天茗的。 天茗的胜出，稍稍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不管怎么看，也是他的球队更为强大，而后来他们和省建的比赛，也仿佛证实了这一点。 天茗在省建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而他们却几次都追平了省建！ 所以，天茗也许是个对手，可是，还不足以撼动他们的位置。 元东知道，自己对球队的把握，其实是有些讨巧的，他在挑选球员的时候，第一个看的是身高，第二个看的是强壮，最后一个，才是技巧。 这种挑选，在高中联赛里自然没什么，但是到了更高水平的联赛，可能就会出现问题了。 毕竟，即使篮球比赛越来越注重身体对抗，但绝不是说不要求技巧的，特别是当大家都有身体素质的情况下。 在高中联赛里，他的这一帮球员，可以驰骋，但是到了大学，到了职业联赛里，也多的是身体高壮强大的，到时，他们的优点就不再是优点，而他们的缺点却依然是缺点。 因为这一点，在他手下成长起来的几个球员到了大学都慢慢的黯淡了下来，不过元东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 身体是篮球比赛发展的必然，只看NBA中越来越多的身体高大强壮的球员就知道了，而且，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情况也不是他这里的独一份，那么多在NCAA中驰骋风云的球员，到了NBA中还要被边缘呢，更何况他手下的这些高中生呢？ 所以，他依然不遗余力的挑选身材高大的学生，在他想来，终有一日，他们甚至有可能打败省建！ 在这场比赛之前，他已经在考虑全国大赛上的对手，而现在他则发现，如果要进入全国，他们还要再搬开一块石头。 强悍！ 在省城六中的那场比赛中，元东已经认识到了天茗的顽强，但是现在，天茗已经不仅仅是顽强了。 内线那么多高大的球员，却被他们硬生生的撕开一个缺口，一次又一次的上篮得分，特别是他们的小前锋，竟然还上演过灌篮！ 十柒分！ 比赛开场才不过五分钟，天茗竟然已经拿到了十柒分，相比之下，周市六中的九分简直就有些可怜了！ 当然分数并不是最重要的，令元东有些警惕的是，他发现自己的球员有被打蒙的迹象。 第五分十六秒，天茗拿球进攻，在外线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卫峰直接将球带过半场，然后传篮给孔玄章。 几乎在孔玄章拿到球的第一时间就碰上了詹善明，这位周市六中的中锋知道孔玄章的厉害，没有贴身防他，而是在侧面做干扰。 这个时候詹善明技术薄弱的方面又一次暴露了出来，当然不能说他的干扰没有起到作用，但孔玄章还是相较着和他一起来到了篮下。 而同时，朗真也封堵了上来。 在两个大个子的围堵下，孔玄章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但他却在朗真上来的前一刻将球传了出去！ 球直接到了于磊的手中，而这个时候朗真还没有反应过来，于磊几乎是在没有人干扰的情况下，小勾手上篮的！ 看到这一幕，元东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叫了一次暂停。 “我说过什么，要按照我们自己的节奏打，看看你们先前做的，简直是被一个人带动了全队！” 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也几乎是事实了，因为孔玄章一次次的撕破内线，在刚才的较量中，全队上下的注意力几乎都在他身上，而且居然发生了漏人！如果漏的是卫峰马森这样的后卫也就罢了，但偏偏漏的是于磊这个中锋！ 这在元东看来，几乎是不可饶恕的。 周市六中的球员被他训的头也抬不起来，乖乖的听着，再上场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一点自己的感觉，牢守着内线，就算孔玄章杀了进来，也不再轻易的被带动。 而随着他们的稳定，长人队的威力也显露了出来。 篮板，那几乎就是一伸手的事情。 封杀，只要高高的举起双手，几乎就能将跳投拦下。 在第一节后面的时光，周市六中虽然没有表现大逆转，但也在一点点的缩短着差距。 看到这一幕，元东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现，但暗中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满意，向豪却非常不满意，本来嘛，任哪一个青春少年一大早被人从床上挖起来，那都是不会太高兴的，而且被挖起来的理由还是那么的…… “小向啊，就算你明年就要上大学了，但是，也不能失去一个篮球的心啊！看看，你这下面还有全国大赛呢，现在人就懒散了起来，这可怎么好啊！” 想到自家教练的话，他就有些欲哭无泪。 他哪里有懒散，他们刚刚打完了省赛，这一个星期，可以算是他们的恢复期，当然训练还是有的，不过只是半天，这也是为了让他们积蓄体力——这明明是沐文君自己定下的规矩，现在却说他们懒散，他一年也就这们几天能睡懒觉！ 好吧，自己教练叫了，不能睡就不能睡吧，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来看比赛？ “小向啊，这两个队伍还是我们的对手，在全国大赛上我们依然有可能相遇，不能因为我们胜过他们一次，就掉以轻心啊！” 向豪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沐文君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可是，这两个对手，他们都非常熟悉了吧。 而且，他们在全国大赛上被排在一起的机率……向豪参加了两次全国大赛，印象中，几乎没有来自同一个省的成为对手的。当然，这并不是说来自同一个地方就不会相遇，可是，怎么也不会在最初就相遇的。 周市六中在全国大赛上几乎都是一早被淘汰掉的，而天茗……他们根本就没有全国大赛的经验，就是这一点，几乎就注定了他们不会走的太远。 总之向豪怎么看，都不认为自己有必要一大早爬起来看这场比赛，所以他的脸几乎一直都是板着的。 沐文君当然知道他不高兴，不过对于自己球员的这么点小想法，沐教练几乎是从不在意的，在来之前，他还在想，如果欧和青问他来干什么，他就说来考察球队的，有向豪在，他这句话应该还是很有信任度的——就算欧和青不信，应该也不会在向豪面前太不给他面子吧。 想到这里，沐文君看了眼自己的队长：“小向，你不高兴？” “没有。” “那你怎么板着脸？” “我主要是不想再看到周市六中的那个教练了，每年都要和他们一起去参加开幕式……很丢脸！” “我以为你更不想看到天茗呢。” “我更不喜欢周市六中！” “这么说，你认为这一次赢的还会是周市六中？” 向豪看了一眼自家摸着下巴的教练，暗暗的打了个哆嗦，不过还是道：“他们现在主要依靠的是孔玄章的突破，以及和于磊的配合。他们的庄航争不过朗真，马森的中远投技术也只是凑合，卫峰的投篮水平……” 他做了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其实卫峰的投篮水平还算是不错的，但他毕竟是一个控球后卫，投篮并不是他最需要的，所以他的水平是远远达不到好的。 当然，这没有什么，控球后卫又叫组织后卫，他最需要做的，是带球过半场，是在队员需要的时候传球，是组织本队的进攻。 但是在面对周市六中的时候，这就有问题了。 周市六中根本就不在乎球是不是能过半场，他们很少在外线和人争球的，一队五个人几乎都堆积在篮下，这个时候，就要求他们的对手要不有犀利的突破，要不，就有着厉害的投篮功夫。 当然，在这里，应该投篮的，也是孔玄章和马森，只是在面对这种类型的对手的时候，多一个投点，就多一个机会。 “上半场也许还不明显，但是到了下半场，孔玄章的体力就会出现问题了，那个时候，周市六中应该就能追上来了。就算于磊能坚持到最后，可是只靠他一个人也不行。” 他想了想，又道：“如果那个王鑫没有受伤的话，也许天茗还有机会。” “不错不错，看来我的小向真的长大了，那么，要打赌吗？” 向豪认为自己的分析是绝对正确的，但是听到打赌这两个字还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沐文君忧郁的叹了口气：“小向啊，这可能是你唯一一次能赢我的机会啊。” 向豪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难道在自家教练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吗？如果他真是这样想的，那为什么还要和自己打赌呢？ 想不通，向豪也是不敢问的，但是比赛却的确像他所分析的那样进行着，在第二节的时候，孔玄章的突破已经不如先前那么犀利了，不过在和于磊的联手下，依然领先着周市六中，但是在第二节结束的时候，他们的比分已经非常接近了。 一分，甚至不需要一个投篮，周市六中就能将比分扳平！ 第三节，欧和青没有在一开始就将孔玄章放在场上——他的座位处已经是一片水迹。 经过这两年的磨练，孔玄章现在的体力已经比过去有了很大的进步，如果是一般的球队，完全可以打完全场的。 但是在刚才，他曾几十次的和几个大个子争锋，有的时候是靠技巧，而有的时候，就是完全的力量碰撞了。 庄航当然有过护卫，于磊当然有过接应，但只靠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完全的分担他的压力的。 在碰撞的时候，也许只是几秒，可是对体力的损耗却是巨大的。 在发现第三节的队伍没有他的时候，元东知道，比赛真正的进入了他剧本，在少了这么一个突破犀利的球员之后，天茗只有更大程度的依靠中远投，而这并不是他所担心，天茗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神射手，其实就算有了他也不担心，中远投的命中率是绝对无法和突破之后，近距离投篮甚至上篮相比的，更多的球还是会被投丢的。 而他们强大的内线完全可以包揽大多数的篮板——不管他们是否能将这些篮板都转化为有效进攻，最最起码，天茗会失去更多的得分机会。 比赛也的确这样进行着，第二十分钟第三秒，马森拿到球，他虽然尝试突破，最终却只能被逼投篮，篮球划过一个弧线，位置很接近，但是却打到了篮筐上。 庄航和朗真同时起跳，他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他几乎撼动了朗真的位置，但最终，朗真却依靠着身高的因素将球纳入自己的手中。 当马森投篮不中的时候，天茗和周市六中的就都在向对面篮筐的方向奔跑了，双方都知道，朗真拿到球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卫峰在奔跑，于磊在奔跑，就连马森都在奔跑，但与此同时，周市六中的球员也在奔跑。 得分后卫吕浩在外线接到朗真的传球，然后没有停留的就将球抛给了在篮下的小前锋郑友，后者直接扣篮，面对这个暴扣，于磊和卫峰都无能为力。 三十柒比三十六！ 在第三节的第十六秒，周市六中成功反超！元东满意的笑了。 而这还只是开始，在其后的五分钟之内，天茗都没在中远投距离上拿到分数，马森的那次投篮仿佛影响了他们集体的手感，只要出了三秒区，球就要滑出篮筐，若不是于磊和庄航还有两次内线得分，天茗简直要被周市六中打个十比零！ 但就算如此，他们也被周市六中反超出了柒分。 第59章 五十九比四十六。 第二十九分十三秒，元东高枕无忧的翘起了腿。 在第二十六分钟的时候，欧和青重新换上了孔玄章，他的上场的确令天茗一振，但也没有扭转乾坤，反而因为两个中远投的丢失，而令周市六中打了两次反攻，又拉开了四分。 十一分钟，十三分的差距并不是非常保险的，但元东相信天茗很难有什么作为了。 不仅元东这么想，甚至天茗的替补席上都有这种想法，他们焦急的关注着赛场，不断的看着时钟和比分牌，就连欧和青也不自觉的去摸烟，但是摸到一半，他又把手缩了回来。 张威递给他一包巧克力：“你也别太紧张了。” 欧和青笑了笑，接过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场上风云突变，球场上一阵喧哗，他有些迷茫的抬起头，这才发现比分牌有了变化，五十九比四十九，他们追上了三分！ “石头，干的好！” “对，就是这样！” 身边的球员大叫着，张威对他解释：“石头刚才投进了一个三分球，很漂亮的一个三分。” 的确是很漂亮，当时是孔玄章拿球，他想再一次的杀进内线，但无奈周市六中的内线实在太强大了，他连跳投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只有在把球传出来。 这个球传的有点惊险，差一点被周市六中的控球后卫陈泊正截下，于磊在拿到球后，直接起跳，然后就见那橘黄色的篮球没有任何偏移的投入篮筐。 这个球并没有太多的干扰，但关键是他的位置，当时，他正在篮筐的左侧底线！ 从距离上来看，所有的三分都是一样的，都要在三分线以外投篮，但是，就算是同等距离，不同的地方难度也是不一样的。 NBA每年都会举办三分球大赛，被挑选出来的神射手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在面对篮筐的那个位置更有手感，而在两边的底线上的成绩，一般都是比较凄惨的。 这就和足球射门，同样的距离，但你是站在正中球门的位置，还是零角度，那是绝对不一样的，而刚才，于磊就是站在最不容易进球的位置。 这个球进去后，连于磊自己也有点发愣，马森等人更纷纷对他竖大拇指。 也因为这个进球，周市六中是带着些遗憾的走下球场的，元东也有一些遗憾，十三分和十分，从感觉上还是有差别的，但他还是鼓励了自己的球员：“你们做的都不错，下一节继续这样打，不要被他们带动。” 而欧和青则没有说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要求自己的球员稳重，他们没有时间，却还有十分的差距，如果落后到底，那除了失败，几乎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但他也不能要求自己的球员贸然出手，因为他们篮板上的薄弱，如果贸然出手的话，就几乎是在给对方送分。 目前的十分，还能令他们看到希望，但如果这个分差扩大，那就只有绝望了，所以他也只是再鼓励了一下自己的球员，只是在众人要在上场的时候，他拉了于磊一把：“刚才那一球非常漂亮，你可以做的更大胆一些。” 于磊一愣，他笑着拍了拍于磊的肩，然后推了他一把。 两队重新上场，在最开始的时候，周市六中有些松懈，他们立刻被天茗打了个快攻。 第三十分十一秒，于磊接到马森的传球，挤进内线，然后将球传给孔玄章，后者晃掉朗真，勾手上篮，直接得分。 第三十分二十三秒，卫峰截下陈泊正的球，传给庄航，庄航一边抵挡着朗真，一边把球传给了于磊，于磊当时正在罚球线附近，拿到球之后直接跳投，篮球在篮筐上跳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入了篮筐。 二十五秒，仅仅二十五秒，天茗将分差缩短成了六！ 元东坐不住了，他叫了次暂停，然后将所有的球员都骂了个狗血喷头：“你们以为自己一定能赢了吗？看看现在这是什么？还不到半分钟，你们就被打了两次快攻！再这样下去，输的会是你们！不要以为一定能去全国了！不到最后一秒，都不能定输赢！在领先十分的时候还被反超，这个脸，你们也丢得起！” 丢不起。 如果说是比自己强，如果是一个老牌强队，那么输了也就输了，但是面对天茗，周市六中从上到下都不认为自己能输，特别是在自己领先的情况下，因此再上场的时候，他们的紧逼比最初还要严密，而天茗再也找不到先前那样的机会。 比分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两队的分差有些呈拉锯状态。 周市六中速度上不上去，而天茗也不容易打进内线，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周市六中占据着优势，在第三十五分四十一秒的时候，他们还领先着天茗柒分！ 时钟上的数字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卫峰拿着球过半场，这场比赛令他觉得憋屈，他有一百个办法可以晃掉对方的控卫，他自信和任何一个单打独斗可以轻松过人，但却过不到篮下！ 周市六中在内线布置的太严密了，几个长人如同四大金刚似的守卫着方方面面，所以他只能把球带进三分线后就要转手。 作为一个控卫，他勉强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但他却不甘心只是如此。 他进入了三分线，立刻感觉到了压力，在对方两个大个子的包围下，他只有把球传出。 他习惯性的想找孔玄章，而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于磊。 电光火石！ 不过是刹那，他的手在向右拨的同时又转到了左边，因为并不顺手，这个传球的速度其实是不快的，但吕浩和陈泊正都没有料到这个球会突然转向，因此球还是被传了出去。 虽然没有想到，但于磊还是顺利的拿到了球，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击内线，而这个时候，却听到卫峰一声大吼：“投篮！” 投篮！ 这两个字，于磊听到过几千几万遍，不，并不是有谁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而是他不断的对自己说。 投篮！投篮！再投篮！ 他每天练习的是投篮，所想的也是投篮，从三年前到现在，这两个字几乎已经融入到了他的骨髓里，因此在这一刻，他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 起跳，右手在前，左手在后，伸展身体，然后，从胳膊道手腕一起用力。在这一刻，他仿佛不是在赛场上，不是在生死攸关的比赛上，而是在开市的那个城墙处，在天茗的篮球场上。 会进，在出手的同一时间，他就知道，这个球，会进！ 没有声音——就算有什么声音，在这么大的球场，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也是要被淹没的，但是在这一刻，仿佛就有那么“刷”的一个声音传出，篮球没有碰到任何东西的直入篮筐！ 三分！又一个三分！ 这并不是这场比赛于磊的第二次出手，在前面的两节中，他也曾试图中远投，但最终都变成了周市六中的篮板。 而现在，他两次三分出手，两次进球！ 分差缩短到了四！ 元东站了起来，不过又坐了下来，他的布置没有错误，这个三分，只能说天茗的运气太好了。 是的，天茗的运气很好，不到一分钟，他们又一次卷土重来。 于磊的那记三分之后，天茗上下都有点太过激动，因此被周市六中抓住了机会，进了一球，因此比分又回到了六。 依然是卫峰带球，这一次他把球传给了马森，马森带着球想杀进内线，结果也是不得而入，他只有把球传给于磊。 在那两个三分之后，周市六中对他也重视了起来，因此一看他拿球，立刻就有人逼了过来。 若是在过去，于磊要不是找机会突破，要不就是传球，而后者的可能更大一点，他的突破并不犀利，或者说，虽然他的技术已经很娴熟了，但是他的视野还不够开阔，他还做不到那些具有天赋的球员那样，能在刹那间看出诡异的球路。 但是在这一刻，他没有向前走，也没有去看周围的队友。 前面的三十柒分钟的比赛令他知道要打进周市六中的内线有多么困难，六分，三分钟，看起来并不是难以超越，可是却很可能是一个壕沟！ “刚才那一球非常漂亮，你可以做的更大胆一些。” 这句话虽然说的有些含糊，但于磊也知道这是欧和青在鼓励他的三分球，这几乎是在比赛上，欧和青第一次鼓励他投篮。 于磊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天茗的，因为他的投篮，因为他连续的投篮，欧和青才会将当时对篮球几乎一无所知的他吸收到天茗内。 但是这两年，他的投篮几乎没有起到过什么作用。他当然也有过中远投，他当然也有过百分百的罚球。 但是他知道，自己远远没有达到欧和青的期望，不止是欧和青，包括王鑫马森孔玄章，都在期待着他的投篮。 虽然所有人都告诉他比赛和私下练习是不同的，在赛场上，没有任何人能做到百分百的命中率的，他只要能不断的进步就好了。 练习和比赛是不同的，这一点，他也越来越有清楚的认识，但就算如此他还总有一份愧疚，就仿佛自己是一个假冒伪劣产品似的。 而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要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有一种感觉，他可以，他可以把这个球再一次投进去！ 在拿到球的同一时间，他就在后撤，周市六中的惯例是重视内线而忽略外线的，因此一看他的举动，原本逼上来的郑友就放慢了脚步，他一边跟着于磊，一边却在寻找孔玄章，他以为这会是一个传球。 而就在这个时候，于磊跳了起来，几乎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的高度，一模一样的出手，于是球也就一模一样的钻入了篮筐。 天茗的替补席上几乎叫破了天，观众席上的大学生们也纷纷在议论：“这小子是谁？太牛了，三个三分了！” 向豪瞪大了眼，张开了嘴，对于于磊的投篮他是不陌生的，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次的土家火锅。 但是，站在罚球线上和站在三分线外，那能是一样吗？在私下练习和生死攸关的比赛上，那能是一样吗？ 意外！一定是意外！ 他这样坚信着。 元东再也忍不住了，他又一次叫了暂停，虽然他对于这样的三分也无能为力，但是他要打断于磊的手感。 而在把队员叫下来之后，他也叮嘱自己的球员：“不要让他轻松出手，就算到了外线，也要逼他一逼。” 他这样说着，皱了下眉，真的只是一时的手感超热？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热？！ 真的只是一时的手感超热？ 这个问题欧和青也非常疑惑，但是他不敢问，他害怕自己这么一问就把于磊的手感给问丢了。 还有两分四十一秒。 这样的分差，这样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因此他只是把所有的球员都鼓励了一番，就打发他们上场了。 再上场，周市六中变得更加谨慎，他们本就算是防守型的球队，本就是只求稳当而不求速度的，再加上他们的身高体格，天茗面对他们，还真有点无处下手。 第三十柒分三十九秒，詹善明推进到天茗的篮下，他本来是要灌篮的，但是被庄航撞了一下。 裁判判了一个防守犯规，詹善明得到两次罚球的机会，第一个球他罚了进去，而第二个球则罚空了。 两队争球，朗真没有意外的将球收到了手中。 第三十柒分四十二秒，周市六中试图再进一球，却被孔玄章将球抄走，然后直扑篮下，直可惜朗真已经回防，他张开双臂，如同巨无霸似的挡在了孔玄章面前。 与此同时，陈泊正也赶了回来，孔玄章将球换到左手，然后拍给了于磊。 这一次，周市六中的用心了，就算此时于磊在外线，吕浩也贴了过来。他一边紧逼，一边挥舞手臂，他最大的目的不是截球，而是干扰于磊的视线。 要把球截下来自然是有难度的，但，要干扰他投篮，吕浩认为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而只要他拦下来，自己的队友就会赶到，那么这个十六号就不太有可能出手，那么这一次进攻，也就算瓦解了。 而现在，已经只剩下两分钟了，时间拖的越久，对他们就越有利！ 第60章 第三十八分两秒，于磊跳了起来，他的这个起跳是勉强的，当时，吕浩正在侧方逼着他，陈泊正也转了过来。 他是在两人的夹逼之下起跳的，这个球，按照常理来说，是很难进的，在看到他跳起来的同一时间，元东原本就提起的心就放了下来，他相信，这个篮板还是会被自己的球队拿到。 是的，从常规，从常理，从经验，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这个球都是应该落空的，更有可能连篮筐的边都不沾，直接就被扔了出去。 但是，这个球偏偏就进了，而且进的没有任何勉强，就仿佛这一球是一个罚球高手站在罚球线上，在私下练习的时候，优哉游哉的投出来的。 在看到这一幕，元东几乎没有骂娘，这么扯的出手也能进，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呀！ 向豪也是瞪大了眼，这手感也有点太热了吧。 只有天茗的替补席上一片欢呼，一分！还有一分！再有一分他们就要追平了！ 一分钟五十八秒，一分的差距……这还是差距吗？只要一个投篮一个灌篮甚至一个罚球，他们就能追平甚至反超！ 虽然现在他们还在落后，但天茗上下都有一种幸福的眩晕感。 元东又一次叫了暂停，在前三节，他只用了两次暂停，而在这一节中，他已经用了三次了！ 这一次他不得不做出调整：“那个十六号的手感现在太热，朗真，我要你给我冻结他！” 元东很少动朗真，有他在篮下，几乎就可以保证他们的篮板，但是现在，于磊的三分令他不得不做出这个，他不愿意做出的改变。 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他不怕神射手，也不怕三分球，但是在比赛进行到最后，突然有一个球员爆发，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不好应付的。因为时间太少，他等不到那个球员的手感冷下来。因为时间太少，如果分数被反超，他们很可能就这样输掉了。 “虽然朗真去守那个十六号了，但是在这剩下的两分钟内，我还是要求你们绝不能丢篮板！” 他说着，目光在詹善明、郑友几人脸上扫过，几人也都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因此一个个都用力的点头，心中更是发狠，哪怕是犯规，也绝对不能丢了篮板！ 再上场，天茗的比赛更难打了，周市六中充分发挥自己身体的优势，或卡或挤，就是不让天茗舒服的移动，在比赛进行到现在，他们也不担心犯规，只要不是在对方投篮的时候犯规，他们就没有犹豫。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篮球就几次换手，周市六中更是屡屡犯规。 这种战术打乱了天茗的节奏，马森等人的传球中出现了失误，在第三十九分十三秒的时候，天茗本有机会打快攻的，但是卫峰在传球的时候竟然一个失误，将球给传到了吕浩的手中。 吕浩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没能及时组织起来，否则若是让周市六中在这个时候再进一个球，那对天茗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最后一分钟，两队你来我往，犯规不断，论激烈程度绝对是四节最高，但若论得分，那就是最低了。 第三十九分二十六秒，于磊拿到了球。 虽然朗真没有再固守篮下，天茗要想冲到内线里也不是太容易，而且就算冲到了，也会被犯规战术给冻结。 而于磊这边又有朗真的看守，所以天茗的也不好往他这里传球。 朗真的身高、臂长都不是于磊能比的，他在前面一挡，总是能干扰到于磊拿球，因此这个球，还是庄航从内线传出来的。 于磊此时就在三分线的边缘，拿到球后，他立刻后撤，周市六中从上到下都紧张了起来，元东再也坐不住的站了起来。 而天茗那边，也都纷纷起立。 第三十九分二十柒秒，若在这个时候能再进一个三分，他们就能反超了！ 向豪也瞪大了眼，他要看看，他要看看这个天茗的中锋是不是能再进一球！若是还能的话…… 若是还能的话，向豪也不知道要怎么样，但是他隐隐的觉得，若是真能再进一个三分，那好像，已经不是手感的问题了。 于磊将球抓了起来，朗真伸手去拍，同一时间，陈泊正也从侧面插了过来，他比朗真的手慢一线，就算于磊躲过了朗真的那一下，也躲不过他那一下！ 球飞了出来，不是投篮，那一球仿佛是被陈泊正拍飞的。 成了？！ 周市六中的又惊又喜，但是立刻他们就发现，这个球并不是被打飞的，他更像是一个传球！ 因为孔玄章在第一时间就拿到了这个球！ 这的确是一个传球，如果有摄像机的话，我们就可以再这个时候从慢镜头中看到，在陈泊正的手碰到篮球的前一刻，于磊的手腕一送，将手中的篮球传了出去！ 孔玄章拿到球，一个运球直接跳起，此时篮下还有詹善明这个身高一百九十六公分的中锋在，他在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但是，不等他起跳，身边就有一股大力传来。 庄航！ 在和朗真的对抗中，庄航一直是处于下方的，但在这个时候面对詹善明，他却还是能够抵抗一二的。 不过周市六中在篮下并不仅仅只有詹善明一人，在朗真去防守于磊后，郑友就向内线撤了。 作为一个小前锋，他是不该长时间守内线的，但周市六中本就不是进攻型的球队，所以他的内守倒也不影响大局。 在发现詹善明被庄航缠住之后，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跳起，反而挪动了一下位置才起跳。 正中！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拦住孔玄章的，他这个位置正在孔玄章的路线上，而且他的起跳比孔玄章晚，因此他的高度也绝对要比孔玄章更好，所以，孔玄章是绝对没有办法在他面前灌篮的。 他想的没错，在这个时候孔玄章已经开始下落了，而詹善明却还在最高峰，他挥起右掌想将这一球打下，但是一掌下去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碰到。 落空了？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听到天茗那边传来一声欢呼，他立刻向比分牌上看去，那里的数字已经有了变化。 依然是一分的差距，但是，却已经是周市六中落后了！ 就在詹善明挥掌下来的同一时间，孔玄章的手臂缩了回来，然后用左手将篮球送入了篮筐。 第三十九分三十一秒，天茗完成了反超！ 在这个比分一出来，场下一片欢呼，但球场上天茗队员却连回头都没有直接向自己的篮筐跑去。 二十四秒规则。 在篮球比赛中，二十四秒，进攻的一方必须让篮球碰到一次篮筐，否则就是违规。这也就是说，二十四秒，完全能组织一次进攻，而现在，还有二十九秒！在篮球的世界，九秒都有可能是生死之别，更何况是二十九秒了。 周市六中拿到球果然展开了疯狂的反扑，陈泊正拿球进半场传球给郑友，郑友做了一个佯攻，却是出手将球传给了朗真，朗真接到球，但是在他准备投篮的同时，庄航从左下方将球打开了。 在事后，沐文君和自己的队员讨论这场比赛，给出的结论是成也朗真，败也朗真。 因为有朗真的存在，周市六中的内线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包括省建，都难以和他争篮板。 但也就是因为没有敌手，朗真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些松懈了，当然，他绝对不是漫不经心，可是庄航却比他更用心、更用力，因此，这个球被打飞了出去。 周市六中根本就没有想到朗真手中的球会被人煽开，虽然吕浩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但篮球还是被马森收到了手里。 拿到球的马森立刻向前场跑去，在他身后是吕浩，再之后是郑友，再再之后才是天茗和周市六中的其他球员。 吕浩和郑友都在拼命的追赶，他们知道，绝对要将马森拦下，但在这一刻，马森却仿佛真的化成了一匹马，他几乎是在两人的包围中冲到了篮下，然后，将篮球送入了篮筐。 三分！ 第三十九分四十五秒，天茗又一次得分，此时，离比赛结束还有十五秒。 十五秒能做什么？ 在篮球的世界里，十五秒能做很多事，在比赛上，十五秒上演过很多次的绝杀。 十五秒，从不欠缺奇迹。 但奇迹依然是奇迹，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这种事情是不多的，就算在篮球的世界里，十五秒反追四分的例子虽然不是没有，但也不是常例。 在那一个球之后，元东又一次叫了暂停，对自己的球员做了一番布置，在这个时候，他再也不要求什么防守、内线了，他所有的话综合到一起就只有一个意思：投篮！进攻！ 周市六中也是这样做的，但，十五秒毕竟太短了，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天茗上下又都是拼命防守，连卫峰都敢和朗真对抗，所以，在十五秒之后，周市六中并没有能上演奇迹。 柒十三比柒十，这就是两队最终的得分。 在裁判吹响哨声的同一刻，天茗就陷入了狂喜，马森一把抱住于磊，恨不得骑到他身上呼喊：“可以到全国了！可以到全国去打比赛了！” 卫峰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但他的脸上也满是笑意。 每个人都在笑，就连最近一直都绷着脸的于磊也露出那一口白牙，这一次被选进来的两个一年级新生更是连蹦带跳。 欧和青虽然一向自持，但这个时候也有点控制不住了。 全国，高中生篮球全国大赛。作为一个篮球教练，这当然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开始，但是，这也是稳当扎实的一个台阶。而且，能带着自己手下的这帮球员进入全国，他也充满了自豪和满足。 他没能带着李铎进入全国大赛，而现在，总算没有辜负了王鑫这些最后一年的学生了。 欧和青此时的心情很好，好到就算见到了沐文君，他的脸也没有拉下来。 “恭喜恭喜！” 人还没有走到，声音就到了，此时天茗上下都和欧和青一样充满了喜悦，因此就算见到了平时看不过眼的省建中人，也没有那么厌恶了，只是沐文君伸出的那只手还是被冷落了，最后还是张威看不过去，上去握了一把。 不过这一点小小的尴尬，对于沐文君来说当然是不算什么的，他一边和张威握手，一边道：“青青，我终于能和你一起到全国了！” 欧和青嘴角抽搐，冷笑：“沐教练说错了，虽然天茗和省建是同一个省的，但恐怕也很难碰上同一个省的对手。” 全国大赛和省赛的模式有点像，也是先经过淘汰制，然后再进入最后的小组赛的。 不过全国几十个省，再加上特区、直辖市，因此每一次进入全国大赛的，多则柒八十个球队，少的时候也有六柒十个。 这么多的球队当然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比赛，因此又分成南北两区，然后按照抽签的方式安排。 像是去年，省建就不断的在几个省来回奔波。因此天茗和省建一起进入了全国大赛，但若说能一起到同一个地方……倒不是不可能，但这个可能实在不怎么大。 不过沐文君是谁啊，他立刻就道：“最最起码，也有开幕式啊。” 欧和青转过脸，只当没有听到这一句。 欧和青催促着自己的球员收拾了东西，就干脆的走了，只留给沐文君一个洒脱的背影，沐文君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好一会儿神儿：“人生啊……” 向豪头皮发麻，哪知道他下面的一句竟是：“真是精彩呀……” 向豪一愣，再抬头，就看到沐文君已经背着手向外走了，他也顾不上自家教练的台词怎么换了，连忙追了上去。 这一次回程的路上，天茗没有一个人睡觉，所有人都在谈论刚才的比赛，当然，孔玄章的突破，马森最后的那一个上篮，不过被谈论最多的，还是于磊的三分。 所有人都知道，若不是于磊最后手感爆发，连进几个三分，他们恐怕是很难赢下这场比赛的，而且，孔玄章的那一次上篮，也是他的助攻。 “石头，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虽然于磊成了队长，但在马森心中，于磊还是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同学，因此此时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摇着他的脑袋，没有半点对队长的尊敬，其他人看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落在孔玄章眼中，就觉得有些刺眼了。 第61章 这一段时间，孔玄章已经认识到自己对于磊的感情不同了，他已经意识到，于磊对他来说，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也不能简单的说是好友、哥们。 比起卫峰和庄航，于磊都要更不一样，更特殊一些，而且，孔大少虽然没有特意的去想，但也知道，于磊要比另外两个人更重一些。 他愿意为了于磊改变，愿意为了他去思考未来。 对于他来说，未来本来是明朗而朦胧的。 明朗的是，无论做什么，他的前面都不会有太多阻力，朦胧的是，他一直拿不准要做什么。 他并不排斥经商，继承家业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只是也不怎么喜欢。 他倒是喜欢打篮球，可是是不是要打职业还没有确定。 在他上高中的时候，他的父母就问过他，是要高中毕业后出国还是在国内上了大学再出去。 他对于出国其实是并没有太强烈的愿望的，出国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太稀奇的事情，因此最后定下的是先参加高考，看考上的是什么，如果是很好的学校，那就先上着，然后等机缘合适的时候在出去。 如果只是一般的学校，那就提前出去。 对于这个决定，他也觉得满意，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如果要出国的话，就到美国。 并不是多喜欢美国，只是那里除了学校之外，篮球也足够发达，NCAA比一般的职业联赛都牛气，他倒没想过到大学一定要打篮球，只是，如果有机会的话，也不排斥。 这大概，就是他的未来了，他对于这个未来说不上怎么喜欢，但也不讨厌。 但是，在那一天，和自己的母亲谈过话，当他看到于磊在锻炼的间歇，有时会向一个方向看去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那样的未来还不够！ 这样急切的想保护一个人的愿望，这样酸涩的有些痛楚的感情，孔玄章是第一次尝到。 很奇怪，但并不排斥，有时候想到还会莫名的发笑，笑过之后才发觉自己的愚蠢。 孔玄章意识到自己对于磊是不一样的，但是他并没有去想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同时，与其说是他不去想，不如说是不敢。 他隐隐的觉得那种感情是很可怕的，是不能去细思的。 不过虽然还没有想清楚，但是有一点他还是知道的，那就是他不喜欢人乱拍于磊，因此在发现马森没有节制的时候，他就开口道：“你姐姐是不是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听他说这些事，马森也不好再拍着于磊吆喝了，自动的就退了下来。于磊皱着眉，点点头。 于跃进的事，家里一直瞒着于咏，于咏的学校今年寒假倒是放的早，不过祂一直在外面做家教，直到这快要到春节了，才要回来。 于磊当然是很希望能看到自己的姐姐的，不过他又不想于咏担心，只是这个时候，他又不能对自己的姐姐说不要回来，因此很有些纠结。 孔玄章见他皱起了眉，递给他一个巧克力：“没事的，放心吧。” 于磊点点头，但是，并不是真的没事了。 于磊回去后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又进了重症室，不过这一次只进去一天，这是好的一方面，而坏的一方面则是，于跃进是小血管破裂，这听起来好像没有大血管破裂那么吓人，但却非常麻烦。 这种破裂，以后很可能变成经常性的，一不注意，一激动，说不定就有问题了。 这也就是说，于跃进得了一种要安心静养，不能生气，不能动怒，甚至不能太高兴的富贵病。 一天之后，于咏回来了，祂是兴高采烈的拿着东西回来的，自祂进了大学，除了第一个月的军训外，祂就一直在做家教，祂做家教做的是很成功的，一开始还是因为祂学校的牌子硬，后来则是因为祂的教学效果了。 祂不像一般的同学是从辅导班出来的，祂甚至连课外的辅导材料有很多都是借的，祂的成绩好，最主要的就是祂学的扎实，知道要怎么学，祂做家教，就把这些年的心得也传授了出去，而且祂当年还有辅导于磊的经验，虽然于磊当年并没有突飞猛进，但像于磊这样的，也实在不多。 因此除了不想学的，祂教导的学生都能多多少少的得到提升，也因此每天都排的有家教课。京城大，祂有时候要骑两个小时的车才能赶到学生家里，教两个小时，再骑车骑回来。 不过这个辛苦在祂看来却是非常值得的，一小时三十块，每天两个小时，一个月就是一千八！ 于咏计算着这样教一年，不说生活费，下学期的学费说不定也能凑出一些。因此这一次回来，祂给家中的每个人都捎了礼物，哪知道一回来就听说自己的父亲住院了，虽然家中的每个人都告诉祂没什么事，但祂还是感觉到了那种沉重。 这个年，于家都是在沉重中度过的。 于跃进虽然在过年前出院了，但他的左腿还是不能动，至于以后，那就还要再看了。 而除此之外，于跃进也没有了第一次醒来时的坚强，那时候他还让于磊去打球，还在没有人的时候拉着徐惠玲的手宽慰祂。而这一次，他整个人都失去了那种坚韧和锐气。 躺在床上，看着家人努力做出的欢快的样子，他也不为所动，只有在家人找他说话的时候，他才会应付一下，但也只是单音节的恩、啊。 于家人知道他心中不痛快，自然不会把他的这种态度放在心上，而为了怕他多心，也都不提有关他的病的事。 是的，不提，不仅不对于跃进提，他们自己之间也没有说太多。徐惠玲不提，祂害怕给两个孩子增加负担；于咏不提，因为祂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祂所能想到的，也只是再多接家教。 可是每天一个家教，已经是祂的极限了，毕竟祂还有自己的课业要负担。那么，就只有贷款了？据说祂这种情况是能够贷款的，可是，祂并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操作，祂最后只能决定，过了年早点返校去打听，看看需要什么手续。 而于磊，也不提，只是在给于咏送行的时候，他开口道：“姐，你别担心家里，就好好上学，家里有我呢。” 于咏只以为这是他的安慰，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于磊能做什么呢？虽然他现在的补助涨到每个月的六百了，虽然他现在每个月还有两百块的饭票。但就算他把六百块都省下，也不过是维持家中的基本开销，父亲的药费依然是不能解决的。 至于说捐助，捐助一次还能捐助两次、三次？救急不救穷，这个道理，于咏也是知道的。 所以于咏听了，也就是摸摸他的头，说一声好。 高二的功课还说不上太繁重，但在初四，篮球队就又开始训练了，他们总共也就停训三天，因为从初十开始，他们就又有比赛了！ 新年刚过，第一天训练，天茗上下也没有半点的浮躁，这当然是因为对于未来的全国大赛他们也很期待，第二也是因为于磊。 于磊自然没有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过他一来，就在那里勤勤恳恳的训练，这种无言的示范，给所有人都树立了一个榜样。 因此欧和青一来，就看到全队的人有条不紊的在那里练习，跑步的跑步，投篮的投篮，很是自觉。 他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就对于磊招了招手。 “你家里怎么样了？” “挺好的。” 欧和青看着他：“说老实话，别在我面前玩着虚的。” “真的、真的挺好的。” 他说的诚恳，不带半点虚假，倒令欧和青一时有点疑惑了，真的挺好的？但据他的了解，最多也只能说还过得去吧。但是于磊的脸上虽然说不上多欢快，不过也没有苦闷，难道于磊的爸爸真的恢复迅速？ 于跃进当然没有恢复迅速，不过在全家人精心的照料下，也是没有恶化的。过去徐惠玲不懂，而在这件事之后，着实看了几本书，又详细的问了医生，于跃进现在每天吃的，都是那些对血压、血管有好处的东西。 而且于磊和于咏在家的时候，都会帮着做按摩，每过几个人小时还要再帮着他翻翻身，只要有太阳，更还会推着他出来晒一晒。 所以，于跃进虽然还不能走路，但坐在那里，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当然这个不错也只是相对，徐惠玲和于咏每次见到他，就算嘴上不说，眼睛、神情里也会有一种担忧，而只有于磊是没有的。 他当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也知道于跃进的病对于他们家意味着什么，可是这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 就算生活会变得苦一些、累一些，可是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每天能吃饱饭，不用担心什么时候鬼子会进村，不用担心什么时候炮弹会落下，不用去想明天要跟着部队转移到什么地方……只是吃的差一些，用品破旧一些，那算什么？ 而且，他还不见得吃得差！ 在春节前，孔玄章就给他家送来了一堆东西，用他的话说是，别人送给他们家的，每年都是吃不完要扔的。 那一堆东西里，从鸡鸭鱼肉到蔬菜水果都有，所以他们家，这一次过年虽然并没有准备太多东西，但却过的很丰盛。 而自从他家出事后，每天都有人抢着要和他一起吃饭，而且每个人都会“无意”的或多买一个鸡蛋，或是一个菜，再或者甚至是一个鸡腿，然后就殷情的拉他一起吃。 这种好意都是他无法拒绝的，而且，这种体贴和帮助也令他在感激的时候更感动。 因此，就算他有时会担心自家父亲的身体，但却从来没有为未来的生活发过愁。 欧和青看了他半天看不出什么，只有道：“那什么，缺钱吗？” “不缺。” “真不缺？”欧和青竖起一根手指，“我警告你啊，于石头，你别给我玩虚的，你不知道你老师我是贼有钱的，十万二十万那是不说了，三万五万还是不放在眼里的。你老师我又不会玩股票，银行利息又低，就等着借给你放高利贷呢，你可不能挡了我的财路。” 他板着脸，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于磊被逗笑了。 “笑什么，听到没有？” “听到了。” “真的听到了？” 于磊用力的点头。 欧和青这才满意的收回自己的指头，然后想了想又道：“你现在投三分有什么感觉吗？” 于磊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欧和青又道：“上次比赛，你连中三个三分，感觉怎么样？” “也没有什么感觉。”于磊抓抓头，“就是，那样投了，就是当成和平常一样，就、就投进去了。” 听到这个回答，欧和青有点郁闷。 于磊的投篮，一直是他想解决的问题，这两年他和于磊在这上面都用了心思。 于磊是不说了，每天的练习，让他这个教练都没话说。他自己没事的时候，也做过分析研究。 当然，效果还是有的，一开始于磊在赛场上只能灌篮或上篮，后来就有了一些投篮，再后来，中远投的能力也算是不错了。 他做过一个粗略的统计，于磊中远投的命中率在百分之四十左右，不能说是特别好，但作为一个高中生来说，也是绝对合格了。 而除此之外，他的防守、传球也都很有进步，所以就算于磊现在成长的和他最初所想象的不同，他也没有太多不满。 不过上次的比赛，又让他看到一丝希望，如果于磊能把那个状态维持下来，那么，他们在全国大赛上也大有可为！ 只是于磊现在的回答又让他拿不准了，他最后只有拍了拍他的肩：“就是这样，不要有太多的思想负担，不过是一场球赛，输赢都不是大问题，重要的是好好打，享受这个过程。” 这句话很是有点套路的，但对于磊来说就不一样了。 欧和青告诉过他不要想太多，也告诉过他尽力就好，但是却从没有告诉过他要享受这个过程，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享受篮球，而他，就算有时候能从篮球中得到一些快感、兴奋，他也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篮球是可以享受的吗？ 比赛是可以享受的吗？ 他有点迷惑，但面对欧和青，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第62章 倪鹏这两天很郁闷，他知道论资历论威望，自己都是排不上什么好的场合的，但是，也没必要糟糕到这种程度吧。 全国高中生大赛，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是有多少人关心中国的篮球？哦，当然，亚锦赛、世锦赛我们都还是关注的，各地的职业联赛，也很有一点当初九十年代足球的火热，但更多的球迷所关心的还是NBA！还是美国！还是那些世界闻名的巨星或球队！ 这一点，让我们翻开国内最火热的《篮球报》就知道了，看看那么多版面有几个是关于国内的？有多少是关于国内联赛的？ 四个版面！而在这四个版面中起码还要有一两个是关于那两个在NBA打球的球星的，除此之外，就是被有国家参加的国际大赛给分割了，真正关于国内联赛的，十期也不见得会出现一次。 职业联赛尚如此凄惨，更何况是高中比赛了。 当然，他所在的报社并不是《篮球报》，但是他很怀疑，自己把这场大赛的文章写出去，会被刊登，或者说会被刊登多少？ “小鹏，我们要关心下一代，不能只看职业联赛啊，中国篮球的未来，还是在这些少年身上的，也许，就是这一次的大赛能诞生出一个未来的巨星呢？” 想到自家主编的话，倪鹏就想起鸡皮疙瘩。未来的巨星？真有天赋的，早早就被职业球队挑走培养了，再或者就是在体校。这里就算能出来一两个，最多也不过是在国内打打联赛。 他家主编之所以会想到要采访这次的篮球比赛，第一是为了形象，的确，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关心下一代了；第二则是方便。 这一次的比赛，他们城市也是赛点之一，他只要每周蹲在这里守点，自然就有大把素材，完全不用像跟职业队那样全国乱跑——这还省路费呢！ 当然，除了这些，倪鹏还知道，这是一个巴结体育局的机会，像他们这样的运动报纸，总要和体育局那些人扯好关系，不管将来上不上报纸，刊登不刊登，他们举办的活动，自家有人出来，那就可以了。 因此，就算再觉得没有意思，这一天，倪鹏还是带着自己的东西来到了体育场。 倪鹏觉得这场比赛没什么意思，但对于于磊等人就不一样了，虽然于磊在去年的时候，也跟着省建转了一圈，但他们并没有看开幕式，更何况，坐在旁边看别人比赛，和自己真的下场，那是绝对不同的。 而且今年的开幕式也不同于往年，因为今年的高中比赛终于找到了耐克作为他们的赞助商。 有了钱，一些东西也就不一样了，因此虽然还是显得简陋，但比起往年，已经很是火红了。 球场是不用说了，借了一家大学新盖的篮球馆，而且还找了当地艺术学院的来做了一些表演，此外还放了烟花。 虽然那表演说不上精彩，那烟花也说不上漂亮，不过这已经令第一次进入到这种场合的天茗上下非常激动了，这种激动一直延续到后来一个又一个的领导上台讲话才冷却下来。 “石头，你们去年看这些了吗？” 站在球场上，王鑫扭头问于磊，于磊还没有回答，马森已经先回答了：“多金，这个问题你都问三次了，烦不烦啊。” “去去去，没大没小了是吧，我这不是想和石头聊天吗？” “我看你是没话找话，老欧让你来，太兴奋了是吧。” 王鑫的确是太兴奋了，他的骨头虽然长好了，但要说打球，还是不行的，前两场比赛他是必定要缺席的了，后面的比赛能不能打也要看恢复的如何。 但是这种比赛，却是一早就要把大名单报上去的，此后虽然不是说绝对不能变动，但要变动起来却非常麻烦，省市的体育局不说，还要到全国那里去跑、去出示证明。 因此，就算大名单中的某个球员出了意外，一般来说，也不会变动，毕竟这么一圈下来，消耗实在太大了。 所以说，如果不能上大名单的话，那么就算以后王鑫恢复的很好，天茗也能打到后期，王鑫本人也是要和这次全国大赛无缘的。 王鑫本来觉得自己是上不了大名单的，毕竟他很可能不能比赛，但没有想到欧和青竟然带上了他，这让他又惊又喜，就算过了这么多天，整个人还是持兴奋状态，总是想说话。 刚才看表演也就罢了，现在听领导讲话，就又静不下来了，但是他这几天几乎把全队上下都烦了个够，也就于磊还能忍受他，因此他就不断的找于磊：“石头你看，那里还有记者呢，你说咱们会不会上报纸啊。” 听到他说的，于磊向那边看去，果然就看到了记者，立刻，他的身体不由得向后退了退。 孔玄章就站在他另一边，回头：“你怎么了？” “没、没事。” 他一边说，一边不断的用余光看向另一边，记者！报纸！这两个词令他有一种眩晕感。 王鑫撇撇嘴：“看你这点出息！有记者才好呢，最好还能照上咱们，那样一来，咱们就出名了！” 他这话一出，卫峰就在旁边撇嘴了：“他没出息，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再过八百年，那记者也不会照你的，你没看，人家根本就不向这里看。人家要照绝对是先照主席台，再照艺术学院，然后就是那几个强队，省建的说不定有希望，咱们，哼哼。” “要我说，你才没出息呢，连想都不敢想。”马森虽然也觉得自己出现在报纸上的可能不大，但是，他向来是坚持两个凡是的——凡是卫峰反对的，他都赞同；凡是卫峰赞同的，他都反对！ 卫峰虽然和他针尖对麦芒，但在这两个凡是上，却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只是中间的名字换成了马森。 因此当下道：“我这是有自知之明，不像有的人……” “一个个哪来的这么多话？”欧和青瞪了他们一眼，“都给我少说几句！” 他出口了，下面的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一个个缩了缩脖子，乖乖的继续听领导的圣音。 众人都没有发现，欧和青在说这一句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对于他来说，学生们的斗嘴也是要比领导讲话有趣的，只可惜，旁边已经有人在向这边看了。 他正想着，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欧和青虽然没有女朋友，但却有一个小资情怀的姐姐，因此像手机、钱包这些东西都是放在夹包中的，也是因为今天要参加这个开幕会，他作为教练，不好夹个包进来，这才把手机钥匙这些必需品放到兜里。 他左右看了一眼，摸出手机，就看上面显示六个字：“青青，你寂寞吗？” 他嘴角一抽，正准备删掉，又有短信传来了：“这老头讲的真啰嗦，比我的话还多。” 欧和青哭笑不得，但立刻，那边又有了短信：“一会儿我们去喝酒吧，我知道这里有一个酒吧很有趣。” 欧和青想了想，终于还是回了一个：“不行。” “青青，你真冷酷，真无情，我们都多少天没在一起喝酒了？我们……” 这一段话那边是分段发过来的，虽然没有真的看到，但欧和青也可以想象，那个人应该是一边抱怨，一边拿着笔在屏幕上奋笔疾书，然后咬牙切齿的一个接着一个发。 不由得，欧和青的嘴角向上翘了翘，而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人侧过了头，他连忙把手机收起来。 “老欧，你这可不地道啊，训完学生，自己就犯规了。” 张威调侃道，欧和青笑笑，没有说话，裤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他不动声色的关掉了。 张威压低了声音：“老实交代，是不是女朋友？” 欧和青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有时间交女朋友？” “真没有？” “我能骗得过你吗？” “这可难说啊，男人要想出轨，总是能做到的，你要想背着我做什么，也总是能做到的。” 说完，还很有几分落寞的叹了口气，见欧和青的脸黑了，不由大乐：“我学的像不像，省建的那个沐教练就是这么说话的吧，看着虽然让人觉得恐怖，但是，真用起来也是很有意思的啊。” 欧和青磨了下牙，没有回话。 沉闷而枯燥的领导讲话终于结束了，学生们都很给面子的用力鼓掌，然后在自己的教练的带领下出了体育馆。 如果说在篮球馆内还有点拘谨的话，那么来到外面就都像脱了缰的马，跑的那叫一个欢。 今天下午没有比赛，第二天的比赛也是没有天茗的，本来他们应该是坐当天的车回去的，但欧和青想着，既然来一次了，也该让自己的球员看看其他省的队伍，看看全国大赛是个什么样的，因此定的是第二天晚上的火车。 这个星期他们没有比赛的任务，欧和青也不想太拘着自己的队员，因此招手叫来了于磊和孔玄章：“这里你们也来过了，带着他们四处走走吧，就有一点，晚上六点前必须回酒店！” 说完又将所有人都叫过来，叮嘱了一番，大意也就是不许到混乱场合，不能散队。 “你们也知道下面就是什么比赛了，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反正就是谁把自己弄受伤了，谁退出。” 众人都听话的点点头，他们虽然对一些刺激的场合也有好奇，但也都是不想错过这一次的大赛的。 将人都打发走了之后，张威有点担心：“这样没有问题？” “都不是三岁的小孩了，还能有什么问题？这一次又没有比赛，难道还能把他们一直关到酒店里？咱们两个还能一人把守一边的楼梯看着？” 他这样一说，张威也笑了：“那现在咱们要上哪儿？” 欧和青打了个哈欠：“你要上哪儿，我不管，我是要去睡了，这城市我不知道来过多少遍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欧和青说这城市没什么好看的，但其实恰恰相反，如果从名山胜水或者文物古迹的角度来说，这个城市的确是很单薄的，但这个城市的规划，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的。 就算当地的民众会抱怨：“克扣军饷种小草。” 但这个城市的景致的确是非常漂亮的，到处都有花园，到处都有草坪，而且房子建的都非常漂亮，有的大厦的造型就是城堡，这个城市又临着海边，所以，整个城市都很有点童话的味道。 不过再美丽的画看的多了也就不稀罕了，欧和青本人又不是一个多具有浪漫情怀的，所以也没有游逛的兴致，因此就想回酒店睡觉，不过他注定是睡不成的。他刚一回去，床头柜上的电话就响了，那边传来一个极其哀怨的声音：“青青，你都不回我短信。” 欧和青忍了再忍，终于忍不住道：“沐文君，你能不能正常点！” “那好吧，我正常，咱们去喝酒吧，我看你把学生都打发了，我把这帮小兔崽子也都打发了，咱们两个，偷偷的出去，我现在就去找你。” 欧和青咬牙切齿：“我不会给你开门的。” “青青，你这话，真像小姑娘。” 欧和青顿时被满脸黑线，而沐文君那边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欧和青此时只有一个感觉：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根本就不该搭理沐文君，根本就不该和这个人说话，刚才，更不该拿起电话！ 不过就算有再多的后悔，现在也没有用，而他，也一直没有把电话挂下，就那么忍耐的、抽搐的，黑线的听着沐文君东拉西扯。 也不知道扯了多长时间，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欧和青放下电话区开门，就看到酒店的服务生：“欧先生，张威张先生让我们来传话，因为您房间的电话一直占线，所以他让您赶快回一个电话给他。” 欧和青应了，回去就拨了张威的手机。 “老天，你到底和谁在扯拉呀，这都多长时间了！” “怎么了？” “怎么了？那帮小兔崽子和人吵起来了。” 欧和青立刻站了起来：“动手了没有？在哪里？我立刻过去！” “你也别过来了，我看问题还不大，就是真见鬼，这一次和人吵架的竟然是于磊，好了好了，我回去再给你说。” 张威说着，挂了电话，欧和青却愣住了，于磊？于磊和人吵架？ 第63章 要说于磊和人吵架，那么，凡是对他有点了解的人都不会相信，但他还真的吵了，不仅吵了，而且还吵的很激烈。 当然，就算再激烈，他也不会像别人那样把对方的十八代祖宗都绕进去，但他会盯着对方的眼睛，不断的重复自己的观点。 这一次开幕式的地点在连市，这个城市在现在来看很漂亮还很重要，但在过去，还属于偏僻的渔村，因此也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唯一比较出名的，就是几个炮台，还有点屈辱性质。 天茗上下对炮台都没有多少期待，反而对大海很向往，毕竟开市是一个内陆城市，很多人都没有见过海。 因此众人在城市里溜达了一圈之后，就搭着车往海滨那边走。 开始还好好的，众人看着海，看着四周美丽的风景也挺开心的。 虽然欧和青交代，要众人不能散开，但这十二个人也不可能时时都凑在一起，到了海边，就慢慢的两个一伙，三个一群的分开了。 孔玄章、于磊和王鑫三个人在一起，本来还有卫峰马森和庄航的，但马卫两人中途又吵了起来，因此他们三个又落到了后面。 孔大少和王于两人顺着泊油路走，最后还上了一座旱桥，当时王鑫看着那旱桥的名字还笑着说：“看看，这学校有名了，都开始沾它的光，连一个桥，也要起和他们一样的名字。” 那座桥的名字和帝都的一座大学很像，当时孔玄章和于磊也觉得有点太那个了。哪知道等他们来到了这座桥的另一边，就听到一个人拿着大喇叭在对这一群人讲解：“这座桥，就是中日友好的象征！” 中日友好，于磊很早以前就听到过这四个字，在电视上听到过，在报纸上也看到过，他一开始是惊奇的，中国和日本有可能友好吗？那些鬼子真的有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中日友好，那么那些死去的那些人，那么那些被凌辱过的、欺负过的人又怎么算？那么，过去的那一次次战斗又算什么？ 因为这四个字，他还很迷惘了一阵。 从过去，他就一向听“上面”的话，在他的心目中，“上面”说的话，都是正确的。 他的老队长曾经说过，不打，没有出路。 这是正确的，他的二叔没有打，他们全村的人都没有想过要反抗，因此，只是一次次的被欺侮。 后来老队长死了，三哥就成了他们的新队长，三哥说，中国人只要团结了，就什么都不怕。 这也是正确的，那么凶残的鬼子，那么先进的武器，但只要他们齐心合力，也是抵得住的。 他的队长和三哥都告诉过他很多，那些话，都是正确的。 而现在，“上面”说中日要友好，他虽然迷茫，但也渐渐的接受了，是啊，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死去的已经死去了，活下来的人当然要好好的活着。如果不友好，难道还能再打仗吗？ 打仗，总是不好的。 因此听到这四个字，于磊当时也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他们过去的时候，又听到人问：“这么座桥就能代表中日友好了？” “这起码算是一个象征。”那个拿着喇叭的人说，“是一种进步，我们不能总抱着过去的仇恨去想那些陈年旧事，再想那些也没有用，而且说起来，当年的事，也不见得都是日本的错。” 这句话不仅令于磊站住了脚，也令听他讲解的人不满了起来：“小胡，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难道还能是咱们中国人的错？” “当然也不是咱们中国人的错，只是第一，中国当时的确落后，落后就是要挨打的；第二，现在都说日本人杀了多少多少中国人，可是，真说起来，中国人自己杀了多少中国人？那时候军阀混乱，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的，不知道自己打死了多少人呢！” “那个时代特殊，上面有命令，下面的士兵也没办法。” 又有人这样说，那个小胡立刻道：“是呀，其实一般的老百姓都不想打的，不仅咱们不想打，那些日本人也不想打。只是上面有命令，那些当兵的又有什么办法？所以说到底，还是帝国主义的错，是那些军事狂人造成的那场劫难，普通的日本人也是被逼无奈的。” 一阵沉默，并不见得每个人都同意小胡，但这话也是不好反驳的，小胡也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多说，因此立刻道：“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以后只要我们……” “不对！” 小胡一愣，然后就看到一个少年瞪着自己，见自己看过去，那个少年又大声的道：“你说的不对！” “这位同学，你说我说的什么不对？” “都不对！” 这么干脆、这么决绝，小胡立刻就觉得脸上一阵火烧，如果这个时候说话的是一个大人，他也许打两个哈哈就过去了。 但面前的这个少年，看着也不过十六柒的样子，而且也不像本地的，更不是自己的客人，这么大声的说自己不对，这不是明摆着找他麻烦吗？ “都不对？这位同学是说，我刚才所说的关于中日友好的那番话吗？” 于磊点点头。 “那么，你说我说的哪里不对了？一般的百姓，不管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有想打仗的吗？恐怕都没有吧。日本人是犯了错，但是那个时候，中国人其实也没有多么正确。这位同学，我理解你爱国的心情，但我们也要尊重历史，要理智。你如果翻翻有关方面的书籍，你就会知道当时的中国有多么混乱。” “在那样的混乱中，人们的生活有多么困苦，这种困苦，给人们带来了多少灾难，也就是因此，在那个历史上才会出现那么多汉奸，其实那些汉奸也不见得是真正的坏人，他们也许是有苦衷的，想一想，他们也是要活下去的。” “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作出一些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试想一下，如果我们也生活在那个炮火横飞的年代，如果我们每日也是朝不保夕，我们会不会做的比他们更好？” 于磊瞪着他，喘着气，却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会不会做的更好？是的，他上辈子是拿起了枪，但如果不是他的二叔被鬼子杀了，他会不会成为汉奸？会不会为了一个白面馒头就对那些敌人摇尾乞怜？ 他不知道。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诱惑，他也没有选择，因此，他现在不能大声的说不会。 但是，他知道这个人说的不对！ “不对！不是这样的！” 他盯着小胡，大声道，小胡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他已经把于磊归纳为那种头脑发热，有点热血，但是，没多少知识见识，口齿更不灵活的那一种了。 “那么，你说，又是怎么样的呢？” “他们错了！”于磊一字一句，“日本人错了，那些汉奸，也错了！他们错了，就是错了！” “是呀，我也没说他们对啊，我只是说，他们也是有苦衷的，也是有为难的地方的。同学，你现在还小，没什么经历，等你慢慢大了就知道了，世界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美好的。” 他微笑着说完，转身就要走，但是却被于磊拦住了，他有点恼了：“你做什么？” “你说的不对！” “你除了这一句还会说别的吗？同学，我现在还在工作，我已经为你浪费了很多时间了，现在请你让一让好吗？” 他这话一出，就有人道：“小胡，你和他说吧，我们不介意的。” “是呀是呀，再说说吧。” 他的那番话，众人一时都想不到要如何反驳，可是又都觉得心中不舒服，因此，看到于磊拦着他，就纷纷配合。 小胡很是郁闷，他知道这是客人在觉得他刚才的那番话有问题，他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并没有说日本人的好话，他只是站在理智、客观的角度来讲述。 他说的有错吗？有几个人是真正的一出生就奔着坏蛋、汉奸去的？有几个人不想成为正面英雄？ 会走到后来那一步，还不是环境的逼迫？至于日本人，日本人当然错了，可是，这就是战争。世界上哪个地方的战争没有死人？ “一群没脑子的。” 他在心中下了这样一个结论，不过这话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在当下他还是只有陪着笑脸：“各位各位，咱们下面还有行程呢，可不能在这里耽搁了。这位同学，你与其站在这里和我辩论，不如回去多看几本历史书。” 于磊只是站着不动，孔玄章走到他身边。对于于磊的这种坚持，他也是有些诧异的，在他的感觉里，于磊不像是会这样和人争辩的。 当然他也知道于磊死脑筋，认定了一件事那是轻易不会回头的，不过，他只会自己默默的坚持，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拦着别人的路。 对于小胡的话，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的成绩不错，但是对于那段历史，却不怎么了解，在这一点上，他和很多中国人一样，面对那一个世纪，本能的选择了逃避。 那样的屈辱、那样的困苦、那样的灰暗。 虽然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但也足够令人痛心了，因此，他没有想过要去详细了解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到底是不是像这个小胡所说的那样，虽然现在听起来，这个小胡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是他还是走到了于磊身边。 哪怕小胡说的有道理，但最最起码，于磊的这种坚持也没有错，既然他愿意坚持，那么他也愿意陪他一起坚持。 他们这么一耽搁，后面卫峰马森就都追上了，两人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不过两人也都是精明的，他们不仅看到了孔玄章于磊在和人争执，还看到了一个人在拿着相机拍照，因此两人没有马上跑过去，而是合计了之后兵分两路，一边去通知其他的队员，一边就去给欧和青打电话。 像孔玄章卫峰这样家里条件比较好的已经配了手机，但欧和青的规矩，是不允许在训练比赛的时候带手机的，因此此时他们还要去找电话。 但欧和青为了躲沐文君在篮球馆里的时候就关机了，所以最后卫峰又把电话打到了张威那里。 张威当时离孔玄章他们并不远，他虽然不是怎么稀罕海，但也知道那边风景好，因此也是往那个方向靠近的。 他一接到电话，就立刻快马加鞭的往这边赶，同时给欧和青打电话。 而等到欧和青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其实已经赶了过来。 他一过来，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还没有动手，当下心就放下了一半——不管怎么吵，只要不动手，就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立刻的，他也看到了一个拿着相机的人，在那边很有兴趣的站着，不时的还拍两下照片。 张威见的记者虽不多，但却印象深刻，因此立刻就走了过去，看到他，那人笑了笑：“你是这些学生的老师？放心，我虽然只是个小记者，但在这里也只是凑巧，这些照片不会登出来的。” 张威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正想劝对方把照片也删除了，就听到于磊如同嘶吼似的声音：“我不懂，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少军队，到底杀了多少人，但是我知道你说错了！” 很悲哀、很酸痛，于磊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一块巨石压着，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来气：“你错了！你知道，你知道多少人被杀了吗？他们没有错！没有错，却被杀了。他们、他们也是普通人，也是一般人，也、也有亲人，却被杀了！” “你知道有多少人打鬼子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鬼子吗？被逼的！被逼的，你知不知道！” 于磊瞪着小胡，双手颤抖，两眼发红。 他想着二叔没的那一天，他守着二叔的尸体，那时候他是什么感觉？已经忘了，只记得那一天，仿佛是灰突突的一片。 只知道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了亲人，没有了照顾他十多年，为了他操劳牺牲的唯一的亲人。 再没有人一边敲他的脑袋，一边往他嘴里塞肥肉了；再没有人一边骂着他，一边把唯一的棉被盖在他身上了；再没有人对他说：“石头，别像个丫头似的，你还没娶媳妇，我怎么也不会去的！” 一辈子没有娶老婆的二叔，却想着要给他娶个老婆延续他们家的根，想着要给他找个好婆娘照顾他。 但是，他的二叔还是没看到他娶媳妇。 还有三哥，有本事，识字，还上过洋人办的学堂，但他的未婚妻却被那些鬼子凌辱致死！ “其实我没有见过她几面的，家里订的，当时还不怎么满意。”那个晚上，三哥淡淡的这样对他说，“只知道她在一个女子学堂念书，然后有一天，回去有点晚，就被几个鬼子拖到了小巷里，然后，再出来的就是尸体了。” 第64章 倪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们是运动报纸，什么民族仇恨都不是他们要报道的，而且，这两边的人，一方明显是导游，另一方，又是明显的学生，虽说他现在在跟的这个新闻就是高中生比赛吧，也不好登这些的。 拜天茗那比较骚包的校服所致，倪鹏对天茗还是有些印象的，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球队不是什么强队，没有什么新闻价值的。 所以他倒没有想过要把今天所看到的登到报纸上，只是觉得这挺有意思的。一般人听到什么“中日友好“的言论，就算心中觉得刺耳，也会当做没有听到。很少人会这样，在大街上拦着另一个人大声说错，而且看起来还是一个团队。 倪鹏觉得自己现在的血有些冷了，在他的学生时代，他也曾大声疾呼过，也曾为身边人的麻木而痛恨过。 但是等他有了工作，开始为自己的生活奔波了之后，所想的，也就都变成了工资、房子、资历这些更和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 他也变成了他曾痛恨过的麻木中的一员。 “这么年轻、这么热血……” 倪鹏有些不是滋味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于磊，还是为自己。 此时的于磊，当然不知道有人在拿着自己感叹，他只是觉得脑袋嗡嗡的。那么多人死了。 “哪儿凉快上哪儿去，打仗不是小孩干的事！”最初的老队长，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家里的大人呢？没有了……行了，就留下来吃饭吧。” “哎哟嘿，又来了个娃娃兵啊。”第一次就打趣他，在以后也不断的喜欢和他开玩笑的德子叔。 “队长啊，你看看你收的都是些什么人，就他这小胳膊小腿，抱的动枪吗？小胖牛刚来的时候还够壮实，粮食不够了咱们可以宰着吃，这家伙，煮了还不够费柴禾呢。你不是说咱这是军队吗？有这样的军队吗？”第一次只是扫了他一眼，就开始向老队长抱怨，但此后总会给他多留一口吃食的大厨子。 ……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队里的，其他队里的，有的曾经一起赶过路，一起吃过饭，有的，只是见过一面。 是的，只见过一面，第二次见面，就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而有的时候他们来不及打扫战场，所以，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过。 很多人都死了。 那个小胖牛，是他去之前，队里最小的，在他到了之后，也最爱斜着眼看他，特别是在他吃饭的时候，那目光，总仿佛带着点蔑视。 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是蔑视，只知道那目光令他不舒服，而有一天，那样的目光再也不会出现，那个比他们所有人都白，比他还矮还瘦的，总爱说：“这些东西，少爷我过去都不吃！”的小胖牛被一颗炮弹刮掉了半个身体。 “这个小牛，刚来的时候很胖，家里也还算有钱，不过全家都被杀了，只有他，贪玩跑出去，这才活下来，他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你不要在意。” 在他刚到队里的时候，三哥曾这么安慰过他，他当时还有些懵懂。而直到又活了一辈子，他才隐隐的知道，当年的小胖牛，为什么当初总爱斜眼看他。 其实，就和现在的那些在老师面前争宠的孩子一样吧。 “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这么说，这个人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这么说的！ “你真的耽误了我太多时间了，请你相信，作为一个导游，我是有足够的知识的，我当然无法和专家教授相比，但是，我还是要有比一般人更丰富的知识和阅历的。” “当然，我知道你是爱国的，不过爱国，更要理智，像你这样，心虽然是热的，用意虽然是好的，不过还是太盲目了，对国家，并没有好处。” 小胡从容的侃侃而谈，他此时甚至是有些遗憾的，如果此时他不是带着团，倒可以好好的过一次嘴瘾，而现在…… 他看了一下四周，觉得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这，不是理智的问题！”于磊说的有些费劲，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他知道自己现在有一些冲动，有一些激动，但是，这根本就不是理智的事情啊。 “好吧，不是就不是，你能让一让吗？” 于磊站着不动，他瞪着眼，看着小胡，呼吸越来越重。 张威也顾不得和倪鹏说什么了，连忙走过来：“于磊。” 于磊回过头：“张老师……” 小胡看到张威，一愣，然后立刻道：“你是他们的老师？你来的正好，赶快让你的学生让让路吧，我这边还有事呢。” 张威皱了下眉，但还是道：“于磊，来这边，我有话对你说。” 他说着就要拦着于磊的肩走到一边，但一揽之下竟没有拦动：“于磊？” “他错了！”于磊站在那里，执拗的开口，“他错了，不是那样的！” “你的学生反反复复的说我错了，但又说不出我错在哪里，我现在又在工作，老实说，这不仅耽误了我的事，还耽误了这多客人的时间。我知道他这个年龄总是热血的，我也不要求他道歉了，你赶快把他拉一边吧。” 张威青筋暴跳，不过想到这时候这么敏感，再想到旁边还站了一个记者——虽然那家伙说不会刊登，但记者的话能随便相信吗？若是真登出来，不说于磊，天茗上下都没好果子吃。 何况这里还不是开市，闹大了，自己这边完全不站地利，因此到底忍住了怒火，只是道：“于磊过来，让他们过去。” 他一边说着，手上的力更大了一些。但他虽然是一个成年人，只是平时也就是拿拿针管、药盒的，了不起就是比较厚的医学书，体育锻炼基本就等于零，站在于磊身边，不仅个头要矮一些，身体更要单薄一些，此时虽然用了力气，也推不动于磊。 “孔玄章，把于磊拉到那边去。” “张老师，我也认为他错了。”孔玄章想了想，慢慢的开口，“我不是太懂那段历史，我不知道，也许我也不够冷静，但是……我觉得那些话，一个日本人说可以，一个美国人说也可以，全世界任何国家的人说都可以，但，只有中国人不能说！”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共鸣，原本被小胡口口声声的历史、理智压的不能开口的众人终于找到了出口。 “孔少，说的好！” “对对，就是这样！” 不仅天茗的在大声叫好，小胡后面的游客也纷纷发表议论：“操，我说刚才那话为什么那么别扭呢，原来问题就在这里啊。” 还有些不客气的直接道：“小胡，你是不是中国人啊。” “小胡，你其实是日本来的吧，这中国话说的怪溜的啊。” “人家小胡是中国人，就是歆慕鬼子国呗。” …… 小胡又羞又怒，有心发作，但毕竟是自己的客人，因此当下只能笑笑：“好好，是小胡错了，我错了，我认罪，大家就饶了我吧。好了，这位同学我也认错了，你可以让开了吧。” 于磊站着没动：“你错了。” “是啊，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同学，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都说自己错了，你还想怎么样？要我切腹自杀？” 于磊看着他，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向旁边挪了一步，小胡立刻带着自己的团友从他身边走过。 “小伙子，好样的！” “像个爷们！” …… 那些人虽然跟着小胡向前走，但一个个都对于磊竖起了大拇指，若换一个场合，换一个地方，于磊绝对羞涩的不知如何是好，而现在，他只是板着脸，静静的看着在他面前走过的众人。 见这边没事了，张威又连忙去找倪鹏，好说歹说，倪鹏也没答应把照片删了，不过却一再保证不会刊登出来：“放心吧，我知道你们是来参加比赛的，我还是这一次的记者呢，这小伙子我挺欣赏的，不会坏你们的事。” 对方这样说，张威也只有将信将疑的先信了，最终倪鹏还和他换了名片，临走前还对于磊孔玄章等人说：“好好干，我希望还能看到你们打比赛！” 这个定时炸弹终于走了，张威也有时间来处理这边的事了，不过他看了看于磊，又看了看孔玄章等人，最后只有道：“走，跟我回去吧，你们的欧教练还在酒店等着你们呢。” 欧和青就在酒店的大堂，虽然张威对他说没什么大事，但他怎么放得下心？因此还是下了楼，不断的看表看手机，同时间或的抽一下嘴角——沐文君也跟了下来！ 因此孔玄章等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就看到欧和青和沐文君站在一起，前者一脸忍耐，后者喜笑颜开。 欧和青先看了眼于磊，见他抿着嘴，垂着眼，到嘴的话又转了口：“回来了，都先回房里休息吧。” 有的队员本来想点什么的，但一听这话，也只有先憋回肚里，于磊和孔玄章也上了楼，张威则和欧和青落到了后面。 “石头，别想了，就是有这种欠打的，孔少说的好，他就不是中国人！”见他还有些闷闷不乐的，王鑫出口安慰。 他难得说孔玄章的好话，这一次也是因为孔玄章说出了他没想到的，才会这么出口称赞。 刚才于磊和小胡对峙的时候，他是又急又气，气的是小胡说的那些话，急的则是上历史课的时候睡大觉，除了知道中国那个时候受了屈辱，遭了罪之外，竟然对其他的都不了解。 “他真的错了。” “是啊，他错了，不过你也别想了，这都过去了，以后只要咱们强大了，谁也不敢再欺负咱们！” 于磊慢慢的低下了头。 那个男人认错了，王鑫也赞同他的观点，可是，他为什么还是觉得不舒服？那个男人的认错，是表面的，他不过是为了应付他才说一句“我错了”，而王鑫……王鑫当然说的是真话、实话，但是不一样，完全的，不一样。 于磊说不出有什么不同，但他就觉得，王鑫所说的，和自己所想的，其实还是有所不同的。 他就那么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垂着头，仿佛独自在另一个世界，王鑫感觉到了这种疏离，慢慢的闭上了嘴。 跟着他们一起回到房间的孔玄章则走了过去，他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抓住了于磊的手。 于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过了好半天才又低声说了一句：“他真的错了。” 孔玄章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现在的于磊是他所陌生的，不，不是现在的，现在的于磊更令他熟悉一些，真正令他陌生的，是在桥头和人对峙的于磊。 坚定的挡在桥头，大声的执拗的一遍遍说那人错了，红着眼睛，颤抖着身体，那样的仿佛时刻会哭出来，却丝毫没令人感到脆弱。那时的于磊就仿佛一座山，不过那座山又带着雾，令他捉摸不透。 真的说起来，小胡的话也令他不舒服，不过他不会挡着小胡的路，更不会重复的对这小胡说“你错了！” 不，孔玄章并不认为这样的于磊是有问题的，他只是觉得，有什么问题挡在了他和于磊之间。 那是一道鸿沟，一个天险。 就仿佛两片相望的断崖，明明能看到另一边，但却怎么也摸不着，就像此时他拉着于磊的手，也仿佛不能，不能真正的明白那一句“错了”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于磊不是在重复，不是在啰唆，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就如同他不知道要怎么理解一样。 孔玄章很茫然，茫然之下他只有紧紧握着于磊的手，于磊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慢慢的回过了神。 他先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又顺着手臂看到了脸，然后露出一口白牙，很真挚的说：“孔玄章，谢谢你。” 一层粉色慢慢爬上了孔玄章的脸，孔大少有生以来难得结巴的开口：“谢、谢什么？” “谢谢你刚才那么说，你说的，真好。” 孔玄章的脸更红了，孔大少十柒年来不知听过多少夸赞，但就这一句，让他连应付都不知道怎么应付。 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又张不开嘴，不过不等他说什么，那边王鑫就受不了了：“你们两个好了吧，别这么肉麻行不行？大少，拉着手也就罢了，你还脸红什么？” 第65章 关于这一次的争吵，欧和青到最后并没有吵于磊，只是在听完全部的过程之后，对于磊道：“石头啊，你的口才是该练练了，你看看，你明明说的是对的，但就因为不会说，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结果只能干生气。” 于磊要是过去听了，估计也就笑笑，倒不是不在意，只是他知道自己的本事，要练口才……那就和他数学考满分一样，基本上就是属于不可能的任务。 不过这一次，他听了之后想了想：“那要怎么练？” 欧和青倒没想到他真用上了心，不过想了想还是道：“第一，要大胆的说出自己想说的，我看你是没问题了；第二，要口齿伶俐……这个，倒也罢了；第三，要言之有物。也就是说，你不仅要说的有理，还要有据，只是有理别人可能还会不服，但要还有据的话，一般也就无可反驳了。” “至于怎么有据嘛，那就需要你有足够的阅历，知识度，起码要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些。石头啊，你平时不是学习就是练习，这很好，不过适当的，也可以放松一些，比如看看课外书。你要真有心的话，就看看地理、历史方面的书籍。当然，这还看你的喜好。” 于磊听了点点头，回去就真开始找这方面的书，在这方面，他没有什么经验，王鑫和马森也帮不了他，这两位，玩电子游戏那是一流的，看书那是九流的。后来还是孔玄章从网上搜了搜，然后帮他找了几本。除此之外，还给了他几本自己过去看的杂志，有关于兵器的，也有关于汽车的。 “你既然想多了解一些东西，那就随便看看吧，你要不感兴趣，那就再给我。” 他们参加了这一次的开幕式之后，也差不多就要开学了，于磊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了学习和练球，不过现在也会抽出一点时间，看孔玄章给他的书和杂志。 在一开始，他只是按照欧和青的要求多看看，但在看了之后，他才发觉自己过去对于知识的认识太狭窄了。 他总是觉得要上学，要听老师讲。但那是在过去，而现在，其实不听老师讲，他也可以了解很多东西的。 想通这一点，他的心下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了：以后就算不能上学了，他还是可以学习知识的。 他现在每个星期都回家一次，每个月的补助也都拿回家了，徐惠玲一开始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收了五百：“石头，我知道你有心，妈妈也不和你客气。不过你现在正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吃好，你每个月有两百的补助不假，但只靠那些是不够的。同学帮你是帮你，但你也不能光靠人家帮你。我给你算了下，一定要三百才够的。” 见推不过，于磊还是把那一百收到了卡里，不过没有用，一直存着，事实上他现在连二百块都用不了。 他倒没有想过要占别人的便宜，他知道不能总沾别人的光的，但每次总有人和他一起去食堂，然后，和他同去的，总会多点东西，他倒是想避开的，但提前是提前不了的，毕竟他总要等到下课，或者训练完了，才能去吃饭。 但要拖后，那不一会儿，就有人帮他打来饭了，几次之后，他就不再躲避了，既然是大家的好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受了，然后，再找机会报答。 在于磊翻地理历史书的时候，孔玄章也在看有关电脑方面的资讯。 他算是开市第一批接触电脑的人，如果说网络的话，他在全国也算是比较早的那一批了。 中国互联网是在1994年正式被国际上承认的，那时候他才六柒岁，当然不在那个行列，不过他却是在瀛海威时代，就开始接触互联网的。 都说电脑是玩出来的，孔玄章可以算是这句话的最好注释，对于他来说，电脑一直都是个玩具，后来网络庞大了，东西多了，那就是再加上一个搜索功能。要说靠这个赚钱、发家，他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老爸是靠房地产和电器发家的，房地产是不说了，家里一直都有关系，做的算是顺风顺水的，就算最近各方面关的严了，土地少了，但拆迁的也多，所以还是能做的。 而电器，则是因为他们家是最先打出“服务质量”品牌的。那时候，人们才刚刚从买个东西，要求爷爷告奶奶，托熟人找关系的年代中过来，卖东西的还是老大，产品质量出了问题，不管你是正常的，管你也是要收费的。 而他们家则打出了保修甚至包修的招牌，后来又反复强调态度，所以在开市众多商家里脱颖而出，就算这么多年，卖家电的商铺越来越多，但他们还是属于龙头地位。 这两个方面，他将来进去工作没问题，继承也没有问题，但要说现在就跟着干，就有些问题了。 他现在还在上学，虽然他的父母都不认为上学是必须的，可是，也不会同意他突然辍学回来经商的，除非他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很遗憾，他没有，他总不能说，因为他想强大，所以要提前接手家业。 自然，他的父母也不会轻易的让他去做其他事，就算他搬到学校里住宿，在每天都要训练、上学的情况下又能做什么？ 所以，电脑、互联网几乎成了他唯一的选择，第一，这不引人瞩目，第二，目前来看，也不需要什么关系。 当然，孔玄章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知道自己有技术，但要说他的技术足以做一个大型网站，或者比现在已经非常正规的搜索引擎还是有难度的。而且不是互联网的初期，出来一个都受人追捧，现在的网站太多了，搜索引擎也太多了，做起来容易，要想出头却很难。 而且，现在网站也是要搞宣传的，他一个人，就算再带上卫峰庄航和于磊也是精力有限，特别是于磊和庄航都不怎么懂电脑，只靠他和卫峰两个人的话也铺不开。 不过孔大少也不气馁，像QQ、MSN这些聊天工具，真的说到技术，两者其实都没多少的，但他们加在一起，完全可以说风靡全球了。 所以，他要弄出的东西，不是技术如何，而是怎样令人们喜欢，人们接受。 于磊在学习，孔玄章在研究，王鑫在养自己的胳膊，就这样，他们迎来了自己全国大赛的第一个对手。 在比赛之前，他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甚至精神高度紧张，有的甚至头一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但是真比了之后，他们却觉得，很空虚。 是的，空虚。 这就是全国大赛吗？这就是令他们向往恐惧的全国大赛吗？这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全国大赛吗？ 好像，也就是那个样子呀，比起省建，差了很多啊。 ……当然要差很多，省建在全国来说，也是强队了，而他们这一次碰上的，最多也只能算中流球队，而且是一个打炮轰的中流球队。 当然炮轰不是不好，但是，论速度的话，孔玄章马森卫峰都不差，于磊的耐力更是强悍。 论防守，他们还有庄航这个大个子在。 更何况，欧和青的思路一直是：进攻是用来得分的，但赢球，还是要防守！ 他们练了将近两年的防守，配合了两年，面对对手的炮轰，那是丝毫不怕的，虽然在最初因为紧张丢了分，但慢慢的也追了上来，因此到最后赢的没有任何意外。 虽然有些失落，但赢了球，天茗上下还是非常开心的，一个个嗷嗷叫着要庆祝，这个时候，欧和青自然不会败兴，因此当天晚上就带着他们去吃饭。 这一次他们是在中州省的临近省城比赛的，离开市的距离也不远，坐火车的话只需要八个小时，不过他们的比赛是在下午，因此欧和青就没有定晚上的火车，毕竟如果那样的话，到开市就要半夜了，虽然能让校车接，却也不方便，因此还是在当地又多住了一晚。 这个省的省城是出名的古城，而且面食发达，特别是泡馍，更是一绝，天茗虽然前一晚就来了，但那时候担心比赛，自然是既没心情吃也没心情玩的。 而现在赢了球，心情大好，又没有负担了，自然是敞开了心怀带肚皮。 学生们在这里笑着闹着，欧和青和张威也是面带笑容，张威倒是真高兴，虽然他并不是教练，但，自己的学生赢了球，自然是开心的，而且，跟着球队这么久，他偶尔的也负责做做监督、照看的工作，说起来，也算是助教了。他又是一步步看着天茗走到这里的，因此此时很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而和他相比，欧和青的笑就复杂很多了。 哦，当然，欧和青也是高兴的，但是除了高兴之外，他还有一点别的感情——因为他的手机，不断的收到那个王八蛋的短信！ 什么时候和那个王八蛋熟悉了呢？ 真让欧和青想，他也想不出来。一开始只是普通的教练与教练的关系吧，就算他受邀到省建进行了几天的友谊赛，他和那个王八蛋，好像，最多也就只能说是朋友。 那么是什么时候熟了呢？ 从他不断的打电话，而自己总不好意思每次都挂掉的时候？或者更早一点，在省城他答应了和那王八蛋一起喝酒的时候？ 是的，欧和青和沐文君一起喝过酒。 那还是在去年天茗到省建打友谊赛的时候，虽然他一开始就看沐文君不顺眼，但是在那一天沐文君邀请他去喝酒的时候，他还是答应了。 毕竟，这个教练除了说话怪异点，真做的事……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现在自己的学生就在省建，和人家的学生一起吃饭一起训练。虽然说两队之间有点摩擦吧，但这点摩擦，甚至连矛盾都说不上的。 而且真的说起来，和省建打友谊赛，收益更大的是天茗。 于是，出于礼貌、出于面子、出于脱不开，欧和青答应了和沐文君去喝一次酒。 沐文君带领着，也没去什么高级的地方，就是一个看起来还有点脏的小店铺，两人要了一份大盘鸡。 麻辣的鸡肉，冰爽的啤酒，之后就是劲道的烩面，吃的很是尽兴，喝的也可以说是痛快的。 沐文君虽然偶尔会吐出一两句让人不知如何回答的外星语，不过两人一起聊聊篮球，骂骂中国男足，说说学生时代，也勉强可以说是投机的。 再之后呢？ 再之后好像没有什么了，只是从那以后沐文君就开始喜欢给他发短信，然后他有时候也会回上一两个了。 再然后呢？ 想到这里欧和青有些头疼。 是的，他是很少想女朋友、家庭这样的事，但是，他更少想男朋友！除了在最开始怀疑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想过，之后，就没有再想了。 虽然他对女人没有多少热爱，但是，那并不代表他就喜欢男人，特别是像沐文君那样的男人……想到这里，欧和青打了个冷战。 而与此同时，沐文君正在不断的给他发短信，省建这一轮没有意外的也赢了，这种胜利对他来说已经说不上喜悦了，相比之下，欧和青的回复更令他精神抖擞，只可惜欧和青的回复总是稀少的，而且，总是短小的。 “青青啊青青，你怎么如此残忍。”沐文君一边按着键盘一边抱怨，“忘了过去还不说，现在还对我如此冷漠……” 和第一次闯入省赛不同，第一次进入全国大赛，天茗的运气倒还不错，他们第一轮碰上的对手普通，第二轮碰上的对手也不是很强，第三轮碰上的对手很有些实力，天茗打的也很惊险，不过最后还是凭运气球获胜了。 那看起来的确是一个运气球，当时比赛已经进行到最后的几十秒了，天茗还有两分落后，而且还是对方拿球。 比赛进行到这个时候，对方也非常谨慎，他们明显的是想把时间拖过去的，在这个时候，时间越少对他们越有利，虽然篮球里有二十四秒进攻规则，但是剩三十秒和剩五秒显然是不同的。 篮球在几个球员之间来回传递，然后在不得不出手的时候，被截断了。 大意？ 不，正好！ 这个时候离结束只有八秒，八秒当然是可以组织一场进攻的，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整个都回防了，他们相信自己能守住这八秒的。 他们也的确守住了，天茗在尝试了两次不仅没能攻入内线，还差点丢了球，惊慌之下马森犯了个失误，他将球传给了于磊！ 第66章 传给于磊当然不是错误，有错误的是，当时于磊所在的位置。 因为天茗差一点丢球，于磊已经从内线拔了出来，毕竟他的耐力是最好的，因此他的跑动也是最多的，特别是在这最后关头，特别是在这打了将近四十分钟的比赛的时候！ 三十九分五十柒秒！ 还有三秒，其实这个时间就算对手能捞到球，再迅速的打一个快攻的可能也不大了，但于磊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回防了，不过这个球没出内线就又被抢了回来，而于磊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到内线。 在当时，孔玄章在右侧，卫峰在孔玄章的身后，他们两个的身边，都没有太严密的防守。 在这个时候，对手也有些乱了，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防止天茗进球，所以如果这个时候马森将球传给孔玄章的话，孔玄章很有机会杀到篮下直接上篮，或者和卫峰一起打个配合。 但是马森将球传给了于磊！ 于磊身边没有任何队友，他本身还在外线，会犯这一个错误，实在是因为太条件反射了，太习惯了。 在最开始进天茗的时候，马森就太习惯将球传给于磊了，在以后的比赛里，他每到紧张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不是去观看场上的形式，而是去找于磊。当然，他会有这种反应，也是因为，就算于磊不能做一次精彩的投篮或精妙的传球，他也总能把球护的好好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显然只是护球是不够的。 “傻呀！” 王鑫一见这个传球就骂了出来，对手的教练闭上了眼，他知道，比赛结束了。 比赛的确是结束了，但是，却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结束的。 于磊投篮了。 如果在以前，在这个最后关头接到球，而他又在外线的话，他是不会投篮的，除非真的除了投篮没有别的办法。 他会传球，比如传给孔玄章；会上篮，如果时间足够的话。 事实上，在他接到球的同时，他就动了起来，他是一边向孔玄章所在的方向横切，一边跑动的。 但是，时间明显不够了。 如果马森是直接将球传给孔玄章的话，那孔玄章还能试着发动一次进攻，但是在传给于磊之后，于磊如果再将球传给孔玄章的话，那孔玄章也只有投篮。 只有两秒。 于磊其实是也没有时间犹豫的，在他发现孔玄章不见得能及时出手的时候，他就投篮了。 篮球入网。 然后，比赛结束了。 而之所以说这是个运气球，第一是因为距离，就算跑了两步，于磊也还是在外线；第二，则是于磊当时的姿势，实在不像是投篮的，那更像是无可奈何之下的一种尝试。 不过，球进了，对手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天茗陷入巨大的狂欢。 这一场比赛之后，天茗算是杀进了北方赛区最后两轮的小组赛！ 中州省虽然位处中原，但一向是被划到北方那一块的，这一次，北方所有的参赛队伍一共有四十八支，这一轮比赛之后，还会剩下六支，而在这里，全国大赛，也显得比市赛、省赛更严谨一些。 最后的六支队伍会分成了两个小组，然后决出前四名去参加真正的全国大赛——有人是这么形容的，一直要到最后的八支队伍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全国大赛，因为到那个时候，南北两个战区才会汇集到一起。 而天茗，闯进了最后的小组赛。 面对这个结果，天茗的高层显得有些茫然，他们实在没有想到第一次进入全国就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能打进全国他们已经非常满意了，根本就没有想到小组、八强这回事。 因此面对球队的成绩，他们一时间有点措不及时，不过他们很快就拿出了被外界评为简单粗暴但很实用的措施，那就是加钱，加饭票！ “今天我为天茗骄傲，明天天茗为我骄傲，你们现在，已经令天茗骄傲了！”副校长窦强在接风宴上，对着球员兴奋道，“为了奖励你们对学校做出的贡献，学校决定，从这个月开始，你们的补助涨为八百，饭票增加到三百！” 对这个年龄的少年谈钱，他们都还有点羞涩，不过听到这一句，也都一个个忍不住露出兴奋高兴的样子。 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来说，还不能清楚的认识到金钱的价值，不过自己能挣的更多了，也足以令他们有充分的满足感。 欧和青在旁边轻轻的叹了一声，学校这次涨钱，事先没对他打招呼，如果要是对他说了，他会建议采取另一种方式的，而学校现在这样的做法，却是有可能带来矛盾的。 不过这个时候窦强已经说了，他也不能再劝阻，只是知道，自己以后要更加注意了，虽说校队不是职业球队，不会那么黑暗，但一些负面情绪却是天生的。 不过欧和青也没有将这次的事放在心中，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了。 一个星期后，天茗和北方其他五个球队一样，赢来了至关重要的日子——小组赛！ 两个小组，每个小组三场比赛，不过却被安排到了同一星期，而比赛的最终地点，就是开幕式所在的城市，这当然不是凑巧，而是被特意安排的，但是到了沐文君的嘴里就不一样了，他是这样对欧和青说的：“青青，我就说咱们还能相遇吧，你看，咱们真有缘。” 不过有缘没缘先不说，中州省的一家和中学生有关的媒体，却是小小的兴奋了一把。 虽然中州省年年都会有两支球队参加全国大赛，虽然省建已经成为公认的全国强队，但两支队伍都打进最后的小组赛的情况却很少，因此这一次，他们也派出了一个记者跟踪报道。 被派出来的记者叫陶新，他会被派出来，除了年轻力壮，手头上没有重大案子等等原因之外，还因为他有一个同学在连市工作，而且，这一次也追踪这个新闻，到时候两方面可以共享。 他的那位同学，叫倪鹏。 陶新到的第一天就将倪鹏叫出来一起吃饭，一边吃一边抱怨：“这日程真够混蛋了，你看看，两个队伍，还就排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段比赛，你说让我追哪个？” “行了吧，没把他们安排在同一小组里，就够不错的了，你还想要求什么？” 天茗和省建这一次没在同一个小组里，不过对此，两队上下都是半点意见都没有，毕竟如果是那样的话，很可能他们中的一支就无法出线。 不过会如此安排，其实也是怕两队打友谊球，这是很有可能，而且非常具有操作性的，毕竟省建是强队，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绝对会出线的，那么照顾一下天茗也是很方便的。 这一点，就算两个球队坦坦荡荡，省里市里的有关领导说不定也会打招呼——两个球队都进入八强，说起来也是很有面子的。 “没要求，我一点要求都没有，但你看，我跑这么远，只追到一个球队的话……” 倪鹏笑了：“你这小子，从过去到现在，就不会明明白白的求人，行了，你想追哪一个？另一个交给我好了。” 他这么大方的应承了下来，陶新倒有些愧疚了：“那你这边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们市的那个球队也被淘汰了，开幕式也报道过了，那一天，我去了是爱岗敬业，不去……不去也没人说我什么，不过先说好啊，这一顿饭钱，我可不掏！” “这是一定的！” 陶新立刻大包大揽，又招呼老板上了几串烧烤，没有丝毫犹豫，陶新就选择了自己追踪省建，毕竟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追踪省建都更有价值，至于天茗嘛，如果他们到最后败了，那么只要来一句，经过顽强拼搏，开市天茗因为经验不足，还是惜败于对手，但是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让我们以待来年！ 而如果胜了呢，也不用修改太多，只要换成经过顽强拼搏，开市天茗终于杀出重围，进入全国八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进入全国大赛，我们可以想象，未来的他们，一定不可限量！ 看看，根本就不需要构思观看，只需要拿一些套话就完全足以应付过去了，而省建则不同了。 省建的名气更大，也算是有一些群众基础了，更何况还在省城。 和在开市的天茗相比，本身就在省城，拥有一定实力规模的省建当然更值得报道，无论他们是胜是败，他相信自己都能写出一份令人满意的报道的。 当然，他相信省建也是不太可能会失败的。 “那这么说，让我去看的是天茗？” “怎么，有问题？” “没有。”想到那次在桥头相遇，倪鹏笑了笑，“放心吧，一定给你拍上充足的照片！” “靠，只是照片，你还不替我写了？” “你还需要我帮你写？” 两人大笑。 他们相谈愉快，即将要比赛的选手则没有这份轻松了，下面的比赛，就连省建也不敢有丝毫马虎，他们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的，但是阴沟里翻船这种事在篮球比赛中从不少见。 因此在比赛的前一晚上，沐文君就温和的、体贴的为自己的球员做心理建设：“上一次我们只拿到了第二，我很遗憾，相当遗憾，我相信你们也很遗憾。” 向豪等人纷纷点头，沐文君的执教方针一向是简单的，那就是冠军、胜利！在市赛上如此，在省赛上如此，在全国大赛上同样如此！ 拿不到冠军会怎么样？哦，也不会怎么样的，但是，他会经常温柔的对你一笑，在训练的时候，不断的将深情的目光从第一位球员开始传达到最后一位球员那里。 哦，不不，这里面绝对没有丝毫的猥亵，没有丝毫的威胁，但每次被他这么看的时候，无论是久经风雨的向豪，还是刚进入球队的菜鸟，都会不由自主的发抖发寒，如果他们更野性一点，形容词更丰富一点，那么就会知道，那种感觉，类似于被天敌盯上。 当然，这种感觉也的确没错，每次失败，他们是必定要过一段苦日子的，在那段时间内，不要想假期、不要想休闲，甚至不要想在上厕所的时候能交谈！沐文君会很温和的将他们压迫到，连做梦都会梦到训练的地步。 不是没有学生诉苦的，也不是没有家长抗议的，但是，省建不差人，你不愿意？觉得苦？太好了！外面有大把人愿意呢！什么，你是主力？哦，你会发现，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那么，我想大家都不想再感受这种遗憾了吧。” 向豪等人继续猛点头。 而和沐文君一样，欧和青也在对自己的球员做心理建设，不过他这里就是真正的宽慰了。 打了这么多场比赛，天茗也可以说是历经风雨了，但在全国大赛上，还是菜鸟，特别是在这种小组赛上。 别说天茗了，那么多NBA的球队，哪怕过去有过辉煌的历史呢，如果都是一些年轻的球员，或者更确切的说，都是一些没有太多经验的球员，那么哪怕能在常规赛上笑傲风云，到了季后赛也很有可能折戟。 为了这些经验，球队的老板有时候还会撒下巨资，吸引可能根本就打不了两年的老将加盟。 天茗没有经验，而就算是天茗愿意出钱，这个时候也找不到老将，所以教练在这个时候也更为重要，而偏偏欧和青自己也没有带队打全国大赛的经验，不过他不能在球员面前摆出一副自己也不懂的姿态，他必须侃侃而谈。 当然他谈的，倒不是胡乱扯的，他没有经验，但是其他人还是有经验的，比如开市二十五中的齐国林，再比如省建的沐文君。 就算欧和青想到沐文君都要头疼，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混蛋说的还是很有用的。 论这种小组赛的经验，在全中州省里，恐怕都很难找到比沐文君更丰富的了。 关于比赛中确切要注意的，他已经在这一个星期反复的对球员们交代过了，而在这个时候，他更多的是为球员减压。 “不要慌，就把这当成两场普通的比赛，不要想什么全国八强、四强的，打好每一场比赛就可以了，要知道，慌的应该是他们，输给我们这种菜鸟，他们会很没有面子的啊。” 马森等人都笑了。 小组赛中的另外两名分别是平市四中和淡市华中，都是老牌强队，特别是华中，更是去年的四强！ 第67章 天茗今年的运气的确是好，就像王鑫所唱的那样：“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他们这一次的赛程安排也非常不错。 天茗并没有被安排在比赛的第一天，也就是说，他们要打两场背靠背的比赛了，这本来不是什么好事，但事情就是那么奇妙，在这里，这个安排成了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一直以来，比赛都是在周末举行的，星期六星期天，各个球队在指定的城市球场厮杀，这一次的比赛本来也是这样安排的，后来多家学校一起抗议，因此改为了三天。 因为如果是两天的话，那就必定要有一个球队，一天打两场比赛！虽然改为三天，还是必定要有一个球队背靠背，但总要比一天两场好太多了！ 天茗的第一场比赛在星期天，他们的第一个对手是平市四中，而最妙的是，平时四中要先和华中在第一场死磕。 想一想，一方是和四强的对手刚打了一战，一方是蓄势待发，哪一方更占优势？ 哦，这还不是最幸运的，最幸运的是，平市四中输了！ 是的，虽然四中也是个强队，但是比起华中还是错了一点，因此，在经过一番艰苦的、拉锯的搏斗之后，四中还是输了。 这同时也代表着，只要天茗在第二天赢下四中，他们就能出线了！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当然，被逼到这个境地的四中也绝对会拼死一搏的，但即使如此，天茗也已经占据了很多的优势，很多的好处了。 这一天，晴空万里，这一天，万里无云。 连市的规划做的好，空气也是相当相当好的，因此这一天在天茗上下的眼中，见什么都是美妙的，他们这种放松的姿态，令欧和青不得不阴着脸敲打：“不要以为就一定能赢了，如果你们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想，明天你们就轮到我们和华中死磕了！” 他说着，停了停，看了一眼车中的队员：“还是你们觉得自己一定能赢下华中？” 天茗上下顿时安分了不少，当然，他们并不是就认为自己赢定了，当然也不是害怕和华中死磕，可是，如果有更容易走的路，何必要选择一条艰难的呢？ 就算是热血青春，也没这个热血法。 欧和青再接再厉：“昨天的比赛你们也看了，你们觉得四中是容易对付的吗？” 全队继续沉默，过了一会儿，王鑫才在欧和青逼迫的目光下开口：“他们的防守不好。” “很对，我还以为我昨天晚上白说了呢，他们的防守薄弱，所以，我们最重要的，是做好防守，那么你们以为，以你们这种掉以轻心的态度，能防得住他们？” 继续沉默，昨天他们都在现场，自然看出了四中的攻击有多犀利，特别是他们还有一对华丽的组合。 一个速度奇快，而另一个，却拥有惊人的弹跳，特别是那一手灌篮功夫，就算是他们不服气，也不得不赞叹一声厉害。 若是今日的四中，还拥有昨天那样的状态，他们能像华中那样赢得最后的比赛吗？ 天茗上下的信心当然是充足的，但是面对这样的比赛，也不免会有些患得患失。欧和青看了，心中暗叹，果然是没有经验啊，从一个极端，又要到另一个极端，这样的心理状况…… 不过这个时候，他只有第一百零一次的重复：“不要掉以轻心，但也不要太在意，好好打，就可以了。” 在这种反复揉搓下，天茗上下总算是以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走进了赛场，但是在第一节，他们就被四中给打蒙了。 快，太快了。 当然，快速进攻的球队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他们过去遇到的，一般都是整体的速度快，也就是说过去的对手打的是一个节奏。 当然，不是说四中的不打节奏，但是，他们更多的进攻，是由两个人完成的。 十四号江安，以及八号云峰。 昨天在观看比赛的时候，天茗上下就知道这两个是四中的核心，欧和青对此也做了部署。 但是真到了比赛上，天茗上下才真正感受到这两个人的组合有多厉害。 一般的进攻是什么样子的？ 控球后卫到前场，将球传给当时看起来最有机会，或者最适合接球的球员，而那个球员在接到球之后，会尝试出手，不过大多会再传出去，而之后的球员和第二个球员一样。 在这个过程中，也许找到了合适的机会，也许没有，而反而被对手劫走，但是，大多的进攻总是会经过几次传球的。 哦，四中当然也是要传球的，不过他们的传球是这样的。 江安将球传给云峰，云峰拿着球进内线，然后一路杀到篮下，然后，球就进了。 云峰是一个中锋，但是他却有一百九十八公分的身高，除此之外，他还有绝对的速度和灵活度。 这也就是说，他有着可以和大前锋比拼的身体，同时还有着小前锋的技术，当他拿着球杀进内线的时候，简直无可抵御。 不要以为这是玩笑，当年中国的一个职业球队就是因为拥有小巨人才笑傲全国的，后来小巨人去了美国，这个球队就一蹶不振，多少年都没能爬起来。说当年的小巨人以一人之力支撑起一个球队，这是绝不夸张的。 当然，云峰没有小巨人的身高，也没有他的实力，不过，这也不是职业篮球赛，他的对手是和他一样的高中生。 当然，有时候球不会进的这么顺利，那么云峰就会把球再穿给江安，然后江安就会带着球杀入篮下。 这个时候，一般就会出现两种情况，要不，江安直接投篮，要不，他把球再传给云峰。 很简单，简单的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是，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攻击力，天茗一上来，就被打了个十二比零！ 旁边的倪鹏看的直摇头，他倒是拍了很多的照片，只是照片中天茗的形象都不怎么好，不是被云峰在头顶灌篮，就是江安过人，他这一次要是来报道四中的，倒是有N多的精彩照片可供选择。 不过好在他也知道，自己的那位同学，也不是真的非要有照片的，只是看天茗被这样欺负——的确就是欺负，他心中很有点怪异的感觉。 有点愤怒，又有点失望。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阵欢呼。 篮球馆很大，但是却是几乎没有观众的，这不是不正常，而是非常正常，别说这样的地区小组赛，就算是真正的决赛，如果参赛的双方都不是当地球队的话，那一般也是不会有观众的。 所以，偌大个篮球馆，除了几个好像是来睡觉的大学生外，就再也找不到别的观众了，也因此，这声欢呼虽然不大，倪鹏也听到了，他回过神，就看到比分已经变成了12：2，天茗终于开张了！ 倪鹏有些遗憾，没有看到这第一个球是由谁投进的，不过也不是太在意，四中上下对这个球也不怎么在意——他们从来就不是防守强大的球队！他们靠的，永远是犀利的进攻。 在之后的几分钟内，他们也演绎着这种传奇，天茗终于回过了神，不时的也有几个进球，但是在第一节结束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拉下了二十分！ 整整二十分！ 走下赛场的时候，从孔玄章到卫峰的脸色都是青着的，他们觉得茫然，还觉得憋屈。 四中的进攻很好，四中的配合很好，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但是，真的有这么好吗？ 他们真的差这么多吗？ 真的不觉得，他们的进攻就强大到了那个地步，可是，为什么就被拉下了那么多分？ “不要在意，我们还有三节的时间。”欧和青拍了拍手，将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然后开口道，“下面我们要防守，一定要防守，庄航，你不要被那个八号带动，无论他怎么跑位，你就守在篮下，不要管他是不是做假动作，只要他起跳，你就去封堵，错了也没有关系。” “于磊，下面你可以更自由一些，不过还是要在内线附近活动。” 因为知道云峰的内线杀伤力大，所以欧和青就把于磊固定到了内线，想着他和庄航联手，总可以辖制住云峰。但是云峰的速度太快了，庄航根本就跟不上。 于磊如果就在云峰身边的话，倒是可以跟的上，但是刚才的情况已经表明，他一个人同样很难防得住云峰。 “孔玄章，那个江安就交给你了，你主盯他。” 欧和青又交代了一番，不过不管怎么交代，重点还是云峰和江安，至于剩下的三个，则是顺带。 这倒不是欧和青大意，而是不管横看竖看，另外三名，实在不怎么样，不说是菜鸟吧，但是，和自己队里那些打不上主力的球员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们在场上更多的作用是牵制、传球，然后，偶尔的爆发一下完成一次进攻，会出现这种结果，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崇尚华丽篮球的教练。 付丹飞，原本并不是一个篮球教练，事实上现在的他在四中还担任着体育老师，负责教导一帮同学立正、稍息什么的。 四中在平市是那种笑傲群雄的学校，这一点，指的是他们的成绩，他们从不重视什么体育啦特长啦，对于他们来说，成绩就足够了。 但是从上到下现在都要求德智体都要求素质，都要求学校里要有一个拿手的东西，所以，四中就搞了个篮球队。 对于这个球队，学校同样是从上到下都不怎么在意的，因此就随便点了付丹飞去做，谁知道，就在那一年，他们就杀进了省赛，而且，被誉为全平市甚至全省最好看的球队！ 进攻，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超级组合，一个擅长组织，一个擅长投篮，两人联手，杀的平市一片哀号。 第一年省赛，第二年就是全国大赛，而且一路杀进八强，被誉为当年最大的黑马。 是的，八强，四中几乎年年都能进八强，然后，也就止步于八强。 付丹飞每三年就能搞出一个强大的进攻组合，但是，也就是这么一个进攻组合了。 对于他来说，强大的进攻，华丽的组合，这就是篮球的全部了。 防守？整体？ 对不起，那不是他所爱的篮球。什么，不能带来最终的胜利？那么好吧，谁能弄来最终的胜利谁就来吧！ 谁能保证一定能拿下全国冠军？谁能保证年年进入八强？就算能的话，又要在这里面投入多少？ 因此，四中的篮球教练，依然是付丹飞，而四中也一年又一年的打着华丽的、犀利的能进入全国八强，能为四中带来若干个二级运动员资格的篮球。 “真无趣，还没有昨天的一半有趣，今天的对手太不堪一击了。”江安很是不满的抱怨，看起来，他对于昨天的败北并不是太在意，也的确是如此，这两年，他们已经输给华中三次了，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习惯了。 当然，会说的这么从容自在，也是因为他们全体上下，都在付丹飞的影响下，养成了注重过程，而不注重结果的习惯。 “他们不是来自中州省的吗？中州省的省建可是很厉害的，为什么差这么多？” “他们今年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打成这样，已经是不错了。”付丹飞笑着开口，“江安，你下面投篮的次数更多一点，帮云峰吸引一点活力，你看他们的内线，已经站两个大个子了。” “可是很无趣啊，无趣的篮球，我没有投篮的动力，而且，云峰才不在意呢，是吧，云峰。” 云峰一如既往的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确是不在意的，他相信自己在篮下的冲击力，相信自己的速度技术，他并不在乎篮下站几个大个子，在他们以往的比赛里，从不少遇大个子。 再上场，云峰依然拿着球在内线横冲直撞，但是他立刻就发现，庄航不会再像第一节那样跟着他左右摆动，然后被他过掉了。 死守吗？ 你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云峰起跳，庄航也立刻跟着跳了起来。 论身高，两人不差上下，论弹跳力，云峰更出众，但是，庄航的位置更好，而且，以他的身形也完全可以起到干扰作用的，但是这一次，云峰完全绕过了他。 第68章 倪鹏愣愣的站在那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什么？老天，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云峰灌篮。 是的，云峰灌篮，庄航起跳阻拦，以他的身高位置，完全可以起干扰作用的，但是就在他要和云峰接触的前一刻，云峰绕过了他。 这个绕不是换手，不是身体的偏移，而是完全的转身。 是的，就是转身，云峰在空中扭转自己的身体，从侧移到转到背面，然后又转过来，最后在双脚要落地的前一刹那，双手将篮球扣到篮中！ 这也就是说，云峰在空中完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身！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一般人可以在原地转个十多圈，体操运动员可以在平衡木上转个两三圈，相比之下，云峰的这个三百六十度实在是太拿不出手了。 但是，他这是在比赛上，是在起跳之后，是在完全借不到力的情况下的空中！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过了半天，倪鹏才喃喃出这么一句。当然，这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NBA比赛里，比这更不可思议的动作都有，但是，这不是NBA，这只是一届，不受多少人待见的高中生比赛。 不仅是倪鹏惊讶，看到这一幕的天茗上下也无言，这动作，实在是太他妈的厉害了！ 欧和青看了一下旁边人，叫了暂停，这次暂停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每个人的肩。 云峰的那个灌篮太厉害了，真说到分数，其实也就一个球，两分，但这就像古代的大将似的。 一个大将拼死能杀多少人？十个？一百个？用一千个人围着，哪怕都是体弱多病的，也能困死他了——除非那位大将，真有一掌下去山崩海裂的能力。但事实是，有的时候，光凭一个将军的名号，就能吓的数万人逃溃。 当然，云峰的那一记灌篮还达不到这种程度，但是，的确很打击天茗的士气，欧和青叫暂停，也就是为了让球员们有个缓冲。 众人来到场下，喝水的和喝水，擦脸的擦脸，都不怎么出声，上场的人没有出声，没有上场的人也没有出声。 王鑫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来到于磊身边，抬手拔了他一根头发，于磊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王鑫对他一笑，然后又拔了一根。 “你干什么！” 于磊和孔玄章同时出声，孔玄章还站了起来，王鑫先瞥了孔玄章一眼，然后又转向于磊：“你还有感觉啊。” 孔玄章皱眉：“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鑫不理他，依然对这于磊：“我还以为你没感觉呢，看到那小子那么嚣张也不去教训一下。石头啊，别人怎么样也就算了，你可是代替我的呀。以后人家谈起这场比赛，知道的，会说我没上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么没用呢。” 听他这么说，孔玄章几人都有些愤怒，特别是卫峰，当下就跳了起来，不过却没说什么，他们刚才被人蹂躏是事实。 “作为代替老子上场的队长，你一定要代替老子教训那个小白脸，否则老子就教训你！” 王鑫一拍于磊的头，说的斩钉截铁，于磊一愣，然后点了点头，看到这一幕的孔玄章无比郁悴。 也许是被王鑫刺激的，但总之，再上场的时候，五个人的精神面貌和下场的时候大不相同。 于磊卫峰等人都是面带坚毅，只有孔玄章的脸色有点黑，但眉宇之间充满了煞气。 “干得好！” 看着五个人雄纠纠气昂昂的上场，欧和青夸口称赞，王鑫得意一笑：“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教练啊，一会儿有机会也让我上去练练手呗，马森那小子撑不下全场的。” “他撑不下还有韩松呢？”欧和青逗他道，“韩松打的也不差。” 韩松也是得分后卫，是天茗在今年新招的球员。和以往需要哄骗利诱不同，天茗去年打进省赛的效果已经出来了，这个韩松就是拒绝了二十五中的召唤，而投奔到天茗的。 韩松在初中的时候就很有名气了，来到天茗后，却迟迟没能打上主力，这不是他的水平不够，而是在得分后卫这个位置上，已经有王鑫和马森了。 十二人的大名单，五个主力，剩下柒个替补，一般来说，教练会在每一个位置上都安排一个替补队员，这也是为了防止意外，这就又去掉了五个。最后的两个，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会给万能球员或者有什么绝招的球员。 所谓万能，并不是真的万能，不过能打两三个位置，也就合格了，这样也是为了在有需要的时候能顶上去。 而有绝招的，就是整体水平不怎么样，也不太可能长时间在场上拼杀，但是偶尔一上场，就能给对方一个惊喜的那种。 当然，这种人员的布置，也要根据战术、实际情况和教练的习惯来说。有的教练可能就喜欢在某个位置上安排两个甚至三个替补。 不过欧和青没这种习惯，他就算偶尔这么做了，也会用在大前锋或控球后卫上。 前者是因为庄航那个位置太消耗体力，后者则是因为卫峰的体力依然可以说是全队最弱的。 而在得分后卫这一块，王鑫主打，马森替补已经足够了，韩松虽然不错，但他毕竟欠缺着经验。 不过在欧和青的计划中，韩松的进步是可喜的，在他想来，再过一年，就可以和马森共同担当这个位置的责任了。 当然，那还要等王鑫离开后，可以说，是王鑫的这次受伤，使他能够提前加入大名单的。 “哎呀呀，韩松打的是不差，但你也要给我这个老将一点发热发光的余地嘛。”王鑫搓着手道，“我的投篮功夫可是咱们全队的前三啊。” “是吗？”欧和青对他笑了笑，“那我们再看看吧。” 他这一笑有点意味深长，又有点将信将疑的感觉，那意思好像是确定的，又好像是否定的，直把王鑫勾的抓耳挠腮。 他的伤已经好了，平时的训练也没什么大碍了，就连医生都说不会再有什么影响的。但是他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打比赛了，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坐在板凳上，当然，他也知道，这么大的比赛，这么重要的场合，欧和青不会轻易冒险。可是想一想，自己在全国大赛上，竟然一分钟都没上场…… 那不是郁闷，而是遗憾，比没有来全国大赛更遗憾！他光在这边焦虑了，没有注意韩松刚才一直盯着他看。 而就这么一会儿，场上已经是风云变幻，受王鑫的刺激，天茗上下现在都别了一股劲。 现在什么小组赛八强已经被孔玄章卫峰丢到了一边，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再让王鑫那么嘲笑——虽然刚才王鑫一直是在对于磊说，但是那表情，那姿态，那是赤裸裸的对他们的讽刺！ 当然，于磊是没有这种感觉的，但是王鑫的话也提醒了他。 他是队长，队长要做的，不仅仅是带头训练，听教练的话，还要在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挑起大梁——就算他遏制不住对手，也要尽力而为！ 天茗这边上下一心的死磕，四中立刻感受到了压力，云峰马上就觉得自己的冲击突破不像先前那么容易了。 其实真的说起来，天茗并不比四中差太多，之所以被落下这么多分，还是因为他们开头的状态散漫，而四中则在一开始进进入了节奏，连续得分下把天茗打了个晕头转向，此时他们一进入状态，四中再想打的向先前那么轻松就不容易了。 第十二分三十六秒，于磊接到马森的传球，在外线直接投篮，三分球擦板而入，比分变成34：17. 第十二分四十三秒，云峰突破到篮下，在上篮的时候被庄航打手，裁判判罚了犯规，云峰罚球，两罚一中，比分变成了35：17。 第十二分五十柒秒，孔玄章和于磊配合拆挡到篮下，面对云峰的篮板，他在空中换手上篮，篮球轻松入网，比分牌上的数字变成了十九！ …… 在其后的两分钟内，两队你来我往，展开了对攻大战，比分牌上的数字直线上升，到了第十五分钟的时候，两队的分差终于缩短到了十五分！ 在这里，四中之所以止步八强的问题得到了充分的暴露，他们的防守实在是太糟糕了，技术方面不怎么样，基本上他们所谓的防守，就是全队都冲回内线，然后用人数顶住，所以，只要天茗的能迅速冲进去，差不多就能得分。 当然，他们的进攻的确是强大的，可是，天茗的防守当然要比他们好的多，就算云峰突破厉害，也不能次次都得分，所以比分还是缩短了。 在分差缩短到十五之后，付丹飞终于叫了次暂停。 “过瘾过瘾，这打的才有点意思嘛。” 一下来，江安就吵吵嚷嚷的说，付丹飞道：“别光说过瘾了，别到最后，在这里输了。” “怎么会输呢，教练，我的绝招还没有用出来呢，而且，这对云峰来说，才热开身吧，下面的才是好戏呢。” 付丹飞笑着点头，但还是道：“江安，防守的时候你不要跟着到内线，我看那个十六号的外线投篮能力还是不差的，没人干扰的话，成功投三分的几率很大。” 江安点了下头，但并不是太在乎。美国的三分球大赛，专门布置好的让投篮，能全中的还没有呢，总共二十五个球，如果能投进二十个，就有可能拿冠军，有的时候，甚至十柒八个都能拿冠军。 三分球，哪是那么好投的？ 他这种态度，付丹飞自然看在了眼里，不过也不是太在意，他们本就不是防守型的球队，而且在他看来，比赛就算输了也没有关系，打的精彩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场上，两队又开始了死掐，不过如果说先前是天茗上下集体兴奋的话，那现在就是四中兴奋，当然，主要是江安和云峰两人兴奋。 特别是江安，终于拿出了自己的投篮功夫，连接两个中远投，差点让分差再次回到二十！ 不过立刻的，孔玄章也投桃报李，回了一记擦板三分，马森不甘示弱的也跟着勾手上篮，将分差拉到了十四。 这两个来回看的倪鹏大呼过瘾，快门就没听过，他想，这一次就算天茗输了，也不丢脸了。 但是这样的快速拼打，自然也是极消耗体力的，在第一节的时候，天茗还没有太大的反映，但是这一节，才不过柒分钟，中间又休息了两次，卫峰和庄航的体力问题就显露了出来。 欧和青只有将他们两个先换下来，而与此同时，他也有点了解，为什么防守如此薄弱的四中每次都能打进全国八强了，那一对组合，实在厉害，他们从第一节蹦跶到现在，竟然还是精神饱满，看起来完全可以再蹦跶二十分钟。 他想的没错，不出意外的话，四中的核心组合向来是要上场超过三十五分钟的，他们在平时训练的时候，就是如此，比赛的时候也是这么来的，所以，早就习惯了这种强度——也不得不习惯！ 杀伤战术？ 如果这是职业联赛，那是非常有可能的，但这毕竟是高中联赛，当然，就算在这种级别的联赛里，也不能保证不会出现一两个不守规矩的球队，但是，四中还真就没遇到过。 不是他们的运气好，而是他们在平市太厉害了，几十年的龙头老大那不是白当的，各方面的关系那绝对可以用雄厚来形容。 伤了他们的球员，无心的也就罢了，有意的，就等着他们的校长去到教育局告状吧。 为这点事，得罪这样的学校，在全市丢面子，值得吗？因此，就算是这种类型的学校，面对四中，也会温柔的不像话。 而到了市赛、全国大赛，更不能用这种战术了，用各个省市领导的话来说，那就是：你们就代表着某某省、某某市。 你说你要用了这种方法，就算拿了名次，以后在领导面前什么形象吧！ 庄航和卫峰一被换下来，天茗的防守立刻比先前弱了一些。现在的大前锋是高三的宁选，他虽然有一百九十四公分的身高，但是比庄航还不够灵活，云峰在面对他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技巧。 第十八分二十一秒，云峰又一次的杀进内线，宁选阻拦，云峰一个假动作就将他骗了过去，穿过了宁选之后，他一个侧移，起跳，但是就在他要把球往篮里送的时候，于磊也跳了起来。 第69章 “错误！是的，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要犯很多个错误，但是有的错误足以令你抱憾终生！我相信那一届全国高中生篮球大赛的举办单位已经无数次的后悔没提前一年安上摄像头，就像我已经无数次的后悔过那一天为什么拿的不是一个摄像机一样！” 这是几年后，倪鹏在自己的博客中的一段话，事实上，在当时他就后悔了！ 在那一秒，云峰扣篮，于磊阻挡，于磊的身高无法和云峰相比，但他的弹跳能力还要比云峰好一些，所以，就算有差距，但在两人都跳起来的时候，差的也不是很大。 所以，于磊完全挡住了云峰，但是，就在同一时间，云峰又一次侧过了身体——三百六十度旋转！ 倪鹏不断的按着快门，上一次他没有照下来，这一次，一定要留下来！ 九十度！一百八十度！三百六十度！ 云峰完全绕过了于磊，篮球本来是抱在胸前的，而这个时候，他举过了头顶，扣篮！ 是的，这会是一个和先前一样的经典扣篮，如果没有那个突然出现的一只手的话。 于磊被绕了过去，但是在云峰开始旋转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向左倾斜，然后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啪！ 完全没有想到还会出现阻拦的云峰，没有任何防备的，被盖帽了。 这个盖帽出现后，四中和天茗都是一片骚动，天茗的自然是在欢呼，而四中也没有骂娘。 “那个十六号好厉害。” “是啊是啊，竟然盖了云峰。” “而且是在这个时候盖了！” 这句话是重点，盖云峰一点都不稀奇，怎么牛的巨星估计都是要有被盖帽的经历的，更不要说云峰了，但是在他做出了那样的动作后还被盖帽，而且还是被同一个人盖帽，这就不一样了。 一堆人都被这个盖帽吸引了，但是这个球并没有死，孔玄章拍到传给了马森，马森直接打了快攻。 十二！ 现在两队的分差还有十二分！ 欧和青又将卫峰换了上来。 第十八分三十三秒，四中依然领先，但这个时候，他们的分差已经不像最初那么大了，十二分，再还有两节的情况下，完全有反超的可能，而看眼前这个情况，天茗很有可能在第二节内就追回到十分内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十五秒之后，天茗就将这两分追了回来，当时江安拿球，但是在要进前场的时候，被卫峰拦着了。 最初，他完全没将卫峰放在心上，他知道卫峰的控球水平不错，组织截断都过的去，但他相信，一对一，他是绝对不会输的！ 在他先前和卫峰的对抗中，他也从没输过。 但这一次他输了，如果他提前将球传出去也许不会被截断，但他太相信自己的控球水平了，于是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在他以为绕过了卫峰之后，被卫峰将球捅了出去。 此时两队大多都又回到了内线，所以马森捡到这个球，立刻就又打了一个快攻，然后，两队的分差回到了十。 若是换一个球队，这时候处在四中位置的主教练就要喊暂停了，但付丹飞没有，他觉得没必要喊，即使他的球队被人一节追上十分，他也觉得自己的球员打的挺好的。 就仿佛为了回报他这份信任，江安很快投了一个三分，当时他在外线，在面对卫峰的阻拦的时候，他出手了。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传球，因为当时云峰就在内线，但这是一个投篮，这个投篮看起来有点鲁莽，有点冒险，也有点危险，但最后，球还是进了，于是比分又回到了十三。 再这之后，江安展示了自己控球出色外，截断能力也相当出色，卫峰的两次控球都被他截断，虽然不是每一次的截断都能化成得分，但也很打击天茗的士气。 第十九分三十柒秒，卫峰带球进前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是第二节，他们的最后一次进攻，两队分差十五。 江安拦了过来，如果换做其他人，此时已经把球传出去了，但卫峰没有，虽然和刚进球队的时候相比已经好了很多，但卫峰的大少爷脾气却是从来都没有改过的。 江安在先前都只是过他，而现在却开始截他的球，显然是被自己先前的那个截断刺激的，同理，这是对他的挑衅！ “好啊，你就再来试试呀。” 回过去一个眼神，卫峰带着球加速，在要和江安接触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偏移，然后手下一勾，从背后，将右手的球传到了左手上。 “这一次你还能截断？” 这个得意的念头刚冒出来，手中的球就被打了出去。 江安的确是跟着他偏移了方向，但是在他将球换到左手上的时候，他也跟着偏了过来。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是，在这个刹那，这个变向对膝盖是很大的负担，而这份反应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就算是江安也只是将这个球打掉，而不是直接截走。 球丢了！ 卫峰一愣，然后就在同时，他的眼角瞥到一个人影冲了出去。 “卫峰！” 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然后他就看到了直冲自己而来的篮球，他条件反射的接着，直接传给孔玄章。 此时内线已经挤满了，孔玄章拿着球只能跳投，篮球划过一道弧线，擦板落入篮筐。 在球落入篮筐之后，卫峰回过头，然后就看到马森倒在地上，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个球是被马森拦了回来。 他跑过去，看到马森的同时，也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张威已经冲了过来，他看了马森一眼，就立刻对欧和青示意，欧和青带着两个球员，将马森抬下了场，卫峰这才看到马森的半张脸，都是血。 见血了！ 在篮球比赛里，见血骨折这种事都不算稀奇，但这毕竟不是职业联赛，因此一时间两队的人都有些发愣，剩下的十多秒，基本上就是应付过去的。 裁判一吹哨，天茗的就奔了回去，四中的话题也是围绕着这边的：“天茗的那个家伙没事吧。” “看起来不怎么妙，怎么会撞的那么厉害？” 是啊，怎么会撞的那么厉害？说起来，马森并没有撞到什么突起物上，也没有什么人撞击他，但是他前冲的太厉害了，再把球打给卫峰后，没有做任何防护，左边的头就撞到了地板上。 此时，张威正在对马森做检查，马森断断续续的回答他的问题。 “有可能脑震荡，我要带他到医院去拍片。” 张威开口，欧和青点点头，然后安排两个球员跟他一起去。 卫峰站在那里，看着马森在别人的搀扶下离开，他站在那里，想说什么，但却张不开嘴。 “那好像是那个家伙第一次，叫我。” 有些恍惚的，他这样想。这当然不是马森第一次叫他，不过过去都是这么说的“卫峰我告诉你……”，“卫峰你别以为……”或者干脆的就是卫大少爷什么什么的。 他们两人，一开始就不对盘，一开始就互不顺眼，所以，同队两年，他们从来没有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叫过对方的名字。 所以，刚才那是第一次； 所以，他才会觉得有些陌生。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过头，就看到庄航和孔玄章。 “别想太多了。” 卫峰点点头，然后和他们一起回到了位子上，没有人说他什么，但是他知道，如果刚才他传球了，也就不会有那个意外了。 马森显然是不能参加这一次的比赛了，欧和青只得提前将王鑫放上来，他本来就准备找机会让王鑫上场的，毕竟这是他最后一年，他带着王鑫，就是想不管怎样都得让他感受一下场上的感觉的。 当然，他现在也没有想着就让王鑫挑起大梁，会提前安排他上场，是为了下面能有更多的转圜时间。 如果王鑫一上去就状态奇佳，那自然什么都不说了，但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毕竟王鑫有一段时间没有真正上场比赛了，所以更大的可能就是王鑫表现平平，甚至很不怎么样。 为了这种状况，他必须留出足够多的时间给球员追赶。这个时候，欧和青并没有放弃希望，但是他也知道，他们即使最终能赢下，也必定是艰险的，如果要保险着来，他好像不应该让王鑫上场，但是如果这一场他们输了，那王鑫更没有上场的机会了。 是的，他们还有一场比赛，也许他应该赢下这场比赛之后，再考虑王鑫的问题，但是如果他们在这一场输了，下一场就是真正的生死对决了，恐怕他到时候就要把韩松当马森用了。 韩松如果能坚持全场，他绝不会放王鑫上去的。 当然，如果他们一场赢了，那么不说王鑫，就是所有的替补都有上场的机会。只是这一场，他们能赢吗？ 能赢吗？好像还是很有机会的。 王鑫一上场就投入一个三分。他当时接到庄航的传球，找不到机会出手，就把球传给了于磊，然后自己跑到外线对于磊招手。 两人配合不知道多少次了，他一招手，于磊条件反射的就把球传出去了，他拿到球之后直接跳投，篮球空心而入，连篮筐的边都没碰到。 投入之后，王鑫比了个健美姿势，然后对于磊道：“怎么样，这一手不比你的差吧。” 于磊对着他笑，正要说什么，耳边就传来孔玄章的声音：“回防！” 两人往回跑，跑到一半，又折了回来，球已经被截回来了，是卫峰和孔玄章两人联手做的。 当时卫峰逼着江安，江安发现不好突破后传球，这个球传的倒不错，只是接球的不是云峰，孔玄章从后面就将这个球勾了回来，然后拿着球快攻到篮下。 首先回防回来的江安倒是想阻止的，不过虽然他的控球和投篮都不错，但篮板实在不怎么样，孔大少一个空中换手，就将这个球扣到了篮中。 八分！第二十一分十三秒，两队的分差第一次回到了十以下！ 看到这一幕的欧和青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进入全国大赛后，天茗没有变的更弱，也没有变的更强。他一直觉得这是正常的，甚至还为这种状态喜悦。他知道马森虽有进步，但还是比不上王鑫的，而现在没有变弱的感觉，那自然是其他人也变得更强了。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想错了，王鑫不仅个人能力比马森强一点，而且，对其他球员也是一个激励？ 好像也的确如此，王鑫上场后频频投篮，他的投篮能力本就不差，若换一个球队，不是第一也要是第二得分手——得分后卫本来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状态，但他上面先有孔玄章，后有于磊这个变态，于是压的他就不显眼了。 而现在，在这个自己梦寐以求的舞台上，他终于无所顾忌的展现自己的能力。 而就仿佛为了和他比拼似的，孔玄章也不断的拿分。 两人你一个投篮我一个上篮，你一个扣篮，我一个灌篮，和四中展开了对攻大战。 两队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那几个大学生都从后面跑到了前台。 第二十四分十柒秒，王鑫又中远投成功，上场四分钟，这已经是他得到的第十分了，按照上场时间来看，他的得分率是天茗第一，但就在这个时候，欧和青将他换了下来。 “教练，我……” 他下场后想说什么，欧和青不等他说完，就指了下记分牌，上面的分差是十二，天茗落后！ 这是一场对攻，但是，四中是从不怕和人打对攻的，王鑫在场上活跃，为了能尽快进攻，他只在外线游弋，这必然造成内线空缺。 虽然作为得分后卫，防守并不是他主要要做的，但是在只有五个人的篮球队里，防守是从控卫到大前锋都要做的，特别天茗又是一个讲究防守的球队，王鑫的放空，对全队都有影响。 王鑫和孔玄章的进攻是很厉害，但四中本就是进攻型的球队，如果说两队一开始就这样打的话，欧和青只会在第四节才做出调整，但是现在已经是下半场了，而他们还落后十多分，显然是不能就这样和四中打对攻的。 “对不起，教练，我有点太兴奋了。” 王鑫也认识到自己的错，欧和青拍了拍他：“我知道，你打的已经是不错了，不过一时没把握好，先坐在这里看看吧。” 随着王鑫的下场，场上的形式又是一变。 第70章 “那个天茗的教练，真不是我辈中人。” 四中的教练付丹飞在心中暗道，他刚觉得这场比赛有点意思，欧和青就将王鑫换了下去，新上来的韩松中规中矩，虽也有投篮上篮，但明显没有王鑫那样凌厉。 除此之外，原本和王鑫彪分的孔玄章也安静了下来，这让他很是失望，刚才孔玄章着实打了几个让他眼前一亮的球，其中一个上篮，普通人看了也就罢了，但他虽然是个外行——一直有人说他是个篮球外行，指导球队靠的完全就是自己的喜好，没有半点专业知识，若不是在四中，别说全国八强了，省赛都进不去！ 但他毕竟是一个有经验有眼光的外行，自然看出孔玄章的上手多么柔和，这在篮球里是很不容易的，这除了后天的苦练外，更是一种天赋，一种与生俱来的协调感。在这样的协调感之外，其他的都可以暂时忽略。 “这要是我手下的球员，一定比现在有用的多。” 他一边暗道，一边为孔玄章的可惜。 不过孔玄章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惜的，从小就接受欧和青理念的他，一直也认为只有赢球才是最关键的，虽然他享受比赛的过程，但是如果最后输了，总是有遗憾。 因此在王鑫下去后，他就也警惕了，他知道自己刚才的打法也有些失控，欧和青的这个换人，对他也是一个警告。 此后的两分钟，两队成胶着状态，被调动起来的云峰江安不断的展示着自己的进攻能力，但全体配合的天茗，在进攻方面也不差，特别是他们的防守更胜一筹，因此两队的分差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在你来我往的进攻中，因为于磊投进了一个三分，所以分差缩短为十一。 在第二十八分钟的时候，欧和青又叫了一次暂停，这一次他没有换人，而是对自己的球员道：“好了，这十八分钟，你们都做的很好，现在，我们要把节奏慢下来。” 天茗上下有些惊诧的看着他，他们现在是落后的一方，比赛又进入到了下半场，正是要奋力直追的时候。当然，不是说这个时候就要快节奏，而是再慢下来……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十一分，六个进球就可以追回来了，甚至如果是三分的话，不需要四个，想一想，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太赶的。相反，我们最重要的，是要让对方不舒服，他们不舒服了，就是我们的机会了！卫峰、孔玄章，你们两个把握一下节奏，我的要求是，每一次进攻，都要经过五次传球！” 于是再上场，四中上下都感觉到不一样了，慢、太慢了，当然，王鑫下场后，天茗的节奏就慢了下来，可是那慢的还合理，还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而现在，则是慢的令人发指了。 这其中，感触最深的就是江安和云峰，他们感觉天茗突然变成了一大堆软绵绵无边无际的棉花，任凭他们刀剑合璧的乱砍乱刺，也不过弄的棉絮满天飞，这种无力感，简直快憋屈死他们了。 当然，天茗的这种慢，大部分还是体现在进攻上，就看见橘黄色的皮球在他们之间来回飞舞，明明有很好的机会，但人家就是不投篮。 说起来，这其实对他们是没有太大影响的，毕竟他们本来的防守就不好，天茗这样慢腾腾的折腾，倒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但是看到他们这样来回倒腾，首先从心理上就觉得难受，因此在轮到他们进攻的时候，难免就会进行的更快。 更快，当然意味着更多的机会，但有时候也意味着更多的失误，因此四中的四次进攻中，有两次都化为了失败，其中一次更是直接让天茗捡了个漏。 第三节结束的时候，四中上下都有些悻悻的，江安更是不屑的喷口水：“天茗这哪是来打篮球的？根本就是老太太跳舞！不对，老太太跳舞都要比他们有激情！” 四中的在这边纷纷抱怨，他们不知道欧和青依然在向自己的队员传授慢节奏大法，这一次，他不仅要求他们进攻的时候多传球，更要求他们防守也要慢。当然，不是回防慢，而是回防后不要轻易的去截球，他是这样对自己的球员说的：“就给我贴着他们，要像一个牛皮糖死死的粘着！” 于是到了第四节，四中上下都发现，他们的情况变得更糟糕了，特别是江安，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是难得。 当然，云峰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多少，但他是中锋，对这种情况也有些习惯了，但江安不同，作为一个控卫的他，过去面对更多的是抢断阻拦，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紧逼啊。 就算逼，也是等他进了内线，哪有在外线，甚至从中场就开始的？ “这个小矮子真烦人。” 他横了一眼卫峰，猛地提速，然后又突然停下，左脚跨前，身体一偏，就把球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变速转向！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动作，但是无论是在足球还是在篮球里，都是过人的利器。 特别是江安这一手更做的利落无比，卫峰在先前就比他过了几次，但是这一次，他没有过掉卫峰，虽然卫峰在第一时间被他甩掉了，但立刻又贴了过来。 欧和青在旁边看了，在心中点了下头，卫峰一直是一个合格的控卫，这句话是说他做控卫当然是够资格的，但同时，也表明他在其它地方有所欠缺，比如防守，比如紧逼。 当然并不是说他不做，但是，做的并不是很积极。 被卫峰贴着，江安很是恼怒，怒吼了一声：“云峰！” 然后猛地停下，高高的将球抛了出去，不是投篮，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球除非出现绝对的奇迹，否则是绝对没有可能进的，但这个球却是直飞篮板的。 球打到篮板上，一个白色的身影拔地而起，然后接过篮球，按到了篮筐里！ 灌篮！ 这是一个无可争议的，绝绝对对的空中接力大灌篮！ 欧和青惊住了，这样的配合……也无怪能靠着两个人一路杀到现在，这一记灌篮，看起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其中时间的拿捏却要丝毫不差，否则很容易就会灌空甚至拿不到球，不要以为灌篮就一定能灌进去，就算是专门的灌篮比赛上，也经常会出现灌不进去的情况。 倪鹏惊住了，他更是惊讶云峰的起跳高度，哦，这说起来更没有技术含量，但就像那句话说的，最简单的，也是最厉害的。 在几年后有一个灌篮明星，在全美灌篮大赛上所使出的绝招，就是比其他选手高五十公分的篮筐，那是一个最简单的灌篮，但是所有的评委都给了十分，其原因，就是因为高度。 云峰的这个灌篮一出现，四中一片欢呼，付丹飞有些受不了的摇摇头：“这小子，明明告诉过他不要这么早用出来的。”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露出了笑意，不管怎么说，他追求的都是比赛好看。 一次成功之后，江安再接再厉，但是他们再也取得不了先前的成功了，天茗上下绞成一股绳的托着他们，就算是这种空中接力灌篮也难以施展。 哦，江安倒是有机会再将球抛出去的，但是，云峰再也没有机会接到了，每当云峰将球抛出，庄航都会第一个跳起，一般来说，他不太可能拿到球，这是因为他跳起的时机和高度。 要不就是跳的过早接不到，要不就是被云峰顶出去，但于磊会跟着他跳起来，如果于磊还不行的话，那还有孔玄章。 因为要完结粘住四中的人，孔玄章也进入了内线，当他们三个连续出手的时候，云峰再牛，也不太可能拿到球。 这个办法不行，其他方法也没好到哪里去，就算云峰跑到外围，但要杀到内线，也万分艰难，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外线投篮。 但是外线投篮本来就是不怎么准确的事情，更何况江云两人此时又都有些心浮气躁，两人连投四球，都成了空，最后却是都便宜了天茗。 在比赛进行到第三十五分钟的时候，天茗可以说已经掌控了局面，虽然他们的比分还落后，但那六分的分差，看起来却是非常容易追的。 这个状况令一直站在看台上的倪鹏先是疑惑，后是惊讶。 最初的疑惑是想不通，毕竟从场面上来看，天茗并不能说太强大了，起码除了某个人偶尔灵光一现外，并没有看起来支撑着脊梁的人物。这说好听点，是他们人人都有核心，但说难听点，却是没有核心。 这样的天茗看起来实力平均，每个人都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但却是松散的，当然这种松散不是说他们是一盘散沙，他们的配合、走位都还是一个团体，但却没有一个核心，没有一个凝聚力。 这样的天茗当然不能说很弱，但是要说超出四中很多却不然，而现在，天茗却是真的压制住了四中。 不过后来，他还是看出了欧和青的安排。 欧和青的所有安排，主要是令两个核心不顺畅。江安和云峰都是不怕进攻不怕防守的球员。 进攻，他们比对手更能进攻。 防守，他们有信心撕破一切防守。 这也是为什么天茗第二节虽然用心防守了，但效果却不是很明显的原因。可是一旦令他们不顺畅了，他们的进攻状态自然也就被遏制了，而偏偏四中所有的进攻防守都是靠他们两个来完成的，他们两个的状态也就是四中的状态。 而且在这个时候，四中还无人可换！ “难道说没有核心，反倒是好了吗？” 倪鹏看着场上来回折腾篮球的天茗球员，有些疑惑的想。他不知道，欧和青并不是不想树立一个核心。 欧和青是讲究全体战术的，但是他也知道，有一个核心会令真格球队更流畅。但是，他找不到这样的核心。 卫峰马森庄航是不用说了，孔玄章和王鑫都有点这方面的气质，但前者太冷漠，后者太跳脱，于磊倒是一个好苗子，他的性情技术都适合做一个这样的核心，但是，一直以来他打球还是缺乏一点灵性。 是的，他偶尔也会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表现，但是，也只是偶尔，总的来说，他在打球上，还有一种放不开的感觉。 和一年前相比，于磊的赛场适应力更好了，投篮也更好了，对篮球的把握也更好了。但也只是如此，他只是按部就班的成长，而不是迅速的脱化。 这种状况，欧和青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无可奈何，也不好对于磊说什么，于磊很努力了，努力的他这个教练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他也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希望能让他有所领悟。 他让他做队长，未尝不是想迫使他成长，但这孩子是更有责任感了不假，可是灵性却没迸发出来。 “他的投篮是很有灵性的啊，为什么到真正打球的时候却不行了呢？”欧和青很有点疑惑。那一百多个投篮，并不是随便就能练出来的，如果没有灵性，那份手感是绝对把握不住的。 就在欧和青这样想的时候，于磊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理解欧和青的话了，当时，他正在外围投篮。 这并不是一个必须投三分的环境，在这种状况下，他过去会选择突破，但是在此时，也许是因为已经没有太大压力了，也许是因为这一节打的都非常顺手，总之在拿到球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可以投进去的感觉。 这种自然的感觉和习惯的冲突令他有点犹豫，停了两秒才真的有动作，真的说起来，不过是几个呼吸，但江安和另一个球员也扑了上来，此时江安是非常恼火的，这样的球打的令他觉得憋屈。 他不怕输，也不在乎输球，可是，不能输得这么窝囊！ 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他贴了上来，而就在同一刻，于磊抓起了球，江安的反应是非常迅速的，他立刻跳了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一个不好，就有可能令对方罚三球，而对方的罚球功力他是已经见识过了的，所以，绝对不能冲撞！但是，他可以干扰！ 于磊当然看到了江安，但是，他没有任何感觉，他将球举起，起跳、身体后仰，出手！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他没有看到江安，没有看到那在空中来回摇摆的双手，他只看到了篮筐，虽然被江安挡着，但是，他仿佛也看到了那个篮筐！ 第71章 他投不进的！ 江安笃定的想，他身高一百八十四公分，手臂伸长后超过两米，再加上起跳，就算对方的身高比他高一点点，就算跳跃能力比他强一点点，但是有他这份阻碍，他也是绝对投不进的！ 作为一个外线能力还算过得去的球员，他更清楚，三分线外投篮的艰难，就算没有人干扰，也只有三成的可能——如果一个球员的三分球，有百分之三十的进球率，在NBA中也可以说是不错了。 更何况现在还有他的干扰！ 江安这样想着，在落地后立刻转身，他希望这一次，云峰抢到了篮板，那样他们就能再打一个快攻了。 但是他一转过身，就发现天茗的在回防，其中还有人在对着于磊树大拇指。 球进了？那个球竟然进了？ 是的，那个球竟然进了，而且这还不是第一个，在其后的四分钟，于磊手发热的简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六个！ 整整六个三分！ 天茗所有的进攻在不知不觉中都转到他这边了，在过去他们和所有的球队一样，拿到球就会想进内线，而现在，他们只是在内线尝试一下，然后就转着手的把球传到外面的于磊手上。 而于磊，拿到球之后，就会顺手投篮，于是，一个又一个的三分就这样诞生了。 在这之后的四分钟，被倪鹏称为“梦幻的四分钟”，在他其后的博客上，他是这样说的：“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那是一场梦，真的，那或者可以说是梦幻的开始。” 他这样说，四中上下更有梦幻的感觉，什么时候三分球像大白菜这么廉价了？什么时候三分球这么容易进了？ 但是看这家伙的动作，就仿佛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拿到球，然后跳起来，球就能进。 不过，球能进也就算了，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外线强大的球队，但是，你们都有这么强大的神投手在了，这节奏就不能再快点？ 是的，一直到最后，天茗都在严格的执行者“令对方不爽”的战术，他们的防守还是那样的紧逼，他们的进攻也还是转了四五次手之后给于磊。 想一想，在慢腾腾的倒手之后，再来一记干脆利落的三分，四中的都有要崩溃的迹象。 因此，在他们听到比赛结束的哨声后，集体上下都有一种解脱感——终于不用再忍受这种折磨了！ 比赛一结束，倪鹏就拨通了陶新的电话。 “什么？你那里已经结束了，天茗赢了？哈利路亚！我这边进入了加时赛，省建这一次遇到硬骨头了，他们遇到了去年的老对手，十四中今年是势要报仇呢。你拍到了很多很好的照片？我这边也是，好好好，等我们回去再说！” 倪鹏在这边和自己的老同学通着电话，而那边两个教练的手已经握到了一起，再过后的几年，倪鹏对此非常后悔，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历史镜头：“虽说那个照片目前还不好放出来吧，但留着收藏也好啊。” “你们打的很好，但我觉得，你们其实还可以打的更好的。”付丹飞一边说，一边遗憾的摇头，那表情，就仿佛自己输球了似的。 “付教练客气了，我们这次真的很危险。” “不是，他、他、他，”他分别点了于磊卫峰和孔玄章一下，“如果这三个球员都在我手里，一定会更厉害的。” 欧和青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付丹飞却像没有察觉似的：“欧教练，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好看更重要啊，你有这样的球员在手里，本来是可以打出很精彩、很华丽的篮球的！” “我当然也喜欢华丽的篮球，不过我觉得，赢球是最根本的。” 一听这话，付丹飞本来有些热络的表情立刻冷淡了下来，他松开欧和青的手，很是落寞的走了，临回头的那一眼，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欧和青对于这一眼也没太大感觉，如果在以前，他还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在遇到了沐文君之后，不管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都可以很自然的接受了。 赢了球，天茗上下都很高兴，特别是王鑫，一边拍着于磊的背一边说：“行啊，最后那几个三分球很厉害啊，以后像这样的球，就要多多发挥，经常发挥，按照需要的发挥。” 于磊抓着头笑。 “你傻笑什么，不会再出现像上次那样发挥之后，又不见踪影的情况吧。” “应该……不会吧。” “应该？来打个赌吧，要是以后你还能这样发挥，也不要求多，只要能一场里拿下六个三分，以后你的午饭，我都包了。” “不赌。” “不敢？” 于磊不说话，王鑫顶了他一下：“傻瓜，像这种赌你就要赶快上的，我告诉你啊……” 他还准备再说些什么，那边孔玄章已经叫道：“于磊，这个东西你还要不要了，不要我扔了啊。” “那是我的外套。”于磊连忙过去。 王鑫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发愣，心中想于磊那个外套虽然有点对不起观众了，但就是这样，孔大少才不应该认不出来吧。 这边于磊和孔玄章争论外套的问题，那边卫峰找到欧和青，有点磕磕巴巴的问马森怎么样了。 欧和青拿出手机，拨通张威的电话，问了一下情况后，对卫峰道：“他们才刚到医院挂上号，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应该是不怎么严重的，一会儿我们先回饭店放东西梳洗，然后有愿意的，跟我一起去看他。” 卫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有些犹疑的开口：“那他……没大事吧。” 欧和青拍了拍他的头：“应该没有，要是这样，就能摔出个什么，也有点……” 他正要说什么，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面不改色的掐掉，然后对卫峰道：“回去吧，没事的。” 马森的确是没有什么大事，但还是有点脑震荡，而且因为头擦着地板过去了，因此头皮有一块擦伤很厉害，包扎之后，看起来也还有点恐怖。 天茗全体都去看了马森，不过那时候他正在睡觉，因此，众人都只是在门外看了看他。 第二天还有比赛，欧和青也不会再安排什么训练，也没有把它们都圈在酒店里，他知道这个年龄的男生，越圈越容易出问题，只是给他们规定了，柒点以前一定要回酒店，其他的，就让他们自便了。 一群人出了医院后，就开始按照各自的群体散开了，卫峰跟着孔玄章等人走了一会儿，就停住了脚步，开口：“大少，我就想在附近走走。”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行，你自己小心点。” 卫峰点点头，就停了下来，向旁边的一个商店走去。孔玄章于磊王鑫庄航四人继续向前走，他们也不知道要上哪儿，走了一会儿，于磊开口：“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吧。” 四人就去找个地方吃饭，他们出来打比赛，吃饭住宿都是有补助的，吃饭是每人每天一百块，不过早饭一般都是在酒店吃自助餐，所以就相当于两顿饭一百块。 这一百块是只报销，而不给现金的，所以欧和青统一安排的话，都会可着劲的花，如果让他们自由活动，也都交代他们要去大一点的饭店，起码是要有发票的。 因此四人找了家还不错的饭店，吃了一个人五十八块钱的自助餐，一般来说，不管再怎么丰盛的自助餐，赚钱的还是饭店，但这四个人绝对把五十八块都吃回了本。 不过出了饭店之后，四人又有些茫然了，于磊道：“要不，咱们再回去看看马森吧，也许他已经醒了。” 王鑫道：“对对，再给他买份东西，我记得这小子喜欢吃海鲜的，咱们给他买份虾吧，要不海鲜粥？”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他刚脑震荡完，吃什么都得吐。” 王鑫一瞪眼：“预备着还不行吗？他要真不能吃，我吃！” 最后还是买了两份粥，孔玄章掏钱的时候，王鑫在旁边嘿笑：“大少，你不是说不能吃吗？怎么还买两份，那一份给你自己的？” “给卫峰的。” “嘿，你倒是怪有同学爱。” 王鑫这样说着，最后还是和孔玄章各提一个盒子进了医院，马森的确是醒了，不过也的确是不能吃东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别让我看到吃的，看到吃的我就想吐。” 坐在旁边看报纸的张威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几个是够有同学爱的，但是怎么就没有点尊师重道的思想呢。这一碗是给马森的，另外一碗也不是给我的吧。” 王鑫立刻道：“张老师，我早就知道小马吃不了东西，不过这不是得让他看看吗？这一碗就是给你的。” 张威看了看他：“那么那一份是给你们欧教练的了？” “是啊是啊，我们教练呢？” 张威含笑道：“不知道，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应该就在院子里。” 被他这目光看的不好受的王鑫立刻道：“我去找他！” 说着就向外跑，走到门边又回来拉住于磊：“石头你给我一块去，咱俩分头找。” 于磊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拉了出来，房间里就剩下孔玄章庄航和含笑的张威，以及还有点脑震荡后遗症的马森。 张威看了看孔玄章和庄航，一边问着他们刚才上哪儿了，一边就去吃粥了。 他这边吃着粥，也就不说话了，那边孔玄章和马森大眼瞪小眼。孔玄章和马森的关系，说不上不好，但也说不上好。真的说起来，马森还有点不是怎么待见孔玄章，但人家现在来看自己了，还给自己带了吃的——虽然说不能吃吧，但也不好恶言相向，只是要开口招呼，也不知道怎么招呼。 于是一时间，几人都有些尴尬，等了一会儿，孔玄章道：“张老师，你看到卫峰了吗？” “卫峰？没有。” 孔玄章一愣，他肯定卫峰不跟他们一起是想回来看马森的，但现在张威没有见他，那他跑到哪儿了？ 孔玄章觉得卫峰不会先回酒店，他一个人也不可能跑到什么地方去玩，更大的可能还是在医院里晃荡，恐怕正因为不好意思在那边纠结呢。 他想了想道：“那张老师，我去找找他，我觉得他就在附近。” 张威摆摆手，示意知道了，庄航跟着孔玄章走了出去。 孔玄章和庄航来到院子里，先看大路，没有什么发现，于是慢慢的就向偏僻小路上摸去。 他们比赛是在一所大学里，张威带马森出来看医生，也不可能跑的太远，因此，这个医院就是这所大学的附属医院，和医学院邻的也很近，风景相当不错，小亭青草坡地树林，倒有点类似于疗养院。 孔玄章一边找卫峰，一边找王鑫于磊，这两个人一块出来了，也不知道上哪儿了。 “卫峰在那里。” 他正想着，庄航一拉他的胳膊，他转过头，就看到卫峰手里提了两袋东西，正低着头晃荡呢。 “卫峰。” 他叫了一声，卫峰抬起头，面色很有点古怪，但还是走了过来，和孔玄章庄航打了招呼，也不等他们问就道：“哦，我买了点东西，你们两个要不要吃？” 他说着，把东西往外面掏，什么蜂蜜、燕窝还有蜂皇浆，掏着掏着，卫峰自己也觉得不对了，又把东西塞了回去：“咱们回去吃。” 孔玄章自然知道他这东西是买给马森的，不过此时也不说破，只是道：“我们出来找教练让他喝粥，你看到他了吗？” “老欧？我刚才好像看到他往那边去了，咱们一块儿去找他吧。” 三人一起向他所指的地方走去，在以后的日子里，孔玄章有时会忍不住的想，如果那一天，他们没有碰到卫峰，或者说他们虽然碰到了，但却没有向他所指的那个地方走去，或者虽然去了，但却没有靠近，那么，所有的一切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隐隐的觉得应该不会，可是又知道，有些东西就是因为那么一份机缘。如果那一天他没有靠近，如果他一直不确定，如果他高中毕业后就直接出国，如果…… 但是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的，所以孔玄章还是和卫峰庄航一起沿着那条小路越走越深，然后看到了于磊和王鑫。 于磊和王鑫站在一起，两人离的很近，非常近，这种近令孔大少觉得非常不舒服，非常刺眼，于是没有开口叫两人，而是走了过去。 第72章 王鑫拉着于磊出来，第一是出于义气——他总不好自己跑了，而把于磊丢在那儿受张威的扫视，第二则是想拉个伴，一个人出来找人，可以说是很郁闷的事情。 于磊虽然不怎么善于交谈，但总会应个声，有个反应，还能帮他找找欧和青，所以他就拉着于磊东游西逛，别说，还真让他看到了欧和青。 当时于磊就想叫人的，不过被王鑫捂住了嘴，因为在同时，他还看到了沐文君。 真的说起来，王鑫当时是没有其他什么想法的，他就是想听听，自家教练，和省建的教练在一起会说点什么。 这里面，有一点点的恶作剧成分，不过更多的，还是好奇，这就和任何看到两个老师在一起咬耳朵的学生一样，就是想知道老师们会不会说到自己，会不会说到自己的朋友，会不会说一些平时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说的东西。 如果王鑫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那么他当时一定不会捂于磊的嘴的。 但可惜，他也不知道，于是，他拉着于磊，悄悄的摸了过去。 “青青，你啊，真不老实！” “和沐教练相比，全世界的人都是老实的。” “看看，看看，现在还教我沐教练，这就是典型的口不对心啊。” “我和沐教练还没有熟悉到直呼名字的地步。” …… 这样的对话令王鑫很有一种怪异感，其实真的说起来，这样的对话也没有什么，他们都知道省建的教练是典型的没脸没皮，自家教练一直不怎么待见他的，不过，他还是有一种，这样的对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感觉。 “青青啊，你太令我伤心了。” 沐文君捧心，欧和青冷笑：“我要回去了，没空陪你在这里发疯。” 说着，欧和青就要离开，但却被沐文君拉住了：“我受伤了，我要求补偿。” 这么说着，他就抱住了欧和青，然后压了上去，欧和青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顿时惊在了那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腿已经被沐文君夹着，腰已经被他箍着，连头都被他捧着，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嘴唇还被他咬着！ 欧和青瞪大了眼，两眼射出的，那绝对是凶狠的目光，但是沐文君则完全不为所动，只是不断的轻咬他的嘴唇，诱哄他松开牙。 这个时候，连市还是有点冷的，但是，树木已经开始吐芽，蓝天碧海，再加上鲜活的绿色，风景也是相当不错的。 他们所处的位置在树林里的一棵大树下，欧和青在下，沐文君在上，两人的容貌虽然都说不上什么俊秀、妖孽、美丽，但也勉强可以用英俊来形容，而且两人都是球员出身，这些年又一直执教，训练始终没有断，身材那保持的也是要比同龄人好的。 所以，只从画面上来看，这一幕还是有点唯美的，当然，表面的美丽无法掩饰内部的暴力，特别是欧和青，简直就要快被气疯了，他一开始还紧闭牙关，在发现沐文君不依不饶后，他突然张开嘴，然后猛的咬住伸进来的舌头，最后一个翻身，倒将沐文君压到了身下！ 孔玄章和庄航卫峰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们和王鑫于磊一样，呆呆的看着那两个在外人看来是难舍难分，干柴烈火，但其实是在你死我活的拼杀中的两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孔玄章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他一手捂住卫峰的嘴，一手拉他，等他反应过来后，对他点了点头。 卫峰和他是早有默契的，这时候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因此也点了点头，就找上了王鑫。 就这样一个拉一个，一个捂一个，五个人都反映了过来之后开始往后退，他们慢慢的退，退了十多步之后才转过身，然后就是越走越快，之后一口气向医院门口跑去。 其实如果他们多停留一会儿，那么也许能看到两个教练真正的全武行，那么也许，他们会有点别的想法，但是现在，他们一个个就如同火烧屁股似的向前跑，生怕自己跑的慢一点，又哪里还会停下回头？ 到了医院门口，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孔玄章清了清嗓子：“咱们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卫峰等人立刻点头，王鑫还道：“对对，咱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现，咱们就是出来找欧教练的，但是没有找到，那……咱们是不是还要回去说一声啊？” 几个人又愣在了那儿，最后还是孔玄章咬了下牙：“咱们回去再说一声！” 几个人都没有异议，沉默的回到了病房，这时候卫峰也顾不上纠结了，提着两袋东西很坦然的放到了马森的床头柜上，倒弄的马森一愣。 放下东西，和张威打了招呼，五个人没有停留就又往外走，张威叫住他们：“你们不是去找你们教练了吗？” 五个人的身体都是一僵，孔玄章回过身：“没找到他。” “没有？” “没有。” “这倒奇怪了，他这跑出去接个电话，怎么一走，就没人影了呢？喂，老实交代……” 除了于磊，其他四个人的脸色都绿了起来——于磊的是红了！要说，无论是孔玄章还是王鑫卫峰，以他们的这个年龄来说，都算是能沉得住气的了，就连庄航，也是足够沉稳的——何况此人还一向擅长不动声色。 而且学生对老师，那是天生的就会打游击，就会伪装的，但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对他们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这个时候才有点装不起来。 不过张威就算看出他们有些不对劲，也猜不出到底是为什么，因此他说的是：“你们几个给我说老实话，是不是和你们教练串通了起来？” 几人连忙摇头。 “别以为老欧才是你们的老师，要知道你们以后有个头疼脑热还要来找我呢。” 他说着，掰了掰手指，王鑫道：“张老师，我们哪里敢糊弄你啊，是真没看到欧教练，我们刚才出去都找了一圈了，你要不信，那……石头，我们刚才看到了什么吗？” 于磊用力摇头。 张威有点不信的看了他们一眼，总觉得还有点古怪，但他们几个不说，他也不能真的上刑，何况就算他们真和欧和青联合了，也不过是一场玩笑，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 “走吧走吧，早点回去休息，别让我抓住你们的小辫子。” 王鑫等人如蒙大赦，立刻一溜烟的钻了出去。 “这几个小兔崽子，到底在玩什么！” 张威很有点遗憾的嘟囔了一句，其实他一个人挺寂寞的，马森状态不好，也不怎么想聊天，他一个人，除了看报纸也不能干别的，欧和青跑出去了，几个学生也不知道在这里陪陪他。 他哪里知道，他所谓的几个学生，都齐齐的陷入了青春期的震撼中了？要说他们这个年龄，不见得都看过黄片了，但除了于磊，起码这类的东西都是接触过了，所以，如果今天看到的是一男一女，他们最多也就兴奋一把。 像孔少卫少这样的，说不定还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但偏偏他们看到的是两个男的！偏偏两个他们还都认识！偏偏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的老师、还是他们的教练，勉强说的话，说不定还是他们最尊敬的人……就算不是唯一，也是之一了。 因为对欧和青的尊敬，令他们无法觉得这是一件龌龊的、肮脏的或怎么样的事，但那种事，又明显的和主流不符合，明显的，是有那么一点点怪异的，所以，这就令他们更纠结。 而这种事，他们又不能对外面说，甚至连讨论都不能，王鑫和于磊一个房间，他几次想开口说说，最后话到嘴边就又都缩回去了。 这一晚，五个人可以说没有一个睡好的，因此，在他们第二天出现在欧和青面前的时候，一个个都是熊猫眼。 欧和青扫了他们一眼：“就这么兴奋？” 几个人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垂下了头，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也看到，欧和青的嘴角，青了一块，于是，几个人的小心肝，又那么同时的颤了起来。 如果在以前，他们会想欧和青是不是和人打架了，说不定还会摩拳擦掌的叫嚣着给他报仇，而在现在，几个人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也，太激烈了吧。 不过他们不说，旁边人却会问，欧和青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道：“昨天不小心摔了一交。” 王鑫孔玄章卫峰的脸色都古怪了起来，王鑫和孔卫两人的思想本来是不合拍的，但这一刻，他们三个人都心有灵犀的想到了一句话：这一交，摔的可真巧。 欧和青觉得孔玄章等人有些不太对劲，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多想，昨天晚上他回来晚了，没来得及再开个会，只有趁这个时候提点一下了。 “淡市华中，我前两天已经说过了，这个球队球风扎实而且凌厉，他们虽然打的平稳，但并不代表保守，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贪功冒进。这样的球队很难得，和他们打，对我们是很有好处的。” 欧和青说着，看了眼低着头的五人组，以为他们是紧张的，就随手拍了拍王鑫的肩：“也不要想太多了，这场比赛，你们用心打就好了，不要太有压力。” 王鑫身体一抖，总算克制住自己没有跑到一边，反而抬起头，对欧和青露出一个虽然有些怪异的，但的确是有弧度的笑。 这个笑当然令欧和青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多想，所以就又转到了华中上。 而与此同时，华中的也在谈论天茗，天茗打败四中，还是令华中有些惊讶的，他们都是全国大赛的老队了，对彼此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四中那缺点是明显的，但优点也是突出的。 天茗能打败四中，也令他们觉得觉得今天的对手不容小觑，于是一个个都提起了精气神。 其实这场比赛他们和天茗一样，无论是赢是输，都无关紧要。 赢了，他们两战两胜，排小组第一进入真正的全国大赛。 输了，他们一胜一负，排小组第二，照样进入前八强。 但是，输给一个黑马，说起来也总有点没面子不是？更何况这场比赛之后，还有一个星期的调整时间，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体力。 因此他们的教练叮嘱的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受伤了！ 华中的抱着碰撞的决心，擦拳磨掌的应战天茗，一经碰撞，他们就傻了，呆了。 这就是天茗？ 这就是今年最大黑马的天茗？ 这就是打败了四中的天茗？ 怎么会，这么弱小？这五个是首发？该不会是替补的替补吧！但是，这样身高的大前锋是替补？ 这怎么看，也不怎么像啊，还是说，就这个大前锋不是替补，其他的都是？但，表现的都不怎么样啊。 说表现的不怎么样那是夸孔玄章等人呢，他们五个在场上，一个个都如同梦游，那是完全就没有状态。 卫峰运着球，能自己把球给运丢。王鑫和于磊在球场上如同没头的苍蝇乱跑，速度那叫一个快，频率那叫一个高，但球明明在左边，这两人硬是能跑到右半边场上去！ 孔玄章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就是能把截到的球，再传到对方的手里。被华中寄予厚望的庄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篮下了，但他也就是一个木头杆子，而且是结实的、粗壮的、扎根于土地的，撞上一下都不带颤的那种！ 华中惊讶了，倪鹏也惊讶了，华中昨天忙着去研究省建那边了，所以不清楚——对于他们来说，真正的敌人还是在那边。 但是他可知道，今天这首发的五位，差不多就是主力，除了那个得分后卫可能不算绝对主力，其他的四位，每一个都是上场三十五分钟，甚至打满了全场的，而他们昨天的表现，和今天绝对是云泥之别！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天茗是为了迷惑其他人，是为了到全国大赛上再突然发力？” 抱着相机，倪鹏陷入了疑惑。 当然，此时最震惊的，还是欧和青，他怎么也想不通，孔玄章几人这是怎么回事了，他是说了放松不假，是说了不用在意输赢也没错，但，也不至于给他打到这种程度吧！ 要说一个人不在状态也就罢了，怎么能五个人一起都不在状态？ 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多想，只有先把这五人换下来，五个人垂头丧气下了场，一个个都不敢看欧和青。 欧和青本想说他们两句，见他们这个样子，话到嘴边就又转了：“先坐在这里看吧，一会儿咱们再说。” 第73章 五个人下来后，天茗的梦游状态总算结束了，只是韩松也有点不太在状态，看的欧和青在旁边直摇头。 “我说……”王鑫把其他几人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道，“咱们下面要认真点啊，刚才咱们表现的实在是太不好了。” “我就是……”于磊想了想，“觉得有点别扭。” 他话刚一说完，就被王鑫打了下头：“你说你别扭什么？有什么好别扭的？” “是啊，有什么好别扭的？” 欧和青的声音突然从他们头顶传来，五人组一惊，顿时作鸟兽散，欧和青也不去管别人，只是看着于磊：“石头，你告诉我，别扭什么？” “我……” 于磊的脸涨的通红，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欧和青。 “说呀，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昨天和他吵架了！”孔玄章站过来道，“我们昨天吵架了，所以他觉得别扭，我也觉得别扭。” “吵架？” “是啊。”王鑫也凑了过来，“他们两个昨天吵的可凶了，连我也被带进来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闹了点别扭。” 欧和青看着他们几个，对于这套说辞，他是绝对不信的，不说别的，就光看看他们几个这互相帮嘴的架势，与其说是吵架了，不如说是一起干了什么坏事！ 他狐疑的看着几人，他昨天晚上没有再回病房，如果他回去了，听张威说，这几个人找过他，那么他也许会往那个地方上想。但是昨天晚上，他先和沐文君打了一场，又找地吹了半天的冷风，后来只是给张威打了个电话，就直接回了酒店。 因此，他并不知道这五个人昨天又回了医院，而且去找他了。所以他现在就怀疑这几人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你们几个老实说，昨天干了什么？” “我们昨天什么也没做啊。”王鑫哀号。 “除了打架。”卫峰接嘴。 “对对，除了打架。” 欧和青冷笑：“就是打架是吧，行，既然你们都承认自己昨天打架了，那今天就都在下面好好反省吧！” 五个人都傻了脸，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欧和青一句“按照队规，打架是要禁赛几场？”的喃喃给堵了回来。 青春期的男孩，又都是篮球队的，一个个精力旺盛，而且在训练中，不定就有什么摩擦，而这种摩擦也就很容易演变成打架，因此早在一开始，欧和青就规定了，若是打架，不管谁对谁错，有什么理由，必定是要被惩罚的，至于惩罚的方式嘛，则要看主教练，也就是他欧和青的心情了。 刚才几人为了转移欧和青的注意力，一个个都咬死了就是打架，现在也不能再说不是，因此也只能面面相觑的坐在那里。 就在天茗的五人组在这边纠结的时候，省建的沐文君也在那边纠结，要说，纠结这个词好像是和沐文君无缘的，就算和他扯上了关系，一般也是，他让别人纠结。 但现在，沐教练真的在纠结。 他纠结，不是因为自己那满脸的伤痕——如果孔玄章等人此时见了他，恐怕会心里舒坦很多。 昨天晚上，两个教练展开了全武行，欧和青被气的火冒三丈，下手完全没有谱，而且，可能是出于下意识的对他这张脸的痛恨，几个重拳着实在他脸上招呼开了，所以，欧教练最后只是因为嘴唇被咬到而有些损伤，但沐文君就是一脸青紫了。 欧和青那个伤还能勉强用摔了一跤来解释，沐教练这样的伤，恐怕就只能说摔到了深坑里了——而且还要摔的非常有水平才能摔到他这个样子。 好在沐教练也不用解释，别人问起，只需要用哀怨的目光扫过对方，也就可以过关了。 所以，别人的看法，对他来说也不算纠结，他纠结的是，昨天那么好的机会，他竟然只亲了一下，虽然那一下是激烈的，是长久的，可是，还是只有一下！ “我的心还是太软了，青青一不高兴，我就狠不下心了。”到最后，沐教练得出这样的结论，同时他还认识到，这样是不行的，他应该再接再厉，奋发图强，必要的时候，还要硬的下心肠，否则，他这都快三十了，青春就只剩下个尾巴尖了。 下定了决心的沐教练，一回头，见自己这边的比分被咬的很紧，立刻怒了，他拍了拍手，施施然的站到了场边，这个动作吓的省建上下的小心肝都是一扑棱。 要知道，沐教练向来走阴森路线的，就算这边落后，也只会叫个暂停，然后在暂停的时间里温柔的看着自己球员，像这样站在场边的情况，实在不多，从向豪开始，一个个都头皮发麻的爆发小宇宙。 当然，在爆发小宇宙的同时，他们也有点疑惑，他们昨天赢了，不出意外的话，是铁定要出线了，这一场比赛，还有必要这么拼？ 而天茗那天，孔玄章等人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们从一开始的不该打架，到后来已经上升到了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高度，但任凭王鑫卫峰说的口沫横飞，欧和青都不为所动。 一直到到了第三节，他才让庄航上场，过了五分钟，又换上了于磊。 “教练——”王鑫的声音如同哀号，“我们错了，我们真错了。” “真错了？” “真的真的。”连孔玄章都跟着点头。 “那就继续认识吧。” 他说着一笑，这个笑带着点调侃，带着点阴森，还带了点邪魅，欧和青本就长的不错，今天他穿了件咖啡色的带领毛衣，又在自己最熟悉的球场旁边，这一笑，玩味中带着成年男子的魅力，王鑫等人脸色都是一僵。 哦，没有，他们并不是被自家教练突然魅惑了，而是在这个成熟的，很有魅力的笑容中，令他们不由得想到了昨天医院中的场景。 虽然是看到了两个男人亲吻，但毕竟过了一夜，他们本也该冷静下来了，可是，这就和撞上别人老爸出轨，和撞上自家老爸出轨，虽然都是出轨，但那绝对是不同感受的！ 其中孔玄章的感受最纠结，最复杂，欧和青还是他的小舅舅！他从小就和欧和青亲，说欧和青代替了他生命中，父亲的角色都不为过，但是现在这个小舅舅却和一个男人、一个男人…… 孔大少并没有恶心、无法接受之类的感觉，他就是震惊，然后还有，这件事如果让家里人知道，如果爆发了…… 孔大少的姥爷，并不是那种纯粹的老干部，这并不是说他官职不够，毕竟在开市这个小城，他老人家还是有点能量的。 不过他老人家大概是没有老干部身上的那种古板、硬朗的，可是就算再开明，估计也是接受不了小儿子喜欢男的这件事的。 孔玄章知道，自己的姥爷可能最喜欢自家小舅舅的，因为喜欢，未免就有点高要求，小舅舅打篮球这就让他老人家不喜了，后来没按他的意思，进体育局、教育局，更有点不喜。 “爸，你别看我现在是去教高中生，其实这只是积累经验，赶明有经验了，我就能教大学生了，再弄出点名堂，执教个职业队，说不定有一天，我还能指教国家队呢！爸，我当球员是没打出名堂，可是这不代表我以后就没有进入国家队的机会啊。” “再退一万步，就算我干几年还是什么都干不出来，但起码有经验了不是，到时候再进你说的什么体育局教育局也能真真实实干点事，您可千万别指望我能玩政治玩出什么，您老人家这方面的优良基因都被大哥继承了。” 这是当初三堂会审，小舅舅的话，他一直记得，他知道这句话小舅舅虽然说的轻松，但其实还是因为姥爷最疼他，所以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不管了，不过，也就是因为最疼，将来也更不能接受吧。 孔大少很纠结，他一方面想和欧和青好好谈谈，一方面又不知道怎么谈，而同时心底呢，还不断的冒出一种类似于感悟之类的感觉。 原来，两个男人之间还可以那样！ 原来，男人与男人之间也可以…… 同性恋这个词，孔玄章过去也是知道的，不过这个知道，过去只限于理性的，就像我们都知道相对论，都知道基因克隆，都知道哥德巴赫猜想，可是，也就是知道，那毕竟离我们的生活太遥远了，遥远的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而现在，这另一个世界突然和这个世界交叠在了一起！过去遥远的世界到了眼前，而原本的世界呢，被重塑了！ 这个时候的孔大少只感觉到一阵轰鸣，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确实的明白，那一眼，那一刻对他的作用。 而就在孔玄章又翻起那一幕他们并不想看到的回忆的时候，天茗正和华中打的火热。 庄航被换上来的时候，华中上下还没有什么感觉，虽然觉得他和一开始有点不同了，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比赛进行到现在，他们领先天茗三十四分，要是说还能被翻盘，那就太可笑了。 所以第三节的时候，华中也是大规模的换人，从上到下都非常轻松，于磊上来的时候，也没太把他当一回事，场下还有两个坏小子嘿嘿猜测，这一次他会怎么转呢。 等他和庄航联手，封了两个篮板之后，华中这才对他有点重视，不过也只是有一点，一直到他投了两个三分之后，华中的这才真正发现他不一样了。 “这个十六号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不是这样的啊。” “突然开窍了？” …… 替补席上，华中的议论纷纷，都觉得于磊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其实于磊只不过暂时把那些纠结于他的问题抛到了一边。 和沐文君一样，纠结这个词一般也是和于磊无缘的，但和沐文君不一样的是，他不纠结，只是一般来说，没什么想不开的。 在别人来看很重要的问题，在他来看，都不是问题。可是在昨天，他也纠结了。 他不是太清楚同性恋，虽然听过这个词，但只限于听过，对于他来说，同性恋这个问题，那是比外太空还要遥远的事情。 他没有多想过，也不觉得这个问题需要想，他说不上厌恶，当然，更说不上喜欢，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没感觉。 但是昨天，他看到了欧和青一个男人这样又那样。他纠结了一晚上在想两个男人之间这样那样到底是对还是错。 说是对的吧，那明显和常识不符。 但说是错的，那又是欧教练，是对他很好很好，帮助他上学，给他申请补助，教导他的欧教练！ 在于磊的眼中，欧和青做什么都是对的，可是那件事、那件事也能说是对的吗？ 不过再上场的时候，他已经把这个问题放在了一边，不是他想通了这件事是对是错，而是他知道，在现在，他最重要的，是打好比赛！ 他一把心思用到篮球上，华中的立刻糟糕，他们现在也全部都是替补球员，当然就算是替补，那比起一般学校的主力也是不差的，可是再不差也挡不住于磊的投篮啊。 你说你防守厉害，但人家根本就不进内线，你要防外线，范围大不说，一不注意，人家说不定就又溜进来了！ 几次之后，华中场上的球员就有一种见鬼了的感觉，倒是华中的教练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如果没有这样的实力，那四中是怎么被淘汰的？ 不过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比分在那儿放着呢，这场比赛，可以说是已经结束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于磊又投进了第三个三分。 这个球一进去，华中的教练终于变换了一下姿势，看了眼身边的球员，最后还是决定按兵不动，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这个时候把替补多磨练磨练，有利于他们在全国大赛上走的更远！ 然后，于磊投进了第四个三分！ 华中的教练终于坐不住了，十二分！这个十六号才上场多长时间，有三分钟吗？就拿到了十二分！ 他看了一下时间，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这边的大比分好像也不是太保险了，他想了想，叫了一个暂停。 “你们感觉天茗的十六号怎么样？”他看着从场上下来的球员道。 “还没有太多感觉。”替补大前锋想了想，道，“就是他的手感这一会儿的确热的发烫。” 手感热，这种事情谁都没有办法，华中的教练想了想，最后决定把主力中锋和主力大前锋先换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王鑫等人终于以一篇三千字检讨，换来了最后的上场时间。 第74章 这一场比赛，几乎被华中的视为噩梦，从天堂到地狱的噩梦。前三节他们都打的非常轻松，在第二节的时候，他们就换上了替补，在第三节的时候，他们领先对方三十四分！ 这样的比分，这样的时间，无论在哪种联赛里，都可以说比赛结束了，虽然下面还有十几分钟，但几乎也可以说是垃圾时间了。 但，就在后面的十几分钟里，他们差点被对手翻盘！ 是的，他们到最后还是赢了，但却赢的异常尴尬，从三十四分被对方追到两分，这个事情，他们想起就觉得更像是笑话，但当这事真发生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却都笑不出来了。 他们在走出篮球馆的时候还有点疑惑，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还是那五个人，还是那五个一开始如同梦游似的人，怎么到了最后一节的时候，一个个都像爆发了小宇宙的圣斗士似的？ 这种联想更让华中的不舒服，对方是圣斗士，他们成了什么？ “好了，比赛已经结束了，说到最后，还是我们赢了。”看自己的球员都有点垂头丧气的，华中的教练开口道，“虽然到最后出了点意外，不过那已经过去了，如果你们觉得不舒服的话，那就在以后的比赛里找回来！” 华中的教练在这边鼓励自己的球员，欧和青却在那边打击王鑫等人：“两分，如果我们一开始只落后三十二分的话，现在就可以打附加赛了，也许，我们现在还赢了呢。” 他说这话，其实是非常乐观的，天茗之所以能在最后十几分钟追上这么多，先是于磊的那四个三分球，再之后，是王鑫等人上场的时候，华中的大多数球员还都是替补。 一方是蓄势待发的主力，一方是有些迷茫的替补，相撞的结果，不用想也可以知道了。 当然，在他们拿下了几个球之后，华中也都换上了主力，但就和最初一样，这时候天茗的气势已成，再加上华中的主力们下来后就都放松了，虽然最后还是提着精神上来的，但状态却还没能恢复。 也就是因此，天茗才能在最后打出奇迹似的比分，若是先前他们表现的不是那么不堪，想来华中也不会那么粗心大意。 不过此时，王鑫等人当然不会想到这些，因此一听欧和青的话，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好在虽然这一场输了，但毕竟天茗还胜了四中，因此也算是进入八强了，这令天茗的领导层都很是惊喜，同时也有些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天茗的篮球队，一直以来都是欧和青说了算的，队伍是他一手拉出来的，成绩是他带队打出来的，自然算是他的。 有些人就算是有心，但看在孔万青的面子上，也不会做什么。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全国八强！虽然只是高中生比赛，虽然这个比赛还没有多少人待见，但只是这份荣誉也足够了，最最起码，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而且过去篮球队最多就是到省城，说破天，也没多少油水，但现在在全国，那就又不一样了。 十二个人，带上教练校医就是十四个人，十四个人在外面的衣食住行，外加补助，这都是有文章可以做的。 虽然说住宿、吃饭都有标准，但现在哪个酒店不打折？打五折和打四折可大不一样！ 而且篮球队一般都是在外面要住两天的，这一次还住了四天，这四天，每天的开销都在五千以上，这里面，有多少是虚的？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那最重要的运动员证书！一个证书就是二十分，这在高考里，有时候一分就是天堂地狱的差别。虽然说现在大学多了，大学生不值钱了，但是重点和一本还是不一样。 在省赛里拿到名次自然也是有证书的，但按照规定，不能超过全队人数的一半，而全国大赛的前八名，却是可以达到百分之柒十的！这也就是说，天茗这一次差不多能有八个运动员证书！ 若是再进一步，拿到了第四，那就是十二个！ 当然，这些证书，主力是要有的，但是主力只有五个，那么剩下的呢？而且，就算主力，也只需要一个证书，就算拿到了两个，那二十分也不会变成四十，所以说，等到明年，证书会更多！ 当然，走到这里的时候，欧和青也不可能一手独大，必定是要和学校协商的。但是现在篮球队就等于他一个人说了算，他的影响力可以说是最大的。 这种影响，无论家长们是否清楚，无论最终会不会找到他那里，都无关紧要，因为学校必定不能跳过他。 这要换做其他人，还没什么，最多也就是各种奖金、福利优先，资历上多写几笔。但他偏偏还是孔万青的小舅子，那当然是就不能这么马虎了。 当然，那些有心人也知道，要把欧和青赶走是不现实的，也不可能，可是，篮球队不是还缺一个领队吗？有教练、有校医，自然还要有领队，这也可以有一个专人来负责杂务。 这一点，就算是孔万青也不能说什么的！ 于是，在欧和青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几方就为了这个领队的位置大打出手，你夺我抢，欧和青回来后，刚吃了饭，就被告知，自己的篮球队，已经多了一个领队了！ “小欧啊，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篮球队还是你说了算，方老师虽然来了，但不管别的，就是管杂务，好让你专心抓篮球！” 天茗的校长卡浩一边给欧和青让烟，一边道，欧和青接过了烟，看了眼旁边的方荣。 对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还是有点印象的，话不多，比较木讷，虽然好像是卡浩的什么亲戚，但一直都非常低调，他对这个人其实是没有什么反感的，但是他对这件事非常反感。 不，并不是意外，不是没有想到。在火车上的时候，他就接到自家姐夫的电话，虽然没有说的很明确，但也算提前给他打过一声招呼了。而且他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如果篮球队出了成绩，必定要有人伸手，他只要保证，没有人对他的训练计划、人员布置出手就可以了，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他还是觉得非常不舒服，这就仿佛自己的领地，自己的家，突然多了一个外人。 这个外人就算是老实的，但就他往那里一站，也让人有突兀感。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当然也不能拒绝，只好笑着应了，又和方荣打了招呼。 见他答应下来，卡浩和方荣都松了口气，又寒暄客套了一会儿，这才离开。欧和青骑着摩托在大街上溜达，其实他已经很累了，往常这个时候，他会找个地方洗洗澡，睡一觉。 开市的澡堂文化很发达，二十块钱，就能得到一间干净的带床和电视的房间，同时还有一条新毛巾，以及消过毒的浴衣拖鞋。 过去欧和青就喜欢到这样的澡堂，在有些发烫的温泉池子里泡一泡，有时候还会找人来给自己做一下按摩。 他虽然不用真的上场比赛，但一场比赛下来，他也同样疲惫，而且还要带着这么多学生，就算都是十柒八了，有很好的自理能力了，却也是同样要操心的。 但是今天他更累，累的他连洗澡都没有力气，他想找个人说说，但和谁说？过去的朋友同学，恐怕是不能理解他的感受的，也许会帮着他骂两句，但最终还是会劝他，算了吧，这是必然的，反正有你姐夫在，他们也不会做的太过火的。 是的，不会过火，想来自家姐夫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才会同意的吧，但是他要的，真不是什么好处。 如果他要那些，又何必来学校，直接去教育局不是更好？ 但是这些，无法和人说，说了就显得他多么清高似的，张威倒是个不错的人选，相识这么久，也有点知己的味道了，但是何必呢？ 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他可以不在乎这份收入，张威却不能不在乎，更何况，说了，又怎么样，他本身不也接受了吗？ 在街上转了几圈，他最终还是找了一家澡堂，这家澡堂在开市算是比较高档的，比一般的澡堂更干净，也是温泉，但是要包间的话，却要另交费。过去欧和青来的时候都是不要包间的，因为大堂的床同样舒服，同样有免费的矿泉水、电视。 不过今天，他要了一个包间。 他拿着自己的东西刚进包间，电话就响了，看了一眼，号码很陌生，但他还是接了起来，毕竟有可能是学生的家长。 那边立刻传来沐文君哀怨的声音：“青青，你好狠心，竟然把我的号码拒绝了……” 这个声音令他有些头疼，但也许是因为他太累了，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挂断，这个迹象令那边的沐文君很是兴奋，立刻喋喋不休了起来。 欧和青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不知不觉就把自己这边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青青，需要我安慰你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十分钟就能赶到你身边。” “沐教练，你能不能不再说这样不着边的话。” “青青，人家对你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这句话若换做别人来说，欧和青恶心也恶心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沐文君嘴里听来，厌烦是厌烦，不过除此之外，也就是无奈了。 “好啊，你来吧，你能在十分钟之内赶过来，我就相信你是真心的。” 他把自己的地址说了，那边立刻传来沐文君欢快的回应，那信心满满的声音令他有一瞬间的忐忑，想着自己是不是要马上离开，那家伙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省建应该是和他们一样在今天回来的，这个时候，沐文君如果不在庆功宴上，也该回去休息了，总不会巴巴的跑到开市来，难道省建的庆功宴还能挪到开市来举行不成？ 同样作为篮球教练，欧和青知道，别看沐文君好像火星来客似的，但说到底，他还是人，在打了这么一圈比赛后，他也同样累，而且明天，他同样要为球队的训练、战术做准备。 从哪个方面来说，沐文君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开市，因此在几分钟之后，他打开门，看到沐文君一手搭在门框上，头枕着胳膊，模仿电影造型对他打招呼的时候，彻底的惊住了。 就在欧和青为沐文君吃惊的时候，孔玄章也在为沐教练纠结，在连市的时候，孔大少光顾着想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了，现在回到开市，他的脑子更清楚了一些，想的问题也就更多了。 他先是疑惑，觉得自家小舅舅就算是真喜欢男人，也不该找个沐文君那号的。这么一想，就又觉得会不会是沐文君骗了自家的小舅舅。可是想到那天的情形，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难道小舅舅是真的喜欢那个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孔大少就觉得非常的不舒服，非常的纠结。 他这么阴沉着脸，欧君慧自然就以为他是因为打球输了，心情不好，因此就转移话题的说：“对了，也不知道于磊的爸爸怎么样了，还好吧。” “恩，好像是能走了。” “那就好，人能活动了，就好的快，于磊以后的压力也会小点。” 孔玄章恩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一些，虽然于磊没有表现出来过，但他也知道，那个家伙其实是很在意自己父亲的身体的。 想到于磊，他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知怎么的，还觉得他的脸和沐文君的有些重叠，他立刻摇摇头，把这个荒唐的念头丢在了一边。 于磊自然不知道孔玄章正在想他，在这个时候，他正扶着于跃进的手散步，于跃进现在走路还是有些困难的，但已经可以一手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这个进步，令他的心情好了很多，现在已经和徐惠玲商量着，继续摆水果摊了。 路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虽然当初迫于压力，两边的摊贩都少了很多，但所说的市场却一直没有建起来，甚至根本都没有动工，于是渐渐的，摊贩就又都回来了。 于跃进这个样子当然不可能再去进货，但是看摊，他觉得自己已经没问题了，生意毕竟是要有影响的，但是，多少总能赚一点。 “好好上学，好好打球。”于跃进叮嘱于磊，“要活出个人样，不能像我这样的，窝囊一辈子。” 于磊没有说话。 “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现在他也知道控制自己的脾气了，但见于磊不支声，还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于磊抬起头：“我不觉得你窝囊！” “不窝囊吗？靠儿子媳妇养着。” “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 于跃进看着他，慢慢笑了：“好，这学没白上，会摆置词了！” 第75章 对于球队里多了个领队，王鑫等人都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像卫峰孔玄章这样对成人的世界已经有一定了解的，更是能看出这个领队是做什么用的，孔大少还好，自带着一种稍微有一点不屑，一点无所谓的傲气，而卫峰则觉得这事天茗的领导层做的很不地道，因此对着方荣总是冷眉冷眼的，不过他卫大少向来喜欢把鼻子仰到天上去，倒也没有人觉得他这是给方荣脸色。 不过方荣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所以基本不出现在篮球队，就算来了，也绝对不指手画脚，就老老实实的在旁边一站，或者坐在旁边的休息区看看书，有时候有球滚到他那边了，他也就是捡起来再丢回去，连话都不和学生多说，倒也实在令人讨厌不起来。 卫峰几次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最后也只有算了，当然卫大少看谁不顺眼，不会因为对方老实就另眼相看，他到最后之所以没动手，是害怕反而给欧和青惹麻烦，毕竟现在方荣也算是他们篮球队里的，有了事情，就算不知道是谁做的，欧和青总有责任。 他没有动手，倒令的马森很奇怪：“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卫少爷你终于长大了啊。” 卫峰哼了哼，本想说什么，看了他一眼，改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别装了，你看方荣的眼神都不对，我还不知道你想做什么？老实说，你是真不准备动手了，还是想再等等？” “我等什么？” “你就嘴硬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干什么，也想个周详点的，有点意思的，可别再干出去年那种丢鞋的事情，怎么说你都是十柒岁的人，放古代说不定都当爹了，这种幼稚的事，还是少干吧。” 卫峰脸皮涨的通红，有几分是气恼，但也有几分是觉得自己去年做的事丢人。哦，他倒不是觉得欺负于磊丢人，而是一想到自己干的那种事丢人。 看于磊不顺眼，他本来有一百种办法对付他的，再没技术含量，也可以找外面的人收拾他一顿，虽然这家伙住校，轻易不外出，但好歹总要回家，找人打他一顿，太容易了。 有那么多办法他都没用，最后竟然去扔人家的鞋……这件事，卫峰只要一想，就觉得当初的自己不可思议。 不过就算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当下口风却不弱：“我想不出来，你能想出什么周详的计划？” 马森双手放在脑后：“我想不出来，不过我何必要想，我又不准备做什么。” “看来你是只期待我做，而自己不做了。” 马森扭过头，当没听到这一句，他当然也是看那个方荣不舒服的，不过在他的求学生涯里，最多也就是考试的时候打打小抄，做作业的时候少做两道题，像给老师下绊子这种事，他还是没胆子做的。 只是这一点，他当然是不会对卫峰说，正想着怎么想个办法激他一下，就听卫峰又道：“你没事吧。” “什么？” “你的头没事了吧。” 马森摸摸自己的头，正要说没事，话到嘴边又一转口：“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很愧疚？” 卫峰冷笑了一声：“有的人啊，好像从没照过镜子似的，总是喜欢自作多情。” “哼，我自我多情，但总比有人幼稚的好。” “你说谁幼稚？” “谁认就是谁了！” …… 两人又吵了起来，对于这个景象，篮球队的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王鑫还在旁边对于磊道：“我刚说什么来着，这俩人在一起，那是一定要吵的，你别看先前没吵，那是时候没到！” “你别这样说。” “我说错了？他俩不是在吵？” 于磊向那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很奇怪为什么马森和卫峰总是能吵起来。一开始卫峰是有点不好，但最近也没什么了，为什么马森还要和他吵？ 就算于磊比较偏向马森，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马森就是在挑衅，如果他不那样说，卫峰和他是吵不起来的。 不过他现在对于这种争吵也麻木了，过去还会去拉马森，现在却只会在旁边看两眼，反正那两个人到最后也就是吵吵，吵完，该干什么还是要干什么的。 就这样过了三天，八强赛的具体时间公布了，在这里，天茗的运气终于用完了，天茗的第一个对手，就是省建。 听到这个消息，张威吹了声口哨：“这是不是就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他说这话是带着几分调侃的，说完才发觉欧和青的神情有些不对。 “怎么了，老欧？” “没什么，我就在想要和省建怎么打。” “还要怎么打，反正你们熟悉的很了。” “……也是。” 以为他是有压力，张威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别想太多了，我知道你是想拿冠军，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去年打进省赛，今年进入全国大赛，就算按照三步走，那冠军也要明年拿的是不是。当然，我不是说咱们今年就拿不到冠军，而是说，你现在干的已经很好了，就算是止步八强，已经很了不起了。” “行了行了，我还用你开导？你不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特酸吗？” “靠，什么叫白眼狼，你欧和青就是典型啊。” 两人说笑了一阵，欧和青就回去把这个结果宣布了，球队上上下下都面面相觑。 省建，又是省建，在正式的比赛上他们和省建交手了两次，两次皆败，这一次，是胜是败？ 欧和青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看到王鑫等人的时候，心下有些奇怪，但还是道：“怎么，看到他们你们怕了？” “没有！” “我们会怕他们？” 一群少年立刻被激的嗷嗷叫了起来，欧和青这才点点头：“不管省建多么强大，多么厉害，那都是他们，关键的，是我们要怎么做！我不希望你们畏惧，但我也不希望你们自大！” “我们现在的确很厉害了，而且一定是会越来越厉害，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们能认真的、严肃的对待你们的对手！打好每一场比赛！” 这一番话总算是端正了众人的一点态度，对于省建，天茗的是很复杂的。首先，在全国大赛上，同省的两个球队，天生就有一种亲切感。 如果给一个选择，问天茗的众人是希望省建胜，还是希望其他省的另一个球队胜，那么不管众人嘴上怎么说，最后还是会选省建的。 而现在，他们要和省建对上了，那就不一样了。他们当然是想把这个球队打败，一雪先前的耻辱，可是能不能打败这个球队，他们心中真没谱，而且如果真的敢于承认的话，他们在内心深处，其实还真有点怕省建。 不是因为省建强大，而是因为两次，都在他们面前败了，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就像被蛇咬过一样，天茗的虽然还没达到十年怕井绳的地步，但要说不胆怯也不可能。 而现在，欧和青的话则令他们知道，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怕与不怕，而是认真打好比赛。 自然，这一番话当然不能完全消除他们的心理阴影，不过总好上一些。 不过虽然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欧和青还是找机会，把王鑫叫了出去，王鑫一听他叫，立刻别扭了起来，到了他面前，不等他开口就道：“教练，我明天就交，我明天真交，我不是没有写，我真写了，可是，我实在达不到你要求的那个高度啊。” 三千字的检查，欧和青还要求有血有肉，认识深刻，思想到位，这个检查他们在去年因为打架写过一次，写的王鑫当时只想吐，没想到到了今年这要临毕业了，又重温旧梦了。 他知道欧和青有一是一，因此一回来就在为这事发愁，可是这事也不是愁出来的，虽然他都恨不得悬梁刺股了，那三千字也还是没凑齐。 写不出检查，他本是很忐忑不安的，再后来见孔玄章和卫峰也写不出来，这才松口气——总算有一块作伴的了。 这两天见欧和青一直都没问，还以为是故意忘了呢，哪知道是在这里等着他啊。 欧和青是真忘了，回来后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他就顾不上这茬了，现在听王鑫不打自招，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当下就板着脸道：“我还以为这几天你们已经写出九千字了呢。” “教练你就饶了我吧。” 欧和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笑的王鑫头皮发麻，一再保证，今天就算是熬夜，也要把那三千字弄出来。 “教练，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我发誓，我一定在今天写出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嘛……”欧和青慢慢的开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 王鑫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一说要和省建打，你们几个的神色都不对，是不是上一次……” 第一次，王鑫知道了什么叫心跳如雷，打全场比赛，他的心跳也没快到这个地步，而现在，他觉得就仿佛自己心里怀了个兔子似的，跳的那个欢畅啊。 他现在翻来覆去就想一句话，教练知道了！他知道了！ 第76章 其实真的来说，那件事，就应该是欧和青觉得不好意思的，但是王鑫这一会儿想不到这点，他此时的感觉，就仿佛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然后被欧和青发现了似的。 不知不觉，他的两手都是汗，身上的冷汗更是出了一层又一层，他这种表现，更坚定了欧和青的看法——有鬼，绝对有鬼！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鑫抬头看了眼欧和青，后者脸上从容自信的表情更是令他相信穿帮了，不过同时心中又有一点疑惑，在很久很久之后，王鑫想到此时的情景，那只有一个感叹：“老子当年，就是个棒槌啊，老欧当时要是真知道我们看到了什么，怎么还会是那种表情？那种态度？” 不过那时候的王鑫，已经是在听到人兽之类的字眼还从容谈笑的，而此时，他是绝达不到这种高度的。 “我……” “恩，你怎么了？” “教练，我们那一天，看到两个男的手拉手。” 欧和青心中一跳，不自觉的拿出烟，一边点火一边道：“那又怎么了？” “他们那种拉手，和平常的不同，就是特别的、特别的……”他一边说，一边留意欧和青的表情，然后牙一咬，“就是特别的那样。” “哪样？” “就是那样，就和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似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是那样了，而且就是那样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其中的一个，是省建的那个教练。” 欧和青愣住了：“你说什么？” “就是我们那一天，看到省建的那个教练和一个男的在一起，还特别的那样。” 凭良心说，王鑫在说这一句的时候，绝对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毕竟在他当时的心中，还不认为两个男人在一起能怎么样的。 他会这么说，第一是为了应付眼前的难关，毕竟打架的借口已经不能用了，随便再找一个借口，恐怕也糊弄不过去，只有这种比较有震撼性的，可能还有点作用。 第二也是一个试探，毕竟他也无法直接将那件事说出来，在他想来，先有一个缓冲，探探教练的口风态度，虽然在他看来，欧和青是已经知道了，但，万一呢？ 这就像考试作弊，你明明知道监考会很严，但你总会想着，万一有机会呢。所以，王鑫现在想的就是这个万一，他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给欧和青造成怎样的震撼。 或者也不能说是震撼，因为在这一时间，欧和青是百般滋味一起涌上了心头。他没有想到王鑫会说谎，毕竟，两个男人亲密的手拉手，如果不是真的看到了，又怎么会说出来？而且，不仅王鑫，于磊庄航的表情都不对，如果说其他人会做假的话，那这两个是绝对不会的。 也因此，欧和青此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原来是这样，之后呢？为什么会这样，或者说这样了之后又如何，欧和青完全就没有去想。 欧和青对沐文君的感觉，绝对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中的一条——事物总是不断的发展的！ 欧教练一开始不喜欢沐教练，觉得这个人说话做事不靠谱，后来又发现，此人虽然嘴上欠抽，但做出来的事，还是有章法的，再之后呢，那就有些纠结了。 欧和青没想过和沐文君在一起怎么怎么样，毕竟他知道同性恋这条路是不好走的，他既然不是，没必要巴巴的赶上去。 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女追男隔层纱，虽然沐文君不是女人，但无论是男是女，其实都是喜欢别人喜欢自己的。 只听说过一个人恨不爱自己的，但却很少听说某个人恨爱上了自己的，除非爱上他的那个精神有问题，并且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沐文君虽然有点抽吧，但毕竟还没达到那个程度。而且，那人虽然虽然嘴上说点疯言疯语的，但的确是，一直都对他有帮助。 欧和青毕竟已经二十八九了，而且又在外面一个人住，虽然他有点小资情调，虽然他工作忙碌，但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也是会有点寂寞的，而这段时间，沐文君可以说占据了他所有的空闲时间，短信、电话、甚至专门的跑过来，虽然令人厌烦，但的确是很热闹。 这两天，他不是没有想过和沐文君在一起的可能，当然，他还是认为那条路不好走的，从本心上来说，他也不想走。 可是，他的确在想，如果不结婚的话，自己还能拖几年，装着眼光高，勉强，是能拖到三十五岁的。 这也就是说，还能再拖个柒八年，如果从现在就开始存款的话，柒八年后，应该也能有十多万甚至更多一点，他甚至还想过，也许可以加入一下孔万青的生意。 当然，孔万青的生意现在已经走入了正规，他如果现在加入的话，那就等于直接去分桃，就算是亲戚，也是有麻烦的，但是孔万青是做房产的，旗下还有公司帮附近郊区乡村大队的盖房，在这方面的路是很广的。 所以，如果他想弄一点地，然后跑手续盖房的话，应该不是问题，何况他家大哥也在公职里担任个领导，虽然说不上多大的官，但是官场相通，他要做些什么也要比普通人方便。 欧和青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做生意的细胞，他过去也没在这上面用过心，毕竟他不缺钱。他老爹早给他挣下了两套房产，除了他现在住的这套外，还有一套是二百多平方的临街房，现在每个月的租金都有五千，在开市，这足够他过的很滋润了。 但是，那毕竟还是爹娘的，要跑路的话，当然不能拿这笔钱走人——是的，欧教练已经想过跑路的问题了。 如果在三十五岁之后，他和沐文君之间如果还是可能的话，那么他计划到美国荷兰这样比较宽松一点的国家，而要想到那边，起码要先准备一百万。 昨天的时候，欧和青还在考虑买地盖房再卖出，要多长时间，而在今天他发现会想这些的自己，真成了笑话。 他抽了一口烟，慢慢的笑了，他笑的很温和很淡然，王鑫在旁边看的却心惊胆颤。 “教练……” 他尝试的叫了一声，欧和青回过神：“恩，好吧，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吧。” “啊，哦。”王鑫一愣，没想到就这么过关了，转身就向回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道，“那教练，你说沐教练和一个男的……” “你看错了。” “啊？” “两个男的在一起是不正常的，所以，是你看错了！” 他说的斩钉截铁，一时间王鑫差点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过，就算那时候光线昏暗吧，也不可能他们五个人一起看错吧。 不过就算这样想着，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他一回去，就被马森等人围住了，一个个纷纷问他欧和青刚才说了些什么，他想了想，就把后面的隐了，只说了前面检查的事情，立刻一片哀号，哀号的同时，还有不忿的抱怨，马森摇着于磊的肩直叫唤：“石头啊石头，为什么你不用写检查呢？你也有，也有打架啊。” 于磊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我写不出来吧。” 这一句立刻令马森大泄气，于磊是的确写不出来，上一次的检查他是最后交的，而且交出来的，与其说是检查，还不如说是字帖，满篇就两句话：我认识到了我的错误，我以后会注意的，但是我不能保证以后不打架。 这样的检查如果是别人写的，自然是要被打回去重写的，但因为是他交上来的，欧和青还将他叫过去问了一下。 于磊也是个实诚的，问什么就说什么，当时就老老实实的说：“可是老师，如果我姐姐被打了，我不能不管。那如果王鑫被打了，我也要帮他的。我知道打架不对，可是，那要不管，更不对吧。” 这一句，说的欧和青也无言，最后就这么让他过关了，当时王鑫和马森还因为这事，逼着他买了两个鸡腿，说是要补偿他们的精神损失。 想起这件事，王鑫也伤心了：“我错了，我就不该老老实实写检查，我就该向石头学习才对啊。” “那你现在学吧。”于磊笑了笑，“现在学也不晚的。” ……王鑫愣住了，正在郁闷的马森也愣住了，庄航的球拍到了一边，卫峰瞪大了眼，孔玄章微微张开了嘴，过了两秒，王鑫犹疑的开口：“石头，你刚才说什么？” “你不是说要跟我学吗？”于磊眨了下眼，“那就学呗，不是说，学习永远都不会晚的吗？咱们的作文中，都有。” 他说的情真意切，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王鑫道：“靠，我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真坏。” 他说着，就习惯性的去拍于磊的头，不过这一次却拍空了，在他下手的前一刻，孔玄章已经将于磊拉走了：“我有件事要对你说，你上次的那道题……” “哪道题？” 一听他说学习上的事，于磊立刻很乖的跟着走了，这一幕在别人看来，也没什么，但王鑫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两人相交的手上，这是…… 第77章 “为什么又是和天茗打啊。” 听到这一次的对手是天茗，葛亮叹了口气，向豪看了他一眼：“和天茗打怎么了？” “不怎么，但我这不是怕大圣有阴影吗？” 葛亮一边说一边看向齐敬，后者立刻跳了起来：“我有什么阴影？” “没有阴影吗？那我有，我一想到那个于石头能连续投一百三十多个球，我就觉得前途无亮。” “能投一百三十五个算什么？我现在……” “你现在怎么样了，大圣？” 齐敬嘴角抽搐，自从那次比赛之后，他每天都勤加练习，在学校里练不说，就算是每次回家，也还要在小区的篮球场上练习。他过去的投篮就不错，这么练下来，更有了长足的进步，现在就算不爆发，连着投十几个也很轻松，最高一次，他还有过五十一个的记录！ 五十一个连续投篮进球，这在任何职业联赛中都可以说是出色强悍的，但是在那一百三十五个进球面前，却连陪衬都算不上，齐敬这些日子越练习，越觉得那个数字是难以超越的。 现在听葛亮又提起，那心情啊，别提多郁悴了。 向豪在旁边拉了葛亮一把：“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嗨，我这不是先给他打打预防针吗？我不说他就不想了，你忘了上次说要和天茗比赛，前三天他就像驴似的转圈了，也亏得上一次天茗不在状态，否则啊我看就轮到他不在状态了。” 向豪没有说话，上一次，齐敬的确如此。 “而且啊……”葛亮又道，“我觉得每次要和天茗比赛，咱们教练就会变得有些不一样，好像特别亢奋似的，你说教练亢奋了，咱们要怎么办啊。” 向豪打了个寒战：“你弄错了吧，教练他，一直都是这个样的。” “弄错？你没见他这两天，天天在腿上打拍子了吗？上次我还听他哼歌了。” 向豪一脸惊悚的看着他，葛亮沉重的点点头。 沐文君教练英明神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从棍棒刀剑到叉枪鞭针，那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当然，也许不那么百事通，也许不那么精通，但是，在省建众人的眼里，沐教练，那就是全能的，就算不能，你也绝不会有心思和他比试。但是有一点……沐教练，不能唱歌。 说起来，沐文君嗓子不错，虽然说话总让人崩溃，但是听起来的话，还是很有磁性的。 可是，这么有磁性的声音唱起歌来，那就比他说话还令人崩溃，省建上下都还记得去年发生的那件事，他们得了亚军归来，学校开庆祝会，也是吃饭唱歌一起来。 沐文君本来是不唱的，还难得严肃的说：“我觉得我还是不唱的好，我一唱，你们可能就要觉得受不了了。” 一直到现在，向豪都记得沐文君当初说这话是无比恳切，无比认真的，但是当时他们都认为是假的，或者就算是真的，也都觉得难得碰到一次可以让他出丑的机会，怎么也不能错过。 于是众人轮番上阵，哀号打滚，一定要求沐教练高歌一曲。 沐教练高歌了，挑了曲《狼》，当时他们还啪啪的鼓掌，但等沐教练一上去，拿着麦克风那么一吼…… 现在人口大爆炸，很多过去泛滥的野生动物现在都稀缺了，就算是能在动物园里看到，但动物园里的动物，基本上已经是虎不像虎，狼不像狼了。 什么虎啸啊，狼嚎啊，作为八十后的新一代，向豪等人都没有什么印象，但是，自从听过沐教练的《狼》之后，他们都对这种动物，特别是其叫声，有了直观的、深刻的印象。 “小沐，你歌声……真特别啊。” 要说还是教导主任厉害，那天听完沐教练的歌后，还能说话，还能找到一个对双方来说恰当的词汇形容，特别，这词，真是太传神了！ “是啊，都这么说，其实我不喜欢唱歌的，一般也就高兴的时候唱唱，这次没拿到冠军，我其实不怎么高兴的。” “好在你高兴的时候不多……” 这几乎是当时所有人的想法，在这种歌声的刺激下，他们甚至觉得没拿冠军，其实也挺好的。 “你真听见他唱歌了？” 葛亮肯定的点点头：“真听见了，就那句‘今儿真高兴’。” 向豪的表情更加惊悚了，他过了一会儿，才有些艰难的开口：“这一次比赛，咱们一定要赢！” 葛亮用力的点头。 在向豪葛亮看来，沐文君会这么亢奋，那自然是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天茗，而天茗的教练，是欧和青。 对于欧和青，他们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觉得这个教练有魄力有水平，最重要的是，还不欺负手下的球员，要真说有什么不好，也就人比较倒霉了点——被沐文君引为知己，还不倒霉吗？ 做别人的知己，那可能是多个朋友，多个死忠，做沐文君的知己，那就是多个死敌啊。 看吧，口口声声叫着知己，却每次说要和人家打都兴奋，这知己是好做的吗？ 向豪和葛亮知道，也许自家教练是真的将欧和青引为知己了，但恐怕也就因此才会更在意输赢，更不允许自己输给自己的知己，听听他天天说到的词吧：第一次，第二次…… 这第三次，想来也是不能输的吧，何况他们和天茗是第一场就相遇的，上次拿到亚军，沐文君还不怎么高兴呢，这要说拿个第八回来了……恐怕就不是不高兴这么简单了！ 向豪和葛亮都认为自己想的没错，虽然赢了有狼嚎袭击的危险，但他们更不敢令沐文君不高兴。 省建这边众志成城，天茗那边气氛还是有点诡异，欧和青的那番言论，能振奋其他人的精神，但对于观看了那震撼性一幕的五人组则有点不够了，一想到要见到沐文君，连于磊都有点纠结。 见到这种情况，欧和青特意在前一天晚上，将五人组留了下来：“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弄明白，你们是要和省建的球员比赛，而不是和他们的教练比赛，所以，无论你们看到了什么，都不应该影响这一次的比赛。” 顿时，除了王鑫，其他四人的脸色都是一变，从孔玄章到于磊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看到这一幕，欧和青更是确定无疑。 他吁了口气：“不管你们看到了什么，现在，你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打好下面的比赛，我想，你们都不愿意连输他们三场。” 五个人一起点了点头。 这一次八强的比赛都聚集到了帝都，从开市到帝都并不远，坐火车的话，也就柒八个小时，不过开市直达帝都的只有一列普快，而且那列火车是在晚上发车，对于一般人来说，睡一觉，第二天正好到达目的地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但是对于球员们来说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卧铺，哪怕是软卧，在火车上睡也难睡踏实了，因此天茗最后是到省城坐的火车。 也知道这个问题的沐文君在一早就打过电话过来，问要不要坐同一列火车，欧和青接了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现在这种订票的事情都由方荣掌管了。 沐文君于是又给方荣打电话，在方荣来说，是想同意的，省建就在省城，订票什么的也比较方便，两个学校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 但是，他毕竟是才来的，因此就去问欧和青的意见。 “其实我也觉得能和省建一起走不错，不过你看，咱们马上就要和他们比赛了，这在一起走，总不好吧，而且你看，都是年轻气盛的，万一发生矛盾了……” 方荣恍然大悟，回去就找个借口推了沐文君，弄的沐文君很是郁闷，挂了电话就给欧和青发短信：“青青，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不要理那个姓方的，你应该好好收拾他，我们是要坐星期五上午十点三十分那一趟的，你想办法也让他定那一列的吧。” 欧和青看着那个短信，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回了三个字：“我尽力。” 欧和青的确是尽力了，他尽力没有让方荣定十点三十分的那一趟列车，他是这么给方荣说的：“如果坐这一列的话，我们到帝都的时候，就是六点多柒点，正是最挤的时候，你也知道帝都的交通，一个弄不好，说不定九点十点才能到酒店，到时候还吃不吃饭？不吃当然是不行的，吃的话马上就又要睡觉了，也不好，所以，我看咱们要再提前一两个小时，这样吃了饭，还能安排球员们先到球馆去看看，不说适应吧，熟悉一些总是好的。” 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方荣又是早就打定主意要配合他的，自然就去定了八点多的火车，所以两队虽然是同一天出发，但却是一前一后到的帝都，住的酒店，当然也是不一样的。 天茗的坐的是早上八点多的火车，当天下午三点就到了，到了酒店之后，欧和青就先安排队员们吃了饭，然后就带着他们到了这一次要比赛的体育场。 这家体育场所处的位置勉强也算是个体育区，对面就有耐克、阿迪之类体育品牌的专卖店，篮球馆的设施也算是比较好的，篮板是玻璃钢的，下面铺的，也是上好的塑胶地板，而且，最重要的是，整个篮球馆带上临时座位能容纳两万人！ 和足球不一样，如果一个足球场只能容纳两三万人，虽然说不小了，但也不是特别大，世界上，多的是能容纳六柒万人的足球场，但篮球就不一样了，因为是在室内，而且，无论是场地人数，篮球都要比足球小的多，也因此，哪怕是在NBA中，超过三万人的篮球场馆也不多。 所以，两万人坐席的篮球场已经可以说非常大，非常有气派了。 天茗的球员站在篮球场上，都有点神魂颠倒，王鑫一手搭在于磊的肩上，感叹似的道：“石头，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在这个地方打球啊。” “明天，就能。” 话音一落，就受到一个白眼：“傻了吧，我的意思是，咱们什么时候打球的时候，这看台上能坐满人！想一想吧，那个场面，几万个人一起高呼你的名字！” 他说着，闭上眼，仿佛能想到，球迷穿着支持自己的球衣，拍着巴掌，为自己加油的情景了。 于磊也向四周看了看，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在他想来，有人看没人看同样是打球，他只要好好打球就行了。 就在天茗的众人看场地的时候，省建的终于到了帝都，沐文君也终于找到了机会给欧和青打电话，一路上他发了不知多少个短信，但欧和青一个都没回。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欧和青那边也好像有点疑惑：“短信？没收到，刚才我关机了，我电池不行，怕没电，就先关了机，刚才才开的，恩，都挺好的，啊，那边有点事，我先过去了。” 他说着，就挂了电话，那边沐文君疑惑的看着手机，他觉得，欧和青对他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昨天他就有点怪，不对，好像从三天前就有点怪了。”沐文君回忆着，觉得这三天来，欧和青虽然接他的电话，回他的短信，可是，那种感觉却有点不一样了。 “难道说是因为知道我们要交手的原因？”他算了一下日期，发现正是比赛时间出来的时候欧和青变得不一样了。 他摸着下巴，皱眉思忖，向豪等人见了，一个个纷纷转过脸，暗暗握拳，深觉明天的比赛，是一定要赢的。 挂了沐文君的电话，欧和青来到外面，掏出根烟，刚要去摸打火机，张威已经把火伸到他旁边了，他看了张威一眼，凑上去对着。 “怎么了，你这两天有点不对头。” “没什么，就是有了点压力。” “是失恋了吧。” 欧和青斜了他一眼，张威笑道：“别这个表情，都是这么过来的。” 欧和青慢慢的吸着烟，没有说话，张威又道：“你现在觉得难受，是因为还没多长时间，过几天……我打赌不出一个月，甚至不到一个星期，你的感觉就会比现在弱很多了，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不能活呢，不过，你真失恋了？” “你多想了。” 张威心想这哪是我多想了，你虽然装的挺像样的，但也就能骗骗那些没经历的小毛头，有点经验的，还能看不出来啊。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当下只是道：“好吧好吧，我多想了，不过你要是觉得放不下，不妨再找她出来谈谈，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第78章 是不是误会呢？ 这个问题，欧和青也想过，毕竟他现在只是听说沐文君和另外一个男人手拉手，在现代这个时代，同性和异性或者同性和同性拉手好像都没什么稀奇的，而且，依照沐文君的性格，也很有可能是在开玩笑，或者有其他原因。 这些，欧和青都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在想了之后，他又不禁想道，就算是误会又如何呢？就算是假的，就算沐文君说的都是真的，又能怎么样？难道他们两个男人，还真能像他所想的那样，过一辈子吗？ 欧教练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当初有些幼稚了。 关于另一半，他过去也有过种种设想，比如对方也许可以不美丽，但是要从容，也许可以不多才多艺，但要知情识趣，也许不够婉转温柔，但要善解人意。 总的来说，欧和青对于另一半的要求，是要能说得来，能有共同语言共同爱好，他无法想象自己过像自己父母或自己姐姐和孔万青那样的生活。 当然，不是说他的父母，或欧君慧孔万青的家庭有矛盾，而是因为出身、经历、学识、爱好的不同，他们对问题的看法、思想也是不同的。 这样的两个人碰到一起，长久下来，也不是不会产生感情，也不是不能组成家庭，但是他不要那样的生活。 当然，沐文君不能说是符合了他对另一半的要求，只是在他所接触到的人中，他已经是相当的符合了。 于是，在那一天之后，欧和青就动了心思：“就这个吧，再找也不见得能找到更好的了，完全应该符合心意的，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虽然沐文君有时候说话不着调，但他们在篮球、在很多人情世故上的看法却是一致的，当然，除此之外，沐文君还一直粘着他，一直表现的对他非常非常在意。 欧和青过去上学的时候也不乏人追，但那些女孩子最多也就是给个暗示，了不起了不过是写封情书，让人带个信，于是欧和青并没有被人重视在意的感觉。 当然，这不是说他需要那种感觉，而是说，他既对对方没有什么强烈的感觉，对方的表现好像也不是太在意，那他自然就没有放在心上。 而沐文君则不同。 几乎从一开始，沐文君就对他保持强烈的关注，而在之后，更是对他越来越重视。 也就是因为这种感觉，所以，虽然沐文君说话总有些欠抽，但欧和青却没有真正的和他翻脸。 当然，真正引起变化的，还是那一吻。 那一吻令欧教练觉得气愤惊讶，但是，过后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恶心厌恶。 是的，没有厌恶，不仅那一次没有厌恶，就是在澡堂的那一次，也没有厌恶。如果说第一次他是被突然袭击的话，那么第二次，就是他默许的，在当时，他是抱着几分试验的心情的，试验的结果说不上很好，但也还可以。 一个重视你的，能和你说的来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算的上良伴了，唯一的障碍，就是他们两个都是男的。 其实是男是女，欧和青并不是太在意的，他过去就曾怀疑过自己的性向，有着先前的怀疑，这一次真碰上了他接受起来自然也就不太困难了，但是他们毕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所以他才会想后路。 手中的烟快抽完了，他随手掐掉，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手插到兜里往回走，现在他最重要的，是和那些球员一样，打好下一场比赛。 欧和青想打好和省建的比赛，天茗上下也都是这样想的，但是结果却并不好，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天茗也是气势磅礴，和抱着必胜决心的向豪等人相遇时，那就像火星撞地球，如果放在电视动画里，那就是刀光剑影，气场比拼，只是遥遥相望，双方仿佛已经斗争过无数个回合了。 但是！ 天下无数个事情都出在但是上！这一次的但是是，沐文君出现了，当然，沐文君一直都是跟着的省建的，不过，这一次，他不仅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还跑了过来。 不仅跑了过来，还跑到了欧和青面前，不仅跑到了欧和青面前，还肉麻兮兮的叫着欧教练。 当然，欧教练这个词是很正经很普通很一般，甚至是很正式的一个称呼，但是在孔玄章等人的心中，此时，沐文君看欧和青的每一个眼神都是别有深意的，他的每一个称呼，自然也都是另有玄机的。 沐文君来了之后，一边和欧和青握手，一边说说：“欧教练，这是我们第三次交手了，前两次的经历都非常愉快，我希望这一次也是愉快的。” 这种话在过去是被认为挑衅的，但是现在，就连于磊听着都有怪异感——当然，更怪异的是，来自那两个相交到一起的手上。 想一想，当五个人抱着这种怪异的、纠结的心情面对誓要拿下比赛的向豪等人的时候，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当然，也不是很惨的，可是，总有那么一点点欠缺，比如，投篮的时候，就少了那么一点点精准，传球的时候，就偏了那么一点点方向，防守的时候，就缺了那么一点点力度。 于是当这么一点点，一点点增加到一起的时候，两队的分差也拉开了。 第一节结束的时候，天茗落后了八分，第二节结束的时候，两队的分差已经扩大到了十四分，这个分数已经有些危险了。 “二十分钟，十四分，我们必须要追回来！如果我们不想就此止步的话！”欧和青看着眼前的球员，“我知道你们努力了，但是，这并不是你们的最好水平，你们能打的更好！想一想，在第一年，我们就是因为对方没能进入小组赛，从而失去了四强的位置！想一想，在今年的省赛上，我们还是被对方打败了！现在是在全国大赛上，你们还想输吗？” 五人组摇头。 “那么，就给我再加一把力，再努力！庄航，你在篮下的活动可以再活跃一些，于磊，你的体力没问题，多跑动。孔玄章，我刚才算了，对方的齐敬的投篮可是要比你多。卫峰，进入前场再快一点。王鑫，你应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教石头的。” 他把几个人都点了一遍，又拍了拍手：“好了，都打起精神，想一想，如果我们能在这里把省建拉下马，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叫我们小省建了！” 他说完，时间也差不多了，王鑫等人向场上走去，于磊本也跟着其他人一起走的，走了几步，他又退了回来，有些为难的开口：“教练，要不你把我换下来吧。” “怎么了石头，你不舒服？”欧和青立刻道。 听他这么一说，先前走过去的几人又都回来了，王鑫道：“石头你发烧了？” 孔玄章伸手去摸摸他的头。 于磊摇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我状态不好，有点、有点抓不住感觉。” 欧和青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先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代替于磊上场的是岳庆，他今年高三，虽然投篮和拼抢都比不上于磊，但短时间内，还可以依靠经验应付。 于磊坐在下面，看着其他人在比赛，觉得很抱歉：“对不起，教练，我不该这样。” “你不该怎样？状态这种事，谁都没办法，乔丹也还有状态不好的事情呢。” “不是。”于磊想了想，有点为难的说，“我就是没法忘了你说的那个事。” 欧和青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边看着场上，一边随口问：“哪个事？” 于磊左右看了看，然后又向欧和青那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就是你说的让我们忘了的那件事，我一看到那个沐教练，我就想起来了，我本来能不想的，但、但他一抓你的手，我就忍不住想。” 欧和青此时的那个心情啊……如果现在有一把刀，他说不定就会抽出来去剁沐文君的爪子！ 怒火滔滔下，他忍不住就向那边看了一眼，而沐文君一直是一个眼睛看场上，一个眼睛看这边的，一发现他在向自己看，立刻就把视线调了回来，而且还冲着欧和青笑了笑。 这一笑，欧和青那自然是怒火更旺，于磊却是更加纠结了。 这要换在别人身上，也许于磊还不会这么纠结，但欧和青虽然不说是相当于他的父兄吧，但也是最最重要的人之一，而且这种事，还和别的事不一样。就算于跃进生病家中缺钱，于磊也只为自己的父亲担心，而不为家中的经济发愁，因为那在他看来，那是只要努力，就能解决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要怎么解决？ 他想了想，又压低了几分声音：“教练，那你以后能和沐教练在一起吗？” 欧和青看着他，眼珠一时有些发直。 于磊眨眨眼：“不是，教练，我虽然觉得这事有点那个什么，可是、可是绝对不会、不会对你……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们的教练！他们也都是这么想的，绝对不会因为这个事，就不把你当教练了，真的……” 于磊磕磕巴巴，有些费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他竭力想让欧和青知道，虽然他们看到了那一幕，但绝对不会因此而对欧和青有什么看法的。 本来他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知道这种事是不能乱说的，他们那天又都互相说了，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所以他本来是不打算说的，但欧和青上次的那番话却让除了王鑫外的人都误会成，他其实已经知道他们知道了。 虽然于磊不知道欧和青是怎么知道的，但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当然就没必要隐瞒了，而且，此时他还的确有些迷惘，有些纠结，并且这迷茫和纠结还影响了比赛，这在他看来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是要尽快解决的，至于怎么解决，他认为只要欧和青对他说两句话就可以了。 他没想到会是什么话，但他其实隐隐的在盼着欧和青给他一个答案，比如给他一个一切都是误会的答案。 虽然那个样子怎么看都不会像是误会，但是只要欧和青说了，他就会相信。当然如果欧和青不这么说，而是肯定了的说，其实是男是女不重要的话……他也能想得开。 自然这些于磊并不知道，他只是知道自己需要得到一个答案，可是这时候欧和青哪还能给他答案啊，于磊虽然说的不清不楚的，但也足够令欧教练明白了。 什么手拉手，什么这样那样的，自己这五个队员分明是看到了连市的那一幕！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惊是喜，是怒是愁，是气还是愤，总而言之，就是百般滋味糅合到了一起，糅啊糅的，糅的那个均匀啊。 在这种糅合下，欧和青一时只能僵直的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直到裤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他下意识的拿出手机，麻木的按开，然后就看到一句话：“青青，你一直看着我，人家会害羞的啦。” 欧和青终于回过了神，他当时只有一个冲动，拿刀砍死对面的王八蛋，其实就算没刀，也可以用手掐，用牙咬，用头撞。 一时间，欧教练的内心血腥的暴力，他咬着牙，两眼喷火的瞪向对面，手机又传来一个一个短信：“青青，你想说什么，就告诉人家嘛，虽然人家也能从你的目光中领会，但人家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哟。” 轰！ …… 这一届的篮球比赛之所以没有染血，完全是因为于磊及时的一嗓子，他见欧和青咬着牙，瞪着眼，表情越来越狰狞，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连忙叫了一声。 这一声，终于将欧和青从那个状态中叫了出来。 “教练，你没事吧。” “没事。”欧和青挤了一丝笑容，艰难的开口，“于磊，那件事……” 于磊瞪大了眼看着他。 “那件事……”欧和青此时的那个纠结啊，特别是面对于磊这纯真的、信任的目光，他简直就张不开嘴，他此时就只有一个想法：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欧和青活到这么大，基本上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就出了那么一次差错，还就被别人看到了。 而且这别人还是自己的学生，而且还不是一个学生！而且其中有一个还是自己的外甥！ 第79章 场上的比赛是激烈的，虽然天茗的几个都有点不在状态，但是，他们自然也都是不想输的。 手感上不来，那就只有靠拼抢上了，因此动作就难免会大一些，犯规也难免会多一些，在一次防守中，庄航又一次犯规，省建得到两个罚球。 在站位的时候，齐敬道：“喂，多金，于石头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今天的他可不像他啊。” 王鑫一挑眼，开口：“怎么，你还想和他比投篮？” 齐敬一龇牙：“不识好人心，你就嘴硬吧，不光于石头，我看今天的你们都不在状态，和这样的你们打，真没意思。” 这句话可犯了众怒，卫峰马上道：“我们不在状态，那可要问问你们的教练都做了什么了！要不是他做了那种事，现在轮到你们嚣张？” “喂喂，别乱说话啊，我们教练怎么了，给你们下毒药了？下泻药了？这一次咱们可既没有住同一家酒店，也没有坐同一列车，不管怎么着，都不会牵扯我们教练的事。” 葛亮连忙道，平时对自家教练有什么那是他们内部矛盾，在外人面前，当然还是要维护的。 王鑫道：“他是没下毒药，但比下毒药还厉害，他……你们教练，真是流氓！” 向豪正拿着球准备投篮，一听这话，手中的球差一点都掉在地上。流氓？他们家教练是说不上正直善良，但应该，还不算流氓……吧。但是听王鑫这语气，还有其他人的表情，好像他们家教练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向豪不由得回头，见沐文君正低着头摆弄手机，好像是挺正常的。他正这样想着，就看到沐文君抬头了，那目光直直的向自己这边……不是，是越过自己，直接跑到了天茗那里。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家教练笑了，顿时，向豪的小心肝跳了起来。哦，沐文君是经常笑的，而且经常温柔的对着自己的球员笑，每次他的笑，都能令人想到寒冷啊，冰冻啊，南极啊之类的字眼，但这次他的笑，那叫一个春花灿烂啊。 这个笑、这个笑…… 向豪一时找不到形容词，他正觉得这个笑的确好像有点不正常的时候，裁判对他发出了警告。 他只有把注意力转回来，拍了两下球后投篮，带着这种纠结的心情罚球，那球自然是没有意外的罚丢了。 齐敬瞪了旁边的王鑫一眼，咬牙切齿的道：“你故意的吧。” 王鑫哼了哼：“我还说你们是故意的呢。” 齐敬还要说什么，葛亮开口：“大圣，别和他说话了，准备抢篮板！” 齐敬不再说话，王鑫在那边状似自言自语的道：“教练是流氓，教出来一帮小流氓。” 省建的那个纠结啊，向豪当场就想举手向裁判高呼有人对他进行语言干扰，他们打球虽然说不上多么有风度，但是绝对不肮脏，从市赛到全国大赛，一路上对他们恨的人多了，但什么时候有人叫过他们流氓啊。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到底没有举手，而这个球，又毫无意外的投丢了。 两投两不中，而且更不好的是，这个球还被庄航抢走了，天茗以此打了个快攻，孔玄章扣篮得分。 在扣进这个球之后，孔玄章向替补席那边看了看，于磊和欧和青坐的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微微的皱了下眉，虽然于磊说自己不是病了，但他还是担心。 这里面，有几分是担心于磊的身体的，但他也知道，于磊之所以不在状态，恐怕也是因为那件事，所以，他更担心的，还是于磊的心理。 于磊看样子是很坚强，仿佛不管什么事都能挺得住，但是今天他却自己开口要留下…… 孔玄章觉得自己错了，他应该和于磊谈论一下的，不过对于这件事，他也很纠结。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他也许还能说什么，在国外，同性恋结婚都是合法的，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其中的一个是自己的小舅舅，要再说这话，就有点困难了。 孔大少想到这里，更是心烦意乱，而欧和青那边，已经不仅仅是心烦意乱了。他面对于磊信任的、求知的目光，咬牙再咬牙，终于道：“石头，那件事，其实，是个误会。” 于磊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整个面孔突然一亮，眼睛更是爆发出一种令欧和青眩晕的光彩。 那是一个释然的、惊喜的，就如同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突然看到了光明似的，在这种目光下，欧和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虽然那的确是一场误会没错！ “不过其实同性恋也没什么。”欧和青如同喃喃自语似的开口，他此时是有些迷糊的，有些口不择言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但他还是说了，“咱们国家古代就有，现在国外的一些国家也都承认了其合法性。” “但、但两个男人在一起能生小孩吗？”于磊当然是相信欧和青的，不过他还是觉得有点怪，其他的也就算了，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怎么生小孩？他虽然对这些不是太懂，但也知道生小孩是一男一女的。 欧和青嘴角抽搐，彻底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同性恋的孩子问题，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比如试管婴儿，比如领养，但关于这些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对于磊说？ 而在这个时候，省建叫了一次暂停，欧和青顺势站了起来，顺手拍了拍于磊的肩：“这些事，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他说着，长吸了口气，他需要做一些心理建设，来面对另外四个也看到了那一幕的队员。 就在欧和青做心理建设的时候，沐文君正微笑的看着自己的球员：“很好，你们和天茗学的很快。” 向豪等人纷纷低头，刚才那几分钟，他们打的实在不好。 “还是你们认为这场比赛，已经赢定了？” 沐文君看了他们一眼：“向豪，说说是怎么回事？” 向豪抬起头，有些发愣，沐文君微笑的看着他，他的笑容是温和的，目光是鼓励的，但对向豪来说，这目光这微笑都如同千斤重担。 “刚才，”向豪咬了下牙，还是道，“天茗的骂你了。” “哦，骂我？”沐文君更有兴趣了，“他们骂我什么？” “他们骂你、骂你是流氓。” 扑哧一声，省建跟着的校医孙毅笑了出来，其他替补球员也多有捂着嘴肩膀耸动的。 沐文君一挑眼：“骂我是流氓啊，那还有什么？” “还有，他们说，说今天他们不在状态也是因为你。” “因为我？” “因为你、因为你流氓。” 孙毅在旁边笑的更厉害了，沐文君也不去管他，反而摸了摸下巴。 向豪忐忑不安的看着他，虽然这些话他都只是转述，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家教练会不会转怒到他身上，他正想着，突然听沐文君又道：“还有别的什么吗？” 向豪摇摇头。 沐文君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笑了起来：“首先，我要感谢你们对我的爱护，因为听到别人骂我，就这么义愤填膺，作为老师的我，真的是非常感动的。” 他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省建上下却齐齐打了个哆嗦。 “不过，如果你们还这么维护我的话，我可能就不单单是感动了，你们都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向豪等人纷纷点头。 “好吧，那就上场吧。” 向豪等人上场了，孙毅也连忙站起来：“我去上趟厕所。” 他说完，就向通道走去，那副急切的样子，仿佛他真的非常需要，但从他快速耸动的肩膀来看，恐怕他更需要的还是找个地方大笑一场。 他能找个地方去笑，但却苦了其他的替补球员，他们当时不在场，没体会到那种带点气愤的诡异感觉，因此听了向豪的转述，一个个只觉得好笑，只是他们又没胆子真的笑出来，忍得非常辛苦。 而沐文君则坐在那里，不时的看一眼那边的欧和青，又翻了翻自己的手机，过了一会儿，终于缓缓的吁了口气，他想，他知道天茗的那些人骂他流氓的原因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的，有点头疼。 这一场比赛，天茗到最后还是输了，虽然于磊上场后，打出了一个连夺十分的小高潮，但毕竟他们先前已经落后差不多二十分了，而且，省建并不是平市四中那样只会进攻不会防守的球队，在发现于磊又手感爆发的时候，他们立刻采取了针对措施，向豪和齐敬几乎随时和他形成着三角状态，一旦他拿球，两人立刻就去夹击，用尽一切合理甚至不怎么合理的手段干扰他。 当然，天茗之所以最后没能翻盘成功，也和其他四人的状态有关。欧和青能对于磊说那是误会，但是他显然是不能对其他人说的。不仅不能说，而且还要装作不知道——虽然其他人也许都知道他知道了。 欧和青也知道，这种事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状态，如果不说开，也许以后碰到省建，他们就要有问题，但这种事要怎么说开？而且，就算要说的话，也不是在现在，在这个场合。 于是欧和青只能一边纠结着，一边提点自己的球员。 在比赛进入到第四节的时候，其实孔玄章等人已经基本上能将情绪平稳下来了，可是他们并不是于磊，不是一想开了，就能马上找回手感的，更何况，他们并不是想开了。 所以虽然他们和于磊配合的还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要追上省建，甚至翻盘，显然远远不是不错就能做到的。 比赛结束的时候，两队相差四分，这个分数也代表着，天茗的第一次全国大赛，到此结束了。 比赛结束后，两队教练握手，沐文君这一次没有抓着欧和青的手乱说话，他像一个普通的教练那样，和欧和青握了两秒，就松开了。 两人像普通的对手那样，寒暄了两句，沐文君就带着自己的球员离开了，他这个样子，天茗的也就罢了，省建的却都很是疑惑。 在向外走的时候，葛亮捅了捅齐敬：“大圣，你说教练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齐敬回答的很没好气，他再次被于磊郁闷到了，在最后一节，于磊进了三个三分！ 一场比赛三个三分，这种事他也做到过，但那是在全部的比赛上，而不是一节！ 这场比赛，他一个人拿到了十八分，但是于磊也拿到了十五分，听起来好像是他胜了，但人家的得分几乎都是在第四节拿的！而且人家说起来，也只上场二十分钟！ 这场比赛他们胜了，但是，他不仅不觉得高兴，反而非常的郁闷，而更令他郁闷的是，葛亮还滔滔不绝的问他：“那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 “你问教练啊。” 齐敬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葛亮！” 正在他准备伸手掐死这个令自己郁闷的队友的时候，前面走着的沐文君突然转过了身：“你们在做什么？” “没事没事。”齐敬立刻一边捂住葛亮的嘴，一边道，“我们没做什么。” 他嘴上回答着，心中却很是忐忑，特别是在沐文君的目光扫视下，好在这一次沐文君也没有多看他太多时间，只是停留了一会儿，就开口道：“上车吧。” 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停车场，齐敬飞快的拉着葛亮窜上了大巴。沐文君又向后看了一眼，然后才上车。 等到省建的大巴离开后，天茗的众人才慢慢的从篮球馆出来，输了球，众人的心里都不好受，当然最不好受的还是欧和青，只是他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要打起精神安抚鼓励自己的队员。 虽然是输了，但能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他们这一次的运气是比较好，但若只是靠运气的话，也不可能走到这里。他自然是想一路赢到最后的，不过那毕竟不太现实，能一年比一年更好，就足够了。 “好了，都打起精神，这一次咱们是输了，但还有明年呢，照咱们这个发展势头，明年，咱们起码能杀进四强！”他说着，拍了拍手，“现在咱们先回酒店收拾一下，都给我抓紧这，咱们要赶时间去看降旗，然后去到全聚德吃烤鸭，就给你们二十分钟的修整时间，谁晚了，就给我留在饭店里吃自助餐！” 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骚动了起来，原本沉闷的气氛也少了许多，于磊跟着王鑫起哄的笑了笑，见身边的孔玄章还有点闷闷不乐的，就道：“你别多想了，教练说了，那不是什么事。” 第80章 孔玄章真没想到有一天听到于磊的开解，不是说于磊不会开解人，而是他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开解！ 所以，当听到于磊像普及知识似的，对他说同性恋在中国古代就有，外国还能结婚的时候，他真不是一般的吃惊。 他瞪着于磊，于磊以为他还没想开，就看了看两边，然后压低声音，趴在孔玄章耳边道：“真的，我想了，两个男人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咱们会觉得有点怪，不过、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 孔玄章心说，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坏事，但又有多少人能接受的了？他本来还想对于磊说还有世俗人的看法，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真觉得没什么？要是我舅舅真的……你也觉得没什么？” 孔玄章可不会像于磊似的，听说一句误会，就真的将那事当成了误会，就算真是误会，那样的误会也是有问题的。 于磊点点头：“教练总是教练的。” “那要是我呢？” 于磊有点吃惊的看着他，孔玄章舔了下嘴唇，继续道：“如果要是我也……那个了，你也觉得没什么？” “不好吧。”于磊面露难色。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说也没什么吗？” 孔玄章眨也不眨的盯着于磊，于磊看了他一眼：“你家就你一个，要是你也那个了，那、那以后谁给你养老啊。” 孔大少嘴角一抽，顿时有一种无力感，他知道于磊说的没错，但是他想听的不是这个，他要的也不是这个答案。 他们两个在这边嘀嘀咕咕，后面的王鑫却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总觉得有点刺眼，而且他看着那两个几乎要粘在一起的脑袋，总会不由得想起两人手拉手的样子，甚至会不由得想起沐文君和欧和青。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这一段的刺激受的太多了，看谁都有问题了，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别扭，因此当下就开口叫起了于磊：“石头石头！” 于磊站起来，趴在后背椅上：“干啥。” “我腿又有点抽筋了，你过来帮我拉拉。” 于磊正要过去，孔玄章先他一步站了起来：“我去吧，省的你来回过了。” 他坐在于磊的外面，于磊要来回过的的确有些麻烦。 孔玄章不等他答应，已经来到了后面，见到他，王鑫也有点发呆，不过他立刻道：“哎哟哟，这可不敢让大少来，石头石头，你快过来啊。” “没事，他会弄的，我也会弄。”孔玄章活动了一下手腕，“你哪个腿抽筋了？左腿还是右腿？” “不用不用，我让石头来就好了，他会弄。” “队长你腿没抽筋吧，我看你好好的啊。” 王鑫心中暗骂，面上却装着痛苦的样子龇了龇牙：“刚才好一点，现在又厉害了，石头？” 于磊已经走了过来，不过孔玄章已经先他一步，抓起了他的右腿，然后用自己的腿压着他的左腿，之后用力一抬。 这几个动作那做的绝对是迅雷不及掩耳，再之后，就是凄惨的哀嚎——王鑫叫的，绝对媲美沐教练的歌声了，虽然他还没有听过沐教练唱歌。 这声音叫的实在是太凄惨了，连原本正在纠结的欧和青都被惊了过来。 “没事，教练，就是队长抽筋了，我帮他拔拔筋，队长，好了吧，我没拔错吧，我看你刚才拍右腿，就觉得你是右腿抽筋了，难道我拔错了？” 他说着，又要去抬他的左腿，王鑫连忙道：“没错没错，好了好了。” 孔玄章点点头，然后又转向于磊：“拔筋就要这样，一下子就好了。” 于磊一脸受教，王鑫此时连吃了孔玄章的心都有了，他肯定孔玄章是故意的，有还没弄清是哪条腿抽筋就这么抬的吗？他这是没抽筋，要是真抽了，而且如果抽的还是左腿的话不成雪上加霜，两条腿都有了问题？ 因为太过气愤，再加上右腿有点被拉伤了，他一时也没有去想，孔玄章为什么会这么热心的跑过来。 到了酒店之后，球员们纷纷回房梳洗，欧和青给的时间不多，但都是男生，一个人五分钟都能冲次澡，因此到了规定的时间，也都集合在了大堂。 之后欧和青带他们去看了降旗仪式，又去吃了烤鸭，然后就带着他们直接到了火车站，这一次天茗搭的是晚上九点多的火车，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省城，因为时间太早，所以也没有叫校车来等，一行人是搭着早班车回去的。 天茗虽然又一次败于省建，但对此，除了篮球队的有些纠结外，学校中的其他人却都最多觉得有点遗憾罢了。其实这一次天茗能进入省赛前四，已经令他们很满足了，进入全国大赛，并且进入到前八，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因此该有的接风宴，该有的奖赏，一个不拉全都有了，十二个队员，每人都有一千块，孔玄章于磊等人还多了两千。 而除了钱，还有一大堆的荣誉，比如校门口的张贴红榜，出早操时点名表扬，这些东西，孔玄章也许不怎么在乎，卫峰还要撇嘴表示不屑，但有的人比如王鑫却是非常自喜的，每次从门口过，都要盯着自己的名字看好一会儿。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更令人在意的还是那八个二级运动员的名额。 如果公正的来说，八个名额，是应该按照得分、出场时间以及各种贡献来分配的，但是这种分配那是哪个学校都不可能实现的。但是，只要不是太脑残，太贪婪，都要给主力照顾到了，这一点，天茗的高层也知道，而且他们也都知道，现在球队中的主力有四个都是高二的，这也就是说，他们还能再打一年。 这一次把名额给他们，明年的成果，就可以更多的用做它途了。更何况像孔玄章卫峰，别说他们还真真实实是主力，就算他们不是，这名额也要有他们的。于磊的得分和出场时间也在那里放着，更没有争议，庄航的出场时间也足够。 因此到最后，有争议的就是王鑫。 王鑫是主力，但是在这一次的全国大赛上，他却没有太多贡献，甚至他连省赛的小组赛都没参加。 “欧教练，这个王鑫虽然是主力，但这一次，他一早就受伤了……” “他是在比赛的时候受的伤！”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欧和青就道，“若是没有他，我们能不能打进小组赛都难说！而且，他今年高三，他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对面的副校长窦强，他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王鑫今年是最后一年，而且没有任何背景，凑巧他今年又受了伤，上场时间不够，将他刷下，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这种事，他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天茗的校长卡浩咳嗽了一声：“小欧，窦校长的意思是，也许可以换个别的球员，这个韩松就不错嘛，和王鑫打同样的位置，省赛、全国大赛都有参加，而且也拿到了不错的分数。现在还是一年级，未来不可限量啊。” 欧和青微微一愣，随即明白，韩松的家长应该是已经找过了，对此，他倒没什么意外的，从他们打进省赛前四，他就不知道接过多少家长的电话了，有的家长来找他，当然就有家长去找学校领导，或者甚至两方都找。 “韩松的数据是不错，不过要说同样位置的话，马森的应该更好一些。”欧和青微笑道，“若是王鑫不行，那就马森吧。” 卡浩和窦强一时都有些被僵住了，欧和青又道：“韩松现在才是一年级，他以后还会有两次机会，我想，并不是太急的，不过若是真的非韩松不可，那我只有暂时让孔玄章退出来了，反正他还有一年，而且，他成绩好，有没有这二十分，影响也不大。” 他这话一出，卡浩窦强两人都心中暗骂。欧和青说的没错，但若是令孔玄章退出来，那不是明摆着得罪孔万青欧君慧？孔万青也许还好说话点，欧君慧那可是个母老虎。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就有了决定，韩松那边的关系虽然硬，但的确还有两年，倒不见得非争今年不可，照天茗这样的势头，全国大赛也许没有十全的把握，但省赛前四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难道同一帮人，在全国大赛还能打进前八，在省赛里倒不行了？ 放弃韩松，两人都觉得有些肉疼，但也都觉得不值得为此得罪欧和青甚至孔万青。 见这五个名额定了，剩下的欧和青也就不再插言，虽然按照他的想法，是想再带一下像岳庆这样的高三球员的，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剩下的，就要看那些学生们的家长了。 听着几个领导在那里议论球员，欧和青却已经跑到了其他地方，他知道其他的三个，恐怕还是要再经过一番角逐才能出来，因此倒也不怎么关心。 他昨天回来后，就又接到沐文君的电话，电话中那人一反常态，只是问了他路上是不是顺利，人选是不是定好了，之后就挂了，这么正经，倒弄的他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当然，他并不是喜欢沐文君的疯言疯语，只是他突然变成这个样，让他怎么想，都觉得有古怪。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他立刻甩到一边，虽然他还没有和王鑫等人详谈过那件事，但那几个显然也不是会将那件事到处说的，而且，就算要说，也不可能对省建的说，也没那个时间和机会。 欧和青和天茗的高层忙着赛后的诸多事宜，而球员们则是已经呈放风状态了，从帝都回来后，欧和青就给了他们一个星期的假，毕竟他们今年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也是该放松了放松。 这里面，像乖学生于磊自然又开始了苦读，而像王鑫马森这样的，则开始游荡了起来。 要说王鑫今年也高三了，正是最紧的时候，但他早就放弃了学习，他自认就算努力也学不出个什么，更何况他也不想学，他对自己未来的设计就是打球，打职业篮球。 他早就给于磊说了，若是能进职业球队，那就立刻进，如果不能，那就先进一个民办大学，然后再找机会进职业队。 “但你要是大学毕业了还不行呢？”于磊曾这样问过他。 “靠，老子这么一个篮球天才，高中被埋没也就算了，大学里还能也被埋没了？我告诉你石头，我一定会成为巨星的，起码、起码也给小巨人似的，要不要我给你签名啊，我告诉你，你的后半辈子说不定就指望着我这个签名呢！”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王鑫是非常有自信的，他深信自己有天赋，所欠缺的，只是机遇。 马森虽然不像他这么自信，但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反正还有一年呢，一年后谁知道怎么回事呢？ 而卫峰和庄航，一个是把时间给了画图，另外一个则用来练习自己的力量，庄航知道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速度和弹跳他没有太多的办法，但是力量，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更上一层楼的。 在众人都忙着自己的事的时候，孔玄章则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到了电脑上，他最近在做一个网页游戏，其实说是游戏还有点夸张，因为这个游戏从技术上很简单，也没有什么关卡、情节，就是吃饭穿衣住房行走。 说到底，这就是一个针对衣食住行而做的游戏，就是玩家能在这个游戏里吃到在现实里不太容易吃到的东西，穿上不太容易能够穿上的衣服，随意的装修房子，以及拥有可能只在图册上看到过的名车。 这个游戏制作不难，但要搜集大量的信息图片，为此孔玄章熬的两眼通红，弄的于磊还以为他是因为给自己补习而耽误了睡眠。 “不是因为你，我最近在做一个游戏，赶得有些紧了。”听于磊说不想耽误他休息，孔玄章解释道，他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急迫感，他没有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只是知道，自己要加紧了。 “游戏？那个，游戏还是少玩点吧，王鑫过去就是因为玩游戏而不爱学习的。” 他现在也不见得多爱学习，孔玄章心道，但他也没有在背后说人的习惯，当下只是道：“不是玩，是我在做一个游戏，在这个游戏中，玩家可以体验另一种生活。可以到国外旅游，可以种菜养殖，还可以盖房买车，还可以……”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一开始他只是想给于磊说自己不是在玩物丧志，但这个游戏也是花费了他大量的心血，从构思到制作，为此还给自己的电脑进行了全部的更新换代，所以此时说来也是有几分得意的，因此不知不觉就讲的详细了起来。 于磊愣愣的听着，孔玄章说的大多他都不懂，不说那些电脑上东西，他对游戏都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他也听出来这个东西是很了不起的——只冲那些英文单词都很了不起。 因此当孔玄章说完后，他由衷的开口：“你真厉害。” 孔大少一愣，然后在于磊崇拜的目光中，脸慢慢的红了起来。 第81章 于磊看着孔玄章本来白皙的脸变得粉红，然后又变得通红，一时也有点发呆。 因为打篮球，孔玄章身材可以算的上强壮，腹肌、二头肌都有，不过却长了一张唇红齿白的脸，平时穿着衣服，甚至会给人一种单薄的感觉，只是因为他一直冷着个脸，所以显得有些生人勿近。 但是此时脸一红，那就仿佛一块冰变成了瑰红色，说不出的艳丽。于磊一时竟看愣了。 孔玄章知道自己脸红了，又囧又急还有点喜悦。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听过多少夸奖，那些赞叹他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还会觉得高兴，等到后来渐渐大了，就只觉得厌烦了。 现在就算知道有的人是真心夸他的，他听了最多也就是笑笑，但是于磊的这一句，除了令他觉得高兴之外，更有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他一时冲动，竟然想一点点的对于磊详细解说这个游戏，不过他也知道，于磊对此是不懂的，因此总算压住了这个渴望。他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于磊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他顿时有些不自在了：“你看什么？” “你真好看。” 轰！ 孔玄章刚白下来一点的脸，顿时变得几乎要滴出血，红的几乎可以说是惨烈了，他此时可以说是又气又囧，有点高兴，还有点气愤，一时之间冒出来的感觉太多，他也分辨不出来，只是瞪着于磊。 于磊说完，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不对，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别在意，我就是觉得你刚才特别、特别好看……恩，不是不是，不是说好看，是帅！特别帅！” 孔玄章觉得自己的脸简直都要冒烟了，但是见于磊一副诚恳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你最近的题做的怎么样了？” 说完就有些后悔，如果是那个什么多金，这个时候八成就要托着自己的脸说什么“你才知道啊，哥哥我一直都这么帅！” 当然，他倒不是觉得这种没脸没皮的话有什么好的，但是，他本来可以说的更随和一些，而于磊必定就要顺着这个话题多说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马上低头翻书包。 虽然有点遗憾，但既然过去了，孔玄章自然不会再将这个话题重拾回来。 于磊已经将自己的本子翻出来，孔玄章接过，发现上面的题明显比以往的少了。 “恩，我最近就做了老师让做的，没有再多做，我在理科上是真不行，还不如，多背背英语呢。” 孔玄章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于磊的理科那是早就不行了，但过去他一直不认，哪怕比别人付出十倍的努力，也想着搞好，怎么现在放弃了？不过虽然有点疑惑，他却没有提出来。他早就觉得于磊没有必要继续在理科上下功夫了，经过这一年的时间，他已经差不多将基础的掌握了，高分是不可能的了，但一些基本分应该不会丢了。 “孔玄章，你说我要用功学英语，能学好吗？” 孔大少更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道：“语言这种事，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环境。你要想把英语学好，那就要多听多说多练。” 于磊点点头。 “怎么，你准备考英语系吗？” “我不知道，不过都说会一门外语比较好，我英语学了五六年了，天天都听录音，但也没学的多好，那语法，我还不是太懂。” “语法就算了，不会就不会吧，你只要能听懂，会写就行。这样，你以后天天来我这里吧，我这里有情景对话的碟子，你天天看看，更容易弄懂，这也算是有个环境。” 于磊先点点头，马上又说：“那会不会耽误你啊。” “不会，我这里这么大，你在这边我在那边，谁都不会影响谁。” 这一年多，于磊也来他这边来习惯了，当下也不再和他客气。孔玄章给他找到碟子，放到机子里，就又回到了自己的电脑前，停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于磊正认真的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 他眼神一敛，心里有点不舒服，于磊有事瞒着他，他虽然不认为于磊就不能没有自己的秘密，但是这种被排斥在外面的感觉还是令他觉得不好受。 他张张嘴，想问一句，但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互相之间也有秘密的，他不是也有不想让于磊知道的？ 从这天起，于磊天天训练完就来孔玄章这里看碟片，一开始他还不好意思，后来见孔玄章在电脑面前都是戴着耳机的，他就跟着碟子里的对话学，两人天天同进同出的，让王鑫看的很郁闷，但是于磊说是去学习的，他也不好说什么，他自己不爱学，难道还能不让别人学？ 就算他觉得于磊再学也不见得能学出个什么。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星期，八个名额算是都定了下来，除了原本定下的孔玄章等人，球队中两个高三的也分到一个名额，而还有一个，欧和青却是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只知道同样是高三的学生。 对此，欧和青沉默了片刻，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种事情是免不了的，不管怎么说，八个名额，有柒个都是自己的队员，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一天训练完，欧和青交代了两句，就向车库走却，刚出来，就听到韩松在后面叫自己。 “有什么事？”韩松是高一的，这时候正应该打扫卫生，现在跑出来自然是有话要对他说的，不过刚才怎么不提？ “没什么，就是，教练……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啊。” 欧和青一愣：“没有啊，你挺好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韩松没有说话，欧和青想了想道：“你的反应意识都不错，就是欠缺点经验，不过这是可以弥补的，我真的觉得你挺好的。” “教练说真的？” 欧和青点点头，本想解释一下证书的事不是故意为难他，但到底没有说出来，毕竟韩松也没提，这种事，他做教练的，总不好这样给学生说。 “那教练，我下学期，能当首发吗？” “这个我不能保证，你能不能当首发，要看你自己了。” “但教练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挺好的吗？”一听他这么说，韩松有点着急，“我也觉得，我应该是不比别人差的。” “是，但是我刚才也说了，你还欠缺点经验。” “但是我要是首发了，自然就有经验了。” 欧和青笑了：“我们没有必要这么冒险，韩松，你的经验可以慢慢积累的，下学期不出意外的话，你还是能进大名单的，得分后卫这个位置上应该就是你和马森了，至于你是不是能首发……那就要看你是不是足够优秀了，我希望你可以，不过也不用着急，你有的是时间。” 韩松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后到底没有说出来，他愣了一会儿，点点头走了，欧和青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这一番对话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对韩松说的也是实话，韩松有天分也有实力，若是在两年前那是不用说的主力，而且若是没有王鑫的话，也是绝对的首发。 但是现在的天茗已经不是两年前的了，他们的板凳厚度已经开始加深，现在的主力又都是高二的这一批，完全可以给下面人更多的适应熟悉的时间。 当然，若是高一中有惊才绝艳的，那不用说，他自然会将他安插进来，不过包括韩松，目前高一的这些人中，也没有特别优秀的。 所以韩松虽然优秀，可是还要和马森争一争位置，而且因为配合的关系，在他心中，也觉得还是马森首发比较好。 当然，他对韩松没有意见，就算这个队员的家长今年就开始为他争名额，那也是情理之中的，哪个家中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好呢？虽然韩松还有时间，不过谁又能保证，他们后来的两年一定就能拿到名额呢？ 所以，他即使不是十分偏爱韩松，但对他也没有意见，而今天这一番话，从本心上来说，还是想激励他的，所以当第二天，他看到那张照片出现在开市信息港、中州省的各大论坛的时候，他一时真没有往韩松身上联系。 “这样的人，能当老师吗？” 这是在中州省的各个论坛蹿红的帖子，帖子写的并不是多有文采，只是说，有这么一个人，仗着背后的关系，当上了某个学校的教练，这个教练还是有一点本事的，这个球队今年的运气也特别好，竟然打到了全国大赛里，还拿到了名次。 但是这个教练的人品极为低劣，竟然将难得运动员证书给一个比赛都没打过几场的球员，同时还打压其他有天分有才能的球员，而且，这个教练还是一个同性恋！ 整个帖子的行文幼稚，错别字更是不少，若是没有下面的一张照片的话，绝对会被唾沫淹死，但是下面有一张照片，一张两个男人在激吻的照片，照片中，另外一个男人因为光线的原因有些模糊，但是另一个男人的面孔却是清楚的。 那是欧和青。 那是他在气恼之下反吻回去的照片，所以，从照片的角度来看，他是主动的，甚至有些强迫的吻另外一个男人。 这个帖子一出来，论坛上立刻沸腾了，有疑惑的，有吃惊的，有调侃的，当然更有痛骂的。 欧和青虽然不算是什么知名人物，但在开市也有不少人认识他，特别是他带队参加比赛，可以说开市的篮球运动员对他都多多少少有点印象，更何况那个帖子虽然没有明摆着说出来，但是开市打进全国大赛的有几个？中州省打进全国大赛的队伍有几个？ 于是几乎没有怎么搜索，欧和青的名字就曝光了，再之后就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跟帖，比如说什么我早觉得这个教练不对劲了；什么和我们打比赛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特别婆妈了；什么我有个同学就是那里球员，他就说他们教练总爱用奇怪的目光看他，等等等等。 发这些帖子的，有的是为了好玩，有的就是别有用心了，天茗这几年风光，早有人看他们不顺眼了，这次逮到机会当然不能放过，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表面上看起来是维护欧和青的，但其实句句诛心。 比如就有一个人以看起来公正的角度说：“同性恋其实是一种病，得这种病的人都是很可怜的，而这个老师，我觉得比一般的同性恋更可怜。他是一个篮球教练，平时要和那么多的球员打交道，在球队中，那些青春男孩换衣服必定也是无所顾忌的，这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折磨！” “但可喜的是，这个老师一直控制着自己，虽然从照片中我们看不清另外男人的面孔，但显然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过就算如此，这个老师还是辞去目前的工作吧，起码，在现在来说，他是不再适合担任老师和教练了。我说这些，绝不是针对这个教练，相反，我非常同情他，只是为了下一代，我觉得他应该主动辞职，他的学校，也应该关注这件事，这也是他们的职责！” 这个帖子一出来，又惹来一波跟帖热潮，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责难欧和青，但大部分人都认为他的确不能再担当老师和教练了。 而天茗篮球队中，第一个看到这个帖子的是卫峰。 卫峰最近迷上了画图，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空闲时间都用在电脑前，不过还是会每天上去看看新闻，逛逛论坛，这个消息，就是他QQ上的一个好友给他说的：“你也是开市的吧，我记得，快去你们的论坛上看，你们那里出了件新鲜事。” 当时卫峰还有点兴奋，结果一看之下，顿时傻了，他愣了两秒，连忙给孔玄章打电话，同时自己也跳起来去找庄航于磊等人。 这两年，他和于磊王鑫的关系还说不上好，但因为于跃进的那件事，已经大为缓和了，此时见他虽然没说清楚，但这么急，两人也没啰嗦，都跟着他到了孔玄章家。 孔玄章已经看过那个消息了，见他们来了，就又把电脑让给了他们，于磊王鑫和庄航三人看了也都惊住了。 “这是谁做的，谁现在老实承认。” 卫峰嘴上说着，眼睛却盯着王鑫，王鑫顿时怒了：“他妈的老子才不会做这么缺德的事呢！” 卫峰只是冷笑，他自己没做，孔玄章当然更不会做，庄航也不会做这种事，而于磊是个老实头，更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其他人都排除了，那么就只剩下王鑫一个了。 第82章 房间中，卫峰看着王鑫，王鑫瞪着眼，一副就要跳起来的样子，眼看两人就要掐起来了，于磊道：“不是他，不是咱们中的，咱们当时，都没有拿相机。” 这么一说，房间中的气氛立刻缓和了下来，王鑫还有点愤愤的，但此时也无心和卫峰计较，因此只是瞪了他一眼便罢了。 卫峰道：“不是咱们那是谁，难道是那个姓沐的找人拍的。” 他这么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对，他看到的，正是欧和青反吻沐文君的那一幕，无论是事后回想，还是现在的这个照片，都是欧和青占主动的，所以虽然他们对向豪等人说沐文君是流氓，但其实更觉得自家教练也有点不对头。 但如果说自家教练是主动的，而沐文君找人偷拍，那这不是说不堪烦扰才出此下策的吗？如此一来，自家教练的形象实在不怎么光彩。 “有这个可能，但是，更有可能是咱们队里的。”孔玄章开口，将几行单独提了出来，“这里应该就是关键了。” 其他几人又看了一遍，王鑫和卫峰几乎同时开口道：“是韩松！” 因为太过震惊和愤怒，先前两人一时都没有多想，此时在看这几句，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和王鑫打同一个位置的，并且这次也出席了全国大赛的只有马森和韩松。 自王鑫受伤后，马森就是主力首发，绝对不存在没有打比赛，受到了冷落之类的事情，那么，也就只有韩松了。 “我去找那家伙！” 卫峰说着就要向外走，却被孔玄章叫住了：“也不见得就是他。” 王鑫在一旁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好，就算是他，但如果他不承认呢？” “那就打到他承认！”王鑫恶狠狠的说，“老子高中毕业了，也不想上什么狗屁大学，我六月份生，现在还不到十八，打他个半死，最多关我到劳教所！” “不用你动手，我找人处理他。”卫峰接道，“那小子也就是他二叔有点钱，其他的可没什么。” “然后呢？” 孔玄章又道，王鑫不耐烦了起来：“孔大少，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可是你舅舅！你就这么任人糟践他？” 要是过去王鑫这么说，卫峰绝对立刻就跳了起来，但是此时他却没开口，显然也有相同的心思，孔玄章吸了口气：“我们不能将事情闹大，这件事，不能闹大！” “孔少，我知道你的意思。”卫峰道，“但你看，现在这帖子已经被转到多少个地方了，照我说，就把那小子揪出来，然后逼他说，他在造谣，照片也是作假的。” “对对，”王鑫立刻道，“还要逼他在开市报纸上道歉，不过这小子到底哪来的照片啊。” 其实会照到这一张，韩松自己也是意外的。 天茗在全国各大城市比赛，一些条件比较好的也都带着相机甚至摄像机出来了，就算照不到多少风景名胜，但就算抱着球，在球馆前面留影，也算是有个纪念了。 韩松家里的条件也不错，虽然他的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国企员工，但他有个二叔生意做的比较成功，而且因为他是家中的长子长孙，没有儿子的二叔对他也非常好，经常送东西给他，这一次知道他们打进了全国大赛，就送了他一个摄像机。 一般的男生，若是有个稀奇的玩意，不说会变成全队的玩具吧，起码总会和两三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分享。但韩松性格有点独，除了和同是高一的陈云关系比较好外，队里几乎没有朋友。 但陈云这一次，却没能进入全国大赛的大名单，十二个人里面，只有他一个是高一的。 这要换做其他人，就算不说巴结学长，起码会和同屋的搞好关系，其实本来和他同屋的宁轩也是想和他友好相处的，但他虽然不说是对宁轩冷漠，但也不会主动打招呼，早上起来，也不叫宁轩，自己偷偷的收拾了，就到餐厅吃饭，晚上回来，不是戴着耳机听歌，就是蒙着头睡觉。 这么两天过后，宁轩自然也不会再去贴他的冷屁股。 因此那一天，其他人都结伴去吃饭或者去玩了，而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到处晃荡。 因为欧和青规定了时间，他也不敢走太远了，所以就在住的酒店附近乱走，走着走着，就又回到了球馆所在的大学。 韩松对连市的印象也是不错的，因此走到那里之后，突然就萌发了也许考这个大学也不错的念头，因此就拿着摄像机到处乱拍，在这个时候，他只是想把这些地方拍下来，然后给自己的父母看，因此就专找漂亮的地方拍，也因此，就把欧和青和沐文君拍了进去。 而在当时，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拍到了什么，一直到回去后，他闲着没事翻看，发现自己好像拍到了一对情侣，这才把那个镜头放大。 在没放大前，他也只认为那可能是一对校园情侣，所以在看到欧和青和沐文君的时候，他也是吓了一跳，也因此，在第二天，他替补上场的时候，发挥也有些失常。 在当时，韩松也是想过要将这个镜头删掉的，他也知道，如果这个镜头流传出去的话，一定会惹出轩然大波，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而当第二天他不是首发的时候，就再没有想过要删掉了。 关于首发，他一开始是没有想的，他最初的努力目标只是进入大名单，甚至在王鑫受伤之后，他也没想过首发，但是在马森也受伤之后，他觉得，要轮到自己了。 他承认，论经验甚至论技术的话，他都是比不过王鑫的，但是王鑫都那么长时间没打过比赛了，凭什么还能打首发？更何况他首发出场的效果更不好——他并不知道，王鑫也看到了那一幕，他只知道欧和青安排错了，而且错了之后没有改正，不仅那一场，在之后和省建的比赛中，也还是王鑫首发！ 再后来他二叔帮他找关系，花了不少钱，请动教育局的一个人，当时那人也许诺的很好，但最后却黄了，不，他并不是太在意那个证书，他二叔早就有许诺，若是将来他不能在国内上大学的话，就送他出国——因为怕他不努力学习，他二叔并没有当着他的面说这话，但是他妈妈还是偷偷的把这话告诉他了。 所以，他并不是十分在意那二十分的，但是他在意传过来的那番话。 “那件事本来是能成的，他们校长都保证了，但他们的教练不愿意，这要是一般的教练也就罢了，但你们也知道，那个教练的大哥是做什么的，家里也不简单。要我说，你们还是在那个教练身上多多活动，要不然，明年还难说，别是你们孩子令那教练有看法吧。” 卡浩事情没办成，自然就往欧和青身上推，那教育局的人收了钱，当然也要给一个交代。于是一来二去就成了欧和青看韩松不顺眼，硬卡着不让他过，而在韩松看来，也的确如此，孔玄章于磊等人也就罢了，王鑫和另外两个高三的在全国大赛上可没他拿分多，特别是另外两个高三的，根本就没上场多长时间！ 连那两个都行，他不行，那是什么原因？就是欧和青看他不顺眼！为此他还专门又做了一次求证，如果欧和青能保证给他首发，他依然会帮他保守秘密。 但是没有，欧和青没有给他任何承诺。 他明明那么努力，也有天分——起码绝对比那个什么于磊有天分，去年于磊才学都成了首发，他总比去年的于磊强吧，为什么在王鑫毕业了之后还不能成为首发？他是没有马森有经验，但是只要让他多打一些比赛，他绝对要比马森强的。更何况马森已经高三了，马上就要离开了，而他却还能再为球队打两年，不是更应该被培养吗？ 他是长子长孙，韩家的第一个男孩，自幼就习惯了什么都占最好的，再加上他二叔帮他打点，所以从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照顾他，欧和青可以说是第一个对他公正的老师。 而这种公正，在他来看，就是不顺眼，就是针对他了。 “凭什么啊，你欧和青不就是一个同性恋吗？我就让人见见你的真面目！” 在被欧和青拒绝后，他再也不去想什么后果，回到家直接就把那段录像找出来，剪切了那个镜头，传到了网上。 这种心理，欧和青当然是不知道的，也没心思去探究，这件事一爆发出来，他就被欧君慧叫到了他大哥欧和出那里。 欧家三个孩子，欧君慧是做起了少奶奶，勉强说的话，算是经商了，欧和青当起了老师，只有欧和出算是继承了他老爹的衣钵，在机关里工作。 “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欧和出严厉的看着欧和青，欧和青沉默了片刻，终于道：“是个误会，但是照片是真的。” 这话一出，另外两人的脸色都是一变，欧和出立刻就怒了，欧君慧抢先道：“和出，现在不是论这件事的真假，而是要怎么收尾？学校那里万青已经去沟通了，教育局那里也没有问题，你看看这些网站……” 欧和出摇摇头，气急败坏的说：“姐，你不知道，这种帖子，越删越有人传，哪怕删了所有论坛上的，也会有人放到国外的网站上去，你看看那些什么运动的，有哪个是能真正禁的了的。这件事要是是假的还好办，但是……” “那要怎么办？”欧君慧一时也有些迷茫，“爸爸那里暂时还能瞒着，但一定瞒不久的，妈妈那里已经知道了……”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欧和出更是愤怒，转而又转头吼道，“早让你找个女朋友，介绍多少人给你，你不要，好好的男人去搞同性恋，现在好了，被人拍照了，全家人的面子都被你一个给丢光了！你……” “和出！”欧君慧道，“和青已经说了那是个误会。” 欧和出冷笑了一声，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对于这个小弟，他本来就有点看不上，本来他是欧家唯一的男孩的，结果父母老年得子大半的宠爱都转移了，从小到大，他要按规定的上学工作，他本来是对理科有兴趣的，但因为父亲的一句话，就要去改文科。他本来是想做生意的，十多年前的生意也还好做，但最终还是被逼着进了机关。 但欧和青却可以打篮球，念体育系，毕业之后甚至做起了什么教练！而自己父母和自家大姐最多说他两句，最后还是让他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还帮他铺平道路。 这一切，都令欧和出觉得不公平，不过，毕竟是亲兄弟，而且，他现在过的也不错，虽然说不上飞黄腾达，但以三十四岁的年龄成为有实权的处级干部，也是少有的了。 而现在，眼看他又能进步了，欧和青却闹出这么一出！ “你不能承认，你绝对不能承认。”在又瞪了欧和青一眼后，他开口，“从现在起，你手机关机，电话拔线……不，电话别管了，你到大姐家，不要出门，不要和外人联系，外面的事都交给我和大姐。” “我的那些学生……”对欧和出其他的话，欧和青都没有意见，其实在看到那个帖子后，他就把手机关机了，要把这件事处理干净，他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他现在也是一片混乱，也做不了什么，但是他还挂念那些球员。 “你还有心管你那些学生？” “我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你给他们什么交代？这封信就是你的哪个学生弄出来的！” 欧和出虽然不知道韩松，也不知道球队里谁打什么位置，但是他在这方面的经验何其丰富，这种幼稚无比的手段，他甚至不用想就能得出结论。 欧君慧开口道：“和青，那些学生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有章章在呢，有什么事，他也会给你说的。” 欧和青露出一个苦笑，不再开口。 在欧君慧和欧和出想来，这件事，一是压制二是淡化，虽然棘手，但过一段时间，慢慢也就大事化小了，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此事，却是淡化不下来的。 第83章 在欧和青被人指名道姓的叫出来之后，沐文君作为照片中的另一个主角也被人搜了出来，虽然他的形象本来是模糊不清的，但是自有热情人士帮他化朦胧为清晰。 于是，当他的照片一出来，网上又是一阵沸腾，欧和青的影响基本还只局限在开市，但沐文君、省建，那是在整个中州省都有名气的。于是惊讶的、奇怪的、看笑话的，各种人出于各种心理把这个帖子顶了又顶，传了又传。 当然，若只是如此，这件事在多方面的压制之下还能慢慢消停下来的，毕竟再有趣、再轰动的新闻，也只是一时的。但是在第二天，这个帖子的风气就变了，用一句术语来说，就是外楼了。 这个帖子，一开始是掐欧和青，后来也只是在议论同性恋的事情，但是再后来就变成了对全国篮球大赛、二级运动员证书的拷问。 帮高三的学生拿各种能加分的证书，这几乎也成了学校的一个工作，越是好的、有名的学校，能拿到的证书也就越多，不止是篮球的，田径的、足球的、网球的等等等等，以开市为例，每年都有一百多个学生能拿到这个证书，而且其中大多数都是重点高中的学生。 开市最好的高中一高，整个学校，有一百多个人拥有这个证书，而一高每年的毕业人数也不过一千多人，这也就是说，十个人里面，差不多就要有一个省级甚至是国家级的体育健将——就算是以全校的学生比例来说，那也是三十个人中就有一个！ 一高是个好学校，升学率高，有名气，学生中藏龙卧虎，但它毕竟不是以体育为主的学校。就算有些特招生，也绝对不会达到这个比例。但是这件事还就真的发生了，并且一直延续着。 知道的人会觉得夸张，但如果细想，又觉得是可以理解的。 虽然天茗现在也牛了，但还是无法和一高相比的，那种教育界的关系人脉，不是靠钱砸就能砸出来的。更何况天茗还是总被人说成是暴发户的，来这里上学的，家中有钱的多，但要说有权的就不一定了。 但是不管是一高还是天茗，或者是其他学校，取得的证书，必定都要有一部分是给那些有关系有门道的学生的。 而这也就必定令那些没有门道没有关系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觉得不公平，有怨恨，只是过去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这种事可以说是行业里公开的秘密，只要是有能力的学校都会这么做的。 可是现在，这个帖子出来了，而且影响面够广，关注的人够多，于是他们终于找到突破口，因此一时间调查二级运动员证书，调查各个赛事的公平性的声音不绝于耳，而作为最初引发这个问题的原帖，也被人一再引用、转载。 如果只是单纯的新闻，人们当那个兴趣过去后，自然也就罢了，但是这件事又是实实在在的牵扯着利益的！ 多少家长为了能令孩子上更好的学校拿出多年的积蓄甚至找人借款的？托人找关系走门路改名字，甚至直接迁移户口，更有的直接将孩子转学到其他考生比较少的省份，每年光车票机票就不知要花掉多少！ 在第一天的时候，像九中、柒中这样的学校还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但是在第二天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几乎把他们所有人都卷了进去，而不仅仅是开市，省城乃至整个中州省，都有同样的问题！ 当然，不止是中州省有，全国各个省都有，甚至有的直接就批发这种证书，但是当事情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高层坐不住了，他们不敢让事情更扩大，于是几方插手压下这个问题，同时开始对中州省的各个学校，特别是这一次被点名的学校进行严查。 当事情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不是欧和出以及欧君慧能插手的了，他们此时也只能和欧和青一样，静待事情的发展。 作为事情最初的天茗，自然是首先要被查的，不过他们的运气不错，因为这件事的爆发，名单还没有报上去，如果说韩松是晚一天再发这个帖子的，那乐子就大了。 韩松一发这个帖子，卡浩就怕有什么事情被牵涉到，虽然他当时并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但他还是把名单扣了一扣，再之后发现风向不对，他立刻将八个人名都换成了大名单里的，除了孔玄章于磊这几个首发外，其他的三个全部是按上场时间和得分数来定的，因此这个名单让再苛刻的人来看，都没有问题。 当然，整个篮球队的也都被叫去问话了，不过欧和青在篮球队中即使不能说绝对受爱戴，但是大多数球员也都是非常尊敬他的，就算因为那个帖子令他们中的一些人比较迷茫，但问到名单、证书的事自然不会扯他的后腿。 自然，也有人问到了那个照片，其实要说起来，那张照片更像是一个绯闻，不过因为另外一个对象是沐文君，因此也被列入了调查，毕竟沐文君是省建的教练，而且这一次他们还交过手。 也幸亏省建一向强大，这一次还赢了天茗，否则更不知道要被怎么看待了！ 对于那张照片，大多数球员都说不知道，一口咬定欧和青平时绝对没有对他们做过任何怪异的举动的，而像卫峰这样的，更是含含糊糊的表示其实不是欧和青怎么怎么样了，而是有人想陷害他。 当然这样的话也没有起什么作用，毕竟有专人来看，P过的和没P过的那是绝对有区别的。 天茗这边没问题，但是省建那边却是有些问题了。他们这一次的全国大赛还没有结束，名单也还没出来，不过他们的过去却不怎么干净，也总算他们实力强大，虽然不说完全压住了此事，毕竟没有被当做典型处理，最后只是一个副校长表示为此事辞职。 整件事搞的轰轰烈烈，记者天天追踪报道，官员天天出面说，严查、狠查，查彻底，一定要从根子上解决这件事，天天都有报纸刊登某某人有问题，某某人辞职了，某某人被调查，看起来，倒是动真格的了，但是有心人都知道，这一次，其实还是雷声大，雨点小的。 这只看最后的处理结果就知道，包括省建的那位副校长，一共有八位正副校长辞职，两个处级干部被免职，还有若干官员被处分。整个中州省只有这八个学校有问题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件事也只能处理到这种程度了，毕竟牵扯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在这种调查中，欧和青和沐文君的那张照片，其实已经不太受人瞩目了，但是，还有人提起，特别是在省建夺冠之后，干脆就有记者直接问了沐文君——拜这次调查的事情所赐，这一次的高中生比赛终于得到了各界的关注，跟踪报道的记者，也不只是那么小猫两三只了。 “那张照片吗？那张照片自然是真的，不过这个照片却有一个失误，这张照片看起来是他主动，其实却是我主动，或者说是我强迫他的，你们没看他的表情非常凶恶吗？哈哈！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喜欢他啊，哦，他倒是不喜欢我，说起来，这倒是我们第一次亲密的照片呢，说不定也是最后一张了。” 在很多年之后，当时的记者爆料说：“真的，他那时候是笑着说这番话的，我最初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是他表示是真的，他的眼神也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 当然沐文君这番话，在此时自然是不可能在报纸上刊登的，不过也流传了出去，自然又惹来一阵沸腾。有人说沐文君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掩护欧和青，不过下面立刻就有人说，就算是故意的，也证明他说的是实话啊，他要是不喜欢欧和青，为什么要掩护他，当着记者的面说这种话，那不是明显的给自己找不舒服吗？ 于是经过一番口水大战，再加上先前天茗篮球队对欧和青的维护，渐渐的，欧和青就变成了一个惨遭袭击，最后还被人黑的倒霉教练了，只是就算如此，欧和青也不能再在天茗担任教练了。 这第一，是因为影响和形象，不管现在网上又怎么传，但是最初的一些传闻已经令家长不安了，篮球队中的家长还好，他们多少和欧和青有些接触，但一般学生的家长就不是这么看了。 无论欧和青是真的倒霉或是怎么样，他们都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在有这样老师的学校上学……就算欧和青可能根本就不会和自己的孩子接触，但是同性恋，还是令人觉得怪异的，当然这其中当然也夹杂了一些有心人的活动。 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欧家老爷子发火了，欧家老爷子可以容忍欧和青去打篮球，去当教练，但绝对不能容忍他成为一个同性恋——哪怕是这么被传也不行！ 老爷子暴怒之下几乎要赶他出家门，虽然被欧君慧拦了下来，但还是放了话：“让他立刻给我辞职，否则，以后就别叫我！” 欧君慧也觉得，目前欧和青不再适合呆在天茗了，她是这么给欧和青说的：“辞职了，好好去散散心，等过一阵子再回来，若你还真的想当教练……”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道：“若你真想，姐姐还是会帮你的。” 欧和青也知道自己不再适合留在天茗了，就算他不甘心，他不放心，但是再留下来，只会给那些球员带来麻烦，就算是他没有去过学校，孔玄章也没有告诉过他什么，但是他也可以想象到，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的学生一定饱受非议。 “姐，我还是再继续去上学吧。” 欧君慧一愣，欧和青继续道：“高中比赛，大学比赛，职业联赛，国家队，这话，我并不是糊弄老爷子的，我是说真的，执教国家队，打国际比赛，真的是我的梦想。不过，短时间内恐怕是难以实现了。” 欧君慧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欧和青也许出去避几个月，这件事就淡了，但要想再当教练，起码要再等几年。 “即使这条路走不通了，那我就再换一条路好了，我到国外去上几年学，说不定，还能混到NBA里呢。”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欧君慧也跟着笑了：“好，你既然非要走这条路，那就去上学吧。” 在这个时候，欧君慧并不认为欧和青真能走好这条路的，她之所以同意，而是她也觉得，起码在几年内，欧和青在国内是比较难过的。 他有了这样的记录，机关是不好进的了，那就只有经商，在开市内经商，恐怕还是免不了要被人侧目，但要到外面，那恐怕就要吃足苦头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欧和青对经商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因此她是这么说服自家老爷子的：“小弟到外面去上个几年学，回来后什么事不都烟消云散了，他在外面又吃过苦了，回来绝对听爸爸的话。再说，他现在也只有到外面，就算到其他城市……前段时间闹的那么大……” 一听她这么说，欧家老爷子更是气的要拍桌，不过冷静下来想想，也就是这么回事，因此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在离开前，欧和青和天茗的队员吃了顿饭，不管是主力还是一般球员，都被他请到了饭店里，当然，韩松不在此列，其实自那件事爆发后，他就休学了，他家人本想帮他转学的，但开市几乎没有学校愿意接收他。 虽然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报纸电视一律都没有刊登他的姓名，但开市的学校哪有不知道的？这一次几所好点的学校都被卷到了其中，早就对他恨得牙痒痒的了，哪还会要他。 因此他二叔正在帮他联系外地的学校，不过这些，欧和青没有兴趣，他先前还有过愤怒伤心，不过在之后也就淡了，他没心思在一个这样的学生身上多浪费精力。 饭店是好的，上的饭菜是丰盛的，但气氛是压抑的，球员们一个个坐在那里，没有人动筷。 欧和青扫了众人一眼，开口：“吃啊，怎么不吃啊，怎么，嫌弃我请客了？” 第84章 一个大包间，三张桌子，三十多个人，平时就算训练的时候也要斗几句嘴的球员们此时却都一言不发，他们一个个低着头，看着眼前的饭菜，听到欧和青的话，也都只是僵了僵，过了一会儿，王鑫才有了动作，他第一个拿起筷子，招呼身边的人：“都吃啊，教练请客，哪个敢不给面子？想让我收拾你们的是吧，石头，吃！” 于磊抬起头想说什么，而他旁边的孔玄章已经一筷子夹了块红烧肉，一口放到了嘴里，卫峰在旁边也夹了块牛肉，受他们的带动，其他人也纷纷动筷子。 欧和青这才笑了起来：“对嘛，你们教练两个月的奖金都在这个席面上了，敢不吃，就算我不能收拾你们了，也还有多金的。” “教练，怎么连你也叫开多金了？” “这名字不是挺吉利的？” “你知足吧。”卫峰在旁边开口，“于磊还被叫做石头呢。” “他就是个石头。”王鑫说着一斜眼，“说起来，你还没个外号呢，卫少叫着怎么感觉有些别扭呢。” “我也别扭。”马森立刻接嘴，“要不叫他西风吧，或者山西风。” “滚你的，你还东风呢。” “我就说你不懂吧。”马森慢悠悠的说，“你看你的名字，拆开来，就是一个山，一个夕，一个风。” “那是夕？你识不识字啊。” “我不识字，但起码比你有常识，你不知道什么叫简化吗？” 两人说着，又斗了起来，他们这么一吵闹，房间中的气氛总算又活络了一些。 欧和青微笑的看着他们斗嘴，这些场景，过去看着没什么，最多不过是会心一笑，想起自己当年，而现在，却格外留恋。当教练四年，他也送走了一批学生，他本来以为自己起码能将于磊孔玄章这一批的也送走，没想到，却是他们送他。 声音突然消失了，他回过神，见马森卫峰已经都停嘴了，此时正和其他人一样怔怔的看着自己，他一笑，站起来：“这几年，咱们也一起吃过不少次饭了，但是这一次可不同，这一次可是你们教练我自己掏的腰包，为此，咱们也喝一杯吧，十八岁以上的喝白酒，十八岁以下的喝啤酒，别给我乱喝。” 所有人都端起了杯子，欧和青都道：“总的来说，我觉得咱们还算是相处愉快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咱们以后还能有机会相见，若是有这个缘分呢，还能在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喝杯茶。要是将来有谁能进到NBA里成了国际巨星，想到给我寄张票，我也就满足了。” 气氛更加低沉，很多人都想说什么，但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欧和青笑了笑，也不多言，他知道这个时候是欢快不起来的，也就不勉强众人了，因此又端起一杯酒：“来，我在这里，就先预祝你们，个个都能考上心仪的学校，找到好工作。作为老师，我当然希望你们将来一个个都功成名就，不过这种事情，一百个、一千个人里面也不见得有一个，你们当然要向着这个目标努力，但若是没有达到，也不用灰心。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几十年，能开心、平安过完也就足够了。” 这些话，若不是他现在就要离开，是绝对不会说的。 少年轻狂，这四个字仿佛是带着贬义的，但作为少年，本就有轻狂的资格，本就要有梦想，要自负，要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虽然这种梦想，这种自负，这种冲劲将来大多是要被现实压碎的，但这就是少年的锐气。 特别是他们又都是球员，若一个个都想着胜固欣然，败亦可喜，那球也不用打了。 但是现在，他要离开了，以后是不是能相见都很难说，他的这些学生会不会因为太过骄傲而难过，会不会因为太过自负而痛苦，会不会因为梦想被现实压碎而迷茫，会不会…… 是的，这些东西可以说每个人都经历过，恐怕也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但是他希望，他的学生，在经历这些的能想的开，能尽快的接受，能少走一点弯路。 毕竟打球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若是他还在，他可以连骂带打的训斥他们，可以激励他们，但是以后这些他都做不到了，他也就希望他们能开心，能健康的成长。 他这样想着，低头把手中的酒喝了，又道：“别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都能做个好人，我不要求你们个个都是雷锋劳模，但是，我要求你们不犯法，不边缘。不要以为黑社会很酷，吸毒很刺激。我告诉你们，那是犯傻！再酷仔刺激，将来也不会落到好了！” 说到这里，他的口气严厉了起来：“听到没有？” 于磊等人一怔，纷纷点头。 “给我大声点！” “听到了。” “再大声点！” “听到了！” 三十多个少年一起嘶吼，声音传到包间外，外面的服务员都被吓了一跳，而随着这一句，众人仿佛又回到了球场，回到了比赛上。 在一次又一次训练的时候，在一场又一场比赛的时候，欧和青就这样激励过他们，训斥过他们，他们曾觉得别扭，曾觉得老套，但是，当他们一次次大声嘶吼出来的时候，却又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仿佛，自己真的就是能做到的，而很多时候，他们也真的做到了。 现在，他们又一次的这样叫了出来，但是除了激荡之外，更多的，却是难过，终于有人忍不住的哭了起来，然后，就像被传染似的，更多的人呜咽了起来，而就算勉强克制着自己的，一个个也红了眼圈。 欧和青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捂着脸，长吸了一口气，冷静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慢慢的开口：“好了，就这样吧，你们明天有的还要上课，不要耽误了。还有，你们应该会有新的教练，好好听新教练的话，不要捣蛋。” 卫峰冷笑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意思却非常清楚了，欧和青看了他一眼：“当然，如果你们中有不想再打球的，我也不会勉强，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们明白，你们不是为我打球的，你们有的是喜欢篮球，有的是喜欢比赛，有的，可能是有别的原因，但你们最初走进篮球场的原因不是我，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放弃篮球。” “我不是放弃篮球，但是在天茗打球没有意思。” 马森开口，这句话立刻得到很多人的附和。 欧和青叹了口气：“我不是为学校说话，但这次的事，说到底，学校也不是……” 他想说学校也没做错，但天茗的确是错了一些，比如先前定下的名单，不过他离开却和这件事也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因此只是道：“学校也有学校的立场，而且，我也是主动辞职的。” “但省建的那个教练却好好的。” 有人这么嚷道，欧和青没有说话，气氛又沉默了下来，那个先前这么说的，也知道自己说错了，立刻讪讪的低下了头。 “别人是别人，我辞职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 他说这句话此时不过是给自己的学生一些交代，但却很接近真实了。 要说这件事，欧和青虽然最初受到的关注比较多，但是到了后来，就是沐文君更引人注目了，毕竟省建打到了决赛，并且最后拿到了冠军。 但是沐文君却仿佛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这里面，有省建比天茗的实力更雄厚的原因，但同时也有，沐文君是同性恋这件事，对省建的冲击力……实在不怎么大。 哦，这倒不是沐文君早就露出了尾巴，省建人都知道他的性向特殊，而是从领导到普通老师，甚至到一般的学生，只要和他接触过的，都有一种什么事出现在他身上都不稀奇的感觉。 甚至当向豪等人从网上看到他的那番“维护言论”时还发出这样的感慨：“天茗的欧教练好倒霉啊。” “是啊是啊。”葛亮在旁边附和，“怪不得他们上次说老沐流氓呢，恐怕是早先就知道这件事了。” 其他人一脸古怪，总觉得这样说自家教练有点别扭，但要说反驳的话……还真找不出来。 当然，在最初他们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也震惊过，也纠结过，也茫然过，甚至有一些脆弱的还有一种这样怎么办的茫然。面对沐文君，他们一个个既纠结，又有点小心翼翼，想问又不敢问，反而是沐文君先挑明的。 “那张照片，我想你们都看到了，有什么感想没有？” …… 有什么感想？有什么感想也不好说出来啊！ “好吧，我知道你们可能会惊讶。” 老沐你太客气了，我们不止是惊讶啊——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声，但在沐文君的气场下，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习惯的保持了沉默。 “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都给我憋着，也不管你们是怎么看我的，我都还是你们的教练。我的责任，是带你们打球，不是给你们做思想政治工作，有想不开的，自己去看《道德经》，再想不开，就去看《金刚经》，或者有特殊爱好的，去看《圣经》我也没有意见。总之，不要让我发现，你们被这事影响了！不管外面说什么，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赢球，拿到冠军！” 在他说完之后，众人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但是在当时，他们也只能愣愣的点头，直到过了两天，才有人反应过来：“为什么老沐能把那些话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啊。” …… 沉默，再沉默了两分钟之后又人开口道：“那你还想怎么样，指望老沐不好意思吗？” 这话一出来，众人一起打了个寒战，沐文君不好意思，那比他们那张照片还令他们觉得无法接受！ 也因此，再当沐文君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们想的更多的就是，欧和青好倒霉，有这么一个知己，几乎没有人意识到，他们对这种事，竟有一种出奇的接受度，一直到很久以后，齐敬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这样说：“都说一个好老师对你的人生会有重大影响，老沐对我的影响当然是非常大的，如果没有他，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但是，我觉得他对我最大的影响还是……在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省建的这些事，欧和青自然不知道，见气氛又压抑了之后，他就站了起来，众人都以为他是到厕所，但其实他是去了柜台，他舍不得这些学生，因此，将他们召集在一起来吃这顿散伙饭。 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再之后，恐怕他就要失态了，他虽然走的不怎么光彩，但是也没有必要当着一帮学生的面流泪。 结了帐，他就出了饭店，他没有骑车，就一边走一边看有没有出租，正准备伸手拦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回过头，就看到于磊正飞奔而来。 “教练！” 欧和青又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于磊瞪着眼，眼睛有点发红：“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这样，你们、你们要走的时候都是这样……” 他说着，声音就带了些沙哑，欧和青向四周看了看，将他拉到旁边：“傻小子，我是辞职了，又不是要消失，你和孔玄章关系这么好，想见我，让他带你找我就好了。” “孔玄章说了，你马上就要出国了。” “这小子！”欧和青悻悻的骂了一句，转口道，“是啊，我出国是要学习的，现在多少人想还出不去呢，怎么，你不高兴我去上学啊。” 于磊一愣：“那、那我还欠你钱呢。” “哦，这倒是……唔，你一时显然是还不了的，那不如这样，就先放在你那里了，就按银行的利息算吧，等到下一次见面，你要记得还债啊。” “教练，我……” “别人也就罢了。”不等他说完，欧和青就先道，“但是石头，你要打球，起码，把下面的一年打完！” 第85章 欧和青的离开，令天茗的一下子就像少了主心骨似的，虽然自那张照片出来后，欧和青就几乎没在学校露过面，但是在过去，他们总觉得欧和青还在这个城市，总觉得还是能见到他的。 但是在吃了这顿饭之后，他们意识到，以后，恐怕是很难见面了。而像于磊这样知道欧和青要出国的，更是茫然。 就在这种茫然中，又一年的高考结束了，天茗也给他们找到了一个新的教练，为了这个教练，天茗也是花了功夫心思的，毕竟好不容易打出的局面，他们也不想就这样轻易丢了，不说其他的，那个篮球馆他们可是花了巨资的！ 到最后敲定的这个教练叫何益，原本是一家职业队的助理教练，过去还曾担任过某所大学的教练，在中国的职业体系刚出来的时候，他受不了诱惑，跳了槽，想着能像那些足球教练一样淘上一大笔金，但很可惜的是篮球并不是足球，而且，就算是足球，也不是每个教练都能淘金成功的。 因为有足球的教训在前面，篮球队的老板们相对来说都是比较吝啬的，而且何益虽然是体育系毕业的，也有过执教经验，但学校和职业队还是不同的，因此他这一下海，立刻撞了个头破血流，后来在各地转战，一直都没有真正混出来。 真的说起来，职业队的助理教练的工资也还算是不错的，但是何益在那个环境中，自然不满足，再加上现在大学老师的待遇越来越好，眼看自己过去的同事换房换车，何益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也就是因此，当天茗找到他的时候，他才会动心。 在他想来，以自己过去的经历，调教一个高中篮球队，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既然职业队这里不好混，那还不如先到这所私立学校淘金，等拿到全国冠军之后，再说。 但是他没想到，他刚一进天茗，就又撞墙了，原本的五个主力首发，一个毕业了，另外四个，两个都退队了！其他的替补，更是一口气少了十几个，原本三十多个人，现在只剩下十六个！ 当然，十六个人也足够撑起一个高中篮球队了，但是这十六个人，原本的主力不过六个，其中还有三个是去年新招生的，而且这六个主力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是免了学杂费的。 何益一看这种情况自然也就知道，这六个人，恐怕也不是真心想呆在篮球队，更多的，恐怕还是不得不在这里，毕竟他们都是免了一年甚至两年的学杂费了，这时候退出，恐怕会被天茗追究。 天茗原本的事情，他当然也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上一任会这么受学生的爱戴，而这些学生又都这么挺他，这样的学生，若他是那个被爱戴的，自然是喜欢的，但是他偏偏是这样老师的继任者，那就有些头疼了。 不过头疼是头疼，他还是将这些人都召集了起来：“上一个学期篮球队发生了很多事，但是，那都是以前了，现在，我们很快就又要面临着新一轮的比赛，我希望你们都用心打，当然，我也会用心的，来做好我自己的工作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看了一下其他人的表情，见众人虽然不算多热络，但总算没有给他翻白眼，当下就道：“咱们是才认识，彼此还说不上了解，但好在咱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拿下这一次冠军。我希望你们能和我配合好，希望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回头看，觉得这一年没白过。” “老师，你放心，我们，我一定好好和你配合。” 于磊开口，何益心中大喜：“你是于磊吧，我记得你还是队长。” 于磊点点头。 “那行，这话我可记着了，你要是做不到可就是食言了。” 于磊又点点头，然后道：“我们欧教练也说了，让和你好好配合，好好打比赛的。” 虽然是大夏天，但何益就仿佛被一桶冰水浇了个透心凉，虽然纠结的都有些扭曲了，但也只能点点头，连声说好。在郁闷的同时，也不免佩服欧和青的手段，竟然将这帮学生收拾的这么服帖。 而欧和青此时当然不知道还有人在佩服他，此时，他正坐在前往美国的飞机上，虽然他出国不困难，但是要办手续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而且他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所以，一直到两个月后才坐到飞机上。 他坐在座位上，怔怔的看着窗外，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但是过去，都是国内航班，就算是搭乘国际的，也是暂时去旅游，而这一次，他却是要在国外常住了。 虽然出国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是真坐到飞机上的时候，还是不舍，还有一种撕裂的难过，他知道这是暂时的，就像他第一次离开家门去上大学，要上火车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再之后，就习惯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真有点失败，他过去说孔玄章是被宠坏的，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宠坏的，一样是从小就被家里惯着，一样是从来就没有为钱财工作发过愁，活了二十八年，几乎没有遇到过困难，遇到这一次，就成了一个逃兵。 他这是家里有条件，若是没有条件，他又该如何？ 睡不着觉，又无心看书，这时候看着窗外如絮的白云，不免回忆自己的过去，过去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大学是自己考上的，到天茗工作，虽然是走了后门，但是他也做出成绩了，现在再想，其实很多普通人要遇到的难关，他都没有遇到，很多一般人要经过努力、拼搏才能得到的东西，他很轻松的就拿到了手。 于是，这也造成了他自己的不珍惜，造成了自己的松懈，他虽然想在篮球上做出成绩，但对未来，他其实一直都不算有明确的计划的，因为他知道，他比别人拥有更多的机会。 这一路上他不断的剖析着自己，然后，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沐文君。 从那张照片出来后，他一直不去想这个人，就算偶尔想到，也会强制自己避开。此时想来，突然就觉得有些荒唐，自己怎么会和这个人扯上关系，然后，就被卷到了漩涡里呢？ 现在想想，他并不恨沐文君，就算他因此不得不辞职，而省建却拿到了冠军，他对这个人，好像也是不恨的。这一路上他都是冷静的，但在想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又不免有些纠结，他也不知道自己纠结什么，但是就觉得心烦意乱。 他知道，自己恐怕还是有些在意那个人的，在听到他说，那个最后一张合影的时候也是有些心酸的。不过此时，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反正他现在已经出国了，以后能不能见面都难说，过一段日子，他自然就把这个人忘了。 欧和青是这样想的，但是当他下了飞机，出了关之后，却愣在了那里，一个牌子，一个写着他名字的牌子，哦，他来之前欧君慧已经托人帮他租好了房子，联系好了语言学校，当然，那人也会来接机的，此时那个举着牌子的，就是他通过网络见过的，负责先帮他熟悉环境的江场，但是，在江场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细长眼，高鼻梁，方形脸，明明一大把年龄了，还总爱穿T恤和牛仔裤冒充青少年——沐文君！就是那个明明变态的如同火星来客，但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的男人！ 欧和青此时也不知道是惊是喜，是怒是恨，总之一时间，就愣在了那儿。而这时候沐文君也看到了他，立刻兴奋的挥起了手臂，一边招手还一边大叫：“青青！青青！” 欧和青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提着自己的行李出来，沐文君立刻跑过来，刚要开口，欧和青已放下行李，然后一拳打倒了他的脸上。 沐文君捂着脸，没有说话。 “沐教练，”欧和青嘿嘿一笑，“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因为你要来这里，我就你这么一个知己，当然不能让你离的太远了。” 欧和青一愣，沐文君看着他道：“青青，以后咱们不仅是知己，还是同学哟，我也报了何你一样的学校。为了咱们未来的同窗生涯，来，握个手吧。” 欧和青头疼的扶着自己的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但他的嘴角，却勾了起来。 沐文君也离开省建的消息，于磊等人是在一个月后才知道的，那时候高考的成绩已经下来了，王鑫不用说，凄惨的不得了，就算有那二十分的加分，他那分数也低的令人发指，不过好在他们家是早有准备了，因此王进步骂了他几次，也就罢了。 不用上学，暂时也不用训练了，王鑫的时间，就都用来打听哪所大学，当然是民办大学的篮球出色了，结果打听了一圈，大学没有打听好，倒得到了沐文君辞职的消息，他是这么给于磊说的：“总算老天有眼，他也遭报应了，要不是他，老欧也不会走，对了，你们现在训练的怎么样了？” “不好。” “嘿，那人不是说还做过职业教练的吗？该不会是个水货吧。” 于磊摇摇头，何益是不是个水货他不知道，他就知道现在篮球队的情况不怎么好，原本的球员散了一大半不说，这一年，也没有特招的进来。现在已经是柒月了，要在原先，早就有来试训的新生了，但是现在却一个都没有，而且原本的老球员也有点心不在焉的。 “大家都不用心训练了，何老师说的，他们也不怎么听。” “这样啊，那天茗今年说不定连省赛都打不进呢。”王鑫说的很有些幸灾乐祸，“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反正那二十分你也有了，下面这一年，你做好你该做的，有孔大少在，想来天茗也不会取消你的补助。至于出不了成绩，那就是姓何的事情了。” “何老师，也没有做错什么。” “我管他错不错呢，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我这是毕业了，要是还在队里啊，说不定就带头和他作对了。” 于磊没有说话，其实，他看何益也觉得别扭。 “石头，你想好以后要怎么办了吗？你也看到我的成绩了，我觉得你就算比我好吧，也好不太多。要不这样，咱俩以后还上一个学校吧，我现在找个合适的，将来你也报这个学校，再等有机会，咱俩一起去打职业。” “我想叫孔玄章和卫峰回来。” 于磊有些答非所问，王鑫看了他一眼，于磊没有管他，继续道：“我觉得他们要是回来了，今年，还是能行的。” “是啊，他们要是回去的，不说别的，起码省赛是没问题的，不过我劝你歇歇吧，他们两个又不缺钱，又不在乎那点补助的，才不会回来呢。别说他们，马森和庄航，要不是因为学杂费，也不会留下的。” 于磊没有说话，但是第二天还是找到了卫峰，卫峰没等他把话说完就道：“你别找别扭啊，别给我说篮球队的事，提起篮球队我就恶心。你要在那儿呆着是你的事，但别找我。” “那教练说……” “谁的教练？我可不认什么姓何的教练。” “是欧教练，不是何老师，教练说让咱们好好打球的。” 听他没有把何益叫做教练，卫峰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不过还是道：“但老欧也说了，没有兴趣可以离开的，我现在就没兴趣了。”他说着，拍拍自己背的画夹，“看到没有，我现在的兴趣是这个，来，我先给你签个名，以后把这个签名卖了，就保你一生衣食无忧了。” 他说着，拿出纸笔，龙飞凤舞的画了几道，然后就塞到于磊的手里：“别弄丢了啊，将来你的老婆本说不定就在这张纸上了。” 于磊拿着他的签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在晚上到孔玄章家的时候去劝他，孔玄章的答复倒不刻薄，但意思却和卫峰的差不多，只是卫峰的兴趣转到了画画上，而他的兴趣则转到了电脑上。 “真的不行吗？就一年了。” 孔玄章看着他眼巴巴的表情，心中一软，张开嘴就要同意了。 第86章 看着于磊希翼的表情，孔玄章就有答应的冲动，不过想到自己正在做的东西，他又犹豫了起来。 真的说起来，他那个东西其实只能说刚刚开始，毕竟他需要的咨询太庞大了，他虽然在网上委托了别人，但还是需要自己筛选对比，他也不敢让别人来帮着做，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东西，所依靠的，就是新奇，要是让那些大型网站知道了，抢先下手，就完全没他的份了，因此他只敢让别人帮他找一些图片和资料，然后自己在一点一点的输进去。 当然，他做的这个东西也许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有市场，可是，这毕竟是从他手中一点点成型的，只是自己看着也是非常有成就感的。现在经过这几个月，终于大体有了一些东西，虽然还是简陋的，不完全的，但也可以放到网上看看效果了。 在这个时候，他当然更没有闲暇时间。 “那算了。” 见他摇摇头，于磊慢慢的低下头。 “你……”孔玄章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想过以后要上哪个城市上学吗？” 于磊摇摇头，孔玄章想说什么，但想到他那个记着各个账单的小本子，也就没有开口，这个石头，虽然会接受别人的帮助，但却是个死认真的。若他真考上了大学，恐怕不会拒绝自己的帮助，但若是没能考上，想来是不会借钱上高价学的。 “你也高三了，不如专心学习。” 于磊瞪着他，孔玄章有些赧然，但还是道：“学杂费你不用担心，这是咱们打进全国大赛该有的奖励，岳庆他们的，不也免了吗？” 去年十二个大名单内的球员，有几个高三的本来是没有免学杂费的，当他们拿到第八后，天茗大笔一挥，就本来收的学杂费又退了回去，当然这其中最初未免没有安抚的意思，毕竟那个八个名额，原本是都要给这十二个人里面的。 “你选的是文科，更应该多背背，多记记……” 孔大少自己说着，都觉得纠结，但是于磊这个成绩，一本是几乎是没可能的，二本，也是需要下大工夫，而且还需要他的运气不错，三本倒是比较有把握的，但是三本的学费要比二本高，若是国家的院校也就罢了，若是民办的，于磊到时会不会去上都难说。 他并不认为于磊一定要上大学，不上大学就没有出路，可是于磊若不上大学的话……那么，他们就要分开了。开市只有一所能拿得出手的大学，这所大学的文科还不错，理科却实在不怎么样，若他要在这个学校上的话，他父母一定会将他转到国外去的，而他这一出去，起码要四年，甚至更长时间。 而就算他不出国，那也是要在外地上大学的，而于磊，恐怕就是要留在开市的…… 想到这里，他更是有些心烦意乱。 于磊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眨眨眼，道：“那我和教练说好了，要打球的，要把这一年打完的。” 孔玄章顿时无语，他此时最大的冲动就是打电话到美国，问问欧和青为什么要给于磊做一个这样的约定。 卫峰和孔玄章都不回来，于磊有些失望，但也不沮丧，相反，他比过去训练的更刻苦了，他知道少了孔卫两人，他只有更努力，更有用。他的这种刻苦让何益很是惊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用功的球员，无论是职业的，还是不职业的。 而更令他惊讶的，还是于磊的投篮。 关于于磊的投篮，他一开始也没有太在意，篮球队中的人和他不亲，也没有人特地告诉他，队中哪个都有什么特长，他虽然问了，也观察过，但是即使在队内比赛中，于磊也不可能站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投篮，所以，何益对他一开始的印象只是，手感不错，投篮有准头。 而当他发现于磊特别用功的时候，不免就多注意几分，而这一留心，也就发现，于磊投篮，几乎没有落空的时候！ 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弄错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于磊还有一个骄人的记录——一百三十五个投篮！ 虽然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但那次和欧和青一起到省建的领导都还有点印象，当然，他们平时想的太多，已经几乎把这事忘了，现在何益一打听，他们才回想起来。 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情，有一点点新奇的成分，但也不值得太在意，毕竟于磊也没有靠这一手投篮将天茗送上冠军的宝座。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一百三十五个投篮，很厉害，很少有人能做到，但是对于何益来说，就不仅仅如此，一时间，他就和当初的欧和青一样浮想联翩，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于磊在比赛上虽然同样厉害，不过也只是比普通人强吧，当然就算如此，他对于磊也更高看一眼，休息的时候，也会和他多交谈两句，还有意无意的对他说一些职业比赛的事情。 有的时候，甚至会对他进行单独指导，何益毕竟在职业队中多年，从理论方面来说，他不见得比欧和青更强，但是经验却绝对更丰富的。他的这些动作，其他球员自然也看到了眼里，不过于磊的人缘一向不错，众人也不会因此排斥他，只是马森说：“这个姓何的在拉拢你，石头啊，你可要立场坚定啊。” 于磊眨眨眼，马森又道：“石头啊，你可要睁大眼睛，别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啊。” 他这话说起来像是打趣，但从某方面来说，却无限的接近事实了，何益之所以特别拉拢于磊一是因为他最听话，第二也是因为他是队长，他知道自己在天茗是被排斥的，要做什么，离不开于磊的支持，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他觉得于磊倒是有打职业的可能。 于磊的心理素质好，手感稳定，其实已经算是很有职业素质了，他所欠缺的，一是经验，二是机遇。 经验是可以慢慢增加的，而机遇嘛……他认为于磊遇到他就是机遇，他虽然在职业圈子里没有混开，但一些关系还是有的，将于磊送到某些球队中去试训还是做的到的。 他已经打听清楚，于磊的父母都只是普通的下岗工人，虽然有个姐姐据说很聪明，但一个女孩子，又还在外地上大学，就算再能干，又能做什么？ 那么当于磊进入到职业队，所能依靠的，自然就是他这个教导过他，又将他送到球队里的教练老师了。 而作为一个职业球员，普通的也就罢了，稍稍有些气候的，都是要有经纪人的，毕竟要和球队谈工资、谈转会都是很伤情面的事，有个经纪人在中间中转一下，对球员球队都好。 经纪人在国外需要资格，但在国内就没这么多规矩了，有的球员的经纪人甚至是自己的父母亲戚，而他既有经验又有人脉，于磊又是个念旧恩的，到时候他稍稍意思一下，恐怕于磊就会让他做他的经纪人。 CBA是比不上NBA的，但普通的一线主力的年薪也都在几十万到一百万之间，他就算只抽百分之五，每年也有几万的收入，更不要说转会、交易这样必有的红包了，操作的好了，一年弄个一二十万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于磊能进入职业队，并且打出了名堂的基础上，不过就算不成功，他损失的又有什么呢？就算于磊没有进职业队的素质，这么听话的小孩，他多教他一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何益在他身上的用心，于磊也是感受到了，他是那种别人对他不好他不见得会在乎，但是对他好了一定要报答的那种，因此训练的更加刻苦，当然，有时候他也会有些别扭，不过想到欧和青的话，也就释然了。 更何况他拿了天茗的钱，就要对得起这份补助。 就这样，终于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比赛，在九月的时候，天茗终于多了一些新球员，不过都只是普通球员。 虽然去年有成绩，但因为先前的事，有名气的新生都往二十五中那边跑，而何益也不像欧和青那样的，到处去挖人，他是这么对天茗的高层说的：“咱们现在若再那么主动，倒掉了身份，等咱们这次有了成绩了，好球员会自动上来的。” 是不是能打出成绩，何益还是不担心的，打进全国大赛他没有多少把握，但是进省赛，问题还是不大的，他想的不错，虽然说现在的天茗已经没有了那种朝气，但有于磊做支柱，庄航和马森配合，再加上两个高二的球员，在开市内，还算是强大的，用何益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是半个国家级的队伍，就算只是高中级别的，那也不是其他一般的球队能抗衡的。 而在开市的比赛中，也证实着这点，一路的淘汰赛，天茗那是遇神杀神，遇佛斩佛，有时候根本就不用于磊等人上去，替补就拿下了比赛，也直到这个时候，何益才真正感觉到天茗的厉害。 本来以他的眼光，也只是觉得天茗勉强凑合，但是一进入到比赛，他才知道，自己过去拿来对比的对象不对。说到底，这还是高中比赛，能有这样的程度，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意识到这一点，何益更是兴奋，觉得这一次说不定还能进入到省赛前四，但是就在他展望未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于跃进走了。 不是去世，而是离家出走！ 于跃进的离家，可以说是有预兆，也可以说是没有预兆。 在上个星期，于跃进又进了一次医院，这一次并不严重，他并没有昏迷，但是当时却是有嘴歪，脸哆嗦的症状，徐惠玲不敢耽搁，立刻将他送进医院，住了两天，病情也就稳定了下来，第三天，就出院了。 回到家的第二天，他说要到楼下走走，徐惠玲也没有在意，这一段时间以来，于跃进可以说是严格按照医生的嘱咐，每天控制自己的情绪，锻炼身体，在这次发病之前，他不用拐杖，也能走路了，而这次发病，除了瘸拐的更明显一点，也没有给他带来更明显的后遗症。 当时正是晚饭前后，小区里都是人，因此徐惠玲也不担心，就在家做饭，但是一直等她做好了饭，于跃进也没有回来。 当时她还没放在心上，想着他是和谁说话耽搁了，于是就下楼去找，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问到的人都说于跃进出了小区，他们只能说出一个方向，但具体地点却是不知道的。 这时候徐惠玲才害怕了起来，只有拜托王鑫的父母和其他邻居一起找，还是没有结果，这时候所有人都怕了，都想着于跃进可能又在哪个地方昏迷了，因此王进步就让徐惠玲回家，以防有医院联系而找不到人。 而回去之后，徐惠玲才发现于跃进留给她的信，信没有多少字，大概就是说对不起她，拖累了她，另外就是希望她和于咏、于磊三口好好过，不用担心他，也不用找他。 这件事，对于磊和徐惠玲来说都是晴天霹雳。于跃进的离开，对他们来说，比他住院比他发病，更令他们无法接受。 于跃进住院，他们难过，他们伤心，但是那个时候，他们还知道他在那里。可是现在，他们不知道于跃进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他是好是坏，不知道他是否能吃上饭，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他身上就算带的有钱，也不多，他要睡在什么地方？他要怎么生活？ “他个王八蛋！”徐惠玲边哭边骂，“他拖累了我一辈子，就是不让我安心的！他就是存心不让我好过的！” 孔玄章到的时候，就看到于磊抱着自己的母亲，身体颤抖。 只有一百六十公分的徐惠玲，在于磊面前就像个孩子，她一边哭骂，一边紧紧地拉着于磊的衣服，就仿佛这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于磊安慰着她，拍着她的背，但是他自己的背，却在抖动着。 突然的，孔玄章就有一种顿悟，那被他感觉到了而又逃避的东西，再也无法掩盖。 第87章 对别人来说，那大概只有几秒，但对于孔玄章，却仿佛是一生一世，不管多久以后，当他回想起自己的过去，这一幕都是深刻的。 他看着于磊的背影，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喜欢王鑫敲他的头；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急迫感；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他看到于磊在医院中的背影的时候，自己会心痛。 他一直以为，那是他觉得于磊笨，于磊呆，他要照顾他，他一直觉得，那是他把于磊当做自己真正的朋友，虽然他明确的感受到了于磊和卫峰的不同，但是他也一直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卫峰聪明，是因为卫峰睚眦必报，是因为卫峰不会让自己吃亏。 而现在他知道了，他并没有将于磊当朋友的，也许一开始，他的确有这种想法，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个想法就改变了。 他这么一恍惚，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听到徐惠玲在撕心裂肺的哭喊：“他那个王八蛋！他那个王八蛋！吴荣阳！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吴荣阳是当初那个召集开会的城管，后来也是他带人来拉于家的三轮车的，虽然说他只是一个诱因，但在徐惠玲的心中，自然是因为他，自家丈夫才会中风，因此早就恨他恨的不行了，不过以前就算心中暗骂，也不敢大声吆喝出来的，但是现在，她叫的甚至是凄厉的，而随着她这么一声一声的惨叫，于磊的身体也越来越僵硬，肌肉越来越紧迫。 孔玄章看了心中一痛，上前道：“阿姨，你不要哭了，我们会找到叔叔的。” 徐惠玲一顿，有些僵直的看着他，孔玄章又道：“你放心，一定能找到的！” 他说着，拉开徐惠玲的手，徐惠玲猛地反握住他：“能找到吗？能找到吗？派出所不立案，我去报案了，他们说要等两天！说他是自己走的，说……” 她一时慌乱也说不清，在找不到之后，她就到派出所了，但于跃进虽然中过风，不过智力正常，又是成年人，派出所给出的答案是不能立案的，只说帮她找，但是又说现在是下班时间，要等到明天上班了才能帮着寻找，那种轻描淡写的口吻，只让她觉得绝望。 “可以的，叔叔又走不远，一定能找到的。”他说着拿出手机，“我给我爸爸打个电话，他认识公安局的，阿姨你放心吧。” 在于磊和徐惠玲炽烈的目光中，他拨通了孔万青的手机，接到他的电话，孔万青是有点惊讶的，他这个儿子，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他也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此还有点惊喜，但是一听他说的事，就不由得皱起了眉，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 等他挂了电话，徐惠玲抓着他的手，想说什么，但却张不开嘴，她就算现在情绪激动，也知道孔玄章帮他们家太多了，这已经不是说几句感谢的话，就能报答的了。 “虽然警察会帮着找，不过咱们自己也要找找，我和于磊再到附近去看看吧，阿姨你今天也累了，就在家等电话吧，也许一会儿就有消息了呢。” 徐惠玲连声说是，孔玄章将于磊拉了出来，虽然这个时候徐惠玲需要自己的儿子在身边，但在孔玄章看来，她的这种失控却是更加重于磊的痛苦。 果然，于磊出来后，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睛不断的在两边张望，孔玄章也不说话，只是和他并肩而行，然后慢慢的，拉住了他的手。 于磊一愣，有点不解的看着他，孔玄章对他笑笑：“放心吧，没事的。” 于磊用力的点点头，孔玄章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看着他道：“你要想哭，就哭吧。” “我不哭，我就是……难受。”于磊咬着自己的下唇，“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走，他就是不想拖累我们了，但我还是难受，更难受……我、我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能过的，真的，就吃馍和咸菜都中，吃不饱都中，我、我就是受不了这个……” 他慢慢说着，低下了头，孔玄章将他的头按到自己的肩上，他想说什么，却找不到词。虽然他说没事，说没关系，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外人说一句没关系，就真的没关系了。 此时，他也只是能抱着于磊，尽力的，让他好过一些。 他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湿了，感觉到于磊的身体抖动的越来越厉害，突然的，他也有了一种悲哀，一种从未体会过的痛苦，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开始发涩，他抬起头，更用力的抱着于磊。 “我就想，大家都在一起，都好……但现在没鬼子了，都没有了，还不能在一起，还要走……”于磊咬着自己的牙，呜咽的说，他不知道自己哭了，他就是感觉很难受，难受的几乎要受不了了，他不得不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在不断的说着，“我过去觉得现在的日子好，和仙境似的，有吃的，有穿的，但还是让人难受，可难受，可难受可难受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痛苦，他想叫，可是叫不出来。 一个又一个的人都离开了他，二叔、小胖妞、老队长、三哥……现在还有欧和青，还有、还有他爸爸也走了。 他过去觉得能吃饱肚子就足够了，可是现在他知道，就算能吃的饱，却还有很多很多的痛苦，有很多事，比吃不饱更难以忍受。 孔玄章此时也在情绪激动中，也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于磊现在很难过，而对这种难过，他却无能为力，他长吸了口气，更用力的抱着于磊。 这个晚上，对于于家人来说是黑暗的，他们就仿佛掉进了海里，随时随地都感觉到窒息，于磊回想起这一晚的时候，就只记得孔玄章抱着自己，其他的，就是一片黑色。 不过等到第二天的中午，这个黑色终于消退了，于跃进被找到了。 于跃进离开家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他只想着离家越远越好，也没有固定的路线，看见个弯儿就拐了，而且他还专找小路走，因此徐惠玲等人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不过当公安介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孔万青找到了公安局的某个高层，然后那位高层在给全市的出租车司机打了声招呼，于跃进走路的特征又那么突出，因此很快就将他找了出来。 因为有那位高层打招呼，警察也知道他容易中风，因此一找到他，就先将他送到了医院，徐惠玲和于磊赶到的时候，他刚做完检查。 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于跃进立刻把头低了下来，徐惠玲走上去，抬起手，但一转身却打到了于磊脸上。 “你干什么？” 于跃进一惊，徐惠玲看着他冷笑：“我干什么？我想打你的，可我不能打，我只有打他，只有打我自己！” 她说着，又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啪的一下，黑红的脸上却清楚的显现出了三个指印。 于跃进更是呆住了，但徐惠玲不等他开口，就指着他的鼻子道：“于跃进，我嫁你的时候，我全家人都反对，但我想着你是个实诚人，跟着你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二十年！咱俩一起过了二十年！你重男轻女，有了于咏还不够，还非要再生个儿子！你没本事，别的人做生意都发财了，你就一直守个水果摊！你喝酒吸烟，喝多了还折腾人！但我嫌弃过你吗？你要儿子我也给你生了！你摆摊，我跟着你出摊！你喝酒我给你做菜！喝多了我还帮你收拾！” 她说一句，于跃进的头就低一分：“我对不住你……” “你是对不住我，但是我生病了，你也知道照顾我，你也帮我做家务，我娘当年几年不和你说话，但她生病的时候，你也帮着照顾，十几年来，都是你早上去起水果，在你生这个病前，从来没有让我去过一次！就冲这个，你再有什么毛病，我也忍了！我跟你过了二十年了，难道下面的日子我就过不下去了？再苦还能有多苦？” 她说着，哭了起来：“你走了，你走了倒轻松了，你是不是想着自己死到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着不会再拖累我们了？那好，我现在就去跳楼，去摔个半身不遂，我来拖累你！” 她说着，就向外走，于磊连忙拉着她，妈、妈的大叫，于跃进也上去抱着她：“我错了，小徐，我错了，我再也不了……” 一家人哭做一团，孔玄章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默默的走了出去，刚一出去，他的手机就响了，是他爸爸打来的，问了他所在的地方，就叫他到附近的澡堂去见面。 他搭了个出租车赶过去，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包间，这个包间类似于酒店的商务包间，外面还有一个客厅，包间里也没别人，但孔玄章还是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这个香水味他在欧君慧的身上闻到过，但显然，刚才在这个房间中的不会是自家老妈。 他嘴角抽了抽，却没有说什么。 孔万青先问了他吃饭了没有，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道：“你昨天没有回家？” “恩，我在同学家。” 其实他和于磊昨天晚上在外面走了一夜，早上的时候他又拉着于磊到了永和那里吃了点饭，不过这些，他也不想详细说。 “你那个同学，和你一样打篮球对吧，我记得好像还见过他。” “可能吧。” “你们两个关系怪好的啊。” 孔玄章心中一凛，面上却还是淡淡的：“凑合吧，这人又笨又倒霉的。” 孔万青看着他，沉默不语。他在社会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男人和男人的事，但是他过去从没放在心上，对于他们来说，带上一个漂亮的小男生，是一个新奇。 女人玩多了，换个男人玩，不过也就是玩玩，贪个新鲜，有的玩的多了，还会被人拿来开玩笑，但要是真认真了，那就不一样了，他过去只听说过认真的，见到的却几乎没有，一直到欧和青的事情出来。 而现在，见自己的儿子，对另外一个男生这么在意，他不免有点怪异的想法，不过孔玄章掩饰的很好，看起来好像就是因为倒霉，他出于一种同情，才会帮忙的。 这个理由，倒也解释的过去，孔万青自己是一个男人，他知道有的男人，就是喜欢照顾那些倒霉的，这也是一种大男子主义。 “对了，我小舅舅在美国过的怎么样。” 孔玄章开口，孔万青一愣：“这个我还不是太清楚，你回去问你妈吧，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想着大学还是到美国去上比较好一点，我最近在做网站，觉得自己还是会的太少了，想去学习。” 他这么一说，孔万青也不去想于磊了：“你想好了，要去上哪个大学？给你妈说了没有？” “恩，到美国上大学是想好了，不过还没想好上哪个，我再查点资料吧。” 两个人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说了一会儿，孔玄章就以下午还要上课的理由要走，孔万青打开自己的皮夹，给他抽了几百的现金，他顺手放到自己的钱包里，就走了出去，他走的很自然，还和过去一样，淡淡的，也没有太多表情，也没有太热络，出去后，他顺手招了一个出租，过了一个岗楼，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的厉害，他害怕了，是的，刚才那一阵，他真的害怕了，虽然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爸爸，好像看出了点什么。 他昨天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这一天都在为于磊纠结，还没来得及去想这感情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让人看穿，特别是不能让自己的父母看穿，起码现在还不能。 他还不够强大，还不能将于磊保护好，欧和青的教训告诉他，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不过虽然过了这一关，他却没有轻松的感觉，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第88章 九中教练田开最近的日子过的很舒心，这倒不是因为他在买了两年彩票之后终于中了二十块，也不是因为教师的工资又涨了，更不是因为九中在田径上又大放异彩——虽然九中的球队出成绩了，可是带队教练不是他，弄出成绩的也不是他，即使他算是助理教练，可是，最多也就是在开会的时候提一下他的名字，发奖金的时候给他一个薄薄的红包。 虽然有红包总比没红包强吧，但是如果有其他更厚的红包衬托，那就不一样了，更更何况，那个更厚红包的拥有者，从实质上来说，还和他八字不合。 田开的心情好，是因为天茗倒霉了！ 本来，田开对天茗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虽然有点妒忌那里老师的工资待遇，但是，他还是有编制的呢！现在这年头，工资高是一时的，稳定才是持久的，天茗的田径一塌糊涂，九中的成绩是令人悲剧，总之两个学校井水不犯河水，唯一的交集，除了他们都是高中外，就是篮球比赛了，不过参加篮球比赛的高中有十多个，也只是普通的对手关系。 但是，自从前年那件事后，天茗就成了他们的死敌！ 当然，本来死敌也没什么，可是如果这个死敌越来越好，那就令人纠结了。 在天茗从省赛打进全国大赛后，九中上下，特别是篮球队的，那是一个比一个郁闷，虽然说参与当年那两件事的很多球员都毕业了，可是，这就像足球场上的德比，哪怕是最初的双方都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呢，那个仇恨也是会延续下来的，更何况，田开还在做主教练，当年的主力还有一个蔡俊，这个仇恨哪能这么容易就消散？ 而现在，天茗终于倒霉了，他们的主教练欧和青是个同性恋，还被人照了相！一想到这件事，田开就忍不住发笑，说起来，帖子最初出现的时候，他没少让九中的学生们帮忙顶。 虽然最后天茗没受到什么处罚吧，但这件事也令他们在开市大大丢了个面子，没见他们今年的招生都受影响吗？ 不过只是如此，田开觉得还不够，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在这伤口上在撒一把盐，在比赛的前一个星期，他就开始做了动员了：“下一次我们的对手是天茗，这一次我们做的不错，很有可能进省赛，打败他们，我们就只剩下一个对手了！不过，我相信就算不能进省赛，你们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对不对？” 下面的球员一个个都叫了起来：“对！” “就算我们不能进省赛，也不能让他们赢了！” “打残他们！” “他妈的老子早等则这一天了！” 最后一句是蔡俊说的，田开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看来大家都想到一起了，而现在，我们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从前面的比赛来看，天茗虽然是一路赢过来的，但是，他们的队伍却大不如以前，原本首发的小前锋和控球后卫都退出了，所以从实力上来说，是大大受损的，而且，因为那两个人的退出，相对来说，另外三个的压力也就更大了，如果，其中再有一个人不能上场的话……” 他这么一说，九中的都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 “现在天茗的首发主力，其实还只剩下三个，大前锋庄航，是他们中身高最高，力量最大的，不过这个人的得分能力一般，我们不用管他；得分后卫马森的身高力量最单薄，这个人，就交给寒拙了。” 被点到名字的寒拙点点头。 “而最后一个，就是于磊了，这个人身高一般，但力量很强……” 田开拿着笔在黑板上点着，仿佛很为难要怎么处理他，蔡俊道：“教练，把他交给我吧！” 田开看了他一眼，蔡俊又道：“我不和他比力量，我就和他比速度，比反应，我就不信，他腿上的反应能比我更好。” 他说着，笑了笑，脸上充满了自信，他是练跨栏出身的，这项运动看起来没什么，不过就是跑几步，然后一个跨越，但是要练好了却不容易，反应、速度、掌控力，一点都不能少了。 当然，他会被调来打篮球，也证明他的跨栏技术其实是不怎么样的，但是他相信这就足以对付于磊，反正他也不是和他比投篮比得分，田开虽然说的很含糊，但是他们都明白，就算让天茗赢了下一场也没关系，关键是不能让他们走下去！ 表面来看，开市下面的比赛还有两轮，但确切的说，说不定只剩下一轮了，而下面到底是真的会比赛还是抽签却是不一定了，这也就是说，哪怕天茗赢了他们，还要起码再赢一场才能进入省赛，而能打到现在的球队，都不是普通的鱼腩了，天茗再想用替补获胜恐怕就不容易了，当然，如果还是现在的阵容，天茗出线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但是，如果现在的阵容不能用了呢？ 当然，如果他们本身就赢下了天茗，那是更好的。 田开看了看他，然后点点头：“好，这个于磊就交给你了，剩下的两个，我相信你们都没有问题。” 下面的一阵响应！一个个擦拳磨掌，气氛热烈的，简直就像是成了冠军。 而等到这一天比赛的时候，开市的体育场也热闹了一把，除了开某个小歌星演唱会外就几乎从来没有过观众的体育场这一天竟有了一半的上座率，全部都是两队的学生。 哦，这倒不是两个学校的号召，毕竟，无论是天茗还是九中，都没有太将这场比赛放在眼里，在天茗来看，他们是赢定了，而九中的高层呢，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所以这半场将近一千多个学生完全都是自发而来的，两年前的那场比赛不仅令两个学校的球队都对彼此有了深刻的感觉，因为因此爆发的单挑、群殴、围攻等等事件，也令两个学校的学生对彼此有了深刻的“友情”，因此，这场比赛竟然是开市，第一场没有经过学校号召，而有大批学生观看的高中比赛——包括足球篮球和田径的！ 看到这种情况，九中的更是兴奋的只想叫唤，他们觉得在这些人面前击败天茗更有成就感，但是，当天茗的一来，他们就傻眼了。 只有三个主力？ 已经是半残的队伍？ 不是吧，另外还有两个他们也很面熟啊！特别是其中那个小白脸，蔡俊绝对不会认错——这家伙在赵游的脸上打过一拳，他们还一起打过架！ “教练，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啊。” 蔡俊找到田开道，田开很迷茫，这和他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同啊，难道说因为对手是他们，所以天茗的特别对待了？不对，不是说那两个就是因为不满天茗的高层才退出的吗？ 其实不仅他迷茫，就连何益也很迷茫，几天之前，他还为于磊发愁，于家出现那样的事，于磊会不会请假，如果请了，他是绝对不能不准的，但是，就算九中不是什么强队，可是，和这样有仇怨的球队打，完全是不能掉以轻心的，不见连欧洲豪门，在和同城较量的时候都有可能阴沟里翻船吗？ 就算于磊不请假，状态怎么样，他也不能保证，而于磊的状态不好，很可能影响全队的，毕竟他在队里的威信不够，没有于磊，这些球员很可能不卖他的帐。 于磊请假了两天，他也纠结了两天，但是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不仅于磊回来了，连孔玄章和卫峰都回来了！一开始，他也以为这两人是为了九中临时回来的，但是一探口风，竟然是真的归队！ 要是过去，他还在大学当主教练的时候，绝对不收这种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球员，但是现在……他们只要来了乖乖打球，他什么要求都没有！ 更何况，这两人的身份还不一般，拒绝他们，他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因此他乐呵呵的收下了这两人，一点也不提他们的自由散漫，而随着他们的归队，队里的气氛也缓和了很多。 当然，他们的归队，球队中也很有疑问，马森就是第一个开口的：“西风啊，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亏我前一段，还和多金说，你总算做了件令我刮目相看的事。” 当时卫峰就斜着眼看他：“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真想回来？还不是为了老欧！” 一听欧和青，其他人都围了上来：“老欧怎么了？老欧要回来？” “做梦吧！老欧现在正在美国学鸟语呢。” “那关老欧什么事啊。” “老欧在天茗呆了五年，教咱们也教了三年，你说他不想拿个冠军？”卫峰冷哼，“要不是有那件事，咱们这一次，是最有希望拿冠军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沉默了下来，如果说一直成绩不好，那自然就不会想什么冠军，这就像一个学生，如果年年垫底，那么能及格恐怕就很高兴了，可若是一个学生，年年进入前十，那必定是要想第一名的！ 他们去年第八，离冠军，其实并不遥远，而且，他们之所以没能更进一步，是因为碰到了省建！ “当然，老欧现在是没有这么说，但是上次我和他通话，听那意思，是很遗憾的。”他说着，耸了下肩，“这不，我和孔少商量了一下，就回来了，谁让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就碰上了这么一个顺眼的老师呢？” “靠，西风，我收回刚才的话。”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马森第一个开口，“你不仅做了一件令我刮目相看的事，而且还说了一句令我刮目相看的话，不容易啊不容易！” 他说着，就去拍卫峰的肩，被卫峰一下拍开，两人又掐在了一起。 为了欧和青，这当然是一个理由，不过更多的，却是为了于磊。 前几天孔玄章和欧和青通话，他正巧也在，听出欧和青话中的遗憾，他当时也是心中一动，不过却没有想过付诸行动，他是最小心眼的，在他来看，不管欧和青有什么遗憾，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这也代表，无论他们取到什么成绩，其实都是和他无关的了。 如果他们拿到了冠军，那得实惠的是天茗，出风头的是何益，对于欧和青恐怕没有几个人还记得，就算想到，说不定还会冷言冷语呢，所以他半点也没有想过要回来，但是孔玄章却叫他回去，当时他还很激烈的反对。 “好吧，你说的没错，那么，你觉得于磊怎么样？” “这关那个石头什么事？” “你觉得他能考上大学吗？” “孔少，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磊不聪明，要想考上大学是有一定难度的。” 卫峰记得自己当时直翻白眼，强忍着没说“孔少你太客气了”这样的话，不聪明？那何止是不聪明啊！ “他上不了大学，他家又这个情况，你觉得他还能做什么？他没有别的特长，除了打球，我舅舅临走的时候，也交代他起码还要打一年，他没对我说这样的话，也没对你说这样的话，为什么只对他说了？因为打球的确就是他现在唯一的出路了。但是你也看到王鑫了，虽然说他最后还是找了个学校打球，但是你觉得于磊也能上那样的学校吗？” 王鑫找了一圈，虽然也有学校表示可以免他一部分的学费，但是那些学校的篮球实在不怎么样，所以王鑫最后去的，是一个外省的篮球学校。那个学校算是一个职业球队的后备队，但是，除非你特别有才华，否则进那个学校都是要掏钱的。 王鑫一门心思打篮球，他家里又为他上大学准备的有钱，所以最后，他还是去上了，但于磊显然是不可能和他一样的，别说那个学校还要掏钱，哪怕是免了他的学费，他也不可能去的。 现在于家最大的生活来源，一是靠于磊的补助，二就是于咏的家教费，要说两人的钱加在一起也有一千多了，光说生活的话也绝对够了，但于跃进每个月的医药费也差不多要一千，于磊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些负担都留个自己的姐姐的。 所以，如果于磊上不了大学的话，那他是绝对要去工作的，而只有高中学历的于磊又能找到什么工作？ “所以，哪怕是为了他，我们也要拿一个冠军，只有拿了冠军，他才有可能被大学特招，就像省建的那个齐敬似的。” 第89章 孔玄章对其他人说他们回来是为了欧和青，对卫峰说是为了帮助于磊上大学，但其实，他心中还有一个计划，只是这个计划是不是能实现，他完全没有把握，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拿到冠军，否则不管他有什么计划都没有用。 “孔少，我看那些九中的不怀好意啊。” 发现天茗和他们预想的情况不一样后，九中的不断往这边看，这目光落到卫大少的眼里，那自然就是猥琐的、恶意的、别有用心的：“狗改不了吃屎，禁赛一年，我看这九中也不见得能改进，他们八成一会儿还会使阴招！” 孔玄章恩了一声，没有说话，卫峰道：“孔少，你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你怕阴招吗？” 他这么一说，卫峰笑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孔玄章已道：“我去给教练说一声，一会儿就咱们两个上场。” “我看马森那小子也够坏的，不如带上他？” 他说着，不等孔玄章答话就去找马森了，看到他，马森很是惊讶，但还没等他开口，卫峰就对他道：“过来小马驹，我给你说个事。” “哎哟嘿，不容易啊，西风大少要找我说事，这我要听听。” 因为时间紧迫，卫峰也不想和他斗嘴，当下只是翻了个白眼就将他拉到一边了。而那边，孔玄章则找到了何益，他当然不好说九中不怀好意，不是这个理由不能用，而是，这样一来，于磊和庄航恐怕都是非要上场的了，他也不能说准备对九中下阴招，这种事，做了也就做了，要真说出来，就不好了。 因此，他用的理由是，他和卫峰都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比赛的了，需要找一下感觉，正好，这九中说不上强，但也不算弱，最适合练手，所以，于磊庄航就可以先不用上场了，万一不行了，再换人。 何益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因此就同意了，所以在上场的时候，九中的发现，他们计划中的对象换了一大半！ “这怎么办啊，队长。” 寒拙开口，蔡俊冷笑了一声：“没事，你继续对付那个马森，我来对付那个姓孔的，这小子是最阴的，我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他呢，他自己上来倒是正好！还有那个姓卫的，就交给苗勇了，苗勇没问题吧，就是那个十一号。” 苗勇看了一下卫峰，笑了：“就那个小身板，我压也把他压扁了。” 一堆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要说十六七岁的男生是最长身高的时候了，但卫峰却是个例外，这两年，他只长高了三公分，从过去的一百七十五到现在的一百七十八。 这个身高，在开市来说，也算是可以了，但是，在篮球队里，那就是相当不可以了！更何况卫大少的不仅没有纵向发展，也没有横向发展，到现在他的体重也不过才一百三！ 这样的身高这样的体重是很标准的，可是在篮球世界里，那就不一样了。而苗勇虽然同样是控球后卫，但不仅比卫峰高，而且比他壮，苗勇相信自己欺负起卫峰，那是完全没问题的。 事实也的确这样，在和苗勇的对抗中，卫峰全面落后，但是—— 又是一声吹哨，田开头疼的扭过了头，刚刚拿到球的蔡俊几乎要跳起来，苗勇在后面大叫：“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他摊开手向裁判表示自己的无辜，但裁判还是义无反顾的给了他一个犯规！这已经是他的第三次犯规了，在NBA中，每个球员有六次犯规，但在一般的赛事中，每个球员只有五次，这也就是说，如果再有两次，他就要被迫离场了。 十八比二十二，从比分上来说，九中领先，但无论是田开还是下面的队员，都没有半点高兴，正确的说，他们还相当的郁闷。 他们怎么能不郁闷？上半场没结束，他们总共就领到了九次犯规，其中苗勇三次，寒拙四次，蔡俊少点，也有了两次，天茗靠此，还得到了十二分的罚球——比他们投篮得分多多了！ 当然，他们本来就是存着心用杀伤战术的，所以别说九次，就算是十九次，他们也不在乎，但是，他们的犯规完全……哦，也不能说完全没用，因为每一次，他们都能看到天茗的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号，在第一次见到卫峰倒下的时候，他们还挺高兴的，可是，不到半分钟，人家就又回到了场上。 好吧，第一次，还可以认为那是卫峰精神力强大，意志顽强，但是第二次呢？第三次呢？而且不止是卫峰，还有马森，还有孔玄章，这三个，那是碰到了就要倒，倒了必要叫，叫了之后……人家该怎么站起来还是要怎么站起来的。 当这次数一多，九中的也看出来这三人是故意的了。 不仅九中的看出来了，天茗的和裁判也看出来了，但是这三个人的表演实在是太强大了，其中卫峰是反应派的，只要苗勇碰到他了，他就往下摔，而且摔的绝不含糊，绝不作假，绝对不存在因为怕疼而慢腾腾往下倒的迹象。 篮球比赛，本来就是你推我攘的，要真追究出来，恐怕每一个进球，都不怎么干净，但一般来说，攻守双方为了追求速度、效率都不会在这上面太追究，为了抢位，更很少有故意去摔的——更多的，是为了不被挤倒而努力保持平衡的。 但卫峰不，卫峰倒的那叫一个干脆，摔的那叫一个利索，知道的，他是在参加篮球比赛，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是在弄摔跤柔道。他摔的次数多了，裁判也会警告他，但人家会很委屈的对裁判说：“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挤不过他，他力量太大了，老师你看，我腿都摔红了。” 裁判也知道他这话水分多，但卫峰那小身板也是实在是柔弱，而且这小子天生就有一张晒不黑的小白脸，那一次次摔倒，还真在他腿上、胳膊上落下了红一块青一块的印记，看着，也确实有那么点凄惨。 而与他相对比，马森那就属于叫唤派的，这不是说他声音凄惨，而是他不断的用声音干扰寒拙，只要寒拙接近他，他就开始极尽讽刺之能事，弄的寒拙本来想做的巧妙动作难免就要大点，态度就要过分点，然后，马森就开始毫不犹豫的开口，往往人还没倒下去呢，呻吟声已经响起了。 他是故意的，这一点裁判绝对不怀疑！但是，寒拙也的确犯规。 事后，马森是这么对卫峰说的：“要做到我那种程度，本来是有难度的，但是，自从我把他当成了你，就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 不过要说最出色的，那绝对还是孔玄章，孔大少是真正的实力派，倒的那叫一个真实，表情那叫一个痛苦，在他第一次倒的时候把何益都吓住了，于磊更是蹿到了球场上，差一点上演一通八点档的狗血剧。 孔大少倒在地上是不会像马森、卫峰那样呻吟的，但是那紧蹙的眉头，痛楚的表情，都告诉别人，他当时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弄的裁判也非常迷茫，这是作假吗？这假的……也太真实了。 因此，卫峰和马森都受到了裁判的警告，也都领到了犯规，唯有他，那还是清清白白的如同豆腐，而九中也对他也最为痛恨，用蔡俊的话来说就是：“这小子，别看一副傲气冲天冷若冰霜的样子，但其实是天茗里最坏的！最他妈的下作的！” ……寒拙很想提醒他冷若冰霜用在这里不太对，但见他那么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好张口，只是道：“那我们下面要怎么办？” 九中的都有些迷茫，现在天茗碰到就倒，他们根本就不好下手——难道还能在倒地的人身上再踩上一脚？而且此时，他们最多的身上已经背了四个犯规了！再有一个就要下场了。 当然，他们也有替补，可是，就连他们这些主力都是临时拼凑的，更不要说那些替补了。 “继续这么做。”田开开口，蔡俊等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现在是他们落后，他们要比咱们急！” 田开一锤定音，不过他还是想错了，天茗的不急，虽然他们落后了九中将近十分，但他们还是不急，急的是看台上的一帮观众。九中的看到自己这边一次次被吹犯规，气的都想往看台上扔东西，而天茗看到自己的球队被九中压制，那也是无法接受，两边的学生一开始还是为自己的球队呐喊加油，在发现没有结果后，就开始了对掐，这边喊卑鄙，那边喊龌龊，举办单位连连镇压都没有效果，最后还是给两个学校的领导打了电话，两边分别派了几个老师过来才算是压住场。 从裁判到主办单位都出了一头汗，他们也都知道，别看一个两个学生在他们面前都老老实实的，但是人一多，出了乱子，他们还真收拾不了。 “咱们这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德比吧。” 有裁判开玩笑的说，另外一个道：“这场下是德比了，但场上可不怎么德比啊。” 现在场上的比分是四十六比三十八，就算是在高中联赛里，在第三节快要结束的时候，还是这样的比分，也有点难看了。九中的一开始被天茗的倒地战术弄的上蹿下跳，嘴上起泡，不过后来他们也想开了，反正我们现在占优势，你们要拖，那就拖吧，拖到最后，你们被淘汰了更好！ 在这样的思想下，九中的也渐渐的开始懈怠了，他们一开始是满心思找天茗的麻烦，但在一次次失利后，他们也就想着把这段时间混过去拉到了，就算田开反复的对他们说，要坚持要坚持，他们自己也想着要坚持，但这就像狼来了似的，喊了几次，总会令人麻木的。 就这样，比赛到了第四节。 这个时候，天茗还落后对方十二分，何益有些坐不住了，他当然看出孔玄章他们是在逗九中的玩，对此他也没什么意见——九中的刚上来的时候，那可是来势汹汹，几次出手，那明显的就是杀伤战术这种战术在职业里动用没什么，哪怕是在省赛的小组赛里动用，他也能理解，那代表着赤裸裸的利益，但是在一场市赛里，就这么动用，就有些太过了！ 所以他也乐意看着孔玄章等人在那里演戏，必要的时候还上去包庇他们一番，但是在第四节的时候，他坐不住了，戏耍是戏耍，要是真输了，那就是他们被别人耍了！ “放心吧，教练。”孔玄章开口，“这次的比赛，我们一定能赢的。” 何益还想说什么，于磊已道：“教练，孔玄章说能赢，就一定能赢。” 他说的很肯定，不仅何益，连孔玄章都有点惊讶，旁边更有马森在冷哼，虽然那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却是绝对明白的了，孔玄章说能赢就能赢？他谁啊，乔丹？魔术师？张伯伦？ 发现别人不是太信，于磊继续解释：“孔玄章可聪明了，他说能赢，就能赢。” ……扑哧！ 这一次不仅是马森，就连卫峰都在旁边笑了出来，何益的自制力强点，但也转过了头，于磊很迷茫的看着他们，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孔玄章的确是很聪明啊，什么都会，学习又好，还会用电脑做东西，他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孔玄章已经先一步开口了：“放心吧，教练，下一节我们就不和他们玩了。” 何益一边笑一边点头。 “我说错话了？”再要上场的时候，于磊拉着孔玄章道。 孔玄章摇摇头。 “那你好好打，小心点，别受伤了。”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来到球场上。 九中的球，苗勇拿着球慢慢的进前场，他现在身上也背着四次犯规，实在不得不小心，他的进攻带着一点懒洋洋的感觉，在他想来，天茗是不会和他逼抢的，但是他刚进前场，手中的球就没了。 第90章 在发现球没有了之后，苗勇立刻转身，但只来得及看到卫峰一路绝尘的身影。 没有防守，没有阻拦，卫峰在没有任何人干扰的情况下轻松上篮，篮球没有任何意外的落进了篮筐。 这个球进的九中的有些蒙，他们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于是第二次丢球就是顺理成章的了，还是卫峰，还是同一个动作，如果不是时间过去了几十秒，人们会以为这是时光倒流。 这一次九中的终于回过了神，虽然丢了四分，但他们一个个却亢奋了起来，天茗急了！他们等了三节，就是等这一刻啊！ 依然是苗勇持球，这一次，他没有了先前的懒洋洋，虽然他的动作还是缓慢，但充满了机警，目光死死的锁定着卫峰，卫峰果然过来了，苗勇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但就在他准备和卫峰相撞的前一刻，后者却几乎是擦着他的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手中又是一空，球再次丢了。 马森！ 马森一直跟在卫峰的后面，或者说，他一直就在卫峰左右，这并没有什么，因为篮球场中，球员们总是在一直跑动，而两个后卫的跑动会比较外围一些，所以马森的跑动是正常的，再加上苗勇一直盯着卫峰，他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到了前场，再之后，马森一个加速，就将他的球拍走了。 这一次九中的反应很快，回防的非常迅速，应该承认，田径出身的他们在速度这方面还是很有优势的，但是卫峰此时已经到了他们的前场，马森一个长传，他接到球，直接就送到了蓝中。 六分！ 不到一分钟，三个进球，六个得分！天茗的看台上彻底沸腾了，他们终于找到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大叫了起来，田开连忙叫了一次暂停。 “刚才，你们有些松懈了，这三个球，我们完全可以不丢的，起码不应该丢的这么简单的。这一点也怪我，我应该想到天茗是不会放弃的，就算他们原本的教练走了，对于这一次的比赛，他们也不会轻易这么放弃的。好了，不要沮丧，不过是三个球，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忘了我们原本的打算。我们只要达到我们原本的目的就好了。苗勇……” 他看了一眼苗勇，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苗勇现在已经有四次犯规了，要说，是不适合留在场上了，但除了他，他们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这不是大前锋，技术差点也没有太多关系，控球后卫，如果运着球就运丢了，那也有点太不成样子了。 因此他最后说的是：“注意点，不要轻易的犯规。” 苗勇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危险了。 再出现在场中的时候，九中的带着一股杀气，特别是苗勇和蔡俊，两个人几乎是带着寒光的盯着自己的目标，他们相信自己这一次是绝对能够得手的，就算是因犯规被罚下场，但在罚下场之前，他们也绝对可以达成自己的目标的！ 但是他们立刻发现，天茗，一如当初。 是的，在拿到了那三个球之后，天茗又变得和前三节一样，又开始了慢腾腾的倒弄，在发现九中的逼过来的时候，还会立刻跑开，若是真的避不过，人家就又开始了摔倒，这一次不是那种骗犯规的摔了，而是如同纸糊似的，一个个都娇柔的承受不了一点碰撞，脆弱的都变成了林妹妹。 九中的雄赳赳气昂昂，抱着绝对的信心，坚定的信念，其中还有抱着几乎是殉道似的悲壮——比如苗勇，但是就在他们把自己的精气神都提到极点的时候，却发现对手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如此对待，这种郁闷，也就重拳击在棉花上能代表一点了。 “不要放松。”在一次空隙的时候，蔡俊对自己的队友说，“还有六分，天茗的是绝对要拿回来的，他们绝对不甘心就此止步，我们只要等待机会就好了！” 他说的没错，天茗的当然不甘心，但是，当一个人面对生死大敌的时候自然会聚精会神，但是在面对路人的时候，还会这么瞪大了眼，不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动作吗？ 就算天茗并不是路人，但是在对方表现的这么软弱的时候，他们也不免松懈，然后，就是那么一个间歇，天茗又打了一次快攻。 这一次的快攻是孔玄章发起的，当时球正在焦宇手中，他是替补寒拙上场的，说起来，他也算是两年前的老人了，因此对天茗的痛恨也是深刻的。 看到孔玄章贴过来，他就想动手的，但是，作为一个高三的却替补上场，那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 他刚想贴过去，孔玄章就避开了，而且顺手掏走了他的球，再之后，他就把这个球扔给了卫峰，卫峰简单粗暴的拿着球到了篮下。 八分！ 现在只剩下四分的分差了，而离比三结束还有五分钟！ 五分钟，两个球，这在足球比赛中，那代表着锁定胜局，而在篮球比赛中，那代表着一切皆有可能！特别是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两队的实力相差，那不是一般的大，田开又一次叫了暂停。 “这样下去不行。”田开对自己的球员说，“下面我们不要管他们了，我们要想办法进攻！” 九中的人都是一愣，田开继续道：“他们绝对不会看着我们再得分的！只要我们进攻，他们一定会阻拦，然后……” 他下面的话没有说，但蔡俊等人都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九中的球，苗勇拿着球进前场，这一次，他没有去看卫峰，反而扫视着自己的队友，但是，就在他准备传球的时候，眼角瞄到一个绿色的身影。 天茗的！ 他并没有看清这个人是谁，但是他知道那是天茗的，当下，他就方向一转，看起来，他还是在运球，但是他的胳膊已经向外拐了，他准备等这个人再贴近一些传球，同时，再给这个人来一下。 那个人果然贴近了，但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却感觉到一股大力，再然后，手中的球又丢了。 孔玄章！ 这一次截他的球的是孔玄章，因为这个球的速度太快，九中的根本就来不及回防，孔玄章拿着球一路绝尘到篮下，当他把篮球扣到篮中的时候，跑的最快的蔡俊才赶过来。 两分，在比赛还有四分多钟的时候，两队的分差只有两分了！ 蔡俊急了，苗勇急了，九中所有的人都急了，眼看比赛就要结束，眼看对手就要反超，他们等待了两年才有这个机会，再等一年，就算他们把这个仇恨延续了下来，像孔玄章这些正宗的仇人那是早就毕业了，以后能不能相见都是问题，更何况报仇了！ 在那一瞬间，蔡俊等人的小宇宙都被点燃了，苗勇带着球进前场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横冲直撞，不过再之后，马森就拦住了他，马森的身高和他差不多，力量也不比他弱太多，因此苗勇一撞之下竟没能将他撞到，然后就在他准备下脚的时候，马森开口了：“四次了啊。” 这一句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不严苛，甚至还带了点温柔的感觉，那就仿佛一个负责的老师，对待顽皮的孩子，带了一点警告，更多的，却是关怀，苗勇不由得一愣，然后他就立刻醒悟了，四次了，再有一次他就要下场了！ 而就在他一愣之间，手中的球已经被马森抄走了，不过这一次，马森并没能立刻把这个球转化成为一次成功的快攻，因为蔡俊在第一时间补了过来，吃了几次亏，蔡俊一直就谨防着天茗故技重施，所以他一见到苗勇丢球，立刻就从侧面，将球煽开了。 马森当时的大部分精神都在苗勇这里，一个疏忽，竟然没能控制住，不过这个球也没能落到九中的手里。 蔡俊本来是想自己去接这个球的，但是还没等他控制住球，孔玄章就从后方抄了过来，蔡俊一见不怒反喜，立刻就贴了过去，在这场比赛里，他一直都想找机会废了孔玄章的，但是孔玄章实在太精了，他甚至连近身的机会都很少，好不容易贴近过几次，人家又会假摔，不过现在，他可不信孔玄章还会摔！ 假摔，在足球中很常见，足球赛场上，经常会因为假摔而爆出众多的仇恨，甚至有的会延续百年，很多死仇都是因为假摔而发生的，但是篮球场上，这种事情虽然还是有，不过却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是出现了，也不过是一场争执，或者之后的几天口水。 这是因为一个球对于足球来说是弥足珍贵的，往往一个球就代表着惊天大逆转，但是在篮球上……如果是在最后时刻，一个球当然是珍贵的，但是在中间，哪怕是比赛还有两三分钟的时候，一个球，也不过就是两分。 在很多篮球比赛上，往往施展犯规战术，他们宁肯让对手战在罚球线上，也要限制他的出手，这一方面是为了影响他们的手感，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影响他们的节奏。 是的，篮球比赛，作为一个快速转移的运动，节奏是非常重要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说，篮球比赛的教练比足球更重要，这除了更多的换人之外，就是叫暂停。 而暂停，在某方面来说也是为了影响节奏。 在这个时候，蔡俊相信孔玄章是不会摔的，而孔玄章也没有摔，但是他一推之下，竟没能将孔玄章推倒！不仅没有被推倒，反而是自己有一种被挤迫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强烈了，一时间他甚至不敢相信！ 他不是没和孔玄章交过手，两年前，他就和孔玄章打过比赛了，那个时候孔玄章的技术就很好，但是力量还是薄弱的，他还记得，他们队中，除了那个中锋和大前锋，其他人的力量都无法和他们相抗！ 而这两年，他虽然没怎么打球，但一直都参加着训练，自认力量是要比以前更强大的，但是现在一推之下，他竟然推不过看起来要比他更瘦一点的孔玄章？ 而就趁着他发愣的时候，孔玄章已经带着球跑了，当篮球被天茗掌握的时候，下面的事情也就没有悬念了，天茗无论是投篮还是传球都要比九中强大的多，孔玄章拿到球之后，在中场抛给马森，马森跳起接到，转身扣到篮中。 空中接力！ 从场面上来看，这是一个相当好看的进球，天茗的观众席上响起一片尖叫，而何益总算是把心放了下来，终于追平了！ 而一直到这个时候，蔡俊还有点发愣。 “比打架，你们不行，比打球，你们还是不行啊。” 卫峰从他身边走过，淡淡的开口，蔡俊终于回过了神，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孔玄章也正向这边看来，孔大少一向冷漠的眼睛中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这个笑带着一点点的蔑视，带着一点点的嘲弄，就仿佛在对卫峰的话做形象表达似的，瞬时，蔡俊就炸了。 “队长！队长！”看出他的情况不对，焦宇连忙开口，“还有三分钟，还有时间，他们不会得意到最后的！” 这句话提醒了蔡俊，是的，还有三分钟，他们就算是被淘汰了，但起码，也能让天茗的走不下去！ 他这样想着，九中的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就和他们其他的打算一样，这一次，他们的打算依然是失败的！ 第三十七分四十一秒，孔玄章拿球，蔡俊贴了上去，他正要下脚，孔玄章突然转身，两人相撞在一起，这一次蔡俊是运足了气，鼓足了劲，但是，他还是没能撞过孔玄章，反而是孔玄章撞了他之后，轻松出手，终于完成了反超。 第三十八分九秒，九中的杀了回来，苗勇拿球，卫峰阻截，这一次，苗勇是存着要废了卫峰的心的，他在卫峰要过来的时候，就踮起了脚，在卫峰贴过来的时候，他也真的下脚了，但是，在他下脚的前一刻，卫峰先出手了。 哦，他这次的出手是绝对不野蛮的，也就是轻轻的拉了一下苗勇的球衣，然后，苗勇就顺着这个劲自动的转了一个圈，再之后，他就把自己给摔倒了——谁让他当时抬起了一只脚来着？ 第三十八分十二秒，天茗拿球，这时候九中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如果说先前他们还顾忌裁判顾忌观众的话，这个时候，那是连面子都不要了，一个个张牙舞爪，就差点真的上演全武行，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天茗叫了暂停，于磊和庄航都被换了上来。 这两个人的上场，也代表着这场游戏似的比赛结束，因为这两个不是打大前锋和中锋的，他们两个是替换卫峰和马森的！ 第91章 于磊控球后卫，庄航得分后卫，这两个人往场上一站……用一句后来比较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两道惊天玄雷！ 于磊和卫峰一样，在天茗两年多也只长了三公分，但是他本来就有一百八十二公分，所以他现在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了，但是和卫峰不同的是，他比当初更精壮了，不是那种肌肉纠结的样子，这家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没有一天不锻炼的，就算哪天有特殊情况，没有跑步，身上也是时刻带着负重的。 这样长时间的练习，平时穿着衣服还不显，但是一脱了外面的衣服，就充满了彪悍感。 而庄航那是更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有一百九十三公分的身高，现在更是长到了一百九十七公分，而且他还是真正的强壮，站在那里，就如同一个巨无霸，一般的人，就算比他高，但是在力量上也会显得比较单薄。 当然在篮球世界，他们两个的身材都不算什么，而现在的关键是，他们的位置！ 控球后卫、得分后卫……好吧，在NBA中，在职业联赛中，一百九十多公分打后卫是很正常的，可是这是高中联赛啊，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两人原本明明不是打这个位置的啊！ 他们两个一上场，九中的就傻眼了，在一开始的战术中，他们就没有考虑过这两个人，现在当然更不用说了。 下面的比赛，完全没有任何悬念，九中被全面压制，蔡俊还想过怎么也要给孔玄章来一下，但是于磊却几乎紧贴着他，他这边刚一抬腿，于磊那边就挡住了，刚一伸手，于磊就将他挤开了。弄到最后，蔡俊几乎想对他呐喊：“你现在是控球后卫，不应该来看我啊！” 最后的比分是五十六比五十，天茗反超六分拿下了这一轮。比赛结束后，看台上天茗学生的纷纷对九中的做各式各样的怪脸，他们故意大声的唱歌，大声的呐喊，把巴掌拍的啪啪响，气的九中的几乎想骂娘，同时也令两边的老师非常紧张，而蔡俊等人则是非常沮丧，他们的目的一个都没达到不说，而且还被对手戏耍了四十分钟！ “我操！” 比赛的哨声一响，蔡俊一脚跺在地板上，手中的球就向天茗那边砸了过去，不过也许是因为愤怒，也许是因为到底有所顾忌，所以这个砸的不是很有准头。 这个球算是偏着天茗的众人过去的，孔玄章等人都没有说什么，跑进来庆贺的卫峰却跳了起来：“裁判，他犯规！” 裁判向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虽然这个球是往这边砸的，但毕竟没有砸到人，而且差的有点远，裁判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 “裁判，他就是犯规，你看他还瞪我呢！他还瞪我呢！” 卫峰指着蔡俊道，若不是苗勇在后面拉着，蔡俊已经冲过来了，裁判左右看了看，开口：“比赛已经结束了，都赶快回去吧。” 见挑不起来事端，卫峰也只有耸耸肩，拉倒了。 “别高兴的太早！” 虽然被拉着，蔡俊还是忍不住开口，天茗对此的回应是一起望天，只有于磊的犹豫了一下，向那边走去，他一往那边走，孔玄章等人也跟过去了，九中的也立刻围了过来，裁判本来已经走到了场边，此时不得不马上回转：“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老师，我就给他们说两句话。”于磊老老实实的回答，转而又面向蔡俊道，“其实你们都挺好的，身体素质都挺好的，好好打，能打的很不错的，以后不要再这么干了，真的，没什么意思。” …… 这一句，表情诚恳，语气真诚，但是，造成的杀伤力，那用巨大来形容都毫不为过，不夸张的说一句，孔玄章等人努力了四十分钟，没有于磊的这一句对蔡俊等人的打击更大。 于磊这几年和卫峰、孔玄章这样的聪明人经常在一起，也比较开窍了，他知道自己这一句不太讨人喜欢，因此也不等回应，转身就走了，于是，被打击的蔡俊等人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喧闹的篮球场，结束的比赛，被众人簇拥着离开的背影……这一幕，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经典了。 “靠！这一次的比赛，是他们在耍人吧！” 在天茗等人都消失了之后，蔡俊终于反应了过来，可是，于磊等人已经离开了。 而在这个时候，出了篮球场的卫峰等人则快笑趴了，特别是马森，还一边笑，一边拍于磊的肩：“石头啊，你真是太经典了！太经典了！” 于磊看了看他，想说自己是真心建议的，不过他也知道，这话一说，恐怕其他人更要笑了，因此他最后只是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孔玄章插过去，一边将他和马森分开，一边道：“你刚才说的挺好的，不过你这两天小心点，如果出学校，不要单独一个人。对了，叔叔没事吧。” “没事。” 他俩谈到这个问题，马森自然不好再插过去夸奖于磊，看着旁边还在吭哧吭哧闷笑的卫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开口：“我现在总算明白大智若愚和大愚若智的区别。”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 两人不到两句又掐在了一起，不过对于这个场景，其他人实在是太熟悉了，现在连何益也不放在心上了，反而看着这几个吵吵闹闹，说说笑笑的球员，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现在毫不怀疑天茗能打进省赛，甚至，能打进全国。 他想的没错，在下面的比赛中，天茗出线的没有任何悬念，甚至在省赛里，他们也表现出了足够的霸气，在和一些老牌劲旅的比赛上，虽然也有一些危险的镜头，但到最后，他们还是拿下了比赛。 最悬的一次，是在和周市六中的比赛上，那一次两队打了两次加时，最后的比分两队加在一起突破了三百，可以说创造了当年省赛的一个记录，不过最后还是天茗赢了，而且赢的可以说是非常经典。 在最后十二秒的时候，是周市六中拿球，而且他们当时领先，虽然说只领先了一分，但在这个时间上，这一分是很有可能保持在最后的，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是在加时赛以前，他们也许会更有冲劲，但在打了五十分钟之后，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他们都到了极限，在这最后时刻，他们所想的，只是拿下比赛。 天茗也并不比他们好多少，不过因为他们是落后的，所以，就更有一种压力。 这是小组赛的第一场，虽然说就算输了他们也不见得不能出线，可是如果赢了，他们就是一定能出线了！ 第四分五十一秒，周市六中的得分后卫陈泊正终于进了前场，卫峰上前逼抢，被他绕过，却没能躲过后面的马森，在球要丢了的情况下，他向队友传球。 第四分五十三秒，吕浩接到球，接到球的同一时间，他就在看传球路线，但是，孔玄章已经过来了。 吕浩一边用身体挡着孔玄章，一边向内线斜插，但是在同时，他手中的球已经向外面拍去。 反弹传球！ 他要的，也就是将球传出去！ 可是，几乎就在篮球出手的同时，孔玄章已经转身了，他在发现自己身后的压力小了之后，也立刻转身，正赶上孔玄章将球截到。 第四分五十四秒，他逼上了孔玄章，在这个时候，什么道德，什么犯规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他只知道这个球是绝对不能丢的！ 他贴着孔玄章，一路干扰着他拿球，当孔玄章跑到前场的时候，已经陷入了包围。 第四分五十六秒，孔玄章将球传了出去。 他没有传给已经插进来的庄航，也没有传给就近的马森，而是传给了于磊。 是的，于磊。 于磊是个中锋，在这个时候他本应该是在内线的，但是，在当时，他的的确确的是在外线的，也因此，这个球没有任何阻碍的被传到他手中了。 “为什么会漏过他？”周市六中的主教练元东瞪大了眼，在这场比赛中，于磊的三分球绝不少见。 “他投不进去，他投不进去，他投不进去……” 有周市六中的球员开始祈祷，也有的，几乎是绝望的向他奔去，在这个时候，他们当然是做不了什么的，但是他们企图能进行精神干扰，哪怕只是视觉上的。 第四分五十七秒，于磊接到球。 第四分五十八秒，他出手了。 第四分五十九秒，几乎就是在比赛结束声音响起的同时，篮球应声落网！ 三分！天茗完成了反超！ 天茗的替补席上一片欢腾，小组赛的成员除了他们之外就是省建，六中能打过省建吗？哦，当然不能说打不过，可是，这个可能性实在是不怎么大呀。 就算现在没有了沐文君，没有了向豪，但省建也还有葛亮，还有赵元，今年的省建，依然是强大的，而如果六中输给了省建，那他们就是一定能进入全国大赛了！ 为此，一些一年级的新球员甚至祈祷省建能赢。 但不管怎么说，全队上下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息，作为主教练的何益当然也是笑着的，可是，如果真的去研究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笑容，实在是有些勉强的。 球队能赢，他当然高兴，可是，这场比赛，或者说是从九中的那场比赛之后，他就越来越有这种感觉，那就是，他被边缘化了，他现在与其说是主教练，不如说，就和方荣一样，成了个领队的。 球队的训练，有于磊做榜样，几乎不用他管，而比赛的布置呢，却大多是孔玄章在做！ 和九中的比赛他这么做，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在市赛之后的比赛中，他也抱着让他们玩玩的想法容忍了，十六强、八强，一直到现在的小组赛！像这样的比赛，他这个主教练竟然说不上话！ 如果他只追求成绩的话，那么现在这也算是有成绩了，他不应该多说什么，但是，他之所以离开职业队，除了天茗给他的待遇很好外，也是因为他来这里，能做主教练！ 他当了几年的助理教练，绝对没想过，来到一所高中里还当助理甚至是傀儡的。 看着在那边庆贺的众人，他的眼神幽暗，天茗下一场的对手就是省建了，这也会是他们今年省赛上的最后一战，他必须把这个状况扭转过来。 孔玄章等人当然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他们只知道自己赢了，就是该高兴，就是该庆祝，所有人都高兴，不过最高兴的，恐怕就是于磊了，他觉得自己总算没辜负欧和青临走前对他的叮嘱，而且这场比赛，也让他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不单纯的是高兴，而更像是，好像有什么东西释放了出来，因此自下了场，他的嘴就没合拢过。 “石头啊，你好歹也是队长……”马森本来想拍他的肩的，但一看旁边的孔玄章，到底没有拍下去，虽然他有点疑惑，但好像每次他一拍于磊，孔玄章就会插进来，因此他现在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孔玄章在，就不和于磊做身体上的接触。 “不过，这如果不是我的错觉的话，还真的有点古怪呢。”他这么一想，随即又丢开了，转而对于磊道，“作为队长的你，好歹保持一下形象吧，看这牙露的。” 于磊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笑的露牙。 “你到底高兴什么啊，咱们进四强的时候，你也没笑成这个样子。” “我……”于磊停了停，看了眼众人，“那如果我说了，你们不许笑啊。”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顿时来了精神，连庄航都竖起了耳朵，马森更是一个劲儿的催促：“快说快说，保证不笑，谁笑我打他。” “我就是觉得，篮球挺好的。” 他慢腾腾的开口，众人沉默。 “比赛也挺好的。” ……众人继续沉默。 “都挺好的。” …… “完了？” 过了好一会儿，马森小心翼翼的询问，于磊点点头。 “真完了？” “恩，真完了。” 众人顿时做鸟兽散，纷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于磊抓抓头，左右看了看，见孔玄章盯着自己，又冲他笑了笑：“那个，我说真的。” “我知道，你是觉得篮球有趣。” 于磊用力的点头。他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慢，但是他真的是直到今天才真正的觉得篮球很好，当然过去他也不觉得篮球不好，而是，那时候的篮球对他来说是一种工具，而不像现在这样有意思。 “你觉得有趣就好，以后就能长时间的打了。” 于磊笑了笑，能打完高中，他就觉得不错了，至于以后，他不认为自己还能打篮球。 孔玄章握了握他的手，没有说话，他的计划才刚开始，现在还不到揭开的时候。 第92章 孔家的三楼，现在已经快成天茗的另外一个聚集地了，过去只是于磊经常来这里报道，现在卫峰、庄航，连带着马森都经常过来了。 卫峰来，是和孔玄章一起弄电脑的，在电脑上他当然比不上孔玄章，但反正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他也弄的来，孔玄章本来是准备把自己试验的网站放在网上的，但因为于磊的事，他决定还是再等等。 他原先只是有一个远期目标，那就是变得足够强大，而现在，他更有了近期计划，那就是他必须出国。虽然那一天被他岔了过去，但是，自家老爸既然动了这方面的心思，以后，恐怕还会往那方面想，而下一次，他不见得还能岔过去。而且，还有他老妈。 孔玄章知道欧君慧很疼自己，如果他今天说不上学了，恐怕自家老妈也只是和他谈谈，只要他能拿出一定的理由，也不会勉强他。但如果看出他在这上面动了心思呢？ 孔玄章不知道欧君慧会做什么，虽然她在欧和青的事情上表现的很开明，但如果那件事换到自己身上，结果还会如此吗？ 而且，自家小舅舅那件事是因为闹的太大，沐文君又在省城，她实在不好做什么，但如果换做了于磊，换做了开市……孔玄章知道自己的老妈实在是有太多办法了。 也就是为此，他才将卫峰和庄航也叫上，当人多起来的时候，于磊也就不显眼了。 他本来是没有叫马森的，马森本来也是不想来的，但阴差阳错下，马森还是来了，而且来了之后就不想走了，开玩笑，这里这么多NBA的录像，这么多的游戏，这么高配置的计算机，这么快的网速，这么……因此，就算他觉得卫峰不顺眼，孔玄章也有点不合拍，但反正他来也不是看他们俩的，所以他每天也跟着于磊厚着脸皮的往这边蹭。 五个人，孔玄章和卫峰一般是要守在电脑前的，而于磊和庄航则是看电视，而马森则不一定，碰上他喜欢的球队，他就会跟着蹭电视，如果没有，他就去玩游戏，总之只看他们的话，是完全体会不到高考的感觉的。 当然在现在来说，他们也都没想过大学，卫峰在知道孔玄章要出国后，就在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要出国，不过他倒没有想过和孔玄章一样到美国，他更中意的，是法国。 而庄航的家人已经帮他联系好了武警学校，当然，说是武警，也不是那种包分配的，在那种学校上几年，出来之后是说大专不大专，说中专不中专，其实从某方面来说就是混日子。 不过庄航的父亲就在孔万青的公司工作，几乎算是孔万青的跟班加司机，因此他到那个学校，更多的是训练，学习一些必要的技巧，如果孔玄章将来回来，那么他就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而如果孔玄章走别的路，他大概就是进保安科了，他对于这样的路也不排斥，他从小就和孔玄章上一个学校，小时候还和孔玄章一起被自己的父亲接送。 以前，孔万青还说过，让他好好学习，将来也送他出国这样的话，但后来见他真不是这块材料，也就不提了。不过不管是否出国，他也已经习惯跟在孔玄章后面了。 孔玄章对他不错，虽然不是说非常照顾，但也从来没有欺负过他，当然他小的时候也有过疑惑，也有过愤怒，但是后来，他渐渐的也想通了。 因为孔玄章，他才能上重点中学、重点高中，才能有免学费、高补助这样的待遇，如果没有，也许以他的身高还是会被篮球队挑中，但是不可能从初中的时候就被培训。 他知道自己不属于那种有天分的，他也没有于磊的那种毅力，如果不是更早的接触篮球，他是不是能打上主力、首发都不一定，将来，更不知道会怎么样。 至于马森，他还没有想好自己的未来，不过他过去两年多都在混日子，大学是早就没有可能的，因此也不准备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难为自己。 就这样，五个人天天在孔玄章的三楼里呆的也非常逍遥。 这一个星期六，天茗没有比赛，因此五人组早早就聚集了过来。 现在就连马森在这里呆的已经很习惯了，一来就自动的去翻冰箱找零食，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孔玄章拿了一瓶脉动递给于磊：“今天何老师找你了？” 于磊点点头。 “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安排的有问题。”他拧开脉动，喝了一口，“那个，孔玄章，你是不是故意，安排我做核心……还有，出风头啊。” “什么出风头？” “就是，何老师说上次的比赛，之所以打的那么难，就是因为太向我这边偏移了，六中那边一定是早就研究好了的，否则不可能那么有针对性，何老师说，这种安排其实不好，会让别人摸清咱们的套路，以后打比赛，就难了。” “这是何老师说的？” 于磊点点头。 孔玄章想了想，道：“我不能说何老师说的不对，但你看，每个球队其实都有自己的特色的对不对？这其实和套路没关系。乔丹和约翰逊的组合，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套路，但谁能挡住他们？再比如，咱们去年遇到过的平市四中，他们年年打进全国大赛，甚至几乎年年打进八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其实就有一个或两个核心，遏制住他们的核心了，也就能打败他们了，但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球队的输赢，其实和套路没有太大的关系的。” “当然，现在球队是向你偏移，可是你本来就是中锋，其实欧教练当年也是想将你立为核心的，就是当年你的三分球……”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但是今年，你的三分已经很成熟了。你看就像上次的那场比赛，如果当时我不把球传给你的话，你觉得咱们能从内线突破吗？很难对吧。” 上一场比赛的最后时刻，内线挤得水泄不通，虽然说勉强出手也不见得不行，可是那就完全是撞大运了。孔玄章说的合情合理，又扯上了欧和青，于磊听着连连点头。 不过他还有点疑虑，毕竟何益是教练，是专业，但不等他开口，孔玄章就又道：“其实这些也不完全是我安排的，我是先和欧教练通了电话的。” “你和教练说了？”于磊立刻来了精神，“这些都是教练让咱们打的？”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怎么说是教练，你就这么有劲？” 于磊笑着看他，孔玄章拍了他一下头：“真是教练，否则我又没当过教练，怎么会知道要怎么做？” “我还以为真是你呢，你本来就什么都会。”于磊笑呵呵的说着，将下午何益对他说的话完全抛到了一边。 何益说的话有道理，何益是老师，但如果和欧和青相比的话……那完全是没有可比性的，虽然现在欧和青甚至已经不在中国了，但在于磊想来，只要是欧和青让做的，都是正确的，起码，关于篮球这一块是一定正确的。 他没有去想，过了这么长时间，隔了这么远，欧和青怎么可能对每一场比赛都做出适当的调整，怎么可能对球队还下这么大的心力，就算这些都能做到，他又是怎么研究每一个对手的？ 这些，于磊不是想不到，但在他看来，欧和青是绝对厉害的，孔玄章是绝对聪明的，他们两个联手，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欧和青也对他说过，会以他为中心建立球队的，只可惜自己在过去，一直没有达到应有的标准，而等到他终于能稳定下来的时候，欧和青又离开了。 现在，能通过这种方式，继续按照欧和青的方式打球，那绝对是再好不过的，至于其他的，那是连想也不去想了。 看说服了他，孔玄章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于磊眨眨眼，好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孔玄章又道：“我看你一直在学英语，是不是准备考外语系？” “想是想过，不过，我可能是考不上去的。”于磊想了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我就是听人家说，要是英语好了，也能找到个不错的工作，还说当导游，那个英语导游，也怪赚钱的。” 他说到这里，有点羞涩的笑了笑，他自己也知道，他不是当导游的那块料，不过真要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到目前为止，他唯一比较擅长的，也就是篮球，再熟悉一些的，就是卖水果，然后，就是家里一般的维修，比如通下水管道，换水管，过去于家的这些事都是他和于跃进一起做的，现在于跃进不能做，就是他每次回家都检查一遍，见到有不对的，立刻先修理了。 他也想过，如果是出卖力气，或者是做维修工的话，他大概也是能做的，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但是，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当然也会选更好的，他也希望依靠自己的力量，而令家人不再拮据。 他也不知道自己学的英语以后是不是能用的上，但学了总比不学好，既然他已经不太可能上大学了，那多会一点，趁着现在还能学习的时候多学一点也总是好的。 “如果让你以后再打上十年、甚至十五年的篮球，你愿不愿意？” 于磊笑了：“你就逗我，哪能打那么长时间啊，又不是打职业的。” “你先说自己愿不愿意吧。” “我愿意也没有用啊。” “你只要愿意就好。” 于磊有点疑惑的看着他，孔玄章又道：“在下面的比赛里，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管何益说什么，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他说完又加上一句，“这也是欧教练让你做的。” 于磊更是疑惑了，但还是老老实实点了头。 孔玄章看着他，仿佛想说什么的样子，但却始终没有开口。 “怎么了？” 孔玄章别过脸：“没事，你去看碟子吧。” 于磊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他表现的这么异样，也知道是不对的，因此就开口：“你有什么话就说啊，什么都行。” “我没什么话要说。” “可是……” “好了，我也要去做我的东西了，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他说着，走了出去，只留下于磊疑惑的抓头，他是真的觉得孔玄章刚才有点不对劲，那眼神，都有点怪，就仿佛……他想了想，突然觉得孔玄章刚才的眼神就和他过去见过的狼似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刻就被他掐灭了，他甩了甩头，觉得自己刚才想的真不对，孔玄章人这么好，又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能把他和狼想到一起？真是太不该了！ 而这个时候的孔玄章则是呆呆的看着屏幕，他的目光无意识的滑到右下角，那里显示着时间，他点开，时间和日期都弹了出来，2006年1月11日，离高考，还有将近半年，而要真正出国，恐怕还要七八个月，甚至更久。 七八个月……想到这里，孔玄章突然有一种煎熬的感觉，起码要到七八个月，他才能真正的做什么，才能真正的表达一些什么，在这之前，他什么都不能做。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有点理解沐文君了。 在以前，孔大少看沐文君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里面，有本身的气场不合，而更大的原因还在于，他觉得沐文君这个人没有半点的责任感。 在孔大少的心中，自家小舅舅当然是绝对不会做那种，野外和人热吻——还是和一个男人热吻这样的事的，那么会出现这样的场面，自然是沐文君的错，而会做出这种事的沐文君，不仅大脑缺根弦，本身也不负责任，但凡他有一点理智，有一点为欧和青着想的念头，他都不会让那个场面被他们看到，更不会被拍照，以至于最后自家小舅舅只能远走他乡。 但是现在，当然孔大少还是看不上沐教练的，而是他突然能够理解了，原来，真的有些事情，是控制不住的；原来，真有一个词，叫情难自禁。 想到这里，孔大少自己都有点牙酸，他甩甩头，收回心思，不过，目光又一次的转到电脑的右下角，还有半年啊…… 第93章 何益的目光在球队的大名单上来回的徘徊，因为球队出了成绩，一年级的，又有两名新生跑了过来，虽然那两名新生的技术还非常稚嫩，但也表明了，球队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候。 不过此时，他看的并不是这两名新生，也不是高三的几个主力，他的目光，更多的是停留在高二那一排中。 他本来以为和于磊说了之后，情况会有所改善，也许换做别人，是舍不得这个风头的，但是他知道于磊不会，有时候看着于磊，他都有些疑惑，现在还有这样的小孩吗？这更像是他们那个年代的老一辈吧。 家中穷的揭不开锅了，也没想过拿厂里的一个针头，上面一声令下，哪怕是站在那儿都会睡着，也还是会机械的做工。在何益的印象中，自己的父母就是这样，于磊虽然没有做工，但是表现出来的，却带着这种感觉，何益毫不怀疑，如果换到那个年代，于磊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所以，在他想来，只要他把问题和于磊说清楚了，那么于磊自己自然会找孔玄章谈，他觉得这要比他去找孔玄章要好的多。 但是事情却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在这几天的训练中，他发现，情况没有任何改善。他找于磊问了下，虽然于磊支支吾吾的，但他还哪里有听不出来的？ 于磊并不准备按照他说的做，而原因不是他说的不在理，而是有一个人比他更在理！ 欧和青！ 那个人虽然离开了，但他还在影响着这个球队！而且，这个球队的人还准备完全听他的。 明白这一点后，何益也说不出自己的感觉，气愤、恼怒，这些当然是都有的，但同时，也还有一点点的绝望。 你欧和青已经不是这个球队的教练了，已经跑到地球的另一段了，为什么还要想着这个球队的事？这在何益看来，简直就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而且，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不过在发怒的同时，他也知道，真比的话，他是比不过欧和青的。他知道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不动声色，反正天茗今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的成绩也有了，那又何必再费什么心思？ 等到明年，于磊这一拨人毕业了，下面的球员，再也没有和他能抗衡的了。 这一点，何益是明白的，其实如果天茗今年只进入到前四的话，他也真的不想费力——就和他之前做的一样，但是在上一个星期六，周市六中还是败给了省建，这也就是说，天茗已经是一定要进入全国大赛了。 而在全国大赛上能走多远，还很难说，也许第一轮就被刷下了，但更也许会变得和去年一样，一口气打进八强，甚至走的更远！ 人是不能被做比较的。 何益相信，以自己的手段，明年天茗还是能进入省赛，但是否能进入到全国大赛那就很难说了，也许明年他能收到几个天才球员，但是，如果只看目前的阵容的话，能不能进入到省八强都不一定。 如果他是今年带着球队打进省八强的，天茗的上层只会觉得他不容易，能将一支刚刚经过震动的球队调教成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但是如果是在经历过辉煌的明年，那天茗的领导只会觉得他不中用。 那就会变成，今年的成绩全部都是欧和青的，而明年的失败，全部都是他的。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必须做点什么。当然，自斩大将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可是，他总要培养一下下一波人，如果明年他们还能打进全国大赛的话，也能交代的过去了吧。 何益这样想着，将几个人名圈了起来。 又一个星期六，中州省比赛的最后一战，也是冠亚军的争夺战。 这一天的体育馆是火爆的，不仅省建有很多学生来观战，就连天茗也有很多学生自发的坐车赶了过来，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中，但因为前两年的事情，这两个球队已经隐隐的有了些死敌的味道。 死敌，这个词带着血腥，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 就是因为德比死敌，才有了现代足球的发展。 这句话是否完全正确，现在还有争议，但是，无论是不是正确，死敌、德比，这些总是更能令人们激动，比巴掌声，比叫喊声，若不是有保安等人的弹压，两队说不定还会再比比对国粹的掌握。 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这么热火朝天的景象，也是颇令人侧目了，还有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官员发出这样的感叹：“看到这些学生，我就对我省未来的篮球事业充满了信心。” ……您还是先操心操心，这些学生一会儿会不会打架吧！ 有人这么想，不过，当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而天茗和省建的球员见面，哦，不是天雷勾动地火，虽然有那么一点意思吧，打更确切的说，两队是敌对中，又带着一点惺惺相惜，颇有点武侠小说中出现的，我是他最大的对手，但也是他最好的朋友的那种感觉。 当然，两队是说不上朋友的，只是，前半年，两队都经历了那件事，虽然省建的震动比不上天茗，可到最后，沐文君也是离开了，所以现在这两队碰上，就颇有点古怪了，当然，要指望他们把酒言欢，那也是不可能的，比赛一开始，两队就打的异常激烈，从第一秒起，就没有半点水分。 是的，一般来说，比赛是都没有水分的，但是，哪怕是在职业中，也分有平常赛，和重要比赛，在有些比赛中，那是一分也不能让的，为了争一个球，甚至有可能出现受伤流血这样的事。 而在另外一些比赛中，就不那么重要了，有的球，可能防守的就不是那么严密，甚至为了防止自己受伤，还会稍稍的放一些水。 天茗和省建的这场比赛，要说重要也重要，毕竟是争夺冠军，不过要是真的从利益上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两队都是一定要出线的了，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全国大赛了，在这场比赛上死磕，万一受伤，其实是很不划算的。 不过在这个时候，两队都没有人去想，两队的拉拉队也没有去想，场上的人在死磕，场下的也在拼命的扯着嗓子叫喊，前两节，两队的比分都咬的很死，往往是天茗这边投一个三分，省建那边就有一个扣篮，省建那边有一个打三，天茗这边就会有一个上篮，两队你来我往，谁也拉不下谁，但是当第三节的时候，省建落后了。 今年的省建，毫无疑问的还是强队，他们的底蕴、实力都不是暴发户天茗能比的，欧和青没来得及培养出下一波的接班人就离开了，但是沐文君的手下却还是有一个纵队的。 这也是为什么省建这一次还能笑傲中州省的原因，不过，沐文君毕竟离开了，虽然省建还有那股傲气，还有那个实力，但和沐文君在的时候，还是有所不同的。 而天茗则不一样。 最后一年了，三次交手，三次失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虽然说将来天茗和省建还会对上，但是，已经不是他们了，而且，除了孔玄章外，其他四人都认为，拿到冠军，是欧和青对他们的期望，这个冠军，在他们想来，不仅是全国冠军，同样是全省冠军！他们必须拿下这一战！ 一个是认为自己一定能拿到，一个是认为自己一定要拿到，只是这一点，在思想上已经不同了，而在实力上，省建的纵队虽然有足够的实力，但孔玄章于磊几人却更为强大，而且，他们也有更多的经验。 是的，经验，在过去，他们一直在吃经验的亏，而现在，他们却能以经验去欺负自己的对手了。 两分、四分、五分……在第三节第六分钟的时候，天茗已经拉开了省建八分！ 一时间，天茗的观众席上声音高涨，竟压住了人数更多的省建拉拉队，但就在这个时候，何益换人了，他一口气换了三个人上去，除了孔玄章和于磊，庄航和卫峰马森都被换了下来。 这个换人令双方都有些发愣，现在正是天茗打的最顺手的时候，如果能一口气拿下十分，下面的比赛就可以说是进入了天茗的轨道，而现在，这是自我打断了节奏？ 就连不怎么懂战术的于磊，都觉得这个换人是不妥的，但现在他们都在场上，也做不了什么，一愣之下只有继续比赛。而下场的卫峰和马森则不一样了。 “教练，我觉得现在不该换人。” 下场之后卫峰立刻毫不客气的开口，何益笑了笑，开口：“你们刚才也打了很长时间了，先过来歇歇吧。” “教练，你这个换人就打乱了我们的节奏，本来我们应该能轻松赢的！”卫峰说的，没有丝毫的转圜，本来他再回来，就不是为了天茗，更没想过要卖何益的面子。 “现在已经不错了，我们已经领先八分了……” “但我们本来可以领先十分，十分和八分的区别你不知道吗？” 何益脸上的笑僵在了那儿，十分和八分的区别他当然是知道的，也知道现在换人下面本来应该轻松的比赛就轻松不起来了，但，说一句不好听的，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和省建又没什么仇怨，当年他在大学当主教练的时候，甚至拿过大学生的省赛冠军，这种高中生的头衔荣誉，对他已经不是那么有吸引力了。 相反，练出下一个纵队，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 省建是强队，和省建的这场比赛也不是那么必要，最适合用来练兵，同时，这种练兵还能培养下一批球员和自己的亲密度，他为什么不做？ “你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配合！” 卫峰可不管他脸色难看不难看，抓住刚才的一个漏洞，就大声道，方荣立刻走过来：“怎么和教练说话的？” “教练？就他这样的教练？” 卫峰冷笑了两声，满脸的不屑，何益再也忍不住了，他本来是不准备和孔玄章等人闹僵的，但是这种挑衅，他如果还容忍的话，别人只会以为他好欺负，因此当下板着脸道：“不管是哪种教练，我现在都是你的教练，在这里，你就该听我的，有意见你可以提，但接受不接受，是我的事，如果我执教的方针有错误，自然有领导来和我谈，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你一个球员，一个学生应该指手画脚的！我除了是你的教练，还是你的老师，你就是这样尊师重道的？” “你是老师？” “卫峰！” 不等他开口，方荣已经叫住他了，那边马森也过来拉他，和庄航联手将他拉到了一边。 “马森，你什么意思，你看不出他要做什么？这家伙就是不满孔少的安排，想乱插手！” “我傻瓜吗？我当然看的出来，但你现在和他吵有什么用？你和他吵僵了，下面他死活不让咱们上场怎么办？这一节不是马上就要结束了，等孔大少下来和他谈吧。” 卫峰哼了哼，总算安静了下来。 下面的四分钟，天茗打的是有些艰难的，新上场的球员和孔玄章于磊的默契还是不够，而且他们的技术经验也无法和马森卫峰相比，虽然孔玄章和于磊竭力控制，但还是形成不了先前的节奏了。 也好在省建刚才被打的也有点失了节奏，所以没有立刻就形成反攻，但两分钟以后，他们就找到了先前的感觉，不断的从新上来的球员那里突破，在一分钟的时间里，竟然拿下了六分！ 看到这种情况，卫峰又坐不住了，他死死的瞪着何益，在这种情况下，天茗是应该叫暂停的，就算只剩下一分钟，也绝对不能让对方打成顺风球，但何益却根本不动！ “有他这样当教练的吗？有吗？”卫峰指着何益，咬牙切齿。 “西风啊，你也该长大了。” 卫峰猛地回过头：“你什么意思？” 马森看了他一眼：“其他人都说你聪明，我觉得吧……你可能也真不笨，就是……恩，现在有一个词叫情商，对，你就是情商有些问题。你看，你过去欺负石头的那些招数，真的，小学生都比你强，再看看你现在……你在这边叫有用吗？除了练练嗓子，屁用都没有！过去吧，你还小，但今年你也该十八了吧，十八，在古代都当爹了，但你这个样子……” 他说到这里，又有些为难似的卡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也幸亏你是生活在现代啊。” 第94章 有那么一会儿，卫峰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因为太过震惊了，他倒忘了愤怒。 他瞪着马森，脑子里翻来覆去就两句话，这家伙在说什么？他怎么敢那么说？ “你好好想想吧，其实过去我也想不到这些的，但我看石头家出的事，就觉得不能老这么混日子，咱们现在能混，是因为有父母，但要是万一他们有个意外，咱们还怎么混？” 他说着，拍了拍卫峰的肩，站了起来，第三节已经结束了，靠着于磊最后的一个三分球，天茗依然领先，不过领先的，只有两分了。 第三节一结束，何益就站了起来，对孔玄章道：“辛苦辛苦，真是辛苦啊，看来还是你们老队员之间配合的好。” 说着，又转而对孙适等人道：“感觉出差别了吧，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明年的大梁还是挑不起来的呀。” 孙适等人有些发愣，但也没有说什么，孔玄章看着他说：“下一节，是很重要的，我想，不会有任何意外对不对？” 何益看着他，笑道：“我当然也是不希望有任何意外了。”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会他，转而对方荣道：“方老师，我有两句话，要对你说，咱们到那边去。” 方荣有点尴尬，但还是跟着他去了。 何益脸色一变，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于磊道：“刚才那一节打的很辛苦吧，你现在的三分球真是投的越来越准了。” 于磊抓抓头，正要说什么，突然发现卫峰的脸色很难看，连忙走过去问他怎么回事，卫峰白了他一眼，过了片刻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啊？” 卫峰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 于磊刚要追上去，马森却拉住了他：“他没事，就是脑子一时还转不过来圈，过两天自动就好了。”说完他有提高了音量，“西风，你想归想，不要耽误一会儿的比赛啊。” 卫峰的脚一顿，总算没有立刻转回来，这不是他自制力在这一会儿就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而是他知道，若是回去了，不知道那个该死的马森又要说什么。 “老子就算幼稚，就算没长大，那和你有个屁关系！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说老子！” 卫峰越想越气，更气的是马森的那一番话他还不好立刻反驳，否则更证明了自己是“没长大”的，带着这种郁闷，卫大少再上场的时候，那简直可以用龙精虎猛来形容，虽然是一个控球后卫，但人家愣是打出了大前锋的风采。 他这种横冲直撞的方式，在一开始还真打了省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一看到那些新手被换下来，就知道天茗会变得难缠，但都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因此一时间连丢了两个球，分差又一次变成了六。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茗叫了一次暂停。 这次暂停叫的卫峰一阵发愣，直觉就以为就是何益又在搞鬼？但其实何益此时也非常迷茫，他看着方荣：“方老师，你为什么叫暂停？” 方荣对着他笑，没有说话，正好孔玄章已经走过来了：“是我让方老师叫的暂停，我们刚才打的有些乱，需要调整一下。” 何益没有说话，他看向方荣，方荣的脸上充满了尴尬，刚才孔玄章已经和他约好了，第一是，如果没有意外，绝对不能让何益换人；第二就是在他做什么动作的时候，叫暂停。 方荣自然知道，他如果听孔玄章的，那就和何益有了矛盾，何益是副校长窦强找来的，据说两人过去还是大学同学，得罪了何益，在窦强那里他也不好交代。但是就算他对篮球不怎么了解，也看出何益刚才的那次换人，是有问题的，更何况，孔玄章还是孔万青的儿子，虽然孔万青没有在学校具体担任什么，但是作为天茗的大股东之一，他的身份也是不比窦强差的。 而且，孔玄章还说了，这可能是天茗最有可能拿到省赛冠军的一次机会了。 省赛冠军！ 何益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不能不在乎，或者说，对于这个冠军，天茗也是在乎的，天茗去年已经拿了亚军，再有一次冠军，说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有了这个冠军，就算在窦强那里，他也可以交代了。 不管这边方荣和何益怎么纠缠，那边孔玄章却在对卫峰训话：“你刚才打的是很有激情，不过却很失控，省建刚才已经反应了过来，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比较被动了，你现在要不赶快调整好自己，要不就先坐下来冷静一会儿。” 卫峰抬头看了他一眼，擦了把脸：“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那就好。” 孔玄章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两人的对话是很和谐的，谁也没有动气，但气氛，就是有一点点的冷，于磊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手下朝下的伸出了手，其他人都是一愣。 “那……加油吧。” 其他几人继续发愣的看着他，他抓抓头道：“电视上，都这样演的。” …… 扑的一声，马森笑了出来，他一抬手，在空中抖了两下，最后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石头啊石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 卫峰翻着白眼道：“我就说，没见过他这么傻的吧，那些电视上的白痴场景，也能当……” 他这一句，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不过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到孔玄章把手压在了于磊的手上，再之后，是庄航，马森一边笑着，一边也伸出了手，然后，四个人一起看着卫峰。 卫峰的嘴角开始抽搐，如果可以，他真不想伸手的，但面对其他四个人的目光，还是咬着牙，也把手伸了上去，他刚一压上，于磊就把另一只手压到他手上了，然后以不算小的声音开口：“加油、加油、加油！” 最后一句的声音特别大，喊的省建那边都听到了，葛亮向这边看了一眼，摸着下巴道：“天茗今年，真是来势汹汹啊。” “一群傻帽！” 赵元在旁边接口，葛亮白了他一眼：“赵同学，我很高兴你在战略上藐视了他们，但我希望你不要在战术上也藐视他们！刚才他们差一点拉下我们十分！” 赵元回头看他：“葛亮，我怎么觉得你说话越来越古怪啊……你、你……” 他你了半天，然后终于道：“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像沐教练了？” 葛亮一愣，然后悠悠的叹了口气：“我好像，想念他了。” 赵元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正要打哆嗦，就听到葛亮又道：“你不想他吗？” 赵元说不出话了，不想吗？在沐文君在的时候，他们是每一天都觉得如同水深火热，好像每一天都很难过，但是当他真正离开了，他们才突然发现，原来，没有他的日子，更难过。 想到这里，赵元心中一寒，原来，我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吗？原来、原来我已经过不了好日子了吗？ “教练为什么辞职啊……”听到他们提到沐文君，接替齐敬的小前锋冯新亚也凑了过来，“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弄证书的又不是他。” 赵元和葛亮一起看向他，葛亮开口道：“孩子啊，你还是太小了，大人的世界是很残酷的。” 冯新亚瞪起了眼。 “哪能那么容易就过去。”赵元开口解释，“就算弄证书的没有他，别忘了那张照片，咱们是习惯了，但不见得外面人习惯啊，教练当时好像没事，应该是和学校有协议，要带咱们拿到冠军。不过就这么容易的放过学校，倒真不像教练的风格，也许他偷偷的挖了学校一笔，没让咱们知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最后还是葛亮咳嗽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这场比赛，咱们一定要赢！老沐在的时候，咱们赢了天茗三次！这一次，也不能输了！” 我们是冠军！我们是一直以来的冠军！这种骄傲，一直渗透到了每个人的骨子里，他们相信自己是一定能赢的，可以说，他们之所以一直能在中州省称霸，也是因为这种长久以来养成的自信。这就像是百战百胜的军队，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们自有一股傲气和从容。这种自信令他们就算暂时有挫折也不会失望，就算暂时失利，也不会丧失勇气。 如果天茗刚才一鼓作气，将他们拉到十多分以上，那么在第四节的时候，他们的确是不好翻盘了，可是现在，虽然还是被拉开了六分，他们还是觉得不是不可追的，而在一上场的时候，他们的确打出了自己的节奏，有两个球，甚至是在中场附近丢的，而丢球的，都是卫峰。 在这个时候何益想换人，但是看了一下旁边的方荣，他想了想，到底没有说出来，在他看来，天茗现在的情况是不怎么好的，需要叫一次暂停来调整，但是既然方荣，或者说是孔玄章认为不用，那他又何必多事？如果万一输了，那岂不是他换人换错了？ “我看这一次要是没拿到冠军，你们要怎么说。” 这样想着，何益翘起了腿，不再理会场上的情况，而此时，卫峰再一次带着球进了前场，他刚一进前场，葛亮就堵了上来。 “你觉得你真能从我这里突破吗？”葛亮一边活动着脚步，一边开口，“传球吧，你一个人是过不了我的。” 卫峰没有说话，猛地从右边提速，但葛亮立刻跟了上来，他又向左边，葛亮又跟到左边，在跟上的同时，他伸出了手，这是一个空隙！他相信这一次自己还能将球截回来！ 是的，这是一个空隙，但是球已经没有了。 “你不是让我传球的吗？”一声冷笑从他耳边飘过，“我现在听你的话传球了。” 是的，卫峰传球了，在葛亮跟着他向左边的时候，他就将球传了出去，但因为隔着他，葛亮却没注意到，而且，他也没想到卫峰真会传球。 说起来也是认识三年了，还一起集训过，他早就知道卫峰是什么脾气了，这个人，骄傲的接近自负，要让他认输，那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他刚才看起来又那么冲动，正是最好挑衅的时候，但就这么一会儿，这个人竟然传球了！ “这场比赛，真的难打了。” 在离比赛结束只剩下五分钟的时候，葛亮才有这种清楚的认识，而事实也正是像他所想的那样，在卫峰能够不受挑衅的时候，天茗几乎是没有破绽的，当然，这句话有点夸大，天茗自然是还有破绽的，庄航显得笨重，卫峰显得单薄，马森的反应有时候并不够及时，就连于磊和孔玄章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 但是，在这样的比赛中，这样的缺点当然不可能立刻就被抓住，更何况，大多数时候，他们都能最大的掩盖这些缺点，有时就算不能掩盖，他们也会立刻找到机会，把损失补回来。 或者换句话说，于磊也能将这些失分找回来。 第三十七分十八秒，于磊接到孔玄章的传球，在三分线外投篮成功；第三十八分二十一秒，于磊接到卫峰的长传——当时卫峰刚一进前场，随手就把球传给了他，他接到，在三分线外投篮成功；在三十八分五十四秒，于磊接到庄航从内线的传球，当时庄航抢篮板成功，但没有将球直接投篮，反而传给了于磊，于磊一接到球，就被省建的包夹，他只有拿着球后撤，然后在三分线外跳投，当时他还被省建的两个人缠着，连起跳都是困难的，但他还是把球给投了进去。 第三十九分十一秒，于磊被人打手，于是他获得了一次三分罚球。 “你傻啊，对他犯规？”赵元恨不得将吐沫星子喷到冯新亚的脸上，“你不知道让他罚球是一定能进的吗？你不知道他能连续投进去一百多个罚球吗？” 冯新亚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当一个人手感特别热的时候，就对他犯规，在他要投篮的时候犯规，这几乎是打球的常识了，虽然说让他罚球，他也有可能得分，但总算打断了他的节奏，他虽然被告诫，不能在于磊投篮的时候对他犯规，但刚才实在是忍不住了。 葛亮上去拉住他：“算了算了，有没有这次犯规都一样。” 他们在这剩下的五分钟打的实在不错，天茗的很少能拦着他们的进攻，但，因为于磊强大的三分，他们和天茗还有六分的差距，六分，在比赛只剩下不到五十秒的时候，几乎已经确定了结果。 第95章 “不一样！” 赵元的声音比刚才训斥冯新亚的还要大，一时间，连正准备投篮的于磊都往这边看了看。 “是的，我们现在落后了，等他罚完球之后可能就是九分，但是，我们要现在就放弃吗？我们要就这样认输吗？十年！我们连续十年是中州省的冠军！今年是第十一年，在我们所在的这一年，把冠军丢了！你要吗？你愿意就这样带着亚军的身份进军全国吗？”他瞪着葛亮，“还是你也同意那个什么狗屁理论，觉得这场比赛是无所谓的？你忘了教练对我们说过什么了？我们不是来这里争夺亚军的！” “我靠！你以为只有你想要冠军？”葛亮也毫不示弱，“别忘了现在我是队长，你以为在以后让别人说起来，是从我这里丢掉冠军的，我会很高兴吗？会觉得自豪吗？” “那为什么你要说什么一样不一样的？” 葛亮用手捂着脸，转了一下头，然后一把扯过冯新亚：“听着，小子，你要是再敢对他犯规，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冯新亚僵硬的点点头。 “还有你们，别以为比赛结束了，还有五十秒！五十秒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是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卫峰懒洋洋的开口，“但绝对不是在这里发生，还是你们觉得，唱了这么一出戏后，我们石头就会把球罚丢了？” “是不是要在这里发生，不是你们说了算。” 葛亮开口，卫峰歪着头耸了下肩，马森道：“是不是你们也要过来站队吧，其实，你们站不站也无所谓的，开球权一定是你们的。” 如果在投两分的时候被犯规，那么球员一般会得到两个罚球，而如果是投三分的时候被犯规，球员会得到三个罚球，而不管是两个还是三个，如果最后一个罚球投不进的话，就会出现争球的场面，也就是抢篮板，当然，如果罚进了，球就会自动的归到另一方。 这里马森说球一定会是省建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于磊的最后一个罚球是一定能进的。 “石头，别受他们的影响，罚你的球！” 这个时候省建的已经站了过来，其实现在站队意义不大，不过大家都习惯从第一个罚球就开始站位的。 于磊拿着球拍了两下，然后，抓起，抬臂，投篮，这一套动作，他已经形成了习惯，几乎已经不用看篮筐，就能把球给投进去了，三个罚球，毫无意外的全部投中，天茗的啦啦队叫的更欢畅了！相反，省建的则有一种不敢相信的竭斯底里，他们拿了十年的冠军，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不是？ 剩下的五十秒，省建的进行了疯狂反扑。 第三十九分二十秒，葛亮一路过关斩将，直冲篮下，愣是以一百七十三公分的身高，从庄航的掌下脱身，然后反身上篮；第三十九分三十三秒，赵元在和庄航的抢篮板中获胜，将球长传给冯新亚，后者在发现突破不到内线后，在三分线外跳投，当时还有于磊和他拼抢，但这个球还是进了！ 第三十九分四十六秒，葛亮和冯新亚联手打了一个二过一，冯新亚在马森的拉扯下灌篮，最后还得到了一个打三分！ 七分！ 在最后的五十秒内，省建一共得到了七分！但是，他们却离希望越来越远，因为在这最后的五十秒，天茗选择的不是防守，同样还是进攻，于磊的进攻，三分球的进攻。 现在于磊一拿球，无论他是在什么地方都会得到省建的包夹，可是，如果来包夹他的话，那么在防守上也就比天茗少了一个人，这时候，于磊只需要传球，只要他的传球不是太糟糕，那么，这个传球就很有可能化成成功的进攻。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最后的五十秒，天茗打的并不像省建这么凶猛，但是，他们也拿到了四分，在最后十秒的时候，两队的分差，依然是六分！ 如果说五十秒六分还有希望的话，那么在只剩下十秒的时候，什么希望也都成了绝望。 但是他们还是在努力，他们在努力的寻找，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希望。 第三十九分五十一秒，葛亮拿到球，他身上的球衣已经全部湿透了，虽然体育场内有暖气设施，但是这么大的空间，这点暖气也只能说有那么一点暖意，在场上拼搏的球员的头上都不时的显现出一点白烟，两队，谁也不比谁更轻松。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磨蹭了，葛亮几乎是在拿到球的第一时间就进入了前场，而卫峰也堵了上来，要是在过去，葛亮会慢慢的拿着球和他耗，但是现在，他立刻就开始了转向，左右、右左，然后在一次变向中，顺手就将球传了出去，这是一个长传，球直接就传到了内线，但是就在赵元要跳起的同一时间，庄航也跳了起来。 庄航的身高要比赵元更占优势，但是在这场比赛中，两人却呈势均力敌的态势，特别是在这最后时刻，庄航明显的，就不像赵元这么积极的拼抢了，这一个球，赵元也要比他先触摸到。 但是，就在他要将球摘下的时候，另一只手伸了出来。 孔玄章！ 今年的孔玄章已经有一百八十九公分的身高了，而且，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是，从高二上学期，他也开始偷偷的戴负重了，这一点，欧和青不知道，于磊不知道，就连欧君慧都不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看起来瘦，但也非常精壮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一年多的负重，终于爆发出明显的效果，在这个时候，他要比庄航和赵元都跳的更高一些，然后，他把这个球拨到了外面。 “于磊！” 第四十九分五十六秒，于磊接到了球，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内线，不过冯新亚却几乎是紧跟着他的，虽然他没能阻挡住于磊接球，但却阻挡了他将这个球化为快攻，而且，葛亮也第一时间转过了身。 脚步、胳膊，甚至包括拉扯，在这最后的几秒内，这个球是否能进，其实真的没有太大的作用了，但两个人都还执拗的，想阻拦这一次的进攻。 几乎就是在磕绊中，三人跑过了中场，此时，已经是第四十九分五十八秒。 还有两秒，这个时候不说于磊是否能进入内线，在这种拉扯下，他是否能跑到三分线上都是问题，而就算他传球给别人，也来不及了，不过他也不需要传球。 他投篮了。 “在外线的时候，你只要有机会，就投篮，除非完全没有机会，而在内线，如果投篮和传球的机会均等的话，那你就传球。”这是在比赛前，孔玄章对他说的。 对于这种做法，他其实是有些不解的，尽力的向内打，向内突破，在某种情况下，可能就是篮球的奥义了，所有的传球，所有的突破，都是为了离篮筐近些，更近些，当然，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得分，可是，能更近一些的接近篮筐，当然要比更远一些的好。 不过孔玄章既然让他这么做了，那当然是有孔玄章的道理的，所以在这场比赛中，他一直在尽可能的投篮。 在发现于磊要投篮的时候，葛亮几乎是有些绝望的跳了起来，他不是去打篮球，而是冲着于磊的手而去的，不能进！不能进！不能让这个球再进了！ 他这样想着，这样做着，但篮球还是直冲篮筐而去。 哨声响起，他没有听到，他只是直直的盯着那个橘黄色的篮球，看着它在篮筐上跳了一下，又一下，最终还是跳进了篮筐。 九十九比九十！ 天茗以九分之差赢了省建，同时，也结束了省建连续十年夺冠的历史！天茗的替补席上一片欢呼，啦啦队更是疯了似的在大叫，省建的看台上沉默着，一直到现在，他们还有些不敢相信，输了？真的输了吗？ 葛亮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孔玄章等人，这个拍一下于磊的头，那个锤他一下肩，看着他们在欢笑，他仿佛又听到了沐文君的声音，那还是在两年前，在于磊的那一百三十五个投篮之后，自家的教练曾对他们这么说过：“今年咱们赢了天茗，但是明年就不一定了，等到过明年，恐怕就更难打了。” 当时他们还都很不服气，特别是他，表示就算向豪齐敬都毕业了，他和赵元也是绝对能撑起省建的。 当时沐文君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是吗？那我们看看吧。” 幸亏教练不在，否则看了这一幕……他模模糊糊的想，但又觉得，如果沐文君还在，他们也不会输吧。 “于磊！” 他突然大声的开口，正在和孔玄章一起向场下走的于磊回过头。 “你们只是赢了我们！赢了只有我和赵元的省建！而不是赢了有向豪齐敬的省建！不是有沐教练的省建！是我输了，不是他们输了！” 他冲着于磊嘶吼，面孔胀的通红，眼中更是充满了红丝，天茗的看着他，一时都不好开口。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于磊才慢慢的开口，“欧教练，也离开了啊。” 他说完，就转过身，向场下走去，葛亮也没有再追上来，看着慢慢向场下走的五人组，他突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就仿佛，他们都是被遗弃的，无论是胜了，还是负了，在这个场上，他们的教练，都看不到。 蓦地，他就觉得心颤了起来，那是一种比失败更剧烈的痛苦。沐文君已经离开几个月了，但是在过去，他一直没有太大的感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洒脱的，是不在乎的，而现在，他终于知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清楚的认识。 在过去，沐文君的离开只停留在字面上，但现在，他终于意识到，那个总是令他们毛骨悚然的，总是有压力的，甚至总是会觉得丢脸的，有时候甚至想装作不认识的教练，已经真正的离开了，已经再也不会回来教导他们，再也不会对他们露出那种看起来很温和的微笑，再也不会对他们说着似是而非的话了。 身后有人揽住了他的肩，他抬起头，就看到赵元。 “没关系，咱们在国家大赛上还会遇到的，咱们一定能打进决赛，如果他们也能的话，那么下一次，咱们就能找回今天的场子了！” 赵元信誓旦旦，葛亮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小赵，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信心，但是……你不觉得这样拉风有面子的话，由我这个队长来说更合适吗？” “呃……” “还是你认为我已经懦弱到想不起要翻盘了？” 赵元满脸通红。 “或者你觉得我柔弱到需要你安慰？” 这一句说的已经很有点危险了，赵元蹭的一下把手抬了起来。葛亮，省建的现任队长，从高一就被定为首发主力，这个人视野开阔，脚步灵活，动作利落，几乎就是天生的篮球天才，但是……但是，他有一个和卫峰一样的缺陷，或者说比卫峰的缺陷更大一些，那就是，他的身高，就算他天天喝牛奶豆浆，天天运动拔筋，但是一直到现在，他的身高，也只比刚进省建的时候，高了两公分，而他原本的身高，是一百七十一。 海拔只有一百七十三公分的葛大队长，虽然平时看来还算是和蔼的，但是绝对听不得半个有关柔、弱、矮之类的字眼，赵元本来是想安慰他的，听他这么一说，也立刻熄了这方面的心。 “葛亮真是越来越像教练了，别将来真发展成他那样的啊。” 在向后躲的同时，赵元不由得这样想，而在此时，葛亮想的却是，就算你走了，这里也还是你的球队，就算我们这一次输了，这里也还是你的球队，起码，今年还会是。 虽然最后因为提到欧和青，气氛有点沉闷，但毕竟还是拿到了冠军，因此天茗上下也挺高兴的，回去的路上，那是议论声不断。青少年们的欢快声音，听在张威和方荣的耳中，那是都非常愉悦，但听在何益的耳中，则是另一个滋味了。 下了车，何益就离开了，刚拐过弯，就听到后面有声音叫他。 “何老师。”孔玄章走过去，“我有话想给你说。” 第96章 后生可畏。 此时，何益不断的想着这四个字。他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很有想法，这一点，他在球队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那些不过刚二十出头，学校都没正经上过几天，看起来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代表的球员，却一个个都能出色的运用拍马溜须、挑弄是非、撒谎隐瞒等等各种技巧来达到自己诸如加薪、加奖金、加出场时间之类的目的。 当时他在球队里的时候，看到这些表现，总有一种，自己时间都活到了狗身上的感觉，他二十多岁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 但是，他没有想到，一个高中生，也能这么、这么……厉害，是的，就是厉害，就算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说，孔玄章，的确是厉害的。 “何老师，很抱歉，这一段时间以来的任性，当然也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支持。” 在孔玄章叫住他的瞬间，他是想扭头走掉的，不过到最后，他还是将孔玄章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本来以为这会是一次争吵，或者再恶劣一些，会变成两个人的互相威胁，在路上他还想着以后要怎么做。 孔玄章是一个有背景的，而且在球队中也很有权威的学生，五个人的首发，除了马森，不是他的死党朋友就是他的跟班，而且据他了解，这个学生的文化课成绩也相当的不错，如果他是一般的老师，估计是会喜欢这种学生的，但很不巧，他们正在敌对面。他不是应付不来，而是如果应付下去会很麻烦。 为此就找窦强有点小题大做，但恐怕还真的不得不做这种看起来像笑话的事情，结果，孔玄章一等他坐下来，就先来了这么一句，倒弄的他一时呆在了那儿。 “其实您说的是对的，现在这样的阵容，这样的打法的确是有问题的，对球队来说也不是最好的，不过目前的打法，却是对于磊来说最好的，您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如果不是学校给他补助，他恐怕早就辍学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以后要上大学也非常困难，他的成绩也不是很好，所以，他最好的出路就是在篮球上，可是，就算我们拿到了全国冠军，也不见得就有大学愿意特招他。” 这一番话，孔玄章说的非常诚恳，将他原本的不快削弱了很多，但他还是道：“那你们现在这样做，就有学校愿意要他了？” “总会好一些吧，您也看到了，他在三分球上非常厉害的。” “你现在给我说这些的意思，是让我配合你们了？我承认，于磊的情况很令人同情，我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给他一定的帮助，但你也应该看到球队目前的样子了，今年是不说了，明年呢？对于你们来说，明年你们毕业了，但是球队却还在的，你也不希望看到，明年的天茗连省赛都打不进去是不是？” “当然，不过我相信何老师您。” 何益笑了，不过他这个笑，与其说是被逗的，还不如说是被气的：“你倒是会给我戴高帽，不过哪怕我是奥尔巴奇，球员不上场不打比赛，我也调教不出来。” “奥尔巴奇太远了，而且，真比理论的话，他也不见得能比的上老师你。” 这一次何益是真被逗笑了，奥尔巴奇被誉为篮球界中的红衣主教，有人是这么评价他的一生的：半部NBA历史。他不仅对NBA的发展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而且在调教新人方面，也是绝对的高杆。 “当然，就算是乔丹也需要上场才能成为传奇，但我想，这些方面是可以协商的，我有一点想法，教练愿不愿意听我说说呢？” 他当然不能说不愿意，而孔玄章也不太在乎他的态度，因为不过是一抬眼的功夫，孔玄章就已经开始了解释，其实也很简单，大多数的时间，还是他们五个上场，但是如果有垃圾时间，或者不重要的比赛那就可以按照何益的意见换替补上场。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孔玄章又道：“其实，就像何老师您所说的那样，真的来说，今天和省建的比赛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的确与其和他们死磕，我们不如留着精力对付全国大赛的对手，不过，我们和省建……您也看了今天的啦啦队了，我们和省建的比赛，是和其他比赛不一样的，但是如果再有这样的比赛，只要对手不是省建，我想也都是适合用来练兵的。” 孔玄章的这个意见，当然没有问题，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他也会这么排兵布阵，虽然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说，替补的出场时间还不够，但现在来说他也不可能真的这么做，除非球队都和他上下一心，而且也没有其他懂行的。 “你对我说这些没有用吧，我看，没有我，你也可以这么做。”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不带着几分气的，因此语气也不怎么样，但孔玄章却仿佛没有感觉，只是很真挚的看着他：“您是职业，您一定知道怎样才能帮助我们在全国大赛上走的更远，我为我今天的做法再次向您道歉。” 说到这里，孔玄章停了停，然后又道：“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写一份检讨。” 何益说不出话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对我说这些，目的还是为了帮助于磊，你的用心是好的，有你这样的朋友……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会很高兴的，但是，我现在是教练，我应该考虑的更长久，更长远一些，你也说了，现在的战术是有问题的，那么，为什么不能用更好的战术呢？” “这已经是最好的战术了。” 何益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这个战术的话，我和卫峰都不会回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教练，我只是在对你说这个战术的优越性。” “好吧，就算我能接受，那你觉得学校会接受吗？学校会为了帮一个学生出风头，而拿整个球队的成绩开玩笑吗？”他说着，停了停，过了一会儿才意味深长的说，“我想，就算你爸爸，也不会接受吧。” “学校和我爸爸都不会接受，老师您并没有准备录音笔不是吗？” ……如果有可能的话，何益这一会儿真想准备录音机，他甚至想打开手机上的录音功能，但，此时当然是来不及的。 “我今天对您说的，出了这个门，我都不会承认。” ……比起录音，何益现在更想给孔玄章一些教训。 “老师，我真的是很诚心的和您谈的，我希望您能接受，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我不知道您以后是想回去做职业的教练，还是别的什么，不过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是非常希望您能在天茗多工作几年，帮天茗打造出一个王朝的。” 这是孔玄章最后对他说的话，说完，他就离开了，只留他在这里发愣。先是大棒，再是胡萝卜，不照着做，他和卫峰就退队，照着做，以后如果他想的话，也可以走孔万青这条路了。 “厉害啊，真是厉害啊。” 何益一边感叹着，一边起身，如果早几年，他也许会就为了一时的意气而别过去，但是现在……可供他选择的路已经不多了，天茗虽然只是一个私立学校，也不会给他编制，但福利待遇却是相当不错的，球队打出成绩，他的奖金也是丰厚的，相比来说，他在职业队的福利不见得更好，而且，在这里其实是很少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的。 他是球队的教练，和其他老师基本上是没有冲突的，自然也就没有人对他怎么样，有点厉害关系的方荣是领队，也是一个好说话的，最重要的是，此人没有半点职业素养，对篮球的了解，估计也就仅限于把球投进篮筐，送走了这一帮刺头，球队以后就可以说是他的一言堂了。 而他过去最担心的，等到明年也会有孔万青力挺他——当然，孔玄章不能代表孔万青，可是现在，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才十八岁啊，又有这样的家世，等到以后……” 想到这里，何益突然有点庆幸，宁欺白头不欺少，也幸亏他还没有和孔玄章闹僵，否则恐怕以后就不好相见了。当然，他还是不甘心的，可是他又不是二十多岁的愣头青，早就知道在什么时候要退一步了。 何益虽然没有明确说什么，但他的改变，孔玄章当然也看出来了，自然心领神会，同时投桃报李的表现的对何益非常信服，弄的方荣在莫名其妙的同时，还暗暗称赞何益手段高超——他本来以为这两人之间要爆发一场战争呢。 就是在这种和谐的气氛里，又到了一年的年关，孔玄章开始大包小包的往于磊家塞东西，用的还是去年的理由——别人送的，吃不完就要扔。 这个理由弄的于磊收也是，不收也不是，不过不等他纠结好，孔玄章已经帮他塞到家里了，其实他去年说的是真话。他们家就这么三口人，孔万青还经常不在家吃，这些东西，的确是吃不完就要扔，其实在过去，他们也没少扔，烟酒之类的还能留，像鸡鸭鱼肉时鲜水果，随便也放不了几天。 今年他们家当然还是有很多人送，不过这给于磊拿的，却是孔大少自己掏腰包买的，当然也从家里拿了一点，不过却不多，而且他从家里拿的是四份，马森卫峰他们都有。 去年他没有意识，可以无所顾忌的往于家塞东西，而今年，他却不敢这么做了。 收到这么多东西，就算孔玄章说是为了防止浪费，于家一家人还是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去年徐惠玲是因为于跃进的事分不开身，而今年她则连续包了两天的饺子，从羊肉牛肉到猪肉全部都有，然后让于磊给孔玄章带去。 “咱们一家都欠人家的情，咱们也送不起什么东西，买的，人家也不见得能看得上眼，就这饺子，是咱们自己包的，起码干净，馅儿用的也都是好的，总要比速冻的强点。” 于磊看着那十多个保鲜袋有点发愣，徐惠玲道：“你别看多，其实没多少个，而且，饺子冻到冰箱里也能放，我听说他们有钱人现在流行吃杂面，还和着杂面包了一百个，你问问玄章，看合口味不合，要是喜欢的话，千万给我说一声。” 旁边的于咏笑道：“别愣着了，傻弟弟，赶快动手啊，你要是不把这些饺子送过去，咱妈觉都睡不牢稳！” 自家姐姐都这么说了，于磊只有提着这些饺子往孔家送，他其实倒不是觉得不该给孔家送这么多饺子，而是他知道，这些饺子，恐怕更多的，以后还会落到他们五个肚里，这些天他们在孔家玩，有的时候是吃钟点工或欧君慧提前做的东西，有的时候是孔玄章叫外卖，不过更有的时候，就是吃冰箱里的速冻产品。 他们到五号就开始训练，那个时候，孔家三口就算顿顿吃饺子，恐怕也不能把这些饺子吃完的。 看到这些饺子，孔玄章也有些吃惊，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始想办法把这些饺子都安置好，他们家的冰箱是超大的，但但现在里面已经塞了不少冻肉冻鱼了，所以要把这些饺子都塞进去，还真要费一番功夫。 “算了，剩下这一袋，留到晚上吃吧。”看实在吃不完，孔玄章只有这么说，“就算吃不完，也可以先在外面放一天，我明天早上再吃。” “要不，这一袋我先拿回去，明天，再拿来一袋新包的？”于磊抓着头说，他从来不认为连吃两顿饺子有什么不好，但此时却觉得如果孔玄章也这么吃的话，就有些委屈了。 “别傻了，你要有那功夫不如在家多歇歇，过了年咱们就恢复训练，然后就要去比赛，然后光来回跑就够受的了，很多职业球员，受的都是劳损之类的伤，那个什么负重的东西，你也别天天带，也让自己休息休息。” “没事，我习惯了。” 孔玄章瞪了他一眼，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是说不通的，好在他问过张威，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这种程度的负重对于磊来说，还应该是在能承受的范围内，毕竟他这样的身高，就算再重个二十斤，也是可以的，当然，等到将来年纪大了，是绝对不能这样做的。 “对了，初四或初五这两天，你哪天有空？” “我都有空，怎么了？” “咱们聚聚，毕竟，等到明年，咱们不知道还能不能一起过春节。” 第97章 乔治敦大学，美国最古老的大学之一，在美国甚至是世界的大学里面，都可以说是鼎鼎大名，其国际关系研究，更被评为全美第一。而在其他方面，这所学校也做的相当不错，比如说篮球，它就是NCAA的十大名校之一，作为这个学校的主教练，内德·内伯本来应该是很风光，很有派头的，不过，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你在做什么？” 在发现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的时候，内德走进来，他当然看到自己的助手丹尼在看录像，不过令他疑惑的是，为什么要离的这么近？几乎就贴在上面了，据他所知，丹尼的视力是还不错的。 “啊，教练！”听到他的声音丹尼想站起来，但因为蹲的时间太长了，一时差一点跌倒，他一边平衡者自己，一边道，“我在研究这个东西是不是经过什么加工，您知道，我在这方面还是有一点点经验的。” “什么加工？”听他这么一说，内德也来了兴趣。 “这个，您来看，让我们从头来看。”丹尼一边说，一边调整，“好了，就是从这里，您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屏幕上显现出一个男孩，更确切一点的说，是一个中国男孩，身材，在他这个篮球教练来看是有些单薄的，而且个头也不是很有吸引力，大概也就是六英尺左右，这个男孩手中拿了一个篮球，内德立刻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入学申请！ 作为一个NCAA的篮球教练，内德对这些简直太熟悉了，每年都有几十几百个这样的申请，在那些申请中来自世界各国的青少年把他们的履历、特长一一标注，然后希望能以篮球获得一份来到美国，来到乔治敦的机会，而也的确有很多篮球明星，甚至巨星是由此走入美国走入世界舞台的。 这些人里，非洲的居多，也有一些欧洲的，当然，也有很少一部分亚洲的，不过，在内德的印象里，仅有的几个亚洲人，好像也是在更低一些的级别中，虽然现在亚洲出了一个全明星级别的中锋，但是从比例上来说，亚洲的青少年是无法再身体上和非洲的同龄人相抗衡的，如果他愿意承认的话，也不是白种人能抗衡的。 现在他对这个男孩是不感兴趣的，但是他相信，既然丹尼这么有兴趣，并让他也来看，那么这个男孩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于是他坐了下来，然后，他就看到了他以前从未想象过的场景！ 投篮！ 这个动作他不知道见到过多少次，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人能这样的投篮。从篮筐下开始，然后一步步后退，每退一步，就投一次篮，然后一直来到三分线以外！ 八个、九个、十个…… 内德并没有计算，但是屏幕的右上角，不断的有数字在显示。 在第十三个球的时候，那个男孩来到了三分线外，然后他横跨了一步，继续投篮，这一次是向篮筐前进。 十四个、十五个、十六个…… 在第二十六个的时候，这个男孩又横跨了一步，然后继续投篮。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那个数字不断的变化，然后在第七十八个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球没有进入篮筐，内德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助手这么感兴趣了，他现在也来了兴趣。 七十八个投篮，其实并不是怎么稀奇的，吉尼斯纪录上，有人曾在罚球线上创造过两千多个球的记录！但是站在那里不动，和这样不断的走着，是明显的不同的，这个男孩几乎走了半个区域，这也就是说，他最最起码，在一半的三分线区域没有任何死角，在这些地方，他的投篮率都是惊人的！ 而在这个时候，屏幕上又显现出一行字：不要走开，后面的更精彩。 后面的依然是投篮，而这一次是站立不动的投篮，一百八十五个，哦，和那两千多个相比，这个数字依然是可怜的，但这是在三分线上！是三分球，而不是罚球！ 在看到那些篮球一个个进入篮筐的时候，内德知道丹尼为什么怀疑这是加工的了，因为他现在也有这种怀疑。 “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内德开口，其实他的真正意思是，丹尼怎么会注意到这份资料的，虽然说每一份申请他们都会看，但那一般是由普通助理来看的，而像这种来自于亚洲默默无闻，并且身材上也非常吃亏的球员，他们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会扔到一边，然后将来统一寄送致歉信。 错过发现天才的机会？ 也许吧，不过这个世界上从不缺少天才，而且，如果真是天才的话，早晚都会发光的，更何况，比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天才，在全美国去找那些明星高中生，是更实际的。 “恩，今天早上我收到一封电子邮件，说我会在今天收到一份神秘礼物，如果错过了，我会后悔终生，然后在下午，我的确收到了一份扎着蝴蝶结的礼物。” “看来这个人对你非常了解。” 内德笑道，自己的这个助理什么都好，但是却有一个不知道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的特点，那就是好奇心非常强，在他还是学生时代的时候，这一点就非常明显了，而他的腿也是在一次冒险中摔断的，否则篮球名人堂中说不定也会有他的一个位置。不过就算吃过这么大的亏，他还是克服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丹尼耸了下肩，事实上他收到的是一个大盒子，盒子里面是他最爱的维尼熊，小熊的背面贴着一张纸条：“就算是为了我，也请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吧。” 不得不说，这个小熊取悦了他，否则他不见得能耐着性子看下来，不过现在，他非常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 “您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 “从投篮来说，的确是很厉害的，不过就像你说的，谁知道是不是做过什么处理？” “关于这个，其实还是有一张碟片的，我收到的卡片上说，如果有所怀疑的话，可以从另一张碟片里找到答案。” 内德看着他，然后长叹了一声：“丹尼，总有一天，你会变成猫的。” 既然有另一张卡片，丹尼还蹲在那里研究，显然是因为他那该死的好奇心，他不用想就知道，丹尼是想自己先试试看能否分析出结果。 对于这句话，丹尼只是嘿笑了一声，然后就拿出了另一张碟片，碟片里是一场比赛，右上角打出一行字，说这是中国全国高中生决赛，以内德的眼光来看，这场比赛，实在是如同游戏，对抗程度不够，技巧不够，速度不够，和美国高中的篮球比赛，简直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不过因为上一张碟片，他还是看了下来，在录像中，他不时的能看到刚才那个男孩的身影，看到他一次次将球投入篮筐，特别是在外线，他的杀伤力几乎可以用巨大来形容。 在看到那个男孩在被犯规的情况下，还把球投入了篮筐，他不由得沉思了起来：“丹尼，你说我们是否应该给他一份奖学金？” “从投篮上来说，是的，但是，他只有六点零六英尺，而他的体重……”丹尼拿过一张卡片，看了看说，“也只有178.2榜，实在是有些单薄，而且我觉得他的视野也有一点问题，相比来说，这一个和这一个都比较出色，恩，这个实在太矮了，但这一个，不是更高一些吗？” “我要承认这个十二号从天分上来说也许更好，但那只是在中国的高中生比赛上，不是在美国的，而且，他显然没有我们的十六号这样的投篮能力，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寄申请。” “您好像对他非常感兴趣？他并不符合我们的体系。” “是啊，他不符合我们的体系，他的身高打小前锋都勉强，但是，丹尼，这两年，我们的成绩如何？” “每个球队都会有低潮的，包括哪些NBA的强队。” “丹尼，你不用安慰我，事实上，这两年咱们的成绩很不怎么样，如果我是在NBA中，恐怕已经被人喊下课了，但就算是在这里，假如明年，我们还是这么糟糕的话，恐怕我也是要走人的……” 丹尼不知道说什么，内德说的是事实，越强的球队，它的支持者们越不能容忍低谷，观众是永不满足的，你哪怕拿到了冠军，他们也还会想蝉联，更何况他们离冠军那么远。 不过这在他看来，与其说是内德的水平不够，不如说他太倒霉，正处在球队的转型期。 乔治敦大学的特色是培养强力中锋，NBA中很多有名的中锋都出自这里，包括九六年的选秀状元，但是现在，因为NBA的发展，很多有潜力的内线球员，在还是高中的时候，就有可能被某个球队相中了，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那些有潜力的中锋进了NBA，而他们缺少足够的中锋生源。 多少年来，他们就是以中锋来支撑球队的，突然的缺失必定令球队变得不适应，而内德只是很倒霉的，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接管了球队罢了。 “你也看到了，内线的问题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那么我们就必须想一些别的办法，这个孩子看起来还不错，而且，他来自中国，我想，这一点就会我们剩下很多麻烦。” 最后一句，内德说的意味深长，而丹尼则心领神会。 是的，中国，在过去中国对他们意味着另外一个世界，但是现在，连NBA的季前赛都可以挪到中国了，这足以代表这个有十几亿人国家的影响，起码，绝对证明了其在篮球方面的影响。 给这个中国男孩一份奖学金，在过去也许代表着麻烦代表着风险，但是现在，就是由此而引起的新闻，也足够回票了，当然，这也是这个男孩有一定的吸引力，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噱头而就为他发放奖学金的，如果没有足够吸引人的东西，贸然的招收一个看起来不合适的人，只会引起笑话。 “我想，您是对的。” 最后，丹尼这样说，而远在万里之外的于磊当然不知道这一次决定了自己命运的谈话，事实上，他甚至不知道有这份碟片，他只知道自己录过相，当时孔玄章对他说是为了留作纪念，不仅是他，他们五个都有录像，每个人都录了自己擅长的一面，他是投篮，卫峰是控球，庄航是防守，马森是突破，而孔玄章的则是传球。 当然，他的好像是最费时间的，不过他当时也没有多想，录完这个，他们就一起去洗澡了，然后还一起吃了饭，还喝了一点啤酒，是的，这些都是在大年初四弄的。 在于磊的记忆中，那次的录像其实是有一些伤感的，虽然他们当时笑的很开心，还一起都做了胜利的手势，但他知道，包括自己都有些勉强，毕竟就像孔玄章所说的那样，再一个春节，他们又在哪里？ 不过也许有了这一次的伤感，在比赛真正结束的时候，他们倒平淡了很多。 于磊拍着球，不由得想起他们的最后一场比赛。 这一次他们的全国大赛之行走的并不顺利，和去年的好运相比，今年的实在可以用噩运来形容了，不过真要比运气的话，省建的比他们更倒霉，葛亮在第二轮比赛上就受伤了，虽然到最后，他们还是顽强打打进了第四轮，但却没能进入真正的全国大赛，而他们虽然一直没少遇到强队，但总算首发都没有受伤，因此磕磕碰碰的竟然打入了最后的决赛。 他们决赛的对手是鞍市的十四中，传统的全国强队，可以说每年都能打入全国大赛的，而且往往在四强之列，是真正的四强，而不是那种南北分区的四强。 此外，这个球队还是有名的长人队，这一次更是连控卫都超过了一百九十公分，在比赛之前，谁都不看好他们，就连学校领导都表示，他们能打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而这场比赛也的确是非常难打，内线根本就挤不进去，甚至连庄航都被撞到过几次，但最终，他们还是赢了，虽然他们赢得有些侥幸，可总算还是赢了，不过就算是赢了，他也不觉得高兴，因为孔玄章受伤了，很严重的伤，到现在都没能完全的修养好。 第98章 一直到现在，于磊还不时的会想到，孔玄章在最后时刻，在人摔倒的情况下，为他做的那次助攻，也就是因为那一球，他们才能在最后时刻上演逆转，但因为要抢这个被打出去的球，孔玄章的左肩粉碎性骨折，虽然说如果修养的好的话，不会留下后遗症，但于磊还是觉得，这个代价有些太大了。 他拍着球，一次次的做基础练习，其实他已经不用来篮球馆了，下一年的比赛他不会参加，但是天茗一直在给他发补助，所以他就觉得自己有义务过来。 “我就说他这个时候一定在这里，如果训练上也有劳模评的话，这孩子一定是最佳的，于磊，你先停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何益对于磊找了下手，“过来见个人。” 于磊停了下来，抱着球走了过来：“何老师。” 何益的嘴角轻轻一抽，心中有些纠结，这都快过一年了，这五个还是没有一个会叫他教练，他一开始对此也没有太在意，还以为是学校里流行叫老师，后来才知道，教练那两个字，几乎就是欧和青的专用名词！ 不过，受了这么多次打击，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其实也有些习惯了，纠结了一下，就道：“这个是我的朋友，蔡书，你叫他蔡叔叔……” “别别别，叫我蔡大哥就好了。” 蔡书连忙道，何益看了他一眼，蔡书笑道：“你自己愿意当长辈，我还觉得自己年轻着呢！” “是是，你是还年轻着呢，于磊，既然他这样说了，你就叫他蔡大哥吧。” 于磊叫了，蔡书道：“老何对我说，你投篮很厉害，能不能让我看看？” 于磊看了眼何益，何益对他点点头，他就抱着球向篮筐走去，走到一边又转过身：“是三分线的，还是罚球线上的？” “恩，最好是，都让我看看。” 于磊没有异议，他先走到一边，把装篮球的车拖过来，然后站在三分线上，就开始投了起来，比起过去的谨慎，他现在在做这个已经非常从容了，举手投篮间，更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流畅，从出手到篮球的最后入筐，都会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一个、两个、三个…… 虽然已经从何益那里听说过了，但真正看到，蔡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真是太厉害了，我真奇怪他在之前为什么都默默无闻，没有人想过在他身上做文章吗？” “如果咱们也有三分球大赛的话，他早就成名了。怎么样？” “只是他这一手，我想就有球队愿意要他的，不过这种事情也难说，我先试试吧。不过老何，你还叫我来看什么？以你的关系人脉，也可以把他推荐出去吧。” 因为我不想将来落埋怨，更不想和那个孔家少爷打交道！ 他在心中暗道，他一开始是没有往别的地方想的，孔玄章对于磊好，他也觉得是这小孩是出于义气，也许还有一些同情的因素，不过渐渐的，他就觉得有点不对了。 除了打球的时候，其他人好像就不能和于磊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他亲眼见过几次，马森那边手都要拍到于磊的肩上了，那边又抽了回来，如果说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但如果次次都是如此，就未免有些古怪了。 而且，根据他的观察，这种情况往往就出现在孔玄章正好就在于磊身边的时候，如果孔玄章不在，那马森的手还是会拍在于磊身上的。 如果说这个只是令他怀疑的话，那孔玄章看于磊的眼神，就令他不得不向那个方向想——虽然他一直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就算孔玄章的基因里，有这方面的倾向，但怎么看也不该喜欢上于磊啊。 不过这种事他没有兴趣，也不准备去做研究，他只希望他们要是有什么，也不要在天茗发生就好了，否则到时候就算不关他的事，他也要遭池鱼之殃。 而令他比较庆幸的是，现在看来只是孔玄章有这方面的倾向，于磊甚至完全没有察觉，而孔玄章据说又是要出国的，等他将来从国外回来，谁知道会怎么样？ 但是不管是好还是坏，他都不太想和这个孔家大少有太频繁的来往，他以前是想过做于磊的经纪人，但那是过去，而现在他不这样想了，如果于磊将来好了，那还好，如果有什么问题，这个孔家少爷恐怕是都会算到他头上了。 而职业球队中，后面不知道有多少龌龊，于磊虽然不是惹事的，但难保别人不会算计他，他做经纪人又不是做保姆，难道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跟着？如果于磊真是大牌，那不用说，二十四小时贴身都成，但他刚进去的时候，能每个月都领到基础工资就不错了——这种待遇，谁知道那个大少爷会怎么想？ 也就是因此，他叫来了自己过去的朋友，这样，于磊将来不好了，算不到他头上，而如果好了，孔玄章总会念他的一个旧情的，而且，他也真喜欢于磊这个小孩，虽然他到现在都不叫他教练。 不过这个原因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因此他说的是：“我现在过的挺清净的，不想再掺合进去了。” “嘿，老何，你现在还真有点隐士的味道啊。” “靠，别开我玩笑了，给个利索，成不成？” “这还用说？”蔡书说着，叫过于磊，“这是我的名片，虽然上面没有标明，但我是一个经纪人，更确切一点，是一个篮球经纪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来说不定还会是你的经纪人，能把你家里的电话给我吗？” 于磊愣愣的接过名片，他虽然不是很了解，但也大概的知道蔡书说这话的意思，职业球队，经纪人，以前王鑫经常在他耳边念叨的，，而现在，他有了一个经纪人的名片，这代表着他有可能成为职业球员？ 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于磊，你不愿意？” 于磊连忙摇头：“不是，我就是……没想过，我、我不成的吧……” 连王鑫都没有打上职业的，他有可能吗？ 蔡书笑了笑：“成不成，这要再看，我现在也不能给你保证。这样，你给我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我不能给你什么消息，你再去找别人怎么样？” “别人？” “别的经纪人。” “我不认识，别的经纪人。” 于磊老老实实的说，蔡书笑了：“好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好，就是两个月……” “于磊，别这么老实！”不等他说完，何益就打岔道，然后对蔡书说，“好了，咱们出去吧，别在这里耽误他练习了，你也别弄的太晚了。” 他说着，就和蔡书走了出去，于磊则转回去，将篮球都收到了车里，然后他发了一会儿愣，继续做自己的基础练习，正练着，就听到孔玄章在后面叫自己。 “你怎么来了？你的伤……” “我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孔玄章说着，单手抓起一个球，“而且我天天在家里坐着，也怪没意思的。” “卫峰说网上啥都有的。”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如果换个人在这里，就能感觉到这一眼是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的，不过换到于磊这里，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在全国大赛结束的时候，卫峰就忽悠着他上网，说上网怎么怎么好，还让他看了很多图片，很多论坛，他也觉得怪有意思的，但他也就是看看，毕竟除非他到孔玄章家，否则是没有上网的条件的，而到孔玄章家他一般都是看碟片。 而孔玄章这一次受伤，他又是要到美国的，也没必要再来学校，倒是很有条件上网的。 “怎么了？” “你练习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于磊点了点头。 “那陪我走走吧，一会儿咱们再找个地方一起吃饭。” 于磊当然没有异议，他将东西收拾了，就和孔玄章一起出来了，因为离下一次的比赛时间还远，所以现在球队的训练是非常轻松的，因此天天加练的于磊就又成了最早来最晚走的一个，不过他一直拿有篮球场的钥匙，倒也方便。 两人沿着路走了一会儿，于磊就提议休息，孔玄章点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却看着自己的肩膀笑了笑，只是这份笑意，很快就消失了。 两人就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孔玄章开口：“我舅舅……你知道是哪个舅舅，恩，说他过一段时间要到纽约，我大概，也会先到那里。” “纽约……”于磊的声音涩涩的，虽然早知道孔玄章是要出国的，但听他真这么说了，还是有一种古怪的感觉，“那、那怪好的，我经常听人说到纽约。” “恩，我先到那里学语言，然后再申请学校。” “哦。”于磊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孔玄章说的这些，他完全不懂，过了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你英语已经挺好的了。” “还差得远呢，他们说快了我就不见得跟得上了。”一般来说，要申请国外的大学的话，是要在头一年的八九月份就开始准备，选学校，考试，递交申请之类的，而他决定出国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了，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了，不过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当然，这样一来有些耽搁时间，不过他也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那、那你到了那里可小心点，别受欺负了，别人要和你说话，你也别不理别人，还有，你也别穿的太好了，听说那里的人都有枪的……”于磊一边竭力的回忆着，关于美国纽约的东西，一边道。 他的这些话要在别人听来可能会暗暗发笑，但在孔玄章听来，只觉得温馨，于磊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恩，我知道了，你也照顾好自己。” “哦，对了，你也别担心我了，今天何老师带了个他的朋友过来，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他一边说，一边就将那张名片拿了出来，“他说他是经纪人，我以后，说不定能打职业比赛呢！” 孔玄章接过那张名片，沉默不语。 “怎么了？不好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要是能继续上学会更好。” 于磊笑笑，没有接话，其实后来的全国大赛上也有大学教练来看，也有一个表示对他有兴趣的，但只是和他谈谈，之后就没再找过他，他当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他听王鑫说大学里的几乎都是一百九十公分以上的身高，这才知道大概是因为身高的原因，不过也不能确定。 “能打职业……也不错。”他不希望于磊现在就打职业，毕竟比起学校，职业代表了更多不确定性，而他又是要出国的，这一出去，最少要三四年，等四年后他再回来…… “于磊？” “啊？” “还记得我大年初四那一天对你说的话吗？” 于磊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初四那一天孔玄章对他说了很多，他实在不知道这里说的是哪一句。 “就是……那个约定。” 说这一句的时候，孔大少看着对面的汽车，仿佛那辆沾满了灰尘的桑塔纳是最新出炉的凯迪拉克。 “那个呀……”于磊也别扭了起来，“那是喝多了，我当时有点……” “我会遵守的，你也会遵守的吧。” 不等他说完，孔玄章就开口道，于磊有点发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头，对他来说，遵守那个约定是非常简单的，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在二十二岁之前会谈女朋友，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不是会喜欢上什么人，可是他家里这样的情况，在最近几年，他当然是不能分心的。 “那我听说美国怪开放的，你……” “我不会谈女朋友的，既然是约定了，就一定要遵守！” 孔玄章看着他的眼，几乎是一字一句，于磊愣愣的跟着点头，他本来是想说孔玄章不用当真的，他条件这么好，家里也好，要是有喜欢的就不要管什么约定了，但见他这么认真，不由得也跟着认真了。 “那也好，这几年，你正好用来好好学习。”他这样说着，更加佩服孔玄章了，王鑫说一心献给篮球的，但去那个学校不到半年，就回来吹嘘说交了女朋友，看人孔玄章，就算要到美国了，也不去想这些。 “恩，等我回来了，就来找你，你也好好打球。” “啊，好。” 第99章 在那场谈话之后，于磊的生活还和过去一样，训练、上课，不过和过去不同的是，他有时候会发发呆，有的时候会无意识的拿出地图，用手比一下中国和美国的距离。 “石头，你到底是怎么了？”去年王鑫临毕业的时候，别的事情没做，却专门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把马森挪到自己的寝室，以防止他走后，于磊又像高一的时候那样受欺负。 因为这一点，王鑫连同马森都一起很受了卫大少的几个白眼，不过马森在王鑫走后，还是搬到了他那里，现在就睡在于磊的上铺。 “你最近可有点魂不守舍的，怎么，有暗恋的对象了？” “你怎么变得，和王鑫一样了？” “那说明我成熟了。” 于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孔玄章，可能真要去美国了。” “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于磊恩了一声，他是早就知道孔玄章要到美国了，他也觉得到那里挺适合他的，虽然他不觉得中国有什么不好，但却经常听人家说，美国怎么怎么好，别的也就罢了，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美国的大学有很多都非常厉害，都在世界上有排名，中国也就最好的那几所大学能相比。 他早就知道了，但是在前几天听到孔玄章那么确切的说出确切的消息，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而且这几天，有点越来越不适应。 “于磊。” “恩？” “你和孔玄章……” “怎么了？” 看着于磊有点迷茫的脸，马森下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他想了想，改口道：“那孔玄章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是……” 马森想举个例子，但又说不出口，后来转念一想，就又觉得，于磊这个表情，也就表明，孔玄章是没做过什么的吧，他这样想着，正要说什么，那边寝室的电话就响了，于磊第一时间过去接了。 “于磊？”那边传来孔玄章的声音，得到这边的回应后，孔玄章又道，“你现在过来一趟？” 于磊应了一声，立刻放下电话就找钥匙准备出门。 “怎么了？” “孔玄章叫我过去。” “他找你，什么事？” “不知道，我过去看看。” 他说着，就走了出去，看着他有些匆忙的背影，马森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放心有点太早了。 “多金，你让我帮你看着他，可是，他要是弄出了和教练一样的事情，我又能怎么办？” 马森躺倒床上，喃喃自语，他的这种担心，于磊当然是不知道的，他飞奔到孔玄章家，发现孔玄章的表情和平时很不一样。 “出什么事了？” “于磊？” “恩？” “你前几天说，如果能上学的话，你还会上学是不是？” “啊？” “你过来，看看这个。” 他说着，抓住于磊的手，两人一起来到三楼。 “这是……你已经找好大学了？” 于磊看着孔玄章递给他的信道，他英语虽然不是多好，但还是能看出这是一份录取书的。 “看这里，看这是谁的名字？” 于磊顺着他指的去看，然后他发现那是一行熟悉的字母，再之后，他可以确定，那是自己的名字：“你用我的名字，却申请留学？” “傻瓜，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这是乔治敦大学，他们愿意给你一份奖学金，如果你愿意到那里去留学的话。” “啊？” “当然，你还要帮他们打球！” 于磊傻傻的看着孔玄章，孔玄章其实不比他好多少。 在他刚决定到美国的时候，他就想过要把于磊也带去，毕竟四年的时间太长久了，虽然他可以回来，可以打电话，可是，他还是在美国，如果于磊在这边出了什么事，他根本就是无能为力的。 虽然按照现在的标准来看，于磊的条件很一般，他不够聪明，也不够英俊，家里的条件更是糟糕，应该是不符合目前流行的择偶标准的。但是，这只是他显而易见的条件。 而除此之外，他坚定、坚持，如果你对他有一分好的话，他绝对会回报两份，和他在一起，你永远不用担心背叛，如果有人发现了他的这些优点，那么其实喜欢上他也是很简单的。 而根据他的观察，于磊对自己的另一半好像也没有太多的要求，他毫不怀疑，如果有一个还过得去的女孩对他表白，他一定会受宠若惊的接受的！ 一想到，等到四年后他回来，于磊身边已经站了个或清秀或恐龙的女人，他就觉得无法忍受！但是在国内，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所以，对他们都好的一个办法，就是把于磊也带出去，这也是他为什么回到篮球队的原因之一，于磊是不可能靠托福雅思拿到奖学金的，只有篮球还有点希望，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制定那个以于磊为中心的战术。 在全国大赛结束之后，他把于磊的投篮录像和他们的决赛录像都做了处理，然后传给欧和青，毕竟比起从网上发过去的视频邮件，人们一般会更重视有实物的碟片。 他们并没有选择学校，他和欧和青的商议对策是：普遍撒网，重点培养。 凡是会给国外留学生篮球奖学金的学校，他们都寄了一份资料，然后，再重点的对待一些比较特别的学校，这里的重点，不是说有名望，或者说是更厉害，而是他们能对其中管理人员有更深入了解的，比如丹尼的那个维尼熊怪癖。 不过因为知名度和曝光率的原因，一些小学校，他们的确是很难找到这种资料的，所以就造成了，他们重点培养的对象，大多都是知名学校。 但是虽然重点培养了，也重点研究重点投资了，但要说希望，他其实并没有抱太多的，而这一段时间，他也收到了不少回复，大多数是千篇一律的致歉信，还有几封是要求于磊去试训的，这些他甚至没有给于磊说，直接就扔到了垃圾筐里。 要是国内的也许还有点可能，国外的……于磊根本就不可能去！ 而今天早上，他却在他特地为这件事申请的那个邮箱里，收到一封电子邮件，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今天应该能收到一份惊喜。 这份邮件看起来更像是寄错了，而且更像是一封垃圾邮件，但因为是发到这个邮箱中的，因为是用英文写的，他还是到了邮局。 他为于磊申请学校，当然是不能让家里人知道的，起码不能让他们知道他这么热心，这么大面积的尝试，所以他是在邮局申请了一个邮箱，然后每过几天就去看一次。 然后，就看到了这封信。 “愚人节……都过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于磊才慢慢的开口，孔玄章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不是玩笑。” “他们为什么要给我通知书？给你还差不多。” “因为我给他们寄了有关你的材料，然后他们对你感兴趣，所以就有了这个。” “真不是开玩笑？” 孔玄章摇摇头。 “那你怎么会寄我的材料啊。”于磊拿到通知书不知道说什么，他连在国内上大学都困难，而现在突然说有一所每过大学要他……这对他来说就像是做梦似的，不，他做梦都不会做这样的梦！ 留学，到美国留学，虽然他爸爸以前在家里说过这样的话，但他记得，大概从他十岁以后就没有再说过了，而他也没有再想过。 “因为我想你跟我一起……”孔玄章看着他，慢慢的开口，“到美国。” 于磊愣住了，他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然后脸上有些发烧，他摸摸自己的脸，然后把这归结为自己太兴奋了。 孔玄章也别过了脸，长吸了口气，他告诉自己再等等，既然他本来已经决定等四年了，那么现在改为几个月，他就更应该等待了。 “那我还不知道这个大学在哪儿呢。” “华盛顿。” “华盛顿，华盛顿？美国的首都？” 于磊再次惊住了，他对美国的印象泛泛，但是对华盛顿还是有一点比较直观的印象的，他直接就把这里当成了中国的帝都。就和现在很多人都把帝都当做机遇、场面、梦想的综合体一样，于磊也觉得帝都是很了不起的，而现在孔玄章说到华盛顿，这让他觉得比做梦还要做梦。 “是的，美国的首都。” “我……我都没想过，我……”能拿到这份录取书，他当然是非常兴奋的，但是想到要去美国，又不免有点犹疑。美国，另外一个世界，他要到那里，起码要呆四年，于咏虽然也在外面上大学，但每年都能回来，而他要回来的可能性则非常小，只是机票他就负担不起。 他是家里的男人，马上就要成年负担起整个家庭，他要是离开了，他家万一有点什么事…… “你现在可以想了，好好想想，看是不是要去……恩，有了这个，你就能很容易的申请到签证，他们会给你奖学金，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机票，而乔治敦大学在美国还是非常非常出名的，就算在美国来说，也不比咏姐上的那所大学差的。” “可是……” “你不要急，也不是要你现在就做出决定啊，要不这样，你回去，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看他们怎么说。” 于磊愣愣的点点头，然后晕晕乎乎的回到家，徐惠玲一看到他就笑了起来：“来的怪快啊，马森这孩子真是的，还特地跑去叫你。” “马森？” “你没有看到马森？我刚才给你们宿舍打电话，他说你在孔玄章那里，说要去叫你。” “我没有看到他啊。” “哦，那可能岔开了，不过你回来的也正好，那个蔡书，就是你说的那个经纪人，今天打电话过来了，说帮你找了一个球队，如果你能试训成功的话，以后每个月都能领到两千五！还有什么助攻奖拦截奖的，反正一大堆，说要弄好了，你以后拿四五千都没问题！” 徐惠玲满脸红光，两千五在开市是绝对的高工资了，于磊如果能拿到这一份钱的话，那么他们就可以计划着还债了。至于说四五千，在徐惠玲看来，那只适合想一想，并不现实。 “来，快给你蔡叔叔回给电话。”徐惠玲一边说，一边已经拿起了话筒，见于磊还站在那里，立刻道，“快过来呀。” 于磊走过去，徐惠玲已经帮他拨通了号码。 “是于磊吧。”那边传来蔡书的声音，“怎么样？你最近还好吧，哈哈，好就行，你妈妈都对你说了吧，恩，就是这么回事，有一个球队对你感兴趣，不过你要先来试训一段时间，如果一切成功的话，你以后就是职业球员了，你放心，你来回的路费是由我负责的，当然以后你的收入我也要收百分之六，这是有点高，不过等到以后，咱们还能再谈。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来？” “他当然去，蔡……蔡先生，你放心，别说百分之六！百分之十也没关系！”徐惠玲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个时候立刻插嘴道。 那边蔡书哈哈大笑：“百分之十，你们家于磊以后要是成了巨星，那百分之十可以天文数字！好了，你们再合计合计，明天再给我个准信也成。” 蔡书说着，又笑了，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这一次会成功了，他联系的球队目前正缺少外线火力，他这边只是一提，那边就表示了兴趣，如果再见到于磊的投篮，绝对会签下他的，而于磊这边，看来也是没有问题的。 其实以于磊现在的情况，他每个月是抽不了多少的，但是于磊签约之后，他起码也能拿到几千的联系费，这还是一个保守估算，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应该是能拿到一万的。 “看来老何那家伙是真的修生养性了，到手的钱都放过了。” 他这边心情很好，而于磊那边，却面临着从他上辈子到现在都很少有过的纠结。 大学，美国大学； 职业球员，两千五的工资。 他其实是想选第一个的，但也许他家的情况更适合第二个？ 第100章 番外1所谓的自作自受 据说因为地理和空气的原因，国外的月亮看上去，是真的要比国内亮一些的，不过欧和青从来没有这个感觉，事实上真让他说的话，他会说国内的月亮更亮。 哦，这倒不是说他的感官度和正常人有差异，或者说他爱国到面对圆的也能说方的地步，而是自从他在机场看到沐文君，就感觉到世界一片黑暗。 虽然沐文君在机场说，会是他的同学，但是他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毕竟在现在来说，来美国已经不像过去那么难了，但暂留和长时间停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但是沐文君不仅和他一样进了同一所语言学校，还和他住一个小区，每天早上他一出门，就能看到那家伙，跨在骚包至极的赛车上，对他打招呼。 是的，跨在，因为那是一辆自行车赛车。 用沐文君的话来说就是，自行车，是最伟大的车辆，不仅具有省电省气省油省煤等等诸多环保功能，还具有锻炼心肺、锻炼四肢、锻炼反应锻炼一切能锻炼的地方的锻炼功能！ 然后呢，他还要每天和这个家伙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购物，一起打工，一起……上床…… 欧和青用手捂住自己的眼，很疑惑怎么这一起一起下来，就让沐文君摸到了他的床上？他本来不是想好了，要好好想一想的吗？结果却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想好，但他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青青，早餐好了，你是要在床上吃，还是下来吃？” “我马上出来！”欧和青把刮胡刀放进柜子里，一边擦着下巴，一边往外走，结果刚进客厅，就看到大堆的箱子，“这是什么？” 沐文君拿着铲子跑了出来，在箱子上看了一眼：“这是书。” “我不是说这个。” “你说这一箱？这一箱是杯子餐具。” “也不是这个！” “那么是这一箱了，这一箱是……” “沐文君！” “好好好，青青，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会容易衰老哦。” 欧和青嘴角抽搐，沐文君得意的宣布：“这些都是我的家当嘛。” “那你的家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他特意把你、我这两个字咬得很重，沐文君眨眨眼，然后头歪在他肩上，仿佛很有点羞涩的说：“那青青，美国的开销是很高很高的，那人家的钱是很少很少的，那……” 他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但欧和青已经听不太清了，“人家”这两个字，如同九天玄雷一样，把他给雷焦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听到沐文君说：“那青青，你不能不负责任，不能始乱终弃，不能要了人家的身，却不管人家的心，要知道，人家、人家已经回不去了……” 欧和青嘴角抽搐，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美国的开销和国内完全不在一个水平面上，他过去的工资足够他在开市过很舒服的生活，但如果把那点钱拿到美国的话，那真的是连房租都付不起的。 虽然说他现在的生活，靠的是过去的存款和来到这里的打工，但学费和一开始的房租都是家里付好的。而且他上的虽然上是语言学校，但师资力量却是相当不错的，有专门的班级，老师也都是取得资格的，不是随便弄一个教室，然后就开始开课的那种糊弄人的东西。而他的房子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欧君慧给他租的当然也不差，大卖场、超市都不远，交通也非常便利，这样地方的房租，当然也不会便宜了。 沐文君要在这里上学、租房，虽然说他和他一样有打工，但只靠这点打工显然是不够的。他到现在也没弄清他是怎么来了，如果一开始没有办理好手续，来到这里又续了时间，虽然说这是允许的，但要是回去后再想过来就难了。 反正自己这里还有地方，反正现在这家伙已经差不多天天都要跑回来了，反正…… 就这么反正着，沐文君住了下来，晚上的时候，欧和青和他一起收拾东西，沐文君的东西并不多，除了衣服就是报刊书本，沐文君自己处理衣服，欧和青帮他把那些书本归置到一起。 在抽到最后一本的时候，发现一个相册，不由得翻了开来，第一张就是一个大胖小子，肥嘟嘟肉嫩嫩的，和天底下任何一个小孩一样，那小孩光着屁股，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右侧有一排字：君君周岁纪念。 欧和青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青青？” “没事。” 欧和青一边应付他，一边就翻开了第二页，第二张的沐文君穿了个小地主的衣服，戴了个小瓜皮帽，很扭捏的站在那里；第三张的沐文君穿了身军服，腰间别了一个木头手枪，这样的照片，欧和青也有，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是很神气的，从后来的照片看，他当时腆着肚子，一脸的不可一世。 而这里的沐文君，则仿佛穿着公主服的小女孩，羞涩的不得了，欧和青不由得笑得更大声了。 沐文君好奇的走出来：“原来你在看这个。” “啊，对不起。”虽然不是什么隐私的东西，但没有经过原主人的允许倒是真的，只是欧和青的话音里，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君君，哈哈哈哈，看你这张照片照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男扮女装呢。” “青青，我真高兴，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昵称呢。” 欧和青的嘴角一抽，不过他经常和沐文君在一起，这种程度的话已经不太能够令他纠结了，因此他抱着沐文君的照片，依然笑的很欢畅。 其实这些照片说起来也很正常，有的小孩，就是在照相的时候会不好意思，所以，如果此时照片中的是别人，欧和青看了估计也就是笑笑，关键是，这些都是沐文君。 想一想，沐文君现在的样子，那简直就是生冷无忌，若是全力开火的话，绝对会给人造成，若不是他是天外来客，就是千百年来的异种的感觉，若是一个古板的，不知变通的人和他说话，说不定能把自己累死！ 就是有先前的这个形象做衬托，才显得他这些扭捏的、羞涩的照片有爆笑的效果。 “青青啊，后面的更出人意料哦。” 欧和青看了看他，接着往下面翻，果然，他笑的更大声了，下面的一张，是沐文君的红领巾照片，穿着白衬衫，剃着中分头，眼睛忽闪，看起来有点羞涩，但更多的是兴奋。 这兴奋欧和青毫不陌生，在他第一次戴上红领巾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再一张，是沐文君的校服照，和前面的差不多，一样是羞涩而紧张的样子，第六张，是一张集体照，欧和青一个个挨着看了，才找出一个大概是沐文君的，照片中的他，半抬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是人叫了，这才有点不太情愿的去看镜头。 “这时候，你已经初中了吧。” “恩，这是初中的毕业照。” 欧和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则在嘀咕，这家伙在初中毕业的时候，看起来还怪正常的，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又翻了一张，这一次是单人照，沐文君穿着省建的校服：“你是省建毕业的？” “你不知道？” 沐文君的样子比他还惊讶，欧和青有点尴尬，不知道同居人……虽然说是在今天才同居，但也算是同居了，不知道同居人的高中上的是那所学校，好像，还真有点说不过去，不过他们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个问题，因此他道：“我应该知道吗？你知道我上的是哪所高中？” “洛市先锋。” 欧和青愣住了，洛市先锋也是一所私立高中，他上学的时候成绩并不是太好，一直就想着玩球，再加上他妈妈也惯纵他，所以他的中考成绩，其实是有点惨烈的，他爸爸一怒之下，就将他送到了洛市先锋，这是一个私立学校，当年打出了包上计划内大学的旗号，当然，之所以会将他丢到那里，也是因为他爸爸的一个好友当时在洛市算是一个实权人物，他在那里也能收到照顾。 当年的先锋，还算过得去，但是随着大学的扩招，那句包上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吸引人了，再加上经营商也有了问题，早就被其他的学校合并了，这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没有先锋了，而沐文君还知道…… 欧和青看了沐文君一眼，这一眼带点责怪，但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因此这一眼，也说得上是含羞带怯，很有一些风情，要换在其他时候，沐文君早就手脚并用，带下嘴的贴过去了，但今天他只是盯着欧和青：“青青，你看这一张照片，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想到什么？” “看到这样的我，你就没有想到什么？” 欧和青盯着照片，竭力回想，他记得沐文君以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那句话说的，他们过去好像是认识的，他当时没有在意，但现在看来，他们过去应该是真的认识，或者，起码有过短暂的交往？ “我记得，我上高二的时候，我们到过省建去训练。” 那时候的省建已经很厉害了，虽然不像现在，在全国都很有地位，但在省内，已经是一霸了，其他方面也做的很不错，当时不知道，后来想想才反应过来，先锋其实是借着篮球这一块，去攀关系的。 沐文君用力点头：“再想想，再想想。” “但是，那时候你还不是篮球队的主力吧。” “恩，不是。” “主要替补里……好像也没有你。” 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欧和青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印象了，但也不能说记得非常清楚，所以，这一句，他说的是有些迟疑的，但沐文君还是点点头：“恩，没有我。” “那我就想不起来了。” “青青啊，你怎么能想不起来呢？要知道，我就是因为你，才从这个样子，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先点了一下那张高中生的照片，然后翻过一页，指着下一张道，下一张中的他，穿着牛仔裤，白衬衫，很干净很正直的样子，但那嘴角边的笑，已经很有妖孽的成分了。 “沐同学，你变成这个样子，绝对绝对和我无关的。” “青青啊，人要面对现实，要知道，在没遇到你之前，我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的我，对人生充满了迷惘，对未来充满了疑惑，但因为你，我既不迷惘了，又不疑惑了。” 欧和青疑惑的看向他，沐文君肯定的点点头：“你不觉得我的照片有点少吗？” “不是挑过的？” “这就是我十八岁之前所有的照片了。因为我不喜欢照相，我妈妈，也没心思给我照，我就是那种，现在二奶生的孩子，也就是私生子。” 话题突然转到这个方向，欧和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沐文君依然不在意的说着，按照他来说，他过去生活的也还算不错，但毕竟是那样的身份，总是自卑的，平时总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只但愿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己才好。 一般的成绩，一般的表现，这样的沐文君，就那样一个人静静的在角落中成长，直到那一年，洛市先锋也打进了省赛，然后借由交流的名义来到省建。 当然，如果只是那样的话，沐文君和欧和青还是两个平行线，毕竟篮球这种东西离沐文君过去的生活还是很遥远的，但是那一天，他被老师支使着去到篮球场叫人，看到了正在打篮球的欧和青。 如果只从成绩上来说，欧和青的天球天分也许不是太突出，但，他的打球姿势却是最规范、最漂亮的，后来孔玄章就是看了他打球才迷恋上篮球的，其实在孔大少之前，已经有一个人被迷惑了，那就是沐文君。 那时候的沐文君内向、胆小、平凡，在他眼中的欧和青简直可以用光芒四射来形容，炫目的动作，飞溅的汗水，爽朗的笑容，用沐文君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突然一缕光破空而入，打破了黑暗。” 虽然这句话有点夸张，但对于他来说，却是的确如此，于是从一天开始，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只要有时间，都会跑到篮球馆，痴迷的看着欧和青，也许因为他的目光太火辣了，欧和青还和他说过一次话。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听到我说话，转身就跑的人！” 沐文君用力的点头。 “这还真是……大不一样啊。” “青青，这都是因为你啊。” 欧和青无言，沐文君继续说，其实，下面的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当人有了渴慕的对象后，就会想要和那个人变得异样，沐文君那时候还是个正常人，当然也是正常人的反应，他本来对要上什么学校，要做什么，是没有什么计划的，但从那之后，他突然决定要打篮球，而且要成为体育生。 他的这个决定，令所有人都惊讶，但无论谁劝，他就拿定了主意。可是要在一年多的时间内成为体育生，并不是说说就能达到的，要在各方面成长起来，可以说，是绝对需要一点不同于常人的东西的，只是这一点点不同累积下来之后，就变成了变态，而且，更可悲的是，沐文君变了之后，不知道是突然打开了阀门，还是因为什么不可逆的原因，他就在这条变态的大路上越行越远，然后，再也变不回来了。 “所以，青青，你不仅要对我的身体负责，还要对我的心灵负责。” 沐文君一边说，一边已经凑了上去，欧和青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卷住了舌头，再之后，就陷入了情欲之中，当一切平息之后，欧和青看了一眼沐文君，然后，又默默的转过了头，脑中突然冒出一句：“也许，这就是自作自受。” 第101章 番外2澡堂里总是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上） 每次卫峰一听孔玄章说聚会，就会撇嘴，不过每一次，他也都会参加，他是这么给自己说的，就算冲着孔玄章的面子，也要去看看。当然，这其中有孔玄章的面子，可是如果他敢承认的话，那么就是，他其实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卫峰的父母，是属于那种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不过和孔玄章家不同，他们家过去是没什么底蕴的，就是在那个时代，他的父母没有按部就班的上班、等着分房，而是停薪留职的做了生意。 所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知道，只要不出意外，那是一个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会成功的年代，用后来的话形容就是钱就像捡的似的。卫峰的父母也捡钱成功了，两口子忙着做生意，自然没空管他，不过他的父母还是爱他的，这一点，也就体现在了给老师送礼上。 收到礼物的老师，自然对卫峰不同，但是却令他被其他的孩子排挤，而卫峰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不知道要怎么收拢其他孩子，所以渐渐的，就被孤立起来了，虽然说，等他上了小学，知道靠金钱吸引其他人了，但在孔玄章之前，他可以说是没有朋友的。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在篮球队中，一年一年坚持下来——除了训练，他好像也不能做别的了，除非他愿意一个人打游戏。 他拿了钥匙钱包走出家门，然后搭车来到孔玄章所说的澡堂，刚一下车，就看到马森在那边来回晃荡，他冷笑了一声，也不准备叫人，就准备趁着马森不注意的时候走过去，但是马森却已经眼尖的看到了：“西风！西风大少！” “叫什么叫？咋咋呼呼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谁笑话啊，咱俩又不是美女，谁还没事想多看啊。”卫峰说着，就走了过来，“那什么，孔大少说让咱们来这儿，但也没说详细，这个，他是包了房间还是怎么着啊。” “我怎么知道。”他一边说，一边就向马森手里提的东西看，如果他没看错，那好像是奶粉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子好歹还提点东西，哪像你，就是来蹭吃蹭喝的。”被他的目光看到，马森也觉得手里的东西有点烫手。大过年的来吃饭，不能不提东西，但是提什么却是问题。 他们家就是普通家庭，平时提东西的话，不是水果就是牛奶鸡蛋，水果吧，不用说是于磊拿了，他们都知道，徐惠玲又开始出摊了，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像过去那样每天早上一大早去起货，但也会进一些不容易放坏的水果放在那里，每天在容易上人的时候，出一会儿摊，现在过年，于咏又回来了，徐惠玲更是像其他人一样，进了牛奶、提篮种种东西放在那里。 也就是因为知道这些，他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从家里带两袋奶粉出来，他其实本来是想带酒的，但是他几乎可以想象，于磊会瞪着眼，给他上思想课。 他们一起喝过啤酒，但啤酒一瓶也不过一两块钱，他如果提溜一打啤酒……那比奶粉更不像样。不过虽然觉得有点尴尬，他嘴上却是不让的：“说起来，西风大少，我还真没见你拿过一次东西呢。” 卫峰翻了个白眼，径自向里走去，马森赶快追过去：“喂喂，你上哪儿呢？” 卫峰不理他，直接道柜台报了孔玄章的名字，然后立刻得到了房间号，马森在后面连连称奇：“原来还可以这样，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呢，啧啧，有钱人的世界啊。” 他这一句像是感叹，但听在卫峰耳里，怎么听，怎么不顺耳：“这里光洗澡的话就十五块，屁有钱人，你自己少见多怪就是了。” “我在外面洗澡只要三块，来这里一次够我洗五次了，还不是有钱人？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怎么还知道到柜台去问？” “因为我不是脑残。” “哎哟，学会拐着弯儿骂人了，不简单不简单，情商有进步。” ……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斗着嘴，一边来到孔玄章所包的房门前，卫峰敲了敲门，那边于磊的头立刻露了出来：“我正说到下面去接你们呢，但孔玄章说你们到柜台一问就能找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开门，卫峰在那边嗤笑了一声，马森磨了两下牙，本来想抬胳膊搂于磊的肩的，后来改换成拿手中的奶粉砸了两下：“石头，你现在变得越来越坏了。” “啊？” 于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马森当然不会泄自己的底，不过卫峰却没有给他留面子，当下道：“要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还是下去接他吧，今天也亏我来的有点晚了，否则这傻瓜非要在外面再溜达个十几圈不可，我来的时候，他正在那儿学驴呢。” “西风，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 “怎么，被刺到痛处了，难受了，说你少见多怪吧还不承认，连于磊都知道怎么过来，也就你……” 他正准备拿于磊做比较，那边于磊就道：“我不知道，是孔玄章带我来的。” 马森立刻找到了队友，也不管孔玄章的眼神了，立刻揽住于磊的肩，哥俩好的对卫峰示威：“怎么样怎么样？还是你脱离了群众吧！你和孔大少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和石头……” 他还要再说什么，孔玄章已丢了个菜单过来：“过来看看你们要吃什么，我已经点了两个凉菜和酒，你们看要再添点什么。” “酒？白酒？”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于磊，于磊抓抓头道：“一年就这一次，喝点，也没关系吧。” “你既然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好了。”马森翻着菜单，看了两眼，立刻又合住了还给了孔玄章，“你们看着点吧，我都没意见。” 真的来说，菜单上的价位不算高，孔玄章找的这个洗浴中心虽然是中高档的，但开市的整体物价水平在那里放着呢，除非一些特别尖端的地方，否则就算是贵，也不会贵太多，但马森平时是很少下饭店的，就算是跟着家里的大人去吃饭，也轮不到他点菜，所以，他对酒菜的印象还停留在夜市那个水平上。 孔玄章又点了两个凉菜，四个热菜，然后叫来了服务生，这边等着上菜，那边就把音响打开了，他包的是那种全套式的的房间，也就是说可以吃饭可以K歌可以打牌，然后还可以直接换了衣服去洗澡，现在还没吃饭，打牌和洗澡明显都是不合适的，不过唱歌，几个人却都有点腼腆，音乐响了半天，也没一个人接话筒，幸亏这个时候饭菜上来了，喝了点酒，吃了点饭，气氛总算烘托了上来。 “我说我说，不是说聚会的吗？”马森喝了点酒，舌头也有点大了，“不是说聚会的吗？就这么干吃饭喝酒有什么意思？既然有设备，咱们就要唱个够本！别一个个都在这儿装？这样，猜硬币，谁猜错了，谁上去唱！” “猜硬币有什么意思？打牌吧，过年不就要打牌吗？”卫峰开口，“别人打麻将来钱，咱们也不来钱，就唱歌，谁点炮，谁唱，自摸的话，除了赢家，其他人都要唱两首！” “咱们这是五个，怎么打麻将？” “多一个人钓鱼啊。” 于磊立刻举手：“我、我不会，我不来。” 一行人坐在了麻将桌上，马森拉着于磊站在自己身后：“你就在我身后钓鱼，我赢了，那人要唱两首。” “你要点炮了，就是你们俩一起上去唱。” 卫峰在旁边接道，于磊瞪大了眼：“那你行不行啊。” 马森回手拍了拍他的肩：“兄弟，要相信党国呀！放心吧，我四岁就认张，五岁就上桌了，别的不敢说，打麻将，绝对通杀他们！” 马森没有说谎，他们家有过年过节聚会时打牌的传统，他从小就搬个凳子在旁边看，要是论年代来说，那是绝对的门里出身，但是他忘了，在中国这个大环境里，特别是在开市，不会打麻将，实在是很少很少，真要比资历的话，孔玄章和卫峰是都不差的，而且，他们从小受到的熏陶更高端一点，要知道，他们几乎是看着政治麻将长大的。 所谓政治麻将，说白了就是送张，这看起来容易，其实不然，你要送张，要送对了，那在没人给暗示的情况下，就要猜对对方要什么，不说一猜一个准吧，总要做到，打了几圈，就知道对方是要桶要万还是要条，这种猜牌的水准，可不是马森平时看的路边麻将能比的，所以打了两局之后，他虽然没有去唱歌，但也感受到了局势不容乐观。 “马森，你行不行啊，我看你怎么总差一点啊。” 于磊捅了捅马森，马森不耐烦的说：“你慌什么啊，这不还没让你唱歌吗？人庄航还没说什么呢。” 第一局是卫峰赢了，庄航点的炮；第二局是孔玄章赢了，还是庄航点的炮，因此，庄航已经上去唱了两首了。 “我说你平时也没这么腻歪，怎么今天变了个样，该不会是酒风不好吧。” “我不会唱歌，你要输了，只能输一局，我只会唱《真心英雄》。” “只会一首，国歌不会唱？” “那你只能输两次。" 马森一边将手中的闲张打出去，一边转头看他，正要说什么，那边卫峰已经笑嘻嘻的开口了：“夹三条，刚听上，正准备换张呢！” …… “石头，我就没有见过比你更乌鸦嘴的！” 马森咬牙切齿，于磊无辜的看着他，于是两人一起上去唱歌，马森唱了首《发如雪》，于磊唱了那首还是在高一跟着众人学会的《真心英雄》。 真的来说，于磊唱的还不错，毕竟当年唱过好多遍，印象也深刻，只是他在这个时候，唱这首，令几个人心中一时都有点古怪的感觉，也许就是受了这个感觉的影响，马森在下一把，又点炮了，卫峰在那边大笑：“我说石头，你还是换个人钓鱼吧！” 于磊抓着头看马森，马森抓着头瞪他，于磊想了想，最后摇摇头，不过他还是叮嘱道：“你别再输了啊。” “你放心，事不过三！” 马森咬牙切齿的说，他也真的做到了，这一把，他的确没有点炮，但是，孔玄章自摸了，开市打牌的规矩就是点炮给一个，自摸所有人都要给两个，在这里，也就是每个人都要上去唱两首。 卫峰唱了，马森唱了，庄航也唱了两首老歌，轮到于磊，可把他给难为死了，因为不等他说什么，卫峰就将他的路堵住了：“唱过的不能再唱！” “那我，就会那两首。” 卫峰一翻眼：“你自己看着办。” 马森帮他出招：“要不这样，你脱衣服吧，脱两件衣服也算了。” 他说这一句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多想，他过去在初中的时候也好，在家里和那帮堂兄表弟玩的时候也好，一起打麻将打扑克，要不是贴纸，要不就是脱衣服，反正都是男人，脱光了，也不过是图个乐，现在虽然外面冷，但这屋里的暖气可充足，就算穿夏装也没关系的。 “脱衣服真行？” 于磊有点犹豫，又有点动心，对于他来说，脱衣服要比唱歌容易多了，更何况，他们一个球队的，平时换衣服洗澡都经常，他也不觉得这时候脱个一两件就怎么样，只是，别人都穿的好好的，他一个人脱，会有点尴尬。 卫峰看了眼马森，又看了眼孔玄章：“反正我是没意见。” 庄航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孔玄章道：“你脱一件，我帮你唱一首。” “这还能帮唱……” 马森正想抗议，就感到一个冰刺的目光直射而来，那目光他其实是非常熟悉的，当他想将手往于磊的身上拍的时候，当他想和于磊搂抱的时候，就经常接收到这样的目光，只是这一次的，比平时的更为猛烈，这种感觉太过强烈了，刺激的他的酒都醒了几分，再回过神，就觉得自己先前的提议太大胆了。 “我真蠢，在孔玄章面前让于磊脱衣服，真是找别扭！” 他这样想着，至于为什么不能在孔玄章面前这么做，他没有去细想，或者说他不敢去深思，虽然他隐隐的已经知道了点答案，但是，他还是宁肯装糊涂。 他这边想着，于磊脱了毛衣，孔玄章也唱了首《一千年以后》，他唱完道：“于磊，你过来站我后面。” 第102章 番外3澡堂里总是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下） 于磊最后还是站到了孔玄章身后，他不是多聪明，也不是太懂麻将，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孔玄章输的可能性总小一点，而且，他还会帮自己唱歌。 孔玄章一边在那里出张，一边教导他：“其实麻将是很简单的，你看这能成顺子的，就放在一起，两张一样的，就是麻将，别人要再出一张这样的，就能碰出去了。” 他正说着，那边卫峰就出了一张八万，于磊立刻瞪大了眼：“这个这个……” 孔玄章点了点头：“是能碰了……” 他说着，有点犹疑的将两张八万拿了出去：“不过这一碰，咱们就没麻将了，还要再等。” “啊，那你为什么还要碰出去啊。” 马森和卫峰立刻在那边笑了起来，就连老实人庄航也在旁边窃笑，于磊就算不聪明，也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了：“是不是我说出去的关系。” “没事，慢慢再等就好了，麻将最容易上张了。” 因为这件事，于磊不敢再说话了，但他脸上的表情是骗不住人的，马森和卫峰这两个贼精的，打一次，都要去看看他脸上的表情，这么两圈下来，孔玄章虽然输的不厉害，但再也保持不住不败金身了，虽然他没有点炮，但是在第六把和第八把的时候，卫峰和马森分别来了次自摸，第一次，于磊脱了外面的裤子，然后孔玄章帮他唱了一首，轮到马森的时候，庄航有意见了。 庄航是很少有意见的，大多数，他在这个团体中都像个透明人，虽然有活动孔玄章都会叫他，但是第一，他本来就话不多，第二，他多少也还有点自卑。 真的来说，他家的情况是要比于磊马森更好一些的，不过因为他父亲是为孔万青工作，他从小又听多了什么千万不要和孔玄章吵架，有矛盾了，要让孔玄章一步，如果孔玄章和别人发生纠纷了，要站在孔玄章那边这样的话，所以就渐渐养成了，孔玄章做什么，他做什么，在孔玄章身边也不说话的习惯。 但是现在，他不能不说了，因为他除了一件大裤头，身上已经脱光了！ 他当然要比于磊能多唱几首歌，但要论技术的话，他是四个人中最差的，经常点炮，而且别人还经常自摸，再加上卫峰设定的那个不能重复的规定，他一早就把会唱的歌唱完了，再之后，他就开始脱衣服了。 这个洗浴中心暖气充足，他们进来之后，就把大衣脱了，带上鞋袜，他身上一共也就七件，也没有人帮他唱歌，所以在上一轮，他就脱的赤条条了。 这经常不说话的人，突然一说话，更能引起别人的重视，马森和卫峰两人对看了一眼，马森道：“石头，的确，你这事不地道，你也不能让孔大少总代你唱啊。” 他们这一提，于磊也觉得怪对不起庄航的：“那我真不会，要不，我脱两件吧。” 他说着，就把上面的球衣给拖了，因为有庄航这个例子在前面，他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下面的裤子就别脱了，我和你合唱一首。” “合唱？” “不会没关系，你跟着我唱就行了。” 孔玄章点了一首《化蝶飞》，他点这一首的时候其实没有多想，就是觉得这首旋律比较简单，于磊好跟，这首倒也的确欢快，但总的来说，它还是一首情歌，还有什么因你沉鱼落雁而陶醉，愿天公做美成全你我天仙配之类的句子。 于磊做什么都是比较认真的，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既然来唱了自然就会认认真真的唱，这首歌也是的确简单的，于是唱了一个回合，就能和孔玄章一起唱扑啦扑啦飞扑啦扑啦追紧相随，两个人拿着话筒，跟着屏幕，来回的晃身子，虽然没有手拉手，但的确是和谐的。 这个样子，落到别人眼中，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两个关系好的少年，一起唱歌，但是落在马森卫峰的眼中那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卫峰和马森一样，都是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此时见两个人这么亲密无间的唱歌，那立刻就有了一种异样感。 因为这种感觉，他们打牌的兴致大大降低了不少，因此再上桌的时候，就有点魂不守舍，孔玄章就提议算了，庄航立刻第一个赞同。于是让人收了东西，换衣服去洗澡。 在换衣服和洗澡的时候，马森不断的看于磊。 “你看什么？” 他这么不间断的向这边瞟，就算于磊迟钝，也感觉到异样了。 “没什么，就是石头，我突然发现你身材不错啊，这是……六块腹肌了吧。”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摸，于磊侧身躲开了。 “你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害羞什么？” “你、你才变得像王鑫似的，现在，老和他说一样的话。” “我像他？这么说，他摸过你？” 哗啦一声水响，马森回过头，就看到孔玄章站了起来：“于磊，要不要搓背？” “啊，好。” 于磊跟着孔玄章站了起来，马森也要跟上，结果却被卫峰拉住了。 “你干什么？” “你才干什么呢，人家两个人在一起搓背，你凑上去算什么？” 为什么要凑上去，马森也说不上来，其实本来这种情况他是不会跟上去，但是刚才看两人一起唱歌的画面，他又觉得，不能让两人单独在一起。他刚才一直盯着于磊看，也是想看看于磊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美好的地方，否则孔玄章为什么……为什么那样。 “你要想搓背，就来给我搓吧。” “美死你呢，我去找庄航！” 他说着，就像庄航那边走去，卫峰也没有理他，反而向孔玄章和于磊那边看了一眼，此时，孔玄章正坐在石凳上，于磊非常卖力的在给他搓背。 他撇了撇嘴，回过头，又抹了一把脸，暗暗的给自己说：“你今天，就不该来。” 他这样想着，他甚至还觉得，不仅他不该来，甚至连马森庄航都不该来，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他下面的活动都有点意兴阑珊，其实下面也没有什么活动了，喝了酒、打了牌、唱了歌，再又蒸又泡了一个多小时后，几个人都觉得有点疲惫，因此回到房间，就都倒在了床上，卫峰也倒在了床上，他闭着眼，也觉得很困倦，但就是睡不着，孔玄章和于磊一起唱歌、搓澡的画面总在他眼前晃荡，就在这种似睡非睡中，他隐隐的听到了什么响动。 他慢慢的睁开眼，有点恍惚的看到孔玄章正向这边走来，他稍稍精神了一些，以为孔玄章是来找他的，但就在他正要坐起来的时候，发现孔玄章停在了于磊床前。 蹭的一下，卫峰就觉得自己立刻精神了，原先的什么恍惚啊，迷糊啊都不知道被赶到了什么地方，但是他的眼睛却在同一时间闭上了。为什么会闭眼，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坐起来，这个时候，他也是没有去想的，他只是下意识的，选择了这些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掀开一点眼皮，眯缝着眼向那边看去，结果，却发现孔玄章连姿势都没有变的坐在那里，好像，只是在那里看于磊。 卫峰此时的感觉是复杂的，他觉得自己应该起来，否则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起来，否则、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他没有清楚的意识，但是他就是觉得，否则也不会太好。 而就在他反复纠结的时候，孔玄章动了，他慢慢的俯过身，慢慢的低下头，然后慢慢的在于磊的嘴上蹭了一下，那绝对是很快的一下，如果卫峰不是一直盯着他，也只会以为，他的脸在上面摆动了一下，但是，在孔玄章低下头的时候，他的眼就连眨都没眨一下，所以这个时候，他清楚的看到了，那两个嘴，在那一瞬间，是有过接触的。 如果说先前他只是精神了的话，那现在，他是连寒毛都冒了出来，他是死命的咬着牙，才没令自己当场倒抽气。 孔玄章对于磊不一样，他是有一点意识的，但是在过去，那只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意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会真的怎么怎么样，而现在，他竟然亲眼看到了！ 两个男人接吻，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孔玄章和欧和青还不一样，可以说前者更重要，更不同，更…… 他正在这里纠结着，就觉得一只手拍到了他肩上，他再也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他这一叫，所有人都被惊醒了，马森第一个开炮：“西风，你干什么？” “没、没什么，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此时其他人都还迷糊着，也没有去纠结，为什么他做噩梦的时候，孔玄章就在身边，一个个又倒在枕头上睡了起来，等其他人都躺下后，孔玄章对他做了个示意，卫峰起来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你看到了？” 两人来到走廊的尽头，孔玄章开口，卫峰这个时候是很想摇头的，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你看到了，也省得我对你说了，就是这样。” 卫峰的脸色立刻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觉得不能接受？” “也不是……就是，你怎么就对他……” 卫峰本来想说，你就算喜欢男人，也该找个过得去的，怎么就找个于磊这样的？不过后面的话，他到底没能说出来。 “我觉得他挺好的。” “他是挺好的，但是、但是……以后，对了，你总要想想以后吧，老欧被逼着出国了，难道你也，恩，虽然说你也是要出国的，但，你还能将他也带出去？” “有一件事，我也是刚知道，省建的那个教练，也到了美国。” “什么？” “他们两个，现在应该在一起了。” “什么？！” “也许我将来，也能把他带出去，谁知道呢？” 卫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他愣愣的看着孔玄章，孔玄章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了，卫峰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锤了一下墙：“老子以后，再也不来澡堂了！” 而在这个时候，孔玄章正躺在床上沉思，刚才他其实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的，他不过是一时口渴，想起来喝水，然后，看到于磊的时候，就不由得在他床前多坐了一会儿，再然后，就不知不觉的亲了上去，而结果却是，一样的被人看到了。 “澡堂果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这样想着，并且决定，下次再带于磊来澡堂的时候，一定不能招呼其他人也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所有一路追过来的童鞋，鞠躬！这个文，好像是俺目前为止，成绩最好的一篇，O(∩_∩)O~，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俺已经非常满足了，更加上，这篇文不像传统意义上的耽美，所以，真的很感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 从七月二十九号，到今天，将近四个月，肉麻兮兮的来说一句，如果没有各位的督促，俺大概是写不了这么快的……（如果没有那些欠债在挥舞鞭子的话- -） 因为昨天很多童鞋都冒出来说要接着写，而且，下面也的确还有很多要写的，比如石头再美国的发展，孔玄章的发展，以及两个人感情的发展，O(∩_∩)O~ 老实说，俺也是有些舍不得他们的，石头可能是俺目前为止写的最笨的一个人物，可是，的确对他很有爱啊~~~ 现在，让我们到下一个坑吧，希望依然能有大家的支持~~~ 《三步上篮（下部）》作者：张鼎鼎 文案 老实人和闷骚大少一起成长的故事 坚持HE，坚持亲妈路线，坚持一对一！ 让我们有爱的在篮球的事业中尽情YY吧！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平步青云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磊，孔玄章 ┃ 配角：云峰 第1章 第一次，于磊真正的站到了人生的选择路口上。 在他过去的生命里，其实是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的，这一辈子是不说了，他不过和一般人一样，该上小学的时候上小学，该上中学的时候上中学。 上小学是按区域分的，上中学是摇号，没有他选择的余地，后来去打篮球，是全家人的讨论，虽然说他现在也喜欢上了篮球，但如果当初让他自己选的话，是不会选这个的。 至于说上辈子，他更没得选，虽然说在他二叔被日本人打死后，他跑去拿起了枪，但与其说那是他的选择，不如说悲痛之下的爆发，而且，他当时也没有抉择的念头，他只想把那些鬼子都杀光。 所以说，这是他的第一次，真正的有关重大事情的选择。 是要到国外念大学，还是要加入职业队，这两个选择，对于他来说，都是意外。 他从小就被人叫傻瓜，连自家人也叫他石头，甚至连他自己都要承认，自己是不聪明的，在学业上，就算他非常努力了，也只是能保证文科还过得去，至于要代入公式、概念的理科，那在上高中，或者正确的说，是被孔玄章辅导之前，都是一盆浆糊。 而就算是经过孔玄章的辅导，他有了提升，但与其说是他在理科上开窍了，不如说是同一种类型的题做多了，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应，但就算是这样，他的成绩依然说不上好。 对于他来说，能在国内上大学都困难，更何况到国外了。 而至于职业队，他当然是想过的，比起在学业，他在篮球上简直可以说是非常有天赋的，当然，这个天赋的意思不是说他有多少天分，而是，他在篮球上的投入能看到回报。 不过就算这样，他对自己是否能进入职业队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的邻居王鑫，比他聪明，比他更高，还比他早三四年开始打篮球，现在，也不过是在一个篮球学校学习，虽然那个篮球学校号称是某个职业队的第三纵队，但将来是不是真的能打上职业的，还难说的很。 连王鑫都不确定，更何况他了。 而现在这些都不可能却都到了他手边，他却不知道要怎么选择了。 真心来说，他是想去上学的，从上辈子起，他就特别羡慕和尊敬那些读书人，就算他这辈子不是学习的料，他也还是愿意坐到教室里听老师传授知识的。 但若是职业的话，他从下个月起，就能给家里更多的钱了，他听说职业的也是天天要在球队里训练，那球队应该是也包管伙食的，就算不包管，他也吃不多，一个月四百块就足够了，这也就是说，他起码每个月都能存下两千块——如果要是包管伙食的话，他能存下更多。 他计算了一下，如果每个月，他都能有两千块的存款的话，那么每个月都能还一千块的债，再有一千，应该也够家里生活，和他父亲于跃进的药钱了，毕竟他母亲徐惠玲现在每天出摊，也能有一点进项，再然后，他们从下个月，就开始能领低保，钱虽然不多，但每个月的二百块，也是一笔补助。 然后等还完了债，他们就能把欠下来的社保补齐了。 徐惠玲和于跃进原本都是皮鞋厂的工人，皮鞋厂垮台的时候，他们就自谋生路了，前两年，出台了社保，他们打听了清楚后，也开始跟着别人一起交。 因为皮鞋厂是一早垮台的，中间给他们断交了几年，所以，他们当时还补了一部分，然后每年都再同时交上一笔，这一笔钱虽然不多，但对于一个月收入不到两千的家庭，也是不少的。 不过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算家里有点困窘，也还没有大碍，但于跃进的中风，却令他们一家人都陷入了困顿，当时最为难的时候，于跃进甚至还离家出走过一次，虽然说因为于磊在天茗打球，有补助，生活还维持的下去，但总有朝不保夕的感觉，特别是社保的停交，更令他们这种感觉加深。 这些，徐惠玲和于跃进虽然没说过，但于磊也是知道的，而且他也觉得，社保很重要。 这一次家中的事令他明白充足存款的重要性，虽然他还是觉得，就算吃窝窝头咸菜也是能过的，但现在，并不是说解决了吃喝，其他问题都不重要了。 这个晚上对于磊来说，是难过的，他难得失眠了，第二天他一早就起来了，徐惠玲以为他是慌着打电话，就对他说：“现在还不到七点，太早了一些，等到九点，你再给你蔡叔叔打电话，别慌张，你蔡叔叔既然给你来电话了，那就是铁定要带你去的。” “不是，我不是要打电话，我去找孔玄章。” “你找孔玄章做什么？” “我去问问他，他懂得比较多。” 对于这句话，徐惠玲也是赞同的，虽然说是于磊的同学，但孔玄章看起来就是一副非常稳重的样子，而且，孔家还帮了他们家那么多，这时候于磊说去找孔玄章，徐惠玲也是同意的。 “那行，你去找他问问也好，不过你偷偷的，也别给别人说，这事毕竟还没定下来，你蔡叔叔又是何老师介绍的，这弄不好，还会给何老师惹麻烦。” 于磊点点头，其实他并不是问是不是参加职业这个事，他是想去问问自己的奖学金有多少，美国的物价和中国的是不一样的，同样，那给的奖学金也是不一样的吧。 如果要是给的不少的话，也许，他能从这笔钱中抽出一笔？他自信，自己是能比其他人省很多的。再加上美元和人民币之间的差别，那么他也许不仅能去上学，每个月还能给家里同样一笔汇款？ 他是想着只问问奖学金的事，但孔玄章什么人啊，在他身上用的心思也不一般，因此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有别的事情，不过他也不急，只是道：“我昨天忘给你说了，哪，这是随信来的资料，是说你到那里之后要做什么，以及享受的待遇，因为你不是考进去的，所以，他们只能给你体育这方面的补助，一年大概是四万美金。” “啊？” “四万美金，不过我查了一下，每年你要交三万一千八百五十元的学费，所以你每年只有八千一百五十的生活费，平均到每个月的话就是六百七十九，不过他们给你提供宿舍，所以这应该是够你生活了，我舅舅说，他每个月的开销大概就是七百美金，这是每年给你的固定的奖学金，也就是说只要没有意外，你一直在为他们打球的话，他们就要给你这笔钱，同时，如果你帮助他们打进季后赛了，或者取得冠军了，当然还有别的奖励。” “哈……” 于磊还是愣愣的，他还停留在四万美金的那个冲击中，在当时美元还不像后来贬值的那么厉害，一美元还能兑七块多将近八块的人民币，于磊虽然数学不怎么好，但也还能算的出来，这是一笔三十多万的巨款！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于磊摇摇头。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你突然来问这个，是有别的事情吧，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于磊抓抓头，然后把蔡书给他联系职业球队的事情说了，他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看着孔玄章这么关心的看着他，就觉得要不说，有点太不够意思了。 听到这件事，孔玄章眼神一黯，不过却没有什么表情，反而点了点头道：“怪不得昨天马森来这里找你，那应该就是说这件事了。” “马森应该是不知道的，我妈说还没定下，不要给别人乱说。” “这样啊……好吧，我们先来说说你这件事。我对职业上的事不太了解，不过他说每个月给你两千五的工资，再有百分之六的提成，这也就是说，你每个月只有两千三百五，而且球队是有赛季的，每年会放两次假，他有说放假的时候怎么算吗？” “这个，他还没有说，人家也还不见得要我呢。” “但是这些是都要考虑上去的，还有，这个球队会不会每个月都会不拖欠的把工资都打到你的帐上？足球上经常爆出拖欠球员工资的事情，篮球上好像也有这种事，这都是要考虑进去的。” 于磊跟着点头。 “来让我们计算一下，你有可能遇到的事情，奖金什么的，先不说，因为这都还是不确定因素，同样，工资我们就按一年十个月来计算，算这十个月都不拖欠，那你能得到两万三千五，除掉开销，我们就算两万好了。”孔玄章在纸上记下了这个数字，“而你如果能去上学的话，每年除了学费外还能省下六万四千三百八十五，虽然我舅舅说，他每个月的开销基本上是在七百美金左右，但你是去上学，也是住在学校的，应该是比他更能节省的。” “我觉得，我五百就足够了……”他不知道美国的情况，此时也不敢乱开口。 “就算你每个月六百，因为也许会有一些意外，但是你在寒暑假的时候是可以打工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于磊的嘴唇动了动，他本来想说平时自己也能打的，不过他也想到了，他既然是去打球的，那平时当然是要训练的，就像在天茗这样，虽然不是说一点时间都没有，但那样就太赶了，而且，他既然是过去上学的，他其实也是想好好学习的，不管是不是真的能学到什么，但是他愿意去用功的读书。 “美国打工是按照时薪算的，最低好像是五美元，如果你一天做四个小时，就是二十美元，一个月做二十五天的话，就是五百美元，这也就是说，你每年还能额外的再寄一千美元回来，加上你节省下的一百美元，那就是每年两千二，换算成人民币的话，是一万七千三百八，倒的确是没有你现在就去打球赚的多。” 孔玄章算完，放下笔，看着他：“你还要听我的建议吗？” 于磊摇摇头：“不用了，我去上学，就算学不会什么，总算也出一回国了，英语、也应该能学好了，还……” “怎么了？” 于磊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你不是，也要到美国了，那时候，咱俩就又能一块儿了，那华盛顿离纽约不远吧。” 孔玄章看着他，嘴角也勾了起来，他克制住自己去揉那颗脑袋的冲动，慢慢的说：“不远。” 于磊的白牙露的更多了，这几天的郁闷都一扫而空，高兴的恨不得蹦两下，他抓抓头，又看了看孔玄章：“那、那我先回去，我妈还等着我给蔡大哥打电话呢，我要先回去给他们说一声。” “我和你一起去，说起来，我也有几天没去看叔叔阿姨了。” 他一边说，一边就去换衣服，于磊也跟了过去：“不用了，你的伤还没好呢。” “没事，其实已经好了，就是再稳固稳固。” 他的胳膊上的伤也几乎过了两个月了，早就长好了，就是他妈妈欧君慧怕有什么意外，所以，一直让他打着绷带，他当然也怕以后落下什么后遗症，所以对这个要求也没意见，就是穿衣脱衣的时候有点麻烦。 “那我来帮你穿吧。” 孔玄章的手一停。 “我帮你穿好了，我看你怪费劲的。” 第2章 于磊看着孔玄章，见他没什么反应，就自动的走了过去，孔玄章刚才正在穿牛仔裤，其实他要是穿运动裤的话当然会更方便，但是运动裤就必须配T恤或者运动服那样的上衣，他的手臂还带着夹板，穿那种衣服自然是非常不方便，而牛仔裤则还可以配衬衣。 于磊走过去，帮他把裤子提了上去，在他帮着拉拉锁的时候，孔玄章往后躲了一下，于磊抬起头：“夹住你了？” 孔玄章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他本来就生的白，这一段日子在家养伤，更是把皮肤养的细白光滑，这时候一红，那就是红艳艳水灵灵，如同刚刚摘下，还挂着露珠的樱桃，于磊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在那里，过了片刻，于磊讷讷的开口：“孔玄章，你脸红了。” “……我知道。” “你脸红，怪好看的。” 孔玄章的脸更红了，他现在是三分尴尬，三分窘迫，还有三分的高兴，同时还有一分的冲动——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你先出去吧。” “啊？” “下面的我自己能穿了。” “咦？” 于磊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一脸坚持，也就不再说了，只是走了两步，又转过头道：“那你要需要，就叫我啊。” 孔玄章瞪了他一眼，于磊才抓抓头向外走，他说错了什么吗？还是孔玄章不习惯人帮着换衣服？但就算不习惯也不该瞪他啊。于磊有点迷惘的走了出去，他觉得还是先前帮孔玄章穿裤子的时候哪里没做好，也许，真的夹了他一下？ 想到那个部位，再想到那个感受，于磊忐忑了起来，就在他要进去问问孔玄章到底有事没事的时候，孔玄章出来了：“走吧。” 于磊跟着他往外走，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开口：“那个，你还好吧。” “我有什么不好的？” “不是，你那个……疼不疼啊。” 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的胳膊，孔玄章道：“早就不疼了。” “那就好。”于磊放心了，看来是夹的不重，“我真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会小心的。” 孔玄章的眼皮一跳，他隐隐的觉得于磊说的，好像是刚才的事，他转过脸，恩了一声，不再接话，而于磊则认为是他这一提，孔玄章又想到刚才的感觉了，所以很是抱歉的又冲着他笑了笑。 他这一笑，孔玄章也就可以确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了，顿时也觉得别扭了起来，他向前两步，伸手拦了辆出租，然后招呼于磊上车。 看到他过来，于跃进和徐惠玲都非常惊讶，不过还是很热情的招呼了，孔玄章一边谦让，一边道：“叔叔阿姨不用忙了，其实就是有一件事，我怕于磊给你们说不好，这才跟过来的。” “什么事？” 徐惠玲提着大量杯走了过来，于跃进也赶忙道：“对啊，什么事啊。” “是好事，是这样的，其实于磊，除了去打职业外，他还可以到国外去上学。” “啊？” 孔玄章就将乔治敦大学、奖学金的事说了，他和于家夫妇不是第一天打交道，因此在奖学金的事情上他并没有多说，只是说学校给的钱足够于磊生活和上学，他重点说的是，这个乔治敦大学多么多么好，在世界上排名多少位，在美国排名多少位，有多少年的历史，涌现出多少杰出人物。 于家夫妻愣愣的听着，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木木的，半天之后，徐惠玲才说：“小章，你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是啊，这傻小子还能到美国去留学？” 于跃进说着，就要去拍于磊的头，不过在他之前，孔玄章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于磊身边，拍着他的肩说：“叔叔，于磊在篮球上是很出色的，他现在在罚球线上投篮，能一口气投到二百个，这是我们全队都做不了的。再说了，我拿什么开玩笑，也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啊。” “那，这是真的？” “真的！” 于跃进站了起来，徐惠玲连忙给他拿药，他一摆手：“不用，我就是太高兴了，我、我……” “叔叔，还是先吃点药吧。” “是啊，爸，你先吃药吧。” 在几人的劝说下，于跃进接过了徐惠玲递来的药，他吃了之后，看了看于磊，又看了看孔玄章，最后看着徐惠玲道：“石头要去上学！说啥也要让他去上学！” 徐惠玲不断的点头：“上学！当然是去上学！” “那个小章，你真没骗我？就算你骗我，叔叔也不生你的气，但，这是真的吧。” 孔玄章道：“于磊，你把通知书拿来给叔叔看看。” 于磊将录取书拿来了，徐惠玲也凑了过来，这么一堆英文，于家两夫妻当然是看不太懂的，但是，摸着那质地良好的纸张，看着上面印刷精美的字体，还有标记，两个人都相信，这一定，就是那个录取通知书！ 在确认了之后，两个人却更加眩晕了，不过这一次，是狂喜的眩晕。 于家的那个石头儿子要到美国留学了！这件事，比王鑫当年上天茗更令整个小区轰动，于磊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谁不了解啊，那从小就是个木头脑袋，现在竟然能上大学，而且还是到美国上大学，这令他们觉得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就于磊那样的还能到美国去留学？当年他成绩还没我好呢！” 有埋头在书海中的，和于磊同样大的少年这样说，都是一个小区的，差不多的年龄上的也是同一所小学，有两个还和于磊是同一个班的，此时听到这个消息，那真是什么滋味都有了。 “你好好读书吧，将来说不定也能去美国。” 这样的话却只令那些少年撇嘴，其实连说这些话的大人们也不怎么信，徐惠玲可说了，她家儿子上的那个叫什么乔治敦的大学，在美国首都华盛顿！那大学好啊，和哈弗一样好！ 对于一般的中国百姓来说，美国乔治敦是有些陌生的，但他们对哈弗熟悉，虽然他们可能并不知道哈弗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个学校又好在哪里，但就像北大、清华一样，那就是人的名树的影，叫出来的了！ 现在，那个乔治敦和哈弗一个档次，就算有点差吧，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件事流传出来之后，连开市的媒体也惊动，全省状元他们是不缺的，但是进入到NCAA的却是从未有过的，而且这一次进入到NCAA里的还是一个在校高中生，这更有新闻价值啊！ 天茗的高层也惊动了，学校里出了一个拿奖学金的美国留学生，这是什么，这是活招牌呀！而且这个大学，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名不见经传的学校，而是在全美排行第二十三的乔治敦！什么？对乔治敦不熟悉？那么克林顿知道吧，克林顿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啊！在我们学校打球的学生能到克林顿上过学的大学去打球，这是什么概念？ 什么？克林顿在篮球上估计是没什么建树的？ 这一点，天茗的高层完全不在意的忽略了，其他人也不会去细想这个问题，克林顿会不会打篮球，完全不影响他们对乔治敦的惊叹，连带着，天茗的声望直线上升。 天茗的管理层也是会做事的，一碰头，一合计，迅速给于磊包了个六万元的大红包，说是他的奖学金，以此奖励他在学校的优异表现！ ……真的来说，于磊在篮球上当然是不错的，论刻苦也绝对可以名列前茅，但要说优异表现……那还真没有。但既然此时说是，那当然就是是了，老师们面对记者的采访，一个比着一个的夸于磊，这个说他和同学关系很好，那个说他刻苦向学，就算天天训练篮球，也是从来不忘学习的，他们说的当然是实话，但是在他们的嘴中，那于磊就不是于磊了，而是一个团结同学，尊敬师长，刻苦向学，品学兼优的模范、标兵！ 当然，也有一些学生出于妒忌，将于磊那奇差无比的理科拿出来说事，但这个时候的媒体当然是不会报道的，更何况，在一般的记者也无法想象，一个又打篮球，又刻苦的学生，那成绩，能差到什么地方。 于是刊登在报纸上的于磊，连于家人看了都陌生。 因为这件事，何益连带着整个天茗的篮球队都跟着大大的出了一把风头，真的来说，于磊不是何益挖掘的，也不是他培养的，但天茗的确是在他执教的这一年拿的全国冠军，于磊也的确是在他执教的这一年，接到的乔治敦大学的通知书，更何况，欧和青，是一个不方便被报道的人物，于是，所有的荣耀，所有的风头都落到了他身上。 开市的报道之后，就是中州省的报道，连每年的状元他们还要狠狠的报道一番呢，更何况这要进入美国大学的呢？不过于磊面对镜头却不会自夸，就算被引导着，也不知道说自己刻苦什么的，不过好在媒体也不需要他多说，因为一张录取通知书，他们完全可以自行发挥。 这件事在天茗篮球队中也引起了轰动，当然有妒忌的，只是于磊的人缘向来不错，刻苦又是在那里摆着的，更何况于磊现在的风头正盛，那些人最多也就背后嘀咕两句也就罢了。 而卫峰马森当然更没什么说的，卫峰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了，孔玄章是先前就说过要把于磊也带到美国的，虽然说他一直不怎么相信，但这个时候也不是太惊讶。 而马森现在则顾不上这些了，在听到于磊要去美国的消息后，他第一个不是震惊，而是，于磊以后要怎么办啊！外人不知道，他却可以想到，于磊这一次能去美国，可以说完全就是孔玄章的努力。 不说以于磊为核心布置的战术，就是说到美国的申请，虽然他没有确认，但也知道，绝对不会是于磊弄的，他不知道申请多难，也不知道这要费多少功夫，但只看那些新闻就足够他知道，这些都是非常不容易的！说孔玄章改变了于磊的命运都不为过，那孔玄章为什么要改变于磊的命运？ 如果没有欧和青的那件事，没有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他会觉得孔玄章够朋友！是汉子！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孔玄章，这就是一只大尾巴狼啊！ 虽然说于磊那不像羊吧，但现在却真的如同一只羔羊似的乖乖的在快步的奔向孔玄章而去！但是，这件事，他又不能和于磊明说。而且，真的来说，他也不能说孔玄章坏，毕竟孔玄章用的心力在那里放着呢，马森扪心自问，他是做不到这一步的，因此，他还是隐隐的有些佩服孔玄章的。 不过佩服是佩服，让他看着于磊就这么落进孔玄章的口袋，他还是做不到的，因此这一天，他就把于磊叫了出来。 “怎么来的这么晚？”他已经在这边等了快两个小时了，几乎要以为于磊出意外了。 “我偷跑出来的。” “怎么了？叔叔阿姨关你了？还怕有人绑架你？” “也不是关，就是，他们说最近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于磊要到美国留学的事，是于家夫妻俩说出来的，这就和所有父母一样，儿女出息了，有了好工作，考上了好学校，总是忍不住要炫耀炫耀的，于家这一年很是倒霉，难得有一件扬眉吐气的事，自然更是要大说特说。 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没有多想，就觉得这和于咏当年考上大学是一样的，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把记者给招来，而且不仅是市记者，连省记者都来了！ 当然，在最初，他们也是又紧张不安又激动高兴的，但是慢慢的，他们害怕了，这样的吹嘘，这样的夸赞，他们很怕于磊在这些夸赞中毁了自己！ 他们不知道，若不是平市四中云峰今年也进入NCAA的话，这件事的影响远远不止于此！ 第3章 云峰，平市四中的学生，在今年被北卡大学钦点了！ 同样是NCAA名校，北卡的知名度在中国绝对比乔治敦多了不止一个档次。 从学校本身来说，北卡有十六个学校，已经形成了一个体系！从排名上来说，北卡在世界大学排名是第二十二位，而乔治敦，已经在一百名之后了。 当然，令北卡被大多数中国人所知道的，不是它那可以说是庞大的学校体系，也不是它的设施、它的师资，而是，它的篮球！ 是的，就是篮球，北卡的篮球。 什么，你不熟悉？那么，总有一个人是你熟悉的吧，乔丹！ 迈克尔·乔丹，这个在篮球上封神的男人，就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就是从这里，走上他的封神之路的！ 在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平市，或者说全国的媒体都沸腾了，进入到NCAA的，云峰不是第一个，但他绝对是第一个进入到北卡球队的中国高中生！ 报纸、电视、网络，几家齐聚，不断的将乔丹和云峰联系在一起，在开市，媒体工作者就能将于磊和克林顿联系在一起，那就不难想象其他地方的记者，会怎样发挥了，再怎么说，乔丹也是绝对比克林顿更接近篮球的。 当然，之所以影响这么大，还是因为云峰是在平市四中。 先说城市，平市是中国的帝都，而开市呢？只是中州省下的一个小城市，名气因为历史原因是有点的，但要说经济、说地位，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啊。 而天茗最多也就是在中州省有那么一点点声望，可平市四中，那是在全国都叫得出名号的。 比名气、比资历、于磊都比不过，甚至连身高，他也是无法和云峰相比的，一年前，云峰就有一百九十八公分的身高，这一年的时间，他又长了三公分，所以，现在已经是超过两米的大个子了！ 于磊唯一比云峰强的，就是一个高中联赛冠军，但是这一点，美国人在乎吗？中国人都不在乎！因此，在云峰的光芒下，于磊虽然不能说完全被淹没了，可是也的确被掩盖住了，除了中州省的媒体外，其他地方，也只是会在提到云峰的时候，捎带的提他一句。 这些，于家夫妻俩是都不知道的，他们家没有定报纸的习惯，也就是于磊前一段出名，才买了两分有关他的报纸，但都是中州省内的，平时看电视，他们也很少看体育方面的，于跃进和徐惠玲都是喜欢看电视剧的，所以，他们是从邻居那里知道，还有一个学生，和于磊一样因为打篮球而被美国大学录取了。 不过对于此，他们也不在意，在他们想来，中国这么大，美国也那么大，既然他们家的石头能被录取，当然别人家的孩子是也可以的了，别人家的孩子他们管不了，他们只希望于磊不要因此出事就好了。 他们不让于磊出来，一是怕他被外面人捧着，真的得意忘形了，同时也是担心他的安全。 马森看了他一眼，笑道：“对了，我忘了，你现在也是名人了。” 于磊往他的肩膀上锤了一下：“你就笑我吧，你叫我出来，什么事啊。” “哟哟哟，看看，这成了名人，说话都不一样了，现在没事都不能叫你了。” 于磊瞪了他一眼，马森抬起双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好好好，不开玩笑了，我叫你出来……恩，其实也没什么事的，就是和你说说话，唉，你这马上就要出国了，我还不知道要上哪儿呢。” 他这么一说，于磊也不免有点伤感，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考试考的怎么样？” “我就说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不知道我？凭运气吧，不过我估计，最好也就是到三本了，能上二本，就是我家祖坟上冒烟了。” “那、那你准备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啊……”马森抓抓头，“我要是再高几公分，那就和多金一样到篮球学校了，长这么大，我也就只对篮球有兴趣，就算以后打不出名堂，也想多接触接触，不过现在……我觉得，也就是学一门技术吧，你知道我不是学习的料，就算到大学里估计也是学不出什么，所以，还是学一门技术比较好。” 他见于磊瞪大了眼，又哈哈笑了起来：“当然我还是会上大学的，再不怎么样的大学也是有篮球队的吧，我进去，那绝对是NO.1！而且也正好想想，我以后要学什么技术。好了，不说我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于磊抓抓头：“也还好吧，我妈妈给我做了很多咸菜。” 马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一边笑一边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其实这也怪好的，听说美国那边的菜怪贵的，就是你能不能带过去啊，飞机上好像是不能随便带东西的吧。” “孔玄章说托运还可以，不过也不能带太多，有重量限制，超过了，要加钱的。” “孔玄章说的？他还给你说了什么？” “那可多了。”于磊抓抓头，道，“他给我说了可多有关美国的事情，还有可多有关乔治敦大学的，还有华盛顿的，他说，教练也有可能去接我呢！” 欧和青现在正计划到纽约，如果他到纽约的话，坐火车三个多小时就能到华盛顿。 听到这一句，马森真的羡慕了起来：“你能见教练，真好。” 于磊也是用力的点头：“我到时候给你寄照片。” “你可别忘了，时不时的也登陆登陆你那个信箱，别长时间不上，到最后作废了！” 于磊是不怎么上网的，但孔玄章也早就帮他申请好了QQ、信箱、MSN，他们互相之间也都加上了。 于磊点点头，道：“孔玄章说了，现在国外大多都用电子办公的，平时联系查东西什么的，也都是用电脑的。” 听到他又说“孔玄章说”，马森也顾不上为欧和青兴奋了，他看了眼于磊，慢慢的说：“那孔玄章对你，怪好的啊。” 于磊抓抓头，他觉得马森这一句有点怪，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是怎么想他的呢？” “什么怎么想他的？” “你是把他当朋友吗？” “当然是朋友啊，马森，你今天怎么老说点怪话啊。” “奇怪吗？我也觉得怪奇怪的。”马森喃喃了一句，然后道，“不是，是这样，石头，你看你要到美国了，然后孔玄章也要到美国了，这个，这个这个，你可还要把他当朋友啊！” 于磊的表情更怪异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马森按住他的肩，看着他：“你一定一定要把他当朋友！” “我当然会把他当朋友的，那个，你还有事没有啊，没有的话，我就要走了，我还要到孔玄章那里学英语呢。” 虽然说这些年他在英语上都很刻苦，但也只能说还过得去，要到美国生活，甚至是上学，恐怕就有些困难了，他本来就经常到孔玄章那里学习，现在孔玄章更让他每天都过去，用孔玄章的话说就是，他也要学，两个人在一起当然更好一些。 马森沉默的看着他，于磊浑身不自在了起来：“我真的要过去学英语。” 马森长叹了一声，无限落寞，无限凄凉，弄的于磊不安了起来：“你要有事就说啊，要不我先给孔玄章打个电话？” “你去吧。” “啊？” “但是石头，到了美国，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给我说啊。” 于磊露出一口白牙，点了点头。 看着他的背影，马森有一种大势不可挽回的感觉，这孔家大少都渗透到了这个地步，到了美国，天高皇帝远，于磊又这么呆，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吃了，他现在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于磊看起来是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这种事，总要两厢情愿的吧，孔大少还能用强的……？不过就算用强的，于磊也不会吃亏吧。 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也觉得孔玄章即使比于磊高一些，但应该是没有于磊壮的，他现在就怕万一孔玄章用强的，于磊不反抗。 其实马森是想差了，他不知道，其实孔玄章的情形并没有他想象的这么好。 于磊的事闹的这么大，孔万青当然是知道了，本来他已经差不多快忘了于磊了，结果这事一出来，他立刻想了起来，在他想来，于磊怎么也不像会去申请美国学校的样子，不说别的，五十美元的申请费就是一个问题！ 五十美元并不多，但那只是一个学校的，十个学校，就是五百美元！那样的家庭，平常生活都非常拮据了，更何况是去申请大学了——主要是这大学，还不见得能申请上！ 因此，孔万青还难得的提前回家了两次，还找机会和于磊聊了一次，但聊过之后，他除了得出于磊是个绝对的老实人外，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得到——孔玄章根本就没有对他详细说过！ 于是，孔万青又和孔玄章谈了一次话，也聊到了这个话题，而孔玄章的回答则是全部推到了欧和青的身上，至于他说自己，只是帮着录了相。这一点，他和欧和青早就对好了口，倒是也不怕查的。 而听到是欧和青，孔万青觉得也说得过去，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小舅子，心软，有强烈的正义感，他本身又在美国，若说帮着自己喜欢的学生申请一下学校，倒是也说得过去的。 不过虽然合理，他还是不放心，因此问道：“虽说你过去是先上语言学校的，但你想好申请哪个学校没有？” “我想，我应该是会到加州的，毕竟硅谷在那里，我现在想的是加利福尼亚大学或者斯坦福大学，这两个学校在排名上都差不多，斯坦福排第四，加州大学排第五，而在计算机领域方面，这两个学校也是并列的，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决定好到底去哪个，爸爸你觉得呢？” 孔万青哪里知道这些啊，虽然因为儿子要去美国念书，他也去关注了一些美国的事情，但要说哪个大学擅长什么，哪个大学的排名是多少，他却是不知道的，因此愣了之后，也只有说：“我帮你问问，看哪个学校合适。”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孔玄章以后，却必须申请加州的大学了，就算不是加州，起码也要离华盛顿远一些，他知道，就算他将于磊带到了美国，但也不可能完全自由的，因为于家还在开市，若是真的闹出什么，自己的父亲有的是手段对付于家夫妻，而如果于跃进和徐惠玲出了什么事，他毫不怀疑，于磊是会放弃学业的回来的，那么，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所以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同时，要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就算将来曝光了，他也能有能力抵抗住。 这些，马森不知道，于磊也不知道，他每天就是学英语和练球，他知道乔治敦要自己，就是因为他的篮球，他要想留在那里，那么，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 在高考成绩下来的时候，他的各项手续也终于办好了，其实大学是要到八月底九月初才开学的，但是篮球队，当然是会提前训练的，而且，他先过去适应一下，总要比仓促的赶过去更好一些。 所以，在七月中旬的时候，他踏上了到帝都的火车，他是一个人上火车的，本来徐惠玲和于跃进都要去送他的，现在路费对他们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关键是于跃进的身体，虽然说他现在已经恢复的不错，但腿脚还是有些不利落的，而且这是远行，万一在火车上有个事就不好办了。 而徐惠玲要照顾他，也不可能将他一个人留在家中，所以到最后，就是他一个人走了，不过于咏就在帝都，到时候会去接他的。 第4章 对于帝都，于磊虽然不能说很熟悉，但已经不陌生了，他们今年又来这里打过几次比赛，而且前段时间，他还来这里办理过签证，也就是因此，于家夫妻才会让他独自上路。 他搭的是卧铺，这是徐惠玲给他买的票，虽然他觉得自己坐硬座就可以了，但是做母亲的，若是条件许可，当然是不想自己的孩子受一点委屈的，更何况这个孩子马上又要远离，以后可能三四年都见不了一次面，别说天茗给了六万，就算没有，她也会给于磊买卧铺的，当年她送于咏上学，买的就是卧铺票。 就这样，于磊提着将近四十斤的东西上了火车，睡了一晚上，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就来到了帝都。 他到帝都的时候还不到六点，不过于咏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姐！” 看到他，于咏也笑了起来：“怎么样，这一路没事吧。” “没事，就是对面的大哥问我出来做什么的，我说来上学的，他还问我上哪个学校，我就说了你的学校，他、他还夸我呢！”于磊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徐惠玲早就叮嘱他，若是有人问，绝对不能说自己是去美国上学的。 于咏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要去上的学校，可要比我的学校还厉害呢！走吧，我先带你去吃饭。” 她说着，就要帮于磊提行李，却被于磊上前一步抢先了，于咏也不和他争，带着他到了永和豆浆那里。 “姐，咱们、咱们换个地方吧，这里的，挺贵的。” “是不便宜，不过这附近，也没有更便宜的了，而且，你过两天就要到那边了，想要再吃正宗的中餐，可不容易。” 于磊笑笑，就跟着他姐一起进了永和。 两人喝了豆浆吃了油条，就一起坐公交去了于咏的学校，知道他要来，于咏早就和班上暑假没回去的男生打了招呼，帮于磊找了一个有空位的宿舍。于咏人长的清秀，为人处事也平和，在学校也算是很受欢迎的，那些男生自然对于磊也很热情，其中有一个，特别热情，不仅帮着提行李，知道于磊是今天早上到的，连连后悔，没有跟于咏一起去接他，还非说要请他吃饭。 这种热情，就算于磊不怎么聪明，也看出端倪了，出来后，就冲着他姐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姐，那……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于咏白了他一眼：“你姐姐我哪有心思找对象？倒是你，是不是找女朋友了？” 于磊立刻摇头。 “恩，说起来你也是十八了，也该找女朋友了。” “我不找女朋友，大学毕业前，都不找。” “你有这个心是好的，美国大学和国内不一样，进去不容易，出来更不容易，我查了一下，你要是不修够学分，甚至不能参加比赛，你英语也不是太好，到了那里，是要多费点心思的。不过国外这些东西也开放，万一你想交女朋友……” 于磊想说什么，不过没等他开口，于咏就瞪了他一眼：“我说万一！万一你要交了，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 “啊？” “就是安全套！” 于磊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讷讷的叫了声姐。 于咏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他道：“我给你说正经的，这是为你负责，也是为对方负责。” 于磊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有点点头。 这一天，于咏带着他，去爬了次长城，他过去跟着球队过来的时候，最多也只能在市内的几个普通景点看看，上次来办签证，也是非常匆忙，像是什么长城故宫，都是没去过的。 因此于咏带着他，第一天去了长城，第二天去了故宫，第二天的下午，又到外贸市场上，给他买了几件衣服，这是本来徐惠玲就交代好的，在徐惠玲想来，开市的衣服自然是没有帝都的好，而自己的眼光，恐怕也是比不上女儿的，以前也就罢了，现在于磊要到外面上学，不能让人看不起的。 因此她给于磊准备了很多能存放的吃食药物，比如咸菜、豆酱、麻辣花生卤味以及感冒药、云南白药之类的，衣服却只让他带了两身，她早就打听好了，虽然托运只能托运二十公斤的，但是他还可以随身再带一个行李箱的，于磊虽然觉得过去的衣服都还能穿，但在这个事情上，他是没有发言的权利的。 因此他跟着于咏在几个批发商场里转了一圈，从里到外都添了好几身，除了鸭绒袄因为担心塞不下去，其他的能买的全买了。而在第三天的早上，于咏又带着他去了中关村要给他买电脑，于磊说不要的，但于咏却说这是必须的。 “石头，别的都可以不带，但是这个电脑却是一定要带的，有了这个，你才可以把上课内容都录下来，有什么不懂的，回去再来回的看，而且将来你做作业，打报告都是少不了电脑的，虽然说这东西你到那边买，也许更便宜，可是你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要怎么去买？就算说你教练会去接你吧，但他本身就不在华盛顿，还能为你在那里停留几天吗？就算是能，咱也不能这么麻烦人家啊。” 听说和学习有关，于磊也不再阻止了，不过看着笔记本的价格，他还是心惊肉跳的，可是于咏说的好，笔记本这个东西，一定要买不容易坏的，否则将来修理都麻烦。 到最后，于咏给他买了台一万两千八的IBM，之所以会给于磊买这个，除了因为这个价格的IBM已经不比台式机差太多外，主要还是因为它是全球保修的，而且在美国保修也很简单，号称只要能看到机子里的序列号就可以了，不过就算如此，于咏还是让他拿上了发票，并叮嘱他在过关的时候，要去报一下关。 买好了电脑，又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后，两姐弟就向机场去了，到了机场，于咏帮着他托运了行李，办理好了各种手续，然后，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到了那边，就给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要是你教练没去接你，也别慌张，先给他打个电话问清楚，真不行了，你就打出租，到学校。” 于磊点头。 “穷家富路，别光想着给家里省钱，给你的奖学金，你就拿着花，家里的债也还清了，剩下的，也还够用。” 于磊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出来。他心中清楚，虽然天茗给了六万，但两万用来还债，今天于咏又给他买了电脑，他临走的时候，他妈还硬给他换了一千美金，现在家中，最多也不过两万，自己妈妈每天出摊虽然能赚一些，但最多也就是生活费，姐姐的学费爸爸的医疗费，其实都没有解决的。 “照顾好自己，能不能打球，能不能上学，都不重要，你只要好好的……”于咏说到这里，有点哽咽，但还是咬着牙，拍了他一下肩，“就好了！” 于磊用力的点头：“姐，你、你也照顾好自己，家教……也少点，太远的，就不要去了……” 于咏点点头，抬起手臂，帮他整理头发，现在于磊穿着鞋，已经将近一百九十公分了，于咏虽然也有差不多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但要再帮他整理头发的时候，已经需要抬一下脚了，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几年前还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弟弟，于咏就算竭力忍耐，眼睛还是红了，她不再说什么，就是推了把于磊。 于磊抱着电脑，背着装满衣服的背包，一步三回头的入了关，他每次回头，都看到于咏站在那里对他微笑，最后一次要拐弯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于咏脸上的表情了，但是于咏的姿势还是令他觉得，自己的姐姐是在微笑的，他不知道，此时的于咏，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是于磊第一次坐飞机，虽然天茗的高层说过两次，让他们坐飞机旅行，但最终都没有成行，高一是因为他们输了球，全队上下，都没有心思去玩，再加上当时李铎等人几个老队员忙着高三，也就不了了之了；高二是因为那张照片，当时全学校都焦头烂额的，那还顾得上这个？而到了高三，天茗干脆就没提这回事。 一帮几十个球员，就算只说主力，也十二个，出去玩钱是一回事，出了问题谁负责？有欧和青在的时候，也许还能弹压住，现在换了何益……天茗的高层也知道，在目前的球员心中，何益是怎么也比不上欧和青的。 不过这几次，天茗都额外发了补助，倒也不算食言。 不过此时，于磊却没有半点坐飞机的雀跃，在离开开市的时候，他还没有太多的感觉，而这一次，他却真正的有了，割裂的痛苦，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跳下飞机，跑回去，他不要去了，他不要去什么美国了，不要领什么奖学金了，他只要在自己的国家，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就好了。 不过最终，他只是低着头，握紧自己的拳头，然后在飞机发动的同时，长长的出了口气。 在飞向美国的途中，他一直有点浑浑噩噩的，也就没有太注意时差的变化。 等到飞机落地的时候，他跟着别人一起下机，然后一起等了行李，在飞机上还不怎么显，因为还有很多亚洲面孔，而下了飞机，更多的，却是白皮肤高鼻子的，广播中出现更多的，也还是英语，所以，当他看到欧和青的时候，那真是，就和见到了亲人一样。 “教练！”在看到欧和青的时候他就开始摇手，然后飞快的拉着行李跑到他身边，“教练！教练！” 他兴奋的不住叫，欧和青也是满脸笑容的看着他。 “教练，我、我可想你了！” “恩，我也想你。” 虽然都是他的队员，都是他教出来的，但对于于磊，他还是更为偏爱的，确切的来说，他在美国想到于磊的时候，比想到他大哥欧和出的时间都要多。 这一对师生彼此见了面都很高兴，旁边却有人看不过眼了，沐文君咳嗽了两声：“于石头，那你有没有想我啊。” 于磊一看到欧和青，满眼就只有他了，也没有在意他身边还站着其他人，此时听沐文君出声，才注意到他，那脸上的表情，何止是惊讶啊，简直就是惊悚了。 “老实说，于石头，我也怪想你的。”沐文君微笑的看着他。 “教、教练……” 于磊看看沐文君，又看看欧和青，张口结舌，说不出话，虽然经过那件事，他隐隐的觉得自家教练和省建的教练，可能是有什么的，但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沐文君，这对于他来说，那简直比出现个恐龙怪兽，还不可思议。 欧和青咳嗽了一声，瞪了沐文君一眼：“石头，这件事，恩，我以后再和你说，咱们先走吧，到市区还有一段路呢。” 于磊愣愣的点了下头，呆呆的跟着欧和青往外面走，连欧和青帮他推行李车，他也没有太多反应。 到了停车场，沐文君开车，欧和青拿出电话，拨了电话，然后对于磊道：“先给你家里报个平安吧。” 此时国内正是十一点，本来这个时候，徐惠玲是都要出摊的了，不过今天她当然没有出去，电话一响，那边已经接了起来，之后，欧和青又帮他拨通了于咏宿舍的电话，和于家夫妻一样，知道他平安到达，欧和青也去接他了，于咏也就很是放心了，知道他此时用的是欧和青的手机，因此都是简单叮嘱了他两句，就挂了电话，再之后，欧和青又拨了一个电话，然后笑着递给他：“要不要给孔玄章也说两句？” 第5章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欧和青是笑着的，但是他的眼中，却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他也可以感受到，孔玄章对于磊的心思的。 再好的朋友，再深的交情，也很难达到这一步的，不是说友情比不上爱情，而是不会这么细心、这么体贴，这么，仿佛把对方的所有都给安排好，不让对方受到一点的委屈，一点的伤害。 两个男人，如果是真正的朋友的话，那么一方说一句，另一方赴汤蹈火，这绝对不稀奇，虽然他本身没有经历过，但是他能理解的，可是像孔玄章这样对于磊……那完全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作为一个家长，他是应该阻止的，但是他现在自己都被沐文君摸了过来，要阻止……总是欠缺点立场。所以在发现孔玄章的感情后，欧和青也是纠结了一段时间，但是他之后发现，不管自己怎么纠结，其实作用……真不大。 如果今天换一个，比如是一个他不熟悉的，或者说不是于磊，那么在对方来美国这件事上，他也许还能做点什么，毕竟孔玄章和他还不同。 他以后就算不结婚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毕竟他上面还有个大哥，而他大哥是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了，从某方面来说，中国人对后代的渴望已经得到了一部分的满足。但是欧君慧可只有孔玄章这么一个儿子！而且他非常清楚，孔玄章对于自家大姐的意义，说是命根子眼珠子都不为过。 所以，就算他本人的这根梁不正，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好纠正的，但并不代表，他不会从中做一些事情。可是这个人是于磊，那么他还能做什么？没有可能没有希望也就算了，如果有的话，他当然是也希望这个孩子能有更好的发展，能有更好的未来，来美国，就算他将来进不了职业联赛，甚至就算他不能毕业，但在这里生活一两年，最最起码，他的英文，也能有绝对的进展，回去后，也能找个不错的工作了。 只是，就算他能想得开，也是想知道，这两个孩子，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于磊当然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听他这么说，就接了电话：“孔玄章，我于磊，我已经到了，恩，好，很好，教练来接我了，就是……” 他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沐文君，想了想，还是道：“没事没事，那就这样吧，我姐姐给我买了电脑，我会发信，等我到了，给你发信吧。” 他本来是想给孔玄章说沐文君的，但现在当然不好开口了，再加上在他的概念中，国际长途都是非常贵的，虽然孔玄章告诉他，拨打一定的号码后，再拨打电话其实也还能接受，但在他想来，既然一会儿就能发信了，当然还是发信更省，而且，也方便说，不过孔玄章什么人啊，一听他话中带着犹疑，再加上他本身就知道沐文君在那边，所以几乎不用去想，就知道他为什么说话会这么犹犹豫豫的了，不过此时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恩，你别多想了，我一会儿等着你发信。” 于磊是带着点迷惘的挂了电话的，欧和青道：“怎么，章章和你说什么？” “没有，啊，我忘了让你和他说话的，那、那……” “没事，我和他经常通话。” 他一边说，一边接过了电话，见于磊只是憨厚的笑笑，立刻就明白了，自家的那一个，恐怕还在处于单恋加暗恋的阶段，顿时，欧和青的心情复杂了起来。 在先前，他还担心这两个孩子已经有了什么，而现在，他又为自己的外甥觉得不值。自家的那一位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前面正在开车的沐文君突然大笑了两声，于磊一惊，有点迷惘的看向欧和青，欧和青咳嗽了一声：“没事，这个人容易发疯，你不要理他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的警告沐文君：“你给我注意一点！” 沐文君点着头，嘴中却道：“青青啊，我这发疯的毛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想注意就能注意的了的啊，反正石头也不是外人，是吧，石头。” “啊？啊……” 他这么问，于磊只能愣愣的点头，而沐文君，却笑的更大声了。 华盛顿有三个机场，于磊下飞机的是杜勒斯机场，离华盛顿市区，不过只有四五十分钟的车程，一路上，欧和青大概的对他说了一些有地铁、公交之类的事情，又问了一下，他在国内的生活，就到了市区，到达市区的时候，正好是十二点，所以就先吃了饭，然后又洗漱了一番，才来到乔治敦。 再之后，就是见人，以及办理各种手续了。 在国内的时候，于磊就听说国外是大不一样的，但来到这里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大的差别。他本来以为乔治敦大学要他，又给他这么高的奖学金，总要……不能说怎么看重他吧，但总是，要对他有点不同的，不，于磊并不是觉得自己就是特殊人物了，他只是觉得，教练也许应该和他说些什么。 但那位有着大肚子，满头花白头发的教练，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说了句：“哦，你就是我们的那位中国男孩吗？好了，你终于来了！” 而那一位，据说是叫做丹尼的助理教练，也只是简单的告诉了他一句，他们是什么时候训练，什么时候结束，然后又问了他什么时候能投入训练，最后又告诉他们，在什么地方能领到奖学金，就完了。 连教练带助理，加在一起和他说的话，也不超过二十句，相比之下，他要办理的各种手续，简直可以用繁杂来形容，特别是住宿方面的，一大叠，竟然有十几张要填的资料，除了一般的性别种族之外，连什么习惯几点睡，有没有汗脚都包括了，弄的于磊有一种自己不是来住宿的，而是来住院的感觉。 不过真的到了宿舍，他又惊住了，两室一厅，有独立的卫生间，独立的厨房，每个卧室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就这样那个带领他们过来的管理人员，还有点抱歉的对他说：“你是体育特长生过来的，本来是应该有独立客厅的，不过你来的比较晚了，所以就只有先住这里了，我们再看看吧，也许有的人会退出，不过也许，你就要在这里住满一年了。” 于磊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说了谢谢，虽然孔玄章告诉过他，住宿条件会比天茗的还好，但他最多也就是想到两人间，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客厅厨房，还有阳台，这比他们入住的星级宾馆，还要好。 办理好了这些手续，欧和青和沐文君又陪着他在学校里大概的走了走，欧和青道：“我不知道你现在英文学的怎么样了，这些牌子上的东西你都能看懂吗？” 于磊点点头，他们一路走来，路标牌上的东西都是比较大众的，而且他来之前还专门突击了这部分。 “那么说呢？” 这一句欧和青是用英文说的，于磊也听懂了，然后跟着，也用英文回了一句。 “好吧，既然这些都没有问题，那么，我们就去买一些你也许需要的东西吧。” 真的来说，宿舍里的东西已经很齐全了，于磊也带了不少东西，但要长久在这里住宿，当然还需要很多东西，比如被子、雨伞、枕头，虽然徐惠玲给他塞了床单、枕套，可是更大件的，却是给他塞不进来的。 本来一般的大学生还需要一辆车的，就算是没有驾驶证，经济也不允许，也需要一辆二手的或者自行车，不过对于磊来说，跑步完全可以替代自行车，所以倒是不需要了。 欧和青带他去了超市，告诉他需要买什么东西，但是却不帮他拿，结账的时候，也让他自己结的帐，见他虽然反应不是很快，但都能弄懂，找钱什么的也没有错误，也就放心了。 “好了，回去吧，下面的，就要看你自己了。” 欧和青帮他将东西放到宿舍，于磊又跟着他下来，快到停车场的时候，欧和青开口道，于磊左右看了看，然后道：“那教练，那个……” 他这么一犹豫，欧和青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不过还是道：“什么？” 于磊一咬牙：“那个沐教练……” “恩，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啊？” “我们在一起了。”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欧和青也是有点尴尬的，可是他也不能抹杀沐文君的存在。 “那、那……” 于磊那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就在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沐文君从那边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于石头，你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啊。” 不等于磊开口，欧和青就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我过去发动车子，然后突然想到，还有个东西忘了拿出来了。”他一边说，背在身后的手就伸了出来，然后抛过来一个东西，“接着！” 于磊下意识的接着，是一个篮球。 “这是贺礼，算是祝贺你来到世界上最资本主义的国家的贺礼吧。” 于磊现在早不是当初的那个白丁了，这个球一入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篮球，弹性、触感，都不比孔玄章的斯伯丁差，当然，价格也不会便宜了。 “这个球可是我挑的，想我挑的千辛万苦，却不料……”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表情，那语气都在表示，他很伤心，非常伤心，顿时，于磊内疚了起来，他虽然没有说沐文君的坏话，但是他刚才，的确是想说什么的。 欧和青道：“行了行了，你球也送来了，还不回去？” “青青，我突然发现我还有点话要给他说，要不，你先去开车？” 欧和青看着他，沐文君又道：“当然，这些话青青也是能听的，不过人家更想回去之后单独……” 不等他说完，欧和青就一把抢过了钥匙，再耽搁下去，谁知道这家伙又会说什么！过去这家伙说这些，是他自己丢脸，而现在，可是他们一起丢脸！ “你说话注意点。”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沐文君一边说，一边抛了个飞眼给他，欧和青嘴角一抽，转头对于磊道：“我先过去了，这家伙的话……恩，你随便听听就好了。” 于磊迷惘的点点头，欧和青觉得自己就像正驱赶着小狮子跳崖的老狮子，的确是有点残忍了，不过有的话，他也的确是不适合说，沐文君虽然有点不着调，但干这个事，却是正好。 欧和青走了，沐文君很和善的冲于磊笑笑，这个笑是温和的甚至温柔的，但于磊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于石头，你接受了青青的指导，打球姿势那是没的说，不过，要不要再听我说两句呢？” 于磊慢慢的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对NCAA了解多少，但我还要告诉你，第一，NCAA是一个商业联赛，他虽然是大学里的，但是，却还是商业性质的；第二，这里的竞争、强度都不比职业的差，或者说，你所处的一级区，也许比国内的职业联赛还要残酷。因为这里更多的是白人和黑人，在身体素质上，你是很难和他们抗衡的，这是天生的，不是说不能弥补，但是很难，所以，你更应该强化的，还是自己的灵活性，以及技巧，当然，也不能放弃你的身体锻炼，再怎么说，你也不能被人一撞就飞出去。” 他说的严肃，于磊也听得认真。 “篮球，是你在这里的最大依靠，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就不要离开它，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是睡觉、吃饭还是上厕所，只要可以，你都要带着它，将它抓在手上，让它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于磊更用力的点头，然后，沐文君又突然的笑了：“还有啊，你有空的时候，也多想想孔玄章吧。” 第6章 正说着篮球，突然转到孔玄章身上，于磊也是一愣，他啊了一声，呆呆的看着沐文君，沐文君叹了口气：“于石头呀，孔玄章他……恩，反正你没事的时候，就想想他吧，他要问你做什么，你就说在想他。” 于磊瞪大了眼，他就算不机灵，也觉得这话很怪异，他不觉得想孔玄章有什么不同的，孔玄章是他的朋友，他当然是想要想的，但是为什么这话从沐文君嘴里说出，就不一样了呢？ “哦，对了，还有，你明天自己去办张银行卡吧，要记得，是两张卡，还要有一张信用卡。这一点，你可以问问那个同宿舍的，或者问问你那个楼层的神父。” 说完，沐文君就摆摆手，转头走了，只留下于磊，有点恍惚的站在那里。 而此时，沐文君则面临着欧和青的逼供：“你给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就交代他要好好打球。” 欧和青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沐文君蹭过去，道：“话说，青青，你对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啊？” 欧和青沉吟了片刻，然后才道：“顺其……自然吧……” 他现在除了能顺其自然，还能做什么？不过看于磊这个样子，也许，到头来，这只会是一段青春期的骚动？毕竟感情这种事，如果只是一头热的话，慢慢也会淡化的吧，更何况，孔玄章现在才十七八岁，再过一两年，不见得会怎么想呢。 见他这个样子，沐文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嘿嘿笑了两声，孔玄章用了这么多的心思，怎么可能只是一时冲动？而且，看他这手段，哪怕于磊一直懵懂，早晚也是要落到他手里的。 “后生可畏啊……”在对孔玄章的评价上，沐文君绝对是何益的知己，不过评价的内容嘛……那就大不一样了。 于磊抱着球，发了一会儿愣，就往回走，回到自己的宿舍，刚开门，就看到一个黄头发的男子正坐在沙发上咬手指，看到他，那人立刻放下手，站了起来：“你好，你就是我的那个中国室友吧，我是加里·布拉奇，你叫我加里就好。” “啊，你好。”于磊连忙道，“我，我叫磊·于。” “嘞？” 加里的发音很怪异，于磊抓抓头：“要不，你就叫我斯托恩吧，这是我的朋友为我起的英国名字。” “不不不，我还是要叫你的中国名字，你的中国名字是……累？肋？磊，对了，就是磊，很好很好，磊！磊！磊，你好。” “你好。” “你好，磊！” “……你好。” 两人你好了半天，加里显得很兴奋，于磊倒也没有烦，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室友很有意思，来之前，他就听说了，美国人可能会显得很冷漠，那不是他们对你有意见，而是，他们就是这个样子的，孔玄章还拿影片给他总结了，这是美国人的个人主义，而来到之后，在篮球馆里，他也有了点这方面的体会，因此突然遇到一个这么热情的人，倒是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的。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加里是外交事务学院的，而他本人的志向，也是亚洲、中国方面的研究，所以才会对他这个中国室友这么热情，当然，加里本身的性格比较开朗也是事实。 不管怎么说，于磊来到美国后的第一天，虽然说不上非常好，但也还算不错，宿舍很好，室友很好，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将来的学业也能跟的上去。 乔治敦最出名的是外交事务和商务管理，但这两个，于磊显然是不能学的，他本人，本来是对护理学院有些兴趣的，但在经过孔玄章的分析，以及于咏的电话劝道之后，他最后还是进了语文及外文学院，专门学习英文。 于磊第二天，是被电话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啊的抓起话筒，那边就传来孔玄章的声音，孔玄章昨天一晚上都在等他的信，结果MSN也上了，信箱也是一遍遍的刷，最后除了两封垃圾邮件，什么都没等到，最后他等不及的上了于磊的信箱——信箱是他申请的，密码他当然也是知道的，结果却发现，人家根本就没给他发信。 于磊接了电话，回答了孔玄章的几个问题，最后听他提到信件的时候，顿时沉默了。 “怎么了，你宿舍里没网线？” “恩，我这里是无线的，要有个卡，我电脑上没有。” 听他这么一说，孔玄章立刻平和了，结果于磊又来了一句：“我还没想到，要和你说什么。” 孔玄章的脸顿时黑了，其实于磊本来说给他去信，本来就是要说沐文君的事情，但后来欧和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沐文君又……不管怎么说，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他就觉得，要是再给孔玄章说，就给打小报告似的，所以就纠结了起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给孔玄章说，而要不说这事，他也想不到要给孔玄章说什么——才打过电话报了平安，自己也才来了一天，本来就是没什么好说的啊。 他这边觉得理所当然，而孔玄章那边却快气抽了，他知道于磊是没别的意思的，但就是有一股手痒痒的感觉，那咬牙切齿的样子，看的旁边的卫峰直抽搐——孔大少是跑到卫峰这里打的电话。 现在是暑假，卫峰也在办理去法国的事情，他早就想好了，出去后，先上一年的语言学校，然后再看哪个学校合适进哪个学校，因为什么都托付给了中介，再加上也没有金钱上的顾虑，所以他每天也就是上上网，画画画，偶尔的摸两下篮球，过的是逍遥自在，再加上日夜颠倒，这一天，他刚睡下没多大会儿，就被孔玄章叫醒了，他本以为有什么事呢，谁知道只是为了用他的电脑给于磊打电话。 虽然嘴上不说，但卫峰其实是一直有些佩服孔玄章的，佩服外还有点羡慕，不管再怎么说，他还有个一心在他身上的妈妈，而他呢，就连这一次出国都是自己找的中介，他老妈只是说一声知道了，然后问他要多少钱。 但是此时，卫峰不羡慕了，他反而觉得孔玄章有点可怜——这要是个国色天香的倾城美人也就罢了，但那于石头……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就见到孔玄章的脸色又变了，先前是青中发黑，而这一会儿，却有薄红了？ 卫峰顿时瞪大了眼，孔玄章……这是，脸红了吗？ 这时候孔玄章挂了电话，见卫峰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抬眼：“怎么了？” “没事，对了，于石头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说他要去办银行卡了。” “他还能有多少钱，还要去办银行卡？” 卫峰撇了下嘴，冷哼，孔玄章知道这是他的毛病，倒也没有别的想法，事实上，他现在还沉浸在于磊先前的那句话里，在说了那句令他备受打击的话之后，于磊马上又来了一句：“不过，我还怪想你的。” 孔玄章知道于磊这么说，恐怕还是因为第一次出国，这里说的想他，应该和想家、想于家夫妇都是一个性质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要为这一句心情激荡暗自窃喜，虽然他脸上没有显露，但其实已经觉得两脚轻飘飘的了。 只是他虽然掩饰的好，但刚才已经被卫峰看穿了，此时也没有被他这一脸冷漠蒙蔽过去，他想了想，道：“你准备以后怎么办，阿姨那里……” 这句话，如同一盆凉水，顿时把孔玄章有些沸腾的血液浇凉了，对于任何问题，他都可以不在乎，或者说，他自认都是能处理的，未来的压力，社会的排斥，或者于家夫妻那里，他觉得，只要自己处置得当都可以解决，或者就算不能解决，他也觉得自己可以顶过去，甚至连他老爸孔万青…… 他虽然现在忌惮，但其实并不是太在意，唯独他欧君慧那里，他没有办法，或者说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不忍心。 “以后再说吧，对了，你法国的事情怎么样了？” “正在联系着，那中介是想让我先去学点法语的……”卫峰耸耸肩，不怎么在意的说，“还说可以帮我找法语老师，我问了一下价格，嘿，拿我当冤大头呢！” 那中介见他家大人都不出面，又见他出手豪阔，难免就有点别的想法，卫峰其实倒不在意花多少钱，但他非常反感，这种糊弄他的做法。 孔玄章想了想，道：“你是真的对艺术有兴趣呢？还是只是喜欢画东西呢？如果画东西，用电脑画可以吗？” “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到美国？你那个东西不是做的差不多了吗？” “是做的差不多了，但那只是第一期，如果成功了，自然还要接着做，如果失败了……我还想再做别的，金融是需要知识和天分的，实业是需要积累的，只有这个，是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就能做的，我们可以在大学里做这些，如果真的不成功，大学毕业后还可以再做别的。” “这个……你让我想想，你知道，我过去没想过这个。”卫峰有点别扭的说，无论是过去，还是在决定画画之后，他其实都只是想着混日子，对什么事业呀，资本呀，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反正他这辈子是不缺吃喝了，真的混不出来，他回来靠房租也能过的很舒服，他从小见多了自家父母为了钱吵得天翻地覆，因此从来就没想过要为钱去劳心劳力。 他喜欢画画，喜欢那种在纸上，一点点的勾勒出图像的感觉，不过要说换到电脑上，好像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他还要在考虑一下，毕竟他过去一直想的都是到法国学美术，而孔玄章现在所说的，显然就是另外一条路了。 孔玄章点点头：“你慢慢想，如果不行，也没关系的，不过我大概下个月就要出去了，你在那之前，给我个答案就好了。” 孔玄章在这边准备着出去的事情，而于磊则在那边，努力的适应着美国的生活，他现在已经办了银行卡，买了内置的上网卡，也开始到篮球馆里去训练了，但是在这里，他还是格格不入的。 第一个就是语言，虽然他来之前，就突击了英语，一些常用的词汇，其实他也是能说会写的，不过那只是简单的对话，如果长一点的，那就要对方说的很慢才可以，可是，在平时的对话中，除非特意的，一般人还都是正常语速的，所以，经常就是别人说完了一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一句，这件事，在其他地方也就算了，最麻烦的还是在训练中。 现在还不到十月，真的来说，NCAA是不允许特训的，但这就像那个一周不得训练超过十个小时的规定一样，这个规矩，可以说没有一所大学会遵守的。 乔治敦也是如此，他们同样是早早的就开始训练了，不过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他们的训练都是“自愿”的，内德会对主力讲解战术，而像于磊这样的新丁，就归到丹尼那里了。 还是基础，不过这里的基础更为细腻，更为正式，细腻到手指指尖的变化，丹尼经常一边拿着球讲解，一边给他们做示范，而在这个时候，于磊只能盯着他的手指，竭力的将那些变化记下来，至于他说的什么，却只有连猜带蒙了。 他并不是羞涩，也不是抹不开面子，他也曾问过丹尼两次，第一次，丹尼还对他说了，而第二次，却很有点遗憾的告诉他：“我的中国男孩，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这里是美国，只能是你来适应我们，而不是我们去适应你，你要尽快的搞好你的英语，尽快！” 而除了语言，观念的不同也是一个问题，不过比起语言，这个问题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虽然有很多是他不理解的，但他来这里也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打好球，二是学好习，至于其他的，他理解不理解都不重要。 就在这种努力适应中，到了八月，这一天，他接到沐文君的电话，问他三天后，是否有时间。 第7章 于磊算了算，三天后，正好是星期六，他们的训练也会少点，不过对于他来说，每天的训练都是一样的，因此他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要训练。” “训练当然是很重要的，不过……”沐文君正准备说什么，那边欧和青说了一句，他再转过来，就道，“既然你要训练，那就算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我们要去做一个短期旅行，本来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的，你要去吗？” 于磊自然是不去的，他现在每天要训练要加练要预习功课还要给孔玄章去信，每天走到路上，都要带着耳机听美国的各种电台，哪还有时间去旅行？ 听他这么说，沐文君倒也不意外，嘿笑了两声：“好吧，你好好练习吧，不过我上次告诉你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有，我吃饭的时候，都带着球。” 沐文君在那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于磊一头雾水拿着电话直发呆，他觉得沐文君告诉他的话是没错的，上辈子，三哥也告诉过他要枪不离手的，他不聪明，只有靠勤奋，只是为什么沐文君现在又笑成那个样？ “很好很好，”沐文君在那边一边笑，一边道，“不过我问你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有没有想孔玄章啊……”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飞快，但在话音结束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呻吟。 “沐教练……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天天都给他写信啊。” “天天啊……好了好了，我给你说了，你好好训练吧，没事，也想想我给你说的话。”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于磊看了看话筒，觉得这个沐教练，还就是像自家教练说的那样，有点奇怪。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沐文君正抱着自己的大腿哀号呢：“青青，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这都紫了啊紫了啊。” “你没事和他瞎说什么？” “我哪有瞎说了？我本来不是要问问他要不要去接你家的那位大少爷嘛，后来你说不要对他说，我就没说了嘛。” 沐文君说的很是委屈，欧和青瞪了他一眼：“他们的事，你不要插手。” “青青啊，你就做鸵鸟吧，你以为你家那位大少不给他说要来的事，是死了心了？他八成是憋着劲的要给他惊喜呢，不信咱俩打赌，如果要是我赢了，这以后的十天……”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欧和青又拧了一把，于是这后面的字眼，都变成了叫唤。 而于磊当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挂了这个电话之后，他又继续去念自己的课本了，现在还没有开学，但他已经把开学后要修的几门课的课本都念了一遍，这其中，当然有很多是不认识的，更有很多不理解的，但他从小学语文背历史政治，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倒也没有沮丧、郁闷之类的感觉，而且他一直坚信一个道理：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自己读的多了，总要比读的少了好，而且这样一遍遍的诵读，也有利于他的口语。 训练、加练、学习，这就是他的全部生活了，除了在刚来的时候，他因为要办理证件，添加物品外，他就没有出过学校的大门，要说枯燥，也是有的，但对于他来说，这种枯燥，早就习惯了。 他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六点的时候跑步去篮球馆，他本来是能更早一点的，但是篮球馆要六点半才开门，所以，就算是六点出宿舍，他还要在外面绕两圈，才能过去。 他走之前，会喝一杯牛奶，吃一个鸡蛋，因为他要在篮球馆里呆到九点，若是不吃东西，当然是顶不住的。 九点后，他再回来吃早餐，然后就开始诵读自己的课本，等到十二点的时候，他会去吃午餐，回来后会利用电脑看一个小时的电视，电视是什么内容无所谓，电视剧也好，新闻也好，反正他只是用来练听力口语，连带着，了解美国的。 等到一点半的时候，他会再次拿起课本，然后一直到四点，这个时候，也是球队集中训练的时间，训练从四点半到七点，之后老队员离开，新队员留下打扫卫生，有时候新队员还会被老队员支使着去代买汉堡包或者其他的什么，不过于磊倒是没有被这么支使过，这倒不是别人对他特别照顾，而是看他听教练的话都吃力，也就懒得和他说太多了。 一般情况下，新队员是要八点离开篮球场的，而他则会停留到九点，然后就回去吃饭洗漱，然后在九点四十的时候上床给孔玄章写信。 其实他并没有每天都写信的习惯的，在他的概念中，一个星期写一次，已经是经常了，但在第二封信的时候，孔玄章却提议，他们以后用英文来通信，这样也好锻炼彼此的英语水平，于磊觉得这个办法很好，所以也就照着实行了，只是他每天过的生活都一样，所以能给孔玄章说的，更多的还是关于中午看的那一会儿电视。 什么新闻中又说什么了，什么美国人的想法真和我们不一样，不过就是这样，他也说不多，这第一是因为他的英语水平实在不怎么样，第二也是，他的打字速度也在那里放着呢。 不过孔玄章的来信字数也不多，大多也是根据他所说的内容作回复，而且有时还会挑出，他哪里语法用错了，哪里拼写有错误，因为这种挑错，让于磊觉得，这种写信也是一种学习，所以每天都很认真的去写。 等到十点的时候，他会准时睡觉，然后就是新的一天了，这种生活，日复一日，就是在周末的时候，会有点变化。 到了周末，篮球队的训练只有一个半小时，所以在这两天，他会给家里打电话，然后洗衣服，他这种生活，令加里很是惊奇，曾感叹过：“老天，你要是在中世纪，一定能成为合格的苦修士的！” 对于这种话，于磊也就是笑笑，然后在心中有点惊奇，苦修士就是这样吗？那他上辈子村里的人，都是苦修士呢，比苦修士还苦修士。 又是一个周末，这一天他从篮球馆回来，刚来到宿舍前，就愣在了那里，他眨眨眼，又摇摇头，那个人不仅没有消失，还冲他招了招手：“孔玄章！” 他大叫一声，跑了过去，抬起手，又放了下来，但还是围着他不断的转：“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 “不是，你先前都没对我说，我、我，我都没想到……” “恩，我想给你个惊喜。” 于磊用力的点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吭哧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吃了吗？” “……还没有。” “那我带你去吃饭，加里说有一个墨西哥餐馆很好，我没有去吃过，但是他说很好吃，我带你去，你等我，不，你跟我一块来，我要先换一下衣服，还有，拿钱包。” 他说着，拉着孔玄章的手往宿舍里跑，孔玄章看了一眼两手相交的地方，眼皮一抬，微笑着和他一起进去了。 于磊的宿舍，他并不陌生，在这么多封你来我往的信中，他早就把于磊周围的环境问清楚了，他知道他的室友是一个身高一百九十三公分的英国人，知道他们这一层楼的神父叫约翰，知道从他们宿舍到篮球馆，直线跑步的话，只需要五分钟，当然也更清楚，他的宿舍有多大，环境如何了。 但是他进来后，还是扫视着整个房间，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衣柜，桌子上放着电脑和两摞书还有一个茶杯，床上只有枕头被子，然后，就没有其他的了。 “我没想到你来，什么都没准备，你饿不饿？冰箱里还有鸡蛋，可以煮的。” 于磊一边说，一边打开衣柜，拿自己的衣服，孔玄章扫了一眼，衣服倒是不少的，起码和他过去相比。 “我不饿，这是你的浴室吗？” 孔玄章一边说，一边跟着他进了卫生间，于磊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好奇，因此一边脱衣服，一边点头：“挺好的吧，我没想过，上学还能自己有一个卫生间。” 孔玄章点点头，扫视整个浴室，也就是普通宾馆卫生间的样子，只是有一个玻璃拉门做隔层，连浴缸都没有，而浴室里，也只有洗发露和肥皂，那洗发露还是夏士莲的，一看就知道是从国内带来的。 而就这么一会儿，于磊已经脱光了衣服，打开了莲蓬，此时正是八月底九月初，华盛顿最热的月份之一，他身上本来就穿的少，现在又急着带孔玄章去吃饭，行动自然更加迅速了。 其实，孔玄章进来的时候是没有多想的，他就是想看看，于磊平时生活的环境，他生活里都有什么东西，但在这个时候，那就不一样了。 真的来说，孔玄章也不是没见过于磊脱衣服的样子，他们在一起训练、换衣服，彼此早就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但是，那是十几个人在一起，一个大房间，乱糟糟的一团，孔大少就算有什么心思，也化不成行动啊，但是现在，就他们两个！还是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孔玄章要是什么想法都没有，那就是练了正宗的葵花宝典了。 水声哗哗，于磊压了一下洗发露，在手上揉了两下，就抹到了头上，白色的泡沫顺着他的手指流到手臂，然后又滑过肩膀，向下流淌，孔玄章顿时只感觉到嘴巴发干，身体发热，指尖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你要不要也洗洗啊。”于磊一边冲水，一边说，“今天外面挺热的。” 孔玄章吞了口口水没有说话，要出去，他告诉自己，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走出去，然后到阳台上去吹吹风，别管是热风还是凉风，都要比现在好的多。 他将于磊弄过来，自己也跑过来，是存了某方面的心思的，要说在上大学期间，他就只想着和于磊做朋友……这句话，他自己都不信！但是，他也没有想过，在一开始，就挑破这层关系。 这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慢慢的渐进，要温水煮青蛙，要让一切都水到渠成，现在冲动，只会坏事，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的腿却脱离了他的指挥，或者说他的大脑和小脑在这一刻，完全丧失了联系。 不仅是他的腿不听使唤，他的眼睛他的手也不听使唤，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拉开了拉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向前探。 这个时候，于磊正好把泡沫冲掉了，正转过来身，看到他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也是一呆。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孔玄章的手，在停了一下之后，直接指到了他的大腿上，那里，正好有一块淤青，而这一指，也像是雷电似的，打破了先前的魔障。 “这个啊，没事，就是前两天训练的时候，碰了一下。” 孔玄章的眼眸一深：“他们欺负你了？”这个地方，怎么也不像自己摔的，更像是被人撞的。 “没有，就是一般的训练，亚力克也不是故意的，他也给我道歉了，现在也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孔玄章按了下那块淤青，于磊躲到一边：“你别按呀，真没事了，真没事了，要不，你先出去吧，我、我马上就出来。”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走了出去，于磊揉了两下自己的大腿，然后打了肥皂，就赶快出来了，结果一出来，就看到孔玄章把他的药箱拿了出来。 “你找什么？” 孔玄章没有答话，又翻了两下，就找到了需要的东西，然后看了他一眼：“你把裤子脱了吧。” 第8章 一看到他拿的红花油，于磊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刻道：“不用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先把药上了。” “那、那有味，一会儿去吃饭……” “那个饭店远吗？” “也不是太远，坐公交也可以，走路，也可以。” “那咱们一会儿就走路，走过去，也就没味了。” 于磊还想说什么，但见他态度强硬，也只有把刚穿到身上的短裤脱了，他急着出来，上衣本来就没穿，这再一脱裤子，身上就剩一件白色的内裤，这内裤还是来之前，于咏帮他买的，本来他和于跃进一样，穿的都是那种自做的大裤衩，这一次他要出来，于咏听说美国对于内衣也是很讲究的，所以就帮他买了几件内裤。 不过于咏到底也是个不满二十的小姑娘，虽然装的镇定，内心还是慌张的，虽然号没挑错，但最后拿的两盒，一盒是四角内裤，一盒，就是三角的。 于磊现在身上穿的，就是三角的，他也不觉得三角的和四角的有什么不同……当然，也是没什么不同的，就是三角的，比四角的，包的更严一点，更紧一点，更明显一点。 他这一脱下来，孔玄章就愣在了那儿。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穿一点，比什么都不穿，更有诱惑力，于磊的皮肤本就偏向健康色，再加上天天锻炼，更是没有一点的赘肉，因为刚才出来的匆忙，身上还带了点水珠，头发上也不断的往下滴水。 于磊自然是从没有保养的念头的，但他生活规律，情绪稳定，这些就是最好的保养了，再加上他才十八岁，又没有他这个年龄经常会有的旖思旎念，所以从脸上到身上的皮肤都是光滑细致的。 此时，他就这样，穿着白色的内裤，站在孔玄章的面前，孔玄章立刻呆在了那里。 “那个，我自己来就行了。” 于磊见他不说话，也有点不好意思，伸手就要拿过红花油，不过孔玄章已早他一步站了起来：“你坐在那里吧，我给你抹。” “我自己来就行，我够得着，我……” 他本来想说，都是他自己抹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虽然他们很多时间，都是在练习基础动作，但每天也还是会打一些练习，在过去的比赛中，他在力量上是很少吃亏的，就算比他更高、更壮的人，他也不是不能拼一下，但在这里，他却是经常吃亏的那个，当然，现在已经好多了。 打了三年的比赛，他也知道，对于这样的伤，不能大意，所以回来后发现淤青都会抹药揉搓，这一个多月下来，手法倒是很老练了。 不过他虽然没有说，只从红花油的份量来看，孔玄章也能猜出这些，当下旖思就都变成了郁闷，倒了一些红花油，就搓到了于磊的腿上，然后一边揉，一边就念叨：“你傻啊，和那些人比什么力量，比技术，比灵活度不行吗？” 于磊没有说话，孔玄章抬起头：“我说的你听到没有，别光笑！现在只是训练就成这样了，到比赛的时候你怎么办？” “我、我知道了。” 于磊说着，又笑了起来，孔玄章皱起了眉：“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不是，我知道你说真的，我也会注意的，我现在，已经比过去少受伤多了，我就是高兴。” 孔玄章哼了声，于磊又道：“你现在，和王鑫挺像的。” 孔玄章的手一顿，然后揉搓的就更大力了，于磊倒没感觉，在他的概念中，淤青就是要用力搓的，所以虽然有点疼，他倒也不在意，继续道：“我真高兴，真的。” “高兴我和王鑫变得像了？” “啊？也不是很像，就是刚才有一阵挺像的，他以前，也帮我这么揉过，嘶……你轻点，轻点，疼了。” 孔玄章的手轻了点，但心情却更为郁闷了，他一向不多嘴，就刚才多叮咛了两句，就变得成了王鑫……像谁不好，偏偏是像王鑫！ 孔大少对王鑫的感觉是复杂的，虽然王鑫现在在十万八千里之外，虽然王鑫应该是没有威胁的，但是这个人和于磊一起长大，有着共同的生活环境，当然也有着共同的语言。 不，孔大少并不是觉得自己的环境不好，并不是巴望自己家也和于家、王家一样，而是，他不可能不对王鑫有芥蒂。他这心中郁闷，气压也就更为低沉，于磊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毕竟对他很是熟悉了，立刻就感觉到他和先前不同了。 “你生气了？” “没有。” “我不会说话，你，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 “你能来，我挺高兴的，真的，一看到你，我就可高兴了，我刚才还想抱你的，但我刚训练完，身上都是汗，我、我就是高兴的……我、我天天给你写信，不过，不过也怪想你的……” 他磕磕巴巴的说着，表达的有点费力。 来到这里之后，他没有想过寂寞、枯燥，也没有想过这样的生活好或者不好，他就是想着，怎么尽快的适应这里的一切，怎么提高自己的英语水平，怎么提高自己的篮球水平。 他也没有故意的去想过孔玄章，毕竟天天都写信的，他也就没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只是偶尔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会有点空虚感，不过他也没有在意。 直到刚才看到孔玄章，他才有点恍惚的感觉，原来，他也是有点寂寞的——当然，这一点他还没有清楚的意识到，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心思去想，他就知道自己很高兴，从未有过的高兴，高兴的几乎想像那些洋人一样，给孔玄章来一个拥抱，只是孔玄章穿的干干净净的，他才不敢真的抱上去。 孔玄章对他多好啊，来这里看他，还要给他抹药，关心他，他却一来就让人不痛快——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不过他想，既然孔玄章不痛快了，那应该就是自己说错了。 “你别生气，你要生气，也给我说，你到底气什么啊，要不、要不……” 孔大少此时嘴角的笑容都快掩饰不住了，虽然他知道于磊这所谓的想他啊、高兴啊，还要加上一点他乡遇故知的因素，但听他这么说，他哪能不高兴啊。 “好吧，我告诉你。” 于磊点点头，认真严肃的看着他，孔玄章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正经的开口：“我是气你不动脑子！你别说，等我说完，是，你不聪明，但是，你是笨蛋吗？真是笨蛋，你也不可能高中毕业了。你就算不聪明，但也不是笨蛋，如果你想做的话，也能做的很好的，就算一开始不能，慢慢的也可以，你的投篮不就是比谁投的都好吗？投篮可以，其他方面当然也可以，所以，以后打球要动脑子，再让我看到你受伤，我还会生气的。” 于磊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又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道：“孔玄章，你对我真好。”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抬手开始扑棱他的头，于磊一开始没反应，等到闻到味不对的时候跳了起来：“你、你，你手上还有药，我的头发是刚洗的！” “哦，抱歉抱歉，那你就再洗一遍吧。” 嘴中说着抱歉，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于磊也不会真的和他生气，抱着自己的头，又跑到了浴室，孔玄章也跟了过去：“我帮你拿莲蓬，你这样洗着也快点。” “你真不洗？” “恩，我一直是坐车，刚才在楼下等你的时候，也没晒着。”孔玄章一边说，一边拿着莲蓬，眼睛则从他的颈到背到腰再到臀的来回巡视，这一次他有了准备，不会再像先前那样失去控制，但目光却不再掩饰。 现在已经不是国内了，有很多事，他也不用再掩饰了，而且这次看了之后，下一次，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所以他也没有想着委屈自己，不过于磊洗头是很快的，不到两分钟，他就又洗好了，孔大少只有再板着脸，做肃穆状，而于磊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被孔大少看个仔细了，他拿毛巾随便的擦了一下头，就换上了于咏给他买的运动服，正巧也是白色的，和孔玄章身上穿的，极为相似。 之后，两人就去了那家墨西哥餐馆，并没有加里所说的好吃，牛肉不够鲜嫩，锅巴卷也不够香脆，不过两人都还吃的挺高兴的，特别是于磊，他天天在学校的餐厅里吃面包，早就吃的发腻了，若不是有从中国带过来的咸菜豆酱，他不见得能坚持到现在。 要说，他们餐厅的饭菜还是不错的，有牛奶咖啡，有鸡蛋蔬菜，还有鸡肉鱼肉，比于磊馒头咸菜的要求高太多了，但这什么都用牛油、奶油弄出来的饭菜，一开始吃吃也就罢了，吃的多了，却是连想都不想想的。 他们宿舍里有厨房，他也是可以自己做的，但是他总觉得，交了钱，要是不吃，就浪费了，所以就算不喜欢，还是天天到餐厅去报道，真的忍不住了，就是去的时候，再带一份咸菜，这样一个多月下来，也有点习惯了。 不过就算习惯，能换换口味，他当然也是高兴的。 而孔玄章嘛，能和于磊这样坐下来吃饭，他的心情就大好，自然也是高兴的。 两个人都开心，一边吃一边交谈。两人平时都不是多话的，但这一次，却像一起打开了话匣子，交流着彼此的信息，吃完饭，是于磊付的帐，孔玄章也没有和他抢，只是在出来后，说自己要回去了。 “这么、这么快？”于磊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不能，不能留一晚吗？我那床，能睡两个人的，要不，我睡地上也行。” 孔玄章眼神一深，但还是微笑着开口：“恩，要回去了，我还要上语言班，还要申请入学。”上语言班、申请入学，这些都是理由，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欧君慧跟着他一起出来了，虽然不会长时间在这边停留，但起码还是要留两三个月的，他可以回去晚点，但要是彻夜不归，就有问题了，虽然不是不能掩护过去，但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惹麻烦呢？ “都这么晚了……” “还有车。” 于磊点点头，过了片刻开口：“我送你。” “好。” 两人一起向地铁站走去，在地铁口的时候，孔玄章停住了：“就送到这里吧。” 于磊看着他，孔玄章笑了笑：“傻瓜，我现在都过来了，以后随时都能见面，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就再来找你。” 于磊点点头，他没有说什么，但眼神，却有点可怜巴巴的味道，就像一个懂事的孩子，虽然明明很想要橱窗里的那个玩具，但是却强忍着不说。 孔玄章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抱住了他，于磊一愣，然后又反手抱住了他，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心中有一点酸酸的，还有一种，被压住了的感觉。 “你等着我……” 在要分开的时候，孔玄章开口道，这一句，他说的很轻，说完了，就进了检票口，于磊摸摸自己的耳朵，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孔玄章是说要等他吗？等他做什么？ 不过虽然有疑惑，他却没有再问，只是看着孔玄章走过去，然后，又消失在拐角处，他在那里站着，不知道多少人从他身边经过，他还是在那里站着。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转过身，大步的向外面走去，他走的很快，走的很急，就仿佛有什么在追着他似的。 他一口气跑回学校，才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宿舍的大门，他甩甩头，冷静了下来：“我刚才，好像有点奇怪。” 第9章 这一天的古怪心情，过了之后，于磊也没有太过纠结，虽然他当天晚上，怎么也没有办法静下心，但他还是把该做的事做完了，然后第二天，仍然按照自己的时间表做事。 然后，很快就到了九月，乔治敦正式开学了，于磊的生活也就更忙碌了，当然他还是那个点钟去睡觉，还是那个点钟去训练，只是原本每天坐在书桌前诵读课文变成了背着电脑，不断的换教室。 乔治敦的大学授课对他来说是新奇的，一班只有一二十个学生，一个最少的，甚至只有十二个人，而且大多的学生看起来都相当随意，上课发言提问随意，穿着随意，动作更是非常随意，上面老师讲课，下面学生吃东西，那老师竟然视若无睹。 没出来前，他就听孔玄章说，美国大学上课，是不用举手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和老师说话，这令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过却不排斥，毕竟这种气氛，的确很好，虽然他也觉得，这有点不够尊师重道，但既然是这里的风俗，也就无所谓了，而且，这些老师也令他觉得很好。 因为有内德和丹尼的例子在，他一开始是不敢随便提问的，后来见其他同学非常随意，也就大着胆子问了一次，结果那老师很和善的给他做了讲解，还特意放慢了语速。 他每天带着电脑去上课，一开始也没有老师说什么，后来有一个老师看到他带着电脑，就告诉他，因为版权的关系，他是不能被录像了，虽然拒绝了他，但态度却很好，连连说抱歉，并告诉他，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找他。 也因此，他再去上课的时候，就会先问一下上课老师，大多数老师都是无所谓的，只有两个老师很遗憾的告诉他不行，不过另外一个老师，和第一个一样，同样告诉他，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找他。 这种态度，引得于磊很是感叹，而加里则告诉他，这是当然的，因为学期结束后，他还要给这些老师打分，若是哪个老师分不够的话，就有可能失业。 “他们当然要态度很好，要知道，是因为我们来上课，他们才有薪水拿呀，不过磊，你真的不会做这种豆酱吗？我们马上就要把你从中国带来的吃完了。” 加里很是小心的将一点豆酱抹在自己的面包上，眼巴巴的看着于磊，虽然是以“严肃”著称的英国人，但加里却更像一个美国人，他的家庭条件不错，学习也用功，虽然不是特招生，但也拿到了丰厚的奖学金，他当然没有于磊这种艰苦朴素的想法，一日三餐，一般也就最多早上的时候在餐厅里吃，晚上却是十之八九都要出去吃的。 不过毕竟是一个宿舍的，不可能没有交集，然后他就发现了于磊的豆酱，本来只是好奇的尝尝，在第一次将那粘糊糊的东西塞到嘴里的时候，他还是抱着研究的精神的，不过一吃之下，顿时知道了什么叫珍馐美味，从那以后，就经常蹭于磊的豆酱吃。 于磊带出来的咸菜豆酱是不少，但他现在几乎每顿都要指望着这些下饭，他自己一个人吃就有些勉强了，更何况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加里，当然，加里是不会白吃的，他经常会拿个香肠啊、熏鱼呀来搭伙，但是这些东西就和汉堡包一样，吃的多了，还是需要咸菜来搭配的。 “我知道怎么做，但我没有做过。” “你可以试验……” 加里眼睛一亮，不过立刻又停住了，他也知道于磊每天有多忙，多用功，再让他实验着做豆酱，他也觉得有点强人所难了，他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豆酱瓶，现在看来还是很满的，但是他也知道，要将这一瓶吃光，也是很快的。 “磊，我觉得你真是太为难自己了，当然我不是对你的生活方式有意见，我只是说，我们来上大学，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体验，去尝试，你看你不去酒吧，不去餐厅，不和女孩子约会，这真的是太无趣了，将来你会后悔的。” 于磊对他笑了笑，他知道加里说的是对的，他班里的同学，虽然大多对学习都认真，但他们一样肆无忌惮的玩乐，还有那些篮球队的，一开始太快他听不懂，现在他差不多已经听懂大概了，也因此，知道他们经常谈论酒吧、女孩子还有很多他不太熟悉的东西。他现在已经知道，这种谈论，这种玩乐，不代表放纵，也不能说是堕落，这在美国，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也许就像加里所说的，这是一种尝试吧。 不过他不准备尝试，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后悔，这些尝试也许没有错，不过，他并不需要。 加里见他不感兴趣，耸了耸肩，也就不再说了：“对了，你最近在篮球队还好吗？马上就要到十月了，你有没有希望被选到主力阵容里？” 按照NCAA的规定，在十月之前，球队是不允许集体训练的，也不允许教练一次对四个人以上的球员做指导，当然，这条规定，向来都是摆设，没有大学会真的这么做，但是，在十月之后开始真正的训练、磨合定下主力，却也是大多数球队的做法。 “还好吧，现在丹尼先生说什么我也能听懂了，至于主力嘛，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没希望的，我的朋友告诉我，一年级的学生是很难成为主力的。” “谁说没有？一年级的也有很多成为……哦，不过你那位朋友说的也没错，普通情况下，一年级的的确是很难成为主力的。”加里把最后一口面包塞到嘴里，喝了口果汁，然后道，“真是遗憾，我本来还想找你要票呢。” “你现在就要季后赛的票，也有点太早了吧。” “谁说我要季后赛的票，我就要常规赛的票啊。” “咦？” NCAA在美国是很受欢迎的，在大学里当然更风行，但是大多数人对常规赛却不那么重视，特别是像乔治敦这样的篮球名校，对于他们来说，六十四强之后的季后赛，才是能引起他们兴趣的。 所以加里说要票，于磊第一个反应就是季后赛的球票，因为常规赛的球票，是很容易就能搞到手的。 “我当然能找来常规赛的球票，不过我想找一个位置好一点的，特别是和匹斯堡的那场比赛，他们的小前锋克莱尔可是我的偶像！” “这样啊，那我帮你问问吧。” “真的？磊，你真是我的天使！” 于磊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叉子都掉到地上：“我，我只是说帮你问问，还不见得能不能成，我还不是主力呢……”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加里道：“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当然，如果能有季后赛的就更好了。” 面对这种得寸进尺的要求，于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加里也只是提一提，他虽然不是篮球队的，也知道，像好位置的球票，当然要先紧着主力、老队员给，他的这个中国舍友今年才进球队，人又是寡言少语的，能不能分到票还不一定呢。 于磊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既然加里提出来了，他也愿意去找丹尼问一下，孔玄章对他说了，要和教练多做沟通，即使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现在，已经比过去和丹尼有更多的交流了，而在交流之后，他也发现，丹尼不是不想给他做讲解，而是不愿意因为语言的问题对他重复，如果他不是因为没听懂，而是做不好的话，丹尼还是乐于告诉他正确的姿势、动作的。 也就是因此，他才敢找丹尼问球票的事情。 “你想要和匹斯堡比赛的球票？还要位置好一些的？” 于磊点点头：“如果有的话，我……” “有是有的，不过……” 他这一不过，于磊立刻瞪大了眼，丹尼笑了起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于磊抓抓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丹尼看了他一眼，开口：“你最近感觉如何？” “感觉……挺好的。”虽然不知道丹尼指的是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各方面都不错。 “很好，既然如此，你明天就不要来我这里了。”见于磊瞪大了眼，他露出一个微笑，“明天，你就去内德教练那边吧。” 于磊是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他的眼瞪得更大了：“丹尼先生，您是说……是说我，我成为了主力？” “恩，还不能说是主力，不过，你先去听听吧。” 于磊拼命的点头，丹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上帝总会照顾那些努力的人的。” 他说完，就离开了。 在这里，训练是没有硬性规定的，虽然说是有时间，但若是不来，或者在训练中偷懒，教练包括助理教练一般都不会说什么，如果是特别有才华的，或者有什么关系在，也许教练还会多多嘴，但若是一般人，是从不会去说的，不仅不说，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一般也不会表露出任何的不满。 但是，这个偷懒的人，以后也不要再想上场时间了，他不会再得到任何机会。 在于磊刚来的时候，内德和丹尼都是有些失望的，内德还因为这事，给丹尼发过一次抱怨：“为什么同是中国来的学生，北卡的那一位，却能得到更多的关注，相比于那个叫做什么峰的，我们的这一个男孩简直就像个灰姑娘。” 中国的体育媒体是常年都在美国这边有人手驻扎的，有NBA的时候他们报NBA，没有NBA的时候，他们也会偶尔的照顾一下NCAA，当然次数不多，哪怕是在七月八月，他们更多的也是跟踪某位巨星，但是云峰却是自来到后，就不断有中国媒体报道，这些报道虽然大多是面对中国国内的，但却令北卡非常满意，也连带着一些美国的媒体对云峰有了兴趣。 NCAA是一个商业联盟，说到底，像于磊的奖学金、内德丹尼等人的工资，都是来自商业分红。 NCAA的三个级别，第一级别的当然要比第二级别、第三级别的得到更多的分红，然后，能打进季后赛的，当然要比不能打进的学校得到的更多。 然后是三十二强、十六强、最后四强，以至于到最后的决赛。 打的场次越多，也就越能得到媒体的关注，相应的，也就更引起赞助商的兴趣，愿意投入更多，中国媒体对云峰的宣传，当然也令北卡和它的投资者们高兴。 “我听说，北卡的那一位是来自中国的首都，而咱们的这一位，却只来自一个小城市。” 说到这一点，丹尼也是有点悻悻的，那时候于磊刚到不久，语言还不怎么通，不能交流，动作也和他要求的不一样，所以他和内德一样，都觉得，他们这一次没有引进对人。 虽然说于磊不过才来，什么都代表不了，但是他们原本就是希望利用他吸引中国媒体的啊，结果到最后虽然不能说没有吸引，可和他们的要求实在太有差距了。 不过这么一天天过去，他们的看法也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用功的学生，他们也是见过的，那些从贫民区走出来的黑人孩子，为了自己甚至一家的命运，也都是非常努力的，但是像于磊这样不间断的、持续的努力却是不多的。 每一天，每一个早上，每一个晚上，从来没有过间断，一个又一个小时做着同样的事情，不喝酒不乱交不耍酷不张扬，在自己练习的时候，可以几十分钟不间断的将篮球投进篮筐，但是在一起练习的时候，却从来不故意显露。 这种努力这种沉稳，都令内德和丹尼惊奇，当然，只是惊奇还不够，他们这一次之所以会挑选于磊，也是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参加邀请赛了。 第10章 马璇靠在柱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球场，上面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比赛，乔治敦对匹斯堡，两所NCAA名校，打的也非常激情，比分咬的很紧，若是一个球迷在这里，绝对会看的热血沸腾，连呼过瘾，但是她不是球迷，虽然她目前是《篮球报》的记者，虽然她派到了美国，但她还不是球迷。 她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工作，不，或者更正确的说，这还是一次排挤，当然这么说也许有点严重了，但有人看她不顺眼，也是事实。 “谁想要来什么美国啊，我做梦都想吃拉面！” 她嘟噜了一声，发出没人听到的抱怨，她不想来美国，她甚至不想进入报社，但是，在外面单飞了一年之后，她彻底明白了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于是乖乖的回到了家乡，然后在自己父亲的安排下，进入了《篮球报》，再之后，在有出国名额的时候，她也被挑选了进来。 看，别人千争万夺的东西，她很容易就拿到手了，但是，她的资历、水平毕竟不行，于是，在其他人都能跟随八大邀请赛的时候，只有她被踢到了这个肯德基精典赛这里。 肯德基精典赛，和其他诸多的精典赛一样，也是由两个强队和若干小卡组成了，比起其他的精典赛，这一次的肯德基精典赛无论是强度还是参赛队伍都很吸引人，那四个小卡队是不说了，两个强队都是NCAA的名校，乔治敦是老牌劲旅，匹斯堡这几年也是风头强劲，但是，这两支球队在上一个赛季都是失败者——它们都没有进入八强，否则，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来参加精典赛了。 “小马啊，听说于磊已经进入一线队了，这一次很可能是会上场的，咱们也不能忽略他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呵呵，要是他将来能进入NBA，你可就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啊。” 想起主编的话，马璇就一阵恶心，还第一手资料呢，那也要他能上场呢！不能上场，什么第一手资料啊。 哦，她并不是对这个于磊有意见，真的来说，她还怪同情这个男孩呢。因为篮球被特招到乔治敦，这是多大的新闻啊！就算不能说全国瞩目吧，好歹也是要曝光一阵的，等他来到美国，也是要有媒体跟踪采访的，比如说一下他的专业啦，说一下他的宿舍了，再采访采访他的队友，他的舍友什么的。 但是偏偏在他进来的同时，还有了云峰！ 平市四中的云峰，无论是从地理位置还是各方面来说，都更为优越的云峰！ 云峰出自帝都也就算了，长相也非常讨喜，用他们的术语来说，就是很有范，很有镜头感，虽然不多话，但往那里一站，就是有那个感觉，他们平时议论的时候都说，云峰这孩子，就算不打篮球，当明星，也是很有出路的。 而于磊呢？虽然长的也算是不错了吧，但也就是稍稍出彩点，说不上特别耀眼。当然，作为球员，重要的不是容貌，而是球技、是发展，球技这点，她不太懂篮球，也从没有关注过高中篮球，所以也不太懂这两个孩子哪个更好点，但就连她也能看出，云峰的篮球之路是更有发展的。 怎么看？身高。 云峰现在就有两米零五了，再之后的两三年内，完全有可能再长个三四公分甚至更多——据说他出国前只有两米零一的，而且他现在打的位置是中锋。 都知道，中国现在也开始实行长人战术了，培养高大中锋，也可以说是现在国家队的目标，中国队近几年在亚洲的强大，也是因为有一个NBA全明星级中锋的支撑。 虽然这位中锋没能将自己的球队带入决赛，但却一次次将中国国家队带进了世锦赛，一次次的帮助中国队，拿到了亚洲杯的冠军，而中国队，也在不断的为他寻找替身、传人。 而反观于磊呢？虽然在高中也是打中锋的，但是来到这里，立刻就模糊了起来，到现在，连他的教练都没确切的将他定位好，看看那个老头是怎么说的吧：“中国男孩是一个很优秀的球员，他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位置？恩，我想他也许更适合得分后卫或者小前锋，当然，控球后卫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让我们再看看吧。” 看什么？看他会不会再长高一些吗？如果可以了就让他做小前锋，不行了，就做控球后卫？让一个打了三年中锋的人做控卫，这是连她这个外行都知道的悲剧！ “他还不如专心学业呢，怎么说乔治敦也是名牌大学了。” 她这样想着，在电脑中输入时间，然后打下一句话：乔治敦和匹斯堡，拼杀激烈。 她并不急着多做记录，反正于磊看来又是不能上场了，她回去后，只要简单的将这场比赛做一个总结就行了，就和前面的四场比赛一样，当然，因为这一次的对手是匹斯堡，所以，也许能被选进下一期的报纸里，不过大概也只有一句话，乔治敦与匹斯堡遭遇，于磊还需要等待，若说会再多点什么的话，那大概也就是乔治敦赢了，或者乔治敦输了。 她这边意兴阑珊，但是球场上却是激情四射，特别是解说员，更是声嘶力竭的呐喊：“克莱尔！克莱尔！他已经砍下了十七分！现在比赛还不到十五分钟，而他已经砍下了十七分，若是乔治敦没有亚力克的话，现在已经被早早的甩到了后面！哦，这真是一场伟大的比赛，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到底哪一个能战胜对方，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就在他这么解说的时候，匹斯堡的克莱尔又一次冲到了前场，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投篮的时候，他反手将球传给了外线的队友，后者从容起跳，篮球应声落网。 “乔迪！今天匹斯堡的手感真是太热了，不仅是克莱尔，连乔迪也拿到了六分了，不过还是克莱尔最厉害，这已经是他的第四次抢断了吧，十七分，四次抢断，三次助攻，而这仅仅是开场十六分钟！” 虽然得分的是乔迪，不过助攻的克莱尔还是得到了解说员毫不吝啬的夸奖，现场上更是一片为他呼喊的声音，乔治敦喊了暂停，虽然他们现在只落后六分，但匹斯堡已经有打出手感的迹象了。 “防守！”内德挥舞着手对自己的球员呐喊，他的声音很大，但是在这乱糟糟的球场里，这个音量显然是很合适的，“我们要更加注重防守！鲍比，你可以更努力一些！不要怕犯规，你还有三次机会，亚力克身上已经背了三个了，所以，你需要担负起更大的责任。” 大前锋鲍比点了点头，他知道若是需要犯规的话，他要挡在亚力克的前面，毕竟，亚力克比他更重要。 “不过也要注意犯规的时机和距离，我不希望你犯一些没有必要的规。”内德说着，又转向了其他人，这只是一场热身赛，在大多数的赛事中，热身赛都是磨练队伍，考察对手的，但是在NCAA里，热身赛同样有着战绩的作用，这和NCAA的规矩有关。 NCAA的第一级有三十二个联盟，按照规定，每个联盟的第一名可以自动进入季后赛，然后，剩下的三十二个名额，则是有NCAA的官方机构来挑选，这些官方机构的依据就不仅是常规赛，也会参考季前赛，在这一次的精典比赛中，乔治敦已经赢了四场了，但是这不算什么，毕竟那四个，都是连打进六十四强都勉强的小球队，所以，他们的关键就在这后一场，这最后一场，比前面四场加起来都重要。 这一点，其他的队员也都是知道的，虽然他们都认为乔治敦进入六十四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们也都不想输，不能打八大邀请赛已经够令人窝火了，要是连精典赛也输了，那就不仅仅是窝火了！ 这边的主力在听内德的布置，而于磊则和其他人一样，帮着送毛巾送水，他进入了一线队，这一次也被带着来参加了精典赛，还有几个记者也对他进行了一些采访，不过，他还是坐了四场的冷板凳。 这四场比赛，他都是从头坐到尾，连上去试一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其中有一场他们大比分领先，几个板凳队员都被派到了场上，只有他坐到了最后，不过他早就有准备了，孔玄章早告诉过他，NCAA中，一年级的，是很难打上真正的主力的，就算进入一线队，也不见得能出场几次，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目前还没有融到乔治敦的体系里。 而相比于乔治敦这边的紧张，领先的匹斯堡当然更从容一些，他们的主教练的声音也更缓和，用解说员安迪的话来说就是：“萨米·巴伯里此时现在就如同一个镇定的将军，虽然比赛还有二十多分钟，但他仿佛已经拿到了胜利！” 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在某方面来说，却也是事实，因为在过去的十六分钟里，比赛可以说一直在按照匹斯堡的节奏来打，虽然乔治敦也算是打出了自己的风格，但其实一直都是追逐者。 而等到再上场的时候，这句话几乎成了预言，因为鲍比受伤了。 鲍比是在夹攻克莱尔的时候受的伤，当时鲍比从前面拦截，克莱尔绕了他一下，鲍比跟着转移身体，从后来的慢镜头，我们可以看到要过的时候，克莱尔挤了他一下，但是这并不能说克莱尔是恶意犯规的，因为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克莱尔最想做的，应该还是把球放进篮筐里，这次拼挤，最多，也只能说是正常的犯规。 是的，这只是一个很正常的接触，然后有一方因为重心的关系而倒地，但麻烦的就是，鲍比在倒地的时候，弄伤了自己的肘关节。 作为一个NCAA的主力球员，鲍比也是知道，怎样在倒地的时候，避免自己受伤，但是当时他一心想要将克莱尔的球截下，所以，是抬着自己的手臂的，当他意识到不对想要挽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他干脆的倒在了地上，然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鲍比！鲍比被扶了下去，哦，这对乔治敦来说，真是一个太糟糕的消息了！” 的确就像安迪所说的这样，鲍比自然是没有亚力克重要的，但是他和亚力克联手，却是一个锋线组合，也能从身高上和匹斯堡抗衡，现在他倒下了，对乔治敦的打击可以说是沉重的。 而之后的比赛也证实了这点，虽然内德又换上了替补大前锋，但替补上来的布鲁诺却完全无法和鲍比相比，他的身高虽然只比鲍比少一英寸，但打球的灵性，却几乎少了三个等级。 在前面的十七分钟里，乔治敦只落后六分，但是在下面的十分钟里，他们又丢了十六分！ 二十二分，十一个球，克莱尔已经炫耀的在他们的头顶上表演灌篮了。 “这场比赛结束了。”安迪用一种遗憾的声音这么说，现在已经是第二十七分钟了，离比赛结束只有十三分钟，十三分钟，二十二分，并不是追不回来，但是，可能性已经非常小了。 内德开始换人，萨米也开始跟着换人，两方的主教练可以说都认同了这个结果，当然，他们的心情自然是有天壤之别，乔治敦这边也没了先前的干劲，只有亚力克还在不甘心的大叫：“还有十三分钟！十三分钟不是不可能的，教练！” “是的，一切皆有可能。”内德一边说，目光一边在替补席上扫过，“如果你还可以的话，那就继续在场上吧。” 他这么一边说，一边点了于磊。 第11章 “这里是2006年肯德基精典赛的最后一场比赛，比赛的双方是乔治敦惊叹和匹斯堡美洲豹，在前十七分钟，我们看到了一场激烈的竞争，而在第三节里，因为鲍比的受伤，我们看到了一场屠杀，目前的比分是六十五比四十三，乔治敦惊叹落后二十二分！现在两队开始大规模的换人，乔治敦换下了伯尼·奥特、戴维·布鲁斯以及康特·卡普斯，除了亚力克，乔治敦的首发都被换了下来，看来内德是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了，让我们看看他换上来的是17号的沃伦，25五好的范·杰斐逊，还有十六号的……等等，看看我们看到了谁？斯托恩·于！” 最后一句，安迪的声音猛地一高，作为一个解说员，虽然不能说对要解说的球队的每一个球员都非常了解，但几个比较著名的，那是都要知道的，若是球队中，有特色的球员，也是要记住的。 所以一看到于磊，安迪就知道是他，毕竟在NCAA打球的中国球员不多。 “观众朋友们，你们现在看到的是来自中国的斯托恩·于，这是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身高六英尺一英寸，这是他在NCAA的第一场处子秀，祝他好运！” 安迪飞快的对于磊做了一个简短的介绍，之后就又转到了匹斯堡那里，因为亚力克没有下场，所以克莱尔也被留在了场上，对于这一点，观众们很是兴奋，这场比赛最大的看点，就是克莱尔和亚力克的对决，现在周围都是替补，只有他们两个首发，这更像是一场单挑了，乔治敦的球迷，也鼓起了精神——我们还有亚力克呢！如果亚力克能打败克莱尔，也不算输！ 在失败的时候，人们更需要树立英雄。 没有人太过在乎于磊，除了马璇在于磊上场的时候，记录了一下时间外，没有人去特意的注意他，包括匹斯堡。在于磊上场的时候，匹斯堡的主教练萨米看了一下他的助手，他的助手耸耸肩：“没有他的资料，他以前没有上过场。” 萨米也耸了一下肩，对于这个缺憾也没有太在意，这场比赛他们几乎可以说已经赢定了，他之所以还把克莱尔留在场上，也只是因为亚力克，不，并不是怕乔治敦翻牌，篮球不是足球，他不用为换人名额斤斤计较，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他随时可以将主力换上去的，所以，他现在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噱头。 不过他也决定了，打个几分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将克莱尔换下来，毕竟下面就是常规赛季后赛，克莱尔的体力也是很关键的。 他这样想着，场上就传来一片惊叹，乔治敦进球了！进球的是亚力克，他是拿着球直接扣篮的，这个扣篮势大力沉，赛场上响起一片惊呼，爱迪更是不断的大喊：“亚力克！亚力克！在全部人都认同了这个结果的时候，只有他还在努力！他在对匹斯堡说不！他在对内德说不！他在对萨米说不！这个六英尺七英寸的加州男孩，也许还不算是一个伟大的中锋，但是，他已经有了一颗伟大中锋的心！永不言败！永不服输！” 就在爱迪这样解说的时候，亚力克也在挥舞胳膊，他咬着牙，握紧拳头，面孔是有点狰狞，但这个画面却令乔治敦所有的球迷都为之赞叹，他们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大力的鼓掌，还有的在不断的吹口哨。 乔治敦刚才低迷的气氛，被这一个灌篮给完全驱散了。 “他是天生的领袖。” 丹尼在场下赞叹，内德点了点头：“恩，他比去年更知道怎么比赛了。” 不过乔治敦的这个兴奋并没有延续到下一分钟，因为克莱尔也紧接着进了一球，同样的进球，同样的灌篮，同样的在比赛后，挥舞了一下手臂，不过克莱尔挥舞的是左臂，这显然，是在做给亚力克看了，这一次轮到匹斯堡的球迷呐喊了，他们本来就领先，再有这么一个灌篮，那声音大的几乎冲破球场。 再之后两分钟的比赛有点胶着，两队都是替补，匹斯堡的优势也就不那么突出了，比分你赶我追，不过匹斯堡始终领先也就是了，而在一分钟之后，比赛也没有了先前的好看，因为两队都对那唯一留在场上的首发做了严防死守。 无论是亚力克还是克莱尔，只要他们拿到球，立刻就被对方的替补围住了，他们都知道，在这个时候，比分已经不是太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发挥，他们对于对方主力的限制，这直接关系到他们之后的上场时间！ 无论是克莱尔还是亚力克，在被两三个人包夹的时候，也都显得有点束手束脚了，萨米看了下时间，准备将克莱尔换下来，不过在看到第三节只剩三十二秒的时候，他决定还是让克莱尔将这一节打完。 此时亚力克拿球，他带着球进入了内线，但是却没没有出手的机会，他的身边有三个球员，而且，克莱尔就在他的后面！ 在刚才，他和克莱尔进行了一次对话，他绕过了克莱尔，但是马上，他又面临了两个匹斯堡的球员，而且，他能感觉到，克莱尔又贴了过来。 “亚力克！亚力克已经进到了内线，他有机会投篮吗？哦，他出手了，投……不，这是一个传球，接球的是十六号！十六号斯托恩！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传球。” 安迪这么说，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这也许是传错了，因为当时于磊的位置并不好，他的身边就站着一个匹斯堡的球员，其实亚力克在当时，就知道自己传错了，但是在当时，他只能将球传到那边。 “斯托恩拿到了球，他启动，不是杀入内线，太遗憾了，他本来有机会的！” 安迪的声音充满了遗憾，也的确是这样，因为三个球员都被亚力克吸引了，于磊如果抓住时机的话，不是不能用速度打一个上篮，虽然他前面还有一个匹斯堡的球员，但是也只有一个。 但是他没有上前突破，而是又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就在众人以为这会是一个传球的时候，他跳了起来。 “这不是一个传球，这是一个投篮，这个球……”安迪正想说不太保险的时候，篮球应声入网，“进了！” 这与其说是欢呼，不如说是惊讶，在于磊后退一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三分线上！这是一个踩着三分线的进球！ “斯托恩！他投入了他在NCAA的第一个进球！”安迪的声音还是富有激情的，但这与其说是他真的惊叹，不如说是职业要求，于磊的这个进球，虽然精彩，但也只是有点出人意料，并不是世界波。 马璇在笔记本上又敲下一行字，第二十九分三十六秒，于磊第一次出手，帮助球队拿下两分。 比赛继续，匹斯堡的球，他们试图打一个快攻，但是替补中锋，在上篮的时候用力过猛，球滑了下来，亚力克紧随而上拿到了篮板，不过他一拿到球，就又陷入了包围，此时两队的人都在争内线，自然就有人上来围他，他摆脱了一下，然后将球传给了外线的范，范将球带到了前场，他的速度不慢，但匹斯堡已经有两名队员回防了。 “现在离第三节结束还有四秒，不知道乔治敦是不是能再找回两分。” “如果再有两分的话，他们的分差就回到了十八分，还有机会。” “是的，乔治敦还有机会！” 安迪用力的肯定，但是这句话，更像是为了吸引观众不要走开。 还有机会吗？范本来是想打一个快攻的，在发现没有机会之后，他慢了下来，同时扫视前场，看谁能和他配合，但令他遗憾的是，他只看到了那个中国人。 和其他主力一样，范对于磊没有太多的感觉，不喜欢里，还有一点淡淡的排斥，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排斥于磊，也许是因为生长的环境不同，也许是因为那个中国人太没有存在感了，也许是因为那个中国人太过好运了——他们都是在二年级才进入一线队的，而那个中国人，只是因为国籍，就进来了，这令他们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不过到底是为了什么，范都没有认真的想过，反正那个中国人，目前还影响不了他的位置，就算他也是要打控卫的，那也是要等到明年了。 这样想着，范将球传给了于磊，于磊此时的位置比他要好一些，他知道时间不多，他们只有一次的机会。 不，范此时传球，他并不是认为于磊能将这个球投进去的，他此时虽然冲不到篮下，但要直接投篮，却还是能做到的，可是他并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投进去，所以他传球了，再传出去之后，他做了一个跑动，看样子他是希望于磊再将球传给他。 不过于磊并没有再给他做配合，在拿到球之后，他甚至没有做突破，接球、转身、投篮！ “斯托恩又一次投篮——球进了！进了！上场三分钟，两个进球！将比分追回到了二十分以内！哦，不得不说，我们的中国男孩的手感真的不错！” “是的，也许他可以靠着投篮为自己赢得得分后卫的位置，我听说，他现在还没有固定的位置。” 在自己的球队还没有固定的位置，那一般只有两个情况，第一个，那就是那个人技术全面，什么都能打，什么都能打的很好，就比如后来的皇帝，而另外一个，则是他被边缘化了。 而于磊，显然不属于第一类，就他的身高，也不可能什么都能打的。 第12章 在于磊将第二个球投进去之后，时间就到了，两队的球员下场，啦啦队上来做表演，安迪和自己的搭档闲聊，他们天马行空的乱说一气，目的就是吸引观众不要离开。 “虽然这场比赛比分悬殊，但是依然可以说是精彩的。”安迪开口，“亚力克和克莱尔都打出了自己的风范。” “是的，目前还很难评价哪一个是本场最佳，如果从拼搏精神来说，也许亚力克更胜一筹，他总算没有辜负内德教练当初的邀请。” 两个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几乎到最后，才说到于磊：“其实我们的中国男孩这一场的表现也不错，如果他能再进一球，几乎就可以说是完美了。” “那要看内德会不会将他换下去了，我觉得内德目前也是头疼的。” 两人说着大笑了起来，内德并不头疼，作为一个主教练，他还不必为于磊头疼，但是于磊的确让他觉得有点困扰，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排于磊。 于磊投篮很好，动作灵活，弹跳力、体力都相当不错，这本来是一个很好安插的球员，但是、但是他们是中锋体系！他们的特色就是强大的锋线，虽然说在钦点于磊的时候，他想过要依靠于磊来做一些改变，但是，那只是一些想法，在引进于磊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亚力克在半年之后，能成长的这么好，虽然说在上一个赛季，他已经相当不错，但真的说起来，也只是差强人意，否则他们也不会连八强也没有进去。 有了一个成长起来的中锋，那么他的战术、布局，所有的一切，都要为这个中锋服务，这样一来，于磊也就有点不好办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在那场大比分领先的比赛上，他依然没将于磊换上去的原因。 将其他人换上去，能磨练队伍，将于磊换上去……那就像是一个型号不匹配的螺丝，不是那个螺丝不好，而是，他不是这里的。当然，这其中也还有，于磊是新来的，于磊和亚力克不熟悉，于磊还有待磨练等等诸多的因素。 而他之所以刚才会将于磊放上去，除了因为这场比赛已经是这样了之外，更是因为马璇，他知道，哪怕只是让于磊上场一会儿，他们也能得到更多的关注，他倒没有想到，于磊真的能给他带来两个惊喜。 不过虽然惊喜了，他倒也没有太动容，只是拍了拍于磊的肩：“做的不错，下面继续！” 而匹斯堡那边，则稍稍的对于磊重视了一下：“他们十六号的手感不错，要对他进行一下压制。” 萨米这样说，然后，就转到了其他方面。 再上场的时候，于磊没有被换下来，内德也没有理由将他换下来，毕竟他拿到了四分，只是他将亚力克换了下来，而匹斯堡那边，也将克莱尔换了下来。 两边都没有主力了，安迪这边就有点尴尬了，他窒了一下，才开口：“现在两队的主力都在休息，让我们来看看，乔治敦有没有可能表演逆转！现在是匹斯堡的球，14号巴布带球进前场，沃特阻拦，他将球传给了本尼，本尼上篮，没有进！没有进！太可惜了，这个球本来是有机会的，现在沃特拿到球，传给了范，范带球来到篮下，精彩的传球！精彩的配合！斯托恩！这是斯托恩的第三个进球！三次出手！三次进球！绝对完美的处子秀！” “范给他的配合也相当好，传的真是太精彩了！” 是的，非常精彩，那个球，范看起来是要上篮的，但就在要上篮的前一刻，他将球拨到了后面，于磊接到，直接投篮，篮球应声入网！这一个配合，简直可以用神奇来形容，两个解说员都大加赞叹，他们不知道，其实范这个时候，也一样惊奇，他是将球传给了于磊，但是他没有想到于磊会投篮。 不，也不能说他完全没有想到于磊会投篮，而是他觉得，这个时候，于磊应该和他，或者和别人打一个配合，毕竟于磊此时的位置，并不是太好。 三个进球，匹斯堡的主教练萨米坐不住了，他不是在乎这六分，而是，他不能让乔治敦打出节奏！ 他将维克换了上去：“压制一下那个十六号，不要让他的手感热下去！” “匹斯堡换上了他们的主力大前锋，让我们看看乔治敦有什么应变没有，没有！内德没有任何举措，这也许是因为他也没办法有别的举措了，除非他换上亚力克。” 维克的上场，立刻对乔治敦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他接连抢到了两个篮板，好在匹斯堡这一会儿的手感实在不怎么样，否则刚刚缩小的差距又要拉开了。 第三十二分十四秒，匹斯堡的球，他们在有意的放慢节奏，时间越靠后，对他们越有利，所以他不断的在中场附近传球，在时间快要消磨的差不多的时候，才会尝试进攻。 第三十二分二十五秒，匹斯堡的本尼突破到了内线，乔治敦立刻展开围堵，他又将球传了出来，外线的小前锋肯尼拿到了球，当时他没有人防守，于是从容出手。 球滑落的姿势很美妙，但是—— “球打到了篮板上，没有进！” 布鲁克和维克又一次开始了争夺，布鲁克是真的很努力了，但是，他也只是努力的，令这个球没有落到维克的手上，但还是被维克拨到了匹斯堡那边。 但是，就在匹斯堡的本尼要接到球的前一刻，于磊从后面插入，先他一步拿到了球，然后一路直奔到前场，轻轻松松的，给了一个上篮。 “八分！”这一次，安迪是真真正正的激动了起来，八分并不算什么，不说在整个篮球界，整个NCAA，就是在这场比赛里，都有人拿到了二十分，而且还不止一个，但是，这是于磊的处子秀，而且，他上场到此时还不满八分钟。 马璇也激动了起来，她不断的拿着相机对于磊拍照，她相信这一次自己的稿子是一定能分到一个区域的，不说一个版面，一个豆腐块是绝对少不了的了。 安迪和马璇都激动了，但是，令他们激动的还在下面，因为克莱尔上场了，这四个进球已经令乔治敦和他们的分差缩短到了十四分！七分钟，十四分，这在篮球场中，不能说危险，但也不保险了。 亚力克也开始强烈的要求上场，内德犹豫了一下，就点头了，他知道，其实希望并不大的，如果说原先的二十二分是绝望的话，那现在的十四分，也不过是开了一个口子。 但是，他不能令自己的队员丧失进取心，不能打击他们这种求胜的欲望。 是的，在这个时候，内德所想的，也只是打一场虽败犹荣的比赛，但是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他觉得自己进入到了梦幻时刻，不仅是他，所有的乔治敦球迷，都觉得自己进入到了这个时间。 第三十二分四十一秒，于磊接到亚力克的传球，投篮成功。 第三十三分零一秒，于磊接到亚力克的传球，投篮成功。 第三十三分四十一秒，于磊接到亚力克的传球，投篮成功。 三个投篮，三次成功，若不是时间有变化，人们几乎以为自己是在看倒带！怎么能这么轻松的就投篮了？怎么能这么容易的就成功了？这、这也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吧。 八分！ 在比赛还剩下六分钟的时候，乔治敦和匹斯堡只有八分的差距了！安迪兴奋的几乎没将话筒吃下去，作为一个解说员，最高兴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啊！他不断的在球场上咆哮，一次又一次的叫着斯托恩，同时利用空隙对自己的助手说：“我需要更多的，关于这个中国人的资料，快快快快！” 他的助手马上帮助他搜集，但是他们能找到的实在不多。 于磊来到这里后，中国的媒体采访了他一次，马璇来了之后也采访了他一次，然后，在这一次精典赛展开的时候，也有一些媒体谈到了他，但几乎都可以说是一概而过，最多也就是说说，他表现良好，训练刻苦，因此被选进了一线队，主教练内德对他报了很大的期望。 然后呢？然后就没有了。 是进入了一线队，但他连一场比赛都没有打过，这让那些媒体说什么？至于马璇，她虽然在之前对于磊进行了一次比较长的采访，但她的稿子现在还压在上面人手里呢，安迪他们自然是找不到的。 而就在安迪他们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球场上也在喧闹，不过并不是球员们在吵架，而是啦啦队在表演，匹斯堡叫了暂停——他们也不能不叫暂停！ 场下的匹斯堡球员虽然不能说垂头丧气，那表情也是有点灰败的，从二十二分被追到八分，任谁也不能好过了，更何况，他们几乎可以说是被两个人打败的。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萨米的心中也不好受，但他还是努力的鼓舞着自己的球员，“现在还是我们领先，不要就和我们打败了似的！那个中国人没有你们想象的厉害，他不过是捡了我们的漏洞！想一想这三个球，他都是在什么情况下投的？” 第13章 于磊的球都是在什么情况下投的？ 都是在亚力克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之后投的！ 匹斯堡的球员在场上被打蒙了，但是萨米在场下去看的清楚，这三个球，都是他们的球员去围堵亚力克，然后亚力克找出空挡，将球传给于磊，于磊再从容出手的。 在当时，大前锋维克在亚力克那边，中锋在亚力克那边，连小前锋克莱尔也在亚力克那边！ 被这么一说，匹斯堡的球员纷纷长出了一口气，在刚才那一分钟，他们实在被打的有些晕头转向了。 “所以，在下面的比赛中，我们也要对那个中国人进行重视了！”萨米咬着牙说，“亚力克那边并不需要三个人的，有维克和潘西就足够了，克莱尔，由你来防他！” 克莱尔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再上场的时候，众人就看到了，在于磊跑动的时候，他身边跟的竟然是匹斯堡的核心主力。 “这个规格有点太高了吧。”丹尼喃喃道，克莱尔虽然是小前锋，但是他的防守也是相当不错的，在先前的交锋中，也只有亚力克能和他进行一对一的对话。 他看了一眼内德，萨米能看出来，他自然是也能看出来的，于磊能在刚才的一分钟拿到六分，他的投篮稳定固然是一方面，但也是因为时机、机会都太好的原因。 总的来说，就是匹斯堡有了漏洞，而他，很幸运的抓住了这一点。而现在，匹斯堡已经对他进行了重视，再下面，他必然是不可能和先前一样了。 内德自然是也知道这一点的，不过他并没有马上换人，因为就算换人了，他也不能确定，自己这边就能在下面的比赛里拿到八分，如果鲍比没有受伤的话还有可能，但是现在鲍比已经被送到了医院，所以与其换人，他不如祈祷于磊的投篮和先前一样的成功。 内德希望于磊的手感继续热，但是坐在电脑前的孔玄章则不是这么想了。精典赛虽然不像八大邀请赛那么引人注目，但一些知名的精典赛，在地方台上，还是一样有转播的，而乔治敦的每场比赛，孔玄章都会去看，如果时间实在对不上，他也会在之后找重播，或者事先设定好录像。 在国内的时候，他就对乔治敦做过功课，关于这个学校有过什么历史，他大概都清楚，但是对于乔治敦篮球队，他也就只有一些文字资料，虽然来了之后，他找过一些录像看，但那也是过去的，是没有于磊的过去的。 而现在，有了于磊，虽然于磊并没有上场，不过他也会看一看，看看他的队友都是什么人，打球是什么风格，然后，就是再看看，坐在替补席上的于磊——镜头偶尔，是会扫过他。 前面几场于磊都没能上场，孔玄章自然为他感到可惜，而现在于磊上场了，孔玄章现在又开始为他担心了。 太过了！风头太过了！ 不，他并不是怕于磊出风头，而是他怕，于磊被其他人盯上。就看看他们那个球队的亚力克吧，看看他拿到球的时候会有多少人防他？再看看那个克莱尔？一样的待遇！ 出名了，受重视了，自然也就会被对手盯上，然后，就很有可能会受伤。 “嘿，这一次那颗石头竟然还上场了！” 卫峰从后面冒出来，孔玄章扭过头，右耳的耳塞掉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你既然能逃课，我自然也能。”卫峰一边说，一边挨着孔玄章坐了下来，“怎么样，于石头投进去一个球没有啊。” 孔玄章恩了一声。卫峰本来还想再和他说些什么，见他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就不再开口了，他是在上个月到的美国，其实他本来是可以早来一个多月的，不过当时欧君慧也在，当然欧君慧在不是问题，只是当时欧君慧正和沐文君上演风云会。 其实他是个爱热闹的，这要是换成别人，他估计就巴巴的跑过来看戏了，多好看的大戏啊，特别是还能看看沐教练的笑话，但是因为牵扯到欧和青，他挣扎了几天，还是放弃了这出大戏。 后来也是欧君慧回国之后，他才过来，然后，自然就住到了孔玄章这边，和他上一个语言学校，将来也准备和他申请同样的学校，他想好了，反正是，他也是没有什么志向的，那就跟着孔玄章走吧，反正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吃过亏，至于以后嘛，大不了他从这边毕业了之后再去法国。 他坐了片刻，有点无聊，就也凑过去看比赛了，此时，于磊正在和克莱尔争球。 在克莱尔过来防守他之后，他再也不能像先前那样和亚力克打配合了，克莱尔的身高、臂长都在他之上，很容易就能干扰他接球，所以，在过了两分钟之后，乔治敦和匹斯堡的比分又变成了10！ 在卫峰看过来之前，亚力克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但是他投篮失败了，布鲁诺在和维克的抢夺中，联手将这个球拍到了外面，于磊赶了过去，但是克莱尔却后来先到的起跳了。 “克莱尔！又是克莱尔，中国男孩在他的防守之下……哦，他跳的真快！” 安迪本来想说，于磊在克莱尔的防守下再也不能展现他的神奇了，但是在下一刻，他又转了口风，于磊虽然在第一次起跳中败北了，但是在他落地之后又立刻起跳，然后将这个球拨了出来，这是一个两次起跳，在他第二次跳起的时候，克莱尔才刚刚落地，于是，他轻飘飘的将这个球摘走了。 在这一刻，镜头给了一个特写，克莱尔的表情是不敢置信的，他也的确如此，他竟然被一个比他矮、比他瘦、比他小的东方人给……还不能说是截断，这更像是一个盖火锅！这被盖火锅，更令他觉得屈辱。 克莱尔彻底爆发了，他能接受亚力克对他的封盖，但是，他不能接受于磊在他头上耀武扬威，在落地之后，他立刻贴了上去，此时于磊已经到了前场。 “克莱尔追了上去，这一次我们的东方男孩还会投篮吗？在这场比赛之初，我真的没有想到最后会变成克莱尔和他的对决！”安迪在话筒里叫嚷，当然，谁也没有想到，而在他这么说的时候，于磊传球了，是的，不是投篮，而是传球，他将球传给了伯尼，伯尼轻松的将这个传球变成了一个上篮，在当时，没有任何人去防他。 “匹斯堡麻烦了！” 第三十七分四十七秒，比分还有八分的差距，在这个时候，这个比分应该说还是安全的，但是安迪却说匹斯堡麻烦了，而匹斯堡的主教练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立刻叫了一个暂停。 于磊会投篮不可怕，哪怕他能百分百中，只要不让他摸到球，只要不让他出手，那么，他就是无用的，就像先前的那两分钟一样，但是，他还可以防守，他还可以传球，那就不一样了。 在萨米上一次叫暂停的时候，其实还没有太重视于磊，虽然他打出了一波十四分的高潮，但是那其中有很多的巧合，最重要的还是他们自己松懈了，而现在他知道，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问题，那个十六号，的确是需要他们重视的。 而在同时，内德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不应该只想着，怎么让于磊融进他们的体系中，于磊完全可以成为亚力克之外的另一个核心啊！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没有远见，有几个学员是在一年级的时候就能成为核心的？更何况，于磊在训练的时候，表现的可没有这么、这么超常。 在想了一下之后，内德还是用了这个词，同时他也有点疑惑，于磊的这个表现，到底是他的常态呢？还是偶尔的爆发？若是常态，那他平时，怎么不表现出来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东方式的含蓄？” 内德觉得自己不能理解，他所认识的球员，都是拼命的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当然，他也并不是讨厌那种低调的，他的球队有很多炫耀自己球技的球员，他认为这是年轻人的激情，但是，他也同样喜欢不张扬的，可是于磊已经不仅仅是不张扬了，他在训练的时候，也没有表现的这么厉害啊。 想不通，内德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去细想，不管是爆发还是常态吧，反正对目前来说，总是好事。 “亚力克，克莱尔还是交给你，如果他来防斯托恩的话，你就去防他。斯托恩，你要小心他们的5号，就是那个大个子，萨米那个老家伙一定还会让他来防你的，不要受伤了，如果感觉还不错，就不要进内线。” 他这话一出，其他的球员都有点惊讶，要知道，篮球在很大程度上，争的就是内线，现在说可以不进内线……这个中国小子的外线投篮功力有这么好吗？ 内德怎么说，也见过于磊的录像，也留意过他的训练，而其他人，不过是今天才突然发觉，啊，原来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投篮不错的家伙！ “好了，打起精神，还有两分钟，一切都有希望！” 他在亚力克的身上拍了一下，鼓舞道。 “你的外线感觉真的很好吗？” 在向球场上走的时候，亚力克开口，于磊愣了一下，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的：“恩，应该，还好吧。” “是吗？” 于磊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亚力克好像也不需要他再确认了，在这么问了之后，他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那就和我一起，拿下这八分吧！” 第14章 现在乔治敦还落后八分，但在这一节，所有的风头，都几乎在他们这边，若让中立观众选择的话，一定会说他们更讨喜的，媒体总是善解人意的，在这个时候自然对乔治敦的照顾更多一些，镜头中，他们出现的频率也更高一些。 并不是对某个人的照顾，而是一种惯例，巨星，或某个在那场比赛表现特别好的球员，一定会更多的被镜头捕捉到。于磊这一节的表现是不用说了，再加上他现在还和亚力克在一起，镜头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于是，随着安迪的解说，亚力克往于磊肩上拍的那一下，也落到了万千人的眼中。 这一下落在其他人眼里，那简直是太正常，太平常，太一般了！别说拍肩了，什么亲面啊，蹭胸啊，甚至对屁股这种事，在球场上都是屡见不鲜的。 这是一种激情，是一种友情，再说的深一点，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球场文化啊！ 但是这一下，落在卫峰眼中就不一样了，在看到这一下后，他微微一愣，然后就开始看孔玄章，孔玄章一挑眉：“有事？” “没有。”他答的飞快，答完，才小心翼翼的又看了孔玄章一眼，然后慢慢的开口，“于石头现在变得挺厉害的啊。” “他够努力。” 这么正常的回答，令卫峰在放心的同时，又有点失望，他本来还以为孔玄章会发火的，现在看来，还是怪平静的，他哪里知道，孔玄章现在的心已经有点扭曲了呀，要是此时卫峰不在这里，孔大少恐怕已经咬牙切齿了。 孔玄章知道，这一下其实是很平常的，恐怕这还是那个叫亚力克的第一次拍于磊，甚至第一次正眼看他，但是知道是知道，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总之，孔大少此时的内心中，有一种叫做C2H5OH＋O2的东西在产生。 亚力克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一下，已经令某人产生了化学作用，他只知道自己要赢，要胜利，只要能赢的比赛，他愿意做任何事情，如果那个中国人能够帮他赢得比赛的话，他就愿意和他合作！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寻找于磊的位置，但是一眼看过去，竟然没有找到于磊。 “亚力克在运球，他在找机会突破，克莱尔贴的太紧了，机会——太可惜了！” 在刚才的瞬间，亚力克差一点甩开克莱尔，但又被贴了上来，仓促之下，他只有把球传给控卫戴维，戴维随手把球又传给了小前锋康特，康特拿着球突破到篮下，但是，就在他要上篮的时候，被匹斯堡的中锋盖了火锅，人也被撞到了，裁判吹了下哨。 防守犯规，乔治敦得到了两个罚球，康特两罚一中，将比分缩短到了七，但是，这并不能令乔治敦人感到高兴，在这个时候八分或七分并没有太本质的区别，关键是他们的节奏和气氛。 “现在乔治敦和匹斯堡还有七分的差距，但是时间已经只剩下一分五十二秒了。”安迪的搭档用一种慢条斯理的口气在说，他并不是职业解说员，也不是乔治敦或匹斯堡的拥趸，所以这一句说显得理智和冰冷，“可以说，他们的可能性，在不断的减少。” “但是还有！”安迪当然是更会煽动情绪的，“现在关键的是不能让匹斯堡控制了节奏！” 不能让匹斯堡控制了节奏，这一句乔治敦上下也都是知道的，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不容易了，现在是匹斯堡拿球，有七分在手的他们，自然是不用着急的，不断的传球，一有危险就转移，等到二十二秒的时候，才出手，总算是出手的比较仓促，球打到了篮板上，被布鲁诺抢到了篮板。 “现在是乔治敦的球，但时间已经只剩下一分二十九秒了，布鲁诺传球，亚力克拿到了，克莱尔贴了上来，没能摆脱，投篮——不，传球，他将球传给了斯托恩，这个球传的可真是不太妙啊。” 是的，不太妙，因为现在防于磊的是匹斯堡的中锋潘西。 匹斯堡目前人气最高的是克莱尔，风头最劲的是克莱尔，但这就像是乔治敦，亚力克是最引人瞩目的，但若是没有鲍比和他做配合，也独木难支。 潘西身高七英尺，几乎高出于磊一个头，而且膀大腰圆，如果只从体型上来看，他真的更像大前锋，不过就算有这么大块的体形，他的动作却并不笨拙，手感也非常柔和，而且作为中锋的他，防守自然要比克莱尔更好。 于磊站在他面前，不说就和个孩子似的，也是错着很多，先前亚力克找不到他，就是因为被潘西挡住了。 此时潘西就挡在于磊面前，他张开手臂，那样子几乎就要将于磊覆盖着似的。 “斯托恩拿到了球，但是太难了，他几乎没有传球的路线，他将球带了出来，聪明的选择！” 安迪大呼，但他的搭档却给他泼冷水：“但是时间不够了。” 二十四秒的进攻时间，现在还有十多秒，并不能说不够，但在比赛只剩下一分多钟的现在，一秒都是宝贵的，于磊将球带出来，这自然为他赢得了更多的活动空间，可是要再把球传进去，那必定又要浪费时间了。 “是的，让我们看斯托恩要怎么传球，哦，上帝，他投篮了！进了！”在说到投篮的时候，安迪的声音已经又高了八度，但是在后面，他又立刻打破了自己的极限，那两个字，那几乎喊破了喉咙，“斯托恩！斯托恩！斯托恩·于！让我们记住这个来自东方的中国人吧，在这十一分钟里，他已经带给了我们太多的奇迹，但是，现在更大的奇迹摆在了我们面前！三分！这是一个绝对的三分！一个货真价实的三分！一个堪比万金的三分！” “我要收回刚才的话，康特的那一分不是没有价值的，那一分和现在的三分加在一起，乔治敦与匹斯堡的差距只剩下四分了！四分！一分十六秒，这是太有可能的啦！哦，老天，他竟然把那个三分给投进去了！” 安迪的这个感叹，可以说是几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的惊叹，在那个时候，面对潘西的封堵，他起跳、投篮，然后那个篮球竟然空心入网，在这一球进去的同时，乔治敦的板凳上就陷入了疯狂。 最后的一分钟，每个人都是焦急的，若是先前没有希望也就罢了，此时看到了希望，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坐得住，包括内德都站了起来，其他像范、沃伦等人，更是拿着水或毛巾在那里盯着，而在这个球进去之后，有人丢开了毛巾，有人砸了水杯，还有人在互相击掌。 一分钟，四分！ 如果说刚才只是有一个空隙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已经见到了大门！ 匹斯堡叫了暂停。 两队的人下场，于磊顿时陷入了众人的包围，这个过来敲他一下，那个过来用肩膀蹭他一下，布鲁诺仗着身材高大，更是不断的揉他的头，虽然还在落后，但每个人的笑容都是大大的。 这种热情，令于磊有点吃不消，但他也知道，这是众人在表达善意，因此抓抓头，对着别人笑了起来，他这么一笑，那些受到鼓励的球员们更是变本加厉，若说刚才，是表达对他的赞赏之外，那现在，就是对他的接纳了。 二十秒的暂停，光是这些亲昵就用去了十多秒，不过内德也没有说什么，暂停不是他叫的，现在的局面，他已经很满意了，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而且，此时的场面也有利于于磊更好的融进球队，所以，他只是笑着站在一旁，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才拍拍手：“好了，下面继续这样，现在我们有充足的时间，不要急，不要乱，只要我们好好发挥，四分是完全可以追回来的！” 内德在这边交代稳重，萨米也在那边说着差不多的话：“现在占优势的还是我们，不要被他们打乱了，刚才的那个三分只是意外，只要我们再进一个球，这场比赛，就结束了。” 再进一球，并不仅仅是拉开比分，更是一种心理上的打击，这就像是一个人爬山，如果在低层的时候掉下来，他还能重新向上爬，但若是在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掉下来，那就很难重整旗鼓了。 “当然，就算是不能进也没关系，要记住现在是我们领先！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是这一次的冠军！”萨米鼓舞着自己的球员，又做了一些球场上的安排，其实在这个时候已经无所谓安排不安排了，不过是再提点一下。 经过这一番调整，匹斯堡的球员也都缓了过来，当然他们本来也没有太沮丧，毕竟他们先前打的还很不错，不过是于磊的那个三分球给他们带来了一些打击，但是，三分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不靠谱的，NBA的球员里，若有百分之五十的命中率，都可以说是神射了。 他们这样想着，然后，在二十秒之后，又被于磊投进去一个三分，安迪兴奋的恨不得要把话筒咬到嘴里：“三分！又是三分！在这一刻，斯托恩一定是被阿波罗附体了，他的手可以去煎鸡蛋了！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伯尼截断，传给康特，康特突破被阻后传给亚力克，亚力克拿到后做了一个假动作，然后传给了斯托恩。” “这个球他传的很好，斯托恩此时身边没有人，但是潘西已经贴了过来，让我们再看这边，克莱尔也开始贴近，斯托恩后退，跳起，投篮！进了！进了！篮球进的是这么漂亮！这么干脆！匹斯堡无能为力！匹斯堡什么也做不到！让我们来看看萨米的表情，哦——真是太遗憾了！” 镜头给萨米一个特写，他瞪着眼呲着牙，眼珠暴突，为遗憾做了最贴切的说明。 非战之罪！匹斯堡并没有犯错，他们防守的非常好，虽然说丢球了，但他们回防的很快，也很严密，无论是康特还是亚力克最后都只有将球传出去，于磊接到球之后，也有人上前去逼抢，但是、但是他后退了，然后，他投篮了！ 这真的不能怪匹斯堡。 “一分！在比赛还有四十六秒的时候，乔治敦和匹斯堡还有一分的差距！乔治敦到底能不能上演逆转，匹斯堡到底能不能守住胜利，就看下面的四十六秒了！匹斯堡的球，他们在寻找机会，看样子他们是想再拿下一球的，内尔拿球，传给本尼，本尼传给克莱尔，上篮——布鲁诺！布鲁诺防住了他！在这一刻，布鲁诺你是乔治敦的英雄！” 安迪高呼，他的搭档也道：“不错，布鲁诺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替补，在一些时候，他做的，也不比首发差的。” 他绝对是想夸奖布鲁诺的，只是这夸奖，若让布鲁诺听了，绝对不怎么好受，但这也是事实，在短时间内，他也是可以撑得住场面的，但时间长了，就会成为乔治敦的漏洞。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这一个封堵，为乔治敦立了功，只可惜他虽然拍了克莱尔的火锅，却将这个球拍出了界，于是还是匹斯堡的球。 “现在还有三十八秒，这可以说是匹斯堡的最后一丝机会了，他们能抓住吗？本尼将球传给了克莱尔，克莱尔将球传给了内尔，内尔将球传回来，克莱尔——斯托恩！斯托恩劫走了克莱尔的球！这真是太疯狂了！第二次！第二次了！上一次是类似于盖火锅，这一次是真的抄走！哦，克莱尔的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截了？” 这句感叹听在克莱尔的球迷耳里，别提多难受了，有一些暴躁的，几乎想活撕了安迪，什么叫我们克莱尔的球好截了？这一个，只是意外！意外！ 是的，这是一个意外，但却是一个几乎要命的意外，在发现球丢了之后，克莱尔立刻转身去逼抢，但于磊已经转身将球传给了康特，康特转手将球又传给了伯尼，两队开始在球场上狂奔。 三十四秒，三十三秒…… 第三十九分二十九秒伯尼将球带到了前场，匹斯堡人跟着回防。 第三十九分三十一秒，伯尼将球传回给康特，康特做了一个假动作后，又甩给亚力克，亚力克将球传给了于磊。 第15章 全场沸腾。 “斯托恩！亚力克再次将球传给了斯托恩！如果他再投进去一个三分的话，那就是绝杀！” “几乎是绝杀！” 安迪刚说完，他的搭档就又泼了一次冷水，现在是三十九分三十三秒，如果于磊现在出手，并将这个球投进去的话，那匹斯堡大概还有二十秒的时间。 二十秒很短，但是也足够完成一次进攻了，不过，只是一次。 在亚力克将这个球传到于磊手中的时候，匹斯堡的人几乎疯狂，如果说先前他们还认为于磊的三分是意外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绝对不敢让这种意外再发生了！ 得分后卫乔迪，是第一个扑过去的，当时他就在外线，负责防守于磊的潘西，也几乎在同时发出了怒吼，潘西的吼叫是很有名的，这个大前锋平时在球场上的话并不多，但在紧急时刻就会喊一两嗓子，曾经就有一个球是被他给喊下来的，那还是在去年的季后赛上，对方就是因为他突然发出的怒吼，手一抖，然后原本很有希望进的球，擦着篮筐，跌到了外面。 事后那个球员，还很有点委屈的说，这应该是一次防守犯规，但……潘西虽然是吼了，可是他并没有骂人，而且在球场上，吼叫从来都是不少的。 所以这个犯规的说法，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不过之后，就有偏向匹斯堡的媒体这么说，我们的潘西，是能靠声音防守的。 而现在，潘西又吼了，伴随着他的吼叫，他和大前锋维克一起向于磊冲了过来。 包夹，三面包夹！ 乔迪已经起跳，他跳的有些早，但显然，他这个跳并不是真正的阻挡，更多的还是为了干扰，他知道自己的队友已经赶了过来。 潘西伸出了手，维克也冲了过来，显然，他们是宁肯犯规，也绝对不会让于磊出手的，甚至，他们根本就不能让他出手！ “出手啊！投篮啊！傻瓜，怕罚球啊！” 卫峰忍不住的叫了出来，如果在这个时候被冲倒的话，那大概只会得到一个罚球，但若是他已经做出了投篮的动作后再被犯规，那以他此时的站位，就有可能得到三个罚球。 于磊将球举了起来，维克也跳了起来，潘西歪了一下身体，他本来是直冲于磊而去的，但现在，他偏了一下——在于磊已经举起手的现在，他不能再犯规了！ “斯托恩！斯托恩！他能找到投篮的路线吗？” 安迪在大叫，不过却点出了实质，陷进包围中的于磊，就算不被犯规，要将这个球投进篮筐，也是很难的！ 是的，很难，不过于磊也没有投篮，他传球了。 在维克跳起，潘西转移的同时，他将球传给了亚力克，亚力克接到球，一个转身，随即起跳，然后单手，将球按到了篮筐中！ 七十二！ 在比赛还剩下十六秒的时候，乔治敦完成了反超！ 乔治敦的替补席上一片喧腾，安迪更是以喊破喉咙的架势在叫喊：“女士们先生们！姑娘们孩子们！你们现在看到的是2006-2007NCAA肯德基精典赛的最后一场比赛！也是这一次精典赛的冠亚军之赛！在十二分钟之前，乔治敦因为大前锋鲍比的受伤，二十二分落后于匹斯堡，而现在，他们成功完成了逆转！现在的比分是七十二比七十一，乔治敦领先，现在匹斯堡叫了暂停，他们还有一次机会，萨米一定不甘心就这么认输的！” 萨米当然不甘心，匹斯堡没有人甘心，他们憋足了劲，要在最后的十六秒内再反超回来，而这个时候，乔治敦也顾不上兴奋了，内德将自己的球员聚拢到跟前，竭斯底里的叫着：“防守！原地防守！贴身防守！从上场的第一秒开始就要防守！绝对不能放松！绝对不能！” 再上场的时候，两队球员的面孔都有点狰狞，他们此时的样子，不像是打热身赛，更像是打总决赛，此时，这场比赛的重要性到底有多大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比赛打到这个份上，谁都不甘心认输！ 十六秒，匹斯堡启动。 十五秒，伯尼被过，但匹斯堡的拉起立刻又碰上了于磊。 十四秒，拉起传球给克莱尔。 十三秒，克莱尔将球带到中场，被亚力克堵住。 十二秒，克莱尔传球给维克，球被带进了前场！ “布鲁诺封堵，他被绕了过去，哦，现在内德一定十分想念鲍比，亚力克，亚力克赶了过来，将这一球拦了下来，没有丢！没有丢，还是匹斯堡的球！” 在和维克的对抗中，布鲁诺又一次输了，在维克要上篮的时候，被飞奔赶过来的亚力克拦住了，但他虽然把这一球打了出去，却被紧随而来的克莱尔捡到了。 克莱尔运球，一个旋身，摆脱了补位上来的康特，然后跳了起来。 “克莱尔投篮了！这个球——这个球——” 在那一瞬间，全场的声音都消失了，就连安迪也只是拉着长腔在期待，篮球在篮筐上旋转，一下、又一下。 “没有进！” 在旋转了三圈之后，这个球还是掉在了外面，亚力克第一个跳起，维克立刻扑了上去，现在离比赛结束还有五秒，五秒，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就在维克扑上来的同一时间，亚力克也将这个球传到了外线，控卫伯尼接到立刻往前场带。 四秒，伯尼接到了球。 三秒，克莱尔转身去抢。 两秒，伯尼传球给于磊。 于磊接到了球，然后，在最后一秒的时候出手。 而几乎就在他出手的同时，比赛结束的声音响了起来，安迪也开始在话筒中嘶吼：“他们做到了，乔治敦完成了逆转，哦上帝——他投进了！” 最后一句，安迪的声音突然变小，不是那种满腹激情的嘶喊，而更类似于看到了不可思议事情的呢喃。 是的，不可思议。 不仅是他，此时全场的人，都几乎有着这样的感觉，投进了，这最后的一个球竟然投进了？这是一个几乎站在半场线上的超远距离的投篮啊！ 在于磊出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只不过是想把球给扔出去，就算是冲着篮筐去的，但也没有人想过他是真的要投篮，虽然他这十多分钟表现的手感超热，可是，就像中投和远投的差距一样，三分和超级三分，那也还是有区别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NCAA很多神射手到了NBA中就不行了，抛掉NBA的防守更好之外，还有一个因素就是，NCAA的三分线和NBA的是不同的。 NBA的三分线是725厘米，而NCAA的三分线目前则只有602厘米。 一米多的距离不过是一步，在这些高大的球员面前，也许甚至连一步都不到，但在投篮上，那可能就是十步、百步的差距！ 而现在，哪怕是放在NBA中，这也是一个超远距离的投篮啊！ “我坚信！”安迪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又有点艰涩的开口，“现在，阿波罗与这个中国人同在！完美！这一个投篮，为这场比赛，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是的，完美，虽然说，是不是有这一个三分都不重要了，可是，有的话，就更显得精彩。 “斯托恩·于！让我们再一次重复这个名字！在这场比赛之前，我们在争论，谁会是这一次的MOP，克莱尔？亚力克？维克？或者说是鲍比，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斯托恩！是的，谁都没有，但是现在，我要说，如果要给这场比赛评选一个最佳的话，那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安迪以一句嘶吼为这场比赛划上了一个句号，而于磊，也被自己的队友抬了起来，屏幕上开始出现字幕，音响里开始播放音乐，然后，镜头在慢慢的扩大，屏幕中开始出现更多的观众，乔治敦被压缩到一小点，再之后，就彻底消失了，比赛完全结束。 “于石头，要出名了。” 卫峰看到孔玄章合上电脑，开口道，孔玄章点了点头，却没有接口，反而道：“我上午接了一个电话，是飞速公司打来的，他们对咱们的东西有兴趣，你觉得呢？” “飞速公司？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恩，我查了下，一个小公司，好像只有三五个人的样子，不过今年夏天推出了一个还算受欢迎的单机游戏。” “哦，这样的话，咱们的东西卖不出什么价钱吧。” “所以我想要他们公司的股份，你认为怎么样？” 卫峰看了看他：“你决定吧，我没有意见，反正我也练习了画图。” 孔玄章点了下头，没有详细解释，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是想单干的，但是，他对美国，不能说是完全陌生，了解也还很有限，特别是要怎样创立公司，怎样打开局面都不是太懂，在这个时候，能和一个小公司联合，也可以学习一些。 “我们下去吧，还有一堂课呢。” 卫峰撇了下嘴，他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后，英语突飞猛进，现在一般的对话是绝对没有问题了，孔玄章比他早来，这方面自然更好一些，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上这无趣的语言课。 不过再不情愿，他还是跟着孔玄章下来了，就当，锻炼自己的听力吧！ 一战成名！ 如果给这场比赛做一个注释的话，也许这四个字，是最贴切的，用后来一个比较抽风的评论家的话来说，就是：“在那颗石头变成宝石的道路上，倒下过无数个尸体，而第一个，就是匹斯堡，他们用自己的二十二分，衬托出了那颗石头的伟大！” 当然，现在还没有人会这样说，也很少有人想到这些，他们只是知道，乔治敦又杀出了一个厉害的家伙，那家伙几乎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比赛。 偏向乔治敦的媒体是这么说的：“这是一场经过了激烈、平淡、而又激烈起来的比赛，在比赛之初，我们做的很棒，但是在中途的时候，我们被厄运关注了，不过总算上帝还没有抛弃我们，在鲍比倒下之后，我们又有了斯托恩！” 这一句后来被时差党翻译到中国国内，立刻惹来铺天盖地的跟帖：“可怜的鲍比，他只是肩膀受伤了啊。” “虽然我现在是乔治敦的球迷，但我还要说一句，这话，真不吉利。” “真的，我觉得鲍比的倒下，是幸运的开始。” …… 不过这些跟帖议论当然都是在之后了，而在现在，第一个跳出来的，自然是匹斯堡的媒体：“乔治敦赢了这一次的精典赛，祝贺他们！他们是这场比赛的冠军了！他们有了斯托恩，哦，多么幸运，这真是一个棒小伙，他的投篮功夫真是太好了，让我们祝福他吧，祝福他手感永远这么热，同时，也希望乔治敦之后的对手永远都这么倒霉，在最后的十分钟，连五分都拿不到。” 这样的话，自然是带着一种酸葡萄的味道的，但也的确是事实，最后的十二分钟里，匹斯堡的运气……真的不怎么样，他们在前面的二十八分钟里得到了六十四分，而在最后的十二分钟里，加在一起，也总共只得到了七分，他们不是没有出手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出手，而是，总是差那么一点，球落到了外面。 这能怪谁？ 也许只能用一家中立媒体的话来形容：“在阿波罗面前，美洲豹退却了。” 不过不管外面怎么乱，也不管那些媒体怎么进行口水仗，那都是在第二天了，在这个时候，媒体还在关注着其他方面，不过就算转到了他这里，于磊也不关心，他现在正拿着小本本找长途车呢。 这一次的精典赛，每一次比赛的城市都不同，这里面有主客场的因素，也有扩大影响的原因，而这最后一场比赛，就是在费城打的，费城离华盛顿很近，而离纽约也不远，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比赛之后，球队会有两天的修整时间，而这两天又是周末，他也没有课，所以，他就想着趁这个机会到纽约去看看孔玄章。 第16章 从费城到纽约当然也是有火车的，但在问了时间价格之后，于磊还是决定坐长途车，乔治敦中的，大多对费城和纽约都比较熟悉，因此纷纷给他意见，他就找个小本子记上，然后对应着坐公交找到了汽车站，又买了票，带着点新奇兴奋的感觉坐上了长途车。 长途车的设施是不错的，空调电视都齐全，不过于磊现在也不是当年的土老帽了，已经不会因为坐这种长途车而兴奋了，不过，除掉从中国来美国，这可是他第一次单独出远门。 在上辈子，他是跟着部队到处跑，就算是最初去报到，也不过是从这个村到下个村，而这辈子，他虽然到的地方不少，可是都是跟着众人一起行动的，就算是从中国到美国，也是在机场被于咏送走，来到这边，又被欧和青接到。 虽然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但其实并没有独自的感觉，而这一次，却是自己找车，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所以于磊还是有点雀跃的。他一路上听着广播，然后看外面的天，渐渐的从浅黑变成深黑，然后再看到远处的一串串车灯，心情，也从原本的兴奋到平静，然后，又慢慢的兴奋了起来。 到纽约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要十点了，好在还有地铁，他背着自己的包，按照小本子，找到要坐的地铁，再之后，对着门牌号一点点的找，总算是找到了孔玄章所住的公寓。 公寓的大门是那种带电子锁的，他本来是想按的，但正好有个住户回来，所以他就跟着别人一起进来了，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孔玄章正在洗澡，所以是卫峰去开的门。 卫峰不是个谨慎的，不过因为听多了各种传闻，在开门之前，还是先看了门镜，在看到于磊的时候，他顿时惊住了。 “这颗石头怎么摸过来了？难道说他和孔少已经……” 卫峰摸着下巴想，那边于磊在等了片刻后又开始按门铃，一边按，一边凑到门镜上去看，不过什么也看不到，这时候孔玄章也从浴室出来了：“怎么不开门，是恶作剧吗？” 卫峰一笑：“不是。” 这边说着，那边就把门打开了，于磊这时候正趴在门上呢，他这猛地一开，他人就不自觉的跌了过去，抬起头，就看到披着浴巾，擦着头发的孔玄章。 孔玄章也惊在了那儿，手拿着毛巾僵在了那儿：“于磊？” “孔玄章！” 于磊站稳了身体，冲着他露出一口白牙。 “你怎么在这里？” “我坐车，坐长途车来的。” 于磊老实的说，卫峰在他背后不断的翻白眼，这两个人的对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味啊，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于磊又道：“你在洗澡啊。” 孔玄章点点头。 “那你赶快去洗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已经洗好了。” “啊？哦。” 卫峰本想勒于磊的脖子的，伸出手，又改为抓他的包：“于石头，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透明的了？” “西风？” 卫峰咬牙切齿，于磊连忙道：“不是，那个卫峰，你怎么在这里？” “连你都能混过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我要不来，刚才是谁给你开的门？” 于磊冲着他笑：“我没能想到嘛，我真没想到你过来啊，也没人给我说。” “哦，你没想到啊——”卫峰拉长了腔，旁边的孔玄章难得尴尬的别过了脸，卫峰都来一个多月了，他还没对于磊说，这其中，就算不是故意的，也可以说是有意的疏忽了。 他咳嗽了一声：“你吃饭了没？” “啊，我不饿。” “我再给你下碗面条吧。”他嘴上说着，人却不动，卫峰非常识趣的开口，“还是我去吧。” 他说着，也不等孔玄章和于磊再说什么，就进了厨房，孔玄章则招呼于磊将背包放下，同时又给他拿了拖鞋。 于磊放下背包，换了拖鞋，然后有点新奇的看了一圈，欧君慧自然是不会委屈儿子的，这个房子比欧和青最初落脚的还要好，房子是装修过的，家具一应俱全，若说有什么不好的，也就是不够大，在开市的时候，他自己都占着一层，而这里，只是一个二居室，不过这毕竟只是他暂时落脚的地方，过一段时间，他还是要到加州的。 于磊看了一圈，就跟着孔玄章坐到了沙发上，然后一边喝孔玄章递给他的酸奶，一边不断的去瞟孔玄章，孔大少此时就穿了一条短裤，上身虽然还披了一跳浴巾，但还是半遮半漏的，他的脸白，身体更白。不过虽然白，如果脱下衣服的话，却绝对不会给人单薄的感觉。 他从小学就开始打球，初中三年高中又三年，目前虽然不打了，但还是经常戴负重跑步，所以，就算穿上衣服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他壮，但一脱下衣服，就不一样了。 不是肌肉纠结，但线条非常利落，每一点都蕴含着力量，现在见于磊不断的看他，孔大少脸上没反应，心中还是有点暗喜的，就算知道可能性不大，还是不由得想，这块石头今天跑过来，现在又不断的看他，难道说…… “那个……” “恩？” “你是不是要穿上衣服啊。” 孔玄章脸色一僵，于磊又道：“虽然有暖气，但你不穿衣服，也会着凉的。” 他这边刚一说完，厨房那边就传来碰的一声，他连忙站起来，卫峰从开放式的厨房那边探出头，微笑道：“没事，我刚才手滑了一下，哦，对了，于石头，你怎么来之前没吱一声啊，就算你没有手机，也可以先打孔玄章的电话说一下啊。” 于磊抓抓头：“我想给他个惊喜，不过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怎么，不高兴看到我？” 卫峰随口道，于磊则老老实实的说：“不是，高兴，我有时候还怪想你的，还有马森还有庄航还有咱们学校，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 “你想的人还怪多啊。” 于磊觉得他这话说的有点怪，虽然不知道怪在哪里，但总觉得不完全是好话，因此就抓抓头，笑了笑，这时候孔玄章进屋去换衣服了，卫峰抓了把面条，放到锅里，然后对于磊招招手，等他近前了，才压低声音道：“你说，你今天是怎么跑过来的？” 于磊冲他笑了笑：“我没想到你在这里。” 卫峰恨的几乎要拿勺敲他的头：“你已经说了三遍了，不用再重复了！” “哦。” “我问你为什么跑过来。”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当然是来看孔玄章的啊。” 他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卫峰觉得自己问的像个白痴，他磨了两下牙，恶狠狠的说：“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来看孔玄章！” “我想他了啊。” …… 寂静，卫峰呆住了，刚换好衣服，正准备出来的孔玄章也呆住了，两个人都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时都没了反应，卫峰是完全没有想到于磊会这么说，孔玄章是没有想到中，还加了一种幸福的眩晕，虽然他极力克制，但还是觉得心跳的迅速，全身发烫。 这时候，刚才的郁闷，下午的醋意，都被冲散了，此时的孔大少，就是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踩到了云端，随时都能飘起来了似的，而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于磊的声音：“水都冒出来了，你把火关小点啊。” ……正在发愣的卫峰立刻回过了神，而要飘起来的孔玄章也立刻回到了地面。 面条煮好了，于磊虽然先前说不饿，但还是吃的香甜，毕竟他最近一直在吃汉堡包，突然能换换口味，那立刻就觉得不一样了，更何况卫峰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毕竟他来这里也有一个多月了，想当然也知道，孔大少是不会专门为他做饭的，他若不想天天吃西餐，也就只有自己试着做。 他向来擅长突击，在做饭上也是这样，虽然一开始有点惨不忍睹，但做了几次，也就似模似样了。 从于磊过来，他就又是惊叹又是翻白眼的，但其实心里也还是挺高兴的，因此不仅为他下了面条，还煎了鸡蛋，拍了黄瓜，最后还把从国内带来的小尖辣椒也摆了出来，吃的于磊连话都顾不上说了。 自己的手艺被欣赏，卫峰也是挺高兴的，正准备再说什么，就感觉到一道尖刺的目光，于是嘴边的话就又转了：“你先吃吧，我先去洗澡了。” 他去浴室了，客厅里就只剩下他和孔玄章两个人，孔玄章看他吃的差不多了，就道：“只有两个卧室，你今天和我一起睡吧。” 于磊点点头：“好，就是我要先借一下你的衣服，我只带了一身。” 本来就有计划来看孔玄章，他当然是带了换洗的衣服的，不过他的背包里，既要装复读机又要装球衣护腕等等东西，所以衣服就没有多带。 在他想来，来到这里，先借一下孔玄章的睡衣穿，那是理所当然的，在他的概念中，是不好轻易麻烦别人的，如果今天他是来看卫峰马森的，他都会带两身衣服，但孔玄章，早就脱离了别人的范围，而且，他麻烦孔玄章的事情也不知道有多少了，这一点，当然更不算什么。 他一边吃黄瓜一边说，没有发现，孔玄章在那边不自觉的舔了下嘴唇。 吃完了，于磊自觉地收拾了一下碗筷，然后就拿着孔玄章给他的新内裤进浴室了，而那边，本来说要睡觉的卫峰则跑了出来：“大少，楼下不远，就有一个贩卖机。”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卫峰摸了摸鼻子：“大少啊，老实说，这话，我不该说，但是，你要真想好了……那就动手吧，这颗石头，真是块石头，你要不动手，再过一百年，他也不见得能想明白了。” 孔玄章没有说话，卫峰也知道他不会给自己回答，耸耸肩，就又缩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这边刚缩回去，于磊那边就出来了，其实在比赛完，他已经洗过澡了，这要不是要和孔玄章睡一张床，他不见得还会洗，毕竟孔玄章看起来是个很讲究的。 “过来把头发吹一下吧。” 孔玄章说着，就拿出了吹风机，不等他说什么，就把他按到了凳子上，四个多月没剪，他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孔玄章慢慢的帮他吹着，一边吹一边帮他揉着，吹风机嗡嗡的响着，房间里又有暖气，他舒服的，就有些昏昏欲睡，但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孔玄章，我突然跑过来，没打扰你吧。” “没有，我也没别的事。” “哦，那就好。对了，我今天上场比赛来着，我们赢了，本来落后了，不过最后我们还是打赢了。刚上场的时候，我也紧张了，第一次投篮都有点不敢投。” “为什么？” “怕投不进去啊，我就怕像以前似的，在场下练的挺好的，一上场，就不行了，不过好在还是投进去了，这里和咱们那里真不一样，咱们那里热身赛都没观众的，这里啥都有，还有解说员。” “那场比赛我看了。” “啊？”于磊腾的跳了起来，孔玄章连忙抬手，这才没让他的头撞到吹风机上。 “你、你看了……” “有转播啊，你表现的不错。” 于磊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又被孔玄章按到了凳子上：“以后的比赛，你更要小心了，特别是要注意他们的犯规，还有，要是可以的话，你也练练控球，虽然说你现在更适合打得分后卫或者小前锋，不过控卫也是不错的，还有，你那些队友，你和他们相处是相处，但也要小心。” 他说一句，于磊就点一下头，听他说到最后一句，他本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出来的时候，徐惠玲就对他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确是要小心的。 “下一次比赛，多做几次传球，你这一次最后的传球就做的不错。”孔玄章一边说一遍关了吹风机，“好了，起来吧。” 于磊跟着他站了起来。 “这边，这个是我的房间。” 他一边说，一拧开自己的房门，于磊跟了过去。 第17章 “进去了，已经进房了。” 卫峰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形象实在不怎么好，但他又觉得这不能怪他，这还不到他睡觉的时间嘛，他平时都是十二点上床，现在……这不是还有十多分钟的吗？ 在房门上又趴了一会儿，他慢慢的打开门，慢慢的走出去，轻轻的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果汁，一边慢慢的喝着，一边不时的向孔玄章的房间看。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他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还是不断的往那边瞅，同时，耳朵也竖的直直的。只是等他一瓶果汁喝完，那个房间也没有任何动静。 “去，那个石头一来，我就变得猥琐了！” 将果汁瓶扔到垃圾桶里，他恨恨的想，然后站起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是虽然躺倒了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总是不由得去想，那一个房间里，现在是不是正在发生着什么。 发生着什么？什么也没有！ 两人进了房间，孔玄章将自己的枕头分了一个给于磊，又给他一个拿了一个毛毯，两人就睡了。当然，虽然躺着床上，眼睛也闭着，孔玄章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的。 他没想过要做什么，虽然他很想做点什么，现在的时机还是不够成熟，他必须继续等待，但是，心上人就躺在自己身边，他也不可能一倒下就睡着的。 他躺在那里，大脑极度兴奋，但为了伪装自己已经睡着了，却连动都不动一下，他不动，但是他身边的人却开始动了，一开始他以为是于磊在翻身，但后来发现那声音有点不对，悉悉索索的，像是在来回磨蹭。 孔玄章更不敢动了，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遐想，也许，于磊来找他，其实是有那方面的意思了？他现在来回的翻滚，其实是准备…… 虽然明知道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忍不住这么想，但是他等了又等，却没等到于磊有什么动作，反而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慢慢的少了。 “怎么了？” 眼看这声音就要彻底消失了，他忍不住开口，那边那声音猛地一停，然后就传来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吵醒你了？” “我本来也没有睡着，怎么，你认床？” “不是……” “那是怎么了？” “那个……孔玄章，你还有别的内裤吗？这个、这个有点小，勒得慌……” 于磊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要说，他和孔玄章的身材是差不多的，孔玄章是标准的倒三角，他也是标准的倒三角，除了身高有点差别，腰围啊，大腿啊，这都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的臀围却要比孔玄章宽点，屁股上，也更有肉点。 当然，这一点也都没有什么，他穿孔玄章的衣服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穿内裤，那个靠近大腿根的地方，就会显得有点紧了，他刚才穿上就觉得有点紧，但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说，可是这躺下来睡觉，这个地方总是紧，那就怎么也谁不舒服了，所以他刚才来回动，就是想松松这两个地方，可是孔玄章的衣服都是名牌，怎么可能被他扯拉几下就弄松了？ 他弄了几下见不成，也就只有忍耐了。 “……我的衣服，都是一个型号的。” “喂，那没事没事，其实也能穿。” “要不你脱了吧。” “啊？” “你不是穿着难受吗？那就脱了好了，你的衣服刚才不是洗了吗？明天应该就能穿了，真不行，还可以去买。”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不是，我要脱了，就没有衣服了，你的毯子……” 他吞吞吐吐的说着，其实要说起来，也没什么，但他总觉得，赤身裸体的盖着别人的毯子，有点别扭。 “我的毯子怎么了？我又不嫌弃你，还是你嫌弃我？” “不是不是，那，那我脱了。” “恩，脱了吧。” 那边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过来一会儿，孔玄章道：“你脱了吗？” 于磊将自己身上的毯子又裹了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脱了。” “恩，内裤对男人很重要，就像女人的胸罩一样，女人要是戴不合适的胸罩，或者长时间戴胸罩，容易得乳腺癌，男人虽然没有这么严重，但也要注意，内裤还是穿着舒服才是最好的。” 于磊愣愣的听着，孔玄章的语气很是严肃正经，他自然不会往别的地方多想，虽然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尴尬，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着，听完了，就有点吞吞吐吐的说：“我，我知道了，我过去在家，都穿我妈做的，其实我妈做的，可舒服了，就是不好看，我姐说，穿到这里，说不定会让人笑话。不过你腰怪细的，我还以为咋俩差不多呢。” “应该不是腰围的关系，我记得你和我腰围差不多的。” “哦，那就是我的屁股比你大。” 于磊说着，笑了两声，不知道孔玄章听了这话一抖，差点就扑过去了。 “这幸亏王鑫不在，要不他又要笑话我了。” 孔玄章此时的那个心情啊，可以说是百味杂陈，郁闷到极点了，为什么这个于磊，是不是的都要提到王鑫！不过虽然都快内伤了，他还是道：“他笑话你什么？” “也没有什么了。” 他越是不说，孔玄章越在意，因此当下又道：“你说说，让我听听，他还能笑话你什么？” “那不是，女人屁股大……都说女人屁股大好生养嘛，我屁股大，他，他一定会笑我的。” “……你屁股也不算大。” 孔玄章说着，同时觉得这个话题，真的有点诡异，他倒不是不想聊这个话题，而是觉得，再这样聊下去，有点危险。 “孔玄章，你困不困？” “不困。” “我也不困，其实我本来有点瞌睡的，但这一说话，也不想睡了，咋俩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你要不困，就一块说说话吧。” 孔玄章恩了一声，就开始在那里屏息等待，但等了好一会儿，除了两声嘿笑，就再没等到别的，等了又等，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怎么不说了？” “一时想不到说啥了，来的时候，我想有很多话给你说，但一时又想不到要说啥，哦，对了，我可想你了，你那一天走了，我就开始想你，这两个月，我除了想我爸我妈我姐，就是想你了。” 孔玄章此时也不知道是该觉得幸福还是觉得痛苦了，能排在于家三口之后，他应该是觉得幸福的，但现在这个时候，听这个话，真有点不太妙。 他的两腿不自觉的夹了夹，只是却于事无补。 “你怎么了？” “没事。” “哦，还有，我前几天还梦到你了……” 于磊还没说完，孔玄章就坐了起来：“我去趟厕所。” 他说完，也不等于磊回答，就裹着毯子下去了，于磊连忙帮他开灯：“你不是闹肚子了吧。” “没有，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他一边说，一边就拧开了门，然后一个闪身就出去了，倒弄的于磊有点担心，真不是闹肚子了？怎么好好的正说着就上厕所了，他想了想，也坐了起来，然后就抱着毯子在那里等孔玄章，只是左等右等，等到他几乎要去拍厕所的门的时候，孔玄章才又进去。 “你没事吧。” 他一进来，于磊就立刻道，孔玄章低下头，跳上床，快速的关了灯，这才回答：“没有，睡吧。” 于磊觉得有点奇怪，但见孔玄章好像要睡觉的意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毕竟在下午的时候打了场球赛，虽然只上场十几分钟，但运动量，消耗都不是平时单纯的训练能比的，又从费城赶过来，原先是想给孔玄章说话，才兴奋的，现在不说话了，也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这边睡着了，可苦了那边的孔大少，虽然他刚才到洗手间里解决了一次，但是他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又哪是那么容易平息的，于是等第二天于磊起来，就发现孔玄章的脸色很是憔悴。 “你不是生病了吧。” “没有，就是没有睡好。” 他这么一说，卫峰就忍不住别过脸偷笑，他虽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只看孔玄章的脸色，也能猜个七八分了，在安心的同时，也不免有点感叹，孔玄章的忍耐力，就是好啊，这要是换成他——呸呸！他卫大少风流倜傥，才不会这么倒霉的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呢！ 他正这样想着，就听于磊那边又道：“那是不是我影响你了，要不今天……我和卫峰一起睡吧。” “啊，别别！我习惯一个人睡，你要和我一个床，我可担当不起。” 卫峰立刻跳起来道，于磊抓抓头：“那我睡沙发？要不，我今天睡教练那里。” “你还是和我一起睡吧。” “那……” 于磊还有点迟疑，孔玄章已道：“不是因为你，我是昨天做了一个梦，才没睡好的。” “你做噩梦了？” 孔玄章有点僵硬的点了下头，于磊有点不好意思的抓头：“我睡的太死了，你做噩梦，我都没有发觉，那什么，你要是再做噩梦，就叫醒我，我陪你说话。” “噗嗤！”卫峰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笑出声的机会，“于石头，他都是做梦了，自己还睡着，上哪儿叫你啊。” “啊，我是说，要是他被吓醒了，就叫我。” 卫峰笑的更欢畅了，孔玄章看了他一眼，然后拍碎了一根黄瓜：“说说今天要怎么安排吧，你想上哪儿玩？” “我也不知道，就是我想见见教练。” 这是他跑过来的第二个目的，第一个是看孔玄章，第二个就是看欧和青，至于要是哪儿玩，对于他来说倒不是太重要的，但可惜的是，因为他来的突然，欧和青今天已经另外有安排了，只能明天见，所以这一天，他就先跟着孔玄章卫峰逛景点，其实卫峰到时考虑过自己是不是闪人比较好，但是如果说闪开的话，他实在不知道要上哪儿。 当然，纽约有的是地方让他打发时间，真不行，在家也能玩玩游戏，但是，有的事情，一个人做就没有意思了，所以在纠结了一番之后，他还是跟着过去了。 “反正孔少看起来还不会这么快动手，我就算跟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一想，他就更理所当然了。 这一次的纽约之行，对于于磊来说，是完美的，他上了帝国大厦，看了自由女神像，到了百老汇，还在中央公园找了很多照片，而且这两天的六顿饭，吃的都是中餐，让他着实的过了把嘴瘾，而且到最后，他还和欧和青以及沐文君见了面。 自然，谁都不会对他说前一段欧和青和沐文君的那场交锋。所以他看到的就是，欧和青目前除了在准备申请学校念研究生外，还在一个篮球训练中心做志愿者，做志愿者自然是没什么工资福利的，但却可以接受不少篮球理念，而且，还很有可能和当红的NBA巨星共同打球。 而沐文君则正跟着一个唐人街的老中医学推拿针灸，按他的话来说就是：“石头啊，如果你以后受伤了，可以开找我。” 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不过沐文君的确是准备走运动理疗这一块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和欧和青一块申请学校。 两个人目前都不算有稳定的工作，但方向已经确定了，于磊听了也很是高新，就越发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所以他是高高兴兴的来的，也是高高兴兴的走的，若说有个什么不完美的，也就是孔玄章的噩梦，他临走的时候还对孔玄章说：“要不，你到庙里去拜拜吧，那唐人街，不是供的也有关公吗？你去拜拜，也许就好了，也不能天天做噩梦啊。” 孔玄章听了这话，原本就郁悴的脸，自然是更加郁悴了，可是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有僵硬的点点头，然后强逼着自己，不去看身边其他三人的脸色。 因为于磊最后的这句话，孔大少的心情，自然是不怎么好的，他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沐文君就对欧和青说：“你那个外甥，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第18章 在沐文君说这一句的时候，欧和青正在看课本，他的时间排的很满，下午去见于磊了，现在自然要补上，因此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怎么说？” 沐文君凑过去，慢慢地开口：“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自然会有常人所不能有的成就。” 欧和青嘴角一抽，不知道接什么好，沐文君又道：“像我，就是个没出息的。” 欧和青眼角一挑：“那我让你变得有出息怎么样？” “不，我就甘愿当一个没出息的！” 沐文君说的义正言辞，但脸却快速的向前凑了过去，欧和青拿了本辞典拍在他脸上：“好好看你的书吧！” 这一段对话，于磊自然是不知道的，回到华盛顿，他还和过去一样，按点洗澡，按点睡觉，第二天早上，照样去训练上课，若说和过去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加里看他的目光，很带了几分爱恨交织。 “磊，你打球的姿势很棒，投篮很好，可是可是，我的克莱尔啊，我的偶像啊——” “克莱尔的投球也很好啊。” “当然好了，那是我的偶像啊——啊——” 后面的一个啊，猛地加高，如果说先前的是感叹的话，那后面的简直就是凄惨了，于磊本来是没有多想的，被他这么一叫，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那我也不能故意投不进啊，咦，你怎么了？” 加里跑到厨房灌了一大杯凉水，然后才吐着舌头说：“辣椒，辣椒太辣了，你不是说不辣的吗？” “我吃着是不太辣啊。” 加里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哀怨自己的偶像，还是哀怨自己的舌头了。 而除了加里，球队那里自然也是有点变化的，他过去在球队里就像个隐形人，他不知道怎么给别人打招呼，别人也不怎么搭理他，除了有什么事情让他做外，一般也不会叫他，但是在今天，他一路走过去，众人都纷纷给他打招呼，倒弄得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在范第一个冲他嗨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是冲着他的，直到对方不断地对他摇手，他才抬起手，小心翼翼的也跟着摆了摆。 一次生两次熟，摆了几次之后，他看到个队友，都会自动自发的摆手了，而原本没有看到他的人，也会回应他，一时间，球队里的气氛很是热烈——起码在于磊看来是这样的。 “好了，小伙子们，首先，我祝贺你们拿到了这一次比赛的冠军，希望在半年之后，我还能站在这里，说着同样的话，我希望到时候的比赛不是热身赛，而是——”说到这里，内德故意停了一下，然后才带点蛊惑性的语气开口，“这一赛季的总冠军！” 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群年轻人都叫了起来，他们一边叫，一边拍巴掌跺脚，还有几个在拼命的吹口哨。 “好了好了。”等他们叫了一会儿，内德才做了下手势，“一想到那个未来，我就和你们同样兴奋，不过要达到那个目的，我们还需要做很多事情，现在，就让我们开始训练吧。” 乔治敦这边干劲十足，但其他人却并不看好他们，在那场比赛之后，马璇就连夜写了一篇报道，洋洋洒洒五千多字，还配了两三个图片，其中还有一张超远距离的投篮，在那张照片里，于磊站在中场线上，仰着头举着手，神情中，很带着一份淡定，那一张照片，经过加工，就像是俯拍的，球场那么大，人那么多，但却仿佛只有那穿着球衣的少年一人。 整体看来，很有一种千万人我独往的感觉，马璇在电脑前趴了两个小时，才弄出这个效果，弄出后自己也很是满意，然后在凌晨的时候，就发到主编的信箱里，想着这一次，自己终于能扬眉吐气一番了。 《篮球报》一周出两次，星期一一次，星期四一次，马璇在美国，自然是拿不到电脑报的实体的，但却可以进入内部，去查看内容，结果她翻来翻去，最后用了查询，才查出一行字：与此同时，于磊也终于在精典赛上露面了，虽然是第一次出场，但他却表现的非常出色，一人独得二十一分，帮助乔治敦完成了逆转！ 带上标点，一共五十九个字！ 她的五千多字，被压缩成了五十九个字，她的那个费了精力花了力气弄出来的照片，更是连面都没露！ “小马啊，这只是一场精典赛啊，精典赛你不知道是什么？就是热身赛啊，国家队的热身赛都不过是那个样子，更何况一个学校的热身赛了，更何况，这一次北卡赢了杜克，云峰的表现非常抢眼啊。” 一怒之下，马璇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电话就拨回了国内，主编对她也还算客气，但说出来的理由，却无法令她信服：“但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乔治敦和匹斯堡也是强队，可是，我们总要有轻重主次吧，对了，北卡的那场比赛你还没看吧，我看你最好多看看，这样吧，你再写一封关于云峰的报道，我给你排到下一期怎么样？” “我……” “小马啊，你还年轻，英语也好，多积累积累经验，以后常跟着云峰也不是不可能的，就算将来想回来了，也可以专门做关于他的主题的。” 马璇知道，主编这是在给自己承诺，只要她多完成两篇报道，就有可能将她调离这边，以后专做云峰的报道，那就等于守着一个金山，不说别的，看云峰现在都能在北卡出头，将来只要不出意外，那就不缺东西写了。 别人的东西不见得能出，而云峰的，只要写写他爱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就有可能得个头版，要是云峰的没的写了，就再写写他的队友，甚至北卡的历史都没问题。 这是对她的照顾，她知道，若是她没有背景，别说得到主编的安抚了，现在早就被训斥了下来。她也不是初出茅庐了，对于这样的安抚也不会不识好歹，但是，她总觉得有些憋屈。 “主编，于磊这一次的表现非常好，是，我还没有看北卡的比赛，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说，于磊的表现绝对不会比云峰逊色，他可以说凭一己之力逆转了这一场比赛！他上场不到十三分钟，却拿到了二十一分！还有两个非常精彩的助攻和抢断。” “恩，的确是很精彩，不愧是从拿了全国冠军的球队里出来的。” “主编，我是说、我是说，我们也不能忽略他呀，总要也给他一些曝光啊，总要让国内的球迷知道，除了云峰，还有一个于磊的啊。” “当然，我们不会忽略他的，就算将来你跟着云峰了，也还会有专人负责他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马璇知道自己不该再多嘴了，但是她还忍不住的叫了一声，而那边的主编，则回给她一声长叹：“小马啊，我知道你不爱篮球，女孩子看篮球，最多也就是看看帅哥，看看比赛，可是，你现在既然做这个了，也就再多了解一些吧，乔治敦今年的路，已经很难走了。” 乔治敦今年的路很难走了，这不仅是远在中国的《篮球报》主编的看法，也是很多美国球队的看法。 在那场比赛之后，华盛顿和费城的媒体都震动了一番，几家报纸都拿乔治敦，乃至于磊做了头版，二十一分的个人得分，二十二分的大逆转，不管怎么说，都是很有噱头的，因为华盛顿的吹捧，带动着匹斯堡也和他们打口水仗，一时间，也着实热闹了一把，不过，这场比赛的影响，差不多也就到这里了。 此时，NBA已经开战，NCAA的八大邀请赛也更令人瞩目，乔治敦和匹斯堡的这场比赛虽然很激烈精彩，但是，它的影响毕竟还有限。当然，普通人不注意，同样要参加今年大赛的球队是不可能不注意的，不过在他们了解了比赛的详情之后，往往感叹的不是于磊的得分和逆转，而是，乔治敦今年要不好走了。 “这个乔治敦中的中国人也很厉害啊，不逊于我们的峰了嘛，不过今年的大赛上，我们看来是不用太担心他们了。”北卡的助理教练，雷诺说。 “也不能这么说，对了，叫峰过来让我问问。”虽然是认同助理的话的，不过主教练安东尼却更慎重一些，云峰很快就跑了过来。 “斯托恩·于，于磊吗？”听到安东尼询问关于于磊的事情，云峰想了想，道，“我和他比赛过一次，在那一场比赛，我们输了，他的防守很好。” “防守？”安东尼和雷诺都看向手中的资料，“那么他的投篮呢？” “我对他的投篮，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倒是对他的防守很有印象。” “等等，峰，你说的防守，是他能防住现在的你吗？” 雷诺插口道，云峰摇摇头：“不是，那场比赛是在两年前。” 雷诺笑了起来：“峰，你差一点令我们都误会了，我敢打赌，他绝对防不住现在的你！” 云峰没有说话，比起两年前，他更高更壮，技术更有了全方位的发展，在两年前，他身边只有江安，但是现在，他有一大帮出色的队友，再相遇，他相信这一次赢的一定会是自己，但是…… 他眯起了眼，那个人真的防不住自己了吗？ 在两年前，他也不相信有人能跟得上自己的空中转身，可是，那个人却结结实实的盖了他一个火锅，那么，现在呢？ 于磊当然不知道，千里之外有一个同胞已经惦念上自己了，他现在正努力的令自己融进球队，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位置，那就是得分后卫，对于这个位置，他不能说完全陌生，但也不是很熟悉，得分后卫是球队的第二得分手，要求很高的投篮素质，但并不是说能投篮，就能适应这个位置的。 得分后卫，不要求像小前锋那样有单打能力，但却要求准头和稳定，同时还要求速度。 这个速度，不仅是他的移动速度，更是，在队友创造出机会的刹那，他能果断的出手，因此，这又要求他和队友有很好的配合，所以他现在不仅要提高自己，还要熟悉自己的队友，内德是这样给他说的：“你要记住他们的每一个习惯动作，甚至是他们的每一个眼神！” 于磊对这个位置不是太熟悉，也不清楚内德为什么这么要求他，但是既然教练这么说了，他自然是要照做的，因此，哪怕是在休息的时候，他也不断的观察着自己的队友，看的他的队友都有些发毛。 “斯托恩，你要再这样看我，我会误会的！” 在被他盯了三天后，控球后卫伯尼第一个忍受不了了，于磊愣愣的看着他：“啊，误会什么？” “你这样看着我，我当然有误会。” 于磊眨眨眼：“可是，是教练让我看你的啊。” 伯尼仰天长叹，几乎要哭出来了：“可是，你也没必要在我换衣服的时候也盯着我吧！”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习惯动作。”于磊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要不，我下次等你换完了再看。” 伯尼彻底无言了，亚力克走了过来：“既然是那个老头让你做的，你就继续看吧，虽然我不知道那个老头为什么这么要求你，但是如果这样能带来胜利的话……你随便看，愿意看什么都没有问题。” “头……” 伯尼想要抗议，但亚力克立刻勒住了他的脖子，很和蔼的看着他：“是不是伯尼，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为了胜利为了冠军，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 伯尼还能说什么？只有含泪点头。于是于磊继续自己的盯人生涯。 不过虽然普通的球员不太能了解，丹尼却能猜到一二，这一天，他找到机会，就这个问题和内德进行了讨论：“您真的觉得这样有用吗？将希望都寄托在中国男孩身上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我当然没有将希望都寄托在斯托恩身上，不过，我希望他能成为我们的一个奇兵，鲍比受伤了，于是所有人都觉得我们这一次完蛋了，是的，我们一时是很难找到鲍比的替代品，但是，我可不甘心就这样认输。丹尼，我对那些孩子们说的，并不是个笑话，也不只是为了鼓励他们，我是真的，想要拿一个冠军，起码，也要杀进前四，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乔治敦，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你知道吗？” …… 第19章 热身赛过去没多久，常规赛就正式开始了。 从第一场比赛开始，乔治敦就陷入了艰难中，大东联盟，本来就是一个很强大的联盟，它只有十六支球队，但几乎每年都能有六支以上的队伍进入到全国大赛。 在其他联盟，哪怕是联盟第一，也有可能落选，但在这个联盟中，只要能排到第五，基本上已经是能进入全国了。 这么高的入选率，从某方面，也可以表明这个联盟内拼杀的残酷了，在过去，乔治敦是不怕的，他们就算落魄了，但也是落魄的豪门，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 而和其他队伍碰上，彼此也有默契。 当然，不是打假球，可是，能不拼的那么厉害，也就没有必要拼命了，想一想，后面还有季后赛还有全国大赛，既然大家都是一个联盟内的，都是能进入全国大赛的，何苦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到了三月，去和其他联盟的队伍拼才是正理啊。 但是在今年，这种默契消失了。 一直以来，乔治敦都是靠内线出名的，这几年，他们落魄，就落魄在内线不像以前那么强大上，不过，再不强大，总还有个支撑，而现在，他们的大前锋鲍比受伤了！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乔治敦的内线缺了一条腿了！这代表着乔治敦成了一块肥肉！ 想一想吧，如果能将乔治敦斩于马下，那在将来的评选上，必定会留下重重的一笔，然后，他们的排名，也许就能靠前一位？ 第四名和第五名有什么差别？ 在季后赛上，第一名的对手是最后一名，第二名的对手，是第十五名，这也就是说，你的排名越靠前，你将来会遇到的对手也就越弱！面对越弱的对手，你的成绩也就有可能越好，在全国大赛上，你也就越有希望成为种子球队！ 当然，成为种子球队，不代表，你就是最强，也不代表，你就一定能进入四强，可是，第一，你能获得更多的关注；第二，最最起码，你在全国大赛上，第一轮的对手不会太强。 过去的乔治敦是块硬骨头，没必要和他们这么拼，但是现在的乔治敦，已经有了裂缝，就靠他们再加一把力了。而除了像肯塔基、雪城、康涅狄格这样的强队外，那些不怎么强的球队，也是死命的扒着乔治敦咬，他们倒没有想过什么种子队，什么三十二强的，他们就想着能在季后赛上拿一个好名次，然后，能进入全国大赛就好了。 至于理由吧，其实和那些强队是一样的，现在的乔治敦好欺负了，当然要在他们身上多拿些分，因此，从第一场开始看，乔治敦可以说就没有打过一次轻松的比赛。 每一次，他们打的都很辛苦，每一场，几个主力都要在球场上呆上三十分以上的时间，有的时候甚至要打满场。 “乔治敦，哦，可怜的乔治敦，他现在就像一个没有了骑士的美女，虽然还穿着衣服，但就等着别人来扒开了，让我们祝福他坚守更长的时间！” 这是某个抽风评论员的评语，虽然他用的不是什么好形容，但从某方面来说，倒的确是说明了乔治敦目前的情况。 而在这几场比赛中，于磊的出场时间并不多，因为第一场的处子秀，本来还是很有些媒体，特别是华盛顿当地的媒体对他很感兴趣的，但是在常规赛上，他一般却只出场五到十分钟，而且，表现虽然不能说差，可是和第一场相比……用一句别人的评语来说，就是判若两人。 “今年的亚力克很令我们惊喜，在沉寂了几年之后，我们终于得到了一个可以令我们期望的中锋，可是与此同时，我们却失去了我们的大前锋！鲍比！亚力克的成长，令我们几乎忘了这个有着阿拉伯血统的小伙子，我们忘了，是因为他，我们才能在去年进入三十二强的，而现在，我们失去了他，我们才意识到他的重要性。” 华盛顿的报纸上，有一个专栏是这么说的：“我们本以为斯托恩会是我们的救赎，可是事实证明，我们期望的还太早了，从新人的角度来说，斯托恩已经是相当不错了，但毫无疑问的是，他还不能成为我们的希望。内德签下他，想来是想对球队进行一些改变的，在这个越来越功利的时代，更多的人选择了提前进入职业球场，这当然没什么不好。” “乔治敦是名牌大学，从这个学校出来，不用太为工资发愁，可是，一般的新人又能得到什么样的薪水？五万？十万？二十万？超过十万以上的，也不是太多吧，但是只要能进入NBA，哪怕是替补的替补，也是一定会成为百万富翁的。其他位置的球员，在十九、二十岁的时候，身体还无法和那些二十五六的成年人抗衡，但是，能成为中锋、大前锋的球员，他们却是已经有了一定的身体条件。” “内德希望改变，所以他引进了这个中国人，在肯德基精典赛的决赛上，我们也见识到了这位中国人的投篮功底，我们要承认，这个引进并不是浪费，但是，这个中国人不是乔丹，不是魔术师，甚至不是答案，他的表现也许不错，但那只是对于一个一年级生来说。现在内德需要考虑的，是怎样把内线给支起来，再这样下去，乔治敦是不是能进入今年的全国大赛都令人忧虑。” 这话当然是有些夸张的，虽然没有了鲍比，但还是有亚力克、康特、伯尼这些人，这样的阵容面对匹斯堡、康涅狄格也许显得比较吃力，可是对于一般的球队，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这些话也不是没有根据，因为乔治敦的确打的非常吃苦，他们每一场面临的敌人都是全力以赴甚至发挥了百分之二百的热情的，也幸亏这是NCAA，一周也只有两三场比赛，若是换成NBA，连续的背靠背下来，乔治敦说不定早就趴下来了。 而在一场接一场的比赛之后，于磊也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虽然他每一场比赛还会上场一会儿，虽然每一场比赛，他也还能得到几分，但，也和普通的替补球员没什么区别了。 而在这个时候，唯一还记得他的，就是中国媒体了。 是的，在他十二分钟狂取二十一分的时候，中国媒体没有对他进行大吹大擂，但在他每场比赛只能出场几分钟的时候，中国媒体倒也没有遗忘他。 在《篮球报》上总是会有这样的新闻：大东联盟第一轮，于磊上场六分钟，帮助球队拿下四分。 大东联盟第三轮，于磊上场八分钟，帮助球队拿下三分，同时还有一个助攻。 大东联盟第七场，于磊上场十分钟，一球入账两个助攻，这代表球队对他越来越重视了！ 毕竟是少有的能进入NCAA的球员，而且还是进入强队，虽然中国媒体更在意的是湖人骑士乃至火箭这些NBA球队，但对于这个进入了一线队的少年也没有完全遗忘。 如果只看这点的话，那么中国媒体还是相当支持他的，但是，就像那句话说的那样——不要对比。是的，不能比较。 在对于磊这样一句话的概括的同时，是对云峰的铺天盖地的报道。 相比于乔治敦的艰难，北卡这一次完全可以用顺利来形容，当然，北卡本来就是强队，进入六十四强，乃至成为种子球队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因为今年多了云峰，所以，也就更引起媒体，或者确切的说，更引起了中国媒体的关注。 而云峰也没有令他们失望，在常规赛上，他每一次都能出场二十分钟以上，每一次都能拿到双位数的得分，在防守和助攻方面，也有抢眼的表现，有的时候甚至能拿到两双，甚至准三双的数据。 用北卡助理教练雷诺的话来说，就是：“峰不同于一般的大个子，他虽然有着两百零七公分的身高，但他比一般的中锋更灵活，从技术上来说，他更像是一个小前锋。” 这话一出，当然更令中国的媒体欣喜若狂，他们把这话说了又说，当然，还顺带将那位雷诺的过去生平都查了个底朝天，恨不得令全中国人民都知道了，北卡有个伯乐叫雷诺，这个雷诺过去也是在NBA中晃荡过的，也是有过成绩的，根据很多球队的传统，这样的助理教练，将来是很有可能担任主教练的，不仅是NCAA的主教练，还有可能担当NBA的主教练。 中国人民是从来不缺少幻想的，要知道，早在三十年前，他们就幻想中国男足能冲出亚洲了，而现在，他们又一次幻想，这位雷诺，将来能成为NBA的主教练，然后，继续重用云峰！ 当然，于磊也不是完全被忘记的，特别是一些小报，在没有新闻的情况下，他们也会拿于磊来和云峰做一个比较，比如说两年前，于磊所在的天茗赢了平市四中，可是，这实在不能代表他们的水平，或者就算是代表了，也能表明以后的发展，不是有那句话说的好吗？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对于这些报道，于磊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怎么在乎。 在十二月二十五号，他过了来到美国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其实开市在前几年也有圣诞节的这个说法了，不过在这个小城市，了不起了，也就是超市里的服务员都戴顶圣诞帽，然后就是所谓的圣诞大减价，至于说什么火鸡了，圣诞树了，那实在是太稀少了！ 而美国的圣诞节也没有他想象中的热闹，不过他却收到了一大堆礼物，当然，他也送出了不少，好在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小玩意，倒还在他负担的范围内。 虽然徐惠玲告诉他家里的钱足够用了，但他还是会每个月都寄回去两百美金，而剩下的，也足够他生活了，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开销，更何况他现在作为一线队员，还有比赛，虽然球队不发工资，可是每场比赛后，却会给一点类似于误餐费的补助，钱不多，但一次也有二十美金，一周也是四十或六十了。 所以在过年前的这一个月他还给于咏寄回去了一千美金，于咏为这事还专门给他打了一次电话：“不是告诉你不要寄钱回来吗？你给爹妈寄也就算了，给我寄算什么？” “不是、是该过年了，而且，姐，你、你也该打扮了。” 于咏心里是高兴的，但还是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怎么，嫌弃我丑啊？” “不是不是，是女孩子都要、都要打扮的。”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于磊也是很不好意思的，但他还是加了一句，“还有，那个内衣，也要买好的，要不，不好。” “……石头，你谈恋爱了？” “没有没有。” “说老实话，不要撒谎，你这么大了，谈恋爱也很正常的。” “真没有！” 知道弟弟不是会说谎的，于咏也是相信的，不过她还是道：“那就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否则你不会关心这些事的。” “我、我不是关心，是孔玄章对我说的。” 一急之下，于磊也没有去想这是不是出卖，当然，就算让他去想，这和出卖也是没有关系的，见姐姐问了，他立刻就把孔玄章的那一套理论拿了出来，于咏听了只觉得奇怪，不过她没有谈朋友，也没有和其他男性有过太密切的接触，也想不到这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觉得，别看孔玄章那么一副酷哥的样子，其实，也是怪操心女孩子的胸部问题的。 而和于咏通过电话之后，很快也就到了中国的春节，不过这个时候，于磊也没有太多的思乡情绪了，因为第一，孔玄章要搬家了，不是从这个街道到另一个街道，而是从纽约到旧金山，这也就是说，他们以后见面就变得非常难了，虽然现在他们也没有经常见面，但是感觉上却是很容易了，而以后就算坐飞机，起码也要六七个小时了。 而第二个则是，他来美国的第一个学期要结束了，这也就是说，他马上就要面临着期末考试了，对于别人来说期末考试不能通过那就要重修，而对于他来说，如果达不到C的话，那么，他就不能下场打球。 第20章 孔玄章要搬家的时候，于磊说要去帮忙的，却被孔玄章制止了：“本来也都没什么家具的，添的一些，不是要用到的，也都先放到我舅舅这里了，你还是好好复习吧，对了，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于磊在电脑前抓头，“我觉得，还好吧，都没有什么数学上的，我都有背的。” “恩，考试没那么难的，而且，最后的成绩也会看你平时的表现，所以，要达到C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恩，你别操我的心了，你怎么样了？不是也快要申请学校了吗？”虽然还是拿不准，但于磊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还麻烦孔玄章。 “我这里没有那么快的。”孔玄章笑了笑，“不过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于磊用力的点头，如果在动画里，那眼睛一定已经变成了仰慕的星星状，虽然隔着电脑，孔玄章也能感受出来，心中当然是高兴的，不过嘴中还是道：“这也是我自己的感觉，不过到底成不成，还不一定。” “你成的，一定成的！” 虽然这么肯定着孔玄章，但于磊却不能这么肯定自己，他虽然觉得这一次自己学的还可以，但过去的经历却告诉他，他离真正可以，还是有距离的。 就这样，在春节的前十天，孔玄章和卫峰一起离开了纽约，之所以会走的这么匆忙，要赶到那边适应是一回事，另外也是，他的父母要过来了。 其实欧君慧离开还没多久，但在她想来，自家的孩子第一次到外地上学，还是另一个国家，过年的时候，就算有个欧和青吧，也绝对还是寂寞的，所以上次回去后，就拉着孔万青一起办签证递申请，就等着过年的时候来陪他。 也就是知道了这一点，孔玄章才会把搬家的事提前，上次欧君慧来的时候就和沐文君大干了一场，这次虽然不见得还会再吵，可是碰上了，总会别扭——当然，主要是他妈妈别扭，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自己老妈都被气的咬牙切齿了，沐文君还站在那边，面带微笑，神情严肃的说：“我一定会让青青幸福的。” 他的话没有问题，他的姿态也没有问题，但是这些和他的人凑到一起，那就有问题了！ 除此之外，他还担心沐文君会不会当着自己的父亲的面说什么，虽然他应该是不会将这个问题捅破的，但孔玄章对沐文君总是抱着三分怀疑三分警惕的，而且，他也担心欧君慧到时候提议让于磊一起来过年。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提议，于磊也一定会来，但是到时候他父亲会不会看出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这些，他当然是都无法对于磊说的，而于磊也不知道，虽然他很遗憾不能和孔玄章一起过年，不过他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自己的学业上，每天除了训练，就是看书，时间一长，连丹尼都知道他在为学分发愁。 “斯托恩，你觉得课业很难跟的上吗？” “跟还是能跟的上的，可是……我怕，我以前成绩就不好。” “没有关系，我看你平时的表现很好，这一次只要不是太差，就能过的。” “啊？” 丹尼却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后来还是亚力克为他解得惑：“你现在已经进入一线队了，每次都能上场都能拿分，只要不是太糟糕，就不会有老师卡你的，要是我们这一次能拿到冠军，下一学期，你就算考的再糟糕，都不是问题！所以，你如果有那个功夫，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 如果换做别人，亚力克会说，还是多练练球吧，但是于磊的练习，甚至比他的都多，所以他说的就是休息。 不过虽然得到了这种非常具有暗示性的承诺，于磊还是老老实实抱着课本，一遍一遍的读背，这种用功会为他的未来带来什么他不知道，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他来这里上学，是因为这里可以打球，是因为这里给他奖学金，不过他也是真的想学点什么的，他知道若是现在真去休息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在春节的前五天，他们进行了考试，考试的结果还不错，都达到了C，还有两个达到了B-，事后他还专门找别人的卷子对了一遍，后面的论文当然无法判断，但前面的判断他错的还不算离谱。 而在春节的那一天，他们刚刚好有一场比赛，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在比赛的那一天给家里打个电话，在电话中无论是于跃进还是徐惠玲都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于咏更是对他说，一年就有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吃一顿。 于磊在电话里应了，但却没有按照于咏所说的到唐人街的饭店，因为，沐文君来找他了。 “沐教练？”在推开房门看到沐文君的时候，于磊的嘴大的几乎能装鸡蛋。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到我这么惊讶吗？” “不是，我没想到你来。” “我也没想到。” “啊？”于磊一愣，然后就开始找欧和青，“教练呢？” “别看了，他不在。” “去买东西了吗？” “于石头啊……”沐文君上前，搂着他的脖子，语重心长，“你有时候能不能开开窍？” 于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缠，于磊的目光是疑惑的，沐文君的目光是温柔的，这份温柔若是让省建的人见了，恐怕是要心里发乱，两腿打颤的，就算是卫峰在这里，也会有不好的预感，但于磊只觉得不能理解，他眨眨眼，又眨眨眼：“那沐教练，我，我就是不聪明，我有什么做错的，你对我说，我改正。” 沐文君一笑，另一只手扳过于磊的脸：“真的？我说什么，你都愿意？” 于磊一愣，那边加里正好从厨房里出来：“沐，你说的饺子……啊，对不起，打扰了。” “饺子好了吗？”沐文君放开于磊，旁若无人的开口。 “啊，是的。”加里扭着头，讷讷的说，“你说要添三次水，我已经添了三次了，应该……是好了吧。” “恩，那就起锅吧，石头，你去洗手，准备吃饭。” 于磊听话的往自己房里走，走到门边又想起来刚才的疑惑：“沐教练，教练没有来？” “没有，他到旧金山去了！” “他到旧金山了，那就能和孔玄章一起过年了，你怎么没去？” 沐文君回过头，微微一笑：“我不是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年吗？” 这句话说的非常温柔，整个表情都带着一份体贴，但却仿佛蓝色妖姬，漂亮中总带着一份妖异，就连于磊都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缩了下头，不再追问了。 吃饭的时候，气氛是有点诡异的，本来话多的加里在今天却只是闷头吃饺子，而于磊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所以当下更是秉持了少说少错的原则，和加里一起进行着消灭饺子的大业，吃了一二十个，他才反应过来，这饺子，好像不是速冻的。 “才反应过来？”沐文君眼睛一挑，“这饺子，是我下午来后，去买的肉，剁的馅儿，亲手包的。” 于磊的嘴张得更大了，沐文君拿着筷子在他的鼻子上一点：“别愣着了，吃吧。” 这一句说的自然温和，就像一个体贴的兄长对待自己的弟弟，于磊当然不会多想，但落在加里眼中，那就不同了，他拿着叉子的手一停，然后低下头，更努力的往自己的嘴里塞饺子，那架势，恨不得把脸也埋进去。 吃了饺子，沐文君又在于磊的房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和加里一起离开。 乔治敦的春假只有半个月，加里当然不会再飞一趟英国，所以他只是计划去看看自己的朋友，他其中的一个朋友就在纽约，因此就搭着沐文君的车一起离开了。 “我想，你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在车上，沐文君开口，“我希望，这没有对你造成困扰。” “恩，没有。”加里摇摇头，终于不那么拘束了，“虽然有点吃惊，但还谈不上困扰，我只是……恩，没想到。” “恩，这样就好，如果你觉得有什么，可以对我说，我不想……你知道的，我不想他受到伤害。” “你放心吧，我和磊相处的很好，他是个好人，虽然我不是你们……我不像你们这样，可是，我能理解。” “那就好，他太老实了，也许会被别人伤害，还要麻烦你帮着照顾一下。” “我会的。”加里连忙道，“我很喜欢他的，啊，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只是我喜欢和他做朋友，我希望我们的友谊能一直保持下去，我也绝对不会泄露你们的事情，这一点，我是可以保证的！” 沐文君微笑的点头：“那真是太麻烦你了，非常感谢。” 这一句虽然是他边开车边说的，但却说的非常真挚，加里本来就和于磊的关系不错，听了这话，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而于磊，当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已经被沐文君说歪了，虽然觉得加里在放假回来后就对他有些不同，但也没有多想。 而随着时间的进程，乔治敦打完了常规赛，也打完了季后赛，虽然一路走来他们都不被看好，但是最终，他们还是以大东联盟第七的身份被选进了六十四强。 而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三月。 是的，三月，疯狂的三月，在这个月份，整个美国都仿佛被点燃了，从东部到西部，乃至到夏威夷，到处都是关于NCAA的报道、电视，铺天盖地的新闻、花絮、广告，就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篮球，永远的篮球。 而在这一天，乔治敦也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对手，杜克。 当这个结果一出来，华盛顿上下一片哀叹。 是的，杜克，被称为南方哈弗的杜克，有着美国南方最优秀的大学之称的杜克，但是在这个时候，令人注意的，不是他的学术研究，不是他的优美校园，而是他的篮球。 杜克，是唯一一所可以和北卡竞争“篮球第一名校”的大学！ 在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就有媒体发出这样的声音：“如果说的篮球名校，毫无疑问，乔治敦也是绝对榜上有名的，但是，如果排一个名次的话，那么杜克一定在前三名内，而乔治敦，却可能是要从后面找了。而现在，我们也能从这一次的对决上看到这一点。” 这一次，杜克是东部赛区的种子球队，而乔治敦则落魄到了第十六名，有内部消息说，乔治敦大学已经开始寻找下一任主教练了。 三月十九日，乔治敦大学篮球队乘车来到了匹斯堡，在外人看来，如果说这一次的乔治敦还有什么优势的话，那就是也许，他们还占有地利。匹斯堡虽然是个中立城市，但距离乔治敦当然更近一些。 不过联想到他们经常和匹斯堡作对，这点优势恐怕也被抵消的差不多了。因此，杜克上下可以说是以一种轻松的姿态应战的，当然，面对媒体他们的主教练杰西还是很谦虚的说：“乔治敦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其实我们这一次并没有因为成为种子而更占优势，要知道，鲍比已经回来了，我们可以看到，他的每一场比赛都有进步，上场时间也逐渐增多，还有亚力克，经过常规赛的磨练，更为圆滑成熟，还有康特还有伯尼，他们都是非常出色的球员。” 生性谨慎的杰西，几乎要把乔治敦的每一位球员都夸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乔治敦是强大的，这一场比赛是艰难的，至于事实呢？其实连杜克内部也都认为，他们这一场比赛是要赢定了！ 是的，经过八周的修养，鲍比已经在一个月前回到了球场上，可是他的表现实在说不上好，当然不是差，而是，他出现了很多受伤过的球员都会出现的情况，那就是害怕和对手肉搏。 而亚力克当然是成长的非常快，可是，这是经过了三个月赛事的碰撞，连续三个月的高强度比赛，就连职业球员都会觉得疲惫，更何况这种学生球员，更更何况，作为乔治敦的内线支柱，亚力克几乎每场比赛都要同时担当大前锋的责任了。 而至于康特、伯尼，他们虽然不像亚力克那么辛苦，但是同样吃力，毕竟少了强力内线，他们只有拿到更多的分数才能保证球队的胜利。 这是一个疲惫之师，这是一个不完整的球队，像他们这样的强队打这样的球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虽然杰西对自己的球员说，要慎重对待，但其实就连他自己，也认为这场比赛是很容易的。 第21章 在中国人看来，美国的大多地方，都是可以用分令清来形容的。一个那么大的城市，除了像金融中心这样人流比较集中的地方人比较多外，其他地方，一眼看去，还役中国的一个小县城热闹。 不过在今天，匹斯堡是热闹的，特别是在通往彼得森活动中心的道路上，更是车如流。这是乔治敦和杜克的比赛，全美国都有这两队的球迷往这里云集，当然，更多的还是来自华盛顿和北卡州的。 彼得森活动中心放着音乐，大屏幕上播放着来自赞助商的广告，还有工作人员穿着卡通服贩卖零食，更有两队的球迷不时的要喊一下口号。 热闹，喧腾。 马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点百无聊赖的转着手中的笔，想着自己果然还是欠教训，明明给过她机会的，明明可以到北卡那边的，她却留了下来。 过了今天，乔治敦今年的赛程也就结束了吧，下面，她要再转到北卡吗？ 想到这里，她更是心烦，她当然是可以转过去的，但那样一来，就算役人当面说，但，白里也是绝对会嘲笑她的。 开好的路不知道走，非要去撞墙，不仅人笨，脸皮还厚。 就算是主编那边也会对她有看法了吧，可是，每次想到那个少年有些局促的表情，她就觉得，不能就这样放弃他。面对采访，那个少年不会说自己多努力多不容易，只会说大家都对他很好，他对目前很满意，就算提到云峰吗，他也只会赞扬对方的能干，那表情非常诚恳役有半点的虚假，更役有丝毫的妒忌不满。 如果说她先前只是觉得于磊是一个运气说好，其实又不好的少年外，那么现在，又多了点别的东西，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她留了下来。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广播中传来解说员安迪的声音，而随着他的声音，球场中也安静了下来。 他先是介绍了自己的搭档，然后又开始介绍两队的球员、教练，随着他的解说，大屏幕中开始播放两队的历史，都辉煌，都了不起，不过显然，杜克的要更厉害一些。 “现在离比赛开始还有半分钟，两队的球员已经站到了中场，让我们看看这第一球由哪方得到。”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球员都跳了起来。 “亚力克！他从乔治的手中将这一球拨了出来，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安迪的声音充满激情，而他的搭档这一次也没有拨冷水，反而附和了一句：“的确是不容易。” 亚力克作为中锋，身高是有六英尺七英寸的，但乔治是杜克的大前锋，绝对的七尺长人，两个人从身高上就相差了将近十公分，这也不怪安迪这么激动了，不过乔治敦虽然争到了这一球，却役能打成快玫。 亚力克刚将球传出去，杜克就回防了，而在这个时候，乔治敦叫了暂停。 这个暂停令场内的球迷都是一愣，就连安迪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才开场多长时间啊，虽然篮球的暂停多吧，也不用这么用吧。 “乔治敦换人了！老天，这真是不可思议！乔治敦在第一节的第八秒采取了换人，他们换下的是19号戴维，换上的是16号斯托恩！哦，这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换人，如果不是内德另有安排的话，那么这就是……” “他疯了。” 他的搭档替他说出了他没有说出的话，这同时也是很多人的想法，在第八秒的时候将他换上去，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让他首发？就算换人是役有限制的吧，也不带这么玩的啊！ 这次换人令杜克的主教练杰西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不过他只是换了一个姿势，而没有什么举动，毕竟才八秒，毕竟只是一个换人，他没有必要沉不住气。 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乔治敦进球了。 在重新上场后，伯尼将球直接传给于磊，于磊拿着球就投篮，然后，球就进了。在这个球进去之后，场上的大多数球迷都役能马上反应过来，就连安迪也是在愣了一下后才以一种感叹似的语气道：“上场第一秒就进球，这真是太有效率了。” 是的，很有效率，而几乎不到二十秒，乔治敦又一次展示了他们的效率。 于磊一上来就拿了两分，这令杜克上下都有点不舒服，虽然只是两分，虽然这才是开始，但在他们想来，这场比赛，他们却是要从头赢到尾的，所以他们立刻就展开了快玫。 控卫巴泽尔拿球到前场，传给中锋雅力士，雅力士突破到篮下想扣篮，结果却被亚力克拦了下来，伯尼在外围接到球，伯尼将球传给于磊，于磊杀到内线。 这里应该赞赏杜克的回防，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跟了上来，拦截于磊的，就是大前锋乔治。 在于磊面前，乔治完全可以用巨人来形容，他站在篮下，伸出手，那就像一个巨无霸，给人一种就算投篮也会被打掉的感觉。 “现在拿球的是乔治敦的斯托恩，这是一个来自中国的球员，他曾在肯德基精典赛的决赛上有着非常精彩的表现。”于磊一接球，安迪就飞快的解说着，“刚才的一球中，我们已经见识到了他的投篮功底，现在，面对乔治，他能不能再拿下两分呢？哦，他传球了！” 在乔治追上来的时候，于磊举了下球，在做了一个投篮的姿势后却把球抛给了补上来的康特，康特拿着直接灌篮，乔治无能为力。 “四分！现在开始还不到半分钟，而乔治敦已经拿下了四分！ 不仅是四分，乔治敦的得分还在继续。他们竟然在两分钟内拿下了十二分！同时打了一个连续八分的小高潮！彼得森体育中心在一瞬间就被点燃了，虽然这里面只有一半的乔治敦球迷，但他们的呼喊弥漫了整个球场。 “康特！康特，他绕过了雅力士，突破到篮下，上篮！哦，被乔治盖了火锅，太遗憾了，他们本来可以将比分扩大到双位数的，杜克叫了暂停。” “他们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的搭档阿诺倒是公平，两分钟前才奚落了乔治敦，现在就又来嘲弄杜克了，安迪笑道：“是的，这真是太疯狂了，在这场比赛开始之前，我们谁都役料到会是这样的开局，也许有人猜到了结果，但绝对不是这样的场面，被打的抬不起头的竟然是种子球队杜克。不过这仅仅是开始，下面还有三十八分钟的比赛，究竟谁是最后的赢家，让我们漫慢看吧。” 虽然现在占优势的是乔治敦，但安迪的语气里，会赢的还是杜克，这不仅是他的看法，也是很多对篮球比较了解的人的看法。 现在的确是杜克落后，但这只是因为他们刚才打的太慌了，乔治敦最初的两个球令他们失去了自己的节奏，在这两分钟里，他们完全就是跟着乔治敦的步调再走。 而在这个暂停里，主教练杰西当然会敲打他们一番，再上来的杜克必定会大不一样的，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我告诉过你们什么？不要小看对手！那是乔治敦，不是什么下三流的球队！就算是下三流的，以你们这样的状态也还是有可能打输！现在是第四节吗？是到了生死关头吗？不！现在只是第一节，下面还有三十多分钟的比赛，就算被他们超出十分、二十分，哪怕是三十分，我们也有的时间追回来！我不要再看到这样的篮球！这不是我们杜克的篮球！” 而在杰西对着自己的球员咆哮的时候，内德则在夸奖自己的球员：“很好，你们做的很好，虽然离我们的目标还差了一点，不过我要赞扬你们，已经非常棒了！好了，下面，我们开始实施第二个方案。” 他说着，眨了下眼，全队人都跟着他笑了起来，在这个时候，镜头给了他们一个特写，在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个喜悦的笑容，就算比赛结束后，也没有人多想，直到那位抽风的评论家在自己的专栏中，发出这样的声音：“毫无疑问，杜克的命运在这个时候已经注定了，我们绝对可以认为，在一开始内德就给杜克设好了圈套，哦，他真是太狡猾了，以后我要叫他狡猾的内德。” 当然，这都是以后了，而在这个时候，人们只看到再上场的杜克果然沉稳了起来，他们稳扎稳打的传球、运球，如果没有机会，宁肯耗到最后一秒，这样一慢下来，乔治敦也找不到太多的漏洞，反而被他们ral漫的追了上来。 一开始兴奋的乔治敦球迷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反而是杜克那边开始有节奏的拍巴掌，安迪在解说中是这样说的：“现在已经进入了杜克时间，我们都知道，杜克是优雅的，他们就像中世纪的骑士，不粗鲁不血腥，可是却强韧坚强！他们会一点点的蚕食对手！” 在第一节结束的时候，杜克和乔治敦已经只剩下两分的差距了，虽然还在落后，但是场中的气氛却仿佛他们已经反超了。 马珑有点纠结的敲打着键盘，于磊一开始的表现和抢眼，可是在之后却役有太令人难忘的表现，不过在这一场比赛上，他基本上已经算是首发了，这是不是预示着在下一个赛季，他能成为真正的主力？只是在下一个赛季，内德还会是主教练吗？ 休息了一百五十秒之后，第二节开始。 第二节的最初和第一节的后八分钟没有太大的区别，依然是两队在来回的玫防交换。 “现在是乔治敦的伯尼拿球，现在的他和第一节的时候真是大不一样，他仿佛也进入了杜克时间，可是上帝啊，他是乔治敦的球员。” “除了亚力克，我看整个乔治敦都进入了杜克时间，包括内德。” 比起吐槽，阿诺是从来都不会落后的，他不仅带上了除了亚力克之外的所有球员，还带上了主教练，不过也不怪他会这么说，在球队越来越被对手牵制的时候，他却没有太多的作为，当然是失职。 终于，在第二节第三分钟的时候，杜克完成了反超，用阿诺的话来说就是：“如果不是有亚力克，这个反超一定会大大提前。” 在杜克的小前锋格纳将这个球按到篮筐中的时候，彼得森活动中心发出山崩海裂似的欢呼，安迪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二十八分！现在的比分已经是二十八比二十六！杜克完成了反超！他们从落后八分到领先，只用了不到十二分钟，而下面还有二十七分钟的比赛时间！也许现在说这话还有点早，可是，杜克现在的确是状态满满！” 就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这番话似的，格纳又完成了一次灌篮，这一次他在篱筐卜足足挂了三秒，才落地，乔治敦喊了暂停。 “内德终于有所作为了，可是，也许我不该这么说，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做什么？杜克的气势已经打出来了。” 气势，这个词甚至有一种玄幻的色彩，它不是物质的，任何一个科学家都不可能降他收集起来，可是，任何人也不能否定它的存在，特别是在战场、球场这样的地方。 当一方有了气势，就会变得非常厉害，不说所向披靡也差不多了，在这个时候以弱胜强，以少胜多都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很多经典的战例都是一方有了气势才形成的。 而这个时候，杜克有了气势，而且，他们本来就比乔治敦强，内德还可以做什么？ 可以的，因为在这次暂停之后，乔治敦马上就进球了。 三分球。 乔治敦的球，伯尼带球进前场，和先前一样，他这个球带的不快，当他进入前场的时候，杜克已经回防了，康特试图突破不成后又传给了亚力克，亚力克正在内线，接到球后，他看样子是试图上篮的，但是却被乔治拦着了，于是他最后只有再把球传出去。 他传给了于磊，于磊接到球后直接投篮，然后，比分就变成了三十比二十九。 “斯托恩！关键的三分！他将乔治敦从悬崖上拉了上来，只凭这一球，乔治敦就没有白给他奖学金！” 安迪大吼着，而这，还只是开始。 第22章 “现在是第十九分四十八秒，马上上半场就要结束了，乔治敦和杜克只有两分的差距！只有两分！” 安迪在话筒中声嘶力竭，如果抛开整个环境，只听他这两句，会觉得莫名其妙，乔治敦和杜克只有两分的差距，这很让人难以接受吗？就算杜克强大，也不能说是稳压乔治敦啊。 不过，如果观看了过去三分钟的比赛，就可以理解安迪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在第十六七分钟的时候，杜克完全打出了他们的感觉，他们进攻流畅，他们回防迅速，他们在小前锋格纳的带领下所向披靡，用安迪的话来形容，就是：“在这一场比赛中，格纳打出了自己的王者风范！” 是的，在那三分钟，格纳状态奇佳，手感超热。其中有一次，亚力克都打着他的手了，还被他将球投了进去，在他带着球向篮下突破的时候，就如同被乔丹附体，总能在不可能中找出路径，然后搅的乔治敦的内线人仰马翻。 这就是气势，这就是感觉，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当一方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是要拉开比分的时候，更何况当时不仅是格纳的感觉好，整个杜克的感觉都上来了。 但是…… 用后来的那个抽风评论家的话来说就是，很多事情一出现这两个字，往往就会变得非常奇妙。 是的，奇妙。 杜克的感觉很好，而乔治敦这边，最有感觉的，还是亚力克，而其他几个人，大前锋鲍比还是有些畏惧对抗，这造成乔治敦丢失了很多次二次进攻的机会。 小前锋康特，控球后卫伯尼的表现虽然说不上糟糕，但也给人一种应付差事的感觉，于磊在最初也是很没有存在感的，虽然他投进去了一个关键三分，可是其他的表现并不抢眼，可是在这三分钟里，他却拿到了九分。 每当杜克要将比分拉开的时候，他这边就会出现一次投篮，每一次的投篮都好像是乔治敦被逼无奈之下的选择，但每一次球都投进去了，带上最开始的那个三分，他竟然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拿到了十二分！ 如果说第一二次是令人惊叹的话，那么到第三次第四次的时候简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我们应该说什么呢？”在于磊第四次将球投进去的时候，安迪以一种幽幽的口气道，“这位来自东方的少年，太令太阳神宠爱了。” 他在这个时候，只是为了表达对于磊手感的惊讶，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句话令一个人笑破了肚，一个人黑了脸。 “太令太阳神宠爱了，老天，阿波罗还能看上这块石头？” 卫峰笑的几乎要打跌，而孔玄章则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不过，真没想到，于磊变得这么厉害。”欧君慧往水果上插着牙签，过了年，孔万青就回去了，而她则是准备呆满三个月再回国的，“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打NBA。” 她一边说，一边将一个香蕉递给卫峰，同时也给孔玄章插了块苹果，孔玄章皱了下眉，但还是接着了。 “章章，苹果是最好的水果，你要记着，以后不说每天都要吃一个，起码一星期也要吃两个。” 孔玄章点了下头：“妈，你坐在这儿歇吧，我们自己会拿的。” 欧君慧一边应着好，一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她对篮球是没有多少爱的，现在自家儿子也不在场上，她当然更提不起精神了，不过孔玄章卫峰都在看比赛，她也只有去瞄几眼，此时，正是于磊拿球。 “斯托恩！斯托恩！又是他拿球，老天，他站的位置真够要命的！杜克真的是防不胜防啊。” 虽然篮球场并不大，但人也少，说到防守，更多的还是防内线，虽然有就地逼抢这么一说，可是当一个球员站在外线的时候，的确是容易令人忽略的。 即使这一会儿于磊手感超热，可是在一开始，杜克几乎就没有在意他，当然，谨慎的杰西在这场比赛前将乔治敦今年所有的比赛都收集了起来，那一场精典赛的决赛，他也没有放过，他对于磊是有印象的，可是在之后，于磊的表现太平淡了。 平均上场时间不到十分钟，平均得分不到六分，当然，他的手感很好，投篮稳定，可是，他的身高却在那里放着呢，六英尺一英寸，这个身高几乎就注定了他只能打替补。 所以，他并没有制定针对于磊的战术。 当然，此时场上的球员也意识到于磊很关键，可是只是意识，在于磊跑到外线的时候，他们的逼抢还不是那么严，所以，在这个球从内线传出来的时候，就又一次造成了空挡。 “三分外线——”安迪拉着长腔高呼，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但是却打到了篮板上，乔治连忙跳起将篮球抱在怀里，上半场的比赛结束了。 “没有进！哦，本来他有可能凭借这一球令乔治敦反超的，太遗憾了！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我们还是要说，他做的非常出色，他不仅保留了乔治敦胜利的希望，而且还遏制了杜克的气势，乔治敦没有白为他浪费一次暂停，希望他在下半场依然能有这么好的手感。” 虽然他说的是希望，但其实在他心中，已经觉得下半场，也许于磊就不会表现的这么神奇了，手感这种事，不就是那个样子，当你有的时候，能投一个中一个，在你没有的时候，连罚球都投不进。 于磊原先的手感很好，但是，这个没有投进去的压哨球，也许会成为他手感的转折点。而且这个球的失败，也多少会阻碍乔治敦的感觉，没看镜头上的那个特写吗？在那个球投空后，内德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呲着牙的别过了脸，那遗憾劲就别提了。 而且不仅是他，乔治敦的人多少都有点丧气，你看他们下场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去拍拍于磊，这也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就算这个球没有投进去，人家先前还有四个三分呢！ 马璇恨恨的在键盘上敲着，歧视！这是赤裸裸的歧视！也不怪乔治敦会落魄，不怪那个内德马上就要被开除了，像北卡，就算云峰一时没发挥好，教练也会上前安慰的！而这里呢？于磊刚刚帮助球队拿下了十二分，就因为一个球没有投进去，就受冷落了，这不是歧视是什么？五投四中，百分之八十的命中率放在NBA里也是绝对的神射了！ 乔治敦这边灰头土脸，杜克那边倒也说不上兴高采烈，下场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有点怪异，他们觉得这一节自己打的很好，防守进攻都很顺畅，但结果却没能拉开比分，这多少，也令他们有点沮丧。 主教练杰西心中也是有点不是滋味的，在开战之初，他根本就没有将乔治敦放在眼中，在他想来，不说前两节就锁定胜局吧，起码也要拉开比分，然后在第三节的时候，他就可以大面积换人，令主力在得到充分休息的同时，也可以再磨合一下板凳。 不过虽然心中郁闷，他还是热情的夸赞了每一个球员，毕竟他们刚才发挥的都不错，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只是他们还欠缺一点运气。 “没有关系，你们已经做的很棒了！那个中国人的手感不可能一直那么好的，刚才的那个球他就没有投进去不就是吗？我想以后他投不进去的球会更多，内线已经被我们占领了，外线我们也不是太吃亏，手感这个事情，就不要想他了，我们的重点还在亚力克身上，只要我们能将他封冻住，这场比赛就结束了！” 杰西挥舞着拳头，蛊惑着自己的球员：“当然，对那个中国人，我们也要做一点防备了，西蒙，由你来贴身跟他，要尽量干扰他出手。” 西蒙一愣，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停了下，他又加上一句：“我会这么做的。” 作为得分后卫，他其实是和于磊的位置对应的，如果没有主教练的交代，那就应该由他来防守的，起码在外线的时候应该由他来，他刚才也的确对于磊进行了防守，但并不积极，因为那会影响他直接进攻的机会。 他想要漂亮的数据，想要更多的得分，所以没有紧跟于磊，不过既然主教练交代了，他也会为胜利努力的。 “好了，去拿我们的第一场胜利吧！” 杰西在队长格纳的肩上拍了一下，气势磅礴的说。 这当然会是他们的第一场胜利，但是他们一上场，就发现自己想错了，下半场的乔治敦和上半场的完全不一样，首先，于磊和大前锋鲍比都被换了下去，当然，这不是重点，再主力的球员，在比赛上也是有可能被换下去的，有的时候是因为他们状态不佳，有的时候是为了他们的体力，但不管怎么说，于磊被换下去，还是令他们高兴的，他们总可以趁这个机会扩大比分了，至于鲍比，换不换下去都无所谓，反正新上来的布鲁诺也就那个样子。 但是立刻发现，随着于磊和鲍比的被换下去，乔治敦也变得不一样了，他们在一开始是快节奏，然后是不在状态，而现在，他们变成了无赖。 是的，虽然这像是在骂人，但这个词的确是他们现在的缩写，他们每一次的进攻都要进行五次以上的传球，而每一次的防守，都死缠烂打。 我身高没你高？弹跳没你好？没有关系，我用推的，用挤的，就算用犯规，我也要阻止你得分。 “布鲁诺，犯规！这已经是他的第四次犯规了！我们不得不说，虽然他在技术上不能和鲍比相比，但是他的决心却是令人敬佩的，照此下去，他并不是没有成为主力的可能的。” 安迪在话筒中点评着，阿诺也附和道：“防守是一种意识，现在他比鲍比更有意识。” “现在的比分是五十四比五十，而离第三节结束还有一分半钟，这一节两队的得分都不多，这和乔治敦的打法很有关系，他们可以说一直将胜利的希望延续到了最后，这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 “我们没有想到的太多了。” 阿诺冷冰冰的吐出这一句，安迪看了他一眼，他这个搭档一直是靠泼冷水著称的，但是这一次，他泼的不是场上的球员，好像是他们自己啊。 不过此时也没有人注意到这点，更多人的注意力还是在球场上，那里雅力士正在罚球，他第一球没能罚进，和自己的队友打了下手，然后接着罚第二球，两罚一中，终于将比分的差距拉到了五。 比赛继续，在下面的一分钟，布鲁诺终于犯满了五次，在他下场的时候，所有乔治敦的球迷都起立为他鼓掌，安迪也在解说中为他祝贺：“他表现的非常出色，在这一节里，他以自己的犯规，挽救了乔治敦！” 在他下场的时候，内德站起拍了拍他的肩，还有工作人员给他递水，虽然是犯规下场的，他受到的却是英雄似的待遇，只有马璇在那边愤愤，第二节的时候，乔治敦也是依靠于磊支撑下来的，但那个时候谁拍他的肩了？谁给他递水了，连毛巾都是他自己拿的！歧视！这就是歧视！ 而随着布鲁诺的下场，乔治敦的防守终于不能像先前那样严密了，在最后的三十秒内，杜克连进两球，将比分扩大到了九，这是一个相对来说，非常保险的数字了。 对方比自己弱，还有九分在手，在第四节的时候，杰西将几个替补换到了场上，而与此同时，于磊也被替换上场。 看到他上场，杰西的眼皮一跳，但却没什么动作，如果只因为一个球员，他就再进行换人，那也有点太小题大做了，而且，西蒙还在场上。后来有媒体这么说：“毫无疑问，内德成功了，他成功的雪藏住了斯托恩，成功的迷惑住了杰西，如果杰西在斯托恩被换上场的时候，就有所行动，也许，结果就要不一样了。” 对于这一句，华盛顿的媒体是这么说的：“如果，这真是一个和‘但是’一样奇妙的词，世界上如果有如果的话，那就没有遗憾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了，在这个时候，就连安迪所说的也只是：“内德再次将斯托恩换到了场上，看来他们还没有放弃希望，让我们祝福他们吧！” 于磊在刚上场的时候，他是没有什么表现的，乔治敦还在实施着他们的拖延战术，只是比较可惜的是，现在没有布鲁诺去死缠烂打了，在内线上，亚力克几乎是以一敌二、敌三，两次篮板都抢输了，好在其中的一次杜克并没能变成有效的进攻，反而被伯尼给截断了。 “伯尼！这一次爆发的是伯尼吗？这真是太奇妙了，乔治敦好像每一节都能出现一个英雄，他将球传给了康特，康特带球进内线，雅力士封堵，康特传球，斯托恩！他在外线，在外线，他会投篮吗？哦，他传球了，这好像是他的第三次传球了，在第二节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是自己投篮，而现在，却是传球，那一次投空看来对他的影响很大。” 球传给了亚力克，亚力克拿着球就要上篮，但是又被雅力士阻拦住了，他做了一个假动作之后，又将球传了出去，于是又是一轮的倒手。 亚力克给伯尼，伯尼给于磊，于磊又给康特，然后，在第二十二秒的时候，球又回到了于磊手中，这个时候，西蒙对他已经有所松懈了，于是，他出手了。 “三分！又一个三分！这一个球，再次将两队的比分缩短到了八！三分！这是他在这一场中的第五个三分！六次出手，五次成功！”安迪抱着话筒嘶吼，“斯托恩，阿波罗与你同在！” 第23章 这个球进去之后，本来有些低迷的乔治敦球迷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他们本来觉得已经役有希望了，但是这一球，又让他们看到了阳光，现场开始有人在大叫于磊的名字，马珑也激动的跟着叫了起来，然后还示威似的像乔治敦的替补席那边看了一眼，她决定，如果于磊还得不到应有的待遇的话，她就骂那个老头一顿，就算是报纸上不给刊登，她也要登在网上。 好在内德对这个进球也是激动的，在这个球进去后，他甩了一下胎膊，看起来非常满意，而与他想对的，就是杰西了，他换了一个姿势，看了下时间，却没有采取行动。 于磊的这个手感令他觉得不太妙，但他还是决定再看看，这一场比赛已经有太多超出他的意料了，对手不是强大，而是难缠，就拿整个第三节来说，其实就算是替补，也不见得不能应付，主要是…… “斯托恩！斯托恩！如果他不参加今年的三分球大赛，那就是三分大赛的损失！第六个进球！第六个！让我们再来看一下镜头，此时，他的脚，离三分线起码还有一米！西蒙无能为力，这真的不是他的错！” 就在杰西考虑这场比赛的得失的时候，于磊又进了一个三分，这个三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时是杜克的球，他们在投篮不进后，被亚力克将球拿到了手里，然后传给了伯尼，伯尼在中场的时候又传给了于磊，于磊拿着球直接投篮，在镜头中，当时的西蒙还在奔跑，在事后，西蒙这样给自己的队友说：“我本来是想跑到前面拦截他的，你知道，我没有想到他会在那个时候就出手。” 杰西坐不住了，虽然说他们还有五分的优势，但现在，这个优势已经有点岌岌可危了，他将主力全部换了上去，并且叮嘱：“乔治，亚力克就交给你了，不要怕犯规，现在已经是最后一节了，犯规也没有关系。雅力士，你向外拉一下，封冻住他们的十六号，不管在什么位置，记住，不要让他投篮！” 雅力士点点头，他也意识到了，如果再让那个十六号这样投下去，他们说不定就真要阴沟里翻船了。 杜克的换人令球场上又是一阵沸腾，他们的球迷拍着巴掌欢迎着主力球员的上场，而这些球员也没有令他们失望，他们一上场，就又拿到两分。 这是一个水银泻地的进玫，控卫里奥将球带到前场，传给雅力士，雅力士突破到内线，做了一个假动作之后，又传给了格纳，格纳抬手投篮，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直入篮筐，整个进玫从拿球到投篮，不到十秒，看到这一幕，杰西放下了，白，自己球员的状态都在，他们没理由输的。 “现在比分又回到了七，鲍比如果再不在状态的话，乔治敦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安迪解说着，在雅力士突破到内线的时候，鲍比是有机会阻拦的，他虽然也做了，但是明显的有些畏惧，如果他强硬一点，这个传球就不会那么轻松，就算还是传过去了，亚力克也会到位，也许格纳的这一次进玫就失败了。 “他们现在的希望也不……现在有了。” 安迪连忙回头，就看到于磊又一次跳起，只见他身体后仰，手臂高举，在这一刻，雅力士也伸出了手，看样子是想要阻拦的，但是，球还是直入篮筐，在后来的慢镜头回放中可以看到，在这一刻，于磊的手是在空中挪了一下，然后才把球投进去的。 后来有媒体是这么评价的：“如果只从投篮上来看，那个中国男孩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三分投篮对他来说好像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哪怕是受到干扰，他好像也能将球投进去。” 四分！ 在下半场还有六分钟的时候，两队的差距只剩下四分了 杜克叫了一次暂停，在这次暂停的时候杰西没有说什么，他的战术没有问题，布置也没有问题，包括刚才的那一个球，其实，也不是雅力士的错，毕竟人跑的速度是很难跟上传球的伯尼一个长传，直接从中场到前场，雅力士能赶过去，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他还是对雅力士道：“贴紧他，不要给他一点机会！” 而在这个时候，内德也在给自己的球员讲话，从大屏幕上来看，是几个球员都围着他，他拿着一个本子在那里指点，其实他说话的对象只有一个：“斯托恩，如果役有意外的话，雅力士很有可能贴身跟着你，有问题吗？” 于磊想了想，道：“我试试吧。” “好的，我们试一下，不过康特，你要负责接应一下斯托恩。” “放心吧，教练，我绝对不会让他被人欺负了。”他抬起手，他一步的本是要去摸于磊的，不过亚力克先他一步的将他的手截住了，他这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嘿嘿笑了笑。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主力核心把手言欢，但落在卫峰眼中就不一样了，康特的那个动作，他怎么看怎么眼熟，怎么看怎么熟悉，特别是，那一瞬间的僵硬，那不就是马森经常有的吗？ 他记得每次那个小马驹要去楼于磊的肩膀，摸他的头的时候，不是被孔玄章的眼神组织，就是被他伸手拦截，现在，这要去搂肩膀的换成了康特，拦截的，换成了那个什么亚力克？ “这于石头也有点怪了，难道他不招女人，光招男人吗？” 卫峰一边想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孔玄章，孔玄章面无表情，只是咬着牙签不动。 欧君慧倒没看出这两个人的古怪，见儿子水果吃完了，忙又给他插了一块苹果：“以前觉得于磊这孩子还怪敦实的，不过今天这么一看，也怪弱小的啊。” 这句话就如同九天玄雷，差点没直接将卫峰雷化了，孔玄章道：“妈，他现在差不多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了，哪里弱小了？” “我不是说他真弱小，这不是说他和其他人相比吗？” 是的，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体重八十五公斤的于磊是绝对和弱小扯不上关系的，但，若是和他做比较的是一百九十五公分以上的球员，那就不一样了，此时，他就被雅力士贴身防着。 他向东，雅力士就跟到东，他向西，雅力士就跟到西，就算他没有拿球，雅力士也不会让他超出自己两步外。不过在他没有拿球的时候，雅力士也不会去犯规，他不会犯这种役有必要的规的。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因为雅力士的贴身跟随，伯尼康特等人很少再往这边传球，不过也因为他到了外线，乔治敦的内线压力，总算役那么大了，亚力克在鲍比的帮助下，一时倒和乔治争的不亦乐乎。 两队的比分在慢慢的增长着，不过始终维持着四分的差距，第三十七分钟的时候，鲍比在防守中犯了一次规，杜克获得两次罚球的机会，格纳将两个罚球都投了进去。 “六分，现在乔治敦是真的站在了生死线上！目前斯托恩被雅力士紧紧的跟着，亚力克要对抗乔治，康特手感不错，可是，作为一个小前锋来说，他还是无法和格纳相比的。现在乔治敦还有谁能挺身而出？也许是鲍比？鲍比你能站出来吗？” 鲍比不能，在又一次的内线对抗上，面对绝好的机会他却退缩了，当时康特投篮不中，亚力克抢到篮板，在没有机会的情况下，他将球传给了鲍比，鲍比本是可以随手灌篮的，但是他又把球给传了出去。 这个球与其说是有计划的传球，更像是慌张的躲避，他不敢有丝毫的抗争，．隐慌张张的就把球丢了出去，不过好在他这个球还是被于磊拿到了。 “现在球又一次到了斯托恩手上，雅力士贴了上来，役有机会，他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在外人看来，于磊被防的死死的，但是雅力士却役有他表现的那么轻松，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单比力量的话，他甚至会比不过于磊。 “这不可能！” 他这样想着，然后就觉得身边一轻，原来在他失神间，于磊已经旋过了身，绕到了他身后，他连忙跟上，然后不管不顾的就撞了上去。 在后来的慢镜头中，我们可以看到，他撞上去和于磊出手几乎是同一时间，如果真的要仔细追究，他撞上去的时候，篮球还没有离开于磊的手。 不过，那是在后来的慢镜头里，在这个时候，乔治敦的球迷只能期望，于磊是先出手的，他们盯着那橘黄色的篮球，看着它划过长空，然后在篱筐卜旋转，一圈，又一圈，然后，终于落了进去。 “三分……”安迪的声音在这一刻并不大，但是，就算是在广播中，仿佛也能感觉出，他的激动，“又是一个三分，第七个三分，阿诺，你能一场比赛投进去七个三分吗？” “你能吗？” 安迪一噎，本来准备的词都说不下去了，不过这时候也役有人在意他说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于磊身上，他正站在罚球线上，雅力士的那一次犯规被裁判判了罚球，如果于磊能将这一球罚进去的话，那就是打四分，乔治敦和杜克的差距就只剩下两分了！ 两分，哪怕是在比赛还剩下三十秒的时候，也不能说是差距！ 杰西盯着比分牌，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郁闷，不，也许用郁闷来形容还不恰当，更确切一点的说，他是茫然，茫然中还有点疑惑。 这场比赛，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发挥的一直都不错，也一直占优势，对方虽然使出了死缠、犯规等等战术，但拼抢并不激烈，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优势就要消失了呢？ 这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他转向内德，只见内德正紧紧的盯着于磊，从他那紧张的面孔上，实在看不出更多的什么。 而在这个时候，于磊拍了两下球，然后举起了月翻尊，球场上响起巨大的嘘声，那是杜克的球迷在进行干扰，但是就算他们憋红了脸，瞪红了眼，那个球还是役有意外的落到了篮筐中。 “两分！现在乔治敦和杜克只剩下两分的差距了！到现在为止，斯托恩八投七中，一人独揽七个三分，已经拿下了二十二分！而这，还是他休息了一节后的结果！如果他打满全场，也许他能拿到三十分？” “也许现在他也能。” “哦，老天，他又拿到了球！” 于磊罚球之后，这个球就归到了杜克，也许是因为慌张也许是因为气愤，也许是因为什么不知名的原因，，尝、之，杜克的得分后卫里奥在将这个球带向前场的时候，将这个球运丢了，伯尼毫不客气的笑纳，然后立刻就组织了一次进玫，当时因为亚力克等人都去回防了，所以役能在第一时间返回，只有于磊，本来就是在外线的，所以立刻跟了上来伯尼在中场的时候，将球交给了于磊，然后一路跑着，一路对他招手，看那个样子，他是想自己来的，但于磊根本就没有意思再把球传回去，虽然被雅力士纠缠着，他却还是在过中场不远的时候就出手了，球打到了篮板上，然后落到了外面。 “斯托恩的这一球没有投进去，他其实应该传球的，伯尼的机会更好，他们本来是可以追上去的！” 安迪的声音很遗憾，内德的表情很遗憾，而于磊，又一次站到了罚球线上，这是一个罚三球的判罚，乔治敦这边的球员都非常松散，在于磊上去的时候，也役有人给他拍手。 在后来的报纸上，有媒体这么说：“我们要承认，斯托恩的投篮很厉害，但是他打球却有些太独了，这对他对乔治敦都不好。” 在这件事上到网上的时候，也引来了一阵大讨论，有说中国人就是自私的，有说中国人就是役有团体意识的，不过这样的论调，当然也引来了剧烈的反驳，只是在下一场比赛之后，人们回顾，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三次罚球全部命中，乔治敦就这样在众人的诧异中，完成了逆转。安迪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有在解说中这样说：“也许我们的中国男孩是对的，他不怕罚球，他有着百分之百的手感，但是我还是要说，就算是能全部罚进去，也是要影响节奏的。” “白痴！”电视机前的卫峰毫不客气的评价，“到这时候还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这解说员是怎么当的？人家根本就不要节奏！ “咦，不要节奏？这是怎么回事，章章，你不是说过，篮球比赛，节奏很重要吗？” 孔玄章恩了一声，然后才道：“这一场有点例外，乔治敦的实力比杜克还是弱的，如果硬拼的话，也许有可能赢，但后面的比赛就不好打了，这场比赛，他们就是在咬紧比分的同时拖延时间，然后找机会绝杀。” 欧君慧听的有点晕晕的，不过她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听不懂也役有太在意，当下就道：“哦，那章章你现在和那个什么飞速合伙没有关系吧，其实现在国内的电脑发展的不是也不错，让你爸爸在省城帮你找一下人…… “妈，我心里有数，我想自己闯一闯。” “好好好，你闯吧闯吧，不过要小心着，赚不赚钱是一回事，别自己受伤就好了。” 孔玄章点点头：“我知道，妈，你放心吧。” 就在他们这样说的时候，比赛已经只剩下四十五秒了，于磊拿球，事后有媒体评价，纵观整个比赛，斯托恩拿球的次数并不算多，但是，他却能将每一次拿球，都转化为有效的进玫，这一次也役有例外，这并不是一场三分，但却是这场比赛的最后一个有效投篮，在第四十分钟的，乔治敦以三分的优势胜利出线！ 第24章 在比赛结束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杜克人的脸上是茫然的，从格纳到里奥，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恍惚感，格纳还看了看比分，然后用力的甩了甩头，他的这个动作被一个记者捕捉到，在之后写出了一篇名为“他无法相信”为标题的报道，在那篇报道中，那个记者是这么说的：“不要说格纳，就是我，在比赛结束的时候，也是有一点茫然的，看着比分牌，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也许我把乔治敦的比分看成杜克的，而把杜克的看成了乔治敦的？可是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乔治敦，是真的赢了。” 是的，乔治敦是真的赢了，这一点，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不是因为赢的是乔治敦，虽然今年的乔治敦普遍不被看好，但，篮球比赛嘛，总是会有黑马杀出的，乔治敦真的来说，还不算怎么黑。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赢的方式，这么的平静，这么的平淡，这么的……梦幻？ 也许梦幻这个词不适合用到这里，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却的确如此。如果说这一场比赛打的激情四射，拼的你死我活，那么最后乔治敦赢了，人们除了感叹之外，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不错，亚力克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健，伯尼的传球也还可圈可点，康特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糟糕，这样的阵容赢球，也不是不能令人接受的，但是他们的对手可是杜克！ 是种子球队杜克！是夺冠热门杜克！ 而且，这一场比赛中，杜克的发挥也非常好，虽然没有特别出风头的球员，就连伯格的得分也不到二十，但整体打的非常流畅，失误也不多，每个球员都可以说是在状态中的，而且，他们的角色球员也都有不错的表现，怎么看，也是不该输的，不是球员的错，对手也不强，那么就是教练的错了？ 不过在整场比赛里，杰西都没有出昏招，在杜克一开始状态不佳的时候，他也及时叫了暂停，在后来乔治敦追上来的时候，他也马上换上了首发，他布置的战术，也没有问题——球队打的很顺畅，进攻防守都有不错的表现这一点就可以证明了。 所以就有媒体说：“杰西没有错，如果说他错了，那也就是他忽略了两个人。第一个是布鲁诺，对于杜克，甚至对于普通的球迷来说，这一场的布鲁诺肮脏下流，可是对于乔治敦来说，他是功臣，是英雄。这位板凳球员没有太好的天赋，也没有太过出众的身体，但是在这一场比赛里，他发挥出了百分之百，甚至是百分之二百的能量，也就是因为他，乔治敦在第二、第三节的时候，才没有被甩开太远，否则他们也实在不好追了。” “而另外一个，就是来自中国的斯托恩，在这一场比赛里，这个少年表现出了超热的手感，我们也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乔治敦会给他奖学金了。不过无论是布鲁诺还是斯托恩，可以说都是意外。布鲁诺是一个板凳球员，在过去的比赛中，他并没有多少太过亮眼的比赛。而斯托恩，也只是一个一年级生，他过去唯一能拿得出来的履历，也就是几个月前的那场精典赛，所以这一场比赛会输，很大程度上，是意外。” 意外，这一点代表着很多人的看法，不过同样也有人表示异议：“也许布鲁诺是意外，但是斯托恩绝对不是！让我们回想一下，斯托恩是什么时候上场的？第一节第八秒！在乔治敦的快攻没有打出来的时候，他就被换上了场。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他很受重视！而为什么他是在第八秒被换上去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样他就不会出现在首发名单中了，这就最大限度避免了杰西对他的重视，因此，如果说斯托恩是意外的话，那就是一个被精心掩盖的意外！” 这个论调一开始并没有得到太多人的支持，虽然说的合情合理，但记者嘛，总要有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的本领的，而且，这位作者还在后面又加了一句：“我甚至怀疑第二节的那个三分，也是他故意投不进去的！” ……要是没有这一句，那么赞同他的人绝对会更多，但是这一句一出来，只让人觉得岂有此理！ 三分球是什么？大白菜？是想能投进去就能投进去的吗？还故意投不进去？故意不要分？故意不要反超？不过不管是不是赞同这个论调的，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于磊在这场比赛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后来杰西的一句话，更将他的名声推到了更高点：“在这场比赛中，我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忽略了那位来自中国的少年。” 这一句话，在美国也就罢了，传到国内，那简直就是风起云涌啊。 看看多少衣服打着外贸的旗号吧，哪个城市，哪个地方没有这样的店铺？某某外贸，外贸转卖，真的细心去找的话，一个城市，起码要有超过十家这样的店铺，为什么要挂着这样的招牌？那外贸的东西就那么多？真真假假这样的事咱们不说了，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那就是，连在路边开小摊的，可能一生也不会到公安局去办护照的大妈都知道，给老外做的东西，质量好！ 老外讲究啊，老外要求高啊，老外不要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更何况这里的于磊是被老外夸赞了呢？——虽然于磊和衣服目前还没有半点关系！但连杜克的教练都这么夸赞了，咱们自己人能不夸？ 夸！ 狠命的夸！ 于是在于磊出国半年后，国内才掀起关于他的新闻： “中国少年惊艳球场！” “他，令杰西失误！” “三分神射，震惊美国！” 一个比一个耸动的标题出现在各家报纸上，这一次于磊终于和云峰摆在了同一个位置上，在这一次的比赛中，北卡也战胜了他们的对手，云峰也上场了将近三十分钟，拿下了16分，6个篮板，5次截断的数据，虽然从得分上，他没有于磊那么令人瞩目，但是他本来就是中锋，而且，他的数据也更全面，因此，就又有了这样的新闻：“中国‘风势’，席卷全美！” 在这个新闻里，这一次整个NCAA都成了背景，只有云峰和于磊是主题，不过在这样的夸赞下，中国的记者们也有点有苦难言，因为关于于磊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大多数媒体，都是跟着《篮球报》吃剩饭，只有中州省的媒体才能拿出更多的东西，不过他们所有的，也大多是于磊在国内的东西，而且很多还和比赛无关。 不过即使这样，这些东西还被各家媒体，以各种手段捞到了自己那里，这里面，能推陈出新的，只有连市的一家报纸，这个报纸并不以体育新闻为主，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却拿出了一张，连《篮球报》都没有的照片。 那张照片是这样的：篮筐前，云峰他当时的身体滞空，高举篮球，于磊身体横斜，从旁边插入，手掌拍到了篮球上！ 这是一个合影，是一个同时有着于磊和云峰的合影！ 这个合影一出，在国内又是掀起了一阵高潮，虽然照片中是于磊盖了云峰，不过舆论却是更偏向云峰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云峰的少女粉丝群太强大了。 “我们云云多可爱呀。” “这个灌篮多帅多帅啊。” “真讨厌，为什么要盖我们云云啊。” 当然，也有偏向于磊的舆论，比如，当时于磊的身高就低于云峰，但是他却能盖了云峰的火锅，这更证明了他的弹跳力出色。上面的这两个论调还是属于正常的，还有一种怎么看，怎么就有点诡异的论调：“云峰的攻好，于磊的守好，哎呀呀，这到底最后是守住了，还是攻下来了呢？” 这句话下面还有着若干跟帖，比如像什么：“以这场比赛来观望，不是没有反攻的可能啊。” “但是云峰的身高占优势啊。” “于磊也不低呀。” 两方关于攻守问题展开了若干讨论，楼层盖的那是越来越高，终于引起了某位篮球爱好者的兴趣，一见这楼，立刻就笑了，两边讨论的都太外行了，因此这位从小到大都打球，最后还差一点进职业队的男生终于忍不住注册留言：“就是因为于磊的身高不够，所以，他更不可能守了，更何况他的身体虽然不错，但和欧美国家的人相比，还有些单薄，他最好的出路恐怕也就是得分后卫或者控球后卫，了不起了，也就是小前锋，绝对不可能再成为中锋，当然，更不可能打大前锋了。” 可怜这位男生认认真真的回复，还怕上面的篮球小白们不懂，因此尽量写的很白话，结果一出来，却惨遭调戏，那结果，就别提了。 当然，这些都是万里之外的事情了，于磊不会上网去搜，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太在意，不说在比赛结束的当天晚上，孔玄章就通过视频告诉过他不要在意媒体怎么说，就是出来之前，徐惠玲也对他说过，不要陷入是非。 “到了那里，好好学习，好好打球，别去说别人，别人说你，也别理会，认认真真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够了。” 对于父母家长的话，他向来是听的，更何况，他此时也没有心思在意这些，因为他们马上，就要进行下一轮的比赛了。 疯狂三月，整个三月，全美国都在为NCAA疯狂，但是，真正比赛的日子，却只有那么几天。3月18日是揭幕赛，20、21日就是首轮比赛，在这两天的比赛里，要淘汰出一半的球队，然后在22日和24日这两天就会又展开次轮比赛，官方的说法，这是甜蜜十六强。 乔治敦和杜克的比赛在3月19日，而他们的下一场比赛就在3月21日，中间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而他们下一场的对手，是佛罗里达。 这个结果一出来，就有乔治敦的球迷叫嚣暗箱操作！ 佛罗里达，这所大学在过去最出名的是美式足球，在二十一世纪之前，它的篮球队只有十三次打进复赛阶段，之后就没有走过更远的路，直到2000年，这所大学才像黑马似的杀到了决赛。 当然，只是如此的话，乔治敦的球迷也不会这么叫了，佛罗里达，还是去年的冠军！而今年的佛罗里达表现的也非常出色，在先前的八大邀请赛上，他们也拿到了亚军的名次，虽然输给了北卡，但让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佛罗里达故意留手，毕竟，他们的主力，也是今年的准状元马尔斯只上场不到二十分钟，虽然北卡也不能说拼尽全力了，但总的来看，还是比佛罗里达更用心的。 不过乔治敦球迷的这种叫嚣，也被人讥讽为这是一种耻辱：“从什么时候，乔治敦惊叹连佛罗里达短吻鳄都怕了？一代豪门失去了过去的辉煌，连心气也开始弱了吗？乔治敦遇上佛罗里达是阴谋，那么乔治敦遇上哪支球队不是阴谋？进入三十二强的，又有几个是弱队？乔治敦是吗？” 乔治敦的球迷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弱队的，可是这样的赛程安排也的确不怎么幸运，虽然说能进入全国大赛的都不弱，但一连遇到两个最近几年都很厉害的球队，也不怪他们多想了。 不过不管这些口水仗怎么打，乔治敦球队却是没人参与的，他们也没时间参与。这一次比赛的地点是在波士顿，虽然说离华盛顿并不远，但坐车的话也要六七个小时，坐飞机的话，也要一两个小时，因此内德带着自己的球员根本就没有回华盛顿，而是直飞到波士顿了，而到了当地之后，也只有赶快安排着休息、训练。 十九号晚上飞过来，当天自然是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了，就是第二天，上午也是除了不能出酒店外没有任何安排，球员们是要睡觉还是看电视，或者在酒店内部购物都随他们，而下午则是一些阵容的安排。 这一点，佛罗里达州大学和他们几乎一样，同样是十九号，也同样只是在二十号的时候磨练了一下阵容，不过在当天晚上，他们开了一个会。 “外面都说这一次杜克输很意外，其实他们输得并不冤，今年的乔治敦是非常强大的。”佛罗里达的主教练约翰，在一开始就确定了主题，“在内线上，他们有亚力克，这个球员能守善攻，内线的统治力非常强，马尔斯，你不要不服气，他也许比你还弱一点，但并不会弱太多。” “好啊。”正在剪指甲的马尔斯漫不经心的开口，“那就上场比一比好了，我无所谓的。” 他这种态度令约翰非常恼火，可是也不好说什么，在NCAA中，教练一般是最有威望的，任何大牌球员都要靠后排，不过马尔斯不同，佛罗里达这两年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成绩，马尔斯是居功至伟的，而且，马尔斯的名气早就打出来了，威望也够了，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自己这个主教练去参加选秀的。 当然，马尔斯也就是平常令人有点咬牙，在球场上，还是非常听话的，所以对于他这一点小小的不逊，约翰还是能忍受的。因此他只是瞪了马尔斯一眼，然后接着道：“而在外线上，他们今年还有了这个中国人，一个两个三个三分球都可以说是一时的手感，但是六个、七个八个，怎么也不会只是手感的，我们来看这些镜头。” 他说着，不断的变换着场景，都是于磊投篮的定格，这时候连马尔斯也不能嬉皮笑脸了，因为有几个球，于磊是在面对雅力士的时候投进去的。马尔斯对于雅力士也是有印象的，知道这位中锋即使不能说是最优秀的，也可以说是非常优秀的，面对他，自己也要费些心思精神的，而这个中国人竟然可以在他面前投三分，那是不是说，面对自己，这个中国人同样可以？ “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些。”约翰说着，又放了几个精典赛的镜头，“如果照目前的资料来看，这个中国人，不仅三分很准，而且距离很远，同时，他还非常灵活。” 灵活，这可以说是小个子的优势，也可以说是他们对付大个子的法宝，马尔斯虽然自忖也是灵活的，但他也知道只说灵活的话，他恐怕还是比不过于磊的，他眯了下眼：“约翰，你直说我们要怎么办就好了。” 第25章 约翰看了马尔斯一眼，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道：“我们再来看看这几个镜头。” 他说着，又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大屏幕上开始出现定格。第一个，是于磊投空三分球后，内德脸上的表情；第二个，是于磊下场时周围人的反应；第三个，是布鲁诺被判罚下时受到的待遇；第四个，是伯尼向于磊要球时，于磊的冷漠。 这一个镜头，于磊双目坚定，嘴角微微的抿着，看起来冷酷中还带着几分骄傲。 “虽然他只有六英尺一英寸，但是作为一个得分后卫，他几乎是完美的。”约翰慢慢的开口，“很完美，最完美的是，他的罚球。就算你能将他阻拦下来，但是，只要让他举起胳膊，那么，他就还有可能得分。” 在篮球比赛中，防守犯规是很常见的事情，在两个人的拼挤中，很容易就会打到手或者是做出别的动作，而且，一些成熟的球员还有可能制造犯规陷阱。 一般来说，防守的一方宁肯将对手送上罚球线，也是不愿意他出手的，但是如果对方是一个罚球很准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这其中还有一个节奏、频率的关系，但是在生死关头，两个甚至一个的罚球就会带来天壤之别。 “不过，这世界上总是没有完美的事情的，感谢种族主义吧，他在乔治敦受到了排挤，所以，我们现在有机会了！” 于磊当然不知道佛罗里达州的主教练正在研究自己，他们所下榻的酒店是带篮球场的，在训练完之后，他也没有离开，喝了两口水，又接着练习自己的投篮。虽然他现在投篮已经很准了，就算在比赛中，也很少有失误了，但他始终记得过去三哥告诉他的那句话：一日不练，手生。而且他也一直记得沐文君对他说的，在这里，他最大的依靠，就是篮球。 不说他现在已经觉得篮球很有意思了，就是篮球给他学上，给他奖学金，他就要认真对待。内德和丹尼知道他体力向来不是问题，因此交代了他几句，也就随他了。 一个小时的三分球，一个小时的罚球，他一个一个的投着，天从原本的灰暗，变成黑暗，大灯是早就打开的了，倒也不影响。两个小时之后，他才停下来，正要收拾回去，突然发现靠背椅的另一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虽然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但身体却是半侧着，因此于磊愣了一下，也就认了出来：“鲍比。” 鲍比慢慢的抬起头：“斯托恩……” 他的声音有点迟疑，又带了点疑惑，于磊眨眨眼：“啊，是，有事吗？” 鲍比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你累吗？” “还好了，我习惯了，你放心，我知道明天要比赛，不会有问题的。” 鲍比慢慢的点点头，于磊等了等，见他不说话，就又道：“那你有事吗？” 鲍比还是不说话，于磊觉得他是有事的，但是孔玄章和于咏都对他说过，外国人是非常注重隐私的，如果他们不想说，最好是不要随便打探，因此他想了想，抓抓头，就准备收拾了自己的衣服离开，哪知道鲍比又开口了：“我刚才，一直在这里坐着，一直听着你练球，你不烦吗？” “啊，我没想过。”于磊将衣服披在身上，也侧着身坐了下来，“我人笨，做什么，都不容易做好，只有多做几次。我以前上学，拼音都要比人家多写几遍，现在也是……” 鲍比的脸上终于不仅是呆板了，他的眼睛带出了点笑意：“我也是，不过我可不爱学习，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学出什么，我就爱打球……也不能说爱，但是，我觉得我打球还是有出路的。” 于磊用力的点头：“你比我聪明，也高，教练他们都夸你的。” “你看了今天的报纸了吗？”鲍比笑着开口，然后不等他回答，就又道，“喏，我这里有一份，你看看吧。” 于磊接过，大概的看了看标题，他虽然不聪明，但也看到了那个题为“布鲁诺英雄，鲍比狗熊”的文章。 “你别在意，这都是假的，其实，他们这样说不是正好吗？这不是教练让你装的吗？教练不是还让你们装着都不搭理我吗？他们现在真这么认为了，那、那咱们就好打了啊。” “我不在意，如果我真的是装的，我真的不会在意。” 他说的有点绕嘴，于磊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不过鲍比也不用他回答，接着就说了起来：“在面对对抗的时候假装退缩，故意丢几个篮板，这是教练的安排，我照着做了，可那不是装的，你知道吗，斯托恩，我是真的怕，真的害怕！” 于磊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但在训练的时候……” “是啊，在训练的时候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伤害我，队里的训练，就算再激烈，也有限，谁会真的下死劲的，宁肯伤了对方也要动手的？没有吧，所以，我知道自己不会受伤，但是在比赛的时候会，在真正比赛的时候，我会这样做，别人也会这样做，我以前不怕的，我不认为自己会受伤，可是现在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他说着，看向自己的右手臂，那里现在已经看不出有任何不适了，但是，他仿佛还是能听到那咯的一声脆响，也许不是这个声音，也许要更沉闷一些？但是在他的感觉中，那个声音是清脆的，而伴随着那个声音的，就是剧烈的疼痛，要说，他还是幸运的，受的伤比较干脆，也不需要做手术，而且因为他年轻，恢复的也很好。 “医生也告诉我，不会有任何影响了，我可以去盖人火锅，可以自由的扣篮，但是我却不敢了，看到对方冲过来，我就总有一种自己会被撞倒的感觉，于是，我就真的退让了。” 他慢慢的说着，于磊想对他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过了一会儿，他才期期艾艾的开口，结果没说两句，那边鲍比却开口道：“算了，我总能克制过去的，就算今天不能，明天也能！” 他说着，站了起来：“好了，你回去该换衣服换衣服，该洗澡洗澡吧，别把我今天的话放在心上，我不过是受报纸的影响，我鲍比·韦德，从来都是让别人害怕的！” 于磊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抓抓头回房间了，回到房间他洗了澡，本来这个时间，是他要复习功课的，但今天他打开课本，却总看不进去，停了一会儿，他终于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孔玄章的号码：“那个，孔玄章，你胳膊还疼不疼了？” “什么？”本来接到他的电话，孔玄章就够惊讶的了，突然听到这么没头脑的一句，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你胳膊不是受伤了吗？那不疼了吧。” “我什么时候？哦，你说去年的那一次？早不疼了，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也没什么，就是、就是……”于磊就将鲍比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道，“我想劝劝他，可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劝，我要是王鑫就好了，他向来是能说的……” 本来听他说的时候，孔玄章是挺高兴的。虽然于磊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吧，可是这有了事情就找他说，还顺带关心了他，孔大少心中也就很是受用，哪知道最后于磊又扯出了王鑫，一时间，孔玄章的那个心啊……他知道自己是多想了，他知道于磊是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的，可是知道是知道，感受是感受啊。 “这种事情，谁劝也没用，只有他自己想通了才好，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心中不舒服，说出的话未免就有些硬邦邦的，不过于磊听不出来，只以为孔玄章关心他呢，当下就道：“你放心，我没事的，那个那个，你是不是也看了报纸？” 说到这里，他左右看了看，其实不说此时房间里也没别人，就算是他同屋的回来了，也是一个队的，但他还是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你别看那报纸上写的，其实是假的，是我们教练，故意的。其实队友都对我可好了，我们队长，就是亚力克，可照顾我了。” 他说的神神秘秘的，孔玄章那边听的却是酸酸涩涩的，原本听到王鑫，他只是心中不痛快，现在好了，何止是不痛快啊。 “他照顾你？怎么照顾的？” 如果此时换成像卫峰王鑫这样的，也许能听出这声音有点不对，但于磊，他就算听出有什么不对，也以为是电话线有问题呢，听孔玄章问了，怕他不相信，连忙道：“可照顾了，哦，对了，我们俩一个屋的，他给我说了可多球队中的事，还有，伯尼以前不让我盯着他看，也是他说了，才让看的。” “什么盯着看不盯着看的？” “哦，那是我们教练让我做的。”他把内德对他的交代说了一遍，最后又道，“那伯尼一开始不乐意让我看的，说我盯着他，他心理不舒服，不过亚力克说，只要能赢球，怎么看都没有问题，现在我就算盯着他洗澡，他也不说什么了。” “你盯着他洗澡？”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伯尼现在让我看了。”于磊有点疑惑的解释，心想自己今天的话很奇怪吗？怎么孔玄章总是不能理解的样子啊。 孔玄章现在何止是不能理解啊，他现在简直就是理解不能了。虽然他理智上知道，这其中应该是没什么的，但想到于磊现在天天盯着别的男人看——甚至是洗澡的时候！和别的男人一个房间——虽然是两张床！受别的男人的照顾——虽然过去也有王鑫马森！ 是的，真的来说，好像和过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篮球队的，本来就经常在一起洗澡换衣服，出去打比赛的时候，也总会安排两个人一个房间的，于磊的性格好，看起来又有点呆呆的，就总会有那种喜欢照顾人的在他身上感受满足——在孔玄章心里，这就是那么回事！ 这些，他过去就知道，但过去，他也在篮球队里！而现在，他却在几千里之外，别说能及时掌握情况了，连见人都是看电视更方便。因为看不到，也就更觉得没把握，也就更在意，可是这种在意他还没办法解决，孔大少此时的那个纠结啊，就别提了。 而偏偏于磊还在那边一个劲儿的说，大家都很好，教练都很好，队长都很好，谁都对他很好很好…… “我知道了！” “咦？” 孔玄章吸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过的挺好的，不过，有的事……恩，总之还是不要看表面，你还是要小心的，不管是对谁，都要小心。” “恩，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受欺负的。” 于磊答应的是挺干脆的，但孔玄章知道，自己基本上还是白说了，这颗石头根本就不知道他让他小心什么！ 想到这里，孔大少更郁卒了，好在于磊终于停下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话，转而道：“孔玄章，那你以后，还打篮球吗？” “也许，会打着玩玩吧。” “那、那你过去不是可喜欢篮球的吗？” “恩，我想把它当做一种兴趣。” 于磊应了一声，他的声音和平时有点不同，不过现在孔大少正纠结着，倒也没有察觉，这时候他又有一个电话过来，就对于磊道：“你等一下，我又有个电话。” “啊，我没啥事，你忙吧忙吧。” 于磊这边挂了，孔玄章接过另一个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章！章！我们现在已经有一千个人注册了！已经有一千个人了！” “哦，是吗？” “是的，在昨天的时候，我们才只有三百个人注册，但是在今天，已经有一千个人了！我已经查过了，其中只有二百个人是重复注册，但是其他的，全部都是新人！新人！上帝，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这代表着我们的游戏很受欢迎！我们要发财了！要发大财了！” “哦。” “章，你好像不怎么高兴？”那边的安东尼终于听出自己合伙人的声音不太对，“你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被妞拒绝了？一定是这样的，我知道，我也有过相同的经历，不过，高兴起来吧伙计，我们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那时候会有满车的姑娘来找你的！” “我并不是在为女孩子的事情发愁……不过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好的，我会马上去看一下，然后，也许我们要开始走第二步了。” “现在？” “我们总要有所准备。” “是的是的，你说的都对，哦，认识你真好，我现在就去找资料！” 孔玄章看着电话愣了一下，然后就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不过他虽然登陆到了网站里面，眼睛也盯着电脑，思想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于磊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电话令孔大少纠结了起来，他这边讲完电话，那边亚力克也回来了，和于磊一样，亚力克也有加练的习惯，不过他更习惯到健身房去练自己的力量：“你刚才在打电话？” “啊，是的，不打扰你吧。” “你都打完了，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亚力克笑道，“而且，斯托恩……” “恩？” “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是你的队友，而且，也应该是你的朋友了吧。” 于磊点点头。 “既然是朋友，那就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吧。” 于磊又点点头，然后，他突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边穿鞋，一边往外面跑。 “你干什么？” “我等一会儿就回来！” 第26章 于磊说着，已经推开门跑了出去，亚力克愣了下，想了想，还是追了出来，虽然于磊没有说让他帮忙，但这么晚了还跑出去，想来是有急事的。 他一出去，就看到于磊进了鲍比和伯尼的房间，然后就听见于磊的声音：“你起来！” “难道是要吵架？”想到这里，他更是加快了脚步。 “斯托恩？” “啊，队长。” “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我有件事要对鲍比说，鲍比，你起来！” 鲍比莫名其妙，看了看鲍比，又看了看亚力克，不过还是站了起来：“好了，你要对我说什么？” “伸出你的拳头。” “斯托恩。”亚力克开口道，“有什么话可以用说的，鲍比，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我没有啊。”鲍比迷惘的开口，结果却看到自己的同屋也是一副“你一定欺负了斯托恩”的表情，这实在不能怪伯尼义无反顾的站在于磊这边，而是于磊的老实，那是乔治敦普遍的认识，因此愣了下之后，连鲍比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欺负了于磊。 “不是，鲍比没有欺负我，我只是要和他说一件事情，来，举起你的手臂，右臂，来，像我这样。”他说着，做了一个健美的姿势。 “斯托恩……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鲍比愣愣的看着他，就连亚力克和伯尼也呆住了，这是上演哪一出？于磊却不管他们的反应，只是对鲍比说：“来呀，你这样，就这样。” 在他的催促下，鲍比终于犹犹豫豫的比起了架势，他一边比，一边讪讪的开口：“说真的，斯托恩，我觉得这很傻。” “不会呀，又没别人，要不……亚力克和伯尼你们先出去？” 被点到名的两人互看了一眼，犹豫着就想出去，反而是鲍比道：“不用不用，斯托恩，你想要做什么，就做吧，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看着好了。” 见他不在意，于磊当然更不在意了，当下道：“把拳头握紧，用力。” 走到这一步，鲍比也没有别的想法了，亚力克和伯尼都在，斯托恩又是个老实的，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吧……这样想着，他握紧了拳头，于磊道：“握紧了吧。” 鲍比点点头。 “那我要打你了。” 鲍比一愣，然后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大力从自己的右臂传过来，然后，他就忍不住的向后倒退了两步，一直退到床跟，这才停下来。 “斯托恩！” “鲍比！” 亚力克和伯尼几乎同时开口，两人一个去看鲍比，另一个就对向了于磊：“斯托恩，鲍比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就算要打他，也要给一个理由吧！” “我没有打他，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故意要打他的，也不是……” 被伯尼一问，于磊也不知道怎么说了，看到两个床之间的小茶几，他眼睛一亮，走过去，敲了敲，然后将上面的东西都挪开，将茶几搬了出来。 “斯托恩，你到底在做……” 碰的一声，伯尼下面的话彻底吞到了肚里，不仅是他，亚力克和鲍比也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伯尼才慢慢的张开嘴：“中国，功夫？” 酒店标间里的茶几，当然不会是什么太过高档的货色，可是，像他们住的这样的酒店，里面的桌子椅子也绝对不会是那种随便碰碰就坏的类型的，而这个茶几，桌面看上去也是相当结实的，但现在，竟然被于磊一拳洞穿了。 是的。一拳将一个桌子打破，甚至打的四分五裂，在电影电视中经常出现，但在现实里，这绝对不是能轻易见到的事情，哪怕是那种三合板产品，也许很容易坏，很容易出问题，但却绝对不容易被人一拳洞穿。 在青春期的时候，有些小男生为了展示自己的勇猛，会表演什么切砖、劈木板之类的事情，但与其说是他们将砖头切掉了，木板劈开了，不如说是利用了物力上的一些东西。 电视上还专门有过试验，将一块砖头——只要没有质量问题，平平稳稳的放在地面上，那是很不容易被切开的。亚力克、鲍比等人也许没看过这样的节目，但他们也知道，要将一个差不多有一公分厚的桌面一拳洞穿有多不容易。他们两个都是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的，但他们也都自认，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三人被这一手都镇住了，一时只能愣愣的看着于磊，于磊抽回自己的手，抓抓头：“那个那个，我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坏……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个茶几，不贵吧。” 三人顿时石化了，在于磊没有打出这一拳之前，他们都觉得他莫名其妙，而在打出这一拳之后，他这个莫名其妙立刻就变成了玄妙，这就像你随便在路边看到一个衣服破烂的老头，在这个老头坐在那里不动的时候，他就只是一个老实，还有点落魄，他可能还会对他有几分厌恶的同情，但如果他突然手一指，就出现一个火苗的话，那立刻，就成了高人！ 在那个时候，他的破烂衣服，他的花白胡子，甚至是他身上的泥垢，都会令人觉得是一种境界，会让人向往，一些冲动的，说不定当时就拜倒了。当然，于磊这一拳还没有这么大的威力，但是在那瞬间，亚力克等人也将他和神秘、东方、李小龙等等东西联系在了一起，就在他们要表达自己的敬仰的时候，于磊一张口却是，这个茶几贵不贵！ 这是什么？这就是那个在东方会被叫做道士，在西方会被叫做魔法师的刚发出过火苗的老人，在众人惊叹的时候，却来一句“给点吃的吧”一样令人接受不了啊。 “不是……很贵吧。” 于磊又问了一遍，亚力克总算回过了神：“应该是，不贵的。” “哦，那就好。”于磊又抓抓头，然后对鲍比道，“我这一拳，可以打开这个茶几，但是，打不断你，你、你很结实！” “哈……” 鲍比愣愣的应了一句，于磊又对他点了点头：“你真的很结实！” “啊……” 于磊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想了想道：“那我找谁去问这茶几的事，要怎么赔付啊。” “交给我就好了。”亚力克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咦？那我要给你多少钱？” “等打完比赛再说吧，要不了多少钱的，咱们打比赛是有补助的，等打完了，我再找你一起算帐。” “那你到时候告诉我啊。”于磊点点头，向外面走去，走到门边，又转回来，“真的，你真可结实了！” 鲍比还是没有反应，于磊冲着他笑笑，走了出去，他走了之后，房间中的三人都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亚力克才慢慢的张口：“鲍比。” 鲍比看过去。 “这个茶几，今天晚上就留到你这里了，你自己看着方便，什么时候买单吧。” 鲍比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关于那个茶几，谁都没有再提过，就是于磊在第二天要去比赛的时候，偷偷的问了亚力克多少钱，亚力克告诉他五块钱。 “不会吧。” “你以为酒店里还会给你用什么高级货吗？这种茶几，放在跳蚤市场上，五块钱都要不了！” 于磊想了想，五美元也相当于三十多人民币了，三十多块，在开市的夜市上，的确是能买到一个茶几了，因此当下道：“那我现在给你？” “五块钱，你好意思给，我还不好意思要呢，你请我吃顿饭算了。” “哦，好，那我可能请不了你吃太好的。”于磊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亚力克对他一直很照顾，就冲这一点，请人家吃顿饭都应该，但他的钱是有数的，而且他还总想着多存些，每个月都固定在银行里存上一笔，所以就算他们现在打比赛有补助，他能拿出来请客的钱也不多。 “没关系，给我买个汉堡就行了，要不……”亚力克突然来了兴趣，“我听说正宗的中国菜，和平时在饭店吃的是不一样的，你给我做一顿正宗的好了。” 于磊想了想，点了下头，不过还是先打预防针的道：“我手艺一般啊。” “行了，你能做出来就行了，我就是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听他这么说了，于磊当然不会再推脱，当下道：“行，等比赛完了，我就请你。” 这个时候，大巴已经到了体育馆，还没进去，就能看到那片紫色和绿色的海洋了，看到他们，那片紫色的海洋立刻动了起来，有跟着车跑的，有举着标语的，更有大声喊叫的。 这个场景，于磊等人都是不陌生的，上一次他们和杜克比赛的时候就遇到过，但是那一次，他们遇到的是杜克球迷，同样的疯狂，不过更多的是对他们比手指做鬼脸，虽然也有乔治敦的球迷支持他们，可总有点气虚的感觉，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成绩不好，几乎已经被定到了要出局的位置上了呢？ 而这一次，乔治敦的球迷则硬了起来，虽然这一次他们还是客场，虽然这一次的对手是卫冕冠军，但他们连杜克都淘汰出去了，更何况一个佛罗里达了，在保安警察的维护下，大巴开进了停车场，球员们纷纷拿着自己的东西下车，外面的球迷更是喧闹，有为乔治敦助威的，还有叫着各自球员名字的，其中以亚力克的呼声更高，康特和伯尼的名字也不时的被叫起来。 “嘿，斯托恩，那边好像有人在叫你。” 在快要进到球场里的时候，康特凑上来道，于磊转过头，看到一个人，好像就是在摇自己的球衣，他正要笑，谁知道那人突然举起一个招牌，然后和他身边的人一起大声叫道：“中国猪，滚出去！滚出去！ 在这一片吵嚷中，他们的声音并不大，但于磊等人正注意这边，所以都听到了，就算没听到的，也看到了那人举起的招牌。 “不要在意，放心吧，警察会去找他的麻烦的。” 亚力克拍了拍他的肩，于磊抿了下嘴，没有说话。自大巴开过来，就有记者跟随，这一幕自然也被拍了下来，有现场报道的，立刻兴奋了起来：“观众朋友们，你们马上就要看到的是乔治敦惊叹和佛罗里达短吻鳄的比赛，现在两队都只是刚刚进场，但是气氛已经是非常的火爆了！刚才还有一个人在对乔治敦的斯托恩叫嚷，他穿着乔治敦的球衣，但是却骂着斯托恩，我们不知道他是种族主义者，或者是不满上一场斯托恩对队友的冷漠，也许后者的可能更大一点，我们刚才看到，在出现这一幕后，乔治敦的队长亚力克曾安慰过他，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哦，这真是一个骄傲的中国人！” 这个报道一出来，一般的美国人也就罢了，在美国的一些中国人，有脾气比较火爆的立刻就骂了起来：“你才骄傲呢！你们一家都骄傲！什么骄傲？哦，被骂了还要回笑脸说骂得好？那是犯贱！而且，我们于磊有资格骄傲，你们去一场投进去八个三分试试！” 当然，也有很多比较平和的中国人觉得于磊这一次的表现不好，虽然是被美国人骂的吧，但又不是亚力克骂他的，亚力克安慰他，多少也要给一个反应啊。 “就算是有才，但也不能真的傲物啊，这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呢。” ……现在不管是谁，好像都认为于磊是骄傲的了，唯一不这么想的，除了孔玄章卫峰等人，恐怕也只有乔治敦篮球队的了。 “不要想了，那只是一只猪。”换了衣服，见他好像还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亚力克劝慰道，“不值得为他们浪费精神，只要我们赢了下面的比赛，他们会被骂死的！” 于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力的点了下头。 换好了衣服，就出去热身，此时，球场坐的已经有七八成满了，他们刚一进去，那一半的观众就沸腾了起来，而不过一会儿，另一半的观众也闹腾了起来，佛罗里达队也进场了。 佛罗里达虽然算的上是后起之秀，但真的算起来，还是暴发户，这一点，在他们的球迷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当然，他们也是有热情的球迷、坚定的粉丝的，可是并没有标志性的动作，连口号喊的，也有点七零八落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欢呼，特别是在马尔斯表演了一记扣篮之后，叫嚷的声音更大了。 “马尔斯真的是一个知道怎么调动粉丝情绪的球员，看看现在有多少球迷在为他欢呼吧，”安迪在解说中道，“如果这是在中世纪，那我毫不怀疑有会少女昏厥的。 “那我们还要准备嗅盐。” ……对于这种话，安迪现在已经很是习惯了，当下就装作没听到的道：“相比于佛罗里达这边的喧闹，乔治敦那边则显得比较平静了，亚力克和……哦，马尔斯走了过来！马尔斯他向乔治敦这边走了过来，他要干什么？他想干什么？亚力克迎上去，他却指向了斯托恩！” 安迪激动了起来，球场上的球迷激动了起来，那些记者们更是激动了起来。马尔斯单指斯托恩，这是要在比赛之前再来干一架吗？这、这这这真是太好了呀！ 第27章 一时间，长枪短炮都对准了这边，保安警察更是严阵以待，前者关注的是球员，后者关注的是球迷，没看因为马尔斯的动作，两边的球员球迷都往一块儿聚吗？ “马尔斯指着斯托恩，斯托恩……哦，他走过去了！他走过去了！” 安迪的声音充满激情，在大屏幕中，只见安迪的大黑手指着于磊，而于磊绷着脸，迈着沉稳的脚步走过去，这一幕当下令无数人激动了起来，在激动的同时，他们也有些遗憾，这为什么是在球场内啊，要是在外面，小风一刮，树叶一飘，那才有气氛呢！ 于磊慢慢的走了过去，在马尔斯看来，他的这种缓慢和不动声色就是典型的骄傲。 一步又一步，于磊来到了马尔斯跟前，没有说话，他其实是想问一句的，但他怕自己说错了，因此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 “这个中国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骄傲。”马尔斯等了半天不见他开口，更是越发将于磊定在了骄傲的牌子上，虽然他本来是想等于磊先开口的，不过现在，也只有他先说话了：“我知道你投篮很准，而我，对自己的防守也很有信心，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于磊看了他一眼，依然保持沉默。 马尔斯一挑眉：“怎么，不敢吗？还是说你听不懂英文？” “还听得懂，你说的，挺标准的。就是，你是谁啊？” …… 真的，于磊绝对不是故意的！他绝对不是在羞辱马尔斯，绝对不是在演戏，虽然他先前保持沉默是怕自己演砸了，但在这个时候，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当然，于磊也是知道马尔斯的，虽然内德没有像佛罗里达的主教练约翰那样，将马尔斯的图片特地挑出来放给他们看，但也将队中的主力球员一个个给他们分析了一遍，像马尔斯这样的核心，当然更是将特点都分析到位了。 所以，于磊是知道佛罗里达有一个马尔斯的。 但是！ 这就和一般西方人看东方人都一个样一样，于磊看这些西方人，其实也都是差不多的，白人还好一点，黑人，那给他的印象就是，对方的皮肤很黑，牙齿很白，嘴唇很厚，然后呢？就是身体很好。 当然，若是经常在一起的，比如伯尼和康特，他是绝对能认出来的，但是其他人，那就很难说了。所以，如果说要怪的话，也只能怪马尔斯来的时候为了耍酷，披了个毛巾，他若是老老实实的亮着自己的号码，于磊是绝对不会认不出他的。 于磊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点不妥当，见他只是瞪着自己，因此又笑了笑：“抱歉，我真的没认出你是谁。” 噗嗤！ 有乔治敦的球员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那就是火上浇油，马尔斯的脸从铁青转成了阴沉——当然，这其中的转变，于磊还是看不出来的，他就发现，对方的眼神更加凶狠了。 “很好，斯托恩，十六号，我记住了，你会后悔惹怒我的！” 他说完，也不等于磊回话，转身走了，回到自己那边，他直接走到教练身边：“我没有惹怒他，但是他惹怒了我，这一次，我要打满全场，我要让他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约翰向乔治敦那边看了一眼：“我只希望你不要失去冷静。” 马尔斯冷哼了一声。他刚才会去找于磊，并不是单纯的挑衅，那个中国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打球独，而他本想令他更独一些，只要那个中国人答应和他单挑——哪怕到最后，他并没有完全做到，但只要在开始的时候，那个中国人存着这个心，在比赛就想着和他做一对一，他们就能将比分拉开，然后，下面的比赛也就进入了他们的轨道！ 不过，他会让那个中国人知道他的厉害的！他会让他知道，他，马尔斯，不是轻易能惹怒的！ 抱着这种决心，马尔斯上场的时候，的确是霸气十足，在开始的跳球中，他就将球拨到了自己这边，然后，一个灌篮就拿下了比赛的第一球。 “三秒！马尔斯！”安迪在解说中大喊，“从比赛到现在只有三秒，而马尔斯已经完成了一个灌篮，让我们再看看这一篮，哦，他的指尖高出了鲍比几乎半个手掌！” 镜头特意显示出了几只手在空中交错的情况，马尔斯的那只大黑手可以说是独树一帜的，在将球拨到自己这边之后，他立刻回转，接到队友的传球，然后一个灌篮，为佛罗里达拿下了两分。 这个时候，乔治敦其实已经回防了，但他还是突破到了内线，势大力沉的扣下了这一球，这么痛快的一球，也彻底点燃了佛罗里达球迷的热情，他们几乎是疯狂的叫着马尔斯的名字。 马尔斯挥舞了一下手臂，球迷们叫的更凶猛了。 “马尔斯！马尔斯！三秒！只有三秒！这不是一个进球，这更是一种气势！现在乔治敦必须回以颜色，否则他们下面整场比赛……哦，太遗憾了，鲍比的球丢了！” 马尔斯灌篮之后，球就归到了乔治敦，伯尼将球带到前场传给康特，康特做了一个投篮的假动作后，又将球传给鲍比，鲍比看起来是想扣篮的，但是被马尔斯一挤，他竟然脱手了。 这个失误是致命的，正在他身边的马尔斯当然不会客气，当下就将球捞了过来，然后大力的抛向前场，在外围的杰森接到传球，一马当下的向篮下奔去。 乔治敦的立刻回防，但实在是来不及了，于是，当于磊等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佛罗里达的控球后卫杰森，轻轻巧巧的将那只篮球送进了篮筐。 “二十秒，四分！佛罗里达的开局真是太美妙了，今天的马尔斯势不可挡！哦，乔治敦叫了暂停，聪明的选择。” 安迪在解说，内德将自己的球员归拢到身旁：“好了，小伙子们，这个开局不是太好，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们现在要沉下心，不要急，现在连一分钟还不到。” 他在这边安排着，那边的约翰也在叮嘱着自己的球员：“现在，乔治敦落后，为了不影响下面的布置，他们会在稳下来的同时，想办法追上比分，要注意他们的十六号，不要让他有出手的机会，最好不要让他拿到球！” “现在两队经过二十秒的暂停之后又回到了场上，让我们看看乔治敦能不能追上这四分，伯尼拿球，他将球传给了康特，康特将球传给了亚力克，亚力克上篮，马修封堵，球进了！” 安迪猛地高喊出声，在上一秒，这好像还是一个火锅，但在下一秒，篮球已经被送到了篮筐，这不是马修跳的不够高，而是，在他伸出手的同时，亚力克将球换到了左手上。 “在这场比赛之前，很多人都说这是一场中锋和得分后卫的对决，是斯托恩和马尔斯的对决！但是现在看来，这更像是亚力克和马尔斯的对决！” “这本来就是他们两个的对决。”阿诺开口，然后慢悠悠的又接了一句，“他们两个都是中锋。” …… 不管这两个解说员在说什么，场上的战局却是瞬息万变，两队打的都很快，特别是佛罗里达，在马尔斯的带动下，他们的进攻和回防都绝对可以用快捷来形容，而且，因为开场的顺利，他们进入状态很快，打的非常顺利，投篮成功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相比之下，乔治敦虽然也不错，可是，就有点逊色了。 “马尔斯冲到了内线，鲍比，我可怜的鲍比，他已经被挤到了墙角处，亚力克跳了起来！” 随着安迪的解说，就见马尔斯在乔治敦的内线肆无忌惮的纵横，鲍比虽然想阻拦，但在马尔斯面前，他仿佛瞬间从一个七英尺的巨汉，变成了一个七英寸的小孩，甚至不能给马尔斯带来半点威胁，还是亚力克后发先至的从旁边起跳，这才拦住了马尔斯。 他这一跳，明显就是冲着马尔斯的胳膊去的，马尔斯身在半空，用力已老，根本就没办法比拼，但是在同一时间，他将球抛了出去。 碰的一声，他落到了地上，而篮球，也落到了网里。 “马尔斯今天真的是非常在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将这个球给投了进去！十八分！现在只是第一节第六分钟，佛罗里达已经拿到了十八分，马尔斯一人独取十分，现在是十一分！同时还令亚力克背上了一个犯规。” 因为刚才的那个阻拦，亚力克得了一个犯规，马尔斯也得到了一个罚球的机会，他将那个球干净利落的罚了进去，佛罗里达十九比十二，七分领先。 “乔治敦又叫了暂停，会出现这种情况，恐怕也是内德没有想到的，哦，这一次他将布鲁诺换了下来，的确，鲍比也该想一下了，作为一个大前锋，他不能只是充当柱子。” “还是一个容易折断的柱子。” 安迪和阿诺一唱一和，当下就有电视机前的乔治敦球迷跳了起来，可是，他们除了指着电视大骂之外，也做不了别的什么，鲍比的表现，是不怎么好。 “但为什么光说我们鲍比啊，那个中国人的表现也不怎么样……” 有鲍比的粉丝这样嘟囔，不过这一句还没有说完，就吞到了肚里，于磊投篮了。 “三分三分！斯托恩！在经过了将近七分钟之后，我们终于盼来了斯托恩的投篮，经典的三分球，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伯尼带球到前场，传球，马尔斯贴了过来，他举起了手，但斯托恩已经出手了！马尔斯无能为力！他无能为力！” 此时马尔斯的姿势，也的确为无能为力做了最好的注解。他本来是要拦截的，但是在他赶到的时候，于磊已经抬起了手，这要换成别人，他绝对是毫不犹豫的犯规，因为知道于磊的罚球厉害，所以，他及时后撤了，他本来是双手去拦的，这一撤，就成了双手高举，那个造型，怎么看，都如同投降。 “四分！斯托恩的这一记三分将分差拉到了四分，球队中有这样一个神射手，真的是非常令人安心啊。” 乔治敦当然是安心的，这一下需要担心的换成了佛罗里达，不过约翰也没有叫暂停，他相信马尔斯会处理的，于磊的这个投篮会更刺激他，果然，在下面的比赛中，他将于磊防的死死的，别说投篮了，几次伯尼等人都想向这边传球，但一见他紧跟着，就又变换了方向，但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于磊这边，也没有发挥太多，所以在第一节结束的时候，佛罗里达也没有超出乔治敦太多。 安迪是这么说的：“在整个第一节，虽然斯托恩只有一个三分球，但他成功冻结了马尔斯！” 这一次轮到佛罗里达的球迷抓狂了，是我们的马尔斯成功冻结了那个中国人好不好！不过安迪的这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毕竟于磊和马尔斯，对于各自球队是不一样的。 于磊是乔治敦的主力没错，但马尔斯还是队长还是核心，所以从球队的角色来看，倒好像还是乔治敦这边占便宜了。不过佛罗里达的主教练约翰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球赛的目的就是胜利，哪怕比分不是那么悬殊，也是可以接受的，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马尔斯沉不住气。 “你放心，我知道要怎么做，在下面的比赛里，我不会再让他得到一分！” 马尔斯眯着眼，盯着于磊，那边，于磊正在喝水，也许是发觉到了他的目光，他咧开嘴，冲这边笑了笑——真的！于磊真的没有看到是他！离的那么远，他又坐在一群球员中间，佛罗里达十个球员有九个都是黑人，在没看到号码的情况下，他实在是很难从中认出哪个是马尔斯的。他只是发现有人看自己，就友好的笑一笑，但在马尔斯那边，这就成了嘲笑、冷笑、挑衅，所以，在休息结束的时候，他几乎如同一个斗鸡似的跳到了场上。 “我会让这个中国人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的，我会的！” 马尔斯这样想着，而在这个时候，于磊接到了球。 第28章 “马尔斯又对上了斯托恩，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和斯托恩纠缠到底了，今天马尔斯的状态很好，但到目前为止，他只有十一分的进账，不过因为他的纠缠，斯托恩也只有一个三分，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封冻住了谁，我们一时还真的很难下定论。观众朋友们，你们现在看到的是2006-07赛季全美……” 第二节开始，安迪在解说中开始自己的工作，在大概的说了一下场上的情形后，就开始回顾第一节，这也是常例，这第一是让先前错过的观众有个大体印象，第二也是拖延时间，就在他说着双方的战术的时候，突然场上的情况一变。 “斯托恩接到了球，他接到了球！” 安迪的声音猛地一高，于磊接到了球，这好像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他是在马尔斯的防守下接到了球，当时是乔治敦的球，亚力克突破到了禁区，但是他却被佛罗里达的大前锋和小前锋联手封堵上了。 佛罗里达的大前锋马修身高七英尺三英寸，体重将近三百三十磅，虽然技术不是很全面，但只靠身材，也可以在内线欺负人了。而小前锋何塞虽然没有这样的身高，防守上也很一般，但技术却是不错的，被这两个人联手堵上，就算是亚力克也只有仓促出手，他一个转身避过马修，然后蹲了下来，就在众人以为他是跳投的时候，他传球了。 传给了于磊。 没有人会想到他会传给于磊，毕竟在当时，离他更近的是康特，也没有人会想到于磊能接到这一球，毕竟马尔斯正贴身跟着呢，但几乎就在亚力克传球的同时，于磊突然加快了一步，马尔斯虽然紧跟了上来，但于磊还是接到了这一球，然后，他没有任何停留的直接出手，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直入篮网。 “三分外线——”安迪嘶吼，“在纠缠了将近十分钟之后，斯托恩终于突破了马尔斯的防守，先攻下一城，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亚力克蹲身，斯托恩迈步，这是凑巧吗？这真的是巧合吗？这种巧合，也太完美了！我敢说，就算是心心相印的恋人，也不会有这么好的默契！” ……在这场比赛之后，有人在网络上发出这样的疑惑，为什么要用恋人？用兄弟，用双胞胎不是更恰当吗？不过也没有人在意这一点，甚至很少有人去注意这个配合，包括马尔斯。 马尔斯身高体壮，弹跳力一流，意识出色，也有人说他就算是鳄鱼，也不是地球产的，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碳水化合物，脑袋里也没被人安装过电子芯片，自然也不可能像机器那样，一边录制一边回放。 所以，他所知道的就是，他防守的人甩开了他，而且投篮成功了。 耻辱！ 奇耻大辱！ 马尔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但是他不知道，这个羞辱，才刚刚开始。 第十二分钟二十一秒，康特在和何塞的对话中突然传球，于磊接到后一个跨步投篮。 第十二分四十五秒，伯尼带球进前场，人往前面跑，却随手将球传了出去，于磊接到后，一个跨步投篮。 第十二分五十九秒，亚力克截了何塞的球后，直接远传给于磊，于磊接到后，带球狂奔两步，然后一个跨步投篮。 第十三分十一秒，亚力克盖了佛罗里达得分后卫杰森的火锅，康特顺势将这个球揽走，然后长传给于磊，于磊带球狂奔，然后一个跨步投篮。 五十秒，一个两分，三个三分。在第二节刚开始的时候，佛罗里达还七分领先，在于磊投进了那个三分之后，他们也还有四分的优势，但是在五十秒之后，却是他们落后了七分！ 安迪不断的在喇叭中高呼，乔治敦的球迷就没坐下来过。 “跨步投篮！跨步投篮！让我们看看这四次投篮，斯托恩全部都是跨步投篮，他好像不会别的摆脱办法，但是就算只会这一招，马尔斯也无能为力，他无能为力！” 马尔斯无能为力，约翰现在也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上当了，看看前面的这一分钟吧，几乎全队的人都在给那个中国人传球。他打球独？不会和队友配合？哦，也许这是真的，但，只要他的队友愿意和他配合就足够了！ 不过虽然认识到了不妥，约翰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们的战术是在一早就商量好的，这个时候，不是说不能变动，而是变动了也不见得会更好，不过他还是叫了暂停。 “佛罗里达叫了暂停，在上一次休息的时候，他们是面带笑容，而在这一次，他们是面带忧伤，不知道下一次，他们又会是怎么样呢？阿诺，让我们现在来预测一下，你觉得这场比赛，谁会赢？是乔治敦还是佛罗里达？我觉得是乔治敦，你要和我打赌吗？” “你觉得我是白痴吗？” “当然不是。” “那我为什么要和你打赌？” …… 当下就有佛罗里达的球迷给电视台打电话，这是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而不管佛罗里达的球迷怎么抗议，电视台的回应也都是礼貌而公式的。 安迪和阿诺两个嘴上不把门，抽风得罪人，电视台怎么不知道？但是，现在就连明星也可以耍个性了，这种得罪人的解说，其实也很有市场的。 因此，虽然电视台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安迪依然进行着自己的解说：“现在暂停结束了，两队上场，防守斯托恩的依然是马尔斯，不知道经过约翰的教导后，马尔斯能不能追上斯托恩的跨步……” 能不能追上，这是一个问题，乔治敦那边的自然是巴不得他追不上，佛罗里达那边当然是想看他大发神威的截断，但，两边的人注定都要失望了，因为，乔治敦那边不再对于磊传球了！ 第十三分四十秒，亚力克拿球突破，在他来到篮下的时候，遇到了马修，他一个错步绕过，然后又遇到了何塞，在两个人的夹攻下，他弯下了身。 “斯托恩！”虽然现在球还在亚力克的手上，但安迪已经开始大叫于磊的名字了，“他蹲了下来，他蹲了下来！这一幕我们是这么的眼熟！起身，马修封堵，传球——他传给了康特！康特上篮！康特！康特·卡普斯，在这一场比赛里，我们一直都在叫斯托恩，叫亚力克，但是，我们也不该忘了这一个年轻人！” “佛罗里达更不应该忘了他。” 上篮成功的康特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乔治敦欢声震天，但是，这个欢呼很快就停止了，佛罗里达进球了。 进球的是马尔斯。 这个球他几乎是一路绝尘的从中场杀到篮下的，第十三分四十六秒，他接到队友的传球，然后绝尘而去，在禁区的时候他碰到了布鲁诺，布鲁诺本来是想阻拦的，他的手都伸了出来，但一接触到马尔斯的目光，他不由得停了一下，而就在那一瞬间，马尔斯跳了起来，然后，几乎是用砸的，将篮球砸进了篮筐。 篮筐震动，而伴随着篮球入网，还有他那在这么嘈杂的情况下，都能令前排人听到的大吼。 马尔斯，是真的震怒了。 赛前的挑衅，第一节的温吞加上先前肆无忌惮的投篮，终于将他完全引爆了，在后面的两分钟内，他全面爆发，投篮、扣篮、截断、火锅，虽然不是每一次进攻都能化为得分，但竟然在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打出了一波十一分的高潮。 安迪开始不断的叫他的名字，阿诺倒还是平静的，但在安迪的一次高呼后，他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话：“如果我现在要打赌，你和我打吗？” 在三分钟前，他这句话引得佛罗里达的球迷恨不得吃了他，而现在，他们则想亲吻他。 乔治敦叫了暂停。 三十四比三十五，乔治敦还有一分的优势，但形势已经可以说是恶劣了。 “有些为难啊，我没有想到马尔斯会这么爆发，”内德拿笔蹭了蹭自己的头，“好吧，我们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吧。” “马尔斯！马尔斯！马尔斯！” “现在全场都响起了马尔斯的名字，这一刻是属于他，这是他的时间！” 球迷在狂喊，安迪在大吼，镜头给了马尔斯一个特写，他目光坚毅的盯着前方，汗水从他黑色的皮肤上划过，在这一刻，他是坚定的，他是无所畏惧的，他几乎是世界的中心。 乔治敦的球，伯尼带球来到中场，佛罗里达的控卫肯贴了过来，伯尼人向前冲，但球已经拍到了后面，他这个球传的是非常精妙的，肯完全被他骗了过去，但是马尔斯没有。 在那个球出手的同一时间，他就奔了过来，他斜插着两个人而去，但就在他的手要碰到球的前一刻，又一个手，伸了出来。 “斯托恩！老天，他竟然比马尔斯还快！” 于磊真的比马尔斯还快吗？倒不见得，但是，他的确是比马尔斯先启动的，只是因为马尔斯身高体壮块头大，此时又正受瞩目，所以，他就被忽略了，不过马尔斯并没有忽略他，在发现于磊贴过来的时候，他露出一个狞笑，中国人，你的投篮技术是很好，也很灵活，但让我告诉你，打篮球，并不只是这两样就够的！ 就在这瞬间，他向右挤了过去，他相信，自己的这一下能将于磊挤开，虽然在先前的防守中，他知道于磊的力气并不小，但是，他更相信自己的力量，他一挤之下，果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但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他眼前的球也消失了。 马尔斯的反应是迅速的，在发现球丢了之后，他立刻回身，但这个时候，于磊手中的球已经出手了，不是投篮，而是传球，篮球直飞篮下，被亚力克接到，然后转手扣到了篮筐中。 没有人想到球会从那里来，因为那边有马尔斯，因为于磊几乎没有怎么传过球，但是，球真的从那边飞了过来。 “斯托恩！他从马尔斯手中抢到了这一球，并且，直接化成了助攻！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伯尼传球，马尔斯跟上，斯托恩跟进，在这里，在这里两人有过一次对抗，马尔斯是想将斯托恩挤走的，但是，斯托恩却躲了过去，啊，不，他不是挤了过去，他是跨步绕了过去！跨步，又是跨步，在这场比赛中，斯托恩已经出现了六次跨步，每一次，他都摆脱了马尔斯。” 在他在这里研究于磊的跨步的时候，丹尼也在和内德聊天。 “按照原计划，斯托恩这一节不该做这样的传球的。” 丹尼开口，内德耸了下肩：“按照原计划，马尔斯也不该这样爆发的，丹尼，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这就是篮球比赛，他要在这里生存，只有两条路，要不，成为配角，要不，成为主角。而要成为主角，他就免不了要被人研究被人分析被人针对，当然，我也想这个时间晚一会儿，可是，那是早晚的。” 丹尼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内德说的这些，他当然都是清楚的，要成为主角成为核心，那就不可能藏拙，藏一次两次还有可能，藏的次数多了，那就真的是平庸了。 “不过，丹尼，看到他这样用你的跨步，感觉怎么样？” 丹尼一挑眉：“感觉很好。” 内德哈哈大笑了起来：“现在不抱怨了？” “我先前也不是在抱怨，我只是在奇怪，我教过那么多人，只有他是学的最慢的。” “但他也是学的最好的。” 丹尼慢慢的点了下头，他曾经也是NCAA的MOP，曾经也闯荡过NBA，虽然因为腿伤的关系最后黯然隐退了，但曾经，他也是令对手惧怕的。 他退下后做助教，就负责专门的调教学员，他教过不少人跨步，于磊是学的最慢的，他一开始还觉得不可思议，投篮那么出色的人，怎么在篮球上这么没有灵性？虽然他这个跨步要练好不容易，但要学会却是非常简单的，一般人看个三四遍就会了，而他一对一的辅导于磊，竟然还做了十三遍！ “斯托恩！斯托恩！他又一次摆脱了马尔斯，上帝，还是跨步！” 第29章 马尔斯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竟然又一次的，被那个中国人用跨步给摆脱了？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不仅马尔斯有这样的感觉，此时场上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在上一秒，于磊好像还在马尔斯的包围中，但是在下一秒，他竟然绕过了马尔斯，而且接到了康特从内线的传球。 “马尔斯！身高七英尺一英寸，臂长七英尺三英寸，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在这里，斯托恩几乎是在他的怀抱中！” ……在几年后，有人说，安迪为英文的推广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多少姑娘为了听他原汁原味的抽风，而把学英文当做了一种乐趣啊。 不过在这里，他倒也没有说错，马尔斯人高马大，张开双臂，两人贴的又紧，的确就像将于磊揽在怀里，当然，如果于磊是个绝世美女的话，这画面，也许会更和谐。 “但是在康特传球的同一时间，他摆脱了马尔斯了！我要收回刚才的话，斯托恩不仅和亚力克如同心心相应的恋人，他和康特也一样是心有灵犀！” 于磊接到康特的传球，而马尔斯也贴了过来，他张开大手，直冲篮球而去，而于磊已经在他拍过来的前一刻，将球传给了亚力克，亚力克接到后，立刻跳投，乔治敦又攻下一城。 “三十九分！乔治敦和佛罗里达再一次拉开了差距，哦，阿诺，你真的要和我打赌吗？” 阿诺没有回答，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同样令佛罗里达的球迷恨得牙痒痒的，佛罗里达叫了暂停。 “这一次是我的失误，我还是低估了那个中国人，马尔斯，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 约翰看着他，此时马尔斯面孔狰狞，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和“很好”没有关系的，但他一时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马尔斯，在这个时候，是不能激他的。 “我会对付他的。”马尔斯喝了口水，开口，“你放心，约翰，我一定能对付的了他的，我现在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对付他了。” 马尔斯相信自己能对付得了于磊，他好像也真的做到了，在第十五分二十三秒的时候，乔治敦的内线一片混乱，马修本要投篮的，却被亚力克阻拦，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球归到了康特手中，康特拿着球直接抛到了外线，就在同一时间，于磊也动了，又是跨步，不过就在他刚抬腿的时候，马尔斯也动了，他不是去阻拦，而是抢先去跨步，于是，当于磊一脚落地，就发现自己这一次踩的不是地面，而是一个，有点柔软的东西，再这之后，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马尔斯！哦，这一次斯托恩没有能再绕过他，绝佳的反应，他竟然能在斯托恩之前，抢先占位！” 这样说，实在是有些高估马尔斯，他虽然反应上佳，但在那一瞬间，他能紧跟着跨步就不错了，要想再预料到于磊是在哪里落脚，并抢先一步占到的话，也有点太神奇了。 这一次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他的脚够大，腿够长，反应也够迅速，当然，还有一点巧合的因素。 “你除了跨步，就不会别的了吗？”马尔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于磊。 “啊？”于磊眨眨眼，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我只会跨步，还是学了好久，才学会的，你真厉害。” 这最后的一句，于磊绝对是真心的，他先前已经用跨步摆脱马尔斯七次了，但在这之前，马尔斯都没有用跨步回击，这显然是他不习惯，甚至不怎么会跨步，可是在刚才，他却能用跨步将自己绊倒，那这要么，就是对方反应迅速，要不，就是学习力超强，而无论是哪一种当然都很厉害。 不过这话听在马尔斯耳里那就不一样了，他冷笑一声：“你只会这一种吗？那你最好再去学学其他的，否则，以后碰到我就绕路吧！” 他说着，扬长而去，于磊抓抓头，也跟着跑了过去。 刚才那一球，因为于磊没有截到，再加上佛罗里达也没有人拦截，所以就成了死球，不过球权就归到佛罗里达那边了。 “这不算犯规，现在裁判示意，马尔斯的这一下不算犯规，目前马尔斯好像是已经破解了斯托恩的跨步，那么这场比赛会不会再次转向呢？阿诺，你真的不要和我打赌？” 阿诺依然不回答，佛罗里达的球迷更加愤恨。 这一球之后，佛罗里达声势大涨，特别是在他们的球迷那里，你们的那个斯托恩在我们马尔斯这里完全不带来，他以前是能摆脱我们马尔斯，现在摆脱不了了，他还能做什么？ 三分神射？奇妙传球？嘿，我们马尔斯只用身体就能压死他！ 这不仅是佛罗里达球迷的想法，好像也是乔治敦人的想法，在下面的两分钟里，乔治敦人都很少往这边传球。 “扣篮！马修果然是内线杀器啊，只靠亚力克一人和他对抗，实在有些吃亏，布鲁诺虽然够努力，但在意识上，还没成长起来。现在乔治敦真的麻烦了，他们的内线偏弱，外线上又被封堵，佛罗里达已经又一次的追了上来。” 现在离上半场结束不到半分钟，两队的比分正好是两分，也就是一个球，这一个球，在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太重要的，但两队却争的很火热，主要是心理因素，如果乔治敦能够再拿下一球，那么他们就能带着心理优势进入下半场，反之，佛罗里达那边也一样。 两队争的你来我往，先是马修盖了亚力克的火锅，紧接着又是亚力克从何塞手中截下了这一球，到最后，这个球跑到了伯尼的手中，他长吸一口气，围着三分线走了两步，然后猛的长传给亚力克。 “亚力克，他接到了这一球，回手——不，这是一个传球！他传到了外线，传给了斯托恩！斯托恩转身投篮，球打到了篮板上，亚力克跳起，灌篮！球进了！球进了！这一球，先由亚力克传给斯托恩，斯托恩投篮不进，又有亚力克跳起补进，或者说，这不是一个投篮，而是一个配合，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在这里，亚力克是可以投篮的，但是他的位置并不好，最重要的是何塞已经扑了过来，所以他选择了传球，时机很好，相当好！” 大屏幕上显出回放，在那个定格中，人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何塞扑上，亚力克传球，中间可以说只有一线之差。 “不过最关键的是，斯托恩还能接到这一球，来看看这里吧，在亚力克传球的时候，斯托恩也动了，跨步！又是跨步！但这不是一个单纯的跨步，这是一个、一个双向跨步，是一个梦幻跨步，马尔斯被绕了过去！” 在于磊要跨步的时候，马尔斯也跟着跨步了，当时，他是面带狞笑的，他相信这一次的结果不会和上次有任何不同，但是，就在他把腿伸出去的同一时间，于磊的右腿，在空中变向，他本来是向左边跨的，然后突然间又跨到了右边，所以，和马尔斯正好来了一个错身，然后顺手接住了这个传球，再顺手投向篮板。 “四十七！乔治敦带着四分的优势，进入了下半场！让我们预祝他们拿到最后的胜利！” 佛罗里达的球迷忍无可忍，再一次拿起电话投诉，不带这么解说的，不带这么偏向的解说的！ 而不管他们怎么抗议，而不管他们怎么抗议，总之，乔治敦是面带微笑的进入更衣室的。 “很好，小伙子们。”内德在更衣室里夸赞着自己的球员，“你们做的棒极了！每个人表现的都很出色，我希望你们的下半场依然出色，好了，让我们来说一些下半场的事情。” 他拿着战术板开始布置，其实这种布置是早先就制定好的，也演练过的，这时候再说，不过是加深印象，将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又说了一遍之后，内德对他们又进行了一番鼓励，再快要上场的时候，他叫住了于磊。 “我的中国男孩。”内德拍着他的肩开口，“下半场，马尔斯可能采取一些不太正规的手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要是在过去，这么含糊的话于磊是听不懂的，但他现在好歹也打了这么长时间的球的，所以他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教练，我会小心的。” “恩，很好，不过，他的力量很大，有时候不是你小心就有用的。” “我、我有练力量。” “不不不，斯托恩，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去和他比力量，而是，当他挤你的时候，你其实，是可以摔倒的。” “啊？” 于磊愣住了，这种故意摔倒，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他们在打九中的时候，孔玄章卫峰也用过这种手段，可那是有原因的，那是九中太不地道，而现在，佛罗里达和九中还是不一样的。 看着他的表情，内德下面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其实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有灵犀的，如果你的罚球很稳定，如果你的对手很强大，如果此时你投篮没有手感，那么制造一个犯规陷阱，是很好的选择。 但是这种事情，就和中国的塞红包一样，所有人都知道要塞，很多人也都塞了，可是，很少人放在明面上去说，特别是塞过的更不会到处宣扬，他对某某人塞了红包。 “教练，还是我来给他说吧。”亚力克走过来，将于磊拉到旁边，“斯托恩，如果对方犯规，我们不能也犯规是不是？” 于磊点点头。 “而且，对方的力量特别强的时候，我们也不好和他硬拼是不是？” 于磊再一次点点头。 “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们不是要他犯规，是他先犯规了，我们才倒下的，如果他不犯规，我们也不会倒下。” 于磊慢慢的，又点了下头，他觉得其中，还是有点不对的，可是他一时也想不到哪里不对了，而且，这种情况还令他觉得有些熟悉，好像他和孔玄章说话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种事。 想到孔玄章，他不免有点失神，亚力克见他不点头，心中犯嘀咕，但脸上却还是挂着微笑，温和道：“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就是觉得你和我一个朋友，怪像的。” “一个朋友？”亚力克挑了下眉，“你那个在纽约的朋友？” 于磊点点头：“他现在在旧金山了，他和你一样，也可聪明了。” 他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亚力克听了却觉得有点怪异，不过他还是点点头：“是吗？等有机会见见面。” 他们两个一边说一边就向过道走去，于是，全场的人都看到了，亚力克是揽着于磊的肩出来的，安迪激动了起来：“上帝上帝，我们看到了什么，在上一场比赛之后，很多人都说斯托恩打球独，说他和队友的关系不好，但是现在证明，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都是错的！” 约翰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虽然早就猜到自己可能上当了，但还是被这一幕刺激到了，他先前只是猜测，而现在，则是被人当面打耳光了。 马尔斯在旁边冷哼了一声，约翰扭过头：“马尔斯……” “教练，我知道要怎么做，我是要拿第一的，我不会在这里就倒下的！” 马尔斯说的斩钉截铁，他也有这个信心，四分的差距算什么？不过是两个投篮的事情，至于那个斯托恩，虽然有点棘手，可是，他已经有针对他的办法了！ 下半场开始了，和上半场不同，两队并没有一开始就进入节奏，反而慢慢的过了两手。 “观众朋友们，你们现在看到的是NCAA甜蜜十六强的下半场，比赛的双方是乔治敦惊叹和佛罗里达短吻鳄，现在两队打的有些慢，在前两分钟里，双方共有三次进攻，各进两分，目前拿球的是乔治敦的康特，他正在外线寻找机会，防守他的是佛罗里达的得分后卫肯，这位得分后卫，不仅投篮能力出色，而且防守也相当好，现在……康特突破！” 就在安迪准备慢慢的介绍肯的时候，场上突然一变，他的声音也跟着一高，不过康特并不是突破，而是在做了一个突破的动作后传球了，只见他身体倾斜，然后球被猛地抛起，直飞向左侧的于磊。 第30章 篮球场上一片喧嚣，于磊倒在地上，马尔斯张开双手，表示无辜。 “现在裁判是给了马尔斯一个侵人犯规，乔治敦的一片喧闹，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 趁着比赛的间歇，插入了刚才的回放。康特传球，于磊去接，这是一个抛高球，所以于磊是跳起接球的，但是就在他接到球的同一时间，马尔斯也从后面撞了过来。 “这是一个无可争议的犯规，不仅动作相当大，而且作用相当好，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犯规，那么再停一秒，这就可能会是三个罚球，而现在，只是重新开始。” 按照篮球规则，如果有投篮动作的话，那么被犯规的那一方就有罚球，如果没有，就只是非犯规的那一方从界外抛球入场，所以这一球，于磊虽然被撞倒了，但基本上也就是白撞。 于磊在地上眨了眨眼，亚力克和康特跑过来将他拉起来：“怎么样，有问题吗？” 于磊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摇摇头。 “小心点，不要和他比力量。” 于磊点点头，向马尔斯那边看了一眼，马尔斯也正向这边看，见于磊看他，他挑了下眉，露出自己的一口白牙。 “姓马的都没有好东西！”电视机前的卫峰跳起来，“这家伙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他……” 他正要再说点什么，但注意到孔玄章的脸色，也就把后面的话吞到了肚里，孔大少今天心情不好，他还是别刺激他了。 其实在卫峰想来，孔玄章今天是有点怪异的，如果说从看球赛之后才变得气压低迷的话，那他也能理解，但好像从今天一大早，孔玄章的心情就不好，这一点让他觉得实在无法理解，毕竟他们昨天才得到一个好消息。 “章章，你是不是昨天没睡好啊？” 欧君慧也注意到了儿子的不妥，孔玄章点了下头。 “那要不你去睡吧，后面的这场比赛妈妈帮你录下好不好？” 孔玄章一个犹豫，正要答话，他的手机响了，里面再次响起安东尼兴奋的声音：“章！章！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注册了吗？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了吗？一千六百八十七，一千六百八十八……哦，这真是太美妙了，现在有一千七了，我们的服务器马上就要升级了，刚才已经有顾客投诉说不像以前那么流畅了！” 虽然说的是投诉的问题，但安东尼的声音就仿佛是中了大奖：“哦，我真希望你现在能和我一起分享这个美妙的时刻，你要来看看吗？要吗？要吗？” “恩，我过去。” “你……哦，你真的要来？太好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商量，你什么时候来？今天？明天？” “我一会儿再给你电话。” “好的好的，你一定要来，你……” 他还要再说什么，孔玄章已经把电话挂了，他知道这个合伙人绝对不会在意的，他不过是要宣泄下兴奋罢了，他挂了电话，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就看到那个亚力克又在向于磊传球。 “绝佳的配合！”安迪在解说中嘶吼，当时亚力克虽然突破到了内线，但是却被马修拦着了，亚力克身高六英尺九英寸，但是面对马修，还是显得有些单薄，在马修张开双臂阻挡的时候，他虽然不像于磊似的如同孩子，但也有点行动艰难，他一边用身体挡着马修，一边运球，然后猛地一个转身，从马修的腋下将球送了出去。 因为有马修的阻拦，这个球的速度并不快，但诡秘，在他猛地转身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以为是投篮，只有于磊直冲那个篮球而去，如果要投篮的话，亚力克的手会抬的更高一点。 这是一个传球，这是一个对向他的传球，他扑了过去，然后接到了这一球。 “又是跨步，这一次马尔斯没有任何动作，不，他有了——” 随着他的解说，于磊又一次的倒在了地上，不过这一次，他在倒地前，将球抛了出去，篮球自然是没有入网的，可是，这是一个罚球！ “侵人犯规！马尔斯领到了自己的第三次犯规！但是这一次，斯托恩得到了罚球，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 大屏幕回放，于磊接到了这一球，他当时的姿势并不好，可是也把球举了起来，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马尔斯贴了上来，并用肘关节去挤于磊，然后于磊就倒了。 “斯托恩！聪明的选择，马尔斯如果选择犯规的话，那么就需要再掂量一下了。” “他除了这个，还能做别的吗？” 阿诺倒不像自己的搭档那么幸灾乐祸，不过这平静的定论，杀伤力更是巨大，但就算马尔斯听不到，他此时也是窝火的，他没有犯规！虽然他刚才的确是想犯规的，裁判也给了他犯规，但他还没有犯规，他不过是才顶上去，那个中国人就倒了，他根本就还没有用力！他没有用力！这是他的犯规吗？ 但是他能对谁说？录像中他是犯规了，裁判也判罚了，现在也过了二十四秒了，他还能做什么？他只能看着那个中国人揉着自己的腰，装着好像真的被侵犯似的站在罚球线上，然后，一下又一下的将球都罚了进去！ “七十一！现在乔治敦和佛罗里达又拉开了七分的差距，哦，我们的中国男孩是比较弱小，但若是谁想对他犯规，那可真要挑一个好时机，现在是佛罗里达的球，何塞拿球，投篮——哦——” 篮球打到篮筐上，跳了出来，亚力克立刻跳起，不过就在他要把球摘下的时候，马尔斯从侧面拍过来，他这一拍力量很大，球立刻就脱手了，不过亚力克也反应迅速，就在篮球离手的同一时间，他跟着猛地送了篮球一把，篮球直接向外线跑去，两队的人展开了狂奔。 “马尔斯和亚力克，两个中锋的对决，从场面上来看，是马尔斯赢了，他盖了亚力克的火锅，但是这个球，是伯尼拿到的！” 伯尼拿到球，然后直接传给康特，康特直接跳起，然后一个空中接力，将球按到了篮筐中。 “七十三！现在乔治敦和佛罗里达已经有九分的差距了！哦，这在比赛之初恐怕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这一次的比赛会不会和上一场一样？要知道……哦，马尔斯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安迪的声音猛地一高，镜头立刻对准了那边，就见马尔斯正和亚力克对视，亚力克倒表现的很平静，他冲马尔斯笑笑，就回身了，而马尔斯则是平静不了的，不过在他动手之前，就被自己的队友拉住了。 “马修拉住了马尔斯，约翰叫了换人，显然，这几次的失利，令马尔斯有些失控了。” 马尔斯是有些失控，不过并不是因为失利，虽然这几年佛罗里达风头很劲，虽然他从高中起，也就很少输过，但他并不是没有输过，更不是没有失利过，他的失控，更多的是因为亚力克刚才的那番话：“又想犯规了吗？那你可要注意点了啊。” 挑衅！他知道亚力克是在挑衅他，他也知道亚力克是故意这样说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被挑起了火，这其中的嘲弄、讽刺，最重要的是，他这二十多分钟的吃瘪，都让他发火！ 每次，他觉得自己能将那个中国人按倒的时候，那个中国人就又跳了起来！每次，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方法的时候，那个中国人就能再阴他一把。 如果是亚力克康特，甚至是伯尼的话，他也不会这么气愤，但偏偏，是那个中国人！ “马尔斯，你要冷静下来。”约翰开口，“否则这场比赛我们就真有可能输了。” “我不会让这场比赛输的！” 马尔斯说的斩钉截铁，但后来证明，他却是做不到的！ 在他第三次犯规的时候，约翰将他换下来，不过是想让他冷静一下，过了两分钟，就又将他换上去了，但是在他上场的第二十秒，他就又犯了一次规，这个犯规还是针对于磊，和第三个犯规很像，当时两人争球，马尔斯靠着身体去挤于磊，于磊倒在了地上。 这个犯规在后来很有争议，佛罗里达的球迷信誓旦旦的说，如果不是裁判偏心——在他们看来，这不是犯规，那么马尔斯就不会有四犯，然后，也不会被约翰又一次的按到板凳上。 那么，马尔斯是不是犯规呢？在回放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和于磊的确是有身体上的碰撞，但是这种碰撞，在篮球上，你还真不好说他是不是犯规，你可以说他是，也可以说他不是，这就看裁判的尺度了。 而很遗憾的是，也许是看于磊太过弱小——起码和马尔斯比是有这种感觉的，不过更也许，是因为刚才和亚力克的那番对峙令裁判有恶感，所以，马尔斯又领到了一次犯规。 不是NBA，他没有第六次机会，为了第四节，约翰只有再次将他换下来，而少了他，乔治敦立刻打出了一波进攻。 第二十五分三十四秒，亚力克灌篮得分。 第二十六分零一秒，康特投了一个准三分。 第二十六分四十七秒，伯尼利用亚力克将马修引走的机会，冲进内线，面对新上来的替补中锋，他做了一个佯攻后竟然也来了一个灌篮。 “伯尼！伯尼灌篮了！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伯尼灌篮！少了马尔斯，佛罗里达的内线变成了窟窿！” 句话是绝对有偏颇的，虽然少了马尔斯，但也还有马修还有何塞，而且新上来的中锋也不是肉鸡，但有的时候，感觉是很重要的。领先九分，马尔斯四犯，这对乔治敦来说是一种鼓舞，而对佛罗里达则是一种打击。 就像当初乔治敦和匹斯堡对决时一样，本来不差上下，但鲍比一受伤，很快就被落下二十分一样，在这个时候，马尔斯的四犯，就起到了这个效果。 虽然马尔斯不是被罚下场的，但是四犯也是很危险的。 “八十一！现在，乔治敦和佛罗里达已经有了十三分的差距了！阿诺，你真该庆幸刚才没和我打赌。” ……现在，佛罗里达最想撕的人变成了他！ 眼见情况不对，约翰只有将马尔斯再换上来，但是，已经回天乏力了，而且，再上场的马尔斯也许是因为有四犯在身，所以也显得有些畏手畏脚，最终，乔治敦以十八分的分差拿下了这一场比赛。 “乔治敦！乔治敦惊叹！恭喜他们吧，他们拿下了这一场比赛，杀进了十六强！让我们为他们鼓掌，为他们欢呼！同时，我们也要感谢佛罗里达，他们同样贡献了一场精彩的比赛，如果这次不是出了一点意外，也许赢的就是他们了，虽然我最初就买了乔治敦赢……” 终于有佛罗里达的球迷忍不住的关了电视，更有几个暴躁的直接砸了遥控器，也因此，他们错过下面的场面——于磊走向了马尔斯！ 是的，在比赛结束后，于磊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向了马尔斯。 “那个，你好。” 虽然现在他已经很习惯和队友同学打招呼了，但是面对马尔斯他还是有些紧张，马尔斯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的看着他。 “那个，你还好吧？” 马尔斯瞪了他一眼。 “那个，刚才，我是说你第四次犯规的时候，我不是故意的摔倒的，我就是……” 他有点磕巴的说着，虽然说他觉得亚力克说的是对的，但是他还总觉得着个事不是那么光明磊落，心中总有点别扭，所以在最初，他还是有点犹豫，直到马尔斯二犯的时候他才有点恼火，他知道马尔斯那个时候可以不撞他的，明明马尔斯已经拍到球了，但还撞了他一下，虽然说有可能是他收不住劲，但如果他不是故意的话，也不会撞的那么用力。 所以在第三次的时候，当他发现马尔斯又要顶他，他就顺势倒了下来，不过虽然成功的得到了罚球，他心中却非常不舒服。他不知道这是对是错，但他就觉得别扭，所以也不想再做了。但是在第四次的时候，马尔斯又顶住了他的腰，然后他不知怎么的，就又倒了下来。 这次他不是故意的，但是马尔斯又得到了一次犯规，虽然说两队是对手，不过他总觉得有点别扭，所以就过来找马尔斯一下，他倒是诚恳的想来道歉的，但听在马尔斯耳里，那自然就是另一种味道了。 第31章 这是嘲弄，这是炫耀，这是胜利了之后对他的讽刺！ 马尔斯猛地扑了过去，挥拳就要向于磊打去，不过刚一抬手，就被自己的队友拉住了。 “马尔斯！马尔斯！”何塞上前抱住了他，“马尔斯冷静下来！” “马尔斯，不要上当！”马修也过来了，“他等着你动手呢！”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拉住了他的手，杰森也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安迪彻底沸腾了，其实比赛完了，他们的解说也就结束了，但是这么好的镜头他们怎么会放弃？ “现在马尔斯被自己的队友抱着，乔治敦的球员也正在向这边赶来，在赛前两队就有过争执，刚才马尔斯也动手了，不过被自己的队友拉住了，下面斯托恩要如何做，会还手吗？会还手吗？！” 保安警察都紧张了起来，如果两队的球员打了下来，那么很可能演变成大混乱，现在这个时候最兴奋的就是记者们了，他们不顾危险不顾阻拦的向前冲，这样的新闻，那可是爆炸性的。 马璇也带着自己的摄影师向前冲，因为计划的有采访，她穿的是高跟鞋一步裙，但这个时候，她跑的并不比身边的同行慢，她边跑边对自己的摄影师交代：“要多拍马尔斯，知道我的意思吗？” 摄影师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在普通情况下，当然是于磊更重要，但如果真打起来了，一定要多拍马尔斯，多拍佛罗里达，以此来表现他们的凶狠，蛮横，然后争取同情。 打架对于他们这些记者来说是新闻是版面，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的话，总会有影响的，就算不是最先动手的，也会有影响，更何况在这里还是于磊先找过去的。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看到这个情况，于磊也觉得不对了，“我就是来向你说一声……” “马尔斯，你也不想影响自己的选秀吧。” 于磊的话没说完，就被亚力克打断了，而这一句，也令原本在爆发边缘的马尔斯冷静了下来，不过他虽然不再挣扎，但还是死死的盯着于磊，于磊嘴唇动了动，想要再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道歉，更令人生气。 “中国人，我记住你了！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是第一个，被我记住的中国人！” 说完，他甩开抱着自己的队友，转身走了。 “哦，马尔斯离开了，这一次的干戈总算没有演变成球场暴力。”安迪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的庆幸，反而隐隐的带着点遗憾，不过他随即又用很振奋的语气道，“只是经此一战，也许乔治敦和佛罗里达会成为新的冤家！到此为止，这场比赛已经全部结束，我们下场比赛，再见！” 比赛结束了，但是比赛之后的事情还有很多，球员们要洗澡换衣做恢复，教练更是要出席记者招待会，上一场，内德是带着亚力克出席的，而这一场，他想带着于磊，不过于磊听了却拒绝了，内德见他真不愿意去，最后还是带了亚力克。 “喂，斯托恩，你为什么不愿意去？”他们一走，康特就凑了过来，“这可是出风头的好机会。” 于磊扯了下嘴角：“我、我不行的。” “得了吧，你和你们那个女记者，不是谈的很好吗？” 康特用胳膊顶了他一下，一副我都知道的架势，于磊迷茫的看着他。 “嘿，哥们，不带这样装的啊，你骗别人也就算了，何必骗我呢？我又不会和别人说。” 他这边刚一说完，那边伯尼就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斯托恩，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千万不要对康特说，他是出了名的大嘴巴，队长去年找了个女朋友，就是被他说吹的。” “胡说，怎么是被我说吹的？那是队长自己的错，谁让他花心的，其实花心也没什么，不过谁让他找的那个是不接受花心的呢？” “要不是你个大嘴巴乱说，那女孩根本就不会知道队长花心。” “那还用我说，队长花心全学校都知道。” “是被你说知道的吧！” “嘿，伯尼，你今天是非要和我作对了？” “不，我只是怕斯托恩被你骗了。” …… 两人一来一往，于磊在旁边不由得露出微笑，这两个人的斗嘴令他不由得想到马森和卫峰，虽然伯尼不是卫峰，康特也不是马森，但这种斗嘴却令他觉得很怀念。 “嘿，他笑了，我就说这个方法有用吧。” 康特过来搂着于磊的肩，得意洋洋的看向伯尼，伯尼撇了下嘴倒也没说什么，康特继续道：“好了斯托恩，我们赢了，赢了就是要开心，别理那个马尔斯了，让那个准状元见鬼去吧！” 于磊僵硬了一下，然后才点了下头，康特和伯尼大笑了起来，于磊也跟着，慢慢的笑了起来。 今天的马尔斯虽然令人郁闷，可是，自己的队友，总是好的。 这一天的比赛之后，乔治敦终于有了一个缓冲期，他们下一场的比赛应该是在二十七号，这也就是说刨除路上的奔波，他们也还能有四到五天的修整时间，而因为十六强的比赛还没有彻底结束，所以，他们下一轮的对手也还没有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内德当然选择了带队返校。 他们坐飞机回到华盛顿，而一下飞机就得到了热烈的欢迎，机场、沿路，不断的有人对他们举招牌，鸣笛，在离乔治敦大学不远的地方，更是有车队出来迎接。 这种情况顿时把于磊惊住了，虽然他们在打季后赛胜利的时候，也是有欢迎的，但是，并没有这么盛大，而且这是在半夜啊！现在是凌晨一点，气温又低，这些人不睡觉，只是为了欢迎他们？ “嘿，哥们，对他们挥挥手，这里面是一定有冲着你来的！” 对于这种情况，康特等人倒表现的很熟练，他们开着窗户对外面的人挥手献吻，康特甚至把自己的衣服扔了出去，于磊向后躲了躲，亚力克却将他拉了出来：“别令喜欢你的人失望，来吧，对他们挥挥手。” 听他这么说，于磊终于把头探出了窗户。 现在虽然是半夜，但华盛顿的路灯本来就不错，他们这辆车又一直有大灯照着，所以他一露头，立刻就被人看到了，在一帮黑人白人中间，他这个黄种人还是非常醒目的，当下就有人高喊他的名字：“斯托恩！斯托恩！干的漂亮！” “继续加油啊！” 在一开始听到自己的名字，他还有点慌张，不过在听到下面的话，他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也挥了下手。 见他有反应，叫他的声音更多了，于是，他挥的更大力了。 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好的他感觉自己的脚都是轻飘飘的，连黑漆漆的夜晚，都让他有一种天这么蓝，云这么白的感觉。 这么多人都喜欢他，真好； 他能打篮球，真好。 这个晚上对于于磊来说，是喧嚣而美好的，而对于更多人来说，是喧闹而忙碌的，特别是那些记者们，乔治敦赢了，这算是冷门吗？不算是很冷，毕竟有杜克那个例子在前面，但是，这场比赛有太多值得说的了！ 在这场比赛前，所有人都认为斯托恩打球独，但事实证明，这是错的。 在这场比赛前，大多数人都认为乔治敦赢的有几分运气，但事实证明，这也是错的。 在这场比赛前，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会是一场斯托恩和马尔斯，或者是亚力克和马尔斯之间的对决，但事实证明……哦，这不是错的，可是和大多数人们想象的还不一样。 而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更多的话题，比如内德，现在内德已经光荣的得到了一个称号“花狐”，看看这家伙的设计吧，根本就是一个连环套！而且，是从常规赛就开始的一个套。 在别人都以为他们是跌跌撞撞的进入六十四强的时候，其实他们还隐藏了一个杀手，不仅如此，这个杀手一开始还被他们塑造成了一个孤僻的，打球独的家伙。 在这个强大的连环套面前，杜克成了第一个牺牲品，佛罗里达有了准备，但还是成了第二个牺牲品，谁知道下面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呢？ 就像某个评论家在自己的专栏中说的那样：“如果下面出现第三个尸体，我是一点也不吃惊的。” 这个评论家经常说一些抽风话，总是令人恨得牙痒痒的，也勾的无数人和他对掐，但这一次，他的对手们虽然还向他喷口水，不过总有点底气不足的感觉，毕竟，前两场比赛他都说对了，而看乔治敦这两场的比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还有后手？ 除了这些，记者们也没有忘了赛前赛后的两次对峙，赛前，是马尔斯找过去的，赛后，是于磊找过去的，而且赛后马尔斯还有了动手的迹象，虽然他们不知道两个当事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但这已经足够他们自我发挥了！ 大多数人的猜想是这样的，赛前，马尔斯找于磊下战书，估计大概就是说了些你们绝对不行之类的话，而赛后，于磊去反过来嘲笑马尔斯，马尔斯忍受不住，终于动手——当然，最后很遗憾的没有成功。 不过就算没有打起来，也不妨碍记者们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要知道马尔斯可是准状元，这件事，难说不会对他有影响！ 对于这件事，大多数记者对马尔斯都是呈鞭笞态度的，而对于磊，也有很多的记者说他没有绅士风度，不过这话一出来，就被力挺于磊的记者给掐上了，是谁先去挑衅的？又是谁在球场上将人一次次撞倒的？马尔斯在把于磊撞倒后，有过伸手去拉的动作吗？有过道歉的行为吗？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做？而这样的人，还让我们对他有绅士风度？那这不是风度，这是姑息！ 在这场掐架中，马璇可以说是领军人物，虽然说现在证明了，内德和乔治敦都没有歧视于磊，但事实也证明了还有人用有色眼光看他！不说赛前的那个举牌的家伙，就说这赛后，还有人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哦，回敬一句就是没有绅士风度了？难道被人说了被人骂了，还要老老实实的忍着受着？凭什么啊！没看那个马尔斯都跳起来要打人了吗？要说没有风度，是那家伙更没有风度吧！ 当然，在和对方掐架的同时，马璇心中也是有点疑惑的，在她的感觉里，于磊实在不像那种赢了之后，还去讽刺对手的，不过这一点疑惑立刻就被她压了回去，不管是因为什么吧，这个时候就要挺自己人到底！ 两面掐的风起云涌，反正这一场比赛之后还有五六天才到下一场比赛，有足够的时间空间让他们打口水仗，只是不管他们掐的再激烈，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于磊，却是没有太大感觉的。 在过了一个有点眩晕的晚上之后，第二天，他照样五点半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跑步去篮球馆，其实他们今天是放假的，可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训练。 投篮、运球、跨步，一次又一次的将这些动作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在八点钟的时候，亚力克也来了。 亚力克看到他毫不吃惊：“我想着你就会来的。” 于磊冲他笑笑。 “一会儿一起去吃早餐吧。” “好啊。” 两人说完，就又开始各自的练习，在九点的时候，两人将东西收了，然后一起结伴回去，餐厅离他们的宿舍很近，不过于磊还要回去拿小辣椒，亚力克就说要和他一起：“说起来，我还没有到你的宿舍去过呢，你也没到过我们那里，什么时候来看看吧，对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于磊抓抓头：“那、那要现在就还吗？” “也没有要你现在就还，只是你不要忘了，不过你要今天还的话我也不反对，我那边的厨房东西也全。” “啊？那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连菜都没有买。” “那咱们可以一会儿一起去超市。” 于磊有点发愣，怎么这说着说着，就扯到做饭上了，不过他也的确欠亚力克一顿饭。 “当然你要是有别的安排那就改天。” “也没有什么安排……” 于磊这样说着，拿出钥匙开门，然后，就看到了坐在桌子前的孔玄章。 第32章 于磊愣住了，孔玄章也愣住了，他是刚到不久的。 他昨天下午坐飞机先到了纽约，然后又从纽约赶过来的，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八点半，他知道于磊的时间表，所以于磊不在，他也不觉得惊奇，之所以没到篮球馆去找他，是因为正好碰上了加里，也是因为想给他个惊喜，却没想到，于磊不是自己回来的！ 孔大少对亚力克在意吗？ 要说在意，也是怪在意的，要说不在意……其实，也不是太在意，他知道于磊，要说他会和亚力克怎么样，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当然，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这两个人一起回来，而且，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这两个人刚才还商量着买菜做饭之类的事情…… “你、你怎么来了？” 于磊一见孔玄章，先是惊讶，然后就是惊喜了，他跳到孔玄章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想拍拍孔玄章，不过这一次孔玄章虽然没穿白衣，但他还是怕把他的衣服弄脏了，因此最终还是没拍上去，吭哧了半天，才又冒出一句：“你、你还没吃饭了吧” “恩，还没有。” “我也没有，那咱俩一块去吃吧，你等我。” 他说着，就要往自己的房间里跑，被孔玄章叫住了：“你不是还有朋友吗？” 于磊这才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连忙回过头介绍：“这是亚力克，我队长，对我可好了，球也打的可好了。队长，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朋友，他姓孔，你叫他……” “章。”孔玄章说着已经走了过来，对亚力克伸出了手，“你叫我章就好了。” “你好，我听斯托恩说到过你。” “是吗？我也经常听他说到你，说你很照顾他。” 亚力克说着笑了起来：“他是我的队员，我自然要对他照顾了。” 他说着，顺手拍了拍于磊的肩，孔玄章一扬眉，目光如针刺似的在那只手上扫了一下，这一下不过是一掠而过，但目光如电，亚力克下意识的就收回了手。 收回手后，他有点惊讶的看向孔玄章，而孔玄章，早就收回了目光。 “斯托恩，既然你有朋友来了，那就下次吧。” “啊，那要不，就一起吃吧。” 亚力克看向孔玄章，见后者虽然脸上带笑，但眼中还是有几分冷淡的，因此就道：“不了，改天吧，只要你记着，还欠我一顿饭就好了。” 他说着，就转过身，摆了摆手，就出去了，不过他人虽然出去了，脑子却还想着刚才的事，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他也感受到了孔玄章的敌意。 “我有得罪过他吗？”亚力克想了一会儿，最后确定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孔玄章，虽然对于东方人他也不是太认得出来，但孔玄章的身高容貌都是比较出挑的，他如果见过的话，应该是不会把他和别人弄混的。 “斯托恩应该也没有说过我的坏话，那么他为什么对我有敌意呢？”他这样想着，出了电梯，来到门外，不自觉的，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然后，突然呆住了。 亚力克在这边纠结，而那边孔玄章也是纠结的，亚力克识相的走了，这令他很满意，但临走前要说的话，却令他很不满意：“你要请他吃饭，怎么回事？” “啊，也没怎么回事。”于磊抓抓头，不知道要怎么讲，毕竟这事还牵连着鲍比，虽然他相信孔玄章是不会乱说的，但要讲起来就有点麻烦了，而且，他隐隐的觉得孔玄章不会赞成他用手打茶几，所以就想糊弄过去，但是他越想糊弄，那落到孔玄章眼中，就越有问题，因此就又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要去超市。” “啊，恩，就是队长说没吃过纯粹的中国菜，有点好奇，就让我给他做。““你要给他做？” 孔玄章的眼睛眯了起来，于磊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感觉到了危险，他忍不住的又抓了抓头：“那、那自己做不是便宜点吗？” 孔玄章笑了两下：“恩，自己做是比较便宜，你想好给他做什么没有？” “我还没想好，不过，我也就擀面条拿手点。” 孔玄章此时的心啊，不说滴血也差不多了，对于他这种，在国内国外，对下馆子都不稀罕的人来说，什么斋菜荤菜天上飞的海里游的都不稀罕了，稀罕的，就是比较下功夫的了，比如，一个煲了几个小时的汤，汤好喝不好喝是一回事，那个时间，就在那里放着呢！而擀面条，也是如此，现在什么意大利面，蝴蝶面都不稀罕了，但亲手擀的，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想，将面粉和好，然后来回的擀揉，然后再切好下锅，这里面，要多长时间，多少心思，多少功夫？这远比炒菜，更费事！而且，他还没吃过呢！ 孔玄章心中郁卒，脸上还要带笑：“我还不知道你还会擀面条。” “我做别的，都不好吃。”于磊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他从上辈子就会做饭，他二叔要忙着地里的活，他人小力薄，除了跟着帮忙外，就是做点家务事，像洗衣做饭，他从五六岁的时候就会了，不过，也就只限于能把饭做熟。 那个时候，吃饱是首要的，什么味道啊，营养啊，根本就没人去想，能拿块猪油擦擦锅就是过节了，更别说其他的了。这辈子，于家虽然不富裕，当然做饭还是舍得放油的，不过他的习惯已经养成了，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实在谈不上美味，他比较拿手的，也就是蒸馍擀面条，其中，蒸窝窝，要比蒸馍蒸的更好。 不过孔玄章当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听到于磊要捡着拿手的给亚力克做，他更是郁卒的快内伤了，可是他还不能说什么，只能冷着脸，在那边散发低气压。不过总算于磊，人虽然不聪明，还是能看到他脸色不好的，当下就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恩，我坐夜班的飞机过来的。” “啊，那要不，我先给你煮个鸡蛋，你先吃了睡一会，等到中午，我再叫你起来吃饭？” 见他这么关心自己，孔大少的心里总算舒服点：“先去吃饭吧，你不是也没吃的吗？” “我没事，我……”见孔玄章瞪着他，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你难得来一次，我想多陪陪你。” 这话一出，孔玄章的心情更好了几分，脸色更是像从三九直接变成了六九：“你陪我吃饭，也是陪我了。” “恩，不过我怕你吃多了，积食。” “……我少吃点。” 两人一起到了餐厅，于磊是有卡的，问了孔玄章要吃什么后，就买了两份早餐，在餐厅里并没有碰到亚力克，这令于磊有点疑惑，不过也没有想太多，只当亚力克是到别的地方吃饭了。 两人一起吃了饭，孔玄章道：“你没有课吗？” “可以不上的。”他们要去比赛，学校自然是大开方便之门，在他们比赛期间，这些课就算不去上，老师们也不会记录的，特别是今天，他们篮球队是全面放假的。不过要是孔玄章不来，于磊多半是要去听听的。 “你也学会逃课了？”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不过当然不会催他去上课，倒是于磊很有点不好意思，抓着头说：“你一会儿睡了，我就看书。” 到了于磊的宿舍，孔玄章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于磊已经坐在桌子前了，他擦了擦头发：“你这里没有吹风机吗？” “没有，我用那东西怪不习惯的，而且我头发也短，也不用吹。”于磊抬起头，“要不，我去看看加里在不在，帮你借一个，他应该有。” “不用了，一会儿自己就干了。”他一边说，一边俯下身，“怎么样，你的功课没有问题吧。” 他这次出来，打的是找安东尼谈事情的旗号，说是要在外面停留两到三天的，因此不仅带了两身衣服，还带了身睡衣，他此时穿的，就是从旧金山带出来的长袍睡衣，酒红色的棉绒睡衣，镶着金边，V字形的领口，一俯身，就露出了里面白皙的肌肤，于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 孔玄章心中是高兴的，不过他先前受过打击，此时也不敢多想，当下就道：“怎么了？我不冷。” “啊，不是，我就是看你怪好看的，就想多看看。”于磊说着抬起头，“怎么，你不高兴？” “没有。” 于磊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虽然是绷着的，但应该不是生气了，就是脸色有点怪异，当然怪异了，他不知道，现在孔大少又是高兴，又是纠结。 高兴这就不用说了，心上人夸赞自己，估计没几个会不高兴的，而纠结的则是，他知道于磊这话说的很单纯，虽然是夸赞他，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不开窍吧，可这个时候，不免就有点郁闷了。 “那你真没生气吧。” “真没有。” “真没有？” 孔玄章瞪了他一眼，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我不是怕，怕惹你不高兴吗？我不会说话，明明不是那个意思的，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就觉得是那个意思了，就和昨天那样，我明明是想找马尔斯道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更生气了，我是真的觉得你好看，真的，除了我姐，就你最好看了。” 孔玄章也不知道是该气该笑了，瞪了他一眼：“你拿我和你姐比，不合适吧。” “啊？” 他仰着头，表情带点迷茫，嘴唇微微张开，孔玄章突然就有一种，想过去，把这唇含到嘴里的冲动，他盯着那唇看了几秒，然后扭过头：“对了，昨天的那场比赛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几次都摔倒了。” “那个啊……”于磊有点扭捏，“那个其实是假的，你看我摔倒了，其实、其实是故意的，我没有要和他们比力量，就是、就是……” 他自己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孔玄章看了他一会儿：“你把衣服脱了。” “啊？我没受伤。” 孔玄章盯着他不说话，于磊不由得站起来，一边磨蹭着脱衣服一边道：“我真没受伤，真的，虽然他一顶我的腰，我就倒了，但不是受伤了。” “那你倒什么？” 他说着，摸了上去，于磊腰一扭，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很疼？” “不是。” “那你叫什么？” “我、我怕痒，真的，不疼，就是、就是怪别扭的。”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将手贴在他的腰上：“这痒吗？” “不痒，就是、就是……” 于磊忍不住的又扭了两下腰，又向后退了两步。他的房间虽然不小，但学生宿舍，随便能有多大，更何况他的桌子本来就离床很近，他这一退，就退到床跟了。 “那这样呢？” 孔玄章在他腰上抓了两下，于磊再也忍不住的倒在了床上：“你、你别弄了，可别扭。” “别扭什么，我以前不是还给你上过药吗？” “就是可别扭，再说，你现在不是没有拿药吗？” “我要是拿着药，你就不别扭了？” 于磊来回的扭着，想脱离，但孔玄章又在他的腰上捏了一把：“你是不是，有阴影啊，让我捏捏那边的看看。” “没有，真没有。”于磊想躲开，但孔玄章盯着他，他不得不翻过身，“我没什么阴影的，我也不怕，就是觉得别扭。” 不管他怎么说，孔玄章还是将手贴到了他的另一边腰上，他一开始，是真没有别的想法的，但一贴上去，那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于磊现在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他的两只手，卡着他的腰…… “如果没有伤，也不是阴影的话，那就是你这里比较敏感了。” “敏感？” “恩，就和咯吱窝似的，要是挠的话，你会想笑吧，那就是敏感。” “哦，那、那没事了吧……” “怎么会没事？要是在比赛上，别人一顶你，你就倒，那还比什么赛？” “也不是，就那一次我倒了，先前的，那都是装的，”于磊说着又忍不住的扭了扭，“你，你先放开我啊。” 第33章 孔玄章也觉得要放开于磊，否则这样下去，总有点不太妥当，不过理智分析是一回事，内心想法，则是另一回事，所以他不仅没有放开，反而又紧了一下：“你先别动。” 于磊啊的一声，腰一抬：“我，我没法不动，你先放开我，你要再不放，我、我就咯吱你了啊……” 他一边说，一边就伸出了手，他的原意，只是想孔玄章放开他，但孔玄章此时只穿了个睡衣，而且在刚才的折腾中，系带也有点松了，因此被他这一拉，整个睡衣就散开了。 酒红色的描金睡衣，里面是白皙健康的身体，在睡衣散开的同时，于磊也跟着呆了一下，孔玄章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也是一愣。 “我，我不是故意的……”于磊不动了，看着他的身体讷讷的开口。 “恩。” “你、你不把衣服穿上吗？” 孔玄章低头看了下自己，然后才又重新把带子系上，他一松开手，于磊就连忙滚到了另一边，然后才回过头看孔玄章，见他也正在看自己，连忙又把头转了回去：“那……” “什么？” “你、你没带内裤来吗？我这里有干净的，不过不是新的……”他越说声音越小，随即又道，“那要不，我去再帮你买个？” “我有带。”孔大少此时是真有点后悔带内裤过来的，想说没有带吧，但是他这两天是要住在于磊这里的，虽然说于磊应该是不会翻他的背包的，但万一露馅儿了，总不好。 “我是一会儿要睡觉，才没有穿。” “哦。”于磊点点头，过了片刻，然后猛地从床上跳起来，“那你睡吧，睡吧。” 孔玄章脸一僵，但他自己刚说了要睡，这个时候又不能说不睡了，因此只有躺过去，不过他人虽然躺了过去，眼睛却没有闭上。 “你不睡吗？” “恩，我这一会儿又不困了，你过来，咱俩说说话。” 于磊坐了过去，孔玄章又去摸他的腰，于磊连忙躲开：“你别弄了，真的可别扭。” “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只看，别摸啊。” “我光看能看出什么？我是要试试，什么程度你会受不了。” “我一般都没事的，上一次是意外。” 上一次的确是意外，不说比赛，就是他们天天在一起训练，互相顶着、碰着的时候，也不知道有多少，虽然说比起肩膀、手臂、胯部这些地方，腰腹部位被碰到的时候不多，但也不少，于磊一般也没有什么反应，上次之所以会反应那么大，是他一直留意着马尔斯，再加他上次就是马尔斯顶着他的腰倒的，所以才会反应那么大，也就是说，他虽然没有想要再假摔，但的确是有点条件反射了。 而之所以现在孔玄章一摸他就受不了，这就和挠痒痒有点类似了，玩过这种游戏的人都知道，下手不能太重，若是太重了，另外一个倒不觉得痒了。 不过这点，于磊想不到，孔玄章也顾不上想，他听于磊这么说，当下就看了他一眼：“这种意外还能经常了？这一次是正好了，要是下一次，你要投关键球的时候倒了怎么办？” 他说的一本正经，于磊听了也不得不重视，的确，这一次他摔了还对比赛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下一次，不该摔的时候他摔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 “我先看看再说。” 在于磊的心中，孔玄章虽然不能说是无所不能的，但也差不多是万能的，所以这时候听他这么一说，他就又坐的近了点：“那你看吧，不过你要摸的时候，先给我说一声，我好有准备。”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抬起来：“于磊。” “啊？” “你以后也要注意一点。” “注意什么？” “这里是美国。” 于磊愣愣的看着他，孔玄章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这里，你也不能随便给男人看的。” 于磊的神情更是茫然，孔玄章只有道：“这里有很多，像我舅舅和沐教练那样的，而且在这里，这是……恩，是合乎法律的，也就是说两个男人也是可以结婚的。” 于磊笑了起来：“我知道啊，我听说了，那教练和沐教练要结婚吗？上次沐教练来了也没说啊。” “沐文君来过？”孔玄章蹭的坐了起来，“他什么时候来的？” “就上次春节啊，我没有对你说吗？” 孔玄章看着他：“你没有对我说。” “哦，那我可能忘了。”于磊抓抓头，在春节期间，他和孔玄章当然是通过电话的，但是那一次，他没有和孔玄章说太多，因为电话被欧君慧接了过去。 再之后，他忙着训练比赛，也就把这个事忘了，毕竟沐文君也就是过来，吃了顿饺子，住了一晚上就走了，他也没太放在心上，此时见孔玄章面色不对，才疑惑道：“怎么，你找沐教练有事？” “没有，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沐教练？也没有说什么啊。” 孔玄章沉思了起来，于磊不会多想，但他可不会认为沐文君会没有事的跑过来。在孔大少来看，沐文君当然是不能算坏人的，不过有的时候，做的事情说的话总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而且此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一件正常的事做的不正常。 “他真的没有说什么？” “真没有啊，他就是说教练去旧金山了，他一个人过年没意思，就过来和我一起吃了顿饺子。” “就这样？” “就这样啊。” 孔玄章不解了起来，于磊是不会骗他的，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事，难道，真的是他多想了，想不通，他也只有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反正他这一次过来，总是要见安东尼的，而安东尼就在纽约，真不行，他再去找沐文君问个清楚。 他一回过神，就又想到了刚才的问题，顿时又纠结了起来，于磊对他这么放心是好事，可是这对他也未免有点太放心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别人也这样。 他咳嗽了一声，再次道：“总之，你以后对男性也小心点，这也是一种尊重。” 于磊不觉得自己需要小心什么，不过孔玄章的后一句话，还是令他上心了，这边好像的确是讲究衣冠整齐的。 看他这神色，孔玄章就知道，他想的和自己所想的不是一回事，不过他以后能注意也就罢了，因此就道：“你再坐近一点，我帮你好好看看。” 于磊就又靠过去了一点，他也向前凑了凑，于是，两人贴的几乎可以说是无限近了，近的彼此的气息都纠缠在了一起，于磊对于这种感觉还好，而孔玄章，则有点沉迷了。 他趴在于磊的腰上，装做是研究，但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于磊不用香水，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男性强烈的气息，不过他在吃饭前，刚冲过澡，身上还带着一点香皂味，最便宜的香皂，味道已经很淡了，但是和年轻的身体混合在一起，还有一种干净健康的感觉，此时孔大少就在感受那种感觉。 他低着头不动，于磊也不敢动，于是气氛就慢慢的有一点异样了，这种异样，连于磊都感觉到了，他开始有点不自在了：“好、好了吗？” “恩。”孔玄章终于抬起了头，他此时还有点魂不守舍，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于磊垂着眼，脸红红的，顿时就有了反应，这一有反应，孔大少倒立刻清醒了。 “你看出什么了没有？” 孔玄章回过了神，咳嗽了一声：“我一直在等你准备，你准备好了？” “好了。” 孔玄章的手贴了上去，这一次于磊有了准备，又抱着类似“治病”的心理，所以虽然还是扭了扭，但到底没有抗拒，孔玄章捏着他的腰，先轻轻的卡了一下，然后又稍稍的用了下力，然后不断的变换着力道来回卡，一边卡一边问于磊的感觉。 于磊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有时候也忍不住要扭两下，一边扭还要一边说自己是疼了痒了，这里面他疼倒是不怕，最怕的就是痒，不过他还是忍耐了下来，只是不免希望孔玄章的检查能早点结束。 可是孔玄章虽然自制力一流，打说到底，他也才不过十九岁，平时克制也就罢了，这个时候哪还克制的住？于是就摸了又摸，卡了又卡，而于磊在他手里，也就扭了又扭，扭了十多分钟，于磊终于受不了了，忍不住回头道：“能不能……” 后面的话没了声音，因为他的嘴，撞到了孔玄章的嘴上，是的，撞上了，孔玄章本就在他的背后，这在卡摸的过程中，更是离的越来越近，他这一回头，两人的嘴就贴在了一起。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都呆在了那里。 一秒、两秒，不知道过了多大一会儿，于磊猛地往后一缩，他本来就在床边，这一缩，立刻掉到了地上，孔玄章连忙跟过去：“你怎么了？摔着了没有？” “没有没有。”于磊说着，自己爬了起来，“我没事。” 见他真没有事，孔玄章才又靠在床头，然后直盯着于磊看，于磊本就在尴尬，这时候更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他抓抓头，又抓抓头：“那个、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 孔玄章看着他没有说话，目光深沉，不过于磊此时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所以倒也没有发觉他的目光和平时有什么区别，当然，他就算看了，也不见得能看出里面到底有什么意味。 见孔玄章不答话，他又接了一句：“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那个腰……” “啊？” “暂时就先多缠点腰带吧。” 于磊连忙点头。 “好了，你去看书吧，我先睡了。” 于磊继续点头。 孔玄章在这里，住了一晚上，停留了两天，算是全面接触了一下于磊在这边的生活，在于磊五点多起来的时候，他也跟着他一起到了球馆，也练了几手球，他这一段虽然没有再系统的训练，但不时的也玩玩，所以手感还没有完全丧失，打了几手，更是慢慢又找回了点感觉。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亚力克等人虽然不知道这个中国俗语，但是还知道孔玄章在篮球上面还是很有水平的，丹尼更想起了，他就是那个录像中的十二号，顿时来了兴趣。 有了一个于磊，他们就有了这么多惊喜，如果再有一个，也许他们会有更多的惊喜？这个虽然没有于磊那样的投篮能力，但是大局观，却是少有的。 不过孔玄章却没有接受，虽然在听到丹尼的试探的时候，他也很心动，但在考虑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拒绝了，他知道，若是他答应乔治敦的邀请，自家老爸也不见得会想太多，但是以后，自己的父母恐怕是会经常性的过来了，而到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露出马脚，而且，若是答应了下来，他以后势必要在篮球上花更多的心思，现在那个游戏发展的势头不错，如果操作的好了，他也许有可能能借此起家，在下面的一段时间里，他很可能都是无法分心的，更何况用心打篮球了。 他的拒绝，令丹尼有些可惜，不过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每年都会和很多篮球人才错失交臂的，倒是于磊非常遗憾，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一个早上都闷闷不乐的。 孔玄章看他这样，心中高兴，但面上却不露，直到在吃午饭的时候才问他怎么回事。 于磊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走？” 听他这么说，于磊终于又抬起了头：“我没事，就是，我想和你在一块，就和这两天一样，一块吃饭一块打球，什么都在一块，多好。”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那……” 于磊希冀的看着他，不过孔玄章又摇了摇头：“但是我已经决定了，把篮球当做兴趣的。” 于磊哦了一声。 “不过我虽然不来，但咱们以后还是能在一起打球的，只是再过两年，你就要比我厉害了吧。” “也不一定，要是我受伤了……” “别乱说了，你还是想想怎么给我送行吧！” “啊？”于磊一愣，眨眨眼，“那我请你吃饭？” “你请我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孔玄章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不是面条擀的好吗？” 第34章 于磊呆呆的看着他，孔玄章斜着眼，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心中还是有点紧张的，虽然他不认为于磊会拒绝他，但要是万一…… 他正想着，就听到于磊有点疑惑的声音：“你不是，不爱吃面条吗？” 他们在一个篮球队里三年，他又经常在孔玄章那里复习功课，就算别的不了解，对于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还是清楚的。孔玄章不是不吃面食，但是更偏爱米食，面食的话，也是馒头饺子之类的更好一些，所以说，面条几乎是他最不喜欢吃的。 孔玄章脸上有点发烧，但还是道：“我不喜欢吃机器压的面条。” 他们此时正在吃饭，于磊倒也没有注意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红了一些，听他这么说，抓抓头：“那一会儿，咱们就去超市吧，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两人吃了饭就去超市了，美国的超市货物齐全，不过也没有中国的那种家中用的擀面杖，最后还是买了一个适合在饭店里用的超级擀面棍，于磊扛着它出来的时候，很是惹人注目了一番。 “孔玄章，你说我叫队长也来一块吃饭好不好？” 孔玄章本来正看着他这个擀面杖沉思想着是不是换个别的东西吃，毕竟这擀面杖，也有点太大了，哪知道他还没想好，于磊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本来就要请队长吃饭，这次正好一起请了。”在说这一句的时候，于磊是绝对没有想着省事的，他想的更多的一是人多热闹，二来，也是让孔玄章和亚力克熟悉熟悉。 在他想来，孔玄章是自己的朋友，亚力克，也算是自己的朋友，而且两人也都认识了，在一起吃饭，也是很合适的，不过孔玄章当然不会这么想了。 其实这两天他对亚力克已经不太在意了，他能看出亚力克和于磊虽然关系不错，但也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不过就算是朋友，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夹在他们中间。 因此他咳嗽了一声，道：“你先前有对亚力克说要请他吃晚饭吗？” “没有啊。”孔玄章是在吃午餐的时候说要吃面条的，吃了午餐他们就出来买东西了，他当然不可能提前和亚力克说。 “那就下次吧，你要请人吃饭的话，是要事先打一声招呼的，否则他们可能会有别的安排。” “哦，这样啊。” “恩，如果你要问他的话，他也许还会来，但总不如事先说过的好。” 孔玄章进一步解释，于磊点点头：“那我下次提前对他说。” 孔玄章微笑，和于磊一起，扛着面粉回去了。回去之后，于磊就开始忙活了，找盆和面，收拾好桌子，他们的厨房是不小，但用来擀面条就不合适了，因此最后是在吃饭的餐桌上擀的，孔玄章在旁边，一边剥葱剥蒜剥松花蛋，一边看他来回的擀面，这面条还没吃到嘴里，就觉得很有滋味了。 这个下午，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孔玄章看着于磊慢慢的将面饼压大，擀的浑圆，脸色也越发的温和，而就在这个时候，加里回来了。 “哦，上帝啊，磊，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面条，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今天要晚点回来的吗？” “别提了，那个姑娘跟着商学院的犹太佬跑了，磊，你是要做馅饼吗？但是咱们的烤箱没有这么大啊。” “不是，就面条。” 于磊大概对他说了一下，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加里对于好吃的向来是抱有浓厚兴趣的，就算经历过小辣椒的打击也不减热情，所以当下也顾不得沮丧了，乐颠颠的打电话叫了只烤鸡，就坐在那儿和孔玄章一起看于磊擀面条。 孔玄章在那里看，主要是看于磊，而加里，则主要是看于磊的动作，对于他来说，用着比棒球棍更长更粗的擀面杖来回挤压面饼，并弄的又均匀又圆，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于是不断的发出惊叹，还不断的追问于磊以后能不能经常做。 对于别人来说，擀面条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但对于磊来说，也不算什么，更何况这一次东西都买全了，以后也省事很多了，因此就道：“你要是喜欢，我这一段打完比赛，就再做。” “哦，磊，我太爱你了，你真是个天使！” 听他这么说，加里立刻兴奋了起来，于磊笑了笑：“还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呢。” “我一定喜欢，你弄的，我哪有不喜欢的，就连那个辣椒，我现在都爱上了，我以后一定要找个中国姑娘，恩，或者中国男孩。” 他这话一出，孔玄章从他出现，就开始积聚黑云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本来对加里是不怎么在意的，因为他上次来，就听到他急着要和某个姑娘去约会，所以，就算他从于磊那里知道，他和自己的舍友相处的不错也没有多想，但谁知道，这家伙原来是个双？ 当然，孔玄章也想到了，这也许只是加里的带口之言，但是想到了是一回事，在不在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孔玄章非常在意，而偏偏于磊在那边又要应付加里的询问，又要将面条擀好，也就没有去留意他，所以直到他将面条下好了，这才发现孔玄章的脸色不太对。 “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很筋道。” 于磊一听，笑了起来：“我打了两个鸡蛋，还多压了两遍，其实擀好后，要是再在冰箱里放一会儿，更有味。不过，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啊……” “你做的也不错，真的，很不错。”孔玄章虽然心情不好，但也不会说他做的不好吃——虽然他现在的确吃不出什么味道了。 于磊也觉得自己这一次做的不错，虽然他是无所谓好吃不好的，但看加里埋头苦吃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太糟糕，不是因为面条，那就是因为别的事情了，于磊自然是想不到加里的，他想了一想，就觉得孔玄章应该也和自己想的一样，因此就道：“你回去了，咱俩还通信，还视频，而且，我们再打下去，说不定就能到旧金山呢，到时候咱俩就又能见面了。” 孔大少本来只顾着吃醋，还没想到这里，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免伤感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于磊的头：“你小心点，不要受伤了。” 于磊点点头，想到孔玄章马上又要离开，突然觉得异常的难过，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几个月前他就有过一次，那一次他不知道是什么，而这一次，他还不知道是什么。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只能怔怔的看着他，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因此，当加里抬起头想要再添一碗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在那里粘着似的对视，于是，他顿时呆住了。 孔玄章和于磊刚才对话时倒用的都是英文，不过在当时他并没有多想，两个朋友要分别时相约打电话通信这再正常不过了，可是现在——这还能叫正常吗？ 加里看着他们，有心想离开，又觉得不太对，有心想叫他们，又觉得不合适，一时间那个左右为难啊，不过就在他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于磊终于回过了神，他身体一抖，然后手忙脚乱给孔玄章夹松花蛋：“你快吃吧，要不就粘住了。” 孔玄章也回过了神，拿起筷子，抱起了碗，面条已经有点粘住了，也有点凉了，不过他此时再吃，只觉得这是有生以来吃的最好吃的美味，在于磊刚才的眼中，他看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也许还不多，但他现在已经心满意足了。 心满意足的孔大少也顾不上去纠结加里了，喜滋滋的吃着面条，眉梢眼角都是暖意，而于磊则忙着给他夹松花蛋夹黄瓜。 “你也吃啊，别光忙着给我夹。” “我没事，你先吃。”于磊说着，又给他夹了个鸡腿，他此时倒是没有多想的，就想着让孔玄章多吃点，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因为孔玄章马上就要走了，他虽然说有可能到旧金山，但到不到谁知道啊，下次两人再见面，很难说会是什么时候了，而另一部分，则是因为中国人千百年来骨子里形成的那种待客之礼了。 不过孔大少此时心花朵朵开，快乐的几乎快要飞起来了，直把于磊的夹菜，都当成了对自己的爱意表现，所以不仅吃了两大碗面条，还将于磊夹在他碗里的菜都几乎扫荡光了。 两个人一个夹一个吃，相处和谐，只苦着加里在旁边看的纠结难受，这顿用餐耗时将近一个小时，吃完了，稍微休息一会儿，孔玄章就走了，而于磊自然是要去送他的，两个人一起出了门，而加里则坐在那里开始发愣，他愣了好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吃了饭再说，但是等他回过神却发现，不仅面条没有了，一荤一素，包括他叫的那只烤鸡，也都被吃的干净了。 因为还要训练，于磊没有办法送孔玄章到车站，只能将他送到地铁站，孔玄章要坐地铁到火车站，然后再坐火车到纽约，这一路，孔大少几乎是笑着度过的。 想到于磊看他的目光，他就不禁要微笑，只是当想到两人又要分开，他不免又要有些惆怅，当然，总的来说，他还是高兴的时候多的，到纽约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要九点了，这个时候安东尼虽然不会睡，但也不太适合谈话了，思忖了片刻之后，他决定到欧和青那里住一晚，他也有一段时间没见欧和青了，而且，他还有话要问沐文君。 看到他，欧和青有点吃惊：“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恩，公司有点事情。” “是公司有事情，还是那颗石头有事情啊。” 沐文君慢慢的开口，欧和青瞪了他一眼，招呼孔玄章进门：“你要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吃饭了没有？我这里也没有准备，就剩点面条，不过是手擀的，你要不要尝尝？”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沐文君噗嗤一声在旁边笑了出来“青青啊，这个时候他不用说也是从华盛顿赶过来的，赶来前也一定是和那颗石头吃过饭了的，恩，让我猜猜，他应该是在昨天到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还是搭的夜班的飞机，连夜从旧金山飞到这里，又赶到华盛顿的。” 欧和青皱了皱眉：“你别乱说！” 沐文君耸耸肩：“是不是乱说，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欧和青看向孔玄章，孔玄章面无表情，但却没有否决，欧和青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沐文君笑的更欢畅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的确很厉害，厉害的可以去做侦探了。” 沐文君嘿笑着拍了拍孔玄章的肩：“别冷着脸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实告诉你吧，我之所以能猜到，是因为，如果我能听到那个解说员在那里又是恋人，又是心心相映的说青青和别的男人，也会忍不住跑过去的。” “你乱说什么！” 欧和青瞪眼，沐文君连忙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你们两个说吧，我先去看书。” 他说着站了起来，进了房间，只留下欧和青和孔玄章两人尴尬的相对，过了一会儿，欧和青才咳嗽了一声：“大姐，还好吧。” “恩，很好，天天早上起来在公园里看别人遛狗，下午去上语言班，现在英语已经说的很流利了。” “哦，那就好，她的签证什么时候到期？” “也快了，已经定了四月十二号的机票。” 听他这么说，欧和青有点讷讷的：“我到时看看，能不能去送她。” “恩，不行也没关系，她其实也没有生你的气的。” 说了几句，也就不那么尴尬了，两人慢慢的互相聊一些家常，聊了一会儿，欧和青去帮孔玄章准备睡房，孔玄章则敲开了沐文君的房门。 “有事？” 沐文君转着笔，似笑非笑的看着走进来的孔玄章。 “你过年的时候，到过于磊那里。” “是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到他那里？” 第35章 “为什么呢？”沐文君摸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你觉得我是为什么呢？” 孔玄章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章章啊，你有时候真的想多了，你看，大过年的，他身边没有人，我身边也没有人，那么我们两个同样孤单的人互相安慰一下，又还需要什么理由呢？” 孔玄章的眼角跳了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啊。”沐文君显得非常无辜，他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的姿态，“章章，你看，我和青青已经是这种关系了。虽然说还没有正式登记吧，但也和那差不多了。你是他的外甥，那就是我的外甥，我明知道你对那颗石头怎么样，我还会做什么吗？” 孔玄章皱了下眉，沐文君说的合情合理，要换成别人，他也不会多想，但就因为是沐文君，他就总觉得别扭，可是沐文君现在看起来是不打算说的了：“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招惹于磊。” “哦？” 沐文君挑了下眉，笑眯眯的看着他，孔玄章微微一笑，拉开门：“舅舅，我要打电话回旧金山，你要和我妈妈说话吗？” 欧和青连忙跑出来：“你用座机打吧，不过大姐……” “没关系，其实我妈一直等着你的电话呢。” 孔玄章说着，就拨通了号码，说了两句，就将电话让给了欧和青。欧和青这一次虽然是在旧金山过的年，但这个年过的并不愉快，当然，没有吵架，只是非常尴尬。 在欧和青的这件事上，欧君慧可以说是欧家最能平静接受的，不过沐文君会追过来，连欧和青都没有想到，更何况欧君慧了。她当初支持欧和青出国，是希望自己的弟弟避开那个漩涡，也是想着这最起码能令欧和青和沐文君分开。 孔万青生意上的事，她很少插手，但是在那个圈子里，她也影影绰绰的听到过一些事情，她知道这件事最怕的就是认真，如果只是一时游戏，那还不影响将来结婚生活，而如果认真了，那就真的会变成普通人眼中的异类了。 欧和青对沐文君是不是认真的，她不知道，但连异性恋，感情深厚的夫妻都有抵不住长距离的，更何况这种同性恋呢，就算欧和青是认真的，出去两三年，感情也淡薄了，回来后，照样能谈恋爱结婚的。 哪知道当她陪着孔玄章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不仅沐文君也在，还和自己弟弟住在了一起！这不仅令她吃惊愤怒，更伤心，她以为，这是欧和青设计好的。 所以那一次是不欢而散，在将孔玄章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就气冲冲的回国了。 刚回国的时候，她也是生气愤怒的，不过欧和青毕竟是她最疼爱的弟弟，所以等过了那个气头，她也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在过去，她对同性恋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即使听说过，对于她来说，也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后来就算欧和青好像是同性恋了，但因为当时事情繁杂，再加上欧和青一副要离开的姿态，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而这一次，她不得不花心思去研究。 研究来研究去，她对同性恋知道的多了，但对沐文君却更有看法了。在她的记忆中，欧和青好像还是喜欢过女孩子的，这也就是说，他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起码，不是纯粹的只能喜欢男人的那种，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当然就是沐文君的错！ 人的心总是偏的，欧君慧当然义无反顾的偏向自家弟弟的，在她来看，只要欧和青离开沐文君，那也许，就还有可能恢复正常？ 自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点理所当然了，不过她不喜欢沐文君却是肯定的了。 所以这一次春节的时候，她虽然没有明说让欧和青和沐文君分手，但也表明了对沐文君的排斥。欧和青对欧君慧自小就感情深厚，经过这一次的事，更多了一份感激，因此也更在意她的态度。 如果换做别的事，他哪怕受点委屈，也是想令欧君慧满意的，但是这件事，他实在没有办法，因此这一次的过年团聚，虽然是团了，也聚了，却还是不欢而散。 这件事，欧和青回来后并没有对沐文君说，但心中总是在意的，他不知道欧君慧最近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当然，她并不是接受了沐文君，只是觉得不该逼迫自家弟弟。 只是就算有悔意，她也不可能先给欧和青打电话，而欧和青那边，因为怕她又旧事重提，也一直只敢和孔玄章通电话，所以这竟是两姐弟过年后的第一次通话。 接通电话，两方都有点讪讪的，欧和青更是小心翼翼的，不过说了几句，他也感觉到自家姐姐的态度有变，心中很是欢喜，而电话一打完，他就立刻对沐文君道：“下个月你和我一起去送机。” 沐文君看着他，目光流转，然后慢慢的说了一声好，他说完，又看了孔玄章一眼，孔玄章对他挑了下眉，进了洗手间。 “唉。” “你叹什么气？”欧和青一怔，“你不愿意去？”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那颗石头啊，也不知道是幸运啊还是倒霉啊。” “石头？你说于磊？怎么突然想到了他？” “也不突然，这不是看到章章，就不自觉的想到了他吗？” 他嘴上说着，心中则在想，怎么青青这么一个正直善良的会有孔玄章这样的外甥？这小子刚才这一手，效果是好的，用意也不能说是坏的，但也是对他的一个警告。 虽然这只是一个电话，但是却展现了他的影响力，同时也是告诉他，如果他对于磊做了什么，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小子，现在都这么黑，将来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知道，因为有欧和青在，孔玄章不见得真会做什么，但很可能令他沐文君不舒坦。 听他提到于磊，欧和青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他自己是没有立场说什么的，但是，想到这两人以后的路，他却很难不忧心。他想了想，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只有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继续去帮孔玄章收拾房间，其实刚才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现在也就是再把被子抱出来，这时孔玄章也从洗手间出来了，见他正在帮自己铺床，连忙道：“舅舅，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去忙吧。” “好吧，你真不吃什么了？” “真不吃了。” “那好吧，我先出去了，你想看电视就到客厅，这里的隔音做的不错，声音只要不是太大就没关系。” “恩，我知道了，我还要给安东尼打电话，电视就不看了。” 欧和青点点头，向外走，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欲言又止的看着孔玄章，孔玄章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你早点休息吧。” 他说完，就出去了，孔玄章愣了下，就开始给安东尼打电话，他在旧金山的时候，就和安东尼说了这两天要过来，现在不过是敲定一下明天见面的时间。 他在这边打电话，欧和青则在那边审问沐文君：“小章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青青，你真好。” 沐文君一边说，一边蹭过去，拿头顶他的胸，欧和青一愣，然后推了他一把：“你又发什么疯！” “哎呀，青青，人家知道你是担心人家了。” 欧和青提着他的领子，眯着眼看他：“好好说话。” “青青……”沐文君还要磨蹭，但一见欧和青真有发怒的迹象，连忙道，“好吧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事，这不是我过年的时候到过于石头那里嘛，你家的大少爷今天知道了，就担心我对他那颗石头做什么事，你说人家现在都有了你了，还能对那颗石头怎么样，我也就是在大年三十的时候，去给他包顿饺子嘛，之后好像连电话都没有通过呢。” 他说的轻松，欧和青听了却轻松不起来了，他张开嘴想说什么，沐文君已经希冀的张口：“青青，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你很抱歉，很想对我说对不起啊，哎呀，虽然我觉得你不用说，但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那今天晚上就让我……”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欧和青随手拿个枕头堵住了：“我觉得对不起你，所以今天晚上，你不写出一篇五千字的论文，不准上床！” “青青——” 沐文君一声哀号，欧和青却看也不看他的就去洗澡了，他出去后，沐文君抱着枕头摸下巴反省：“果然话是不能乱说的，能成功的事让我给说不成功了。不过那位孔少爷的醋劲还真大，但这样一来，那位国际友人也应该能看出什么了吧……” 想到这里，沐教练的脸上露出那曾经令省建上下都心惊胆战的微笑，不知道那颗石头会不会被点醒呢？哎呀呀，真是令人期待啊。 沐文君很期待，而被他期待的国际友人，加里同学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他在纠结了一个晚上之后，在第二天和于磊一起吃早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个，磊，你和沐怎么样了？” 于磊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沐文君：“沐教练？很好啊，怎么了？” “那你和昨天的那位章呢？” “也很好啊。” “都很好？” 于磊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我当然和他们都很好了，你有什么事吗？” 他说的这么磊落，加里一时倒不知道怎么接口了，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磊，我知道我不该过问这些，但是我觉得我们是朋友了……恩，所以，我想，我也许能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于磊点头。 加里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开口：“首先我要说的是，我对你，是绝对没有任何意见的，喜欢男人或者喜欢女人，在我来看，完全不是问题，你明白吗？” 于磊继续点头。 “所以，你喜欢的是同性还是异性，这在我来看，不重要，我也不会因此而对你有看法，但是，但是你这样同时喜欢两个人……就有点……”他一时想不出来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最后只有道，“这是不好的，特别是沐还对你这么好，你这样对他，他会伤心的，虽然我不会说什么，但是他很有可能从别人那里听到，或者怎么发现，这样总不好是不是？” “啊？” “如果你喜欢的是章，那么你也要和沐说清楚啊。” “说清楚……说清楚什么？加里，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就算是于磊，也觉得这其中有古怪，他抓抓头，“那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误会？你不要告诉我你和章没什么，你和他，比和沐都亲密！” “孔玄章是我的朋友呀。” “那么沐呢？” “沐教练，沐教练是……是省建的教练啊，是我的教练的朋友啊……加里，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是我和孔玄章说了什么吗？我嘴笨，那个，可能无意中说了什么……” “不是你说了什么！而是你怎么能在有了沐之后，还和别的男人那样呢？如果你和沐分手了，那没有关系，可是你们不是好好的吗？沐还特意跑过来给你包、包饺子，而你却给章擀面条！”说到这里，联想到自己喜欢上的姑娘屡次跟着别的男性跑掉，更是气愤，一拍桌子，指责的呐喊，“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 于磊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笑了出来。 “你还笑！” “我、我也不想的……”虽然嘴上说着不想，但他还是不断的耸肩膀，“但是你说的、你说的太逗了，哈哈哈，加里，你真的、真的误会了……” 加里看着他，于磊一边笑一边解释，说完了，笑意还没止住：“你看，我和孔玄章就是好朋友，和沐教练……也就是认识。” “只是这样？” “是啊。” “可是……”他想说沐文君对他说的可不是这样，但仔细一想，沐文君好像也没有明确说过他和于磊就是那种关系了，好像他一直说的很含糊，而自己，就那么想了。 加里为人单纯，但并不笨，他立刻就猜到沐文君也许是故意，然后就不仅连带着想，昨天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也是别人故意的，这么一想，当下就有点生气了：“磊，我拿你当朋友，朋友间开玩笑是没关系的，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而且我觉得，喜欢人这种事，也是不该拿来开玩笑的。” “是不是沐教练和你说什么了？”毕竟和沐文君也认识三年多了，于磊多多少少也对他有些了解，“那个你不要当真，他、他就是那样的。” “我不是在说沐，我是说你昨天和章在一起的样子，比恋人还亲密，换做谁都会多想的！” 加里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于磊在那里发愣。 第36章 在接到于磊的电话的时候，孔玄章正在安东尼的办公室，其实说是办公室，也不过是和外面隔了一个布帘，六个人的小公司，四个人都是股东，另外两个也都是哥们兄弟，所谓总经理董事长，不过都只是一个称呼，彼此上下，除了分工，还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孔玄章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喝着咖啡，不是他拿大，而是这是这个办公室的唯一一张椅子，而安东尼显然也更喜欢电脑桌，他坐在那上面，眉飞色舞的和孔玄章谈论着：“我预计等到明天，我们的注册人数很可能就有三万了！甚至五万！这真是太美妙了，现在我们可以安排更多的道具，还有联系开发商，还有……” “我们首先要换的是服务器。” “哦，那是当然，我们这次要换个大的，起码要能容纳二十万人……” “一百万。” “什么？” “我们要一个能容纳一百万，而且非常流畅的服务器。” “这就不必要了吧，我们这个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网页游戏，有开发商进驻了，这个游戏才会有档次，一个一百万的服务器要多少钱？这笔钱足够我们去请一个小明星了。我们这个没有美女，没有冒险剧情，连道具都少的可怜，它最大的卖点是虚拟现实，所以我们需要的是真实的物品。” “是的，我们需要这些，但是，还不是迫切的需要，我们首先需要的是流量，足够多的人来玩，而且这个游戏很简单，任何一个公司都有可能做出来，现在还没有只是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照这个趋势，你觉得他们还需要多久？所以我们先要有足够多的人来玩，而且已经习惯了这里。在你是一级的时候，你也许会毫不留情的去玩其他类似的东西，但是当你是十级，已经在这里有一定家底的时候，就算你要去玩别的东西，也总是会想着再来看看的吧。” “这个……” “只要我们有足够的流量，开发商广告商都会自己找来的。” “可是你要知道，章，如果我们不先下手的话，那些大品牌，以后就不见得会和我们合作了，如果我们现在就能和他们合作的话，起码不用担心以后被吞并……就算被吞了，也会有一个好价格。” “就算是现在他们也不见得会和我们合作，当然，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们可以争取一下，可是我坚持，首先要有流量。” 他刚说完这一句，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对安东尼说了一声，就接通了，那边传来于磊的声音：“那个，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我也没有什么事，怎么了？” “是这样的，加里和我生气了，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于磊的声音有点苦恼，孔玄章可以想到他皱眉抓头发的情景，不自觉地，他的唇边带出点笑意：“说说是怎么回事？” “那个，可长了，你要有事……我先去问亚力克也行，也许我问他更好一些？” “我没事！” “啊？” “说吧！” “哦。”于磊应了一声，然后把刚才的对话大概重复了一遍，最后道，“我看加里这一次很生气，可是我都对他解释了啊……” 于磊的声音很是迷茫，他能想通加里先前生气是为了什么，但是他想不通他为什么最后还生气，他在这边纠结，不知道电话那边的孔玄章此时更是纠结。 于磊一开始说的时候他还没太放在心上，说到沐文君的时候，他也只是心中冷笑，想着那个家伙果然不只是去吃饺子的，但在于磊说到最后，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这时候他只要一句话，就能把那个窗户纸捅破了，甚至，只要再暗示一下，于磊也许就能明白了过来。 只要一句话、只要一句话…… 这对他有无限的诱惑，而且，现在于磊对他，也不同于过去了。 他不自觉的舔了下唇，拿着电话的手越来越紧，全身的肌肉也绷了起来，他张开嘴。 “孔玄章？” “恩，我想，只是加里一时觉得被骗了，过两天应该就没事了，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再给他下碗面条，他不是喜欢吃中国饭的吗？好了，我有点事，就先这样吧。” 听他这么一说，于磊立刻道：“那你去忙吧。” 他这边刚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他抓抓头，也就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了，虽然他隐隐的觉得不仅如此，但既然孔玄章都那么说了，那应该就是那个样子了吧，想通了这一点，看了下时间，他就又投入到学习中了，他们马上又该打比赛了，这一次他们的对手是雪城。 和他们前两个对手相比，雪城是比较弱的，既没有排到名校榜上，也不是新世纪杀出来的暴发户，但若以为这是一个弱旅，那就大错特错了，首先，能杀进十六强的都不可能弱了，更何况，这个球队还拿了03年的冠军，当然，冠军也没什么稀奇的，他们刚淘汰了卫冕冠军，比较稀奇的是，他们的教练是杰姆。 杰姆，不仅是在NCAA的历史上，在整个篮球界，他都算是一个比较稀奇的存在。这个稀奇不是说他拿过多少个冠军，也不是说他上演过什么绝杀，或者他的性格有什么奇异的地方，而是，他在雪城呆了整整二十五年！ 杰姆今年四十三岁，十八岁进入雪城，在整个大学期间，他是整个雪城最耀眼的明星，在他二十二岁的时候，曾带领着雪城打进过决赛，不过在他毕业后，却没有进入NBA，反而给几个地区队伍做教练，并且经常回来帮助雪城做助教的工作，在他二十八岁的时候，就成了雪城的正式助教，也是当时，整个NCAA中最年轻的助教。 又过了四年，他成了雪城的主教练，然后，一直到现在。 在2003年之前，他没有带着雪城拿到过冠军，但雪城在他手下也一直过的还算不错，在整个NCAA中，也算得上强队了。 不过，若只是这样，也还没什么，最最关键的是，他还是内德的同学！是他的队友！ 在这个结果一出来，就有媒体说：“无论内德还有什么后手，在面对杰姆的时候，恐怕都难以发挥了，毕竟，这可是他过去最有默契的伙伴了！” 其实，内德回NCAA也有四年了，这四年中，乔治敦也不是没有和雪城面对过，也不是没有媒体炒作过，但炒来炒去也没有炒热，毕竟无论是乔治敦还是雪城，都算是那种很平稳的球队，也没有什么风云人物。 03年虽然是雪城丰收的一年，但在那一年，他们并没有在全国大赛上和乔治敦相遇，但是今年就不一样了，先不提今年的乔治敦很有点黑马的姿态，就是于磊也足够他们炒的了。 关于于磊，现在已经有很多新闻了，有夸他的有贬他的，有对他的未来抱有期许的当然也有对他的未来非常不看好的，不过这一次的话题则是因为雪城的打法：2-3联防！ 雪城虽然不是老牌豪门，但却有老牌的特色，他们的阵型几乎可以说是万年不变，这一点一直有人争议，反对的说，若他们不是这么不知变化的话，也许早就拿到冠军了，支持的说，若不是2-3联防的话，他们早不知道落魄到什么地方去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不过不管外面怎么说，雪城还是坚持着这个阵型，弄到现在，就成了，不打2-3联防的雪城，不是雪城。 2-3联防的优点和缺点都是明显的，优点是，在防守上，他们对内线很有办法，缺点是，如果对手外线杀伤力强大的话，那么他们就很容易失败了。 是的，雪城最怕的，就是那些三分神射，而于磊现在不管别的方面怎么样，三分球那是已经是得到承认的了！ 杰姆是内德的同学，内德的把戏，其他球队有可能上当，但杰姆恐怕是能看透的；可是，杰姆的雪城，又怕三分球，这不就是矛盾对矛盾，矛盾的纠结了吗？ 纠结啊，这是媒体的最爱，在结果出来后，他们就天天在电视、报纸、网络等等各个领域大打口水仗，支持乔治敦的能从宇宙到地球来论证他们的正确；而支持雪城的则恨不得拿出过去人类的进化来证明他们说的才是真理！总之就是风云变幻，群魔乱舞，那叫一个热闹。 而这场口水仗打了两天后，现在是支持乔治敦的占了上风，他们的论点是，就算杰姆是内德肚子里的蛔虫呢，乔治敦今年的实力在那里放着呢！ 内，有亚力克； 外，有斯托恩。 有内有外，还怕什么？ 不过虽然外面的口水仗赢了，乔治敦内部却丝毫没有半点的喜气，相反，他们每天的训练更多了。 当然，在马上就要比赛的现在他们不会有什么高强度的体力训练，但阵型、战术、跑位，却一点都不少，内德每天都拿着战术板不厌其烦的对每一个有可能上阵的队员叮嘱，包括板凳队员。 因此于磊每天要花在篮球上的时间也就更多了，特别是前两天因为孔玄章在，他既没有去上课，也没有怎么复习，现在当然要抓紧时间，能补一点是一点了。 他在这边用心学习，却不知那边孔玄章脸黑的都媲美锅底了。 在过去，孔大少脸黑是因为生气，这一次，却是因为内伤！ “章，你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 “但你的脸色……”安东尼狐疑的看着他，就算他向来被人说不懂时务，也能看出自己这个合伙人的神色很糟糕，“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不是，可能是有点累了，昨天没睡好，你再帮我倒一杯咖啡吧。” 安东尼应了一声，帮他冲咖啡，他并不信孔玄章的话，没睡好？没睡好也不会变化这么快吧，但既然孔玄章不想说，他也不好再追问了。他帮孔玄章又冲了一杯咖啡，并不是什么好咖啡，但总是热的，孔玄章喝了一口，长长出了一口气。 为什么没有说破呢？为什么到最后却又改口了呢？其实，不是不想于磊知道的，以他对于磊的了解，可以肯定，现在于磊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躲他的，就算他不能接受，恐怕也只会有点为难的看着他，纠结的对他说：“不能做朋友吗？做朋友，也挺好的啊，咱俩不一直是朋友吗？”这样的话。 而如果运气好一点，于磊甚至有可能接受，毕竟他接受了欧和青和沐文君，对同性之间的事情也不排斥了，而且那一天他看自己的目光，也不仅仅是朋友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于磊不知道是要接受还是不接受，他恐怕是要抱着头好好的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那瞬间，他就想到了那三个可能，这三个可能性对他来说都不算坏，就算是不接受，他知道自己也是有办法令他接受的，只要再下一点功夫，只要他再回华盛顿说几句话，甚至只要再试探试探，也许还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但是，那样之后呢？他还是要回旧金山，还是要努力的申请那边的大学，他还是要小心翼翼的防着自己的父亲，而且这一次不仅是他，连带着还有于磊，而对于于磊来说，恐怕更重要的不是怎么不让人知道，而是怎么过他自己的那一关。 就算于磊再不懂，他也绝对知道一般的父母是绝对不能接受同性恋的，那么，他对自己的父母必定是要愧疚的，是必定要为此难过的。 不，他不是圣人，不是那种“只要他过得好，我就幸福了”的那种人，他喜欢的总是要得到，他爱上的，也要对方也爱他。可是，不是现在，现在就算他们确立了关系又能怎么样？他现在并不比出国前更强大。 他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把脸，抬起头对安东尼道：“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说到了服务器，如果要那种大流量的，我们的资金……” 孔玄章和安东尼在这边商讨着，在中午，他和全工作室的人吃了饭，然后就跟着安东尼开始奔波，而等他回到旧金山，乔治敦和雪城的比赛，也要开始了。 第37章 “观众朋友们，欢迎来到纽约！我是安迪，很高兴又和大家见面了，这一次要为大家解说的，是马上就要进行的精英八强赛！和前两场比赛不同，这一次的乔治敦是被外界普遍看好的，阿诺，你怎么看？” “我没有看法。” “咦？” “篮球比赛，哪一方赢都是可能的。” “有道理，不过我这一次倒觉得会是雪城赢，喏，前两场他们都不被看好，结果他们赢了，而现在他们被看好了，根据这个推论，形势倒是非常不妙啊……” 连雪城的球迷都有点抽搐，这是什么推论？ “哦，开个玩笑，时间差不多了，让我们来看看这一次的首发名单。” 他开始介绍两队的球员，在他介绍的差不多的时候，双方也进场了，球员们自发的活动热身，而两个教练，则走到了一起，两人先握手，然后互相拥抱，安迪拿着话筒高喊：“二十年前，他们是队友，而现在，他们则是球场上的敌人！在今年的常规赛上，乔治敦表现一般，内德一度有被解雇的危险，但是现在，只要乔治敦能杀进八强，那么最起码，内德在今年是完全不用担心的了！那么杰姆，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帮自己的老同学一把呢？” 不会。 在安迪点评两个教练的时候，内德和杰姆也在交谈。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我本来以为我们能一起进八强的。” 内德开口道，杰姆笑了笑：“我也更希望能和你在总决赛上相遇。” “你已经有了一个冠军了。” “冠军总是不嫌多的。” 两个人说着，对着镜头微笑。NCAA虽然没有着装令，但参加这种场合，两个教练也都是西装革履的，此时两手相握，在后面是球迷呼喊狂叫摇旗的背景下，倒也是很有风采的。 “哦，如果不是在这里，我真会以为他们是在庆祝谈判的成功，这真是我见过的最和谐的开幕了！” 安迪在解说中感叹着，内德和杰姆也分开了手，两人转过身，向各自的球队走去。这一次的交锋，在表面上没什么，但在事后，却有媒体拿这一幕做封面，然后说，这是血战之前的温和面纱。 不过不管后来怎么说，这场比赛在最初还是打的很温和的，雪城还是摆出了2-3联防，而乔治敦这边也没有马上就下三分雨，两队你来我往的打着，很有一段软绵绵的过手的感觉。 “斯托恩拿球，他转到了外线，投——不，这是一个传球，他将球传给了康特！” 安迪在解说中突然拔高了声调，显然，他是极力的想调动气氛的，但场上的情况实在是不太配合，于磊在刚才其实是可以投篮的，虽然他在外线，但是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只要他不被干扰，那么即使在三分线外，命中的成功率也是很大的，而刚才，虽然有一个雪城的球员防他，可是那种防守，显然和当初马尔斯的贴身是不同的。 “小璇，你看于磊刚才怎么没有出手啊，我觉得他是有机会的啊。” 马璇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你说这会不会又是内德的战术啊，但是别管什么战术，现在也该先拿到分再说啊，领先个二十分，下面的比赛也就好打了嘛。” 马璇继续微笑，心中则直翻白眼。 现在她和过去不同了，过去她是单打独斗的在华盛顿，但自从乔治敦赢了杜克之后，她这边就分了一个摄影师，这一次乔治敦对上雪城，于是她又多了一个同事，赵夏明。 总编说的好，现在于磊的地位不同了，她这边也要有一个真正懂篮球的，赵夏明总是专业，她听了也不好说什么，但谁不知道谁啊，这赵夏明和她一样，是过来混的，不过这一位的后台比她更强一些，所以当初是到了北卡那边，不过北卡那边挤的人太多了，这才趁着于磊出头调过来的。 专业？这家伙倒真是学体育的，但马璇敢打赌，此人对篮球的了解绝对不比她更多！ 赵夏明倒不知道自己被鄙视了，他继续卖弄着自己的篮球知识，就像马璇知道他一样，他也知道马璇不是专业的，而且先前对篮球也没有多少热爱，不过是运气好的留到这边，倒让她瞎猫碰到死耗子逮了匹黑马，自己这个更早过来的，只因为是在北卡那边，这才失了机会的。 不过他在北卡那边被人排挤也就罢了，来到这边，却是要打头的，他已经看好了，只要不出意外，于磊在一两年内还是有价值的，他虽然身材不沾光，但有这一手投篮技术，在NCAA里也凑合了，他在这边多熬两年，以后于磊能进NBA更好，进不了，他也有资本回去了。 不过当然，他不能让马璇排到他前面。只是马璇虽然同样没资历没专业，但关系也不比他差太多，倒也不好硬来，不过他多露几手，马璇以后写东西的时候，就要参考他的意见了吧。 这样想着，他继续指点江山，什么乔治敦再这样下去就糟糕了，于磊完全没有发挥出来，这种战术安排很不合理，马璇一开始还捏着鼻子在那里听，哪知道赵夏明竟越说越离谱，说到最后竟然道：“要是前两节不能将比分拉开，乔治敦就要输了。” “那么我们来打赌吧。”马璇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乔治敦都不会输！” 赵夏明摇摇头，露出一个面对孩子似的微笑：“小璇，我当然也是希望乔治敦赢的，可是篮球比赛嘛，总是有输有赢的，而且，不是有那么句话嘛，NCAA里，打疯了，哪个球队赢都不奇怪。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就和你打这个赌，如果乔治敦不能在前两节拉开比分，这场比赛，他们一定是要输的！” “好！” 她这么爽快的应了，赵夏明倒有点忐忑，想着她是不是会有什么独家消息，但转念又一想，情况就在这里摆着，要是内德真打算做什么的话，也不可能藏着掖着，前两节必定会出现端倪的，他到时候也可以再改口，如果前两节都没出现，难道还能在后面有变化？而且这次雪城还很平均，可以说是非常适合他们的打法的。 不过虽然这么想了，赵夏明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当，2-3联防是比较注重防守的，但在进攻上就有点薄弱，要是乔治敦最后一节再突然发威……也不是说不能翻盘。 可是他话已经说出来了，这时候也不好再转口，只有硬着头皮道：“好啊，咱们再看看吧。” 他们在这边议论，场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开赛已经八分钟了，两队的得分加在一起也不过才十五分，乔治敦暂时领先，是八分，雪城是七分，有些媒体开始坐不住了，这场比赛前，他们弄了很多噱头，结果到了这里，这哪里有半点像是打精英赛啊，更像是在打友谊赛，还是那种没有什么好处，两队都提不起精神的友谊赛。 “内德想做什么？他又准备搞什么鬼？” 现在不仅记者这么猜测，连安迪也在解说中道：“我们都知道，内德是一个擅长谋划的教练，但是现在，我们真看不懂，他想做什么，也许，他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后招？” 说到这里，镜头还给内德一个特写，当时他正在和丹尼说话，丹尼不时的点下头，看起来非常受教的样子，这更像是内德的确在设计着什么，但其实，现在内德的心中并不好受。 他当然有设计，可是，他也没有想到比赛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没有想到雪城竟然没有抢攻！ 在知道下一个对手是雪城的时候，他就开始制定战术，这个战术，是为了雪城，更是为了四强赛的对手。他并没有轻视雪城，但是在他来看，雪城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坚硬一些的磨刀石。 就像那些评论家所说的那样，他内线有亚力克，外线有斯托恩，而且这两人的体力都没有问题，再加上伯尼的运球，他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输，相比于雪城，他更担心自己的下一个对手。 再下面就是四强赛了，如果说前一两轮还有可能凭运气，爆出黑马的话，再下面，就是实打实的了，他们要想再继续走，也不可能再有什么藏拙，靠什么对方的误会了，而于磊，也不肯能再成为奇兵了，恰恰相反，以后无论是哪支队伍，都会对于磊严防死守。 于磊的投篮强大，甚至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但，他投篮再好，那也要他能投才行，如果他根本就不能出手，要怎么办？而且，虽然他的力量并不弱，但身材总是吃亏，虽然上一场他能几次摆脱马尔斯，但是在下面的比赛中，他不见得能摆脱其他人，不是说下面的人一定会比马尔斯更厉害，而是下面的球队一定会更详细仔细的研究于磊。 有没有防备，那是两回事的。 针对这些必定会出现的情况，他也必定是要有准备的，而正好，他们这一次的对手是雪城，这个球队是强队，可是并不是太强，而且，他们也没有绝对的核心，也没有马尔斯那样的准状元球员，这样的球队，简直就像是特地为他们准备的。 雪城打的是联防，得分上相对来说要吃亏一些，所以，一定是会和他们争先手的。 是的，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布置的，可是到现在，雪城竟然没争？竟然和他们打开了温吞？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雪城的替补席那里，他视力一般，也看不到杰姆脸上的表情，但还能看到他半靠在椅子上，姿态，很是闲适。 他的心中一突，突然想到二十年前的那场决赛，那时，他还是雪城的球员，那是他们第一次打进NCAA的决赛，也是雪城第一次打进NCAA的决赛，那一次，他们都很紧张，包括他们的教练，虽然他极力掩饰，但他还是能看出来，其实，教练在当时也是紧张的，全队上下，只有这个比他们都低一年级的球员表现的很轻松。 但是，他却是那一场比赛，得分最多的。 “大将风度。”他还记得当时他们的教练对杰姆的评价，说他是天生的球员，天生的将军，是那种越到紧急时刻，越放松的人，这些年好像也的确没有见他紧张过，包括03年，雪城又一次打进决赛的时候。 无论是一般的常规赛，还是最后的决赛，他的这个学弟，总是从容的，此刻，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德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想了想，开口：“丹尼，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丹尼有些惊讶的看向他：“现在吗？” “还是提前吧。” 虽然有些不解他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但丹尼还是站起来，然后，挥了下手。 “乔治敦丢了这一球，现在我们看到助理教练站起来做了个手势，他这是在发泄不满还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哦，亚力克，他不愧是乔治敦的队长，结实的火锅，曼纽尔这一下可吃的真痛！” 大屏幕上，雪城的小前锋曼纽尔摔倒在地，裁判连忙吹哨，然后给了他两个罚球。 “现在的比分是11比10，如果曼纽尔能将这两球罚进去的话，就会反超乔治敦，取得领先。” “而且有可能一直领先到第一节结束。” 阿诺平白直叙，他说的并没有什么错，现在已经是九分二十八秒了，虽然说时间还很充裕，但看这两队先前的打法，这个比分倒真有可能一直保持下去。 曼纽尔站在了罚球线上，乔治敦的球迷开始对他发嘘，前场的一些球迷还拿着小牌子拼命的晃悠，而雪城的球迷则开始呐喊，并且掀起一波波的橘色浪花。 曼纽尔拍了两下球，眯起眼，然后干脆的将第一个球罚了进去。 “作为一个小前锋，曼纽尔在其他方面并不令我们太过惊讶，但是他的罚球，却一直都很稳定，现在他罚进了第一球，让我们再看看第二球，进了！雪城完成了反超！乔治敦这一次……哦，伯尼将球传给了斯托恩，斯托恩，投篮——” 第38章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直入篮筐。 “进了！进了！三分外线！斯托恩！斯托恩！在经过了将近十分钟的等待之后，我们终于又看到了他的三分球！在第一节的最后时刻，他再一次帮助乔治敦完成了反超！斯托恩，你是乔治敦的英雄！” 安迪在解说中大吼，就连乔治敦的球迷听了也有点抽搐，于磊的这个进球是很漂亮，也很及时，但要说是英雄……这还只是第一节啊！不过不管怎么说，能再反超过去，也是好事，因此球迷还是很卖力的鼓掌，而赛场上的球员则表现的很平静，伯尼过来和于磊拍了下手，亚力克顺手摸了下于磊的头，然后就一起去回防了。 还有二十八秒，足够雪城再打一次进攻了，不过雪城并没有将这场进攻打起来，他们的球员拿着球在外面晃了几圈，最后也没有突破进去，反而差点将球丢了，因此于磊的那个三分球，就成了第一节的最后一个进球。 下场的时候，乔治敦的球员都非常轻松，康特甚至一边走一边扭动脖子：“啊啊，真没有打精英赛的感觉啊，我还以为这一次会遇到严防死守呢。” 话刚说完，就被亚力克敲了一下：“没有遇到防守你不是也只拿了两分？” “还不是因为教练……好了好了，头儿，别这么严肃，我知道不能大意要小心，那是雪城，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一个弄不好，我们也有可能在这里翻船的。”他说着，随手搂着于磊，“斯托恩，你可要小心点，别让他们把你给弄伤了。特别要小心那个特里，他正好和你对位，你说他一个七英尺三英寸的家伙，打什么得分后卫啊。” 于磊笑了笑：“我看，他也很灵活啊。” 康特撇了撇嘴：“比身材你是比不过了，比灵活，你还怕他？哦，宝贝，哦，宝贝，不要怕不要怕，就算你不够粗壮强大，可也足够戏耍！足够戏耍！” 最后两句，他是扭着身子唱出来的，调子还相当不错，但词却令人抽搐，其中反应最大的就是伯尼：“你够了没有，我告诉你多少遍不要乱唱，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伯尼，我知道你在妒忌我，放心，就算我以后成了说唱大家，也不会不认你的，最起码，会为你的孩子签名的。” “我的孩子要是真的喜欢你，我就将他赶出家门，不过我看你最多也就是只能在地下酒吧里乱吼了。”他说着，又转向于磊，“斯托恩，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就是这个样子，没别的意思的。” “我知道，不过，他唱的不错啊，怪好听的。”于磊点点头，他知道康特喜欢随性的唱点什么，不过以前都是针对伯尼鲍比，这还是第一次针对他，他知道，这代表康特是真正接受他了，因此，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而且，我也真的不够粗壮。”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傻住了，亚力克本来正在喝水，这时候一口喷在了布鲁诺的脸上，连丹尼都忍不住在旁边耸动肩膀。 “我说错话了？”于磊有点迷茫的看向众人，“他是要比我粗壮啊。” 这一次连内德都忍不住了，他拿着战术板的手开始哆嗦，康特笑的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来，他抱着于磊的胳膊，一边颤抖一边道：“哥们，你厉害，你太厉害了！” 于磊不再说，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他是没有那个特里高大粗壮，康特说的是事实啊，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吗？还是说，康特是在嘲笑他？不过就算是嘲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啊，他没有感觉到其中的恶意呀。 他这种摸不清头脑的表情，更令众人发笑，内德咳嗽了一声：“好了，闲谈时间过去了，让我们来看看下面要怎么打。” 他们在这边闲聊，摄像机也不断的在两队之间摆动，安迪在解说中道：“乔治敦现在的氛围是非常轻松的，看来他们真的觉得这场比赛不是太难。” 不仅康特等人轻松，乔治敦的球迷这里也是轻松的，在先前他们还有点担心，怕球队不在状态，或者内德指挥失误，但现在看来都是多虑了，最初的磨蹭不过是试手，下面他们的队员一定会像前两场那样神勇的，而只要他们还在状态，别说雪城，就是北卡他们也不怕啊——杜克不就被他们掀翻了吗？ 他们是这样想的，但是第二节一开始，他们就感觉到有点不对了，在前两分钟，他们竟没拿到一分！ “现在是乔治敦的球，康特正在试图突破，和他对位的是曼纽尔，这位小前锋和刚才真是判若两人，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堵住康特了。” 镜头中康特正用身体护着球，他看起来倒不是太麻烦，曼纽尔和他之间还有一定的空隙，虽然在普通人看来，这点空隙不大，但对于他们这些球员，哪怕只有一掌的空隙呢，也足够有所作为了。但只有康特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么难受，是的，曼纽尔和他有间隔，但是，这家伙的手臂却要比普通人长。 他刚才已经试过了，他只要稍稍一动，那家伙的手就会拍过来，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他也有办法，可是，他身边并不只有曼纽尔一个！虽然离他最近的是奥尼尔，但这个家伙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的，只要他慢下一秒，旁边的特里、那丁都会抢过来，一个不好，他的球就会丢了！ “该死！” 他心中暗骂了一声，知道这次是突破不成了，于是在晃动了一下后猛地转过身，做了一个前突的动作，奥尼尔的大手果然扇了过来，但就在他的手掌要碰到球的前一瞬间，康特已经带着球后撤了。 他的身体往后撤，像是要后仰跳投，但在那同时，手中的球却拨了出去，本来正在边角的于磊，也同时启动，将这一球接了下来。 乔治敦的球迷激动了起来，在他们的记忆中，只要于磊拿到了球，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得分，于磊也的确是准备投篮的，他知道在这种打不开局面的情况下，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进球。 他运了一下球，然后，就在他准备投篮的时候，发现自己甚至举不起胳膊，特里！ “特里！特里·米歇尔！他能做到连马尔斯都做不到的事情吗？”安迪在解说中大吼，但是他立刻就回答了刚才的疑问，“他做不到！跨步！我们又一次见到了斯托恩的跨步！虽然特里比马尔斯更高大，但是他同样堵不住斯托恩！” 是的，特里也没能将于磊留下来，虽然他成半包围的姿态将于磊堵住了，但在于磊施展了两次变向跨步之后，就找出了空隙，但是他刚一出来，就又被人堵住了，这一次是奥尼尔。 奥尼尔没有张开手臂堵防，而是直冲于磊的右手而去。 此时，于磊的左边是特里，右边是奥尼尔，而且两人的位置很巧妙，卡的于磊很难移动，在这种情况下，他别说投篮了，运球都是困难的。 “这个球要丢了！” 在这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有这个感觉，时间太快，他们没有什么明确的意识，但是在潜意识中已经有了这样的感觉，奥尼尔更是觉得自己能把这一球截下来，但是当他一掌拍下去，却发现自己拍了个空。 “球呢？已经出界了？” 他正在思忖，就听到滴的一声，那是裁判的吹哨，这个声音他实在太熟悉了，他知道只要有这个声音，就代表有人有可能要吃犯规了，他连忙抬起胳膊，表示自己的无辜，不过等他转过身才发现，这个哨声不是对他吹的。 “亚力克！斯托恩！精妙的配合，黄金搭档，老天，实在是太美妙了，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在这里，斯托恩已经到了绝路，有奥尼尔在，他甚至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屏幕上出现一个定格，在这种画面上更能显出于磊当时的情况，在两个七尺大汉的夹击中，他简直就像汉堡包中的空心菜似的，薄薄的只剩一片了。 若这时候换成亚力克或鲍比，也许还有可能仗着身高将球传出去，但若是他，恐怕一抬胳膊，就被盖火锅了，他这个时候不能抬胳膊，不能动，他看起来已经走进了绝路，但是，这个球却被他传出去了，从下面传出去的。 在奥尼尔要来截断的同一时间，他摆动手腕，将这个球如同保龄球似的送到了亚力克那边，当时亚力克就在篮筐附近，拿着球，直接扣篮，乔治敦终于拿到了他们第二节的首个得分。 这个球真的来说，没有什么难度，虽然亚力克扣篮的时候有雪城的大前锋科特尔阻拦，但是科特尔毕竟比他慢了一线，所以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个球真正精彩的地方，在于配合，于磊从下面传球，亚力克竟然知道，而且还能正好接到，这其中，要有多少默契啊。 乔治敦的球迷欢欣鼓舞，在前面的两分钟他们被压制的死死的，虽然比分并没有被拉开太多，但也令人非常压抑，而现在，他们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有一个扣篮，亚力克还得到了一个罚球，他站在罚球线上，和众人打了一下手，然后干净利落的将这个球投了进去。 三分！ 在第一节结束的时候，是乔治敦领先，不过在先前的两分钟里，雪城在封锁住乔治敦的同时，自己却拿下了四分，而现在乔治敦终于靠着亚力克的这个打三分又一次反超了回来。 只是虽然取得了领先，内德脸色却更阴沉了，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不好的感觉了，他失算了！ 他以为面对雪城，他们有优势，但是他忽略了，雪城和其他的球队都不同，雪城是打联防的！ 雪城是打2-3联防的，这一点，全联盟的人都知道，他更是做过研究，可是研究和真正的有意识是完全不同的！ 雪城的联防，盯的不是人，是球！ 其他球队面对于磊、亚力克会专门找人盯他们，但雪城不会，他们只会球在什么地方，去防什么地方。所以，其他球队最多找两个人去防于磊或者亚力克，而雪城却可以两个三个甚至四个的一起上。 是的，这个方法有很大的弊端，容易出现很大的空隙，就像刚才那样，于磊将球传出来，亚力克几乎没有阻拦，可是如果于磊不能将球传出来呢？ 于磊能摆脱一个大个子，如果处理的好，还有可能摆脱两个大个子，但他绝对摆脱不了三个，不仅是于磊，其他球员也很少能做到的。 形式果然就像内德所想的那样，下面的两分钟，乔治敦打的很是艰难，特别是进攻，无论是谁拿到球，都会遇到两个甚至三个人的包夹，乔治敦简直就是辗转艰难。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安迪的声音也充满了惊诧，“乔治敦变得勇猛了，可是雪城和上一节简直有天壤之别。” “他们只是打出了自己的特色。”阿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后来有人是这么评价这场比赛的：“毫无疑问，在这场比赛之初，花狐存的是磨练的心思，这无可非议，他估计是想着依靠雪城再整合一下自己的球队，所以在第一节，我们见到的更多的是传球是配合，他这个心思没有错，只是他的这个想法被杰姆洞穿了，所以杰姆将计就计，陪他们打了一节的友谊赛。因此一直到第一节结束，乔治敦都没有真正的意识到，雪城的打法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杰姆可能更希望这种友谊赛能延续到第二节，只是比较遗憾的是，花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将磨练继续下去，否则这场比赛，恐怕在第三节的时候就结束了。” 这个声音一出来，立刻就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不要太高看联防了，如果联防真的有用，也不会被大多数球队抛弃了，这场比赛之所以会变得那么艰难，说到底还是乔治敦自己的原因，他们的内线在当时只有亚力克，而外线的斯托恩，也只有可怜的六英尺一英寸！” 于磊的身高一直都是问题，不过因为他在前两场比赛发挥神勇，所以这个问题就好像不是问题了，但是在这场比赛中，这个问题被放到放大镜下面。 而于磊自己，此时也有一种疲惫的感觉。 第39章 “斯托恩又一次被包围住了，在两个长人面前，此时就算是阿波罗也无能为力了。” 随着安迪感叹似的总结，于磊被挤出了底端，裁判吹了声哨，然后示意他将球交出来，于磊有些迷惘的将球抛了出去，然后跟着自己的队友一起回防。 他跑的还很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每一次抬脚，他都感觉到了疲惫，他有些疑惑，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累了，他几乎每天都要锻炼力量的，就算不锻炼的时候，也带着负重，这些准备都令他可以很轻松的打满一场四十分钟的比赛，就算强度大一些，满场奔跑也没有关系，而现在，这场比赛，虽然抗争比较强，但只是第二节，为什么他就觉得累了呢？ 他一时想不通，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去想，他不知道，其他人此时的感觉是和他差不多的。 康特、伯尼，甚至亚力克，虽然他们从身材上来说，并不比雪城的差，但雪城的这种打法也同样令他们感到疲惫，身体上的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这种久攻不下的感觉，令他们都非常难受，特别是亚力克，他受到的待遇和于磊一样，每次他拿到球，就会有三个人来封堵他，虽然有时候他能摆脱，可是每一次都非常艰难。 “乔治敦麻烦了，他们简直要进入雪城时间了！阿诺，你说我是不是有算命的才能呢？在那么多人都看好乔治敦的情况下，只有我，选择了雪城。” 这种如同风凉话的论调，令乔治敦球迷心中大恨，好在阿诺这一次总算没有雪上加霜，他机械而平静的回答：“比赛还没有结束。” “好吧，你说的正确，不过要让我说，从体力上，雪城要比乔治敦占优势的多，他们是专业。” 联防会令对手难受，但真的说起来的话，令自己人也不好受，要第一时间跟着球跑，同样是要求体力的，但是就像安迪说的那样，这是雪城的本行，他们平时就是这样训练的，甚至在挑选队员的时候，就是按照这个规格来挑选的。 杰姆在雪城二十五年，当主教练也有十一年，在别的教练要考虑球队的球员、特色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给球队染上自己的颜色，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迷信联防，不管外界怎么评论，他却是从来没有改变过的，因此，他的队员都是按照联防的要求来挑选的。 要身高，要速度，要体力，无论是特里还是科特尔，单独来说，都不见得能比的上亚力克，但是当他们联手，却足够给亚力克苦头吃了。对于像乔治敦这样的对手，他们并不陌生，但是乔治敦对他们，却不是特别熟悉。 当然，同属于一个州，不是没有动过手，但是，在一般的比赛上相遇，和在精英赛上相遇，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比赛进行到十八分钟，乔治敦的劣势已经非常明显了，特别是在内线的对抗上，鲍比是早就被换下场了，布鲁诺上来虽然够卖力，但他的意识实在不够出色，当然不是没有起到作用，但并不能很好的分担亚力克的压力，几次都需要康特杀进去救场。 而在外线上，于磊和伯尼也很危险，于磊是不用说了，他总是受到特别照顾，而伯尼，虽然不像他那样，一拿球就必定有两个球员堵上来，但他的压力也不小，而且，他的体力也无法和于磊相比。 在第二节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指挥打个快攻，但是到了现在，他们每次进前场的速度都不能说快了，唯一好的就是，就算他们的速度慢了，雪城的也不会来冲击，所以他们还不至于乱了阵脚，可是节奏已经不用说了。 乔治敦这边越来越不行，而雪城那边也没有精彩突出的发挥，这场比赛真没有什么观赏性，但雪城的球迷却很有劲的给自己的球队加着油，不好看又怎么了？没有明星球员又怎么了？他们只要能赢球就行了！ 最后的两分钟，就在两队的僵持中度过了，在上半场结束的时候，两队的得分是二十八比二十二，雪城六分领先。 在哨声吹起的时候，乔治敦上下都有一种松了口气的表现，在很久以后，亚力克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是这么说的：“我打过很多场比赛，职业的、非职业的，高水平的，表演性质的，受过伤，也伤害过别人，拿过荣誉，也失败过，但要说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却是那一年和雪城的那一场。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经历过那种比赛。那种感觉很怪异，怎么说呢？你觉得自己是强大的，可是，你却无法发挥你的强大。你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桎梏住了。” “在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种解脱感，后来想起来，是很羞耻的，我崇尚胜利，崇拜坚持，哪怕是落后二十分的情况下，我也不愿意放弃，但是在上半场的时候，我们只落后六分……这实在太可怕了。” 不仅亚力克有这种感觉，乔治敦上下的感觉都不好，他们的失落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的，安迪是这么说的：“感谢裁判，感谢中场休息，乔治敦有了十分钟的逃避时间！” 乔治敦也的确像是逃回去的，他们是低着头，回到更衣室的，而他们回去之后，也没有人说话。康特不唱歌了，伯尼拿着水，布鲁诺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亚力克拿毛巾蒙着脸，于磊静静的坐在亚力克的身边。 他们不说话，那些替补自然更不说话，整个更衣室弥漫着一种压抑、沮丧的气氛。 内德扫视了他们一眼，心中叹气，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拍了拍手，吸引了一下众人的注意力，然后才慢慢的开口：“这场比赛，和我们先前所想的不一样，这是我的责任，在这里，我要向大家道歉。” 听他这么说，于磊的嘴动了动，他想说点什么，亚力克也摘下了毛巾，但内德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他接着道：“我大意了，我低估了对手，这是我作为主教练的失职。但是，你们就要这样认了吗？你们愿意就走到这一步吗？你们愿意放弃下面的四强赛乃至决赛吗？是的，我们已经拿到了十六强，就算输了，也不会有人说我们什么，但是你们愿意吗？你们甘心吗？” 还是没有人说话，但几个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来，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内德。 “很好，看来你们和我一样不愿意，那么，我们就来看看，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吧。”他说着，将战术板拉了过来。 而相比于乔治敦，雪城那边的氛围就是相当轻松的了，虽然他们也很累，比分也没有拉开乔治敦太多，但心情却是非常放松的，几个主力在那里闲适的喝水聊天，低声的开着玩笑，杰姆和自己的助理商量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那些说话的声音就消失了，NCAA中的主教练本来就是一言九鼎，而杰姆更要比其他的教练在自己的球队中的权威更大，他站起来，先肯定了自己的球员上半场的努力，然后道：“如果我没有预料错的话，现在，我的老朋友正在针对我们做布置，在这里面，那个中国人是关键，他一定会被要求多在外线投篮，所以在下面，我们要给他一个惊喜。” 雪城的球员都笑了起来，还有什么比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更好呢？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回到麦迪逊花园广场，相信上半场沉闷的比赛，很多观众已经离开了，不过我想，总该还有人回来，起码雪城的球迷应该还是会很高兴的看到自己的球队赢球的。” 乔治敦的球迷再次愤怒了，虽然他们上半场打的不精彩吧，但不是没希望赢的！ 而不管他们是磨牙还是大骂，对安迪当然是没有影响的，在大概的介绍了一下上半场的形式后，他继续道：“希望下半场我们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比赛，其实，我满喜欢阿波罗的，真的，要知道……哦，老天，斯托恩，他进球了！” 就在安迪要表达自己对阿波罗的向往的时候，于磊突然出手了，这个球相当意外，全场不仅安迪没有想到，连刚才给他传球的伯尼也没有想到，他也不可能想到，于磊当时的位置，离三分线，那都不是一般的远！ “斯托恩！斯托恩！长距离投篮，就是为你而生的！”安迪在解说中大吼，乔治敦的球迷都站了起来，这个如同冷箭似的进球，令他们所有人都有了希望。 “斯托恩！斯托恩！斯托恩！” 不知道谁第一个这么喊的，然后仿佛全场都在高呼这个名字，从麦迪逊到纽约，然后通过转播，到中国，中国的解说员也被气氛带动了，他激动的道：“现在全场都在高叫于磊，这一个进球，震惊全场！” 全场震惊，不过最震惊的，还是雪城，杰姆在第一时间，叫了暂停。 “老于，石头这孩子，真出息了啊。” 王进步欣慰的语气中，有一些羡慕，于跃进笑着谦虚，但又有一些迷茫，这是他家的石头吗？样子是没变的，没胖，也没瘦，但总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我家王鑫，也进职业队了，也开始领工资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石头这样，也上电视。”王鑫的母亲李琪，一边打毛衣，一边道，她的语气是有些炫耀，也是有些泛酸的。 说起来，还是她家王鑫先打篮球的，也是她家王鑫先进的天茗，就是她家的王鑫运气不太好，没有遇上贵人，要是也遇上个孔家少爷那样的，或者哪怕是有人告诉他们怎么寄那个什么申请也成啊，说到底，还是他们不懂，否则她家王鑫这时候说不定也在美国上大学，说不定，也能上电视，那么他们就不用来这里看于磊，而是在自己家看王鑫了。 “王鑫又聪明，个头也高，将来一定行的，我家石头……”徐惠玲叹了口气，“我是不太懂，但不都说打篮球要身高的嘛，石头在咱们国家也许还行，但在外面啊，你看站在那里，唉，我就怕他受伤。” “你想多了，哪那么容易就受……”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视中的于磊就被人撞上了。撞他的是特里，当时球正在亚力克手中，他虽然人在内线，但却陷入了包围，要想灌篮显然是不太可能了，投篮的成功也不大，但是他还没有传球。 “亚力克传球，康特杀了进来，投篮——哦，太遗憾了，不过虽然没有投进去，但乔治敦总算回复了正常。” 安迪的声音带着一点欣慰，但乔治敦球员的心中此时却是很憋闷的，特别是于磊，他知道，在刚才亚力克是想向他传球的，如果刚才他接到了这个传球，那么，他是很有可能直接投篮成功的。 “那个五号刚才为什么要撞我，意外吗？” 他这样想着，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布鲁诺受伤了！ 在刚才的一次卡位中，他和雪城的大前锋相遇，然后在起跳的时候，弄伤了自己的脚腕。 “乔治敦的布鲁诺倒在了地上，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镜头回放，在争夺内线的时候，布鲁诺错了一些位置，在篮下，一脚之地，带来的效果就是不一样的，他错了一点，然后在争夺篮板的时候，他尽力的想弥补，他真的够卖命了，可是结果却是，扭住了自己的脚。 “可怜的布鲁诺，可怜的乔治敦，现在，他们还能依靠谁？鲍比吗？那么他们就是以四对五了！” 他说的毫不客气，但是鲍比还是上场了，内德此时，也找不到其他人来顶替了，因此他只有拍拍鲍比的背，将他放上去。 布鲁诺下去了，亚力克在内线的压力更大。 乔治敦的球，亚力克在争取内线，不过这一次他面对的简直就是铜墙铁壁，这当然不是雪城变得更强大了，而是鲍比的威胁力更小，在尝试了两次不成后，他只有把球传出去。 他把球传给了康特，而康特也立刻陷进了麻烦，仓促之下，他也只有连忙传球，他是对着于磊传的，但是，却传空了。 “康特传球，球飞了出去——” 随着安迪的解说，于磊和特里也几乎同时扑了过去。 … 第40章 在外面人来看，特里和于磊一样，是想争那个球的，但只有特里自己知道，他的目标是于磊，这个中国人的投篮对他们的威胁太大了。 “斯托恩！特里！他们挤到了一起，谁能争到这一球！” 几乎全场的球迷都站了起来，特里伸长胳膊，但身体却在挤旁边的于磊，他不在乎是不是能抢到球，这个球是被康特丢出来的，如果于磊救不回去的话，球权自动就归给他们雪城了。 他的嘴边带出了笑意，他相信自己一挤之下于磊就算不被他挤走，也绝对会受他干扰的，但是他立刻就发现，于磊那里竟然完全没有抵抗。 在被挤了几次之后，于磊对他也是早有准备，一见他挤了过来，立刻一个跨步超前了一步。不过他这一下，用了大半的力气，因此反而因为这一下，重心不稳了。 他反应迅速，一发现于磊要摆脱他了，立刻调整了脚步，然后顺势向于磊撞了上去。 特里，身高七英尺三英寸，体重二百五十磅，站在那里简直如同人形坦克，这一撞更像是大船破浪，于磊没有想到他会反应这么迅速，更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撞自己，他们此时已经来到了界外，如果他此时调整的话，那这个球必定就丢了，因此他没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 碰的一声，两人撞到了一起，于磊没有意外的被撞飞，但是他在飞起前，手已经勾到了球。 “斯托恩！他将这一球救了回来！” 于磊身在半空，但他的左手，却抡了起来，早有准备的伯尼顺势跳起，然后将这个球传给了亚力克，亚力克转身灌篮。 碰—— 灌篮的声音和于磊落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八分！乔治敦再一次将分差缩短到了十分内！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斯托恩和特里在第二步的时候就有了争夺。在这里特里就想将斯托恩挤出去，不过都被斯托恩绕开了，绝佳的反应，绝佳的灵敏！斯托……哦，他受伤了。” 安迪本来正兴奋的夸奖，于磊那边却满脸是血了，本来正在兴奋的乔治敦球迷同时失声，大屏幕中的于磊，右半边脸都是血水。 内德挥了下拳，然后连忙去安排替补，那边丹尼带人将于磊带过来。 “太遗憾了，这场比赛乔治敦真是太倒霉了，先是布鲁诺，现在又是斯托恩，希望他的伤不严重。” 于磊的伤不重，起码他没有骨折，但是，他碰到的是脑袋，他们刚才已经追到了看台边缘，再被特里一撞，他直接就倒在了看台上，头也碰到了台阶上。 “怎么样？” 内德焦急的看着队医，队医一边拿钳子夹着棉花帮于磊处理，一边仔细的观察：“伤口倒不是太深，但要再看看，能看清这是几吗？” 最后一句，是对着于磊说的。 于磊慢慢的眨了一下眼，过了片刻，才回答出来。 “看来还是有一点脑震荡。” 内德扭过头，甩了一下手。 “乔治敦的内德现在看起来非常懊恼，显然斯托恩受的不是小伤，不知道这场比赛他还有没有可能出场。看来，乔治敦这一次真要就此止步了。” 他这次总算没有再炫耀自己的算命能力，但乔治敦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好，代替于磊上场的是戴维，在于磊来之前，他是乔治敦的主力得分后卫，技术意识也都是不错的，但他的外线威胁能力，显然是无法和于磊相比的。 外线的威力减弱了，亚力克的压力也就更大，不过就这一会儿，就又被雪城拉开了四分。 “这场比赛结束了。” 一些乔治敦的球迷开始转台，一些现场的球迷也开始离场，不是他们不爱自己的球队，就是因为太爱了，才更不想看到输。 “现在是乔治敦的球，拿球的是亚力克，如果乔治敦还能上演奇迹的话，那唯一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 亚力克拿着球直杀内线，特里伸手被他绕了过去，曼纽尔也被他摆脱了，但是在科特尔那里他撞上了铁板，他一个旋身，看起来是要跳投，却随手将球传给了康特，康特拿着球直接跳投，篮球滑过长空，打到篮板上，在篮筐上转了几圈，最后却落到了外面，亚力克想争篮板，但雪城的中锋本斯已经将球摘了下来。 “哦，亚力克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他真的无能为力了，我们只能祝他们明年好运了。” 这句话听起来还是很招人怨恨，但此时乔治敦的球迷已经没功夫跳起来骂他了，此时连内德都有些认命了，他不认命也没有办法，他的手中就这些牌。 内线目前只有亚力克，外线没有人，如果鲍比的状态在的话，他们还能拼一下，但偏偏鲍比还没有恢复，他暗自咕哝了一声，还是喊了暂停。 “乔治敦现在喊了暂停，在这种情况下，内德所剩的招数也只有跑动了。”人虽然比较抽风，但安迪还是有一定的专业知识的，“不过，就算他们能拉开空挡，但老实说，他们也还需要运气，如果没有手感……斯托恩，他回来了！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在我们以为比赛已经结束的时候，斯托恩，又一次上场了！他的脸上贴着纱布，他的伤真的没有关系吗？不过就算有关系也不要紧，听听这场上的欢呼吧！” 在于磊跟着亚力克等人上场的时候，本来显得沉闷的球场顿时就像炸了锅，乔治敦的球迷疯了似的高呼着于磊的名字。 “看他们这个样，就像赢球了似的，他们还落后呢！” 有雪城的球迷酸溜溜的说，不过乔治敦那边显然是不在乎的，在这个时候，他们喊的不是于磊，而是希望。 于磊上场了，雪城那边立刻就有了变化，杰姆愣了一下，对身边的助手说了一句，他的助手立刻站起来做了个手势，大喊了一句。 篮球场不比足球场，足球场上，教练要对球员说什么，还要把球员招到身边，而篮球场上，声音一大，连对方球员都能听到，不过乔治敦上下此时也不在乎雪城有什么应对，亚力克看着于磊道：“你真的没有关系。” 于磊咧嘴一笑，他没有说话，但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亚力克看着他愣了一下，他见过很多次于磊的笑容，但是这一次……他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不过此时他也没有多想，只是点了下头：“如果有问题，就马上下去。” “现在斯托恩又一次上场，让我们看看乔治敦有没有可能翻盘。” 还有机会吗？伯尼一边带球进前场，一边想着，他运着球，目光在球场上扫视，康特那里有空位，鲍比那边更有机会，但后者是不用说了，前者……他相信康特能接到球，但是不是能将这个球变成有效的进攻，他却是不敢肯定的，亚力克应该不会丢球，可是要杀进内线恐怕也有难度，他的目光扫过于磊。 如果在先前，他早就把球传过去了，但是现在…… 他这样想着，突然带球猛冲，然后再冲进内线的同时，将球传了出去，这个球传的很精妙，他人还在向前走，但是球已经被他分到了右边，雪城的中锋和小前锋都被他骗了过去，但是特里没有，不是他识破了伯尼的意图，而是他时刻注意着于磊，一见他有动静，他就立刻有了反应。 他抬脚、横插，伸手，他相信自己能将于磊拦住，他相信就算这个中国人有一点力量，但也是绝对无法和他抗争的。 他这样想着，然后就感觉眼前一花，于磊已经一个跨步，将他绕了过去，在那瞬间，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再之后，就听到山崩海裂似的欢呼。 “斯托恩！他没有辜负他的球迷！这虽然只是一个两分，但是，还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吗？” “三分。” 他的搭档平静的回答，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计较了，连安迪也顾不上和他抬杠：“斯托恩的启动和伯尼的传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曼纽尔被骗了，那丁被骗了，只有特里，他是唯一来拦截的，可是他一个人完全不是斯托恩的对手！” 拿到球的于磊直接投篮，篮球毫无意外的，钻进了篮筐。 乔治敦的球迷比刚才更大声的叫着于磊的名字，而于磊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仅仅是二十秒之后，他就又一次将球放入了篮筐，这个球很意外，意外的不是进球，而是拦截。 当时球在雪城手中，拿球的是控卫那丁，面对伯尼的防守，他将球传给了特里，特里是想突破的，但是他刚接到球，球就被于磊劫走了，他连忙转身，但于磊已经一路绝尘。 八分！ 在一分钟之内，乔治敦又一次将分差追回到了八分。 “八分！八分！这令我想到了斯托恩的处子秀，那一场比赛，他也是一上场就拿到了八分，也是一上场，就将乔治敦和匹斯堡的分差缩短为八分！现在虽然不是他第一次上场，但是，我仿佛又感觉到了那种气息！” 不仅是他，连杰姆都有了那种感觉，在这场比赛之前，他详细研究过于磊，将他上场的几场比赛都拿过来反复看过了，那场精典赛自然也没有例外。 他抬了下眼，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先前已经证明，他的布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他这样想着，特里也这样想着，连着两次，他都在于磊手上吃亏了，这令他有点忐忑，不过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这应该只是意外。 “这一次，这一次我会让你知道的。” 抱着这样的决心，他又一次堵住了于磊，这一次他做的已经非常明显了。 康特传球，他封堵，那丁抢跑。 球的位置离于磊更近，但是，只需要一秒那丁就能赶到。 一秒！只要一秒，但是这一秒他没有做到，在他要拦截的时候，只感觉右边传过一股大力，再之后就看到于磊跳起，将那个球抱在了怀里。 “斯托恩，他突破了特里的防守，投篮——不，这是一个传球，他传给了鲍比，老天……” 没有人想到他会传给鲍比，连鲍比自己也没有，所以在接到球之后，他不是起身灌篮，而是发了一下愣，而就在他这一愣间，雪城的科特尔将球打走了。 “他竟然将球传给了鲍比，这真是一个悲剧！” 安迪在解说中感叹，连鲍比自己此时也觉得他像是一个悲剧，他看着科特尔将原本属于他的球拿走，然后大力的抛到前场。 “要不要将鲍比换下来？” 丹尼慢慢的开口，虽然他们没有别的大前锋，但还有一个替补中锋，虽然不是专职，但也可以顶替一下了。 内德想了想，然后道：“再看看吧。” 比赛继续，因为鲍比失了那一球，雪城轻松的打了一个反击，比分又一次回到了十。 “斯托恩……” 鲍比讷讷的看口，他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很结实。” “恩？” 他有些惊讶的看过去，但于磊已经转身跟着球跑了，他愣了一下，然后也闷着头跑向前场。 “现在离第三节结束只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乔治敦本来有希望将分差追到六的，不知道在剩下的时间里，他们还有没有可能将分差追到单位数……” 在他这样说着的时候，亚力克正在往内线突破，在做了一个假动作之后，他绕过了科特尔，不过与此同时又撞上了本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现在他已经知道，如果想要僵持的话，只会越来越糟糕，所以他虽然横着身体去拼位，但球已经被他抛了出去。 “亚力克将球传给了康特，康特传给了斯托恩，斯托恩投篮——不，这还是一个传球！” 是的，这还是一个传球，接球的依然是鲍比，不过这一次，他总算没有发愣，在接到球的第一时间，他就跳了起来，他人就在内线，又几乎没有人防守，所以，他毫无阻拦的，将这个球灌到了篮中。 “鲍比！鲍比！他总算不是一根柱子了！” 第41章 “恩，他长出了两个手。” 在安迪拼命的呐喊的时候，阿诺慢悠悠的念出这一句，他的声音平静，但带着一种节奏，不知道的人说不定就会以为他是在吟咏诗词，就连安迪一时也一窒。 不过场上的情况当然不会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解说而停顿，在鲍比将那个球灌进去之后，雪城立刻展开了反扑，在这场比赛中，雪城的防守强大，但进攻并说不上太犀利，当然，这也和他们的战术有关，联防是讲究站位的，但是要防住有着绝对外线杀伤的乔治敦，那就不能只是按照站位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不太可能再打快攻。 不过在这个时候，雪城在第一时间攻了上去，是不是能带着双位数进入最后一节，对于他们也是不一样的。 那丁拿着球直接到前场，然后直接就传给了本斯，本斯一个跨步就到了篮下，不过就在他要起跳的时候，亚力克已经先他一步起跳了，本斯反应也算迅速，他立刻扭了一下身，想打一个落差，但是就在他准备趁着骗过亚力克的这个时机再次灌篮的时候，于磊已经从旁边跳了起来。 “斯托恩！他盖了本斯的火锅！” 安迪激动的大吼，但其实他叫的有些不对，本斯身高七英尺二英寸，比于磊足足高了将近三十五公分，如果他跳起的话……好吧，不能说完全做不到，但要说能这么轻松的将球盖下，那也是不太容易的。 于磊也就是趁着本斯没有起跳的时候，将这个球拍走的，不过他这个动作很干脆，也很干净，甚至连本斯的身体都没有接触，康特此时就埋伏在附近，第一时间将这个球拿到了手里，然后他一个长传，将球传给了伯尼，伯尼带着球一路狂奔，直冲前场。 “伯尼！伯尼·奥特！乔治敦能不能在这一节中将比分缩短为六，就看这一球了！” 伯尼跑的很快，在拿到球的第一时间，他就开始了奔跑，特里、曼纽尔在他身后狂追，但就是如此，也一直没能追上他，可是还有一人赶到了他前面，那丁。 “那丁！如果他能拦下伯尼，雪城就还有希望！” 作为一个控卫，他并不擅长防守，但阻拦一下已经足够了，后有追兵，前有拦截，伯尼无论是上篮还是跳投都有困难，所以，他传球了，他人直冲着那丁而去，但球已经被他反弹的拍在了后面。 篮球跳了起来，于磊和特里又是几乎同时行动，特里伸开手臂，横插在于磊前面，但与此同时，于磊的身体也侧向的倾斜了，在后来的录像中我们可以看到，在这瞬间，于磊的右腿猛地用力，然后，他几乎是以一种漂移的姿态绕过了特里的。 后来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他是怎么在这种角度下还保持平衡的？” 据说这个问题还惹来了诸多的议论，不过在这个时候，人们只看到他几乎是一扭身体，就将特里甩在了后面，在绕过了特里之后，他没有停留直接起跳，篮球划过一个弧线，落尽篮筐。 “斯托恩！乔治敦因你而被拯救！” 安迪大吼，乔治敦的球迷在大叫。 “六分！六分！乔治敦又一次见到了希望！” 最后，乔治敦是带着六分的差距下场的，在后面的十七秒里，雪城本想再扳回一城的，但乔治敦没有给他们机会，因此到最后，他们只有悻悻的走到场下。 此时，雪城还占着优势，但他们的表情并不好，最后时刻，被乔治敦连进两球，这很影响他们的士气。 “最后的一分钟，你们打的太慌了。”杰姆慢慢的开口，“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们的进攻，我们是靠着防守走到这里的，我不希望你们忘掉这一点。而且，就算你们想要进攻，也不应该被乔治敦带动。” 几个球员都被他说的讪讪的，他们刚才的确失去了自己的节奏。 杰姆又看了他们一眼，确认他们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然后才继续道：“特里。” “啊？” “你那里有问题吗？” “没有，我知道了教练，下面我会做的更好的。” “恩，前三节你都做的很好，我希望最后一节你同样如此，那丁，在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和特里挨的更近一些，我们要防住那个中国人，一定不能让他打出感觉了。” 2-3联防怕什么？怕速度快的球队，怕突破强大的球队，但是最怕的就是外面有一个神射手，如果没有于磊，他们就是典型的克制乔治敦的球队，而因为有了于磊，就成了乔治敦克制他们，也亏得于磊身材弱小，否则比赛要比现在难打的多了。 “只要做好防守，我们就没有问题，不要在乎是赢了十分还是八分，哪怕只有一分，赢了，也是赢了！” 杰姆在这边总结，内德也在那边给自己的球员鼓劲，他几乎夸奖了每一个球员，然后道：“在我们打常规赛的时候，就不被人看好，但是我们还是打到了这里，于是他们大呼乔治敦是黑马，乔治敦爆冷门，既然要黑，我们就要一黑到底！二十五分！只要我们能在下面的一节拿到二十五分！我们就绝对能拿下这场比赛！” 他说的斩钉截铁，但并不是夸大其词，雪城并不善于得分，真的来说，乔治敦并不是一个防守非常好的球队，因为于磊的身材，他们在防守上有着天然的弱势，而且布鲁诺还受伤了，这更令他们防守上的漏洞扩大，但就是这样，雪城在前面三节，也只拿下了四十八分，平均一节十六分。 而现在乔治敦和雪城还有六分的分差，这也就是说，乔治敦只要能拿下二十三分，就有很大的可能拿下这场比赛了，当然，这只是一种概率，不过是一个很有数据支持的概率。 “有人会认为二十五分很难吗？嘿，这甚至不需要十个三分球！”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康特在旁边一边笑一边拍于磊的肩：“嘿，斯托恩，把你从阿波罗那里得到的宠爱再表现一下吧！” 其他人笑的更大声了，亚力克皱了下眉：“康特，不要乱拍斯托恩，他身上有伤。” 康特连忙把自己的手从于磊的肩上挪开，然后还小心翼翼的道：“哦哦，我忘了，没有弄疼你吧。” 于磊摇摇头，内德道：“斯托恩，你真的没有关系吗？” 虽然头上的伤最明显，但刚才那一摔，于磊的肩上背上也的确有蹭伤。 于磊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好吧，不过你如果觉得不行了，要立刻下来，你要知道，比赛很重要，但是，你并不仅仅只有这一场比赛，我们也并不仅仅只有这一个赛季。” 于磊又点了下头，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他笑了下：“真没事，真的。那时间到了，咱们，上场吧。” 他说着，站了起来。 “乔治敦的球员站了起来，雪城的也上场了，到底谁能进入八强，就要看这最后的十分钟了！” “也许是十五分钟，两次延时的话，就是二十分钟。”阿诺慢慢的说，然后，在众人以为他没有话的时候，他又吐出一句，“这不是足球，不过就算是足球，欧冠上也有点球的。” …… 安迪又一次选择了沉默，在比赛开始的时候，才再次开始解说：“现在雪城又恢复了他们的节奏，乔治敦的情况再次变得艰难了，现在是乔治敦的球，拿球的是康特。” 康特拿着球在三分线外转悠，他是想找机会突破的，但是一直有两个以上的球员在盯着他，虽然还没有包夹，但他要想突进去却不太容易，他拿着球转了几下，然后猛地往内线突，但他人往前进，球却向后跑。 伪装突破，这是很常用，也很具有迷惑性的一种方法，虽然在外面看来并不算什么，但在场上的那一瞬间，还是很具有欺骗性的，康特更是很喜欢做这个动作，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成功，虽然雪城的小前锋曼纽尔被他骗过去了，但控卫那丁却及时扑了过去，这个球被他先伯尼一步的抢到了手里。 那丁拿着球直接向前场抛，特里几乎在同时就启动了去追赶，雪城的球迷兴奋了起来，乔治敦的前场空无一人，特里只要能追上球，就能上演灌篮。 “那丁！特里！哦，还有斯托恩！” 安迪大叫，特里跑在第一位，于磊紧跟在他后面，再之后才是伯尼和那丁。 虽然有着七英尺的身高，但特里的速度也是一流的，在中场的时候，他将这个球追了上来，这不过是一停顿的功夫，但就在这一刹那，他发现于磊已经追了上来。 特里心中一凛，但速度不减，他甚至还向于磊那边挤了一下，他相信靠自己的身体完全能将于磊挤开，然后，他就可以从容的或出手，或传球。 他右手拿球，向左挤，但与此同时，他的左边，也传来一股大力，那力量，竟仿佛不亚于他。 “这怎么可能？” 就仿佛为了证实这是他的错觉似的，左边的力量又蓦地消失了，但在之后，他就感到右手一空。 “斯托恩！他从特里手中截下了这一球！” 第42章 说是截，其实并不不恰当，真的说起来，于磊是从特里手中偷到这一球的。 他和特里撞了一下，然后就一个跨步绕到了特里的右边，然后，将这一球勾到了手中。 是的，还是跨步，不过和过去不同的是，他以前是向前跨，而这次，是向后跨。 特里的反应也是迅速的，一发现球没有了，他就转过了身，不过球已经被于磊传给了亚力克，亚力克在半空中接到球立刻向前狂奔，身后跟着雪城的本斯、科特尔。 “亚力克拿球！他在向雪城的篮筐奔跑，这个情况我们看的真是眼熟，大概就在几分钟之前，伯尼才来过这么一次，只可惜那一次伯尼没能完成自己的表演，不过这一次就算挡在前面的是科特尔，也不会妨碍亚力克的灌篮！要知道……” 安迪正要证明一下自己的论点不会出现错误，那边亚力克就传球了，他当时人已经进了内线，但却将球传到了左边的鲍比那里，鲍比拿着球一愣，然后直接出手，篮球打在了篮板上，然后，在篮筐上开始旋转。 一圈，又一圈，然后，慢腾腾的跌进了篮筐。 “鲍比！鲍比！他的两只手越来越灵活了！看来他自己也是不想当柱子的！” 大屏幕中的鲍比，闭着眼，咬着牙，甩了下手。他后来是这么说的：“在那一刻，我的心跳都要停了，你觉得那有多长？一秒？两秒？绝对不会超过三秒，但对我来说，那仿佛是一个世纪，在看着它在篮筐上转圈的时候，我简直都快要绝望了，如果那个球不进，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感谢上帝，它进了。” 杰姆叫了暂停。 “现在两队的分差只剩下四分，乔治敦随时有可能完成反超！观众朋友们，在这场比赛中，我们看到了友谊，看到了流血，现在，又看到了进化，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在看到逆转。” 这段话很令一些中立的球迷抽搐，什么友谊流血啊……不要误导人了好不好，还有什么进化，这是科幻片吗？ “不是进化。”无论安迪说什么，阿诺的声音总是一贯的平静，“只是恢复，还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恢复，目前只长出了胳膊。” 他们两个在谈论鲍比，镜头当然也就更多的给了鲍比，此时就见他咧着自己的大板牙，笑的见牙不见眼，而旁边人也纷纷给他祝贺，康特还一边扭屁股一边为他唱歌：“鲍比，鲍比，你的粗壮可以令所有人满意，现在只剩下功率，功率！” 鲍比可不是于磊，听他打趣自己，立刻那大手就挥了上去，康特一个矮身，躲在伯尼身后，转而对于磊道：“斯托恩，你看鲍比这个样子，我说错了吗？” “啊？” 于磊有些迷茫的看过去，他先看了看康特，然后又看了看鲍比，刚要说话，又想到康特第一节对自己唱的歌，因此改口道：“我不懂，应该……没错吧。” 他这么一说，周围人又是一阵乱笑，鲍比本要收拾康特，这个时候也笑的没了力气，亚力克一边笑一边道：“以后康特再唱歌，你就不要理他。康特，斯托恩是东方人，你不要总和他说这些。” “这和东方人有关系吗？上次和他一起来的也是东方人吧，我敢打赌，他一定懂的。” 提到孔玄章，亚力克的脸色微微有点僵，倒是于磊点了点头：“恩，他英语要比我好的多，人也聪明。” 又是一阵大笑，康特一边大笑，一边拍伯尼的背：“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一会儿上不了场了。” “康特，你的意思是要将你换下来吗？” 丹尼开口，康特神色一僵，丹尼又道：“刚才大家都打的不错，是应该开心，但是，不要忘了这是什么时间。”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端正态度，一个个收齐笑脸，康特也从伯尼的背后站了起来，内德点了下头，开口：“好了，八分钟以后，我希望我们是笑着离开的。” 此时球队无论是节奏还是心态都比较良好，内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稍稍强调了几点，时间也就到了，球员们上场后，内德很有深意的看了丹尼一眼，丹尼一愣：“怎么了？” “不，没有什么。” 他说完，就又将目光转到了场上，只留下丹尼在那边纠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他说的应该没错，不过也许那话不应该由他来说？但是内德并不是这种会在意这些的主教练，可是…… 他正翻过来复过去的想，就听到内德又道：“你有没有觉得……斯托恩变得很不一样？” 丹尼回过神，看了一眼在场上的于磊，这个时候他正在贴着特里防守，贴身紧逼，真的说起来，和过去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于磊身材上吃亏，因此在防守的时候，一般都采取紧贴干扰的方式，但这时候看过去，就觉得他和先前有些不同。 “好像……比过去更勇猛了。” 内德先点了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止是勇猛。” 不止是勇猛，此时的特里最有这个感受，他觉得现在的于磊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如果说他先前只是难缠坚韧的话，那现在简直就是令人难受，不，不只是难受，这个中国人身上还有一种令人害怕的东西。 这种东西他并不陌生，他小时候住在贫民区，邻居里就有靠打黑拳为生的，其中有一个打的特别厉害，就算他只是从你身边路过，也会让人感觉到寒意。 而现在，于磊身上就有这种东西，可是，这怎么可能？这只是一个中国人，一个比他还小的中国人，怎么可能是打黑拳的？ “现在是雪城的球，拿球的是本斯，本斯的防守一流，但在进攻上，实在有些欠缺，如果这是亚力克，恐怕早已经突破了，鲍比虽然长出了手，但还没有长出脚。” 鲍比当然是有脚的，不过在内线的防守上，他还是有点迟疑，但就是靠着亚力克和康特，就将本斯暂时拦住了，发现不好进去，本斯倒也没有勉强，他直接将球传给了那丁，那丁将球举了起来。 “那丁！三分——哦，这是一个传球！斯托恩，面对这样的传球，他毫无办法。” 这是一个高空传球，本斯不是太难的就将这个球拿到了手里，拿到球后他没有停留，直接传给了大前锋科特尔，此时科特尔就埋伏在底线附近，拿到球后他直接投篮，他的位置好，距离又近，球没有意外的落进了篮筐，雪城那边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这个进球，不出彩，不刺激，但这是典型的，雪城式进球。 “雪城终于扳回了一城，乔治敦如果以为可以很快的追上来的话，那么显然，他们想的还太简单了！现在是乔治敦的球。” 伯尼拿着球进前场，他的速度不快，也没有必要再打快攻了，他将球带到中场，目光在场上扫过，然后突然加速。 “伯尼加速，突破，不，传球，他传球的对象是——是鲍比！” 伯尼的传球方向，看起来是冲着康特而去的，但却越过了康特，直冲鲍比，鲍比的反应还算迅速，他在第一时间拿到了球，但是科特尔立刻就贴了过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科特尔，鲍比连忙投篮，球打在了篮筐上又跳了出来，亚力克和本斯几乎同时起跳，两人的手在空中乱舞，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将这个球打到了外线。 “斯托恩，他抢到了这一球！” 球一飞到外线，几个原本靠外的球员就开始了追逐，于磊是第一个赶到的，不过他刚将球拿到手中，特里和那丁就联手杀到，但就在他们要封堵上来的前一刻，于磊向后撤了。 他拿着球大跨两步，总算是没有让特里和那丁将他围起来，伯尼连忙追上，想接应他一下，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又突然转身了。 他是一个横步转过去的，一转身就几乎和特里直面相对，特里一愣，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有了反应，他张开双臂，直迎于磊而去，他并不要求将球截下，只要能拦住于磊，那丁就能围上来。 “特里！斯托恩！这是他们这一场比赛的第几次相对？现在斯托恩的境况相当危险，他要传球吗？哦，伯尼已经向这边跑来了！现在就看斯托恩能不能将球传过去了！上天，他冲了过去！” 在这场比赛结束之后，有人这么说：“我真不知道电视台在发什么疯，为什么会让那个安迪来做解说，看看他一场比赛要错多少次吧，那些专业的就不说了，他连词句都用不准，向第四节的那一次，斯托恩当时那是冲吗？他就算太过惊讶了也不该那么说吧！” 是的，在那一刻，于磊并不能说是冲过去的，在后来的回放中，他更像是和特里擦脸而过——对，就是擦脸，那一刻的镜头是这样的，于磊的身体先向左倾斜，然后又瞬间摆向了右边，于是，他就和特里来了一个交叉而过，他这一个动作做的很快，幅度也就小了，如果不是放在一个这样的背景之下，这两个人这么近距离的……恩，近距离的接触，其实，是很容易惹人遐思的。 摆脱了特里，于磊立刻向内线直奔而去，那丁在他身后紧追，本斯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于磊冲到本斯面前，然后，将球传给了鲍比。 在于磊冲向本斯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准备再上演一次突破，所以，在他要传球的时候，本斯没能立刻就有反应，这个球，几乎是没有阻碍的到了鲍比的手中。 但是，他一接到球，就再次对上了科特尔。 “科特尔！又是科特尔！这是鲍比无法逾越的高山，鲍比——” 在看到科特尔的第一时间，鲍比本能的想要出手，他此时的位置不错，可以投篮，作为一个大前锋，他的内线投篮技术也是不错的，球已经被他抓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科特尔眼中的嘲弄，那是一种毫无掩饰的轻蔑，而也就在那刹那，他又看到了于磊，于磊的脸上没有表情，甚至根本就没有看他，只是一心一意的和追上来的特里抢位置。 这一切在鲍比的眼中变得很慢，他的时间仿佛突然停顿了，在这一刻，他仿佛经历了很多，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经历，但是在下一刻，他抓着球冲了起来。 一步、两步，然后，他跳了起来。 他跳的很高，在后来他是这么说的：“我觉得我飞了起来，我甚至觉得我的身体已经是平行的了，阻碍？我没有感觉，我只知道我要将篮球灌进去！” 他这一句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但也不算说谎，鲍比身高七英尺，真的说起来，和科特尔还有将近十公分的差距，但是在这一刻，科特尔在他面前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孩，鲍比几乎是骑在他头顶，将这个球灌进篮筐的。 碰—— 真的来说，很少有人会听到灌篮的声音，但是篮筐的震动，总让人觉得这会是一声巨响，不过此时，倒也的确伴随了一记大声，那是鲍比的喊叫。 在把球灌进去的同时，他就大吼了一声，而且他的人还足足在篮筐上挂了三秒，后来有雪城的球迷这么说：“知道的，他那是灌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成泰山了呢。” “鲍比！鲍比！他终于把腿也长了出来！如果他能将这个状态保持下去，那么我们相信，赛前那些预言都有可能成功！”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算不了命了。” …… 安迪没有接话，不知道他是纠结自己的算命才能，还是一时没确定立场，不过很快，他就不用纠结了，鲍比的那双腿总算没有再缩回去，在下面的比赛中，他虽然不能说状态神勇，但也差不多算是恢复了原先的水准，而有他扶持，亚力克在内线当然更为从容，而他们的联手，也迫使雪城的内线不能在第一时间去扶持外线，这就又为康特于磊等人争取到了机会。 在比赛还有五分二十一秒的时候，乔治敦追平了雪城，在还剩下五分零三秒的时候，乔治敦完成了反超，再之后，雪城也想过要追赶，可是最终还是回天乏力，最后，乔治敦以八分的优势，争取到了前八的名额！ 第43章 闹腾。 在这场比赛之后，新闻界完全可以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了。当然，乔治敦战胜雪城，也说不上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这场比赛有太多值得说的了。 比如，一开始乔治敦的被压制；比如，雪城的特殊安排；再比如，鲍比的进化，或者，就光是两个教练，也值得人们关注了，看看他们赛前的那一拥抱，赛后的那一握手吧，那是多么的和谐，多么的友好啊。 当然，两个人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总不会因为这一场比赛就断了交情，可是能在刚打完一场这样的比赛后，还彼此笑的这么温和，这好像就不仅仅是交情了。当下就有媒体是这么说的：“从雪城走出来的球员有什么特色，我们还不能肯定，但从雪城走出来的教练，那就都是令人警惕的，看看内德和杰姆的笑容吧，如果这是在战场上，恐怕他们的对手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这到底是危言耸听还是警世良言，还真的不好判断，不过在当天晚上，杰姆就给内德打了电话：“我本来以为赢的会是我们的。” 内德哈哈大笑：“比赛就是这么奇妙。” “我希望再拿一次冠军，我希望能再次回到那个位置上，你还记得吗，那一年，我们就该拿到冠军的。” 杰姆的声音有一点幽然，内德听了也有点叹息，是的，那一年，二十三年前，那时候他还是雪城的球员，和杰姆一起，打进了NCAA的总决赛，在最后三十六秒的时候，他们和对方的分差只有一分。 一分，只要一个进球，他们就能完成逆转，那时候，他们有过一个机会，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他们没有抓住。球场上就是这样，你没有抓到的机会，就会变成对方的机会，于是，他们最终以六十一比六十四输给了对方。 那是他们最辉煌的时刻，再之后，他们有的人毕业了，有的人进了NBA，就连他自己，也在一年后离开了。 “知道吗，内德，我在很长一段时间，总在做梦，梦到那一天，你把球传给了我，而我，没能投进去。” 在那个他们差点创造历史的比赛上，他是小前锋，内德在和人经过一阵厮杀之后，抢到了篮板，然后传给了他，位置很好，距离很好，他当时甚至是没有干扰的，他接到球，举起胳膊，起跳—— 他当时的感觉也很好，可是，那个球没有进，那个橘黄色的篮球在篮筐上跳了几下，又跳了出来，之后，被对手摘在了手中，再之后，他们被打了一个快攻。 这一个快攻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而他们的时间又太少，所以最终，他们输了。 内德停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开口：“杰姆，我不知道你还记得那一场比赛，你要知道，那并不是你的错，没有人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命中率的。” “当然是没有人能保证的，不过，如果我有你手下那个中国小孩的手感，也许就进了吧。” 内德不知道说什么了，那个球，那个位置，如果是于磊，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进，但估计也要有百分之八十甚至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了。 “对了，那个中国小孩是真的受伤了吗？” “他当然受伤了。” 杰姆轻笑了两声：“真的伤的那么严重，好了，你不用回答了，我只是想说，既然你是赢了我进去的，那么，就不要输给了别人！”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内德看着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是的，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有了上面那么多卖点，这一场比赛也不该引起这么大的轰动的，毕竟他们是乔治敦，而不是什么随便阿猫阿狗的球队，赢了雪城，还是在情理之中的，之所以会这么令人瞩目，还是因为于磊的受伤。 于磊受伤了，这一点，凡是看了比赛的人都知道，不过只是如此的话，人们最多也就夸他一句血性，赞他一声坚强，最多也就是再跟进一下，听听医生的专业意见。 但是，事情不仅仅如此，于磊昏迷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据说，经过是这样的。 赢了球之后，乔治敦一行上下很高兴的进了大巴。他们没有回华盛顿，而是直接去了纽约的一家酒店，在十六强进八强的中间，每个球队都有几天的假期，但八强进四强的赛程却排的很紧凑，乔治敦的下一场比赛就在二十九号，而且还要赶到另一个城市，这中间只有一天的休整时间。 因为谁都不能肯定下面是一定能赢的，所以也没有办法预定机票——这不是说乔治敦不能订，而是在没有比赛之前，都不知道下一个对手是谁，而比赛又会安排在哪个城市，因此也就不能先到那个城市等着。 乔治敦要去的那个酒店就在市中心，但因为路上塞车，所以也耽搁了一点时间，在要下车的时候，众人发现于磊没有动，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睡着了，再之后，才发现他是昏迷了，于是原本快快乐乐的修整，立刻变成了焦急上火的就医，内德这边安排着丹尼带其他人去住宿，这边自己就带着队医直接开到了医院。 不得不称赞媒体的强大，这边于磊刚进医院，那边媒体就得到了风声，再之后于磊昏迷的消息就在第一时间传播了开来。 于磊受伤了！ 于磊昏迷了！ 于磊可能要错失下一场比赛了！ 在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媒体们的那个激动啊，如果说一个月前于磊还是名不见经传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说是声名远扬了，看看乔治敦的这三场比赛吧，哪一场比赛少的了他？ 虽然说他算是一个奇兵，虽然杜克要是能早有准备的话，不见得能那么容易的被拿下，虽然佛罗里达能要是能准备的再充分一点的话，也不见得会输，可是，于磊的杀伤力是所有人都无法否决的，更何况，现在这不还有一个雪城的例子吗？ 杰姆对于磊不算防范的不到位，而于磊在这场比赛里，也没有像前两场那样施展三分雨，但他的作用还是巨大的，如果真的追究起来，鲍比的复活也和他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是的，鲍比不是因为他而复活的，在下半场亚力克、康特、伯尼都给他传过球，都对他有帮助，但是最先给他传球的，却是于磊，而且在当时，他是可以直接投篮的，虽然那个传球被浪费掉了，但无疑，也是一种鼓励。 也就是因为有这种鼓励，鲍比才会有足够的自信，而现在，于磊受伤了，这对他有什么影响？好吧，就算没有直接影响，间接影响却是绝对有的，别忘了几个月前的那场精典赛。 当时乔治敦的阵容就没有于磊，在鲍比没有受伤之前，乔治敦是和匹斯堡打的不差上下的，而现在匹斯堡在什么地方？他们已经被淘汰了！ 虽然不能说匹斯堡被淘汰了，乔治敦也一定会被淘汰，可是，他们战斗力大损却是绝对的。当下就有人说乔治敦是受了诅咒的：“可怜的乔治敦惊叹，他们就不能过一天舒坦的日子。” “这本来是乔治敦最好的机会，他们过去只有内线，而现在，他们还有了外线，也许我这么说有人会不同意，但我还是要说，乔治敦本来是有争取冠军的实力的！” “同样是带着点黑色，俄亥俄州立今年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是的，乔治敦下一场的对手已经出来了，就是俄亥俄州立大学。 真的说起来，俄亥俄州和乔治敦还有点类似，追究其历史，都是很有点辉煌的，但和乔治敦一样，俄亥俄州最近十多年来也不怎么样，而比起乔治敦，它更显得落魄，在03到05这几年，它甚至连六十五强都没有杀入！ 所以到了最近，说起俄亥俄州立大学的体育，人们首先想到的是足球，至于篮球……成绩不好，那是连自家人都不好意思说的啊，但是这一年，他们杀了进来，因为，他们有了一个强大的中锋！ 媒体是这样说的：“这一年，有很多中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比如成长起来的亚力克，比如来自中国的峰，但要说起中锋中的王者的话，还是俄亥俄州的苏马特，俄亥俄州，几乎是靠着他一个人的力量，走到现在的！” 这么说也许有点夸大，但如果把他和于磊都提出来，然后说他们对于各自球队的作用，那么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苏马特比于磊更重要。 这就是苏马特，身高七英尺一英寸，体重二百七十磅，身材强壮，速度灵活，而且，他还有一个柔和的左手！ 是的，苏马特是一个左撇子，这也许不能说是一个非常突出的优势，但是在篮球中，有的时候是的确会占一些光的，在和习惯了右手的球员相对的时候，左手有时候就会令对手迟疑或疑惑，而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迟疑，带来的效果就是完全不同的。 更何况，苏马特的左手，无论是投篮还是灌篮，都一样强大。如果没有于磊，乔治敦能不能抵抗的了有着苏马特的俄亥俄州，真的很令人怀疑。 不过在一片哀叹中，也有人发出疑惑：“斯托恩是真的受伤了吗？是真的不能参加下一场的比赛了吗？这真的不是内德又一个阴谋吗？于磊受伤是事实，但是这个伤真的重吗？要知道，他在受伤后，还在场上活蹦乱跳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后还和众人一起上了汽车！就算是脑震荡吧，这症状出现的也有点太晚了吧。还有，别忘了内德刚得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称号——花狐！这人既然能把于磊雪藏了一整个常规赛，这个时候再在于磊身上做点文章，那真是……太理所当然的了！” 不得不说，这种分析也是很有道理的，于是关于于磊是不是真的受伤了，这是不是一场阴谋，各个媒体展开了五花八门的讨论，是与不是之间，互相比着掐，在这里，于磊是不是真的受伤了不重要，重点是要能掐过对方。 那么，真相是什么样的呢？于磊是真的受伤了，不过，也的确不是那么严重，此时他就在病房里，接受众人的调侃。 “斯托恩啊，你要睡，不能再坚持坚持吗？你看这把我们给吓的，这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康特一边说，一边拉着于磊的手，“你摸摸，这小心肝，现在还扑腾扑腾的呢。” “得了，要是真不跳了你现在才真有问题呢。” 伯尼在后面猛翻白眼，康特立刻道：“你能不能少打岔，我说的是事实，看斯托恩贴着玻璃，一动不动的时候你不怕？” 伯尼不说话了，在发现于磊靠在玻璃上，怎么叫也叫不醒的时候，他们都怕，别说他们了，连内德的第一个措施都是赶快把人拉到医院。 “斯托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啊，亚力克你和他一个房间，他平时也是这样吗？” 鲍比开口，亚力克有点迷茫，于磊一般比他睡的早，然后也比他起的早，他还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容易被叫醒。 “那个，下一次，再有这样，你们就对我说……吃饭了，我、我就醒了。”见队友为自己担惊受怕，于磊很有点不好意思。 这话一出，亚力克等人都呆在了那儿，过了好一会儿康特才慢慢的开口：“这么说，中国现在还缺少食物？” “啊，不是不是，不缺少了，也不是……恩，大多数已经不缺少了，就是、就是我贪吃……”他低着头，慢慢说，声音有点低，好像很不好意思，但此时，他的思绪却飘到了别的地方。 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沉，只是他的习惯，上一辈子的习惯，那是在一系列战斗中养成的，有一段日子他们好像时时都在打仗，随时都能听到炮声，他们只有利用间歇的时间休息，在那个时候，无论是枪炮声还是冲喊声都会令他们自动的忽略，唯有吃饭这一句可以令他们立刻清醒过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习惯了，想到这里，他不仅有一些怅然。 “康特，你别抓着斯托恩了，咱们也该回去休息了，别等教练一会儿来赶人。”亚力克说着，将康特拽开，赶着他们出去，他自己则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在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于磊，“那个，康特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在意。” “啊？” 于磊一愣，那边亚力克已经离开了。 第44章 一直到门关上，于磊也没弄清亚力克说的是什么，不要在意康特，是说康特刚才说的话吗？ 他习惯性的要抓头，一抬手这才记起自己的头受伤了，他一愣，然后立刻跳起来，找到自己的鞋就要往外面跑，他刚要出去，丹尼就从外面进来了：“怎么了？” “我要打个电话回家，我爸妈可能看了这场比赛，我要对他们说一下。” “这样，你用我的手机打吧。” 他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于磊有点迟疑：“但是，是打回中国啊。” “没有关系，这点我还负担的起，而且，还可以找学校报销。”丹尼笑了笑，“你要现在出去，说不定立刻就被记者围上了。” 听他这么说，于磊也不再推辞，拨通了家中的电话，果然，于跃进夫妇已经等的很急了，他们并不知道于磊后来昏迷的事情，媒体再强大，也不可能在几个小时里就把这个消息传的全世界都知道，而于家夫妻也不会上网，所以他们只知道，于磊在打球中受伤了，虽然后来看起来伤的不是太厉害，但于家夫妻也很是担心。 接到于磊的电话，两夫妻就趴在电话上，抢着说话，于磊在那边只能不断的对他们说自己没事。 “真没事，就是破了一个小口子，检查了，我现在就在医院，没事，真没事，就是教练说再观察观察，身上也没事，都查了，真的，我过两天还要比赛的，你们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听他这么说，于家夫妻总算安心了点，徐惠玲道：“石头，球要好好打，但也不能打的那么不要命，你……” “别听你妈的，你保重好自己，然后，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好了石头，就这吧，电话费贵，不说了。” 于跃进说着，就把电话挂了，那边徐惠玲立刻不愿意了起来：“你怎么能给他这么说？你看看石头都被撞成啥样了？” 于跃进没有说话，徐惠玲又道：“你说啊！” 她说着，推了他一把，自于跃进住院后，徐惠玲就没有给他大声说过话，就算那一次他离家出走，她气的急了，也只是打自己，不过这一次因为于磊，她是真生气了，只是在推了一把于跃进之后，她也顾不上和他较劲，转身就又去打电话，于跃进道：“你干什么？” “我要给大妞说，让他给石头发信，这个球不能那么打。” 于跃进一把按着她的说：“你不能去说。” “你干什么？那石头不是你亲生的？不是你儿子？你看看刚才，那些老外都要比他高多少？他怎么去和人家拼？以前咱们都没见过，不知道他怎么样，说不定、说不定他不知道被人撞倒过多少次了！” 徐惠玲说着，哭了起来，先前的比赛，国内并没有转播，她以前只是遗憾没能看到儿子赢球，现在想想，却觉得害怕了起来，于跃进叹了口气：“大妞刚才不是说了吗？她都在网上看了，石头没受过伤的，大妞懂英语，能看懂那些外国的报纸的。” “那也不行。” 徐惠玲说着，还要打电话，于跃进这次也不拦她了，只是又叹了口气：“我不心疼石头？可是，人家又给他那么多钱，又让他去上大学，凭啥啊？咱家石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学习是不说了，也就只能打球，他要不好好打，能行吗？他要不好好打球，要被人辞退了，你说还能干啥？回来不还要打球吗？” 徐惠玲不说话了，关于于磊的未来，他们夫妻俩不知道翻来覆去的想过多少遍，就算于磊定了去美国，他们也不是就此不再想了。于磊是去美国上大学了，可是能不能上出来还真不好说，不是电视报纸上都有说那些留学的中途跑回来的吗？虽然他家石头不是吃不得苦的，可是，要是跟不上了……那怎么办？都说外国的大学易进难出的。 而且就算于磊能顺利毕业，以后还很难说，他们过去想的可以当老师可以当翻译，但是再想想，总觉得不太合适——这两样工作，都是要求口才的，而于磊，一着急可是连说话都困难的！ 打球！ 只有打球！ 如果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有出息，那就只有打出名堂，不说打的像那个天天都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巨星那样，也要打成真正的一线主力球员，没听王鑫他妈妈说了吗？如果真成职业的，一年起码能有二三十万，这也就是说打一年球，就能在开市买幢房子了，打个四五年，后半辈子也就差不多了。 但要成为主力球员，那可不容易，上次王鑫回来过年不都说了吗，他们学校，有二三百个学生呢！一个学校都有这么多学生，全国那么多学校，还有体校的，还有预备队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成为主力呢！ 而全国的职业球员，也不知道有没有两千个，这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个是替补，甚至多少个只是预备队的呢！而且王鑫不还说了吗？现在中国的球队，都喜欢请外国人来打，那么国内能成为主力的，就又要少一些了，连王鑫都不见得能不能成为主力球员，更何况他们家石头了。 和王鑫的妈妈李琪所想的一样，他们也觉得于磊能到国外打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运气好，认识了孔玄章，因为有这个贵人的扶持，他们家的石头才能漂洋过海到美国，要说真的打的很好……当然，他们也是相信于磊是打的不错的，要不怎么能进天茗，怎么能当队长，最后还拿了全国冠军呢？ 于磊当然打的不错，但应该也就是可以，就算比别人强，估计也强不了太多的。这不能怪于家夫妻小看自己的儿子，而是因为于磊从小到大就没有特别出色过，不管做什么，就算最后成功了，也是要千难万难，比别人多努力一倍两倍，甚至十倍才成的，就像他小时候学习，那比谁都用功，可也就只能拿个中等的成绩。 要说于磊回来就能打上主力，他们是不相信的，而如果要打不上，那球员又是个短暂的职业，最多打到三十多岁就不成了，要是不能趁年轻的时候多存点钱，以后生活都是问题。 所以于家夫妻已经隐隐的有了想法，那就是让于磊留在国外打球，在国外，就算打不上主力，也比国内强，起码，那挣的是美金！ 徐惠玲的手慢慢的从电话上滑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半天才道：“我就怕他，不知道轻重。” “你放心，咱家石头虽然不聪明，但心里，也有数的！” 于家夫妻在这边纠结，他们不知道，万里之外，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更纠结，孔玄章！ 孔大少纠结啊，他从看到于磊被撞到地上，那就开始了，用康特的话来说就是，那小心肝扑腾扑腾的，而他又不像康特那样能抓着于磊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他甚至还不能表现的太厉害，就算他已经急的想跳起来了，还是只能挑挑眉，然后装作不是太刻意的表达一下意见。 好容易熬到比赛结束，他立刻就站了起来，不过回到房间后，他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也不多，除了给于磊写信，他就只能等待！坐在电脑前，孔大少那绝对是度日如年，虽然于磊在后面的比赛上还活蹦乱跳的，但他的心还是就给猫爪似的。 担心？不，生气！ 他说过多少遍，不让他和那些老外比身体，那是能比的了的吗？如果他身高有两米，那还能对抗一下，比人家差个几十公分，怎么比？他是后卫，不是中锋，这场比赛也不差那一个球！ 孔大少坐在那里，那是越想越气，只恨不得于磊能出现在这里能让他大吼一顿，心中更是后悔，当时没想办法塞个手机给于磊。他以前总觉得，于磊不是在球队，就是在宿舍，出学校门的时候都很少，也的确用不到手机，没有就没有吧，但是现在，他后悔了，就算于磊觉得不需要，他也应该告诉他，这是非常必要的！ 只是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有用，他只有一边开着网页等于磊的信，一边弄自己的东西，现在那个网站发展的越好，他需要考虑的东西也越多。 每过两分钟，他就去刷一下于磊的信箱，一开始还抱着很大的希望，后来也知道，今天是没可能了，但是他也睡不着，于是就继续坐在那里等。 就这么从傍晚到半夜，就在他准备倒点水喝的时候，卫峰来了，卫峰先是在外面敲了下门，然后才探头探脑的进来。 “怎么了？” 两人相识这么久，他一看卫峰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事。 卫峰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那个于石头……” “哦，他应该没什么事。” 虽然心中已经纠结万分了，孔大少在这个时候还是要装作不动声色，而他一这么说，卫峰立刻松了口气：“我就说嘛，看他之后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昏迷了，他们家那个教练，也真没辜负了他的称号，这人说是……” 他说到这里，发现孔玄章神色不对，立刻停了下来，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你还不知道？” 孔玄章没有答话，直接打开了网页，然后，那些新闻就纷纷的跳了出来。 “那个，你别担心，于石头，那就是个石头，你忘了，他过去和周市六中那些人拼的时候也没吃亏过，咱们在全国大赛上遇到过的那些对手，也有几个大个子，他不是也没关系的吗？虽然这个特里要比那些人高一些、壮一些，但其实、其实也没、没什么的……” 他说着，声音不自觉的就越来越小了下去，特里何止比那些人壮一些啊，而且现在的问题不是特里，而是于磊那一摔，好像摔出问题了！虽然现在还不能确认，他是不是真有问题，但孔玄章这边，是已经可以确认了。 虽然孔玄章没有说什么，但脸色却白的吓人，连嘴唇好像都有点发白，而那眼珠子，却黑的有些渗人了，而且不仅黑，好像还有点发直。 卫峰怕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孔玄章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他知道原因，他现在几乎要叫欧君慧打急救电话了。 他拉了一下孔玄章，孔大少的眼睛总算不那么发直了，虾米论坛他连忙道：“那个，孔少，这不都是新闻乱说的吗，你先别担心，那于石头一定没事的，就算有事，最多也就是个脑震荡，而且绝对是不严重的那种，你看，他不还又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球吗？” 他一边说一边后悔，多什么嘴呀，本来没事的事被他说成事了，可是，他怎么知道孔玄章不知道啊，他本来还想着来安慰孔玄章呢。不过在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又有点迷茫，他知道孔玄章是喜欢于磊的，可是这种喜欢在过去只是一种认识，而不是真的有什么感觉。 他们在一起上学，在一起打球，几个人都在一起，说起来，都是差不多的，孔玄章对于磊，好像也就是更多了一些占有欲，更多了一些其他的欲望……这一点是他最不解的，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那颗石头有哪个地方能让人产生欲望的，他曾经试过幻想，但一想到于磊的那张脸，就觉得无限恐怖——那连小白脸都算不上啊！ 如果换做别人，他还能反过来想想，但是是孔玄章，他怎么也没办法把他想成那种，钦慕强壮男子的娇弱男人…… 所以，他虽然一早就知道孔玄章喜欢于磊，但也就是知道，而现在，他才意识到，孔玄章对于磊，是真的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的，认识到这一点，他心中有点别扭，不过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了，只是不断的找词安慰孔玄章。 孔玄章一直没有开口，然后突然拿起了电话。 “你做什么，你就算要飞过去，现在也来不及了，而且阿姨还在外面……” “我找沐文君。” “啊？” 卫峰一愣，还没想通他找沐文君做什么，那边电话已经接通了。 “我想着你就要给我打电话。” 那边的沐文君，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孔玄章的脸色一青，但还是咬牙道：“你说条件吧。” 沐文君那边笑的更欢畅了，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章章啊，你这样可不好哦，这种把柄落到对手手里，那还不是死穴？哎呀呀，你说我要开什么条件呢？” 孔玄章没有说话，沐文君那边又是一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让他来给你说吧。” 电话那边有一点杂音，再之后就传来了一个有点憨厚的声音：“孔玄章，我于磊呀。” 第45章 孔玄章一时没有开口，于磊看了一眼电话，然后又有点疑惑的道：“孔玄章？孔玄章？” 听他在那边不断的叫他，孔大少一时真是百感交集，他一开始想的是要吼于磊一顿的，再之后又觉得，只要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就好了，而现在，他已经不知道有什么反应了。 “孔玄章？” 于磊在那边又是一叫，这一次的声音已经很是迟疑了，孔玄章连忙应了一声，那边的于磊大大的出了口气：“我还以为电话断了呢，正说要给你打过去呢。” “没有，你现在怎么样？” “很好啊。” “……网上说你昏迷了。” “不是昏迷，是睡着了。”于磊说的很有点不好意思，“我睡的比较死，教练他们就担心了，其实没事的。” “你现在在哪儿？” “在医院，嗯，已经都检查了，没有事的，我正说要给你打电话的，教练和沐教练就来了。” 是的，在给父母打过电话之后，于磊就说要给孔玄章打电话的，不过正巧沐文君和欧和青也是那时候过来的。内德早给医院打过招呼了，一般人询问医生也不会说于磊在哪个病房，但当初于磊来的时候，就是由欧沐两人送来的，当时他们也和内德互相换了电话，所以两人没有什么阻碍的就找了过来。 看到他们，于磊也就把要给孔玄章打电话的事情暂时放下了，想着等他们走了再说。听他这么说，孔大少的心中总算好过了些，不过放心之下，怒气就又生了出来了，这如果换做几个小时前，这时候他已经要张嘴大吼了，不过总算过了几个小时，虽然他现在想训斥于磊的心理还非常迫切，但总算能暂时克制住了。 “你以后打球小心点，有的球就算丢了也没关系，不是最后时刻，少一个球多一个球，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你要真受伤了，影响不是更大？” 于磊嗯了一声，听声音是没有敷衍的，但孔玄章也不能放心，他知道于磊并不是不在意，但如果再碰到那样的事，恐怕还是会去救的，一时间，他不由得怀疑，想办法令于磊来国外打球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是的，他早就知道打球会受伤，来国外打球更容易受伤，他不是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准备，可是看到于磊满脸是血的样子，还是令他觉得难以忍受。 可是，他能不让于磊打球吗？先不说他是否做得到，就算能做到，这也是对于磊来说，最好的路了，起码目前来看是这样的。虽然对于他来说，他并不在乎于磊是不是能打出名堂，是不是能功成名就，可是，他也不能就这样将他圈养在家里。 他一时间百转千思，想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只有道：“一会儿我会让沐教练先帮你买个手机，你先拿着。” “咦？” “你先拿着！省的你有事我找不到你！” 他说的很坚决，于磊本想拒绝的，但总觉得他的话里有一种不容人抗拒的意思，因此迟疑着，就应了下来。“哦，那你要和教练说话吗？” “你先把电话给沐教练。” 于磊将电话给了沐文君，后者接过电话，说了两句，然后就笑嘻嘻的一边讲电话一边出去了。他们两个来的时候，丹尼就出去了，所以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于磊和欧和青了。 于磊倒是没什么的，甚至能和欧和青这样一起说说话，他还觉得很好，他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欧和青了，上次见还是在纽约，而且还是孔玄章沐文君一起，也没有聊太长时间，所以现在能见到欧和青，他还是很高兴的。 而欧和青则是比较纠结的，他当然是担心于磊的，否则这次也不会和沐文君一起过来，他也关心自己的这个学生，也害怕他在和那些白人黑人比赛的时候受伤，可是，因为有孔玄章的关系，他就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就像现在，要换成过去，他有很多话要对于磊说，不过此时，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不，他还是有话，只是他一张嘴，就觉得尴尬。 他不知道说什么，于磊更不知道，他虽然看见欧和青高兴，可是他向来不善言辞，而且在他想来，欧和青又聪明又有知识，若说有什么不好的，也就是和沐文君在一起了，但是现在沐文君看起来对他还很好，他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一个是不好说，一个是不会说，这房间里一时竟沉默了下来，这一沉默，也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于磊还好点，欧和青就只有不断的喝水了，于磊是个实在的，见他水杯空了，就给他倒，于是一会儿功夫，欧和青就喝了五杯水下去。 “教练，你晚上吃的东西太咸了吧。” 欧和青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有点。” “那个，吃咸的太多了，不好，教练以后还是少吃点吧。” 欧和青又是尴尬又是感动，于磊这一句也许只是带口之言，但是他知道，这孩子也是真心的关心他，他想了想，道：“于磊，你有女朋友了吗？” “教练，你怎么也说起这个了？我学、学还没上完呢。” “你现在上大学了，有几个大学生不交朋友的？说吧，我现在也不是你的老师了，你真有了，我也不可能给你爸妈打小报告的。” “真没有，教练，而且，你就算不是我老师，也是我教练，永远都是。” 欧和青大笑：“要让我一辈子免费辅导你啊，你这算盘打的倒精！” 于磊抓着头也笑了起来，他知道欧和青是在开玩笑，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接口，欧和青笑了笑，又道：“那你有没有喜欢的类型？比如说玛丽莲·梦露，或者奥黛丽·赫本，或者国内的某个女星？” 于磊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别说国外的这些了，国内的女星他都不知道几个，他初中的时候忙学习，高中的时候忙打球，看电视的时间少之又少，就算看了，也记不住谁是谁。 “一个都没有？” 于磊眨眨眼，然后道：“有一个，叫蔡明的。” “蔡明？” “嗯，她上过春晚，然后，还演了一个马大姐，怪有意思的。” ……欧和青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看着于磊默默无言，于磊不解道：“怎么了，教练？” “没什么，那男的呢？男明星你有喜欢过谁吗？” “有李连杰，有成龙，还有那个演超人的，我不知道叫啥名字。” 欧和青彻底无言了，沐文君从外面进来：“今天是没办法给你买手机了，这样，你们明天不是要到下午才走吗？我一早来给你送吧。” “啊，不用了。” “用的，我要不给你送，孔同学说不定就要杀过来了，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欧和青斜了沐文君一眼，于磊倒是没有感觉，老老实实的道“也没什么，就是教练问我有没有喜欢的明星。” “喜欢的明星啊。”沐文君意味深长的看了欧和青一眼，然后道：“其实我倒觉得你应该喜欢颜飞的，你不觉得他和孔玄章挺像的？” 于磊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颜飞是谁，那边欧和青已经站了起来：“今天也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于磊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一边送两人，一边说不用麻烦了，沐文君道：“麻烦是一定要的，我还要来给你送手机呢，哦，对了，你要想不起来颜飞是谁，也可以想想孔玄章的。” 于磊真想不起来颜飞是谁，一般的明星他根本就不认识，不过因为沐文君这样说了，他不由得就将孔玄章往明星的那个方向想了。这一想，立刻就觉得孔玄章非常适合这条路，他长的多好看啊。 于磊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孔玄章脸红的样子，后来又顺着这个思路，想到了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他好像没想过要当明星，他要想当，一定能当上，长得好看，身材也好，还聪明……” 于磊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过他虽然睡了，却睡的极不踏实，好像总有东西在他脑中翻腾，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就是知道，不是太好，因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内裤湿了。 他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当发现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顿时弄了个大红脸，又是尴尬又是失措，说起来，他并不是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自己却没遇到过。 毕竟他过去，不是想学习就是想打球，而且，他从十四岁的时候就被于跃进叫着，每天一大早就起来跑步，之后又是锻炼，后来又是自己加练，多少精力，也都在这些训练中发散了，更何况他心思单纯，环境也单纯，也没有诱发的因素，所以，这竟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好在他们的生理课虽然上的很马虎，但老师总算还是说过一点的，而且王鑫过去说到过，所以，他在愣了一会儿，就立刻跳了下去。总算内德因为怕记者打扰，不仅给他订的是单间，还是那种带洗手间的，并且昨天亚力克来的时候，还将他的背包也带了过来，所以他现在不仅能把内裤洗干净了，还能换上一条新的。 不过就算消灭了证据，他还总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似的，因此，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在那里别扭。他别扭的很明显，不过医生护士是不说了，他们对于磊不熟悉，也不知道这个中国少年的这种状态是意外。而内德因为要处理球队的事没有过来，丹尼也是来去匆忙，确定于磊身体没有问题后，他就又去打理别的事情了，他们的下一场比赛的地点是维吉尼亚州的州府的里奇蒙，离纽约倒也不远，但也有种种事情是需要安排的。 而球队中的其他人，也被内德管束着不能过来，内德一开始倒没想过继续在于磊身上做文章，毕竟全国大赛都打过三场了，这文章也不好做了，可是，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要不顺手推舟一把，倒还真对不起自己了。 而为了更好的迷惑其他人，自然就要将于磊藏的更彻底一些，昨天晚上那么晚，亚力克等人过来看看也就罢了，今天却是不能了，而亚力克等人既然知道于磊没事，也就不着急了，反正他们下午还要一起乘飞机呢。 因此倒也没有人发现于磊的不对劲，不过等到沐文君来了就不一样了，沐文君什么眼力啊，别说是于磊，换成别人也不见得能瞒过他了，当下一看就知道他有问题，因此他一边将手机递过去，一边道：“于石头啊，你这是怎么了，晚上没睡好吗？” “不、不是……” 可怜于磊多少年都不会撒谎，这两个字说的简直就像挤出来的。 “真不是？但我看你脸色不好啊。” “我紧张……不，不，我、我激动，要、要比赛了，我、我……” “你是做了什么坏事了吧。” 于磊的脸啊，如果说刚才是通红的话，那现在简直就是烧灼了，他皮肤是偏古铜色的，但这时候也红的简直要滴血了，虾米论坛首发沐文君嘿嘿一笑，总算没有再说什么：“好了，手机我也送到了，号也给你上好了，你一会儿就给孔玄章打个电话吧，别让他等急了。” 于磊点点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偷偷的抬起头，却正好对上沐文君似笑非笑的目光，于是他立刻又把头垂了下来。 “行了，我不耽误你打电话了。”沐文君将手插在口袋里，站直身体，“你家教练今天有事，所以没办法过来，他让我交代你，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真想在这条路上走的远，就要有一个好身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要是不爱惜，谁都没有办法。” 于磊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一定更注意。” 沐文君笑了笑：“行了，你别送我了，你的这个美国教练还想着用你糊弄人呢，别让他的文章做不成了。” 听他这么说，于磊也停下了脚步，沐文君拉开门走了，他走后，于磊开始纠结要不要打电话，要在过去，他绝对是在第一时间给孔玄章打过去的，但是今天，他却有点犹豫，他也不知道自己犹豫什么，但就是按不下号码，他正在纠结中，电话却响了。 第46章 于磊一惊，差点将手机丢掉，不过总算他及时想到这不是篮球，因此手一颤之后又抓稳了。 他有点犹疑的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孔玄章的声音：“于磊？” “啊，恩，是我，原来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 “不是，没有，我……”于磊本就在心慌中，这时候听到孔玄章的声音更是不自在，所以磕磕巴巴说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说的是什么，他这个样子，就算孔玄章没在他面前，也觉得有异：“你怎么了？” “没、没事……” 孔玄章在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慢慢的开口：“我想，我们是朋友的。” 他这话说的稍稍有些严重，于磊顿时慌了，连忙道：“咱俩、咱俩当然是朋友的，是……” 他这边费劲的说，那边孔玄章只是不做声，于是于磊就更慌了，他想着孔玄章这么关心他，还让沐文君专门给他买个手机，又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听出他声音不对，又这么关心的发问，这对他多好啊，要是让他误会了…… 他这么一想，也顾不上害羞了：“那个，我昨天晚上，那个了……” “什么？” “就是那个了，就、就是王鑫说的，男人到年龄了，都会那个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虽然是在房间里，但他的头已经恨不得垂到胸前了，要换成过去，孔玄章听到他说王鑫，心里总有点不是味，但今天他也顾不上去发酸了，他想了想，才慢慢的问道：“是说晚上做梦的那个吗？” 于磊含糊的应了一声，这一声那真是轻若无声，小的几乎要用扩音器去听才有可能听的到，但孔大少在这一刻，生理功能得到充分的发挥，愣是捕捉到了这个千万里之外的声音，而且还自动想象出了，于磊在说这一句话时的样子。 此时的于磊，一定又是害羞又是失措，一定是红着脸的坐在那里，如同小狗弄坏了东西时的不敢抬头，这一想，孔大少的那个心，就又如同猫抓。 不过虽然是同一种动物的爪子，但此猫已经非彼猫了，即使同样都是心焦，不过心焦的内容就不一样了，不过就算他的心跳都加速了，不过声音还是稳定的：“就这个吗？这有什么？” 他说的还带着一点疑惑，这点疑惑立刻令于磊觉得好过不少，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他讷讷的道：“我也知道没、没什么的，就是、就是觉得有点别扭……过去王鑫还笑话过我……” “他笑话你？” “嗯，我、我以前没有过……” 相比于于磊，王鑫当然是属于早熟的，就和大多数男性喜欢炫耀自己某方面的能力一样，王鑫对于自己的这一点也很是自得，特别是当他发现于磊还没有过的时候，经常就以一种“我已经长大了，而你还没有长大”的口气来叙述这件事。 听于磊又提到王鑫，孔玄章也别扭了起来，他咳嗽了一声：“这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早点晚点的事情，你、你也别太在意了。” “嗯，我……” 他还准备再说点什么，丹尼就进来了，见他在打电话，就对他比了个手势，他点点头，连忙道：“那个，我要走了，教练来了，我今天晚上再给你写信。”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跟着丹尼出去了，而那边的孔玄章则盯着电话在那里发呆。 他也不知道呆了多久，直到欧君慧在外面叫他，他才回过神。 “你在屋里做什么，脸怎么这么红？” 欧君慧有点奇怪的看着他，孔玄章一怔，然后道：“没什么，可能是我刚才睡着了吧。” “你刚才睡了？” “恩，就是眯了一会儿眼。” 欧君慧叹了口气，不赞同的看着他：“章章，妈妈知道你想做事情，但再做事情，也不应该熬夜啊，你现在不爱惜身体，以后就要后悔了。” “我知道了，妈，我也没熬夜，不过是想事情想多了。” “别骗妈妈了，我看昨天半夜，卫峰还到你房里了。” 孔玄章心中一警，有点犹疑的看向欧君慧，自家老妈突然提到这个，是凑巧，还是…… 他正想着要怎么把事情圆过去，就听欧君慧又道：“你晚上要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了，随便炒个青菜就好了，别太麻烦了。” “等我走了你再随便吃青菜吧，今天吃饺子。” “好。” 欧君慧一笑，然后又叹了口气，过了片刻，才有点迟疑的道：“章章，你觉得，沐文君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孔玄章一愣，欧君慧又道：“看来你小舅舅是就认定了这个人，说实在话，我不喜欢他。这个人，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他太过自私，我问过你小舅舅事情的经过了，我也要承认，他在你小舅舅身上是用了心的，但是他首先考虑的是自己。就拿照片这种事情来说，虽然是意外，可是，他要多为你小舅舅想想，又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虽然说你小舅舅现在过的也不差，但要是在国内，一定要比现在更好的。” 这一点，孔玄章也没有办法否认，虽然在很多人看来，美国是要比中国强的，但也要看是对谁。对自家小舅舅来说，他在开市，几乎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不用为房子金钱发愁，工作上也有成绩，就算是领导，偶尔可能会给他一点制衡，但也绝对不会过分，大多数情况下，还要考虑他的意见。 而且，不到六年，就将一个球队带成了全国冠军，就算只是高中生联赛的，也是一份漂亮的履历，有自家姥爷的关系，无论是进机关还是到大学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而现在，虽然说是在美国，虽然说也有了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但却连一幢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即使这一点在美国并不是太重要，但总让人觉得遗憾。 孔玄章张开嘴，想说什么，突然又想到沐文君昨天对他说的话：“孔玄章同学。” 不管是什么时候，在说什么话，那个人的腔调好像总是令人不舒服的，昨天在电话里也是这样。 “你不要总把我想的那么坏好不好，我帮你其实是没什么条件吧，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提个条件吧，那就是，你再想我和青青的事情的时候，能不能刨除一些感情因素？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就事论事？” “你什么意思？” 昨天他还有些不理解，那个人也没有多说，只是道：“唔，你不能这样想也没有关系，那么，在欧女士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能不能这样建议建议？当然你要不愿意也就算了。” “好。” 他答应了下来，他知道这个人打的是什么算盘，其实在他要他提要求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之所以还任对方提，不是他必须要找沐文君帮忙，而是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自家小舅舅，是不太可能离开这个人了。 不过想到是想到了，他却也没想到竟然今天就能遇上了，一时间，他只觉得沐文君简直有些妖孽了。 “章章？” “啊，没事，我只是在想，这件事……如果不是发生在小舅舅身上又怎么样？” 欧君慧一愣，一时也有点说不出来了。她之所以觉得沐文君自私，是因为另外一个对象是自己的弟弟，可是如果是其他人呢？当然，沐文君还是自私的，可是能说他错吗？他喜欢一个人，自然也就想得到一个人，他是用了手段，可是，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大姐，我和他在一起也快一年了，但是做饭的次数，不超过一个手，他只要比我早回来，必定是会去接我的，我们家的辣椒碗，从来没有空过，沐浴液香皂一直都是兰花香的，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我不是说，我非要人照顾，而是……再也没有人像他这样对我了吧。” 这是自己的弟弟前几天在电话中说的，当时她听了只觉得理所当然，但是现在想想，却也不免怅然。当然，人心都是偏向的，她不可能不偏向自己的弟弟，可是，不管沐文君以前做过什么，他对自家弟弟是真好却是肯定的了。 一时间，她只觉得茫然。 “妈？” “恩，这事，我再想想，你去忙你的吧。” 孔玄章回到房间，他的电脑是一直开着的，而现在，他总算能静下心做自己事情了，不过，每过一会儿，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看看右下角的时间。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的MSN总算提示他有信了，他连忙点开，结果只有一句话：“我到酒店了，也吃过饭了，住的很好，晚安。” 孔玄章将这几句话翻过来覆过去的盯了好几遍，当下就有一种打电话过去的冲动，不过想到于磊第二天还要比赛，总算又按耐了下来。 这边于磊在给他发完信后，就合上了电脑，亚力克有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电脑出问题了吗？” “没有，我用完了。” 亚力克更怀疑了，他记得于磊是三分钟之前打开电脑的。 “我就发一封信。” 亚力克了解的点点头，然后又不由得道：“你的信写的怪快的。” 于磊抓抓头，他现在头上还带着绷带，因此抓的不是很顺手，亚力克看了不免道：“你小心点，不要再抓了。” 于磊对他笑笑，然后道：“嗯，我不是多会写信，就是给他说一声，我到了，没事。” “哦……那这封信，你是写给……上次来的那个朋友的吗？” “嗯，是给他的。” 亚力克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想说什么，最后忍了忍又道：“你和你那位朋友的关系，很好？” “是呀，他一直很照顾我的。” 亚力克看着他，见他一片坦然，表情更有点扭曲了，于磊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你身体真的没关系吧。” “真没事了，我要睡了，你要先去洗澡吗？” “不用，我刚才在健身房那里洗过了。” “哦，那我去了。” 他说着，下了床，走向洗手间，亚力克看着他的床铺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等这场比赛之后再说。 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美国的里奇蒙都是陌生的，更有一些人觉得，那应该是澳洲的历史城市，但是在这一天，这个城市被很多中国人记住了，因为他们不断的从电视中听到“欢迎来到里奇蒙”、“这里是美国的里奇蒙”，之类的说辞。 里奇蒙，虽然是维吉尼亚的州府，但却有点不受待见的感觉，中国的百度上没有它的详细介绍，就连在维吉尼亚，它也不是第一大城，不过它毕竟是州府，所以，这一场比赛，还是在这里进行了。 在比赛快要开始的时候，人们再次听到了安迪那爽朗的、带有磁性的声音，当然，很多看他不顺眼的，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点的，不过他们是否承认，对安迪显然是没有影响的，他依然快乐的进行着自己的解说：“真高兴还能见到乔治敦，也真高兴电视台有这样的安排，我和阿诺竟然能一直跟着乔治敦走，所以，现在我们和乔治敦的球迷，真是老朋友了，阿诺，来，和我们的老朋友打声招呼。” …… “阿诺？” “我不知道他们是喜欢狗还是喜欢猫。” “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以为你是想让我汪或者喵的。” “……阿诺，你真是太幽默了！好了，关于乔治敦，我想大家已经非常熟悉了，不过在这里，我们还是要提到一个人，那就是……来自中国的斯托恩！我们都知道，他上场比赛受了伤，截止到目前为止，一直有关于他不能上场的传闻，不过他是否真的不能上场，我们还要持保留态度，虽然他的确不在这一次的首发名单里。” 显然，就连安迪都还记得这种大名单的手段，其实连丹尼也有些疑惑，在内德这样安排的时候，他已经问过了：“这样，还有必要吗？” 现在就算于磊不在首发名单里，就算有先前的烟雾弹，也不会有人忽略他了啊。 “我不是要让人忽略他。”内德说着，笑了下，“而是另有安排。” 第47章 丹尼有些不解的看向内德，他实在想不到对于磊还能有什么安排，难道因为于磊在争抢上比较吃亏，所以安排他做替补吗？但是就算是这个，现在也没有用了吧，就算是替补，看到他上场，对手也是会有相应的策略的。 内德摸摸自己的眼角，笑道：“丹尼，我们的中国男孩现在不能作为奇兵了，但他可以当做一个心理牌，我不将他放在场上，奥克因总会有顾虑的。” 丹尼说不出话了，于磊不上场，那就代表乔治敦还没有尽全力，面对没有尽力的对手你要怎么办？尽全力拉开差距？这当然是一个办法，不过这是一个很想当然的办法，这毕竟不是足球比赛，没有名额的限制，而且，对于俄亥俄州来说，他们的限制会更大一些，因为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苏马特，勉强一点，也就是再加上一个高恩。 这两个人的组合当然是犀利的，是通杀的，可是，其他人就很一般了，不能说是肉鸡，但却是绝对无法顶替他们的。丹尼扪心自问，若处在俄亥俄州主教练奥克因的位置上，他敢不敢让这两个人施展全力，和没有于磊的乔治敦纠缠二十分钟，然后，再去面对有于磊的乔治敦？ 拼，或不拼，无论怎么做，都是两难！ 丹尼觉得是两难，连安迪都在解说中道：“斯托恩不在首发大名单里，奥克因恐怕也并不轻松，如果先前他有做针对斯托恩的安排的话，那么恭喜他，他可以把这些安排往后挪挪了。” …… 安迪这么说，一些记者、媒体、评论家都在互相的商量，虽然很多人还相信，这是内德故意这么做的，但也有人说，也许这一场比赛，会变成中锋与中锋的对决。 “说对决还有点夸大，亚力克明显不会是苏马特的对手，他连马尔斯都比不过，如果这换成是佛罗里达过来还有一斗，但好在鲍比恢复了，他和亚力克联手，应该还有可能。” 虽然到底如何，马上就能看到了，但是还是有人喜欢做这种分析推测的，赵夏明就是其中的一员，不过因为上次他打赌输了，所以这次他张张嘴，就又闭了上去。 马璇见他一脸想说什么，而又不能说的样子，扭过头，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上次的打赌，总算还是有一点战利品的，如果以后每次比赛都要听赵夏明分析，她还不如调回国内算了。 想到以后这个嘴碎神叨的男人都能受点辖制，她不免心情大好，但随即又有点担心，于磊的不能上场，应该真的只是内德的安排吧，他的伤应该不要紧吧。 于磊的伤的确是没有大碍了，但他的身体却不能说很好，此时他就在拿着一个冰块擦脸。篮球比赛中，经常会有擦伤扭伤之类的情况，在这种时候，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冰敷，所以每个球队都会准备充足的冰块，不过像这种在比赛开始之前，就抓冰的却很少见，他一开始拿着冰块擦脸众人还没有在意，结果他擦了一块儿又一块儿，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我说斯托恩，你没有这么热吧。” 康特第一个开口，于磊有点支吾的道：“不、不是热，我昨晚，好像没睡好。” “紧张了？” 于磊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倒是经常紧张的，特别是在要考试考核的时候，但面临比赛，他却很少紧张，可是除了紧张，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昨晚没睡好。 昨天晚上他洗了澡，和平常一样的躺在床上，本来是没什么的，但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早上的事情，他原本是差不多快忘了的，可是这一想，就担心了起来。 虽然王鑫和孔玄章都告诉他，男人，特别是没结婚的男人有这种事情是很平常的，书上也都写了，但他还是觉得很别扭，而且他现在还和亚力克一个房间，如果有个什么，亚力克不就知道了吗？ 哦，于磊倒不认为亚力克会笑话他，可是心理上总过不去，于是，他明明躺在那里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在强大的生物钟面前迷瞪了过去，只是虽然睡过去了，这一觉他睡的还是不踏实，好像潜意识中总在担心着什么——当然，这一点，于磊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好像又做了乱七八糟的梦，当他醒来的时候，内裤又湿了。 他偷偷摸摸的洗了内裤，又洗了澡，但却再也不敢睡了，等到五点半的时候，就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去训练了，因为下午要打比赛，他也不敢太耗费体力，就做了一些投篮训练，然后就和众人一起吃饭，之后又听内德布置，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感觉，就是在下午要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有点沉。 “兄弟，我也很紧张。”康特的手按在他的肩上，“想一想，如果这一次赢了，我们就是四强了，NCAA的四强，多么美妙，再赢两场，我们就能拿到冠军了！NCAA的冠军，那是就连NBA的冠军也不能替代的！当然，我不是说NBA的冠军不好，而是，你就算有了NBA的冠军，可如果没有NCAA的，总是有遗憾的。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激动的要发抖了，所以兄弟，就算你紧张，也要好好打球，一切等到我们拿了冠军再说！” 于磊点了下头，康特又道：“现在你还紧张吗？” “好像……好点。” “这就对了，再来一杯热咖啡，你就完全好了！伯尼，来给我们的斯托恩倒一杯热咖啡。” 热咖啡很快端来了，不过是亚力克拿来的，一看到他，本来还准备说什么的康特立刻歇菜了，他嘿嘿一笑，给亚力克让开位置，亚力克将咖啡递给于磊：“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于磊的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洒了，亚力克笑笑：“我听到你来回翻身了，我也没睡好，就像刚才康特所说的，也是我所想的。三场，我们离冠军只有三场的距离了！这是我打球到现在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一次。你知道，去年我们的成绩不好，前年我甚至连替补都不是，明年，也许明年我们的成绩会更好吧，但伯尼就要毕业了，所以今年，也是我们最有希望的一年。”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可是，还是只是希望，哪怕只剩下一场比赛，没有赢到底，就是没有，所以，我们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打好这一场，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他说着，拍了拍于磊的肩：“不要有压力，打好这一场，就好了。好了，赶快把咖啡喝了，我们也该上场了。” 于磊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将滚烫的咖啡喝进肚里，然后拿毛巾擦了把脸。 内德和伯尼看到这一幕，相视笑了笑，好的更衣室氛围不见得一定能赢球，但是，好的更衣室氛围一定更有利于场上的配合，在现在，他们都觉得，于磊拿冰擦脸是为了令自己更清醒，连于磊自己都这么想。 “现在离比赛开始还有三十秒，女士们先生们！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在两个小时内就能看到谁能进入下一轮的比赛了！在这里，让我们先预测一下这一场的MVP，是他，他，还是他？” 随着他的解说，大灯不断的在几个球员身上转来转去，先是苏马特，再是亚力克，然后又是高恩。 “或者是，他！” 大灯照在了于磊的身上，突然的光线令他不由自主的眯了下眼，安迪那边适时的高呼：“斯托恩，在一个月之前，还没有多少人能记住这个中国人的名字，但是现在，就算他不上场，也是令人不能轻忽的！就是因为他，杜克败了！佛罗里达败了！雪城败了！现在，来让我们看看俄亥俄州的七叶树吧！不知道面对他，我们的苏马特要……比赛开始，现在两队开始争球。” 安迪本来要在对着苏马特解说一番，但比赛的时间已经到了，两队争球的人都站在了中场线上，裁判将球抛了起来，四只手都在空中乱扑腾了起来。 “苏马特！不，伯尼拿到了这一球！” 在争球中，苏马特力压鲍比和亚力克，将球拍到了自己的球员那里，但他虽然拍的方位不错，却不够精准，因此被伯尼抢先将球拿到了手中。 “伯尼！伯尼·奥特！虽然从未成为过核心，但却一直是乔治敦的主力球员，也许他还无法和杜克的里奥，北卡的伊德相比，但毫无疑问，他也绝对是一流控卫中的一名！乔治敦能走到这里，他也绝对是功不可没的！” 在说话间，伯尼已经奔到了前场，他没有停顿，也没有传球，这个时候，就是要一个速度的，能拿到这个球，他自己都有些意外，所以他也不能指望有谁能接应他。 他拿着球来到篮下，然后直接起跳，他跳的并不高，动作也不华丽，但球被他稳稳当当的扣在了篮中。 “伯尼·奥特！乔治敦先下一城！” 随着安迪的解说，球场上也是一片欢呼，虽然比赛才刚刚开始，但是能先占一个上风也是令人高兴的，不过这个欢呼没有持续一会儿，就被打破了，俄亥俄州进球了。 伯尼得分后，球就归到了俄亥俄州，控卫高恩拿球进前场，然后在做了两个假动作之后，将球传给了苏马特，这个传球并不算非常高明，在苏马特拿到球的第一时间，鲍比就贴了过去。 但是就在他贴过来的同一时间，苏马特就转身了，他以背顶着鲍比，然后猛地跨前两大步就将他甩在了一边，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亚力克也赶到了。 对于俄亥俄州的这个王牌，内德不可能不研究，因此早就做了种种措施，亚力克实施的也到位，他可以说没有给苏马特留下丝毫的空隙，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苏马特起跳了。 “老天——” 这是安迪对他这一跳的最先反应，也可以说是场上很多人的唯一反应，灌篮，在篮球中这绝对不算什么新鲜事，但是这一跳实在是太高了，特别是在亚力克面前，要知道亚力克的身高超过两百公分，而他这一跳，几乎是骑在他头顶上的！ 轰—— 篮球被势大力沉的灌在了篮中，苏马特转过身，挥舞了一下手臂，俄亥俄州的球迷在同一时间尖叫了起来。 “苏马特！苏马特！同样的灌篮！苏马特令整个球场开始沸腾，如果说球星也有天生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就是那种天赋异禀的！七叶树，因他而闪耀！” 这话没有错，在下面的比赛中，苏马特左冲右突，搅的乔治敦人仰马翻，亚力克和鲍比两人联手，才勉强能抵的住他，但还是不时的被他冲进去，或盖火锅，或灌篮，而且，他的每一次封堵灌篮，都极具冲击力，好像每一次都是一个大爆发，而在他被封堵着的时候，他也会把球传到外面，那时候，就是高恩表演的时刻了。 只可惜高恩虽然能力不错，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控球后卫，传球和带球还可以，但得分能力就要差一些了，但就算这样，在第一节将要结束的时候，他们也领先了乔治敦四分。 “俄亥俄州的球，高恩将球传给了苏马特，苏马特冲到了内线，灌篮——球——进了！” 安迪的这一声拉的很长，他不是故意拉长音的，而是这个球，的确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才灌进去的，苏马特冲到内线的时候，亚力克堵了上来，他几乎和苏马特同时起跳，他跳的并不抵，但是还是给苏马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而就在这个时候，鲍比也跳了起来。 他比苏马特更晚起跳，当然也跳的更高，在他跳到顶峰的时候，几乎已经高出苏马特一个头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甩出了巴掌，他拍的很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被举起的篮球是绝对要被他拍掉的，但是意外发生了，在他手到的前一刻，苏马特将球托了起来，然后，本来的灌篮，变成了上篮，篮球有点轻飘飘的进了篮筐！ “十六分！苏马特在这一节里拿下了十六分！全场最高！目前乔治敦和俄亥俄州已经有六分的差距了，斯托恩是真的不能上场了吗？” 第48章 于磊是真的不能上场了吗？ 这个问题不仅安迪在问，很多记者媒体也在发问，同时，内德也有疑惑，当然，他疑惑的不是于磊能不能上场，而是俄亥俄州想做什么？在他来看，现在苏马特打的是没有保留的，难道他们真的想趁于磊不在的时候多捞分？ 不过即使有这些疑惑，他对目前场上的形式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说他们落后了，但是打的还是很有节奏的，也没有大的失误，更令他满意的是，鲍比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了。 虽然在上一场，鲍比看起来就恢复了，但直到现在，他才算能完全的放心。鲍比恢复了，他们的内线就不会有大问题了，没看面对苏马特，他们的内线也没有差太多吗？ 而只要内线没有问题，那么无论面对谁，他们都可以实打实的拿下了！他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于磊，这一眼，他觉得有些问题了，中国男孩的脸好像有点太红了，是激动的吗？可看他的神情，也不太像啊。 他一挑眉，正准备去问，那边就听到嘟的一声，第一节结束了。 “第一节结束，乔治敦在斯托恩没有上场的情况下也打的不差，但希望他们在下面的比赛中能表现的更好一些，当然，我们更希望斯托恩能在下面的比赛中上场！” 不仅是他希望，还有很多人都希望，特别是一些中立的球迷，对于他们来说，比赛打的越激烈越好。 虽然暂时落后，但亚力克等人下场的时候心情还都不错，他们也都不是菜鸟了，在第一节的时候，更注重的会是感觉，而不是比分，不过在下场后，也不免嘟囔几句，裁判的判罚有问题。 “刚才那一球，苏马特绝对犯规了，裁判竟然没有吹他！” 康特喝了口水开始嘟囔，鲍比道：“得了，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是应该的吗？虽然这是NCAA，但是，这也是生意。” NCAA虽然被叫做大学联赛，但是这并不代表它就和利益无关，恰恰相反，NCAA每一年都牵涉到大笔的金钱，当然，NCAA没有转会、卖票一说，即使决赛的门票在黑市上炒的很高，但决赛一年也不过就那么一场，算上全部的全国大赛，随便也没有多少场，他们的收益更多的，还是来自电视转播和赞助商。 而这两者都是要取悦观众的，因此知名度高的，一般会得到更多的优待，这就和NBA中，那些知名巨星可以比别人犯更多的错误一样。苏马特可以说是NCAA中的巨星，因此在能吹与不吹的两可之间，对别人，也许就吹了，对他，也许就放过去了。 “我真不喜欢这样的生意，不够好在我们现在也有了生意。有斯托恩在，我们的生意要比他们更火红。”康特说着，拦着了于磊的肩，他正要再说什么，突然眉头一皱，“我说兄弟，你身上的温度怎么这么高？” “啊？” 于磊有点迷茫的回过头，康特盯着他，然后突然探过身，顶住于磊的头，他这个动作做的迅速，亚力克发现的时候，他的头已经对了上去，他想阻止都来不及。 不过他在这边，也就是脸色一变，而电视机前的孔玄章，现在已经在咬牙了。 这两天对于孔大少来说，那是很复杂的，如果真要找一个形容，那就是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的徘徊，当然，孔大少是不像于磊那么晚熟的，可是他以前还真没将这个事和于磊联系在一起。 当然，这不是因为于磊长着一副禁欲的样子，让人见了自动的就忽略了这些事情，而是第一，孔大少还没有想的那么远，毕竟他和于磊之间……甚至连起步都不算，了不起的说一下，也就是同学以上，恋人未满；第二，则是因为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太正常了，孔大少第一次是在十四岁，在当时，他也有过尴尬，有过别扭，但是他很快就突破了这个关口，再之后，就理所应当的接受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于磊的这件事，就算有时候会想到于磊的身体，想的也就是这样那样或者那样这样，怎么也不会想到于磊晚上做梦……好吧，就算他偶尔会想想于磊于磊晚上做的什么梦，也不会想到往那个地方想。 而现在于磊提到了，他就不能不想了，虽然他当时给于磊说的很好，表现的也很轻描淡写，但从挂了电话之后，他那个心就像新开发出来的温泉似的，开始不断的咕咚咕咚的冒泡。 于磊那个了，他为什么会那个？当然，这是生理关系，于磊身体健康，早晚是要那个的，可是……总要有点触发因素吧，那么，什么是于磊的触发因素？ 想到这里，孔大少会有点忐忑烦躁，他第一怕于磊有喜欢的女人了，第二怕于磊有喜欢的男人了。如果于磊喜欢上女人了，那会很麻烦；而如果于磊喜欢上了男人呢？麻烦倒会少很多，可是……他会很憋屈！ 当然，这样想着的时候，孔大少也会思忖，触发因素会不会是自己？ 说起来，孔大少的这种表现，和他平时是很不符的，如果说他以前是用大脑思考的话，那现在他简直就是用脚后跟思考，不过，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他还是会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他和于磊这一段并没有见面，所以，他会是诱因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于磊不是经常说，想他吗？ 是的，虽然孔大少每次听到于磊说想他，都会表现的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但其实是，他每一次都恨不得找个小本子记下来，而就算没有真正的记下，大脑中也自动存档了。 到现在为止，于磊一共对他说过二十六次的想他，还有四次，说梦到他了。 这些数字，都令孔大少觉得自己是诱因的可能性不小。 不过就算用脚后跟思考了，他也还是有几分理智的，所以就又觉得，比起自己，其他方面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因此，每次想到前者，孔玄章的心就高高的飞扬了起来，想到后者，就会又沉沉的落下去，他几次都想打电话找于磊问个清楚，但最终一想到他要比赛，就又把手缩了回来。 就这样，孔大少纠结啊纠结，好容易纠结到这一天，眼看胜利在望——别管乔治敦最后是赢是输，他总可以给于磊打电话了，但是，这才刚过了多长时间，就又让他看到这一幕，安迪还在电视里做注解：“看来斯托恩不仅投篮厉害，交朋友的本领也是相当厉害的，很明显，乔治敦的球员都很喜欢他！” 听到这里，欧君慧也笑了起来，她的英语本来就学的不错，过去口语听力还欠佳，现在在这个环境里熏陶的也不错了，复杂的句子也许还不行，但像这简单的，就没问题了，她一边笑一边道：“于磊这孩子，在国内的时候还不显，来到国外，倒是怪能交朋友了，章章，在这方面，你倒是被于磊落下了，我都没看到补习班的同学来找你啊。” 孔玄章的眉头跳了两下，但还是只有忍耐的说：“我也没空应付他们。” “你这孩子，我知道你忙，也知道你看不上他们，但这里不比国内，在国内也就罢了，来到外面，还是多交一些朋友的好，你看，连于磊都交了这么多的朋友，要不，你上了学还是继续打球吧。” “恩，再说吧。” 听出他声音中的不耐烦，欧君慧终于不再开口，有点落寞的想，孩子大了，果然就不像小时候那么粘父母了，她不知道，也就是她，要换个人这么一箭又一箭的射来，孔玄章早就爆发了。 但就算这样，他此时也在爆发的边缘，他知道头贴头不算什么，不说老外性格奔放，就是他们，赢了球，或者为了鼓舞士气，抱在一起的蹦跳也都是常见的，但是知道是知道，这真看在眼里那还是不一样，而且他心中还有点嘀咕，这个时候，又不是进了球，又不是赢了比赛，头贴在一起，算什么？ 他心中犯嘀咕，倒是卫峰，因为旁观者清，反而看出一点不妥——这种动作，说是庆祝，但放在这里，更像是在测试体温吧。 不过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但在看了孔玄章一眼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算真是这样，现在告诉孔玄章也没有用。 的确是没有用，此时，连内德都没有办法，他们并没有带体温计，但是只用手摸摸，也能感觉到于磊的体温高的不像话。 “绝对是发烧了。” 在问了于磊几个问题后，队医肯定的给出了答案，康特立刻跳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咳嗽啊。” 虽然是他先怀疑于磊的不妥的，但在这个时候，也是最不想相信的，队医撇了他一眼：“咳嗽不一定就是发烧，发烧了也不一定就会马上咳嗽，你让他再烧两天看看？” 康特不出声了，内德道：“现在有什么办法？” 队医摊了下手：“没有办法。” 应对感冒发烧的手段很多，但是都不适合用在这里。不管是哪一种药物，都有安定的成分，但这个时候哪敢让于磊真的去吃？如果于磊真的吃了，恐怕最先见效的不是温度，而是睡意了。 教练有些烦躁的扒了头发：“他的温度有多高？” “这个，还要量过才知道了，我的建议是，立刻让他下去休息吃药，当然，这只是我作为一名医生的建议。” “教练，我没事的。” 于磊开口道，内德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发烧呢？昨天，不，今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就发烧了？” 于磊没有说话，康特在旁边弱弱的举手：“可能是我的错，来的时候，我、我把窗户打开了……” 立刻，十几道目光都转到了他身上，康特更是后悔的不得了，现在正是春末，虽然已经用不上暖气了，但温度还有点凉，他们在车中自然没有关系，但要是打开窗户，那小风也是嗖嗖的。 “我看外面很多车，一兴奋，就把窗户打开了。” 康特越说，声音越小，他们在来的时候，看到很多汽车都在往这边赶，有的还挥舞着旗帜，所以他只想着，多照两张相，多摇两下手，哪里会想到，这风能不能吹啊。 “不管康特的事，是我、我昨天没睡好，他就开了一会儿窗户，我也没有怎么被吹到。” 他这么一说，康特几乎要感动的扑过去，斯托恩果然是好人啊，看看这都生病了还想着为自己开脱，也都怪自己，不过是个前八，就激动了起来。他不知道，此时于磊更是羞愧不安，康特觉得他是被风吹的，他倒觉得是自己昨天晚上闹的事。都是他昨天晚上七想八想，想那些不好的事情，才会这样的。 虽然于磊也上了生理健康课，但不说他们老师当时讲的就很马虎，就是那个课本，也编写的很泛泛，因此在很多方面，于磊还是老观念，比如像现在发烧，他就觉得是自己这两天太乱想的关系，过去那些队里的大哥都说，这种事情做多了伤身，他连着两天都想，总是不好的。至于说他昨天半夜醒来之后，又是洗澡洗衣服的，他倒是没有去考虑。 见两个人都抢着认错，内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他现在郁闷的抓狂，但事已至此，再追究这些也没用了，他想了想，先让队医去找温度计，然后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你们现在也看到了，斯托恩很有可能不能上场，在这场比赛之初，很多人都说过，想要拿冠军，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们的决心吧！刚才你们已经和他们交过手了，你们应该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球队！是的，他们有一个很厉害的中锋，也有一个，还算是不错的控卫，可是，也就是这样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然后才缓慢而坚定的开口：“我们能赢，对不对？一定能赢，对不对？肯定能赢，对不对？！” 他问一声，康特等人就应一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如同嘶吼，而康特等人的回应也声震云霄。 “乔治敦好像在喊着什么，看样子，他们是不甘心就这样被俄亥俄州拉开的！让我们看看，他们能不能在第二节翻盘！” 第49章 再上场的时候，乔治敦明显和第一节不一样了，如果说第一节的时候，乔治敦是在流畅而优容的打球的话，那现在则是在追赶而彪悍的打球，他们的速度更快，传球更多，同时作风也更硬。 “俄亥俄州的球，拿球的是控卫高恩，虽然苏马特是俄亥俄州唯一的核心，但我们要说，如果没有高恩，苏马特恐怕也没有……高恩突破，传球！” 高恩将球传给了得分后卫巴尼，巴尼接到球后，转了一个身，又传给了高恩，两个人打了一个配合，不过乔治敦的反应也是迅速的，高恩一接到球，康特就对上了他，但在这个时候，高恩已经将球举了起来。 本来，康特是冲着高恩的人去的，可是在这个动作做出后，他立刻转换了方向——他并不想将高恩送到罚球线上，他知道，高恩的罚球虽然不像斯托恩那么恐怖，但也达到了NBA标准。 “康特封堵，偏了！” 面对康特举起的手，高恩还是将球投了出去，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球是不太可能进入篮筐的，不过就在这同一时间，苏马特也跳了起来，他是先斜插过亚力克，然后起跳的。 “苏马特！鲍比！” 这时候安迪已经来不及解释众人的动作了，苏马特起跳，在空中接到了这一球，从后来的慢动作中来看，他有一个空中走步的动作，不过就在他要来到篮筐前面的时候，鲍比也跳了起来，他的人本来是在篮下的，这个时候，就来到了苏马特的右边，然后大手就挥了出去，不过就在他挥手的同一时间，苏马特也将球换到了左手上。 “灌——火锅！” 在挥出大掌之后，鲍比对苏马特可以说已经没有办法了，这种电光刹那，与其说训练人的反应，不如说看的是本能，就算鲍比反应过来了，要再做什么动作也来不及了，不过这个时候，亚力克已经转过了身，然后，在苏马特要灌篮的时候，他压了过来。 轰！ 这是实打实的声音，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冲着球做什么了，所以，这是冲着人去的，苏马特本就在半空，被他这么一冲击，人直接就向前倒去，然后两个人，连同被带到的鲍比一起，跌成了一团。 内德和俄亥俄州的教练奥克因都站了起来，他们都怕这一摔，摔出什么意外，好在这三个人虽然摔倒在一起，但总算都没有受伤。 “苏马特得到两个罚球，现在不过是第二节的第三分钟，但乔治敦却打的如同第四节的最后一分钟似的，这好像是苏马特的第二次罚球了吧。看来斯托恩是真的不能上场了，否则乔治敦更应该采取消耗的措施。” 消耗。 这是很多人对内德的猜测，俄亥俄州的优点明显，缺点也明显，他们的苏马特的确强大，可他们也就有个苏马特，当然，苏马特体力也是充沛的，进入全国大赛以来，他每场都要上场三十五分钟，就算和那些强队比拼，他好像也没有体力方面的问题。 可是就算再没有问题，在打了三十分钟球之后，体力也不可能还和开赛之初一样！所以对付他的最好方式就是在前二十分钟，尽量的和他消磨，消耗他的体力，二十分钟之后再努力反攻。 乔治敦有斯托恩这个强有力的外线，先和苏马特耗个十几二十分钟，再抢分，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乔治敦打的这么拼，这、这明显不像是在耗了。 “看来内德这一次并没有再在斯托恩身上做文章，他现在……咦？让我们再看清楚一点，斯托恩嘴中含了个什么？温度计！好像是温度计！”安迪的声音兴奋了起来，“斯托恩的伤到底重不重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但他显然是发烧了，起码也是感冒了！” 他的这个解说，立刻令很多的中国球迷牙齿发痒，你高兴什么啊，我们于磊感冒了就值得你这么兴奋？ 不过在生气的同时，他们也有点怀疑，于磊真的发烧了？如果是真的的话，这事……应该藏着捂着的吧。 于磊自己也觉得这么含着温度计坐在这里不太好，不说别的，家人和孔玄章见了恐怕就要担心了，可是内德让他这么做，他也不能不做，因此他只有老老实实的含着温度计，仰着脑袋的坐在那里。 这一节两队打的都非常拼，在十分钟的时间里，两队共有十三次的犯规，这也就是说，差不多平均四十六秒就有一次犯规，四十六秒，在篮球上也许能创造十分、二十分的奇迹，但一般来说，也就是两次进攻的事。 频频犯规，自然是说不上什么流畅了，但拼抢的这么激烈，也令球迷看的非常兴奋。 “乔治敦的球，伯尼的面前是甘比尔，伯尼传球，康特，投篮——球进了！四十五，现在乔治敦和俄亥俄州只有三分的差距了！现在离上半场结束还有十一秒，只要能守住这十一秒，乔治敦就能带着一个比较轻松的心情进入下半场！现在就看俄亥俄州怎么做了，高恩拿球，他把球直接传给了苏马特，苏马特突破！扣篮——太可惜了！他其实应该再传一次球的，太慌了，这个球打的太急躁了！现在他站在了罚球线上，让我们来看看他是不是能找回这两分。” 苏马特站在罚球线上，干净利落的将两个球都投了进去。 “四十八！俄亥俄州靠着苏马特的这两个罚球，再一次将比分拉开了！现在，乔治敦……哦，没有时间了！” 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哨声也响了起来，两队球员下场，分别走向更衣室。 “观众朋友们，你们现在看到的是06-07赛季的八分之一决赛，在这一场比赛之后，将会诞生出第二个进入四强的队伍，在比赛之初，乔治敦的呼声很高，但是我们始终没有看到他们的外线得分手斯托恩的出场，现在来看，他的身体是真出了问题，那么在下面的比赛里，他有没有可能出场呢？” 于磊有没有可能出场，这个问题不仅安迪在说，俄亥俄州的更衣室也在讨论。 “那个中国人竟然真的坐了半场的板凳呢，看来是真的不能上了。” 高恩开口道，苏马特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奥克因看了他们一眼，拍了拍手：“很好，上半场大家都打的很好，我们不用管那个中国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不去考虑他是不是要上场，他上场了，我们要这么打，他不上场，我们还要这么打，有问题吗？” “没有！” 奥克因满意的笑了起来，心中带着几分得意的矜持，要怎么对付于磊？他何必要对付于磊呢？派一个人专门守他？这已经被证明用处不大了，找一个能力弱的，明显守不住，能力强的？他们只有苏马特！ 让苏马特专门去守于磊？专门为于磊准备？这不是明显的自断手脚吗？没看佛罗里达的例子就在前面，如果约翰不是让马尔斯专门防守那个中国人，说不定他们就赢下那场比赛呢! 内德是不是真的在放烟雾弹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区别，那个中国人是真的不能上场最好，如果是假的，那就晚上一会儿吧，让他们多拿下点分数，至于说那个中国人上场之后怎么办？那就比一比谁更能得分好了！ 想到这里，奥克因脸上的笑意有点僵，他们在上半场只拉开对方五分，这实在有些太不保险了。 “多跑动，在下半场你们要跑的更多一些！就算手中没有球也要跑起来，我需要你们的速度为苏马特做掩护！” 他拿着战术板开始指点，他没有更多的球星，但是，他的球员也都是好球员，他们甘愿做配角，这是他们能一路走到这里的另一张牌。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回到三W，在上半场，我们看到了激烈的拼抢，不知道在下半场，我们能看到什么，在中场结束的时候，我和阿诺一直在猜测斯托恩到底……” “没有。” “什么？” “是你在猜测，我没有。” “……好吧，那么阿诺，你能不能对我说，你是怎么看的？” “我看了，他没有上来，你也能看到的。” …… 在说话的这会功夫，两队球员已经到了场上，而那里面，显然没有于磊。 “哦，看来斯托恩上场的可能性的确很小了，不过他正在场边喝什么呢？咖啡？看起来不太像啊。” 虽然是拿着杯子，但刚才镜头一晃而过，于磊的杯子好像是单独拿出来的，不过在这个时候，安迪也没有太去纠结，他转而又回到了赛场上，无论于磊有多少话题，多么引人注意，在这个时候，他的主要工作还是解说。 第三节几乎延续了第二节的打法，两队都还是努力拼抢，努力跑动，然后，努力犯规，前五分钟，比分没有太大的变化。乔治敦这边得到一个罚球，俄亥俄州那边就能再出现一个上篮；俄亥俄州那边出现一个三分球，乔治敦这边就有可能冒出一个打三分。总之两队的比分依然咬的很紧。 “鲍比！鲍比！他防住了苏马特！自从在上一场他找回自己的胳膊和手之后，他的状态就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安迪在高呼，刚才那个球，苏马特本是要灌篮的，但却被鲍比盖了火锅，不花哨，但很干净，很干脆，反而是苏马特，因为这个火锅，身体保持不稳，落地的时候摔倒在了场上。 “嘟——” 苏马特一落地，哨声就响了起来，赶上来的裁判做了一个手势，鲍比犯规！ 在这个手势做出后，鲍比立刻瞪大了眼，他那个表情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惊讶。 “苏马特得到两个罚球，鲍比犯规了？” 安迪的声音也充满了惊讶，大屏幕在同时给出了回放，在苏马特要灌篮的时候，鲍比跳了起来，虽然是从背后拍的球，但他并没有碰到苏马特的身体，虽然在盖了火锅之后，可能是因为冲进他拍到了苏马特的头上，但是从封盖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个没有问题的火锅，但这个时候裁判已经给出了判罚。 “我没有犯规！” 鲍比摊着手，瞪着眼，康特拉着他，亚力克去找裁判协商，和足球不同，篮球在判罚之后，还是有修改的机会的，但必须是在二十四秒之内。 “几位裁判在商量，让我们再来看一下这个球是怎么回事。这一次的判罚很重要，鲍比现在已经三犯了，加上这一次，就是第四犯，如果这个判罚真的成立，乔治敦这场球就真不好打了，现在才只是第三节。” “角色球员多，也是有好处的。” “……阿诺，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你这句的意思是，因为俄亥俄州的角色球员多，所以他们不用太在乎犯规，只要苏马特和高恩没有太多的犯规在身上就好了，是这个意思吗？” “恩。” “好吧，我总算没有猜错，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你的思维真是太跳跃了。” “谢谢。” “……不客气，现在还是让我们来看看这一球吧。” 镜头再次回放，这一次不仅是慢动作，而且还从各个角度来回转换，然后，在一百八十度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接触，鲍比的小手指，好像，的确和苏马特的大拇指有接触。 镜头立刻放大，然后，那一点接触也慢慢的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好像……的确也是有争议的啊。” 这一点的接触，当然可以算是犯规，不过如果这都算的话，那封盖就没几个干净的了。 这时候裁判也商量好了，维持原判，鲍比得到了自己的第四次犯规，然后，他被换到了场下，在第三节，三次犯规还能接受，四次就有点危险了，再有一次，他就要被驱逐出场，到时候想做调整都来不及。 “现在鲍比暂时下去了，布鲁诺被换了上来，虽然只是鲍比的替补，但俄亥俄州应该知道他并不好……哦，让我们看看还有谁？斯托恩！被换上来的还有斯托恩！” 第50章 “斯托恩！斯托恩！在经过二十六分三十七秒的比赛之后，斯托恩终于上场了！在这场比赛之初，我们就开始猜测他会不会上场，我们一开始以为他一定会的，但是第一节没有他，第二节也没有他，甚至在第三节，我们也没有马上看到他，但是就在我们都以为他是的确不能上场的现在，他上来了！听听这欢呼吧，乔治敦在为他疯狂！” 这话当然是有点夸张的，于磊虽然现在也算是乔治敦的明星了，但还达不到为他疯狂的地步，不过他一上来的确士气大振，刚才鲍比下场的阴晦也被一扫而光。 “让我们看看斯托恩这次能为我们带来什么吧！现在是苏马特在罚球。” 苏马特拿着球在地板上拍了两下，然后举了起来，抖动手腕，篮球很漂亮的跌进了篮筐。 “苏马特的罚球比过去可真是大有进步啊，如果他去年就能有这样的罚球水准，俄亥俄州上个赛季也不会止步于八强了，现在是第二球，哦，偏了！” 虽然姿势没有什么变化，但这个球却打在了篮筐上，亚力克起跳，轻松的将球摘在了自己的手上，随后就转给了伯尼，伯尼拿着球给康特，康特给了亚力克，此时亚力克已经冲进了内线，不过苏马特也站在了他面前。 “亚力克投——灌篮！” 安迪的声音猛地一高，球场上更是一片沸腾，如果说刚才于磊上场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是热烈的话，那现在就是真正的疯狂了。 这是一个灌篮，一个只有两分的灌篮，但是这个灌篮，绝对可以入选全国大赛的十佳！ 在面对苏马特的时候，亚力克没有直接去冲挤，而是将球抛了出去，然后他一个旋身绕过苏马特直接起跳，最后将那个打在篮板上的球按进了篮筐。 “亚力克，绝佳的灌篮！这一球可以说是他到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了！斯托恩会给我们带来什么，现在还不清楚，但是，他对亚力克的激励，我们都看到了！” ……在这个时候，乔治敦的球迷都跟着沸腾，也没有想太多，但过后却不免都有些疑惑，怎么能说是斯托恩给亚力克的激励呢？这逻辑上好像有点问题啊。 国内的媒体向来是擅长YY的，再之后就有国内的媒体上是这么说的，亚力克之所以能大爆发，是因为受到于磊的感动，不过这件事落在有心人眼中，那就别有意味了。 “我们并不是随便联想的，同学们！同学们！请注意观看下面的这一段镜头，亚力克在回防的时候，特意拍了于磊的肩！” 国内专门的论坛上，这个帖子被高高的置顶，那一幕特意拿出来做了个小短片，在灌下那个球之后，亚力克拍了拍于磊的肩，然后才去回防，在这里，热心人士专门画出了示意图，表示于磊当时的位置，其实离亚力克并不近的。他所处的地方绝对不是亚力克回防的最佳路线。 “在比赛进行到这么激烈的时候，亚力克还要绕路去拍我们于磊，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什么？！” 不管说明了什么，比赛都还在继续，受亚力克的刺激，苏马特在下面的这个球中横冲直撞，他先是突破了亚力克，又几乎是挤着布鲁诺来到了篮下。 “布鲁诺！布鲁诺！虽然他无法成为首发，但他的精神，绝对是核心中的核心！”安迪高呼，布鲁诺死缠着苏马特，他明显是抵不过苏马特的，但就是硬挤着他，令他不能舒服的起跳。 篮下的争夺是很快的，苏马特的进攻受阻，就有着围堵的危险，亚力克此时已经转过了身。 “苏马特投——不，这也是一个灌篮！” 是的，这也是一个灌篮，一个很类似于亚力克的灌篮，不过和亚力克不同的是，他是在抛球后直接起跳，在后面的慢动作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几乎是带着布鲁诺一起跳起来的。 这一个球，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不过就是起跳，然后把球按到篮筐里，没有摆脱，没有假动作，比起亚力克的那一闪身来说，简直就是糙的不能再糙了，但是这一跳却更震撼人心。 有的时候，人们并不需要花哨的，这种简单的力量感，更能令人沸腾。 “苏马特！苏马特！虽然是克隆亚力克刚才的那一球，但这一球，却更有力量！有的时候，球员和球星就是有这样的差别，哦，他还得到了一个罚球的机会。” 这一次布鲁诺是无可争议的犯规了，苏马特干脆的将这个球罚了进去。 “八分！从鲍比犯规之后，俄亥俄州和乔治敦已经渐渐的拉开了距离，现在两队已经有八分的分差，伯尼拿球，他将球给了康特，投篮——” 球打在了篮筐上，跳了一下，又弹了出来，苏马特立刻将球拿到了手中，而乔治敦也没有多做纠缠，转身就去回防了。之后的两分钟两队和先前没有什么区别，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就是拼抢的更厉害了，用安迪的话来说就是：“乔治敦今天就好像吃了炸药似的，而且，他们好像在孤立斯托恩，到现在为止，竟然没有人给他传球！” 他不说还没有人太在意，他这样一说，立刻就有人查开了记录，然后就发现果然如此，以前伯尼进入前场后，大部分的球都是交给于磊，就算于磊被包夹着，有时也会让他做中转，但是在刚才的两分钟里，于磊连球的边都没摸到。 他所做的，就是跟着球跑过去，然后，再跟着球跑回来，发现这一点后，众人都愣住了，这乔治敦是在做什么啊？说是排挤于磊吧，他们相处的也不错，刚才布鲁诺得到一个罚球的时候，还和他拍了手，但要说有什么计划吧……有计划也要把球给他啊！ 只有乔治敦的人知道，其实他们是没有什么计划的，若说有的话，也就是不想让于磊太辛苦，哦，这里面绝对没有一些特殊群体所YY的那种隐情，真要说有什么的话，其实他们还是有一种羞耻感的，于磊上一场就受了伤，现在又发烧，但就是这样，他还上场了，为什么？因为他们不够强！ 因为他们拼尽了全力，还是被苏马特和高恩的组合压制着。这里面感触最深的就是亚力克，他对赢球有一种执念，只要能赢，他是不是队长，是不是主力都无所谓，但是他也不想这样赢。 不，他并不是妒忌于磊，虽然他羡慕他的投篮能力，他的手感，但远远说不上妒忌，他只是觉得，如果这样赢了，他会觉得……非常的憋屈！ 就是带着这种憋屈，他打的更凶猛了。 “康特将球传给了亚力克，亚力克投篮，球进了！哦，就算斯托恩不出手，但他从阿波罗那里得到的宠爱也依然存在，现在已经分散给了自己的队友！亚力克两投两中，状态勇猛，现在的比分已经又一次回到了五分！比起天分和才华，亚力克真的很一般，起码和马尔斯苏马特无法相比，但我们真的能看到他的进步。” “是的，他一直在进步。”阿诺难得的附和，“也许在明年，他能够成为状元，如果他还有这么大的进步的话。” “让我们祝福他吧，现在……苏马特冲进了内线，亚力克封堵！” 他本来正要说什么，那边球场上的情形突然激烈了起来，苏马特来到了篮下，面对亚力克的防守，他直接起跳，然后将球砸进了篮筐，这一个灌篮简单粗暴，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他是在亚力克也跳起的同时灌篮的，从镜头中我们可以看到，亚力克已经碰到了球，但还是被他硬压了过去。 在这个球进去之后，他猛挥了一下右臂，然后看也不看亚力克一眼就转过了身。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豪放，带着一种冷酷，俄亥俄州的热情又一次的被点燃了，他们的球迷几乎是连哭带叫着喊他，俄亥俄州士气大震，乔治敦叫了暂停。 “现在内德叫了暂停，他……咦，亚力克好像受伤了。” 亚力克的确受伤了，刚才那一次防守，他本以为可以盖下苏马特的，却没想到苏马特的力量那么大，将他压了过去。 “你感觉怎么样？” 队医握着他手指问道，亚力克皱了下眉：“疼，不过应该没有骨折。” 骨折不骨折现在不好说，但肿起来，却是一定的了。 队医轻轻的捏了一下，然后道：“我的建议是，先固定，然后拍片子，另外，他最好也不要再上场了。” 内德的眉皱了起来，现在连他都怀疑，自己的球队是不是真的受了诅咒，这一路走来，就没有顺利过！先是鲍比不在状态，然后又总是碰到强队，好不容易鲍比找回了状态吧，斯托恩又受伤了，现在连亚力克都受伤了，简直倒霉到了极点！ “教练，我……” “你先固定。”内德随手就将贾斯丁点了起来，这一次暂停的时间并不长，他也只来得及简单的说一点，然后在上场的时候，将于磊拉到了一边，“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 内德看着他，他是不太相信于磊真的很好的，不过这时候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因此道：“如果你的感觉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就打的漂亮一点。” “啊？” “就是，你要打的再有自信一些，让别人觉得，你很有自信，我们现在需要这种自信！” 于磊有点茫然的点了下头。 “亚力克在板凳上，看来是真的受伤了，乔治敦这一次的运气实在是有些不好，现在是乔治敦的球，他将球交给了康特，康特突破！” 康特很容易的突破进了内线，但一进内线他就遇到了苏马特，他做了一次运球本想摆脱的，结果却发现不行，他只有再退出来，拉开一点距离之后投篮，篮球打在了篮板上，然后被苏马特摘了下来。 “太慌了，他这个时候应该传球的！斯托恩就在他后面！” 太慌了，连康特自己都觉得这个投篮有点慌，他不应该这么急的，但是…… “没关系。”于磊拍了他一下，边往前跑边道，“我们能追回来的。” 他一愣，然后也跟着向前场跑去。 这个追赶的机会很快就来了，苏马特拿到球后，就将球交给了高恩，高恩带着球来到前场就碰到了伯尼，他运着球做了一个假动作，却还是被伯尼缠了上来，无奈之下他只有将球传出去，他这个球传的很隐秘，但也就是太隐秘了，巴尼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于是这个球被康特切走了。 康特拿到球后立刻狂奔，不过刚进外线他就被高恩缠上了，他人往前走，球就向后抛。 “斯托恩！在上场了三分钟之后，他终于摸到了篮球！” 安迪高喊，于磊接到了球，但在这个时候，他也遇上了苏马特，苏马特本是要冲向内线的，但见于磊接到球，他也就就地防守了，并没有太强烈的争胜心，他是中锋，于磊是得分后卫，位置都不对，有什么好争的，不过，对于磊，他也是有几分好奇的。 “阿波罗的宠儿？真的这么厉害？” 他这样想着，伸出了手，与此同时，于磊也将刚刚举起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举球，苏马特伸手，他又缩手，然后，又做了一个突破的动作，苏马特跟着转身，而也就在他这一转身之间，于磊出手了，篮球直奔篮筐而去，而他，则转过身，举起了双手。 刷—— 就在他将两个手都高高的举起的同一时间，那颗篮球，钻进了篮筐。 “斯托恩！他将球投进去了！投进去了！” 安迪的声音，就像是将话筒都塞在了喉咙里，激动的简直要发颤，他也的确在颤抖。 这是一个三分球，但重点不是这个三分，而是于磊的这个转身！ 在他转身的时候，那颗球还没有进去的！ 这一转身表现出来的不是转身，而是自信，强大的自信，他相信自己的这个球是绝对能进去的！ 后来有人给这个动作配上了一句非常雷人的话：哥转的不是身，是强大。 第51章 寂静。 在那个球进去后，仿佛整个体育馆都寂静了下来，就像是一部陈旧电影似的，画面是黑白的，然后只能听到解说，无论是乔治敦的球迷还是俄亥俄州的球迷，都愣在了那里。 然后，在两秒钟之后，就像是掺了水的油锅终于架在了火上，轰的一下顿时炸了，乔治敦的球迷几乎全部都站了起来，一边鼓掌一边叫喊，就连俄亥俄州的球迷，这时候也发不出嘘声，就算有那种死鸭子嘴硬的，也不过是低声骂两句。 在场边的内德等人也呆住了，丹尼愣了愣开口：“真没想到斯托恩会做这种动作。” 内德摸了摸下巴：“这算是自信的一种表现吗？这算是……东方人的思维吧。” 觉得于磊和自己的要求有区别的他这样想着，不过正宗的东方人显然不是这么看的，此时卫峰就在电视机前，边拍腿边道：“靠，嚣张！于石头这来了美国就是不一样啊，变得这么嚣张！” 孔玄章没有说话，盯着电视，此时康特等人都扑在了于磊肩上，一个个不是摸他的头，就是勒他的脖子，特别是康特，整个人都几乎压在了于磊身上。 只见两腿缠着于磊的腿，左手压着于磊的肩，右手拉于磊他的手，还摇来摇去的摇着，嘴中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些外国人也真没有轻重，于磊上场不是都受伤了吗？怎么还乱摸他啊。” 欧君慧开口，孔玄章沉声嗯了一下，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本来正兴奋的要说什么的卫峰立刻闭上了嘴，这种火上添油的事，他还是不要说了吧。 “女士们先生们，所有在电视机前的阿猫阿狗们！现在是2007年3月30日，下午四点二十八分三十六秒，请记住这个时间，就是在这一天这一分这一秒，斯托恩投进了这一球！这不是最有难度的一球，这不是最长的一个三分，这不是最有技术的一个投篮，但是，这是最华丽的！最强大的！最嚣张的！这一个投篮，甚至可以说是篮球史上的传奇！” 安迪拿着麦克风扯着嗓子的大吼，其后有人对他的这句话很有意见，什么叫阿猫阿狗们？还有，什么篮球史上的传奇？这一个球，这一个转身，是很厉害，但里面，也有巧合因素吧，正巧是斯托恩转身了，正巧是球进了，如果球没有进呢？别说传奇了，那就是笑话了！ 关于这个抗议，安迪是这么说的：“你们能保证当事电视机前没有猫猫狗狗？你们能保证它们一定看不懂电视听不懂人话？” ……没有人敢和他做这种保证，否则就等着动物协会的抗议吧，至于下面对斯托恩的怀疑，安迪根本没有做任何解释，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为什么要解释？他明明投进去了。” 是的，他投进去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以在这场比赛之后，N多个报纸杂志拿这一转身做了封面，就连在国内，关于于磊的报道，也在一时间超过了云峰，他们毫不客气的拿了安迪的话来做注解：“篮球史上，最华丽的转身。” 而于磊那老实忠厚类的长相，也成了MAN的代表。 在很长一段日子之后，有一天卫峰和他说到这个事：“于石头啊，想不到你还会这一招，你当时怎么想到转身的啊。” “教练让的啊。” “那头花狐狸让你这么做的？让你转身？他对你还真有信心。” “不是，教练没让我转，他就让我打的有自信点，我不知道怎么有自信，我就想到了王鑫。” 听他又一次说到这个名字，卫峰和孔玄章同时抽了一下，见孔玄章的气压明显和先前不同，他就想抽自己，不过，他怎么知道连这个话题都能引出王鑫啊。 “王鑫？和他有什么关系？” 其实卫峰是很不想问了的，但是他知道，如果不问清楚更有问题，于磊抓抓头：“那个，王鑫给我说，武侠小说里，最帅的就是，刷的一出剑，然后转头就走，他还说，篮球也可以这么打，我当时想不出来怎么自信了，就这么做了。” 他说着，还不好意思的笑笑，卫峰和孔玄章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在很久以后，卫峰和自己的朋友喝酒，在喝多的情况下说到了这件事，他那个朋友的嘴不是太严实，于是就把这件事抖了出来，之后媒体知道，又把这一个转身挖了出来，标题是：“一本武侠小说，引起的惨案。” 真的说起来，这个标题是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这只是一个转身，和惨案还联系不上去，不过这个标题倒也不能完全说错，因为，俄亥俄州的情况现在的确不是太好。 在这个球进去后，乔治敦那可以说是士气大振，不仅球迷都兴奋地不行，就连康特等人，也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蹦的那个欢快啊，用后来媒体的话来说就是：“就仿佛到了发情期的雄鹿，一个个都在不知疲倦的跳了又跳。” 太过兴奋在有的时候并不是好事，会出现失误，但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他们都有着强大自信而对手又被打击的时候，就算有一点失误，他们也能很快的挽回。 因此在下面的一分多钟里，他们打的是行云流水。 第二十八分五十六秒，俄亥俄州的甘比尔投篮失败，布鲁诺和贾斯丁联手抗衡苏马特和马伦，一片兵荒马乱之后，球打到了外面，康特在和巴尼的抗衡中成功，率先将球抢了回来，然后伯尼拿球到前场，转手投给于磊，于磊几乎是没有阻碍的出手，稳稳当当的拿下了两分。 第二十九分十七秒，伯尼从高恩的手中将球截下，然后长传给康特，康特突破到内线又传给外面的于磊，于磊拿球做了一个假动作之后，又传给布鲁诺，布鲁诺在内线投篮，篮球空心而入。 第二十九分三十八秒，康特又一次从甘比尔手下截到了球，然后直接传给了伯尼，两人打了一个快速的配合，康特在内线出手，只是比较可惜的是，这个球最后没能进去。 但就是这样，这三拨进攻也把俄亥俄州打的抬不起头，在亚力克下场的时候，两队还有七分的分差，但是到了现在，两队的比分已经持平了！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这个球没能进，否则乔治敦就完成了反超，但就算如此，他们也追上了俄亥俄州！现在离比赛结束只剩下二十二秒，俄亥俄州的球，他们有没有可能在这最后的二十二秒再进一球？” 没有可能，虽然苏马特是强大的，但是这个时候伯尼康特都还在兴奋中，他们恨不得连牙齿都用上，缠的苏马特几乎挪动一下都是困难的。 在两次尝试不行之后，时间也就到了，乔治敦众人几乎以英雄般的姿态回到了座位上。 他们的球迷不断为他们鼓掌，摄像头也不断的转过来，此时没有人怀疑乔治敦会输，一些在酒吧里看球的已经对着啤酒红酒各种酒庆祝了起来。 “还有十分钟吗？还要十分钟我们才能进入准决赛吗？哦，这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慢！” “兄弟，这时候是享受，这种情况也是很难遇到的。” 是的，还有什么比，你虽然还没有拿到手，但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拿到手的感觉更好呢？这时候虽然还有一点点的忐忑，但是这就和恋爱似的，朦胧的时候，最美。 这个中间休息对乔治敦的球迷们来说是难熬的，再开始的时候，他们几乎是以迫切的心情等待着结束的，但是立刻，他们就发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好像有差距。 俄亥俄州并没有就此一蹶不振，反而打的更快了，更快的传球，更快的进攻，也更快的防守。 “不是吧，他们要转打炮轰？” 有球迷不解的喃喃出声，一般有大个子的球队不会打炮轰，但现在俄亥俄州的模式，真的很像炮轰，他们就是在不断的跑动跑动，然后，他们还在跑动中进球了。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俄亥俄州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进球了！” 俄亥俄州进球不稀奇，别说此时俄亥俄州并没有被打垮，就算垮了，进个球也还是能做到的，安迪之所以表示奇怪只是因为，这个进球俄亥俄州几乎没有遇到阻拦，他们仿佛就是跑着跑着，然后，球就进了。 “哦，上帝啊，难道在打了一年的阵地战之后，俄亥俄州在这个时候改变了战术？苏马特真是太强大了，他竟然，还能跟着打炮轰，不过……这炮轰，好像有点问题啊。” 当然是有问题的，安迪看不出来，内德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炮轰，但这并不是实质的炮轰，因为他的速度还不够，而之所以成功了，是因为，他们自己的速度更慢！ 于磊看起来是没有问题了，发烧好像对他并没有影响，但他的体力还是跟不上了。 “康特投篮，不，这是一个传球，他传给了斯托恩，斯托恩将球……他将球，丢了……” 是的，斯托恩将球弄丢了，当时他是准备投篮的，可是在那个时候，高恩已经贴了过来，然后他一捅，就将这个球捅掉了。 第52章 “太不应该了，太不应该了，斯托恩竟然把这个球丢了！” 安迪连连可惜，语气中还带着点指责，他这倒不是在说风凉话，这个球于磊本不应该丢的，高恩的这一下，并不算突然，也不算多么灵巧，在他贴上来的时候，于磊能有个及时的防护，或者转移一下，这个球就丢不了，起码不会这么容易的丢。丢球在篮球中很正常，但这个球，算是一个失误。 高恩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一时也有点发愣，不过就算怀疑，长久的素养也令他在第一时间将球转移了出去。 他将球传给巴尼，巴尼传给甘比尔，甘比尔虚晃一枪又传给了马伦，马伦在篮下直接灌篮，布鲁诺只来得及转身。 “精彩的配合！看来俄亥俄州也可以打炮轰的，他们再一次将比分拉开了，现在已经是六十四比五十八，而现在才只是第四节的第三分二十一秒，在这一节开始前，我们谁能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呢？” 还有六分多钟的时间，六分的差距实在不算什么，但这太出乎众人的意料了。 “不过乔治敦的鲍比还没有上场，亚力克……哦，他们上场了！鲍比和亚力克都站了起来，亚力克的伤看来是没有大问题。现在乔治敦的主力阵容总算齐全了！希望鲍比能坚持更长的时间！看来我们的花狐狸是真的急了，我们本来以为他会在最后五分钟，甚至三分钟的时候再将鲍比换上来的。” 现在鲍比身上已经有了四犯，这个时候凡是有点打球经验的，都会诱惑他五犯，真的一旦五犯出场，那就不是一个或两个罚球的问题了，最重要的是一个心理打击。 在这个时候，就算鲍比在场下坐着，场上的球员也总会觉得，一旦需要，他就能上来，可如果他真被罚出去了，那就连想也没得想了，这有点沙漠里的最后一滴水的味道。 其实内德也不想将鲍比换上来的，可是俄亥俄州明显已经看出斯托恩的不妥了——就算一开始只是怀疑，现在也能证实了。如果不想将于磊再换下来的话，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挽回这种影响。 当然，如果他还能换下于磊的话，他会这么做的，如果亚力克没有受伤，他会现在就将于磊换下来，至于要不要再换上去，可以再看。不过现在他必须抓紧时间，将这六分追回来——他也不相信鲍比能在场上呆到结束，如果换成他是奥克因，也会诱使鲍比犯规的。 “现在是乔治敦的球，拿球的是伯尼，这位乔治敦的控卫已经是大学四年级了，现在关于他的选秀还没有定论，但大概会在四十名左右，如果乔治敦能进入四强的话，他应该是能进入首轮的。” “其实他的控球技术还是很好的，只是得分能力不够，这有点不符合NBA的流行。” 阿诺难得的配合着安迪分析道，虽然按照传统来说，控卫是不太要求得分能力的，但现在篮球的趋势正在按照一个二十年前的牛人所说的那样发展。 全部都身高体壮，全部都能跑能跳，全部都能传能防，总之NBA的老板们恨不得你一个人能当五个人用。 伯尼拿着球并没有很快的进入前场，他等着自己的队友都站好后才突然加速，然后他猛地抖手将球传给了亚力克，亚力克拿着球一个转身，就将球举了起来。 “亚力克——传球，鲍比灌篮！” 亚力克将球举起，做了个假动作之后，却是抖手进行了传球，鲍比接到球直接投篮，篮球利落的进了篮筐。 “漂亮的配合，亚力克和鲍比总算没有辜负乔治敦的这次换人！” 的确没有辜负，在他们两个上来后，俄亥俄州的炮轰终于打不成了，虽然他们还是想尽快加速，但一到篮下就遇到了阻力，更何况他们本身就不是擅长打炮轰的，这时候也没有多少经验，于是节奏不由得就慢了下来，不过鲍比在一时间却成了重点被关照的对象。 无论防守还是突破，俄亥俄州的都喜欢向他那里跑，哪怕是手里没有球，也往他那里凑，鲍比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因此很是小心，不过篮球比赛，要说完全不犯规根本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又是大前锋，因此在第四分十一秒的时候，他还是被罚下了场。 当时球在高恩的手中，虽然只是控卫，但高恩无疑是更符合现在篮球的发展的，他不仅擅长运球，得分的能力也不差，因此在苏马特被亚力克缠着的时候，他就利用空隙往篮下钻。 “高恩突破，鲍比拦在了他前面，机会！” 因为知道自己的情况，鲍比并不敢贴他贴的太狠，这个时候他本来是有机会投篮的，可是他却拿着篮球硬往前凑，是的，他就是冲着鲍比而去的，他宁肯少得到两分，也要将鲍比弄下去。 “鲍比现在的情况很为难。” “非常为难。” 安迪在前面定性，阿诺在后面加注解，他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高恩已经跳了起来，鲍比也跟着起跳，两人在空中撞到了一起，裁判的哨声响起。 “黑哨！” “肮脏！” 立刻有乔治敦的球迷跳了起来，有的人赌咒发誓的说，高恩是故意往鲍比身上撞的：“我敢拿我奶奶的信仰来发誓，那个杂碎就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连裁判都不能相信高恩是无意的，但鲍比在防守的时候的确不是太干净，他也没有办法干净，虽然他很小心了，但在那个距离，那个时间，他总会有疏漏的。 并不能说裁判就是黑哨，就算有所偏向，裁判也不会做这种明显的偏向，只是，第五犯本来就很惹人注目，在这个时候，总要来回的观看录像。 “鲍比的这一场比赛结束了，希望他还有机会上场。” 在裁判判罚以后，鲍比转过了身，乔治敦的球迷起立为他鼓掌，就算是被罚出去了，他这一场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就算说不上惊艳，但他几乎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 下场后，内德也拍了拍他，虽然他更想让鲍比留在场上，可是，也不能真的面对那样的上篮都不出手。 “鲍比下场，乔治敦的形式更加严峻，现在亚力克受伤，斯托恩的状态好像也有问题，而现在，他们和俄亥俄州还有六分……不，如果这个罚球高恩罚进去的话，那就是有八分的差距，而现在，离比赛结束只剩下五分半钟，在这剩下的五分钟离，乔治敦起码要追回八分。” 要拿到八分并不是太难，但那是在对手不再得分的情况下，如果打的顺手的话，不用一分钟就能将这七分追回，可如果不顺手，可能十分钟也拿不下八分。 亚力克和鲍比的上场，止住了俄亥俄州的节奏，但并没能将分数缩小。 布鲁诺重新上场，他上来后，一边占位，一边对于磊问于磊的情况。 “我没事。” “教练说，你不用勉强自己的。” 于磊抿着嘴点了下头。 高恩站在罚球线上，很轻松的将球罚了进去。 “八分，现在乔治敦一定不能被拉到十分，否则下面的比赛就要艰难了！” 伯尼拿球，他一边往前场带球，一边观察场上的形式，他现在也是为难的，过去他会习惯将球传给于磊，如果内线有空挡的话，他就传给亚力克，可是现在，这两个人那里都不是太好，不是说他不相信他们，而是，他知道他们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咬牙突了进去，然后将球交给了康特，康特接到球后，做了两个突破的假动作后就出手了。 这两个假动作都做的非常漂亮，但篮球最后还是弹到了篮筐上。 “乔治敦和俄亥俄州在争篮板，马伦，他抢到了这一球，如果此时是鲍比在，恐怕这个球就属于乔治敦的了！” 安迪的这个评论令布鲁诺的粉丝听了很不满：“鲍比鲍比，别忘了他在这场球赛之前还是根柱子，乔治敦能走到这里，和我们的布鲁诺也是分不开的！” 是的，乔治敦能走到这里和布鲁诺的努力绝对分不开的，但是，这一球靠的不是蛮力，更多的还是意识，在那个球从篮筐上跳开的时候，布鲁诺的位置其实是很好的，但是他没能抓到机会，也就这么一错，球被马伦先一步抢到了，不过还没等他将球传出去，这个球就又被拍开了。 “斯托恩！这好像是我们在这场比赛里，第一次看到他的截断！马伦没有想到，苏马特也没有想到，机会！” 于磊将球截下后，一个跨步绕过马伦，直接投篮，马伦还没反应过来，苏马特刚和亚力克分手，他几乎没有任何阻拦，篮球划了一个弧线，直入篮筐。 “斯托恩！斯托恩！无论他的状态在于不在，他的手感，永远是受到眷顾的！” 安迪在大叫，乔治敦的球迷在欢呼，于磊抹了下嘴，转身向回跑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俄亥俄州叫了暂停。 “速度，一定要把速度给打起来！不能给他们一点机会！” 奥克因对着自己的球员说，高恩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道：“但是教练，我们并不擅长炮轰啊，而且，不是说不用管他们吗？” 第53章 “那是先前，你刚才没有发现吗？那个中国人跑不动了。也许是身上有伤，也许是别的原因，总之，我们要把速度再一次的带起来！还有问题吗？” 没有人有问题，他们刚才已经发现，于磊的确跑的艰难，而高恩刚才之所以开口，也只是因为，他们并不擅长那个。不过就算不擅长，他们将速度提上来之后，也会有更多的机会，亚力克虽然还在，但他手指受伤了，总会有影响的。 俄亥俄州的人这样想着，也这样做着，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那个中国人并没有被他们拉开！ “现在拿球的是俄亥俄州的高恩，他将球传给了巴尼，巴尼传球给……球被截断了！” 巴尼一拿到球就传了出去，但是球刚一出手，就被于磊拍了下来。 “斯托恩！他将这一球截了下来，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好快！” 大屏幕上出现回放，在高恩传球的时候，于磊离巴尼还有一段距离，而在巴尼接到球的时候，他开始启动，然后，在巴尼出手的时候，他也跟着扑了上去。 他将球猛地一拍，正在空中的球立刻转变了方向，然后直冲亚力克而去。 亚力克也反应迅速，在第一时间就转过了身，一把抄起这个球直扑篮下，苏马特只来得及跟在他后面，做一个象征性的努力。 “四分！现在乔治敦已经追回了四分！他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现在是俄亥俄州的球，拿球的是高恩。” 高恩拿着球往前场带，他现在有一点犹豫，他们毕竟不是擅长打炮轰的球队，他自己本身都有点不适应，但是…… 他向于磊瞥了一眼，此时于磊正在中场附近，斜着身，双手扶着大腿。 “这个中国人是真的跑不动了，刚才那个，应该只是意外。” 他这样想着，猛地提速，于磊果然没有立刻就有反应，不过在他要跑过去的时候，于磊又贴了上去。 “斯托恩贴上了高恩，高恩在突破。” 高恩拿着球左突右冲，希望以速度摆脱于磊，但不管他往哪里跑，于磊都能在第一时间跟上，如果不是他运球技术一流的话，已经被截断了。 眼看再这样下去这个球就死了，他只有将这个球传出去，他向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然后猛地缩手，将球向左边丢去，他这个传球做的是巧妙的，可是巴尼却没能和他配合好。 “康特将这一球抢了下来，俄亥俄州这一会儿失误频频！” 毕竟不是擅长打炮轰的球队，速度上去了，失误也上去了，康特的这个截断并不复杂，只是拿到后，他有些为难。他本来想直接冲打的，但是他也知道，单对单，他对不过苏马特，至于说投篮…… 作为一个小前锋，他的投篮能力还是不错的，小前锋除了速度，也要求命中率，起码要有百分之四十的命中率，而他的数据是四十五到四十八，如果这是在第一节，他就毫不犹豫的出手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 “现在拿球的是康特，他在找机会进入内线，突破——传球！” 康特人往左跑，球则向右抛，一直在找机会的巴尼扑错了方向，而于磊则及时补位，将球接了下来，然后他直接出手，篮球直入篮筐。 “两分！现在乔治敦和俄亥俄州已经只剩下两分的差距了！斯托恩的状态完全回来了，俄亥俄州有麻烦了，如果他们还之后样打的话，那么乔治敦反超是完全有可能的！” 安迪在解说中说着，摄影师还很配合的将镜头转了过去，奥克因就站在场边，盯着球场，他此时的眉皱在一起，脸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还是被安迪冠上了发愁的标签。 不过奥克因也的确是在发愁，他怎么看都觉得于磊是有问题的，怎么表现的却像没有问题似的？就在他这么想着，俄亥俄州又一次丢球了，这一次丢球的是巴尼，他拿到球后直接传给于磊，于磊没有客气的立刻出手，篮球干净利落的钻进了篮筐。 “三分外线！三分外线！乔治敦完成了反超！” 安迪扯着嗓子喊，奥克因再也忍不住了，他又一次叫了暂停。 “现在俄亥俄州又一次叫了暂停，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暂停，如果不能扭转乾坤，奥克因就只有换人一途了，不过俄亥俄州的板凳……” “就算他想换人也没有时间了。” 安迪和阿诺一唱一和，乔治敦的球迷听了心花怒放，是的，俄亥俄州没有暂停了，教练的作用就很小了，而俄亥俄州的板凳球员虽然众多，实力也平均，却没有真正的大才——他们的首发中也只有两个，更何况不是首发的了！ 而且，现在只剩下两分钟了，这两分钟俄亥俄州最多也就是恢复先前的打法，可是他们有亚力克，斯托恩的状态也回来了，他们还怕什么？ 乔治敦的球迷积极乐观，事情也的确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发展，虽然在下面的时间里，恢复了原本阵容的俄亥俄州打的更为凶猛，苏马特也表现神勇，但却始终没能追回来。 “还有一分钟，还有一分钟，现在拿球的是苏马特，现在他们和乔治敦的比分只有一分！只有一分！” 在安迪的吼叫中，苏马特冲到了篮下，布鲁诺举起了手，亚力克也贴了过来。 “没有机会！完全没有机会！” 虽然苏马特状态神勇，但此时亚力克和布鲁诺也打疯了，苏马特别说出手了，连动一下都困难。 “亚力克截断，不，没有成功！精妙的传球，精彩的配合！苏马特苏马特！如果他今年参加选秀的话，马尔斯的位置都有可能被他顶下来！现在是三十九分十一秒，俄亥俄州完成了反超！他们终于又一次赶了上来！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精彩！精彩！除了精彩，没有其他的形容！” 这的确是非常精彩的一球，在那个时候，亚力克已经伸手去截球了，苏马特向左向右向前都不成，于是，他把这个球向后面拍过去，在外线的高恩拿到了球，不过接到球后他没有任何动作，直接又将这个球，抛了出去。 这看起来像是个一投篮，但是那力道却有点飘忽，而在这个时候，苏马特已经摆脱了亚力克和布鲁诺的防守——他手中没有球，这两个人自然不会再死贴硬逼。 但就在他们放松的一刹那，苏马特跳了起来，然后一手抄起飞过来的篮球，直扑篮筐。 亚力克没有反应，布鲁诺也没有反应。 俄亥俄州的球迷瞬间沸腾了，他们表现的比苏马特的那个双手灌篮更兴奋。 “苏马特！苏马特！这不仅是一个灌篮，还是一个配合！如果第三节的那个灌篮是他的巅峰之作的话，那现在这个，就是巅峰中的巅峰！” 安迪声嘶力竭，俄亥俄州上下更是一片沸腾，如果第三节的那一个球体现了苏马特的力量和爆发力的话，那么这一球，更体现了他的意识，虽然同样是灌篮，但自己将球抛出灌篮，和这种接球灌篮是大不相同的，后者更考验球员的眼力，更何况这个球苏马特几乎没有回身，但他却能在最合适的时间起跳。 “现在是俄亥俄州领先，四十六秒，乔治敦非常难受！” 二十四秒的进攻时间，乔治敦如果快攻，俄亥俄州就还会有一次进攻的机会，如果拖延，那俄亥俄州也还会有一次进攻的机会，这还都是建立在乔治敦进攻成功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无论是快是慢，俄亥俄州都还有机会，而乔治敦则被吊在了这里。 “伯尼拿球，他好像……现在乔治敦叫了暂停，这也是他们这一场最后的一次暂停，现在两队都没有了暂停，不过，也的确不再需要了。” “不用就浪费了。” 阿诺为这一次暂停做了注解。 “我们打快攻。”内德对自己的队员道，“我们要在十秒钟以内得分，然后，我们就还有机会！” 十秒得分，压力就又转到俄亥俄州那里了，然后，他们就还有十二秒的时间，在这个时候也还算是充足。 “我打赌乔治敦是要打快攻的，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打的起来。现在伯尼带球进入了前场。” 伯尼一进前场，高恩就缠了上来，他们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能多拖延一秒，他们的优势就更充裕一分，所以高恩几乎是贴在伯尼身上的，他不怕犯规，他们的犯规次数还没有满，只要不是投篮的时候犯规，就不会有罚球。 “伯尼将球传给了康特，康特将球传给了斯托恩，斯托恩投……不，这是一个传球，他传给了亚力克！” 亚力克拿着球就要灌篮，苏马特的反应也是迅速的，他在亚力克起跳的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不过亚力克并不是灌篮，这是一个跳投，一个短距离的跳投，苏马特毫无办法。 “九秒！九秒！乔治敦成功了，现在轮到俄亥俄州难受了！” 俄亥俄州现在的确是很难受，而更令他们难受的是，他们已经没有暂停了，他们必须这样打下去，不到十秒的时间，风水轮流转，俄亥俄州想打快攻，可是乔治敦是严防死守，就是不让俄亥俄州有机会出手。 第54章 “还有十六秒、十五秒……”安迪在吼着，“俄亥俄州的时间快过了！他们现在还有三秒，乔治敦离进入四强还有三秒！苏马特，没有机会——” 苏马特一直在尝试突破，但亚力克和布鲁诺那是死命的围堵，在他们的联手下，现在苏马特几乎连向后传球都做不到了，不过他在只剩下两秒的时候，还是将这个球传了出去。 看起来，这个球很像是个失误，他是向右上角的场外跑去的，但在那个球要出线的时候，高恩到了，他拿着球侧跨一步，直接出手，几乎就在他出手的同一时间，二十四秒的进攻时间也结束了。 “三分外线！高恩，他拯救了俄亥俄州，将一脚已经跨进了四强大门的乔治敦给拉了回来！现在离比赛结束只剩下九秒！九秒！乔治敦必须再打一个快攻，而且必须是三分的快攻，否则他们就要进入延长时间了！那对他们极为不利！” 虽然俄亥俄州也没有什么强力的替补人员，但乔治敦这边更有问题，鲍比五犯了，亚力克残了，斯托恩虽然现在看起来不错，但根据他先前的样子，以及诸多传闻来看，是很难保证什么的。 “三分！现在只有三分！乔治敦一定会打三分！” 安迪大叫，俄亥俄州的人也是这样想的，苏马特都从内线撤了出来，专盯于磊，而他一出来，亚力克也出来了，于是，篮球场上很难见到的一幕出现了，内线几乎没有人，外线挤满了人。 “伯尼拿球，他将球传给了康特，康特传给了亚力克，亚力克转身，他传给了斯托恩！传给了斯托恩！” 第九秒，伯尼启动，第七秒他进入前场，第六秒，他将球传给了康特，第五秒，康特将球传给亚力克，亚力克拿着球做了一个向于磊传球的动作，但又转过了身。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自己要进入内线的，虽然内线还有个马伦，但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四秒，两分，在输球和打加时之间，谁都会选择打加时的！ 苏马特也以为他会做这种选择，因此在亚力克转身的时候，他也选择了转身，不过亚力克虽然人转了过去，但球却向另一个方向抛了过去，而在那里，于磊也在第一时间有了反应。 三秒，于磊接到了球，他没有立刻投篮，而是又向后撤了一步才出手，与此同时，高恩也贴了上来。 “斯托恩——球进了！斯托恩又一次的将乔治敦的另一条腿送了进去，不，这次不是一条，是两条！两秒！俄亥俄州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他们所能做的也就是，高恩将球给甘比尔，甘比尔在中场的时候投篮。 “如果这一球进了，那甘比尔就是斯托恩！” 甘比尔显然不是斯托恩，所以这一球，虽然还算有准头的打在了篮板上，但最终，没有落入篮筐。 “恭喜乔治敦，他们进入了四强！” 乔治敦的替补席上一片欢腾，内德和每一个人拥抱。场上的球员也下来和众人抱成了一团，伯尼和康特抱，和布鲁诺抱，和鲍比抱，其他人也在乱抱，于磊先是被康特抱住了，后来又转到了鲍比的手里，最后，他自己抱住了亚力克，而且，抱了之后就再没撒手。 “斯托恩！亚力克！他们是这一场比赛的功臣！功臣！现在两人抱在了一起，抱在了一起！恭喜乔治敦，他们闯入了四强，希望能在决赛的时候再次见到他们！这里是三W，为您解说的是安迪和阿诺，阿诺，来给大家做一个告别，现在你可以选择汪了，我打赌，乔治敦的球迷们会很高兴的。” …… 安迪的声音越来越小，镜头也越来越远，终于，在整个球场都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电视台停止了转播，坐在电视机前的众人，再看到的，就是广告了。 卫峰小心翼翼的看了孔玄章一眼，然后又迅速的收回了目光，然后状似不经意的站起来，一边伸腰一边道：“啊啊，石头这一次还进入了四强，不知道这一次的对手是谁。” 孔玄章没有答话，欧君慧道：“明天不就知道了吗？对了，章章，你先前不是说，还有什么事要到纽约吗？” 孔玄章嗯了一声：“我先看看能不能在电话里说清楚。” “你看吧，不过章章啊，你现在是那个公司的董事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但如果你以后真要在这边上学的话，就看是不是让那个公司搬一下？不是说搞电脑的都在硅谷的吗？这样有什么事情你也方便，要不这样来回跑，不是妈妈有意见，而是，你这来回一趟的机票钱都不少。” “我知道，我会考虑的。”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欧君慧有点迷惘，卫峰连忙道：“阿姨你别在意，他这两天压力有点大，现在流量有了，但系统的漏洞也出来了。” “那要怎么办？” “没事，每个系统都有漏洞的，连微软这么大的公司，推出来的产品也还有漏洞呢，我们这人数还不算多，摊子也不够大，还好补的。” “阿姨对这些不懂，那峰峰，就靠你帮章章了，他在这里也没别的朋友。” “没事的，阿姨，你也别太担心，他心里有数的。”卫峰一边尴尬的应着，一边心道，对系统啥的孔大少心中应该是有步骤的，就算他自己编不出来，也会找人弄，但对那颗石头……恐怕就难说了。不过那颗石头也真是的，赢了就赢了，还乱抱什么，抱也就抱了，为什么还抱着不撒手呢？ 还偏偏是那个亚力克！ 于磊会抱着亚力克，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是意外，当时无论他身边有谁，他都会抱着的，而之所以不松手，是他没办法松手，他要靠着亚力克的支撑，才不会倒下去。 在比赛一结束，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了，连抬个腿都是艰难的，在抱来抱去之中，他就觉得自己不行了，但是他知道不能倒，因为现在还在转播里，父母姐姐孔玄章都能看到，上次他不过是受伤了，就让他们那么担心，这次一定不能让他们再看到自己晕倒了。至于之后的新闻，他想不到，也没心思想了。 不过这一次他的事情并没有立刻变成新闻，亚力克一听他说明情况，就立刻反手抱住了他，然后就叫来了鲍比，他们两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个子抱着他，倒也不费什么事，再加上其他人的配合，就像是他们还在庆祝。 他们就这样一路庆祝到更衣室，又庆祝到大巴上，然后又庆祝到了酒店，于磊一直是迷迷糊糊的，直到到了酒店，他才彻底闭上了眼，他知道，自己可以安心的睡了。 他倒是能安心了，却不知道，急煞了一堆人。 于磊的情况倒不复杂，就是发烧，烧的也不算特别高，最高的时候，也就是三十八度九，但是他平时的身体实在是太好了，这在平时看来是一件好事，但一有病，那就厉害了。 有经验的都知道，平时身体好的不容易有病，不过一旦病了就不容易好，一点小发烧小感冒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大病，要好起来那叫一个困难。 对于于磊来说，其后的几天都是迷迷糊糊的，他好像是醒着，但也好像是睡着，别人对他说什么，他也能听得到，也知道点头或摇头，但具体那话是什么意思，就好像是做梦，总有一种隔阂感。 就这么过了三四天，他才算彻底清醒了过来。 “亚力克？” 他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最终看到了靠在另一张床上的亚力克，听到他的声音，亚力克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又回头去翻自己的书。 于磊又叫了一声，亚力克又抬起头，看了看他道：“二加二等于几？” 于磊一愣，亚力克就又回去看开了自己的书。 “别闹了，亚力克……” “咦，你这次是真的清醒了？”亚力克终于放下了书，按下了呼叫铃，医生护士很快就出现了，简单的对他检查了一番，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最后道：“烧退了，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不要吃油腻的，再观察一天两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亚力克，这是……” “你发烧了。” “啊？” “昏迷了，然后，他们去打比赛了，把我们留了下来。” 亚力克说的淡然，但还是悻悻的，于磊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道：“对、对不起……” 亚力克看了他一眼，笑了：“你对不起什么？你以为我是为了照顾你才被留下来的？别傻了！你又不是得了绝症！” 他说着，看向自己的手指，于磊终于反应了过来：“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扭了。” 于磊看着他那包的严严实实的手，不知道咋接话，反而是亚力克先道：“你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东西吗？” “啊，对了，你说他们都去打比赛了，那现在几号了？” “四号。” “四月四号？” “恩。” “那我要先打电话。” 他急急忙忙的四处踅摸，但他的手上还挂着吊水，亚力克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手机，丢给了他，他道了谢，也顾不上国际长途了，连忙往家中拨号。 第55章 于磊电话到的时候，于跃进夫妻正在焦急呢，他们是二号知道于磊病了的消息的，一直在等着他的电话呢。 在于磊没打电话之前，他们很担心，不过在接到于磊的电话后，心也就放到了肚里，毕竟只是发烧嘛，就算厉害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和很多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相同，他们也不认为发烧是什么病，像他们这样的，发烧感冒都不会到医院的，甚至连药都不一定会吃，于跃进以前对付感冒发烧的办法就是，一碗姜汤，蒙头大睡，现在听于磊说已经打过针了，他们也就释然了。 和父母打过电话之后，于磊就拨通了孔玄章的手机。 “你好？” 那边传来了孔玄章有点疑惑的声音，于磊立刻道：“孔玄章，我啊。” …… “孔玄章，我于磊啊。”半天没有回声，于磊还以为电话出了问题，看了下手机的信号，又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这是我们队长的电话，你……” 他正要解释一下号码的事，就听到嘟嘟的声音，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他也没有多想，立刻就拨了回去，结果这一次是怎么响都没人接。 “孔玄章有事？信号不好？”他疑惑着，又拨了一次，但还是不行。 “怎么了？” “我不知道，第一次好像断线了，但第二次一直没人接，是不是没拨通啊。” “要是没拨通，会有没拨通的提示的。” 亚力克解释道，于磊点点头：“对了，我的东西呢，我找自己的手机给他打打试试。” 亚力克对他说了他的背包被放在了什么地方，他找出自己的手机，手机已经停电了，他连忙换了一块电池，这次电话拨通了，但是一拨通，就又断了。 前两次，他还以为是意外，等到三四次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奇怪了，怎么每次拨通都断线呢？孔玄章的电话出了问题吗？ “还是没人接吗？” “不是，接通了，但是总被挂断。” “恩，那可能是他电话，或他们那边接通的问题，也许他一会儿就给你打过来了，要不你先找东西吃吧。” 于磊听了点点头，就和亚力克一起，先到餐厅里去吃饭了，现在全美的焦点，就在正要进行的四强赛上，倒也没有记者再来打扰他们，医院里的餐厅，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好在于磊对吃的向来不讲究，所以胡乱喝了杯牛奶，吃了个鸡蛋，也就罢了。 等回去后，他继续给孔玄章打电话，但打了两三次，还是一接通，就断线。于磊急了，他想着孔玄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或者手机被偷了？ “危险是不可能的，无论是他遇到了什么事，还是手机被偷了，都应该是关机，甚至手机不在服务区。他这要不就是网络信号的问题，要不就是手机的问题，要不……” “要不？” 看着于磊一脸的疑惑，亚力克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改口道：“要不，你再到外面试试公用电话？” “恩，我再试试看。” 他说着，就拿着钱拉开门，亚力克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来了，要说斯托恩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他不说要避嫌吧，也不好总这样跟着，但如果真是像他所想的那样……他还是跟着去看看吧。 医院的角落里就有投币电话，于磊找了一个就开始拨孔玄章的号码，很快就拨通了。 “你好？” “孔玄章啊，我于磊，你的电话刚才怎么……” 他正兴奋的说着，那边却又传来嘟嘟声，于磊呆着了。 就算他不聪明，也感觉到，事情和自己所想的不同了，用自己的电话打，怎么打也打不通，用亚力克的电话，一开始通了，后来就又不行了，现在用公用电话也是这样。 为什么？ 正巧每次都是这样的时候电话有了问题？但孔玄章应该知道打电话的是他啊，如果真的只是电话出了问题，这时候，就该给他再打回来的吧，可是孔玄章不仅没有打回来，而且、而且…… 于磊不想想孔玄章是挂自己的电话的，他也无法相信孔玄章会挂自己的电话，可是，事情好像就是这样。 孔玄章真的，挂了他的电话。 他站在公用电话前，想着，也许孔玄章会再给他打回来？也许真的只是电话出了问题？但是没有。 第五分钟的时候没有，第十分钟的时候也没有，公用电话没有，他的手机也始终没有响，倒是亚力克的手机响了，却是内德打回来问情况的。 而在内德的电话之后，于磊的电话终于响了。 他一震，连忙接起来，却是康特打回来的，康特之后是伯尼，伯尼之后是鲍比，众人纷纷询问他身体的情况，又一个个的和他开玩笑，这个对他说：“哎呀，斯托恩，你那一天真是高温了，我觉得在你头上放个鸡蛋都能当太阳炉用了。” 那个对他说：“哎呀斯托恩，你不能真变成太阳呀，就算你再受太阳神的宠爱，那时候太阳神也不见得理你啊。” 有不擅长开玩笑的，比如布鲁诺，则老老实实的对他说：“你好了就好了。” 每个人的声音都是欢快的，他听了也很高兴，但是，孔玄章始终没有回电话。 “别想了。” 亚力克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有点迷茫的抬起头，亚力克道：“我也想去参加比赛，可是不行，为了以后，有的时候你现在必须克制。” “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是一样的，”亚力克不等他说完，就直接道，“那一天，我差点和教练打起来，我甚至威胁他，如果这次不让我参加的话，我就转校。” “啊？” “我不是开玩笑的，当时，我是真的这么想的。那么近，四强，可能，我这一生只有这么一次离那个位置那么近了！四强，再之后，就是决赛，然后，我就是冠军了！NCAA的冠军，也许以后我能拿到很多的冠军，但NCAA的，我最多也就只能拿到两个了，除非我将来也回来做教练，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那我能抓住的，只有一次了，可是明年会怎么样，谁又能保证了？所以，我是真的想转校的，但你知道那只花狐狸对我说什么呢？” “花狐狸？啊，我、我不知道。”他一说花狐狸，于磊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愣了下才知道说的是内德，当下就有点尴尬。 “他对我说，你尽管转好了，但是他说如果我转了，可能一生都和冠军无缘了，恩，让我想想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亚力克说着，沉吟了起来，回想当时的情况，在听到内德要将他也留下来的时候，他顿时就炸了，于磊这个样子，显然是不太可能能上场的了，如果他再不上，那他们今年几乎就是注定了要在四强止步的。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队友，而是，他们下一个的对手是北卡！强大的北卡，出了篮球之神的北卡，他们今年更是阵容整齐，他看了他们的录像，那个和斯托恩一样来自中国的峰，的确是非常厉害的了，而他们的配合也很好。 康特伯尼鲍比虽然都是一流的球员，但是面对北卡，还是有些弱的，而他的替补贾斯丁，不出意外的话，也无法和那位峰抗衡，如果有斯托恩在，也许他们还可以靠着外线加分，而斯托恩一直迷糊着，他们就只有硬抗了。 就算是有他，也不见得能抗的过去，更何况是没有他了！ 所以他当时不管不顾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什么话都说了出来，连鲍比拉他他也甩开了鲍比，而内德也一直没有给他回答，直到他说完了，内德才慢慢的开口：“我现在很后悔，在你的手指受伤的时候，我就不该让你再上场，在发现斯托恩发烧的时候，就应该将他送到医院，其实我当时也这样想了，可是我没有做，我让你第二次上场，也让斯托恩发着烧来打这场比赛，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也想赢，我也想进入四强，如果能进入四强，我就能再得到一份合同，一份很好的合同，就算不是乔治敦，也会是别的其他学校。” “亚力克，老实说，如果斯托恩现在不是这个样子，那么我也不会将你留下来。” “你现在更不该将我留下来！” “不，如果斯托恩没有事情，那么我们有很大的把握进入决赛，也许，有百分之六十，甚至百分之七十，有这样的百分比，也足够我们冒险了。可是现在斯托恩这个样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清醒回来，我也不能一直等着他，那么，我们的把握就降到了不到五十，我这样说，你们会不会觉得受伤了？” 受伤的确是有的，但是他们也知道这是事实，他们自认为强大，但在没有于磊之前，他们的确不是北卡的对手，去年他们就在全国大赛上遇到过北卡，就是在十六强的比赛上被这所学校淘汰了。 他们当然相信今年的自己更强大，更厉害，可是，他们也不能说，北卡就没有进步，北卡也有进步，而且很大，今年他们在外线上有了斯托恩，而北卡则在内线上有了峰。 没看已经有媒体说，今年NCAA两个最风云的人物，都来自中国吗？ 第56章 中国席卷NCAA，这是中国媒体噱头，也是美国媒体的玩笑，但在某方面来说，也倒还是有根据的。 于磊的投篮是不说了，云峰在内线的统治力，也在一次次的比赛中得到了认可，如果说马尔斯苏马特都有几分仰仗身体的话，那他却是更大的依靠技术。 一个技术型的中锋，一个攻守都很均衡的中锋，一个无论是哪方面都做的非常到位的中锋，现在已经有人喊出，让云峰提前加入NBA的口号了，就连亚力克也要承认，那位云峰很出色，很优秀，看他那些动作，他往往不免怀疑那个中国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球员？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中国篮球已经变得非常强大了？ 每个球员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但是那个云峰，却几乎没有，运球、传球、火锅、投篮、近射、远射，都堪称完美，这简直是奇迹。他不知道，这不是什么奇迹，真的要说的话，也就是平市四中的打球方针。 付丹飞崇尚华丽，他虽然不会去调教那些水平一般的球员，但对他认为好的球员，却会花功夫的训练，云峰是他挑选出来的，自然在他身上很下了一番力气。 说起来，付丹飞并不算是科班，但这就和美国很多知名的训练师一样，在做训练师之前，他们很可能从事的是和篮球没有关系的职业，比如一位训练师，在做训练师之前是律师，但他却训练出了NCAA的状元、榜眼，后来更有很多NBA中的巨星。 就像乔丹是一个成功的篮球员，但却不是一个成功的篮球教练一样，篮球训练师有的时候也是讲究天分的，付丹飞在这方面是有天分的，更何况他还是从内心喜欢华丽，所以云峰被他调教的各种基础都非常好，而因为平市四中的那种打法，所以他完全不存在什么能攻不能守，或者能传不能投之类的缺点。 北卡很强大，北卡的球员也很强大，如果没有斯托恩，他们对上北卡，只从概率上来说，的确，不超过百分之五十。 “而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就会变成只有百分之四十，甚至还不到。” 亚力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内德，内德叹了口气：“你现在，只是食指扭伤，只要十天，最多不超过二十天，你就会有一个完好无缺的手指，但是，如果你参加下一次的比赛的话，那在十天之内是绝对好不了的，而且，很可能永远也无法好了，你知道，篮球场上最怕什么吗？最怕旧伤！” “我的手指绝对不是关键，等到五号要打比赛那一天，我保证已经会好了大半的！而且我并不见得真的要投，我可以灌篮也可以上篮。” “不，亚力克，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在篮球场上，新伤永远是简单的，哪怕你骨折了，腿断了，只要能修养好，彻底的养好，那你就还是健康的，但如果你在一个地方反复的受伤，那这个地方会成为你一辈子的阴影，食指对一个球员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也许你不是太需要投篮，可是，一个没有投篮能力的中锋，你认为你会进入NBA？你认为你能成为主力？好吧，我刚才有一句话说错了，你不是一辈子也拿不到冠军，而是，你一辈子也无法用主力的身份拿到冠军，就算是你大前锋，或者控卫，你也不能没有投篮能力的。更何况，食指并不仅仅影响着你的投篮。” 在NBA中有很多巨星，投篮能力很臭，不过那只是相对来说的臭，而且，投篮能力差，和手指受伤，根本就无法投篮是两回事。 “我就说这么多，如果你想转学，那就转吧。” 亚力克说到这里，笑了起来：“那头狐狸，当时就是这么给我说的，他还愤愤的踢了一下桌子，哈哈哈。” 于磊也跟着笑了起来：“教练说的是对的，你好好的养好伤，明年，咱们再来！” “恩，明年咱们还要走到这里，不，要更前进两步！” 于磊跟着点头。 “好了，咱们回去吧，维尔也被留了下来，他今天出去看朋友了，现在也该回来了。” 虽然有亚力克在，但内德也不太可能只留他们两个球员独自在这边，不说别的，媒体就是个麻烦事，因此还有个随队的工作人员被留了下来。 “一会儿他回来了，我和他说一下，就让他定明天的机票，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于磊倒没有什么意见，就跟着亚力克回到了房间，不过一回去，他就又想到了孔玄章的事情！ 孔玄章，真的再没有给他打电话，过了这么久也没有。 看着自己的手机，于磊只有发愣，他现在的感觉很复杂，他的心有点难受，但更多的，还是疑惑。 孔玄章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是只是不接他的电话，还是根本就不想再理他了？ 这两个问题纠结的他翻来覆去的想，但想来想去，也想不通，本来先前就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理他了呢？他想不到原因，可是他总觉得也许，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因为在他想来，孔玄章都是正确的，而且一直对他这么好，那么错的，就只有他了。可是他又想不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打比赛之前，还和孔玄章通了电话，当时还好好的，比赛之后，他就糊涂了，要做什么，也来不及啊。 他就这样，从这一天想到了第二天，从里奇蒙想到了华盛顿，等到了华盛顿，还真被他想到了！ 这时候，乔治敦这一年的NCAA也走到尽头，真的说起来，他们这场比赛还是打的很不错的，在第三节的时候，甚至还上演了一次反超，不过，也就是那么一次了，虽然鲍比康特等人一直都很努力，人品也大爆发，但最终这一场，他们还是输了。 在这场比赛之后，很多媒体都说，如果于磊和亚力克在的话，进入决赛的，也许就是乔治敦了，还有的媒体指责内德，说，如果说斯托恩是因为昏迷而无法参赛的话，那亚力克的问题应该是没有那么严重的。 有的专家信誓旦旦的说，带伤打比赛的球员从来都不少，更有很多的巨星，他们甚至能带着伤去参加NBA的决赛，既然那些身价上亿的巨星都能做到，为什么亚力克做不到？ 在这个问题上，一开始媒体是抨击亚力克的，他们说他娇气，没有球员的坚韧，不过内德立刻就出面澄清了这件事：“在这场比赛之前，亚力克多次向我请战，但是我没有答应，你们说我什么都好，总之，我将他留了下来。” 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矛头立刻就对准了他，有说他缺乏一个冠军的心的：“我们都知道，内德·内伯过去是一位球员，他从NCAA到NBA，然后现在又回到了NCAA，他的生命一多半的时间都和篮球在一起，但是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拿到过一个冠军，做球员的时候没有，做教练的时候也没有，对于他来说，能进入四强，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不需要更进一步，也许在他看来，乔治敦也不需要。” “乔治敦落魄了，他们有多少年没有拿到冠军了呢？这一次，他们终于有了机会，两步！只要再走两步，他们也许就能将这颗果实摘到了手里，但，就像那些在最后关头放弃了的人一样，内德也放弃了这一次的冠军！我们先前都说，如果乔治敦能进入八强，内德的合同就没有问题，可是现在看来，如果乔治敦对冠军还有企图的话，还是换个教练的好！” 众说纷纭，还有的说，他收受了北卡的贿赂，还有的暴所谓的独家消息：“毫无疑问的，乔治敦此次不能进入决赛，是内德的错！斯托恩在四号下午就好了，但是，他却没有立刻让他从里奇蒙赶过去，让我们来看这场比赛，虽然最后是以八十六比七十四的十二分大比分结束的，但乔治敦并不是没有机会，如果斯托恩在的话，那么，只是四个三分的问题！” ……在这里，三分成了大白菜，这不能怪媒体咄咄逼人，第一，人家就是吃这个的，没有噱头，没有焦点，他们卖什么新闻啊！第二也是，于磊的不能上场，令他们多么饮恨啊！ 看看乔治敦这一次的对手，北卡！北卡啊！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对手啊，北卡本身和乔治敦的恩怨就不说了，就说他们这一次的中锋还是峰·云！那和斯托恩一样是来自中国的啊。 中国德比！噱头吧！中国的广告商要多么兴奋啊！而且，他们可以炒作多少新闻啊。无论这场比赛最终谁赢谁负，他们都有无数的材料可以拿出来大写特写。 现在好了，斯托恩不上场了，虽然北卡还是那个北卡，但乔治敦……这种组合的新闻价值却大大降低了啊！ 不过当然，也有力挺内德的，那位著名的抽风评论家在这个时候就站了出来：“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内德有问题，他的问题大了可以说的上通敌卖国，小了也可以说的上是欠缺一颗进取心，在这一点上，因为我不是内德肚子里的某种生物，所以对于他的用心，我给不出什么答案，我所知道的只是，如果我有个孩子，如果我的孩子在NCAA，我希望他遇到的是内德这样的教练，我绝对不想他在手指受伤的情况下还去比赛，然后，再一次弄伤自己。唉，手要是伤了，心也是要跟着伤的啊……” 第57章 不提那位的抽风言论，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总之就是两种声音打嘴仗，也打的很愉快，而北卡赢了比赛当然也很愉快，至于乔治敦呢，他们输了当然是遗憾的，不过他们今年的目标，起码学校的目标也只是八强，现在打进了四强，有大笔的转播收入，对于这一点点遗憾，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了。 至于说什么换教练，乔治敦作为一个世界级的百年名校，不能说其中没有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但起码，总不像某国的足球官员那样大面积的脑残，所以他们不仅没有换教练，在四强赛一结束，就给他准备了一份相当不错的合同，官方的说法是这样的：“内德是一个很不错的教练，在他的带领下，球队的成绩也很好，我们对他的工作也非常满意，我们相信他，能为乔治敦带来更好的成绩。” 这当然是对外宣称的，而实际的原因则是，他们也非常清楚乔治敦目前的情况，不说他们，整个NCAA都在受着职业赛场的冲击，换一个人来，乔治敦也不见得就会有更好的成绩，当然，如果没有成绩，那是一定要换人的，总要给球迷们一个交代。 不过这些，都和于磊的关系不大，球队输了，他也不怎么舒服，可是，他也无能为力，他醒的时候是四号下午，而球队是晚上打比赛，而且还是在西部，就算他一醒，就坐飞机去赶，也来不及了，他希望自己能帮助球队赢球，但是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过好在，他对这种情况也不是太陌生，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一心都被孔玄章占满了！ 孔玄章不接他的电话，甚至有可能不理他，这一点，比乔治敦输了更令他不舒服。他这两天，不仅给孔玄章打电话了，还写信了，可是电话还是被挂断，信也没有收到回复。 如果说他一开始还能自欺欺人的话，那现在已经很确定，孔玄章，就是不理他了！ 他不知道孔玄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更纠结，他纠结啊，从来没有过的纠结，不过这样纠结了纠结，还真被他纠结出了办法！ 他给沐文君打了电话！”孔玄章不理你了？“接到他的电话，沐文君有点惊讶，听到他这么说，更是又好笑又奇怪，还特意看了看自己的电话，恩，是他给于磊买的那个，声音也是那颗石头的，基本可以排除有人利用这个来给自己开玩笑的可能了。”他怎么不理你了？” “我不知道，我、我就想着是不是我怎么惹他生气了，可是我又想不到。” 于磊很是苦恼的抓了抓头，那边沐文君翻了个白眼：“你还怪会想呢，他一不理你，你就立刻展开了自我批评，这觉悟也够可以的了。” “啊？” “没事没事，你给我说说他怎么不理你了。” 于磊磕磕巴巴的说了，把自己什么时候醒的，醒了之后都做了什么，怎么给孔玄章打的电话，又怎么挂断的，都说了一遍，最后又往前追溯，他们什么时候才通了电话，当时还是一个什么情景也都说了，他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些事，所以除了顺序有些颠倒，说的倒也详细。 他这边说的认真，那边沐文君则听的很欢乐，如果说他一开始还有点惊讶的话，那听于磊说了几句也就明白了，这什么生气啊，这是担心加吃醋啊，看这醋吃的，哎呀呀呀，都酸遍几个城市了。那个大少爷平时做冰山状，内敛装，但在这颗石头身上，嘿嘿嘿，那就是孩童状啊。 沐文君这边一边心满意足的听故事，一边不时的嗯嗯两声，鼓励他继续，于磊当然不知道自己为沐文君提供了多少笑料，他老老实实的说着，其实，他一开始是想给欧和青打电话的，但后来想了想，最终改成了沐文君，毕竟欧教练是孔玄章的舅舅，要是听说他和孔玄章闹矛盾了……总是，不太好吧。 他这样想着，却不知道沐文君第一时间就给自家的青青做了转播，又一次打击了欧教练对孔玄章未来正常生活的期望。 不过这都是以后了，在这个时候，沐教练还是一副知心叔叔的样子，他听于磊说完之后，停了停，才语重心长的开口：“石头啊，你真不知道孔玄章为什么生气吗？” “我真想不到，我、我……”他一急之下甚至想说，是不是因为他那个了，才令孔玄章不理他的——事实上这个可能他还真想过，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的可能性非常小，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的，不过这时候被沐文君一问，他就又要往这上面想了，总算他及时想到，自己并没有对沐教练连那个都讲，所以，沐文君现在问的一定不会是那个。 好在沐文君也没有注意他这个时候语气有点古怪，他欢乐的继续以诱哄的口气道：“石头啊，你对孔玄章来说是很重要的。” “恩，他对我也很重要。” “对于他来说，你就是他的朋友，比朋友还朋友。” “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好吧，我这样说，如果他受伤了，你什么感觉？如果他不断的受伤，你又是什么感觉？” “啊？” “你好好想想吧，不要以为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你的身体也还是你的家人和……朋友的。”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只留下于磊在那边再次展开自我批评，而他这边一挂了电话，那边就又给孔玄章拨了过去：“章章啊，石头刚才给我来电话了。” …… “他已经展开过深刻的自我批评了，你这架子也该放下了。” 孔玄章哼了声，沐文君笑笑：“你可能嫌我多嘴了，不过……他那位队长也是相当不错的啊。” 他说完，不等孔玄章答话，就笑着挂了电话，啊啊，这一天，真是美好啊。 他这边觉得美好，而那边，孔玄章的脸则黑了，他调出自己的通话记录，在艺界来电里面，有一连串的号码是一个号，另外还有一连串的未接来电。于家夫妻是在四月二号才知道消息的，而他，是在三十一号就知道的，他当时还不知道于磊烧的都有点糊涂了，他所知道的，也就是媒体报道的那些。 所以他一直在等着于磊的电话，但是等了一天，等来的却是乔治敦赶来西部比赛，而将于磊留下的消息。他当时，就想到里奇蒙，是卫峰说的一句话将他拦了下来：“如果你真想去，我建议你过两天再去，现在恐怕很多记者都在盯着那里。” 要说起来，他不用怕记者的，虽然说他不知道于磊具体住在什么地方，这个估计也从医院里问不出来的，但他可以让沐文君帮他问内德，而他也在乔治敦的球队出现过，身份认证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如果他被记者抓拍到了，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新闻价值，但如果被曝光了，那他，将无从解释——如果于磊在华盛顿，他还可以说是到纽约顺路去看，可是在里奇蒙，他怎么说？ 难道说，他本来是到纽约办事的，不过因为担心于磊又特地转到里奇蒙的吗？当然，这么说并不是不通，但是，就算他父亲不知道，母亲那里，也一定会想到什么的。 在之后的两天他一直在留意各种消息，不过关于于磊的消息却越来越少，他在焦急的同时，也渐渐放心，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证明于磊的情况不错，否则，就算媒体得不到消息，欧和青那边也会收到通知的。 所以于磊没有事，但是于磊没有给他打电话，他一开始是生气的，不过这生气很快又变成了担心，虽然他知道于磊应该是没事的，但还是忍不住往于家打了电话，他也不敢说于磊没给他打电话的事，就是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结果那时候于家夫妻刚在报纸上看到自家儿子的事，他这个来打听消息的，还要变成安慰人的。 只是他虽然安慰了于家夫妻，自己却怎么也受不到安慰了，理智告诉他于磊没事，可是又不免担心，他想跑过去看一下，可又不免要顾虑欧君慧。 等到四号，他已经定了机票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去看看，结果于磊的电话来了，当从电话中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的时候，他甚至有点恍惚，他一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时又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就觉得出奇的愤怒，他当时想叫想吼，不过最终他只是把电话挂了。 是的，他第一次挂于磊的电话是意外，但之后，就是故意的了。真的不理于磊，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他要给他一个教训。 于磊不断的拨电话，他这边不断的挂电话，于磊那边是忐忑不安，他这边也不好受，于磊那边是怕电话又被挂了，他这边则是怕，于磊被挂了几次之后，不打了！ 当然关于这一点，孔大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每次于磊打过来的时候，他都自若的平静的将电话挂掉，就好像自己真的完全不在意似的。 “也有三天了，不过，还是要再等等。” 想到沐文君的话，他这样想着。 第58章 于磊这几天过的很不好，虽然知道了孔玄章为什么生气。但是对他的情况却没有帮助，孔玄章还是不接他的电话，发信过去，也不回，一副就不想再理他的样子。 这令他很纠结，而更纠结的是，他还不知道怎么办，孔玄章要是在纽约，他早就过去了，但现在他在旧金山，不说他现在还在上学，就是机票都是个问题。 他已经查过了，从这里到旧金山最便宜的机票也要六七百，来回的话，就要一千多，也就是说他要去找一下孔玄章，要起码七千块人民币。 不过他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孔玄章，这一次乔治敦进了四强，他们这些主力球员也得到一些补助，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进行一次这样的旅行了，他原本是想将这些补助寄回家做储蓄的，但现在，储蓄倒也不是太急，而且他马上就要放假了，到时候他多几分工吧。 下定了决心之后，他就给卫峰打了电话，他第一是要确定一下孔玄章是不是还在旧金山，虽然他应该是在的，可万一他要是去旅行了怎么办？第二，他则是想问清楚到了那边路要怎么走，他怎么坐车。 当时卫峰正在玩游戏，听了他的话，手一抖，非常英勇的撞到了大魔王的剑上，顿时变成了一道白光。 “操！” “啊？” “不是说你，我是说，你要来？” “恩。” “你真要来？”他还是有点不能相信。 “我已经查了机票了。” 卫峰抬头看天，这也没下红雨啊，怎么石头开花了？不过他立刻就意识到，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于磊要在这个时候来了，那可就热闹了！现在教练和那个讨人厌的沐文君已经来了，这于磊要来了…… 当然，于磊来也没什么，可谁知道那沐文君会不会乱说什么？就算不乱说，万一露出点形迹…… “你等等，现在先不忙着来。” “啊？” “他现在很忙，你来了也没用，这样，你定十三的机票！那时候比较好。” “哦。” 既然卫峰这样说了，他也就这么办了，他是去找孔玄章道歉的，总不能再给他惹麻烦，更何况十三号是星期五，他定十三号晚上的，还能在十五号晚上回来，这样，也不会耽误了功课。 下定了决心，他也就踏实了起来，就是每天看着只有垃圾邮件的信箱，有点怅然。 于磊要来的消息，卫峰并没有马上告诉孔玄章，他知道最近孔玄章正和于磊闹别扭，但他和沐文君想的一样，孔玄章能真的不理于磊？不可能！等过两天于磊一来，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而且，他其实也是很想看看，当于磊突然出现时，孔大少脸上的表情。 就是带着这种种心思，卫峰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然后等到十二号这一天，他们一起给欧君慧送了机。 欧君慧走的时候，有点欣慰，也有点遗憾，欣慰的是，儿子基本上已经算安稳住了，语言什么的都没问题了，学校虽然还没完全定下来，但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弟弟这边……也算是安稳住了。 遗憾的则是，弟弟看来是要在这条路上走到头了，起码近几年内是不太可能改变了，总算这个沐文君虽然自私，但看起来对自家弟弟还不错，而且看他做家务的熟练程度，想来也真如欧和青所说的那样，洗衣做饭都全包了。 “就当请了个保姆算了！” 她这样恨恨的想着。 欧君慧是十二号走的，欧和青和沐文君则是十三号的飞机，将欧和青送走后，沐文君看着孔玄章笑：“要不，和我们一起吧。”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好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章章，你要摆一下姿态可以，但也不要摆的太狠，虽说那是颗石头吧，但万一想不开了怎么办呢？” 孔玄章依然不理他，而沐文君也不再多说，笑笑就走了。不过虽然在沐文君面前摆出了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其实孔玄章早就想好了，等下一次于磊再来信的时候，他就回一封短的，然后再找机会过去，到时候…… 到时候具体要怎么样，他还没有想好，但是他觉得，是应该再进一步了，他的那个网站，现在已经开始准备接广告，发展势头也非常好，也有大公司开始关注，当然，这个东西还不算什么，但是如果将这个东西卖了，他所能得到的分红，也够他自立一段时间了，自然，他现在不会卖，就算将来做不下去了，那也是将来的事情，不过有这个做后盾，他总算是有了点依仗。 当然，他只是这样计划的，是不是要进一步，还是要看情况的，他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时间。 孔大少打算的很好，但是他没有想到事情脱离了他的计划，好在这一次的脱离，还不太糟糕。 …… 沉默，沉默。 孔玄章沉默的看着于磊，于磊有点尴尬，又有点讨好的对他笑笑，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想好的词，现在却说不出来了，只有咧开嘴，再对他笑笑。 “那个，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一趟。” 虽然很想看戏，但卫峰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还是识相点的好，他走后，两人继续想看无言，过了片刻，于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个，我、我是来道歉的，我、我，你、你……你别不理我。”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于磊更加慌张，连忙道：“我真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这样了，真的，我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我就想着发烧，发烧也不算什么啊。” 其实他这一次并不仅仅是发烧，他自来到这边后，饮食就不习惯，虽然他吃的并不少，可是吃的并不舒服，而且因为美国的饮食习惯，营养也不够均衡，这些问题别说是他，一些NBA的巨星都有，同样的年龄，有的球星还能跑全场，拿到高分，有的球星却已经连腿都迈不动了，刨除伤病体质训练等因素，吃饭睡觉也很重要，能一直跑的，大多都是有着严格的饮食控制的。 他来的时间还短，又年轻，本来这些也是无所谓的，但他一上场比赛才受过伤，之后又做了那样的梦，就算立刻就得到了宽解，他心中还是有疙瘩的，生理和心理的因素加在一起，这才令他的发烧变得厉害起来。 不过这些没人对他说，他也不知道，他就一直以为自己是发烧，还觉得自己娇气了起来：“我下次……” “你下次？”孔玄章斜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了，“你下次就不会了？” 于磊下意识的就要点头，但点了两下又僵在了那儿，如果下次发烧了，他会不会上场，这一点，他还真不敢保证，不过他这几天总算没有白纠结，立刻就道：“我保证不会烧的这么厉害了，要是真不行，我就立刻下场。” “于磊。” “啊？啊！”于磊下意识的并起腿，坐直。 孔大少心中好笑，但还是做出忧郁状的说：“这几天，我没有接你的电话，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是不是想错了，其实你并没有把我当朋友的，或者说，你所想的朋友，和我所想的，不是一回事。” “我当然是把你当朋友的，我、我……” “不，你听我说完。”孔玄章停了停，慢慢的开口，“真的来说，我的朋友不少，从小到大都不少，我有很多的亲戚，也有很多的玩伴，但是真正的朋友不多，你也看到了，就这么几个，而现在，一起在美国的，也就我们三个了。而对于我来说，你和卫峰也还是不同的，他和我是一起长大的，而你，我其实是一直很敬佩你的。” 于磊的脸红了，他磕磕巴巴的想说什么，不过被孔玄章抬手制止了。 “你也许不聪明，可是，你有毅力，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毅力的人。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的，或者不仅仅是朋友，就像你说的，最好的朋友，或者，还有其他的……” 说到这里，他别有意味的看了于磊一眼，不过这时候于石头只顾激动害羞了，哪还会去想他的眼神里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就算是在普通状态下，他也看不出来啊。 “因为觉得是朋友，因为觉得很重要，所以，我有时候会多管你一些，多要求你一些，我只是觉得这些对你会更好，而没有去考虑，你的意愿，也许你会觉得，我的要求是多余的……” “不是不是，我知道你为我好，是我不好，我也想了，我真想了，要是你受伤了，我也会难受，可难受了。” 孔玄章看着他，于磊继续道：“你，你别不理我，你这几天不理我，我、我可不舒服了，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真的，我也把你当朋友的，最好的朋友，我以后真会注意，这一次亚力克已经对我说了，只有身体好，才能好好打球，就算为了以后好好打球，我也会保重好自己的，我现在也可喜欢打球了。” ……孔玄章几乎要怀疑于磊是不是故意的了，前面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提到了亚力克！这不是亚力克就是王鑫，就不能，不提这些人吗？ 第59章 虽然再次被王鑫、亚力克等人刺激了，但说到底，孔大少的整体心情还是愉悦的，特别是当于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如同小狗似的对他说，你别不理我的时候，那一点小小的纠结很快就被顺平了。 不过虽然心情平顺了，他脸上却还是阴郁的，他用一种有点犹豫的声音道：“但是也许，我将来，还会不由自主的管……” “我喜欢你管。”于磊立刻道，“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就是太笨了，有时候理解不了，但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的，真的。” 他直愣愣的看着孔玄章，孔玄章的脸皮不由得有点发烧，虽然他是真的为于磊好，可是在这个时候也不免有点心虚，因此他咳嗽了一声：“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 “什么时候吃的？” “啊，飞机上吃的……” 孔玄章瞥了他一眼，他立刻道：“我不饿，真的，我就是、就是……” “走吧，我们去吃饭。” 他说着站了起来向厨房走去，于磊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边跟，一边提心吊胆的解释，他刚才才说会好好照顾自己，转眼就又被问出了不吃饭，还撒了谎，其实他真不是故意说谎的，就是孔玄章一问他，他就下意识的想着不能麻烦他，而且他也是真不饿，他一路就担心着孔玄章理不理他呢。 他一路在后面嘟嘟噜噜的解释着，却不知前面的孔大少的嘴角已经翘了起来，虽然于磊说的混乱，但每一句，都表示了对他的在意，他从冰箱里拿了东西，站在案板前，啪的一下将黄瓜拍碎，然后开口：“于磊。” “啊，啊！” “你不用这么怕我。” 于磊有些发呆的看着他，孔玄章一笑：“我就算喜欢管你，也不会因为你一顿不吃饭就不理你的。” 于磊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孔玄章又道：“我拍一个黄瓜，煎个鸡蛋，再炒一个青菜，冰箱里还有香肠，可以吧。” 于磊连忙点头，又道：“有黄瓜香肠就行了，不用再炒菜的。” “我也要吃的。” 于磊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又连忙道：“我帮你洗菜。” 菜是净菜，不过是再过一下水的事，好在孔玄章的速度也快，这边他刚一洗好，那边就把黄瓜拌了出来，之后一边往煎蛋锅里倒油，一边就把青菜拿了过来，两个锅同时开，一边炒青菜，一边煎鸡蛋，同时还指挥于磊用豆浆机煮粥，把面包片放到烤箱里，等到把菜都端上桌的时候，粥也磨好了，面包也烤好了，热腾腾香喷喷的摆了一桌。 “过来吃吧。” 孔玄章招呼一声，于磊也不和他客气，他先前是不觉得饿，但现在孔玄章已经表明既往不咎了，这桌上除了面包全部都是中国菜，他就算刚吃过汉堡包，也还能再喝两碗粥，更何况他上一顿还是凌晨的时候在飞机上吃的，肚里早空了，他吃一口香肠，咬一口面包，夹一筷子青菜，吃的头都抬不起来，孔玄章在他对面慢慢的喝着粥，很少夹菜，于磊开始还没发觉，吃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了：“你也吃啊，我、我吃不多的。” “吃你的吧，我还会和你客气，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香肠冰箱里还有，青菜再去炒就是了。” 于磊咧嘴笑了下，又埋头去吃了起来，孔玄章帮他烤了两片面包，一边递给他，一边道：“先吃点面包凑合一下，等到中午我再蒸米。” 于磊一边点头，一边道：“这就很好了，要不，我中午来蒸馒头吧。” 孔玄章唔了一声：“蒸馒头比较费事。” “不费事不费事，我多蒸点，你放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放锅里再热热就好了。”他说着，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就会蒸馒头，不像你，菜也炒得这么好吃。”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于磊红着脸，磕磕巴巴的继续赞扬：“你现在、现在比过去的手艺还好，真的，比我上次去纽约的时候还好。” “你也学会拍马屁了？” “不是不是，是真的，你手艺真的很好，你要是女人，我就……” “你就？” 孔大少此时本来正在夹菜，听他这么说，眼睛一瞟，这个动作，本来是很正常、很平常的，但他此时本就存着戏弄于磊的心思，嘴角就带着几分笑意，于磊刚才的那一句，若换成别人，他也许会发怒，但是由于磊说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因此，他虽然没有表现的十分醒目，但眉梢眼角也都带着几分笑意。 他睫毛又长，眼睛又大，这么一瞟过去，用一句古言来形容，那是风情万种，用现代语来形容，那是电力十足，于磊顿时就呆在了那儿。 “你看什么？” “没有没有，就是、就是觉得你真好看。” 他真心实意的说，孔玄章此时已经没有了第一次听到的激动了，当然，心上人夸赞自己他还是高兴的，可是这么不带任何别的意思的夸赞……总少了一点什么！ 两人吃了饭，于磊就说要蒸馒头，他这么自告奋勇，孔玄章也不会拦他，反正沐文君前几天来的时候包过饺子擀过面条，工具材料也都齐全，也不用专门出去买了。 他洗了碗，就坐在那里看于磊在那边和面，于磊今天穿了条牛仔裤，这还是于咏当初给他买的，因为她听说美国这边是比较流行牛仔服装的，除了十分正式的场合，大部分的地方都可以穿，而且也没有季节，以于磊的情况来看，基本上只要不是训练比赛，什么时候都能穿了，更何况于磊腿长，穿牛仔裤也挺好看的。 于磊穿牛仔裤也的确不错，特别是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比较紧身的，将他的屁股包的圆圆的，下面是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坐着还不显，这么一弯腰和面，那立刻就不一样了。 孔玄章坐在那里的时候，本想着怎么再绕绕，把关系更近一步，谁知道一坐下来，就看到他的屁股在那里一晃一晃的，他顿时也就想不到要再想什么了，直到于磊问他一句什么，他才回过神。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是喜欢吃圆的，还是吃方的？” “都行。” “那我蒸一半方的，一半圆的，你要是想吃花卷，我也能再蒸点，就是可能，不怎么好吃。” “馒头就好了，最近你怎么样？” “还行，我们队里现在放假，要到下个月才会开始训练，就是快要考试了，虽然康特说，怎么样学校也让我过的，但我还想真的、真的靠自己的本事过关。” 他一边将面合成型，一边说着自己的情况，孔玄章听了，过了一会儿道：“你晚上睡觉怎么样？” “啊，也还好。” “没有再做什么梦？” 他问的随意，于磊却是一僵，然后脸，慢慢的红了起来，他皮肤偏黑，本来红是看不出来的，但这次实在是红的厉害，孔玄章在后面看到，发现他耳朵尖都红的要滴血了。 “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没有再做那样的梦？” “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没有？” “我、我做梦，一般都不记得的，我、我没那样，应该，就是没有的，哎呀你的锅呢？我先给你蒸一锅出来，这剩下的面先放在这儿醒醒，我晚上再蒸。” 他说着就去找蒸锅，孔玄章倒也不阻止他，直到他把馒头都放在了锅上，洗了手，这才又拉着他道：“你那个的时候，做梦都梦到了什么？” “你怎么也喜欢说这个啊。” “还有别人给你说这个？” “不是，以前王鑫就喜欢说这些，你现在……” “我和他不一样。”没等他说完，孔玄章就道，“他和你说这些是开玩笑，我和你说这些是讨论。” 他说的义正严词，表情也无比认真，于磊一时就被唬住了，他愣愣的看着孔玄章，孔玄章继续道：“我上次和你说了，这种事很正常，没有必要不好意思的。” “我、我知道，我就是一时、一时觉得有点别扭。” “我知道你别扭，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还是给我说一下。” 于磊愣愣的看着他，孔玄章想了想道：“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他说着，进了房间，输入几个关键词，然后大堆大堆的资料都出来了，那些资料无一不表明着，这种事情是正常的，但是，这种事情也是重要的，如果在最初的时候不能妥善处理，那么在其后当事人不见得会向哪个歪脖子裂枣的方向发展，轻的，那是要某个功能出现问题，重的，甚至有可能成为报复社会危害人类的罪人，特别是某个著名心理学家还说，人类的整个思想意识都和这些是有关的。 这些东西有出处有引据有例子有论点，于磊看的一愣一愣的，虽然他觉得这些东西有点夸大其词，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成为反人类反社会的危险分子，但他也不想自己的某个方面真有问题，他还没结婚生娃呢。 “我真没想什么啊。”认真回想了一遍，他开口道，“最多，我也就想了下你。” 第60章 …… 沉默，沉默。 在于磊说出那一句话之后，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沉默，于磊在说那一句的时候只是带口而言，说出那一句之后他也没有多想，直到他回头，发现孔玄章的脸色有点奇怪，才发觉有点不对。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于磊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解释，“我不是说我是想着你那个的，我记不清我梦到啥了，我就是好像睡觉之前想过你，不是，我也不是故意想你的，沐教练说……也不管沐教练的事，我就是觉得……” 他费力的解释着，想表达自己是这个意思而不是那个意思，但说来说去，总说的不准确，好在他这么一慌张，孔玄章终于回过了神，他暗暗的吸了口气，然后双手按在于磊的肩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要急，你不过是在睡之前想了我一下，这没什么，很正常，我也经常在睡之前想你。” 于磊愣愣的看着他，孔玄章又道：“我也经常会想，你过的怎么样，适应不适应学校的生活，后来又会想，你训练会不会太累，吃饭是不是合口，我每天晚上，也会想你的。” “你对我真好。”于磊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我都没有想你这些，我就想你又聪明又能干，一定都没有问题的，我就怕你性格不好，受人欺负了。” 他前面的话说的都挺好的，后面这一句，实在有些煞风景，就算孔大少现在心情激荡，也不由得道：“那一天你就想我受人欺负了？” “啊不是，我就想你好看来着。” 同样的一句好看，先前孔大少听了只是高兴，现在听了，那何止是高兴啊，他手中一用力，几乎就想将于磊往自己的怀里带，不过总算他克制习惯了，这个时候也还有几分自制，因此只是拉着于磊，又离自己近了两分，于磊愣愣的被他拉着，有点迷茫，但是，他也不敢说什么，虽然孔玄章刚才还说这些都是正常的，可他还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怪。 孔玄章应该是没有生气的，但是他的眼神……怎么又有点像狼似的了？ “于磊。” “啊？” “除了想我，你还想过其他什么吗？” “我忘了，好像，有过吧。”他抓了抓头，见孔玄章的脸色有点沉，不免有些忐忑，“我这是正常的吗？” “正常，基本还是正常的，不过……” “不过？” 孔玄章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但是他最终还是道：“你除了做梦那个什么过，平时自己有纾解过吗？” 于磊迟疑了两秒才明白过来，这一明白，他立刻别过了脸：“你、你怎么连这都问，我、我……” “从来没有过？” 于磊看了他一眼，过了半天，才梗着脖子点了下头。 “这就是不正常了，你以前还没有那啥的时候，没有也就算了，现在有了，就有需要了。” “我不需要。” 孔玄章唔了一声：“你平时训练大，学习又忙，倒的确是不太需要，不过该知道的，你也是需要知道的。” 于磊想说自己不需要，可又想到自己刚看到的东西，按照那上面的说法，正确的引导，是非常必要的，这么一想，他不由得愣在了那里，而趁着他发愣，孔玄章已拉着他的手来到了床边。 “做、做什么？” 虽然十分相信孔玄章，但喜欢个时候，他也不免有些慌了起来。他此时的脑子是有些糊涂的，他觉得这样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不是过去了，这些东西都是科学，他们年龄也大了，有的也该注意了，这些都对，而且孔玄章也向来是正确的，所以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但是…… “你放松。” 孔玄章一边将他按到床上，一边道，于磊腰挺得直直的，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他想说自己不要学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般来说，男性都是看录像或者画片知道的，你是想让我对你说，还是想看那些东西？” 真让于磊来选择，他倒是宁愿自己偷偷的看一下，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当然不能这么说，因此吭哧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那、那你说吧。” “你把裤子脱了。” 于磊猛地抬起头，孔玄章沉静道：“我是怕把你裤子弄脏了，好吧，既然你不需要那就算了。” 他说着，就拿着于磊的手，摸到了他的胯下，于磊一僵，条件性反射的就想挣扎，但孔玄章早有准备，他这边一动，那边就出声了：“别紧张，我只是给你说一下。” “你说就可以，不用真的做啊。” 于磊想这样说，但是他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管怎么看，于磊都不聪明，反应还慢，就连身体的发育，好像都比别人晚了一些，但这并不代表他有问题，他很健康，虽然才大病了一场，但是用状如牛来形容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平时不想也就罢了，现在他刚被孔玄章用言语刺激过，现在又被拉着手在那个地方抚弄，他要是没感觉，那就真有问题了！ “有感觉了？” 虽然并没有直接接触，但距离这么近，他有一点变化，孔玄章自然就发觉了，于磊呆坐在那里，瞪着眼，想反抗，却觉得手脚发软，不仅是手脚，他全身好像都是软的，只有一个地方在发硬。 “没事，这是正常的。” 孔玄章靠近他，在他的耳边慢慢说，于磊迷迷糊糊的，就觉得一股热气从自己的耳朵那里灌了进来，然后，他更恍惚了，他感觉眼前的一切东西都扭曲了起来，他明明能看到一些什么，可是又仿佛看的不清，他觉得很羞愧，可是他又清楚的感觉到了舒爽，而在这种舒服里又有一种急切，一种空虚，他觉得自己的肌肉在发紧，可是又使不出力，他张开嘴，可是又发不出声音。 迷迷糊糊中，他觉得自己的手越动越快，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动的，还是孔玄章在推他，但是他的确觉得越来越舒服了，然后，那个舒服达到了极点。 这一段时间，对于磊来说是很混乱的，从他坐在床上到结束，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但又好像只有几分钟，总之，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孔玄章正盯着他看，孔玄章的脸有点红，眼睛也有点红，但是神情是带着关切的，于磊的脸顿时红了，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那个……” “你要不要去一趟洗手间？” 于磊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急冲冲的就往外面跑，旧金山的这个房子，他还是第一次来，不过好在房间就那么几个，他找了几下，也就找到了，站在莲蓬下面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如同煮熟的虾子，从头到尾都是红通通的，人更是低着头，仿佛当年挂牌游行的罪人，他也的确觉得自己有错。 他怎么能被孔玄章拉着手就那样呢，而且当时还是在孔玄章的床上！ 他在莲蓬下冲了又冲，头洗了两遍，身上也打了两遍沐浴露，早就洗干净了，可是他还是在那里站着。 “于磊。”门外传来两下敲门声，“衣服我给你放在外面了。” “啊……啊，好……”于磊愣了下，“我、我这就出来。” “没事，你慢慢洗吧。” 孔玄章的声音很温和，于磊听了更是又羞又愧，他不知道此时孔大少是以一种温柔的、贪慕的、餍足的还有几分渴望的目光在看着浴室的门，就仿佛那扇门不是门，而是一个别的什么东西，或者那扇木门在这一刻成了透明的，孔玄章可以透过其中的组织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听到里面的水声停了，才有点遗憾的转过身，过了一会儿，于磊穿着他的睡衣，低着头，慢慢的走了出去。 “你有带换洗的衣服吗？” “啊，有。” “那你去换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于磊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自然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了，而孔玄章则趁着他换衣服的时候，到浴室帮他先前换下的衣服收了，于磊刚才心慌意乱，也忘了这一茬，等他换好衣服想到的时候，就发现孔玄章已经帮他处理了，因此他刚刚才恢复了一点的脸，又红了下去。 他在这里如同小媳妇初进门，孔大少却表现的若无其事，带着他就去了金门大桥，中午又带他去吃了饭，下午又带他去了渔人码头艺术宫，在这一路上，碰到景点说景点，没有景点，也就说点天气啊食物啊风俗啊之类的，不仅绝口不提先前房里的事，甚至连有关这方面的内容都不涉及一点。 就这么慢慢的，于磊也就自然了起来，甚至慢慢的，也会提问议论，就这么转了一天，晚上九点的时候，两人才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卫峰哀怨的坐在沙发上。 “你们怎么出去不带手机啊。” 孔玄章一愣：“忘了，有事？” “没有，就是我看锅里再蒸馍，就以为你们要回来吃饭呢，等到下午三点才吃午饭，我说，你们怎么蒸着馍就跑了呢？虽然这用的是电磁炉吧，但万一有个意外呢？喂，于石头，这馍是你蒸的吧，可你不像这么粗心的啊。” 第61章 于磊看着卫峰，卫峰看着于磊，然后于磊的脸慢慢的、慢慢的涨红了起来，孔玄章在旁边开口：“我们走的时候忘了，不过电磁炉，蒸炖不是有定时的吗？” “哦，忘了啊。” 卫峰意味深长的看着于磊，他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但看现在的样子，这是……有情况？他的目光不断的在于磊和孔玄章之间来回巡睃，于磊哪受得了这个？头一缩，磕磕巴巴的说：“我、我去看馍……” 卫峰天生就是个爱看热闹的，当下就想抓着他好好逼问一番，不过他刚想动手，就感觉到孔玄章正盯着他，当下一僵，就让于磊溜了过去，只是虽然让他过去了，他还是不死心的高喊了一声：“于石头，你那馍我早给拿出来了，要蒸到现在，不早干锅了？你还准备看啥啊。” “我、我看蒸的圆不圆……” 于磊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卫峰哈哈大笑，孔玄章也不由得嘴角上扬。 “大少？” 卫峰顶了下孔玄章，一副询问的架势，孔玄章脸一沉：“别多想。” 说着就走了过去，卫峰看着他的背影腹诽，这做都做了，还让我别多想，不过，这应该是没完全做到底？ 于磊先跑到厨房，先看了看被卫峰拿出来的馒头，又看了看晾在那里的面，正在发呆，孔玄章就过来了：“好了吗？” “啊？啊，应该好了，我去洗手。” 他说着就跑到卫生间，在洗手的时候，不免又想到了自己的衣服，于是，刚刚退下来一点的热度，又升了上来，于是他这双手就洗了又洗，洗了两三次，直到卫峰在外面吆喝：“于石头，你们晚上吃饭了吗？” “啊？”于磊跑出来，正要答话，那边孔玄章也从房间里出来了，“还没有，怎么，你要做？” 卫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到于磊脸上，然后慢悠悠的说：“我来做，这也成啊，于石头，你想吃什么，今天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于磊受宠若惊的瞪大了眼，正要表示自己吃什么都行的时候，卫峰又道：“不过我觉得，你今天适合吃腰子，这不吃什么补什么吗？” 于磊的运动神经在经过一次次的锻炼之后，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一些常识性的问题，他的反应可能迟钝的令人抓狂，不过在这一刻，也许是因为他今天的神经他一直都在高度紧张中，也许是因为他刚受了刺激，总之他的反应有了超水平的发挥，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明白卫峰话的意思了。 如果他先前只是脸皮发红的话，那现在简直就是在发紫了，他梗着脖子道：“别、别胡说！” “怎么是胡说啊。”卫峰一脸惊讶，“吃腰子不补肾，还能补哪里？补脑吗？” 于磊瞪着他，卫峰偏着头看他：“于石头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啊，别不好意思，咱们都这么大了，在美国这里，咱们都可以结婚了。” “你、你……” 可怜的于磊，要换在过去，他就算说不过卫峰，还能不理他，但这一次，他自己本身就心虚，卫峰不说什么，他还会面红耳赤呢，这又说的这么暧昧，他的大脑直接就当机了。 “好了，你不是要做饭吗，还不快去？” 孔玄章开口，卫峰歪头看了看他，然后嘿笑着走向厨房。 “我、我去蒸馍。” 于磊看也不敢看孔玄章，丢下这一句，就跑到了案板前。 卫峰虽然说要做腰子，但这东西他先前没准备，这时候那是想做也做不出来的，所以到最后，他也不过就是炒了个青菜，又把于磊蒸的馍切了两个拿出来配着鸡蛋炒一炒，最后又做了一个三狠汤完事。 等他做好了饭，于磊那边也把馍蒸好了，这边他把汤盛出来，那边就可以把馍上到锅上了，而过了这么长时间，于磊总算是自在了一些，只是一对上卫峰的眼，他不由得又纠结了起来。 “于石头啊。” “啊，啊……” “我发现你今天很有点不一样。” “哪、哪里不一样了……” “你今天……”卫峰看了一眼正在盯自己的孔玄章，嘴边的话一转，就变成了，“你今天好像比先前瘦了，来，多吃点多吃点，别光吃青菜啊。” 于磊闷着头扒饭，他现在是纠结的、憋闷的，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那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被卫峰这么刺了一下又一下，他还是免不了的尴尬，好在卫峰因为收到孔玄章的警告，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在要睡觉的时候，问题又出来了。 “你睡我的房间吧。” “啊？” 于磊有点发呆，他本来是自觉自发的要睡空出来的那个房间的，孔玄章道：“我妈过一阵子说不定还会来，还是我睡这个房间比较好。” 于磊连连头：“那是那是。” 在这个时候，于磊没有多想，不过等他洗了澡，躺在孔玄章的床上的时候，那就不当家了，虽然他一再的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想的，可是那些东西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纷纷的往他眼前跳，本来记不清的一些东西，这个时候也清楚了起来，而这一清楚，那就更了不得了。 凡是有经验的都知道，这种事情和吸毒有点类似，没尝过那也就罢了，尝过之后，就算身体并不是太需要，心里也总是痒痒的，总想再体验体验。更何况于磊今天白天上午才尝过这种滋味，他虽然转了不少地方，换成别人那也许就累得不行了，放在他这里，那不过是毛毛雨，精力还充足的很。 于是他翻过来覆过去，一会儿不由得回味回味，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思想，实在是太不好，总之颠倒过来颠倒过去，就是睡不着，他正在这里辗转反侧，手机突然响了，是孔玄章打过来。 “还没睡吧。” “啊，恩……” “是我的错，应该先带你在外面吃晚饭的。” “也、也不是，我……” 于磊是个老实头，条件反射的就想自我批评，不过这事毕竟和其他的不一样，所以他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好在孔玄章不是卫峰，这个时候也不想逼他太紧，当下道：“我也睡不着，咱俩聊聊天吧。” “啊，那、那……” “恩，我也不过去了，咱俩就在电话里说说话好了，一会儿说困了，直接就睡了。” 于磊连忙道：“好、好。” 声音里有一种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轻松，孔玄章听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纠结，不过这一点心思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转而就开始询问于磊最近的情况了，于磊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孔玄章听了，也跟着说几句自己这边的事。两个人聊聊学业，聊聊工作，聊聊篮球，聊着聊着，于磊也不尴尬了，也不纠结了，连那原本的骚动，也慢慢的平息了下来。这心情一平和，生物钟就又起作用了，他的声音里也就带出了困意。 “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恩，你也是。” “明天你有想过要到哪儿去玩吗？” “没有，我、我是来找你的，玩不玩都好，能和你一起说说话就好了，我晚上还要回去呢。” “……于磊啊……” “恩？” “没事，早点睡吧，明天见。” “明天见。” 电话断了，孔玄章的眼睛在黑暗里异常明亮，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吁了口气，然后又拨通了安东尼的电话，那边的安东尼正在电脑前奋斗，接到他的电话却是一愣：“章？” “安东尼，我有一个想法……” 他慢慢的将自己想了几天的设想说了出来，安东尼那边一开始还有点发愣，但慢慢的也反应了过来：“哦，章你真是一个天才，这真是太棒了！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我们立刻就发了！” “恩，不过也有危险。” “做什么都有危险，大不了我们重新再来！” 安东尼雄心勃勃，孔玄章无声的笑了下：“我们先试试吧。”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做分析，你什么时候过来？哦，你在旧金山这真是太不方便了，要不你还是来这里上学吧，或者我们干脆搬过去，哦，该死，我怎么没有生到旧金山！” 安东尼现在想让孔玄章过来，但是他也知道，长远来说，还是他们到那边更合适，毕竟硅谷在那里，最好的是他们现在就搬过去，但是他们虽说现在开始接广告了，但得来的资金也都用到了发展上，这样贸然搬家，难说不会出问题，因此就成了两难。 孔玄章笑了笑：“我们先看看再说吧，总是能处理的。” “当然当然，一定能处理的，章，我还要再说一句，你真是太能干了！” 说完，安东尼就挂了电话，着急上火的去做分析了，孔玄章也拉开灯坐了起来，他不是能干，他只是……很急迫，虽然他告诉自己不用急，他的时间很充足，虽然事情一直都进展的很顺利，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快点，更快一点。 他这样想着，敲开了卫峰的房门，卫峰睡的正香甜，被他叫醒很怨念：“大少你这是做什么啊。” “我们来做一个测试。” “啊？” “快点起来，很有意思的。” 卫峰愣了一下，然后发出哀号：“大少，你这是在报复，你一定是在替于石头那个家伙在报复！” 第62章 这一个晚上，对卫峰来说是难过的，他无数次的怀疑，自己来美国是不是来错了，他要是在法国，那不就是小酒喝着，小歌唱着，有灵感了，拿笔画两下，没灵感了，就打打游戏，碰上合眼的了，还能再谈个恋爱做个运动啥的。就算他不会法文，到了那边还要为语言头疼，但那日子，绝对过的要比现在逍遥。 一念之差啊，一念之差！ 他明明想的是，来这里也有个伴，怎么就变成了苦力？他虽然喜欢电脑吧，但也从没喜欢到熬夜的程度啊，他连打游戏都不会熬夜的！ 卫峰很怨念，这怨念的直接表现就是第二天早上他冲着于磊直翻白眼，不过于磊因为昨天的事，今天根本连看都不看他，所以也没发现他的白眼已经很是汹涌了，就算偶尔接收到一个，也没有放在心上，倒弄的卫峰很是郁闷。 这一天孔玄章又带着于磊在旧金山走了走，不过没有再去什么风景名胜，而是带着他在自己所住的周围溜达了一遍，告诉他哪里是他们买菜的地方，哪里是他每天的必经之路，要坐地铁的话，要怎么走，要坐公交车的话，在哪里等。 四月的天不冷不热，两个人在街上漫步，走到邻近的公园处的时候，孔玄章买了两个冰激凌，两人一手一个的拿着吃，于磊吃着吃着，突然就有一种，从嘴到心都很甜蜜美满的感觉。 “你笑什么？” 见他的嘴边露出笑意，孔玄章道，于磊一愣，这才知道自己原来不自觉笑了出来，他抓抓头，道：“没什么，就是高兴。”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他又道：“我就是觉得，这日子，要是能这样过一辈子就好了，啊，我不是说要在这里呆一辈子，我是说，咱俩、咱俩要永远这样就好了。” 孔玄章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什么来美国，开公司，扩大影响，其实，他的目的，也不过是和这个人能永远的这样罢了。 “我也希望，我们能永远这样，就怕以后……做不到。” “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真的。” 孔玄章一愣，然后大笑了起来，于磊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的也跟着笑了，他知道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不过，只要孔玄章开心就好了。 上午溜达了一圈，下午于磊回去开始擀面条，这次不是孔玄章要求的，而是于磊经过上次的事开窍了不少，而且他还抱着讨好孔玄章的想法，因此一听孔大少对上次的面条还有点怀念，立刻自告奋勇的擀了起来。 他在前面擀着，孔大少在后面看着，于磊今天穿的还是一条牛仔裤，于是那圆圆的屁股，就在他面前晃啊晃啊，晃的孔大少不由得想到昨天的事情。 要说，孔玄章是个擅长忍耐的，他也忍耐习惯了，不过在这个时候，想到昨天的事，眼前又是这么一副景象，他不由得也开始身体发热，浮想联翩，本来托着下颌的手，也慢慢的伸了出来。 自从那一天，于磊说自己屁股大之后，他就一直想摸摸看的，虽然说那天晚上，他其实也摸了一下，但摸的非常匆忙，而且当时光线黑暗，他只是感触了一下，却没有真的看到什么。 他的手一点一点的往前探，眼看就要探上去的时候，那边突然一声门响，卫峰拖拉着鞋，顶着一头的鸡窝走了出来，他刚睡醒，还有点蒙蒙的，看到孔玄章于磊两个也是一惊：“你们两个在家？” 孔玄章和于磊同时抬头，不过于磊是从案板上仰起脖子，孔玄章则是先抬了手再扭脸。 “你起来了？” 于磊笑着打招呼，卫峰嗯了一声，又道：“于石头，你这是准备卖馍了？要蒸多少啊。” “不是，我擀面条。” “哎哟嘿，你还会擀面条，能吃不能啊，别像你以前炒得菜似的，什么味都没有。” “还行吧，孔玄章吃过，应该是还可以的。” 虽然被调侃了，于磊也没有生气，老老实实的回答，卫峰看向孔玄章，结果却发现孔玄章脸色阴沉，看着他的目光，很是不善。 “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啊。”卫峰很是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明明是刚醒，怎么好像又得罪了孔玄章？还是他因为一夜没睡，所以心情不好？不过也不应该啊，不是说恋爱中人都是有情饮水饱吗？一夜不睡觉，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着，那边于磊也把面条擀好了，三人吃完面条，也就差不多要往机场走了，于磊觉得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我知道怎么坐车，我……” “于石头啊。”不等他把话说完，卫峰就打断道，“你难得来一次，就让孔大少送送你吧。” “啊？” “这机会多难得啊，孔少一定愿意的，不过我就不去送你了。” 他说完，就一缩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于磊有点发愣，他觉得卫峰说的话，好像有别的意思，他抓抓头，正要说什么，孔玄章就开口道：“走吧，我送你，反正我也没有别的事情。” 他这样说了，于磊自然不会再推辞，何况，他其实也想多和孔玄章多呆一会儿的，两人坐地铁到了机场，时间还早，于磊也不急着入闸，两人就坐在那儿聊天，聊着聊着，于磊道：“啊，对了，我刚才忘了，你找机会说说卫峰，他光这样白天睡觉不好，虽然他现在不打球了，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嗯，我以后提醒他。” “那、那你也是，我看你好像也有黑眼圈，是不是晚上还睡不好啊，你别不信，该拜拜，也是真要去拜拜的，哎呀，今天咱们其实是应该去找关帝庙的。” 孔玄章嘴角一抽，但也不好说什么，他看了下表：“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进去了。” “啊，哦，那我进去了，那什么，你别不当回儿事啊，这是真的，这个世界，真有鬼神的。” “我信。” “那、那我走了啊。”见他说的认真，于磊站了起来，孔玄章也跟着站了起来，在快要入闸的时候，孔玄章又叫住了他，“那个事，虽然是正常的，但你自己……也别做太多了。” 于磊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的时候，脸迅速红了起来，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孔玄章又道：“还有那些电影啊，图片啊，你也不要看……唔，不要看太多了，省的多想，你毕竟，还要打球训练的，那个事，偶尔一次也没什么，多了，总是不好。” “我、我知道了。” 于磊应了一声，然后立刻走向闸口，孔玄章微笑的看着他入了闸，然后又看着他在入闸后又如同做贼似的向自己道别，想着他这起码要脸红到飞机上，他突然觉得，心情大好。 孔玄章这边心情大好，于磊那边心情也不错，虽然最后走的时候，纠结了一下，尴尬了一次，但那都是小事，关键的是，孔玄章又和他说话了！所以，虽然他的确是脸红到了上飞机，但在飞机起飞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一起飞扬了起来。 再之后，于磊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到了将要到来的考试上，他现在发现，这美国的功课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难，特别是论文部分，虽然要查的东西很多，涉及的面也很广，但只要认认真真的去查，去写，高分也许困难，但是及格分还是能拿到的。 在四月底的时候，他考完了所有的考试，五月初，内德将他们又召集在了一起，虽然离新赛季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但是也要开始小打油的活动活动身体了。 这一天将他们召集在一起，也是对他们说一下训练的时间强度，也好让他们有个准备，毕竟下面学校要放假了，有的队员可能有旅行，有的队员要打工，有的国外的队员甚至要回国，这些都是要做好调整的。 而开完会之后，他们也没有散，而是直接杀到了一间酒吧，他们要给伯尼等一批毕业的球员开欢送会，在这个会上，一帮人鬼哭狼嚎，一开始还只是喝酒调侃，后来就成了唱歌哭喊。 一个球队，不可能每个人都相处的很和谐，他们之间也有过争斗，就算不是处于同一个位置，也会因为风头啊、上场时间啊等等问题而发生矛盾，在恨极某一个人的时候，说不定更会有“如果这家伙消失就好了”之类的想法，但在这个时候，那些斗争啊，矛盾啊都被他们抛在了脑后，他们想的更多的是从此以后，恐怕很难再和那个家伙一起打球了，而一想到这些，那些早已遗忘的片段，就又出现在了眼前。 某年的某一场比赛，这个人给自己传过一个好球； 某年的某一场比赛，那个人给自己做过掩护； 某年的某一场比赛，他们一起，做过挡拆…… “伯尼、伯尼，你一定要选秀成功，因为我是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咱俩还一起打球。” 康特搂着伯尼的脖子，第一百零一次的絮叨，要在其他时候，伯尼早就将他踢开了，但在这个时候，他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第一百零一次的答应。 第63章 除了伯尼，球队中还有四个也是今年要毕业的，这时候也正和平时要好的朋友在一起说话，不过他们大多也和康特一样都是喝高了的了，虽然不像康特那样絮叨，不过也显然是说不出什么有建树的话的。 当然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对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众人都被一种莫名的惆怅环绕着。 于磊坐在角落里，他的脸有点红，头还有点晕，他刚才也被灌了几杯，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这时候却反应了出来，他正难受着，那边康特不知怎么想到了他，放开伯尼，又过来找他絮叨：“斯托恩，斯托恩，你将来也是要选秀的吧。” “我、我还没想好。” “什么没想好，一定要来！你舍得我，舍得伯尼吗？还有队长，队长是将来一定要选秀的，你舍得和队长分开吗？” 于磊发愣，亚力克过去将他推到了一边：“乱说什么呢？找你的伯尼去。” “队长队长，你也舍不得斯托恩吧，咱们将来在一起打球，多好！” 亚力克哭笑不得，也不好真收拾他，只有拽起他往伯尼那边拉，不过他虽然身材比康特高大，但康特也是身高超过二百公分的，这时候死拧起来，亚力克也有点不好控制，他只有再叫伯尼，伯尼一过来，康特也就忘了于磊和亚力克，继续楼着伯尼的脖子开始第一百零二次的絮叨。 “这家伙喝多了，你别太在意。” 将康特打发走后，亚力克坐在于磊身边，于磊眨眨眼，过了片刻才像是回过了神：“我不在意啊，他说的挺对的，我舍不得你。” 亚力克本来正准备喝水，听他这么一说，水没进肚就被口水呛住了。 “你没事吧。” 亚力克一边咳嗽，一边摆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你刚才说什么？你、你舍不得我？” “是啊，还有康特还有伯尼，还有鲍比还有范，我也想，咱们能一直在一起的，还有……”于磊抿着嘴，没有再说下去，他还想到了王鑫，想到了马森，还有卫峰和孔玄章，虽然卫孔这两个他还是经常能见到，但却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一起打球了。 想到这里，他更是难受，自动自发的，拿起了面前的杯子，亚力克原本想说什么，见他这个样子，也说不下去了，他喝了口水，长长的吁了口气，然后道：“是啊，还有很多人。” 听他这么一说，于磊更是难过，又大大的喝了一口酒，亚力克见了连忙道：“你行不行啊。” “我、我难受。” 他瞪着眼，咬着下唇道，眼中带着一点红丝，亚力克突地就觉得心中一颤，声音不由得软了下来：“我知道，我们大家都难受。不过伯尼他们只是毕业了，就算咱们将来有谁不打球了，也还是能遇到的。” “不是，还有很多人是遇不到了。” “总会遇到的，就算一时分开了，想要找的话，总会找到的。”以为他说的是国内的朋友，亚力克安慰道，“就算现在断了联系，将来也总能联系上的。” “联系不上了，再怎么联系，也联系不上了，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他说着，头慢慢的低了下去，声音一点一点的沙哑，他没有哭，但一字一句，都带着一股悲凉，亚力克抬起手，慢慢的将他搂在了怀里。 对于这个晚上，于磊是有点混乱的，他就记得自己很难受，然后喝多了，至于之后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就没什么印象了，所以当他醒来后，见加里黑着一张脸，还以为自己惹了什么麻烦呢。 “对不起。” 虽然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先认了错，不过加里听了这一句，脸更黑了：“对不起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能惹了什么事吧，那什么，我是不是打碎了什么东西？” “你没有打碎东西，但你的确惹了麻烦。” 于磊愧疚的看着他，一脸抱歉，加里张开嘴，突然说不下去了。 “那个，我昨天喝多了，你对我说吧，我惹了什么麻烦，我想办法补救，看是要赔偿还是……” “磊！” 不等他说完，加里就一声大喝，于磊停下来，疑惑无辜更愧疚的看着他，加里暗自呻吟了一声，然后长长的吸了口气：“磊，我知道可能是我多事了，其实我不该说的，我要是昨天就走了就好了，我明明应该是昨天走的，真该死……” 他烦躁的抱着自己的头啰嗦了一圈，深刻检讨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按照原计划撤离，又畅想了一下要是一早离开了的美妙，最后终于认命的抬起头：“好吧，既然我没有走，既然我看到了，那么，我就不得不说。磊，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不仅有男人和女人，也还有男人和男人，不，你别说，等我说完。我的意思是，也许你没有某方面的想法，但你不能保证，别人也没有，就像……” 他本来想说亚力克，但转念一想，于磊以后还要和亚力克一个球队，万一是自己看错了，或者万一有个什么误会……毕竟昨天两人都喝了酒，虽然他觉得不像误会，但也不能保证没有。 不过，就算亚力克是误会，但有一个人，绝对不是。 因此他迟疑了一下，立刻又道：“就像你的那个什么朋友，那个叫什么章的，我可以拿我恋爱了五十八次的经历发誓，他对你，绝绝对对不是朋友！起码也不止是朋友，哦，不要对我说你们是好朋友，再好的朋友，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也不会那么看人的，就像我，我不会那样看着你，我只会那样去看一个漂亮的姑娘，而且必须是我非常喜欢的那种，现在，你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吧。” 于磊有点发愣，他眨眨眼，然后道：“孔玄章，来了？” …… “上帝啊。”加里长叹了一声，“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会以为他是故意在和我装傻，好吧，那我就说的直白一点吧，你说的那个章喜欢你，像恋人那样的喜欢，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心思的话，以后对他……不，是对男人就小心一点，好了，我也该走了，哦，我真不应该留到现在的，我应该昨天就走。” 又嘟噜了一遍这个问题之后，加里转身走了出去，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啰嗦了，其实他不想啰嗦的，在两三个月前，他已经暗示过一次，于磊又不傻不呆，哪还用他再重复？不过看到昨天亚力克的样子，他实在忍不住的要再多一次嘴。 “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再说了，不过这个磊也真是的，怎么光招惹男人呢？” 带着这种疑惑，加里拉着自己的箱子出门了，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话，给于磊带来了怎样的震撼。 有同性恋这回事，于磊是早就知道的，男人和男人可以在一起，他也非常清楚，有沐文君和欧和青的这个例子在，于磊可以说从思想到感情，都对同性恋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但是，他从来没有把这个认识和自己联系到过一起！虽然上次加里说过一次，但是毕竟含糊，再加上孔玄章一分说，他也就忽略了过去，而现在，加里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给他将这层面纱揭开了。 他坐在床上，先是怀疑，在确定这不是发酒疯，也不是做梦之后，他又开始发愣。孔玄章喜欢他，孔玄章对他，不只是朋友…… 这两句话经过凝练出现在他面前，然后一遍一遍的重复播放，开始两句还是有点朦胧的，模糊的，然后越来越清楚，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啊的一声，从发呆状态中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他就想去找加里，但这时候加里早拖着自己的行李到了机场，电话也关机了，拨过去，就转到了语音信箱里。 电话拨不通，于磊又开始发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好像想到了很多，又仿佛，只是单纯的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亚力克打来的：“我想着你就要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疼？” “啊，还好。” “真的还好？”亚力克低笑了两声，“还没有吃饭吧，一起出来吃吧。” “今天不行，我还有点事，要不、要不过几天？” “很麻烦吗？” “也不是……” 见他说的犹豫，亚力克也不再追问：“那好吧，不过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不要客气。” “嗯，啊，对了，那个……” “什么？” “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做什么、什么不好的事？” “有。” “什么？我做了什么？” “你睡了过去，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你弄回去，早知道你那么沉，我就开一个房间，把你丢进去了，哈哈，你以为自己做了什么？” “没有，我就是问问，那、那就样吧。” 他说着挂了电话，那边亚力克沉思的看着自己的手机，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也许他昨天晚上不应该将斯托恩送回去？但他的宿舍虽然是单人房间，却很麻烦，上学的时候还好，现在放假了，管制的更严，不是说不能留人居住，但要填一堆的资料，当时斯托恩都醉死了，还上哪儿去填资料啊。 他在这边想着，而于磊那边，却拨通了孔玄章的电话，他要问问，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先问问孔玄章。 第64章 接到于磊的电话，孔玄章有点意外，因为于磊一般都是给他写信，就算是要给他打电话，也都是晚上，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他一边嘴角露笑，一边就按下了接听。 “孔玄章，我、我于磊。” “我知道，怎么，有事？”听到他的声音有点紧张，孔玄章立刻收起了笑意，“怎么了，家里出事了，你先别慌，我帮你问问，等一会儿我给你电话。” “不是，我家里没事，我爸我妈都挺好的，我姐，也挺好的。” “那就好，我主要是奇怪，你怎么白天给我打电话。” “我、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问。” 他声音温和，态度磊落，于磊倒一时问不出来了，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他是抱着一股子决心要问清楚的，虽然他可以装傻，可是，他觉得自己不能那样做。人孔玄章对他这么好，他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还怎么能装？如果是假的也就算了，如果是真的，那他不成了在利用孔玄章吗？ 至于问清楚了之后会怎么样他没有想，但是，他总要问一问的。 他想的很好，可是这时候听到孔玄章的声音，他又有点犹豫了，他这问了，万一孔玄章不高兴了、生气了怎么办？这个事情，好像不论真假……都会有点别扭。 “于磊？” 他这边长久不出声，孔玄章疑惑了起来，于磊吞下了口水，磕磕巴巴的说：“那、那我问了，你、你别生气啊，我就问问，没、没别的意思，真没别的意思……” “嗯，我知道，没关系，你问吧。”孔玄章轻笑了两声，靠在墙壁上，慢慢的开口，他看着窗外，心情非常好，家中没有事，现在又没有比赛，那么这能令于磊么吞吞吐吐的，很可能就是那件事了，这离那一天，也快有一个月了，有他那一句话，于磊这一段说不定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而现在…… 作为同年龄的男人，他是非常清楚这个时候身体的需要的，而于磊又是个老实头，还有那样的老观念，又听他说过那样的话，这一段时间，不知道会怎么纠结呢。 不，并没有什么恶意，也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想到这个人的色彩都是由自己亲手染上的，他不由得就会有一种雀跃的兴奋。 他在这边想着，而于磊则在那边准备，然后，他长长的吁了口气，终于开口道：“今天，加里对我说，说你喜欢我，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而是、而是像恋人的那种，我、我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 于磊一口气说完，而孔玄章那边则沉默了，两人都是拿着话筒，手心都是一手的汗，于磊的嘴抿的紧紧地，孔玄章也站直了身，没有人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电话中没有声音，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去看看信号是否还在。 “是真的。” 不知道过多久，孔玄章终于缓缓的吐出了这三个字。他的声音不大，在经过了那么久的沉默之后，这三个字更给人一种违和感，仿佛隔着什么，一点也不真切。 “他说的是真的，我的确喜欢你，不仅仅是朋友那样的喜欢。” 孔玄章又重复了一遍，于磊终于回过了神，他拿着电话看了看，又放在自己耳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不知道说什么，愤怒？不是。惊讶？好像也不完全。茫然？又不贴切。 他的嘴唇动了又动，正要开口，孔玄章又道：“我马上去找你，我们见面谈。” 他说完，不等于磊回答，就挂了电话，然后找到安东尼：“抱歉，我可能中午无法和你一起吃饭了。” 安东尼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但是……” “那件事，就按我们先前说的做吧，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再给我电话，我这两天还不会回旧金山。” “那好吧。”安东尼有些遗憾的摊手，“我本来还想带你去那家很好吃的馅饼店呢。” 孔玄章微笑：“总有机会的。” 他说着，又冲其他人点了下头，然后拿起自己的夹克向外走，安东尼送他到楼下，看着他消失在人流中，不免有些感叹的摇摇头，章真是越来越沉稳了，记得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还像个孩子，而现在，已经完全是成年人了。 他这么想着，有点苦恼的挠了挠头，怎么这么一对比，他像是那个年岁小的那个呢？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被他认为现在成熟稳重需要追赶的孔玄章，在脱离了他的视线后，就急匆匆的找出租车，他本来的计划中，要不是今天晚上，要不就是明天就去找于磊的，结果现在自己没去给于磊这个惊喜，倒是先被他给惊住了——至于是不是喜，他实在不知道。 而在孔玄章急匆匆的往这边赶的时候，于磊则拿起了篮球，他不是现在还有心思训练，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还能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能想什么，他好像是应该想想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要怎么想，这要是其他事，他还可以问问孔玄章，但问题是，他现在没办法问孔玄章，也没有办法问别人，他现在唯一能问的，好像只有加里，但加里关机，这时候说不定正在飞机上呢，他记得加里说要回英国，这要开机，起码也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找不到人问，他自己又是一团乱麻，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打球了，在不断的投篮运球中，也许，他的思路能清楚一些。 今天并不是篮球队训练的日子，再加上昨天那么闹腾了一番，篮球馆中一个人也没有，他就那么拿着球，站在三分线上一下下的投篮。 举手、投篮，这些以前不知道做过多少遍，早已形成本能的动作，在这个时候却变得艰难了起来，篮球被抛出去，不是打在篮筐上，就是打到篮板上，更有的，直接就跑到另一边，连篮筐的边都不沾。 “斯托恩……”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于磊一惊，回过头：“队长？” 在他身后，正是换好了衣服，也准备来训练的亚力克。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我才是应该惊讶的吧，你不是说今天有事的吗？” 于磊瞪大眼，说不出话，他根本就忘了这回事！ “哈哈，和你开玩笑的，不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于磊摇摇头。 “那你今天，好像很不一样啊。” 亚力克说着，看了眼篮筐，在刚看到于磊在练习投篮的时候，他本来是不想打扰的，但见连续几个球都没投进去，他才停下来驻足，结果他在这里站了有好几分钟了，于磊竟连一个球都没投进去，他几乎要怀疑于磊是不是故意的了。 于磊看着他，嘴唇翕动。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有功课不及格了？别怕，总会让你及格的，嗯，也不对，现在成绩还不该出来吧，那是，家里有事了？” “不是，队长……”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要是不方便就算了。你今天既然有心事，就不要投篮了，还不如练一下体力，不过，你吃饭了没有？” 他心慌意乱，亚力克还记得就是因为他拒绝了一起吃饭的邀请，他自己没事干，所以才会在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后跑过来的。 “没有？走吧，咱们先去吃饭吧。” 见他一愣，亚力克就拉着他要走，于磊张张嘴，到底没有反抗，他答应过孔玄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想到孔玄章，他又不免的纠结了一下，孔玄章，怎么会，就喜欢上他了呢？ 是的，在纠结了好大一会儿之后，现在这一点，是最令于磊纠结的，不，他并不是觉得受到了屈辱什么，而是，这不应该啊。 他一路纠结着，亚力克则一路观察着他，见他抿着嘴，蹙着眉，心中就像猫抓似的难受，他嘴中说的大方，其实很想知道于磊到底在为什么事为难，而这件事，是不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对于于磊，在昨天之前，亚力克的感觉就是，队友。说的亲密一点是朋友，说的功利一点则是，能帮助他实现梦想的人。但是经过昨天晚上，好像，有点不同了。 是的，亚力克知道自己对于磊有点不一样了，不过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还没弄清。不，他并不糊涂，受美国这种开放式的教育，他对男女之事非常了解，也正因为了解，他才有点弄不清，他昨天做过试验，他对于磊，好像没有欲望。 两人到了餐厅，于磊随便的要了一份套餐，而亚力克则点了杯饮料，同时要了份薯条，他刚吃过饭，并不饿，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吃点东西，会令于磊下意识中更放松。 果然，等到将盘里的食物吃了一半之后，于磊的眉头皱的也不是那么紧了。 “怎么，想说了吗？” 他适时的开口，于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有点犹疑的道：“队长，你喜欢过人吗？” 亚力克心中一突，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个，当然是喜欢过的，怎么了，你喜欢上什么人了？” “也不是……” “呵呵，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给我说说，我说不定还能给你出点主意。” “不是，我是问……”于磊正要说什么，一偏脸，却看到孔玄章就在窗外。 第65章 纽约离华盛顿很近，起码要比旧金山近，而且两座城市也来往方便，飞机火车大巴都通，不过孔玄章能这么快赶过来，也是有几分运气的，他拦了出租车之后，先给订票中心打了电话，查到了时间最近的班次，然后又一路赶过去，几乎是在最后一刻入的闸，也就是因为时间都赶的正巧，他这才能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内，完成这三百八十公里的旅程。 不过即使如此，要赶上飞机，下了飞机后，又再赶过来——就算都是打车，孔大少的这一段旅程，也可以用辛苦来诠释了，而除了辛苦，他更多的还是心焦。 于磊的这个电话，对他来说是完全的意外，也打乱了他原本的步骤，虽说在他来之前，就想过这一次要再做点什么，但在这之初，他还没想过要把这层膜给完全挑开的，他所想的，只是令这层膜再淡一些，再薄一些，然后，等到他自动的脱落，虽然说这还需要一点时间，但是他相信，也不需要太长了。 而在这个时候，于磊给他来了电话，在于磊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他其实是想过否认的，而且在同一时间，他就想到了要怎么含糊过去，他只要说：“加里是这样和你说的？他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啊。” 是的，他只要这么说一句，于磊就会对加里的话产生怀疑，再之后甚至有可能会非常尴尬的对他道歉，可是最终，他还是承认了，他不想再糊弄于磊，虽然时间越长，他就越有把握，但既然于磊明确的向他问了，他自然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相信于磊不会就此就仇视他，厌恶他，但是他怕于磊多想，虽然于磊神经坚韧粗壮，但最好的朋友突然变了……这任谁都会受到打击的吧。 一路之上，孔大少都对此非常焦虑，而在他在宿舍球馆都没有找到于磊，打电话也没人接的时候，这个焦虑更到了极点，但就在他焦虑的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却看到了于磊，不仅是于磊，他还看到了亚力克！ 这个时候，孔玄章的心情是复杂的，他首先是松了口气——于磊好好的坐在这儿，再之后，那就是酸，很酸，非常酸，在酸的同时，还有一种疑惑，一种恐慌，于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和亚力克在一起？他们在这里吃饭，只是吃饭？他们在吃饭的同时，还在说话吧，说了些什么？ 孔玄章知道于磊和亚力克之间没什么，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感觉是另一回事，就像他还知道于磊和王鑫之间也没什么的，但每次一想到那个多金，他就浑身不自在。 不过再不自在，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拈酸吃醋的时候，因此在于磊一脸惊讶的看向他的时候，他还微笑的点了下头。 “孔、孔玄章？” 于磊这个时候何止是惊讶啊，虽然在电话里，孔玄章说了要来找他，但是第一，他当时魂不守舍，根本就没有注意，第二，他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孔玄章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离开窗户，走了进来，在于磊看不见他的地方，做了个深呼吸，再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就是平静的、从容的孔大少了。 “你、你怎么来了？” 于磊还没缓过神，孔玄章微笑：“我坐飞机来的。” “啊？” “我当时就在纽约，所以，倒也方便。” “纽约到这里，是、是方便、方便……”于磊手足无措，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愣了下才道，“那、那你吃饭了没有？” 孔玄章轻笑了起来：“好像我每次来，你都要问这一句。” 于磊抓抓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轻松美好，亚力克在旁边看的很不是滋味，孔玄章对于磊别有用心，他是早就发现了的，他本来还打算提醒于磊一下，但是在那段时间里，他也要忙着考试，再加上篮球队的训练又停了，他就一时没顾上，结果这一拖，就拖到了昨天。 其实，昨天他坐在于磊身边，就是想要找个机会说的，结果没等他开口，康特就来打岔，再之后，他就说不下去了，在于磊用那种沙哑的、强忍的声音对他说“再也联系不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都酥麻了，说难受不是难受，说痛苦不是痛苦，但就是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在他自己都好像有点问题的时候，他当然不太可能再揭穿孔玄章，可是现在，孔玄章又出现在他面前了！而且他一出现，于磊就变了个样子。 亚力克此时也有点泛酸，虽然他也许不太明确的知道这个词，但他的确不舒服，而且他还不好插嘴——于磊和孔玄章用的是中文！ 他动了一下，正准备找个理由插进去，那边孔玄章已用英文道：“你在和你的队长吃饭吗？” 于磊这才想起了亚力克：“啊，是，不是，主要是我吃，队长吃过了。” 他说的老实，亚力克听了，却有点抽搐，他站起来和孔玄章握了下手：“我本想和斯托恩一起训练力量的，不过知道他还没有吃饭，所以就先带他过来吃饭了，斯托恩今天，好像有心事。” 亚力克平时绝对不是一个嘴碎的，别说是于磊，就算是别人，他也不会这么多嘴，只是他才在昨天觉得自己有点不一样，今天又面对孔玄章，他难免就会有一种压力，所以他这句话与其是在说于磊，不如说是在炫耀他对于磊的了解。 这一点，于磊不知道，听到他这么一说，他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心事”，因此那脸在第一瞬间就红了起来，而孔玄章则眼睛一挑，然后道：“我知道，我就是来和他谈这件事的。”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一个面带微笑，一个神态从容，表面上来看，两人是在友好商谈，但如果表现在漫画里，恐怕两人的背后都已经要变成黑色气压了，就算是在小说里，那也是领域与领域的碰撞。 地裂天崩，海啸地震……这些当然是统统没有的，但是在那一撞之下，两人也是过了一手，若是敏感一些的，绝对能发现，此时的气压不一样，但遗憾的是，此时离他们最近的是于磊，别说他现在正忙着想自己的“心事”，就算是平时，他也不见得能分辨出来这其中有什么差别，所以在听到孔玄章说是来找自己谈的，他抬起头，有点磕巴的说：“那、那现在谈吗？” 孔玄章一笑，扭过头道：“你不是要吃饭吗？” “我……” “我正好也没有吃。” 于磊立刻道：“那你要吃什么？这里的菜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听加里说附近新开了一个中国餐馆，要不咱们到那里？”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吃就好了。”他说着就坐了下来，“怎么新开个中国餐馆你还要从加里那里听说？你没去吃过吗？” 于磊抓抓头：“我没有留意，不过他说还不错。” “嗯，那咱们有空就去试试那里的正宗不正宗吧。” “好啊，晚上我请你到那里吃吧。” 就算是有“心事”，就算是看到孔玄章会尴尬，但在这个时候，于磊还是习惯的想将孔玄章照顾好，这一点，几乎成本能了。他去找孔玄章，孔玄章会为他做饭，会带他游览景点，孔玄章过来找他，他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就算他的钱不多，就算一些景点他甚至自己都没有去过，但他也愿意这么做，哪怕之后他只能吃白面包。 这些东西是已经渗入到骨髓里的了，哪怕加里才对他说过“孔玄章喜欢你”，哪怕孔玄章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他也没有想过改变，虽然他此时正为这个尴尬纠结，但在他的概念中，这完全就是两回事。 因为终于意识到亚力克的存在，他没有再用中文，不过这种理所当然的对话，对亚力克来说，比听不懂的刺激更大。看着他们自然的交谈，亚力克微微觉得有点苦涩，好了，他不用再想自己对斯托恩到底是什么感情了，不管是什么感情，都已经没有用了。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嗯，既然你的朋友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们聊吧。” “那个、那个……”于磊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突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亚力克是陪他来吃饭的，但是孔玄章一来他就走……虽然说是他自动走的吧，可是这总有点不太好，只是他现在还要和孔玄章谈事情，也好像不好留他，他吭哧了两下，终于灵机一动，“那我过两天，请你吃面条啊。” 正准备抬脚走的亚力克停了下来，老实说，他不爱吃面条，上次吃是因为好奇，后来见于磊擀的辛苦，这才夸奖了两句，再之后，也没有想过第二次，不过在这个时候嘛…… “好啊，我一直记得你给我擀的面条呢，上次吃过之后就念念不忘，你可一定要再记得给我擀啊。” 他说着，拍了拍于磊的肩，于磊用力的点头：“我明天，最多后天，就给你擀。” “这我可记着了，还有……”他停了一下，把另外一只手也加到了于磊的肩上，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的道，“斯托恩，无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给我说的！” 第66章 亚力克的这一句，虽然有点挑衅的用意，但也可以说是真心的，因此说的份外的真挚，份外的用心，于磊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的真诚，因此再次用力的点了头。 “亚力克，谢谢你，我……”于磊张嘴想说什么，不过总算记得孔玄章还在旁边，现在不是长谈的时候，因此最后只是又冲着他笑笑。 他这一笑，倒笑的亚力克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也不再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孔玄章了，抬手摸了摸于磊的头，就转身走了，不过在快要出餐厅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回了一下头，却见孔玄章依然是平静从容。 “难道我想错了？” 这样想着，他又一次的回过了头，这一次他看清了，孔玄章的脸色依然平静，但放在腿上的手，却握的紧紧的，顿时，亚力克心情大好，在他这个距离，其实看的已经不细微了，但是他可以肯定，此时那只手绝对是青筋暴跳，而那只手的主人，此时还不知道要多么郁闷呢！ 他没有想错，此时孔玄章非常的郁闷，而更令他郁闷的是，此时他还不能发作，不仅不能发作，他还要装着没事似的就亚力克的问题，和于磊聊上两句，还要很有君子风度的夸赞两下，不过在夸了两下之后，他就把话题转到其他方面了，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谁都不说那个话题，倒也和谐。 “我们到你的宿舍吧。” “啊，啊，好，好好。” 两人出了餐厅，一路沉默的到了宿舍，一路上于磊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孔玄章，今天的孔玄章穿了件黑色夹克，里面是白色衬衣，下面是黑色休闲裤和同颜色的休闲皮鞋，很简单，但穿在他身上，自有一种从容悠闲的感觉，特别是此时走在到处是花草树木的校园中，就仿佛是行动的一幅画卷。 于磊越看越恍惚，越看越觉得，自己是听错了，或者说是自己刚才迷糊了，他不是昨天晚上才喝过酒吗？说不定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呢，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孔玄章见了，笑道：“怎么了？” “没、没有，那个，我买了茶叶，你要喝吗？” “好啊。” 于磊找出一个罐子，给他泡了茶，那罐子里的茶叶明显是满满的，孔玄章看了一眼，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我不知道，你还喜欢喝茶了。” “啊，不是，我是想着给你准备的。”于磊带口道，说完才发觉自己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对，立刻又想弥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哪个意思？” “我……我就是想着，你每次来都只能喝水，我、我想着你喜欢喝茶……”他说着抓了下头，然后长吸了口气，道：“我就是想着，能让你来了有口茶喝，没别的意思的。” 孔玄章微笑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的说：“谢谢。” 于磊有点尴尬的看着他，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想笑，又觉得不太对，过了半天，终于又找到一句：“我这里还有瓜子……” “瓜子就不用了。”孔玄章喝了口茶，然后道，“我们，就来谈一谈我们的问题吧。” 于磊僵在了那儿。 “虽然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但还是要再正式的说一遍。”孔玄章放下茶杯，直了下身体，看着他的眼，慢慢的开口，“我喜欢你，不仅是朋友的那种喜欢，而是像恋人的那一种。” 虽然说已经听过了一遍，但在这个时候，被孔玄章当面的告白，于磊还是僵在了那儿，他呆呆的坐着，木木的看着对面的人，半天没有声音。 他不说话，孔玄章也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默默的对视着。 安静、平和、平静，午后的阳光从窗外射进，令房间成为阴暗两个部分，暖洋洋的感觉给人一种安逸感，不过在这个时候，两人是都没有这种感觉的。 于磊虽然是木木的，但脑中已经完全可以用山崩海裂来形容了，他脑子僵硬，一时也想不到别的，但一句话却自动自发的不断的在他脑中重复，孔玄章这是在对他表白，在对他表白，在对他表白…… 而孔玄章此时虽然看起来是平静的，但内心却在紧张，虽然他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可于磊的沉默还是会令他不由得忐忑，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要给于磊适应的时间，所以即使两手心都是汗了，还是貌似从容的坐在那里。 “我、我觉得很别扭。”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磊终于磕磕巴巴的开口了，孔玄章点点头：“我知道，你一时会不适应。” “不，不仅是不适应，我、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你为什么，那个、那个喜、喜欢我……”于磊看着他，特别诚恳，“你、你是不是弄错了？也许、也许你就是现在没女朋友，咱俩又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你才会有这种感觉，要不、要不你、你找个……” “按照你说的，那我就该喜欢卫峰了，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卫峰也好啊。” 于磊下意识的开口，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对头，然后又道：“不是，我不是让你找卫峰，我就是说他比我长的好，然后人也聪明，你要真喜欢……嗯，真和沐教练一样，那个，喜欢这个，那卫峰……” 孔玄章又好气又好笑，不等他说完就道：“于磊，你以为这是挑白菜吗？哪个好看我买哪个？” “不是，我就是不理解，我、我……” “于磊。” “啊？” “虽然一些话，不是太容易出口，但是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也能说。”孔玄章微笑的看着他，“为什么会喜欢你，我还不能完全说清，不过在我察觉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老实说，我也是有过疑惑的，我也不是一下就能接受的，我也有过像你一样的经历，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就做朋友的好。” 他半真半假的说着，声音低哑，带着一点点追忆的感觉，于磊不由得向前探了下身体，孔玄章的话，很令他有认同感。 “但是有的事情，不是能由你自己做主的，我喜欢上你了，就是喜欢上了，就算想再变成朋友，好像也是不能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也可以理解。” 他虽然嘴上说着理解，但看着于磊的目光，却是带着一层痛苦的，于磊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不过我喜欢的是你，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也不要把我推给别人。” 于磊更说不出话了，一直以来，孔玄章在他面前都是强大的，他聪明，有知识有能力，虽然也不比他大多少，但是却比他能干的多。他遇到什么事，往往第一个想法就是找孔玄章，而孔玄章也总能为他提供一个办法。虽然没有明确的意识，但是于磊自己也隐隐的知道，他非常依赖孔玄章，甚至，已经将他当做一个保护者了。 而此时的孔玄章却是虚弱的，是一个他过去从未见过的，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过的——即使当年胳膊受伤，孔玄章也还是能笑着在病床上安慰他的。 而现在，一向强大的孔玄章却这么痛苦，于磊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但整个心都是酥麻的，他有点手忙脚乱的开口：“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对不起！” “嗯，你这不是拒绝吧。” 于磊看着他说不出话，孔玄章有点艰难的笑了下，然后又道：“于磊，你讨厌同性恋吗？我这样说喜欢你，你会恶心厌恶吗？” “不会不会，真的，我就是觉得别扭，真不恶心，一点也没有，我刚才那么说也不是恶心，我主要是别扭。” 孔玄章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于磊的心也跟着平稳了一点，不过没等他平静下来，就听孔玄章又道：“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啊，也没有。” “那么，如果你不觉得厌烦，我们，能尝试一下吗？” 于磊再次呆在了那儿，他觉得这其中好像有点问题，可是一时间，他又察觉不出来，这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他下意识的想拒绝，可是又张不开嘴。 “好吧，我们来做个试验吧。”孔玄章说着站了起来，来到他身边，“我这样坐在这里，你不会觉得厌恶吧。” 于磊摇摇头。 他向前探了一点身体：“那么这样呢？” 于磊继续摇头。 “这样呢？” 又接近了一点，于磊想向后仰，不过想到这样也许会令孔玄章难过，因此又停在了那儿。 “如果你觉得厌恶，就推开我。” “啊？” 于磊一愣，然后就见孔玄章的脸越来越大，再之后，他就感到一个什么东西，贴在了他的嘴上，柔软的，但好像又是有力的东西。 嘴唇！ 那是孔玄章的嘴唇！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于磊彻底僵到了那儿。 “会觉得恶心吗？” 在他的嘴唇上摩挲了一阵后，孔玄章抬头又问，于磊摇摇头。 “既然这样，于磊，我觉得，我们能在一起试试。” 于磊看着他，他现在还在刚才的冲击中，大脑还是迷糊的，孔玄章具体说的是什么，他还没弄明白，就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有点发粉色的嘴，看起来，很是漂亮。 这么漂亮的嘴，这么漂亮的嘴唇，刚才…… “你觉得怎么样？” 他正在发愣，突然听到这么一问，回过神，就看到孔玄章正有点探究的看着他：“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 就像动画中表现的那样，于磊的脸，分阶段的红了下去。 “你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吗？” “我听到了，恩，我有听到。” “那么，你这是同意了吧。” 孔玄章微笑的开口，而于磊，再次僵在了那儿。 第67章 “现在拿球的是乔治敦的亚力克，今年好像也是他的最后一年了，这也就是说，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亚力克传球——斯托恩！三分外线——没有！没有！！” 篮球打在了篮板上，当这个球从篮筐上跳出去的时候，安迪的声音比进了一个绝杀还兴奋：“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这是斯托恩的第二次出手了！两次全不中！全不中！” 在赛后，有人是这么评价安迪的：“真不知道那一位到底是在挖苦还是在欢呼，斯托恩的那两次不中，在他嘴里成了天大的事情。” “哦，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那不是太应该的吗？同时讽刺主客双方，从来没有忠心的时候那本来就是他的标志啊！” 当然，除了这种论调之外，也有力挺安迪的，他们是这么说的：“先不论安迪本人如何，但是斯托恩的三分屡次不中倒也的确令人惊讶，我们之所以能记得这个年轻人，除了他是少有的来自中国的球员之外，更因为他超热的手感，如果在今年他的这种手感消失的话……老实说，我不是太看好他的未来。” 这种话一出，立刻就又有了另外的声音：“不看好斯托恩的未来？哈哈，想来内德一定很高兴看到这句话吧！想想这一场是什么比赛？八大邀请赛！看清楚，是邀请赛，而不是八强赛！这一场比赛会关系到乔治敦未来的赛程，但是，那只是关系到，和这种关系相比较，那些强队对斯托恩的看法恐怕更重要吧！不要忘了去年的内德是如何做的？不要忘了他们是怎么淘汰杜克的！” 这种声音出来后，一时间很是得了一定数量的支持，毕竟杜克连三十二强都没进入，还是很令人印象深刻的，不过马上，又有一些人跳出来持反对意见：“总有一些人喜欢阴谋论，总有一些人喜欢把简单的事情说复杂了。内德要在斯托恩身上做文章？上帝，他这个文章做过多少遍了？现在还会有人相信吗？就算斯托恩彻底不上场了，也不会有人小看他吧，最起码在这个赛季，他会是每一个主教练要针对的对象，内德不呆不傻，他应该知道，与其在斯托恩身上做文章，还不如在范身上来做，最起码这会更令人信服。” “就是因为会有人这样想，内德才更有可能把文章做到斯托恩的身上！在范身上做什么？我们对范并不陌生，就算他比起伯尼有差距，但也说得上是中规中矩，与这一点差距来对比，斯托恩失去了他那火热的手感，对乔治敦的影响不是更大吗？而且，别忘了他们这一次的对手是谁！是杜克！是在去年就被他们淘汰的杜克！在这一年中，没少人说，杜克之所以被淘汰是因为大意了，这种话，我相信对内德是绝对有影响的，他如果想要回击这种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再一次的战胜杜克！他会在这场比赛中雪藏斯托恩吗？今年的乔治敦不是去年的乔治敦，今年的内德，也不是去年的内德了，最起码，他现在并没有合同方面的顾虑。” …… 两方面掐的你死我活，这边说是计谋，那边说是计谋的计谋，倒把一开始引起议论的安迪给丢在了一边，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解说员再有影响也只是解说员，而于磊虽然不能说是NCAA的巨星吧，但NCAA因为他在今年多了更多来自中国的广告却是事实。 利益在任何时候都是一种动力，NBA之所以有着装令，有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会花钱买套票到球场去看球的，大多是中产阶级，而这部分人带着自己的家人孩子去看球，其实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受到一个好的熏陶。 为了讨好买票的观众，NBA能出台一个规则，于磊虽然不至于令NCAA那么夸张，但自然会得到了更多的关注，而现在得了，这关注还没开始，就受了打击，看看这次的邀请赛，乔治敦竟然在第一轮中就被淘汰了，淘汰也就淘汰了，关键是，斯托恩的手感呢？看看他这一场的表现吧，上场二十一分钟，十八投三中！这别说是放在一个得分手的身上了，就是放在控卫身上，也有点说不过去了！ 因此，除了掐架之外，更有众多的媒体蜂拥的跑到乔治敦去寻找真相，不过，包括中国的媒体在内，也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球员们的回答永远是：“这个问题，不是我（们）所能说的。” 内德更永远只有一句话：“无可奉告。” 没有确切的答案，众人也就越好奇，掐架也就越厉害，因此一时间，关于于磊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没有了手感，比正在进行的八大邀请赛还受关注，用一个抽风评论家的话来说就是：“斯托恩·于，在新的赛季，成了一种现象。” 不过当然，这些风云只是在乔治敦之外，在乔治敦之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乔治敦没有风云，如果要说的话，也只是低压，在外人来看，他们的气氛不好是因为输球的关系，而只有他们内部的人知道，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于磊的手感。 到底是教练的计谋，还是真的手冷了，一般的球员也有点拿不准，但是当他们发现于磊这一阵准确率的确大幅度下降后，也不由得担心急躁，这一天，亚力克就摸到了于磊那里。 于磊并没有换宿舍，虽然说在今年他可以换到单人的套间里的，但第一，他觉得目前的条件已经很好了，第二，他也和加里相处的有感情了，而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孔玄章也不赞同他换，当时孔玄章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你还是和人同住更好一点，虽然说你现在语言什么的也没有问题了，但有一个舍友也能帮你更好的融进这种西方文化的氛围里去，而且，你一般也不怎么和外面人接触，那位加里也可以给你带来更多的篮球之外的信息。” 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所以虽然亚力克力邀他搬过去和他住一个楼层，他最终还是拒绝了，而亚力克在知道其中的内幕之后，也只有看着于磊摇头了。 “队长？” 看到亚力克，于磊有些惊讶，虽然平时关系不错，但是他们还是很少拜访各自的宿舍的。 “斯托恩，没有打扰你吧，我主要是临时有一个约会取消了，没有事干，就想着过来找你玩玩。” “没有没有，我也没有其他事的。” “真的？” 于磊抓抓头：“就是看书，不过现在，也不用忙着考试。” “哦，那就好，不过，你真的没有其他事？” “真没有。” “真的，你不用客气，如果你有事情，我可以先回避的。” “我真没有事。” 亚力克点了点头，不过脸上还有点狐疑，于磊就算不聪明，这时候也觉得奇怪了，因此道：“队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也不是有什么事，就是我看你最近和以前不一样，所以就想着你是不是恋爱了，我这样突然来了，会不会打扰你。” “没……”于磊红着脸，虽然发出了N的音，但那个NO字到底说的不完整。亚力克对于他和孔玄章的事早就可以说是心知肚明的，此时见他这个样子，立刻就知道自己想对了，当下对孔玄章的怨念就又加深了一分，不过与此同时，又有点疑惑。 “四五个月前斯托恩和那个中国人应该就说定了吧，怎么到现在才有影响？难道是现在才定下来的？还是出了别的问题？” 并没有出现什么别的问题，于磊和孔玄章的关系也的确是在那个时候就定下的，至于说最近的状况……那只能说是于磊的反射弧线实在是有些太慢了，不过当然，也不能完全说他迟钝，而是在先前，他实在没有太明确的意识。 那一天，他一直是晕晕乎乎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一天的一切，从加里的直言到孔玄章最后的那一个……吻，都只是他的一个梦，是他喝多了，然后胡思乱想的结果。 虽然他后来慢慢的接受了，但还是有一种疑惑，这就是孔玄章所说的尝试吗？好像和过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啊。 是的，没有太大的区别，那一次，孔玄章只在华盛顿停留了两天，两天后，就坐飞机回去了，再之后，就是电话邮件，他一开始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会尴尬别扭，后来慢慢的也就自然了，因为孔玄章说的话和过去一样，当然不是内容，而是那种形容，邮件中也一样，如果要说有什么区别，那也就是声音更温和，管他管的更多了？ 不过关于这两点，声音于磊也只能说是自己的感觉，头两次的时候也许还比较明显，几次之后，也就习惯了。至于说后一点，他是连感觉都没感觉的，他早就被孔玄章管习惯了！现在多一点，也不觉得如何。 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虽然于磊也会不时的想到自己和孔玄章的新关系，但因为实在和过去没有太大区别，再加上他忙着打工练球，慢慢的也就有了一种怪异的麻木感了，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上个星期，孔玄章生日的前一天，他接到沐文君的一个电话，才被打破。 第68章 在接到沐文君电话的时候，于磊还有点惊讶，他虽然不时的还会和欧和青通电话，但是和沐文君说话的时候并不多，所以突然接到沐文君的电话，他还以为欧和青出事了呢。 “于石头，你怎么就不能想点好的呀，怎么非要想青青出事了呢？” “不是，我主要是没想到。”于磊老老实实的说，说完又道，“那是教练有好事了？” “唔，这一次你倒是反应迅速，不过不是他，而是我们两个有好事了，你家教练，终于答应我今年去领证了！” “啊？” “你那是什么反应？怎么，舍不得出红包？放心，你家教练说不定都不好意思对你说，你那红包就偷偷藏着，不用包的。唔，其实我也就是太高兴，想找个人说说，但是这种事情呢，虽然在这里是合法的，但也不能弄的太高调是吧，所以我找来找去，也就觉得你最合适。” “……哈……” “……于石头，孔玄章在你身边？” “啊，没有呀。” “你一会儿啊一会儿哈的，我还以为孔玄章在你那边做什么事呢。” 沐文君嘿笑道，要换成别人，恐怕立刻就能反应过来了，但别说于磊此时大脑已经僵硬了，就算平时灵活着，也不见得能明白过来，因此他眨了眨眼，老老实实的说：“不是，我，我就是没想到。” “你这没想到的事情可真多。” “我真的没想到。” 那边的沐文君嘴角抽搐，很有一种被打败的感觉，他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你没有想到，不过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想到没有。” “啊？” “就是孔玄章要生日了，你有没有想到要给他送礼物啊。” “……啊，啊！” “哦，你这是送了还是没送啊？” “我送了。” “你送的是什么？” “我擀了点面条。” “……于石头，孔玄章在旧金山吧，你擀面条给他做生日礼物？” “他说他就想吃那个啊。” “是吗？他说他就要这样的生日礼物了？” “那也没有，主要我也不知道要送什么了。”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能给你一点意见的。” “啊？” “这样吧，你邮箱还没变吧，我一会儿给你发个压缩包，你看了就知道了。” “啊，啊……那、那沐教练，那个……” “怎么，还有什么事？” “也不是，就是，你什么时候和教练……那个，那个领证？” “这个嘛，应该是快了吧，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沐文君说着，挂了电话，然后带着一种愉悦的心情，将早就压缩好的东西上传到邮箱里，一百多M的东西不是那么快就能传完的，不过这时候沐文君没有丝毫的烦躁，想到于磊看到这个东西后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嘴角上勾，再想到于磊由此产生的反应以及对孔玄章的影响，他就更有一种特殊的满足感。 “虽然有可能打乱了他的什么计划，不过最终，他还是会感谢我的吧，而且，让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那颗石头身上，也省得来给我找麻烦。” 这样想着，沐文君点下了发送。 是的，虽然说有一点恶作剧的成分，但沐文君绝对没有故意使坏的心思，他打这么一通电话，的确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想找个人发泄发泄兴奋劲，这就和任何人一样，当你有一件好事，一件得意的事情，总是希望有人知道的，而偏偏，他的这件事情也不好宣传出去，就算他所认识的人中，有不少已经知道，或看出他和欧和青的关系了，可是，如果高调宣扬，也很有可能会破坏他们目前的生活。 不能在目前的交友圈里说，过去的交友圈，他又基本都断了，那么，能让他说的，而且不太可能会有麻烦的，也就只有于磊一个了，虽然他也知道，于磊绝对不会捧哏，可是这个时候，有个树洞就行了。 而他之所以会在最后拉上孔玄章，又寄出这个东西，则是他知道，欧和青也许不会对其他人说要和他领证的事情，但一定会让自己的家人知道。 欧家一家都在国内，要有什么声浪，恐怕也是鞭长莫及的，但孔玄章却在这里，虽说是在旧金山，路途遥远，可也来往容易。 沐文君知道，欧和青既然是点头了，就是做好了准备，孔玄章自己本身就别有心思，倒也不见得会真的阻止，不过他努力了这么多年，盼望了这么多年，当然是不想冒一点险的。 不过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他知道，现在孔玄章和于磊的关系不同了，具体进展到哪一步他还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一定不同了，虽然这两人看起来还和过去一样，但最起码，孔玄章却是比过去更舒展的，这一点变化，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却十分清楚。因为他也经历过。 当年，在他没有见到欧和青之前，他整个人都是别扭的，这种别扭他自己没有察觉，别人也不知道，这就像一个地方常年阴天，于是，所有人也就习惯了，直到有一天，头顶的云层突然消失了，那阴天下的人才会有感觉。 孔玄章和于磊本来就是朋友以上的关系了，现在……恐怕也就差不多定了吧，当然，听于磊那话音，两人应该是还没有真的发生过什么，不过，正是如此，才需要他寄这东西过去嘛…… 这就是沐文君的全部意图，他想到自己寄过去的东西也许会对于磊产生影响，但在他想来，这影响也不会太大，起码，绝不至于影响他打球——在他眼中，于磊最出色的并不是他的技术，而是他的心理素质，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稳如泰山，也许不会有太大的爆发，但轻易，也不会受人影响。 “而且，以那个石头的脾气，这个东西，他说不定都不会看完呢。” 他想的没错，于磊将他的压缩包下来后，只扫了两眼，在看到里面的两个男的开始脱衣服的时候，他就关掉了，他虽然老实了一些，但也不是白痴，而且因为王鑫的影响，他也是知道有小电影这种东西的，一看那形势不太对，自然就知道沐文君给他寄来的是什么了。 更何况他当时魂不守舍，别说是小电影了，就算沐文君给他寄来的是经典篮球教程，他也没有心思看，沐文君那含蓄的提醒没对他有啥触动，小电影上两个男人贴身的接吻也没令他有啥震撼——他早在回忆孔玄章亲他的时候震撼完了，至于下面更震撼的，他还没看到。 但是沐文君开头的那一句话，对他来说，却像是地震，而且是从小到大的地震。他是早就知道欧和青和沐文君在一起了，在他心中，倒也没有两个人会要分开的感觉，但是直到沐文君说要去领证了，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是要结婚的！ 不，他并不是要反对欧和青和沐文君结婚，而是，他由此联想到，如果他和孔玄章这样走下去，那将来……也是要结婚的？ 结婚！ 虽然现在离婚已经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在他的心目中，结婚还是一件很特别的……甚至可以说是神圣的事情，因为这代表着两个人要过一辈子，当然，他并不是认为自己不能和孔玄章过一辈子，可是，他总觉得这其中有点问题。 而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他答应孔玄章的试试，并不仅仅是讨厌不讨厌，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一试，他们很可能是要试到结婚的！每次想到这个问题，于磊都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也说不出那种感觉是什么，但就是别扭。 他也想过是不是去找孔玄章谈谈，可是他又会想到孔玄章的笑脸，那一天，他根本是没有什么反应的，他只不过是没有摇头，没有反对，可是孔玄章却笑的那么高兴，在他的记忆中，孔玄章是没有那么笑过的，而每次想到这里，他的那种别扭感，也就会更深，更重。 “斯托恩？” “啊？啊，抱歉，我、我刚才想到别的事情上了。”于磊回过神，抱歉的开口。 “别的事情……能对我说说吗？” 于磊瞪大了眼，亚力克笑道：“当然，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我……”于磊张开嘴，犹豫了一下，最后道，“队长，你觉得，两个男人……能结婚吗？” “为什么不能？”亚力克回答的轻松，但心中却很是震撼，怎么不过几个月，他们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可是，也没见那个中国人，这段时间怎么过来啊。 “但、但那是两个男人……都是男人。” “既然法律上允许了，那别说是两个男人，就是两个外星人，也能。” “可是不会觉得奇怪吗？” “只要他们两个自己觉得好，觉得开心，别人怎么看又有什么关系？” 于磊愣愣的看着他，亚力克又道：“不过斯托恩，你问这个，不是你要和某位男性结婚了吧。” “啊不是不是。”于磊连忙摇头，“我就是、就是突然想到的……” “既然不是那就好了，你知道，你还在上学，然后还在打球，万一被媒体发现了总不太好。唔，你还有别问题吗？我说过，无论什么，你都可以对我说的。” 第69章 亚力克很诚恳的看着于磊，于磊张了张嘴，他其实现在很想找个人说一下，不过最终，他还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了，队长。” 亚力克心中又点失望，但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勉强：“没什么就好了，唔，你知道，斯托恩，我们其实是很需要你的，而你这一段的状态……” 于磊脸一红：“都怪我，我、我以后不会了，我……” “不，斯托恩，你不用太过自责，输了球，是整个球队的责任，不过你的状态不好，的确是对我们有影响，所以你也需要尽快的调整好自己，其他方面我不敢保证，但是，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还是可以来找我说的。” 这时候就算于磊再不聪明，也知道亚力克今天是特意过来找他谈心的，又是感动又是羞愧，虽然在比赛结束的时候，内德丹尼都和他谈过话，让他不用太有思想负担，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应该了。 “队长，你放心，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于磊这样说着，也是这样做的，在之后的训练中，他更刻苦了，他几乎是苛刻的训练着自己，绝对做到了当年沐文君所说的，球不离身，就算是在上课睡觉甚至上厕所的时候，他的手也是抓着篮球的。、他现在语言已经基本没有问题了，功课也就轻松一点了，虽然课程并不简单，但是比起去年，他又要学习，又要查字典，那自然是完全不一样了，而这节省下的时间，他也全部用到了篮球上，在这样的训练中，在运球、球感方面，他明显的比过去更好了，但是在投篮上……不是不好，可是，却没有了过去的那种神奇。 “60.1%，和昨天前天，没有太大的变化。”丹尼拿着统计分析表，对内德道，“这个成绩，已经算是不错了。” 内德没有说话，百分之六十的命中率何止是不错，这是一个不管放在任何联赛中都可以说是优秀的概率，虽然这只是队内练习赛的数据，但他相信，就算在正式的比赛上，斯托恩也不会差太多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是斯托恩，这个数据才会令人遗憾！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斯托恩可是有着起码百分之八十，甚至九十多的数据的。 “丹尼，你觉得，斯托恩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沉思了片刻，内德才开口，丹尼一愣，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如果是一个月前，那么他还可以说，于磊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但是这一段时间，于磊的精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训练更令人没话说。 “你说，是不是他的压力太大了？” 等不到他回答，内德又道，丹尼想了想：“应该也不是，他前一段，只有百分之三四十，这半个月来，他一直是在进步的。” 这一点，作为主教练的内德当然是知道的，他现在之所以发问，其实是他希望能从丹尼那里再得到一个其他的答案，这样，他就不用去承认，他最不想承认的那一个——于磊的神奇消失了！ 虽然很少有像于磊这样的，但是只耀眼一个赛季的球员在历史上却有过不少，不过那些球员大多都是有原因的，要不是受伤，要不就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于磊遇到了什么？ 和大多NCAA的教练一样，他并不太过问球员的私生活，只要他们能训练好比赛好，然后不要闹出什么事情，他就不会过问，但即使是他，也知道，自己手中的这个中国球员，绝对可以当所有球员的榜样。 在放假的时候就是打工训练，在开学的时候就是上课训练，不像其他球员那样爱玩，也不追女孩子，几乎可以说就是一个把全部身心都奉献给了篮球的清教徒了。 “其实这样也好，他这样练出来的，比较扎实，将来也还会再有进步。” 丹尼说的，连自己也不是太信，当然，于磊现在还不到二十，未来自然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好，但要说命中率能提升的更多……当然并不是不可能，只是恐怕也有数了，投篮命中率这个事和其他的不太一样，到了一定程度，要想再进步就有难度了，这一点看看那些NBA的巨星就知道。 能成为巨星的，无论是天分和刻苦都不少，但是也很少有命中率超过百分之六十五的，甚至能达到百分之六十的也都不多，当然，巨星不仅是靠命中率，哪怕是以擅长投篮出名的，他们也绝对还有别的手段，不过就这一点上来说，过去的于磊，是得天独厚的，而也就因此，他现在的这种成绩更令人遗憾。 不过就算这样，两人也没想过将于磊换下来，他们甚至没有想过再去找于磊谈话，于磊已经够努力刻苦，他们再去找他，很可能会给他带来额外的压力了。 “我们再看看吧，也许他会变得越来越好。” 在最后，内德也只能这样说，而在说着这话的同时，他又不由自主的想，好像每一年他都会遇到新问题，他本来还以为今年他们能过的比较顺利呢。 乔治敦的新赛季会比较顺利，这一点，不仅是内德的想法，更是很多人的看法，用一个评论员的话来说就是：“今年的乔治敦是幸运的，他们就好像把过去的晦气都丢到了去年一样……哦，请原谅，我说错了，其实认真的来说，去年的乔治敦也是幸运的，想一想，他们有多少年没有进入过四强了？虽然这一路上他们比较倒霉，但是他们还是冲到了最后阶段。好吧，我应该说，乔治敦的倒霉已经在去年结束了，，而在今年，比去年的运程更好，这也许是那个被阿波罗眷顾的石头带来的？或者说是，他的八字和内德的比较相匹配？或者是星座？又或者说是那颗受到了神眷的石头的面相？” …… 在研究了一圈有关神秘因素的理论之后，那个评论员终于再次绕了回来：“不管怎么说，乔治敦基本上保证了去年的阵容，虽然走了伯尼，可是范·杰斐逊也不能说顶不上去，看看匹斯堡和佛罗里达，他们走的何止是主力啊！匹斯堡还好一些，虽然走了一个克莱尔，但其他的球员还算是平均，而马尔斯的离开则可以说是都要令佛罗里达崩溃了！约翰面对今年的阵容，对乔治敦的怨念想来会更多一分，在去年，他们本来是能取得更好的成绩的。” …… 这个评论员虽然啰嗦抽风，但基本上说出了众人的看法，乔治敦今年的阵容整齐，乔治敦今年的磨练更好，最关键的是，很有几个本来是他们对手的球队，在今年变得残缺了起来，对方弱而己方强，不说一定能拿到冠军吧，最起码在前面的路上会比较好走一点，所以就算在常规赛上，乔治敦并没有展现出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气质，也还有很多人对他们非常看好。 甚至因为他们比较普通的表现，更坐实了内德又在施展手段的论调，而也就在一场场常规赛中，于磊又一次经历了考试，然后，迎来了自己来到美国后的第二个圣诞节。 “磊，你今年要怎么过？”在圣诞节的前两天，加里在吃早饭的时候开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滑雪？” “不要了，我也不会。” “不会可以学啊，谁不都是学会的？” “我还要训练呢。” “你们不是放假了？” 于磊抓抓头：“我觉得我还需要练练。” 虽然内德丹尼包括亚力克都没有再来找他说过什么，但是他自己却是清楚的，他现在还有问题，他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也就只有继续训练，更大强度的磨练自己。 加里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磊，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枯燥吗？” “还好吧，我没想过。” “那你不会觉得烦躁吗？” 于磊瞪着眼，然后摇了摇头。 加里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饭都快要吃完的时候，他才再次开口：“对了，你和你的那位朋友……就是那个章，还好吧……” 听他提到孔玄章，于磊的手一抖，然后有点不自在的说：“他忙，很忙……” 很忙这个词在有些时候是一个托词，不过在孔玄章这里却是实实在在的，虽然说在一开始，他们的那个游戏的发展势头就不错，但是后续的扩散还是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预计，有时候连孔玄章自己都觉得有点惊讶，这简直是在以几何的方式在增长着！ 而伴随着这种增长，他们的麻烦也越来越多，飞速本来只是一个小公司，就算以前做过两款受欢迎的游戏也是比较而言，面对这样的增长他们从上到下都没有经验。 服务器、流量、人手、系统，他们什么都不够，什么都有问题，面对这种情况，先前孔玄章还能做甩手掌柜，只负责大方面，现在，就算只是大方面，也够人焦头烂额，曾经有一度，他们的整个系统差点崩溃，网站更是停了两天，而也就在那两天，有两个大型网站推出了差不多同样类型的游戏。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只能选择接受融资。 第70章 融资是一个中性词，你很难说它是好事还是坏事，在飞速和孔玄章这里，接受融资，意味着拥有更充裕的资金，更好的条件，更充分的人手，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丧失了一部分的主权。 其实孔玄章等人本来是有意接受银行的融资的，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但飞速到底是一个小公司，并不是怎么入银行的眼，当然更重要的是银行的审核速度。 提交报告，调查审批，最后资金到位，这一系列下来，快的也要十几天，慢的话很可能就要一两个月，这个速度在其他地方当然没问题，但在这里，当然是不可能的。 当然如果只是资金的问题，孔玄章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是就算再说美国法律健全，制度完美，也是总有漏洞，总有阴影，在一些地方，也是总需要关系的。 所以他们最后接受的，是一家同样做游戏的大公司的融资，同时，飞速的主体也终于转到了旧金山。 不过就算安东尼等人都到了那里，他们的硬件措施也到位了，也还有众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这半年的孔玄章，用忙的焦头烂额来形容绝不为过，不过就像那句话说的，时间要挤总是有的，孔玄章要想来看于磊，自然也还是能做的到的……孔玄章自然是想来看于磊的，不过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能逼于磊逼的太紧。 虽然说于磊早就和他一样有同样的感觉了，但如果他不把这最后的一层给捅破，恐怕于磊一辈子也不会往这个方面想。而即使那一天他没有摇头，可是，也不见得就是接受了。 “于磊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在那半年的时间里，孔玄章很忙，本来相对来说很悠闲的卫峰更忙，他一方面要处理自己负责的事情，另一方面还要温习拉下的功课，和孔玄章不同，他向来习惯临阵磨枪，于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就吃到苦头了，忙的他有一阵几乎要放弃上学。 “大少，我们一起休学吧。”在有一天，在忙的天昏地暗，然后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卫峰躺在地板上对孔玄章说，“你说咱们还要上什么学？现在也够吃了吧！” 孔玄章一愣，然后开口：“卫峰，你来这里，不是对美术感兴趣吗？” 卫峰呆在了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锤了下地板：“老子已经感觉不到兴趣了！” “如果你觉得没有意思的话，那不上，我也没有意见。” 孔玄章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慢慢的说，卫峰瞪着天花板，过了好一阵，才有点颓败的开口：“那我先挺着吧，不过大少，你呢？” “我什么？” “你为什么还要上学，说要学东西，现在咱们能学到的，要比大学里学的更实用，更多吧，如果你觉得还不够，将来也有的是机会，现在你天天去上学，真的有用？” “目前来说，没用。” 他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倒令得卫峰呆住了，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你还天天去上学……” “因为这是一条退路，就像那句话说的，不是说，不上大学就不能成功，但是，这是一条最容易成功的路，如果我们失败了，有一个好的大学学历，我们会更容易一些。” 他端着咖啡慢慢的说，声音低沉从容，卫峰的视线不由得转了过去，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孔玄章的右脸，因为最近的忙碌，孔玄章比先前更瘦了些，脸部的线条也就更明显，鼻梁更高，下颌更尖，他此时垂着眼，嘴唇微微的抿着，表情带着一点疲惫，神色也有一点灰暗，但卫峰却突然有一种炫目的感觉。 他呆了一下，然后用力的摇了下头，见鬼了，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不过这样想着，他心中也不由得感叹，孔大少，好像也不比他大多少啊，怎么现在就完全是成年人的风度了呢？ “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卫峰说着趴到了椅子上，歪着头道，“大少啊，你有些日子没去看那颗石头了吧。”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他是带着几分调侃的，而孔玄章，则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本来是想换一下气氛的卫峰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张开嘴正要说什么，孔玄章就说出了上面的话。 “啊？”他突然说出那么一句，卫峰一时有点跟不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传统？” “唔，或者说是一个很认死理的。” 卫峰连翻白眼，毫不客气的说：“那就是颗石头，但是，虽然他是颗石头，不过不过，他上次不是来找你了吗？你上次不也是……”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孔玄章，见孔玄章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就知道自己想对了，只是同时也有一种疑惑，如果事情真像他所想的那样，怎么孔大少没有趁胜追击呢？难道说因为到手了，就不稀罕了吗？不过，也不像啊。 “有些事，是需要他慢慢感觉到的。” “咦？” 卫峰一愣，还要再问，孔玄章已道：“你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们就继续吧。” 卫峰的脸一黑，不由哀叹自己好好的怎么要提起这个话题，孔大少和那颗石头的事情，关他什么事啊，他何必在中间插着啊！不过在这样想着，他又有点疑惑，这一次，孔大少好像有点太沉得住气吧。 孔玄章向来是个沉稳的，这一点卫峰是非常清楚的，不过这么长时间不去找于磊，还是令卫峰觉得奇怪，他不知道，孔大少怎么是沉得住气啊，而是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需要给于磊一点时间。 是的，也许于磊从感情上早就接受他了，但是他的原则、他的立场他的各方面却并没有转过来。于磊不反对同性恋，但并不见得他本人就会成为同性恋，就算对他有感情，他也不见得真的会愿意和他一起生活。 上学、养家、结婚、生子，这些，于磊不见得有明确的意识，但是，他会沿着这条路走，这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他的出现，等于说是完全搅乱了这条路，他当然可以一鼓作气，将能做的都做了，可是那样一来，于磊只是半被强迫的接受，当然，就算如此，将来于磊也不见得就会反悔或怎么样，但他并不希望那样。 他希望的是，于磊能自然而然的全部接受他，就像他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他的感情一样。所以，他没有马上的更进一步，除了在通信、讲话的时候更亲昵了一点外，其他的一切，都维持了原样。 不过他能做到这些，也是因为他这一段正巧很忙，否则，就算他想，恐怕也是忍不了的。当然，就算是他没有具体做什么，于磊的一举一动他还是时刻关注着的。 就算是再忙，他也每天都会和于磊保持联系，乔治敦的每次比赛，他也都会看，于磊手感的问题，他当然也都发现了，一开始，他并没有太在意，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也以为是内德的计划，不过在最近，他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了。 “于磊，你最近身体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身体好的很，我都有很注意的。” 一听他这么问，于磊连忙道，孔玄章有点无奈的笑笑，如果此时有人在旁边，就会发现他的神情是带着一点愉悦的包容的：“是这样的，我看了你们上一场的比赛。” “啊？” “第二节第四分钟的那个球，你旁边没有人。” 孔玄章说的含蓄，那边于磊的脸却红了，那个球是亚力克传给他的，传球的时机非常好，他是空挡接球，然后，几乎可以说是从容的出手的，但是，那个球却被他投丢了，虽然他们最终还是赢了比赛，不过，那是个对他来说不应该出现的失误，起码，如果是在上个赛季，这样的失误是不会有的。 “我、我……” “是不是内德先生那里，有什么……” “不是。”虽然就算面对马璇，他也是按照内德的交代，不泄露此事，但是对孔玄章，他当然是实话实说的，“教练这次没有那个什么计划，就是我、我自己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就是，我好像没有了过去的那种感觉了。”于磊有点苦恼的说，在过去，他一出手……不，甚至是没出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球能进，因为他知道这个球的感觉，他知道，在哪个位置，以什么力道，什么姿势投篮。可是现在，他虽然还是知道，可是，却和过去不一样了，就算还是那样的力道和姿势，却再没有那样的感觉，那种原本的流畅感，仿佛被什么东西闭塞住了。 “多久了？” “……有、有一段日子了。”于磊嗫嚅的道，然后又立刻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不给你说的，就是、就是我原本、原本我以为我知道是因为什么呢。” 孔玄章皱了下眉，立刻捕捉到这句话里另外的信息：“还有什么事？” 于磊顿住了，他开始吭哧，那边孔玄章倒也不催他，就那样拿着电话不出声，到最后，还是于磊先开的口：“我、我原本以为，是因为、因为沐教练。” 第71章 一听到沐文君，孔玄章那边的脸就有点发黑：“他又和你说了什么？” 声音中很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于磊连忙道：“不是，不管沐教练的事，是我自己……” “他和你说了什么？” 于磊开始吞吐，如果是别的事，孔玄章问，他是一定会说的，但这个事……他一方面觉得要告诉孔玄章，毕竟其中有欧和青，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好说。 他就是不怎么聪明，也知道孔玄章不怎么喜欢沐文君，这要再听到欧教练要和他领证……如果欧教练那边没说过，那他这算不算告密啊。 他这边一犹豫，那边孔玄章的脸更黑了一分，不过就算心中纠结，声音却柔和了下来：“好吧，不提他和你说了什么，那么你怎么又觉得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于磊更说不出来了，他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是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去想这些事了，在他过去的经历中，只要他不去想，他就可以真的不想的，起码在一定的时间内，他可以把这些摒弃在一边，这一次他其实也做到了，但是，效果却不一样了。 “于磊，你最近还遇到过其他事吗？家里有问题吗？学习上有问题吗？吃饭上呢？或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人？” 他问一句，于磊就说了一句没有，当问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他停了片刻，孔玄章立刻道：“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人？” “不是，我在想有没有，好像，是没有的。” “那么，沐文君对你说了什么？” “啊？” “于磊，你最近既然没有遇到其他事，身体上也没有什么，那么你的问题就只能还是和他有关了，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也没、没什么。” 那边孔玄章的眉皱的更紧了，心中只恨自己没有在当初第一次见到此人的时候就想办法将他有多远踢多远，如果一早就将他踢到太平洋里，现在哪有这么多的事？ 不过此时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在心中劈了沐文君一刀之后，就开始思忖沐文君到底对于磊说了些什么，不仅能令于磊纠结，而且，还不对他说。 在于磊面前，孔玄章是很有自信的，于磊在他面前也的确是没有秘密的，就算有，如果他问，于磊也会告诉他的，能令于磊支吾的……难道是那个祸害对于磊说了点……不太容易启齿的事情？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神一荡，不过立刻的，他又觉得不对，如果是那些事情，现在于磊也会告诉他了，就算是会尴尬害羞，但关系到自己的投篮，于磊也是会说的。 但如果不是有关这些方面的，那还能是什么？他最近忙的厉害，也没有怎么和那边怎么联系，如果说要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只能是…… “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他要和我小舅舅结婚的事了？” “啊，你知道了？” “我当然是会知道的。” 那边的于磊有点尴尬的裂开了嘴：“也、也是，我主要是、是、是怕你不高兴……” “不止吧。” 于磊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在孔玄章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哼了两声就道：“你觉得他们不该结婚？” “不是，我就是没想到。”于磊慢慢的说，脸皱的像一个苦瓜了，“我一开始有点、有点那个，后来我想了想，要是不结婚……那倒不好了。” 如果到最后两人不结婚，那恐怕就是要分手的了，虽然于磊也不能说是就想让两人在一起，但也觉得，两人分手的话更不好。 “你既然想通了，那么还有什么在意的？” 于磊没有说话，孔玄章突然灵光一闪：“他们结婚，你有什么想法？” “我、我也没……” “于磊，你要对我说谎吗？” 于磊不出声了，过了一会儿，终于慢慢的开口：“两个男的……也、也是可以结婚的。” “嗯。” “那、那咱俩将来……” “自然也是要结婚的。” 他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于磊一时倒愣在了那里，他吭哧了半天，也没吭哧出一句，他不知道，此时孔大少心中更是心潮澎湃，关于他和于磊的未来，他当然是考虑过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于磊也会考虑这些，虽然说现在于磊只是想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会为此纠结，会这么想，那就代表着，他已经不仅是将他当做朋友了。 “我说过，我想和你过一辈子的。” 他这一句说的很慢，很轻，但是很认真，虽然隔着电话线，但这么听来，就仿佛是一种天长地久般的承诺，于磊的脸在一瞬间就红了下来，一辈子这样的话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孔玄章说，不过在这个时候听来，就有一种异样感，他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嘴唇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一句话，孔玄章本来屏息等待，后来见他实在说不出来，就道：“你不想吗？” “不是，我……” “怎么？” “我……那个，孔玄章，我、我不聪明，还有那个长的也不好……” 孔玄章那边轻笑了两声：“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不是，要是咱俩在一起，对你，不好。” “怎么说？” “我不能……帮你。”那边的于磊有点心烦意乱的踢了下床腿，“我不是女人，不能给你生孩子，我、我又笨，将来恐怕也帮不了你，我不是教练，也不是沐教练，我……”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然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终于道：“我会，连累你的。” 这一句如同呢喃，但是，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长空，那边的孔玄章仿佛被雷击似的呆在了那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在很久以前，他就想过于磊对这件事的反应，他想过，他也许会顾忌到家人，他想过，他也许会顾忌到将来，他甚至想过，于磊也许会畏惧社会，虽然说于磊一直以来对别人的看法都不是太在意，但是过去那种带着几分玩笑似的嘲弄和真正的排斥还是有区别的。 傻瓜，白痴！ 这样的谩骂，就算是恶意的，认真来说，伤害也有限，但同性恋变态就不同了，那是一种群体排斥另一种群体，那种冷漠蔑视才是真正的伤害。 是的，他想到过很多，但是他没有想到，于磊顾忌的，却是他，却是怕他受到伤害！ 一时间，孔玄章只觉得如鲠在喉，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而那边的于磊没听到他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为难的抓了下头，就开始啰啰嗦嗦的解释，他一向不善于言辞，此时思绪更有些凌乱，所以说的也有点混乱，不过孔玄章却听的明白。 于磊第一想的，是自己不是女人，如果他是女人的话，那么就算丑一点，笨一点，外人也没话说，而且，他还能给他生个孩子；而第二想的，是自己不够聪明不够能干，否则也能帮他一些。 “那个，我在网上搜了，那个那个，喜欢这个的，大多都是明星，都长的可漂亮了，要不……” “于磊！” 没等他说完，孔玄章就出声了，于磊应了一声，孔玄章长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说：“你是不是嫌弃我？” “啊？” “是不是因为我是同性恋，你嫌弃我？” “不是，我、我就是想，你要真是喜欢男的，也该找个好的，我……” “你就是最好的了。” 于磊顿住了，孔玄章停了停，又说了一遍：“不是说在我心中，而是，你真的就是最好的了。” 他说的非常认真，于磊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那边孔玄章又道：“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男人，也不是因为你是女人，不是因为其他的任何事情，你明白吗？就像我的小舅舅，他喜欢那个沐文君，愿意和他结婚，不是因为他是最好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于磊想插话，而那边的孔玄章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就道：“不错，沐文君算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是，就没有比他更好的吗？而且，这个人做事是有问题的，不说别的，小舅舅可以说就是受了他的连累，但是现在，他还愿意和他在一起，还愿意和他结婚。于磊，这个事情，真的没有什么有用或没用，值得或不值得的，如果要这样考虑……那么，我现在已经连累了你。” “你没有……” “不，我已经连累你了，如果我不说，你恐怕永远都不会走上这条路，你将来会正常的结婚生子，而不用担心被鄙视被嘲弄被冷待，更不用担心……令叔叔阿姨伤心难过。” “但你也一样啊。” “所以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比较的呢？” 于磊顿了顿，然后慢慢的笑了起来，他在这边裂开了嘴，却不知道那边的孔玄章的眼睛早已泛红，他并不是难过伤心，而是沉浸在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中，这里面有感动有愧疚有释然，更有很多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的东西，在这一刻过去的忍耐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将来的困难阻扰也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电话那边的那个人，那个傻乎乎的笨笨的，在想到未来，第一个，想到他的人。 第72章 “于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的出声，那边于磊啊了一声。 “我想抱抱你。” 于磊的脸瞬间红了，他猛地跳了一下，结果一下子倒在了床上，手机也被丢在了一边，那边的孔玄章连忙道：“怎么了？” “没、没事，你、你别乱说话……” 孔玄章闷笑出声，于磊更是脸红：“我、我不给你说了，我、我还要训练。” 他说着，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又像是隐藏证据似的将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然后他盯着枕头看了半天，最后还是红着脸笑了起来。 他的脸在发烧，心也扑通扑通的乱跳，不过还是觉得全身心都舒畅了起来，就有一种痛快的感觉。只是他这边虽然心情好了，却有很多人还是心情不好的，赵夏明就是其中的一个。 赵夏明最近很郁闷，或者说，从来到美国后，他的日子就没舒心过，当初跟在云峰那边，人太多，他挤不上去，后来换到于磊这边了吧，又碰到马璇这个母老虎！ 到现在，他还记得那次打赌，还记得那次输了之后，马璇看他的目光，而从那以后，马璇虽然再没有那样看过他，但是每当他要出头，要争取版面的时候，那个女人就会若有若无的，说一些讽刺他的话！ 还有那个于磊！ 想到于磊，赵夏明更是愤恨，明明他和马璇一起去的，但那个家伙更多的还是会回答马璇提出的问题！ “也是一个一见了女人就走不动的窝囊废！” 这是他对于磊的评价，并且觉得于磊非常没眼光，马璇算漂亮吗？不过也就是不那么恐龙罢了，还不怎么会打扮，穿衣服更没品位！其实他完全想差了，于磊会更多的回答马璇的提问，这第一是因为，他和马璇更熟悉一些，第二也是，马璇的问题，更令他容易回答一些。 要真的说来，因为马璇的性别，他还有点别扭的，在过去，他比较熟悉的女生，只有于咏和徐惠玲，对于女性，他不了解，还有一点畏惧，所以如果不是赵夏明提的问题都很尖锐的话，他其实更愿意和他打交道的。 不过这些，赵夏明是不会想的，他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区别对待，因此，在于磊一开始投篮不进的时候，他还是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的，直到过了圣诞，他才感觉到事情不对。 如果于磊不再神奇了，对他，其实也是没有好处的。于磊的身高不行，其他方面也不能说特别出色，上一个赛季之所以能和云峰分庭抗礼，就是因为他那奇迹似的投篮，如果没有了，那么，对他关注的人必定要少很多，而他们这边的地位必定也会下降，再之后，他不就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一想到这里，赵夏明就觉得自己当初是失误了，他不该过来，他还应该跟着云峰，就算那边的人多，但好歹是个长线，而且也比较稳定，可是现在要再回去也晚了，那边早没有了位置不说，他就算想办法挤了回去，也令人笑话，这么一想，他倒又觉得自己要好好的在这边干出点样子，不过还没等他奋发图强，努力上进，就迎来一个大棒槌——上面又分了一个人过来！ 虽说这个赛季，于磊的手感好像是消失了，但第一有那个“内德的诡计”的传闻，第二，不管怎么说，于磊还是首发主力，所以，国内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关注度的，会再派一个人过来，赵夏明也不是没有准备，但为什么偏偏是倪鹏！ 倪鹏，一个地方性报纸的小记者，没有后台没有关系没有势力，这要换做过去，他看都不会多看倪鹏一眼！但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成事在天！谁想到就这么一个小记者的手里，却掌握了其他人都没有掌握的资源？ 而就凭着这些资源，那个小记者不仅跳到了他们报社，还被派到了美国，赵夏明知道上面人怎么想的，有这么一个熟人在，于磊也许会说更多的事情，虽然说他现在也算是配合采访，但只是被动的配合，而从没有主动联络过他们，这一方面来说是于磊自己的生涩，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而现在有了倪鹏，他们的关系，也许会显得更柔和更亲密一些。 没有错，他如果是领导人，恐怕现在也会这么想，可是，他现在是那个要和倪鹏竞争的人！ 赵夏明郁卒啊，更令他郁卒的是，马璇对倪鹏，明显和对他不一样，就像现在，明明是他们三个人出来办事，那两个人就坐在一起，还一路有说有笑的。 奸夫淫妇！ 赵夏明给马倪二人下了定论，但其实他们两个，半点私情的话都没说，一路谈论的，也都和篮球、乔治敦有关，现在常规赛已经结束，乔治敦的成绩虽然不是太好，但也晋升到六十四强了，而且，他们这一次的运气不错，首轮对手竟然是田纳西大学！ 田纳西这个地方很特殊，对于很多美国人来说，都有家的感觉，这里的音乐很发达，是猫王的故乡，但是篮球……哦，田纳西大学的女子篮球貌似还是不错的，但是男子篮球嘛…… 当然，不能说人家不好，怎么说，人家也是经常进入六十四强的，甚至闯进过十六强，不过，要说这个学校的光荣历史……我们还是说女子篮球吧！ 田纳西大学的篮球不能说很弱，但是，无论是从声望实力上来说，都不是乔治敦的对手，而事实也是如此，在上一场的时候，乔治敦还是五位首发齐出阵，等到上半场结束后，就是轮番休息了，等到第四节，竟然全部都是替补了。 用媒体的话来形容就是，这与其说是全国大赛，不如说是友谊赛，而且是一方完全没有斗志的友谊赛。 这话没有说错，这一场比赛上，田纳西表现的还不如常规赛，从主力到替补都有点软绵绵的感觉，也不怪这场比赛之后，有人调侃田纳西是集体喝多了。 田纳西应该庆幸，他们是在这个时候软了，如果再过一年，很可能就会被人说是去洗澡了。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乔治敦战胜田纳西并没有让人太意外，不说田纳西这次软了，就算非常坚硬，实力上和乔治敦也有差距，如果没有意外，其实还是要输的，现在输了，倒也正常。 不过这种没有冲突的比赛，却令很多人不满意，特别是像杜克、北卡这样的强队，因为对他们来说，失去了一个确认乔治敦的机会——于磊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还是让人摸不清楚！ 不过相比于其他球队，此时最焦急的，还是康涅狄格，是的，他们就是乔治敦的下一个对手！ 在这个结果一出来，有对篮球比较了解的，就喷了出来，哦，康涅狄格和乔治敦并没有什么恩怨，但是，他们和田纳西一样，在篮球方面，都是女子强于你男子。 田纳西的女子篮球比男子篮球出名，康涅狄格的女子篮球更是首屈一指，乔治敦一连两个对手都是这个类型的，也不怪有人发出这样的感叹——这是一种什么缘分呐！ 的确是缘分，更有缘分的是，康涅狄格，也是以精准投篮而著名的球队，因此在这个结果一出来，就有媒体打出了这样的标志：投篮VS投篮。 更有N多的评论家发话，于磊是真是假，在这一场比赛，就见分晓了。 是的，康涅狄格是进攻犀利的球队，而乔治敦的防守虽然不错，但在这方面并不能说是十分强大，他们要想胜出，一方面要减少康涅狄格的进球数，一方面也要加强进攻，在这种情况下，于磊自然是不可能再隐藏了。 “明星，或者是流星，再下一场，我们就能知道了！” 这是一家报纸的原话，而就在这种关注中，乔治敦和康涅狄格的比赛，拉开了序幕。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安迪，虽然分开还不到两天，但是我……真是太想你们了！” …… 因为这一句，安迪再次被众人关注了，那些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的人是这么说的：“他就不能说点人话吗？” 在这个时候，还是中国观众的心理优势体现了出来，他们纷纷表示没有什么被刺激到的感觉，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他们每年起码都要被这么刺激一次。 虽然很多人在这个时候都凌乱了，但安迪在这个时候还是生龙活虎：“最近缘分的话题很热，我觉得，如果真要说的话，我和乔治敦是最有缘分的，去年他们的比赛基本上都是由我解说的，今年也是如此，哦，对了，还有阿诺，阿诺，来，给大家打声招呼。” 阿诺没有出声，安迪道：“你可以汪的，乔治敦对于我们来说总是不同的。” 阿诺依然不出声。 “阿诺？” “你不是已经代我叫过了吗？” “……哈哈哈哈，阿诺，你真狡猾。好吧，让我们先来看一下双方的球员，现在你们看到的康涅狄格大学，目前出现在我们镜头中的是主教练贝根，然后是队长康德尔……” 镜头一一的在众人脸上走过，他快速的念着众人的名字和特点，在把康涅狄格大学的球员都介绍了一遍之后，镜头中再出现的就是乔治敦大学了。 第73章 因为时间关系，安迪在介绍乔治敦的时候也没有太啰嗦，在发现乔治敦的阵容没有太大的变化后，他也是把出场的人点了下名就完事，但是在开始比赛后他就呆住了。 不仅是他，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比赛开始，两队抢球，没有太多意外的，乔治敦得到了这一球，鲍比在这一球中，发挥神勇，一人独压康涅狄格的两个长人，将球拨到了自己那一边，于磊接到球，就直奔前场，和范打了一个二过一轻松上篮，来了一个开门红，不过这边球刚进，那边于磊就被换下来了。 “乔治敦换人，被换下的是斯托恩！是斯托恩！这是一个信号吗？或者说是内德诡计的开始？” 不管是什么，现在很多球迷都有往内德头上扔东西的冲动，这才开始多长时间啊，你就又把斯托恩给换了下来，你这个花招准备玩到什么时候啊！ 此时，球迷们，包括乔治敦的球迷对于内德的这个换人都是深恶痛绝的，他们被调了大半个赛季了，从季前赛开始就为此纠结，好不容易熬到了全国大赛，结果第一场的田纳西又是个大软货，那表现的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梦游，而现在，他们终于遇到了一个不差上下的对手，可是，斯托恩又被换了下去！ “换人！换人！打康涅狄格你也敢换人！” 有球迷咬牙切齿，不过也有人对这个举动非常欣赏，比如说安迪此时就是这么说的：“阿诺，知道吗？在中国，有一句这样的俗语，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内德将斯托恩换下的招数虽然是很老了，不过却很有用，我敢打赌，此时贝根一定很难受，你看他这个表情，多迷茫啊。” 导播适时的将镜头转换了过去，康涅狄格的主教练贝根此时正眼睛发直的盯着球场，他的这个表情当然是不怎么具有气场感，可是也绝对不像安迪所说的那么可怜——这毕竟才是开场前两分钟！ 不过这一句却把所有康涅狄格的球迷都给激怒了，一些激进的甚至恨不得冲上去咬安迪一口，如果说在NCAA里有明星教练的话，那么一个是雪城的杰姆，另外一个，就是康涅狄格的贝根。 杰姆是因为时间，他在雪城呆了几十年，从学生到助理再到主教练，他和雪城队几乎已经联系到了一起。而贝根则是因为荣耀，康涅狄格是在他手上拿到冠军的，是在他手上发展起来的，是在他手上富有攻击性的，是在他手上变强大的，康涅狄格的荣耀史，可以说就是贝根的奋斗历史，而贝根在康涅狄格的球迷心中也有无上的位置。 不过不管球迷们怎么说，安迪是不在意的，他又不是第一次得罪球迷，因此不管有多少球迷抗议，甚至已经有现场的球迷对着他竖中指了，他依然视若无睹的点评着。 他说了说球场上的变化，又聊了聊八卦，间或的逗弄一下阿诺，当然大多是以失败而告终。 而就在他解说的时候，球场上的比分也变化着，说不上多么激烈，但也算是中规中矩，康涅狄格主攻，乔治敦主守，两队你来我往，虽然没有什么经典镜头，但也粘的很紧。 “亚力克，他拦下了这一球！”本来正在聊八卦的安迪声音猛地一高，“他拦下了！拦下了康德尔的这个投篮！绝佳的反应！绝佳的手感！” 镜头回放，在前一秒，康涅狄格的得分后卫康德尔接到了队友的传球，然后一个退步和范拉开了距离，之后直接跳投，他当时的位置不能说很好，但这个球却投的非常正，后来有人计算过，按照这个走向速度，这个球，是能空心入网的，但在这个球离篮筐只剩下五公分的时候，亚力克跳了起来，然后一巴掌，将这个球拍了出去。 在将这个球拍出后，乔治敦的看台上一片欢呼，虽然说现在两队的分差不大，但乔治敦却一直是被康涅狄格压着的，此时这个火锅也很振奋了一下士气。 而在这个球被拍出后，球还没有死，在外围游移的范及时将球拨了回来，康特接到后立刻往前场带，他跑的绝对不慢，但在他跑到前场的时候，康涅狄格的球员已经回防了，虽然是以进攻出名的，但康涅狄格的防守也不错，特别是他们今年还新冒出来了一个防守强悍的中锋。 “卡梅伦，他拦住了康特，我们不得不说，贝根是一个很擅长在沙粒中发现钻石的教练。” “而且很擅长调教。” 阿诺难得的附和了一句，不过事实也是如此，卡梅伦是贝根从克莱姆森打老虎队挖过来的，在克莱姆森那里，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替补，还是那种特别不受重视的类型，连他自己都不对自己的篮球生涯看好——在这么一个说肉不肉的球队中，平均上场不到五分钟，他也不太可能看好。但是，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篮球的时候，收到了贝根的来信，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在和他恶作剧，而在证实了是真实的之后，他立刻被巨大的幸福给打蒙了，然后，他没有半点犹豫的，就打包了行李。 而在来到康涅狄格后，他也迅速的成长了起来，从重要替补到主力再到首发，他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现在，他甚至已经可以去选秀了，不过，他早就放言要打完整个大学。 “我当然要在康涅狄格打到毕业，这还有什么可以议论的吗？没有教练就没有我，打到毕业，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这话说的非常真挚，不过还真令人误会，他们的老对手雪城就是这么说的：“我们误会不重要，只要你的父亲不误会了就好。” 当然不说这些，卡梅伦本人也是相当出色的，在他缠上去之后，已经来到三分线上的康特，竟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乔治敦的这次快攻没能打起来，卡梅伦将康特……亚力克！” 本来正要对卡梅伦大加赞扬的安迪又是猛地来了一嗓子，不过这一次没有人会说他一惊一乍，因为这个时候亚力克投篮了！ 在康特被卡梅伦纠缠的时候，亚力克跑了过来，现在无论是谁，也不能忽略亚力克了，卡梅伦也不能例外，所以在发现亚力克过来的时候，他也微微的有点分神，也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亚力克和康特交叉而过。 在慢镜头中我们能够看到，在那一瞬间，康特还是在做着突破的动作的，可是球已经传给了亚力克，而亚力克带着球直接投篮。 “三分！三分！这是一个三分！这是乔治敦的第一个三分，不是由斯托恩创造的，而是由亚力克投出的！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非常稳健，非常干脆，今年的亚力克比去年更强大！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投出三分了，在这个赛季，他一共投出了五十六个三分，这是第五十七个！” 五十七个三分并不能说强大，NCAA的比赛虽然不多，但季前赛加常规赛加季后赛，哪怕打不到全国大赛，也有个几十场，五十七个三分，还平均不到一场两个，但亚力克是一个中锋，就算要求他投篮，最多也不过是中远投，三分对他来说，那就是附带的。 “这个赛季，斯托恩没有了上个赛季的神奇，而亚力克却站了起来，这就好像斯托恩把自己的能力，传给了亚力克！” 导播适时的把镜头给了于磊，他此时的表情和康涅狄格的主教练贝根是有点类似的，也是双手托腮的看着球场，不过几乎就在镜头转过去的同一瞬间，他笑了起来。 “斯托恩在笑，亚力克在对他做表示，哦，这是感谢吗？或者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三分看起来都是对两人不同的！这就像是他们共同的孩子！” 听到这一句，本来正在喝水的卫峰一口喷了出来，坐在他旁边的安东尼有些尴尬的说：“这个家伙就是这样，脑袋有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他，要不，我们换个台？”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暗骂三W，作为一个纽约人，本来他是挺为纽约有这么一个全美，甚至在世界上都很有名气的电视台自豪的，但是在今天，他却觉得自己过去高兴的太早了，有安迪这么个人在，就是耻辱啊。 其实在过去，他也不觉得安迪有什么不好，作为一个沉迷于游戏的宅人，他对体育向来不感兴趣，偶尔看一次转播，还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安迪，就算碰到了，一般也会觉得这家伙说的怪有趣的，但是现在他身边可不止是自己的朋友，还有两个中国同伴。 在经过了那兵荒马乱的半年之后，现在他们的游戏终于上了轨道，原本不到十个人的小公司，现在也分出了几个部门，有专管广告的，有专管技术的，有专管服务的，说起来，头绪倒是清楚了，不过事情却并没有因此减少，因为目前已经有三家公司推出了类似的游戏，虽然他们因为在最初抢占了市场份额，目前还占有一定的优势，但那三家公司也实力雄厚，所以他们也不能松懈，而且为了留住玩家，还要不断的推陈出新。 而在这种情况下，加班也就成了家常便饭，他们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也要经常的碰头开会，今天他们几个本来就是来开会的，不过在开的过程中，孔玄章突然说自己又有了一个新想法，于是他们就一起过来看电视。 第74章 他们这个游戏，最重要的就是创意，就是怎么想法设法的怎么令玩家长时间的停留，其他的什么广告啊服务啊，虽然也同样重要，但都要排在后面了。 而这个游戏最初就是孔玄章想出来的，后来他们的很多东西也都是孔玄章加进去的，因此一听说他又有新想法，众人连想都没想，就跟着来看电视了。 在这一天是有几个球队同时比赛的，不过孔玄章说他们有个朋友在乔治敦，他们也就自然的看了这一场，当时安东尼也觉得这也不错，虽然还隔着一个城市，但乔治敦也算是他们的家乡城市了，这么支持一下也挺好的，不过现在他不这么想了，看看峰，都吐了。 “中国人果然都是保守的。”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帮卫峰拿纸巾。 卫峰接过，一边擦一边斜眼看孔玄章，孔玄章面无表情，就是嘴角有点僵硬。 “章？” 安东尼试探的出声，孔玄章回过神对他点了一下头：“没有关系。” “哦……”听他好像的确不是太在意，安东尼也放心了，他停了停又道，“那你是准备将篮球加到里面吗？可是已经有专门这方面的游戏了。” “唔，我现在只是有一个想法，具体要怎么做，还没有想好，我们再看看吧。” 安东尼有点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旁边的卫峰又开始咳嗽，他可以拿自己的脑袋打赌，孔大少的这个想法，绝对是看时间紧迫，而他又来不及赶回去看比赛才突然冒出来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他也想看看那颗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在这个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二节，乔治敦依然落后。 “康德尔远投——得分！”安迪拉着长腔向众人报告，“康涅狄格再下一城，目前的比分已经是二十六比二十了，虽然下面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比赛，但是截至到目前为止，乔治敦都没能反攻成功过，内德教练，虽然赢球靠防守，但得分还是要靠进攻的，您到底要把斯托恩隐藏多久呢？” 镜头给了内德一个特写，此时他正扭头和丹尼说话，画面里他满面春风，丝毫不见被压制的失落，而这一个画面也令原本怀疑内德是在故弄玄虚的人又开始致意自己先前的推论。 这么有自信，这么不在意……还是，有把握的吧。 众人都在这么想，但是一直到第二节结束，乔治敦也没有什么改变，而于磊也依然没有上场，反倒是康涅狄格的状态越发神勇，如果不是亚力克和鲍比两人外封内堵的话，恐怕就被人打成筛子了，但即使如此，在第二节结束的时候，乔治敦和康涅狄格的分差也变成了八，在哨声响起的时候，内德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在镜头里，他还是面带微笑的，但是眼尖的人还是能发现，他的嘴角其实是有点僵的。 “不管内德原本有什么计划，但是我们可以肯定，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他所希望的，现在不是第一节的结束，而是上半场的结束，虽然说下面还有时间，但是，长久的被压制会形成一种惯性，在整个上半场，乔治敦只是在追赶，但却被对手越拉越远，如果不想就这样结束的话，内德一定要做些什么，我想，我们马上就可以看到斯托恩了！” 安迪终于说出一句，令众人都比较满意的话，而这一次他的预料也没有出现什么差错，在下半场一开始，于磊就出现在了队伍中。 “斯托恩！斯托恩！他终于上场了！” 伴随着安迪嘶吼的，是乔治敦球迷山崩海裂般的欢呼，他们等这一刻实在是太久了！而此时坐在电视机前时刻关注的教练、球探们也都是精神一振，康涅狄格那边更是如临大敌。 “乔治敦的球，亚力克将这一球拨了回来，拿球的是范，虽然伯尼走了，但是成长起来的范也跟上了乔治敦的脚步！” 范拿着球直冲前场，他看起来是想要得分的，但是康涅狄格的回防也非常迅速，他刚来到篮下，卡梅伦就扑了上来，他做了一个上篮的假动作，但是球却直接顺着肩膀拨到了后面。 “斯托恩，他接到了这一球！” 就像演练了很多遍似的，于磊顺手将这个球摘到了手里，然后一步、两步、起跳，轻飘而干脆的将这个球送进了篮筐，在他将这个球送进篮筐后，卡梅伦的胳膊才到，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六分！斯托恩上来就得分！” 安迪继续吼叫，乔治敦的球迷更是兴奋得忘乎所以，他们不是在乎这个上篮，这个上篮也不过就是两分，现在又不是最后一分钟，这个两分，其实是没有决定性的作用的，但是这个两分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让他们觉得，于磊的手感是没有问题的，他还是那个被阿波罗宠爱的中国男孩，还是那个能给他们带来一个又一个奇迹的得分手。 他们这么想着，拍巴掌，跺地板，叫声刺耳，有一部分人甚至排出了人浪，但是很快，他们就沉默了。 于磊投丢了。 仗着这下半场第一个球的气势，乔治敦很快打出了一波四分的小高潮，此时，他们和康涅狄格的差距只剩下两分了！ “两分！两分！康涅狄格危险！危险！”的 安迪在大叫，乔治敦的球迷也在吼叫，更有很多球迷在电视机前挥舞着胳膊，虽然还在落后中，但乔治敦仿佛已经露出了爪牙的怪兽，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怀疑他们会赢。 他们的防守比康涅狄格更强大，他们的进攻有斯托恩，在他们反超之后会把康涅狄格捏着碎粉！这个时候，只有少数的，比较中立的或者头脑清醒的球迷会有一种疑惑，除了最开始的上篮，斯托恩，并没有再得分啊。 不过这一点小小的疑惑很快也就淹没了，毕竟还不到两分钟，于磊没有再投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就在这个时候，球到了于磊的手里。 此时，比赛已经呈现出白热化了，乔治敦打出了气势，攻势一波接一波，康涅狄格则在死守猛顶，与其说他们守的是这两分，不如说是前面二十多分钟建立的心理优势。 “康特拿球，卡梅伦将球捅了出去，范将这个球捞了出来，他传给了斯托恩！传给了斯托恩！” 几乎是以跪倒的姿势，范将这个球拍给了埋伏在底线的于磊，在那颗篮球跑到那里的时候，所有康涅狄格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他们对于磊一直是注意的，一直是关注的，但是在刚才的忙乱中，他们也有点昏头了，再之后，就稍稍的把他给忽略了。 “他怎么会在那里的？”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疑问，不过乔治敦的球迷是带着欣喜的盼望的心情，而康涅狄格的球迷则带着一种绝望，那个地方的位置不好，于磊离篮筐也不近，别说现在还是在赛场上，就算是在三分球大赛上也有很多人会投丢，但、但那是别人！ 而现在那个，是斯托恩！ 是那个在半场，都有可能把球投进去的人！ 卡梅伦在奔跑，康涅狄格的大前锋克莱跳了起来，看他那副双手在空中乱舞的样子，就像是想凭借着这个动作就能威吓住于磊似的，不过这与其说是恐吓，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无奈之下的举动。 而就在他跳起的同时，于磊投篮了，橘黄色的篮球飞上天空，然后，打在了篮板上。 没有进？ 投空了！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乔治敦还是康涅狄格，无论是球员还是球迷，都是同样的心情——惊讶！卡梅伦在惊讶，亚力克在惊讶，乔治敦的球迷张大了嘴，康涅狄格的球迷瞪大了眼，唯有内德，转过了头，在这个时候，镜头敏捷捕捉到了他的表情，不是失望，而是一种无奈，那就像是，明知道一件事情不太可能成功，可是又希望他成功，不过到最后没有出现奇迹的样子。 真的没有投进！ 斯托恩的神奇消失了！ 多少个教练都跳了起来，此时他们虽然也有点遗憾，不过更多的还是振奋，他们不见得会和乔治敦遇上，可是少了一个这样的对手，那真是、真是太好了啊！ “这是意外！” 虽然这个球投丢了，但还是有忠心的球迷为于磊找借口，没有谁能保证百发百中不是吗？就算是在上一个赛季，这种失手不也出现过吗？更何况，这个球的距离位置都不理想啊。 不过很快，这种借口就站不住脚了，因为这种投失并不是偶然，在第三节中，于磊共出手七次，有三次都投失了，其中有一次，还是距离、机会都非常好的，那几乎可以说是，作为一个得分手不该投丢的球。 “斯托恩，我们要怎么评价？他上场不到十二分钟，有十二分，两次助攻，还有一次截断，就算再苛刻的教练，也不能要求更高了，但是，他好像真的失去了上一个赛季的神奇！现在已经是第三十二分十二秒，离比赛结束不到八分钟，而乔治敦和康涅狄格还有四分的差距，虽然这并不是一个不能追赶的分数，但是，留给乔治敦的时间也不多！” 第75章 四分，两个投篮，看起来是很好追赶，但是当时间进入倒数，这压力也就一步步增加了起来。 第三十三分十八秒，乔治敦打了一个配合，亚力克几乎都要把球送到篮筐里的时候，卡梅伦从后面扑上去，将这个球拍了出去。 第三十四分二十六秒，康涅狄格快攻，控卫可金将球传给小前锋布拉莫尔，布拉莫尔在将球举起后被于磊阻拦，他随手抛给康德尔，康德尔又将球传给可金，可金又将球传给了卡梅伦。 四传！ 在不到五秒的时间里，他们进行了四次传球！水银泻地，落花流水，但是，没能成功！ 之后有人说，这是一个经典的传球，经典的配合，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进球。 在卡梅伦想要转身灌篮的时候，鲍比跃身而起，将这个球煽到了外面。 “现在是乔治敦的球，在第三十三分五十八秒的时候，他们曾一度将比分拉到为六十六比六十八！但是立刻又被康涅狄格打了反击！乔治敦很难受，相当难受，时间越少，他们越难受！康涅狄格的心理优势已经建立了三十五分钟，他们当然也有压力，可是比起乔治敦，他们要好的太多了，主要还是斯托恩，老实说，内德还不如将他放在板凳上呢。” 这话一出，立刻令乔治敦，特别是于磊的球迷撇嘴，是啊，我们于磊现在好像表现的不那么神奇了，但我们上来也不是吃干饭的，如果没有我们家于磊，现在差的恐怕就不止是四分了！ 不过安迪也有自己的理由，他继续道：“如果他还在板凳上，康涅狄格的心理压力也许会更大，而亚力克等人想来会更有底。” “不一定。” 阿诺难得的，不等安迪发问，就反驳了他，安迪立刻道：“当然，这也要他们事先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们来看这一个镜头，在这一个球从篮板上飞出后，乔治敦众人的反应。” 镜头一分为二，一边是正在进行的比赛，一边是回顾，回顾的画面里播放的正是于磊第一次三分球出手后乔治敦众人的表情，在当时，康德是长大了嘴的，鲍比是瞪大了眼的，就连一向表情不多的亚力克也是一脸的惊讶，这些表情都表明，他们事先，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内德是一个不错的教练，但是在这里，他做错了，他起码要给自己的主力球员透一个消息，否则这实在是很打击人，你看，在这个球投丢后，乔治敦原本的攻势就消失了，如果他们事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其实是可以利用一下的，在这个时候，康涅狄格和他们一样惊讶！” 安迪侃侃而谈，一些在此时观看转播的教练也不由得暗暗点头，心理优势是心理优势，但一个处理不好，原本的优势也很容易转变为劣势，这就像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某一方面很有自信的话，那么在他做关于这方面的事情的时候，自然是带着一种气势的，可是，如果他在这方面突然受挫了，那么影响甚至会比一般人更大。 一个很通俗的话能对这种现象作出说明：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不管是否明确了，有于磊这样的人在，同队的队员都会不由自主的有依靠心理，而现在，于磊……虽然不能说不好了吧，可总是不那么好了，这原本的依靠消失了，乔治敦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亚力克！又是亚力克！乔治敦在今天能打到这个程度，亚力克居功至伟！” 镜头中，亚力克面对卡梅伦的封堵，空中换手，然后以左手，将篮球按到了篮筐里。 “两分！乔治敦终于又一次追到了这个地步！不过现在他们只剩下不到一分钟了！只剩下不到一分钟了！” 随着安迪的叫喊，几乎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此时，两边的球迷的动作、表情几乎都是一样的，他们挥舞着拳头、小旗、纱巾、帽子乃至手机，反正是所有一切能挥舞的东西，然后冲着球场高叫。 叫的是什么，他们已经不知道了，也没有人在乎，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进球、进球、再进球！ 乔治敦渴望进球，只要再有一个进球，他们就能将比分扳平，就算不能胜出，比赛也进入了加时。 康涅狄格同样希望进球，只要再有一个进球，他们就是一只脚迈进了十六强！ 两边你来我往，如火如荼，不过也许太渴望了，太焦急了，因此失误也就多了起来。 “康涅狄格的球，现在带球的是控卫可金，他……范！伟大的范！你这一次的截断，堪比黄金！” 在可金带着球往前场冲的时候，范将这个球打了出去，乔治敦上下都开始高呼他的名字，但还没等他们的欢呼声响起来，那边被截断的可金也转身追了过来。 范的反应很快，不等可金近身，就将球传了出去，可是，那边康特刚接过球，就把球弄丢了。 “康德尔！康德尔将这一球又追了回来，和刚才的可金一样，这是不应该发生的失误！” 虽然都是有人插手，但是我们可以看出，这种程度的干扰并不厉害，在正常情况下，就算不能突破，也是应该能将球传出去的。 第三十九分二十秒，乔治敦有过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他们没能把握住。 第三十九分二十六秒，康涅狄格差一点书写定局，但最后还是遗憾收场。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比分停留在七十四比七十二的数字上，两队都没能改变。 第三十九分三十一秒，内德站了起来，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康涅狄格叫了暂停。 “二十九秒！只剩下二十九秒！谁能进入十六强，就在下面的二十九秒见分晓了！乔治敦的球迷一定非常紧张，康涅狄格的恐怕也一样，老实说，现在我也很紧张，阿诺，你呢？” “还好。” “什么叫还好？” “无论谁赢，都不是我进入十六强。” …… “好吧，我知道你还是希望赢的是乔治敦的，因为如果是他们的话，你知道怎么给观众打招呼。” 此时两边的球迷都心系比赛也没空理他，但是在比赛后，两边的球迷都爆发了起来。康涅狄格那边是愤恨——你是解说员吧，就算你们总部在纽约，也不至于偏心乔治敦偏心到这种程度吧！ 而被偏心的乔治敦一点都没有感激，什么叫知道怎么打招呼？就算俺们的吉祥物是牛头梗，你这话也真令人不爽！的不过这都是之后了，此时两队的球迷都紧紧的盯着赛场，就算比赛还没有开始，他们也没有一刻的放松。 终于，暂停结束了，两队的球员回到了场上。 “二十九秒，现在是真正的生死对决，现在拿球的是康涅狄格，这对他们双方来说，都很难受。” 其实拿球的不管是谁，双方都不会好受了，在这个时候，拿球不拿球，都有压力。 “现在可金带球进前场，范封堵，可金传球，他将球传给了康德尔！康德尔！康德尔！他将球又传给了可金，看来康涅狄格是准备耗时了！观众朋友们，在比赛只剩下二十秒的现在，康涅狄格准备打防守了！” 安迪大叫，看他那个样子，就仿佛康涅狄格进了球似的。 不过这的确比康涅狄格进球更令人惊诧，康涅狄格擅长的是进攻，他们的精神也是进攻，就算他们现在防守强大了，但是，更强大的还是进攻，而在这个时候，他们竟然选择了防守，虽然从情理上说得通，但和他们也太不相配了！这就仿佛平时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人，突然一扭捏，翘起了兰花指，那违和感，可真不是一般的强啊。 “康涅狄格选择了进攻，这是贝根的战术吗？在高举进攻大旗十多年后的今天，他要转变自己的风格了吗？” 镜头特意分给了贝根一个地方，画面中的他和内德一样，都是双臂抱着胳膊，紧盯着球场。 “还有十六秒，康涅狄格真的要把防守进行到底了吗？贝根！贝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迪在大叫，不过当然是得不到答案的，其实就算此时有个记者在旁边，他也不会回答，不是要保守秘密，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按照过去的风格，他应该让自己的球员选择进攻，但是，在他为自己的球员布置战术的时候，却想到了昨天接到的电话，那是雪城的主教练杰姆打给他的。 虽然康涅狄格和雪城是死敌，但他和杰姆却是朋友，杰姆和他闲谈了几句之后，对他说要小心。 “不用你说，我也会小心的，面对乔治敦，我想不管是谁都会小心的。”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那边杰姆唔了一声，然后才有点犹豫的道：“好吧，你会小心就好了。” 他能感觉到，杰姆是还想对他说什么的，不过，因为他的态度，又吞了回去，他当时没有在意，但是在刚才，他却突然又想到了，然后，原本的进攻，变成了防守。 “还有十秒，康涅狄格的进攻时间只剩下四秒，只剩下四秒！康德尔投篮，没有进！四秒！四秒！现在剩下四秒的是乔治敦！” 在进攻时间就要耗尽的时候，康德尔将抛了出去，然后被鲍比拍了出来，范在外线接到，然后，把球传给了于磊。 第76章 四秒能做什么？ 也许只是两个深呼吸，只是一个笑脸，甚至有可能只是一瞬间的发呆——只能是一瞬间的，如果是长时间的，那就是四分钟了，不过在这里，四秒钟意味着十六强！ 现在康涅狄格已经将一只脚迈进了这个门槛，只要将这四秒熬过去，他们就能继续走下去了！ 因此，当球一落到乔治敦的手中，康涅狄格都几乎发疯似的防守，中锋卡梅伦和大前锋克莱站在篮下阻挡，这个时候，最值得信赖的是亚力克，最保险的得分方式，是灌篮。 于磊会传球！ 在经过了这将近四十分钟的比赛后，他们都认为于磊会传球，这也是很多球员在这个时候的选择，四秒，很短，但是，足够进行一次灌篮，而且，这一个球，很可能也就是决定胜负的球，一般球员其实是并不愿意担负这个责任的。 关键先生。 这个名字很好，声望很好，但是，却不是一般球员愿意做的。 关键球，投进去了，那是普通球员到明星，明星到巨星，可若是没有投进去呢？若是最后一个球，是由你手中投出，可最后却失败了呢？不说来自球迷、舆论的指责，就是你自己也受不了这个压力。 多少个球员巨星，在他们回忆过去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遗憾，甚至连雪城的教练杰姆，在他提起往事，还会想到那一年，在他还是球员时投丢的那一球。 越重要的比赛，这样的压力也就越大。 如果是以前，于磊也许会直接投篮，但是现在……在他的手感有百分之三十到四十失误的现在，他还会投篮？ 虽然认定他不会投篮了，但康德尔还是扑了上去，不管于磊会不会投篮，他都要阻拦他，如果他投篮，他要阻止他投篮，如果他传球，他要阻止他传球。 就算阻止不到，他也要制造干扰。 康德尔是从后方斜插过来的，他的手奔着球，但是身体却是冲着于磊而去的，在这个时候，他不怕犯规，如果犯规能够打乱乔治敦的节奏的话，那他就会犯规。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但是，就在他要和于磊接触的前一刻，于磊突然连迈两步。 “斯托恩转向，斯托恩绕过了康德尔，斯托恩传球，不，投篮……球进了！球进了！” 安迪以极快的语速念着于磊的动作，快的观众根本就听见一连串的斯托恩，然后就是进球的欢呼！ “球进了！球进了！斯托恩投进了这一球！在最后时刻，斯托恩·于，将这一球投了进去！在最后的四秒，他将康涅狄格的那只腿拉了回来！斯托恩！斯托恩！虽然他好像失去了那神奇的手感，但关键时刻，他还是可以依靠的！三分！三分！这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三分！乔治敦在最后一秒完成了他们的反超！” 随着他的嘶吼，屏幕上一遍遍的播放于磊的那一投，在画面中，他的脚一次次的离地，无可争议的三分，无论是起跳还是落下，他离三分线都有五公分的距离。 七十七比七十六，乔治敦赢下了这一场比赛。 乔治敦在最后一秒逆转，立刻引来了媒体的争锋报道，哦，乔治敦赢了并不令人惊讶，在这场比赛里，他们两队谁胜出，都是正常的，令媒体感兴趣的是，于磊那个几乎是在最后一秒的那个三分。 有媒体是这样说的：“毫无疑问，内德诡计又一次成功了！在这场比赛，他一直紧紧的咬着康涅狄格，令他们对斯托恩放弃警惕，然后在最后关头将康涅狄格给咬了下来！斯托恩丧失了手感，这种事，是说能丧失就丧失的吗？斯托恩又没有受伤，又没有生过大病……哦，不要对我说上个赛季的那次昏迷，如果一次感冒就能令球员的变化这么大的话，那么我们现在的篮球水平要再降低三个档次！” 这话说的言辞凿凿，不过还是有人嗤之以鼻：“诡计？内德的脑袋被驴踢了吗？在最后四秒施展这种诡计？先不说斯托恩的手感是真是假，我们就说一点，谁能保证，在这最后四秒，球一定能到斯托恩的手中？康涅狄格是吃干饭的吗？他们都是木头人吗？他们就不会防守吗？一个三分就代表斯托恩的手感仍在？那有太多人都能进三分了！至于说什么，这是不会莫名其妙消失的……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他的手感就是莫名其妙的。” ……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总之两边的口水仗打的不亦乐乎，而对此不太关心的媒体是这么说的：“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内德是一个很善于争取眼球的教练。” …… 这句话对于一个篮球教练来说实在不太像夸奖，不过此时也没有人太在意了，因为，乔治敦的下一个对手出来了——杜克！ 如果说先前媒体们只是兴奋的话，那现在就是打了鸡血，哦，杜克和乔治敦做对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那是以前！在上个赛季之后，他们就成了冤家！ 杜克！和北卡几乎齐名的杜克，在上一个赛季，竟然连三十二强都没有能进入！ 这个成绩，别说是杜克了，就算是放在像乔治敦、康涅狄格这样的球队中都可以说是耻辱！而更令杜克上下窝火的是，他们并不是败在对方的强大上的。 当然，去年的乔治敦也可以说是强大的，可是那一场比赛，他们更像是落入了一个陷阱。 这就像是自己兵强马壮，冲锋起来足以摧毁一切，但是还没等他们跑起来，胯下的马都纷纷软了腿。 所以这一次一听说要打的是乔治敦，那从上到下都是欢欣鼓舞啊，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报仇！ 队员球迷们兴奋，媒体更兴奋，结果一出来，杜克的主教练杰西·奥美斯里就被记者包围了，一个个恨不得把话筒塞到他嘴里的问，这个问他对比赛的展望，那个问他对乔治敦的看法，不过问题最多的，还是有关于磊的。 “杰西教练，上一个赛季，杜克之所以没能挺进三十二强，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内德对斯托恩的雪藏，您认为这个赛季，他的失手也还是故意安排的吗？您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呢？在马上就要开始的比赛上，你们有什么针对斯托恩的安排吗？” 虽然记者很多，媒体很多，但大概所问的，也就是这几个方面的，而一开始无论谁问，杰西都是不予回答，直到他们华盛顿的一个记者找上，他才笑容满面的说：“我们上一次失败的原因很多，当然，我们忽略了斯托恩，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我们自己的原因，我们没有找到自己的节奏，没有进入自己的时间。至于斯托恩嘛……无论到底是怎么样，我们都会认真对待的，不过要怎么安排，那就不是在这里能说的了。” 这样的回答当然是天衣无缝，不过，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呢？看看他和自己的助理教练是怎么说的吧：“巴斯比，如果斯托恩在我们手上，你会这么安排他吗？” 巴斯比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然后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会。”杰西很有自信的，“而且，只要不是脑袋有问题的人都不会这么安排，而且，你看这里。” 他说着，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电脑上打开一个窗口，里面播放的是上一场比赛的最后时刻，在于磊投进那个球的时候，内德咬着牙闭着眼，双手握拳，那个样子，像激动像兴奋，更带了一种死里逃生的味道。 那是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 “这么说，那个斯托恩是真的失去了手感了，那我们对他……” “不，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手感，只是从一个天才，一个神眷者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不过就算是普通人，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普通人，所以我们对他，还不能掉以轻心。” 杰西几乎是以一种愉悦的姿态在说这一段话的，巴斯比一愣，然后也明白了过来。斯托恩失去了百发百中的手感，最大的影响，不是得分能力，而是威慑力，这种威慑力的影响几乎是无处不在的，想一想，你拼死拼活的将这个球截了下来，然后努力投篮，很不容易得到了两分，而对方呢？只需要在几乎中场的地方一站，然后一抬胳膊，得了三分！ 虽然于磊并不是经常投出这样的球，可是，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而这种感觉就仿佛一片阴影，比赛还没打呢，自己就先失了气势。 别看杜克上下叫嚷着复仇，球员们一个个都和打了鸡血似的，但要说完全不在意……杰西是不相信的，因为他自己都非常在意。 而现在好了，于磊失去了那种神乎其神的能力，就算依然强大，可是，已经是失去了颜色的云彩了。 这一战，会赢！ 杰西是这样想的，听了杰西分析的巴斯比也是这样的，再然后，得到了他们主教练教导的杜克上下更是这样的，下面的一场比赛，赢的一定是他们！ 成长起来的亚力克？依然强大的斯托恩？强硬的鲍比？和杜克相比，这些都算什么？！ 杜克上下，是带着强大的自信走入赛场的，然后，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第77章 两张照片，两张都是内德的。 一张是当乔治敦在最后一秒逆转了康涅狄格时的，一张是乔治敦赢下杜克时的。 是的，杜克输了，虽然他们在上场的时候带着满满的自信，但是，还没等他们将这个自信展现出来，就迎来一个大棒子——乔治敦在开场不到两分钟的时候就拿下了九分，再之后就始终带着他们跑，虽然在下半场的时候，他们尝试过振作，尝试过反攻，但始终是回天无力，于是，他们又一次莫名其妙的，窝囊的，还没摆开阵型，就掉到了坑里。 八十六比六十八。 在哨声吹响的时候，内德很矜持的微笑了一下，那个笑里没有半点的得意，半点的高兴，那个笑就仿佛是一个礼貌性的招呼的笑容，但也就是这个笑，被人叫做内德式的微笑，用有些人的话来说，就是：“这是一个完全就在掌握中的笑容，他高兴吗？他当然是高兴的，不过这个高兴，他应该早在前几天就高兴过了，早在他们赢下……不，确切的是说，在赛季初，他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更有很多媒体把这一张照片，和在他们赢下康涅狄格时，他那种兴奋的、激动的，如同死里逃生似的照片放在了一起，然后在下面用黑体字写了这么一句话：“比起主教练，他更适合的是演员！” 是的，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认同这一点了，还有很多人言之凿凿的说，如果内德加入演艺界，那不用说，绝对是奥斯卡奖的获得者，甚至还有一个抽风的评论家是这么说的：“如果让斯托恩去参加三分球大赛，那不用说，三分球的奖杯就是为他而设的。而如果内德·内伯去演电影呢？哎哟，以后那男演员们就得去变性竞争最佳女主角了。” 这样的话自然惹得很多演艺界的人不快，不过他们也是要承认内德的演技的，在美国，很多明星也是篮球爱好者，在看到这样的评论，他们也有去观看那个比赛的，看完之后，对内德的演技也都是众口交赞：“很逼真，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假的，他那一点我翻来覆去的研究过，怎么看，我都觉得他真的是那么激动，真的是……那还不是单纯的高兴，你知道，那种表情是很复杂的，就算是我们，也不见得能一下子就把那种表情做的那么到位，而且，要知道他是对着全美国乃至全世界的人在表演啊！杰西输在这样的人手里，我觉得，还是能够理解的。” 对于这位美国巨星的话，两位教练都不那么高兴。 杰西是不说了，虽然那位巨星是在为他开脱，但，这又不是比演技，别人就算再理解，他自己也不能理解啊！ 他在之后，对自己的助理是这么说的：“你说那个内德在想什么？他这么好的演技为什么不去拍电影？主教练随便能挣多少？撑死了也不过几百万的年薪，他随便去拍一个广告都要比这个强！你说他作为一个篮球教练，他不好好的想着怎么打球，光想着怎么演戏，这像话吗？这像话吗？” 而至于内德，也不是很高兴，他对丹尼是这么说的：“怎么都说我是装的呢？我当时，真的是那样的啊，在斯托恩投出那一球前，我真的以为要输了，你不知道在前一秒，我还在后悔，我还在想，我应该早点让斯托恩动手的。我真不是装的啊，我要是这么能装，我就……” “您就去演电影了？” “……我当然还是要当篮球教练的。” 说完这一句他和丹尼同时笑了起来，然后内德很有点感慨的说：“丹尼啊，现在也就只有你相信，我是真的没有装，你不知道，昨天连魏丽娜都问我有没有兴趣将来接一个片子了。” “她不相信您？” “何止是不相信啊，还非要逼问我是怎么做到的，你说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竟然相信外人的谣传，哦，对了，还有那个什么花狐，她不知道听谁说的，说花狐就是花花公子的意思。” 丹尼本来正在喝咖啡，听了这一句，一口喷了出来：“花花公子，您？” 见他这么怀疑，内德反而不高兴了：“怎么，我就不能是？” “不是不是，主要是……嗯，这个差太多了。” “是啊，不就是我的头发有点花吗？就算有一部分白了，也不能这么叫我啊。”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丹尼沉默的看过去，不到五十岁的男人，那头发白的，好像已经不能用一点来形容了，媒体用“花”来做修饰……其实，用“银”会更符合一点的。 “你在想什么？” 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内德开口，丹尼回过神，道：“哦，没事，我在想，其实媒体也不能说完全说错了，这的确是你的计划啊。” “什么计划，我不过是利用一下形势罢了，一开始斯托恩那手感，可不是我让他装的吧，不过在他后来好的时候，我没有让他马上表现出来罢了。不过丹尼，你说这斯托恩的手感……也有点太奇妙了，怎么就能蹭的一下不好了，然后又蹭的一下都好了呢？” “也许，是他不好的时候在想什么事情吧，而且，他不好的时候，也还不错啊。” “这倒也是，否则咱们的麻烦就真的大了，嗯，不说这个了，说一下我们下面的对手吧。” 听他这么说，丹尼动了动鼠标，让原本屏保的电脑启动起来，然后顺眼就看了一下下面的时间，然后道：“那个教练，麻烦给我两分钟的时间，我马上把佛罗里达今年的资料调出来。”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的菜到时间，我要去收一下，否则就要被他们都偷跑了。” 内德有点发愣的看着他，丹尼有点尴尬，不过还是干脆利落的进了网站，到菜园子里去收菜，看他这个样子，内德也来了兴趣：“这是什么，你在玩什么啊。” “就是一个小游戏，种点菜，弄个车，然后这里还有一点奢侈品，可以在这里去吃大餐穿名牌，不过那就太费时间了，我一般就种种菜，养个牛什么的。”的他一边解说着，一边麻利的将自己的菜和牛奶什么都收进仓库。 “这个游戏倒有点意思。” 见他又是弄这个又是弄那个，内德开口道，丹尼道：“也不是特别的有意思，但就是到时间就想去收菜，还想去偷别人的菜，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就是忍不住，我一开始就是想坐车的时候有个事情干，没想到却上瘾了，好了教练，我已经完事了，我们来说佛罗里达吧。” “不是特别有意思，但就是让人忍不住，弄出这个游戏的人倒也是怪厉害的了。” 内德点评了一句，就把话题转到佛罗里达身上了，两人都没有再提这个游戏的事，内德一般不玩游戏，就算是玩，也都是些体育类型的，而丹尼呢，他虽然已经上瘾了，但也知道这种话题是不能在工作的时候说的，特别是在这个疯狂三月的时候。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被他们认为很厉害的游戏发明者正在盯着有关他们的报纸。 华盛顿在东部，旧金山在西部，西部地区也有正在进行的比赛，报道的重点当然在他们当地的学校中，不过也还是有关东部一些地方的报道，像乔治敦和杜克这样的比赛，不管多少，都是要提一点的。 孔玄章将有关乔治敦的报道全部看了一遍，然后长时间的盯着其中的一个版块，那个地方的区域并不大，说的也不多，但是比起其他媒体有关内德、于磊单独的报道，这个地方，写的是配合。 “毫无疑问，斯托恩的手感是存在的，在这一次比赛中，他发挥的依然十分出色，不过最出色的并不是他的投篮，真正来说，他这一场比赛投篮的次数并不多，更多的，是配合。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斯托恩，特别是和亚力克的配合，我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么精彩的配合，乔治敦这一次的比赛也不会赢的这么轻松。” “斯托恩和亚力克，他们一个得分后卫，一个是中锋，但在这一场比赛中却配合的天衣无缝，哦，在这里我们要更正，其实，我们也是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亚力克。” “杜克为什么会输，当然是有很多原因的，不过有一个原因我想大家都是要承认的，那就是在比赛一开始，他们就被落下了九分，而这九分，都是亚力克和斯托恩联手得到的。其中的六分是亚力克和斯托恩的单独三分，另外一个，是斯托恩的打三分。而不管是哪一个，那个得分中都有对方直接的影子。” “乔治敦今年很可怕，他们的黄金搭档又一次出现了，我们需要小心。” 这就是那篇报道的全部，其实，真没什么暧昧的字眼，但这篇报道令孔玄章不由得想到那场比赛，更想到于磊和亚力克的配合。 黄金搭档，的确是非常黄金，那两个人，何止是有默契啊，简直是快心有灵犀了！ 孔玄章知道自己不该多想，于磊和亚力克配合好了更好，不说对乔治敦的好处，就是于磊那边，也会减少压力，从而避免受伤，但是一想到那两人眉梢一动，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就忍不住的泛酸。 他这边长时间的动都不动，卫峰见了不免奇怪，正要说什么，电话响了，还没等他动，卫峰就过去接了：“哟，于石头啊。” 第78章 听到电话是于磊的，孔玄章的身体一僵，他扭过身，就要去接电话，结果卫峰丝毫没有把电话让给他的意思，反而拿着电话不断的用英文道：“哎哟，难得你问到我啊，是啊是啊，都是我的朋友，但是那一位总是更重要的嘛，嘿嘿，当然没别的意思，不就是说说嘛，你呢，怎么样？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看了，你们俩，真是配合的太好了！黄金搭档，真正的黄金搭档，看把你高兴的……” 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卫峰越来越高兴，但孔玄章那边的气压却越来越低，本来他听到卫峰说第一句的时候，那表情还是光风霁月的，在听到配合的时候，就又晴转多云了，他盯着卫峰，哪知道平时敏感的卫峰这一次却突然迟钝了起来，抓着电话不放的在那里唠叨，而且还总说点什么默契啊、感觉之类的话。 孔玄章知道卫峰是故意的，可他一时也不能如何，不知道等了多久，那边卫峰终于道：“好的好的，行，我叫他，你们说吧。” 他说着，就把话筒拿了过来，孔玄章看了他一眼，然后拿了过来，在接电话之前他咳嗽了一声，同时快速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哦，他并不是紧张，而是，他不想对方听出他的异样。 “喂？” 他平静的，带着一点询问的口气，还微微的有一点冷淡，就等着找于磊问话呢，哪知道对面传来的却是安东尼的哇哇大叫：“章！章！我们有采访了！要上报纸了！要成为明星了！这次是三W的报纸！可不是上一次的那种小报，要采访你还有我还有……” 那边的安东尼越说越兴奋，孔玄章的心情却越来越平静，他随口应付着安东尼，在等他把话说完后，挂上电话，而他这边一挂电话，那边卫峰就笑倒在沙发上了。 孔玄章看着他不说话，卫峰自己笑笑也有点害怕了：“那个，什么，大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开个玩笑。” 孔玄章依然不说话，卫峰摸了下鼻子，继续道：“这个，我觉得，你其实……是可以去找一下那颗石头的。你看，他现在在打比赛，肯定是没时间飞过来的了，而且，他那么穷，这机票钱……” 说到这里，他见孔玄章依然没有变化，有点悻悻的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什么，但是我觉得你现在不用怕了，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广告费有多少，这完全足够我们维持现在的生活了。” “不是这样。”孔玄章揉了下自己的眉心，慢慢的说。 “还有什么？于石头，哦再加上一个于石头也够了吧，而且，我看于石头这个样子起码明年是绝对不会缺奖学金的。” “还有他爸妈。” 卫峰顿时僵在了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孔少，你想的……还真充分，那个……” 他正要说什么，电话又响了，他顺手抓起来，然后脸色立刻变得奇怪了起来，他看了孔玄章一眼，然后默默的将电话递过去：“于石头的。”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才接过电话，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喂？喂？孔玄章？卫峰？” “……是我。” “哦，孔玄章啊，你手机怎么没开啊。” 孔玄章连忙去看自己的手机，这才知道为什么一个两个今天都打他家的座机了，他一边去找充电器，一边道：“嗯，没电了，我也没注意到。” “哦，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 “没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就是突然想给你打个电话。” 他这一句话说的孔玄章本来有些抑郁的心顿时开满了花，不过还没等这些花朵绽放了，就听于磊在那边又道：“其实也不能说突然……是队长说，我也要主动给你打电话的。” “……他为什么给你说这个？” “啊，就是那一天他问我给你打过电话没，然后我就说一般都是你给我打，嗯，那个什么，我对队长说了咱俩的关系……我、我不是故意的……是队长，啊也不对，还是我多话……” 他越说，声音越小，再之后，就是没声了，过了一会儿才才又冒出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孔玄章看了卫峰一眼，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进去后，关了门，才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了？” “我不该对队长乱说的。” “你对他乱说什么了？” “就是那个、那个咱俩的关系……” “咱俩什么关系？” “恋、恋爱……” “那你对他说的是什么关系？” “就是那个嘛……” “那怎么是乱说？” “啊？” 孔玄章叹了一口气：“于磊，你都说了咱俩是恋爱关系，那咱们就是平等的，你不用这么怕我的。” “啊？”于磊在那边一愣，然后笑了开来，“我没有啊，我就是、就是觉得你都是对的，我要听你的……” 孔玄章此时吐血的心都有了，于磊这么对他言听计从这当然不是坏事，可是，他并没有想当于磊的老师或者父亲啊，他拿着电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有心说两句甜言蜜语，但现在此时实在没那个气氛——也没那个感觉，说别的吧，又怕于磊又当成教导。 “孔玄章？孔玄章？” 孔玄章应了一声：“你对你们队长说了……也没什么，不过怎么会想到说这个了？” “哦，我不是那一阵投篮有点不太对，后来又对了吗？队长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他就帮着我分析，然后，我一不注意，就给他说了……” 孔玄章眼角一跳，这个帮着分析，总让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不过他还是道：“然后呢？” “然后队长说……我心稳了，这个投篮也就稳了，他说我一开始不对，是因为你才不对的。” 这个原因，孔玄章虽然早就想到了，但此时听于磊亲口说了，那感觉还是不一样，这是第一次他对亚力克也怪不错的，他嘴角带出笑意：“他分析的不错。” 于磊在那边笑了两声，孔玄章正要趁着气氛好再说两句，他就又道：“那就这样吧。” “怎么，你下面有事？” “不是，我们队长说了，就算给你打电话，最好也不要太长时间，要是心再不稳就不好了，这马上就要比赛呢。” 他说着就要挂电话，孔玄章连忙叫住他：“你们那个队长说的，也不见得都对。” “但我觉得还怪对的吧，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就是怪那个啥的，我、我……等我比赛完了，再给你打！” 这一次他一说完，就急忙的把电话挂了，孔玄章盯着话筒，就仿佛在盯一个怪物，这个时候孔玄章是真正的百味陈杂。 他第一是高兴的，于磊急忙挂电话正是因为心里有他，不过想到他这种行为是因为亚力克，他又有点咬牙切齿，那个亚力克在给他找麻烦，也许不是恶意的，但本意却是绝对的不想让他舒服！而且他找的理由又这么光明正大，他连反驳都不好反驳！想到这里，他有些烦躁，这个亚力克令他有一种熟悉感。 他知道这种熟悉感来自什么地方，他以前，就是这么干的，就是总用正面的理由来影响于磊，然后影响着影响着，就让于磊习惯了，虽然这种影响现在带来了一个不好的影响——孔大少终于开始反思自己过去对待于磊的方式是不是有了问题，于磊现在是和他关系定了，可是，除了一些暧昧的话外，他们的相处模式却还是不太对。 当然，他以前并不是就没有发现，不过在当时他并不是太着急，虽然他从内心来说是有点慌的，但是他知道一步一步慢慢走会更好。不过现在，他觉得他要更快一点了。 他知道于磊既然确认了和自己的关系那就不太可能出问题，但他也绝对不想亚力克成为第二个自己。 想到这里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当时选择来西部，是想保护他们，却不想现在却成了他们的阻碍，如果现在他和于磊在一个城市……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公司已经搬过来了，他现在也不太可能马上转学，于磊拿着乔治敦的奖学金也不太可能转过来，虽然也许他勉强的话他有可能转过来，不过，那就给他留下一辈子的愧疚了。 他想了想，又播出安东尼的电话：“你刚才问我的那个报纸要采访的事……我想好了和你一起去参加。” “是吧，我就说你要参加的嘛，我和你是黄金搭档嘛。” 孔玄章的眼角跳了一下：“是的，黄金搭档……那个具体的时间在什么时候？要拍照吗？” “哦，就是在下个星期，拍照，当然是要拍照的啦，连我和迪尔森参加的上次的那个小报都要拍照，更何况这一次了，我告诉你，章……” 和安东尼问好了时间，以及大致的方向后，他挂上电话，既然不太可能真的搬回去，那就继续扩大自己的影响吧，上了三W的报纸之后，国内也会有一定的反应吧，如果他和于磊都有了一定的知名度，那么他父亲要做什么的话，也要考虑考虑影响了吧，不过那个亚力克，真是令人不喜欢啊！ 第79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这可以说是天茗的校长卡浩最近的写照了，虽然说他最近一段日子也没少遇到麻烦、摩擦，特别是家花和野花又开始有冲突了，但是这都不会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不能不高兴，天茗，在他的手里发展成世界的了！ 这话也许还有点夸张，但，他们现在的确出了两……不，三个国际闻名的人物了，虽然说这三个都从他们学校毕业了，但还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啊，而且这才毕业两年，人家几十年的都还能扯上关系呢，更何况他们这种连三年都不到的呢。 一个于磊，那是早从两年前就开始出名的了，这两年一直新闻不断，特别是当NCAA赛季开始的时候，从刊发全国的《篮球报》到他们开市当地的小报那都是要不断的报道的，现在几乎都快成了他们开市的少年偶像，而他们天茗的篮球地位，不说全市怎么样，在全省那都是一流的了，今年甚至还有学生从省城专门过来到他们学校呢。 名声有了，政府也就重视了，这两年他们是要地有地，要名有名，要批个文件弄个什么的都要比过去方便，今年局长都特意点名了他们学校，要他们一定不能忽略篮球教育。 他们当然是不会忽略的，一个于磊就令他们有这么大的收获，要是再出一个小小巨人……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可能不大，可是他们既然靠这个出名了，当然不能再丢了这一块，现在二级证书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由此产生的影响。 今年NCAA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点担心，哪知道不过是虚惊一场，而现在，这天上又砸下了两个大馅饼！ 孔玄章、卫峰，这两个他当然是有印象的，而且印象还不错，他也知道他们两个出国了，可是在他原本想来，这两人出去，了不起了，也就是镀镀金，将来还是要回来做富二代的，哪知道人家不仅是镀金了，而是真的变成了真金！ 看看这报纸上说的，都快把他们吹成第二个比尔盖茨了！ “世界首富是这么容易当的吗？” 虽然联想到自己的孩子，卡浩有点妒忌，但更多的还是高兴，当然，他并不是心胸多么宽大，而是孔玄章和卫峰的出名为他，为天茗带来了更多的名声和利益，过去他们天茗，在开市有名，但出了开市也就只有篮球了，而现在却又有了计算机+商业天才，虽然这两个人在天茗的时候丝毫没有展现过这方面的天赋，但既然于磊的篮球离不开他们的培养，孔玄章和卫峰的成绩也是离不开他们的教育和引导的嘛。 “老孔真是养出了个好儿子，过去学习好，现在又这么的有出息，将来……”想到孔万青不仅儿子好，家花野花好像处理的也很好，终于忍不住的咕哝了一声，“怎么好事都让他占全了呢？” 他在这边嘟囔，却不知道此时被他妒忌的孔万青此时并不觉得高兴，当然，在他第一天拿到有关孔玄章的报纸的时候，他也是很高兴的，甚至难得的不等欧君慧提醒就打了电话过去，但是事后，他却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 他也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儿子出息了，凭自己的本事闯下了一片天空，而且很有囊器的不需要他帮忙，这都是好事，可是他总觉得，这其中有点古怪。 “小慧，小慧！” 想到这里，他一边起身，一边找欧君慧，欧君慧正在做面膜，听到他的声音应了一声。 “小慧，你上次在章章那里，有看到别的人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打篮球的。” “你说于磊？没有啊，怎么了？” “电话呢？” “接到过几个，他还给我拜过年，你到底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问问。” 欧君慧看了他一眼，冷笑两声，又闭上了眼，孔万青尴尬了起来，他虽然在外面野花不断，但对欧君慧向来是又敬又怕，这个时候见她这个态度，更是气虚，因此停了停就道：“我觉得咱们章章，有点不对劲。” 欧君慧本来是不想理他了，不过听他提到孔玄章，又忍不住道：“怎么不对劲了？” “我上次对他说，可以帮他跑一下国内的渠道，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他想凭自己的能力闯一闯有什么不对的，而且，电脑上的事情你懂？” 孔万青皱了一下眉，但还是道：“我不懂，但有人懂，而且这些关系都是交叉的，虽然麻烦点，可并不是搭不上路。” “但他现在不需要你搭路，你看他现在不是做的挺好的？” “小慧……”孔万青嘴唇动了动，不过最终还是道，“章章是这样的吗？这个事要是只有卫峰，那我信，可既然有咱们儿子插手，我就不信、不信他会这么死硬！” 他这么一说，欧君慧也迟疑了起来，的确，像什么要展露自己的能力，要坚持到底这种事实在不是孔玄章的风格，要有骨气、有囊器，但是有需要的话，该利用的也要利用。 这是她从小教给孔玄章的，而孔玄章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从来，他都不会打着家里的招牌去欺负别人，可是如果别人要欺负他的话，他也绝对不会自己硬抗，在外面遇到麻烦，也是会第一时间找家里大人商量的。 他那个东西，最初可能也就是玩意，所以想要自己试一试这完全说得过去，可是现在已经成规模了，而且也准备进入国内了，怎么说，也不该拒绝家里的关系了。 当然，他们家的关系也就是在开市、了不起了也就是在整个中州省有点作用，不过就像自家丈夫所说的那样，这都是通着的，而且中州省虽然只是个农业省，这两年却是拼了命的招商引资，如果有一个出土于本省，而又在国际上有了名气的游戏公司进驻，那不用说，政府一定大力扶持，赔本赚吆喝这种事都有可能。 再退一万步来说，中州省的土壤不适合游戏公司，孔玄章根本就不打算回本省，在一些人情往来上，也是需要指点的，说到底，中国的事情，不过就是人情。 “也许他有别的路子了，在国外留学的，什么来路的没有？” “你听他说了？” “在旧金山，我见过他的几个同学，不是对你说了吗？有一个，是咱们省那个的儿子，对了，你刚才问于磊做什么？他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孔万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没什么，我也就是问问，好了，你继续忙吧，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 他说着，就走了出去，欧君慧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随即又开始考虑他刚才的话，她是不信自己丈夫所说的“问问”的，但是，他又怎么会提起于磊？ 于磊、章章、拒绝家庭的帮忙…… 欧君慧靠在床头上沉思，然后一个可能隐隐的浮现出来，这个可能一出现，就被她压了下去，可是却像是附骨之疽怎么也排除不掉。 不可能的，别说不是，就算是，孔万青又怎么可能知道？他连于磊的面恐怕都没见过！ 但是，如果是真的呢？孔万青不太可能无缘无故的提起于磊，而且他在外面恐怕没少见这种事，如果说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想到这里，欧君慧只觉得通身发寒，她猛地跳下床，就去拿自己的护照，她要赶过去，她要马上赶过去！ 她这么想着，就去翻抽屉，然后一抬头，就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绿森森的脸，然后一下就冷静了下来，不能慌，不管是不是她现在都不能慌。 如果不是的话，她没必要着急，如果是的话，她着急也没有用，她要先想想，要好好想一想。 这样叮嘱着自己，她走进了洗手间，用凉水洗掉脸上的面膜，然后长吸了一口气。 “不要慌，欧君慧。”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道，“这种事你遇到过，你有经验，你一定能做的更好。” 此时，远在美国的孔玄章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拒绝就令自家父亲，连带着母亲都有了怀疑，他是想过自己的拒绝有点不太对，但是他想着，这事情已经过了两年了，自家父亲又一直没再见过于磊，他又在西部，不太可能因为这个就又怀疑上。 他之所以干脆的拒绝，就是因为不想和自家的父亲在这个事情上有一点的牵扯，他知道，找自家父亲帮忙，会有很多的方便，但是如果到时候自家父亲说要注资那就麻烦了。 他们是缺少资金，但是他不想这个公司有自家父亲的影子，他不是怕利润什么的有影响，而是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们要有一个矛盾要爆发的，他不想到时候，连这个依靠也不牢固。 而就在孔玄章忙活着自己的公司的时候，于磊正在看有关他的报道。 年轻，发展迅速，游戏，来自远东。 孔玄章几乎拥有美国人喜欢的一些报道元素，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容貌俊秀，因此在三W家的报纸出来之后，很多家的报纸都跟进了，各大报纸纷纷刊登他们的照片，介绍他们的游戏，此时于磊所看的，就是一个东部的一家报纸。 “还看呢。”他正看着，亚力克走了过来，“我看你这些天，就光看他的报纸了。” 第80章 他进来的时候，于磊正靠在床上，听到他说话，下意识的就想藏报纸，但这个时候再藏就来不及了，因此，他动了动，然后抬起头笑了笑：“也不是，光看他，还有那游戏。” 亚力克看着他不说话，于磊继续道：“那什么，你不知道，其实，养鸡是很有意思的，鸡也是有灵性的，你要是养熟了，它看到你，都知道亲热呢，就是养鸡要有院子，你不能光圈着它，你得让它跑，让它有地方扑棱翅膀，还有养牛，养牛其实更有意思了，牛可好了，可通人性了……” 听他说到这里，亚力克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一边笑一边道：“得了得了，别编了，我可记得你说过，你们家是住公寓的，养鸡都困难，更别说养牛了，你到底看到过牛没有啊。” 于磊一愣，张大了嘴，鸡他当然是养过的，牛他也放过，虽然不是他们家的，不过却是实打实的帮人放过两年牛的，当然，都不是这一辈子的事了。 亚力克笑的更大声了，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追着于磊问，反而道：“好吧，你既然觉得有意思，那就真的养养吧，你没听丹尼说吗？他也在养着呢。” 于磊冲着他笑了笑，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亚力克又道：“你要是养了，我也就跟着加入，有你在，想来我也能得到不少特殊待遇吧。” 于磊摇摇头，亚力克道：“怎么，你不准备玩？” “不是，他、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要进去，他可能自己送我点东西，不过，不会开后门的，也得不到什么特殊待遇。” 亚力克看着他，他点了点头，瞪着眼：“真的，我说真的。” 亚力克目瞪口呆，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然后有点感叹似的道：“斯托恩，你真是太可爱了。” “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斯托恩，你想过以后吗？” “也想过。” “嗯，怎么想的？” “还是打球吧，怪有意思的，我现在，也就会这个。” “当然是打球，我的意思是，你对你自己以后的发展怎么看？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入NBA？你喜欢哪个球队？东部还是西部？当然，咱们要参加选秀，也没有态度的选择权，不过，你总有过想法吧，也应该有人来找你联系过了吧。” “什么时候进入NBA……那要毕业后了吧。也是有人来找我联系过，去年就有，但我没答应。” “那么今年呢？今年如果我们拿到冠军了呢？” 于磊有点疑惑的看着他，亚力克道：“你知道，从前年开始也有人来找我，如果我愿意的话，去年就能和伯尼一起参加选秀了，我没有答应，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说过，你要拿冠军。” “是的，我要拿冠军，这是加入NCAA最重要的一件事，一个NCAA的冠军，从某种程度上说，比NBA的戒指都重要，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这里你只有四年的时间，而在NBA里呢，只要运气不是太糟糕，那么起码也有十年，甚至十四年的时间，而且，你还可以到不同的球队，如果这个球队不能给你希望，你就可以到另外一个球队，如果这个球队不能满足你的要求，你甚至可以对他们提要求。但是在NCAA，虽然这些你也有可能，但机会很少。” “换学校，你能换几次？提要求……哦，你当然也可以，不过，和NBA还是不同的，就算是你，你也不能去要求内德把你那个同胞交易过来是不是？所以NCAA的戒指很重要，因为它很稀有，很难得。” 于磊用力的点点头。 “好，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我、我一定努力。” 亚力克看着他，他慢慢的道：“那个，冠军……我觉得吧，都不容易，虽然这一次咱们机会很大，但也不能肯定就拿冠军了，不过，咱们都努力，争取拿！” 亚力克看他这个样子，有点想笑，不过最终只是摇摇头：“斯托恩，你领会错我的意思了，当然，关于这一点我和你想的一样，我是说，如果这一次我们拿到了冠军，还要等到毕业后再进入NBA吗？你知道伯尼，他去年是第二十七位被选进去的，他今年拿到的工资是八十万，如果是你的话，我想起码能进前十五，甚至是前十、前五！就算是只能前十五，你也能有起码一百二十万以上的工资。而且，你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市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于磊点点头：“孔玄章给我说过。” 在知道自己一年有可能拿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美金的时候，他也心动过，不说上百万，就算只有几十万美金，他们家的事情，也就彻底解决了，他们可以换一个条件好点的大房子，他的父母不用再出去摆摊而可以买一个门面房，他的姐姐也不用再辛苦的做家教。 在开市这个地方，只要不出意外，几十万美金足够他们一家四口过日子了，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行。 “他怎么给你说的？” “他说我当然可以现在就参加选秀，不过，NBA的对抗会比现在严重的多。” “然后你就决定不参加了？” “也不光是这样，还有，我也想上完大学。”他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挺喜欢上学的。”挺喜欢上学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是他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有点对不起乔治敦大学。 在他几乎没学上的时候，是乔治敦给了他奖学金，来到这里之后，内德丹尼包括老师们都对他很好，今年还加了他的奖学金，福利待遇也更好了，这一年他平均下来不算学费，每个月都能拿到两千五百美金了，还有他打工也挣了一些钱，所以说他现在每个月起码能寄回家一千五百美金，虽然还不够在老家买下一个门面房，但也足可以租下一间了。 他们家的债也早还完了，而他父母在他和他姐姐的劝说下，也终于准备租一个门面做小超市，虽然还不能说生活的多好，可是也不用那么劳累了。 而这一切，都是乔治敦带给他的，如果没有乔治敦，他现在八成是在国内打联赛，当然不是国内的联赛不好，可是，一个月两千多的工资，这时候，他还不见得能把债给还完。 自然，如果他打的好，工资应该是会增加的，奖金什么的据说也不少，但是，那些都是可能，而现在，他的生活是因乔治敦而改变的。他在这里开阔了眼界，学到了知识，如果就这样离开乔治敦……他会觉得非常愧疚。 “是吗？” 听他这样说，亚力克叹了口气，于磊抓抓头：“嗯，我是这样想的，怎么，有事？” “不是，只是……如果这样的话，过了今年，起码还要两年，咱们才能再在一起打球。” 听他这么一说，于磊也沉默了下来，亚力克是大四了，就算他自己不愿意，今年也是要离开的了，而除了他，还有康特、鲍比，等于说，去年的首发，到了明年，就只有他自己了。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是却又说不出来，反而是亚力克道：“好了，别想了，总是要来来去去的，过两年咱们又能相见了，而且，咱们有很大的可能成为对手，到时候，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于磊用力的点了下头，亚力克冲他笑笑：“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睡了，你还要洗澡吗？” “啊，我还要再冲一下。” 于磊说着，跳了下去，然后跑向洗手间，亚力克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失落的笑了起来。 他其实，是想劝于磊和他一起进入NBA的，只有他们都进入同一级别的联赛，他们才会有更多的机会，虽然他就算离开了乔治敦，也能再给斯托恩打电话、写信，但那个时候他们却几乎算是两个世界的了。而如果一同进入选秀，那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们不见得能被选进一个球队，但是，在同样的职业联赛中，他们会有差不多相同的时间表，而且，起码每个赛季都会交手两次，也会有更多的话题。 可是在他听到对抗的问题的时候，他就张不开嘴了，作为一个中锋，他的身材本来就够壮实，有着将近七英尺身高的他也不担心对抗，但斯托恩却是不同的，他到现在，也还不到六英尺二英寸，虽然他在目前的对抗上并不是太吃亏，但毕竟是在NCAA的范畴里，有多少个在NCAA驰骋的球员，到了NBA因身体而消沉了？斯托恩很难说保证不会变成下一个的。 “我不仅输在了时间上。”他看着于磊放在床头的报纸，上面正是孔玄章的照片，照片中的他，是侧着身体坐在那里的，带着一点微笑，看起来很闲适，但是，非常自信。 “我还输在了用心上。” 他这样想着，慢慢的摇了下头。 这天的谈话他们都没有再提起，但是于磊却从第二天变得更刻苦了，在杜克之后，他们又战胜了佛罗里达，又一次的，杀进了前八，而下一步，他们面临的，就是四强了。 第81章 美丽的烟花碰的一声在天空中散开，整个黑夜在一瞬间变成了缤纷的颜色。 巨大的广告牌在半空中屹立，然后就是交叉的霓虹灯，铿锵的音乐背景只是听着就给人一种振奋感。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CCTV第五频道，您马上将要收看到的是NCAA2007-2008赛季准决赛，我是解说员林峰，坐在我旁边的这两位呢，就是特邀而来的付丹飞付先生，以及，何益何先生，想来大家对于这两位都是非常熟悉的了。付先生呢，就是咱们平市四中的教练，也就是目前正在北卡读书的云峰的指导教练，云峰可以说就是由付教练一手挖掘出来的，而云峰也多次提到如果没有付教练，就没有现在的他。” 被提到的付丹飞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林峰继续介绍：“而坐在我右手边的这位呢，就是何教练了，何教练就是开市天茗高中的篮球教练，天茗高中在这几年中的篮球成绩那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于磊他们，就是在何教练进天茗的当年，拿到了冠军……” 听到这里，本来坐在电视机前的王鑫冷笑了一声，他的同屋黎兵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个姓何的得罪过你吗？” “得罪倒是没有，不过我们能拿冠军，可和他没什么关系。” “知道知道，你们有于磊嘛，就咱们那高中联赛的水平，哪个有了于磊也要拿冠军啊，喂，你这和于磊又是队友又是邻居的，他就没告诉过你什么秘诀？”说到这里，黎兵又兴奋了起来，“都是兄弟的，稍微透漏些呗，兄弟得了好，绝不会忘了你。” “有啊，我不是都给你说了吗？” 黎兵有些僵硬的看着他，王鑫耸了下肩：“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他就是这么给我说的。” 回应他的依然是怀疑的目光，他笑道：“饼子，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我要说能做到那个地步，早就是首发了。” 他这么一说，饼子也就熄火了，是啊，王鑫的投篮虽然不错，但和于磊，那明显就有差距啊，不过他立刻就道：“你这已经相当不错了，你看我，从七岁就开始打球，初中上的就是篮球学校，十六岁就进了队，但现在，也不过和你一样，你这才进队不到两年，就是主力替补了，我可是听说了，国青队都对你有兴趣呢，这首发啊，那是早晚的。” 王鑫笑笑，是啊，他是不错了，和很多人相比他都是不错的了。他所在的球队这些年虽然有些滑坡，但也还算中上等，经常是能打进季后赛的，而他虽然还不是首发，却能是主力替补，每个月光工资就有五千，至于其他的进球、截断、篮板更都有进账，虽然和那些首发还不能比，但每个月也能保证一万以上的收入。 他吃住都在球队，交通什么的，一般也都有球队安排，这一万，他基本上可以完全存下来，而他，也真的存了下来，上一次春节的时候他就回去帮自己的父母在西区订了房子，交了首付。 那房子虽然不是很好，但在开市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有车库有暖气有矿泉，虽然说那房子还在建造中，要到今年年底才可以入住，但他的父母已经是相当满意的了，而他家的那些亲戚，也一个个的都将他夸上了天。 二十岁的人，不吃父母的已经是好的了，还给父母买了房子，他在家那两天，都有人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了！ 他很好了，几乎所有人都说他好，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能做到这一步，他在过去想的，只是能多打球，在背着行囊，上着高价的篮球学校的时候，也只是因为不舍，虽然他想过，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到“名人堂”上，但是，那就像小孩子要当科学家数学家一样，不是说做不到，但，的确是梦想的成分更大的。 他现在离这个梦的距离也很远，可是，他已经知道要怎么走下去了。 “相信很多朋友都已经猜到为什么要将付老师和何老师请到我们的演播室中了，因为很快，我们就要看到一场在NCAA上演的，中国德比！下面我们马上就要看到的准决赛的两支队伍分别就是北卡罗来纳，和，乔治敦惊叹！” 随着这句话，电视屏幕一分为二，一边是北卡，一边是乔治敦，而两边的代表人物则是，一边是云峰，一边是于磊，这两支队伍在这个时候就仿佛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军队，至于其他的教练啦队员啦包括各自的队长都被扔到了一边。 这当然是中国媒体特意安排的，不过在这个时候，远在美国的安迪也正在大吼：“暗箱操作！暗箱操作！两次！连着两次乔治敦都和北卡对上了，连着两次他们都是在准决赛上相遇！你相信这是巧合吗？相信吗？相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如果从概率上来说，是能解释的通的。”阿诺慢慢的开口，“将硬币一百次的扔上天空，一百次的是正面，然后下一次它就会是反面了？它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正面的，不过天知道这里的概率是怎么来的。” 这两个人的对话一出来，立刻令NCAA的官员恨得牙痒痒的，关于乔治敦和北卡的对决已经不知道被人说过多少次了，报纸上也早有人说这里面有蹊跷，可是，像这种在解说中说出来的，还真是独一份。 不就是三W吗？不就是金牌解说吗？不就是…… NCAA的官员越想，越泄气，NCAA和电视台是互相影响的，要说，NCAA可以选择合作对象，但是，三W的影响面也的确是一般的电视台无法相比的，所以虽然觉得阿诺和安迪真是不识趣，可是一时间也不能怎么样他们。 为什么要将乔治敦和北卡安排在准决赛的时候相遇，这第一，是因为虽然说是全国大赛，但也都是先进行地区塞的，东部赛区的你不可能跑到西部赛区去比赛，同样，西部赛区的的也不可能到南部赛区，等到真正进入全国的时候，已经是八强了；第二，则是影响力了。 像中国德比这么有噱头，而且必定会令中国商人非常感兴趣的比赛能轻易浪费掉吗？不能，当然是不能的，但是，你能让他们在决赛上再相遇吗？ 哦，这很可能伤害一些美国人的感情的。 冠军是有中国人的队伍，亚军也是有中国人的队伍，虽然说现在中国人的确是越来越有影响力了，但是，别忘了我们美国人才是世界警察，我们是真正维持世界的，我们才是世界上最棒的国家。 中国人要来这里打球当然可以，中国人要来这里经商也当然可以，但要说中国人要来代替美国人……哦，那就再等等吧。 要一个重量级的场合，又不能是决赛，那么，也就只有准决赛了。 “可是，这怎么能说是我们的暗箱操作呢，这要这两支队伍都能打到这里才可以啊！” NCAA的官员很有点委屈，而不管他们怎么想，安迪依然在进行着自己的解说：“其实，这两支队伍能相遇，我是一点也不觉得惊讶的，看看他们上一轮的对手吧，乔治敦上一轮的对手是谁呢？亚利桑那大学，当然亚利桑那很好，但他们上一次拿冠军还是在十年前！最近他们的成绩也的确很好，可是，他们没有再遇到一个毕比，而乔治敦呢，却有了斯托恩。那场比赛可以说在开始，就已经有了结局。而北卡的上一个对手呢，却是堪萨斯，是的，堪萨斯很伟大，他们有伟大的张伯伦，有伟大的篮球史，有伟大的……嗯，很多很多……” 这一句概括令很多堪萨斯的球迷咬牙切齿，是的，他们现在是不如北卡了，是的，他们是很久没有拿到一个冠军了，可是，用这样来讽刺他们吗？ 又得罪了一批人的安迪继续解说：“所以说，这一场比赛，可以说是在四强赛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我同意。” ……NCAA的官员更加愤慨。 他们在这里分析着上一场的比赛，而中国的演播室里则在分析着两个球队，确切的说是在分析于磊和云峰。 “云峰和于磊是二位亲手带出来的，对于他们，两位一定是非常了解的了，依据两位的估算，这一场比赛会是怎么样的呢？” “这个，很难说。”见付丹飞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何益沉吟了一下道，“我当然是对于磊很有信心的，对乔治敦也是一样，不过北卡也是强大的，他们去年的夺冠队伍基本上都保留了下来，当然，乔治敦也基本上是去年的阵容，所以从实力上来说，两队是差不多的。而从教练上来说，内德是一个很有计划的教练，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是没有异议的了，不过，他却没有经验，我这里说的是四强赛，或者说是决赛的经验，在他过去的经历中，他最多只进入过准决赛，他从来没有进入过决赛，虽然现在也并不是决赛，可是，对于他来说，还是陌生的，因为他只有失败的经验，而没有胜利的经验，而北卡的安东尼·邦迪在这方面则完全不一样了，他有很多这方面的经验。总之，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哪支队伍赢了，我都不觉得惊讶。” 他说完，笑了下，林峰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心中则道：“你这四平八稳的解释，才真不令人惊讶呢。” 他这么想着，又道：“那么付教练怎么看呢？” 第82章 “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听到林峰点名指姓的问了，付丹飞也不能不说，“在NCAA中，打疯了，无论哪一支队伍赢了，都不会令人太惊讶。” “这么说您是赞同何教练的话了？” “可以这么说。” “那么对于云峰和于磊呢，您又是怎么看的？现在于磊被称为NCAA第一得分手，也可以说是最强的矛。而云峰则是中锋，是以防守为主的，也可以说是一面大盾，现在这矛和盾遇上了，您觉得哪一个会赢呢？” “云峰。” 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令林峰都有点发愣，他立刻道：“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云峰是您的弟子您更了解他呢，还是……” “不，因为他打的更漂亮，对于我来说，篮球最重要的，不是赢球，而是足够的漂亮。” 这话一出，演播室和电视机前都是一片哑然，平市四中的付丹飞崇尚华丽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而且是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付丹飞抿着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在林峰惊讶的看着他的时候，他顺手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微微一笑，将近四十的男人了，这一笑除了从容淡雅之外，更有点调皮的感觉，顿时迷的一群小姑娘在电视机前尖叫，这个节目之后，很多论坛上都出现了这样的帖子：“云峰和于磊怎么样咱们先不说，但那何益和付丹飞明显不是CP啊，不是CP啊。付大叔多女王的一个人啊，怎么不配一个同样级别的来啊……” 这样的帖子要多遗憾有多遗憾，只是让人见了不免疑惑，这次解说，重点不是和付丹飞配对吧！ 不过人民的愿望果然是强大的，没过多长时间，一张在特殊群体眼中能和付丹飞配对的照片就流传了出来，那张照片中的人阳光健气，笑起来温和而又充满活力，不过令那些特殊群体纠结的是……他貌似，已经有CP了，而且那CP看起来也不弱，这到底是维持原样还是配给付女王真令人不好选择啊。 当然，这都是之后的网上风云了，在这个时候，所有的风云还都聚集在电视中，聚集在印第安纳州的康塞科球馆！ 能容纳一万八千人的球场座无虚席，球场内到处是彩旗、飘带，比赛还没有开始，但是加油的声音就不断了，两队的球员在做着准备活动，有拍球的，有拔筋的，有伸腰的，于磊老老实实的活动着自己的身体，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腿，尽量的把头往前面靠，尽量的令上半身和下半身贴的更近一些。 他现在活动的越开，一会儿，也就越不容易受伤，他正活动着，突然听到一阵海啸似的欢呼，全场的人都仿佛开始大叫了起来。 “时间到了？” 他有点疑惑的抬起头，这才发现在大叫的是北卡那边的球迷。 “你这个同胞，真会出风头。”康特在旁边悻悻的道，“这么爱显摆，就去参加灌篮大赛啊，在这里表演，连个奖杯都没有。” “啊？” 于磊一愣，康特没有再说，不过于磊也明白了，因为那边的云峰，又一次来了把灌篮，这是一个很有难度的灌篮，他先拿着球慢跑，然后在篮下突然跳起，之后从胯下，将球从右手传到左手手上，然后，才把篮球给按到篮筐里。 胯下灌篮！ 这个动作看起来简单，但是就算在NBA中，也没有太多人能完成，那要求绝佳的协调，绝佳的弹跳，绝佳的反应，而且，刚才云峰是先右手拿球的，这也就是说，他是左手把这个球灌进去的。 如果不是左撇子，那么左手灌篮比右手灌篮，当然更有难度，这样的灌篮，也无怪北卡的球迷这么疯狂了。 “斯托恩，你去，给他们表演一个三分绝杀！” 康特怂恿着于磊，于磊笑着摇头，康特还想再说什么，亚力克已道：“要去你自己去，别叫斯托恩呀，这一会儿，你灌进去一百个球有什么用，你的热身做好了没有？” 听他这么说，康特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还是冲着于磊挤眉弄眼，于磊只有当做没有看到。 不过他们这边沉默，安迪在那边却叫的欢畅：“乔治敦没有应战！没有应战！亚力克没有，斯托恩也没有，这显然被北卡当做了示弱，听听他们现在的欢呼吧！” “邦迪不见得喜欢。”阿诺慢慢的开口道，“这两个灌篮很漂亮，但不是示威。” 是的，这两个灌篮都很漂亮很难得，无论之前的甩大风车灌篮还是之后的胯下灌篮，云峰都完成的很好，就算是在灌篮比赛中，恐怕也都是要打九分上的，但是在这里，却有点不合时宜了。 在比赛前，投篮适应手感，或者上篮适应节奏这都很常见，唯独灌篮不是很多，而即使出现，一般也是为了示威，势大力沉的扣篮，灌下去，仿佛把整个身体都砸下去的感觉，哪怕不用眼神，在这个时候也是一种宣战。 而云峰的这两个灌篮，好看是好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作用，但，的确是更像表演的。 “哦，阿诺，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挑衅呢？” 阿诺没有回答，安迪等了等又道：“你真坏！” 他这一句听起来是恶狠狠的，但尾音又向上翘，于是，一向面无表情的阿诺这时候也抽了起来，而不管自己的这一句给别人造成了什么影响，安迪依然自若的进行着自己的解说：“乔治敦真的是没有回应，看来我们见不到赛前的对战了，不过不要急，很快，我们就能看到他们真正的对决，现在离比赛还有三十秒！三十秒！让我们先进一段广告！” 又一次的，安迪惹来了大堆球迷的愤怒，不过三十秒毕竟是很短的，很快，那恼人的广告就结束了，画面又一次回到了赛场上，这个时候，两队的球员已经站在了中场线上。 计时牌的数字在依次递减，当最后一个数字由一变成零的时候，裁判将球抛了起来，两队的大前锋和中锋都跳了起来，四个人全部都尽力的伸展着自己身体，连指尖都在尽力的伸的直些，更直些。 亚力克盯着前面的篮球，他能碰到的，他能将这个球拨到自己那边的，他这样想着，将身体拔的更直，但就在他的手要碰到球的前一瞬间，另一只手，将这个球打在了另一边。 “峰——”安迪大吼，“来自中国的峰将这个球拨到了自己那边！伊德拿到了球，快攻！快攻！范没有反应，伊德拿着球进到了内线，没有人防守！上篮！” 面对没有人防守的篮筐，伊德轻松上篮，几乎是飘逸的，将这个球送到了篮筐里。 “畅快的进攻，绝佳的配合，北卡先下一城！现在拿球的是乔治敦的范，他们看起来并没有快攻的打算。” 范拿着球慢慢的进前场，他告诉自己要稳着，不能因为先前的那个球而被对手带着走，他这样想着，一点点靠近三分线，不过就在他离三分线还有半米的距离的时候，伊德贴了过来，他立刻把球往旁边带，可是伊德一个转身，就又缠上他，然后顺手一摸，就将篮球摸走了。 “伊德！又是伊德！现在乔治敦一定非常怀念伯尼！伊德将球传给了克里夫，克里夫灌……不，这是一个跳投！球进了！球进了！” 随着安迪的解说，伊德一个长传，将球传给小前锋克里夫，后者拿着球直冲篮下，而在这个时候，康特也追了上来，看他想他灌篮，立刻起跳，不过克里夫却将球投了出去，然后，两分变成了四分。 “三十六秒！从争球到现在不过短短的三十六秒，北卡已经拿到了四分！内德要叫暂停吗？哦，没有。” 内德没有叫暂停，范继续拿着球往前场跑，这次，他更加的谨慎了，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伊德，一看到他向自己这边过来，立刻就把球传了出去。 “范将球传给了康特，康特将球传给了斯托恩，斯托恩……峰！峰！现在看守他的是峰！来自中国的峰！” 安迪在大叫，在这一刻，很多人都激动了起来，他们恨不得趴上去看个仔细，摄影师也是很识趣的，可是，没等他们来得及看个清楚，就感觉眼前一花，再之后，就又听到安迪的吼叫：“截断！截断！峰将斯托恩手中的球劫走了！北卡快攻，六分！一分钟，六分，北卡有了一个梦幻般的开头！” 梦幻，很梦幻，不过很多人还是觉得莫名其妙，怎么斯托恩手中的球也会被劫走呢？ 观众疑惑，安迪也在疑惑：“哦，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让我们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屏幕上显示出慢镜头，康特将球传给于磊的同时，云峰就跑了过去，于磊接到球，云峰也就来到了他身边，于磊显然是想和他拉开距离的，可是他一动，云峰也贴了过去。 “看这里！这里，斯托恩是想用跨步摆脱的，可是就在他动的同时，峰也动了起来，哦，左手！伟大的左手！” 现在，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于磊的这个球会丢，是因为云峰有一个非常灵活的左手，在两个人相对的时候，他轻轻的一勾，就把这个球勾走了。 “哦，上帝，这一次是我们的花狐，落尽了别人的算计！” 第83章 安迪的这一句话说的很轻，但是就仿佛是凭空的一声巨雷，多少人都为之震动，特别是杜克的教练杰西·奥米斯里，在这一刻，他的眼睛都泛起了泪光，如果谁有他心通功能，那么很有可能听到他来自灵魂的感叹：“你也有今天！” 而在一瞬间的寂静之后，更多的人兴奋了起来，一直以来，都是内德设计别人，仗着有斯托恩，他今天挖一个这样的坑，明天挖一个那样的坑，不仅挖坑，还亲自上场表演，很无耻的靠着强大的演技欺骗着自己的对手，而现在，他终于被别人骗了！ 北卡的中国人是一个出色的中锋这是谁都知道的，他跳跃强悍，防守出众，还有一手华丽的灌篮技术，而且，我们也见过他的左手灌篮，可是，谁见过他用左手截断？ 有吗？ 有吗？！ 无数个球迷球探开始绞尽脑汁的思考回忆，然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没有！从没有！一次也没有！ 在过去，从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会左手灌篮不见得就能左手截断，就像我们一般都可以左手拿东西，但我们一般也不太可能左手用筷子，虽然这个比喻不见得十分确切，但是截断和灌篮却是有这个感觉的，虽然说截断只是需要把球给偷走，可是，就连右手都不见得能截断成功，更何况是左手了。 是巧合？ 不太可能。 那么，如果不是巧合的话，答案也就出来，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专门为于磊所布置的陷阱！ “现在乔治敦叫了暂停，而现在离比赛开始仅仅只有一分钟！”安迪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兴奋，这令乔治敦的球迷非常失落，虽然安迪是出了名的墙头草，在解说中不时的也会讽刺他们两句，但是最近以来他们大多听到的还都是安迪为他们的欢呼，突然变的这么幸灾乐祸，他们很不适应。 而此时在中国，网络上也炒作了一团，当然，中国的网络就没有安静的时候，不过在这一个截断之后，风云变得更大了，几乎就在乔治敦叫暂停的同时，这个风云就开始酝酿，有人为云峰叫好，不过也有人觉得云峰这事做的不地道：“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当然是希望看到我们中国人变得更强大，更厉害，可是，他专门留着一手来对付于磊，我就觉得很别扭。” “有什么好别扭的？云峰是北卡的，于磊是乔治敦的，他们碰到了一起，只有一支队伍能进入决赛，那自然是要拼给你死我活的了。” “拼是要拼，真真正正的打一场，谁输谁赢都好，可是他这藏着自己的左手那不是明显的在用阴招吗？” “如果这都是阴招，那于磊一次次的藏着自己的投篮技术，不就更是阴招了？我们峰起码还没有带表演呢！” 显然，本来的技术争执，在这一刻，变成了粉丝对垒，于是下面的掐架就更是刀光剑影了，而不管中国的球迷怎么看，内德此时的确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不过比赛才开始，暂停也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也不好马上做出什么调整，他叫这个暂停，不过是为了打乱一下北卡的节奏，因此除了要大家稳着来，也没有其他要交代的。 “稳着，比赛才刚开始，虽然出现了一点意外，但并不重要，关键的是我们自己！不要慌，打出我们自己的节奏！” 他这样交代着自己的球员，亚力克等人纷纷点头，不过北卡显然不打算让他们稳住脚跟，所以再一上场，他们就又饿虎扑食似的缠了上去。 “伊德，又是伊德，范面对他几乎毫无办法，截断！传球！康特！康特拿到了这一球！现在拿球的是乔治敦的康特，虽然不像亚力克那么明显，但是今年的他也比去年更灵活了，他在找机会，他在找机会，突破不进去，出手——没有！鲍比！他抢到了这一球！” 在篮球打到篮筐上之后，鲍比和巴丽曼都跳了起来，论位置的话，巴丽曼是更好的，可是鲍比却比他快了一分，于是，他抢先将这个球拿到了手中。 “鲍比！如果说范是乔治敦的遗憾的话，那么巴丽曼就是北卡的遗憾了！” 北卡的阵容算是完整的，但他们的首发大前锋也在去年进入了NBA，所以就像伊德吃范一样，鲍比也能将巴丽曼吃的死死的。拿着球的鲍比先转身护着球，在发现没有机会后，他将球传给了埋伏在底线的范，范拿着球又传给了于磊，于磊直接出手，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然后落入了篮筐。 “两分！虽然并不是三分，但是斯托恩的手感显然没有因为刚才的那个意外而中断，这个两分，他拿的毫无惊险，他的同胞对他丝毫没有办法！” 当然没有办法，在于磊投篮的时候，云峰离他还有两米呢，别说他只是有一个超级灵活的左手，他哪怕长出了八只手，在这个时候也没用啊。 电视机前，很多人开始遗憾的叹气，以杜克的主教练杰西的遗憾最为深重，作为杜克的主教练，在这个时候他其实是应该希望北卡输的，无论他们前面有多少支球队，北卡都是最令他们痛恶的那一个，不过在这一刻，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选择。 “如果这是足球比赛就好了。”他非常遗憾的想，足球比赛是允许平局出现的，在某些时刻，你哪怕踢赢了，也很有可能不能晋级，不过他立刻又想到，就算是足球比赛，当比赛进行到半决赛的时候，也是要决胜负的。 “唉，为什么不能两个球队都输呢？” 不管杜克的教练怎么希望，比赛还是在激烈的进行着，乔治敦希望能打出自己的节奏，但是北卡丝毫不给他们机会，他们仿佛铁了心的要和乔治敦打快攻，无论球是否在他们手里，他们都快速的移动。 球在他们手里，他们进行快攻，球不在他们手里，他们就快速的回防，快速的截断，乔治敦虽然非常希望稳着来，可是却一直稳不下来，即使内德连叫了三次暂停，也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 “伊德！又是伊德！在这场比赛之前，我们以为会是一场中国德比，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伊德的光芒最为闪亮！安东尼·邦迪，他找到了对付乔治敦的办法！” 随着安迪的解说，伊德又一次将球从范的手中拦了下来，然后快速的突破到前场，不过就在他准备上篮的时候，亚力克也回防了，原本前突的伊德立刻向左迈进，然后把球丢向右边，赶上来的云峰单手抓住球，然后直接起跳。 “灌篮——” 安迪在大叫，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亚力克也跳了起来，他起跳比较晚，不过他并不是冲着球而去的，这个中国人打的太嚣张了，他不能让他这样下去。 他的身体扑到半空，然后向上伸展，看着是去拦那个球，但其实是冲着云峰的胳膊的，他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云峰还能灌篮。 “亚力克！峰——球进了！” 亚力克撞上了云峰，两人一起向下落，但是，在亚力克撞上来的前一刻，云峰的手腕向前一动，于是那原本被他抓在手中的球向篮筐扑去，打在篮板上，在篮筐上转了几圈之后，落了进去。 关于这个进球，之后有中国的报道是这么写的：“在第一节第七分钟的时候，我们的云峰跳了起来，这本是一个超远距离的灌篮，但是乔治敦不允许，他们的中锋亚力克也跳了起来！在今年，亚力克已经隐隐有第一中锋的呼声了，他的这一跳同样的高，他要阻止这一球，可是，在这个时候我们的云峰出手了，他把这个灌篮，变成了投篮！亚力克，不要忘了我们的云峰，还是一个投篮手！” 这个文章自然是很有偏向的，不过在这个时候，安迪也是在高呼：“峰！峰！因为斯托恩，我们在关注峰的时候，更多的是看他的灌篮，他的防守，可是他的数据表明，他也是一个手感相当好的球员，现在裁判给了一个判罚，让我们看看这会不会是一个三分，哦，他罚进去了！十七分，现在，北卡已经十分领先了！十分！十分！乔治敦还要再叫暂停吗？还要吗？” 乔治敦没有叫暂停，虽然内德动了下，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叫，暂停不是换人，暂停是有次数的，他已经叫过四次暂停了，而现在还只是比赛的第一节，他不能把暂停都用在这里，而且刚才那个球，除了范之外，他的球员打的都很好的，而即使是范，那也不能说是一个失误，这种能力上的差别是谁都没有办法的，就像你让一个普通球员去防乔丹，那真有可能防的住吗？ “乔治敦没有叫暂停，看来内德也意识到了，暂停是不能改变北卡的，现在，该乔治敦的球员做点什么了！” 该做些什么了，虽然场上球员不会去留意解说在说什么，但是他们此时也都有相同的想法，不用教练说，他们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现在拿球的是乔治敦的范，可怜的小伙子，他现在说不定也在怀念伯尼，在先前的进攻中……他传球了！” 范拿着球慢慢的往前场进，安迪也开始了慢悠悠的解说，不过几乎是刚一进半场，他就将球传给了于磊，而于磊，则举起了胳膊。 第84章 范的这一球，传的很出人意料，但是在他把球传到于磊手上的同时，云峰也几乎赶了过去，没有人知道，他一直在关注着乔治敦，如果说他的教练关注是因为工作需要，而他，则是因为一种执念。 从他被特招进北卡，就开始不断的被人提起，而几乎每次提到他，人们也总会提到于磊，虽然一直以来，于磊都像是他的陪衬，可是，却是一个令他很有压力的陪衬。 “峰，听说在中国的时候，你的球队就和斯托恩的球队相遇过，当时是你们输了，这一次，你有信心能赢过他吗？” “峰，斯托恩的投篮能力简直达到了奇迹，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峰，如果你和斯托恩一对一，你觉得，有把握赢过他吗？” …… 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就算是在去年，在于磊还没有展露出头角的时候，就开始有人问他关于于磊的事情——他怎么知道于磊的事情？ 他们不过见过那么一面，交过那么一次手，然后呢？然后他知道的不会比那些记者更多！ 他也说过自己不知道，也说过自己不熟悉，可是那些人却不放过他，无论乔治敦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要来问他，美国的媒体要问，国内的媒体更要问，而他还必须要回答，斯托恩的手感到底是真是假，乔治敦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他很烦了，他真的很烦了，可是，却不能显露出来，他还必须表现的很关怀斯托恩，还必须说一些很偏向于磊很偏向乔治敦的话。 一开始，只是被逼的，可是后来渐渐的，他也就真的对乔治敦、对于磊产生了兴趣，好吧，既然所有人都在问我们的事情，那么，我就真的关心吧！ 他开始看乔治敦的比赛，看有关乔治敦的新闻，看每个球员的数据，安东尼看这些会从战术的方向去分析，而他，则是从一个球员的角度去考虑，这其中，被他关注最多的，自然是于磊。 于磊在第一年的时候天天看亚力克等人，看的一见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是准备在做什么，而云峰天天看他，虽然说缺少一些外部因素——毕竟他没有和于磊生活在一起，但这么天天看日日看夜夜看，也看出了一些东西，所以他刚才才能反应那么迅速的封住于磊，现在又能这么快的赶过来。 他跑的实在是不慢了，他有把握能封住于磊的这一球，在离于磊还有两步的时候，他就跳了起来，不过就在他起跳的同时，于磊却将手收了回来。 反弹传球！ 篮球被大力的拍在地上，然后穿过三人，来到亚力克的手中，他此时离篮筐不过几步远，又是在空荡中，从容出手，哪还有不中的？ 此后的比赛，又陷入了胶着，不过和先前不同的是，北卡虽然依然领先，但乔治敦也在一点一滴的收复失地，虽然没能马上就反压回来，但也遏制了北卡的势头，范那边虽然还有漏洞，但在内线上，乔治敦却显得更好一些，而且于磊和亚力克联手，也追上了两个球，用安迪的话来说就是：“黄金搭档，终于找出了他们的感觉！” 这句话，听的在电视机前的孔玄章实在无语，虽然很多人都对安迪的抽风很无奈很痛恨，但要在这里面找出一个最的，那恐怕就是他了，而他，还不能去打电话抗议。 而不管孔玄章是怎么想的，比赛还在继续。 “现在是三十九比三十四，乔治敦还有五分的差距！现在离上半场结束还有二十六秒，这可以说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现在拿球的是斯托恩，他显然……峰！老天，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安迪的声音充满了惊叹，不过也不怪他这么夸张，此时连于磊的脸上都带着惊讶。 “峰！峰！漂亮的截断，不过这与其说是一个截断，不如说是一个传球，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 大屏幕上回放，在刚才那一球中，于磊看起来是要突破，但是在他人往前面走的时候，球却是向后传的，现在来看，他显然是准备将这个球传给范的，而范也的确在像那个地方跑去，不过没等他跑到地方，云峰就从侧面插过来，将这个球拍走了，而他先前，是在于磊的右侧的，当然，这不是说从他那个角度看不到于磊传球，而是在那么一瞬间，大多数人都会跟着人跑，很少有人能反应过来跟着球去的，更何况于磊的传球，还算隐蔽。 “这真是，太有默契的一球了！如果让峰和斯托恩配合，也许，就又是一对黄金搭档了。” 因为这个默契的“传球”，最终乔治敦是带着七分的差距走下场的，在走进更衣室的时候，气氛有点沉闷，在最后时刻被人又拿下两分，是很伤士气的，虽然说七分并不算多，可是这一场球还是让他们有憋闷的感觉，特别是范，这场球他成了一个突破点，最后一个球也可以说是他弄丢的。 “好了，小伙子们，我们遇到了点麻烦。”内德拍了下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后开口，“有一些情况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不过，事情应该还没有你们表现的那么糟吧。” 他这么一说，气氛为之一松，他笑了笑又道：“总的来说，我们上半场打的还不错，下半场我们需要的也就是表现的更好一些，亚力克，你可以再向外线拉一些，我看鲍比一个人就足以吃死巴丽曼了，是吗，我亲爱的鲍比？” “哦，教练，这还用说吗？”知道他是想活跃气氛，鲍比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回答，“我可以像捏蚂蚁一样的捏死他！” 他说着，还做了一个捏搓的动作，气氛更欢快了一些，看到这里，内德终于送了一口气，这场球其实是很危险的，危险的不是落后，而是他们落进了别人的算计。 在这场比赛之前，一直都是他们去算计别人，就算是暂时失败了，他们也不用担心，就算是落后了二十分，他们心中也是有底的，而这一次，先是他们被别人算计了，再之后，又隐隐的表现出了好像在方方面面都克制住了于磊，就算是他的球员都能挺过来，不过心中总会有别扭的。 这种别扭，平时也许是一种磨练，而在这个时候，就是疙瘩了，他不能拿半决赛这样的比赛来磨练自己的球员，所以他必须为他们解压，在发现气氛差不多的时候，他开始讲下半场的战术，这个时候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大变动，不过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一些变化。 “范，你可以更早的传球，有可能的话就传给斯托恩，斯托恩，你拿到球后，如果能投篮，就投篮，如果不能，那就由你来处理，不过，要让球动起来，无论你是要突破、传球，做什么都好，总要让球，动起来！” 于磊点了点头，又张了张嘴。 “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我怎么觉得他好像知道我要怎么做似的，有几次他都猜对了，要是……” “斯托恩，我并不要求你每一次都能得分，每一次都有精妙的助攻，我们不可能不失分的，所以你不要有思想负担，知道了吗？” 于磊慢慢的，点了下头。 而在内德在这里布置战术的时候，北卡的安东尼当然也在对自己的球员做着交代，因此，当下半场开始的时候，人们惊讶的发现，两个球队几乎都摇身一变了。 在上半场的时候，云峰是向外拉的，而现在，他则更靠内线了，鲍比一个人能吃死巴丽曼，但是再加上他那就不一样了，而范则是一过中场就将手中的球处理了出去，伊德虽然有百般的手段，千般的技巧，但要说能跳起将半空中的球截下……唔，这种动作不是说不能出现，可要说次次出现，那不是特技就是特效了。 “我们刚才说了斯托恩和峰心有灵犀，其实内德和安东尼同样也是心有灵犀的，看看此时两队的表现吧，还有比这更默契的配合吗？” 而不管安迪在这里说什么，场上的球员则严格的在执行者各自教练的战术，不过在发现问题后，他们也做出了调整，亚力克则往后缩了一些，伊德则开始重点去贴于磊，而于磊则按照内德的要求，尽量的让球动起来。 这样一来，比赛就好看了，北卡的速度本来就不慢，现在乔治敦一跟上，两队就成了对攻的架势，而且攻防转换十分迅速，这样的比赛在内行看来很直白，但让观众看来却十分过瘾，特别是北卡的球迷，他们以为对手被自己带动了节奏，因此很是兴奋，在整个下半场都欢呼声不断，他们也的确是需要欢呼的，因为现在，他们已经超出对方十二分了！ “亚力克，他挽救了这一球！斯托恩刚才的传球太急了，不过这与其说是斯托恩的失误，不如说是内德的错误，斯托恩，他是一个伟大的投篮手，他能带来奇迹，但是，他并不是一个指挥官！起码，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角色！” 刚才的那一球，是范传给于磊，于磊又传给康特，他传的倒是很到位，康特很舒服的拿到了这一球，但是，时机并不好，在球到手中之后，他就迎上了北卡的小前锋，无奈之下他只有投篮，这样的投篮，当然是没有成果的。 “乔治敦真的被带走了节奏了吗？如果这样下去，他们可能又要止步四强了！” 第85章 在安迪这么说的时候，镜头给了内德一个特写，正巧，他正在变换坐姿，本来是左腿压在右腿上的，现在是右腿压在了左腿上，抵着下颌的右手也收了回来，和左手一起抱在胸前，同时，他的眉头，也微微的皱了下。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内德很焦急，不过，阿诺，你觉得他是真的焦急吗？” “你觉得斯托恩是天才吗？” 阿诺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安迪立刻道：“他当然是天才！” “那么你觉得他会是一个全面的天才吗？” “哦，阿诺，做人不能这么贪婪，在你有了这样的手感之后你还想要什么？奥尼尔的身体？魔术师的传球？亦或是……” “那还用再说什么？” “……可怜的乔治敦。”不等他说完，阿诺就截住了，安迪在愣了一下之后，发出这样的感叹，而在这场比赛之后，也有很多人针对于磊做出评论：“在过去，我们总是想着斯托恩的手感，想着他那神乎其技的投篮，但是现在我们知道了，他还是一个人，而作为一个得分后卫，他的手段，其实也不多的。” 在这样的评论出来之后，立刻就有人喷水了：“还需要怎么多？有这样的投篮的投篮水平就足够纵横NBA了！说什么不多不够，你自己上来试试！” 这样的话，当然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不过真的来说，于磊还不能说是一个完全的、合格的得分后卫。是的，得分后卫最大的要求就是投篮，就是得分，但除了这个之外，在现代篮球里面，它还要求突破。 于磊不是说不能突破，但是，他的突破手段实在是太单一了，而且，还不够足够的成熟，起码在对方有着充分准备的时候，他的弱点就暴露了出来。 而现在，他不仅暴露出了突破方面的局限，还暴露出了大局观上的问题，不过这不能说是他的错，毕竟，他不是控球后卫。内德此时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之所以让范多给于磊传球，是因为于磊能有更多的处理手段，但现在看来，效果并不像他所想的那么好。 他又变换了一下坐姿，想着要不要再叫一次暂停，而就这一犹豫，球就又到了于磊的手上。 “又是斯托恩！虽然说有过几次失败，但是范好像对斯托恩有一种特别的信仰！这是他第几次给斯托恩传球了，有人做过统计吗？好像在伯尼时代，没有这么多球是直接对着斯托恩传的！看来就算是亚力克走了，斯托恩也是不会缺少搭档的，再磨练一年，他们的默契一定不会比现在的黄金搭档逊色！哦，峰！他们的默契更出色！” 安迪毫无所觉的说着令在电视机前被称作“比尔·盖茨第二”的英才咬牙切齿的话，而于磊则又一次的和云峰对上了。 于磊这边刚一接球，伊德那边就跑了过来，当然，并不是说他对于磊也非常了解，而是因为先前的惯例，他就做着这方面的准备，所以虽然于磊摆脱了北卡的得分后卫罗伯特，但又立刻被他拦了下来，而几乎就在同时，云峰也到了。 云峰此时是有些郁闷的，于磊几次都脱离了他的掌握，虽然说他的传球没有每一个都化为得分，还有几个甚至根本就失败了，但他还是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他对这个人已经非常了解了，他应该能遏制住他的，起码，也应该是在大多数情况下！ 这样想着，他伸出了手，他比于磊高二十公分，但是在这一刻，他几乎是和于磊平齐的，在来回挪步之间，没有丝毫的犹豫迟钝，内行人就能看出，除了基本功扎实外，这要求身体的柔韧、协调都要相当好的。 而他的手速也是相当的快，不过就在他伸手的同时，于磊也动了起来，他本来是带着球向前突的，而在这一刻，他突然退了回去，并在退后的同时，他跳了起来。 “斯托恩！峰！打四分！老天，这是个奇迹！奇迹！观众朋友们，在这里我们再次见证了阿波罗对斯托恩的宠爱，峰的反应相当快，这真不是他的错！” 在于磊起跳的同时，云峰也跳了起来，不过他毕竟还是比于磊慢了一线，因此在他去阻止的时候，于磊已经举起了胳膊，再之后两人一起落地，而篮球，也在那边应声落网。 三分！无可争议的三分，更妙的是，云峰还犯规了，所以，于磊只要在加罚中投进去，这就是个四分，而于磊有可能投不进去吗？连北卡的人都不报什么希望，所以虽然他们站在那里，但思想中却是没有太多争篮板的劲头的，就连云峰，也是在盯着于磊，而不是篮板。 于磊本在拍球，发现有人盯着自己就看了过去，看到是他，先是一愣，然后，就露出了一口白牙：“你好。” 云峰没有反应，仍然看着他，于磊就又冲他点了点头：“我于磊。” 云峰的眼睛开始发直，于磊还要再说什么，不过裁判干扰了，于磊只有再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去罚自己的球，没有意外的，篮球应声入网。 “八分！又一次，乔治敦和北卡的分差回到了十，不过这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斯托恩和峰有过一次交谈，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在说什么？！” 安迪好奇死了，电视机前更有很多人对此都非常在意，不过最在意的还是孔玄章，在这场比赛结束之后，他就和于磊通了电话，问了这件事。 “也没有什么，就是我见他一直看我，就和他打了个招呼。” 听到他问，于磊自然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孔玄章沉吟了片刻又道：“那么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 “然后真没有了，我就罚球了啊。” “这样，以后在赛场上，你还是不要和他打招呼。” “嗯，我们队长给我说了，他说哪怕平时关系再好，如果在两个队里，也不能在赛场上打招呼，虽然没什么，但观众球迷还是会在意的，我以前都没遇到过，怪不得他只看我，不和我说话呢。” 在国内，他们虽然连着三年都参加了省赛，但也没有遇上过什么相熟的球队，后来在省赛上遇到省建也处于针锋相对的状态，而且当时也没有观众，来到这里，他除了乔治敦的，和外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来往，自然也就没有遇到熟人朋友这样的情况了。 云峰当然不算是他的熟人，可是他天天被拿来和云峰比较，在他的心中，就觉得两人是很熟悉的了，再加上他们都是从国内来的，那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他不善于交往，也做不来和人主动打招呼这样的事，不过对方一直看他，他就以为对方是想和他打招呼呢，后来见云峰没什么反应还有点疑惑，直到之后亚力克和他释疑，这才恍然，还觉得云峰比他老成。 他这想法也幸亏云峰不知道，要是知道了非大大的郁闷一场不可，他那哪是在想和于磊打招呼啊，他是在盯于磊在看于磊，或者再说的严重一点，他是在瞪于磊了！ 而于磊给他的反应呢？一口白牙？一个笑脸？一个傻瓜似的自我介绍？在这个时候，云峰真怀疑于磊是在故意耍他！ 而这个怀疑，在之后的比赛中，也得到了证实。 在于磊罚进去那一个球之后，乔治敦叫了一个暂停，再之后，于磊的传球变了，他不再往里面传，而开始往外面传，对，就是传给范，然后呢，如果当时情况不好，范就会把球再传给他，如果情况还可以，范就会做分配。 他们的步骤是这样的，范拿球进前场，然后不等伊德围堵上来，就把球交给了于磊，然后，于磊再把球给他，再之后，那就要看情况了。 很简单的挡拆，很简单的配合，但是在这里却收到了奇效。范被伊德吃的死死的，最主要的是技术上的，意识大局观上还是相当不错的，起码也要比于磊强，毕竟他一直是做这个的，所以由他来分配球会更有效果。 而于磊的基本功却是出色的，也许在面对像云峰这样的专门研究过他的对手的时候不行，但是在面对伊德这样的球员的时候，不说能稳吃对方，最起码，却是不会被轻易勾到球的，更何况，他还有一手精准的投篮技术，所以在实在不行的时候，他还能尝试投篮，虽然在三分线外他并不见得每次都能投中，但是他却有很多的可能，骗上几个罚球。 于是在之后的比赛上，我们几次看到于磊走上了罚球线，有时是三个，有时是一个，而每一次他都是顺利的、毫无意外的，稳稳当当的，将球投进去！ 而其中有两次的三分罚球，都似乎从云峰身上取得的。 而除了这些之外，乔治敦的锋线也非常强大，虽然北卡有云峰坐镇的锋线也相当不错，不过由亚力克、康特、鲍比三人组成的锋线也不遑多让，于是渐渐的，比赛的天平开始往乔治敦倾斜，当比赛进行到第三十八分钟的时候，两队的分差只剩下三分！ “现在是北卡的球，如果他们能够再进一球，那么就能再次将乔治敦甩开了！” 随着他的解说，伊德一个长传将球塞给了云峰，云峰拿着就要去投篮，不过亚力克已经封到了他前面，在一个蹲起之后，云峰迅速的后撤，然后回身就将球传给了罗伯特，而在这个时候，于磊也靠了上来。 第86章 于磊贴了上来，不过在这个时候伊德也赶到了，两人快速的打了一个二过一，然后伊德转手又将球传给了云峰，云峰接到球后直接起跳，与此同时亚力克和鲍比也一前一后跳了起来。 亚力克和鲍比，两人是一起进的球队，一起打的首发，配合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时候完全展现出了他们的默契，两人一左一右，跳的时机也稍微有一点不同，这样就算云峰在空中滞留的时间比较长，也不会有机会的。 云峰也的确没有机会，就算他把球换到了左手上，也不可能突破封锁，但是在他换手的同时，他整个人也转了起来。 空中旋转！ 这一手，他在高中的时候就用过，来到NCAA后却很少用，这一是因为这边的球员大多人高马大，就算一个控卫，也有六英尺上的身高，另外，NCAA的节奏，也要比国内的高中生联赛快的多。 他在这边转着，那边很可能就又上来一个人将他封堵了，不过现在，亚力克和鲍比都跳了起来，其他人离的还有点距离，就算是要上来也来不及，他本来是面对着亚力克的，这一转，就转到了他的背后，然后手腕一动，就将这个球轻轻松松的送进了篮筐。 北卡上下轰动，云峰很少用这一招，因此北卡的球迷们看来也就更惊喜更兴奋，这一招在行家眼中也许太过花哨，但是观众们看的就是一个漂亮，更何况这一招还真的奏效了！ “五分！北卡现在离决赛又迈进了一步！现在离比赛结束还有一分四十八秒，乔治敦在下面必须追回三个球，而且还必须保证北卡……” “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就在他们这么说着的时候，乔治敦进球了，进球的是亚力克，这是一个完全的快攻，先是范将球长传给于磊，于磊又长传给亚力克，亚力克拿着球直接灌篮，此时北卡还没有完全回防，面对这个球毫无办法，北卡球迷的欢呼戛然而止。 北卡叫了暂停。 “进攻！”北卡的主教练安东尼毫不犹豫的说，“下面的时间我们还是要进攻，干脆的进攻，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他这么说着，看了云峰一眼，众人都知道，他是对云峰的花哨有些不满，云峰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而安东尼在说了这一句之后，立刻又道：“峰，你刚才对斯托恩的防守很好，下面还要继续这样！我们是北卡，只要我们认真了，没有一支球队是我们的对手！” “我们要防守！”占优势的北卡说要进攻，而落后的乔治敦则在说防守，“时间不多了，我们不能再让他们打出连续的进攻，我们不能让他们将比分拉开！我们要去决赛！去决赛！亚力克鲍比，内线！内线绝对不能丢！就算是刚才那样的球，我也要求你们想办法给我防住！哪怕是用脚，用舌头，用目光！斯托恩，不要犹豫，能出手的时候就出手！投不进去也没有关系，有亚力克和鲍比在，抢篮板那是他们的事！记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决赛！决赛！” 此时内德也没有了平时的沉稳，他砸了一下拳，有些恶狠狠的说。 在两队排兵布阵的时候，安迪也在解说中大吼：“只剩下一分四十八秒，只剩下一分四十八秒！再过两分钟的时间，我们就有可能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看到未来的亚军——起码的亚军！” 他这一句话，又同时得罪了两边的球迷，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话说的太不吉利！这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就算在这里出线了，到决赛上也要输吗？ 而场上的球员此时还想不到这些，不管决赛如何，他们想的就是现在怎么出线！ 比赛进入了白热化。 第三十八分三十六秒，北卡的得分后卫罗伯特在外线出手不中，鲍比和巴丽曼争球，在和鲍比的抗争中，巴丽曼本是落入下风的，但是这一次，他却状态神勇的抢先一步将球先纳入了怀中，然后传给了伊德。 第三十八分四十三秒，北卡二次进攻，面对范的干扰，伊德将球传给小前锋克里夫，克里夫拿着球直接起跳，篮球在篮筐上转了几圈，然后在北卡球迷的提心吊胆中滚进了篮筐。 第三十八分五十一秒，攻守换位，范迅速带球进前场，然后在中场线上就传给了于磊，于磊带着球跑了两步，然后一个小勾手拨给了康特，康特做了一个假动作，又将球传给了于磊，于磊一个跨步摆脱罗伯特，接到球后直接出手，篮球应声入网。 第三十九分零三秒，伊德狂奔带球进前场，将球传给，云峰拿着球就要上篮，却被亚力克拍了出去，北卡得到一个界外球。 第三十九分十三秒，北卡重新进攻，伊德将球传给罗伯特，罗伯特拿着球就要出手，不过在他出手的瞬间，于磊从他背后跳了起来，干脆利落的将这个球拍了下面，他的这个封盖很干净，但罗伯特的反应却更迅速，一感觉球要丢，他立刻人往前趴了下去。 “犯规！斯托恩得到了一个犯规！亚力克在冲裁判反应，很干净，的确很干净，不过……” 于磊的手并没有碰到罗伯特，但是在跳起封盖的时候，他的身体当然是挨着罗伯特的，所以罗伯特走上了罚球线。 “现在是七十四比七十一，两队的分差依然是三分，如果罗伯特两球罚中的话，那么乔治敦就真的很危险了。” 在比赛中，有的时候球队是不喜欢站到罚球线上的，特别是当他们领先的时候，不过在这个时候，北卡当然希望能得到更多的罚球，因此当这个判罚确定的时候，北卡的欢呼声更大了，从刚才就没有坐下来的球迷大声的叫着罗伯特的名字，而乔治敦的球迷则发出阵阵的嘘声。 在极为热闹的环境下，罗伯特第一球罚空，不过不等乔治敦的球迷发出更大的欢呼，他就把第二球罚了进去。 四分！ 现在两队的分差还有四分，乔治敦发起进攻，范将球带进了前场，不过没等他将球传出去，就陷进了包围，他拿着球要后撤，却在移动中被伊德勾走了，拿着球的伊德立刻转身，一路狂飙进前场。 两队的球迷发出竭斯底里的喊叫，在这一刻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给自己的球员，乔治敦的众人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回防，于磊是第一个赶到的，赶到后他就贴着伊德，令他不能快速移动，伊德两次转向都没能摆脱他，最终只有把球传出去，而这个时候亚力克等人也赶到了。 “伊德把球传给了峰，峰——亚力克！没有！” 云峰拿着球就想灌篮，但是亚力克已经跳了起来，这次他吸取上次的教训，一手高举，另一手却伸平，显然是为了防止云峰再来一个空中大转身，不过云峰也没有再转身，他只是身体向后仰去。 跳投！ 这原本的灌篮，会是一个跳投，而在这个时候，于磊扑了上来，在伊德将球传出去的时候，他就跟着球转移了，按照一般的规则来看，他不应该跟着球跑，但是现在，他们只能竭尽所能的防守。 “结束了。” 云峰这样想着，他有强烈的预感，自己的这一球会投进，这个距离，这个角度，他练习过无数次，他能投进，一定能投进！ 三十秒，乔治敦也许能追上来四分，但是绝对追不上来六分。 他这样想着，突然感到一股大力从球上传来，然后自己的手上就是一松。 “斯托恩！斯托恩！他拍下了这一球，连续两次的盖火锅！观众朋友们，在过去我们一直在欢呼斯托恩的进攻，而今天，我们却真的要欢呼他的防守了！火锅！又一次干净的火锅！身高不到六英尺三英寸的斯托恩，连续盖了两次火锅！这真是个奇迹！” 这绝对是一次干净的火锅，几乎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毕竟此时云峰的脚已经快要落地，而于磊却是刚跳起来的，而且云峰也没有罗伯特那一手漂亮的摔跤技术，所以这一球并没有死，本来就向这边冲的康特见机的很快，随手一抄，就将这个球拿到了手中，然后立刻转身狂奔。 康特跑的很快，不过伊德却比他更快，他本来就更靠外一点，虽然启动晚了些，可还是追上了他，一路和他并驾齐驱，乔治敦的这次快攻没能打起来。 “康特！他将球传给了亚力克，亚力克投篮，太急了！太急了！” 亚力克的位置相当好，不过这一投毕竟是有些急，因此篮球虽然在篮筐上转了篮球，不过最终还是落到了外面，幸亏鲍比又一次赢了巴丽曼，不过此时，已经是三十九分四十七秒了。 “十三秒！乔治敦如果这一次进攻失败，将再也没有机会！” 鲍比拿着球犹豫了一下，要在以前，他会将这个球传给于磊，可是此时，于磊的身边就站着云峰，因此他在向外拉了一下之后，又将球传给了亚力克。 亚力克就在内线，接到球就想灌篮，但是北卡的小前锋克里夫却拦在他前面，这样的对手亚力克过去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因此他做了一个前突的动作之后，把球传给了康特。 第87章 康特拿着球直接投篮，在之后，有人采访他的时候，他摸着脖子说：“没有想什么，就想着，没有时间了。斯托恩？那一会儿真的没有想到。” 是的，在出手的时候康特并没有想什么，不过在出手后他才想到这个球至关重要。 从出手到篮球入筐会有多长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两秒，而这两秒，对康特来说几乎像是一个世纪，他起跳，防守他的克里夫也跳了起来，不过在克里夫拍出手的同时，康特已经把球投了出去，克里夫立刻将手抬了起来，而康特这个时候已经看不到他了。 在这一瞬间，北卡消失了，两边的球迷也消失了，只有那如同在天堂白光中的篮筐，以及向那边飞去的篮球。 “球进了！”安迪一声大吼，“两分！两分！现在乔治敦和北卡只剩下两分！不过时间已经只剩下九秒，北卡的球！乔治敦还有机会吗？还有机会吗？” 北卡叫了暂停，再上来的时候，罗伯特被哈迪换了下来，罗伯特是得分后卫，而哈迪虽然不是首发，却算是锋卫摇摆人，也许全面来说，哈迪比不上罗伯特，可只说防守这一块，哈迪要比罗伯特更好一些，人也更强壮一些。 “安东尼换上了哈迪，看来是要打防守了，九秒！九秒！乔治敦危险！” 这时候球迷的鼓噪声已经把什么都掩盖了，就连那些在大叫的球迷都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 八秒，伊德将球传给了云峰。 七秒，云峰将球传给了哈迪。 六秒，哈迪拿着球带了两步然后又传给了巴丽曼。 五秒，巴丽曼接到球后用身体挡着鲍比，然后将球传给了云峰。 四秒，云峰将球传给克里夫。 三秒，克里夫拿着球要投篮，他此时离三分线还有两步远，这个球基本上是没有投进去的可能的，不过他们在这个时候也不要求投进去，在这个时候出手，然后无论是否进去了，比赛都结束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范赶到了，对于范，北卡上下都是轻视的，这种轻视他们自己也许没有太明确的意识，但是随着比赛的进行却的确一点点加深。 这个人的技术不行，这个人不是我们的对手。 所以当范过来的时候，克里夫只是用身体挡了他一下，然后就没有更多的动作，但是就在他要把球举起来的前一瞬间，范从下往上，将这个球挑了起来。 克里夫的反应很迅速，他一意识到球脱手了，马上就将球拍了出去，裁判的哨声应声而响。 “范！范！在这场比赛中，我们一直在说他的失误，可是在这一刻，他挽救了乔治敦！一秒半！一秒半！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一秒半，在平时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但是在体育赛事上，却是天壤之别，不说一秒半，就是零点零一秒，有的时候也是一个记录，一个奇迹，而在这里，一秒半也足够乔治敦的球迷们欢呼了，不过他们这个时候的欢呼也是有点提心吊胆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范是否犯规了，也不知道裁判会怎么判。 而北卡的球迷则不断的叫着犯规！犯规！犯规！ 在这种起哄中，大屏幕上一次次播放刚才的那一幕，克里夫怎么接球的，范怎么冲进来的，正面侧面，一点一滴的都不放过，而就在裁判在研究的时候，内德也在对自己的球员布置。 “没有犯规！没有犯规！裁判给了乔治敦一个界外球，这是最后的机会！最后的机会！”安迪声嘶力竭，“乔治敦是否能抓住，或者说斯托恩是否能抓住？！” 如果是其他球队，对于最后的投手也许还有争议，但是在乔治敦，只要稍微了解一点NCAA的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这一个球，必定是要交给于磊的。 现在关键的就是这个球会怎么交，然后，于磊会在哪儿去接，一秒半的时间，乔治敦所能做的也就是一次传递，两次传递都有可能超时，而且不用想都知道，北卡对这一个球，绝对是会尽力阻止的！ 暂停结束了，于磊前面站着云峰，后面站着哈迪，云峰离于磊比较近，而哈迪则离于磊比较远，虽然说这个球有很大的可能是于磊来处理的，但也要防止乔治敦利用他们的这个心理将球交给别人，所以哈迪一是防于磊，另外也是要注意康特。 裁判站到了场上，球场上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没有坐下的球迷就那么站着，是生存还是死亡，就要看下面的一刻了。 没有人说话，连安迪都不在说话，电视画面中，占着最大镜头的是半秃头的裁判，裁判将球交给了范，镜头给了一个特写，带着雀斑的鼻子上，有着明显的汗珠，然后，裁判的哨声吹响了。 哨声响，篮球出手，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愣，因为球走向的那个地方，没有乔治敦的球员。 这是一个失误？ 就在众人这么想的时候，就见亚力克飞身而起，然后啪的一下将球往右方打，而就在这个时候，于磊也在后撤，就在他后退一步的同时，篮球也到了，他抄到球后直接出手，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落进了篮筐。 篮球落到了篮筐中，落到了地上，但球场里却依然没有声音，所有的目光，包括镜头都对准了裁判，裁判没有任何表示，然后，原本七十二的数字，变成了七十五。 轰！ 整个球场在顺势引爆，乔治敦的球迷发出种种怪声，有仰天大吼的，有扭着身体叫的，有又蹦又跳的，替补席上更是一片欢庆，所有的人都抱在了一起，连内德和丹尼也互相拥抱着。 “球进了！球进了！在最后一刻，经过两次传球，乔治敦完成了逆转！让我们记住他们的名字吧，范·杰斐逊！在这一场比赛中，他有很多的失误，我们总在说他不如伯尼，但是在这最后时刻，伯尼也不会干的比他更出色！亚力克·哈迪！在三年前，我们就见到了这个小伙子，但是在那时候，我们谁也没有在意他，那时候，他连身体都不能说是最强壮的，就算是在去年，我们也总说他不如这个，不如那个，但是，那些被我们提到名字的人，却都被他超越了！” 他每点一个名字，镜头都对准了一个球员。 “当然，我们也不要忘了鲍比·韦德，今年他可是干的非常出色，在去年，他可是有过一段低迷。康特·卡普斯！在亚力克还不出名的时候，他就进入了我们的视线，虽然他不像亚力克成长的那么迅速，但是他却是一个有着18.9分成绩的小前锋，在这场比赛中，他更是拿到了二十一分！” 在他说着每一个球员的时候，电视中也显示着每一个球员的数据，这些是早就整理好的，此时拿出来也方便。 “不过，我们最不应该忘记的还是斯托恩·于！总有这样的声音出现，斯托恩不适合美国篮球，他的身体不够强壮，就算他有手感，却也应付不来大场面！哦，说这话的人如果不是别有居心，那就似乎眼睛有了问题！斯托恩也许不是乔治敦最重要的球员，但是毫无意外的是，是他令乔治敦有了这样的变化的！来看看他这最后一记投篮吧，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距离，我们还能要求什么？！” 屏幕中又出现了刚才的那一球，在慢镜头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虽然对于范的那个传球北卡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对于亚力克的传球，北卡还是有动作的。 于磊往后撤，云峰也跟进了，但是，他也被范的那个传球迷惑了，所以这个跟进慢了一步，在于磊接到球的时候，他已经伸手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于磊扭了一下身体。 在镜头里，他进球的这个姿势是有点怪异的，腿向前，而身体则是侧着的，也就是这一侧，他才避过云峰的手，将这个球出手了，而也就在他出手的同一时间，计时牌上的所有数字都归零了。 “完美！完美的投篮！完美的配合！如果有一丝一毫的浪费，现在，在狂欢的就似乎北卡了！” 此时的北卡是沉默的，他们的脸上还带这一点迷惑，仿佛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当然是无法接受的，领先了三十九分五十九秒，却在最后一秒被反超，那种感觉，简直就似乎失衡。 没有人说话，从安东尼到板凳球员，从云峰，到上场了只有九秒的哈迪，每个人都是沉默的，他们有要好的彼此拍拍肩，但是那拍肩的动作也是沉默的。 “恭喜乔治敦！他们终于在十年之后又一次闯进了决赛，期待他们在下一次比赛之后还能这么欢快，不过在这里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就算下次他们仍然赢了，也不要在打斯托恩了，如果再这么被打一次，他恐怕就不会这么希望胜利了！” 随着他的话，镜头终于又一次转到了于磊身上，不过此时他已经被乔治敦的球员抱在了一起，他们搂着他的腰，揉着他的头，而且几乎每个人都要拍一下他的屁股，特别是康特，一连拍了两三下。 最后的镜头就是，一群拥抱在一起的球员，每个人都几乎笑的见牙不见眼。 第88章 在人的身上有几个禁区，比如说脸，比如说胸，比如说……屁股。 拍屁股这个动作若换到别的地方，无论是对同性还是异性，若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或夫妻在闹着玩，那一般，都带了点猥亵的味道，但是这个动作在篮球场上，那是非常常见，并且，非常正面的！ 哪怕是敌对双方，拍屁股也是一种友好的象征，特别是在犯规后，拍一下对方的屁股，那是表示没有恶意，不是诚心的……当然，对方能不能接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如果要是由己方拍屁股呢？那一般代表着感谢、激励、肯定，在这里，众多人赶着拍于磊的屁股，那自然是因为感谢了，在这个时候，无论是有没有什么想法的人，估计都不会有什么邪恶的思想。 这些，孔玄章当然是都知道的，可是，这种事情，就和吸烟有害健康一样，是个人都知道尼古丁有毒，但是爱吸的照样爱吸，所以，就算孔大少知道这里面没有什么，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画面的时候，本来翘起的嘴角还是僵在了那里。 卫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默默的，别过了脸，在过去，他虽然不说什么，但心中总会有一种奇怪的兴奋感，这种兴奋感他自己没有仔细的深究过，但总的来说，是带了点幸灾乐祸和看笑话的味道的，虽然面对八卦，卫大少总是表现出不屑的嘴脸，但其实……他体内也是有熊熊燃烧的八卦魂的。 不过自从孔玄章提到于磊的父母后，他的这种心情就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了点迷茫的敬佩。敬佩的自然是孔玄章考虑深远，但是孔玄章的这种考虑，对他也是一种鞭策。 他一直在混日子，他从来没有觉得这种混日子有什么不好，但是在孔玄章的这种影响下，他有时候也不由得想，自己这样下去到底好不好，是不是，也要给自己找个目标了。 不过现在，他又觉得有目标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把自己弄的像苦行僧似的，也没什么乐趣吧，还是一个总泛酸的苦行僧。” 孔玄章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卫峰定位成这个样子了，他盯着已经变成广告的电视屏幕，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正想着，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下，然后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孔玄章，我、我于磊！” “嗯。” “我于磊啊。” “……我听出来了。” “我们赢了！我们、我们进决赛了！” 电话中于磊的声音带着一点喘息，孔玄章可以想象到，他这个时候一定是满面通红，眼睛发亮，脸上说不定，还带着汗珠，想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我刚才在比赛上看到了，你最后那个球，投的很好。” 于磊的脸更红了，他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也、也没有多好啦，这不还是你教我的吗？” “嗯？”孔玄章一时没明白过来。 “我的那些基础动作都是你教的啊，运球、抓球，投篮的姿势……我一开始，姿势都不对，都是你教的啊。” 孔玄章也不由得回想到几年前他们都才进天茗时的情况，那时候，他还怎么看于磊都怎么不顺眼的，虽说没有故意教错，可是也说不上多用心。 “我们队的，都说我姿势标准，其实是你的标准。” “就算再标准，我也不见得能投进去那一球。” “那是你没好好练，你要好好练了，绝对行，你干什么，都行的。” 孔玄章的嘴角再次翘了起来，最近一段，他不知道听到过多少夸奖，那些媒体捧起人能把人吹成天使，不过就算是那些赞美加在一起，此时也敌不过于磊这一句有点干巴巴，但绝对真心的称赞。 “而且，那也不是我一个人投进去的，主要是教练布置的好，还有传球，要不是队长传球传的好，我也投不进去。” “……他传的的确不错。” “是吧，你不知道，队长可刻苦了，早上训练，我都能碰上他，晚上一般也都能，别人要去玩，队长都不玩，队长的天赋好，又用功，丹尼先生都说，他今年去选秀，绝对在前三名里，要是我们能拿到冠军，他还有可能当状元呢。”于磊兴奋的说着，他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淘汰赛，也不是第一次赢球，可是，的的确确的是第一次在这种比赛里打进决赛！ 队友们的兴奋，球迷们的欢呼，报纸媒体的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影响着他，所以就连他，都兴奋了起来，兴奋的一下了赛场就连忙给孔玄章打电话。 他也没有想太多，就是觉得在这个时候要和孔玄章说说，他向来谦虚惯了，而且他也真的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太好的，他的身体不行，篮板糟糕，截断也没有太多，唯一比较出色的，就是投篮还有传球，不过这也都靠队友配合，而和他配合最好的，就是亚力克了，特别是刚才的那个配合，令他也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所以孔玄章一夸他，他就下意识的夸开了亚力克，他不知道，他每说一句，那边孔玄章的脸就又沉下来一分，这要是两个人面对面，他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了，可是现在隔着电话线，他又正在兴奋中，孔玄章一般也的确话不多，所以他就没有什么感觉，就想着发散的自己的冲动了。 他正说着，那边有人叫他，他应了一声，又道：“那个，孔玄章。” “……嗯？” “我去拍拍他们的屁股好不好？” 于磊有些犹豫的说，孔玄章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个，他们都拍我的，其实，我……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我也去拍拍他们的怎么样？我刚才就想拍了，但有点，不好意思。”于磊也是知道拍屁股的含义的，可是作为传统的中国人，他习惯了拍肩膀摸头，拍屁股，他还是有点下不了手，不过他又觉得，别人都来拍自己的，而自己却不去拍别人的，那不是有点太不对了吗？ 不，于磊绝对没有想到别人拍了自己，自己要找回来这样的事情，他只是觉得，别人都来感谢自己，其实自己也是要感谢别人的，虽然最后那个球是自己投进去的，可是，要是没有队友的努力帮忙，只靠他自己一个，也是赢不了的，或者说，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都不见得能打进全国大赛，而且进了决赛，他也高兴，他也有好处，怎么能只让别人感谢自己呢？ “孔玄章？孔玄章？” “你现在已经下了赛场了吧。”孔玄章定了定神，开口。 “是啊，他们都在换衣服，我先给你打电话。” “既然你已经下了赛场，我想，你就不方便拍他们的屁股了。” 孔玄章慢慢的说，于磊愣了一下：“也是啊，都下赛场了再打有点奇怪，嘿嘿，幸亏找你问了一下，那我下次再打吧，啊，队长叫我，我先去看看……” 他说着就要挂电话，那边孔玄章连忙拦着他：“你还有决赛的票吗，给我留两张。” “啊，这个我还不知道，我一会儿找队长问问，你要来看吗？” “嗯，在休斯顿，我去也比较方便。” “哦……” “怎么了？” 听出他的声音有点迟疑，孔大少的脸色更是难看，本来听他说什么拍屁股，孔玄章的脸就开始发黑了，这一下，直接就转青了，不过虽然他此时的脸色已经可以张贴到门上去吓人了，但声音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淡定，于磊在那边自然是听不出什么的，因此他抓了抓头，道：“也没什么，就是你来了，我可能也不能陪你，我们教练都不知道会不会让我们出来。” “没关系，等你比赛完了再说。” “那好，我帮你留着，那、那你来了给我电话啊，啊，我要先过去了，一会儿我就问问有票没。” 亚力克又开始叫了，于磊匆匆的说完，就挂了电话，那边孔玄章慢慢的合上翻盖，然后开始收拾东西，无论于磊是否能给他找到票，他都是要过去的。 那边的于磊对于他要到来，其实也是怪高兴的，不过也有点忐忑，虽然孔玄章也都会看他比赛，但过去都是在电视机前，这一次要到现场…… 他摸摸心脏，觉得有点怕，但是好像，也很期待。 NCAA全国大赛的行程，可以用拥挤来形容，半决赛是在四月五号，决赛就在四月七号，虽然说半决赛和决赛的地点一样，但是这种安排，也几乎就是没有给双方任何修整的时间的。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也没有人抱怨，反正半决赛也是在同一天，无非就是上午和下午的区别，优势也没有太多，而且这种赛程对于普通球迷们来说却是正好，起码，他们可以节省一些费用。 孔玄章是在四月六号到的，这时候内德也对球员们下了禁足令，他倒不是害怕自己的球员没有分寸，在这个时候去喝酒玩乐，而是害怕他们应付不来媒体。 如果说半决赛媒体是疯狂的话，那么到了决赛，媒体简直就是癫狂了，不过在这一天于磊还是找到了机会和孔玄章见面。 第89章 四月五号，乔治敦上下进行了一次小小的庆祝，虽然所有人都高兴的疯了，但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放肆，只是在当天晚上，全队人进行了一次聚餐，然后每个人分到了一小杯的葡萄酒。 四月六号，所有人都被内德关到了酒店。 他们所下榻的酒店设施齐全，除了一般酒店拥有的功能外，商店游泳池篮球场都不少，在上午的时候，他们进行了一次配合训练，下午就只是一些普通的练习。 这种练习都没有强度，不过是为了令身体保持活力。 而孔玄章就是在下午的时候到的，他其实在昨天晚上就想过来了，可是现在他也不是说，想到什么地方，就可以马上起身的，虽然说现在提个笔记本在世界各地都可以办公，但一些手头上的事他也要处理好，而从旧金山到休斯顿也要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再带上出闸入闸，以及到机场耗费的时间，没有六七个小时也是下不来的，所以他到的时候就是下午了。 听到他来了，于磊是兴匆匆的跑出来的，他刚训练完，本来正在冲澡，一听康特给他传消息，立刻连头发也没有擦就出来了，想到能见到孔玄章了，他一路上都很高兴，不过在走到咖啡厅，看到穿着白底蓝色格子衬衣的孔玄章在那里慢慢的喝着咖啡的时候，他突然僵住了，他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和孔玄章，好像、好像不止是朋友了。 一想到这里，他本来兴匆匆的脚步立刻迟缓了下来，再之后，简直就是蜗牛似的慢慢移动了，在移动的过程中他甚至有一种往回跑的冲动，而就在这个时候，孔玄章转过了头，看到他，微微一笑，然后站了起来，于磊更走不动了，他的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对面的孔玄章。 “我听那个康特说你在洗澡，还以为你要过一会儿才能过来呢。” “我、我跑过来的。”见他神色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于磊的心终于跳的不那么快了，他抓了抓头，想说什么，一时间又找不到话，只有冲着孔玄章笑笑。 孔玄章也对他笑笑，他知道于磊此时尴尬，其实他刚才虽然一直看着窗外，却也一直留意着门口的，于磊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过是没有马上起身，后来见他几乎要转身，这才站起来。 真的说起来，不仅于磊尴尬，他自己其实也是有一些羞涩加忐忑的，不过他一向克制惯了，最近又多有历练，这才能维持原状，只是维持是维持，他本来想好的满肚子话也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最后说出的却是：“我看这里管得很严，本来还以为见不到你呢。” “是啊，要不我给你打电话，让你进来的时候报名字啊。” “现在报名字，将来是不是还要查身份证啊。” 于磊瞪大了眼，孔玄章笑了起来：“给你开玩笑呢。” 于磊抓抓头：“不是，是教练说不让我们见外面的人了，怕有记者，后来还是队长说，在酒店里见见也没事，教练才同意的。” 孔玄章的面孔一僵，心中不免后悔怎么提个这话题。 “哦，对了，知道你要来，队长还帮我找了两张票。” “不用他找，你也有票的吧。” “啊？” “没事。”孔玄章条件反射的就想安抚过去，但话一出口就又改变了主意，当下就浅吸了口气，道，“只是，我不太喜欢，听你这么频繁的提到别人。” 于磊眼睛发直的看着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孔玄章看着他，慢慢的开口：“你这样不断的提到另外一个人，我会在意，非常的，在意。” 于磊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那真是从脸到脖子都红了起来，他僵直的坐在那儿，看着孔玄章，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点磕巴的开口：“队长、那、那是队长……我、我……” “我知道你们没有什么，但我就是在意，这就是，妒忌吧。”他说着，微微一笑，“或者说是吃醋。” 于磊的眼瞪得更大了，从孔玄章嘴中听到这句话，他简直觉得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孔玄章，过了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那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孔玄章就几乎被逗笑了，他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男人正拿着相机对他们微笑。 “于磊，你好，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这位是孔玄章吧，我正说要找机会采访你呢！” 那男人看到自己被发现了，也不慌张，反而走了过来，随意的打着招呼，孔玄章皱了下眉，于磊则有点疑惑的开口：“赵记者？” 这位赵记者，正是赵夏明，乔治敦来打半决赛他们自然也跟了过来，他们有内部消息，也就顺利的提前预定到了这家酒店，可是虽然有着额外的照顾，但是自昨天之后，他们也和其他媒体一样，拿不到什么确切的新闻了，在三人的群体中，他是被排挤的那个，他也就不想和马璇倪鹏混在一起，无事之下就来到了咖啡厅，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 孔玄章不认识他，他却是认识孔玄章的，看到他和于磊在一起也不惊讶，现在几乎是个人都知道这两个来自开市的少年了。 “这么有缘，我们可要喝一杯，怎么样，我请客，这酒店……” “于磊明天就要比赛，不能喝酒的。” 不等他说完，孔玄章就道，于磊也在旁边点头：“对不起，赵记者，我们教练不让喝的，还有，我也不能、不能和你多说话。” 他一边说，一边就站了起来，赵夏明心下不快，但还是道：“哦对对，好好，我不耽误你，那孔玄章同学……” “对不起，我今天也不想喝酒，下次吧，下次我请赵记者。”他说着，也站了起来，“很抱歉，我们还有点事情，就不打扰赵记者了。” 一连遭到两次拒绝，赵夏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特别是当他发现孔玄章说的客气，但却连张名片都没有给他留之后更是气的手发抖，其实他们是专做体育新闻的，是不是能采访到孔玄章影响并不大，但是孔玄章的拒绝，却令他非常受辱，特别是在他被排斥了这么多天之后，这种感觉也就更为强烈。 孔玄章和于磊当然不知道，他们无意中得罪了一个人，于磊是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他只是老老实实的按照教练的要求做，别说是赵夏明，就算是马璇，或者是倪鹏来，他也一样是要拒绝的，而孔玄章则根本就没把赵夏明放在眼中，他过去的经历以及家世都令他不会去特别在意像赵夏明这样的角色。 虽然他也知道记者是无冕之王，虽然他也知道像这样被派到海外来的都是有点门路的，但是他也没有太在乎，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毕竟他先前并不认识赵夏明，难道随便来一个记者他都要接受采访？会这么客套，已经是因为都来自中国了。 因此他们出了咖啡厅之后，只是有点苦恼要到什么地方谈话，酒店中自然还是有很多聊天的地方的，但看这个架势都有点不方便，于磊抓了抓头，最后道：“要不，你跟我到房间里吧。” “可以吗？”两人一边说，一边上了电梯。 “应该可以吧，真不行，我再给队长说说……啊，你、你……”他下意识的就说出了亚力克，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太对，当下就手足无措了起来。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又是高兴，又是苦涩，高兴的是，于磊这么在意他，苦涩的是……于磊这对他的态度，真不像一个恋人。 好在这时候电梯到了他们要到的楼层，于磊终于又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你别在意……” “我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不过，你要是再这么怕我，我就……”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于磊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又是紧张又是不安的看着他：“我、我没怕你……” 他说到这里，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抓了抓头，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孔玄章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一笑，走到了他的身边，弯下腰，慢慢的张口：“我就要亲你了。” 这一句，他说的很轻，但落在于磊的耳中，那却是绝对的九天玄雷，他猛地回过头，然后就瞪大了眼，张大了嘴。 此时，孔玄章也是有点尴尬的，于磊在这方面没经验，他在这上面，也是完全的大姑娘上轿，在以前，他只接过别人的情书，听过别人的表白，自己说情话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他不先迈出这一步，那指望于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虽然也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但还是伪装镇定的说：“你不是说要带我到你的房间吗？在哪里呢？” “这、这边……” 于磊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然后闷头就往那边走，孔玄章一笑，也跟了上去。 乔治敦虽然没有能力包下整个酒店或者只是一个楼层，但是包下一个区域还是可以的，因此一过了拐角就有保安把守，不过看到有于磊带领，保安也没有阻拦，两人很顺利的就走了进去，只是一进房间，就见到了光着上半身的亚力克。 第90章 亚力克正在做俯卧撑，他们不能出酒店，在酒店里也不能乱走，所以训练完也就只有回房间，他本来是开着电脑玩游戏的，结果刚一上去，他在网上的朋友就给他发了一个地址，让他帮着注册。 这种用连接来换威望或者道具的东西几乎每个游戏都有，他当时也没有多想，随手就点了进去，结果一进去，就发现那竟然是孔玄章做的那个！ 虽然一直没有玩过，但他也知道孔玄章做的游戏的名字，当下游戏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虽然还是帮着注册了，但随即也就关了机子，他本来是想去训练房的，但想到明天的比赛，也就没有去。 不能出去，也不能到力量房发泄，看电视又没有心情，他只有脱了衣服做俯卧撑，结果这还没做两个呢，于磊就回来了，而且，后面还带了个孔玄章！ 他抬起头，顿时一愣，而于磊也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对不起，我忘敲门了。” “没什么。”亚力克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这也是你的房间嘛。” 他这话，于磊要是以前听了也不会多想，但这个时候，他刚听了孔玄章的宣告，因此一听这话，连忙去看孔玄章，孔玄章一笑，对他点了下头，转向亚力克道：“对不起，打扰了，只是在外面会被人打扰，刚才我们就碰到一个记者。” “没有关系，我其实一直都想和你聊聊的。” 亚力克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孔玄章和他握了一下道：“我也是。” 两人目光交错，亚力克嘴唇动了下，最终还是道：“不过现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一边说，一边去穿衣服，于磊不好意思了：“队长……” “哦，没有关系，刚才康特还让我和他们一起玩牌呢。”他说着，向门外走去，手按到了门把上，又转过了身，“不过明天我们就要比赛，所以，也不要聊的太晚了。” 于磊连忙点头，孔玄章一笑：“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亚力克看了他一眼：“那就好。” 他说着，拉开了门，又随手关了上去，看起来走的很干脆，但是出来之后，他就靠在了墙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其实是早就想通了的，也其实是早就放弃了的，只是在这个时候，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而这个时候，孔玄章和于磊则在上演相顾无言的戏码，孔玄章看着于磊，于磊看着地面，时而抬头看一眼孔玄章，然后又马上低下头，他这么弄了两三次，孔玄章笑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没、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没有……啊，就是什么都没有，那个，你要不要喝水，我、我给你倒水。” 他说着就要去开冰箱，不过却被孔玄章拉住了：“你又怕我了。” “我、我……” 他刚要说什么，就感到脸上多了个东西，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孔玄章的嘴！ “我说了，你要是再怕我，我就亲你了。” 于磊瞪着眼看他，想说点什么，可是他又意识到，自己一张嘴，必定是要磕巴的，而一磕巴恐怕又会被当做是怕，而一怕…… 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想这么多的，但这一会儿他接连受到刺激，也不知道是被刺激的开窍了，还是延续了这种刺激的反应，总之他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张嘴的后果。 “怎么了？” 于磊张张嘴，还没有说话，孔玄章有些忐忑了，虽然说他和于磊已经有过一些亲密接触了，但那一些接触都是在于磊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唯一一次于磊知道的，也是意外，这可以说是于磊所知道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难道他不能接受？ 难道他很反感？ 孔玄章知道于磊是不会厌恶自己的，可是如果他天生的不能和男人有亲密接触的话…… 想到这里，孔玄章再没有亲吻到手的兴奋，他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觉得恶心吗？” 于磊有点疑惑的看着他：“没、没有……” 他说完，蹭的一下跳到了一边，孔玄章的心一沉，一时间只觉得眼前发黑，他想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等着于磊接受他，积蓄着自己的力量，逃避着父母，终于，于磊习惯了他，也接受了他们的这种关系，可是到这最后一步…… 孔大少的那颗心啊，在这一会儿那就是直飘飘的往下落，在一片漆黑中，落到都没有底了，他不是说非要怎么样于磊，但如果于磊连一次亲脸都无法接受的话，那他们这所谓的恋人，和朋友又有什么区别？就算口头上会亲昵一些，感情上会更接近一些，但时间长了，还是会不成的吧。 越想，他就越悲苦，他这一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掩饰克制了，虽然没有真的失态，但神态中却已经带出了落寞，于磊一直看着他，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堤防，再后来发现他有点不对劲又走了过来：“你……你怎么了？” 孔玄章回过神，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突然觉得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从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他就在为此努力，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仿佛是在告诉他，他再努力，也是没有用的。 天生的直。 虽然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积累经验，但他也是看过关于这方面的资料的，他知道，虽然大多数人都是有潜在基因的，但也有一部分人，就是天生的不能接受同性，这和天生的同性恋是一样的。 弯的很难变成直的，而直的，也很难变弯，这不是于磊的错，而是……命运。 想到这个狗血的词，他的嘴角弯了起来，但却更为苦涩。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见他这个样子，于磊更是担心，孔玄章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先走了。” 他说着，转过了身，于磊一把抓住他：“你……” “没什么，”孔玄章回过头，想对他再笑笑，却没挤出来，不过他还是习惯性的安抚道，“我就是……有点累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不是！”于磊看着他，然后憋了半天又道，“我、我不躲了！” “嗯？” “你要亲……就、就亲吧，我、我刚才就是、就是没想到……我、我……”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了，干脆，一闭眼，把头仰了起来，孔玄章看着他，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顿时，那颗仿佛在深渊里飘荡的心就提到了天堂上，再之后什么无力啊落寞啊都变成了高兴，再看到于磊那一副仿佛英勇就义的样子，他是又好气又好笑。 于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什么接触，终于慢慢的睁开一只眼，结果一抬眼皮就看到孔玄章含笑的看着自己，于是他本来就红着的脸，这一会儿红的简直要滴血了。 “你、你不亲啊……” 孔玄章再也忍不住，抱着他笑了起来，于磊被他笑的更是尴尬，但见他这么高兴，也慢慢的，跟着笑了。 “等你比赛完了，我再好好的亲你一次！” 在笑了好一阵之后，孔玄章趴到于磊耳边，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说，于磊的嘴角顿时僵在了那里。 孔玄章在于磊的房里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这一是因为于磊他们快要吃晚饭了，另外也是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出事，因此，在和于磊说了几句之后，他就拿着票离开了。 他这次来并不是提前就计划好了的，当然也就没有提前预定房间，乔治敦所居住的酒店是早就被球迷、媒体瓜分完了，所以他订的就是另外的酒店，他是和卫峰一起来的，只是下了飞机，卫峰直接去了酒店，他则来了这里。 此时他离开于磊之后，也就直接到酒店找卫峰了。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正说去吃饭呢。” “是吗？正好，咱们一起去吃。” “咦，你没和那颗石头吃过？” “没有，他要和自己的队友吃。” 卫峰转过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孔玄章被砍的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那个……”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那颗石头明天能上场吧……？” “他为什么不能上场？”孔玄章一愣，立刻明白了过来，当下看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 “原来没有吃到啊。”卫峰喃喃自语，但用的音量，正好是他能听到，“看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是你把那颗石头怎么了呢。” 在前面走的孔玄章身体一顿，没有理他。 这一天的休斯顿是喧闹的，不仅是酒店，所有饭店的生意也都是爆好，年轻人猛地增多，不管到哪里，都能听到关于篮球的话题，一年一度的NCAA，一年一度的NCAA决赛！ 毫无疑问，NBA代表着篮球的最高殿堂，无论他的体系或者模式有什么缺陷，也无论他是不是经常会爆出丑闻，总之他的凝聚力、号召力、影响力都是全球最好的，在篮球界，NBA，可以说是所有球员的向往，但是在这一天，NBA的光芒却要被NCAA所掩盖！ 在NCAA决赛的这一天，就连NBA的赛事也是要绕道的，在这一天，美国的篮球界只有一个声音！ 第91章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休斯顿！我是三W的安迪，那些讨厌我的人有福了，因为这保准是我这个赛季最后一次解说NCAA！” …… 那些讨厌他的人恨不得把他给撕了，不是最后一场还能再来个友谊赛？你想也要看别的球队配合不配合呢！不过虽然解说员有点不着调，大赛的气势却并没有打折。 能容纳一万八千人的体育场座无空席，观众席上到处都是闪光，多家电视台的记者更是拼命的照，获得允许的记者抓紧时间的逮着双方的主教练提问，而其他各国的转播在这个时候也是紧密锣鼓，比如中国电视台在这个时候就在拼命的造势。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NCAA的总决赛，对决的双方是我们中国球员于磊所在的乔治敦惊叹，以及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说到洛杉矶分校也许大家会觉得比较陌生，但如果说到UCLA，对篮球比较有了解的观众那就一定是非常熟悉的了，虽然对于普通观众来说，北卡、杜克、乔治敦比较更多能听到，但是，对于NCAA乃至整个篮球界来说，UCLA都是非常重要的！” 林峰飞快的介绍着乔治敦的对手，尽力的夸大着UCLA的强势，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来说，他知道强队打弱队，对于强队的支持者来说会觉得比较爽快，但也只是爽快，要让人觉得激烈刺激，还是要强队对上强队。 而且UCLA虽然近几年不那么辉煌了，但哪个也不能说它就不是强队了，更何况，他现在拼命的夸UCLA，一会儿哪怕就算是乔治敦输了，他也好收场。 他和他的搭档是早就对好了词的，因此他一说完，对方立刻接了上去：“的确如此，在篮球界有一种战术，就叫UCLACUT，也就是UCLA纵切战术！现在……” “约翰·伍德！” 他还没有说完，林峰就突然大叫了起来，他一愣，当看到屏幕上出现的人后，也发出一声惊呼，而在这个时候，几乎全世界都有惊呼声出现。 约翰·伍德！ 这是一个在西方国家很常见的名字，但是在篮球界，这是一个传奇！ UCLA拿到过十一次NCAA的冠军，但是其中有十次是诞生在这个人的手中的，其中有七次是七连冠！这个人执掌UCLA二十九年，指导球队进行过八百多场比赛，获胜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一！ 这个人是唯一的一个以教练员和运动员双重身份入选史密斯篮球荣誉纪念馆的！这个人的传奇就和乔丹一样，是无法复制的！ 虽然他现在已经老态龙钟，虽然他现在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但是当他出现在体育馆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无论是内德还是乔治敦的球迷都开始为其鼓掌。 “约翰·伍德！我们又一次见到了这位传奇，虽然在前些年他经常出现在UCLA的主场，但是最近几年我们已经很少能见到他了！”安迪在解说中大叫，“看来这次UCLA能打进决赛，这位UCLA的英雄也是非常激动的。” 当然激动，毕竟UCLA上一次的冠军还是在上个世纪，虽然他们在2006年的时候也进入了决赛圈，但只拿到了亚军，能在三年内两次闯进决赛，这已经被人誉为是CULA复兴的征兆了，现在，他们还欠缺一个冠军！ 现场的记者连忙抓住机会去采访，这位九十八岁的老先生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应付媒体了，不过当记者问他对UCLA的球员有什么话要说的时候，他还是站起来道：“梦想，千万不要放弃你的梦想，否则你的梦想就要放弃你。” 这句话一出，现场立刻一片掌声，UCLA的球迷更是扯了嗓子的叫喊，在电视的镜头中，有的人甚至哭了出来，现场的气氛燃烧到了顶天。 “这老头子就是为CULA来打气的！”卫峰一边拍手一边嘟囔，他的音量不小，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担心别人听到，孔玄章虽然听到了，不过他当然是不会说什么的，他对约翰自然是敬佩的，可是就像卫峰所说的那样，这位老先生在这个时候，那比多一排的后援团都厉害。 他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内德自然也看出来了，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办法，UCLA几乎可以说是大学篮球的圣地了，而这个圣地，就是在约翰的主导下建成的，他对UCLA的球员来说，那起码也是圣徒级别的。 “不要在意，现在并不是他来指导我们的对手，而且就算是有他来指导，也并不是无敌的！”内德拍着手对自己的球员道，“我们现在这是在什么地方？在美国？在休斯顿？对，都对！但更确切一点的说，我们这是在决赛！NCAA的决赛！一年只有一次的决赛！而且很有可能，一生，就只有这一次了！” “我作为一个教练，以后还有机会，而你们中的一些人，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了！你们不会把这一次机会浪费掉对不对？好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希望，当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没有遗憾！” 没有遗憾，乔治敦不想有遗憾，UCLA当然同样不想有遗憾，在比赛一开始，两队都没有过招，在第一秒就进入了白热化，于磊被撞到了。 两队争球，亚力克略胜一筹，用指尖将篮球拍到了队友的那边，范拿着球就跑，于磊跟着他掩护，不过他刚转过身，就被UCLA的小前锋从后面撞倒在地。 “乔迪，这是UCLA的小前锋乔迪，从画面中我们很难看出他是不是故意的，现在我们只能期望于磊没有事。” 林峰在转播中道，同时电视里也重播着刚才的画面，亚力克拍球，范拿球，于磊转身，乔迪跟上，这看起来只是他想斜插过来，但你很难判断他是故意往于磊身上撞的还是一个巧合。 “于磊被换了下来，不过他是自己走下场的，看来情况是不严重，我们希望他调整一下还能上场。”虽然这样说，林峰的声音还是充满了遗憾，NCAA的决赛是好看，但要没于磊，中国的老百姓们几个会关心啊，而此时在电视机前，乔迪立刻被所有的中国球迷都记住了。 “我打赌那个黑鬼就是故意的！” “切了他的小JJ！” “什么篮球圣地啊，就耍这种手段吗？” 无论对UCLA过去有什么感情的，此时大多都在跳脚，不过也有UCLA的铁粉，他们很忠心的发出另一种声音：“先不说UCLA不见得是故意的，就算是故意的，于磊自己身体对抗不行，也怪不了别人啊。” 自然这种声音一发出，几乎就要被吐沫星淹死，不过在此时的赛场上，内德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个，于磊很努力，在对抗上也不见得就会被压制，但那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如果是突然发生的，他的身高体重本身就是弱项。 “感觉怎么样？” 于磊一边在队医的要求下活动着身体，一边道：“没什么，都挺好的。” 内德看向队医，队医点点头：“看起来是没有被撞上。” 内德这才算吁了口气，如果于磊在这个时候受伤了，那可真够他郁闷的了。 “教练，我……” “先不急，我们先看看再说。” “斯托恩没有再被换上场，他是真的受伤了，还是这是内德的计划？” …… 不得不说，实在是内德太喜欢拿着于磊做文章了，在这个时候，安迪的怀疑竟然得到了很多赞同，这让内德后来看了实在是哭笑不得，他就算有什么计划，也不会在决赛上用啊，他留于磊在下面，其实是担心UCLA对他实行杀伤战术，这个战术也许很令人诟病，但是如果有一个球员甘愿做这种累活，却不见得是不能施展的。 而且，除了名声上有一些不好听外，其实对那位球员并没有利益上的伤害，相反，甚至会有很大的好处，其实很多主教练，是喜欢这样的球员的，比如NBA里的克莱夫，虽然一些知名球员指名道姓的骂他，但是他在NBA中依然拿着不错的薪水，而且他的队友也大多都喜欢他，因为有他在，他们的确方便了很多。 而那位乔迪，今年已经大四了，这也会是他在NCAA中的最后一场比赛——最后一场，自然也就再不需要顾虑。 虽然比赛在第一秒就被打断了，但在开始之后，激烈程度并没有降低，两队你来我往，每一个球都恨不得进行生死争夺，裁判的哨声不时响起，在第一节结束的时候，双方的总分才十六分，这其中还有四分是罚球得来的。 八比八，乔治敦和UCLA竟然是平分秋色，乔治敦的内线要强大一些，而UCLA可以靠整个跑动来弥补，所以在要休息的时候，安迪的一句高喊很能说明球迷的心生：“内德！内德！无论你有什么计划，现在关键的是，把我们的阿波罗放到场上！” 如果于磊在场上，那么绝对是一个很强大的牵制，哪怕他不去拼抢，UCLA也不能忽略他，这一点内德也是知道的，而且他也看出了亚力克他们虽然不见得逊于UCLA，但如果没有于磊的话，他们的胜率并不强。 “小心乔迪，保护好自己。” 在第二节要开始的时候，他这样对于磊交代着。 第92章 “于磊！于磊终于被换上场了！” 在看到于磊上场后，中国的林峰很是激动，乔治敦更是有一帮球迷开始挥舞于磊的球衣，安迪在解说中也开始高喊：“斯托恩上场了，UCLA的球员这一次可要小心了，小心不要跑错了地方！”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于磊比其他人都要厉害似的，其实这主要是因为UCLA的战术，UCLACUT不管是空切、传切还是纵切，也不管他们施展的是哪套战术，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跑位，以跑位来带动机会，如果跑好了，他们能横扫一切，如果跑不好了，那就要被别人横扫了。 于磊作为一个得分后卫，在得分能力上不用说，而他的跑动，也是相当不错的，他身体相对弱小，也就比一般的大个子更为灵活，而且他的体力不存在任何问题，在他手感不太灵光的那段时间，他经常是跑全场的。 中国和乔治敦的球迷开始期待，UCLA的球迷开始小心，就连UCLA的球员也谨慎了起来，乔迪更是随时做好了，往于磊那边扑的准备，不过很快的，他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于磊上来了，但他没有上演三分雨，也没有上演神投，而是做起了一个传球手，他最经常做的是接到球，然后把这个球传出去，就算是抬一次胳膊，大多也是假动作。 在他第一次接到球的时候，安迪很激动，在他第二次接到球的时候，安迪依然很激动，在他第三次接到球的时候，安迪更激动：“斯托恩，他举起了胳膊，他——他传球了！绝妙的一传！” 是的，他这个球传的很好，康特正好有一个空档，接到他的传球，他直接一抬手，几乎是没费力的就将球投进了篮筐，这是一个很成功的助攻，但是，在那个时候，他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在他接到球的时候，他其实也是可以投篮的，在后面的慢动作中我们可以看到，在当时，乔迪离他还有半部的距离。 半步，很短，在球场上一个移动就可以赶到，甚至不需要一秒，但是这点时间也足够于磊投篮了，虽然他当时的位置也许不比康特更好，但谁也不会怀疑他能把这个球投进去。 “内德！这一定又是内德的诡计！” 安迪这么肯定着，而此时在中国的各个城市也有人议论着：“一定是那个花狐狸又这么让于磊干的吧，他经常这样麻痹对手的。” “擦！现在还麻痹啥呀，他就算说于磊的手断了，你看有人信没有？我看一定是他怕于磊受伤才让他先这么传球的，你没看刚才的那个球啊，咱们于磊一上来，乔迪恨不得吃了他！” …… 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而此时内德也是有些迷茫的，他没有让于磊这么干，他虽然让于磊小心乔迪了，但是没有不让他投篮，难道说他被乔迪吓怕了？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摇头否决，于磊虽然不强壮，但并不害怕受伤。 他不知道，其实他这个猜测是很接近答案了，当然于磊不害怕受伤，但是，他怕孔玄章。 其实在一开始他并没有想过孔玄章的问题的，在他刚上场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想法，这是一场比赛，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是一场重要的比赛，他要更努力！ 在第一次他接到传球的时候，他是准备投篮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乔迪的右拐上来了，他虽然躲了过去，但是却没了感觉。不，他不是被这个右拐吓住的，而是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受伤，想到了受伤也就想到了孔玄章，再一想，他就突然有了那种滞涩感。 这种感觉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感受过了，但是并不陌生，在那几个月他没有手感的时候，他一直是有这种感觉的，就算后来淡薄了，但是和之后的豁然开朗还是有区别的。 如果说上一次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话，那有过这一次经验之后，他也知道了，他过去投篮，是有这种自信的，他从来没有想自己会投不进，就算是最初在开市的时候也是一样。 那时候他知道自己是投不进去的，因为角度不对，力道不对，在出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球要凭运气，而有这种滞涩感之后，他就不清楚了，在他的感觉中，角度和力道好像是一样的，可是，就是投不进去。 所以那一次他传球了，在第二次他还是传球了，在第三次，他本来是想尝试一下的，不过最终，还是传球了，他知道自己这有点不对，但是，他又怕自己浪费了机会，这是决赛！ 是一年一度的决赛，是亚力克康特鲍比乃至内德和全队人都期待的决赛！ “斯托恩又传球了，这个传球可真不好。” 安迪毫不客气的说，于磊的这个球并不是不好，接球的亚力克没有任何阻塞，但是，他当时的位置并不是太好的，就像后来有人评论的那样：“有人说斯托恩不会传球，其实这句话并不全面，应该说，斯托恩并不会把握时机的传球，让我们来看看他过去所有的传球，我们会发现，他很少会把球传丢，几乎每一次，他传的球都能顺利的到自己的队友手中，只不过可惜的是，他好像并不清楚，这个时候传球，是不是更合适！” 亚力克拿到球就陷入了两个人的包夹，他无奈之下只有把球又传出去，范接到球，又传给了于磊，他对于磊有一种特别的信任，就算现在他不断的传球了，他也还是更习惯将球传给他。 于磊拿到球绕了两步，乔迪又一次扑了上来，于磊一个跨步绕过去，用身体挡着他，然后跳了起来，他这样是不对的，他不能因为有孔玄章就不敢投篮。 “斯托恩投篮！投篮！投篮！”安迪大叫，球在篮筐上跳了一下又一下，最终，跳到了外面，“没进！没进！这个球没有进！斯托恩的第一次投篮，没有进！没有进！是他真的被乔迪吓住了，还是内德的安排，或者是有其他的原因？” 在这个时候，于磊往观众席上看了一眼，这一眼立刻被安迪捕捉到了：“斯托恩在看什么，这里是……” 镜头在观众席上扫了一下，正要回归到赛场的时候又被安迪拦着了：“让我们看看，看到了什么，哦，章！章和大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现在最火爆的《真实国度》的两位制作者！” 作为一个解说员，安迪的记忆力是不错的，而且，孔玄章和卫峰也都接受过三W的采访，虽然那个采访并不是他做的，但也有点印象，而且那款游戏他也有玩，所以很容易的就将两人认了出来。 “章和大卫同样是中国人，而且和斯托恩来自同一个城市，据说他们以前还是同学，并且在一起打球，难道说因为这两位的到来，影响了斯托恩的发挥？” 电脑前的马森一口水喷了出来，他的同屋吴南立刻跳了起来：“你干什么？” “没事没事，不过是看到熟人了，有点太激动。” “这你激动个什么啊，你这几个熟人，不是天天都能见到吗？” “这不是……很少见他们在一起吗？” “这倒也是。”吴南了解的点点头，然后又有点同情的说，“你也怪不容易的，看你过去的这几个熟人……你妈没少拿他们教育你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我既没有他们聪明，又没有他们努力，这也是没办法的。” “靠，你这还不算努力，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的话一说完，旁边的陈杰立刻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他们这个三本学校，很少有用功学习的，大多是六十分万岁，而这六十分，也有很多是打小抄来的，马森，那绝对是少有派中的中坚份子，上课自习那是不用说的了，人能一大早六点起来拿本英语书去背，问他怎么坚持下来的，回答竟然是习惯了，当下令一干人绝倒，纷纷认为他当年绝对是没发挥好，否则，怎么也不至于混到他们这个学校的地步。 就像现在，人家看个电视，都不能浪费，明明有中文台的不看，非要看美国直播的，还美名其曰为：“原汁原味，学以致用。” 好在他只是用自己的电脑听，没勉强同屋的弟兄也跟着体味原声。 “是不是安迪那个家伙又抽了，这次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于磊是因为朋友来了有压力。” 同样是在英语系的吴南道，陈杰点了下头：“就这呀，朋友看了有什么压力？这要是个大美妞也许还能有点压力。” 刚准备喝水的马森又把杯子放了回去，然后默默的戴上了耳机，最后很是纠结的看着屏幕。是啊，朋友看能怎么样？要是个美女啊说不定还能想到什么表演啊，形象啊，但朋友…… 可是，于磊和孔玄章还是朋友吗？这在国内的时候就不止是朋友了，这到了国外，天高皇帝远，石头又那么傻，要是他和王鑫在身边提点着也许还没什么，换成卫峰……不火上浇油都是好的了。 石头这次的发挥，恐怕还就是因为孔玄章了，想到这里，马森更是纠结。 第93章 于磊当然不知道此时还有一个朋友远在万里之外的为他纠结，不过他自己这个时候已经够纠结的了，投篮有滞涩感，传球也不是十分的到位，上场三分钟却只得了三分，还是靠罚球得来的。 于磊觉得自己的表现糟透了，特别是在这样的决赛中，他简直就是罪人，因此在下场的时候，他虽然面无表情，眼睛却是只往脚下看，不说去看孔玄章了，连旁边的队友都不带扫的。 他这个样子当然是被镜头跟踪的，而卫峰孔玄章两人的视线当然一直是追着他的，卫峰摸着下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孔少，你们昨天真没发生什么事情？”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他现在担心于磊，哪还有心思理会他的调侃，不过他也在想，是不是自己昨天的话，令于磊受了影响？或者是他在这里，就对于磊是一种压力？ 他这样想着，就想去摸手机，不过拿出来之后又放了回去，他记得于磊说过，比赛结束前，他们的手机都是在丹尼那里，他现在打过去也没有用。 他皱着眉，抿着嘴，想着要怎么和于磊说上话，可是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这是他第次后悔，没有加入乔治敦，若是他现在也是乔治敦的球员，那么能不能上场是一回事，总可以去找他。 “哎呀，孔少，其实于石头发挥的也算不错了，虽然只拿了三分，但你看他助攻都有四次，如果平均算下来，他说不定能有个两双呢，手感这种事嘛，总是时灵时不灵，也不见得就是因为你他才不行的。” 卫峰一开始说不过是玩笑，后来见他面色不对又连忙补充了这么一句，孔玄章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他那个脑袋……” “咦？” 孔玄章摆摆手，不再说了，他其实并不是怕于磊没了手感，他更担心的是，于磊因此而自责，这么重要的比赛，如果因为他发挥不好而输了的话，恐怕会了辈子都记在心里的。 卫峰见他不再说了，也就不再问，不过心中也在想着于磊，想到他刚才离场的样子，就觉得他也实在是太倒霉了。 “自从认识了他，他就在倒霉，也就是认识了孔少，他才没倒霉透顶。”他暗自嘀咕着，“但愿那头花狐狸不会吵他。” 内德当然是不会吵于磊的，他也知道手感这种事是没有办法的，不过此时他也和卫峰有着差不多的感慨，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像还真有点欠佳。 当然，这种丧气的想法他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所以他一进门就先是夸奖了所有的球员一遍，然后就在他准备要继续点播重点的时候，亚力克道：“教练，能不能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内德一愣：“你要做什么？” “我有几句话，想和斯托恩说。” 内德想了一下：“好吧。” 听他同意了，亚力克点点头：“斯托恩，你和我来一下。” 于磊有点发愣，但还是跟他去了里面的沐浴间。 “好吧，斯托恩，咱们时间不多，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你刚才的状态不是太好，对于其他人也许就算是合格了，但是对于你来说，还是有点欠佳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 “不，你不用道歉，手感这种事情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不过你的手感不好，是因为他吧。” 于磊很是尴尬，不过在亚力克的注视下还是梗着脖子点了下头：“我、我们……” “你们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了。” 于磊瞪大了眼，亚力克飞快道：“斯托恩，我们最多只有十分钟，所以，我们是没有办法详细交谈的，我希望你能明白的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受到影响？是因为你们昨天吵架了，还是因为有他在你有压力？” “不是。”虽然很尴尬，但于磊也知道现在的时间很宝贵，所以他咬着牙，尽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我们没有吵架，压力……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那么是为了什么？” “我、我有点害怕。” “你害怕什么？” 于磊皱礼物下眉：“我害怕受伤……不是，我害怕他看到我受伤。他不希望我和人拼抢，上次、就是去年那次受伤，他就很不高兴。看到我受伤，他会担心，我不希望他担心……” 亚力克怔怔的看着他，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如果他受伤了，我、我也会担心……我、我，那不好受，我不想这样……” 他说的磕磕巴巴的，但也足够亚力克明白了，斯托恩怕受伤，但与其说是他怕自己出问题，不如说他怕那个中国人伤心难过。 “因为怕你担心，所以我要保护好自己。” “因为怕你难过，所以我不能受伤。”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突然的，亚力克有一种强烈的妒忌，不是妒忌孔玄章，而是妒忌这种感情，他有一种感觉，也许自己一生，也不会得到这种感情，也不会付出这种感觉。 在知道了这种感情之后，他也许，永远都会有一种遗憾。 “对不起，我尽力……” 见他不说话，于磊更是愧疚，亚力克回过神，按住他的肩：“斯托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样子他会怎么想？” 于磊有点不解的看着他，他继续道：“如果这一场比赛我们输了，他会不会想，是他影响了你？” 于磊瞪大了眼。 “也许他不会说，但是他会不会觉得是他给了你压力？” “不是，是我……” 于磊说了一句，就自动停住了，他觉得如果是自己，是定会这样想的，那么孔玄章呢，也很可能会这样想，如果以后孔玄章觉得是他连累自己那要怎么办？ “斯托恩，我想并不是你正常发挥了就一定会受伤是不是？你只要按照平常那样打球就好了，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去了。” 他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走了出去，他一走出去，所有人都以一种询问的目光看向他，他耸了下肩，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于是，所有人都笑起来，他也跟着笑了笑，不过心中却是没底的。 能说的他已经都说了，他相信于磊也是会尽力发挥的，但是，能发挥到什么程度，他就不知道了。 “观众朋友们，欢迎回来，我们现在看到的是NCAA2007-08赛季总决赛的下半场，在上半场两队打了二十分钟的防守，最后18:14,UCLA暂时领先，现在两队上场的依然是各自的首发球员，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于磊并没有被换下场，这也许就像我们先前所猜测的那样，他上半场的比赛和内德很有关系，来让我们看看下半场乔治敦到底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会这么说的当然是中国的电视台，就在林峰准备再来一番大大的期许的时候，球就到了于磊的手里，现场的球迷一片骚动，电视机前的也纷纷举起了胳膊，虽然他上半场并没有多少得分，但是所有人都期许着他的下半场，他们相信他定会大大震惊一把UCLA的！ 乔迪奔了过来，而也就在他过来的同一时间，于磊一个跨步和他拉开距离，然后举了胳膊，几乎是条件性反射的，乔迪就跳了起来，他是冲着球，但也是冲着人，他这一跳，是去打球，但也是去压人。 但是就在他跳起的同时，于磊收回了胳膊，然后，一个缩身滑步，从他身边突了过去，再之后，他把球交给康特，康特拿着球轻松上篮，没有任何阻塞的，将球送进了篮筐。 “斯托恩，漂亮的助攻！漂亮的助攻！不过，这还是一个传球，难道这一次内德的计划，就是压制他的手感吗？或者是乔治敦准备打炮轰，哦，那样的话UCLA会高兴死的！” 虽然有这样的猜测，不过UCLA可不会真的这样想，所以当于磊又一次拿到球的时候，乔迪几乎是贴身的就跟了过来，而一贴过来，他的右拐就到了，他知道这样的动作于磊能躲过去，但是，他只要能起到干扰就好了，这本来就是他们制定好的战术，从上半场来说，效果还不错。 “都说这个中国人难对付，其实只是他们没有找对办法。” 他这样想着，已经撞了上去，他是冲着于磊的腰去的，他本来以为这一撞会撞空，但是他却感觉到肘部对上了东西。 “得手了？” 他心中一喜，不过立刻就感觉到了股剧痛从肘部传来，再之后，他就听到了裁判的哨声。 “犯规！UCLA防守犯规！乔治敦得到两个罚球，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一球，这个动作的确是有点大，不过这个投篮，哦，现在斯托恩已经越来越有比赛的感觉了。” 从慢动作中我们可以看出乔迪的出手，也能看到若不是于磊在那一刻也把肘子对上去的话，那这一下腰部起码要一块青紫的，不过于磊的这两个罚球，却有点欺骗的兴致，谁都能看出，他这个出手是很仓促的，与其说是找到了机会，不如说是看准了乔迪会对他犯规才故意举起的胳膊，看看他那一球吧，投出之后，离篮筐起码还有一尺远！ 在UCLA的抗议声中，于磊又一次走上了罚球线。 第94章 “没有关系，你做的很好了，他出手的次数已经降低了很多了。”见乔迪直盯着于磊，UCLA的队长查理斯拍了拍他的肩道，乔迪回过神，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自己做的不错了。十分钟三分，就算带上这两个罚球，也才五分，和那些在比赛中与于磊对位的球员相比，他也许是所有人中做的最好的一个了，但是，他总觉得这个中国人和先前有些不同了，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但是他就是有一种不好办的预感。 “就算是那头花狐狸在中场的时候对他说了些什么，我只要不让他舒服的出手，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还不是有非常流畅的感觉，但是，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于磊还是非常轻松的将这两个球给罚进去了，就算UCLA的球迷拼命的鼓噪也没有半点效果。 “18：16，现在是UCLA的球，拿球的是控卫巴什，在UCLA中，巴什也可以说是元老级的球员了，他是UCLA离唯一一个参加过上一次决赛的球员，当然，在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替补，不过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参加NCAA了，今年他也会参加选秀，如果说亚力克有状元的呼声的话，那么在第一控卫的呼声中，则有他的名字。” 虽然林峰的解说不像安迪那么有趣，不过在介绍方面则比安迪更详细，就在他解说的时候，巴什将球交给了乔迪，乔迪拿着球就想往里冲，不过刚一迈步就对上了康特，他向后撤了一步，然后做了一个假动作就将康特甩到了后面，但是就在他准备投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球丢了。 “斯托恩！” 安迪一个猛呼，而在这个时候于磊已经拿着球直奔篮下了，UCLA的回防很快，查理斯是第一个赶到的，他没有去拦篮板而是直冲于磊而去，虽然在前面的比赛中于磊的投篮不多，但是他是绝对不敢放任他出手的，他人冲着于磊，手就往下去捞，能不能截断是一回事，但是他要破坏这一球。 不过就在他去捞的同时，于磊也把球向后面拍去，紧跟而来的范捞到这一球，然后没有犹豫的直传给向底线跑去的亚力克，后者拿到球直接投篮，篮球打在了篮筐上，就再要往下落的时候，鲍比从前方跳起，将这一球又塞了进去。 乔治敦所有的球迷都站了起来。 “经典的快攻！经典的配合！从斯托恩截断开始，乔治敦没有浪费任何的机会！” 安迪大叫，屏幕上重新播放刚才的动作，乔迪突破康特，他的动作是很漂亮的，他人往右冲，也真的过了半个身体，但同时却把球往左拍了过去，而就在把康特骗过去的同时，他又回到了左边，这是一次完美的突破，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左撇子，虽然他的左手也能运球，但比起右手还是有点欠缺，而就是这一点欠缺，被从后面跟上来的于磊抓住了。 在慢动作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几乎和乔迪没有任何接触，就把这个球偷到了手中，再之后，他立刻转身狂奔，然后，就上演了这么一出经典的快攻。 18:18两队又回到了同一分数线上，UCLA叫了短暂停，这并不是球队有了什么问题，而是为了遏制乔治敦，毕竟刚才那个配合打的太流畅了，他们不能放任下去。 暂停之后，重新开始，比赛更为激烈，虽然说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两队的拼抢、对抗都有越演越烈的架势，两队的球迷也没有停歇，从刚才开始，他们就没有坐下来过，在篮球场上并不常见的人浪也排出过一次又一次了。 18:20,20:20，两队的分数在一点一点缓慢的增加，这并不是节奏慢，而是每一次处于防守的那一方都拼尽了全力，几乎恨不得上牙的干扰着对方，而在这其中，于磊更是UCLA重点招呼的对象，虽然他很小心，但还是被撞倒了两次，好在每一次被撞的时候他都提前有了准备，因此倒也没有受伤。 “操！这美国佬就没好的！” 在看到那个乔迪又一次贴上于磊后，卫峰忍不住骂道，孔玄章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并不是UCLA或者美国人对于磊或者中国人有歧视，而是在这样的体系中，这样的战术里，于磊对他们是很大的妨碍，如果不处理好他，他们内线的跑位甚至有可能变成一个笑话，如果他是主教练的话，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不过理解是理解，现在他心中也是磨刀霍霍，恨不得自己有个大预言术，指着哪个就能把哪个送进天堂，而那个经常贴着于磊的乔迪更是被孔大少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此时乔迪当然不知道有一个同性这么惦记上自己了，他此时只觉得于磊越来越不好防了，率先找身体接触、拉球衣、用拐子，合理不合理的手段他都用上了，但是效果好像已经不如先前了，唯一令他有些安慰的就是，于磊的投篮和成功率依然不多。 他这样想着，再次下手去干扰，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自己右边传来的压迫力更大了，再之后，他的右边突然一空，于磊已经抢先一步将他甩到了后面。 “斯托恩！斯托恩！他直冲篮筐而去！” 安迪大叫，查理斯没有犹豫的就扑了上去，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于磊已经冲到了三秒区，然后，没有停留，直冲查理斯。 在看到他的时候，查理斯有点发愣，这个中国人要做什么？他要来和我拼抢？怎么可能！ 虽然惊讶，长久的训练却让他没有任何迟疑，如果于磊要和他对撞的话，他是绝对欢迎的。 预料之中的对撞并没有发生，就在他们要接触的同一刻，于磊往右迈了一步，然后，他跳了起来，他跳的很高，虽然很仓促并且是斜着身体的，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高度。 碰！ 篮球被他扣到了篮筐中。 “灌篮！灌篮！斯托恩的灌篮！来自斯托恩的灌篮！” 安迪激动了起来，远在中国的林峰在这个时候也和他展开了几乎同样的咆哮，电视机前的球迷也兴奋了起来，于磊的灌篮！他们见了太多于磊的投篮了。 中远投，远投，三分投，超长投，就算是在中场线上的投篮他们也见过，但灌篮，灌篮却是少的，而且是在这种比赛中的灌篮！只有过去的几个天茗球员在这个时候很是淡定，卫峰的一句嘟囔很能代表他们的心声：“当年这小子打不开局面的时候，就是靠灌篮得分的。” 是的，这就是于磊的想法，他不能保证每一次的投篮成功，那么，就要保证每一次的机会都不错过，他要让孔玄章知道，他没有因为他而变得不中用，哪怕他们这场比赛输了，他也发挥的很好。 他从篮筐上下来，找到孔玄章所在的方向，然后，露出了一口白牙，同时举起了右手，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虽然他给孔玄章的票很好，但是在他这个位置，其实是看不清孔玄章的，不过他相信孔玄章能看到他，那边的孔玄章也的确看到了，然后，也跟着回了一个，卫峰在旁边瞪大了眼，本来想说于磊傻的那句话又被他吞了回去。 只是他虽然没有说什么，还是默默扭过了头，心中直道，老子将来一定不能落到孔少这个地步，多英明神武的一个人啊，这时候却和那个石头变成一个样了。 卫峰这样想，不过其他人却不会这样想了，当于磊这胜利的手势传到大屏幕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是一种自信，一个宣告，安迪更是在解说中大叫：“30:32乔治敦又一次反超，这是下半场以来，乔治敦的第三次反超了，现在斯托恩做出这种动作，是不是标志着他们一定能将这种优势延续到最后？我们都知道，斯托恩是一个很含蓄的中国人，这是他第一次在赛场上作出这样的预示，也许，我们可以这样认为，内德的计划成功了？” 在之后，内德自己一个人重看这场比赛，听到这里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这又关我什么事？ 不过不管这个猜测多么不靠谱，总之乔治敦从上到下都兴奋了起来，而UCLA则郁闷了，特别是乔迪，他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他竟然被那个中国人挤到了一边？ 被那个身高不到六英尺二英寸，体重不到一百八十磅的中国人？ 他不敢相信，可是又不能不相信，因为在下面的比赛中，于磊和他做了越来越多的身体抗衡，而在这些抗衡中，他做的一点都不轻松。 第二十八分四十七秒，于磊又一次接到了范的传球，这是从康特手中又传回来的，他们先前组织了一次进攻，可惜被打了回来，在差点丢球的情况下，康特又把球传到了外面，范拿到球直接传给于磊，在没有太好机会的情况下，他总是习惯把球交给于磊。 于磊拿着球直插内线，乔迪立刻贴了上去，从画面上来看，于磊好像被逼的往外线走，可是他却是绕着圈的往里面插，不过就在他来到底线的时候，巴什也绕了过来。 第95章 “巴什！”安迪高呼了起来，“斯托恩，他还有机会！” 巴什在后面贴，乔迪在前面顶，这个时候，于磊还有两个选择，第一，趁合围还没有完全形成的时候突出去，第二，把球传出去。 不过无论哪一个都不好办，第一种的话，他这个时候已经临近底线，巴什也在后面，他要突破，很可能就出界了；而第二种，乔迪在前面干扰，UCLA的还在积极跑位，他不见得能把球传的正好，不过，第二种当然更容易一些。 乔迪也在等着他传球，虽然他更想截断，可是前面的交手经历告诉他，这个中国人手中的球并不好截，一个弄不好，他就又要走上罚球线了。 是的，在他们当时制定的战术中是有过，宁肯让这个中国人走上罚球线，也不能让他从容出手的定论，可是，那是建立在他不断投篮得分的情况下，在现在，他投篮得分的情况并不多，他何必冒这个险呢？ 最重要的是，现在两队都是在打防守，让这个中国人走上罚球线，就等于为乔治敦送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仓促传球呢！ 也就是抱着这种心思，他在和于磊的对抗中稍微让了一下，而就是这一让，让于磊找到了机会。 “坏了！” 在发掘对方的力量猛地增大的时候，乔迪立刻感觉到了不好，第一个反应就是阻拦，但于磊已经绕了过去，不过他刚跨过去半步，查理斯就补了上来。 此时四人几乎挤成了一团，于磊的视线完全被阻拦了，巴什在后面，乔迪和查理斯在前面，在这种情况他只有出手，不是传球而是投篮。 “投篮——” 安迪大呼，那个篮球却没有应声入网，不过就在它往下掉的时候，亚力克压着UCLA的大前锋贝特跳了起来，然后一把将这个球按了回去。 32:36，乔治敦超出了四分！ UCLA的球，在回防的时候亚力克冲着于磊的屁股拍了一下，于磊抬头对他笑了下，然后，也去拍了他一下。 “亚力克和斯托恩在互相拍屁股，他们也的确是最默契的搭档，刚才那一球斯托恩选择投篮而不是传球，我想也是因为他相信亚力克会抢到篮板的，而亚力克，也没有令他失望！” 安迪难得规矩的解说，不过这套说辞在有些人耳中那绝对是别有意味的，好在这个意味也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出来的，所以事后除了有人拿来YY外，倒也没有哪个评论家或媒体揪住他这句话不放，只除了孔玄章。 哦，孔玄章并没有听到安迪的解说，他也不用听，在看到亚力克的手拍到于磊的屁股上的时候，他的嘴角就僵在了那儿，再看到于磊的手贴到亚力克的屁股上的时候，他的脸已经黑了。 他们是坐在乔治敦的球迷区里的，在一片叫好声中，他那里的气氛，格外的不一样。 不过就算孔玄章气场强大，这个时候于磊也感受不到了，在那一个球之后，他打的更为活跃，就像某一个死结突然打开了似的，他突然发现了一块更为广阔的天地。 他传球、他突破、他挡拆…… 这些他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可是他突然觉得今天做的格外不同，他早就体会到了打球的乐趣，但是和现在相比，过去的那些乐趣就仿佛甘蔗的末节，虽然甜，但还有更甜的！ 不去想投篮，不去想手感，不去想安排，就这样打，就这样跟着感觉打，好像，连丢球都成了一种享受。 “斯托恩！又是斯托恩！绝妙的传球，范的不足今天被他补足了！” 刚才那个球，于磊突破到禁区，面对查理斯他做了一个假动作，然后顺着肩把球传给了康特，后者直接灌篮，已在半空中的查理斯毫无办法，贝特想阻拦，却被鲍比和亚力克联手压制。 哐！ 随着这一个灌篮，第三节的比赛也结束了，而这个时候，乔治敦已经和UCLA拉开了八分。 “八分！八分！按照前三节来看，如果UCLA没有一个大爆发的话，那么实在很难翻盘。” 在一般的比赛中，只有当一队拉开另一队超过二十分才能在还剩一节的时候预判胜负，但是这一节两队打的实在是太谨慎了，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的话，UCLA是很难追赶的。 占着优势，乔治敦上下都很兴奋，康特灌了一口水，就过来拍于磊的屁股：“斯托恩，你刚才打的真不错。” 于磊抬手也给他来了一下：“你也是。” 康特扭着屁股大笑道：“是吧是吧，我那个灌篮很棒吧，下面我还有很多很棒的东西呢。” 于磊很捧场的给他点头，他更是兴奋，不过在兴奋的同时，他又有点遗憾，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下，如果这个时候伯尼还在，一定会很不给面子的说他狂妄吧。 现在虽然没有人这么说他了，但是，他却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怎么了？” 见他好像不那么高兴了，于磊道，他回过头，又笑了笑：“没有，只是觉得，你刚才打的……和过去有点不同。” 于磊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没有什么，只是……” 他刚要说什么，内德就拍了拍手，将他们都叫了过去，于磊拿着自己的水杯，和康特一起聚了过去，不过再往那边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球场。 此时，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的清理着场地，拿着大拖把来回的奔跑，但在他眼中，在这一瞬间，这些，却都消失了，所有的，只有那块场地，以及，仿佛还在奔跑的球员。 是的，不同了，他突然完全的意识到，原来，离了投篮，他也还是可以打球的。 他最开始接触篮球，就是投篮，因为只有投篮他才有可能打上篮球，只有投篮他才有可能有一个不错的学校上。从高中到大学，他都是在投篮，虽然在最开始，他在场上的投篮也并不理想，虽然欧和青一直告诉他，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但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着急的。 来到美国，他还是在投篮。 教练在意的，是他的投篮，媒体在意的，也是他的投篮，就连他自己在意的，也是投篮，他知道自己还能做别的，可是，他总觉得自己最重要的，就是投篮。 他喜欢篮球，也喜欢投篮，他在过去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他突然明白，原来他并不想，仅仅只会投篮，仅仅，只能投篮。 在这样的比赛中，他还想，没有顾虑的做其他的事情，而且，他现在，好像也能这么做了。 这些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再之后，他就跟着众人一起去听内德的安排，而在此时，远在中国的于咏正在给自己的父母倒水，她从宾馆的饮水机上接下水，然后给自己的父母续上杯：“妈，咱们真要去？” “你这孩子，机票都买好了，还能是假的？” 徐惠玲嘴上埋怨，脸上的表情却是眉开眼笑的。于咏皱了下眉：“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别扭。” “有什么别扭的，你不也说了吗，现在石头是真的出息了吗？”于跃进在旁边道，“丫头，人都是势利的，石头出息了，那些记者啊啥的，当然要巴结他啊，就像你欧阿姨说的那样，别看这机票贵，他们一篇报道赚的，比这要多十倍呢！”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石头还没有进NBA，而且目前来看他也不准备马上进，NCAA和NBA还是不同的，NBA的球员能接广告能代言能有工资有奖金，石头现在最多也就只能有补助，而且他还不能接广告，这也就是说他缺少直接的利益，媒体并不会因为报道他就收到赞助商的钱，当然他们现在报道石头也有钱，可是就咱们市那经济……我反正觉得这事他们做的有点不划算。” “这些我和你妈都不懂，但你说，就算他们骗咱，能骗咱啥，何况还有你欧阿姨跟着呢，咱们不相信那些记者，还能不相信你欧阿姨吗？” “是啊，丫头，你说人家能骗咱们什么？” 没有，于咏自己也想不到，虽然说自家弟弟出息了，但说到底还在上学，就算现在每个月都能往家寄千百块美金了，但也不值得一个报社来骗他们，开市日报虽然只是一家小报社，但也是正规的国家的报纸，在开市也发行几十年了，就算上面经常有虚假广告和新闻，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力气将他们骗到美国做什么事。 于磊毕竟只是一个打球的，他能说的，最多也就是和球队比赛有关，而且现在这一赛季的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他还能说什么？更何况，也的确就像自己父母说的，还有欧君慧在呢。 对欧君慧，于咏就和自家弟弟的感情相似，感激、敬佩，除此之外更多了一份钦羡，欧君慧干练的做派，随意而又随和的风度都令她向往，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她已经下意识的想要成为欧君慧那样的女子。 “真的不给石头说一声？” “哎呀，你欧阿姨都说了，要给石头一个惊喜嘛，你看咱们明天就要过去了，还说什么啊，快看球吧，你看，暂停结束了。” 第96章 暂停结束了，两队重新上场，然后在一瞬间就撞击到了一起。 “巴什将球传给了贝特，贝特传给了查理斯，查理斯反传给乔迪，没有机会！没有机会！乔治敦防守的很好。” UCLA一上来就想快攻，不过却被乔治敦死死的卡着了，他们知道哪怕UCLA再注重防守，在这最后一节也是绝对要攻的，如果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输八分和输一百分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乔治敦也知道，最开始的这几分钟是最关键的，他们不能给UCLA任何希望，所以面对UCLA的快攻，他们一个个都咬死了牙的防守。 乔迪拿着球在寻找机会，他知道现在最关键的是进球，这是他的责任，作为一个小前锋，他要做的，就是得分，如果是在其他的比赛上，在拿到球的三秒内他就出手了，但是在现在，他却不敢随便的浪费。 他们的内线并不强大，投不进去的话这个球就很有可能被乔治敦收走，所以，他需要离篮筐更近一些，他拿着球向后撤了一点，同时做了一个传球的假动作，然后趁着康特往另一边扑的时机插了进去。 他一步跨了进去，亚力克在第一时间补了上来，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他立刻起跳，亚力克猛地收手，就在这个同时，他摆动手腕，将球向篮筐投去。 “乔迪投篮，进了！进了！” 安迪高喊，UCLA发出巨大的欢呼，九分三十八秒，六分，他们还有的追！ “关键的一球！关键的一球！乔迪终于展现了他作为一个攻击手的气质，在先前我们只看见他围着斯托恩转了！” “还没转开。” …… 阿诺的话总是比安迪更简要，更正中靶心，在很多很多年之后，有人采访乔迪，问他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比赛是哪一场的时候，他的答案永远都是这一场。 人们都以为他是在对这一场比赛遗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意的还有别的东西。 不过这都是以后了，在这个时候，乔迪是兴奋的是高兴的，他就如同所有刚取得过一个阶段性胜利的人一样，想着一鼓作气胜利到底，他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回防，在看到于磊拿到球的时候，立刻贴身逼了上去，这个时候他的动作简直有点福灵心至，于磊被他逼的只能往底线跑，而在底线那里，查理斯早就有埋伏，一看他过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当然，在他有动作的时候，亚力克也贴了过来，两个人几乎扭成了一团，在这种情况下，于磊也不可能将球交给他，而乔迪还不断的进行着干扰，在于磊想要把球传回去的时候，他的手一捅，若不是于磊反应迅速，这个球就要被捅了出去，但即使如此，他却是两个手都碰到了球。 死球！ 在这个时候，于磊只有两个选择，要不传球，要不，就是投篮，没有犹豫，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多想，只是凭本能的将这个球投了出去。 篮球，在空中划过弧线，然后，落进了篮筐。 “三分外线——斯托恩的三分外线——正中！正中！没有任何的勉强！” 安迪在大叫，伴随着他的叫声是乔治敦竭斯底里的欢呼。 这是于磊在这场比赛中的第一个三分！这是于磊在这场比赛中的第一个投中的三分！ 这可以说是一个普通的三分，现在不是最后的二十秒，不是最需要鼓舞士气的时候，但是这个三分，却像是一种旗帜，从球员到球迷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他们会见到更多的这样的投篮！ 就连UCLA都有这种感觉。 UCLA的主教练叫了暂停，在100秒的长暂停中，他反复强调的只有一件事：“不能再让那个中国人出手！一定要把比分咬的死死的！” 为了这一句，UCLA的球员也卖了死力气，特别是乔迪，哪怕于磊不拿球，他也贴身跟着他，他下腿、下手，甚至有一次他还用了头——在一次于磊要突破的时候，他就是撅着屁股的往前顶的，不过虽然他做了能做到的一切，可是，结果却是越来越绝望。 乔治敦上下没有想错，UCLA上下也没有想错，在那个三分进篮后，于磊的感觉突然好了起来，他没有再大面积的投篮，但是，在传球时机不好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三十二分三十一秒，他接到亚力克的传球，在低位出手。 三十三分四十三秒，他和范打了一个配合，在左侧的三分线内投篮。 三十四分二十八秒，鲍比将抢来的篮板传给他，他在右侧从容出手。 三十四分五六十秒，面对乔迪几乎疯狂的防守，他做了一个假动作，仿佛是要传球给康特，但是在那瞬间却起跳投篮，乔迪跟着回头，毫不留情的打中了他的手，但在那前一瞬间，篮球已经被他投了出去，于是，乔迪的这个防守，除了将他送到罚球线上之外，还为自己提前领了一张毕业证——他已经犯满了五次。 而随着乔迪的下场，UCLA的败势再也无法挽回，在比赛还有四分钟的时候，UCLA的主教练换上了替补，他不想放弃，但是，他不能不放弃。 在分差还有八分的时候，他们可以咬牙，在分差上升到九分的时候，他们可以坚持，但是，在分差已经变成了十六，而比赛只剩下最后的四分钟的时候，他们还能做什么？ 上演奇迹？也许是可以的吧，可是，在那个时候，乔治敦怎么允许他们上演奇迹，在UCLA换替补的时候，内德只换下了于磊，但是这与其说是为了让他休息，不如说是害怕UCLA连最后的脸都不要了，乔迪虽然下手狠，总算还在可以允许的范围内，但是难保换上来的替补也是如此。 不过就算于磊下场了，UCLA也没能挽回更多的分数，虽然在那些替补一上来之后，真的追回了四分，但到底是大势已去，最后这场比赛的得分是42:56。 在计时牌的数字都归为零的时候，天花板乔治敦的那一边开始大面积的落下彩带。 “乔治敦！乔治敦惊叹！经过将近一个半小时的厮杀，乔治敦拿到了最后的胜利！恭喜他们！恭喜内德！恭喜亚力克！这一次他的选秀一定会更为精彩！恭喜康特！恭喜鲍比！相信他们一样能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拿到更好的成绩！恭喜斯托恩！恭喜范！希望能在下一次的决赛中再次见到他们！” 安迪不断的恭喜着，而乔治敦早就欢庆成了一团，他们互相的抱来抱去，贴来帖去，摸来摸去——因为身高的因素，于磊不断的被人摸头拍屁股。 拿到允许的记者跑过去，逮着一个采访一个，而在这个时候，NCAA的工作人员们也在忙碌中，他们要准备发奖杯！ 比起奥斯卡、诺贝尔之类的奖项，NCAA的颁奖有点简单，毕竟是在赛场上，而且，在比赛之初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队伍获胜，所以一些事情就没有办法准备，但是，球迷的欢呼，赢球的幸福感不会让他们有丝毫的遗憾。 在NCAA官员将奖杯放在内德手中的那一刻，现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得到允许的记者将话筒递到他嘴前：“我很高兴，这是我的第一个NCAA冠军奖杯，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刻的。” 说到这里，他再一次把奖杯举了起来，他脸上带着笑，但是眼睛却有点泛红，再之后，他只是笑，却再不说话，用安迪的话来形容就是：“我们的花狐狸害怕自己一张口，就哭出来。” 安迪没有哭，但是康特却是真的哭了，他抱着奖杯亲了又亲，不等记者问，就道：“知道吗，哥们，这个来的有点晚了，我真希望伯尼还在，亲爱的伯尼，你听到我的话了吗？你一定很妒忌我吧，我现在抱着这个，妒忌吧妒忌吧，那就努力拿一个NBA的冠军吧！”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很高兴，十分高兴。” 范在说这一句的时候十分羞涩，和旁边的鲍比倒凑成了一对。 “是的，很高兴，我想，我终于没有遗憾了，要感谢的人很多，我的父母，我的教练，所有支持我们的球迷，以及我最最亲爱的队友！”亚力克一手举着奖杯，一手搂着于磊，“非常的感谢，我会永远记着这个的。” 奖杯传到了于磊手里，面对记者的话筒，他先是露出了一口白牙，然后左右看了看：“我也很高兴，然后，也有很多要感谢的，很多……” 他停了一下，然后猛地高举了一下奖杯：“教练！欧、欧教练，谢谢你！” 在转播的时候，是会去掉原文解说，但是在采访的时候，是不会去掉这些的，最多就是转播的解说员翻译不翻译的问题，不过于磊这一句是用中文喊出来的，所以就算不翻译，所有中国人也听得明白。 正准备归纳总结的林峰愣在那里，电视机前的何益有点认命的露出一丝苦笑，而和沐文君坐在一起的欧和青则咬着菠萝的呆住了，他过了片刻，突然站起，向洗手间走去，沐文君看了他一眼，没有跟上去，然后对着此时和队友抱在一起的于磊摇了下头：“怪不得那个少爷在你手里死的惨惨的，你这也太知道怎么抓人心了。” 第97章 在于磊喊出那一句的时候，电视机前的欧君慧也愣住了。 欧君慧对篮球没有多少兴趣，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是很少会看篮球比赛的，这次之所以会在房间里看这个，一是他们明天就要到美国，她也没其他的事情，第二则是她听孔玄章说，会去到现场看于磊的决赛。 她知道在决赛上，看到自家儿子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因为知道孔玄章要去，所以她在无事的时候也就打开了体育频道，在这一点上，她和大多数父母一样，哪怕自家孩子只是某个电视剧中的路人甲，也会把整套电视剧都录下来以作纪念的。她虽然不会来做录像，但是这样看着电视，她也就觉得自己离孔玄章更近了一些。 不过她毕竟对篮球没有多少兴趣，所以在看的时候大多时间，都是神游天外。 于磊的父母到美国，与其说是开市日报的邀请，不如说是她的操作。那一天，在孔万青提到孔玄章和于磊的事情之后，她就开始回想，越想越怕。 孔玄章对于磊的关注，孔玄章帮于磊做的事情，乃至孔玄章看于磊的眼神……这一点一滴积累在一起，就指向了一个很可怕的方向。如果说在以前，她还会把这当做少年人的友情，那么在经过欧和青和沐文君的事情后，她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在当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杀到美国，问个清楚，不过立刻的，她就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如果这件事是假的也就罢了，如果是真的，她这样冲过去，只会令自家儿子警惕而不会有任何作用。 她心中清楚，如果是真的，那自家儿子一定是一早就开始布置了，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她到时候无论是劝说还是威胁恐怕都是没有用的，一个弄不好，还会弄僵了她和儿子的关系——这是她无法忍受的，她可以没有丈夫，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儿子。 自家儿子这边不行，那么，就只有在于磊身上下手了，其实她很怀疑，于磊是不是真的和自家儿子怎么样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老实疙瘩和自己儿子在一起的情景，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觉得于磊不可能在和孔玄章有了那样的关系后，还能很平静的和她打招呼问好。 那么，于磊还不知道，他们也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这是她觉得最好也最糟糕的情况。 好的一方面是，既然事情还没有发生，那就有挽回的余地；而糟糕的一方面则是，到了现在于磊还不知道，那显然自己儿子是非常认真的了，他这么认真这么下功夫，这么隐忍，又怎么会轻易罢手？ 她知道，这个事情很难办，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在这种情况下，她想到了于家夫妇，毫无疑问，于磊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对于自己的父母一定是非常看重的，一定是不忍心他们伤心的，只要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会令自己的父母难过，他很可能会自动的避开孔玄章——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就算自家儿子会因此而恼恨自己，但是这恼恨也是可以弥补的，毕竟，这是于磊自己退出的，虽说是她在其中起了作用，但最多也就是加速器，等将来时间长了，她相信孔玄章是能想明白的。 想到了办法，下面的事情也就好办了，她自己要去美国不难，于家夫妇要到美国也不难，毕竟于磊在那边上学，多少也算是知名人物了，要办签证还是比较容易的，关键一点是，于家夫妻舍不得花钱，这也不能怪他们，虽然说他们也想到美国去看于磊，不过一想到光来回的机票都要几千上万也就退却了，虽说现在他们的日子过的好一点吧，可到底手中的钱还是不多的，女儿还没有出嫁，儿子还没有结婚，这将来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因此于磊到美国两年，他们没想过过去去看，于磊说要回来，也被他们阻拦了，不是他们不想于磊，而是实在怕这种浪费——就算于磊看起来是要越来越出息的了，但万一要不成呢？ 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又经历了于跃进这件事，他们现在实在是怕了旦夕祸福，欧君慧稍稍侧击了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随即就找了开市日报。 无论是欧家还是孔家，和开市日报有关系，当然，这种关系还达到不了说一句话，就令他们出动人到美国采访的地步，可如果他们自己赞助，那自然就是另一回事了。 能到美国采访开市新出来的两个新秀，还能到美国游玩一圈，这种好事，那是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啊，所需要配合的，也不过是不要说出这钱是谁出的——这种事情，他们又怎么会多嘴？至于于家夫妻那里，他们虽然有点疑惑，但也只当做这是孔家的一次感情投资，要说于磊现在不过是一个名人，但是一旦他进入NBA，哪怕连替补都打不上，那也是会有相当的知名度的，到时候虽然不见得能代言国际名牌，但如果只是在开市内位某个企业做宣传，那绝对比什么明星都好使。 所以对于欧君慧的要求，报社的人也只会说他们会做生意，而不会想到其他地方，至于于家夫妻，一听可以不用花钱的到美国看儿子，更是只有高兴的，虽然他们也觉得让报社出钱有点不好说意思，但听欧君慧一番分析下来，也就觉得，他们沾一点这种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欧君慧这一段日子所想的，都是怎么令于磊知难而退，如果他不退的话，又要怎么办，于磊在她心中虽然还是那个老实木讷的男孩，但已隐隐的，算是她的敌人了。 但是现在听于磊这么一句高喊，她顿时愣住了，看着于磊笑容灿烂的举着奖杯，她只觉得心中发酸。 自己的那个弟弟，那个放着机关单位不去，而要到学校里当篮球教练的弟弟，她还记得他当年怎么一个一个学校的找学生，怎么给其他学校的人讲好话，看到一个有点天赋的就要上门去拜访，然后转身又要到学校里去申请奖学金和各种补助。 因为毕竟是她的弟弟，所以只要他申请，学校一般都放行，可是，也总要他一个一个的举出理由，有的时候，也还是会有一些刁难的，而就算如此，他最初所能找到的，也只是像二十五中、十六中这样学校不见得会要的学生。 而就是带着这样的学生，他从市赛打到了省赛，又打到了全国大赛，他教出了一批最好的学生，他们最后拿到了冠军，可是，他已经不能亲自的去指导他们了，拿到这份荣誉的，被人们记得的，只是一个被临时找来顶替他的人，而他，甚至在尽可能在被学校、被开市，乃至他过去的朋友、同事遗忘。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带出的一个最笨的学生，举着被很多世界巨星都羡慕的奖杯感谢他，那个学生感谢了很多人，但这个时候，唯一被他点出名字的，却是他。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欧君慧也能够想象到此时欧和青的感觉，甚至就连她，在这一刻，都觉得自己的弟弟能教出一个这样的学生也算是无憾了。 在这一刻，欧君慧突然有一种疑惑，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呢？她这样逼迫那个少年，对不对呢？ “我也是为他好。”她不自觉的喃喃出声，“他要打球，要成为巨星，总不能，走这条路的，章章不能走，他也不能……” 于磊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马上就要过来了，他此时正有点不好意思而又非常兴奋的和他们通电话：“我、我先前还想着要说你和俺妈还有姐姐还有王鑫还有魏老师还有马森，但、但那一会儿，就光叫出教练了……” 对于他没有叫自己一家人，于跃进倒没有太在意，自家的孩子有什么感谢不感谢的？他们养育于磊那是应该，于磊孝顺他们也是应该，感谢来感谢去倒客套了，因此他哈哈一笑道：“我和你妈也就算了，但有一个人你怎么能忘了？” “啊？” “小章啊，孔玄章啊，人家对你多好啊，你提了欧老师怎么能不提他呢？” 于磊在那边张口结舌，如果说他刚才是因为兴奋激动而脸红的话，那这一会儿就带点别的因素了，他当然是想到了孔玄章的，可是，如果说以前他还能无所顾忌的叫出来的话，那么现在，他甚至连想到孔玄章都会有一种心虚感。 “而且我们刚才也在电视上看到他了，是他吧，你说人家特意去看你比赛，你怎么能不想起他呢？” 于磊哪里没有想起来啊，被于跃进这么一提醒，他甚至还想到了孔玄章昨天的宣言，于是他的脸更红了，好在这个时候丹尼叫他，他连忙应付了一声，就说有事。 “好好好，你去忙吧，不过别忘了小章，能请人家吃饭就请人家吃饭，不能，也要打个电话，对了，你们现在是在休斯顿，那什么时候回去啊。” “应该是明天吧，我听说是明天的机票。” “那行，你去吧。” 于磊挂了电话，丹尼看他讲完了就道：“你准备准备，马上就到记者会的时间了，这一次，咱们全体都要出席的。” 第98章 现在于磊已经出席过几次记者会了，他也能比较熟练的面对记者了，他不知道怎么制造噱头，也不知道怎么避开记者的陷阱，不过他会老老实实的按照丹尼、亚力克等人事先给他的话说。 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说不能说，这么几次下来，那些记者也就对他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了，记者们最讨厌的，就是于磊这样的，既不知道大嘴巴，又不知道怎么制造气氛，虽说记者要干的就是在沙漠中发现水滴吧，可是，那一滴水怎么也不能给他炒成绿洲啊。 不过在今天，记者们再次对他产生了兴趣，他们问的最多的，就是于磊在举起奖杯的那一瞬间喊的是什么，要知道在那一瞬间是最激动，也最没有防备的时候，那时候说的，绝对是心理话。 哦，他们并不是要挖掘出什么大秘密，只是，这起码是一个噱头，哪怕他感谢的是自己的父母呢，在这个时候也是一个话题啊，而且，还不见得就是他的父母呢，看那几个中国记者的样子吧，这里面绝对有什么问题！ 在于磊喊出那一句之后，就有记者找马璇等人打听了，都是做这一块的新闻，虽说国籍不同，但经常见面，也都混了个脸熟，而且，他们还经常的共享新闻。 所以在发现于磊说的那句自己听不懂之后，就有人问开了马璇他们，而马璇几人在这个时候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回避。他们做于磊的新闻，对他的祖宗八代恨不得都调查清楚了，自然知道他的启蒙老师是谁，可是，这个老师却是不能露面的，起码是不能正面报道的……当然，也不是要举反面例子，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冷淡、漠视，就这么冷处理的将这个事情含糊过去，所以在有其他记者问的时候，他们真不好回答，而也就这么一支吾，那落在其他记者眼中，就是有问题了！ 所以，记者会一开始，于磊立刻受到了众人的热烈欢迎。 “那是我的第一个教练，是他教会我怎么打篮球的。” 于磊的这个回答立刻令那些满怀期待的记者大失所望，不过却有一个支持UCLA的记者有些不怀好意的道：“我们还以为你说的是内德先生呢，他对你的帮助不是更大吗？” 于磊瞪大了眼不知道怎么回答，旁边的内德则道：“所以我期待他在将来的NBA决赛上念出我的名字。” 他说着笑了出来，下面也有人跟着大笑，再没有人追问这个问题，马璇等人松了口气，不过他们这里虽然度过了难关，国内却不好办了，不说还有很多人直接看的就是网上的直播，就说那些看转播的，也没漏听了于磊的那一句话，在那个时候，看他高举奖杯，在电视机前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静下来的——别管他说的是不是老套狗血，一个中国人拿到了NCAA的冠军，咱们总要给些面子的不是，所以那一句欧教练可以说是在同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中国。 而也就在同时，众人疑惑了起来，欧教练，谁啊？ 这不比过去，要是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就算众人不解，在媒体不报道的时候，普通人最多只能和邻居朋友猜测猜测，而在现在，百度多强大啊，更何况不久前，欧和青的照片还贴出来过一次呢，所以几乎不用太费功夫，众人就再次搜出了两年的新闻。 而这个结果一出来，有的人纠结了，有的人愤怒了，有的人在叹息，还有的人在骂娘，有的人觉得欧和青太可惜了，而有的人则觉得他活该，而于磊在知道自己给欧和青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之后很是愧疚，不过这都是以后了，在这个时候，他们参加完记者会就直接回了酒店，他们的飞机是第二天下午的，所以内德等人决定先举办一个小型的庆祝会——等将来回到了华盛顿，再举行狂欢！ 而在要举办之前，于磊找到他，说想要离开一下，去和朋友见面。听到他这个要求，内德有点遗憾，但还是答应了，毕竟他们这个庆祝会并不太正式，而且，于磊又一向是不会惹麻烦的。 既然内德同意了，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只有康特有些抱怨：“斯托恩，你对你老乡可真好啊，你竟然舍得和我分开……” 他这话没说完，就被亚力克敲了一下：“胡说什么呢！” “怎么是胡说，咱们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了吗？斯托恩竟然为了和他那个老乡说话而不抓紧和咱们在一起的时间……” 他后面的话被亚力克瞪了回去，不过还是不甘的嘟囔了一句：“咱们就要离开了，我以后不会再怕你了。” 当然在嘟囔了这一句后，他就转过了身，而亚力克则有点无奈的说：“斯托恩，你不要太在意，他没有其他的意思的。” “我、我没有，是我那个……”于磊有点面红耳赤的解释，听康特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对，要是过去也就算了，但是现在，他这不是重色轻友吗？ 想到这里，他更是觉得面孔发烧，可是他已经和孔玄章说好了，要和他见面，而且虽然孔玄章明天会和他一起回华盛顿，但到了华盛顿之后，他就要去到纽约办事，再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 他们见一次面也不容易…… 他这么一想，更是又囧又羞，如果说刚才是为了和孔玄章的关系，而这一次，则是为了这个想法了，好在亚力克也不知道他心中想什么，见他的脸越来越红，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在更衣室的那一番话了，因此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不要多想，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的，当然，你最好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你明白，总有一些人，是不那么善意的。” 于磊有点发愣，不过很快的还是明白了过来，虽然有点疑惑他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个，但还是感激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 “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谢的，不过，你要注意好，保护自己。” 他说着，又拍了拍于磊的肩，然后就和其他人一起走开了，而于磊则带好帽子，向和孔玄章约定的咖啡厅走去，他到的时候，孔玄章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他来了，就走了过去。 于磊面孔发烧的看他过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卫、卫峰呢？” “……他没来。”孔玄章看了他一眼，“你想见他？” “是，啊不是，这不是……很长时间没见了吗……” 于磊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他，孔玄章这个时候，其实也是有点无措的，这几乎可以说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功课，也制定下了计划，但此时也不像过去那么挥洒自如，不过虽然心跳的过快，他还是伪装镇定的说：“你出来，你们队没说什么吧。” “没有，就是……” “就是什么？” 见他突然不说了，孔玄章回头看他，此时于磊也正小心翼翼的看他，被他的目光捉住，又立刻低下了头：“那个，我要说队长的话，你不生气吧。” 孔玄章又好气又好笑：“我还没这么小心眼。” 于磊一听这话，立刻高兴了起来：“那个，队长真的是好人，他知道咱们的关系，却说这没什么，还告诉我要小心。” 孔玄章心说他不知道才奇怪呢，他自己也差不多就是了，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带，只是冷冷的说一句：“是吗？” “是啊是啊。”于磊生怕他对亚力克有误会，因此又道，“我在场上的时候，不是有一会儿手感不好吗，那是真不好，不是教练的安排，是队长安慰了我，我才好起来的。” “于磊。” “啊？” “有一件事你要明白，我不喜欢你说他，和他是不是好人没有关系的，这一点，我好像，是说过了的。” 他看着于磊，很认真的开口，于磊眨了眨眼，也想到了他当时说过的那句话，顿时哑在那里，然后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他再好，我、我也不会喜欢他的……” 孔玄章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走了两步，才回过头：“笨蛋，还不过来？” 于磊抬起头，正要笑，突然脸色一变，然后直冲他而来。 再其后的事情，孔玄章觉得很清晰，清晰的他甚至能回想起当时于磊睫毛的变化，但又觉得很模糊，那就仿佛一场哑剧，带着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他看到于磊的脸色变了，他好像听到他高喊了一句什么，他跟着回头，然后，就看到一个阴冷目光，他还有点疑惑，就感觉肩膀一麻，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再之后，他就感觉到一股大力将自己拉到了一边。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把枪，他张开手想去拉回于磊，却发觉自己的力气正在流失，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随后，他看到了对面的那个男人倒了下去。 “安全了吗？” 他这个时候已经有点模糊了，不过还是看到了于磊对他露出的一口白牙，但在这个同时，他还是看到了那正在渗透出来的血迹。 那是什么？！ 他竭力的睁大眼，他要看清于磊有没有受伤，可是却只看到于磊的身体慢慢在自己的眼中消失。 第99章 这一幕，几乎成孔玄章的噩梦，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总会忍不住的想，如果那一天，他没有转身就走，如果在那一天之前，他没有对于磊说过亚力克的问题，那么那件事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虽然他知道，他们其实是避不开的，但是他还是会想，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能正面和那个人相遇，也许他能更有准备，也许他也能做点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于磊顶在他的前面。 不过这都是以后了，在此时孔玄章只觉得害怕，他不知道于磊怎么样了，他想确认一下于磊的安危，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他想叫，想问，想动一下，可是却发现什么都做不到。 而在这个时候，其他人则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此时正在酒店门前，虽然附近并没有多少人，但前面也有门童，旁边也有酒店的工作人员，一开始他们也许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于磊和孔玄章都倒在地上，并且身上都冒出血迹的时候，他们立刻明白了过来。 于是尖叫声、呼喊声打电话的声音乱成了一团。 此时，乔治敦正在准备庆祝，内德和自己的球员在一起，丹尼去落实着晚上的宴会，当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们都惊住了。 于磊和孔玄章被迅速的送进医院，同时进去的还有那个枪击者，不过他的问题不大，在他看到于磊后就开了抢，而于磊只来得及在他的下巴上踢一脚，所以他很快就醒了过来，在看到警察后，他也没有做任何抵抗。 在欧和青和于家三口到的时候，问题已经全部清楚了，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只是很干脆的种族歧视。 犯罪嫌疑人叫约翰·布鲁克，在上个赛季就曾拿着于磊的球衣辱骂过他，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在去年我就想这么做了，不过因为赢球的是北卡，所以我接受了，但是在今年，我无法接受，今年这些黄种人太嚣张了！” 他的这一次枪击可以说是有预谋的，他没有弄到决赛的票，不过却在决赛前来到了休斯顿，并且早就查好了乔治敦人所居住的酒店，等在电视上看到乔治敦赢了之后，他就带着枪出来了，他没有想到会在酒店门口遇到于磊，而且因为于磊戴着帽子，他一开始也并没有认出他，不过在看到孔玄章的时候，他已经动了杀机。 “那个章，我认识他，我看过有关他的采访？我应该打中他了，有没有将他杀死？”在问这一句的时候，约翰是带着一种奇异的病态的，“还有那个斯托恩，我记得我也打中他了，哦，该死，我到底有没有杀死他们！” 他当然没有杀死于磊和孔玄章，在他阴森森的盯着孔玄章的时候，于磊就发觉不对了，虽然那时候他还没有拿出枪，但那个时候于磊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杀机。 可以说是杀气也可以说是一种感应，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但于磊对这个还是非常敏感的，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然后拉过了孔玄章，因此约翰的那一枪只打中了孔玄章的肩膀。 而在第二枪，约翰自己虽然手没有抖，但于磊毕竟有躲的动作，说要躲过子弹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在去踢他的时候，于磊已经避开了枪口，而约翰毕竟还不是职业杀手，所以他的第二枪，只打中了于磊的右腰。 从部位上来说，很难说他们两个哪个更严重一些，不过孔玄章的那一枪，子弹正好打中了一条血管，所以情况也就更严重了些，但是在报道上，于磊却比他要更受关注的。 毕竟乔治敦才赢下了今年的冠军，而于磊，还是一支队伍中的最重要的得分手之一，所以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对他都十分关注，特别是国内，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众人还以为是在开玩笑，还有人严词斥责，说拿着于磊开玩笑有点太过分了，而当消息被证实后，所有人都是又惊又怒，特别是当枪击的原因被曝光后，很是有一些人就直接爆开了粗口。 “TM那个星条国，不是号称世界警察吗？为什么不管管自己的人权问题？” “他无法接受？TNN那个白种猪以为自己是什么？” “在枪支的问题上，美国很有必要向中国学习了！” “将那个约翰引渡过来，他这一次枪击的是两个中国人，这一次要由中国来审判！” …… 众怒难消，一时间从网络到实媒都是一片声讨，即使是在美国国内，对此的报道也是一片讨伐，不过在讨伐中还有不同的声音，比如有一家媒体就说：“其实这件事情已经不稀奇了，在十几年前不就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吗，这两个中国人运气还不错，只中了两枪，而那一位，却中了六枪呢！” 在十几年前，同样有一位N的球星，因为种族问题被枪击，和于磊不同的是，就是他是黑人。 当然这个媒体并不是赞同枪击，它用一种调侃的口吻道：“其实这不能怪约翰，只能怪那两个中国人，根据美国惯例，他们应该想到，冠军之后，就有谋杀的！” 一家媒体可以说是在反讽，在这个报道传回国内后，大多人也不过是嘿笑的跟帖：“是啊，美国惯例嘛。” “美国惯例，与众不同。” “这就是美国特色啊！” …… 少数不太爱开玩笑的，也不过发了个骂贴：“什么狗屁惯例！” 没有人对这个报道太重视，但是就在他几乎要被人们遗忘的时候，却有一个帖子引用了这个报道：“这是美国惯例也许有点夸大，可是，这件事，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于磊没有出现在酒店门口，也许这个枪击根本就不会发生，而于磊，他本来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要知道，乔治敦当时正准备开庆祝会，乔治敦所有的成员都在酒店内部，而他们所在地方是有保安专门看守的，一般人，哪怕是记者，没有得到允许都不可能进入，这样来看，于磊本来是十分安全的，于磊之所以会出来，是因为孔玄章。我们都知道，他们两个是朋友，说起来，他们两个见面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在比赛之前，他们已经见过面了，而那个时候，他原本是应该和自己的队友在一起的。” 在这个帖子里，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但却影影绰绰的提出这样的暗示，这一次枪击，也有孔玄章的错，如果不是他私自叫于磊出来，那么和自己队友在一起的于磊，不见得就会遇到危险，首先，约翰不见得能找到他，而过了这一天，约翰不见得还会执着的要去杀于磊，毕竟就算是精神病，也有刺激因素的，等过了这一天，约翰说不定就自己冷静下来了。 当然这个帖子一出来，就受到了讨伐：“这是什么见鬼的理论？汽车撞人不是因为闯红灯，而是因为人在街上走？哦，你也说他们是朋友了，谁规定了朋友只能见一次面？就是因为是朋友，才要多见两次了吧，他们一个在旧金山，一个在华盛顿，平时山南海北的，遇到一次还不兴人家多见两面？” 不过在这种讨伐里也有一两个宿命论的论调：“这就是命吧，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是命赶着的吗？” 而不管说什么，在当天晚上，这个帖子就被盖到了三百多层，而那个楼主也一直没再出现，等到第二天才又冒出来：“汽车撞人，有可能是汽车闯红灯，但也有可能是人闯红灯。有一件事，一般人并不知道，那就是孔玄章的舅舅，就是欧和青，而欧和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的。” …… 连坐。 虽然中国现在已经没有了这个刑罚了，但在人们的心中它并没有消失。因为父母是罪犯，所以做孩子的也总是比其他的孩子更容易犯错。他是小偷的儿子，她是强盗的女儿。 人们在有意无意之间，就把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一模式用到了这里。孔玄章是欧和青的外甥，欧和青是同性恋……虽然这不能说，孔玄章就也是同性恋，但人们再看待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会有了其他的想法。 当然并不见得每个人都觉得是孔玄章的错，不过原本一面倒的讨伐却有了对掐的迹象，而那位楼主，却再也没有现身。 不过关于这些，目前两个当事人是不知道，于磊只是知道，自己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自家姐姐，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眨了两下才知道自己没看错。 “姐？” 于咏看着他，然后突然伸出手，狠狠的捏了一把他的鼻子，于磊吃痛的叫了起来，本来靠在旁边休息的于跃进夫妇立刻赶了过来。 “丫头，快松手快松手，别把石头给捏坏了。” 徐惠玲一边说一边就去拉她，于咏收了手，但嘴中还恶狠狠的说：“坏，他不是石头吗？怎么会坏？” 于磊捂着自己的鼻子，惊讶道：“爸？妈？你们怎么也来了？” “我和爸妈准备过来给你个惊喜呢，你倒好，反而给我们这么一个大惊喜！” 于咏在“惊喜”两个字上重重的咬了一下音，于磊嘿嘿的笑了起来，他一边边笑一边道：“对了，孔玄章呢？他没事吧。” 第100章 于磊相信孔玄章是没事的，因为他记得自己把他给拉开了，既然他都没事，那孔玄章自然就更没事了，所以他问这一句，不过是确认了下，但是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他怎么了？” 于磊顿时急了，于咏连忙安抚他：“没有没有，你别急，他没事，就是……我们也不太清楚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们一赶过来，就听说于磊和孔玄章中枪了，这东西，作为他们，那是只在电影小说里见过的，从没有往自己身上联系过，这一听说，就连于咏都慌张了，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三口就都守在了于磊这里，虽然医生对他们说于磊没有什么危险了，但在于家三口的心中，那枪可是要命的，因此他们三个没一个能放下心的。 当然，孔玄章那里他们也问过，欧家人和卫峰过来看于磊的时候也给他们说过，不过他们也就知道他也没什么危险，具体情况却是不太清楚的，所以面对于磊的询问，他们一时都说不上来。 “那他到底怎么了啊？”于磊看着自己的家人，“你们、你们怎么不问问啊。” 听他这么一说，于家夫妻很是愧疚，是啊，他们怎么就忘了问清楚孔玄章怎么样了啊，他们还叮嘱自家孩子感谢孔玄章呢，怎么自家就忘了呢？ “你这是什么话啊，爹妈咋问啊。”于咏瞪了他一眼，“你别急，我这就去给你问！” 她说着走了出去，于磊反应了过来，这事不能怪自己的父母，他们说句英文都不会说，问也没地方问，他内疚的低下头，但心下还是焦急，徐惠玲道：“石头，你别怪你姐姐，主要是我和你爹，啥都不懂，虽说来之前，学了两句吧，可是连说都不敢说，我们也不敢让她离开，怕这儿万一有个好歹，连个去叫人的人都没有。你姐姐也守了一夜了。” “妈，我没怪姐姐，是我不好，我主要是刚才有点急。” “知道知道，其实我们早就该让丫头去问问的。” 旁边的于跃进也道，他们正说着，于咏就带着大夫护士过来了，那个头发花白的大夫看了一下他的仪器，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就笑着表示：“很好，你已经完全没有危险了，年轻人，你的运气真好，子弹穿过了你的肉，却没有碰到任何要害，只要你好好恢复，我保证，你以后还是可以自由的打球的。” 听他这么一说，于家人算是彻底放下了心，不等于磊开口，于咏就道：“医生，还有我刚才问你的另外一个中国人呢？就是那个章。” “哦，他呀，他应该还没有醒，不过你们放心，他应该也没有问题的。” “那我能见见他吗？” “咦？” “我应该可以去见见他吧，你不是说我没有关系；了吗，那我应该可以去见见他吧。” 医生想要拒绝，不过对上他眼巴巴的表情，一时间竟觉得不好开口，于家夫妻有点不放心，但都没有阻止。 “好吧，如果你能保证不弄开自己的伤口，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我保证我保证，医生，谢谢你！” “哦，不用感谢，只要你记得出院前给我一个签名就好了，我的孙子是你的球迷呢！” 和于磊的房间一样，孔玄章的病房里也等着三个人，卫峰、欧和青以及欧君慧，看到他，三个人都有点发愣，还是卫峰先反应了过来，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起手，本要冲他肩膀来一下的，到了前面，又改成了摸头：“你小子，果然……” 于磊冲他笑笑，然后勾着头去看里面的孔玄章，卫峰让开了一点，然后道：“他也没事，就是还没醒。” 他一边说，一边从于咏收中接过轮椅，于家三口都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孔玄章还没醒，他们就觉得这里不适合说话，只能有些讪讪的打了个招呼，最后还是徐惠玲有点干巴巴的道：“我家石头都醒了，你们家小章，绝对也快了。” 欧君慧有些勉强的点了下头，她也知道自家儿子没危险，但不看到他睁眼，总也无法安心，她也没心思和于家人寒暄，随便应付了一句，就又去看自家儿子。 此时，于磊已经来到了孔玄章的床前，从她这个角度正能看到于磊的半边脸，毕竟是受了伤，他的脸色有点发白，但是目光却很专注，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孔玄章，就仿佛能看个天长地久一般。 欧君慧的心突然一颤，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这种特别的酸楚，她一直是担心的，是难过的，可是在这一刻，又有一种种别的滋味，她想到自己安排于家夫妻过来是为了给于磊压力，想着这次特意赶过来，是为了避免自家儿子真的走上这条路，可是这一次，如果那颗子弹再往下偏移几公分，她的这些算计还有什么用？ 这一次，自家儿子可以说是受了于磊的牵连，但也可以说是于磊受了自家儿子的牵连，这种关系是说不清的，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如果不是于磊拉了自家儿子一把，那那颗子弹，很难说，就打在什么地方了。 在一开始知道那个种族主义者为什么开枪的时候，她也有过埋怨于磊，不过这一两天，她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在担心孔玄章，但也有一会儿功夫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她左想想，右想想，慢慢的也就想开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在看到于磊这么专注的用心的看着自家儿子，她突然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于磊当然不知道欧君慧此时在想什么，他事实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欧君慧，连欧和青他都没有怎么在意，如果不是卫峰自己走上来，他说不定连他也忽略了，自他来到了个房间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孔玄章身上。 在他心中，孔玄章一直是能干的、厉害的，也许他们真打起来，孔玄章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但是他却总觉得孔玄章是正确的，总是在不知不觉的依靠着他。 从最初的篮球，到后来的学习，再后来来了美国，如果不是最初的那段日子他天天和他交流，天天写信，也是会难过的吧，虽然他能忍受过去，可是绝对不会像这样，那么平稳的度过，就像他当初在战场上，如果没有三哥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也不见得能那么快的适应。 因为孔玄章总是正确的，所以，他总是觉得他是强大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孔玄章，此时他躺在这里，苍白的皮肤和干枯的嘴唇都令他显得有点柔弱。 于磊突然觉得眼睛发涩，心中更是充满着后悔，他那时候怎么只想到将他拉过来呢？他应该扑过去的，如果由他挡着，他就不会中枪了吧，此时，也就不会躺在这里了吧。 头上突然多了一个大手：“别这个样子，他一会儿就醒了。” 于磊回过神，抬起头：“教练……” 欧和青对他笑笑：“原来你还认识我啊。” 于磊有点发愣，欧和青见逗不笑他也不再说了，他此时也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情的：“你先回去吧，等他醒了，我就过去对你说。” 于磊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可是他不想离开。 “小青，你去问问有没有两人间的病房，如果还有的话，就让他们住在一起好了。” 欧和青有点惊讶的看向她，虽然这两天过的有点兵荒马乱的，但是他一见自家姐姐和于家三口一起过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不清楚自家姐姐是怎么知道的，可是看样子，是想反对的，而现在…… “等一会儿章章醒了，恐怕也是要问石头的，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你们不反对吧。” 她后一句，是对着于家三口说的，于家人当然不可能反对，特别是于跃进夫妇，如果这是在国内，他们还有点主张，这来到美国，语言都不通，虽然说有女儿跟着吧，但也还是个孩子，即使乔治敦也留了人帮他们处理事情，但是那留下来的，也只能帮着应付外面的媒体、球迷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更何况人家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更更何况，那个人，也没办法和他们交流，现在欧君慧的提议，他们是最愿意的。 于家夫妻没意见，医院也不会反对，乔治敦那边自然更不会有意见，所以当孔玄章在半夜醒来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了于磊。 “你醒了？” 发现他睁开了眼，于磊对他笑了起来，他看着于磊，确认了不是自己的幻觉后，也笑了起来：“嗯，你好吗？” “啊，挺好的。” “过来让我摸摸。” 于磊有点为难，这时候孔玄章也看到了他手上还挂着吊瓶，脸色立刻变了：“你也受伤了？” “没事，不是什么大伤，我比你还早醒呢，我……” 他还要再说什么，那边守夜的欧和青已经醒来了，在外面守夜的欧君慧和徐惠玲也被惊醒了，三人一前两后的跑过来，看到孔玄章醒了都高兴了起来，而孔玄章，在看到徐惠玲之后，则呆在了那儿。 “章章章章，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儿疼？哪儿不舒服？章章……” 孔玄章回过了神，有点艰难的开口：“妈，我没事，那个阿姨，你好…” 第101章 孔玄章一看到徐惠玲，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想到了点什么，有一阵慌张，不过之后也就坦然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他所能做的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是想过于磊父母的问题，对他们，他也有过计划，但是在他的计划里，这个时间要往后推，然后，也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不过在之后的几天，他都过的很平静，所不平静的也就是，要应付一下记者警察，不过因为他们是在医院，完全是可以不理会记者的，所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和于磊在一个屋里养伤，虽然屋里总还有其他人，不过感觉也挺好的，他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就是自家母亲什么时候爆发，可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等到他已经可以被推着到花园里散步了，他家母亲也没说过什么。 孔玄章害怕了起来，他不怕欧君慧出招，就怕她不出招，她这个样子，更让他担心。 “妈，你已经都知道了吧。”在忍耐了四五天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知道什么？” “妈……” 欧君慧笑了起来：“章章，你想好了吗？” “我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 “你想过以后你们要过什么日子吗？” “恩。” “他现在是一个很成功的球员，按照他的发展，他以后很可能会成为巨星，会被万众瞩目，甚至会……成为英雄，这些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如果你们的关系曝光了，那这些必定都不会再和他有关系，你知道国内的情况，他会被唾弃，会被封杀，就像你小舅舅那样，即使现在，还不断的有人拿他说事，这些，你都想过吗？” 孔玄章慢慢的闭上了眼：“妈，现在的生活你觉得满意吗？” “我也没有不满意。” “那么如果让您换一种生活，您会满意吗？每天要为房贷发愁，甚至操心我的学费，每天要工作八个小时以上，买一双上百块的鞋子都要考虑再三，如果要过这样的生活，您愿意吗？” 欧君慧看着他，慢慢的笑了，孔玄章也跟着笑了：“妈，我对不起你。” 欧君慧叹了口气，她知道孔玄章的意思，那样的生活，是她现在无法想象的，可是那样的生活也不见得就不开心，比如于家夫妻。孔万青能让她衣食无忧，但是于跃进却能让徐惠玲连着十多年都没去过一次早市，她们两个相比，到底谁更快乐？于磊和自家儿子在一起，也许有种种危险，可是，不在一起了，他就一定能幸福开心？ 同样的，自家儿子和于磊在一起，他未来的路一定更不好走，但是不和于磊在一起，他就真的会快乐？ “于家人那里要怎么办？” “我想，还是先瞒着吧。” “得，我的机票白掏了。” 欧君慧笑道，孔玄章拉着她的手：“妈，谢谢你，我一定会让你自己过的很好的。” 欧君慧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若是真心来说，她还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她再不愿意，也是没办法的了，除非她真忍心看着自家儿子不快活。 知道自己的母亲这算是默许了，孔玄章大大的松了口气，父亲那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他们现在在美国，又都算是小有名气了，他父亲要做什么也不容易，至于于磊的父母嘛，那还不急，等到将来慢慢再看吧，他这样计划着，但是却没想到，于家人还是知道了。 最先发现的是于咏。 于咏最初也没有往这些地方想，虽然她觉得自家弟弟和孔玄章的感情有点不一样吧，可是她并不了解男生的友情，所以她也没有想太多，直到她在用于磊的电脑查东西的时候翻到那些帖子才觉得有些不对。 不过当时她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气愤，因此就和于磊说：“这些人真没脑子，什么事都能胡乱想，下次再有记者采访，你就说个明白！” 在她想来，于磊听了这话，就算不答应，也会笑笑，哪知道，于磊却沉默了起来。 “石头？” “姐……”于磊看着她，慢慢开口，“他们，也不能说是乱想。” “什么？你说什么？”于咏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他们想的……其实是真的。” 于咏说不出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点无措的道：“石头，这玩笑不能乱开。” “我没有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你怎么会这么说！” 于磊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缓慢而坚定的开口：“姐，对不起。” 于咏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你，你不能因为他对你好，你就……就这样啊，这样、这样会出问题的你知不知道……” 于咏不知道怎么说了，她并不反对同性恋，她觉得这就是人自己的选择，虽然她不是，但是她不能妨碍别人是，这就和有的人喜欢吃辣椒，有的人不喜欢，吃辣椒有很多好处，但也有坏处，只看个人的口味。 所以，在知道欧和青是同性恋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过什么以后远着这个老师之类的话，但是，这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的弟弟是，就算她现在还是个学生，还不是太了解这个社会，她也知道这条路有多么困难，特别是她的弟弟现在又算了个名人，当年那个明星闹成什么样子，那么红的人，一下子就成了过街老鼠，那还是娱乐界的！ “你知不知道这条路有多么难，你不要以为你的教练能走你就也能走！你、你想想咱爹妈……” “我想过了。” “你觉得咱爸妈能接受？” “我不知道，可是，姐，我也不能放弃孔玄章啊。” 看着他这么直白的眼神，于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捂着脸，深吸了口气：“我现在脑子很乱，我去冷静冷静，等我回来，咱们再说。” 她说着就走了出去，在出去的时候还和孔玄章欧君慧撞了个脸对脸，不过她现在魂不守舍，根本就没认出他们，直接就走了过去，欧君慧叫她她也没有听到。 “于咏这是怎么了？” 欧君慧有点疑惑的开口，说是于磊出事了吧，那也不该是这样啊，孔玄章看着病房门，眯了下眼，然后道：“妈，我先自己进去吧。” 欧君慧也有点明白了，就点了点头。 孔玄章伤在肩膀，虽然一开始情况比于磊严重，但却是能走的，就是欧君慧担心他，才非让他做轮椅的，不过此时已经来到了门前，就这两步，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果然，房间里只有于磊一个，看到他，于磊笑了笑：“你回来了。” 孔玄章应了一声，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床前。 “怎么了，对了，欧阿姨呢？” 孔玄章没有回答，停了停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于咏姐了，你对她……是不是说了什么？” “嗯，刚才说到这件事上，我不想撒谎，就对她说了。”他说着，抓了下头，“我也知道这事不好说，可是，我不想骗她，我也不想骗我爸妈，还有，我也不想骗欧阿姨。” “那如果他们不同意呢？” “这个……那就慢慢说呗。” “那如果一直不同意呢？” 于磊眨眨眼：“那就一直说呗。” 他说的很简单，孔玄章却笑了起来，他笑着，慢慢抱住了于磊，于磊的脸红了，想推开他，又不敢动：“你、你干什么，你、你还受伤呢……” 他说这句的意思很简单，孔玄章肩膀受伤了，这时候压过来，他就怕他不小心碰到了，但落在孔玄章耳里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只是感动的想来蹭蹭于磊，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就有点别的想法，见于磊不敢真推他，他一手撑住点自己的重量，身体就靠了过去：“石头，还记得你比赛前，我说过的一句话吗？” 于磊平时反应不灵敏的，但这个时候，他立刻知道孔玄章说的是什么了，当下脸更红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吭吭哧哧的说：“你、你还受伤呢……” 他越这么说，孔玄章越有这个兴致，脸也就靠的越近，于磊一开始还吞吐着，慢慢的，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人都紧张，也都期待，两张脸也离的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于家夫妻和卫峰来了。 于磊受伤，于家人也没了什么观赏浏览的心思，不过于磊想着父母来一次不容易，所以就极力劝说他们出去走走，其他人也帮着劝，劝的多了，于家两口子也觉得的确如此，而且，于磊看起来也是没什么事了，这里的医疗条件这么好，没人守着，也不怕什么，所以这两天，就跟着欧和青或是卫峰出去转悠了。 于咏本来也是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不过今天她那个麻烦事来了，因此就来医院看于磊了。而于家夫妻呢，是想着儿子女儿都在这里，当然要先来看看才能再回酒店啊，他们今天跟着卫峰去看了太空城，虽然不是很看得懂，但也怪高兴的，哪知道一回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一见这个架势，卫峰就暗叫坏了，而于家夫妻，则呆在了那里。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过了半天，徐惠玲才有点迷茫的开口。 第102章 于家夫妻觉得他们是在做梦，或者说，他们一直在做梦，从来美国就在做梦，本来嘛，普通人哪会遇上什么枪击，他们家石头是打篮球的，人又最乖不过了，怎么也不该掺合上这种事，更不该、更不该和什么同性恋有关系。 他们两个坐在那里，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爸、妈，对不起。” 于磊靠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认错，孔玄章站在他身边，卫峰站在门边，哦，他倒不是准备逃跑什么的，而是他知道于跃进的身体不好，所以就时刻准备着去叫人。 “这也好，反正是在医院。” 在这么准备着的时候，卫峰冒出一个这样的念头，不过于跃进此时并没有病发的迹象，他与其说是愤怒生气，不如说茫然。他家石头刚才说什么？说自己喜欢孔玄章？这是同性恋？ 同性恋，喜欢男人，不能和女人结婚？ 这、这是病吧……他家石头有病？ 不对，这不是病，当初欧教练好像也是这样，想到欧和青，于跃进反应了过来，于磊犯了和欧和青一样的事！他终于知道了这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如果这换成了别人，他还知道要怎么做，但是，这不是别人，是孔玄章，他的命都是孔玄章救的，他能指着孔玄章的鼻子大骂？ 还有他家石头，虽然说从小就笨，但是，从小就知道心疼大人，在别的孩子都撒野的去玩的时候，他向来是老老实实的守着三轮车帮他们看水果的，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帮他们洗菜拖地，后来到了天茗，除了吃饭，几乎把所有的补助都拿回了家。 别的孩子二十六七的时候还要依靠父母买房子找工作，他家石头从十六七的时候就开始往家里拿补助，来美国这些年，更是月月往家里寄钱，现在他们存的钱已经可以买一个二手的门面了，但他家石头的电脑、衣服都还是两年前的，前两天于咏还给他们说：“石头就袜子和鞋有新的，其他的，都是出来前，我给他买的。” 这样的孩子，他怎么能一耳光打过去再大骂混蛋？ “石头，小章，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最后还是徐惠玲先开的口，“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感情好和真的要在一起过日子是有区别的啊。” “阿姨，我没有弄错，真的很对不起，但是，我是真的想和石头在一起生活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他很好的。” 于家夫妻对这一点没有怀疑，他们甚至相信，也许不会有一个人比孔玄章对他们家石头更好了，可是好是一回事，让他们接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只是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妈，我、我也没有弄错，我想了……”于磊脸红的吞吐的开口，“要是能和孔玄章一起过日子，也、也挺好的。” 孔玄章听了这话大喜，若不是于家夫妻就在前面，几乎想抱着于磊亲两口，于家夫妻更茫然了，在茫然中又有一点绝望，再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自家的孩子了，那就是个死脑筋，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变通。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他今天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恐怕，他们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正在僵持中，欧君慧回来了，刚才孔玄章进去后，她就到了外面的花园，虽然说她早就接受了，可这么挑明后，她心中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的那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任何苦，比自己的弟弟还要娇生惯养却选了这么一条路。虽然说那个于磊的很好，虽然说那个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力量，可是在以后，她再也护不住他了。 欧君慧一时间又是悲痛又是酸楚。 孔玄章要打篮球，孔玄章要来美国，孔玄章要做网站，她都支持，哪怕他要做的事情不见得就是最好的，哪怕她明知道，其实有一条更好的路。 比如把打篮球的时间用来学习，比如在国内找一家更合适的大学来上，比如由她们孔欧两家出力来支持这个网站……这些事情，从常理上来说，会更适合发展，但是她从来就没有要求过。 因为这在她看来，是一种尝试，是一种闯荡，成功了，固然好，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她有能力，她相信自己能护着这个孩子，哪怕他四年之后一事无成的回去，哪怕孔万青把自己的生意交给了别人，她也可以帮他找一份不错的工作，买好房子，让他的下半生都衣食无忧。 可是现在孔玄章要走的这条路却是她无能为力的，她再强大，哪怕比现在有能力十倍也再护不住他了，她不可能能和多少年来形成的观念对抗，她不可能击败那么多人的舆论。 如果事情一旦爆发，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就这么有些失魂落魄的在花园里走了一圈，最后还是担心孔玄章，也不敢在外面多留，不过她一回来，就感觉气氛不对，她向自家儿子那边看去，孔玄章对她做了一个有点无奈的表情，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大妹子！”一看到她，徐惠玲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你、你说说这两个孩子吧，他们、他们……唉……” “他们怎么了？” 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欧君慧还是开口问道。 “他们……” 徐惠玲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还是于跃进道：“他们两个说什么要在一起过日子！” “真的？” “可不就是真的，大妹子你快说说他们吧。” 欧君慧点点头，沉吟了片刻道：“你们两个可是说真的？可想好了？” 孔玄章没有任何迟疑就表示想好了，于磊有点忐忑，但也是坚定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欧君慧是早就知道的了，深怕欧君慧生气，因此又道：“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那个，都是我太依赖孔玄章了……”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卫峰几乎没笑趴下，心想这石头不是一门心思的想篮球的吗，这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句啊，还是说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印象这么深刻？ 就连欧君慧听了也是哭笑不得，这要换了别人她可能还真不清楚，但于磊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如果说这事是两个人互相作用的结果，那自家儿子起码要出八分力。 不过她同时也有点感动，在这个时候，于磊都这么护着自家儿子，将来，哪怕面对再大的风雨，自家儿子都不会尝到被背叛的滋味吧。 只有于家夫妻，这时候是又惊又怒，而且还非常的愧疚，刚才他们还没来得及细想，此时听于磊这么一说，当下就认为的确是这样了，毕竟孔玄章的条件多好啊，家世好人好又有本事，就算真的是什么同性恋，好像也不该喜欢自家儿子的，只是这事好像也不能怪自家儿子。他一个人来到国外，人又笨什么又不懂，可不该就是要依赖孔玄章嘛，就连他们不都还经常叮嘱他，有什么问题要问孔玄章的嘛！ 人都说日久生情，他们两个小孩，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不就、就出事了！ 他们两个正想着，就听欧君慧道：“既然你们两个都想好了，那就这样吧，不过你们两个都还在上学，结婚的事，就再过几年再说吧。” 她这话一出，于家三口都愣在了那里，特别是于家夫妻，他们更有做梦的感觉。 就这样？结婚？ 这是什么意思？这欧君慧的态度也太自然、太无所谓了吧！他们怎么能结婚？他们可是两个男的！这要其中有一个是女的，那不用说，他们只会欢天喜地的欢迎，可是他们两个是男的啊！ 两个男孩子说他们要在一起生活，欧君慧这个做妈的，怎么能这么轻松的就认了？ “大妹子，这、这不妥吧。” 徐惠玲磕磕巴巴的道，欧君慧故意怔了下：“怎么，你们不满意我家小章？” “不是，他们、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啊。” “是男的怎么了？两个男的也一样可以生活啊，只要他们两个自己喜欢就行了，当然这种事国内的接受度还比较低，但是咱们也没必要宣扬的人尽皆知，咱们自己知道就好了，以后他们就在这边发展，好好的过日子，也没什么啊。” 于家夫妻彻底无言了，他们觉得这事是不对的，但是欧君慧说的太自然了，太正常了，这种事从她嘴里出来好像真的没什么，他们在这里大惊小怪反而成了没见识。 “这事不对，这个事还是有问题，”于跃进摇了摇头，开口，“今天不说了，我们两个要合计合计，过两天再说。” 他说着就往外走，于磊开口叫他，他也没有回头，徐惠玲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道：“石头，这个事太大了，我和你爸要好好想想，你、你先休息吧……” “嗯，妈，那个你注意着爸，他身体……” 徐惠玲胡乱的点了下头，也出去了，卫峰连忙道：“阿姨叔叔我送你们。” 一会儿功夫，三人就又出去了，房间顿时显得有点空旷，孔玄章走过去，拉着他妈的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欧君慧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然后长吸了口气：“我今天帮你们，但是有一点，你们要答应我，你们要尽量的隐瞒，如果能瞒一辈子，那就瞒一辈子！” 第103章 欧君慧的话是对着两人说的，但眼睛却只看着于磊，这个孩子太老实了，这是优点，但有的时候也是缺点，他也许可以无惧世人的目光、议论，但这件事却会令他们永无宁日！ 她愿意退让是因为她被这次的事吓住了，是因为她知道勉强会令自己的儿子不快活，也是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于磊的态度，她把于家夫妻弄过来，是建立在于磊也许还不太清楚的立场上。如果在一切还处在朦胧阶段，也许于磊会为了不让自己的父母伤心而避过去，但既然已经挑明了，于磊还接受了，欧君慧也就知道自己的这条计划恐怕是走不通了。 真的要走，不是不行，但是只会令事情变得更糟，不过那不代表她愿意让孔玄章接触这些风暴——即使早晚都要接触，她也希望这个日子能在很久很久之后。 “也许将来，你们也许可能瞒不住，但我要求你们，尽量的瞒，在没有铁证面前……不，铁证也不行，没有我同意，你们就不能对着外面承认！” 孔玄章嘴唇动了下，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知道他妈的这个要求，看起来是公平的，但其实还是为了他，如果现在他和于磊的的关系曝光了，他们两个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如果说于磊还会得到一些支持的话，那他是一定会被骂的，其实在现在已经有人在骂他了。 他这几天虽然没看报纸也没接触电脑，但是在他国内的事情的时候，卫峰的吞吞吐吐就能令他明白一些。 “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毁了于磊！” “如果没有他……” 这样的话他不用想，就知道会出现，但是如果一开始选择欺骗，那么如果将来有一天不得不曝光，于磊面对的压力要比他大，这就像那些明星，如果一开始老老实实的认错，一般来说，大多数的观众都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但如果一开始偷奸耍滑，想要否认，真的能否认过去也就罢了，否认不过去被揪出来，那绝对是万夫指责，而那个时候，反而是他要被众人忽略了。 他绝对不愿意于磊受这个罪，可是他的母亲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 “我要你们答应我这个要求！” 欧君慧看向孔玄章，孔玄章看向于磊，于磊也正好在看他，看到他的目光，对他笑了笑，他突然，就释然了，这个人不会在意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不会在意在那一天会有多少人指责他，无论他是不是在意这个要求有多么不公平，他其实，都不在意的。 那么，他又有什么为难的呢？到了那一天，他就再往前迈一步又有什么关系？ “好。” 于磊先应了声，孔玄章也跟着点了点头，欧君慧看着他们又是泄气又是欣慰，最终，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算了，只要你们高兴也就好了。” 她这边算是彻底的认了，而于家夫妻那边却越想越不对，特别是于跃进，在房里来回走了几圈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不行，这事不像那个谁说的那样，这不对，我不管他们洋鬼子怎么干，这事在我老于家这里行不通！我老于家不能就这么绝根啊！” 徐惠玲坐在床边，也是愁眉苦脸：“你别激动。” “我没激动，这事不对！我现在就找他们说去！” 他说着就往外面走，被徐惠玲拉住了：“你认识路吗？” 于跃进顿时大泄气，停了停又道：“我去找丫头，让丫头带我去！” “那要丫头问起来呢？” 于跃进不说话了，于磊的这个事，他们还真没想过要给于咏说，虽然他们觉得要和于咏商量商量，但又觉得这事有那么点不好启齿，于磊要是喜欢上一个女人也就罢了，喜欢上一个男人……总是丢脸的。 “反正这事不对！” 徐惠玲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道：“这事，说不定也就这样了……” “什么就这样了？我不同意，就不能算！” “那还能怎样？” “反正我不同意！”于跃进气势汹汹的说，“我是他老子，我不同意，就不能算数！” 徐惠玲看着他，慢慢的说：“孩子这些年也不容易，小章，小章真的没少帮咱们……” “……那也不行！” 于跃进如同一头困兽似的说，徐惠玲没有再说什么，这件事，于家夫妻都不同意，他们虽然很疑惑，欧君慧为什么能接受，但在他们心中却是很别扭的。 这种别扭是复杂的，他们不同意，但他们又不能真的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同时，他们又都知道，自己的不同意是没用的，特别是当他们知道于咏也知道这件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于咏和自家父母本来是一个意思，那都是先瞒着，结果后来发现，自家父母也都知道了，于是三口在一起叹息，他们纠结了一晚上，第二天，孔玄章就找了过来，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做了一个保证：“我保证于磊以后会有一个孩子，如果需要的话，我保证这会是一个男孩。” 一个男孩，一个后代，这个保证令于家人目瞪口呆，可是，他们再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对。特别是于咏，在听到孔玄章的这个保证后，她第一次真正的正视了孔玄章。 当然，她原本对孔玄章并没有恶感，但是对于过去的她来说，孔玄章也就是弟弟的朋友，自家的恩人，是一个和自家弟弟感情很好的，然后给了他们很大帮助的男孩子，她在于磊的事情上纠结，也是因为觉得两个才不过二十岁的男孩子太想当然了，特别是孔玄章，那样的出身那样的经历，恐怕根本就没想过这个社会会怎么样的可怕。 而当孔玄章做出这个保证后，她意识到自己过去都想错了，孔玄章也许年龄不大，但他在这件事上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并不仅是一场青春期的朦胧爱恋。 在孔玄章做出这个保证后，于家人又沉默了两天，然后，于咏独自到医院找到了自家弟弟：“这事，你是认准了？” “恩。” “如果我对你说，这事，我和爸妈都不同意呢？如果我要你在这中间做一个选择呢？” 于磊看着她，然后慢慢的摇了摇头：“我不选。” “不选不行！” “那也没办法选啊，爸爸要是生气了，我好了，就去让他打一顿。” “你以为这事是打一顿就能解决的？” 于磊看着她，于咏道：“你就不怕我们不认你？” “我认你们。” 于咏说不出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两天，她在网上很查了一些关于这事的来龙去脉，也在网上匿名求助过，有劝她想开的，也有真的出主意的，比如看心理医生，比如用亲情施压，比如断绝经济来源，还有一个人现身说法，说自家本来也有一个这样的，后来就是几管齐下给治好的。 那个帖子说，真好假好我们不知道，但是反正他和过去的那个人分了，现在也开始准备结婚了。 这个帖子是真是假她不知道，但是却知道，这个人的办法，在自家弟弟这边行不通，看医生断经济来源是不说了，打亲情牌，打什么样的亲情牌？真的断绝关系？大吵大闹？甚至上演什么以命相逼的事情？ 这个事情，他们能做吗？ 她的这个弟弟，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她小时候不懂事，看到肉还要多吃两口，她这个弟弟却知道把肉让给她吃，捡了别人结婚时抛的喜糖，也会拿回来让她挑。他笨、不聪明，可是从小就知道努力，做什么都认真，做什么都全力以赴。 他没有要求过吃喝没有要求过穿戴，现在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他们就要全部跳起来反对？拿他对他们的感情做要挟？让他左右为难两边受苦？ “如果孔玄章是个女孩就好了。” 她不知道第几次的这么想，最后只有道：“你现在咬的这么死，以后怎么办啊。” 于磊有点茫然的看着她，于咏发狠道：“结婚还会离婚呢，你们两个半点保障都没有，你、你这么笨，会被他骗死的！” “他不会骗我。”这一句她说的很肯定，见于咏瞪着他，于是又加了一句，“就算骗了也没什么。” 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于是不在开口，有点无辜的，有点可怜的看着自家姐姐，于咏彻底没办法了，她停了停道：“对了，网上的那些言论你想好怎么应付了吗？” “恩，不承认，欧阿姨说了，这不过是一点胡乱猜测，只要不理它，就没有关系了。” 于咏听了点点头，她原先生气是气那些人胡乱猜，现在既然是真的……她也不知道要气什么了，虽然还觉得不舒服，但她也相信欧君慧的见识，相信她的手段绝对是没错的。 于咏这么想，欧君慧更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那个楼她早就看了一遍，虽然说有点证据，但如果那点证据就能扯出两个孩子的事，也就有点太勉强了，而且，她从开市的两个记者那里也知道，真正的实媒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他们也没有收到过要冷淡处理于磊或孔玄章的通知。 这就是网络上的一股邪风，过一段日子，自然就烟消云散了，她这样想着，所有人都这样以为着，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俺以为这一章能结束，结果发现，还有一点尾毛收干净…… 人家不是故意狼来了，是真的真的只剩下一点点了== 恩，本来想解释一下于家人的态度的，写完这一章发现，不用解释了==如果他们真的把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样的事情做了的话，那就不是他们了==或者说，他们突然都变JP了…… 那啥，关于番外第三部还有新文俺是这样想的…… 这个，明天……咳咳，今天是星期一，扭动，人家的休息日，所以，下一章是在星期二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一章会是正文的最后一章然后然后俺会休息一个星期，四月家里有事，俺要先准备准备，一个星期后，大概就是四月七号，俺会回来补番外，俺现在还不能确定不写第三部，所以番外不会多，俺现在准备的是两个，大概不会超过四章——当然，俺一向拖沓，所以，也许会更多一点？囧然后在番外结束的同一天，俺会开新文，O(∩_∩)O~目前想的是穿越古代的架空文，不过因为俺还毛写，所以……咳咳，大概就是这样吧只要JJ不河蟹BL，俺、俺应该是不会放弃BL的……抓墙，人家还有好几个东东要写的咩，不过，明媚而忧伤的仰望天空，俺发现，俺越来越爱暧昧了哦，对了，番外有一个是关于卫峰马森的，不愿意看的同学要小心了，特别是弄了自动订阅的同学~ 三千字，分别是happyyan给俺的《石头你变坏了哦》的两千，以及留言四千八的一千，现在是二十四万三了，去写领导交代的东西，咬着手绢的跑走~~~~ 哦，对了，再补充一点，如果有第三部，应该会在新文结束后开始，如果没有……咳咳，俺会继续回来补番外，把两个人之后的事情，大体的交代一下，O(∩_∩)O~ 第104章 赵夏明这几天过的很舒心，乔治敦拿到了最后的冠军，他们华盛顿这边算是完成了逆转，虽然他不像马璇似的，是这边的元老，但也是上个赛季就驻扎在这里的，上面又有关系在，功绩本上，他的排名，就要比倪鹏更近一步，其实功绩不功绩的，他也不是太在意，最关键的是，能压住倪鹏。 而除了这个，就是他在网上盖的那个楼了。 那个楼不会有什么效果，就算有一阵的议论，也不过就是网上吵吵，别说他没有什么证据，就算有证据了，除非于磊当着众人的面表明自己就是同性恋，否则大部分人恐怕都还是不会相信的，除非他有大把的证据，令人无可抵赖的，否则就算能有个一两张亲密照片，一般人恐怕还会以为这是合成的，就像当初的某某门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倒不敢说什么了——这种出头椽子是能当的吗？ 他知道不会有效果，他也没想过弄出什么效果，他的目的就是恶心把人，所以在后面他特意点出了孔玄章和欧和青的关系，然后，下面的就不用他做了。 他每天自得其乐的看着那个楼越盖越高，想象着孔玄章看到这个楼时的表情——是的，他最大的目的还是恶心孔玄章，至于于磊嘛，他虽然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但是他知道，自己还要靠着于磊进行报道，如果于磊真的有问题了，他就算一时能尽兴，也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只发了那么两个帖子，在那个楼渐渐要沉没的时候，他也没有再去顶一下，虽然有点遗憾美妙的时光结束的太快，但想到孔玄章肩膀上还挨了一枪，他就觉得自己的这口气也算是出了。 但是，就在他以为事情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一家美国当地的报纸报道了这件事情，这家报纸很小，发行量更可以用惨淡来形容，这篇报道的篇幅也不大，在这篇报道出来，在美国，甚至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溅起。 但是这篇报道被迅速的引入了国内的论坛，一夜之间，几乎各大有影响力的论坛都出现了关于这个报道的帖子，于是，立刻就炸开了锅，争论是与不是的，含沙射影的，单纯围观的，于磊孔玄章本就算是知名人物，再加上这个帖子，一时间，仿佛整个网络都在讨论这件事，在这种谈论中，慢慢的，于磊被淡化了，人们争论的焦点放在了孔玄章身上。是不是因为他，于磊才受伤的，是不是因为他，连美国那边都开始怀疑于磊了，是不是因为他，影响了于磊。 孔玄章少年得意，在国内的形象，虽然不说是高调嚣张吧，但也不算是低调含蓄，妒忌他的看他不顺眼的大有人在，过去他们找不到机会，现在总算找到了一个出气孔，他们并不见得就有什么确切的想法，但是表示一下自己的鄙视，随声附和的敲打两句却足以形成一种舆论，而在这种舆论之下，孔玄章和安东尼本来制定好的计划，受阻了。 “章，我真是弄不懂，为什么原本谈论的好好的，突然就说要再考虑，唉，你又在这个时候受伤，要不然，由你来谈是最好的。” 安东尼在那边唉声叹气的抱怨，孔玄章目光冰冷，有人在炒作这件事，那阵邪风，被人利用了。 “安东尼，恐怕我们要做好撤退的准备了。” “咦？” “或者我们停停再看。” “但不是你说如果现在不进入的话，也许就要被人抢先了？我们要时刻走在别人前面吗？”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现在已经有人走在我们前面了。” “什么？”安东尼一愣，立刻大叫，“那我们要怎么办？” “我先查一些东西，然后，看看能不能找第二家合作。” 虽然话这么说，但孔玄章也知道，他们的先机是要失去了。 他们要进入中国市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家合适的代理，经过选择比较，他们挑选了一家实力不错的公司，那家公司对他们也有意向，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本来这件事一直是由他来谈的，结果他突然中枪，卫峰过去又从来没有管过这些，只有安东尼临时来接手。 当然，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种换人也没什么，但是现在却有了意外，虽然说能找第二家，但这个先机，他们却是要失了，而且，这个第二家会怎么样，也很不好说。 这样想着，他走回房间，打开电脑，于磊立刻把电视上的声音调小了。 “没有事，你看吧，我就是差点资料。” 于磊应了一声，停了下又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孔玄章随口敷衍，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原本找的合伙人出了变故。” 他说完就低下了头，于磊也不再问，只是看着他盯着屏幕在那里工作，不时的用一只手在键盘上敲打几下，他伤在肩膀处，为了固定好胳膊，脖子上挂了个绷带，虽然这几天都在休养，但毕竟是受了伤又失了血的，脸色还有点发白。 他抿着唇，长长的睫毛不时的扇动一下，配着有些瘦削的下颌，看起来有些冷漠，但是，又有些脆弱。他这么长时间的盯着，孔玄章当然有所感觉，就在他准备抬头询问的时候，欧君慧和卫峰提着东西从超市回来了。 “章章，你又打开电脑做什么？” 一看到儿子好像又在工作，欧君慧立刻就不高兴了，孔玄章抬起头，安抚的开口：“妈，我就似乎随便看看。” “少来，你以为我真不懂啊。”欧君慧说着横了他一眼，又道，“石头，你也不说说他。” 这话一出，后面的卫峰立刻扭过了头，一边感叹一边强忍笑意，觉得欧君慧这话，就像一个强势的婆婆在教导儿媳妇：“某某，你也不知道照顾好某某的身体……” 这么一想，他笑的更厉害了，连孔玄章的眼刀也顾不得了，那边的于磊倒没有这个想法，他抓了抓头道：“阿姨，孔玄章说是合伙人出了变故。” 欧君慧立刻看向孔玄章，孔玄章道：“没事的，妈，做生意不都是这样？” “合伙人……用不用你爸爸……” “不用了，我们现在的主体还在这边，进不进入国内都不是大问题。” 欧君慧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好吧，反正你一向有主意，不过你要明白，生意是最讲究时机的，错过了这个时机，以后恐怕就要步步受困了。” 孔玄章点了下头，欧君慧也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的时候，欧君慧推孔玄章出去散步，卫峰嘿笑着过去开于磊的玩笑：“石头啊，你这还没有过门，就知道巴结婆婆了，你看你这小报告打的多顺流，也不怕孔玄章生气。” 于磊看着他，没有说话，卫峰用胳膊顶了顶他：“你忘了，你中午说什么来着？” “那个啊。”于磊反应了过来，“我说的是真的啊。” 卫峰无语的看向苍天，最怕的就是这种真话啊，他正感叹着，突然听于磊道：“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帮到孔玄章？” “你帮他？帮什么？” “我看他好像遇到了点麻烦，我就想，能不能做点什么……帮、帮帮他。” 他说着，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卫峰本来想再打趣他两句，见他这个样子就转口道：“你好好的上你的学吧，等将来你成了巨星再说，到时候你站出来给他免费带个言那就厉害的不得了，现在嘛，你离那个亚力克远点就是帮他了。” 于磊的脸顿时红了：“你、你别乱说。” “我怎么是乱说了，不信咱们试试，一会儿孔少来了，你给亚力克打个电话，你看他什么表情。” “亚力克正要参加选秀……”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卫峰一怔，脸色也变了：“喂喂，我开玩笑的，你可别乱想啊，你现在就好好上学是赶紧的，帮你们的那个花狐狸再拿两个冠军，三连冠，那说出去多有面子啊，虽说不能创造一个记录吧，可也是UCLA之下第一名校了，石头！于石头……” “卫峰，谢谢你。” 于磊回过神，诚恳的说，卫峰连忙后退，双手乱摆：“你别谢我，和我没关的，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什么都……” 他竭力的想表示和自己没有关系，但那边于磊已经拿定了主意，是啊，他现在什么都帮不了孔玄章，但如果他参加选秀，进入了NBA那就不一样了。 到那时候，他可以接广告，可以代言，也就可以，帮到孔玄章了吧，就算帮不到，他也不会再成为他的累赘，只是让他为自己操心谋划。 “于石头，你不带这么坑人的！”卫峰那边几乎都要哭了出来，“你还要上学啊还要上学啊，你不是最想上大学的吗？” “我可以等将来不打球了回来继续上，很多NBA球员都是这么做的。” 卫峰这次是真要落泪了，天啊，他就和于磊呆这么一会儿，于磊就做了这样的决定，孔玄章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呢，孔玄章没有收拾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只是沉默的看着于磊，他的目光平静而锋利，但他对面的于磊却半点不受干扰，他看着孔玄章，慢慢的，露出了一口白牙，孔玄章眼神幽深，然后，也笑了起来。 有风吹过，亚麻色的窗帘在空中飘扬，外面的天空一片蔚蓝。 “我要参加选秀，我要进入NBA，我要，在你为难的时候，也能帮到你。” 这句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孔玄章已经明白了，虽然他并不赞同于磊现在就离开学校，但是，他接受这份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钢盔的爬上来，这就是结局了……恩，起码是第二部正文的结局了，俺知道有很多人有意见，可是可是，这不正好告一段落了咩？ 非常非常感谢一路在晋江追随的同学，很老套很狗血但还是要说，真的，没有你们的支持，俺就写不到这里，因为有你们的订阅留言点击，才会有这部小说，最起码，才会是如今的这个样子。 上下两本加在一起已经八十万字了，俺第一次写这么长的小说，对俺来说，真的是……唔，很不容易的吧，用比较狗血的词来形容，就是，是一次洗礼。 有童鞋说第二部不如第一部，俺自己回头细想，第二部可能是比较单薄一点的，因为上部所描写的……咳咳，可以说就是俺身边的世界，开市的物价、小吃，这些，都是俺的生活，俺写起来非常顺手，而对美国，俺除了电视电影，也就只有靠资料来感触，所以，出现了不少硬伤，非常感谢各位童鞋的包容就像俺说的，今天正文完结后，俺会在四月七号来补番外，现在定的是两个番外，一个是卫峰和马森的，一个是于磊和孔玄章的，唔……确切一点的说，和于磊的上辈子有关，这两个番外，应该不会超过四章，然后，没有意外的话，就是俺的老规矩，最后一章结束的同时开新文，O(∩_∩)O~ 在写新文的这段时间，俺会继续看有关篮球的资料，然后，如果到时候大家还有兴趣，等新文结束，没有意外的话，就继续第三部，以俺的填坑速度，最迟……应该不超过半年吧，咳咳，如果确定了不写，会回来继续补番外 第105章 后来 若是让孔玄章说自己讨厌谁，沐文君也许不能说是最讨厌的，但绝对是会榜上有名的，若是有可能，他绝对不会想和此人有一丝半毫的关系。 但是现在，关系他们是摆不脱了，他现在还要找这个人帮忙，想到要欠这个人人情，孔玄章不免有些抑郁。而沐文君也仿佛知道他的心情似的，那脸上的笑容啊，别提多灿烂了：“章章啊，你放心，由我师父出马，你的肩膀保准没有问题。” 孔玄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的伤已经好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会有一点神经性的抽痛，拍片子，做检查，查不出任何问题，医生给他的建议也就是要保暖，要多锻炼，然后呢，那就是再养养。 这要换成西方人，估计也就只能这样了，但一般的中国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就需要找中医、找偏方了，而这种东西，在国内自然是比较方便的，但在美国……当然也不少，可是要想找一个正宗的、管事的那还是需要介绍的。 而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目前来看，最像那么回事的，就是沐文君所从师的那个针灸推拿的师父张念了，孔玄章就算再不想，也就只有来找沐文君了，而沐文君也没有刁难他，一口就答应了，只是从此以后看他的目光，总令他不舒服——当然，这也许是孔大少自己多想了。 “顺带，也能让我师父看看石头的腰。” “我、我没事。”听到说到自己，于磊连忙表示，“我都好了，也不疼，真的。” “石头啊……”沐文君转过脸，语重心长，“男人的腰是非常重要的，你看着它好了，也许有什么隐患呢？不说别的，就是肾虚、肾寒，那都是看不出来的毛病，一不小心，就可能忽略了过去。你现在年轻还没感觉，等将来你年龄大了，这个，很可能就……” 他还准备说什么，旁边的欧和青就顶了一下，他顿时停了下来，暧昧的笑了一下：“好吧好吧，我不说了，章章你说吧，要不要让石头也给我师父看看啊。” 孔玄章此时一口吞了沐文君的心都有，欧和青道：“你哪来的这么多话？” “这不是石头什么都听章章的吗？我让他帮石头拿个主意。”他说着，摸了摸鼻子又道，“青青，我真没其他意思的。” “你给我闭嘴！”欧和青咬牙切齿，之后又道，“石头，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不过……你那腰，看看也好。” 噗的一声，沐文君在前面笑了出来，于磊的脸涨的通红，他虽然不太聪明，但也多多少少的知道点这话的意思，当下又是尴尬又是别扭，低着头，眼神都不敢乱瞟。 欧和青看了一眼后视镜，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这要是其他人，他还能开个玩笑，但是于磊，他作为一个老师，这玩笑也不是多好开，好在已经快到目的地了，倒也没有尴尬太长时间。 沐文君的老师张念，在唐人经营一家药店，做西医，不过令他声名远播的，还是中成药以及推拿针灸的功夫，前几年不显，这几年中医在世界上出名之后，很有一些人要找他拜师，不过都被他拒之门外了，眼看老人家已经年过古稀，一门手艺要失传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中了沐文君，竟然收了他做关门弟子。 孔玄章私下和卫峰讨论的时候曾说过，这位张老的眼睛恐怕有点问题。 不过就算有些疑惑，在来到药店面对张老的时候，他却是非常恭敬的，人的名树的影，欧君慧找自己的朋友打听过，这位张老的确是有真本事的，而且，就算是除去医术，他身后的背景也令人不容小觑。 和那些随着子女来到美国的老人不同，张老是在美国出生的，他的祖辈当年在国内就是开药店的，后来国内大乱，他的祖辈这才移民过来，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不同，那时候排华更是厉害，为了扎下根，那是着实经历了一些腥风血雨的。 那时候为了对外，华人们也组建了不少社团，从他父亲那一辈就是社团的元老，现在张老也依然担任着这样的职位，虽然说当代社团的影响力无法和过去相比了，但那同样有说出一句话，就要令唐人街震一震的分量的。 这样的人，不说他的势力背景，只说血性，孔玄章就要表示敬佩的，而张大夫对于他们两个印象也相当不错，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尊敬，更多的，也是看这两个小孩够稳重够拼搏，而且，他们两个受伤也是因为种族仇恨，这自然令张大夫更有认同感，所以在他们到了之后，直接就让沐文君将他们带到了室内，还摆上了茶具。 “师父，你对我都没这么好啊。”沐文君见他摆出了功夫茶，半真半假的抱怨，“这两个小孩哪还值得你亲自动手？由我来，他们就不见得能消受得起了。” “你什么时候挨一枪，我也给你泡茶。” 沐文君笑嘻嘻的凑过去：“师父，真的啊，那我明天就找枪给自己来一下，到时候你说话可要算话啊。” “看你这点出息，别闹笑话了！”他嘴中骂着，但神情中却一片笑意，他的儿子张鹤在旁边看了，很是不解，心想这个小师弟也不知道哪里投了自家父亲的眼，竟然这么喜欢他，平时自家人看他笑一下都困难。 这样想着，他倒也不妒忌，自家父亲年龄大了，能时常笑笑是好事，而且他本身对什么中医啊静脉啊，实在没兴趣，虽然也是学医的，但他可是继承不了自家父亲的衣钵。 喝了茶又说了一会儿话，张老才一指孔玄章：“你跟我过来吧。” 孔玄章立刻站了起来，沐文君也连忙起身，一边向内走一边道：“师兄，这两位就拜托你招呼了，石头，我这位师兄人最好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拘束。” 他一边说着，还对欧和青眨了下眼，欧和青瞪了他一眼，等他进去后，转而就道：“沐文君这个人大脑缺弦，真是难为师兄了。” 对于他和沐文君的关系，张鹤也知道一些，虽然赞同他的话，这个时候当然也只是会连说不会：“小师弟生性活泼，很讨我父亲欢心呢。” 欧和青听了嘴角抽搐，心想沐文君要是十七岁，那这一句还算是夸赞，现在他二十七岁都过一大截了，这一句……那就很有问题了，不过他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一个劲儿的贬低沐文君，因此也就是说几句师兄客气之类的。 两个人虽然都知道彼此，但却不熟悉，此时更有了谈僵了的架势，而旁边的于磊也不会缓和气氛，他见两人不说话，更是老老实实的当起了锯嘴葫芦，于是一时间，气氛很有点尴尬。 在这里，张鹤最别扭，怎么说，他也是主人，这冷场就是他的责任了，他想了想，咳嗽了一声：“小欧和小于都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还没到后堂看过是不是？” 他这么一说，欧和青自然立刻就附和了上去，于是由张鹤带路，三人向后堂走去，出了门，就是一个小天井，三面都是古式建筑，看的欧和青和于磊都很是惊讶。 欧和青道：“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样的房子。” “这都是我爷爷那一辈盖的了，现在要再想盖可不容易了。”张鹤一边说，一边推开一扇门，“这间是祠堂，早些年还经常用到，现在也不过是祭祖的时候用用。” 祠堂不仅是祭祖，平时也可以作为婚丧嫁娶或家族事务的活动中心，可是张大夫虽然有三个子女，但除了大儿子还比较听话外，其他的一个个上了大学都溜得的没了踪迹，有事情也都自己处理了，哪还会回来再祠堂里办理？ 欧和青和于磊随着他进去，就发现偌大的房间分成两部分，一边摆着牌位，另一边则挂着半人高的照片，大多是老式的黑白照，只有两张是彩色的，其中一男一女。 女的头发花白，穿一件深色旗袍，戴红珊瑚手势，嘴角带笑，很是雍容华贵，而男子则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穿着军装，半侧着身体，嘴角带笑，看起来很是温和。 “这是我爷爷奶奶，我奶奶这张照片是七十岁的时候照的，我爷爷的这一张，却是年轻的时候照的，他自来到这里之后就不再照相，说什么时候回去了，什么时候再照，不过他老人家，再也没有回去过。” 说到最后，不免叹了口气，欧和青道：“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是军人啊。” “是啊，看不出来吧，不过他老人家当初打仗的时候可厉害的很，很多战役都参加过，也是命大，曾经几乎被炸掉半个身子呢。” “啊？” “哦，我这说的有些夸张，据他老人家说，那炮弹就在他不远的地方炸的，后来取出了十几个碎片，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小的没取出来，当时那个环境吧，能做手术就不容易了，要彻底，也没那条件。” “真了不起。” “让他老人家说却没什么，我记得我小时候他老人家说过，不管怎么样，他总是活了过来，而还有很多人都死了。”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看向于磊，“哦，对了，我刚才听小君也叫你石头，这倒是巧了，我记得我爷爷说，他有个战友，也是叫石头的。” 于磊慢慢的回过头，啊了一声，张鹤笑道：“我爷爷过去最喜欢和我说的，就是这个石头的事，说他这个战友，人最老实，但却是他们中最厉害的，现代的什么神枪手要和他比的话，那都是不行的，说他能用一支三八大盖在一百米外打断一根筷子，这倒和你的投篮一样呢。” 于磊一愣：“打筷子？” 张鹤笑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吧，我也觉得有些玄乎，不过他老人就是这么说的。” “不是，打竹签吗？” 他记得是打竹签啊，他还记得那是为了和临团的人争物资，当时东西稀缺，物资下来了，从军里就开始争，然后到团里团里争，营里营里争，再往下，各个大队都还是要争。 他们当时各大队相处的也还算融洽，就算是闹起来，也不过是开玩笑，但在争东西的时候，那是都不让的，他还记得，三哥那么文雅的一个人，在那个时候也会脸红脖子粗的和其他人对着吵，有的时候，就吵赢了，有的时候，也会吵输，在吵的不相上下的时候，就会打赌，赌拳头，赌音量，而那一次，赌的是枪法。 在那之前，他的枪法并不出名，他们队原本还有一个枪法更好的，但是在那次之前，被炸弹炸掉了半个身体，所以，就由他上场了。 “是竹签吧。” 他不自觉的又喃喃出声，张鹤愣愣的看着他：“竹签？但是，我见过的啊，你等等。” 他说着就要去拿，欧和青连忙说不用：“他小孩子，也没见过，不过是随口说说，别麻烦了。” “不不不，不麻烦，听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可能是我记错了，不麻烦，你们等等啊。” 他非要去拿，欧和青也没有办法，转头去看于磊，只见他又回过了身，怔怔的看着相片，那表情，很有点恍惚，他一愣，不由得开口道：“石头，你怎么了？” 于磊没有反应，他把手搭在他肩上：“石头？” 于磊回过了头，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恍惚的，欧和青怕了：“石头，你怎么了？石头？石头？” 他说着就去拍于磊的脸，于磊啊的一声：“教练？” 欧和青吐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刚才就给丢了魂似的，啊，对了，你怎么突然说起竹签什么？” “我……” 于磊吞吐了一下，好在这个时候张鹤回来了，他拿着一个相册，笑道：“也许是我真记错了，来，你们来看看这个是什么，这是竹筷啊还是竹签啊。”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张鹤的爷爷依然穿着一身军装，看起来，他的官衔是升了，但是他的胸前贴的却不是奖章，而是一根类似于竹筷似的东西。 “这个，也可以说是竹筷吧，老人家是怎么说的？”黑白照片有些不清楚，这东西又这么像，欧和青有些犹疑的开口。 “这个，我也记不太清了，我那时候年龄小，只记得爷爷当时是这么念叨的。”他停了下，整了下嗓子，“只听碰的一声，那根竹子就从中间断开了，那一千发子弹，我们分得了六百五十发，哈哈，二团的人脸当时就绿了！那傻石头从那以后就没再失过手，从那以后，也再没有队敢和我们比枪法了。” “还是有的。”于磊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有一次之后才没有的。” “什么？”恍惚听他说了句什么，张鹤问道，“怎么，你觉得不可信？” 于磊连忙摇头，欧和青连忙道：“那后来呢？” “后来？” “是啊，那这个……恩，这个神枪手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自然是死了。” 说这话的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张念，他说着就走了过来：“这故事啊，轮到老大时候他老人家已经很少说了，我小时候倒是真真正正的听过很多遍，过去人都说我枪法好，其实他老人家当初是想让我向这位前辈学的，不过不管我怎么练他都不满意，哪怕我也能隔着一百米用三八打断一根竹签，让他老人家说，还是差的太远。” “哎呀师父，你不会在意这个吧。”沐文君开口道，“我也总觉得小时候五分钱一根的冰棍比现在的冰激凌都好吃。” 张念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他老人家念旧倒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按照他老人家的说法，这位前辈却是，哪怕炸弹在身边爆炸了，也还能打出这样的枪的，若真是如此，我是真的差的太远了。” 他说着，摇了下头，也不知道是在感叹，还是在惋惜。 “只可惜，这样的枪法，这位前辈却是被炸死的，那一次爆炸，我父亲去了半条命，他却是当场就……” “原来我是被炸死的啊。”于磊有些恍惚的这样想，不过立刻又回过了神：“那后来呢？后来三……我是说，您父亲他老人家就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那一场战斗失败了，军队里需要一个英雄，他命大，活了下来，就成了英雄，被转移到了后方，等他能上战场的时候，战争也差不多结束了。” “那、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老人家见内战有爆发的可能，就带着家眷来到了这里，再然后，这不就扎根了吗？”他说着，抚摸了一下照片，“他老人家一生最遗憾的事，就是那一次，没有拉他的这个战友一把，因此多少年来他一直念叨，如果他当时拉了他一把，也许，他们两个都能活下来，能一起来这边，一起……哦，对了，你还要看腰是不是？跟我过来吧。” 他说着就走了出去，于磊也跟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于磊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的腰倒是没什么的，不过张念知道他这里受过几次伤，还是给他开了些药。 他们来的时候是跟着沐文君，不过回去的时候，他们却没有在一起，沐文君要留下来学习，欧和青也有别的事，他们都这么大了，当然也不需要人特别送，所以两人就一人手里提着一包药出了唐人街，出来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街上的人不多，天有些阴，一辆辆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孔玄章突然拉住于磊，于磊有点疑惑的回过头。 “我会陪着你的。”孔玄章开口，“我会一直、一直的陪着你的。” 于磊看着他，然后慢慢的、用力的点了下头。 后来他活下来了，后来他死了，后来他知道了这一切，后来，他很怀念…… 第106章 以后 在很久很久以后，马森有时候会想，如果他没有到天茗，如果他没有遇到那些人，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本身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在那几年的时光里，也许有很多的可能，他也许会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也许会碰上意中人，甚至也许出于年轻人的炫耀感，而成为混子。 不过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会和很多的85后一样，轻松写意的度过整个求学生涯，然后在大学毕业后，面对社会的残酷。他会一方面拿着求职信来往于各个招聘场所，一方面看着自己的父母拿过去的积蓄、人脉，贴着老脸为他奔波，再之后，他也许会在父母或者亲朋好友的安排下找一个差不多的女孩，然后就是结婚生子，再之后的几十年，开始为自己的孩子努力。 这就是他的人生，也会有喜怒哀乐，但绝对，不会和现在一样。 那一年，他高考结束，没有意外的，上了一个三本，并不是一个好学校，但怎么着也是上了大学，所以他们家人还是和其他人一样，通知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又在饭店里开了一桌，他在当时虽然也是笑着接受众人的调侃祝福，但其实内心是有点发虚的。 在酒杯辗转间，他很是恍惚，就这样了吗？就这样高高兴兴的去上大学吗？上了大学，自由的抄袭，自由的玩游戏，自由的谈恋爱，自由的逃课…… 他喝多了，他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有其他因素，总之，在酒席结束之后，他躺在床上，只觉得很是迷茫，于磊到了美国，王鑫在外地，欧教练被挤走了，他也从天茗毕业了，想到从此以后要去另外一个城市，他就突然伤感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在伤感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卫峰的电话，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觉得那是自己喝多了的幻想，因为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 “哟，小马驹，今天喝酒了吧。” “……西风？” 那边的卫峰停了停才道：“怎么样，小马驹，成绩出来了吧，有学上吗？” 虽然头有点晕，但一听到这样的声音，马森本能的尽兴了反击：“西风少爷这么关心我呀，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过西风少爷不是准备出国的吗？怎么，出不去了？” 听着他仿佛幸灾乐祸的声音，卫峰暗暗的磨了一下牙，开口的音调却无比温柔：“你这是不希望我出去吗？” 这声音柔和，腔调缠绵，马森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过来，他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用同样柔和缠绵的声音道：“如果我说是，你就会不出去吗？” 这话说完，电话两端的人齐齐的打了个哆嗦，那边的卫峰更是默默的转过脸，干呕了一下，然后回来道：“我对你这么情深意重，如果你求我，我就、就依了你。” 这一句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马森顿时装不下去了，他嘴角抽了两下：“你还能更恶心一点吗？” “我这是和你学的。” “就你这情商还能给我学？” “你这智商还能有什么高水平的表现？” …… 你攻击我，我恶心你，两人对着电话掐了一通，最后卫峰道：“说正经的，你到底混了个学校上没有啊。” “那说正经的，你到底混出国了没有？” 两人又哼唧了一番，最后马森道：“我混了一个师范学校。” “哟，你还准备出来误人子弟啊。” “是啊，就专门误你这号的，不过你这号的也不用误了，你已经自己把自己给耽误了。” “嘿，你就没把自己耽误了？小马驹吧，不是我说你，真的要说，你要比那颗傻石头聪明吧，也不像他那么倒霉吧，但是那颗石头，现在都混到美国去了，你呢？当然他能混出去也是因为孔少帮他操作，但也要人家乔治敦愿意要他啊，你呢？你要像他那样的，现在不说到乔治敦吧，起码也能混个职业队的二线队了吧。现在，混了个师范学校……啧啧，不用说，一定是三本的吧，哎哟，你这出来后哪个学校会要你啊，要是进不了学校，你还能找个啥工作？” “是啊是啊，我找不到工作，但也总比你危害社会强，看看你，天天吃饱了没事干，你说说你过去干的那事，那是人事？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都干不出来，你在学校都这个样了，以后出了社会……你可能都出不了社会，你在国内，仗着爹妈有钱这么瞎胡闹，出去以后，你以为还有谁认你啊，到了那边，你说不定会被人打黑枪呢。” “你怎么就知道我就一定要出去呢？” “你不出去了？哎呀，你还是出去危害国际友人吧。” “小样的，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我就算是除去被人打黑枪了，也比你这一辈子混不出来的窝囊废强，你就耍嘴皮子吧，我看你能耍到什么时候！” 卫峰说着，挂了电话，马森在那边哼了一声，让你得瑟！让你得瑟！不就是出个国吗？还专门打电话过来炫耀，我气不死你！ 虽然一开始有点疑惑，但在通话的过程中，马森就觉得卫峰是为了打击自己，连带着炫耀他自己才会打这么一个电话过来的，否则好好的，这都快十二点了，他打什么电话？更何况，他们的关系很好吗？不就是队友，连同班同学都不是呢。 其实他这次倒是误会了卫峰，出国留学，对于一般人来说，也许是很不容易，但对于他，却不是太难，他也不觉得能出国留学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他之所以给马森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他今天看到马森了。 儿子要上大学了，马家的父母也很高兴，一个激动，就定了平时绝对不会去的一家饭店，而这一天，卫峰也正好在这家饭店。不过和马森不同的是，马家是为了庆祝，卫峰则只是和他妈在一起吃饭。 和自己的老妈在一起吃饭，卫峰的感觉是复杂的，有的时候他并不想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每次想到自家的父母，他都有一股无名之火，有的时候甚至想摔东西泄愤，但是每次，当他的父母叫他一起去做什么的时候，他就又会觉得自己过去想的那些也不算什么，然后，就又会跟着一起去了。 那个饭店对马家人来说很高档价位很高，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如此，他的父亲没来，只有他和自己的母亲两个，也没有要太多的东西，一边吃饭，他的母亲就又问他一些出国的事，他虽然回答的有些不耐烦，但心中，其实还是满足的，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马森，看到他在众人的环绕下下楼，他的母亲拉着他，对他说着什么，然后，他就在那边笑了起来。 那个样子的卫峰在马森的眼中傻得掉渣了，满脸通红，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样子，而他身边的那些人呢？更是穿的廉价，特别是他妈，还化着那种浓艳的，一看就是很没有档次的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刺眼，不仅刺眼，还有一种牙痒痒的感觉。 和他妈吃晚饭，他妈接了个电话，就又走了，他自己一个人回家，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他们家住的小区好，外面有保安，家里还有保姆，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也不会太冷清，而且，他也已经习惯了，可是在这一天，他却觉得有些无法忍受了，特别是想到马森的那个样子，更是有一种委屈感。 当然，这一点卫峰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而且他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也是充满着恶意的，这家伙喝多了，现在一定在呼呼大睡，这个时候接电话，脑子一定不清楚，正好可以趁机调侃他那一番……而且，他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吗？ 天茗这一次拿了冠军，从上到下都领到了丰厚的奖赏，马森又是主力，那奖金自然更不少，他就用这钱买了个手机，这一点，卫峰是知道的，当时还大大的贬低了一下他那个手机的样式型号连带着价格，不过在贬低的同时，他也记着了马森的号码，这时候，就带着几分雀跃的心情拨通了，但哪知道马森高是高了，和他针锋相对却成了本能，大着舌头也能和他对砍，到最后，倒是令自己少少的抑郁了一下。 他这边受了打击，就又把气撒到了游戏上，直把一个又一个的小怪都看成了那个马驹，他不知道，其实他在无意中已经达到了打击马森的效果。 他这边挂了电话，马森那边先是得意，得意了之后，就是更为强烈的迷茫，他虽然把卫峰打击了过去，但其实心中，也是在某种程度上认同他的话的。 他上了师范，如果出来当不成老师，能做什么？王鑫去打球了，于磊出国了，庄航可以接他爸的班，孔玄章卫峰这更是不用为自己的出路发愁的，那他呢？ 真的像过去和于磊说过的那样，混完大学再去学一项技术吗？那好像没有什么不好，他的亲戚中的很多人都是这样，有的甚至二十七八了还要靠父母补贴，但是，他真的要这样吗？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完全可以想象到，等到下一次和卫峰见面的时候，这家伙会说什么，这位情商明显有问题的大少爷一定会一脸坏笑的看着他：“哟，成技术员了？不错不错，努力吧，等到我需要你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啊。”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他更害怕的是，如果那个时候他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如果那个时候，他开始认清现实，他会不会对那位大少爷卑躬屈膝，只为了他能提携自己一把？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他的父母都叮嘱过他，要他和孔玄章卫峰搞好关系的，这一次于磊出国，他们又叮嘱他，不要忘了和于磊保持联系，他当然不会和于磊断了联系，可是，在这种叮嘱下，一些东西，就仿佛变了味道。但是他也不能说自己的父母错了，他知道他们也不过是为了能让他将来能更有些出息。 他现在可以不去做这些事，现在可以将卫峰的调侃原数奉还，将来呢？ 五年、十年之后呢？ 一想到这里，马森就不寒而栗，觉得人生简直是一片黑暗。 那个晚上，他想了很多，想到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但从那以后，他就脱胎换骨了。他过去一拿起课本就头疼，现在当然还是头疼，可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到那个晚上，想到那迷迷糊糊的一个电话，和自己那迷迷糊糊的一个猜想，然后，他就觉得，那一点头疼，也不是不能忍耐的了。 成名成器，或者怎样的大富大贵，他倒是没有想过的，他只是想着，在以后，面对卫峰的时候，他还能微笑着，调侃他情商不够，大脑缺弦。 第107章 特典1情人节 这一天，对于于磊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虽然学校还在放寒假，但篮球队是早就开始训练了。 这个年，篮球队只放了三天假，大年三十、初一、初二，初三到现在的训练虽然不怎么重，但对于磊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就算在那放假的三天，他也是照常的去跑步，然后，在那个已经很久不去的城墙根的篮筐下面，练习投篮。 那个篮筐当然是不标准的，不过总是聊胜于无，他现在若是有一天不投篮，都会觉得不太自在。 因为还是在恢复期，所以他们每天，只是上午练练，下午就休息了，而他这休息的时间，一般都在孔玄章那里补习。所以虽然他知道，这一天是二月十四号，他也没想到，这一天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王鑫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问他，他才想到，原来，这一天还是什么情人节！ “情人节啊，情人节都没什么安排吗？” “什么安排？” “我知道，你没有女朋友，可是总有暗恋的人吧！这时候，正好可以去表白啊，请她吃个饭，送个花，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王鑫说着，闭上眼，一脸的向往，等他睁开眼的时候，见于磊已经走到旁边了，不由得有些恼怒，“喂，我说的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那你也给个反应啊！” “什么反应？” 王鑫往他头上拍了一下：“什么反应？准备的反应啊！” “做什么准备？” 王鑫停了片刻，然后就卡着他的脖子来回的晃：“刚才问你听到了没有，你说听到了，合辙半天你就在这里忽悠我啊！” “我听到了，真的听到了……”于磊艰难的说着，“我听到了，真的听到了，但……但我又没暗恋的……做什么准备啊！” 王鑫盯着于磊看，于磊艰难的说：“我、我真没暗恋谁。” “不对吧，你们班就没个好看的？我记得你前桌的有个女生就不错，瘦瘦高高的，看着不一样的那个！” “你说鲁昕？那是我们班班长。” “看看看看，果然惦记着吧，连人家的名字都记得！” 于磊哭笑不得：“我、我们一个班两年了，我怎么可能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哎呀，你别瞎胡说了，我姐给我说了，要谈朋友，也要高中毕业后，现在谈，根本就没用。” “哟，你想的还怪多呢。”这么说着，王鑫还是放开了他，其实他也就给于磊开个玩笑，于磊这个样，要让他去暗恋个人，那的确是比较艰难的，“那你这情人节怎么过？和我一起吧。石头，这可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年了，说不定是咱俩的最后一个情人节呢……” “啊？” 于磊张大了嘴，正要说话，那边孔玄章已经走了过来：“你上次说的想看的那场比赛我已经找到了，你今天要看吗？” “要的要的。”于磊连忙点头，王鑫的脸黑了下来，“喂喂，石头，咱们刚才还说一起过情人节来着？” 于磊抓抓头：“咱俩又不是情人，过什么情人节，我还要到孔玄章那里学习呢！” 王鑫撇了下嘴：“嘿嘿嘿嘿，你也不怕闪着舌头，还学习呢！” 虽然这么说，他却已经不再说什么，虽然他一直不能理解于磊这种对学习热衷，不过心中也是有些佩服的，只是看着于磊和孔玄章站在一起，他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于石头也就罢了，那孔玄章，也就这么过情人节？还和于磊一起过？ “说起来，倒也真没听说过这个孔大少有什么绯闻，倒也真够奇怪的。”依据他的经验，凡是长的帅气的，学习成绩不错的，总是会有一个接一个的花边新闻，他和孔玄章虽然连一个年级都不是，但孔大少这样的家世，自然是被人瞩目的，现在他一点消息都没听到，那自然是没有的了。 他原先没想过，此时一想，也就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虽然于磊没有要和他一起过情人节，但他也只是找不到别人，对于和一个同性过情人节……他的兴趣也不是太大。 他换了衣服，就开始想，怎么打发下面的半天时间，而那边，于磊则被孔玄章叫到了家里。 一般于磊要到孔玄章那里，都是先在食堂吃过饭，不过现在学校食堂还在放假，所以他有时候也会被叫到孔玄章家吃饭，他觉得是相当不好意思的——虽然已经吃过很多次了，可他总觉得，还是在附近的小食堂那里吃过的好，但孔玄章说他一个人吃饭没什么意思，又说保姆做的饭多，所以他往往，还是被拉过去的。 “今天保姆休息，咱们到外面吃吧。” 放下东西，孔玄章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于磊一愣，随即就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就咱们两个？” “你还想有谁？” “不是，那卫峰和庄航他们……”要说到外面去吃，经常就是他们四个。 “他们今天有事。” 于磊点点头，不再说话，要按他的想法，到外面吃，也就是到外面的小店吃碗拉面或者米线什么的，哪知道孔玄章一出门，就招了辆出租：“我突然想吃牛排了。” 于磊抓抓头，立刻就有些坐立不安了：“那我就不去吃了吧。” 孔玄章斜了他一眼：“一个人吃牛排又有什么意思？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吃我这一顿，下次就把阿姨做的豆酱多拿来两瓶吧，我喜欢那个。” 于磊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吃孔玄章的，也不是这一顿了，什么肯德基麦当劳都吃过了，那些东西，也不见得比牛排更便宜。 情人节，牛排店的生意自然是非常好的，一进去，就见到处都是人，于磊正想着这次是吃不成了，就见孔玄章对来招待他们的服务生道：“已经定了位置了，姓孔。” “先生请这边来。” 服务生领着他们到前台，确认了之后，就将他们带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前，孔玄章也不把餐牌给于磊，自己看了之后，就噼里啪啦的点了几样，于磊觉得他点的太多了，但见他那个架势，也不敢多嘴，果然一会儿就见服务生开始源源不断的上东西，先是面包红酒浓汤，这些也就罢了，这牛排他也算是吃过一次的，知道这是配套的，但后来的蛋挞虾饺，就让他有些不安了，之后服务生又开始上粥。 “那个，你点了多少啊。”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都是我想吃的。” 于磊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一会儿牛排上来了，小地方的牛排，自然也不怎么正宗，不过收了那么多的钱，当然也是不难吃的，而且于磊天天吃食堂，这突然换了个口味，其实也挺喜欢，他一开始是不吃那些蛋挞虾饺的，不过孔玄章只吃一半，那一半却不动，他也就知道，孔玄章是想让他吃的，如果他要还说不吃，孔玄章就会说要剩到这里，再说那一份牛排，对于一般人来说，也许够，对于他们这种运动量这么大的，当然有些不足，所以他之后也就吃了。 吃晚饭，他们往回走，他们吃牛排的地方在这个城市少有的单行街上，也不好打车，再加上孔玄章说饭后要走走路，所以就没有先坐车。二月份的天，还是有些冷的，但街上到处都是卖玫瑰的，还有一个个热情的男女，倒是衬托出了一副火热的气氛。 “这个电影，我还没看过，要不……咱们进去看看吧。” 在路过电影院的时候，孔玄章突然说想看电影。这也是这个小城最后一家电影院了，其他的几家，不是拆迁了，就是死活没生意，就算是这家，也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不过毕竟是情人节，上演的又是爱情片，所以还是很有人气的。售票口那里也有人排队，于磊看了看：“这个……是说爱情的，好像。” “嗯，不过，这个演员我满喜欢的，今天也没什么事，你就陪我看看吧。” 对于于磊来说，今天远远不能说没事，他今天的任务还没做，还有投篮也没练完，可孔玄章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说不陪，人孔玄章对他这么好，天天给他辅导功课，为他做这做那的，现在看个电影，他都不陪，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他还刚吃过人家一顿饭呢！ 他想了想，摸了下兜，就道：“那这次的电影票我掏。” 孔玄章看了他一眼，一笑：“好。” 于磊去买了电影票，这家电影院常年上不住人，但今天却例外，他连这一场的都没能买到，只有买下一场的，而下一场，已经在两个多小时后了，于磊想了想，自己难得请孔玄章看一次电影，于是在问了他不计较时间后，就去买了票。 “那这一会儿咱们去哪儿啊。” 于磊发愁，这个时间，做什么都不好做，可要不做，又浪费了。 “先回去啊。” “那一会儿……” “再回来啊。” “走吧，打车来回只要半个小时，咱俩正好能把我说的那张碟看完。” 于磊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他觉得这有点浪费，可是票已经买了，这时候也的确没其他什么事，也就只有先这样了。于是两人先回到孔玄章家里，看了那张NBA的碟，然后就又打车回来，看了电影。 电影不怎么好看，虽然是情人节的爱情片，可却拍的很一般，只是周围的人很多，还有一边看，一边亲的，于磊只有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屏幕。电影演完，又差不多是两个小时后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你饿了吗？”出来后，孔玄章道，“咱们吃了饭再走吧。” “可是……” “就去吃碗拉面好了。” 孔玄章说去吃拉面，也的确就是吃拉面，在夜市上的小摊那里吃，吃着吃着，就有小孩子让他们买玫瑰花，于磊道：“你看我们俩，买什么玫瑰花。” 那小孩左右看了看，却还缠着他买，于磊还想再说什么，孔玄章却已掏了钱，买了一支。 “你买这个干啥？” 等那小孩走了，于磊道，孔玄章一边吃面一边道：“你看那小孩也怪可怜的，咱们买一支，他就能早点回去休息了，再说，你拿回去也能给你姐，你不是明天就要回去的吗？” 他都这么说了，于磊只有道：“我给她，是不是有些怪啊，要不，你给阿姨？” “她有我爸爸送呢，国外都兴这个呢。” 于磊觉得国外可能不太兴弟弟给姐姐送玫瑰花，但这东西他当然是留不住的，而且，这含苞欲放的玫瑰，看着也不错，更何况买也已经买了，总不能不要。 两人吃了面，就搭公交回去了，这时候，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往城里来的人多，往城外回的人少，因此公交上倒比较空旷，于磊和孔玄章并排坐在一起，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没，我就想王鑫说，今天是什么情人节，要吃饭送花的，咱俩这做的……怪像呢。” 孔玄章一怔，然后，慢慢的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