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在上,不着寸缕 作者:盈澈逝雪 【所谓文案】: 无良皇叔刚到而立之年就英勇就义,醒来却发现重生到自家又瘸又残的大侄子身上,还莫名被棺材买一送一附赠了个随身泉眼。 泉中孕育芳草,盛产良药,处处是宝,见好就收的大叔本想抱着宝贝偷溜,却又意外卷入王府嫡庶之争,宅斗个不得消停。 虽然说既来之则安之,但是这日子眼看这就要过不下去了,因为… 被表面斯文内心鬼畜的小侄子盯上吃干抹净这种事他会说吗!? “沈殷北,我早晚要阉了你这个小畜生!” “六叔,这还要多亏你昨晚那晚药膳效果好,你看我又想要了。” “我#……*……%¥%¥……” 果然,两个人性别符合有P用,三观不合啊! 【皮了个埃斯】: 1.本文涉及药材蛊毒,随身空间,重生年下,嫡子庶子相爱相杀,男男双修【大雾——】不喜勿入 2.非典型性种田文,伪兄弟真叔侄,调~教鬼畜变忠犬,1V1,HE3.据作者说此文日更 内容标签:重生 随身空间 种田文 宅斗 搜索关键词:主角:沈成蹊(沈殷阙),沈殷北 ┃ 配角:沈家各成员携其家属 ┃ 其它:泉中育良药,大叔套美攻,1V1,HE 第1章 【初来乍到】 沈成蹊死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全身的骨头像是被人一根根砸断一般,痛到四肢百骸里,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感觉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怎么使劲也挣扎不起来. 不是死了么,怎么还会有感觉,甚至能够察觉到胸腔剧烈的起伏。 没多久,全身上下的五感似乎都回来了,耳边听到若有似无的啜泣声,鼻尖还闻到了烟灰的味道。 这种仿佛还活着的错觉让沈成蹊越来越迷惑,最终按捺不住捂住胸口强撑着一口气爬了起来,结果上身还没完全支起脑袋就听身后“咔嚓”一声响。 接着有一个绿色的鸡蛋大小的圆珠子不知道从哪里落了出来,骨溜溜的滚到了沈成蹊手边,发出碧绿色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四周,窒息的感觉里立刻消失了。 他惊讶的盯着那颗珠子,不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从小生在皇家也不是没见过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可像这绿珠子成色这么好,水头这么足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东西发出来的光芒极亮,而且表面似乎有一层水润的光圈覆盖在上面,波光流转像极了翡翠色的汁液、犹豫的伸出手指,试探似的捅了捅,触感竟然不像一般珠子一样光滑坚硬,而是有些发软,轻轻的拨动几下,翠绿色的光环立刻像冰凉的液体一样倾泻出来,温柔的拂过他的指尖。 那感觉美妙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想了半天才觉得似乎和自己小时候趁着天热把手指伸进冰镇酸梅汤的感觉差不多。 当沈成蹊正诧异的时候,那颗珠子似乎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竟然慢慢的浮了起来,旋转着停到他的眼前,接着两股光华形成两只小手般的模样,在圆滚滚的珠子表面拍了拍,好像猫咪午睡时摊开的小肚皮。 他被自己这个比喻逗笑了,勾起嘴角用手托起珠子刚想摸一摸,结果那颗珠子一碰到他的皮肤立刻消失了,四周的光芒也一下子消失殚尽。 他惊愕的看着眼前,不敢相信刚才还能触碰到的东西怎么就一转眼没了,难道它还长了腿会跑不成? 抬手擦了擦眼睛,四周仍然漆黑一片,要不是手指上还残存着那珠子的手感他真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划过几道绿色的光芒,接着意识就好像不再受自己控制,轻飘飘的飞了出来。 再次睁眼的时候四周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一幅秀美的山川风景,翠绿色的植物覆盖了整座山头,山涧之中流淌着潺潺的泉水,两边的石头大小不一,泛着圆润的奶白色,不远处是一大片空地,上面零星的长着几朵淡黄色的小花,深呼吸一下神清气爽,仿佛一下子洗净了全身的疲惫。 沈成蹊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但是眼前的景色太美,让他忍不住顺着山间泉水一路向山上走,泉水由透明渐渐地变成翠绿色,层层迭迭令人惊叹,欣赏着美景继续前行,终于在两块石头的缝隙里找到泉水的源头。 这里是一泓半亩见方的泉水,正中间有一股碧绿色的泉眼,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翡翠般让人惊艳的绿色,沈成蹊惊喜不已,蹲下来用手捧起一股泉水,那颜色和触感跟之前那颗珠子表面的光滑一模一样,柔滑中带着点凉意,实在是舒服。 如果这是个梦,也未免太真实了些! 把手伸进潭水里摸索竟然可以碰到池底,看来这里的水位很浅,仔细触摸潭底似乎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植物,像苔藓一样攀附在池壁上,而底部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头铺满,随手捞出来一颗,结果惊喜的发现这小石头竟然跟那颗珠子一样圆滚滚的,透着喜人的绿色,怎么看都像是个宝贝。 要是自己还活着真想带一颗珠子回去,就算摆在书桌上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他高兴的把珠子放在手心摩挲,挽起裤腿想跳进潭水里泡泡,结果还没站稳就觉眼前一黑,紧接着脑袋“砰”一声撞到什么东西。 “嘶……”他一下子捂住脑袋,疼得张开嘴差点叫出声,结果干哑的嗓子还没等发出声音,就被旁边一声尖叫惊得硬生生憋回去了。 “啊啊啊——!诈……诈尸了!诈尸了!!” 尖叫声差点没掀翻房顶,紧接着一阵锅碗瓢盆乱飞,沈成蹊被这一系列的噪音搞的更加晕乎了,捂着脑袋低着头半天才捋顺了气,抬头一看也吃了一惊。 入眼一片白花花的奠缎,几捧黄色和白色的菊花摆在一边,一个铜盆摆在不远处还烧着纸钱,眼前一个十四五的小男孩瞪大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他,小脸吓得惨白,眼眶红红的哭都哭不出声来,哪里还有刚才青山绿水的影子。 下意识的揉了揉撞得生疼的脑袋,赫然发现手中竟然还握着那颗碧绿的珠子。 竟然就这样把梦里里的东西拿出来了,这……这怎么可能? “殿下饶命啊!现在时令不对,奴才这就给您多烧点纸钱,您安心的去吧!”小男孩吓得直哆嗦,不断地磕头嘴上也不停的胡言乱语。 沈成蹊下意识的把珠子塞进袖中,心里也有点发毛,自己一个死透的人怎么就活了,他努力露出一抹尴尬的笑,“那个……你别怕,我恐怕还活着不是诈尸,你先别哭啊。” 小男孩眼睁睁看着一个在棺材里躺了一天一宿的人直蹦蹦的坐起来,还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对自己笑,吓得连滚带爬想往外跑,结果腿一软跌倒在地,呜呜的又哭又叫:“啊啊啊——!救……救命!世子殿下您饶命啊……石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儿,您大发慈悲饶命啊!石头给您磕头了磕头了!” 沈成蹊看他磕头磕的自己脑袋也发晕,连连摆手让他起来说话,结果手还没伸出去,倒把身上的棺材板子给推开了半截。 此时的他半拉身子坐在棺材里,身上还盖了一块脏兮兮的白绢,上半身被棺材板子盖着,只露出一个脑袋半死不活的耷拉在外边,还真是够惊悚,难怪吓得这小家伙脸都白了。 "行了你先别哭,过来扶我起来,试试我是人是鬼不就知道了。" 轻声慢语的哄着他,可是小男孩似乎更害怕了,不住的打着哆嗦哭,“殿下饶命啊……石头知道您死不瞑目,可眼下王爷和其他几位殿下进了宫,没人敢进这里一步,石头也是无能为力啊!呜呜呜……求殿下绕石头一命吧!” 沈成蹊本来就疼的脑袋,现在更混乱了,石头是谁?他记得王府里跟在自己身边的几个随从没一个叫这名字,而且仔细看看这小家伙眼生得很,以前根本没见过,难不成他死了之后王府里又来了新的下人。 等等……刚才他似乎提到了王爷、世子殿下什么的,这家伙该不会是刚才把脑袋吓坏了,自己就站在眼前他管谁叫王爷呢? 佯装出生气的样子冷他冷笑一声,“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你这颗脑袋不想要了,什么死不瞑目的,满嘴里全都晦气话,诚心咒爷死是不是?” 石头一愣,哭花的脸上闪过慌乱,接着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石头不是这个意思,殿下您乃是万福之躯啊。”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沈成蹊不愿看着他哭哭啼啼的样子,可是好言好语貌似没有作用,非得逼他摆起王爷的架子。 双手撑着棺材边使了使劲,右腿空落落的没有什么知觉,该死的,看来是躺了太久连腿都不听使唤了。 石头此时倒是忘了害怕,怯怯的看了一眼沈成蹊,发现他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神情看起来精神了很多,眼睛波光流转的倒真不像诈尸,他小心翼翼的挪到跟前,抬手扶起沈成蹊,入手一片温热,是人应该有的体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扶着沈成蹊坐到椅子上,他忍了再忍到底是年纪小,憋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您真的活了?前天夜里我探气的时候明明就……” 沈成蹊现在已经无力去计较石头为什么非要叫他殿下,脑袋里早就乱成一团。 当时临死前,皇兄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请进了王府,所有人都说无力回天,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耗尽,最后咽了气,怎么一睁眼就莫名其妙活了过来。 如果说太医可以误诊,自己可以产生错觉,但是听石头的意思,他在棺材里躺了一天一宿,连只蚂蚁也该憋死了更何况是个大活人,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一身时死时活死去活来的“绝技”。 石头看他托着下巴出神的盯着屋里的棺材看,心里一阵忐忑,“殿下,您别生气,石头这就把这些晦气的东西弄走,您先喝杯水压压惊。” 说着端起桌上一个破了一角的瓷壶倒了杯水递过去,沈成蹊下意识的拿起来,低头一看惊得手指一晃,茶杯硬生生的掉在地上摔碎了。 石头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殿下赎罪,是石头手拙,殿下您的手没事儿吧。” 沈成蹊不敢置信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哆里哆嗦的拿起桌上另一个杯子,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死死地盯着杯子里的自己的倒影久久没有说话,但是一双墨黑色的眼睛却写满了震惊。 小小的白色茶杯里面,倒映着一张阴阳脸,从额头到整张右脸都被鲜红色的胎记覆盖,跟左边平凡无奇的相貌一比,显得格外狰狞骇人。 这不是他的脸!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那张狰狞的脸又再次出现,嘴巴张了张想要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脑袋里浮现出石头刚才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世子殿下您饶命啊……石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儿。” “殿下,石头知道您死不瞑目,可眼下王爷和其他几位殿下进了宫,没人敢进这里一步,石头也是无能为力啊!” 永坤朝一共就有两个王爷,如果从始至终石头提到的王爷都不是自己,那么另一个难道是…… 他一把抓住石头的手,急切的问:“你刚才说的王爷到底是沈成蹊还是沈成景?” "殿下您……这……"石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殿下怎么能这么问,直呼王爷的名讳这是大不敬啊,“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这府里的主子到底是谁?”沈成蹊眯着眼睛,墨色的瞳孔泛着浓稠的光。 “殿下您别吓我,您是端康王爷的儿子啊,难不成都忘了,要不我去请大夫来瞧瞧。” “端康王爷……”沈成蹊的瞳孔猛地一缩,一双手臂垂了下来,无力的撞上一旁的桌子,“儿子,端康王爷的儿子,难怪啊难怪……”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那张狰狞的阴阳脸显得更加诡异吓人。 就说老天哪来的这么好心,好端端的让他死而复生,原来一切都是个笑话,他虽然不信鬼邪,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了这天底下最荒唐的事情——重生。 重生也就罢了,偏偏让他重生在自家二哥的儿子身上,这以后的麻烦可大了,难不成见面要硬着头皮喊他老爹!? 第2章 【大叔苦逼】 皇家向来讲究人丁兴旺,可到了先皇这一代子嗣却有些惨淡,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夭折了一半,就剩下命根子似的三个儿子,嫡长子当了皇帝这自不用说,二皇子沈成景和么子沈成蹊理所应当被封了王爷。 可如今他这靖贤王爷两眼一闭去了西天,全天下的人真哭假哭一通之后能担得起一声“王爷”的就只剩下自己的二哥。 沈成蹊趴在破旧的窗棂边上想得出神,一手扯着脸皮一手无意识的敲着桌子,一张阴阳脸上的表情甚是纠结。 因为是么儿的关系,他与两位兄长的年纪差了将近二十岁,代沟问题相当严重,彼此的关系并不熟络。可就算关系再淡薄这皇族里面哪家添了丁也会搞得人尽皆知,没道理他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个脸上带胎记的侄子。 看看住的这屋子,破破烂烂还结了蜘蛛网,天寒地冻的连个暖炉也没有,北面的窗户已经掉下来半截,眼看着寒风飕飕的往里进,喝水的茶杯豁了口子,里面的水冷得能冻掉人牙。 摸摸这孩子的手腕,纤细的好像一使劲就能掰断,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虐待,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石头提着一桶热水踉跄着走进来,“殿下,我去厨房的赵厨子那里要了点热水来,您一会儿换了衣服擦擦身,去去身上的晦气吧。” 沈成蹊有些吃惊的皱起眉头,“怎么跑到厨房要热水,这里没法烧吗?” 石头惭愧的低下头半响才吭声,“殿下……都怪奴才没用,今天府里的下人大多数都被福伯差遣走了,咱们瀛园也没人愿意来,奴才一直守在您这儿也没来得及砍柴,只好去厨房要了点热水。” “福伯是谁?”沈成蹊下意识的问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嘴,可是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殿下您不记得了吗?”石头疑惑的歪着头,“福伯是王府的管家啊,王爷跟其他几位主子都进了宫,这府里上上下下的琐事都是他说了算。” “你瞧瞧,我恐怕在棺材里躺久了脑袋还有点不清醒,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你过来给我讲讲。”沈成蹊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石头听完立刻玻璃心了,一双眼睛心疼的通红,心里只惦记着沈成蹊死而复生身体不适,倒忘了怀疑这话的水分,“殿下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沈成蹊点了点头,心里舒了口气,想要撑着桌子站起来去泡个热水,顺便打听一下眼下的情况,结果右腿一使劲硬生生又跌回椅子上。 “殿下慢点,我扶您起来。”石头习以为常般跑过来搀起沈成蹊,嘴里还碎碎念,“您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右腿天生有疾还偏要使劲,这得多疼啊。” “你说我这天生残疾?”沈成蹊的嘴角抽了抽,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怎么会这么差。 石头一脸茫然的点点头,“大夫说您这腿不能受寒,所以每到冬天都要泡热水的,殿下您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沈成蹊闭上眼睛缓了半天才回过气来。 老天你这是在玩我啊,这样莫名其妙重生在这个来历不明的侄子身上也就罢了,还偏偏脸上带疤腿上有残,这样挨一辈子还不如当时死了痛快。 “去地府里转了几圈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瘸子,吓到你了吧石头。”沈成蹊轻松的眨眨眼,把这份沉重的秘密咽进了肚子里。 “呼……”石头舒了口气,拍拍胸口,“殿下您可不能再有事了,之前从三世子那里回来还好好的,到了晚上突然就没气了,呜呜呜……奴才当时真的吓死了,谢天谢地您没事了!呜呜呜……” “行了行了,我这不回来了么,去过鬼门关的人没这么容易再去一趟,你当是过年串门子这么容易啊。你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嘴上安慰着石头,心里却隐隐的感到这世子死得蹊跷,但一时也不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石头吸了吸鼻涕使劲点点头,又把木桶灌满热水,伸手要解他的衣带,沈成蹊赶忙摆摆手让他下去。实在是从前世活着的时候他就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 石头嘴里嘟哝着“以前殿下都让我服侍”之类的话退到了屏风后面。 脱了衣服泡进热水里,他舒服的叹了口气,压在心里的疑惑也没那么沉重了,拢了拢乱七八糟的头发歪着头笑眯眯的问,“石头,我叫什么来着?” 站在外头的石头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SHI,自己主子这是搞哪一出啊,进趟棺材连自己姓啥名啥都能忘? “殿下您就别耍着奴才了,您的名讳奴才怎么能说啊。” “你这家伙年纪不大脑袋怎么就转不过弯来,这里就你和我,我让你说你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不、不能说。”石头在屏风后面直摇头,“您是王爷的嫡子,将来的小王爷,石头不能败坏将来小王爷的名讳。” 沈成蹊一听憋不住笑出声来,这石头怎么楞成这样,就凭他主子这副又瘸又丑的样子还指望能当上王爷?看看现在住的这破败的屋子,就算是嫡子那也是被打进“冷宫”的嫡子。 等等…… 沈成蹊脑袋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笑声戛然而止,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如果是二哥的嫡子,那他倒是想到一个,可这人早在二十二年前就该夭折在襁褓里了。 “石头,我问你,我今年多大了?” “殿下上个月初三才过了二十二岁寿辰。” 上个月初三?沈成蹊眯起眼睛喃喃自语,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八岁那年隆冬,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说二嫂临盆,当时夜里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过了一晚却传来小世子夭折的消息,算算日子好像也是现在这个时候。 “那母妃现在身子可好?” 石头倒抽一口气,大呼一声“我可怜的殿下啊!”又开始呜呜的哭,“殿……殿下,您别在逞强了,让奴才去找大夫给您瞧瞧吧,王妃二十二年前就归天了啊,您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果然…… 沈成蹊的嘴角又是一抽,他故意提起二嫂就是想诈一下石头的话,没想到这么一试倒真让他确信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沈殷阙。 二十二年前自己才八岁,虽然对宫中秘闻不甚了解,但是也知道当年二嫂难产用命换来了小世子,结果小世子刚落地不久就得病夭折了,当时父皇为这事难过了很久,甚至还亲自为这位皇孙赐名“沈殷阙”。 想通了这一层,所有谜团似乎都迎刃而解。 试想,一个天生右腿残疾又长了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阴阳脸的孩子,又怎么能够作为嫡子继承王爷之位? 二哥当年恐怕是故意瞒下沈殷阙的身份,偷偷的把他藏在府中,对外就说这个孩子死了,神不知鬼不觉,等父皇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追究这个孩子是死是活? 身上莫名打了个哆嗦,沈成蹊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见惯了这种适者生存的戏码也不免心里一阵感叹,沈殷阙的存在本身就注定了悲剧,如今自己这个本该入土的人莫名其妙占据了他的身体,根本就是掠夺了这孩子最后的希望。 也不知道老天会哪一天收回自己这条烂命,但是至少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也要努力的活着。 木桶里的水渐渐冷了下来,在这隆冬的日子里没有个火盆烤着真是刺骨的寒冷,沈成蹊伸手拿起挂在一旁的单衣准备起身,石头在屏风后面开口道:“殿下不再泡一会儿,这里还剩下点热水,奴才再给您加上?” “不用了,石头你先去把外面那些白绢什么的都撤掉,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估计咽不了气了,放那里也是碍事。” 石头被自己主子这话惊得瞠目结舌直吐舌头,这地府还真是神奇啊,进去逛一圈说话风格都能变啊,以前殿下说话轻声慢语的可没这么大嗓门。 “那奴才先出去,殿下您的衣服我放在台子上了,这木桶我一会儿就来收拾。”说完石头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沈成蹊拿起一块白布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刚才坐在水里想事情也没仔细瞧,这会儿定睛一看,呵!沈殷阙这身体上到处都是疤痕,新伤压着旧伤,虽然基本上都已愈合泛着浅浅的象牙色,但是乍一看真是触目惊心。 作为世子活到这种任人欺凌的地步,也真是可怜。 他叹了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一个没注意藏在袖子里的那颗珠子就哗啦一声掉进水里。 翠绿色的珠子在水底滴溜溜的滚了几下,接着像是冰块遇到热水一般慢慢的开始融化,沈成蹊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眼一看,珠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倒是原本澄澈的一桶水变得翠绿无比,半透明的质地还能看到木桶下面的花纹。 他嘴角抽了抽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实在是今天遇到太多的离奇古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都能从棺材里活生生的爬出来,一颗珠子能融进水里也没什么稀奇。 抬手伸进水里拨了拨,绿色的液体温柔的包围上来,没过一会儿竟然渗进他的皮肤像刀子似的狠狠地刺了他一下。 “嘶……”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渗进骨子里,沈成蹊赶忙把手抽回来。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绿汪汪的水面泛起一层涟漪,窗外的小风嗖嗖的刮进来,气氛有那么点诡异,沈成蹊越看越觉得邪乎,咬了咬牙又把手伸进去,这次绿色液体似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更加变本加厉的往皮肤里渗,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差点失声叫出来。 乖乖,这珠子哪里是宝贝啊,这分明是害人不浅的邪物啊,再仔细一想这东西可是他从棺材里拿出来的,不知道上面沾上了多少邪气,说什么也不能留着它。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沈成蹊趁着石头不在提着这桶绿油油的水,晃晃悠悠的往院子里走,隆冬的小风卷着雪花刀片似的往脸上刮,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那条天生残废的右腿受不了寒气,根本使不上力气。 沈成蹊咬着牙往外走,心里越发的无奈,想他少年封王风光一世,如今却沦落到抢占侄子的身体苟且偷生,看看这细胳膊细腿,羸弱的跟只小鹌鹑似的,要是让同朝的众臣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据他自己说重生这会儿灵魂和肉体还不够契合,所以当他很没面子的一脑袋摔了个狗吃SHI的时候,心里那个庆幸啊,幸亏这周围没人,要不这张老脸算是丢净了。 木桶里的绿水洒了一地,一丁点也没剩下,奇怪的是这东西遇上雪花之后立刻变得透明如水,一点绿头都没有了,沈成蹊心里惊奇,呸呸几声吐掉嘴里的雪水,刚一抬头就发现眼前立着一双金丝绣线的鞋子和云锦质地的下摆。 再往上看,视线猛地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和一张戏谑的脸,沈成蹊的老脸当即红了,怎么这时候遇上熟人,作孽哦! 第3章 【攻君登场】 “哟,我当是哪个奴才冒冒失失没长眼,怎么一看竟然是你啊,大哥?” 来人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好像跟眼前的沈成蹊关系多么友爱,可是那双眼睛里却充满了鄙夷和讥讽,说出来的话更是每个字都带着刺。 沈成蹊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抬眼瞥了他一眼,心里只想冷笑,来的人他当然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二哥的二儿子自己的皇侄——沈殷浩。 说起来他跟这个侄子还有些渊源,沈殷浩也是少年成名文武双全,人长的英俊标志,朝中上下都说他有“靖贤王爷”的风采,明里暗里早就把他当成二哥的继承人。 这小子原来见到他总是恭恭敬敬叫一声“六皇叔”,可如今听来这称呼格外讽刺,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没搭理沈殷浩,提着水桶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沈殷浩快步堵住去路,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竟然敢走,几天没教训你,你还真给我摆起了谱!” “让开。”沈成蹊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开口。 沈殷浩不可思议的挑起眉头,眼里的愤怒一闪而过,接着硬挺的脸上又露出了鄙夷的笑容,“去了趟阎王殿你这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之前听说你死了我还挺诧异,心想老天怎么这么晚才来收你,结果你进了棺材也能爬出来,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沈成蹊嗤笑一声,“你的消息倒也灵通,既然知道我没死还特意跑过来看看。” “你这边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府里上上下下有谁不知道,不过你也是走运正好赶上六皇叔归天,父王没工夫搭理你,要不是我让人给你口棺材,你早就被埋进荒山野岭了。” 看他这副神气的嘴脸,沈成蹊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个二十二岁的孩子,已经懂得欺软怕硬,硬生生的骑到自己哥哥脑袋上,着实的没什么脑子。 “这样啊。”沈成蹊笑着凑近,略矮的身材让他微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那我倒要谢谢你的棺材了,不过我现在已经用不着这东西了,不如我让人把棺材送到你房里怎么样,二弟?” “你敢!”沈殷浩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伸手扯住他的胳膊阴厉的说,“你这张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俐?信不信我想上次那样卸掉你的下巴,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手腕疼得像断掉一样,沈成蹊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可是心里却忍不住骂人,这小畜生还真是狂的无法无天,以前见面那副谦卑样子都是装的吧,说不定沈殷阙身上这些疤痕也是这小子弄出来的!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吓得快哭了,刚才不还顶嘴呢?”沈殷浩阴测测的笑着,心里终于解气了不少,他就见不得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沈殷阙舒坦。 不过就是比自己早出生几个时辰,倒真觉得自己是皇子嫡孙了。 沈成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差点伸手拍拍侄子的肩膀,万年老二的心里哟,是多么的扭曲,不是我不说话,是我怕一开口就气得你跑二哥那边哭鼻子,说我以大欺小。 “二弟,我已经不会哭了,你知不知道我死之后真的见到了阎王。” 本来指望沈殷阙像原来一样缩成一团哭哭啼啼,结果他不仅没有哭还突然来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沈殷浩的火气蹭一下又上来了,抬腿就要踢沈成蹊“少给我胡说八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踹死你个死瘸子!” 沈成蹊到底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殷阙,偏过身子堪堪躲开沈殷浩的攻击,却还是因为右腿的残疾摔在地上,接着手下那块被雪花覆盖的地方突然冒出之前那种绿色的液体,猛的看上去既惊悚又诡异。 沈成蹊灵机一动,微微的勾起嘴角,从地上爬起来阴冷的开口:“二弟,你知道什么叫行尸走肉吗?阎王说我阳寿已尽注定要去阴间做鬼,只是我不甘心这么死了,世上有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人,我当然一个都不能放过,呵呵,你看我现在回来了,只是我这身体会慢慢腐烂,不信你看看。” 说着他在雪地上不断的往沈殷浩身边爬,凡是他经过的地方都留下绿色的液体,他把右手伸到沈殷浩面前,上面还留着绿色液体渗进去的红肿,配上之前皮肤上的疤痕,真的有那么点死尸的味道。 “我告诉你,你……你少唬我!”沈殷浩吓得脸色煞白,实在是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绿水配上嗖嗖的北风,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沈成蹊心里都快笑死了,但是表面仍装出一副幽怨憎恨的表情,“二弟,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这么对我?我们是亲兄弟啊!” “滚!你滚!”沈殷浩抬脚又要踹,可是又怕沾上沈成蹊身上诡异的绿水,担惊受怕之下早就乱了阵脚,这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从棺材里刚出来,谁知道这东西沾上会不会死人。 沈成蹊看出他不想碰自己,再接再厉的凑近几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诡异的咧开嘴嗤嗤的笑,“二弟你不要怕,你已经沾上了我的气味,很快会变的跟我一样,到时候等我们都腐烂了一起下地狱,作对相亲相爱的兄弟怎么样?” “啊啊——!”沈殷浩惊叫一声,一把推开沈成蹊转身就跑,他到底道行不够,本来就做了太多对不起沈殷阙的事情,如今心虚的不行,再盯上对面那张扭曲的阴阳脸胆都要吓破了。 沈成蹊盯着他慌乱的背影笑的直不起腰来,哈哈哈……不过是个被人捧上天的小鬼,心机和算计全都写在脸上,逗弄起来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刚才在地上又滚又爬的,沾上这绿水还真是疼啊,嘶…… 说来也奇怪,这绿水刚才从水桶里洒出来的时候明明已经变成透明的,怎么掀开雪花之后又变绿了,这会儿新的雪花飘落下来,这绿水又慢慢退去了颜色,看的沈成蹊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 他坐在雪地上想了半天,最后干脆拍拍屁股爬起来,管他是绿水还是白水,反正这东西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爱咋样就咋样吧。 之后他一瘸一拐的把木桶放回房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慢慢悠悠的踱到前厅,就看到石头一个人已经把菊花和白锻收拾干净,正使着吃奶的劲儿往外推那口黑木棺材,脑袋上的汗珠子一颗一颗往下砸,可是那东西愣是纹丝不动。 沈成蹊看着心疼,刚想上去帮他结果脑袋里灵光一闪,愣是不顾石头的坚决反对,硬是把这口棺材留在了房里。 一来他这里跟冷宫差不多,平时没什么人来,说出去也不怕难听,二来,那颗绿珠子是从这棺材里面带出来的,到底什么名堂他还想再研究研究,放在房里也省得以后麻烦。 是夜,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 吩咐忙了一天的石头下去休息之后,沈成蹊一个人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本以为会注定彻夜难眠,可是当脑袋沾上枕头没一会儿就被睡神附体,甚至没有在意自己睡在一张有史以来最硬最冷的床上。 重生这种事情虽然匪夷所思,但是既然碰上了就该坦然面对,胡思乱想也不能让他重新钻回棺材板里,更何况自己已经是个三十岁的“老人家”,就算重生在一副鲜嫩的壳子里也比不了年轻人的精力,早睡早起才能养生啊。 抱着破罐子破摔,哦不,是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乐观心态’,沈成蹊睡的无比安稳踏实,可是到了后半夜,寒风吹破了床头一扇窗子,嗖嗖的小北风像刀片似的往脖子里钻,饶是他睡着再死也被硬生生的冻起来打了个喷嚏。 真怀念原来府里那个小铜猪暖手炉啊…… 沈成蹊暗叹一声,任命的裹上衣服下床找些可以取暖的东西,嘴里还不忘碎碎念:不知道府上几个下人有没有把‘小铜猪’一起埋了,要是没有哪天死活也要偷回来。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箫声,起先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四周万籁俱寂,静下心来仔细辨别,呼呼的寒风中真的夹杂着箫声,在这寒冷的雪夜显得有些空灵。 断断续续的音律在这冷清的瀛园里飘荡,映衬着院子外的半轮月亮,透着股深沉的悲怆。 是谁在这时候吹箫? 沈成蹊心下疑惑,禁不住好奇披上单衣走了出去。一路跟着箫声走,也不知道走了究竟有多远,最终停在了花园中一座假山附近。 假山上有一间不大的红瓦小亭,如今被雪花盖住大半,亭子里背对着沈成蹊站着一个那人,一身白衣似乎要跟这周围的颜色融到一起,衣摆被呜咽的北风吹起,夹杂着细碎的冰凌,显得他的身影更加孤寂。 半夜三更能在端康王府后花园出没的人必定身份不俗,但是沈成蹊的确认不出这男人是谁,这人似乎心里有事,在亭子里踱了几步拿起箫又低低的吹了起来。 吹奏的曲子是“离别绪”第四折三段——佳人逝,这曲子是民间戏子所作,宫中人很少有人知晓,沈成蹊生前最喜欢的曲子又恰恰是这首,此时此景突然听到心头不免一颤。 离别绪,愁丝万缕,佳人逝,相思难寄。 本就是哀伤的曲子,配上孤夜雪景,让眼前的背影都显得格外沉重。 这男人究竟是谁?沈成蹊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看到一个人的脸,可这里是端康王府,他已经不是六王爷,而是不受宠任人宰割的沈殷阙,这种身份出现在这里肯定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趁着没被发现赶快回去,可是双脚就像钉在原地一样不能动弹。 一曲终了,沈成蹊冻的瑟瑟发抖,残废的右腿这会儿才觉得刺痛。 “出来吧,别站在那里躲躲藏藏。”区别于曲子的哀伤苍凉,男人的声音意外温和。 沈成蹊抓抓脑袋,刚想绷起一副‘知己难寻’的高深模样,结果嘴巴还没张开就…… “阿嚏!” 瞬间那张老脸又红了,实在是丢人啊丢人。 男人转过头,视线扫过他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是你?” 沈成蹊衬着雪地的反光看清了他的脸,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这人看着眼熟啊,在哪里见过来着? 第4章 【是个宝贝】 男人慢慢的往他身边走,一身白衣难得穿出温润如玉的味道,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深色的眼睛也不知道是雪地映衬的还是怎么回事,在某些角度看去竟然透着淡淡的灰色。 他走过来微微颔首,“大哥。” 沈成蹊没说话,眼睛里看不出什么表情,两个人四目相对,配上周围呼呼的北风看起来有那么点高深莫测的味道,可实际上…… 怎么又来一个侄子,来的如此有规律,二哥府里的儿子为嘛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装深沉=口= 这次沈成蹊那可怜的脑容量总算发挥了点用处,终于想起了眼前人的名字,沈殷北,二哥的三儿子,生前自己跟他见过的次数用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印象中他倒是一贯一身白衣,斯斯文文的样子,只是说话的时候有些半死不活。 “哦,是殷北啊,我当是谁在这里吹箫,原来是你。”他努力露出兄友弟恭的笑容。 沈殷北略微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灰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又恢复面无表情点点头说,“大哥身体还好吗?”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他应该是指之前自己进了棺材又爬出来的事情,心里有些放松,难得这个家里还有人真心关心沈殷阙,“已经没大碍了,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沈殷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眼,展颜露出一抹很淡的笑容,“没什么,睡不着而已,没想到你会这么问,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大哥。” 应该知道?知道什么?沈成蹊有些茫然,他跟沈殷阙从没见过面,跟沈殷北更是话都没说过几次,谁知道他俩之间有什么暗语。 “你既然吹了首离别绪,是不是心情不好?”他避重就轻,试探的问道。 沈殷北眯起眼睛,耐人寻味的说:“在遇到你之前似乎是心情不好,不过现在变了。” 他靠在身后的假山上,闭上眼睛不说话,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显得更加斯文俊秀。 听他的口气似乎跟沈殷阙的关系不错,或者像他这种书生很难对谁有多大的攻击性,沈成蹊笑了笑,学着他的样子也靠在石头上,“你见到我这张鬼脸不觉得别扭,反而会心情变好,还真是稀奇。” 沈殷北半天没说话,气氛有些凝滞,就在尴尬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抚上沈成蹊的眼睛,“你这里很漂亮,我记得告诉过你。” 沈成蹊愣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静止了,沈殷北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为什么这么说? 他手温柔的覆盖在他的脸上,两个人的肩膀之间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寒风刮过扬起地上的碎雪,天气冷得让人哆嗦,唯一能感受的温度透过彼此的皮肤传过来,好像一下子把两人隔绝。 沈成蹊回过神来,不自在的偏过脑袋,心里相当无语,貌似好像大概……被自己的侄子调戏了,这家伙话里有话的样子是闹哪样啊?皇叔我吃不消啊! 不行,要镇定,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孩儿能做什么,说不定只是和沈殷阙兄弟情深而已,沈成蹊你不能把自己的龌龊思想往侄子身上套。 他扯开嘴角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手竟然还是暖的,你看我全身都要冻透了。” 再次避重就轻的把话题扯开,沈殷北收回手,目光却没有从他的眼睛上挪开,“是啊,你最怕冬天了,每次一下雪就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不出来,哪里还有点做长辈的样子。” 柔和的语调轻轻的在耳边响起,这么熟悉的口吻好像已经念叨了很多回,沈成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小子到底看了多少本《西厢记》才能把普通的话说出这么“肉麻”的味道。 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对方仍然一副恬淡的样子,端的是温柔款款,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倒是沈成蹊自己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感叹,同样是二哥的种,这差别不是一般的大,跟沈殷浩一比这位活脱脱的是个温柔胚子。 看来他跟殷阙的关系真的不错,连睡觉的习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沈成蹊也有大冬天蜷被窝这种“嗜好”。 裹紧身上的衣服,沈成蹊搓搓手开玩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怕冷,还非要在这寒冬腊月吹箫把我引出来,不厚道啊。” 沈殷北低笑,“白白听了我一首曲子,不给钱就算了还倒打一耙,也不厚道啊。” 哟,这小子原来还会开玩笑? 沈成蹊起了逗弄的兴致,笑眯眯的故意装大爷,“你这水平搁外面一文钱听三段,还想跟我要钱?你不知道我在阎王那里点过卯套过关系么?要不是时辰不对回了魂,现在就能拿一万两冥币砸你脸上,信不信?” “信,你说什么我都信,不过这话下次不要提了。”沈殷北笑着点点头,抬手系好沈成蹊披风的带子,手指有意无意的蹭过他的脖子,眼睛突然眯起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就差一点。” 说这话的口气十分蹊跷,但是沈成蹊的脑袋却没时间去思考这个,全身的触觉都集中在脖子上残留的温度,脸上也微微泛红,他生前就不曾跟别人这么亲近过,现在突然被一个细心的‘侄子’关照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缩了缩脖子,他尽量避开沈殷北的眼睛,“那个……时间不早了,我想先回房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估计一会儿天都该亮了。” 一边说着,一边撑着石头站起来,右腿因为长时间蜷着再加上受了寒,稍一用力就疼得钻心,他踉跄了一下,眼看这就要栽倒,一双有力的手在背后一把搂住他,紧接着温热的呼吸已经凑到了耳边,“小心,你的腿不好,还是我背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沈成蹊赶紧摇头,不着痕迹的避开对方的手,“我这腿一会儿就好,你早点回去,别到时候下人再满院子找你。” 这借口实在拙劣,堂堂一位世子想要做什么何必跟下人报备,可是眼下沈成蹊只想离开这个尴尬的环境,也无暇顾忌他会怎么想了。 沈殷北倒是没有揪住不放,扬了扬眉道:“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路上可要当心点,你刚醒不久身体肯定还发虚,明天我带些补品再去瀛园看你。” 沈成蹊点点头算是答应,裹紧身上的披风,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虽然仍然感到背后有一束炙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但是他却没敢回头看。 今儿这两位侄子实在是给了他太多“惊喜”,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感叹:二哥实在太能耐了,兄弟要向你学习,这么奇葩的儿子您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当沈成蹊的身影从夜幕中消失之后,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从暗处跳下来跪在他面前:“殿下悲痛伤身,时候不早请早点歇息。” 沈殷北挥手示意他退下,袖口里的被紧紧捏住的玉箫碎成几片落在地上,右手也留下了一道血痕,他伸手抹去血迹低声笑了起来,“悲痛?你从哪里看出我悲痛?” “……”侍卫低头不语。 沈殷北轻声叹了口气,盯着地上的玉箫碎片脸上看不出喜怒,半响他缓缓开口,“把这东西埋了吧,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与‘离别绪’这曲子有关的东西。” “属下明白。” 沈殷北点点头,转身走出花园,末了又顿住脚步勾起一抹冷笑,“明天记得帮我备好补品,我还要去看看大哥。” 说完那抹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的雪夜,肆虐的北风吹过没留下一点影子。 第二天一早,天色放晴,阳光照进来打在沈成蹊脸上,他睁开睡得迷迷瞪瞪的眼睛,伸手遮住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石头端着洗脸盆走进来,拿着热毛巾在他脸上慢慢的擦着,嘴里还小声提醒:“殿下,辰时了,该起啦。” “唔……阿福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沈成蹊皱皱眉头,一点要起床的意思都没有,冬天的被子就是舒服,不过这床板怎么突然这么硬了,改明儿让府里的人多铺上几层云锦。 “什么阿福啊,殿下您睡迷糊了吧,我是石头啊。”石头一脸不解的嘟哝,涤了涤毛巾继续擦着沈成蹊的脸,嘴上也不闲着,“殿下您快起吧,王爷今儿回来点名要您去见他呢,您再不起小心挨板子啊。” “唔……别吵,嗯……阿福你又找打……唔……爷还没发话呢,你要打谁板子啊?”沈成蹊搂着被子滚了滚,大半截肚子露在外面,睡的像只虎皮黑花的猫咪。 石头手上一顿,吃惊的看着仍旧睡的迷糊的沈成蹊,突然很想星星眼,哇塞,见过阎王果然不一样哎,殿下以前这么怕王爷,听见打板子三个字都打哆嗦,今儿可真是稀奇了。 “殿下您要是实在不想起床,那奴才就去跟王爷说您刚起死回生这会儿身子不舒服,反正不就是挨顿板子么,奴才跟您一起受罚就是了。” 沈成蹊听完这话蹭一下坐起来,脑袋也顿时清醒过来,刚才睡迷糊了还以为自己还在六王府里待着,他撇撇嘴看了石头一眼,石头抬头望天故作无辜状。 伸手揉了揉石头圆鼓鼓的小脸,“好啊反了你了,还知道用苦肉计了。” 石头吐吐舌头,傻乎乎的笑,“就知道殿下心疼奴才。” “这嘴巴甜不死你!”沈成蹊笑着掀开被子,“刚才你说什么来着,二哥呃……父王要见我?” 石头捣蒜似的点头,手上忙活着把衣服往他身上套,“刚才福伯来催了好几次了,估计王爷听说您起死回生心里高兴,所以急着要见您,听说王妃和其他几位殿下都到了,殿下咱得快点。” 沈成蹊懒洋洋的叹了口气,心想该来的始终是逃不过,自己刚重生还没来及熟悉一下环境,就要去见二哥一家人,如果穿帮了就麻烦了,到时候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二哥,我六弟啊!我没死!不信你看看我这纯洁无暇的小眼神(⊙V⊙)! 一阵恶寒,沈成蹊抖了抖。 石头没注意他的表情,低着头忙活,结果一撩开他的袖口怪叫一声:“啊……殿下,您、您的手,怎么回事?!” 沈成蹊被他吓了一跳,抬手一看也瞪圆了眼睛,这么光滑的手真的是他的?昨天明明还布满了伤疤,怎么睡一觉醒来少了这么多? 他仔细盯着胳膊看,发现除了原本那些伤的很深的伤疤以外,其他一些小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如果不细看甚至连疤痕的颜色都看不到。远远看去皮肤光滑紧致,水肿也消去不少,就是手腕子太细,跟女人似的……这个联想让他脸黑了一半,本来喜悦的心情也有点复杂。 石头最先反应过来,激动的摇着沈成蹊的胳膊傻乐,“我就说殿下您否极泰来,这些伤口连大夫都说没得治,没想到老天慈悲竟然帮您治好了大半,死而复生之后殿下您肯定就要转运了!” “呃……大概吧。”沈成蹊点点头嘴上附和着,可是心里一点也不信,如果老天爷真的开眼,那在沈殷阙受苦的时候怎么不发发慈悲,等到自己重生到他身上才忽然转运? 一定是有什么人暗自帮忙或者之前碰到了什么不寻常东西,等等,不寻常的东西?对了,那颗珠子和绿水!昨天他只有双手直接碰到过那桶绿水,其他地方被衣服包裹着没沾上,所以现在才只有双手退去了伤疤。 一想到这种可能,沈成蹊懊悔的直想剁手了,连大夫都无能为力的伤疤一夜就能治愈,那得多神气啊,这么个大宝贝自己怎么就脑袋犯抽把它给扔了! 要是能从那个泉眼里再拿出一颗珠子出来就好了,可是这不是逼他重新往棺材里躺嘛! 第5章 【低级手段】 来不及细想那么多,福伯又急匆匆的跑来催,沈成蹊压下心事跟着他去了前厅。 端康王府的前厅他还是来过的,只不过之前到这里的心情和现在大相径庭。 以前他都是来跟二哥谈公事,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这间院子,如今一踏进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下人们各个低眉顺眼,生怕发出大动静,屋里一片山雨欲来的架势,搞得他看厅子里摆放的红木家俱都觉得有些狰狞。 厅堂的正座上坐着自家二哥,一身便服,手中端着青花茶碗,脸上一片乌云密布,坐在侧座上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他自然也认识,宋巧蝶——二哥的王妃自己的二嫂,只见她淡漠的品着茶,漂亮的眼睛里却透着讥讽的笑意。 沈殷浩坐在一边,洋洋得意的冷哼一声,像是等着看戏,只有沈殷北在看到他的时候,温和的脸上透出一丝担忧。 沈成蹊叹了口气,认命的走进去,硬着头皮咬着牙憋出一句话,“父王,母妃。” 这辈子除了先皇和母后,还没人敢让他六王爷这么卑躬屈膝,可是想到沈殷阙尴尬的身份,也只能认命。 沈成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气氛瞬间更冷了,宋巧蝶眼眸转了转,看了王爷一眼接着轻轻笑起来,“殷阙啊,我看你气色不错,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你父王可是一直担心你呢。” 沈成蹊勾起嘴角,躬了躬身子,“儿子有罪,让父王母妃担心了。” “嗯。”沈成景冷哼一声。 宋巧蝶看了沈成蹊一眼说,“说什么傻话,去了鬼门关还能回来着实是件喜事,说明殷阙你福气,现在身子还虚吧,快给你父王谢恩,不用行礼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缓和了气氛又不忘捎带表示一下对这位“儿子”的关心,只是仔细一琢磨才能发现夹枪带棒,毕竟任谁也不会觉得去趟鬼门关是多么喜庆的事儿。 沈成蹊不点破,脸上仍然带着谦逊的笑容站起来行礼,“儿子谢父王、母妃关心。” “我允许你站起来了么?”沈成景撇他一眼,严肃的脸庞绷带紧紧地,带着皱纹的眼角含着冷冰冰的光,“大清早不起床要一大家子人等你,见了面也不知道跪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王,还有这个家吗?还不跪下!” 他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儿子昨天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半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一见面就是责罚,那冷冰冰的眼神像是在忍受什么不得不存在的脏东西。 沈殷浩捏着椅子忍不住要笑,宋巧蝶翻了翻眼皮还不忘一个眼刀飞过去,他立马憋回去忍的一张脸都紫了。 沈成蹊心里一凉,惊愕的扬了扬眉,接着就有撂挑子不干的冲动,他知道沈殷阙不受宠,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不受宠。 行啊沈老二,平时看你闷嗤闷嗤放不出个屁,没想到窝里挺横啊,沈殷阙可是你亲生的儿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我跪天跪地跪祖宗,怎么也轮不着跪你沈成景。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沈成蹊还没有楞到给自己找不痛快,认栽的跪下,表现的还特诚惶诚恐,“儿子病胡涂了忘了请安,请父王责罚。” 沈成景哼了一声,掀了掀茶盖啜了一口,居高临下的问:“说吧,昨儿是怎么回事?” 沈成蹊知道他说昨天死而复生的事儿,害怕出纰漏就装胡涂的抬起头一脸茫然的问,“昨天什么事儿?儿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倒是会装傻。”沈成景冷笑一声,猛地把茶杯砸到地上,“难道还要把我人证叫来对质你才肯老实交代?看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肠竟然会还如此歹毒,简直枉读圣贤书枉为人子女!” 这话一出,沈成蹊懵了,不管他之前如何猜忌也没预料到如今到底在演什么戏码,沈成景的话他一句也没听懂,自己昨天半死不活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惊魂劲儿还没过,怎么就心肠歹毒,枉为人子女了? “父王,您到底在说什么?儿子究竟做了什么,为何就成了心肠歹毒之人?” 沈殷浩可算逮住了机会,跳出来指着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哥,我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父王平时朝事繁忙已经够操劳了,你怎么忍心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事来,置父王于不义。” 沈成蹊愕然的挑了挑眉,哭笑不得,他昨天干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诈尸’吓坏了石头,这样也能算‘大逆不道’? 他瞥了沈殷浩一眼,脸上还带着笑:“既然如此,那二弟不妨给我说说,你所谓的大逆不道是指什么?” 包括沈殷浩以内的所有人都略带吃惊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一向任人搓圆捏扁的沈殷阙竟然也有反抗的时候,可就是他这种云淡风轻毫不畏惧的样子惹火了沈成景。 他抄起手来扇了沈成蹊一耳光,气的指着他的鼻子说:“还敢顶嘴了!好好,你不承认是吧,来人啊,把那狗奴才给我带上来,看这个逆子还有什么话说。” “别啊,王爷,殷阙还太小不懂事,何况他身体刚好,您别为难他了!”宋巧蝶适时的出来拉住沈成景,一脸焦急,眼看着就要哭了,可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忘了掩藏遮不住的笑意。 沈成蹊用舌头抵着红肿的脸颊,在心里冷笑笑,看来今天早上这场“家庭大会”是早就有人预谋好了来设计他的,沈殷浩唱黑脸,宋巧蝶唱白脸,母子配合的还真是天衣无缝,只是手段跟他在后宫见到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怎么看都有些可笑。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殷北有些坐不住了,他担忧的看了沈成蹊一眼,走过来劝说:“大哥,你还是照实说吧,否则受苦的还是自己,你只要认个错父王不会怪罪你的。” 沈成蹊抬头看着他那张书卷气的脸,摆摆手示意他别掺和,“殷北,你劝我也没用,我根本都不知道错在哪里,承认什么?” 事情明显是冲自己来的,如果这时候沈殷北这个文质彬彬的三子帮他说话只会招来别人的迁怒,说什么也不能拖他下水,更何况自己也实在好奇后面的戏究竟要怎么演下去。 沈殷北皱着眉,温润的脸上透出些许薄汗,他跪在沈成景面前,“父王,大哥只是一时胡涂,你饶他这一次吧。” 沈殷浩冷哼一声,“三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连装死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还要为他说话,难道认为他欺骗父王是对的不成?” “不是……大哥他……”沈殷北还想说什么,可以这个时候证人已经带上来了。 只见两个侍卫把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扔了进来,小太监跪在地上呜呜的哭,一边哭一边喊,“王爷饶命啊!王爷,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大殿下让我做的啊。” 沈成景看了他一眼道:“把你之前说过的话在说一字不差的说一遍。” “是……是,奴才说。”小太监哆哆嗦嗦的看了沈成蹊一眼,又哆哆嗦嗦的低下头,“六王爷薨了那天,正好是奴才当值,晚上走到瀛园门口的时候,突然就被打昏了,醒来的时候奴才才发现自己被灌了毒药,还被塞了一大笔银子,大殿下威胁奴才第二天按他的吩咐做事,否则就要了奴才的命,奴才当时怕极了,所以就……” “就答应了?答应什么了,继续说。”沈殷浩踢他一脚,示意他继续说。 小太监弱弱的看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殿下让奴才第二天趁着王爷和各位殿下进宫的时候,装成惊恐的样子进宫找王爷报丧,说……说大殿下一命呜呼了。” “乱传这种话是要掉脑袋的,奴才当时很害怕,也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这么做,可是殿下的侍从对着奴才就是一顿毒打,奴才顶不住觉得横竖都是个死就先应承下来,结果第二天瀛园就传来殿下归天的消息。” “呵呵……”沈成蹊听到这时候憋不住笑了出来,他实在是好奇这剧本是谁写的,这种话也编的出来,沈殷阙如果真是装死那他现在留在谁的壳子里? “你笑什么?”沈成景不悦的皱眉。 “儿子在笑自己得多无聊才想出来装死。”沈成蹊脸上挂着满满的求知欲。 沈殷浩不屑的冷笑,“大哥,这还得问问你自己,昨天父王母妃带着我们去给六叔发丧,你趁着府上没人,正好跟大夫里应外合演了场好戏,还让小太监进宫禀报,根本就是存心让父王难堪!” 看够了戏的宋巧蝶施施然走过来,担忧的说,“殷浩,你太武断了,你说的大夫在哪里?帮他准备‘后事’的人又在哪里?只听这小太监一面之词,别冤枉了你大哥。” “母妃,儿子也不愿意相信大哥是这种人,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昨晚那个大夫就暴毙了,而瀛园里本来就一个侍从,跟大哥沆瀣一气,这个小太监也是儿子昨晚觉得事情有怪暗中保下来,否则他早被人杀人灭口了。”沈殷浩一副痛心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入戏。 这么漏洞百出的话沈成蹊听完只想冷笑,沈殷阙大冬天的连喝口热水都困难,哪来的银子收买小太监和大夫。 “我为人子女,还分得清忠孝廉耻,装死让父王难堪对我有什么好处?” “如果不是装死,你倒是解释解释,自己现在怎么会活蹦乱跳的站在这儿?!别告诉我你遇上了大罗神仙。” 沈成蹊猛然一滞,有些哑口无言,他不能说自己是借尸还魂重生了,而沈殷浩似乎也正是掐住他这个痛点,大肆做文章。 而此时,一直阴着脸没说话的沈成景转过头,眯着眼睛几乎怨毒的看着沈成蹊,“二十多年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清楚得很,你无非怨恨我对外抹杀你的存在,嫉妒殷浩的才能,然后故意装死让小太监宣扬到宫里去,甚至宁愿让本王背上欺君之罪!” 沈成蹊看着从小就沉默寡言的二哥,第一次有了彻骨的寒意,他看着他的眼睛,像是第一天认识他,自己虽然跟二哥并不熟稔,但是却从未想过他的内心竟然如此阴暗,甚至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连亲生骨肉都不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沈成景的意思,堂堂端康王爷怎么会是是非不分的人,他宁肯相信沈殷浩如此漏洞百出的栽赃,也不愿意为沈殷阙说句公道话,无非是借机发泄自己的愤懑和不满。 他大概早就希望沈殷阙死了吧? 只要他一死,就在也不用担心被翻出当年的欺君之罪,在外人眼中他仍然是威风凛凛的端康王爷。 而沈成蹊的重生却完全打乱了他的阵脚。 醍醐灌顶之后,沈成蹊明白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承认这“欲加之罪”让沈成景泄了愤,才是唯一的出路。 淡淡的勾起笑容,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父王,儿子错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我自私自利,心胸狭窄,目无尊长,心肠歹毒,儿子无话可说,甘愿受任何惩罚。” 二哥你记住,这个头不是为你而磕,而是为了死去的沈殷阙不值,早晚有一天我会把殷阙失去的都讨回来,也会让你后悔自己曾经错过一个多么优秀的儿子。 第6章 【撅起PP来】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挨了二十大板的沈成蹊瘫在冰冷的雪地上,疼得说不出一句话,身上的冷汗湿透了衣衫,北风一吹瞬间冷得直打哆嗦。 二十大板听起来似乎也没多可怕,但对沈殷阙这种瘦削残废的身体,几乎快要了他的命。 抡板子的几个侍从,更是会看脸色行事,眼瞅着王爷对这个世子漠不关心,手上就没有留一丝情面,实打实的抡在肉上,不出几下就血肉模糊。 沈成景临走前特意撂下话,谁也不许给沈殷阙找大夫,更不能送任何伤药,所以此时前厅里下人都悄悄退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搀他起来。 “呵……”沈成蹊趴在地上低低的笑,抬手抹去忍痛时咬破的血痕,心里自嘲,他大概是永坤朝有史以来最狼狈的王爷了,不仅被人栽赃毒打,还要继续忍气吞声的活着。 为了沈殷阙,也为了他自己。 跪了几个时辰的右腿怕是彻底废了,既然站不起来,爬也要爬回去。 他咬着牙,用膝盖一点一点的往外挪,身体疼得已经麻木,脑袋昏昏沉沉,眼前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他咧咧嘴,沈成蹊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这时候指望谁来救你? 自嘲之际,那人影已经走到眼前,伸手打横把他抱了起来。 霎时靠近的温暖,让沈成蹊措手不及惊呼一声,头晕目眩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人,“怎么是你?……快放我下来。” 沈殷北眼神复杂的盯着他,眼里流出心疼的神色,“大哥,你都这样了还跟我逞什么强?如果你听我一句,早点跟父王认错,就不会被打的这么惨。” 沈成蹊抬起头,想认真的看看他,可是眼睛却完全对不上焦距,叹了口气断断续续的开口,“既然有人……成心暗算,我又……又哪是认错能逃过的,你快放……放我下来,省得被牵连。” “放你下来爬回去吗?”沈殷北急的变了脸色,抱着沈成蹊的手又紧了几分,“我知道你身上疼,一会儿上点金疮药就好了,你先闭上眼睡一会儿,不用担心我。” 身后温暖的身躯,让沈成蹊冷透的身体渐渐找回些许体温,他眨了眨发酸的眼眶,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开沈殷北。 "你到底听……听没听见我说什么!咳咳……父王刚说了不许任何人给我送药,你这时候充什么能!嫌自己死的……死的太慢是不是?" “父王那边如果怪罪下来,我自有办法,大不了就是责罚一顿,你不用担心我。”沈殷北没理会他的拒绝,执拗的把他揽在臂弯里,灰色的眼睛几乎乞求的说,“大哥……我知道自己没用,不像二哥那样能在父王面前说得上话,看着你被打成这样,我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我真的想对你好,你别推开我行吗?” 他的眼睛如此真挚,纯粹的不掺一丝杂念,好像他对你的好是如此的天经地义。 这样的眼神一下子烫热了沈成蹊的心,甚至眼眶都隐隐发酸,他真的怀疑王府是怎么养出这么透彻的孩子。 望着小动物一般的眼神,沈成蹊泄了气,摆摆手道:“算了算了,随……随你的便吧,不过你先放我……下来,我可不想让人看见被人抱着……抱着回去。” 一大把年纪的人,被小自己十岁的侄子抱回去,这脸他可丢不起。 “这个不行。”沈殷北抿着嘴,很干脆的拒绝,甚至还有把沈成蹊的脑袋往自己胸膛上拢了拢,“大哥现在得听我的。” 反了他了,竟然敢跟皇叔顶嘴?这家伙长得斯斯文文,怎么脾气比驴还倔。 刚想挣扎几下的沈成蹊一动手,立刻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妈的,屁股太疼了…… 沈殷北勾起嘴角,抱着他一边走一边难得开起了玩笑,“大哥你可别乱动,一会儿要是掉下来,这开花的屁股就更灿烂了。” “……= =” 沈成蹊气绝,体力透支疼得俩眼一翻,很没形象的昏过去了,当然也没工夫再关心自己那张已经丢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老脸。 *** 沈成蹊迷蒙中总感觉一双手在他的眼睛上轻轻的抚摸,这人的手指略微发凉,指腹带着点薄茧,顺着他的眼眶滑过眼角,最终停留在眼球上轻柔的打转,力道很轻很温柔,像在擦拭极其珍贵的宝贝。 虽然这样的动作不难受,却让感到莫名的恐慌,毕竟自己的眼珠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不那么好。 他的眼球下意识的转了转,意识逐渐清醒,全身上下的疼痛也开始回笼,停在眼皮上的手指一顿,片刻慢慢的收了回去。 沈成蹊迷瞪了一会儿,终于睁开眼睛,一时还没分清刚才的感觉是真是假。 “你醒了?”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成蹊回过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沈殷北。 他还是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衣,斯文的脸上带着点温柔的笑意,那双灰色的眼睛在对上沈成蹊的眼睛时,涌出了欣喜。 “你怎么在这里?”一张开嘴,沈成蹊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嘶哑,喉咙里像灌了沙子,火烧火燎的疼。 沈殷北帮他掖了掖被角说,“抱你回来的时候,你烧得厉害,我不放心就留了下来,要是晚上你伤口疼的话,也好有个照应。” 沈成蹊虚弱的笑了笑,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口道:“谢谢你了,我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我这边有石头照顾,你不用担心。” 沈殷北手指顿了一下,才抓住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叹息道,“你都被打成这样,石头怎么会好过,他现在被抓进监牢里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瀛园现在就只剩你一个人,我说什么也不能走。”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明白石头是被自己牵连才身陷囹圄,心里一阵酸涩,石头是重生以来第一个对他掏心窝子好的人,而自己如今无权无势,竟然连他都保不住。 沈殷北看穿了他的心事,端起刚才熬好的汤药说,“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就行,你也别忙着自责,我让下人熬了药,你先趁热喝了,有什么事先把伤养好再说。石头要是看到你这样,该多难受。” 沈成蹊没去接汤药,厌厌的摆摆手,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祸害。 “殷北,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还是走吧,下次也不要来了,是死是活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你别跟我搀和。” 二哥这王府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恨不得他早点死,沈殷北这温吞吞的性子固然很讨人喜欢,但自己不能没脸没皮的为了眼前舒坦而害了这孩子。 “大哥。”沈殷北轻轻叫了他一生,半蹲在床前,头微微抬起,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你其实在心里还是埋怨我在父王面前没有帮到你是吗?” “没有的事,你别瞎想。”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待在你身边?之前你明明对我很好的,怎么死而复生之后就对我这么冷淡?”沈殷北继续幽怨的说。 沈成蹊抚额,这是两码事啊小朋友! 今天这仇他是说什么都要报回来的,既然已经决意,把沈殷北这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侄子卷进来,绝对是下下策。 “今天的事情我很感激,但是以前是以前,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好好的回去睡觉,就当我不存在行不行?” 沈殷北欲言又止,端着汤药的样子有些可怜,沈成蹊于心不忍,可又不得不说出违心的话,“能有你这样的弟弟我很知足,但是我一个人过惯了,你这样黏黏糊糊的态度,让我很为难。” 沈殷北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沈成蹊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伤害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你于心何忍啊沈成蹊! 就在气氛凝滞到可怕的时候,沈殷北突然抬起头,咬了咬嘴唇蹦出一句话,“大哥,如果你讨厌我,我这就走,但是临走之前你能不能……让我再帮你上次药?” “……” 上什么药?涂在哪里的药? 沈成蹊的嘴角抽了抽,默默地回头盯着自己的屁股看了看,貌似全身上下只有这里需要上药…… 他不会是这个意思吧! “你你把药放……放桌上就行了,我自己来,不不麻烦你了。”沈成蹊一紧张瞬间有点结巴。 沈殷北垮下脸,又露出那种受到桑害可怜兮兮的表情,“你睡着的时候明明还撅起来让我帮你上药的QAQ” “@#¥%……**@#¥%……” 一道惊雷劈在沈成蹊脑袋上,差点把他雷晕在地,一张老脸当即红翻了天。 撅起来让我上药 撅起来让我上 撅起来撅起来撅起来撅起来…… 撅起什么来啊!! 沈成蹊想到自己睡的迷迷糊糊时候,撅起屁股让小侄子涂药膏的情形当即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果然,有一种叫节操的东西,它碎了一地…… 第7章 【泉中良药】 沈殷北最终没能如愿看到大叔的屁股,留下一句“明天我还会来看你”之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而他带来的一大堆东西,放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走。 大略看了看,除了人参灵芝之类的补品和好几包油纸包的药材,其中还有一个青瓷罐子,打开一看是琥珀色的药膏,还透着馥郁的药香,绝对是上好的金疮药。 只是这罐子里的药膏明显有被用过的痕迹,沈成蹊的脸微微发红,不用想也知道这东西之前都被用到了哪里。 他尴尬的往四周瞧了瞧,明知道不可能有人还是不放心的看了好几眼,等确定真的没人的时候,才把红透的老脸埋进枕头里,任命的退下裤子,翘起了屁股。 因为手臂长度有限,他的身体拱成了弓形,整片后背显露出来,充满了流畅的线条感,一头黑色的长发凌乱的散在后背和枕上,半掩半漏的臀部浑圆饱满,一只瘦削的手从身前探出来,勾起药膏探到身后,小心翼翼的涂抹了几下。 “嗯……” 药物渗进伤口,立刻产生了强烈的反应,他疼得咬住下唇,头部高高扬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 这样一个正经的动作,却因为姿势的关系让人有了很旖旎的联想,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和这姿势结合在一起,竟然有一种畸形的美感。 涂完药膏之后,沈成蹊的汗已经打湿了衣衫,他长长舒了口气,全身又疼又僵,只是这样的动作就好像抽干了他全部的力气,扯了扯身前的单衣,露出大半个肩膀。 他趴在被子上喘着气,疲倦却突然汹涌来袭,双眼像不听使唤一样越发沉重,阖上眼睛小憩一会儿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夜幕终于降临,没有点油灯的房间里昏暗一片,不远处的房门不知怎么悄悄的打开了,一道白影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盯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人,毫不犹豫抚上了他的肩膀。 刚才的旖旎的一幕尽收眼底,他炙热而沉重的呼吸在黑暗中作响,像头蛰伏在暗处的野兽,伸出手掀开床上人搭在腰间的被子,身体的每一处都袒露出来,在夜色中透出微微的亮色。 他顺着沈成蹊的脊椎一点点抚摸,动作轻柔而暧昧,每一寸皮肤每一个伤疤,在看不见的夜色中都成了最难以抗拒的诱惑,当手指经过身后浑圆饱满的位置时,他的呼吸更加急促了。 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沾上的柔滑药膏,动作更加的肆无忌惮,细长的中指在私密的臀瓣间滑动,紧致的入口安静的缩在一起,他摩挲着那里最终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脸上勾起了一抹淡笑,“怎么办,我已经装不下去了,真想就这样狠狠地干你。” 沈成蹊这边倒是无知无觉,睡的极其安稳,全身仿佛都尽情的舒展开,耳边传来潺潺的水声,叮叮当当拍击着石头,空气里还透着湿乎乎的水汽。 他睁开眼睛,被突然闯进眼里的湛蓝色晃的一阵眼晕,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才意识到自己貌似正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眼前是一片辽阔的天空。 之前的记忆明明还停留在瀛园的床上,怎么一睁眼就跑到了这里。 沈成蹊好奇的站起来,往四周打量了几眼,越看越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眼熟,青色的远山,乳白的石头和绿色的泉水…… 呵,这不是之前在棺材里梦到的那个神秘空间吗,竟然又进到了这里! 沈成蹊咽了下口水,心脏骤然掉跳快了几拍,之前来到这里他只当自己做了一场黄粱美梦,甚至还把那绿珠子当成邪物给扔了,但是真正见识了绿珠子惊人的治愈效果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真的捡到了了不得的宝贝。 如今又一次进入这个神秘的空间,他简直不敢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自己的心情,内心既喜又惧。喜的是这空间里的泉水能治好自己的伤疤,惧的是别人如果知道了它的存在,自己在这危机四伏的王府该如何自保。 脑袋里转了无数个想法,最终惊喜还是压倒了一切,如今再怎么担心也没用,既然这泉水的效果如此神奇,他更应该好好利用,治好沈殷阙的一身伤病。 想到这里,他没再犹豫,决心好好把这空间的构造摸个清楚,心里也涌出隐隐的兴奋感。 上次来这里他没有看仔细,只觉得景色怡然引人入胜,这次再次踏足,才发觉这里的空气清新异常,隐隐的透着点甜味,用力的深呼吸仿佛能感受到万物蓬勃的生机。 顺着上次来的老路,他一路走到源头,这里的泉水已经完全成了不透明的翡翠色,三尺大小的泉眼高高的跃出水面,翻滚喷涌着,无数清透的气泡咕嘟嘟的往上冒,清凉的水汽扑到脸上,竟然比上次见到时更加清甜幽香。 无数的绿色珠子,层层迭迭的摞在一起水底,随着水波的荡漾散发出亦真亦幻的光华,美得简直让人窒息。 沈成蹊深吸一口气,迫不及待的脱掉自己的鞋袜,撩起裤腿走了进去,潭底很浅刚好没过膝盖,泉水带着丝丝凉意,却不让人感到寒冷,温润的抚摸着他的皮肤,让他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一路走来,他觉得有些口渴,随手捧起一口泉水喝下去,只感觉五脏六腑都放松下来,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靠在岸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心里忍不住感叹:“如果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再也不用管外面那些是是非非就好了。” 闭着眼睛在水中小憩,却突然闻到一股药香萦绕在周围,沈成蹊不明所以,睁开眼睛四处嗅了嗅才愕然发现药香从自己身后传来。 怎么这味道这么熟悉,好像刚才还在哪里闻到来着…… 对了,那个金疮药膏!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抹在伤口上的药膏几乎全都融进了泉水中,变成一缕缕琥珀色的水流,在接近泉眼的地方慢慢化开,散发出馥郁的香味。 刚才一时兴奋他就忘了自己身上还抹着药膏,万一这东西融进水里把泉水污染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沈成蹊急了,一下子站起来,想用衣衫擦一擦这一身的药膏,可是衣服早就湿透,跟药膏黏在一起粘在皮肤上,还透着古怪的颜色。 该死的药膏…… 沈成蹊暗骂一句,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因为自己把这刚得来的宝贝给毁了,正懊恼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风声,他一抬头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刚刚融入泉水里的药膏,随着水流的方向一股股的聚在一起,紧接着水底的绿珠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应,骨溜溜的往这边滚,绿色的光华一下子笼罩了水面。 刚才还是膏状物的药膏被这么一照,竟然原地长出几株细小的植株,它们以极快的速度抽枝发芽,像是完全摆脱了漫长的生长周期一样,在眨眼之间就已长成手腕粗的藤蔓。 沈成蹊看的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咽了下口水,犹豫的凑了过去,伸手轻轻的戳了戳藤蔓,它像是有思维一样,温顺的缠过他的指尖,在无名指和中指的缝隙间,陡然开出一朵洁白的小花。 而娇嫩的花苞上面有几缕颜色极淡的鹅黄色脉络,用手指轻轻一碰,花朵抖了抖,落下在指尖一些金色的花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随着这一朵花苞的绽放,所有藤蔓在一刹那间争开出同样娇美的花朵,霎时间花满枝头,芬芳弥漫了整个水面。 “好美……太美了” 沈成蹊呆愣在原地,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刹那间的美景一下子把他秒杀在地,墨色的双眼圆溜溜的瞪着,几乎快要痴傻。 如果没有猜错,他大概知道了藤蔓的名字,只是仍然不敢相信这么难得的东西竟然在泉中这么轻松的长了出来。 在他还是皇子那会儿曾经跟着太医院的老御医混过几天,记得当时老头子说过皇家的金疮药之所以金贵非常,是因为里面添加了一种叫“恰春”的药材。 “恰春”是一种名贵的止血药物,它的植根多生长在背阴的悬崖峭壁之上,每十年才开一次花,而每一朵花里仅有的几粒金色花粉就是恰春。 老头子当年曾指着医书上一幅图片告诉他“恰春根似藤蔓,花似海棠,有鹅黄色脉络,产金色花粉。”如今抬头对照一下,这花简直跟自己见到的图片一模一样! 凭着一点融进水里的金疮药,就能在眨眼间养出如此名贵的“恰春”,这泉水未免也太厉害了。 沈成蹊喜难自禁,第一次有了否极泰来的感觉。 他几近急迫的把自己脱了精光,跳进水中用泉水往身上泼水,心想既然这泉水这么神奇,是不是不用拿着绿珠子回去就可以把沈殷阙身上的疤痕治好,但是试了几次,他都没有感觉到上次渗进皮肤里那种刺痛,而且表面的皮肤还是疤痕纵横,一点也没有转好的迹象。 看来这泉水要想对人类起效,恐怕必须拿出去才管用,于是他摘了几朵“恰春”,又从泉底拿了两颗绿珠子,然后躺在草地上开始……睡觉= = 不要觉得大叔为何如此蛋腚,如此有闲情雅致,实在是他不知道究竟该怎么从这里出去,既然上两次都是睡着觉莫名其妙的进来,没准这次还能莫名其妙睡着出去…… 第8章 【被关禁闭】 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漆黑,冷飕飕的寒风从窗口往外冒,沈成蹊打了个哆嗦,摸索着找到棉被裹在身上,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下来,凭着记忆找到桌子点燃了油灯。 昏暗的烛光映在脸上,沈成蹊搓搓冻红的双手,刚想从衣袖里掏出恰春和绿珠,结果一伸手没摸着布料直接贴到了手臂上,他诧异的低下头,凭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身上的装束。 单薄的衣服不知道怎的脱了一半,大半个肩膀和胸膛都露在外面,下摆缠在腰间,露出一双赤条条的长腿,更离谱的下身竟然连底裤都没穿,就这样光溜溜的露在外面,臀瓣上还有几个可疑的红痕。 难怪他刚才就觉得下面冷飕飕的进阴风,原来啥都没有穿,难不成涂完药膏忘了提裤子?不该啊,活了三十年他不记得自己有露俩屁股蛋子在外面睡觉的习惯啊。 寒风卷着雪花从破破烂烂的窗口吹进来,沈成蹊死死地裹住棉被,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脑袋也没工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反正年纪大了,偶尔老年痴呆一下也不丢人。 从袖子里掏索了半天,终于在胳肢窝里找到了恰春和绿珠。 绿珠和上次一样托在手心就会发出浅浅的光华,而恰春因为挤压的缘故,花瓣蔫乎乎的耷拉着脑袋,不过里面的花粉倒是一点没少。 之前他生怕因为环境的改变恰春会枯死,没想到保存的完好无损,这让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同时也开始慢慢考虑以后的计划。 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也彻底看明白一些事情,沈殷阙的母妃早死,如今能在这个家里指望的东西,就只剩下沈成景对他仅剩的父子之情,可现在连这点东西都指望不上,要想在这偌大的王府立足更是无从说起。 沈殷浩是头不折不扣的狼崽,心狠手辣,这次没弄死自己,以后还说不准会出什么阴招,而宋巧蝶这个小老婆上位的王妃,就只有沈殷浩这一个儿子,为了让儿子继承王位,她说不准也会不择手段。 至于沈殷北,虽然眼下看着黏糊的紧,但毕竟是个无用书生扛不起事情,也不能多指望。 所以眼下能生存下去的唯一出路只有依靠自己,而让自己变强的第一步就是先把身体养好,至少不能是个瘸子,也不能顶着一张阴阳脸见人。 最重要的是就算他沈成蹊以后撂挑子不干从王府里溜出去,也得有张象样的帅脸才能骗骗小姑娘小伙子什么的。 一旦这么想了,沈成蹊突然觉得自己的前景还是相当光明,吸了吸冻出来的鼻涕,他望着窗外茫茫的白雪突然感叹一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皇叔我宝刀未老,看来还要大干一场啊!(汗…… 按上次的情况,绿珠只能在热水中才能融化,而石头还在牢中,自己又被打的七零八落,想要点热水难上加难,不得已他只能撅着依然生疼的屁股从院子里挖了厚厚一层雪,用油灯勉强烧热才把珠子放进去。 没过多久,珠子的确是融化了,只是剩下的雪水实在太少,别说洗伤口就连塞牙缝都不够,沈成蹊把它倒进茶杯小心翼翼的托着,看着勉强盖过杯底的绿汁,忍不住鞠了一把辛酸泪。 这真是超浓缩配方,一杯顶五杯…… 之前他虽然喝过空间里的泉水,但那时珠子可没有融化,如今这一口下去要是去见了先皇,到时候都不知道该叫爹还是叫爷爷,真是作孽! 犹豫再三他一咬牙一闭眼灌了下去,浓稠的绿珠顺着肠道下滑,经过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疼,他跌在床上捂着肚子哀嚎了几声,结果还没等嚎完胃里就泛起一阵清凉之感,紧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爽蔓延上来,身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这东西果然神奇,不仅能涂还能喝。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沈成蹊心满意足的重新躺下,感觉被窝都没有之前那样冷了。 *** 清晨一大早,沈成蹊被院外喧闹的声音吵醒,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推门,正好看到一大帮带刀侍卫踹开院门闯了进来。 沈成蹊顿时清醒,脸色当即阴了下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带队的头领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行了个礼,“哟,大殿下您醒了,看来是小的吵醒您了,罪过罪过,不如您老实回屋里待着,就当没看见我们哥儿几个。” 沈成蹊冷笑,第一次看到这么放肆的奴才,还当真新鲜,照着他以前的脾气,早就一巴掌扇上去,可是如今身轻言微,倒还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我倒是想装看不见,但是有狗冲撞了我的院子,我再不情愿也要出来看看不是?” 侍卫头子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不过碍于礼数还是勉强装出恭敬的样子,“大殿下,您昨儿被打的皮开肉绽大概没有听见,从今天起您这瀛园算是封了,王爷派我们几个守在这里,您可别为难我们几个,也别为难自己。” 沈成蹊脸色一变,皱眉道:“你的意思是父王把我关了禁闭?” 侍卫眼里闪过鄙夷,“奴才都是奉命行事,具体也不清楚。” 沈成蹊在心里冷笑,差一点拍手叫绝,沈成景这是要把他赶尽杀绝啊,挨了这么多板子,不许看大夫,不许涂伤药,现在连这院门都出不去了,是不是等他死了,烂成一堆腐肉才会有人看一眼? 想到这里他没再多说,拢了拢衣衫就往外走,他倒要去问问这么精彩的主意是谁想到的。 前脚还没跨出院门,几个侍卫抽刀就拦住了他,“殿下请留步,王爷有旨,您最近都不许踏出瀛园一步。” “你们想对我动刀?”沈成蹊眯起眼睛。 “奴才不敢。” “那还不让开?” “……”所有侍卫沉默不语,却一下子围了上来,寸步不让。 “我要如厕,方便,拉屎,懂了吗?给我让开!”沈成蹊火了,推开眼前一个径直往外走。 几个侍卫脸色难看的要命,对视一眼,从后面一把擒住他的手腕,“既然殿下执意出门,那奴才们只有得罪了。” 他们的力气极大,沈成蹊知道这时候如果强力挣扎受伤的还是自己,索性动也不动任他们压着,倒是嘴巴还是不闲着。 “怎么着,连老天都管不着我拉屎放屁,你们几个奴才倒是好大的脸面。” 沈成蹊张口闭口都是米田共,惊得几个侍卫目瞪口呆,手上的力气也大了几分。 “嘶……你们几个使这么大力气干什么,吃奶啊!你娘的奶没吃够,跑这儿撒什么野?我可先把话撂这儿,我这骨头脆的很,要是掰折了追究起来,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沈成蹊心里气闷,又碍于现在的身份不好发作,于是嘴上就没把门,插科打诨撒泼耍赖轮换着来,任谁见了也不敢相信这是大名鼎鼎的六王爷。 侍卫头子脸色铁青的的拱了拱手,“奴才的脑袋不劳殿下操心,如果殿下有空倒不如想想怎么从这里走出去。” “谁说我有空,没看我教训狗正忙着么?”沈成蹊恶劣的勾起嘴角。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气的脸色通红,侍卫头子更是恨不得上去给他来两脚,不过一个不受宠的世子,连进了棺材都没人搭理的货色,还在这里摆起了谱! 心里一旦不痛快,这手上的力气就更大了几分,虽然明面上君臣有别,他们不能把沈成蹊怎么着,但是关禁闭的日子里,他们有的是时间背地里折磨他。 沈成蹊手腕手疼,瞥到门口由远及近的身影,奸计得逞一般惨叫一声,“啊——!” 这一声惨烈的程度,简直堪比杀猪,几个侍卫手一哆嗦,心想他们也没敢使多大的劲儿啊。 这时门口走进一个身影,那人一身白衣提这个四层食盒,除了沈殷北还能是谁。 沈成蹊低下头,如愿以偿的勾起了嘴角,其实刚才他就看到了往这边走的沈殷北,所以才故意用话刺激那帮侍卫,果然这些人一激就上钩。 “三……三殿下,奴才给三殿下请安!”一大帮侍卫看到沈殷北之后,吓得腿都软了,纷纷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起来,这三世子可不是没权没事被打入冷宫的沈殷阙,惹到这位主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才趾高气昂的侍卫头子更是在看到沈殷北的时候,一张脸霎时惨白一片,眼里闪过惊恐和畏惧,好像见到了会吃人的妖魔鬼怪。 沈成蹊心里闪过疑惑,刚想仔细瞧瞧,结果那人已经低下了脑袋。 沈殷北的眼睛陡然沉下去,脸上却还带着浅笑,“几位好兴致,大清早的跑到我大哥的院子来,是不想要脑袋了么?” 他的口气极其温和,像在问候老朋友今天“吃了么”,一点世子的架子都没有,可是话的内容却着实让一帮侍卫吓出一身冷汗。 “奴……奴才……只是……”侍卫头子全身颤抖,想要说什么,但是在看到他的眼睛时又吞了下去,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殷北懒洋洋的翻了翻眼皮,没理会跪了一地的侍卫,径直走到沈成蹊身边,拉起他的手臂看了看,“都红了,疼吗?” 成蹊不自在的抽回手臂,“不碍事,多亏你来得及时。” 沈殷北笑了笑,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他手腕一下,“都破皮了还不疼?回去我给大哥涂药膏吧。” 沈成蹊震惊的看着他,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手腕像被蛰了一下似的慌忙抽出,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做这……这种事! 沈殷北像是没看到他瞪大的双眼,牵起手十指紧扣,拽着就往屋里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侍卫还在这里,你疯了不成?”沈成蹊被他搞得一头雾水,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他低声闷笑,甚至有些孩子气的举了举牵在一起的双手,“大哥,你的脸皮真薄。” 跪了一地的侍卫没一个敢抬头,寒冬腊月的天气,额头上的冷汗却像下雨一般往地上滴。 沈殷北用余光瞥了一眼他们一眼,缓缓道:"你们看,我大哥似乎不想再看到你们,想来你们在府里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该知道这里的规矩,剩下的事我不用多说,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甩下这番话,他不管沈成蹊的挣扎,半抱半拖的把他往屋里拽。 “等一下,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等等!” 沈殷北始终带着笑容,却强硬的用胸膛阻断了他的目光,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沈成蹊看到了那些侍卫脸上绝望的表情,甚至瞥到其中几个尿了裤子。 仿佛他们面临的不是责罚,而是……死亡。 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种奇怪感觉,好像跟王爷相比,这帮奴才更害怕书生似的沈殷北。 为什么会这样,他想不通。 第9章 【第一个吻】 房门哐啷一声关上,沈成蹊一把推开沈殷北搂在他腰间的手,“你什么意思?” 沈殷北没说话,径自打开拿来的食盒,“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酒酿圆子和云片糕,还热着呢,你趁热吃。” “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刚才到底什么意思?”沈成蹊烦闷的凑近几分,看都没看食盒里的东西。 “刚才怎么了?我不过是替大哥教训教训那些不懂事的奴才。”沈殷北撩起下摆,坐在离沈成蹊最近的椅子上,口气有些可怜。 沈成蹊最怕他这个表情,好像刚才强硬把自己拉进房间的不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就亲上来的也不是他,看他这眼神,倒像是控诉自己欺负了他。 长叹一口气,他试图压下自己的烦躁,认真的说:“殷北,我是你大哥,你刚才当着这么多人就……这样实在太离谱,让我很为难。” “我亲自己的大哥有什么不对?你以前还经常告诉我兄弟之间应该相亲相爱,我看着你手腕心疼也不行?” 拜托,相亲相爱不是这么用的! 沈成蹊翻了翻白眼,有一种三观都被刷新的感觉,他抬手拍了拍沈殷北的肩膀,觉得自己作为皇叔,侄子的生理卫生问题一定要从娃娃抓起。 “小北啊,你心疼大哥我知道,但是亲亲这种事下次就不要做了,要亲也要找个漂亮的姑娘亲。” 沈殷北低低的笑,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弧线,挪着凳子靠过来,膝盖蹭着沈成蹊的大腿说:“姑娘都没大哥长得好看啊。” 呵!沈成蹊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乖乖,沈殷北这是什么狗屁审美观,一张阴阳脸的死瘸子从哪个部位看也跟“好看”这个词不沾边吧? “那是你没见到好看的姑娘,下次去什么怡红楼飘香院转转,别总待在府里看什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沈成蹊努力不看他的眼睛,太极打的风生水起。 沈殷北眼睛微微眯起,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又凑近几分,半真半假的问道:“大哥从来没出过王府,怎么知道怡红楼飘香院的姑娘漂亮?” “呃……当然是石头给我说的,那小家伙色的很。”沈成蹊信口胡扯,心里暗自抹汗,差点漏了老底,石头啊石头,爷对不起你。 沈殷北笑笑没说话,拿起筷子往沈成蹊跟前的小碟子里放了一块云片糕,“光顾着说话,大哥一定饿了吧,喏,尝尝这个,我特意让厨房别裹糖粉,这样不会碍着长伤口。” 沈成蹊瞅瞅云片糕,雪白的糕面上点着绛色的红点,一排一排组成鱼尾状,名字叫“余翔雪片”,是沈成蹊生前最喜欢的点心,也是原来府中厨子经常做的品种。 他咽咽口水,觉得肚子真的有些饿了,就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放进嘴里。 甜而不腻,质地细软而清爽,竟是连滋味都跟自家厨子做的一模一样。 勾着唇角咽下糕点,刚想问问沈殷北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时候一问恐怕就要暴漏身份,毕竟多问多错不问不错。 想到这一层,他索性转过身子放开来吃,沈殷北默默地坐在一旁,双眼近乎贪婪的盯着沈成蹊的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灰色的眸子变得深沉如夜。 沈成蹊感到一道狂热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转头一看却只看到沈殷北温和淡然的笑脸,心里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直到两人的目光不小心交错在一起,沈殷北瞳孔猛然一收,没等对方开口就伸手抹掉他嘴角的碎屑,“看大哥吃的这么香,我都饿了呢。” 沈成蹊的头往后缩了几分,躲开他的手指,不自在用筷子夹起一块说,“要吃就一起吧,不过好像只有一双筷子。” 沈殷北勾起嘴角,双手按住沈成蹊椅子的两个把手,半个身子贴上来,就着他手中的筷子把云片糕吞了下去。 沈成蹊双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两人的目光又恰好凑到了一起,沈殷北舔舔唇角,笑着说:“嗯,真甜。” “……”沈成蹊的老脸红了。 视线死死地盯着盘子不挪窝,心里又开始老泪纵横,貌似又被这家伙……耍了,真不爽。 沈殷北一脸没事人似的捡起地上的筷子塞进他手里,笑得云淡风轻,“大哥,你以后都叫我小北吧,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沈成蹊翻了翻眼皮,作死人状态…… ***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沈成蹊依然被关在瀛园里不能外出,而院子四周的守卫都换了人,那日出言不逊的所有侍卫再也没有见到,某日问起来,沈殷北也只说是受了父王的责罚,被调离了岗位。 说起沈殷北,自己就是一肚子的火。 凭什么他进瀛园就和逛自家后院一样自如,门口的守卫见了都恭恭敬敬的行礼,就他沈成蹊不行。 不是被关禁闭了么,为啥搞得像全世界的人都能随便进出这里? 有一次实在憋不住,偷偷摸摸的跑到院子,逮住一个守卫问了问,结果人家铁着一张脸,愣是半天没憋出一个屁来。 几次三番之后,沈成蹊也没了这好奇心,毕竟跟木头讲理认真你就输了。 这几日,沈殷北每次来都会带一罐子汤药,说是能促进伤口恢复滋养身体,逼着他连续喝了几天之后,屁股上的伤口倒真是愈合了,而且皮肤上的疤痕也消失了大半。 沈殷北很高兴,非说是他带来的药效果好,可是沈成蹊撇撇嘴懒得搭腔,什么狗屁苦死人的汤药,真正起效的是之前他喝下去的绿汁。 但是,显然这话不能说出来,所以就算被搞得烦不胜烦,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天天任命似的往肚子里灌汤药。 都说细节决定成败,点滴参透人生,这句话从沈殷北逼他喝药这件事上表现的是淋漓尽致。 六王爷这个人吧,除去无良不靠谱无节操之类的属性,其实是个吃软不吃硬,对可怜兮兮的小动物有着泛滥同情心的人而沈殷北似乎抓住了这个小辫子,并且掐住就往死里拽。 每次说完什么“你的眼睛真好看”“大哥我想亲亲你”之类的疯话后,立刻摆出一副受到伤害的表情,要不就舀起一勺汤药送到面前,眼巴巴的跟你“深情”对视,直到你咕嘟咕嘟喝下去才作罢。 一来二去,沈成蹊实在是忍不住开口,“殷北,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能不能别成天粘着大哥?” 沈殷北放下手里的书,撇撇嘴,“大哥,上次跟你说什么来着。” “得得得,小北,小北行了吧?你看我的伤也好了,你的情我也领了,明天能不能别来了?”沈成蹊举举手投降,跟小孩子怄气实在是不值当。 “你嫌我碍事了?” 多少有点……沈成蹊翻翻眼皮。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是端康王爷的儿子,应该想着怎么出人头地做出一番大事业,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更何况,石头现在还关牢里,我说什么也得想办法救他,真的没时间跟你玩猜心游戏。” 沈殷北把书扔到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我是端康王爷的儿子,难道你不是?” “可我如今基本上算是个废子,现在已经没精力去操心天下太平,只想把我在乎的人救出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沈成蹊收起平时的吊儿郎当,难得正经起来。 沈殷北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再次抬头脸色有些难看,“你在乎的人?石头那个小奴才吗,现在连你自己都被关在这里,还指望去救他?” 沈成蹊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点点头,语气难得坚定,"是,我必须去,虽然让你帮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我不想再欠你任何人情,更何况,就算被关在这里,但只要敢冒险也不是没有出去的可能,所以请你不要再来了,因为会妨碍到我。” 这话说的极没有良心,沈成蹊自己也知道,可是他不是傻子,沈殷北对他那点心思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这种禁忌的感情他无力招架,既然他不走自己就逼他走。 沈殷北失笑,手指不自觉地抓皱了书页,“你把实话都告诉了我,就不怕我告诉父王。” 沈成蹊耸耸肩,“随你,我告诉你是给你选择的后路,你现在就可以走,出门前扔些银子给那些侍卫,只要封住他们的嘴,谁也不知道你来过这里,跟我也能撇个干干净净。或者转身就去告诉父王我想溜走,让他再打我一顿板子。” 既然决定要斩断他的胡思乱想,也不差再心狠一次,他赌的就是沈殷北的心软。 沈殷北没说话,转过头盯着窗外,前一秒还逗趣的两人此刻却凝滞的仿佛要结冰。 就在气氛沉静的快让人窒息的时候,他突然扯出一句莫名的话,“一个一个的总想着在我身边溜走,他是连你也是,你们还真是像的可以。” “你说的他是谁?”沈成蹊挑挑眉。 沈殷北眯着眼没有回答,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过来,鼻尖几乎贴到了沈成蹊的脸上。他一把扯住他的领子,用空着的左手抚上他的眼睛,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疯狂。 “你猜对了,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父王,当然也不会让你溜掉。” “你要拦我?” “不是拦着你,而是让你连有这种想法的可能都没有。”沈殷北抓住他的下巴,作势要吻上来。 沈成蹊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猛地伸手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保持在最安全的距离,心脏却像痉挛般蜷缩在一起。 原来顺着他胡搅蛮缠,只是抱着对侄子的宠溺不去多想,可如今他竟然要吻自己的嘴唇,这让他前所未有的恼火。 “沈殷北,你别太过分!” 他的双眼一旦瞪起来,就会显得黑色的瞳孔格外大,像极了府上原来养过的那只虎皮黑花猫咪。 沈殷北定定的看着,眼神不知不觉痴迷,“我是挺胡闹的,如果不是胡闹就不会兜兜转转像耍猴似的跟你玩了这么久!” 说着他的手又摸了上来,顺着脊椎蜿蜒而上,沈成蹊被困在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前后无门却没有退缩,“拿开你的手,别让我说第二遍。” 沈殷北的眼中的灰色愈加浓重,脸上的温和表情逐渐被阴冷取代,盯着他墨色的眼睛最终收回了手臂。 就在沈成蹊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倾身吻了上来,动作热切而急迫,舌头在对方愣神的瞬间攻入。 “唔!”沈成蹊惊得下意识后退,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箍住无法动弹。 沈殷北的嘴唇很凉,与他平时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大相径庭,冰凉的唇瓣纠缠上来,偏执的把沈成蹊的嘴唇含进嘴里舔舐,那动作剧烈的仿佛一只被压抑许久终于得到解放的困兽。 “唔……放……放开!”沈成蹊只觉得天昏地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下意识的摸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沈殷北下意识的松开他,脑袋向右一偏,一本书擦过脸颊,锋利的书页立刻划出一道血痕。 沈成蹊撇过视线,靠着墙呼呼喘气,心脏却疯了似的在胸膛里狂跳,那种慌乱禁忌不知所措,和双唇相贴的触感,都让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走,现在就走!沈殷北,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他指着房门的方向,用尽残余的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殷北擦掉脸上的血迹,脸色虽然难看但是却没有再越矩一步,他深深看了沈成蹊一眼,转身离去,走到院子里时却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说了句什么。 可因为距离太远,沈成蹊只隐隐约约听到一句“游戏结束”,而他此时只觉得身心具体,已经没有精力再想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10章 【鬼畜暴露】 是夜,沈成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沈殷北的影子。 有重生后第一次在雪夜见到他时吹起的那首《离别绪》,有被沈殷浩栽赃时他的挺身而出,有受伤挨板子时他贴心的照顾,还有白天他落下的那个强硬偏执的吻…… “丫的,沈成蹊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猛的拉起被子蒙住脑袋,脸上又有些热气腾腾,心里还是止不住发颤。 他没想过会跟自己的亲侄子有这种荒唐的行为,当沈殷北的嘴唇落下的时候,他心里震惊、惶恐、愤怒……却惟独没有恶心。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自己的侄子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甚至还不惜用强,他一定会狠狠地教训那人,甚至心里会恶心的直想吐,可是如今,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他却已经没了这份从容冷静。 难道只是因为他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所以才下不去手? 不,自己可从来没这么脓包,对于厌恶的东西,别说是容忍就算是多看一眼都会难受,可是这个信条却在沈殷北身上打破了。 如果当时不是那么慌乱,而是狠狠地给他一巴掌,让他明白什么叫忠孝廉耻,心里是不是会不那么忐忑? 沈成蹊叹了口气,在黑暗中举起双手,心里却闪过一丝犹豫,若是时间能够倒回,他怕是也对沈殷北下不去手的吧。 该死,沈成蹊你像个娘们儿似的犹犹豫豫个屁啊! 他使劲抓了抓头发,憋屈的都快失心疯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沈殷北应该是个温和斯文、浑身带着书卷气的人,有时候兴许会装装可怜撒撒娇,但到底是孩子心性,内心澄澈不会有什么心机。 可是直到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才开始后怕,沈殷北听到他要偷偷溜走时脸上那阴厉狠辣的眼神,简直像换了个人一般,让他一瞬间不寒而栗。 也许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傻,沈殷北没准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软弱,他就像一把被柔软绸缎包裹的利剑,当你不小心触到了他的逆鳞时,表面的绸缎就会裂开,露出内里冰冷锋利的一面。 如果真是这样,他不敢想象沈殷北二十不到的年纪怎么会有如此重的心机…… 沈成蹊的后背一阵阵发凉,只觉得冥冥之中像是踏入了什么完全看不到摸不到的圈套,脑袋里一些零星的片段也像是有了感应,纷纷串在了一起。 沈殷北总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看,一盯着就是好半天不动。 他知道自己的口味,甚至连今早的云片糕都跟以前府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还有第一次见面,他似乎说过一句“你最怕冬天了,每次一下雪就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不出来,哪里还有点做长辈的样子。” 长辈……为什么他会这样说? 对于跟自己同辈的哥哥,他竟然用了这个词,自己当时没注意到,如今想来…… “!”想到这里,沈成蹊双手已经止不住发颤。 沈殷北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难道他知道自己重生的秘密了?!不,不会,这件事连他当初都觉得匪夷所思,沈殷北一个普通人又怎么会往这方面联想。 更何况生前他与沈殷北几乎没有交集,他不相信凭着一双眼睛就能看穿一个人的灵魂。 “可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弱弱的反抗。 沈成蹊一把捂住耳朵,“没有可是!” “一定是我想多了,一定是。” 他捂住胸口深呼吸,努力平复着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像是自我催眠一样给自己洗脑,翻过身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真想一下子就睡着,再也不要胡思乱想。 这样想着,身体似乎真的有些乏了,全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净一般,软软的使不上一点力气,眼皮子也灌铅似的越来越沉重,耳边似乎传来“喀拉”一声响,再想抬头瞧一瞧已经不能,转眼间竟就这样睡死过去。 半响屋外的人见里面没了动静,就将一根极细的竹管被抽了出去,而此时筒里的迷烟还没有飘干净。 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走进来四个侍卫打扮的人,他们手里拿着毡子和软绳,慢慢的逼近沈成蹊的床边…… 第二天清晨,沈殷北顶着细密的小雪,坐着一顶小暖轿子,慢慢悠悠的来了,一下轿子,门口两个侍卫立刻迎了上来。 “给三殿下请安。” “嗯,东西都安排好了?” “是,一切都按殿下的吩咐做了。”迎出来的侍卫头子赶紧应和着,紧紧地跟着他往前走。 沈殷北点点头,拂了拂肩上的雪花,像是想到什么勾起嘴角道:“你们绑着他的时候,他没挣扎?” 侍卫头子咧开嘴笑了笑,邀功似的说道:“哪儿能啊,昨儿王二他们弄来了些审犯人用的迷魂药,往窗口一吹,神不知鬼不觉人就昏死过去了,根本没费劲儿就绑了个结实。” 沈殷北猛地顿下脚步,回身抬手就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谁允许你自作主张拿那种东西往他身上用的,嗯?” 侍卫头子被打懵了,接着慌忙跪下来,头上冷汗涔涔,“那……那软绳虽然质地柔软,但是韧劲很足,奴……奴才害怕大殿下一闹起来会伤着,所以就……” “就算绑着挣扎几下又死不了人,你倒比我还操心。”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因为想着这瀛园虽然位置偏远,但是到底是在王府之中,奴才一是害怕伤着大殿下,二是不想闹出什么大动静给您惹麻烦,下次奴才一定不敢了。” “行了,不用说了。”沈殷北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冷冷的撇他一眼,语调阴沉的说,“牢里用的迷魂药多半会伤害身体,轻则昏睡不醒,重则双眼失明,你敢把这东西用在世子身上,看来这脑袋是真不想要了?” “奴才……奴才不……不敢了不敢了!”侍卫双腿发颤,眼看着快要吓破了胆。 沈殷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漠的摆摆手,“你最好求神拜佛,大哥的眼睛没事,否则……你应该知道之前那帮被换掉的侍卫的下场。” 说着他再看侍卫头子那白如死灰的脸色,径直走进了院内。 此时院里的房子四周已经被厚厚的毡子围住,从横梁一直盖到地面,四角又用钉子封住。 原本从这房子破烂的窗户往屋里看一览无余,如今被毡子遮住,屋里和院外才算是彻底的隔绝开来,所以不管屋里发生什么是,屋外的人都不会知道。 沈殷北满意的勾起嘴角,推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的沈成蹊。 因为毡子遮挡的关系,屋里一片漆黑,正中间摆了两个烧得正旺的火盆,离床边不远的位置点了一根红烛,细小的火光在床头洒下一片光晕,印在沈成蹊脸上,仿佛镀了一层柔和的轻纱。 沈成蹊此时安静的阖着双眼,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亵衣,露出身前两块瘦削狭长的锁骨,双手被软绳绑在床头,一头墨色的头发凌乱的撒了一床。 沈殷北慢慢靠近,用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凹凸不平的疤痕有些咯手,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大哥,你看你这样乖乖的多好,不要总是想着溜走,难道这样不愁吃穿,安静悠闲的日子不好吗?” 回答他的当然是一片沉寂,可他却仿佛有几分开心。 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沈成蹊衣领的一边,松松的一拉,单薄的亵衣就被剥下大半,双手轻轻拂过他的脖子、锁骨,滑过满是疤痕的胸膛,最终停在那一抹殷红的小点上。 食指逗弄似的戳了戳,拇指不断地搓弄亵玩,沈成蹊虽然没有苏醒,可脸上却慢慢的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 沈殷北低下头,对着那张略微抿起的嘴唇噬咬一番,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停止。 终于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侵犯他的身体了,时间隔得太久,几乎快忘了上次这样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记得上次,也是在这间房间,沈殷阙被鞭子打怕了,缩在床角不敢动弹一个劲的哭,明明害怕却还是任着自己玩弄他的身体的样子,让人真的恨不得把他按在床上往死里干。 明明那种深入骨髓的甜美还残存在脑袋里,可没几天竟然传来他的死讯,自己不过是因为六叔的死而几天没去看他,两个人却永远的阴阳相隔了。 本以为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可谁知一场啼笑皆非的“死而复生”又把人摆到了他的面前。 死而复生的沈殷阙脱胎换骨,完全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样,没有了以前那副胆怯自卑的样子,走起路来都昂首挺胸,脸上也经常带着笑意。 整个人像是从阴暗潮湿的角落爬出来暴晒在阳光下,焕然一新神采飞扬,甚至在那天的雪夜再见到自己时,都没了以往的恐惧。 这样的沈殷阙给了他太多新鲜的刺激,心里一直压抑的欲望也渐渐升腾,那种扭曲又偏执想要占有一个人的想法再一次涌上来,铺天盖地般强烈,几乎让他快要抑制不住把人狠狠地压在身下! 第11章 【所谓侵犯】 像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沈成蹊始终不能醒来,梦中那个神秘的空间和泉眼近在眼前,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锁链定在原地,无论如何都都无法移动一步。 眼看着空间近在眼前却无法触及,他心里急得要命,把之前所有进入空间的方法都试了一遍,可全身还是不能动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空间却像裹了层轻纱一样,变得越来越朦胧,眼看着就要消失。 “不,等一下,先别消失!”沈成蹊想方设法的挥动手臂,结果还是白费力气。 紧接着下一秒身体突然涌出一股燥热,敏感部位隐隐有些酥麻,全身的毛孔像是被一根又小又软的羽毛轻轻逗弄,瘙痒难耐之时。 “唔嗯……” 沈成蹊忍不住低吟一声,眼前突然一黑,那让人窒息的梦境终于结束,睁眼的瞬间他看到了坐在身边似笑非笑的沈殷北。 他只是略微诧异的挑起眉毛,笑着张口,“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成蹊看到他的一瞬间,焦躁的情绪又卷土重来。 “你既然准备要逃了,我自然要早点来‘探望’你的。”沈殷北抓起他一把头发攥在手里抚摸,语气有些轻佻。 沈成蹊见到他心里就有些犯堵,刚想起身说几句,结果却发现双手被绑在床头,脸色当即就白了,“这是你干的?” 沈殷北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抓着那一缕头发放到鼻尖下嗅了嗅,“嗯,好香,似乎比以前更好闻了,你用的什么保养得头发,怎么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你到底听没听见我的话,沈殷北你别这么厚颜无耻!”沈成蹊几乎气急败坏的吼他,抬起头以一种非常难堪的姿势从下往上看。 任谁平白无故的睡醒之后发现自己被人绑在床上都不会好受,更何况被人用这种近乎亵玩的态度对待。 “昨天我就说过,我会让你连一点想要溜走的念头不没有。”沈殷北似乎一点也不生气,气定神闲的带着笑,手指拨弄着头发滑蹭着沈成蹊裸露在外的胸膛。 刚才因为生气没有注意到身上的着装,此时低头一看,沈成蹊才发觉自己几乎赤身裸体的仰躺在床上,而屋子外面已经被厚厚的毡子全部遮住,四周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他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吗勉强控制住气得发抖的身体,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我倒是之前没有看出来你耍了一身好手段,是不是那些门口的侍卫都换成了你的人?” 沈殷北拍拍手,赞扬道:“大哥真是聪明,我的一句话就让你猜到了这么多,只可惜你还是猜错了,不止门口那些侍卫都是我的,甚至连之前来过的那一帮子人也都是我的人。” “看来父王对你也宠的很,竟然把囚禁我的事交给了你,也怪我当时看走了眼。”沈成蹊讽刺般勾起嘴角。 沈殷北闷声失笑,连带着灰色的眼睛都泛起了水波,“父王哪有功夫管我这个‘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闲人,更没工夫操心你这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大儿子,他虽然派人把你关了起来,我也有的是办法把人都换成自己的手下,所以你当我一天天往这里跑为什么没人拦着?” 沈成蹊脸色当即一变,接着就了然了。 他早就该猜到,为什么跟沈成景相比那些侍卫更忌惮看似没有实权的沈殷北,原来他们都是沈殷北养的忠心不二的好狗。 “是啊,我是没看出来,你表面摆出一副天真直率的模样,实则是内里根本就是道貌岸然禽兽心肠。” “啧啧,说的不错。”沈殷北拉扯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凑近几分沉声道:“你现在这副样子还真是惹人的紧,原来你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头发攥在沈殷北手里,双手又被牢牢绑在床头,沈成蹊没有办法,忍着头皮剧疼,猛地向后一扥,头一甩,硬把头发从他的指缝里扯了出来。 “以前的事情我都忘光了,我不管以前你我是什么关系,只希望以后再没有半点牵扯。” “是了,我倒是忘了,石头那小家伙被关进牢里之前跟我提过,说你死里逃生在棺材里一躺,怕是伤了脑袋,如今什么事都不记得,求我‘好好照顾’你呢。” “你把石头怎么样了?” “你不是失忆了么,怎么谁都不记得单单只记得个石头,嗯?”沈殷北的笑容颇为讥讽,上半身猛地凑近,右手顺势摸进沈成蹊的底裤,在那敏感的器官上揉捏了几下。 “唔!”沈成蹊闷哼一声,全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要不是双手被绑住他肯定会惊的跳起来。 “你放……放手!" 沈殷北见状勾起嘴角,变本加厉的更凑近几分,一只手撑在他的耳边,另一只继续搓弄揉捏着手中沉睡的器官,“你惦念的石头能给你这种感觉吗?你这么维护他是不是早就跟他干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 “你这个畜……畜生!别……别动了……” 沈成蹊剧烈的颤抖,身体最敏感的部位被人攥在手里肆意玩弄,这种强烈的认知几乎快要把他逼疯。 他使劲挣扎,身体也不断往床内侧缩,可是双手被死死地绑住,身下是床板,身前是沈殷北的胸膛,根本就无路可退! 沈殷北冷笑一声,食指和拇指捏住下巴一拧,逼着沈成蹊不得不抬头跟他对视,“看,躲不过吧。虽然你似乎完全不记得我们之前的关系,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让你重新再‘体会’一番。” 说着他加快了撸动的速度,手中的器官羞怯的抬起了脑袋,不一会儿就已经濡湿一片,敏感的露出内里更加嫩红的部分。 “嗯……唔嗯……停!……停下来!” 沈殷阙的身体虽然瘦弱,却该死的敏感,像是对沈殷北的手有记忆似的,只要他轻轻一碰,全身的汗毛都战栗起来,酥麻和痛楚交织在一起,像海狼似的要把人吞噬。 他拼命地命令自己要保持清醒,可是灵魂似乎已经跟肉体脱节,脸上不自觉的溢满了潮红,全身像被汗水浸透,手腕勒出一道道红痕,趁着不远处晃动的烛光,显露出一股让人想要揉碎切断磨成灰,硬生生吞下去的破坏欲。 沈殷北那张斯文的面具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彻底开始裂开,低下头狠狠地咬住身下人的脖子,双手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一道白浊飞溅出来,他满意的勾起嘴角,灰色的眼睛已经完全被欲望染红,高挺的鼻梁上流下一滴汗珠,正好砸在沈成蹊的眼里,他下意识的闭眼,沈殷北却一把扯住他的头发阴厉的命令道:“睁开眼睛看着我!” 沈成蹊心里恶心透了,闭着眼偏过脑袋就是不看他。 沈殷北阴狠的眯起眼睛,挑起他的下巴说:“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宁愿吃点苦头也不愿意看我一眼。” 说着他向下一压,固定住沈成蹊的双腿,伸手又把捆在床头的绳子收紧了几分,沈成蹊被扯着向床头靠近,可是身体却被定在原地,两只胳膊瞬间像被人撕扯般疼痛。 “够了!够了!”沈成蹊痛的冷汗直流,睁开眼睛跟他对视,“你原来……就是这……这么对我的?” 这句话他不是替自己,而是替死去的沈殷阙问的,此时此刻,万般情绪百感交集,他心里隐隐抽痛,却终于明白沈殷阙一身伤的来历。 不是看似蛮横的沈殷浩,不是护犊心切的宋巧蝶,也不是自私狭隘的沈成景,而是沈殷北这头彻头彻尾的狼! “不错,难得你还能想起来,本来还想多跟你玩一会儿,不过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呵,沈殷北你好厉害啊,从我死而复生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晚上,你就打定主意要骗我到底了吧?”沈成蹊虚弱的瘫在床上,眼神却意外坚强。 "不装的像一点,你怎么会再次栽进我的手里。"沈殷北抚摸着他的脸,低声道:“虽然你忘了我们之前的事情,不过我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想起来。” 沈成蹊仰脸望着床上的纱帐,心里在苦笑,他真是白活了三十年的岁数,竟然被小自己十岁的侄子骗的如此之惨。 生前他对这个侄子的印象淡的几乎为零,记忆中仿佛他总是站在人群后面,不多言不多语,一副老实乖顺的模样,所以重生到沈殷阙身体之后才会对他放松警惕,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真是好厉害的心计! 疲惫的推开他的手,沈成蹊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打算就这样把我关一辈子?” 在沈成蹊双眸的注视下,沈殷北的戾气似乎收敛了很多,抬手不停的抚摸着他的眼球,半响没有说话,眼神却柔软了下来。 他趴在沈成蹊的胸膛上,粗声的喘着气,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像是害怕他下一秒就消失,“是,就算折断你所有的骨头我也不会放你走,我已经失去了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沈成蹊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先前那几乎燎原的怒火此刻奇迹般平息下来,他看着把头埋在他胸前的沈殷北,似乎感到了他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内心颤了颤,似乎有些明白他求而不得的感情。 因为喜欢而疯狂的折磨一个人,甚至不惜代价的把他囚禁在身边,这……还是爱吗? 第12章 【保卫菊花】 知道沈殷北是决计不会轻轻松松就放过他之后,沈成蹊就懒得再说话,他始终闭着眼睛不发一言,若是沈殷北折腾的狠了,也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丝闷哼,不交谈不挣扎不惧怕,像是冷在床上的木头。 沈殷北用尽各种手段,极尽亵玩和侮辱,可是他并没有以前折腾沈殷阙的那种快感,看着沈成蹊那张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可怖的阴阳脸,他竟然觉得有些圣洁的禅意。 以前的沈殷阙每次都是呜呜的哭,实在疼得没办法了就开始求饶,让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在他面前连一丁点做人的尊严都没有了,但此刻,面对这样冷静倔强的沈殷阙,他竟然下不去手,心里涌出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泄气。 这种感觉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得不到家人的关心,所以故意做尽坏事来吸引别人目光的小孩子,沈殷阙的态度根本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对待不喜欢的亲戚家孩子似的,连多看一眼得觉得烦心。 沈殷北心里越来越焦躁,可是偏偏就是发泄不出来,也失去了继续进行下去的兴致。 收回放在大腿内侧摩挲的手指,他扔下被绑在床上的沈成蹊,走出房门,对门口的侍卫吩咐了几句,接着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良久,沈成蹊才缓缓睁开眼睛,忍着全身的剧痛并上双腿,自嘲的笑了笑。 还以为今晚上就得失身,没想到那小畜生没碰那里,是不是该烧香拜佛庆祝一下? 他挣了挣绑在手腕上的软绳,没几下就挣开了,手上还多了一把有些年头的银色簪子。 “呼……幸亏有了你,要不还不知道要被这破绳子捆到什么时候。” 刚才沈殷北发疯的时候,他气的下意识就想扇他一巴掌,可是手被绑住动弹不得,挣扎之时意外在枕头底下摸到一根细长的金属条,隔着两层床单他都能感觉到这东西锋利的触感。 危机之际,他来不及细想,一边强忍着沈殷北的侵犯不反抗,一边把双手艰难的往外蹭。 粗粝的绳子把他的手腕磨破了皮,可是当时他也管不了这么多,艰难的够到这根簪子,偷偷摸摸的在沈殷北眼皮子底下割断了大部分绳子。 拿起这跟簪子仔细瞧了瞧,很普通的男款式样,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头部的位置有明显打磨过的痕迹,尖端像匕首似的露出尖锐的锋芒,不知道究竟打磨了多久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冷笑,谁会无缘无故在自己枕头下放这么个玩意儿,肯定是沈殷阙生前不堪忍受沈殷北折磨才暗自藏下这东西防身,如今倒是便宜了自己。 把簪子小心的收好,低头看了看身上仅存的一件薄衣,如今也已经破烂不堪不能穿了,胸口露出来的大片皮肤上面印满了吻痕,跟原本身上那些疤痕交错在一起,简直狼狈的没法看。 “这个小畜生!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百倍还回来。”他气的捏碎了床角一木雕小花,闭上眼拢了拢衣服,不想再看自己胸膛一眼。 实在是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都会厌恶的吐出来。 踉跄的跌下床,打开床边的橱子,拿出一件麻布衫披上,又从角落一堆杂物里找出之前藏好的“恰春”,准备一会儿就着茶杯里的冷水敷在手腕的伤口上。 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阵阵发热,脑袋昏昏沉沉,看什么东西都重影,摇摇晃晃的几乎要一头栽在地上。 结果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屋外突然传来三三两两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往这边来。 该死的,怎么一刻也不得消停! 他气的骂了一句,扯开被子钻了进去,末了还不忘拿着绳子往手上象征性的绑几下。 刚做完这些事儿,房门就哐啷一声打开了,沈成蹊赶紧闭上眼睛,装出睡着的样子一动不动。 来的是两个男人,穿着官靴,似乎是门口的侍卫,听脚步声应该没有沈殷北,他们走到床边看着“昏厥”过去的沈成蹊,接着一下子揭开了他的被子。 沈成蹊惊得差点蹦起来踹他们几脚,可是手臂猛然一抽,硬是克制住动作把自己死死地定在床上。 心里还不断地重复:沈成蹊你丫的要冷静,不能动啊!这时候要是出了乱子,再招来沈殷北,就彻底逃不掉了! 两个侍卫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异常,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和沈成蹊浑身的吻痕,立刻就明白刚才这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瞬间脸上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欲言又止,忍不住偷瞄四周一眼,确定没人之后,其中一个忍不住低声说起了闲话。 “喂我说,真看不出三殿下竟然好这口。” “嘘,你知道就行怎么这么多废话,皇家的事儿是咱们管得了的么?” “切,难道你就不好奇,这可是亲兄弟,竟然用这种方法来折辱蹂躏,这得恨到什么程度?” “你再废话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咱是来收拾善后的,不是来找死的。” “嘿嘿,我就这么一说,难道你就不觉得兄弟相女干这种事恶心?”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在床边说着闲话,而装睡的沈成蹊此时已经气的脸色铁青。 这种事情岂止是恶心…… 他只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尊严可言,赤身裸体一般暴露在别人面前,所有的不堪和羞愤无所遁形。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耳光似的,一个接一个扇在脸上,让他难堪的快要窒息。 可偏偏为了所谓的生存,他还要强忍着一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连个人嘴上虽然说这话,但手上却一点也没闲着,一个收拾好凌乱污浊的床单,一个打好一盆热水准备帮沈成蹊擦身,结果手指刚碰到沈成蹊的身体就下意识的缩了回来。 “呵,怎么这么烫!” 另一个听到这话一个激灵,用手触了触也吓了一跳,“这温度还得了,快去请大夫来瞧瞧,别烧坏了人。” 本来已经悄悄掏出簪子准备攻击他们逃出去的沈成蹊,此刻突然顿住,已经伸出半寸的簪子又悄悄的缩了回去。难怪之前他就难受的要命,原来是发热了,这时候如果跟他们硬碰硬怕是逃不出去,还不如先静观其变。 想通了这些,沈成蹊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而头痛和高热也在同一刻潮水般涌来,长期的折磨和高度的精神紧张,让他瞬间就晕厥了过去。 醒来时,他手上的绳子已经解掉了,所有侍卫都避嫌似的退到了门外守着,只有一个干瘦的五十多岁的老头,正闭着眼睛神在在的号着脉。 沈成蹊趁着他闭眼的时候,快速的睁开眼睛扫了四周一眼,确定没有人之后,一把握住手里的簪子,一下子跃起来,左手顺势掐住老头的脖子,右手已经把簪子递到了他的喉咙上。 这一连串动作几乎要了沈成蹊的命,他此时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依然咬着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头子吓得浑身一颤,当即就要大叫,沈成蹊一把捂住他的嘴,把簪子往前送了送沉声威胁道:“你敢大声喊,我现在就拿这个插烂你的脖子!”,老头被这突然起来的情况吓得已经慌了手脚,连声求饶,“别……别,这位小兄弟我……我不出声,咱有……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他说的是“小兄弟”而不是“殿下”,看来这老头不知道自己世子的身份,这些侍卫为什么不找王府的大夫来看病? 沈成蹊心下疑惑,转念一想又立刻明白过来,沈殷北把他囚禁起来本来就是个秘密,若是被王府里的其他人知道岂不是坏了大事,看不出这群侍卫还有几个心眼,只不过,这老头不是王府的人就更方便他下手了。 “你是京城哪个医馆的大夫?” “老夫老夫是……悬壶堂的,小兄弟,老夫除了看病什……什么都不会,你到……到底想干什么?”老头子吓得双腿发软,眼看着就要昏倒。 沈成蹊眯着眼睛勾起嘴角,悬壶堂啊,这可是京城最大的医馆,想来也有不少好东西可以捞。 想到这里他又拿起簪子比划了比划,抵着老头的脖子把他逼到桌边,故意装出凶狠的样子说:“桌上是你的药箱吧,给我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给我看。” “里面都是药,没有其他东西啊。” “让你打就打,哪儿这么多废话!” 第13章 【骗来药材】 “让你打就打,哪儿这么多废话!” 簪子又近了几分,老头吓得不敢反抗,打着哆嗦打开箱子,把里面的瓶瓶罐罐全都拿了出来,“就……就这么多了,这些都是药,没有啥值钱的东西。” 沈殷北拿起其中几个瓷瓶打开闻了闻,都是些普通的常用药,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冷笑一声,“老头你不老实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大夫出诊时的药箱里都有些什么东西,眼前这些可远远不够啊。” 老头脸色一白,紧张的直冒汗,“小兄弟啊,就这些了,真……真没了,我不骗你的。” “你再不老实,我就把这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都给你灌下去。” 沈成蹊随手打开一个白色长颈瓶,倒出些红色的粉末,似笑非笑的开口,“虽然我不太懂医术,不过这东西应该是罂粟吧,这么个容易让人上瘾的玩意儿,跟另外几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进了你肚子,不知道会不会很有趣。” 老头一听这个彻底怕了,全身抖得像筛子似的,要不是沈成蹊拉着他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小兄弟你饶命啊!老夫刚才一时胡涂,求你放我一马,我这就把东西给你全都拿出来。”说着他在药箱侧面拨动一个机关,里面立刻出现一个暗格,大大小小的瓶子摆满了一层。 “哟,刚才不还说没了么,怎么这会儿就摆了一大桌子,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一个一个说来我听听。” 老头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瞅着近在咫尺的簪子紧张的缩了缩脖子,“这……这个蓝瓶的是砒霜,红瓶是夹竹桃粉末,还有……这个黄瓶的是迷魂药,那个是……” “行了行了,别说了。”沈成蹊摆摆手,“看不出你这老头如此歹毒,随身带着这么些毒药,这么多瓶我没工夫听你都说完,给我列张清单,把功效和成分都写清楚了知道没?” “这……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你的废话怎么这么多,照做就行,否则我现在就把这砒霜灌你肚子里去。” 沈成蹊逼近几步,骇人的阴阳脸在烛光下显得更加诡异,“给我老老实实的写,别想耍什么花招。” 老头一听这个立刻噤了声,胆战心惊的拿起笔开始写。 沈成蹊趁着他不注意,一把抓住桌角稳住快要站不稳的身子,手指都已经蹦出了青筋。 其实,他只是想找这大夫要点大补丹之类能迅速提神、恢复体力的灵药。 只是这种东西一般都很是名贵,只有名医馆里出诊的大夫才会带这个东西以备不时之需,而刚才老头抠门不肯给,自己才故意吓唬他,结果灵药没搞到,却弄来一大推毒药,也不知是福是祸。 算了,有总比没有强,说不定哪天就派上了用场。 就在老头写方子的时候,房门突然就“咚咚咚”的响了。 "陈大夫,您看的怎么样了,这都进去一个多时辰了,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沈成蹊惊出一身冷汗,上前一把掐住老头的脖子,低声威胁道:“你给我乖乖的别乱说话,知不知道!” 老头的命现在就捏在他手里,当然不敢轻举妄动,用手擦了擦冷汗直流的额头,僵硬的开口:“呃……那个,马上就……就好了,这人的症状太复杂,我得仔细瞧瞧。” 门外的人觉得他声音不对,害怕沈成蹊出事连忙开口,“您这声音怎么变这样了,不是屋里的人出什么大事儿了吧?” 说着他就要推开屋门进来。 沈成蹊手中猛地收紧,老头赶紧大呼:“不用不用!你别进来……那个……那个……” 他紧张地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编,沈成蹊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想要活命就按我说的话来。” “说,这位公子烧得厉害我正在给他擦身,外面这么冷,你们一进来就带进了寒风,不利于他康复” “这……这位公子烧烧的厉……厉害,我正在……再给他擦身……” 沈成蹊手上收紧几分,厉色道:“老实说话!别和大粪糊了一嘴似的不利落!” 老头使劲点着头,可是嘴巴还是结巴,按着他的意思断断续续说完,俩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门外的侍卫一听,立刻顿住了脚步,谁不知道三殿下把屋里那位当成宝贝关着,要真是这时候出了点事儿,自己的小命也玩完了。 “那陈大夫您慢慢看,有什么需要就吱声,我就在门口候着。” 此时沈成蹊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淌,眼看着就要站立不住,他趁着最后一丝清醒从袖子里掏出从空间里摘来的“恰春”,用手指使劲捏了捏,又随手打开那个盛砒霜的瓶子,瞬间把两个东西调换了一下。 接着扯着老头的脖子,不顾他的挣扎硬是把恰春灌了下去。 老头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一边咳嗽一边干呕,“你!你!” “为了不让你乱说话我也只能使点非常手段,你现在可以走了,要是再晚点砒霜发作了可就连老命都没了。” 沈成蹊阴测测的吓唬他,最后还不忘来个致命一击,“你既然能来一次,我就有办法让门外的人请你来第二次,所以如果不想再吞一次砒霜,你也该乖乖封住自己的嘴。” 老头被他这么连哄带吓,又是恐吓又是灌“毒药”的,哪儿还有告密的心情,直接屁滚尿流的抱着自己的空箱子逃了。 沈成蹊看着他的背影默默道歉,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对无辜的人下手,那朵“恰春”就当是给他的赔礼吧。 *** 沈成蹊怕被人发现这些“坑蒙拐骗”来的药,就悄悄把它们藏在了床头,做完这些之后,身体极度透支又持续高热的他一头跌在床上,几乎在眨眼之间就睡了过去。 而在睡着的一刹那,他突然感到身体一轻,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又来到了空间中的泉水边。 看着不远处潺潺流动的绿色泉水,他差点没哭出来,娘唉,可算见到救星了! 之前昏睡前就觉得身上火烤一般难受,嘴唇也干的厉害,只想脱光了泡进凉水里再痛快的牛饮一番,结果心里这么一想,愿望就真的实现了。 他迫不及待爬起来,走了几步没稳住又跌倒在地,最后几乎手脚并用的爬进泉水中。 “呼……” 被清凉的泉水包围的那一刻他忍不住舒服的叹了口气,全身的酸痛和灼热也在一瞬间缓解,心情也随时舒缓了很多。 捧起泉水猛灌了几口,脑袋也清朗了些,随手解开衣服想要洗一下身上的汗水,结果就听乒呤乓啷一阵响,紧接着从衣袖里扑通扑通掉出好几个瓷瓶,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之前从老头那儿骗来的药嘛。 这……这些明明藏到了床头,怎么突然就跑到自己袖子里来了? 沈成蹊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接着又反应过来,他竟然可以把空间外的东西完好无损的拿进来! 他一直以为这空间除了自己以外,再也进不去其他东西,没想到这地方包容性这么强,不仅可以拿出去也可以拿进来,这样一来,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把外面的药物拿进来养一养就可以长出名贵的药材? 这个念头让沈成蹊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赶忙把瓶子都从水里捞上来挨个打开看,准备先拿一种药试试看。 老头这些东西里没什么金贵的药材,毒药迷药倒是一大堆,可是他还没胆子拿一瓶毒药往泉水里放,万一没养出药材来倒是坏了这一泓泉水,他找谁哭去。 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拿起半瓶指甲大小的参片倒进泉水中,反正拿这种烂大街的寻常药材试验一下,浪费了也不心疼。 参片没有像上次的金疮药膏那样迅速溶解,也没有长出什么任何东西。 沈成蹊蹲在泉边,托着下巴画圈圈:“唉……什么叫朽木不可雕矣,放在这么宝贝的泉水里都养不活你,真是不争气啊不争气!”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爷长出棵人参瞧瞧。”沈成蹊不信邪,掐着腰指着水面扮茶壶状。 参片被他这么一吓全都沉了底,就剩下一片还在水面顽强挣扎。 “坚持就是胜利啊小参参,快点发芽!”某人仍不死心。 话音刚落,最后一片参片也一头栽进水里……全军覆没。 沈成蹊:“……=口=” “喂,喂大哥,别乱喊乱叫的了,起来喝药。”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身子抖了几下,沈成蹊眼前一黑瞬间被人拉出了空间。 睁眼的一刹那,他与沈殷北四目相对。沈殷北一手端着汤药,一手抚摸着他的脸,眼里充满了担忧。 “大哥,你怎么样,舒服一点没有?趁着药还热着,起来喝点再睡吧,你要是实在难受,我喂你喝好不好?”沈殷北哄孩子似的舀起一芍药,送到嘴边吹了吹,递到沈成蹊面前。 沈成蹊两眼一翻,只想就这么一头栽过去,脸上厌厌的不想说话,可是心里却在咆哮:拜托,你怎么今天又来了,为什么每天都来一次,还来得如此有规律!! 第14章 【强吻灌药】 沈成蹊偏过头不看他,一截细长的脖子露在外面,因为发烧的缘故还透着点淡淡的粉色。 沈殷北的眼睛暗了暗,稳了稳呼吸开口道:“昨天的事我是我不对,大哥你别生我的气了,行吗?” 他的口气十分诚恳,狭长而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沈成蹊,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吸进去。 沈成蹊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他眼神的灼热,可是如今他跟他之间的纠葛根本就不是一句道歉可以解决的。 “你不用说了,如果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现在就可以走了。” “大哥,我……我昨天是气胡涂了,脑袋里一听见你说要走就控制不住……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能不能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沈殷北像是完全忘记之前他做过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仍然一副温和乖巧的模样,连眼神都跟以前骗他时一模一样。 “呵。”沈成蹊自嘲的勾起嘴角,指着胸膛上的大片吻痕说,“你弄这些东西上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身体?” 突然被扯开的衣领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高热的体温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热气,双唇因为激动霎时染上一层水红,略微嘶哑的声音更是透着让人憎恨的性感。 沈殷北眯起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够了,别说了,你现在还病着,我不想伤害你。” 沈成蹊嗤笑,手指戳了戳他的心窝,“呵,那你有本事再来绑我啊?现在假惺惺的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 “……”沈殷北没吭声,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沈成蹊最受不了他这种眼神,好像从始至终错得都是别人,跟他一丁点关系也没有,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烦躁,直接翻过身子不想再搭理他。 过了半响,一直沉默的沈殷北突然开口,“你觉得我对你做的事情都很可笑?” 沈成蹊不禁冷笑,头都没有回的说:“不仅可笑还很可耻。” “哐!” 沈殷北把手中的碗重重的放在桌上,恨不得亲上去吻住他这张冷嘲热讽的嘴,可是再低头看看手中的药,又压住了心中快要爆发的情绪。 “好,我们先不提这个,我就问你一句,这药你到底是喝还是不喝?”他努力让自己的口气自然一些,可是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沈成蹊像来吃软不吃硬,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火气更胜,连头都没回只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不喝是吧?好的很。”沈殷北挑起眉毛,眼中终于再次涌起阴厉的神色,“那就别怪我了大哥。” 说着他一只手硬生生的扳过沈成蹊的脖子,端起药碗猛灌了一口,接着嘴唇就贴了上去。 他的速度太快太强硬,等沈成蹊反应过来的时候彼此的嘴唇已经贴到了一起,苦涩的汤药顺着沈殷北的嘴唇渡进他的嘴里,而他的舌头也趁机钻进来攻城略地。 “唔!唔……唔!” 沈成蹊使劲推搡着,竭力想闭上嘴巴,奈何他还发着高烧,论力气根本就不是沈殷北的对手,更何况沈殷北似乎是打定主意一般,半点也不松动。 灵活的舌头抵住沈成蹊的上颚硬生生把药往里灌,双手紧紧地把他锁在怀里,像是恨不得把他就这样生吞活剥下去。 "咳咳……你这个混……混蛋!咳咳……" 一口药灌完,沈成蹊趴在床头不停地干呕,脸上一片潮红,险些快要窒息,可是还没等喘匀气,沈殷北的嘴唇又强硬的贴了上来…… 最终一碗药就是以这种方式喝了下去,当然沈殷北没这么容易放过他,明明汤药已经见了底,他却像上瘾似的紧贴着沈成蹊的嘴唇舔舐,直到吻得他嘴唇红肿起来才不情愿的松开了手。 “如果你以后还是不喝药,我不介意再用这种方法给你灌下去。” “啪!” 沈成蹊毫不犹豫的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屋里,让他心里格外爽快,对沈殷北这个狼崽子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沈殷北错愕的睁大了眼睛,抬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颊,就在沈成蹊以为他想还手的时候,他竟然就这样低声笑了起来。 “你还有力气打人,看来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不如我们把昨天没进行完的事情做完?” 说着他伸手就扯开沈成蹊的衣服,顺手在他的胸膛揉捏了几下,冰凉的手指在触到滚烫的皮肤的一刹那,火热的温度仿佛一下子烫到了他的心尖上。 “你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沈成蹊一把推开他的手,情急之下憋出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心里又是气又恨。 他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堵他,甚至都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可是沈殷北就这样云淡风轻的揭过去,甚至话锋一转硬是说出如此淫邪的话,这让他措手不及,老脸臊的一下子就红了。 他的反应落在沈殷北眼里倒成了害羞,内心瞬间像几百只小虫乱爬似的,麻酥酥的发痒,他嗤嗤的笑,一把握住沈成蹊的手放在嘴上猛亲几口,“是是是,我是狗行了吧,可这么一来大哥岂不是成了……呵呵。” 沈成蹊猛地反应过来,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噎死,“你骂谁是屎呢!” “我可什么都没说。”沈殷北又装出那副乖顺的小模样,眼神无比的率真。 沈成蹊心里呕到吐血,偏偏还说不出道不出什么,天知道沈殷北的脑袋是什么构造才把人格精分成这样,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一会儿要是他一个不高兴又精分出鬼畜模式,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自己。 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皇叔我怕你了还不成吗? 瞥了一眼藏在枕头下的银簪子,沈成蹊真恨不得现在就捅沈殷北几下,可是杀敌一千自毁八百这种蠢事他干不出来,所以除了要忍耐,还是要忍耐…… 想到这里,沈成蹊也彻底没了跟他来个鱼死网破的心思。 不就是被男人亲了么,不就是被小自己十岁的变态侄子亲了么,老子就是再怎么不济,也不能像个被强X的娘们似的装什么贞烈。 “行了,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我头疼得厉害现在要睡了,你别在这里坐着碍眼。” 沈殷北点点头,丝毫没介意他的口气有多么冷淡,“那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喂,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什么,我说你很碍、眼,懂不懂?你在这里我根本就没法睡!”沈成蹊被他折腾怕了,只觉得身心俱疲,仿佛再跟他独处一分钟都要崩溃了。 沈殷北眯起眼睛,勾起嘴角,低下头凑到沈成蹊的耳边低声道,“大哥,我虽然很愿意跟你玩兄友弟恭的游戏,但是别忘了你还捏在我手里,乖乖的睡,别惹我不开心。” 沈成蹊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平生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威胁他,自从重生以来他却仿佛把上辈子欠下的苦头都在这几天吃尽了。 “沈殷北,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不是以前的沈殷阙了,所以别拿这套威胁我。” 沈殷北丝毫没有生气,甚至还孩子气的搂住他的腰晃了晃,口气轻松的说:“那大哥尽管赶我好了,反正我前脚从你这里踏出去,后脚没准就去牢里找石头的不痛快了。” 沈成蹊脸色顿时铁青了,后背也隐隐的透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心里不住的冷笑,刚才不装的挺像那么回事么,结果这才多久还不是露出那副禽兽心肠。 他闭上眼稳了稳气的发颤的呼吸,强忍住怒气,掀起被子盖在身上,翻身背对着沈殷北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算是妥协了。 在没有想好万全的逃跑计划前,任何的冒险都是不明智的,沈殷阙现在这副身体实在太过羸弱,养在空间里的药材也没有半点气色,如果这时候惹怒沈殷北,最后不仅要搭进去自己,连石头也逃不掉。 把这些利害关系在脑袋里一转,沈成蹊不禁为自己掬起一把辛酸泪,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落魄到看自己侄子脸色过日子的地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就这样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他极力忽视掉身后那一道锐利灼热的视线,慢慢在心里盘算着怎样逃出去的计划。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厚厚的毡子遮挡了屋外肆虐的北风,耳边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治风寒的药像是发挥了作用,没一会儿他就觉得眼皮发沉,倦意也涌了上来,而就在这时,身后的被子被子掀起一角,一阵凉意袭来,紧接着只听床板“咯吱”一声响,沈殷北已经躺在了身后。 一时间他的瞌睡虫瞬间消散,全身的肌肉一下子绷紧了。 沈殷北钻进他的被窝,带进来一股凉气,衣摆蹭到他的手臂,激起一层小鸡皮疙瘩。 “大哥,你睡了么?”他轻声的问。 沈成蹊佯装睡着的样子就是不吭声,沈殷北盯着他后背僵硬的线条,忍不住戏谑的开口,“大哥,你到底睡没睡啊?” “睡了。”某人知道瞒不住了,于是翻了翻白眼。 沈殷北莞尔,身子又往里靠了靠,宽阔温暖的胸膛一下子贴上了沈成蹊的后背,有力的双臂也顺势环住了他的腰。 沈成蹊惊得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根本来不及思考“啪”一声打在沈殷北胳膊上,“你干什么!” 沈殷北丝毫没在意,又凑近几分,把下巴搁在了他的颈窝低声道:“别动,我只是想抱抱你。” 说着他在他的耳廓上落下柔软的一吻,沈成蹊最受不了这个,只觉得全身一阵发麻,紧接着老脸就不自觉地红了。 第15章 【骚年心事】 沈殷北丝毫没在意,又凑近几分,把下巴搁在了他的颈窝低声道:“别动,我只是想抱抱你。” 说着他在他的耳廓上落下柔软的一吻,沈成蹊最受不了这个,只觉得全身一阵发麻,紧接着老脸就不自觉地红了。 这家伙……这家伙怎么突然走温情路线了? 沈成蹊不自在的动了动,而身后那个修长的身体也紧紧地黏上来,以前没怎么觉得,如今两个人这样毫无缝隙的贴在一起,沈成蹊才发现沈殷北比他足足大了一圈。 不仅是身高,连双臂和胸膛都比他宽广许多,甚至在他的嘴唇靠近耳边的时候,自己还能感觉到他下巴上浅浅的胡渣和喷在耳垂上的炙热呼吸…… 这种感觉让沈成蹊越来越不安,他努力平静下来,冷冷的开口道:“我还发着热,你离我远点。” “要得病的话,刚才喂你喝药的时候就传染上了。”沈殷北在身后低低的笑,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连双腿都贴了上来,膝盖紧紧地扣进沈成蹊的膝窝,下腹也吻合的贴着他的臀部,两个人像一个巨大的连体婴儿一般,身体的每一个弧度都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仿佛是一对世上最亲密的恋人。 “喂药”这个词很显然此刻成了沈成蹊的禁区,他想到刚才被强吻着灌下那些苦汁,就羞愤不已,再加上如今被困在沈殷北和墙之间,额头禁不住浮起一层薄汗,全身也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那你先放手,这样我根本没法睡。”沈成蹊使劲挣了挣,却又被身后的手臂使劲箍了箍。 “既然睡不着,那不如我们聊一会儿吧,上一次这样搂着你都快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沈殷北的心情似乎不错,没了刚才那副强硬的态度,口气温和像是小孩子在大人怀里软软的撒娇。 沈成蹊嗤笑一声,“哟,我当你只顾着想尽手段折磨我,没想到还有闲情逸致跟我聊天?” 虽然他没有沈殷阙的记忆,但是想到他一身伤痕都是沈殷北弄出来的,再相信他嘴里的鬼话自己就是猪! 沈殷北似是无奈般叹了口气,低声道:“大哥,我说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这么对你。” 沈成蹊一听这话火了,敢情沈殷阙和自己遭的这些罪都是成了活该倒霉,他沈殷北以为自己是谁,想要要挟谁就要挟谁? “那依你的意思,你把我困在这里我还得跪地上感恩戴德?我贱得慌啊?” 气到极点,他猛地回过头抬手就要给沈殷北一巴掌,身体也在他的怀里使劲的挣扎。 眼睛瞪得老大,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着倔强的光,沈殷北简直要被这双眼睛迷死了,下身当即就用了冲动,再加上沈成蹊不知死活的激烈挣扎,圆润的臀部正好摩擦到抬头的部位,沈殷北的呼吸当即又粗重了几分。 手臂又缩紧几分,他故意往前猥亵似的顶了几下,沉声道:“你再动我可真不保证对你做点什么了。” 沈成蹊猛地一僵,后腰处感觉到了那个坚硬火热的器官,脸色当即就黑了,头皮又开始一阵阵发麻。 这个小畜生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随时随地都在发情! 真他妈的想把他老二给拧下来,反正沈家缺了他一个也不会绝后。 “……”心里虽然恨恨的想着,但是到底是没再挣扎下去,不是他怕了沈殷北这小子,而是被男人觊觎屁股蛋子的感觉实在太他妈的操蛋了! 沈殷北见他不再动弹,心里忍不住要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沈殷阙的表情这么丰富,瞧瞧这脸拧巴的,都快挤到一块儿了。 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说,“瞧瞧,每次不尝些苦头你都不会乖一点。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如果你再闹下去,我可不管你生没生病,直接绑在床上了事。” 沈成蹊忍无可忍,回过头白他,“那聊天之前,麻烦能先管住你的老二吗?” 试想身后抵着一根火热的肉棍的时候,谁还有鸟功夫当知心姐姐听他胡扯蛋。 沈殷北憋不住闷笑,不仅没有退后反而更放肆的往前贴了贴,“看来你是真失忆了,要是放在以前你就知道哭,哪像还有工夫磨嘴皮子。” “行啊,不就是哭么,那敢问三殿下想让我先哭几两银子的啊?我得提前算好流几滴眼泪。”沈成蹊不耐烦的翻了翻眼皮。 “呵,你还真会惹我生气,明知道被我攥在手里,还这么不知死活。” 沈成蹊冷笑,直勾勾的看着他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以前的沈殷阙了,所以别想我和个废物似的求你。” 沈殷北挑起眉毛,没有搭腔,只是盯着他定定的看,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晕,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沈成蹊毫不畏惧的跟他对视,仿佛他才是真正掌控一切的人,就算被囚禁,也永不退缩高高在上。 “呼……” 沈殷北近乎痴迷的盯着他的眼睛,心脏像被硬物狠狠地击中,果然比起之前那个软弱无能只能让他产生施虐心里的沈殷阙,眼前的这个才真正的让他有了难以控制的悸动。 他抚上他的眼睛,缓缓地抚摸,叹息一般开口道:“你倒真的变了许多,有时候我常在想,如果能像你一样大病之后什么都忘记了,彻彻底底的变成另一个人该有多好。” 这家伙又想耍什么花招,无缘无故的装什么忧郁少年? 嗤笑一声,沈成蹊不屑的说:“你每天高床软枕的睡着,吃喝不愁的,羡慕我这个瘸子做什么?你要也想死一回,那尽管往棺材里躺,谁也拦不住你。” "是啊,高床软枕吃喝不愁,世代荣华富贵,听起来真不错,可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个任人欺凌的庶子。"沈殷北盯着桌边一盏摇晃的烛灯,隐隐的露出一抹苦笑。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他都算是任人欺凌的话,那沈殷阙算什么? 说起来,他对于这个小侄子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还不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 “你的母妃是谁?她……我有没有见过?” “母妃?”沈殷北自嘲的笑了笑,“你倒是忘得干干净净,我娘说起来最多算个通房丫鬟,哪里跟‘妃’这个字沾过边。” “抱歉……我不该提这个的。" 沈成蹊脸色变了变,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难怪他生前从来没见过沈殷北的母亲,只是因为丫鬟注定是丫鬟,上不了王妃的台面,所以不必要去见沈家的其他人。 沈殷北不在意的摇摇头,又搂紧他几分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府里的下人背地里都叫我什么吗?" 无奈的摇摇头,“都说我忘了,怎么会记得这些。” "啧啧,他们都喜欢叫我妖瞳杂种狗,特别是你大哥,原来最喜欢摆出一幅皇孙嫡子的模样指着我的鼻子骂。" "啊……啊?"沈成蹊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沈殷北最喜欢他这副模样,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笑着说,"你还真忘了,那我们复习一下怎么样?" 说着他翻身压在他身上,折起两条修长的腿举上肩膀,低下头就要吻上他的嘴唇。 "你干什么!"沈成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来不及反应身手就给了他一拳。 沈殷北偏头躲过,咧开嘴说:"你看,原来我们做这种事的时候,你就喜欢骂我是妖瞳杂种狗,禽兽不如,一边骂还一边哭,现在想来还真挺怀念。" "操,那我还真没骂错!"沈成蹊怒了,直接掀开沈殷北坐起来,抬腿就踹,妈的,这种小畜生真是欠揍。 沈殷北丝毫没把这个放在眼里,一把抓住他的脚腕,将人翻倒在床上,连人带胳膊腿的包在怀里,狠狠地箍住继续说,“是,你骂的没错,异色瞳孔本身就在中原视为禁忌,更何况我这个丫鬟生的庶子。” 本来被压在身下,不断挣扎的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才想起沈殷北那双灰色的眼睛,“那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娘是外族,二十年前逃荒到中原避难,被人卖进王府当了丫鬟,而她的眼睛就是不折不扣的灰色。”沈殷北不疾不徐的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时候她年轻又漂亮,再加上五官轮廓又比中原人深刻,很快就引起了父王的注意,之后没多久就怀上了我。只可惜像她这种性格单纯的女人,怎么会是那些在深宫内院浸淫多年的女人们的对手,生下我没几天就死了。” 他淡淡地说着,语气平淡的看不出息怒,只是那双不自觉地收紧右手出卖了他。 沈成蹊静静地看着他,有些诧异自己竟然能够在如此完美的伪装下,看出他眼里那抹狠辣阴厉的神色和脸上隐藏的很好的哀伤和没落,顿时内心有些复杂。 皇族府院里的内斗从来都不缺人命和鲜血,一个从小就被当成怪物的庶子,幼年又遭遇丧母,肯定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再看如今王府唯一一个坐上王妃宝座的女人,答案不言而喻。 也难怪他小小年纪,心机就如此狠辣深沉,在这波涛汹涌的王府之中,如果不装傻自保,他也许根本活不到今天。 “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真正疼你的人?” 沈殷北久久没有说话,手指不断轻抚着沈成蹊的眼睛,一张嘴连声音都有些沙哑,“有,只是那个人……死了。” 第16章 【权力易主】 沈殷北久久没有说话,手指不断轻抚着沈成蹊的眼睛,一张嘴连声音都有些沙哑,“有,只是那个人……死了。” 沈成蹊瞬间哑口无言,在听到“死”这个字的时候,胸口猛地跳了一下。 这样的沈殷北让他既陌生又慌乱,不管是温柔的还是狠辣的,脆弱这种东西他以为都不该属于沈殷北。 可是当望着那双黯淡的眼睛时,仿佛这个上一秒还在威逼利诱的男人瞬间变成了孩子,倔强又孤独的站在原地,既渴望被人关怀,又愤恨的提防着靠近的所有人。 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了,刹那间跟记忆深处某个孩子的眼睛重迭在一起…… 到底在哪里见过?沈成蹊努力回想,可是脑袋里始终一片空白。 沈殷北见他不说话,笑着用下巴蹭了蹭他的侧脸,“怎么?可怜我啊?你要是真可怜我,以后记得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想着逃跑。” 沈成蹊心底那仅存的同情分因为这话瞬间跌至谷底,这家伙这么阴险狡诈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切,可怜你我还犯不上,只是好奇是哪个神人这么厉害,死了也能让你记到现在。” 沈殷北低笑,“你要是死了,我也会记你一辈子。” 沈成蹊翻了翻白眼,“你说的这人到底是谁?” “他……” 沈殷北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不悦的皱起眉头,脸色顿时变得阴厉起来,对着门口说:“你们这帮奴才越来越大胆了,这三更半夜也敢来敲门,到底什么急事?” “三殿下,奴才有十万火急的事要禀报!” “说。”沈殷北不耐烦的开口,胳膊仍然搂着沈成蹊不撒手。 沈成蹊抬脚踹了几下,某人纹丝不动。 “这……殿下,这恐怕……有些不方便。”门外传来侍卫犹豫的声音。 沈殷北看了一眼翻过身背对他的沈成蹊,叹了口气说:“无妨,进来说吧。” “等一下!” 沈成蹊一听这话立马急了,现在他俩可是紧紧地搂着钻一个被窝,这被外头的人看见还得了! “你不要脸,我还嫌丢人呢,你就想我们这样见人?”他气的低声怒道。 沈殷北挑起眉毛扫了一眼沈成蹊露在外面的锁骨,勾起嘴角,伸手拿起被子把人卷进去,就剩个脑袋留在外面。 “咱俩的关系你当他们不知道?啧啧,这样包着不就看不见了。” 咱俩有个屁关系啊,还他们都知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沈成蹊一把掀开被子,对着门口的侍卫说:“你在门口老实候着,你们三殿下这就滚出去。” 沈殷北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左手顺势牢牢把人困在怀里,对着门口说:“你,现在就进来。” 说完这话他低下头,低声威胁道:“大哥,你嘴巴老实一点,否则我就敢当着所有侍卫的面狠狠的亲你。” “!”小畜生你狠! 门“吱呀”一声开了,侍卫急匆匆的跑进来,一眼就看见暧昧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赶紧低下头装没看见:“给三殿下,大殿下请安。” 瞧瞧,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兵,连请安也是先给自家主子顺带着捎上我这个“大殿下”,沈成蹊讽刺的挑挑眉,推开沈殷北就坐到了一旁椅子上喝茶。 这次沈殷北没再阻拦,对侍卫招招手,“起来吧,什么事儿?” 侍卫顾忌的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沈成蹊,见自己主子不介意才上前一步,凑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结果话没说几句,沈殷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也重新浮现出阴狠的神色。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挥挥手,侍卫行了礼赶紧退了出去,末了还不忘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沈殷北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走到一脸事不关己的沈成蹊旁边说:“大哥,我有些事要先走,今晚不能陪你了,你一个人记得乖乖吃药,这几天恐怕都没法来看你了” 老天开眼啊,沈成蹊心里一听乐得差点想撒花。 “哟,看来挺严重啊,怎么着,是你弄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还是寡妇找上了门?” 沈殷北挑挑眉,淡然地开口:“放心,在弄大你的肚子之前,我不会让别人怀上我的种的。” 一句话把沈成蹊噎的上不来气,老脸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这么淫荡的话给刺激的。 “你敢再说一次刚才这话,我立刻阉了你。” 沈殷北失笑,示意沈成蹊帮他系衣带,沈成蹊鸟都不鸟他。 他只好拿起他的指头,一根一根的捏住衣带,强迫着他帮自己系好,才心满意足开口:“父王这几天把府里大部分兵力交给了沈殷浩,你这边我可能暂时没法护你周全,你自己小心行事。” 沈成蹊终于听出了端倪,抓住他说:“你的意思是在父王没打算放我出去之前,门口的守卫都会换成沈殷浩的人?” 沈殷北点点头,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这几天你这边可能有些难熬,但是我会派些心腹到过来,虽然不会太多,但是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屋外的风雪顺势刮了进来,冷得沈成蹊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走了豺狼又来虎豹,这下麻烦更大了…… 沈殷北走后的第二天,沈成蹊被一道光芒弄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差点被眼前明亮的光线刺瞎了眼睛。 原本屋外包裹的层层毡子被揭了下来,原来屋子里烤的热乎乎的火盆也不见了踪影,窗户又恢复成之前破烂不堪的样子,屋外明亮的阳光映着皑皑白雪照了进来,屋里清冷的让人瑟瑟发抖。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如果不是昨晚沈殷北放在桌子上的药碗还摆在上面,他差点以为之前那段被囚禁在暗无天日屋子里的日子只是一场噩梦。 掀开被子,一阵刺骨的凉意泛上来,沈成蹊使劲打了几个喷嚏,哆哆嗦嗦的穿好衣服,透过破烂的窗户往外瞧了几眼,发现之前跟在沈殷北身边的侍卫都不见了影子,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沈成蹊不由失笑出声,心里喃喃自语:沈殷北这小畜生的动作可够快的,昨晚上才听到风声,今天就把走的干干净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毡子火盆弄走的。 要不是太了解沈殷北的为人,知道他就是那种表面斯文无害肚子里一滩黑水的家伙,自己都要开始怀疑沈殷北是不是怕沈殷浩那小子,现在收拾东西躲起来了。 沈成景既然把兵权都交给了沈殷浩,等于明摆着是告诉所有人这端康王府的下一个主子是谁,沈殷北养精蓄锐、暗自佣兵这么多年,如今却眼看着要彻底失宠,还不得加把劲继续想方设法夺权? 也罢,不就是兄弟间的明争暗斗吗,这种事儿见多了,反正他沈成蹊没打算趟这趟浑水,只要不找他的不痛快,随便这两个小兔崽子怎么斗去。 想来自己还得谢谢沈殷浩,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沈殷北那小畜生估计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人,这场权力更迭没准就是自己逃出去的最好时机。 他懒洋洋的斜倚在桌边的上,手里转着个茶碗,心里憋不住笑出了声,几日来的气闷也瞬间烟消云散。 趁着心情好,他想起前几日从老头那里坑来的药材,最近一直忙着应付沈殷北的各种“骚扰”都没来得及去研究一下,现在趁着有空不如进去瞧一瞧。 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握了空间的使用方法,不一定非要睡觉的时候才能进去,只要他集中注意力想着空间里面的模样,随时随地都可以来去自如。 随手从橱子里找出上次用剩下的金疮药罐子,他闭上眼身体一沉,再次回到了空间。 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深呼一口气,刚想乐呵呵的看看几日不见的青山绿水,结果一睁眼被眼前的情景下了一大跳。 “怎……怎么会这样!” 第17章 【粗长一发】 原本丰沛水美的池中,不知怎么泉水竟然干涸了大半,露出一大截光秃秃的池壁,靠着泉水养活的那几株恰春更是像几天没晒过太阳似的,耷拉着脑袋,叶子都枯黄了。 池底的绿珠也露出来一大片,有好多个颜色都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没有之前见到的那种夺目的光芒。 沈成蹊一看这情形脑袋当时就大了,短短几天没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心急火燎的跑到池边,发现泉眼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虽然水柱不如以前那么高,但是勉强还不至于干涸,心底也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这空间里的泉水枯竭了,等于断了他逃出王府的最后一条退路。 撩起裤腿,淌着清凉的泉水走进池中,脚丫子还没放稳,就被水中什么粗大的东西狠狠地绊了一跤。 “哎哟……” 一个重心不稳,某人很没形象的正面朝,下一头栽进水中,因为水位变浅的缘故,整个胸膛瞬间贴到了池底,好几根又粗又长还长满“腿”的东西硬生生咯了他一下。 沈成蹊头皮一阵发麻,惊得差点跳起来,这……这长满“腿”的是什么鬼东西啊? 因为这东西的位置靠近泉眼,四周的泉水已经变成不透明的碧绿色,所以他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硬着头皮伸手往水里探一探。 这玩意儿入手硬邦邦的,表面还凹凸不平,戳了好几下也没反应大概是个死物。 幸好不是什么古怪生物…… 他长舒一口气,拽着这东西就往外捞,使劲一拽没拽动,再使劲一拽……还是没拽动。 无奈之下,某人使上吃奶的力气,咬牙一拽,硬是从泉底捞出一根手腕粗的人参! “=口=”这样也行!? 沈成蹊盯着手里的人参,半天没合上嘴,乖乖,这个不会是上次那些参片长出来的吧? 不解的仔细打量着手里的人参,发现它跟普通的人参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只不过品相非常好,虽然经过刚才自己的一番“暴殄天物”,这根人参断了不少须子,但是仍然能看出是极珍贵的好东西。 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他,也不是没见过宝贝,可是像手中这根如此粗长饱满的人参真是太稀罕了。 这样的品相如果按正常生长,至少得在钟灵毓秀的山林中养上百年才取的出,而自己之前扔进水里的参片,全都是小指头粗细的次等货,按功效更是勉强达到入药的标准。 就是这样的烂大街的东西不仅靠泉水养活了,甚至还彻底变成了一根价值连城的好参,巨大的惊喜砸在脑袋上,沈成蹊乐得简直快找不到北了。 没想到这小小的泉水池,不仅可以催化药材的生长,而且还能改变次等药物的药性和品相,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把破烂的边角料扔进泉中,换成昂贵的药材,简直快媲美“聚宝盆”了! 沈成蹊越想越兴奋,又伸手往水底摸了摸,发现池底的并不是坚硬的石子,而是松软的土壤,一根根人参全都扎根在其中,靠着泉水的滋养和绿珠的光华,养的是白白胖胖,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四仰八叉的在土中努力吸收着养分。 难怪池中的泉水少了这么多,原来全都被这群“死胖子”吸走了,看把水里的绿珠和恰春给委屈的,个顶个的垂头丧气,不用说也知道自己没来的这几天,这些小胖子嚣张的怎么欺负了人家。 照这个趋势下去,估计用不了几天,这几根人参就会长成千年老参的标准,可是池中的泉水已经不多了,要是再养几天没准会被全部吸光。 沈成蹊实在不敢冒这个风险,宁愿不要什么千年人参,反正只要泉水还在,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养。 想及此处,他决定不再耽搁,现在就得把这些人参挖出来。 伸手撩起衣摆系在一起,因为没有带任何工具,只能靠两只手使劲,又怕太粗暴伤到根须,只能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挖掘,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才完完整整的把六根人参全部挖了出来。 六王爷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干过什么力气活,一番“苦力”下来,已经累得瘫在岸边,双手手指肿得像香肠一样,不过心情却格外的好。 看着摆在一片一根根“肥硕”的人参,他突然理解了“丰收的喜悦”,想来这种每日种田耕地的平淡生活还真是挺让人羡慕,安稳和闲逸恐怕是自己几辈子都奢望不来的东西。 这次沈殷浩的上位,估计会在王府里掀起不小的风波,趁着这次机会,如果能顺利逃出王府,他估计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回来。 与其整日陷在尔虞我诈中不得安宁,还不如当个普通人找个喜欢的人好好过日子,现在既然有了“泉水”这个宝贝,逃出去以后也不怕吃不上饭。 可是……当“逃走”这个词在脑袋里一闪而过时候,他却不由自主的想起沈殷北的身影和他决绝的话语。 “大哥,就算折断你所有的骨头我也不会放你走,我已经失去了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你要是真可怜我,以后记得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想着逃跑。” “你要是死了,我也会记你一辈子。” …… ……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回响一样在耳边一遍一遍的响起,最后声音定格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那双灰色的眼睛深情又挣扎的看着自己。 心里蓦然一酸,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扼住了…… 猛地闭上眼睛,他用泉水狠狠地往脸上泼了几下,沈殷北是怎么骗你折磨你的,难道你都忘了?为几句不明所以的痴话动摇心思,你不觉得自己窝囊吗? 凭真心说,你会为了一个自己压根就不爱的侄子放弃唯一一次逃离的机会吗? 太多不得不走的理由,像巴掌似的扇在脸上,沈成蹊心里一阵阵发颤,前所未有的慌乱。 对啊,明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在沈殷北忙着对付沈殷浩的时候逃出去,以后再也不用跟他有一点牵扯,这个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 他沈殷北禽兽心肠,狼子野心,狠辣诡谲,就算是自己走了,他又能有多难受? 想起之前的种种,沈成蹊越发觉得重生一次自己实在是窝囊的要死,被侄子戏耍的团团转也就罢了,如今机会千载难逢,不逃的人都他妈的是傻瓜! 打定逃走的决心之后,沈成蹊不再胡思乱想,挑出刚才那根被扯断根须的人参,用手指掰成指甲大小的方块,收进之前之前带进空间的药罐里,又把剩下的人参埋进树下备用。 做完这些他回头望瞭望快要见底的泉水,估计等什么时候泉水再涨满池子,就是就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回到屋子以后,瀛园四周依然是静悄悄的,沈殷浩的兵还没有派过来,沈成蹊松了口气,看着外面的耀眼的阳光和满地的白雪突然有些心痒。 这么多天以来都被关在屋子里,四周又被毡子盖着,几乎没怎么见过太阳,如今大雪初霁景色甚好,又没有讨厌的侍卫拦着,正是出去活动活动筋骨的好时候。 四下打量了几眼,他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门前推了推,发现竟然没有上锁,当即心里就按捺不住了,披上一件破旧的斗篷走了出去。 整个院子都被白雪覆盖,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雪花厚厚的积了一层,双脚踩在上面发出的咯吱声音。 自从喝过绿汁之后,他的右腿明显有了好转,虽然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但是只要不仔细看基本上看不出来,不仅如此,这腿也没有之前那么怕冷了,就算走在这寒冷的雪天,也没有觉得疼痛难忍。 沈成蹊心情大好,几天来积聚在胸口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一时起了玩心,弯下身子抓起一把雪捏了捏,对着不远处的一株老槐树扔了过去。 雪球搜一声飞出去,震落树枝上的层层白雪,沈成蹊自顾自的瞎乐,“哈哈!命中目标,再来一个!” 说着又团起一个雪球,对着更高一根树枝砸了过去,结果雪球直接越过树杈飞了出去,一下子砸在刚推门进来的某个人脑袋上。 “哎呦!” 沈殷浩捂住脑袋大叫一声,雪球不偏不倚正好糊了他一头一脸。 “二殿下您没事儿吧!”一群侍卫吓了一大跳,纷纷围上来,一大帮子人顿时炸开了锅。 噗…… 沈成蹊一个憋不住笑出了声,某人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哪个不长眼狗奴才的敢砸本殿下!?”沈殷浩气急败坏,一把推开围着的侍卫。 沈成蹊慢悠悠的拍拍手,“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 第18章 【针锋相对】 “哪个不长眼狗奴才的敢砸本殿下!?”沈殷浩气急败坏,一把推开围着的侍卫。 沈成蹊慢悠悠的拍拍手,“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 沈殷浩看见他的一瞬间,脸色当即变得铁青,跟脑门上被雪球砸的红包一对比,煞是好看。 他极度厌恶的翻了翻眼皮,对着沈成蹊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哟,原来这坟墓似的院子里还有人住啊,我当都死绝了呢。” 沈成蹊一点也不生气,勾起嘴角耸耸肩膀,“托二弟的福,上次你送来的那口棺材一时半会儿还用不上,真是费心了。不知二弟今天来我这小院子所为何事?” 本来想恶心一下他的沈殷浩,被这么一句四两拨千斤话噎了回去,心里怒火中烧,刚想教训教训他,结果转念一想,接着笑了出来:“大哥上次被打的这么惨,又被关了禁闭,我这个做弟弟的一直没得出空来探望一下实在不对,不过大哥应该也体谅我,毕竟父王把王府的事情都交给了我,事情太多就没顾上,别见怪啊。” 沈殷浩得意扬扬的翘起下巴,斜着眼睛看人,生怕沈成蹊不知道王府下一任的主人是谁。 沈成蹊看着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说实话,他觉得这小子其实还有几分可爱。 明明比沈殷北还要大两岁,却像个收到新礼物到处炫耀的孩子,心思和情绪全都写在脸上,这样的他怎么跟沈殷北那只扮猪吃虎的狐狸斗? 对着这样的沈殷浩,他又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恨不能逗逗这个做事不经大脑的“二”侄子。 装作惊讶的瞪大眼睛,沈成蹊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相当入戏的露出震惊的表情,“二弟,难道是父王出什么事儿了?” 沈殷北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有点发懵,不耐烦的推开他的手说,“父王他老人家身体硬朗着呢,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那如果父王一切安好,怎么会放心把王府交给你管?要是出了大乱子可如何是好。”沈成蹊一脸无辜的抬起头,明讽暗贬的话说的无比利索和坦诚。 “你!沈殷阙你好大的胆子!”沈殷北这次反应过来沈成蹊是换着花样讽刺他,当即气的抬手就要给他一个耳光。 沈成蹊躲也不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二弟好大的脾气,对我一个瘸子动手也不怕传到父王耳朵里,说你心胸狭窄,刚掌权就残害手足。” 沈殷浩气到极点,抬脚就踹,一边踹还一边大骂:“我就是打你了怎么样,你也不睁大眼睛瞧瞧自己现在被抓在谁手心里,如今我要你死你就得死,谁还管得了我!叫你一声大哥,你还真给脸不要脸了,我踹死你个死瘸子!” 沈成蹊哪里是任人打骂不还手的人,只是他还没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他对打的地步。 他灵活躲过一脚,在下一脚落下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脚腕,接着故意装作被踢中的模样,大叫一声,身子往后一仰头,顺着惯性一下子就把沈殷浩拉倒在地,自己倒是就地一滚,在厚厚的雪堆里碾了一圈,连皮毛都没伤到分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殷浩完全没有提防,就着之前踹人的那股蛮力,右腿不及收回来就摔倒在地,两条腿硬生生的分开,像劈叉似的直接成了“一”字形。 “啊!” 他疼得大叫一声,连起都起不来。 沈成蹊看着他这“优美”的姿势,脸上憋不住要笑,看这姿势就知道这一下子有多疼,瞧瞧,肯定扯着蛋了吧?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侍卫还没反应过来,自家二殿下就已经很没形象的摔倒在地,他们顿时吓得变了脸色,纷纷上前搀扶,把沈殷浩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你们都围着我做什么!?看不见那死瘸子偷袭我吗?还不去把他铐起来!”沈殷浩气急败坏的怒吼。 几个侍卫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实在是刚才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是沈殷浩先下的手,沈成蹊只是一味的躲闪,貌似还被踢中的样子。二殿下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摔倒,如果凭这个就抓大殿下,那传到王爷耳朵里岂不是两边不是人? 沈成蹊很无辜的站在一边,为了追求更逼真的效果,还故作可怜的缩着脖子,用小动物似的目光畏畏缩缩的看着一众侍卫,像是在说:侍卫大哥……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几个侍卫被他盯得面红耳赤,犹豫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沈殷浩看他们动都不动,气的恨不能上去扇他们几个耳光,“你们聋了!让你们抓人,都傻站着干什么!?” 这时候,一个头领模样的侍卫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走到他旁边说:“二殿下,此事万万不可感情用事,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您不能在掌权第一天就给王府上上下下的人留一个一个弑兄的印象啊。” 沈殷浩毕竟也不是本人,听完这话脸色变了变,最终不甘心的对一众侍卫挥了挥手,转过头瞪着沈成蹊说:“这次就先放过你,以后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玩!哼!” 说完他甩甩袖子,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瀛园,一众侍卫也亦步亦趋的跟上,走在最后的是刚才那个头领,他转过头对沈成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接着无声的说了三个字:三殿下沈成蹊看在眼里不禁莞尔,就是说这个侍卫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帮自己解围,原来他是沈殷北的安插在沈殷浩身边的人。 长叹一口气,沈成蹊苦涩的露出一抹笑容,沈殷北啊沈殷北,又欠了你一个人情,这让我如何还得了? *** 自从那日沈殷浩走了之后,沈成蹊也算是过了一段消停日子,虽说门口那些沈殷浩的人实在是碍眼,还时不时的“忘记”给他送饭,但是至少没人再来骚扰,自己也乐得清静。 趁着这段时间,他偷偷地在院子里逮过几只半死不活的麻雀,把掰碎的人参喂它们吃,结果个顶个活蹦乱跳,羽毛都像是裹了层油一样闪亮,身上的伤口也全好了,飞的都比以前高了许多。 摸索出这人参不仅有本身提神、补气的作用,还兼具了泉水的治愈和疗伤作用之后,沈成蹊开始坚持每日吃一点人参,不出三日,脸上原本就淡了很多的胎记基本上都褪干净了,身上的疤痕也彻底没了踪影,皮肤也越来越好,甚至最后嫩的几乎要掐出水来。 沈成蹊见这架势吓得再也不敢多吃,他一个大老爷们崇拜的是肌肉和线条,皮肤和姑娘似的水嫩光滑简直是耻辱啊。 这一日,他独自在院子里遛弯,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到几个侍卫在聊天,听口气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出了什么新鲜事。 他出于好奇,悄悄地躲在门边石柱角落里,很没形象气质的决定偷听。 这时一个声音粗哑男人神秘兮兮的开口:“喂,据说昨晚上那边又闹起来了?” “娘唉,难道真的有鬼,你不是蒙我吧?”另一个比较尖细的男声传来过来。 “老子骗你这个做什么,二殿下院里的翠兰亲口给我说的,说夜里二殿下不知怎么的突然大喊大叫,嘴里一直嚷嚷着有鬼什么的,还拼命的用头撞墙,简直像疯了一样。” “天啊,那二殿下有没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之前他就病病怏怏的,躺了这么多天,多少灵芝鹿茸都灌进去了不也没见好?依我看啊……”粗声男子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开口,“二殿下分明是撞了邪,被鬼给缠上了,如果再不捉住鬼,不出几天这王府就得准备后事了。” “嘘!”细声男子一把捂住他的嘴,“你疯了,这话也说得出口,不要命了!” 两个人就这样唧唧喳喳的说着,可是后面的话沈成蹊一句也没听进去,脑袋里嗡嗡直响全都是刚才两人说过的话。 沈殷浩病了?府里还闹了鬼? 不应该啊,明明前些天见到他时,还生龙活虎的要踹人,怎么一转眼就病入膏肓要准备后事,难不成真的撞鬼了? 第19章 【流言蜚语】 沈殷浩被鬼缠身的事情越传越广,整个王府里都开始人心惶惶,半夜三更经常能看到丫鬟小厮在院子里烧纸钱,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可是流言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淡忘,反而越传越邪乎,甚至有人说沈殷浩之所以突然间病成这样,是因为他住的院子离死去多年的大王妃的宅子太近,大王妃恨他抢了沈殷阙的嫡子之位,所以才缠着他不放。 沈成景起先还不信,找了不少大夫来看病,但是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甚至连宫里的老御医也束手无策。沈殷浩就像突然得了什么恶疾,吃什么吐什么,整日噩梦连连,头痛发狂,可偏偏什么病也查不出来。 宋巧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今却突然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疼的都快碎了,整日以泪洗面,缠在沈成景身边王爷长王爷短,念叨个不停。 沈成景也急的焦头烂额,可心里其实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毕竟他跟沈殷阙的母亲是发妻,多少还有点夫妻之情,况且她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要报复早就报复了,何必等到现在。 但是他架不住宋巧蝶每日在耳边磨,心里也确实心疼儿子的身体,最后不得已叫来沈殷浩身边几个得力的手下问话。 几个侍卫都怕王爷怪罪他们没保护好二殿下,一个个的吓得要命,跪在地上没问几句话就乖乖的招了。 所有人都一口咬定二殿下在得病前一天去过沈殷阙的院子,而且两个人还打了一架,沈殷浩不仅脑袋上被打了个大包,而且还摔伤了腿。 这一番话就像炸弹一样在前厅引爆了,本来府上流言就跟沈殷阙有牵扯,如今再加上他殴打同胞兄弟,简直快成了千古罪人。 沈成景被搞得头痛不已,狠狠的一拍桌子大骂:“没想到那个废物被关起来都能兴风作浪,我还真是小瞧了他!” 宋巧蝶本来就护短,如今听到这话还得了,直接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就大哭起来,“王爷,你可要为我们母子俩做主啊!殷浩从小就乖巧,根本就不是挑事的人,殷阙身为大哥竟然要置他于死地,这事儿您不能不管啊!” 沈成景冷着张脸没有作声,宋巧蝶就继续煽风点火。 “您难道忘了之前他为了让人家知道自己才是王府继承人,连装死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如今殷浩得您厚爱才刚刚接管了几个小兵,就惹上了杀身之祸,他这个当大哥的还有一分人性吗!” 沈成景越听脸色越黑,想起沈殷阙之前害他差点背上欺君之罪的事,心里也禁不住涌起了滔天的怒火,使劲一拍桌子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道:“去瀛园把那个畜生给我绑过来!” “且慢。” 站在一旁看够了戏的沈殷北施施然的走过来,轻声慢语的捋了捋沈成景的后背,“父王,您先别动气,儿子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巧蝶知道他有心阻拦,冷哼道:“殷北,你二哥如今危在旦夕,你现在还要讲什么大道理?省省你那些之乎者也的废话吧。” 沈殷北丝毫不动气,恭恭敬敬的对她行了个礼,开口道:“母妃说的极是,正是因为二哥如今身体抱恙,咱们才应该先把精力放在为他治病上,二哥现在躺在床上命悬一线,一个时辰的时间都不能耽误,我们与其现在浪费时间追究谁是谁非,还不如赶快治好二哥的病才是最要紧的。” “那你的意思是沈殷阙戕害手足这事儿就不管了?”宋巧蝶气的脸都扭曲了。 “当然不是,大哥不过一个站都站不稳的瘸子,如今还被父王关在瀛园,我们难道还怕他逃了不成?”沈殷北微微一笑,继续说,“可是……二哥的病可等不了啊,是不是母妃?” 宋巧蝶被他堵的哑口无言,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没说话,沈成景沉吟片刻开口问道:“殷北,依你的意思,这事该如何办?” 沈殷北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恭敬地说:“父王抬爱了,儿子的确有一拙计,只不过是下下策了,说出来恐怕会惹父王母妃的不开心。” “但说无妨。” “这……”沈殷北故作为难的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二哥这病既然是因鬼邪之说引起,如今宫中御医又束手无策,那我们何不死马当成活马医,找个道士来驱驱鬼,镇镇邪,没准二哥的身体会有些起色。” “切。”宋巧蝶嗤笑一声,“若是沈殷阙故意下毒,这王府里找几千个道士施法也没用。” 沈殷北谦逊的低下头,回道:“儿子说了这个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也用不上,只是母妃可以不相信儿子的话,但毕竟宫里的御医也不是吃白饭的,要是中毒他们早就该察觉才是。” “可是……”宋巧蝶还想争辩,却被沈成景打断。 “行了。”他叹了口气,挥挥手说:“殷北,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浩儿的身体不能再拖了,你速去云浮道观里找个得道高人来,明日定要就把这法式作了。” “儿子遵旨。”沈殷北恭敬的低下头,当然谁也没看到他脸上露出的那一抹得逞的冷笑。 *** 这天沈成蹊难得起了个大早,结果眼还没睁开,就莫名其妙的被一群突然闯入房里的侍卫绑了起来。 他想自己这个世子做到这个份上简直没脸见列祖列宗了,不仅没人恭恭敬敬的给他行礼,现在居然连睡个觉都没了人身安全。 “喂,我说你们几个绑我去哪儿啊?”沈成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介意自己像个死猪似的被扔在轿辇上,抬头问那几个抬着他的侍卫。 “……”几个人沉默不语,作木头状,腿上还一刻不停地赶着路。 沈成蹊翻了翻白眼,“你们要是不说,我现在就从这车辇上跳下去,反正我一个死瘸子不怕再摔断一根腿。” 其中一个侍卫憋不住了,赶紧上前拦住他,“大殿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就别嚷嚷了,咱们一会儿就到。” “哟,这会儿知道我是大殿下了,刚才管着干什么呢?你们今儿要是不说带我去哪儿,这趟路就别想走了。”沈成蹊无赖探出半个身子,双腿搭在软垫上,丝毫没介意自己的双手别绑在身后,仰着脖子扮大爷状。 几个侍卫对他这副痞子德行无可奈何,只好照实说:“殿下,我们得先带您去后山温泉梳洗一下,王爷等着见您呢。” “沈成……呃,父王要见我?”沈成蹊吃了一惊。 沈老二见我干什么,宝贝儿子病的都快死了,怎么还有工夫见我? 再说了,不就是见面吗,难不成他端康王爷架子又大了几分,别人见一面还得沐浴更衣焚香梳洗一番,好大的脸面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时候还跌进过粪坑,现在充什么高贵冷艳白莲花?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旁边那几个侍卫可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见他片刻不说话,还以为是妥协了,直接变本加厉的连人带车绑在一起,脚下生风似的,走的飞快,等沈成蹊反应过来的时候连拦都拦不住了。 到了温泉,一群宫女小厮围着他又是洗又是刷,还特别矫情的往他身上摸了好几层花香味的油脂,搞得沈成蹊差点喘不过去来,抗议了好几次也没人理会,大家都笑眯眯的对他上下其手,齐声说这是王爷的吩咐。 最后沈成蹊被迫穿上一件浅蓝色银丝长衫,脚上踏着双镶边的云锦高靴,墨色的黑发整齐的梳在耳后,整个人被装裱的华丽非常,再配上瘦溜的腰线和白皙的脖子,还真有那么点风流公子的味道。 穿习惯了那些破破烂烂打补丁的衣服,乍一穿这华服,他感觉全身像长了虱子似的别扭,拉着一旁的丫鬟,唉声叹气的问:“父王找我到底什么事儿?我能不能先换回之前那件衣服再去见他?” 小姑娘甜甜的笑了笑,摇着头说:“殿下别开玩笑了,王爷还等着您呢,再说那些衣服奴婢看着都破的不能穿了,所以刚才就扔了。” 谁说不能穿了? 没想到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就这么奢侈浪费,你娘没教过你女子要勤俭持家吗? 你知不知道那件衣服是王爷我重生以后一直穿到现在的,很有纪念价值的懂不懂!你一下子就扔了,等沈老二见完我,再把这些衣服没收了的话,难不成让我在王府里裸奔啊! 沈成蹊无语凝噎,但是还没等开口跟小丫头计较,门口的侍卫就直接把他“请”上了轿辇。 一路颠簸,下了轿子,他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沈殷浩的宅子里,当即脑袋就大了。 凭着他对自家二哥的了解,挑沈殷浩病的快死了的时候把他叫来这个地方,铁定没有好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一个转身就想逃,结果几个侍卫一下子拦住他的去路,瘫着张脸向屋的人禀报。 “回禀王爷,大殿下带到。” “嗯,让他进来。” 沈成景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沈成蹊回头看看已经抽出刀来的侍卫,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最终只能硬着头皮,深吸了好几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谁知道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以后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三天小侄子只打了个酱油,各种米有存在感了,于是下一章这货就会跟大叔见面滴~ 因为家里来了暖气,于是决定附赠小剧场【喂!这俩有啥必然关系么?=口= ———————————小剧场ACTION----------------------------- 殷北看完剧本抬头说:亲亲,根据我多年鬼畜的经验和那个无良作者的尿性,接下来的剧情肯定要大事不妙滴说! 大叔掀了掀眼皮:有多不妙? 殷北斩钉截铁:“大凶之兆”有木有QAQ 大叔歪着头琢磨了半天,一把薅住某人的耳朵:混蛋,你才大胸,你全家都大胸! 殷北:┭┮﹏┭┮【亲亲你好米有文化啊!! 第20章 【温柔陷阱】 屋里挤满了人,沈成景、宋巧蝶还有沈殷北全都在场,沈殷浩更是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不远处还有几个道士模样的老头在一旁挥舞着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的作着法。 “儿子给父王、母妃请安。”沈成蹊心下疑惑,但还是乖乖的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 宋巧蝶冷哼一声,勉强压住火气,坐在床边抓着儿子的手没搭理他,沈成景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有些惊讶几日不见,这个儿子竟然出落的如此清俊,连脸上的胎记都消了不少,心里也暗暗惊奇。 不过他既没让他站起来,也没多说一句话,沈成蹊不得已只好自认倒霉的继续跪着,低着头用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的沈殷北,两个人的目光瞬间撞到了一起。 沈殷北还是老样子,斯文温雅的像个书生,见到他的一瞬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灰色的瞳孔里里闪着戏谑和炙热的目,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表情,甚至还伸出舌头微微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沈成蹊赶紧挪开眼睛不再看他,心脏却猛地跳了几下,脑袋里蓦然浮现出两人并肩而眠的画面,耳朵不受控制的红了。 沈殷北见他这副模样,又如此精心的装扮,心里惊艳不已,连带着心头也有些发痒,挑起眉毛露出暧昧不清的神色。 两个人的神色交锋沈成景并没有发现,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沈成蹊,转过头对着站在一旁穿着道袍的白发老道说:“大师,你看看,这个符不符合要求?” 白发老道走过来,神神叨叨的围着沈成蹊开始绕圈,右手食指并拢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沈成蹊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实在摸不清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老头围着他来来回回饶了几十圈,最后定在他面前,两眼一闭双手猛地戳上沈成蹊的脑门,大喝一声:“破!” 沈成蹊目瞪口呆,一个不提防被推倒在地,老头一把扶住他,睁开眼睛直勾勾的说:“敢问殿下生辰八字?” 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成蹊完全被眼前稀奇古怪的一幕搞懵了,抬头看另外几个人,发现沈成景和宋巧蝶正焦急的望着老头,似乎在等什么结果,而沈殷北则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也猜不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老道见他一直不说话,又重复问了一句:“殿下放松,贫道问您的生辰八字只是为了窥破天机,并无冒犯之意,请殿下告知贫道。” 沈成蹊嘴角抽了抽,众目睽睽之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又不是真的沈殷阙,怎么会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要不就说自己忘了? 拜托,有谁会忘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吗! 要不就胡掰一个? 旁边可站着沈殷阙的亲爹,他不知道还好,万一知道他的八字岂不是马上就穿帮了! “那个……我……” 正当犹豫之际,沈殷北走了过来,神色有些不满的看着老道士说道:“大师,我大哥从小胆子就小,也没见过什么生人,您这样会吓到他的。” 说着他抬手拍拍沈成蹊的肩膀,轻声细语的开口:“大哥,别紧张,你忘了自己是丰干年十二月初三生的了吗?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他冲着他眨眨眼,神情特别的坦荡,好像没有一丝弄虚作假的意思,但是沈成蹊可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心里既为他帮自己脱险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感慨沈殷北的确有两面三刀的本事,死人到他嘴里也能说成活的。 “对对,多谢你了殷北,我……我刚才脑袋一蒙就……” 既然沈殷北要演戏,自己怎么说也要好好捧场,不就是演个怯懦无能的废物吗,这个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老道士听后,眉头皱的死紧,掐指一算立刻瞪大了双眼,回过头惊喜的对沈成景说:“王爷,这次没错!大殿下果然就是您要找的至阴至柔男生女命的那个人啊!” 什……什么叫男生女命? 沈成蹊一听这话,脑袋\"嗡\"一声就炸开了,老子从出生那天就是纯种皇家热血男儿,这辈子就没跟“女”字沾过边! 宋巧蝶一听这个立刻喜笑颜开,拿着手帕装腔作势的在脸上擦了几下“眼泪”之后弱弱的问道:“大师,您确定殷阙是能救我儿命的人?” “回禀王妃,如果大殿下的八字属实,那肯定不会有错。” 老道士神在在的点点头,掐着手指继续说,“刚才贫道也说了,二殿下是至阳志刚的体质,这几日恰逢极寒隆冬,风邪入体,跟他体内至阳之气起了冲突才会一病不起,只要老夫施法驱邪,散掉这宅子的邪气,再加上至阴、至柔、至亲之血浇灌,择日必能康复。” 老头的一番话说得神乎其神,又是天机又是乾坤八卦的,乍一听起来还真是能唬不少人,连带着沈成景和宋巧蝶两个人都大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可是有相信的人,一定就有不信的人,就比如说现在气的七窍生烟的沈成蹊,此时就感觉一股子怒火憋在心头,差一点就要吐血身亡。 什么叫用至阴至柔至亲之血浇灌,说白了不就是让他割开腕子用血给沈殷浩治病吗,这种胡涂话亏这老匹夫说的出口! 当然此时此刻,没人关心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沈成景听完老头的话,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沈成蹊一眼,像对待牲口似的开口问道:\"大师,既然找到了这至阴至柔之血,那要如何来用呢?\" “每日只需三茶碗鲜血混入我之前开好的药方中,加入两碗水煎服,一日三次即可,只不过……”老道士顿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宋巧蝶见他犹豫,连忙开口:“大师但说无妨,只要能治好浩儿的病,您有任何要求我们都可以满足。”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老道士摆摆手,捋着胡子说,“这辟邪之术讲究阴阳调和,如今二殿肉体内阴阳之气太过混乱,需要阴气重的人来克制,所以依老夫的意思,大殿下这几天最好能跟二殿下睡在一起,直到七天七夜之后方可结束。” “此事万万不可!”沈殷北听完这话脸色当即变了,一瞬间竟然没有顾忌场合就脱口而出。 沈成蹊吃惊的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心里虽然有灭了这老头的冲动,但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沈殷北竟然会这么沉不住气,他不是一向很会演戏吗,怎么这个时候憋不住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沈殷北灰色的眼里闪过浓浓的占有欲,好像在说:你只能是我的,其他人休想碰你一下! 沈成蹊心头一沉,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仿佛自己真的成了沈殷北的猎物,被困在他设下的陷阱里,不能逃也逃不掉。 沈成景并没有发现两个儿子的异样,只是不悦的皱起眉头问道,“殷北,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沈殷北自知失言,眼睛一下子从沈成蹊身上挪开,脑袋飞快的转了转,接着满面愁容的叹了口气:“父王,您难道忘了府上的流言和侍卫的话,大哥他……您真的放心?” 一语点醒梦中人,宋巧蝶之前只顾着惦记怎么治好儿子的病,这会儿才意识沈殷阙这个最大的嫌疑人,竟然是唯一能救活儿子的人,如果再让他接近沈殷浩一次,说不定被害死了都不知道。 “是啊王爷,浩儿那天才刚刚被他打伤,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后再来害人。” 沈成蹊听到这里才彻底的明白过来,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王府上下竟然把他当成了害沈殷浩中邪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今天这老头一口咬定只有自己的血才能救活他,是不是现在就不是被绑来房间,而是直接扔进了监牢? 难怪之前装腔作势的要他沐浴更衣,原来是想把自己洗洗干净,砍上几刀放血入药。给你熏香,给你华服,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而是嫌你脏! 好一个禽兽心肠的沈成景啊,虎毒还不食子,沈殷浩是你的儿子,难道沈殷阙就不是,你这样对待一个天生残疾的孩子,还有没有一丝人性? 沈殷北像是感觉到他的愤怒,悄悄地撇过头看他,双眼似是安抚似是痴情。 沈成蹊自嘲的弯起嘴角,这偌大的王府,真正把自己当人看的竟然是沈殷北,也只有沈殷北。 哈哈……多么滑稽。 第21章 【流血事件】一更 沈殷北看了沈成蹊一眼,瞧着那快瘦成一把骨头的身体,忍不住开口问那道士,“大师,如果按您的意思,只要做到阴阳调和即可,那找几个女子来服侍不行吗?” “三殿下有所不知,这辟邪之术要求至阴至柔至亲之血缺一不可,普通女子虽然身体里阴气很重,但却不是殿下的血亲,无法跟尽快使阴阳之气调和,所以老夫才说这个事情有些难办。” “那大师可否为我算上一卦,我跟二哥也是血亲,说不定能够救他一命,大哥身体虚弱,而且现在还没洗脱嫌疑,实在不适合做这件事。” 沈殷北极尽劝说之能事,脸上的神色装的特别真诚,仿佛真心实意的为着沈殷浩打算,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伤害沈成蹊去救另一个男人这种事他根本就忍不了,更何况是看着最爱的人把血灌进到沈殷浩的肚子里! 疯狂的占有欲涌上来,像大火一样几乎快要燃尽他的所有理智。 宋巧蝶难得跟沈殷北站在一边,心里琢磨着不管谁的血都不要紧,只要不是沈殷阙那贱人的血就好,看他那副残废德行,脸上还长着疤,谁知道那血里有什么脏东西,如今沈殷北既然跳出来了,那就让他去当这个冤大头。 她乐呵呵的笑了笑,连忙附和着说:“是啊大师,你不行就给殷北也算一卦,说不定刚好也适合呢。” “这……王妃,不是老夫故意为难,只是二殿下的八字的确不合适。”老头子为难的张嘴。 “呵……母妃您何必别难为弟弟了。” 跪在旁边一直沉默的沈成蹊突然轻笑一声,抬起头慢悠悠的张嘴说道,“既然我的血能救殷浩,那我自当恭敬不如从命,何必舍近求远找别人呢?” 沈殷北脸色当即阴了下来,眯起眼睛看着他,仿佛在警告他这时候不要多嘴,一切由他来解决。 沈成蹊分明看懂了他的眼神,但就是装作没看见,撇过眼睛一脸坦然的看着沈成景说,“父王,您想用我的血病直说就是,儿子自当为二弟竭尽所能,又何必一大早费工夫召我来。” 沈成景眯起眼睛,“你会肯?” 沈成蹊失笑,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父王,殷浩生病这事儿在府上传了这么多天,我就算被关着也听到了风声,这几天心里还一直担心着他的身体,琢磨着能为他的病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也好,如今不就来了机会。” 沈成景冷笑,“是啊,这个时间可真凑巧,浩儿没去探望你之前也没长病,怎么看完你就一病不起了?” 沈成蹊当然听出了这话背后还是怀疑自己的意思,不过他别的功夫没有,装傻什么的最在行。 故意装出愧疚的样子,他低下头说:“其实儿子现在也很后悔,那天不该见二弟的,都怪我这不详之人给弟弟招来了灾祸,父王能不能给我个补救的机会?如果我的血能救他,那放多少我都不在意。” 说着他仰起头一脸懊悔的看着沈成景,眼睛真诚的连他自己都要被感动的哭了。 沈成景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沈殷北瘫着张脸看着沈成蹊在那里胡说八道,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是真不知道每天“三茶碗”血有多少,还是脑袋真的笨的可以连被人陷害都看不出来? 他心里气的不行,但是脸上仍然带着温和无害的表情,转过头赞成的对沈成景说:“父王,既然大哥愿意不如就让他试试吧,不过陪床这事儿还得看母妃什么意思,毕竟这些天都是母妃陪在二哥身边。” 他故意把话把转到宋巧蝶身上,就是知道她是个极其自私护短的人,如今沈殷阙既然主动要求,以她猜忌的性格一定会阻拦。 “浩儿的病不能再耽搁了,要不就要他试一试吧,你把平时照顾浩儿需要的事情给他说一说,”沈成景转过头对旁边的宋巧蝶说。 宋巧蝶果然听完这话没了好脸色,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殷阙,你为弟弟着想,母妃自然是没有阻拦的道理,但是你从小残疾,脸上又有胎记,万一这血灌进殷浩的肚子里,害得他也变成你这样,那不就是好心做坏事了?我看你还是别搀和了,我们自然会找到别的救浩儿的法子。” 饶是沈成蹊再好的脾气,装的再怎么和颜悦色,如今听到这么一番话也忍不住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去抽这女人两巴掌,利用完别人还要嫌别人脏,这种奇葩的话亏她说得出口。 心里越是愤怒,脸上的笑容越是谦和,“母妃您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儿子也不得不斗胆猜测一下,殷浩怕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吧,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这么无休止的等下去?万一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儿子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的。” 这话一出宋巧蝶的脸色顿时气的青紫,但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只好用眼神怨毒的瞪着他,仿佛恨不得上去一下子把这个诅咒他儿子的人撕烂。 而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沈殷浩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震得整个床都吱呀乱响,结果没咳几声就扑到床边狂吐起来,吓得宋巧蝶当即就扑上去照看,房间里瞬间一片乱叫,丫鬟小厮更是乱成一团。 老道士赶忙上前用手一探,脸色变了又变,“王爷、王妃,不能再耽搁了,邪气怕是已经侵入殿下的五脏六腑了,再拖下去恐怕性命不保。” 沈成景甚是焦急,最后不甘的看了沈成蹊一眼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本王能做到都可以答应你。” 沈成蹊弯起嘴角,心中冷笑,一直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父王说笑了,我一个残废能有什么要求,能治好弟弟的病也算功德一件了,只求以后您能让我自由的进出瀛园,儿子就很满足了。” 说着他似是示威似的挑起眉毛看了沈殷北一眼,墨黑色的眼里充满戏谑。 瞧,沈殷北你就算再怎么阴谋算计,在沈老二面前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你既然困住我不放人,我也自然有的是办法溜出来。 不就是淌几滴血么,我沈成蹊不怕这个,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也为了永远看不到你,我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 他面色不改,伸手抽出旁边侍卫腰间的一把刀,对着手掌狠狠地划了一下,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溅在他浅蓝色的衣衫上,刺目的让人心惊。 沈成景吃了一惊,仿佛第一天才认识这个儿子,印象中那个软弱怯懦的样子跟现在这副淡然无谓的神色重合在一起,蓦然让他想到早就如土的六弟,心底陡然一颤。 “好,如你所愿。” “那儿子就先谢父王恩典了。” 沈成蹊如愿的展颜一笑,视线跟沈殷北撞在一起,还孩子气的挤了挤眼睛,仿佛流血受伤的根本不是他。 沈殷北盯着他满手的鲜血,瞳孔猛的收缩,脸上那张斯文的面具几乎都要遮盖不住他眼中的阴霾和疯狂,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青筋都崩了出来。 他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沈成蹊的手,手指抚上那道伤疤,温热的血液沾上手指,几乎灼伤了皮肤,下意识的要为他包扎伤口,却又猛然顿住。 “……”他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脸色从没有像现在这般难看。 沈成景不悦的瞪他一眼,“殷北,你这时候给他包什么伤口,血还没流多少呢。” 说完他挥了挥手,两个小厮拿着个茶碗走过来开始接沈成蹊流下来的鲜血。沈殷北简直没法再装下去,胸口起起伏伏,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心中那只狰狞的野兽。 沈殷阙是他的,这副身子也是他的,如今却被伤的这么狠,这叫他如何再伪装下去! 反观沈成蹊这边,脸上却始终带着浅笑,像没看到沈殷北的痛苦般,自若的盯着鲜血一滴一滴往外淌。手上虽然痛,但是想到离开沈殷北的控制,就等于多了一分离开王府的筹码,也给了他一个斩断这段畸形感情的机会,心里也多少有些畅快。 毕竟,从始至终他都不相信沈殷北对他存在过爱这种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大家提到大叔好可怜,小侄子很渣不给力之类的,我只能说这都是暂时滴~大叔不是弱受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圣母,现在剧情的发展都是有理由的,具体我就不剧透了,大家请耐心一点点撒~>3< 第22章 【苦肉之计】二更 说来也奇怪,自从老道士拿鲜血熬成的汤药给沈殷浩灌下去之后,他就再没有吐,整个人也安静了许多,没一会儿就躺下睡着了。 而沈成景和宋巧蝶看他的病有了起色,也相信了所谓的辟邪之术,于是派了侍卫守着宅子,才放心回房歇息。 当天,沈成蹊为了显示兄弟之间的“真挚感情”被迫搬进了沈殷浩的屋内,按照老道士的意思,接下来的七天七夜是施展辟邪之术最重要的时候,为了防止再次沾染邪气,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能接近沈殷浩,于是与其说“陪床”还不如说是当牛做马的“老妈子”。 好在他凡事都看得开,心里早就练就了一套“忍”字绝招,对于接下来几天也没太多抵触,只是心里有些复杂。 对于一个活了快两辈子的人了,他还没有缺心眼的认为用几滴鲜血就能换来沈成景的另眼相看,更加不会真的拿自己的血肉却救沈殷浩那小狼崽子。 今天之所以割破手掌无非是为了演一出“苦肉计”,先让所有人对他先放松警惕,才有机会看看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因为从始至终,这整件事情都透着古怪,沈殷浩为什么从瀛园离开之后当天就得了怪病,而这种怪病又为什么只有自己的血才治得了。 很明显这背后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但是依目前的情况看,又似乎所有人都没有这样做的动机。一切像被一层薄纱笼罩着,明明可以触摸的到,却又让人看不真切。 所以,如果只是牺牲几滴血就能弄清这王府真正的黑手是谁,又可以借着这次的事情跟沈成景交换自由的筹码,怎么看都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 更何况……最近的日子实在让人闲的蛋疼这种事他会说吗?明明知道是阴谋,心里还兴奋的睡不着觉有木有!=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殷浩的替身丫鬟翠兰隔着门敲了敲提醒道:“大殿下,戌时到了,该是给二殿下喂药的时候了。” “嗯,知道了。你们都退下,一会儿我会把血给你们送出去。” 沈成蹊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碗在手里转了几圈,对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沈殷浩玩味的笑了笑。 “侄子啊,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你病成这样皇叔本来不该趁人之危,不过嘛,男子汉大丈夫流几滴血也死不了人是不是?放心,皇叔我啊一定轻轻的动手。” 说着他挽起沈殷浩的袖子,拿出一直藏在袖子里那把银色的簪子对着他的胳膊划了一道,鲜血流了出来,他拿着碗小心翼翼的接满,又用指尖沾着他的血在自己的绷带上抹了几下。 接着抬手在墙上摸了一把脸白墙灰在脸上摸了摸,故作憔悴的端着茶碗推开了门。 “喏,这是今天晚上的量,你快去给殷浩煎药吧,千万别耽搁。” 小丫头看着这一茶碗血手指有点哆嗦,再抬头一看,大殿下面色苍白形如枯槁,顿时心里敬佩的五体投地,大殿下人真是太好了,为了弟弟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 “大殿下……您怎么样,要不要奴婢给您拿些补血的药材来?您这样不停地流血,身子肯定熬不住啊。” 沈成蹊扶着门边,“虚弱”的摆摆手,挤出一抹浅笑,气若游丝般说道:“我没事儿,让你多心了,二弟的身子要紧,我吃不吃药都没关系。” 顿时小丫头的同情心泛滥了,眼底差点闪出几朵泪花,她用了的点点头,端着茶碗跑了,心里咬着手绢使劲抹眼泪,嘤嘤嘤,大殿下真的好温柔啊!! 于是,第二天某个无良的大叔收到了十多包大枣和红糖,最后全都当零嘴进了肚子,当然这是后话了。 看着翠兰远走的背影,沈成蹊赶忙关上房门,如果再耽搁一秒钟他估计自己就要笑场。 笑话,他沈成蹊从小到大就是一小霸王,无赖撒泼起来连当今皇上都无奈,他是那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今天白白流了这么多血,他如果不让沈殷浩这家伙补回来,自己就跟他姓!(你本来就跟他同姓=口= 大摇大摆的走到床边,他用脚丫子蹬了沈殷浩几下,他还是和死尸似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沈成蹊翻了翻眼皮,叹了口气,心里虽然还是生气,但是到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侄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于是,从袖子里拿出之前那一小瓶人参碎块,撑开他的嘴喂了进去,之后又拿着茶碗到空间里舀了一些绿汁,涂在伤口上,没一会儿伤口渐渐愈合,根本就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而沈殷浩似乎也好受了许多,眉头舒展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些。 做完这些没一会儿,房门再次“咚咚”的敲响了,沈成蹊连忙放下沈殷浩的袖子,又抹了把墙灰涂在脸上,才虚弱的开口道:“翠兰吗?是不是殷浩的药煎好了?” “……”门外一阵沉默,没有任何人回应。 沈成蹊挑了挑眉毛,想起老道士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沈殷浩,翠兰可能忌惮这个不敢进来,连忙走过去打开房门:“翠兰,我忘了你不能进来的,把药给我就行了。” 说着他头都没太就把手递了过去,结果被一只有力的手掌一把攥住,使劲拽了一下。 “喂!……” 沈成蹊完全没有提防,一下子被拉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鼻尖狠狠地撞了上去,酸的连眼泪都憋出来了。 抬头一看,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这人背着光根本看不清脸,但是那一身白衣还是让沈成蹊一眼认了出来。 “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语气既吃惊又无奈。 沈殷北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双手搂住他的腰,硬是把人往门外拽。 “喂!你疯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成蹊吓了一跳,双手连忙抵住他的胸膛,目光警惕的往四周看,生怕被人发现两人的行踪。 “怎么,搬进沈殷浩的房子里,连胆子都变小了?我既然敢来,就不怕这些,走!”沈殷北冷着脸丝毫不退让,拽着他往外走。 “放手!放手!你到底来干什么?要发疯自己找地方去发,我可没工夫陪你胡闹。” “发疯?”沈殷北把人又搂进几分,目光如炬的瞪着他,“我再发疯有你疯的厉害吗?沈殷阙你可以啊,为了离开我连流血陪睡都不顾了,我倒是小瞧了你。” 沈成蹊无可奈何,他知道“逃”这个字对沈殷北来说就是雷区,踩了就炸,今天白天那么一出“苦肉计”肯定彻底惹怒了他。 “我不想现在跟你争辩这个,你马上走,一会儿翠兰就会端着药过来,如果你被发现了,那之前的伪装和心思都白费了!” 沈成蹊这无意的一句话,让沈殷北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心底那抹越来越空的感觉终于被什么东西填补了一些,他推我走原来不是害怕我们的关系暴露而是担心我被人发现吗?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口气缓和了许多,抬起沈成蹊受伤的手腕看了看,心口顿顿的发疼。 “大哥……我很抱歉……”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仿佛瞬间卸去了一身硬气,变成了赖在身边的孩子,沈成蹊顿时心就软了,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事儿跟你无关,我怪你做什么。” 沈殷北挤出一丝浅笑,在他手掌上落下一吻,隔着纱布一直烫进了皮肤里…… 第23章 【甜蜜惩罚】 明明沈殷北的嘴唇只是隔着绷带印了上来,但是那种柔软和温热的触感却仿佛印在心里,瞬间烫的沈成蹊缩回手腕,神色有些尴尬。 “行了你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走吧,一会儿人真的来了。” "放心吧,翠兰被我的人拦在了厨房,门口的侍卫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沈殷北低声笑着说,眼睛又亮了起来,他就喜欢沈殷阙这副别扭又赧然的样子。 握住他的手在手心里揉捏了几下,他像个无赖似的双臂死死地箍住沈成蹊,完全褪去刚才的凌厉,撒娇似的开口:“大哥,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过我?” 想你个屁! 沈成蹊耳朵有些发红,眼皮子翻了翻,全身的汗毛又立了起来,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沈殷北这副肉麻兮兮的样子。 “你……那个……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沈殷北脸色变了变,勉强维持住笑容,“当然是真话。” “哦,好吧,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天天吃的太多,胖了好几斤,貌似没工夫想你。” 沈殷北当即脸就黑了,一肚子的风花雪月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差点没一口气噎死。 “得得,我也不指望你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大哥,你就当说假话骗骗我都不肯吗?” “呃……那凑……凑合吧。”沈成蹊嘴角抽了抽,实在说不出“我很想你”这种亏心话,但是什么也不说沈殷北估计又要纠缠个不清。 话音刚落,沈成蹊敢对月亮发誓,他真的看见沈殷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于是花前月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说着完全没有营养的话,拜某人所赐,原本浪漫的气氛彻底被毁的一乾二净。 沈殷北忍了又忍,最后一把扯住沈成蹊往宅子后面的小树林里面走,动作那叫一个稳准狠。 “喂,你大晚上的往树林里跑什么,我不去,放开放开!”沈成蹊不敢太大声说话,只好压低声音一个劲儿的警告沈殷北,身体像个蚯蚓似的不停地挣扎。 “你要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在这里上你!”沈殷北气的不得了,捏住他的下巴恨恨地说。 “=口=”我C你大爷! 沈成蹊惊得目瞪口呆,他知道沈殷北无耻,可是没想到会这么无耻。 抬起腿对着沈殷北就是一脚,“你犯什么禽兽,这可是你弟弟的宅子。” “反正做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还害羞啊?” 沈殷北彻底疯了,也忘了要伪装自己的斯文表像,趁着沈成蹊抬腿的工夫,一下子把人打横抱起来。 “!!” 沈成蹊差点惊呼出声,但是害怕招来人,只能死死地捂住嘴巴,论力气和个头他都不是沈殷北的对手,现在连厚脸皮都拼不过他,就这么硬生生被人抱着走进了树林深处…… 森林里一点光头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沈殷北把他放在一棵大树下面,接着整个人又贴了上去。 沈成蹊什么也看不见,身后是粗糙的树皮,身前是沈殷北炙热的胸膛,根本退无可退,这时候如果沈殷北禽兽起来,自己一定招架不住。 想到这些,他顿时一阵蛋疼菊紧,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抬手抵住沈殷北的胸膛,“有话好好说,你别冲动。” 沈殷北低低的笑,低下头用鼻尖摩挲这沈成蹊的侧脸,声音在静寂的树林里显得尤为低沉沙哑,“这时候知道怕了,刚才怎么不乖一点?嗯?” 炙热的呼吸喷在沈成蹊的皮肤上,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耳朵也有些发热,但是仍然不服气的说:“我怕你?呵呵,笑话!” “对,你当然不怕我,你要是怕我今天就不会这么胆大妄为。” 沈殷北双手抵在他的肩膀上,脑袋又凑近了几分,两个人的嘴唇几乎贴到了一起。他抬起手撩起沈成蹊衣服的下摆,暧昧的揉搓,“我记得告诉过你,你整人都是我的,除了我以外谁都不可以碰,连你自己都不可以,今天你竟然敢把它弄伤了,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沈成蹊避开他的嘴唇,心里有些好笑,“你倒是管的宽,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看来你是忘了之前的教训了,那我就负责帮你想起来!”说完,沈殷北强硬的吻了上来,宽大右手的双手死死地固定住沈成蹊的脖子,左手顺势抬起他的右腿,整个人放肆的欺了上去。 “唔!”沈成蹊猝不及防,身体被沈殷北抬起来,只有左脚的指尖惦着店面,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气,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仰,给力沈殷北更多逼近的机会。 沈殷北的吻还是像以前一样强势,滚烫的舌头舔舐的他的嘴唇,舌头与舌头之间抵死缠绵,整个人像一头脱笼的野兽,霸占这自己的猎物绝不松口。 “唔……放……别舔!” 沈成蹊被这炙热的狂吻弄的几乎快要窒息,心脏疯狂的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胸腔,这种几乎要被沈殷北生吞下去的感觉太毛骨悚然,让他的脑袋乱成一团浆糊,根本来不及思考。 最可怕的是,对于这种恐怖的接吻方式,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比熟悉,之前被囚禁在瀛园里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涌了上来,他的脸涨得一片血红。 啧啧的水声在静谧的树林里响起,淫靡而刺耳,渐渐地沈殷北的动作越来越不老实,伸手扯开了他的衣带,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在黑漆漆的夜里透出诱人的月白色。 “呵……”他像头餍足的野兽般低声轻笑,牙齿咬住沈成蹊的喉结慢慢的磨,“大哥,你的皮肤好像变得更滑了,之前那些伤疤去哪儿了?是不是被你日日抚摸揉捏的都消失了?嗯?” 淫邪的话语一字一句敲在沈成蹊的耳边,他的脸更加红了,明明现在就该抬手给他一耳光,但是全身却不受控制的发颤,连带着声音都沙哑的厉害,“不……不用日日对着你……你这张脸,我的伤自然好……好的快了。” 沈殷北轻声嗤笑,死死地按住他的双手,舌头舔咬着他的锁骨,“你敢把我留给你的东西都弄掉,今天还敢给沈殷浩喝你的血,就罚你今天不许身寸如何?” 说完这话他下身一顶,一个坚硬滚烫的东西就抵住了沈成蹊的臀缝,好像隔着裤子就要势如破竹的闯进来。 沈成蹊吓出了一身冷汗,下身一缩,竟然夹住了沈殷北那处的顶端,沈殷北舒爽的闷哼一声,全身滚烫的几乎把彼此的身体点燃。 “操……你是要逼死我吗?” 黑暗中沈成蹊看不见沈殷北脸上的表情,却可以听到他粗重的喘息,顿时他心擂如鼓,冷汗顺着额间的碎发往下淌,急的赶紧说道:“你你……别乱来,我不想,如果你真敢进来,我绝对跟你玩命!” “大哥,这是对你的惩罚,你逃不掉。” 说着他伸手就开始解沈成蹊的裤子,沈成蹊惊出一身白毛汗,不停地挣扎,而这时,树林外头突然传来了响声,悉悉索索,似乎正往沈殷浩的院子里走。 这下沈成蹊更慌了,他真怕这时有人发现他和沈殷北的关系,更不想浪费这解开幕后阴谋的大好机会。 “沈殷北,救沈殷浩这事儿本身我就是迫不得已,如果你非要因为这个乱来的话,那你怎么不先想想自己对我又做了什么?” “你看着我像个牲口一样跪在那里任人宰割,有真正光明正大的为我说一句求情的话吗,你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你自己,你怕这副狼子野心被父王发现,更怕保不住自己的地位,你这样做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一句接一句的指责像利剑一样捅进沈殷北的心窝,他沉默不语,的确,他明明有能力可以保护沈殷阙,但是却选择了沉默,甚至假装站在宋巧蝶这边,这些不管怎么说都是对沈殷阙的伤害。 过了良久,他始终沉默不语,就在沈成蹊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一张嘴声音都沙哑的不成样子。 “大哥……你亲亲我吧。”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沈成蹊有些气急败坏。 “你只要亲我一下,我今天就放过你,好不好?大哥,我知道自己错了,你亲亲我,就一下。” 他总是这样反复无常,明明前一秒还强势狠辣的仿佛吃人的猛兽,下一秒却可以把一切推的干干净净来装可怜。 沈成蹊本来不想理他,但是树林外的声音越来越近,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伸出手揽住了沈殷北的脖子,扬起下巴在他的嘴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一吻落下的那一刻,他感觉到沈殷北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接着整个人都被搂进怀里,肩膀一沉,沈殷北把头放进了他的肩窝,乖的不可思议,简直像一直温顺的大型犬。 最终沈殷北还是放开了他,沈成蹊赶快拢好衣服逃一般往回跑,就怕被人发现了行踪。 沈殷北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在视线里消失,淡淡的呢喃,大哥,明天我再来看你,你可不要被沈殷浩占了便宜,也不要傻乎乎的给人家放血喝,还有…… 他不停的叮嘱,仿佛沈成蹊真的站在眼前一样,只是声音消散在树林里,根本没人会听的见。 第24章 【嫑性骚扰】 沈成蹊急匆匆的往树林外跑,本想赶紧躲进屋里,结果刚走到院子就迎面撞上端着药碗走过来的翠兰。 她看到沈成蹊的一刹那吃惊的瞪大眼睛,手里的药碗差点摔在地上,“参……参见大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刚才奴婢听到树林里有声音,是不是二殿下又出什么事儿了?!” 沈成蹊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摆摆手,“不必多礼,二弟他正老实的睡着,我就是出来呃……随便走走,呵呵。” 翠兰有些怀疑的偷偷看了他一眼,脸蛋有些发红,迟疑的问道:“这大冬天的您怎么穿着这么少就出来了,而且这衣服怎么都……这样了?” 沈成蹊下意识的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出来得急,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而刚才跟沈殷北撕扯的时候也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好好的衣服上竟然被撕破了好几个口子,露出一大片胸膛,袖子衣摆也皱皱巴巴的,还沾了好些枯枝烂叶。 都是沈殷北这个混蛋刚才乱来! 沈成蹊尴尬的赶紧拢好衣领,不自在的抓抓脑袋,“呃……这个啊,嗨,还不是二弟又闹得厉害,一不小心就给扯破了,没事儿没事儿。” 翠兰有些怀疑的撇撇嘴,刚才不还说二殿下正睡着,现在怎么又闹了起来,而且就算是这样那房里也没有树叶啊,大殿下这都是从哪儿沾来的。 沈成蹊知道这种拙劣的借口根本就瞒不住,看着翠兰还有所怀疑,赶紧接过她手中的托盘笑着说,“这是给二弟煎的药吧,都快凉了,我得赶紧给他端进去喝了。” 翠兰毕竟是奴才,主子的事情她也不好胡乱猜测,只好把药递给沈成蹊,还不忘关心的说道:“大殿下,您刚才说二殿下又闹了,是不是吐床上了?要不要奴婢帮您进去收拾一下,顺便找几件换洗的衣服给您?” 她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响声,“咦?什么声音?” 沈成蹊吓了一跳,他也不知道沈殷北现在到底走没走,如果被发现就完蛋了,想着他赶紧挡住她探究的视线笑着开口道:“哪有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见,翠兰啊,父王和母妃可是严令禁止其他人等接近二弟,你这时候进去不是找死?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你下去吧。” 开玩笑,要是让她进屋发现沈殷浩根本就没吐,甚至连醒都没醒过,那岂不是立马穿帮。 “这个……”翠兰还是不放心,探出头往屋里看,结果被沈成蹊挡的严严实实,只好作罢,“那奴婢先行告退,如果大殿下有什么事情吩咐,直接叫我就行。” 说完她行了个礼,转过身走出了院子。 “呼……好险啊。”沈成蹊探出身子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偷偷摸摸的往树林里瞥了一眼,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大概沈殷北刚才趁他和翠兰说话的功夫悄悄溜了。 幸好瞒了过去,要是被发现了什么,他这条小命还不得被沈老二和宋巧蝶给玩死? 沈成蹊啊沈成蹊,你丫活到今天这个份儿上真是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堂堂一个王爷不仅要到处受气还得当沈殷浩的老妈子,这都是些什么事! 妈的,实在不行就把自己的身份抖搂出来,来个鱼死网破,反正生前他有不少得力的心腹,朝中也有很多重臣可以倚重,他就不信到时候沈老二还敢这么嚣张! 可是想及此处,脑袋里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反抗。 他一个别人眼中的死人,如果不顾一切的出现要不就是被人当成骗子打死,要不势必会引来皇帝的猜忌,弄不好再被安一个谋反的罪名砍了脑袋,到时候哭都没出哭。 唉……罢了罢了,现在想这些用个屁用,还不如想想怎么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叹了口气不再胡思乱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结果被屋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你怎么醒了?!” 屋内,沈殷浩不知怎么竟然从床上掉了下来,坐在床边盯着门口,看到沈成蹊进来之后就嗤嗤的笑,像耍酒疯似的一边笑一边骂。 “啊……你!我认识,哈哈哈……怡红院的婷婷!哎哟,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大爷我啊?哈哈哈……嗝……” 沈成蹊的脸当即就黑了,站在原地恨不得把手里的药碗砸这家伙的脑袋上,病的连男女都不分了,这个没节操的小畜生! “咦?小美人你怎么不过来?过来大爷疼你,哈哈……大爷我有钱,过来!”说着他就地滚了一圈,抬头看了沈成蹊一眼,眼睛半睁着又开始嘻嘻的笑。 “滚,也不看看你这副德行,你是自己爬起来回去乖乖的躺下,还是我把你捆成粽子挂在横梁上?” “切,怎么地,嫌大爷脏啊?告你……大……大爷我不白女票你,赶赶……紧把爷扶起来……嗝……” 沈成蹊在克制,沈成蹊在很努力的克制,但是对不起他没克制住…… 上去抬脚就狠狠地踹了沈殷浩一下,“你爹怎么就生出你这么玩意儿!?早上吐得稀里哗啦的不是你?病的半死不活的不是你?你这会儿刚见好就想起玩女人了,哟,二殿下真是好本事啊!” “咳咳……咳咳……你敢踢我!你竟然敢踢我!?你知道我谁么?我爹是当朝端康王爷!” “呸!老子还靖贤王爷呢!”沈成蹊真是气疯了,之前受得鸟气这会儿全都爆发了,他抬腿对着沈殷浩又是一脚,恨不得替天行道给沈家清理门户。 “嗯,靖……靖贤?”沈殷浩神志不清的歪过头,似乎在想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 沈成蹊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当即连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结果沈殷浩琢磨的半天突然又嗤嗤的笑了起来,抬手就刮了一下沈成蹊的鼻子,“哈哈哈……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后庭轩的静娴小弟弟啊,怎么,大爷几天没去看你,屁股又痒痒了?” 一句话彻彻底底的让沈成蹊爆发了,敢情这家伙不仅男女通吃,还敢把自己的亲叔叔当成女支女和小倌! 好,很好,好得很! 沈成蹊一把扯下床上的被单,把沈殷浩像捆死猪一样绑起来扔在床上,接着把一整碗药都泼在他脸上。 药早就凉了下来,泼在脸上和冷水效果差不多,沈殷浩似乎有些清醒,迷迷糊糊的盯着沈成蹊的脸看,只觉得眼前这人身形很是纤细柔美,淡蓝色的衣衫在烛光下仿佛笼上一层轻纱,就连发脾气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很美。 当即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趁着沈成蹊低头绑他手腕的时候,腆着脸就往上凑,嘴唇吧唧一下亲了上去。 “哈哈哈……看吧,小美人,还不是让本大爷亲到了。” 沈成蹊蹊狰狞的冷笑一声,抬起胳膊一个手刀就劈在沈殷浩的脖子上,某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沈成蹊恨恨的扒下他的袜子又死死地塞进他的嘴里。 “亲亲亲亲!你就抱着自己的臭袜子亲个够吧!” 果然沈老二生出来的种就他妈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沈殷浩是这样,沈殷北更是这样!好吧,其实他承认跟沈殷浩比起来,沈殷北稍微顺眼那么一点点,嘴唇也软一点,等等…… 我为什么会想这些东西!! 沈成蹊抚额,深深地觉得自己的重生日子正在不断掉节操这条路上渐行渐远,逐渐跑偏…… 夜色正浓,王府终于陷入了彻底的宁静,外边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雪,北风呼啸发出呼呼的声响,更衬得这个夜晚更加静谧。 但是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一间屋内还燃着烛光,蜡液滴满了烛台,显然已经亮了不短的时间。 “小李子,瀛园那边的消息探听的怎么样了?””一道傲慢的声音响起。 “回主子的话,大殿下被囚禁的日子并未请过大夫,奴婢还特意像守卫的侍卫打听过,殿下也从没有踏出过瀛园半步。” “这就怪了。难不成他那脸上的伤疤真是自己好的?”那道声音又起,手指轻轻敲打着桌边,“对了,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回主子,奴婢只是觉得王爷对大殿下的态度似乎有变。” “呵呵,连你一个小小的奴才都看出来了,的确是太明显了,这种情况可真不是个好现象,咱们看来要尽快下手了。” “主子,如果要斩草除根最好的方法是借力打力啊。” “借力打力?”那人眼睛转了转,接着轻笑出声,“这倒是个好计策,你且附耳过来,我有事情要你去办。” 一场风雪过后,偌大的王府再次被白色掩盖,天色渐渐透亮,阳光洒在雪面上一切似乎都变得圣洁而美好,但这冰冷的雪花下面到底隐藏了多少陷阱和诡计,这个只有老天知道…… 第25章 【郎君狼君】一更 第二天一早,沈殷浩宅子的房门就咚咚的敲起来了。 “大殿下!大殿下!该起身了,再不起身就麻烦了!” 翠兰的声音急匆匆的从门外响起,沈成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躺在地铺上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还灰蒙蒙的没全亮,无奈的叹了口气:“什么时辰了?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 “回殿下,卯时了,快点起来吧,奴婢给您和二殿下端热水擦洗一下。” “等一下,才卯时而已,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再说二弟生病了,起不了这么早。”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的半死不活的沈殷浩,翻了翻白眼,起床气蹭蹭的往上窜。 “哎呀,殿下您再不起就来不及了,王妃那边的小太监传话说要来看二殿下,这会儿应该都在路上了。” “什么?!” 沈成蹊当即坐了起来,脑袋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宋巧蝶要过来,就是现在? 他僵硬的回过头往床上看了一眼,因为沈殷浩这货昨晚发疯,他把人劈晕捆在了床上,这会儿绳子都还没解开,人也直愣愣的躺在哪儿,不知是睡着还是昏着。 完了……要是这情景被宋巧蝶看到,以她那护短的性子还得了?自己欺负了她的宝贝儿子,她不想尽一切办法整死自己就不算完。 “殿下,您起了没?奴婢送水进来了?”说着翠兰就要推门。 “等一下!”沈成蹊蹭一下站起来,飞快的卷起地上的铺盖卷扔进了橱里,对着门口的翠兰急切的说:“我跟二弟现在可全光着没穿衣服,你别进来,我帮他收拾就行,你把热水放门口,母妃要是来了记得快些来通报。” 翠兰脸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大殿下真讨厌><,没穿衣服也不要说出来嘛。 想到他跟二殿下赤裸相待的躺在一张床上……天啊,不能再想了,要流鼻血了! “那……那殿下您可快些收拾,奴婢等会儿再来。”说着翠兰双手捧着脸,飞似的跑远了。 听着她跑走的脚步声,沈成蹊长舒一口气,手上也不敢再耽搁,赶紧把沈殷浩身上的绳子和被单解开,又掏出随身的药罐,往他嘴里塞了几片参片,接着使劲往他脸上拍了几下,硬是把苍白的脸色弄出了点“红晕”。 沈殷浩“嗯咛”一声,舒服的翻了个身,露出手腕上的被勒出的红痕,沈成蹊看的心惊,赶紧拿着茶碗跑进空间灌了一茶杯泉水,一点一点涂在他的手腕,等红痕差不多消去了才慌忙的收拾昨晚被搞的一团糟的房间。 结果刚把一切恢复正常,瘫在椅子上连口水都没来及喝,就听门口传来侍卫的通报声:“王妃驾到!” 沈成蹊哀叹一声:天啊……这不消停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砰!”一声,房门被恶狠狠地的推开,接着装扮的花枝招展的宋巧蝶施施然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大帮丫鬟小厮。 沈成蹊装出“乖儿子”的模样,连忙跪下,“儿子给母妃请安。” “嗯,起来吧。”宋巧蝶居高临下的瞥他一眼,不屑的翻了翻眼皮,从他身边走过到床边坐下。 看着沈殷浩面色“红润”,神情也很舒坦,她才放下心来开口道:“浩儿的身体怎么样了?” “回母妃的话,二弟昨晚上喝了药就没再吐过,一晚上都很老实也没说头疼,儿子心里实在很高兴。” 是啊,真是特别的“老实”,老实的见到人就乱亲,这个没节操的小王八蛋! 沈成蹊睁着眼睛说瞎话,表情自然的没有一丝破绽,口气更是恳切真诚,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对这个二弟有多真心实意。 宋巧蝶拿起手帕捂着嘴轻轻的笑了起来,“真是辛苦你了殷阙,让你这个做大哥的跟弟弟挤在一张床上,母妃心里真是过意不去,等浩儿病好之后,我送你几个美人,算作母妃的赔礼了。” 沈成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里忍不住暗骂,宋巧蝶你不愧是沈殷浩的亲娘,陪你儿子睡一夜就再拿几个姑娘来糟蹋,你当我沈成蹊是什么人?再说了,你儿子那熊样也配让我跟他一个床?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呵,母妃这是折煞儿子了,儿子没这个命享清福,一心只求能治好弟弟的病就足矣。” “你这孩子。”宋巧蝶笑的花枝乱颤,一摇一摆的走到沈成蹊身边,拉住他的手放在手心里说道:“昨天见到你也没来得及仔细瞧瞧,几天不见我们殷阙真是越长越俊俏了,我这个做娘的真是开心,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带了几件礼物给你,全当是我的一番心意。” 说着她对着门口招招手,“拿进来。” “母妃,这……不合适吧。” “这都是你应得的,我这个当母妃可不能让儿子受委屈。” 说着一个丫鬟就端着个红布盖的托盘低着头走了进来,沈成蹊盯着那个盘子在心里冷笑,他倒是想看看宋巧蝶这副“慈母”的模样究竟能装多久。 结果小丫鬟刚走到桌边,还没迈出步子就不小心绊了一跤,连人带桌子都撞翻在地,桌上的茶壶、瓷碗和熏香炉全都砸在了地上,她手中的盘子也掉了,洒了一地金银珠宝。 这突如其来变故让宋巧蝶大为恼火,狠狠地一拍桌子:“你个死奴才,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小丫鬟吓得当即就哭了,连忙跪在地上认错:“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王妃、殿下赎罪!” “行了,你以后不用跟着我了,去敬事房那边领八十板子,滚出王府吧。”宋巧蝶气的变了脸色,挥挥手就要赶她走。 沈成蹊笑了笑赶紧拦住,“母妃,算了吧,多大点事儿,您也不想在二弟生病期间再惩戒下人给他折福是不是?您的好意我收下了,这小丫头就别追究了。” 宋巧蝶嫌弃丫鬟丢了自己的面子,扔不打算罢休,可是当看到沈成蹊盯着那一地的珠宝眼都不眨一下的时候,心里禁不住冷笑,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挫货,才这么点东西就看花了眼。 心里仿佛平衡了些,看着小丫鬟也顺眼多了:“罢了,念在殷阙为你求情,今天的事就算了,你下去吧。” “奴婢谢王妃恩典!谢大殿下恩典!”小丫鬟连忙磕头谢恩,慌里慌张的捡起地上的东西,还特意把桌子上的香炉摆放了好几次,生怕弄错了位置。 一阵混乱之后,宋巧蝶也没了再虚与委蛇的心思,站起来抚了抚额头说:“殷阙啊,我突然觉得有些乏了,就不在这里耽搁你给浩儿治病了,你要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给我说啊。” 沈成蹊收回盯着满地珠宝的眼睛,满面笑容的拱拱手,“多谢母妃,儿子送母妃出门。” 不过几串珠宝而已,瞧瞧那见钱眼开的样子,也不怕把眼珠子瞪出来,宋巧蝶特不屑的翻了翻眼睛,心满意足的走出了房间。 当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沈成蹊脸上的表情当即冷了下来,抬手捡起地上的珠串捏在手里转了转,接着嗤笑一声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什么金银珠宝他没见过,不过是作个贪财的样子给别人看看,没想到她还真的信以为真。 沈成蹊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水,围着刚才小丫鬟摔倒的地方看了良久,接着了然的冷笑出声。 果然宋巧蝶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她是有这么个打算…… **** 沈殷浩的病情逐渐开始好转,之前呕吐和头痛的症状也缓解了不少,只是依然昏迷不醒,府上的人听说之后都纷纷惊叹老道士的法术高超,可是只有沈成蹊津津有味的听人家说八卦,心里却一个字也不信。 如果那老匹夫真的这么牛的话,他倒也佩服,问题是除了第一次以外,他就再也没有给沈殷浩喂过一滴药。 每次从房里递出去的鲜血也都是从沈殷浩胳膊上弄的,反正自己有绿汁这宝贝,就算每天都给他来一刀,也死不了人。 更何况,沈殷浩就算再怎么王八蛋,到底也是他的亲侄子,每日坚持给他喂参片、喝泉水之类的,几天的功夫命就保住了。 唉……沈成蹊啊沈成蹊,你就是个傻子啊,拿空间里的泉水喂沈殷浩跟喂猪有什么区别?喂猪还能杀了吃肉呢,喂给那兔崽子有屁用? 沈成蹊无奈的耸耸肩,凑在墙角听够了八卦,心满意足的哼着小曲往屋里走。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因为忌惮沈殷浩的病情,所有侍卫和丫鬟都离得远远地,偌大的宅子里空空荡荡,甚至连盏灯笼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肃静。 “斩去了情丝我把那郎儿念,满枝的红豆唤不回哦,郎君啊郎君……” 沈成蹊唱起民间小调,高兴处自娱自乐的开始学乐坊那些弹琴娘,翘起兰花指轻轻一点,猫眼一勾,还没等唱出下一句,就突然被人推了一下,接着一双结实的手臂从身后一把将他搂住。 “啊!”他吓了一跳,惊得头发都差点竖起来。 那人闷笑,低声道:“好一个娇俏的小娘子,原来是思念郎君了,你看我这不就听到你的呼唤出现了吗?” 一听这声音,沈成蹊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狠狠地翻了翻眼皮,抬起手肘向后一顶,“沈殷北,你他妈的把手放开。” “就不。”沈殷北勾起嘴角,略微低下头把下巴抵在沈成蹊的颈窝里,“都怪我来晚了,冷落了大哥,害你都‘斩断情丝把我念’了。” “我唱我的曲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沈成蹊窘迫的挣了几下,眼下的情形实在太尴尬了,自己刚才就是胡乱闹着玩,结果全被沈殷北给看去了,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唉……算了,你口是心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懂的。”沈殷北似笑非笑的说着,又厚着脸皮凑上来嗅了嗅,“嗯……放开你之前先让我闻闻你身上有没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你属狗的啊,乱闻什么!”沈成蹊实在受不了他的语言折磨,耳朵又不自觉红了,撇过脑袋躲开他乱凑过来的鼻尖,没好气的开口:“你怎么又来了?不知道这里人多眼杂吗?” “嗯,你身上怎么总是甜丝丝的,沈殷浩那家伙没对你怎么样吧?”沈殷北完全忽视沈成蹊的话,自顾自的乱闻,嘴上也没个正经。 沈成蹊忍无可忍,抬脚狠狠一踩,趁着他分神的功夫用力一挣推开了他,转过头刚想骂他几句,结果被沈殷北的装扮搞得哭笑不得。 “你怎么穿成这幅德行?” 眼前的沈殷北竟然脱去了一身惯常的白衣,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太监袍子,脑袋上顶着个帽子,手里拎着个食盒,如果不是对他的身形太过了解,沈成蹊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沈殷北轻笑着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张开手臂说:“这身装扮不错吧,虽然尺寸有点小,但是勉强能穿。” “呵,还真是不错,衬托的你越来越像太监了。” 明明是讽刺的话,沈殷北也不恼,笑着说道:“嗯,我是不是太监你不是最清楚了,如果忘了的话可以来摸一摸啊。” “……”这家伙的的脸皮怎么厚到这种程度! 沈成蹊翻了翻眼皮,“你如果穿成这样就是来跟我说废话的,就请圆润的,大晚上我可没功夫和你在这吹冷风。” 说着他转身就走,沈殷北在身后一把拉住他,抬起手里的食盒晃了晃说:“我穿成这样还不是为了见你,大哥你好没有良心啊,你看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云片糕,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沈成蹊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其实心里说不惊讶是假的,毕竟沈殷北这种偏执扭曲的人能屈尊降贵扮成小太监来个自己送饭,还真是难为他了。 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殷北你比我精明多了,我就不信你傻到看不透如今王府的形式,沈殷浩现在病还没好,我让你进屋不是等于给咱俩找死路吗?” 沈殷北冷下脸,刚才那副无赖调笑的模样一瞬间消失殆尽,眼里又涌出几丝阴沉,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是明显这样的他才是沈成蹊所熟悉的。 “大哥,你管的太宽了,我说要进去坐坐,你就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沈成蹊看到他这副样子噗嗤一声笑了,抬手捏住他的脸使劲拧了拧,“嗯,这样才像你。” 沈殷北愣了一下,破天荒的有些脸红,沈成蹊看的不停地笑,到底还是个孩子,不过是故意逗着他玩,这家伙还真露出了真面目。 “行了,你这种满肚子弯弯道道的人既然敢来,肯定留有后招,我也没工夫替你担心,你跟着我进来吧,不过沈殷浩可不是死人,他要是醒了你就得赶紧躲起来。”说着沈成蹊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弯起来笑的特别像只狡诈的猫。 沈殷北呼吸猛然一滞,心脏不受控制的狠狠地跳了几下,生平第一次脑袋里一片空白,只知道盯着沈成蹊的眼睛看,身体都控制不住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第26章 【鸳鸳相抱】二更 沈成蹊进屋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就差没在脚上裹住一层棉布。他实在是受够了沈殷浩发疯的德行,生怕弄出大动静吵醒了他,再起来胡闹一通。 好在沈殷浩这家伙依然睡的安稳,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拍拍胸口,长舒一口。 “进来吧,他还没醒。” 沈殷北挑了挑眉毛,大刀阔步的走进屋内,仿佛是进自家后院一样光明正大,看都没看沈殷浩一眼,径直坐在桌边,手臂一把拉住沈成蹊,“你坐到我身边来。” 拜托……你不要这么自觉好不好! “嘘……你小声一点,这可是在你弟弟房里,弄出点事儿来咱俩都要完蛋。”沈成蹊不敢挣扎,害怕弄出大动静吵醒沈殷浩,只好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沈殷北看着他这副警惕的模样,低声笑了起来。 沈成蹊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 沈殷北凑到他的耳边,鼻尖贴着耳垂暧昧的说道:“大哥,你觉不觉得咱俩像在偷情?” 偷……偷你大爷啊…… 沈成蹊尴尬的撇过视线,不敢跟他对视,“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喊翠兰过来,到时候让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三殿下又扮成小太监的癖好。” “呵,好啊,到时候我就说是来私会情人拖你下水,咱俩作对苦命鸳鸯。” 沈成蹊抬脚在桌子地上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已经懒得跟他搭话,倒是沈殷北假装痛苦的样子,“甜蜜”的哎呦一声,那恶心的的样子让沈成蹊狠狠地抖了几下。 “你不是带云片糕了么,不拿出来还废话什么?” 沈殷北看他这副瞪圆了眼睛气呼呼的样子,就知道又是不好意思了,心里闷笑也不点破,打开食盒拿出一盘盘吃食说,“看来大哥是饿了,那先吃东西吧,哝,这个是云片糕,这个是桂花酥,我让人特意烤的老一些,这是驴打滚,放了好几勺花生,都是你愿意吃的。” 沈成蹊诧异的盯着一桌子的点心小吃,不敢相信沈殷北怎么会把他的口味摸的这么清楚,不仅知道他喜欢吃云片糕,甚至连他爱吃驴打滚里面的花生都知道,这也太神了,难不成原来的沈殷阙也喜欢吃这些东西? “怎么不吃?难道合胃口?”沈殷北疑惑的看着他,递上一双筷子塞进他的手里,“天气太冷,这些都已经凉了,下次我多用几层棉被盖住,大哥你先凑合着吃。” “呃……啊,好。”沈成蹊拿着筷子夹起一块驴打滚放进嘴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原来他跟沈殷阙真的如此相像吗? 沈殷北没注意他神色的变化,温柔的看着他吃东西,眼神突然瞄到桌上一件东西,当即就变了脸色。 他故作随意地开口,“大哥,今天除了我还有人其他人来过吗?” 沈成蹊顿了一下,“哦,母妃早晨来过一次,不过没待多久就走了,怎么了?” “呵,这样啊。”沈殷北笑了笑,接着问:“其他人都没有再来过吗?” 沈成蹊歪着头,一脸迷惑,“沈殷浩这间屋子被勒令不准其他人进入,谁还会趁这时候来串门子,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没,我就是随便问问。”沈殷北勾起嘴角,嗅了嗅房间四周问道:“大哥,说来你这房间挺奇怪的,我记得白天来的时候,房里都熏着香的,怎么这会儿一点儿味也没了?” 沈成蹊耸耸肩,继续低头吃,“还不是沈殷浩事儿多,听翠兰说这位少爷不喜欢睡觉的时候闻香味,所以这屋子都是白天熏香,晚上就灭掉。” 沈殷北拿指尖在熏香炉上抹了几下,沾了一手的白灰,脸上若有所思。 而沈成蹊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低着头继续吃,没一会儿就把一桌子的东西风卷残云,拍着饱胀的肚皮长叹一口气,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合口味的东西了。 刚想开口表扬一下沈殷北同志,结果一抬头眼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床边。 “喂,你怎么跑那儿去了,沈殷浩那张脸你还没看够啊?” 说着他拿起一块桂花酥填在嘴里,疑惑的走到床边,恰巧这时沈殷北回过头来,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指着床上的被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大哥,你晚上跟沈殷浩一个被窝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口气凌厉的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 “噗……咳咳……咳咳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沈成蹊狠狠的呛了一下,不明白沈殷北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里只有一床棉被,一张床,你别告诉我晚上自己打地铺。”沈殷北脸色不善。 我就是打地铺啊! 沈成蹊欲哭无泪,觉得跟沈殷北真是没法讲道理,如果他说自己晚上在地上睡,这家伙肯定又要扯什么“这身体是我的,你敢这么对它?”的疯话,可是要是承认跟沈殷浩躺一张床睡一个被窝,这家伙估计会闹得更疯。 现在简直左右不是人,怎么看都是沈殷北占了上风,但是……这种问题到底有什么好纠结的!? “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啊,又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男人,你思想就不能单纯点?” 沈殷北嗤笑一声,指着沈殷浩的鼻子说,“你敢说他晚上真的老老实实睡觉?” 沈成蹊硬着头皮点点头,“当然,他老实得不得了。” 沈殷北似乎料到了答案,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步一步的逼近沈成蹊,最后把他堵在了床脚,“既然他真的这么老实,是不是意味着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他这样的表情沈成蹊太熟悉了,当即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警惕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沈殷北故作可怜的眨眨眼,又凑近了几分道:“我能干什么,不过就是想……这样。” 说着他双手突然用力,右腿同时顶了一下沈成蹊的膝窝,把人一下子压在床上,接着低下头飞快的吻了一下沈成蹊的嘴唇,灰色的眼睛锃亮,像孩子似的低声笑了起来。 “嗯……有花生的味道。” 沈成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脸上一片血红,心里又窘又气,沈殷北这只小狐狸真是太奸诈了!他根本早就计算好了位置和力度,既能保证推倒自己,又能避开睡着的沈殷浩。 他气的抬手捏他的耳朵,闷声威胁:“沈殷北,你疯了,沈殷浩还在这儿呢!” 沈殷北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整个人都压在沈成蹊身上,笑的格外狡诈,“你明明说沈殷浩睡觉很老实的,反正他又听不见,你怕什么?”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沈成蹊涨得脸通红,用手使劲推了他几下,“你快起来,别再胡闹了!” “嘘……”沈殷北用指尖点着沈成蹊的嘴唇,轻声道:“你别乱动哦,否则真把沈殷浩吵醒了我可不管。” 说着他竟然扯开沈成蹊的衣领,在他脖子上狠狠地亲了好几下,刚才沈成蹊在门外故意使坏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你……放……别这样……"沈成蹊脑袋里一片混乱,身边就是闭着眼一脸安然的沈殷浩,而身上又压着像大山一样的沈殷北,根本避无可避。 这种好像有人偷窥般的感觉和沈成蹊想要反抗又不敢动手的隐忍,大大的取悦了沈殷北,他的双手越来越不老实,掀开衣摆就钻了进去,光滑的皮肤仿佛黏住了手指,让人流连忘返根本就舍不得拿开。 “大哥,你的乳头硬了唉,是不是想要我这样摸一摸?” “唔……”沈成蹊使劲摇摇头,咬住嘴巴死死地把声音往肚子里眼,全身紧张的已经被汗水湿透,双眼更是恶狠狠地瞪着沈殷北,恨不得立刻把他撕成两半。 这样的眼神更加挑起了沈殷北的征服欲,他一想到沈殷浩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沈成蹊困在身边七天七夜,心里的偏执欲就更加旺盛,他就是要让他看看,大哥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两个人的动作越来越火热,身上的衣服也被扯掉了不少,沈殷北额头的汗水砸在沈成蹊脸上,表情既疯狂又痴情,沈成蹊简直不敢跟他对视,身体也仿佛也燃起了一把大火,明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该这样,可是胸腔里的心脏却疯狂的跳动起来。 视线撞在一起的那一刻,鬼使神差,沈殷北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嘴唇,沈成蹊闷哼一声,最终还是放松了牙关让他闯了进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直安静沉睡的沈殷浩突然哼了一声翻过身来,眼睛惺忪的眨了眨,正好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沈成蹊当即吓得脸都白了,全身僵住不敢动弹,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沈殷北都变了脸色。 “你……醒了……”沈成蹊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沈殷浩眨眨眼睛,脑袋里乱哄哄的,眼前的人也看不真切,迷迷糊糊看了两人许久不敢置信的开口:“沈殷阙和……沈殷北?你们怎么……” 完了,他认出来了! 沈成蹊只感觉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全身冷得那叫一个透心凉,真恨不得宰了沈家这两兄弟,自己再抹脖子算了。 “大哥,你先别慌。”沈殷北拍拍他的肩膀,转过头跟沈殷浩对视,“二哥,你怎么醒了?” 沈殷浩震惊的看着他俩,手指哆哆嗦嗦的两人之间比划着说:“你……你们刚才在干什么?你俩是一对儿!?天啊……我我一定是在做噩梦,对,一定是做噩梦……” 说着他竟然没有再追问,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转身拿起身旁的瓷枕往头上一砸,两眼一翻竟然又昏了过去。 沈成蹊:“……=口=” 沈殷北:“……=口=” 过了良久,知道确定沈殷浩的确又不会再醒来之后,沈成蹊结结巴巴的开口:“这……这就就……完了?” 沈殷北深沉的点点头,“好像是……” 沈成蹊抚额,只觉得是一场噩梦,果然遇上沈老二这俩宝贝儿子之后,自己这条老命都快交代进去了。 最后毫不意外,某人气到极点,一把薅住某人的领子扔出了门外,第二天王府就传来八卦:昨夜二殿下府邸中,某太监疑似裸奔…… ***** 这一整晚沈成蹊都惴惴不安,生怕沈殷浩清醒过来把他跟沈殷北的事捅出去,但是万幸的是这家伙似乎并不记得,总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这让他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地,也开始认真的给他治病。 虽然这家伙的确欠揍,但是毕竟是自己能否获得自由的筹码,如果治不好他,沈老二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这几日他几乎不计血本的给沈殷浩喂参片和泉水,眼看着人一天天好起来,心情也轻松了很多。 就凭沈殷浩现在这副活蹦乱跳的德行,他就不信沈老二还敢为难他。 七天七夜之后,终于到了检验老道士辟邪之术的时候了,这一天沈成蹊早早的起床,看着时间还早就进空间里痛快的洗了个澡,等出来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通报的声音。 “王爷、王妃、三殿下到!” 房门砰一声打开了,沈成景带着宋巧蝶、沈殷北,还有一大堆宫女太监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老道士和几个法师。 沈成蹊掀开下摆跪在地上,“儿子给父王、母妃请安。” “嗯。”沈成景坐在椅子上应了一声,往屏风里瞥了一眼,对着老道士挥挥手让他进去看看,接着转过头问道:“浩儿身体如今怎么样了?怎么不见他来接驾?” “回父王的话,大师法术的辟邪之术甚至高明,二弟身子已经大好,如今时间尚早估计还在睡着。” 沈成蹊装的格外坦诚谦逊,既显得他尊卑有别,又不忘兄弟之情。 沈成景满意的点点头,“本王都听说了,这几日你天天都为医治浩儿淌血,辛苦你了。” 沈成蹊见惯了这副官腔说辞,心里不屑的冷笑,但是脸上依旧诚惶诚恐的回道:“能为父王分忧,给弟弟医病,殷阙万死不辞。” “呵,不错。”沈成景点点头,对沈成蹊的疑虑也打消了不少,转过头对着身旁的沈殷北挥挥手,“这次的事情也多亏殷北的妙计,请来了云浮道观的大师,你们兄弟能和睦相处,本王很欣慰。” 沈殷北赶忙跪下,“父王言重了,儿子做的这些皮毛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倒是大哥宅心仁厚,以后殷北还要像大哥多多学习。” 沈成蹊听完这话差点忍不住笑喷,好你个沈殷北,真是演技一流,背后什么下作的勾当都做得出来,现在倒是装的和孙子似的。 宋巧蝶听到王爷夸了别人的儿子,当即就不高兴了,不过脸上仍然带着笑意说:“殷阙和殷北倒是费心了,不过浩儿这病到底好没好彻底现在还不知道,要是他真痊愈了,王爷您再夸也不迟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屏风里的老道士突然大叫一声:“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震了一下,沈成景陡然皱起了眉头,宋巧蝶吓得当即变了脸色,“是不是浩儿出什么事儿!?” 沈成蹊和沈殷北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难道说……? 第27章 【螳螂捕蝉】三更 沈成景快步走进房中,看着一脸愁容的老道士连忙问道:“我儿他怎么了?” 老道士急的满脸是汗,吓得脸都变了颜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王爷、王妃饶命,老夫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明明按照辟邪之术来治,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宋巧蝶急的瞪圆了眼睛,气急败坏的说:“浩儿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殿……殿下,发起了高烧,脉象混乱复杂,身子似乎突然涌入一股莫名的阳气,扰乱了整个身体的阴阳之气,克住了辟邪之术,殿下怕是……怕是要挺不住了……” 沈成蹊一听这话当即变了脸色。 这怎么可能?之前他用泉水已经完全治好了沈殷浩的病,前几天他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会在这个时候发起了高烧? 老道士战战兢兢地一番话,差点让宋巧蝶晕倒在地,她似乎知道沈殷浩的身体会出问题,但是却又似乎比所有人都震惊如今这个结果,当即忍不住大哭起来:“我的儿啊……怎么会这样?你这老匹夫,明明说辟邪之术有效,为何现在又改了口!” 沈殷北扶住她,赶忙问道:“大师,你是不是弄错了,要不要再仔细瞧瞧,我们完全按照您之前的方法,大哥也流了整整七天的血,你现在才说这话难道不怕砍头吗?” 老道士吓得不轻,跪在地上猛磕头,“殿下饶命啊,老夫的辟邪之术绝对没有问题,但是不保证在这七天七夜中,是不是什么环节出了纰漏。” “你说的环节指什么,说清楚。”沈成景阴着脸怒斥道。 “辟……辟邪之术讲究环环相扣,阴阳调和,不管是食用了阳气过重的食物,还是闻到了阳性的气味,更或者是血引子有问题,都会起到相反作用。” 宋巧蝶听完这话当即挣开沈殷北的胳膊,冲到沈成蹊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崩溃的喊:“殷阙,我对你不薄啊!肯定是你在血中放了什么害人的东西!你到底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害你弟弟!” 沈成蹊简直冤枉到了极点,“母妃,我知道您心急,但是也请讲讲道理,我怎么就成害殷浩的人了?” “这几天只有你一个人在浩儿身边,除了你还能有谁?!” 沈成蹊嗤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栽赃也要讲证据,我为了就二弟白白流了这么多血,如今竟然还要被人冤枉不成?” “够了。”沈成景怒斥一声打断了他们,“这几天沈殷阙也没离开过这间屋子,到底谁是谁非搜一下就知道了,来人呐,给我搜!” 沈成蹊冷笑一声,毫不畏惧,似乎已经料到这个结果,其实他一直在等这一天,之前那些背后出阴招的人藏了这么久,也该是露出马脚的时候了。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沈殷北悄无声的看了他一眼,正好瞧见他眼中的胜券在握,不由得宠溺般笑了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哥你虽然足够聪明,恐怕还是要吃点苦头才会乖乖听话。 侍卫们把房间搜了个底朝天,沈成蹊的所有东西都被扔在了地上,他也不在意,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结果不出所料,几个侍卫拿着一包白色的粉末走了过来:“回禀王爷,已经搜查完毕,除了这个东西以外并未发现可疑之物。” 沈成景接过白色粉末接着通通倒在了地上,白灰洒了一地,宋巧蝶再看见这东西之后面如死灰,整张脸都扭曲了,恨得把指甲CHA进了肉里,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沈殷北沾了一点在手上闻了闻,“这是……花粉?” 沈成景指着地上的花粉问老道士:“这东西算是阳气重的东西吗?” 老道士连忙摇摇头,“花粉属性平和,对辟邪之术不会有任何影响。” “谁说没有影响!?”宋巧蝶不服气的回道,“浩儿从小就花粉过敏,这是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如今他趁着浩儿长病竟然把这东西放在房里,根本就居心叵测!” 沈成蹊了然的笑了笑,看了气的发抖的宋巧蝶一眼,转过头恭恭敬敬的说道:“父王,儿子多年住在瀛园不问世事,根本就无从得知二弟竟然对花粉过敏,这次把花粉带进房间的确是无心之过,如果因为这个,父王您尽管惩罚我,但是儿子还是那句话,我对二弟一片赤诚之心,真的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啊。” 这么一番肺腑之言被沈成蹊说的无比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但是只有他的心里却在忍不住想笑。 宋巧蝶啊宋巧蝶,你到底是太心机外露了,那天你莫名其妙送我金银珠宝,还特意安排小丫鬟演了一出赚翻桌子的把戏,不就是为了把这花粉放进熏香炉里设计陷害我吗? 我沈成蹊就算再笨,也不会被同一个人骗两次,那天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花粉取了出来,自己挖坑又栽进去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沈殷北看着他眼里那闪动的光彩,几乎憋不住要笑,如果给沈成蹊配上一根尾巴,简直就像只甩着尾巴洋洋得意的猫咪,真恨不得上去使劲捏几下。 他低咳一声开口道:“父王,既然知道事情跟大哥无关就算了吧,没准是其他人搞得鬼也说不定,咱们不能浪费时间让别人有了可趁之机。” 沈成景嗯了一声,看了沈成蹊一眼说:“你先起来,这件事情容后再追究。”说着就转身继续问老道士别的解决办法。 而此时鼓楼敲响了辰时的钟声,又到了王府熏香打更的时候,门口的翠兰默默地走进来,点燃香熏炉之后又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沈成景的鼻子动了动,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宋巧蝶也闻到了味道,嫌弃的那手帕遮住鼻子说道:“臭死了,这帮奴才是怎么做事的,明知道浩儿病了还敢乱弄出些怪味。” 站在一旁的老道士总觉得这味道格外熟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脸色顿时煞白一片,赶忙开口道:“坏了,王爷王妃!这是硫磺的味道,快找人把把那熏香弄灭,硫磺是阳气极重的东西,是辟邪之术的克星啊!” 沈成蹊一听这话当即就变了脸色,他跟沈殷浩相处了整整七天七夜,从没有闻到过这硫磺的味道,明明之前他把花粉从炉里拿出来的时候,也没见到硫磺,如今它是怎么突然跑到熏香炉里面的? 宋巧蝶气的瞪圆了双眼,嘴唇都哆嗦了,“你说熏香炉里有硫磺?怎么可能呢,刚才谁点的熏香,把他给我拉进来!” 接着翠兰被几个侍卫拖了进来,一看这阵势吓得都快哭了,“回禀王爷、王妃,刚才是……奴婢点燃的熏香,可是奴婢真的不知道里面有硫磺啊。” “你整日跟在浩儿身边,会不知道这熏香里有什么东西?说,是不是你故意把硫磺放进炉子的?” “没有啊,王妃,奴婢冤枉啊,奴婢只是跟往常在辰时点燃熏香,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啊!”翠兰到底是个小姑娘,吓得当即呜呜的哭起来了。 宋巧蝶还想追究,却被沈殷北的话突然打断,“父王、母妃,提到这硫磺,儿子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沈成景脸色阴沉的挥挥手,“说,怎么回事。” “儿子昨晚路过二弟这宅子时,曾经看到二哥府上一个丫鬟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徘徊,身上还有一股很刺鼻的硫磺味,当时儿子并没在一起,如今想起这丫鬟似乎有古怪。” 这一番话无异于一颗炸药,直接让事情急转而变,沈成景听了这话立刻派人去搜查,果真抓住了沈殷北所说的那个丫鬟。 小丫鬟年纪小,根本顶不住压力,没几句话就承认了所有事情,说她每天都会往沈殷浩的药中加入硫磺,眼看着不起作用才想到把硫磺放熏香里这个办法。 当沈成景要追问她这么做的原因时,小丫鬟竟然直接咬舌自尽,一个字都没再透漏,而老道士这边确定沈殷浩得病是因硫磺引起之后,也想到了解决的法子,一场阴谋和灾难就这样慌乱的结束。 沈成蹊跪在地上不发一言,心里却是阴云重重。 刚才那小丫鬟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沈殷浩根本就从没喝过老道士的药,何来中毒之说?更何况他跟沈殷浩在一起七天七夜,从没见过这个小丫鬟踏进过房门一步,她又怎么会明目张胆的把硫磺放进熏香炉里? 一个又一个谜团接踵而来,沈成蹊不得其解,而宋巧蝶这边一计不成便忍不住要反咬一口,“王爷,既然浩儿这病有了着落,您打算怎么处理殷阙?” 沈成景皱着眉头不发一言,似乎还在思考,沈成蹊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父王,当初答应医治二弟的病,儿子如今已经做到了,您是不是也应该信守承诺,应允儿子的愿望,放我自由?” “这几日你的确做了不少,本王看在眼里,既然你执意如此,那……” “等一下。”宋巧蝶突然打断,笑语盈盈的偏过头说:“王爷,您虽然金口一开就绝不食言,可是当初殷阙他答应过我们的都做到了吗?他作为大哥又是唯一能接触浩儿的人,本应该好好照看浩儿,但是如今那小丫鬟在他眼皮子底下放硫磺,他竟然一无所知,这样也算是尽心照顾吗?” “更何况浩儿对花粉过敏,他却随身带着,嘴上虽然说着不知情,但是他心里怎么想我们又怎么会知道。” 几句话就完全否定了沈成蹊这七日来的付出,口气说的那一个轻巧,翻脸的速度简直比得上翻书了。 沈成蹊在心里冷笑,他又何尝不知道宋巧蝶心里怎么想的。花粉这事明明就是她故意栽赃,如今竟然反咬一口,看来她真是把沈殷阙当了眼中钉肉中刺,一天不铲除就难受。 沈成景本身就不想放沈殷阙自由,当初允诺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浩儿的病既然已经好了,狡兔死走狗烹,宋巧蝶倒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借口。 “爱妃说的有几分道理,殷阙你险些害浩儿丧命,本王是不是应该先追究你的失职之罪,再考虑你说的‘自由’?” 沈成蹊脸色铁青,虽然他早就料到沈老二是个不守信用的小人,但是没想到他身为一个王爷竟然会如此的狭隘算计。 就在气氛胶着之时,沈殷北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恳的说道:“父王,大哥他虽然有错,但是也真的为二哥尽了心、流了血,也细心照顾了七天七夜,您一向奖罚分明,这样的功劳也足够将功抵过了。” 每次到了关键时候沈殷北都横插一杠,宋巧蝶气的连银牙都要要碎了,禁不住冷笑,“殷北,你几次三番为沈殷阙求情,到底是何居心?” 沈殷北温和一笑,“母妃言重了,儿子并非为大哥求情。” “哦?如若不是求情,那你倒是说说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沈殷北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手,脸色一片坦荡,对着沈成景扣了一个响头:“大哥一功一过,本应相抵,既然如此儿子恳请父王把大哥继续留在瀛园,这样跟以前一样,既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对外也讲得通,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儿子也可以派人去守着,相信大哥一定会知错就改。” 一番话说出来,沈成蹊后背生寒,简直不敢相信沈殷北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背后捅他一刀。 看起来他似乎是为自己开脱,但是沈成蹊却知道他根本就是有心算计! 沈殷北的心腹都是见不得光的暗卫,如果没有沈成景的命令,他拿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如今沈成景一旦答应把他重新关进瀛园,就等于给了沈殷北足够的理由,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他沈成蹊若是再栽进他手里,根本就是插翅难飞! 好……真是太好了…… 沈殷北,你真是太狠了,你为什么非要在我对你心软放下警惕的时候,又让我想起你的狼子野心? “好,就按殷北说的去办吧,来人啊,把沈殷阙带回瀛园,严加看管!” 一群侍卫架起跪在地上的沈成蹊,他掀起眼皮看了沈殷北一眼,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沈殷北灰色的眼眸里闪过爱恋和执念。 沈成蹊勾起嘴角,看吧,这就是报应,人果然不能对一只咬过人的狼有一丝心软…… 第28章 最新更新 沈成蹊被重关禁闭的这一天,跟上次一模一样,天空中飘着大雪,北风呼啸而过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知。 几个侍卫拖着他一路直奔瀛园,大雪纷纷扬扬,积在衣服上冷得人直打哆嗦,而沈成蹊冻的嘴唇已经青紫,但是仿佛也无知无觉。 那种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仿佛一把冰雕而成的利剑,直接捅进了心窝,寒气渗进四肢百骸,心口更是寒的生疼。 他自作聪明的以为只要逃过宋巧蝶的毒手就可以万无一失,却恰恰忘了整个端康王府最心狠手辣、反复无常的是沈殷北。他早就该知道沈殷北是个什么东西,却又一次被他那一丁点恩惠所打动。 不就是给你送过一次糕点,不就是在孤立无援的时候给你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样就把你骗了? 沈成蹊啊沈成蹊,第一次栽在他虚伪面具之下是你疏忽大意,第二次再被他这副假仁假义欺骗就是你自己笨!怨不得别人! 他自嘲的勾起嘴角,整个人被几个侍卫直接推进瀛园的屋内,大门在要被关上的一刹那,他突然用手顶住,坚定地跟几个侍卫说:“沈殷北呢,让他来见我。”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大殿下,您已经被关了禁闭,三殿下不会来看您的。” “少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都是沈殷北的人,让他来见我。” 沈殷北既然敢背后捅他一刀,肯定是提前算计好了一切,像他这么占有欲如此疯狂地人,怎么会允许其他人的手下碰自己分毫,所以眼前这几个侍卫必定是他提前就安排好的。 侍卫们脸色一变,似乎不相信这个孱弱的大殿下的目光竟然如此犀利,“这……大殿下,您别为难哥几个了,三殿下如果想来看你自会来了,您又何必……” “我、说、要、见、他!你们听不懂吗?!”沈成蹊打断他们话,双眼灼灼的盯着他们,语气更是硬到了极点。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被他眼中流露出的霸气震慑了一下,这样冷硬绝傲的眼神哪里是一个二十二岁孩子该有的! “遵……遵命……奴才这就帮您通传。”几个侍卫不敢再得罪他,连忙点头迎合,关上门颠颠的跑远了。 过了没一会儿,其中一个侍卫跑了回来,咚咚的敲了敲房门说:“大殿下,三……三殿下说……他说现在不想见您,让您……让您在瀛园闭门思过,等冷静下来自会来看您。” “砰!”一声巨响,沈成蹊拿着花瓶狠狠地砸在门上。 门外的侍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闭门思过?老子闭你祖宗!这个小畜生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来教训我! “他不想见我?呵。”沈成蹊嗤笑一声,冷冷开口道:“你再去跑一趟,告诉他如果现在不来,那我就一把火烧了这王府,别以为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六王爷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先皇在世时也是含在嘴里握在手里的宝贝疙瘩,就算他脾气随和不喜跟人动怒,但也不代表是好欺负的! 如今被沈老二这一家人欺负到这种田地,放一把火又如何! 这一句话彻底让侍卫慌了神。 放火,这还得了!?大殿下这是要全王府的人给他赔命啊! “大殿……殿下您息怒!奴才这就去禀报,您千万别冲动!”侍卫吓得不敢再耽搁一秒钟,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 沈成蹊坐在椅子上,努力平复着胸口的怒火,脑袋胀的都生疼。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重生在沈殷阙身体里,就等于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侄子,心中总是存着一份愧疚,所以对于王府里的那些糟净事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能忍则忍。 毕竟大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他不想把那些官场、宫里的卑鄙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总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又去了黄泉,沈殷阙兴许还能回来,到时候如果把人家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自己做鬼也不能安心。 可是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底线,如果他再不拿出来点脾气,这王府上下还真当自己好欺负了! 没过多久,房门无声的被推开了。 沈殷北一袭白衣,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走了进来,那张俊秀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宠溺般看着沈成蹊,无声的叹了口气,“大哥,听说你找我?” 沈成蹊掀了掀眼皮,看到他这副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表情,心里又有些冒火。 “呵,三殿下真是好大的脸,三请四请都请不来。” 沈殷北回身关上房门,踱着步子都到他身边的,弯下腰凑近沈成蹊几分道:“大哥,你这是何苦呢,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我不来不是因为不想见你,只是想让咱们两个都先冷静下来再说。” 沈成蹊冷笑一声,抬头盯着他说:“我不用冷静,需要冷静的是你,你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估计快要把自己逼疯了吧?你怎么就能这么假仁假义的顶着张伪善的脸来跟我说话,不心虚吗?” “看吧,我就知道如今见面你会是这个态度。” 沈殷北勾起嘴角,淡然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灰色的眼睛里闪着深沉的光,“我说过了,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你的所有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但是你如今翅膀硬了想要飞走,那我又怎么能坐以待毙,大哥,这次的事情都是你、逼、我、的。” “啪!” 沈成蹊扬起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沈殷北连躲都不躲硬生生的挨了一下。 “沈殷北,这话你怎么能说的出口?如果不是你把我逼到这种境地,我又何必拿鲜血去跟父王讨要筹码?” 沈殷北用舌头抵住受伤的脸颊,嗤笑一声道:“没错,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答应那老道士的用鲜血给沈殷浩那废物治病,如果不是你费尽心思跟我作对,我也不会这么做!” 沈成蹊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口闷得厉害,“所以你就可以随便草菅人命了吗?” 沈殷北一愣,接着眼睛又阴厉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哥,你真是比以前聪明了不少,竟然这样也能让你猜到。今天咬舌自尽的丫鬟的确是我指使的,她一死能保今后一家七口一世无忧,死的很是心甘情愿呢。” 沈成蹊早就猜到那丫头不过是沈殷北的替罪羔羊,可是现在听到还是遍体生寒。 “你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就为了重新困住我不惜用一条人命来换!是我太笨才会让你有了可趁之机!” 他如今简直悔的肠子都青了,早就该在沈殷北那晚给他送点心时就多加防备,可是却因为……因为心里那点对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仅把人放进了屋,还间接害死了那个姑娘。 “是啊,不过咱俩谁也不比谁干净,这件事上你也功不可没。”沈殷北低笑,“那晚你明明已经猜到我发觉了桌上的香炉有古怪,却为了掩盖宋巧蝶要害你的事儿故意不说,等于给了我机会。” “所以你就是那时候把硫磺放进香炉里的是不是?” “不错。”沈殷北笑着点点头,“虽然大哥你看起来秀色可餐让人心猿意马,但是放点好料给沈殷浩尝尝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沈成蹊听完这话才彻底顿悟,心中不停的冷笑,沈殷北真是下了一手好“棋”,一箭三雕的把戏干的漂亮。 他先在那晚送点心之时往熏香炉里放硫磺,毒害沈殷浩,接着又找好小丫鬟当替罪羊,好洗脱他跟自己的嫌疑,之后又利用宋巧蝶陷害自己不成的不甘心理,趁机像沈老二“建议”重新把自己关押起来,达到他偏执的占有欲。 这种环环相扣空手套白狼的阴谋简直是无懈可击,沈殷北这张斯文俊秀的面具下竟然犹如此阴险狠辣的用心,这一点就算是在后宫浸淫多年的沈成蹊都毛骨悚然。 “你真是疯了……沈殷浩是你的亲哥哥啊,你究竟有多大的恨意,竟然要杀了他……” 对待亲哥哥他都尚且如此,如果知道自己不是沈殷阙而是跟他屁关系也没有的沈成蹊,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沈殷北脸上的笑容陡然一滞,抬起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成蹊说:“沈殷浩就是个渣滓,跟他同一个姓我都觉得耻辱,我沈殷北只有一个哥哥,那就是你,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就算是抽光全身的血做个死人也不想跟你有半点血缘,因为……” “够了不要说了!”沈成蹊脸色一变,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沈殷北一把扯住他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眼睛看:“我偏要说!我不想当你的亲人,只想当你的男人!” 沈成蹊闭上双眼,眼珠不安的颤动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沈殷北一把掰正他的脸,强迫他跟自己对视,“我做了这么多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如今我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错!大哥,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 沈成蹊脸色惨白,单薄的灵魂被困在羸弱的身体里苦苦挣扎,内心沉重的简直无法呼吸。 他很想痛快的回一句:你想要的根本不是我!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殷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沈殷阙,可自己根本就不是他,那些所谓的温情和相处的点点滴滴,有疯狂的爱恋和偏执的占有,这些统统都只属于沈殷阙一个人,跟他沈成蹊有什么关系!? 脑袋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是胸口还是一阵阵发疼,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如今恨不得掐死这个小畜生,可以想到他全是为了沈殷阙才会如此不择手段,心里就不是滋味。 苦涩和愤怒交杂在一起哽在喉头,他深吸一口气,墨色的眼中波澜起伏,“沈殷北,我承认你跟别人不同,但是你太阴险了,害了这么多人之后,我……我根本分不清你说的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我从没想过要骗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也是迫不得已。” “呵,迫不得已?”沈成蹊自嘲的勾起嘴角,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那你说实话,你爱沈殷阙吗?” 沈殷北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为什么没有用“我”这个字,而是直接说了“沈殷阙”三个字,仿佛有什么沉重的心事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犹豫片刻之后,他又重新将目光紧紧地锁在沈成蹊的眼睛上,不敢动摇分毫,“是,我爱你大哥,不是因为亲情,只是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 沈成蹊的心不知道为什么陡然抽痛一下,整张脸似乎都僵住了,无法开口说一句话,虽然早就料到自己只是沈殷阙的替身,但是如今听他这样亲口说出来,还是难受的厉害。 傻瓜,这时候你该高兴才对,他沈殷北跟自己没有半分牵扯,以后逃出王府大家桥归桥路归路,正好老死不相往来,可是…… 以前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又算什么呢? “抱歉,劝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你就算说一百遍你爱沈殷阙,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沈成蹊说完这话,心里几乎有一种自残般的快意,这是他当了这么久的“沈殷阙”以来第一次感到了厌恶。 这替身他真的做够了,也是该到做回自己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叔你这是何苦啊拍肩~“你喜欢他所以我讨厌你”这种幼稚心理连三岁小孩纸都不玩了啊喂!╮(╯▽╰)╭大家请允许大叔再傲娇一下吧,捶地!以后等这两口子甜蜜蜜之后我让他给大家磕头送喜糖~【泥垢了=口= 第29章 最新更新 “抱歉,劝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你就算说一百遍你爱沈殷阙,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沈殷北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原本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瞬间的惊慌,但这种外露的情绪几乎一闪而过,等沈成蹊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表情收拾的干干净净。 他看着良久,突然低低的笑出了声,“大哥,你想激怒我吗?告诉你,没这么容易。” 这个人他费尽心思才攥在手心里,如今又怎么会轻易善罢罢休。 沈成蹊看着他脸上阴厉的神色就知道他肚子里在想什么,心里更是越发的疲惫,“我不想跟你再多说废话,我要的只是你一句话,你放不放我走?” 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目光灼灼,“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只要我沈殷北还活着你就休想从这里逃出去!” “你这样有意思吗?”沈成蹊愤恨的甩开他的手说道,“沈殷北你别幼稚了,你对我就好比对一个觊觎好久的木偶,越是拿不到手里就越想要,就算这个木偶已经破了残了,也要抓在手里,这根本跟你那些胡说八道的感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你的占有欲作祟!” “就算是,那又如何?”沈殷北彻底的发怒了,一张脸几乎都要扭曲。 盯着沈成蹊那截纤细白皙的脖颈,他心里涌出一股越来越汹涌的疯狂念头。 真想就这样把他掐死在这里,就算是尸体能留住也比如今心里受这般折磨要好! 他的手指不断的蜷缩,差一点就要触到他的脖子,可是目光在接触到沈成蹊的眼睛时,心里猛然一颤,硬是把手转了个方向点在他的鼻尖上,语气阴冷的几乎结了冰的说:“沈殷阙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想着跟我玩花样,实话告诉你,对你我绝对不会放手,你沈殷阙就算是死了变成尸体也要死在我身边!” 说完这话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根本不敢再看沈成蹊一眼,就转过身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想到那双墨色的眼睛残忍的盯着他说“你就算说一百遍爱,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样子,就根本无法冷静,如果再多待一秒钟他都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掐死他。 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而沈殷北更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生怕沈成蹊逃走,在瀛园四周布下了天罗地网,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沈成蹊接连被这些糟心事儿搞得精疲力尽,如今想到“沈殷北”这三个字心里都难受的厉害。 他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可是却理不清这种感情到底算个什么。 如果仅仅是恨,自己也没必要这么糟心,可是这难道是……爱吗?沈成蹊连忙摇摇头,制止脑袋里这种荒诞的想法。 对,他不可能爱上沈殷北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更不会爱上自己的亲侄子,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居宿在沈殷阙的身体里才会有了这种错觉。 他不断地自我安慰,可是越想说服自己越发觉无能为力,沈殷北这个人就像胸口的一根木刺,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会扯到伤口,让他既痛又麻。 接连几日,他都这般胡思乱想,心情一旦压抑到了极点胃口也差了许多,连着三日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就喝了一点空间里的泉水。心里那口怨气像是找不到出口发泄,全都攒在肚子里上不来下不去,而这可急坏了门口的侍卫们。 “咚咚咚”房门又敲响了,他靠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发呆也没有理睬。 门外的人见他长久没吭声,便忍不住开口道:“大殿下,时辰不早了该进午餐了,奴才这就给您送进去?” 沈成蹊懒懒的掀了掀眼皮,“不必了,我不想吃,你退下吧。” “殿下,奴才求您了,您哪怕进一点白米也好啊。奴才给您带了八宝鸭子和云片糕,都是厨子刚做出来的,您就吃一点吧。” 门外的侍卫急的焦头烂额,这都已经第三日了,大殿下粒米未进,这样下去身子肯定要垮了,到时候三殿下肯定饶不了他们。 沈成蹊勾起嘴角,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如今他听到“云片糕”这三个字都觉得讽刺,当初因为一块云片糕被沈殷北盯上,现在又是因为云片糕被他重新关进了瀛园,再次听到这东西他哪里还吃得下。 “我说了现在不想吃,如果饿了自会叫你们进来。” “殿下,您的身子再这样下去肯定受不住啊,您就当可怜可怜奴才行不行,求您吃一点吧。”侍卫拖着食盒急的头上的汗都涌出来了。 沈成蹊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嘴唇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故意为难你们,是真的没有胃口,要不你们把饭放在门口,我要是饿了就吃去拿行吗?” 侍卫听了这话立刻皱起一张脸,这都三天了,哪天不是一说吃饭这主就说放着一会儿吃,可是最后都不知道热了多少遍了,饭也没动过一筷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侍卫也不再敢多言,要是像前几天那样再把这主惹急了,他一把火烧了王府,大家都要完蛋。 更何况,这位还是三殿下心尖上的人,他们把这事儿瞒了三天,要是再拖下去出了什么事儿,他们绝对要吃不了兜走,为今之计看来只有一条路了…… “你说什么?!” 本来靠在软垫上看书的沈殷北当即站起来,眉头皱得死劲,“你说他已经三天粒米未进了?为什么不早点来禀报?” 侍卫吓得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跪着磕头认罪:“奴……奴才知罪,之前怕您事务繁忙不敢打扰,也试着劝过可是大殿下就是不吃饭,奴才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找您的。” 沈殷北的脸色当即阴沉下去,但凡跟沈成蹊沾边的事儿他都没法冷静,自己不过就三天没去瀛园,这家伙竟然就敢绝食,真是倔强的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他现在怎么样了?” “回禀……禀三殿下,大殿下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打开过房门了,饭和水也送不进去,所以奴才也……而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你们是死的吗!?他不开门你们难道就不知道踹开闯进去!我让你们好好看着他,可不是让你们把人给我弄成死尸的!” 可恶……他真是疯了,为了跟我对着干竟然宁愿挨饿也不吃一口东西,这都三天了,人还不得瘦成一把骨头!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求殿下开恩啊。”侍卫不断地磕头求饶,这寒冬腊月的,身上的衣服竟然已经被冷汗浸透。 沈殷北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别磕了,我现在没工夫追究这事儿,你现在就去厨房要几个开胃的小菜,再吩咐他们熬一锅鸡汤送到瀛园。” “多谢殿下开恩!奴才这就去办。” 侍卫一听这话哪里还敢耽搁,爬起来就往屋外跑,结果还没跨出去一步,就被沈殷北叫了回来。 “回来,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沈殷北冷这张脸,对侍卫招招手示意他凑到跟前来说话。 侍卫赶紧颠颠的跑过来,附耳认真的听。 沈殷北勾起一抹冷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去厨房之前,先替我去办一件事情……” **** 话分两头,在沈殷北气的大动肝火的时候,沈成蹊这边倒是一切照旧。 他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也没有傻到让自己挨饿来抗议,不吃饭只是因为一想到沈殷北曾经打着送饭的名义趁机设下了圈套等着自己往下跳,心里就堵得厉害,连带着看那些熟悉的饭菜都倒了胃口。 不过,他向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虽然吃不下那些五花八门的饭菜,但不代表会等着自己饿死,毕竟还有个空间能指望嘛。 之前那些被参片吸走的泉水这段时日已经恢复了大半,空间里又恢复了生机盎然,他这才敢每天都喝泉水吃参片来充饥,毕竟宝贝就是宝贝,虽然吃了之后虽然没什么饱腹感,但是精神却恢复了不少,也有了长期跟沈殷北死磕的准备。 这不,当他喝了点泉水刚躺下准备补个午觉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听那声音似乎还不是一个人。 沈成蹊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掀开被子坐起来,这群侍卫是有多执着,跟他说了多少遍了不吃不吃,难不成还准备组团来忽悠? 房门哐啷一声推开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急匆匆的跑进来,看见沈成蹊那一刻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殿下!奴才……奴才终于见到您了!您最近好不好?” 沈成蹊震惊的看着这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男孩,不敢置信的开口:“石……石头?!你怎么从牢里出来了?让我看看,你受伤没有,牢里的狱头有没有欺负你?” 石头使劲摇了摇头,用袖子擦着眼泪说,“殿下,石头一切都好,劳您挂心了,倒是您都已经瘦的成一把骨头了,为什么还不吃饭?”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抓住他的手腕问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他话音刚落,石头还没来记得回答,门外就又走进来一个人,“是我。” 沈成蹊看到他的一瞬间脸色立刻阴了下,“沈殷北,你又来干什么?” 沈殷北看他虽然又瘦了些,但是精神和脸色都还不错,心里也暗暗地松了口气,只是脸上仍旧挂着冷笑说:“我当然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敢三天不吃饭,你还真是能耐了啊。” “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不用你瞎操心。” 沈成蹊现在看见他就心烦意乱,心里那股说不上来的酸涩又涌上来,只好转过头问石头,“你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石头有些不解为何自家主子对三殿下的态度这么恶劣,不安的看了沈殷北一眼弱弱的开口道:“全靠三殿下施以援手,奴才才得以获救。” 沈成蹊虽然早就料到是他插手,但是听石头真的这么一说心里又堵得难受,他实在不想再欠沈殷北一丁点人情了。 “石头的事……谢谢了。” 他的口气突然软下来,虽然透着无奈却比之前要好了很多,沈殷北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举手之劳而已,之前我就答应帮你把石头救出来的,如今也不过是信守承诺,大哥,你又何必这般客套。” 是啊,的确是举手之劳,沈成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沈殷北背后积聚的势力遍布全府,早就成了有实无名的“王爷”,只要他愿意跟狱卒开个口就行,哪像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真王爷,落魄到如今自身难保的地步。 “必要的礼数还是要的,毕竟咱俩还是分得清楚一点比较好。” 一句话成功让沈殷北的脸色晴转阴,他紧紧地握住拳头,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沈殷阙你还真是总是有办法让我不痛快。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假装刚才的话没听见,对石头招招手说:“你不是一路上都在念叨你家主子身体不好吗,我带了鸡汤和小菜,你赶紧拿进来给你家主子摆上。” “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着石头转身就往外走,沈成蹊抬头狠狠瞪他一眼,小兔崽子你到底是谁家的下人? “等一下,石头不准去。” “这……殿下您……”石头犹犹豫豫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边是自家殿下,一边是救自己的恩人,两个都是主子,到底该听谁的? “不用多说,你过来,这么久没见你这小家伙,翅膀硬了敢不听话了是不是?” 石头看着自家从来都和声细语的主子突然这么严厉的跟自己说话,当即小心肝就受不了了,弱弱的踩着小碎步挪到沈成蹊身边,眼睛焦急的望着沈殷北。 殿下都瘦成这样了还不吃饭,三殿下您倒是劝劝他啊。 沈殷北似乎早就料到沈成蹊会阻拦,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开口道:“大哥,我刚才的话可没有说完,如果你不吃饭我不介意继续说下去。” “你什么意思?”沈成蹊警觉的看着他。 沈殷北对着身后一大群侍卫使了个眼色,手指轻轻一挥,所有人都一拥而上,硬是把石头从沈成蹊身后扯出来,用绳子硬生生的绑了起来。 石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一张小脸惨白一片,“三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上一秒还对他亲切有加的救命恩人,怎么一转眼就变了脸色,还把他抓了起来? “我说了忘了说,虽然把石头救出来是举手之劳,但是只要我愿意,随时也可以再把他抓进去,你说是吗大哥?” 沈殷北似笑非笑的开口,灰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沈成蹊。 “除了这一套威胁人的手段,你还会什么?”沈成蹊脸色铁青。 沈殷北无辜的耸耸肩膀,孩子似的用手指敲着嘴唇,“如果你想看其他的也可以啊,是千刀万剐还是给他个痛快一刀毙命,决定权可都在你身上。” 说着他身后的一个侍卫毕恭毕敬的把食盒打开,拿出里面还飘着热气的鸡汤和七八样精致的小菜摆在桌上。 沈殷北拿起象牙筷子夹起一块笋片送到沈成蹊嘴边,笑着开口,“大哥,尝尝看。” 第30章 最新更新 这一天是除夕,普天下上至皇族下至百姓,盼了一年的盛大节日终于到了。 王府的下人为了这一天早早的就开始准备,如今四处都张灯结彩,大红色的灯笼和金色的福字装饰的整个王府喜气洋洋,丫鬟小厮各个忙的不可开交,这浓浓的喜气也终于让这偌大的王府有了些许的人情味。 按照往年的传统,除夕这天朝中三品以上大臣都要进宫过节,而皇族这边,六王爷早早的离世又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只剩下沈成景这一家正统皇家血亲收到了圣旨。 这种莫大的恩典,一年只有一次,王府的几个人特意盛装打扮,过了晌午就坐着轿子进了宫,而整座王府只剩下了沈成蹊一个人。 起先沈殷北还不放心想要留下陪他,可是这种盛大的庆典他又不得不出席,所以千叮咛万嘱咐了那些瀛园的守卫要好生照顾之后,才不情愿的进了宫。 夜色渐黑,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热闹的鞭炮声,而瀛园这边的除夕饭也早早的摆上了桌。 沈成蹊今天睡了整整一天,如今神采奕奕,乐呵呵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桌的好菜。 八宝鸭子、蒜爆羊肉、奶汤喂海参、清蒸鲈鱼……所有加起来足足有十几道,还都是他平时最喜欢吃的。 不愧是过年了,要是平时这瀛园的饭菜哪有这么高的标准。 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块,那滋味真是没的说,他抬起头看着站在一边的侍卫笑着说:“你们是不是都没吃饭,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你们都坐下一起吃吧。” 几个侍卫哪敢跟他同桌,连忙摇摇头,“殿下,您快别折煞奴才了,您尽管吃就行,奴才们不饿。” 沈成蹊刚想骂他们几个呆子,这时候王府的主子都走了还这么守规矩干嘛,结果还没等开口,门外又走进来一个是侍卫,手中捧着一坛子女儿红,沈成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要知道六王爷平生可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喝酒,特别是滋味醇厚的女儿红,那味道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但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原来王府上下谁也不敢给他酒喝,就连皇兄都下令朝中官员不许给他送酒。 再后来自己不幸归天,一直没有逮住机会喝酒,如今看到这女儿红简直就要乐疯了。 “你小子太会办事儿了,这是多少年的女儿红?快拿过来让我尝尝。” 沈成蹊两眼放光的盯着侍卫,看得人家心肝一颤,赶紧给他倒上一杯,还担心的说道:“殿下,这十年的女儿红地窖里有的是,您可慢点喝。”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他敷衍的摆摆手,赶紧往嘴里灌了一杯,哎哟哟这味道啊,太美了!“真是好酒!” 好不容易这王府里几个催命鬼都走了,沈殷北也难得没来骚扰自己,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岂能错过? 要知道“岁寒三友”在六王爷眼里就等于“好菜、好酒、热被窝”,如今可全都占齐了。 他一边吃着桌上的菜,一边喝着酒,最后嫌不过瘾,直接端着酒坛子往嘴里倒,那架势哪里还像个世子,完全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 几个侍卫看的目瞪口呆,但是想到三殿下临走时让他们“好生照顾”之后,话就咽进了肚子里。 话分两头,在沈成蹊喝得正欢的时候,沈殷北这边却有些头大。 宫里的宴会说实话就那么回事,大家打着官腔说着奉承话,肚子里其实吃不了多少东西,酒倒是要灌进去不少。 朝中人都知道沈殷浩是下一任端康王爷,所以拼命上前敬酒套近乎,而沈成景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宝贝疙瘩喝这么多酒,就让沈殷北出来顶缸。 一来二去,就算沈殷北的酒量再好,也受不住这样的硬灌,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回了王府。 其实除夕这天他最想跟沈成蹊一起过,而忙碌一天两人连面都没见一次,如今酒后被夜风一吹,心底那股子思念一点点放大,最后竟然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立刻将人抱在怀里才安心。 思及此处,沈殷北再也按捺不住,甚至连身上的朝服都没来记得换,就急匆匆的往瀛园赶去。 此时已是深夜,瀛园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丫鬟侍卫都不知去向,屋里点着灯,微弱的烛光透过窗户仿佛将周边的夜色笼上一层柔柔的轻纱。 沈殷北呼吸一滞,不知道为何心口突然怦怦跳个不停,这种感觉实在太像妻子等待晚归的丈夫。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木门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微弱的烛光下,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沈成蹊。 “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他轻声的问道,生怕眼前这一抹瘦削的身影消失。 沈成蹊转过头来,黑色的眼珠在灯光下仿佛流动的墨汁般浓稠发亮,他歪着头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轻声笑了起来,“呵……我在等你呢。” 沈殷北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灌进肚子里的酒精像是突然涌了上来。 他怎么会……怎么会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你等我干什么?”他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尽量让自己的口气自然一些。 沈成蹊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口气无辜的说:“我看这么晚你不回来,有些担心,你不喜欢我等你吗?” 沈殷北僵住了,确切的说是被狂喜冲击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竟然会关心我,甚至还委屈的问我喜不喜欢?!老天……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赶紧解释,“不是,我是……太开心了,大哥……你已经好久没有跟我好好说过一句话了,每次见面都是气哼哼的,我……我只是还没习惯。” 沈成蹊轻声笑起来,黑亮的眼睛弯成一道桥,烛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光亮的侧影,显得他的表情更加的柔和温暖。 他抬起指尖,故意使坏似的在沈殷北的鼻尖上点了点,“小混蛋,你怎么突然结巴了?我有这么可怕吗?” 这种亲昵的仿佛情人间才会有的小动作,沈成蹊做的是如此的自然,脸上的表情更是美得惊心动魄,沈殷北只感觉自己快疯了,酒精和灼热一起涌上头,嘴里更是口干舌燥。 他把手迭在沈成蹊的手上,十根指头插进指尖的缝隙里,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眼神深沉如海,“大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调戏你啊,哈哈哈……”沈成蹊乐得不得了,还不知死活的抬起另一只手捅了捅沈殷北的脸颊,“喂,你别这么看着我,弄得我都想亲你了。” 沈殷北的眼睛陡然一暗,闻到沈成蹊身上浓重的酒气,似乎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轻轻一用力把人往身边一扯,沈成蹊措手不及跌进他怀里,抬起头正好四目相对。 “呵呵,大哥,如果我说不给你调戏呢?你是不是就要强吻我啊?” 沈成蹊歪着脑袋琢磨的半天,似乎觉得强上真的更加带感哎! “对,不给调戏就是要强吻你!”说着他抬头凑上去,在沈殷北的嘴唇吧唧亲了一下,舔舔嘴唇乐呵呵的笑,“嗯,好软啊。” 沈殷北被他这么一个吻勾的邪火立刻窜了上来,双手不老实的在他身上乱摸,努力克制住不断上翘的嘴角,继续循循善诱,“哎,你这样太不公平了,你这个做大哥难道就不知道礼让弟弟吗?你强吻我,我是不是要报复回来?” “不行,我是大哥,所以有权利吃你豆腐!” “哦,这样啊。”沈殷北轻笑着点点头,抬手抚摸着他的嘴唇说,“可是你吃豆腐都很不专业哎,你难道不知道强吻要把舌头伸进去的吗?你这样舔一下和小狗有什么两样?” “伸……伸进去?”沈成蹊脑袋里更加混乱了,女儿红的后劲儿上来了,脸蛋上一片潮红,“像这样吗?” 说着他张开嘴,吐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头,沈殷北不受控制的低下头,一下子含住他的舌头带进自己的嘴巴里,轻轻咬了一下。 “看,这不就伸进来了?” 沈成蹊像是突然开了窍,双手一下子把沈殷北推在椅背上,双腿跪倒他两腿之间,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好,你现在张开嘴巴,我要伸进去强吻你!” 沈殷北求之不得,笑着扬起了头,沈成蹊轻轻的亲上来,像小猫一样在他的嘴唇上舔来舔去,舌头不安的往里面探了探,刚想缩回去却被沈殷北的舌头一下子缠住。 “唔!” 虽然偶尔调戏一下迷糊的大哥很有意思,但是既然都送到嘴边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沈殷北双手紧紧地扣住沈成蹊的腰,抬起身把他压到身后的桌子上,欺身上前,动作迅猛而有力,仿佛一只终于等到猎物上钩的豹子,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攻击。 “唔……嗯嗯……唔……” 沈成蹊的脑袋越来越混乱,酒精的效力不断冲击着四肢百骸,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压在身上的身体那么火热,而身后的桌子却透着凉意,一热一冷之间,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随风飘荡的木筏,在波涛中随波逐流。 两人的津液不断交换,在寂静的除夕之夜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啧啧水声,沈殷北感觉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越来越想要彻底占有这个人的欲念,趁着脑袋里还有一丝清明,抬起头呼吸不稳的盯着身下的人问道:“大哥,可以吗?” 此时的沈成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扯得差不多,摇摇欲坠的挂在身上,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膀和半透明的亵衣下粉色的乳头,酒后的反应还没过去,身上却因为沈殷北的离开而感到些许的寒意。 他半睁着朦胧的双眼,如水的瞳孔望着对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低声道:“你别走,我好冷……” 沈殷北的呼吸又粗重了几分,精壮的胸膛不断起伏,身下的某个器官瞬间就抬起了头,“我再问你一遍,可不可以?” 他伸手把沈成蹊脱了个精光,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一路向下探到了私密的臀缝,温热的触感哄在指尖上,简直快把他逼疯了。 偏偏沈成蹊还不自知惹祸上身,脱光了衣服只觉得越来越冷,不安的扭了几下,抬头撅着嘴很不高兴的低声道:“你,过来抱着我,还有.不要拿棍子戳我,顶的难受。” 轰! 沈殷北只感觉自己的所有理智在这一瞬间被烧了个精光,看着沈成蹊这副难得的蛮横和孩子气的表情,还有赤裸在眼前莹润光滑的身体,再也克制不住。 去他妈的理智! “大哥,是你勾引我的,到时候要是哭了可别怪我。” 他扯开身上的厚重的朝服,华丽精致的朝珠被他不耐烦的扔在地上,露出精壮有力的胸膛,结实的身体欺压上来,顺势吻住沈成蹊的嘴唇,动作狂放到了极点。 终于可以再次占有这个人了,他的一切现在都是自己的,摸得到抱的住,心脏疯狂的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忍了这么久,真的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从脖子一路吻下去,咬住脖子上那一小点凸出来的喉结不断舔舐,手指撩开他身上最后一件亵衣,轻巧的抚上右边翘立起来的乳头不断揉捻。 “呼……嗯……” 沈成蹊喝过酒之后身体变得异常敏感,只感觉沈殷北所到之处全身都惊起一片酥麻,嘴里溢出一声轻促的低吟,高高的露出一截纤细的脖子,身体无意识的向上挺了挺。 沈殷北从嘴中溢出一声促狭的低笑,低头汗珠小小的乳尖,舌尖抵住上面的小孔轻轻一吸,沈成蹊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啊……轻些……难受……” 虽然从前跟沈殷阙也做过不少次这种事,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却格外强烈,这种酒后不自觉流露的诱人风情是以前绝对没有的,那个木讷瑟缩的沈殷阙仿佛完全换了个人,他只觉得心尖都痒得厉害,整颗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勒住,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 “大哥,你其实是舒服吧?要不要我再这样舔舔你?” 沈成蹊脑袋里像浆糊似的搅在一起,这种新鲜的、酥麻的感觉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全身,既刺激的让人忍不住蜷起脚尖。 眼前人的脸已经看不清楚,惟独那双灰色的眼睛如此坚定地看着自己,让他忍不住伸手搂住了沈殷北的脖子亲了上去。 “嗯……是桂花酿的味道。”他的酒虫子又涌了上来,贪婪的对着沈殷北嘴中的酒气细细品尝,一根腿抬起来勾住了沈殷北精壮的腰。 这个等同于把自己完全交给对方的动作,几乎让沈殷北激动的难以自制,英挺的五官沁出薄薄一层汗水。 看来这辈子是要栽在他身上了…… 疯狂想要占有这个人的冲动战胜了一切,他再也等不了,伸手分开沈成蹊的两只腿,整个身子侵入到他的两腿之间,一只手不断抚弄着沈成蹊身前半抬头的器官,另一只手探到身后抚上那一朵紧致的口。 “暧……”沈成蹊的脸上涌起一层好看的红晕,不由自主的轻呼一声,额头的汗水砸在了桌面上。 沈殷北不想弄疼他,强忍着高涨的欲望,用指甲沿着沈成蹊器官上的褶皱轻轻划动,强迫它们缓缓展开,指尖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让沈成蹊激烈的喘息。 “不……放……放手,不要这样……”他根本已经分不清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声音混着酒气略微沙哑的在沈殷北耳边浅浅的抽泣。 沈殷北明明已经激动地全身绷紧,下腹更是挺的笔直,但是却偏执而强烈的想取悦沈成蹊,仿佛看到他这般情难自制的表情,自己就要达到高CHAO。 “大哥,别口是心非了,你瞧他挺得多精神啊。” 手中的器官仿佛听到了他的话,猛地抖了几下,又像是它的主人一般脸皮薄的很,一下子涨得通红,顶端甚至还溢出粘稠的汁液。 “……呼……停……停下来……”白皙的喉头上下抖动,颤栗地吐出几个有气无力的字,手指艰难的想要推开沈殷北,可是这动作在对方开来却带着点欲拒还迎的味道。 沈殷北轻笑一色很难过,手上加快了的动作,指尖更是恶劣的顶端的小孔处扣挖玩弄,不出所料,白皙的大腿狠狠地抽搐了几下,接着沈成蹊像是快哭出来一般激烈的扬起了下巴“啊……啊……不……!” 一道白浊在他的惊呼中飞溅出来,沈殷北看着手上的白液邪恶的勾起了嘴角,“大哥,你看这么多,还说不要?” 说着他在沈成蹊精神恍惚的时候,蘸着白浊对着那一个觊觎很久的口伸进一根手指,瞬间炙热的肠肉包裹上来,紧致的让人发疯。 “呼……你拿出来……我难受……”沈成蹊早就喝大了,此时又经历高CHAO的洗礼,整个人恍恍惚惚,只觉得身体里闯入了什么要命的东西,虽然不疼却有些怪异。 沈殷北额头的汗水不断地往下淌,却还是低头亲亲他的嘴唇,安抚道:“别乱动,一会儿就好了,我保证不疼好不好?” “……那你轻些……”这般轻柔的口气让沈成蹊放松了警惕,他偏着头,散乱的黑发铺了一桌子,白皙的皮肤沾着汗水在烛光下发出好看的珠光。 沈殷北得到了允许,再也按捺不住,试探性的又往里加了两根手指,浅色的褶皱被一点点撑开,露出里面鲜嫩美好的颜色。 他的指尖浅浅抽插,不一会儿那柔软紧致的地方像是适应了他的动作,随着他的进出而蠕动,当三根手指已经可以完全的进出,而沈成蹊脸上也没有不舒服的表情之后,沈殷北长舒一口,只觉得紧紧绷住的身体都快要发抖了。 那紫红色被青筋包裹的坚硬器官终于抵了上去,沈成蹊似乎觉察到了危险,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墨色的眼睛有些不安的盯着对方,却不知这样的眼神更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沈殷北抚摸着他的脸颊,叹息一般说道:“就算你这个时候喊停,也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巨大的器官就直直的挺了进去…… 两个人像两只肉色蝴蝶一般纠缠在一起,墨色的黑发缠绕在彼此之间,屋外除夕的鞭炮已经响起,而这般漫天盖地的喜气却比不上瀛园这小小一间房的春光动人。 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了,而彼此两个从不会坦诚心扉的人就这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此生此世都不会分开…… 第31章 最新更新 沈殷北拿起象牙筷子夹起一块笋片送到沈成蹊嘴边,笑着开口,“大哥,尝尝看。” “……”沈成蹊撇过头躲开那双筷子,脸色阴沉,心里更是厌恶到了极点,世界上怎么会有沈殷北这么偏执扭曲的人。 “真不吃?”沈殷北丝毫没有介意他的冷脸,举起筷子又问了一句,态度温和的仿佛根本就没做过这种威逼利诱的事情。 看着他这副好整以暇的态度,沈成蹊的火又大了几分,一下子拍掉他的手,筷子砰一下砸在了地上,菜汤贱了沈殷北一手。 “这些用烂的招数就想让我对你妥协?做梦呢?” 沈殷北的眼睛眯了起来,向身后伸了伸手,一个侍卫立刻递上一块白色手帕,他慢悠悠的在手上擦了擦,接着把手帕扔在了地上。 “你们都听见了,大殿下说不吃。”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沈成蹊一眼,对着石头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把他的裤子给我扒了。” 说着押着石头的两个侍卫扯住他就开始往下撕扯他的裤子,薄薄的布料“嘶”一声被扯破了大半,露出石头半边雪白的屁股。 石头吓坏了,下意识的挣扎,眼圈一红当即大哭起来,“你们干什么!?不要这样!啊……呜呜……不要脱我的裤子!” “沈殷北!他还是个孩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成蹊当即气的一拍桌子,上前就要推开那几个侍卫,沈殷北一下子拦住他,对身后的侍卫挥挥手说,“去外面的空地里挖些碎雪进来,这小家伙细皮嫩肉的,一会儿要是喊疼了,记得给他降降温。”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彻底把石头的下身脱光了,两条白嫩的大腿被硬生生分开,接着门外一个侍卫左手托着一碗碎雪,右手拎着一个烧得通红的火钳走了进来。 高热的火钳散发出灼热的味道,连带着还发出兹兹的声响。 “三殿下,东西都准备好了。” “嗯。”沈殷北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挑起眉毛逗趣般说道,“现在就开始吧,在这小家伙的肉棒上烫出朵花来,貌似还挺有趣的。” “不……不要!三殿下您放过奴才吧……奴才不要……不要过来!”石头看到这个场面小脸煞白一片,吓得一边哭一边不停地往后缩,“大殿下您救救我!大殿下!” 一声声哭喊仿佛刺进了沈成蹊的心里,他知道这些都是沈殷北做给他看的,只要自己妥协了就等于被他摸住了脉门,以后再想翻身恐怕比登天还难,可是石头何其无辜,像沈殷北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一根手指就能玩死他。 沈殷北看出着他那张布满冷汗的惨白脸蛋,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大哥,我还当你多有情有义、主仆情深,原来也不过如此,既然你宁愿让这小奴才变成太监也不愿意吃一口饭,那我索性就遂了你的愿,如何?” “动手。”说着他指尖一挥,四个侍卫齐刷刷的按住石头的手脚,另一个侍卫提着火钳就要按下去…… “够了!” 沈成蹊痛苦的闭上眼睛,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够了,我吃,我吃!” 沈殷北胜券在握般的挑起了眉毛,他虽然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不得不说亲手把沈成蹊身上的傲气一点点磨平,把所有的利刺都统统拔掉的胜利感,大大的满足了心底那篇阴暗的征服欲。 他就是要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把这个人狠狠地溺死在身边,不能逃,不可逃。 沈成蹊的话让几个侍卫都住了手,他连忙跑上前扶起吓坏了的石头,帮他把衣服拢好,“别怕,没事儿了,我在这儿呢。” 石头已经完全吓失了神,这时候只知道躲在沈成蹊怀里抽泣。 “来人啊,把东西都收走,再带石头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这里不需要您们伺候了。”沈殷北冷着脸对侍卫们挥挥手。 “等一下。”沈成蹊脸色苍白的转过头,墨色的眼睛坚定地看着沈殷北说:“我要你发誓以后不准再动我身边的人一丝一毫。” 沈殷北失笑,“大哥,你太紧张了,我不过是让人给他换身衣服,不会怎么着他的。” 沈成蹊嗤笑一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沈殷北揉了揉犯疼的眉角,心里有些无奈,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无恶不作的恶魔吗?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又怎么会对付石头这种小角色。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明白刚刚答应过我什么。” 沈成蹊长舒一口气,放开了吓晕过去的石头,虽然他不相信沈殷北的作风,却知道他还算个说话算数的君子。 没过多久,所有侍卫都退了下去,整间屋子里只剩下沈殷北和沈成蹊两个人。 沈殷北拉着沈成蹊坐在桌边,拿起筷子重新夹起菜送到他的嘴边,沈成蹊一把推开,脸色不善的说:“我自己会吃,不用你操心。” 明明如今已经倒胃口到闻见菜的味道就想吐的地步,但他还是不断地往嘴里塞,味同嚼蜡一般,唱不出任何味道,胃部和全身的器官仿佛都在抗议着,可是他仍然强忍着,一点一点的把桌上的所有东西都吃完。 他算是完全看透了沈殷北这个人,跟他硬碰硬最后吃苦头的永远是自己,这种人狂妄偏执的厉害,之前跟他明着斗是自己傻,如今这笔账他记下了,有朝一日若能翻身,他定叫沈殷北把这一切一点点的还回来! *** 经历了这场风波之后,沈成蹊也看淡了,自己如今势单力薄,傻乎乎的跟沈殷北对抗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之前为了争一口气不吃饭,如今想来真他妈的蠢到了极点,他恨不得撬开自己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想出这种幼稚的手段。 现在的情况横竖不会更糟了,他也破罐子破摔,不就是被当成孪宠般每天好吃好喝的养着吗,我沈成蹊就当睁眼瞎装不知道,该吃吃该喝喝。 他就不信照这个百依百顺的态度,沈殷北不会放松警惕,到时候抓住机会就他爷爷的赶紧开溜,哪怕有人叫自己祖宗也绝不回来了! 房门“嘎吱”一声推开。 石头端着一个巨大的食盒走进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奴才给殿下请安,时辰不早了,殿下该进餐了。” 沈成蹊看着那个尺寸完全大的不象话的食盒,心里就忍不住想骂人。 沈殷北就他妈的不是个玩意儿,天天和喂猪似的带这么多饭菜来,还规定不准剩下一盘以上的东西,要不是知道沈殷北对他那点心思,还真以为他打算把自己喂成肥猪宰了吃肉呢。 长叹一口气,他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半死不活的说:“怎么又吃饭,不是刚吃了不久吗?” 石头傻乎乎的笑了笑,“哪儿的事儿啊,上一顿可都是中午的事儿了,殿下您一个人在屋里闲着,所以不觉得时间走得快。” 沈成蹊很努力地控制住要翻白眼的冲动,这小兔崽子是真傻还是装呆啊,知道我闲的蛋疼也不要说出来嘛! “你先放在那儿,我这会儿肚子胀的厉害,等消消食儿再吃。” 石头一听这话脑袋摇的像个波浪鼓似的说:“这可不行,三殿下吩咐奴才必须在酉时之前让您吃上饭,否则就要砍奴才的脑袋。” 嘿!这个小混蛋,到底谁家的奴才?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沈殷北那畜生之前怎么对你的,你都忘干净了是吧?这会儿左一个三殿下,右一个三殿下,准备气死我是吧?” 石头咬着嘴唇摇摇头,小脸有点泛红,糯糯的说:“三殿下怎么说救过奴才的命,而且对奴才凶也是心疼殿下您,石头虽然笨,但是也能分清好坏,总之三殿下……三殿下是好人。” 沈成蹊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只觉得额头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 什么玩意儿?!沈殷北也算是好人,石头你眼睛长屁股上了吧? 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餐桌边,他瞥了一眼石头说:“别以为他救你出来就是真好心,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他什么人你了解吗?就一个劲儿的给他说好话。” 石头吐吐舌头,嘴里小声念叨:“您也没比我大几岁的说……” “你说什么?”沈成蹊一挑眉。 “奴才说殿下您根本就不知道三殿下为您做过多少事儿!原来全府上下就他一个人对您笑,如今您瘦的都走形了,他心里着急又不舍得跟您发脾气,才来找奴才帮忙的……唔!”石头突突的说了一大通,结果像是突然想过来什么事儿似的,猛地把嘴巴捂住。 可沈成蹊把刚才听得清清楚楚,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说他为了逼我吃饭找你帮忙?帮什么忙?” “奴……奴才知……知错了,殿下您别生气,三殿下也是真为您着急才来找奴才的。”石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脸煞白一片。 “所以你就跟他串通一气,演一出苦肉计给我看吗!?” 沈成蹊简直要被这个小兔崽子气死了,没见过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奴才,他到底知不知道沈殷北肚子里黑成什么样啊!沈殷北说几句好话他就上钩了,真是笨死了! 什么一切为了我好,狗屁!沈殷北根本就是利用你来对付我,亏了我之前还心疼的不得了,结果全是假的! “殿下……奴才真的知错了,您别生气了,身体要紧啊……”石头也不知道沈成蹊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是从没见主子红过脸的他还是明白自己触到了他的底线,连忙拽住沈成蹊的裤腿呜呜的哭。 沈成蹊看着石头那张哭花的小脸,想起之前他为了自己莫名遭遇一场牢狱之灾,如今也是心疼自己不吃饭才着了沈殷北的道儿,肚子里的火就怎么也发不起来了。 “算了算了,别跪着了,这次就饶了你,记得下次不准再瞒着我跟沈殷北私下来往了,知道不?” “嗯嗯,奴才再也不敢了,以后殿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石头破涕为笑,使劲点了点头,站起来擦了擦眼泪打开旁边的食盒说:“殿下,饭菜都要凉了,您赶紧吃吧,奴才给你倒壶热茶下饭。” “这还差不多。”沈成蹊又好气又好笑拿起筷子,盯着一桌子饭菜随便捡了几样往嘴里填。 一边吃脑袋里一边琢磨,想了一会儿开口问石头道:“对了石头,我起死回生失忆之前,你跟沈殷北熟络吗?” 石头摇摇头,“不熟的,原来三殿下虽然经常来瀛园找您,但是基本上每次来主子您都会跟着他离开瀛园,还不让奴才跟着,所以奴才也只是见过三殿下几面。” 沈成蹊听完这话在心里冷笑一声,难怪他不知道沈殷北是个什么玩意儿,原来之前沈殷阙跟沈殷北厮混的时候都把他给支开了。 “那我以前跟他的关系好不好?你给我说说他以前的事儿吧。” 石头歪着头想了半天,有些犹豫的才开口,“嗯……主子的事儿奴才也知道的不多,不过主子您好像以前就对三殿下有成见。” 沈成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小兔崽子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对他有成见,分明是他跟我不对盘。 “哦?这话怎么说?” “咱这瀛园门庭冷落,一年见不到几个人的,三殿下又是唯一经常来看您的人,按说您应该很喜欢他,但是好像每次三殿下来的时候,您的脸色就很不好看……奴才斗胆说一句,三殿下是打心眼里关心您的,您何必这样呢。” 废话!沈殷阙知道沈殷北上门来CAO他,脸色能好才怪! “哟呵,瞧你这处处维护的样子,难不成是暗恋他?” 石头一张笑脸顿时通红,“殿下你说什么呢!三殿下有喜欢的人的。” 沈成蹊冷笑,“呵,那你说太喜欢谁啊?” 石头低着头手指拧着衣摆,不好意思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奴才也不太清楚……不过貌似名字里有个‘六’字。” 第32章 最新更新 “六字?”沈成蹊疑惑的挑起了眉毛。 这叫什么讲头,他跟沈殷北腻歪了这么久,也没听他提过一个名字里带“六”的人啊。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石头挠了挠头,手指拧着衣角,像是不好意思开口,“那个……奴才也是听别人说的,因为平时经常去三殿下那边……所以就……” 一听这个沈成蹊更不明白了,抬起头问道:“你平时不在瀛园待着,跑沈殷北哪儿做什么?” 石头小脸一红,支支吾吾的像是被谁戳破了小心思,沈成蹊一看他这表情,恍然大悟,闹了半天石头不仅暗恋沈殷北,甚至还跑去人家房里偷看顺便打听八卦啊想透了这些,沈成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自在,连带着桌下的拳头也使劲攥了攥。 沈殷北这个白眼狼,倒是会招蜂引蝶! “你去他那儿都打听出点什么来啊?” “就是喜好习惯兴趣什么的……”石头越说声音越小。 “那也跟喜欢名字里带‘六’没啥关系吧。” 石头赶紧摇摇头,神秘兮兮的说,“可没这么简单,据三殿下府里的侍从说,三殿下对‘六’这个数有偏执,房里的椅子要摆六把,吃饭要上六个菜,据说连上厕所的手纸都是六张!” “噗……” 沈成蹊忍不住喷了出来,差点没捶着桌子大笑出声,这都是什么一套啊,石头真是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自己跟沈殷北认识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这么多新鲜事儿。 “哎呀,殿下您别笑,奴才说的可都是真的,你说得爱到什么程度才会把心上人的名字融进自己的全部生活啊,奴才当时听完都感动死了QAQ” 石头激动的小脸红彤彤的,就差没两眼放光作捧心状了。 “=口=”沈成蹊无言以对,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抽了几下。 都偏执到这程度了,根本就不是痴情而是变态了好吗? “呃……那他喜欢的这个人你知道长什么样儿吗?” “这奴才哪儿知道啊。”石头摇摇头,打开了食盒的最后一层,想要拿出里面的小瓷碗,结果手刚碰上去就怪叫一声:“哎呀,这药都凉了,坏了坏了,这下完蛋了,殿下奴才得去给你把药热热,您先慢慢吃着啊。” 说着他端起碗就往门外跑,被沈成蹊拽住衣领拎了回来。 “这药我就没打算喝,你老么实的在这儿伺候着,别瞎忙活。” 沈成蹊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一晚黑乎乎的,散发着苦味的汤药,表情那叫一个色彩斑斓。 “可是……殿下,这药是补身子的,您现在这么瘦,脸色也不好,前些天还流了七天的血,三殿下可是特意让奴才监督您喝药的。” 张口闭口全是三殿下三殿下!到底谁他妈的才是你主子? 沈成蹊又是一阵窝火,瘫着张脸挥挥手说,“我这身体自己最清楚,根本屁毛病也没有,喝什么药?你再唠叨沈殷北这个,沈殷北那个,我就让你挨板子。” 石头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忍不住开口:“殿下,奴才一会儿出去的时候,门口的侍卫要检查食盒的,如果发现这药没喝,殿下肯定又要吃苦了。” “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你就不会把药倒掉再出去吗?非得让他们逮住做什么?”沈成蹊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石头的小脑门说道。 “哦……奴才领命。”石头咬着下嘴唇,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主子他又骂人,呜呜呜……明明以前都很温柔的,呜呜呜…… 说着他端着汤药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叨:“可怜了那些名贵药材了,鹿茸、阿胶、大枣什么的,浪费了真是好可惜……” 沈成蹊恰巧听到了这话,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灵机一动,“等一下,这药还是留着吧,我吃过饭就吃,你去烧点热水来,我一会儿要沐浴更衣。” **** 打发掉石头之后,沈成蹊从衣袖里拿出那根银色的簪子,往药里探了探,结果没有变黑,他长舒一口气。 经历过这么多明招暗招,他现在可不敢再随便相信任何人,虽说他相信沈殷北肯定不会杀了自己,但是基于这家伙烂到极点的人品,用簪子试试有没有毒还是很必要的。 索性这药没什么大碍,用手端起来闻一闻,似乎还能闻到鹿茸那股怪怪的味道,自己之前根本就没有流过多少血,现在喝这补血药也是白搭,还不如放在空间里养一养,说不定能长出几颗大枣当零食吃。 想到这里,沈成蹊趁着石头不在,赶紧端着药碗进了空间。 空间仍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似乎感觉不到季节的变化,花草树木欣欣向荣,永远一副万物逢春的面貌,沈成蹊一走进去就感觉身上的冬衣热的厉害,脱了夹袄,走到泉水边用手捅了捅那不断喷涌的泉眼。 “几天不见,你比以前更水灵了啊,是不是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所以养的越来越水美人俏了?” 大叔的脑回路一向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毕竟任谁对着一个泉眼也不会说出上面那种话,泉水就是泉水,它是个死物,还能答应了你不成? 可是,只见泉眼猛地涨高了半寸,噗噗两声溅出一朵朵水花打在沈成蹊脸上,像是在骂他:死相,知道人家美也不要说出来嘛><沈成蹊乐不可支,之前心里那股子憋屈的感觉也散了不少,他蹲在地上,挽起袖子,用手在溪边的一棵树下挖出个土坑,对着泉水自言自语道:“既然你又变美了,是不是也该帮兄弟一马?我这里有点补血药,一会儿倒在这土坑里,你要是给面子,记得就帮老子养出几颗大枣出来,这几天没零食吃实在太忧桑了= =” 泉水潺潺的流着,水底几个绿珠子翻着圆肚皮滚了几下,似乎在说:谁理你? 日子就这么悠悠荡荡过了十天,沈殷北一直没有再来过瀛园,而石头还是勤勤恳恳的给他送饭送药,沈成蹊也照旧填饱了肚子就去空间里散个步,顺便把那些汤药都浇在了大树底下。 结果到了第十一天的晚上,沈成蹊吃过晚饭,拍着圆鼓鼓的肚皮把石头打法走之后,端着药碗又进了空间,结果刚走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肥沃的泛着深黑色的土壤,不知怎么竟然全都变红了,而且这种红不是普通红土那种红褐色,而是像鲜血一般的大红色。 “怎么……怎么会这样?”沈成蹊惊得脸色瞬间就白了,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这种诡异的红色沿着那棵经常倒药的树根向外延伸,四周泛着浅红,而越靠近树根中心颜色越红的触目惊心,跟碧绿的泉水映衬之下,一切都诡异的厉害。 如果不是沈成蹊经历过不少奇事,现在真的要以为这里刚刚杀过人。 越往树根方向走,脚下的土制越松软,走到跟前的时候,沈成蹊的脚腕子甚至快要陷进了土里,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脚下有什么会动的东西,正在一鼓一鼓的顶着他的脚。 “什……什么东西?”他恶心的猛地跳到一边,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 这时,树根附近一块红色的土壤被翻了起来,中指大小的白色虫子爬了出来,圆嘟嘟的身体,憨态可掬的扭了扭,两只芝麻大点的小眼睛冲着沈成蹊眨了眨。 沈成蹊:“0 0” 某虫子:“0 0” 一人一虫,在这一刻大眼对小眼的看着彼此,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会从这里爬出来? 沈成蹊天生对虫子有一种抵触情绪,恶心的往后缩了缩,心里疑惑到了极点。 而这小虫似乎完全不惧怕沈成蹊,一鼓一鼓的蠕动到沈成蹊脚边,尾巴往上一甩,啪嗒一声搭在了他的鞋子上,还高兴地扭了几下,似乎很喜欢这个把它养出来的小主人。 沈成蹊强压住胃里一阵阵上涌的不适感,抬脚甩了甩,结果小家伙硬是黏在上面,说什么也不下来。 “喂,你到底从哪儿来啊?跑到我这空间来干什么,这土壤变成这样是不是都是你搞得鬼?” 小虫子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扭着胖嘟嘟的身体从他的鞋子上爬下来,又再次一鼓一鼓的扭到沈成蹊这次带进来的药碗旁边,爬上去跳进药里面抖了抖,接着湿漉漉的又扭了出来,似乎在告诉沈殷北它是从这些药里养出来的。 沈成蹊再呆也不是瞎子,这么明白的事实也一下子看懂了,当今胃里的东西再也压抑不住,他扶着树干就吐了起来。 如果这虫子是那药里面养出来的,那之前他受伤那会儿喝了那么多药,不就等于把这虫子吞进胃里了嘛! 沈殷北一天三遍的给他送这种诡异的药,到底是何居心!? 第33章 最新更新 第二天,沈成蹊起得格外早,望瞭望窗外明媚的天气,心情也格外舒畅。 石头端着洗脸水进来的时候,望了一眼嘴角带笑的沈成蹊,乐呵呵的问道:“殿下起得好早,今儿有什么喜事儿,您这么高兴?” 沈成蹊掀开被子,抻了个懒腰,笑着说:“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心里舒坦。” 石头在水里投了投毛巾递给沈成蹊,笑着问:“那殿下介意给奴才说说吗?” 沈成蹊挑眉看他一眼,高深莫测的勾起嘴角说,“人那,只要打定主意去做一些事情,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止他,就算明知有人险恶的算计,我也不怕什么,这样难道不值得开心?” 石头听得云里雾里,明明这些话那个字他都听得懂,怎么凑到一起就两眼一摸黑了呢? 算了,反正主子的事情也不能过问,只要主子开心奴才就开心。 “既然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殿下今儿早上可要多吃几口饭。” “那是自然。”沈成蹊点点头,勾起嘴角问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还有些饿了,你去叫外面叫他们快点传膳吧。” “是,奴才这就去。”石头一听大殿下难得这么开心,还破天荒的喊饿,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蹦蹦跳跳的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的侍卫拎着那个巨大的食盒走到房门口敲了敲房门道:“殿下,您的早餐来了。” 正在给沈成蹊捶肩膀的石头一听这话,立刻想要去开门,沈成蹊抓住他摇了摇头,接着转过头对着门口说:“知道了,你直接送进来吧。” “这……”门外的侍卫犹豫地说,“三殿下有规矩,奴才不能擅自进您的房间。” “让你送进来就送进来,哪儿这么多废话,难不成沈殷北是主子,我就不是了?” 侍卫一听哪还敢怠慢,赶紧弓着背恭恭敬敬的推开房门走进去,对着沈成蹊坐着的方向磕了个响头,“奴才给大殿下请安。” 沈成蹊今天似乎心情真的出奇的好,平时见到这几个讨人厌的侍卫就不给好脸色,但是今天竟然破天荒的看了看那人手边的食盒,轻轻的笑了笑,问道:“起来吧,不用这么拘束,我今儿脖子酸的厉害,让石头给我捏几下,所以就让你把饭送进来了,沈殷北那边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他为难你的。” 一招“拉拢人心”就让侍卫当即心口热了热,难得有主子这么亲切的跟他说话。 “谢……谢大殿下恩典。奴才这就给您布菜。” 说着,他站起来打开食盒,把里面那一盘盘菜碟子拿出来,足足摆满了一桌子之后才从最底层拿出一碗汤药。 沈成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那晚黑乎乎的汤药,心里冷笑一声,可是面上还是一片云淡风轻,笑着问道:“咦?今儿的菜好香啊,都有些什么,给我报报。” “三殿下吩咐奴才早餐一定要给您准备丰盛,所以特意给奴才们列了一张单子,每天按着单子上的糕点来,今儿上的事花生酥、鹅儿卷、奶香饽饽……” 这侍卫叽里呱啦说了足足有十几道点心,沈成蹊耐心的听完,拍了拍手,“三弟真是有心了,说来也有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不如小哥你就帮我去请他过来,让我们兄弟二人好好吃个热乎饭?” “这……殿下您有所不知,三殿下吩咐过奴才,如果您一直不好好吃饭,他不会来见您的。” 沈成蹊一听这个心里那把火又高了几分,不过脸上还是有些委屈的皱了皱,“我哪有不好好吃饭?你看,我这不是让你请他来一起吃吗?难道我想念弟弟,想见他一面也不行了吗?” 这话说的极其低声下气,吓得那侍卫的冷汗当即淌了出来。 乖乖,大殿下您说这话是要奴才折寿啊,这话要是以讹传讹传出去,自己岂不是成了阻碍三殿下姻缘的罪魁祸首吗?这个罪名他可背不起……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应下这差事,一溜烟跑了出去。 沈成蹊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良久,接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他虽然一向不喜欢向人示弱,但是只要知道沈殷北现在还对他有那种心思,就不愁请不动沈殷北这尊大佛。 既然你不愿意来见我,我就亲自把你请来,到时候一定要你的伪善面具一点的揭下来! 过了没多久,沈殷北果然如愿以偿的来了。 今天他一反常态的穿了一件水蓝色的衣服,袖口和下摆处用银线绣着傲骨铮铮的竹子,远远看去显得他仿佛深山处走出的脱俗公子,配着脖颈间纯白色的狐狸毛,更是俊的不似凡人。 只是沈成蹊打眼望去,脑袋里兀然浮现出四个大字:衣冠禽兽沈殷北掀开卷帘走了进来,看着坐在一边的沈成蹊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道:“大哥,你今儿怎么有兴致请我来吃饭?” 沈成蹊托着下巴,一双墨黑色的眼睛弯起来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一个人吃饭怪没趣儿的,府上想来也没个能说话的人,所以就想到了你。” 这种类似于“你在我心里是唯一”的口气,成功让沈殷北的眼睛里涌出几丝笑意,掀开袍子下摆他坐在沈成蹊旁边说道:“我以为经过上次的事儿你该生我的气,所以铁定不愿意见我了。” 沈成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岂止是不愿意见你,根本是恨不得你立刻消失。 “上次的事儿是我孩子气了,不该拿吃饭当儿戏,你虽然手段让我难受,但是说到底也是为我好,我也不想怪你了。”沈成蹊叹了口气,脸上一片坦然的说道。 沈殷北的心口像是被羽毛尖儿给扫了一下似的,微微发痒,看着眼前人难得跟他好声好气的说话,心里也有了几分欢喜,伸手抓住沈成蹊的手攥了攥,勾起嘴角说道:“大哥,你要是以后也像现在这般对我,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沈成蹊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腕,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花生酥放在沈殷北面前的碟子里,“呵,说什么傻话呢,咱们吃饭吧,我肚子实在有些饿了,你尝尝这个,我很喜欢吃的。” 沈殷北难得露出真正的笑容,灰色的眼睛这一刻仿佛被一泓清泉冲淡了一般,透着温柔的神色。他拿起筷子把花生酥一口吃了进去,那股子酥香甜意好像直接渗进了心里。 “我为你准备的这些东西你还喜欢吃吗?有没有不合胃口的,我让厨子改。” 沈成蹊的筷子顿了一下,接着笑着说:“你不早就把我的口味摸得清清楚楚的吗?现在还问我这个做什么?” 沈殷北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喜欢吃为什么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瘦,瞧瞧这脸上都没有几两肉了。” 沈成蹊对他这种自然流露出来的亲密非常的难受,不过还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特意装作若无其事的蹭过沈殷北的指尖,诧异的开口:“唉?是吗,我倒是觉得自己这几天快被你养成肥猪了,还有啊,你送来的那些药真的很苦啊,以后能不能不喝了?” 沈殷北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接着宠溺的拍了拍他的头,“大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和个小孩子似的害怕吃药,苦口良药利于病,你再忍五天,以后咱们再也不喝了好不好?” 沈成蹊装作不知道这药里有古怪的样子,皱了皱眉,一脸不甘愿的说:“这到底是什么药啊,还得算着日子喝?” “还不都是给你补身子的,我保证再喝五天,就五天好不好?”说着沈殷北端起桌上那晚汤药,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到沈成蹊的嘴边,哄道:“来,趁着药还热着,我喂大哥喝好不好,你要是嫌苦我让他们给你送点青梅蜜饯来吃。” 沈成蹊的瞳孔猛然一缩,脸色变得格外复杂,明知道这药里有古怪,可是沈殷北已经把它送到了嘴边,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就是这短暂的沉默,沈殷北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眯起,委屈的开口道:“大哥怎么不喝,难道还怕我害你不成?” “哪儿有的事儿,刚才你可答应喝完就拿青梅蜜饯来的啊,不许反悔。”说着沈成蹊像个孩子似的,撅了撅嘴巴,捏着鼻子端起碗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 沈殷北的眼睛暗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拿起一块帕子帮沈成蹊擦了擦嘴角,对着身后的侍卫招了招手,“来人啊,拿盘青梅蜜饯来。” 沈成蹊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继续跟沈殷北谈笑风生,只是心一点的一点的沉下去。 就凭沈殷北今天的表现,他已经可以完全肯定这药的的确确有古怪。 ****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沈成蹊对沈殷北的态度缓和了许多,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跟他开开玩笑,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时光仿佛一下子流回到两人初见那会儿的相处模式,一个甘愿装个温和斯文的弟弟,一个笑脸相迎决心当个贴心哥哥,兄友弟恭又恋人未满的样子,闪瞎了瀛园一众侍卫的眼。 这出狗血闹剧似乎开始从虐恋情深,转成了甜蜜宠溺路线,这让每日心惊胆战的下人松了口气,只祈求上天保佑这两个人千万别再像以前一样闹什么别扭。 转眼肃杀的冬季就这样走了过来,春天终于到了,王府里的不少树枝都长了新芽,万物复苏,连带着瀛园里面也长出不少淡色的花骨朵。 而这一天,沈殷北掀开珠帘的那一刻,正好看见沈成蹊正蹲在桌子边,手里鼓捣这什么。 因为天气转暖的关系,沈成蹊终于换下了厚厚的棉袄,身上只穿了一件淡绿色的罩衫,黑色的头发松松的用一根翡翠色的发带绑着,远远看清俊不凡,让沈殷北的心顿时痒了一下。 他走过去,笑着问:“大哥,你蹲在那里做什么呢?” 沈成蹊似乎没有料到身后有人,后背猛地哆嗦了一下,接着就慌慌张张的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袖子,好像生怕别人看见。 “啊,殷北你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他站起来回过头笑了笑,脸上的小尴尬还没来记得掩饰。 沈殷北莞尔,明明是比自己大两岁的人,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做这么幼稚的事儿,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往袖子里藏了东西。 他装作没发现的样子,挑了挑眉,走近几步说道:“听大哥这口气似乎是不希望我来?” 沈成蹊咧咧嘴角,“哪有的事儿,就是被你吓了一跳,话说,你这么早来还没吃早饭吧,我叫他们给你拿几样上来。” 他说着往门口走,想要叫石头去准备几样吃食,结果步子还没跨出去,人就沈殷北在身后抱住了。 “我可不想吃饭,就想跟你多呆一会儿,你就别叫那些下人来扫兴了。” 沈殷北的呼吸喷在沈成蹊的耳廓上,让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耳垂有些发红,挣扎几下有些尴尬的说:“那个……你先放手行不?这样抱着……多不好。” “行啊,那你得告诉我刚才蹲在哪里干什么?还真以为自己穿了一身绿衣服就可以假装竹笋了?”沈殷北手臂还是牢牢搂着他的腰不放手,嘴上也不老实的打着趣儿说。 沈成蹊控制不住翻了个白眼,竹笋你大爷啊…… “那个……我就是刚才歪了一下脚,蹲下揉了几下,真没干什么啊。” 欲盖弥彰,沈殷北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既然你想装那我只好奉陪了,他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有些急切地说:“什么,你伤着了?伸腿给我看看,严不严重啊?” 说着故意拽着沈成蹊藏东西的那个袖子,掰过他的身子就要蹲下,沈成蹊脚上哪里有伤,这时候要是被他看见岂不是穿帮了,所以赶紧七手八脚的想拽他起来。 结果就听“砰”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沈成蹊的袖口掉在了地上。 沈成蹊慌忙蹲下要捡,沈殷北却比更快一步拿到了手里,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鸡蛋大小的木雕。 上面的痕迹还很新,有些地方虽然没有完全雕完,却也能看出这是一匹活灵活现的小马。 “这……” 沈殷北诧异的睁大眼睛,沈成蹊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抢,嘴里还不甘愿的说道:“你怎么没经别人允许就乱拿别人的东西,把它还给我。” 沈殷北利用身高优势,把小马居高,绕过沈成蹊的手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个小马木雕说实话工艺并不是多好,甚至很多关键部位还有刻花的痕迹,但是重要的是这东西的神态很精神,寥寥几笔却把马儿的飒爽都表现了出来。 他有些好奇的把小马翻过来,却赫然在马肚子上看到一个小小的“北”字。 “大哥这……难道是你雕来送给我的?!”沈殷北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他就是属马的,而且那个“北”字还不够充分说明问题吗? 沈成蹊脸都涨红了,气急败坏的伸手又要抢,嘴上还不甘示弱:“你这人脸皮也太厚了,看见什么都说是你的不成?” 沈殷北一把抓住他的手,却发现原来光洁无瑕的手指上多了好多伤痕,大大小小深浅不一,一看就是刀子划出来的痕迹,他的心顿时狠狠地抽了一下,连带声音都有些不稳:“这些伤是不是你雕这个东西弄出来的?” 沈成蹊抽回手臂藏进袖子里,翻了翻眼皮,“什么啊,我可没这手艺。” 沈殷北不信他的话,拽着他的袖子使劲抖了抖,接着就听劈哩嘭愣一阵响,小刀、锥子之类的小工具就从都从袖子砸在了地上,这下证据确凿,想否认都不行了。 沈成蹊不自在的撇了撇嘴,骗过视线不跟沈殷北对视,“你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我还没雕完就被你发现了。” 话音刚落,沈殷北就一个箭步上前狠狠地抱住他,低头进吻上了他的嘴唇,根本不给他再说一句话的机会,心里那股子燃烧的越来越旺盛的火焰几乎快把他点着。 这个冷心冷肺,总是跟自己对着干的人,终于被自己捂热了吗? 他竟然……竟然会亲手送我东西,不是金银珠宝,不是玉石宝器,甚至连木头都像是从哪个废桌子板凳上截下来的边角料,可是这却是沈殷北从小到大第二个亲手做礼物送给他的人。 而这个人又是自己求而不得,苦苦追求了这么久的人…… 这是不是代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呢? 沈成蹊难得没有反抗他的亲吻,甚至配合的张开了嘴唇,两个人的舌头在彼此的口腔里追逐嬉戏,啧啧的津液声音在屋里回响,两个人像是世间最普通的情侣那样拥抱在一起,画面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 当然,如果忽略掉沈成蹊藏在袖口那攥的死劲的拳头,和CHA进肉里的指甲,一切真的很圆满…… 第34章 最新更新 自从亲手雕刻的小木马被沈殷北发现之后,沈成蹊也不再掩饰,反正这东西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而且早就打谱送给他,所以除了前期有些尴尬之外心里也就坦然了。 可是沈殷北显然没有他这么淡定,明明是王府什么稀罕宝贝没见过的三殿下,却像个穷小子似的对这个木雕爱不释手,成日揣着衣袖里,时不时就拿出来把玩一下,原本有角有楞的木头都已经被他摩的光滑无比,最可怕的是这家伙经常在处理公事的时候拿出这东西它莫名其妙的傻笑,这可着实闪瞎了一众侍卫的眼睛。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沈殷北一旦心情好了,沈成蹊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最近一段时间瀛园的门卫明显少了很多,沈殷北也不再限制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在闲时还“大发慈悲”的带着沈成蹊溜出王府转了几圈。 一切看起来美好的有些不真实,连带着成日要看沈殷北脸色行事的侍卫们也松了一大口气,只要这两位祖宗别再闹事儿就谢天谢地了。 是夜,房间的烛火还在亮着,院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翻书的声音。 沈殷北处理完手上的公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身边的小太监立刻捧着参茶奉了上来。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喝杯参茶早点歇息吧。” 沈殷北端过参茶啜了一口,望瞭望窗外的天色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三更天了。” 沈殷北愣了一下,接着心里开始懊悔,糟了,之前答应大哥去他那里下棋,结果一忙起来就什么都给忘了。 “备轿吧,我要去瀛园一趟。” 小太监一愣,有些犹豫的说道:“殿下,明儿再去吧,您今儿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更何况大殿下这个时候大概已经睡下了。” 沈殷北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答应他的事情自己说什么也得做到,更何况今天一天都未见到,心里也挂念得紧,就算去了看一眼他睡的好不好也满足了。 “我心里有数,你照办就是了。” 没一会儿,沈殷北的轿子就到了瀛园,此时整个院子里都静悄悄一片,门口的侍卫搂着佩刀整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 沈殷北好整以暇的伸出脚尖踢了他们几下,两个侍卫睡的迷迷糊糊,不耐烦的开口:“妈的,谁大晚上的打扰老子睡觉?” 结果当他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来人之时,差点吓尿了:“三……三殿下!?” “嘘……”沈殷北摆了摆手,似乎因为要见到沈成蹊所以心情不错,所以脸上还带着笑意说:“不要声张,我不想大晚上又弄得鸡飞狗跳,大哥他睡了没有?” 两个侍卫拍拍胸口后背已经吓出了冷汗,乖乖,还好这位阎王爷今儿心情好,要是赶上他冷着脸的时候那这会儿一定倒霉了。 “大殿下一向睡得早,这时候应该已经安寝了。” 沈殷北有些惋惜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是来晚了,罢了,来都来了就算是睡着了也得见一面,说着他对两个侍卫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通传,自己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沈成蹊的房间里还亮着灯,门口的石头坐在地上搂着根柱子睡的正香。 既然睡了怎么还点着灯?沈殷北有些疑惑的轻声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的棋盘和趴在上面睡的毫无形象可言的沈成蹊。 因为天气回暖的缘故,他只穿了一件白绸短褂,双手扒着桌边,整个右脸都贴在桌子上,头发乱七八糟的翘起来,鼻子一鼓一鼓的,凑近一听还能听见浅浅的鼾声,最可笑的是嘴角貌似还留着可疑的水痕。 沈殷北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怎么睡成这个样子? 他忍笑悄声走上前去,轻轻的在他耳边低声道:“大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唔……”沈成蹊吧唧吧唧嘴,转了个脑袋,又把左脸贴在了棋盘上,露出右脸上傻乎乎的红痕。 沈殷北难得见他这么迷糊的样子,心里玩心大起,拿着手指头对着他的腮帮子捅了几下,“喂,再不起床你的口水可要把王府淹了啊。” 沈成蹊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抬手捂住两只耳朵继续睡,到底谁这么烦一大早就叫人起床,不知道老子起床气很大吗! “你真的不起吗?”沈殷北抿着嘴低笑,双手从沈成蹊腰侧穿过绕到身前拉住衣带说:“你再不起我可要脱你衣服了哦?” 沈成蹊忍无可忍,使劲揉了揉早就乱成一团的头发,抬起头就开始发火:“你怎么这么烦啊!?” 结果视线恰好对上一双灰色的眼睛,他眨了眨眼重新调好焦距,终于认清了眼前的人,当即有些回不过神来:“沈……沈殷北?你怎么一大早就跑我屋里来了?” “呵。”沈殷北憋不住笑出了声,指了指窗外的月亮说:“大哥,现在可是晚上。” 像来一觉醒来脑袋就有些不清醒的沈成蹊,呆了好久才慢慢的反应过来,低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棋盘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等着沈殷北这家伙来下棋,结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最后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瞄了一眼棋盘上那滩可以的水痕,沈成蹊的老脸又红了红,一大把年纪了睡觉还流口水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扛不住沈殷北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聪明的转移了话题,“你既然之前都爽约了,现在还来干什么?” 沈殷北自动把这话当成媳妇对自己晚归的抱怨,故意一脸可惜的样子叹了口气,“唉,我哪想到你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本来是想着趁着夜深人静摸进你的被窝的,结果好事落空啊,啧啧,可惜可惜。” 沈成蹊拿起一粒棋子飞过去,“去你的!赶紧擦擦那口水,都快流了一身了。” “嗯嗯,我就算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也比不上大哥在棋盘上画的一幅‘锦绣河山’壮丽多姿啊。” 沈成蹊被戳中痛点恼羞成怒,抬脚狠狠地踹了沈殷北一脚,某人“幸福”的被踢中,捂住下面某器官哀叫几声:“喂,!你往哪里踢啊,要是踢坏了这里下半辈子谁‘疼’你啊?” “反正沈家也用不着你来传宗接代,踢坏了更好。” 沈成蹊不解气的抬腿又要补上一脚,结果被早就有所防备的沈殷北一把拽住扯进了怀里,脖子恰到好处的抵在他的脖间笑着说:“也是,反正大哥也姓沈,你就帮我生一个怎么样?” 沈成蹊冷笑,回身低头对着沈殷北两腿之间的某个部位不屑的瞥了一眼,“我不介意现在就把它阉了,然后再跟你讨论‘生孩子’这个问题。” 沈殷北失笑,手上又楼进几分,故意撒娇似的哼哼:“讨厌,大哥你又娇羞了><” “……=口=”沈成蹊张大嘴巴使劲抖了抖,甩了一地鸡皮疙瘩。 两个人像傻子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斗着嘴,从阉掉小鸡鸡说到生包子,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从看雪看星星扯到明天早晨吃什么……(别问作者为何如此的神展开= =) “听说王府的油炸臭豆腐做的不错。” “所以大哥你是暗示我明儿早要吃这个么?”沈殷北痛苦的皱起眉头,他平生最恨这个东西。 “不,我是告诉你对于你今天的爽约行为,要不选择明早吃十斤油炸臭豆腐再去见父王,要不选择让我去后院的藏书阁转转。” 沈成蹊早就在石头那里摸清了沈殷北的喜恶,知道臭豆腐是他的死穴,才故意拿来激他。 “大哥你也太狠了吧……”沈殷北一脸苦相,接着转念一想,不对啊。 “等等,我爽约跟你去后院藏书阁有关吗?” “当然了,你让我白等一个晚上难道不该补偿一下吗?我只是在这里闲得发慌,想去那里找几本书瞧瞧,这种事儿对你来说不过是点头的功夫,难道这点要求都不行?”沈成蹊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一套,所以之前就想好了说辞。 沈殷北的眼睛眯了眯,心里有些警惕,但还是笑着说:“你想看什么书我给你带来不就成了,何必自己再跑一趟,再说后院的藏书阁年久失修,存的书籍也都是些破旧的玩意儿,肯定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下次给你带几本志怪小说当赔罪怎么样?” 沈成蹊挑挑眉,推开他的手坐到了一边,“你直接说我一个废子不配进藏书阁那种地方不就得了,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沈殷北顿时觉得有点冤,他只是不希望给沈成蹊太多的自由,可没有任何瞧不起的意思。 “唉……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知道的,我只是实话实说,藏书阁那地方真的没什么意思。” 沈成蹊又岂会看不出他心里的意思,眼睛看着别处,刚才脸上还挂着的笑容早就没了影子。 “行了,你别说了,这话就当我跟你说着玩的吧。我从小在这个瀛园长大,都二十二年了还不知道整个王府到底什么样儿,去藏书阁也只是因为没去过心里有点好奇,如果你觉得我不配就算了。” 说到最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近乎透明,沈殷北看着他这副低落的样子,不知怎么心里就是一酸。 他又何尝不知道沈殷阙想要离开这里的意愿,只是如果跟失去他相比自己宁愿一辈子都困住他,也不想轻易的放纵任何会放走他的机会。 可是这段时间,沈殷阙的确变乖了许多,心里那种仿佛怎么也填不满的不安全感被他一点一点的侵蚀,想起衣袖里那匹木雕的小马和他手上的伤痕,沈殷北那颗一直冰冷的心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温度。 王府戒备森严,而沈殷阙又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去偏远的藏书阁,自己也能派些侍卫盯着,应该万无一失……吧? 沈殷北的脸色变了又变,沈成蹊的手心也有些冒汗,就在他以为事情毫无转机的时候,沈殷北却开口了:“大哥你真是太坏了,竟然用油炸臭豆腐威胁我,看来我要乖乖就范喽。”沈殷北故意接着沈成蹊刚才的话,调笑着说着,仿佛刚才心底那抹阴暗的情绪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么说你是同意让我去了?”沈成蹊睁大眼睛。 被这样一双乌黑溜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殷北只觉得胸口的心脏一瞬间跳得漏了一拍,忍不住低头蹭了蹭沈成蹊的鼻尖,在嘴唇上落下浅浅一吻:“谁让我失约了呢,你啊,现在都知道算计我了。” 沈成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接着勾起嘴角笑了笑,“是啊,所以为了表示感谢,我明天早晨决定吃石块油炸臭豆腐庆祝一下。” “好啊,你又耍我,看我不收拾你!”说着沈殷北扑上去把他压在桌上,就开始上下其手,这个夜还很长……很长…… 还有两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沈成蹊忽然睁开眼睛,盯着身旁睡的安稳的沈殷北良久,终于可以露出一抹压抑许久的冷笑。 这个局他布了这么久也该是收网的时候。 也许沈家人的血液里天生就有吃软不吃硬的因子,自己是如此,沈殷北也是如此。 之前花了这么多功夫,如今也算是有所回报,不枉他装腔作势的在沈殷北面前雕那匹小木马,为的就是让他一步一步的对自己放下戒备。 沈殷北这种心思缜密喜怒不定的人固然狡猾,但也不是无坚不摧,只要他心里对自己还有那么一丁点不该有的心思,他就有把握这招“以退为进”绝对有效。 所以前一天晚上他故意约沈殷北来瀛园下棋,之后又趴在桌子上装出傻乎乎的样子装睡,要的就是让沈殷北一再的放松警惕,接着又提出去藏书阁的事情也是为了试探他对自己的自由能放任到什么程度。 虽然这法子相当冒险,稍一不注意就会打草惊蛇,但是索性最后他还是赌赢了,可喜可贺。 第35章 最新更新 第二天一早,天空才微微擦亮,沈殷北就已经醒了,他回过头看着躺在身边睡的安稳恬淡的沈成蹊,脸上勾起一抹笑容,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嘴角,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失去的太多,他很小就已经明白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是偷是抢也要牢牢地攥在手里,否则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家抢走。 可是到了如今,沈殷阙这个让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人,就躺在自己怀里,一伸手就能抱住的距离,让他前所未有的安心,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的填满了。 望着他露在衣领外面的锁骨,沈殷北有些口干舌燥,早晨容易激动的身体也隐隐发热,手臂悄无声息的探进被子里抚上光滑的皮肤,沈成蹊像有所感,微微侧了一下身子,翻过来面对他继续睡。 看着他难得对自己放下戒备,睡的如此甘甜,沈殷北苦笑的盯着身下某个隆起的部位叹了口气,算了,看他睡着这么香真不忍心弄醒他。 低下头含住那两篇水红的唇瓣,细细的舔舐了一番,沈成蹊有些呼吸不稳,不自觉地从喉咙里滑出一声闷喘。 沈殷北在心里长叹:别这样诱惑啊大哥。 咬着牙忍着扑上去的欲望,他又不甘心的轻轻亲了几下啊,接着赶紧轻声爬起来穿衣服,又抬手帮沈成蹊塞了塞被角,生怕弄出太大的动静吵醒他。 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沈殷北走了出去,沈成蹊瞬间睁开了眼睛,抬手擦了擦嘴唇,心里着实有些别扭,耳朵也不自觉地有些微微发红。 一大早就他妈的发情,也不怕那里和嘴唇都烂掉。 他默默地在心里吐槽,掀开被子下了床,这一晚他几乎就没怎么睡,双腿都虚的发软,心里压着事儿本来就辗转反侧,再加上身边躺着沈殷北这条“毒蛇”,他要是能睡得好才怪。 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想到今天还有正事要办,沈成蹊不甘愿的拎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进了空间。 一走进空间,就有一个软绵绵的团子似的东西骨溜溜的滚过来,像是对他表示热烈欢迎似的,在他脚边蹭了半天。 沈成蹊一脸苦逼相的摸了摸头上的冷汗,盯着脚下那一坨白软圆的东西,长叹一口气:“我说,才两天没有见你,你怎么肥成这个样子了?” 团子一听这个不乐意了,探出脑袋露出两只芝麻眼,伤心欲绝的扭了扭:就算你知道人家胖也不要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嘛><经历了上一次的“恐虫”风波,沈成蹊如今再见到这只小虫子心里倒是一点也不害怕了,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意外的觉得这家伙扭来扭去的样子还有些逗。弯下腰拎起这只胖的像只小孩拳头似的小虫,他笑着开口:“你说你胖成这样,天天在我这宝贝空间里胡吃海塞,我是不是该把你拎出去给厨房的几只老母鸡加点营养?” 小虫子使劲扭了扭,摇脑袋拼命地摇了摇,似乎在抗议:你知道我是什么来头么就把我喂那种低等老母鸡!! 沈成蹊反正也听不懂它到底什么意思,索性当没看见,跑到树根底下仔细的看了看。 如今红色的土壤已经退去了鲜红的颜色,一切都变得跟以前一样,似乎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前沈成蹊还害怕空间的养分太足,万一养出无数条这么胖的虫子他绝对会一头撞死,可是如今他把整个空间的泥土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第二条虫子,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看见这来历不明的虫子,又知道是沈殷北给他喂的药中带来的,他心里不可谓不恶心,但是这种奇怪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见过,既不知道沈殷北到底往他药中放这个是什么目的,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头。 总之关于这条小虫的一切还是个未知数,之前沈殷北威逼利诱让他喝满五天整,说明这虫子如果在身体里养出来肯定需要时间,只可惜这空间的灵气太足,仅一天的时间就让这小家伙提前出现,这才救了沈成蹊一命。 如今瀛园里连本医书都没有,身边的所有东西都要经沈殷北过目才会递到自己跟前,想要查一下这虫子的来历都不可能,而端康王府后院的藏书阁因为年代久远,里面藏了不少遗弃的古籍,这次正好可以带着这条胖虫子去查一查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思及此处,沈成蹊戳了戳小虫的尾巴,可惜道:“阿圆啊,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也省得我费尽周章牺牲色相换来一次出宅子的机会吧?” 小虫子又不高兴了,团成一个卷撅起一截肚皮,我才不叫阿圆这种没气质的东西呢!说出我的出身能吓死你,知道不? “阿圆这个名字多好听啊,要不你这么胖该叫什么?阿肥、阿猪、阿软、小白?” 小虫子两眼一翻,气的扭成了麻花:你你你……这个愚蠢的人类! 就在一虫一人再次大眼对小眼的时候,沈成蹊突然听见屋外传来石头的声音:“殿下,您起了没有?用不用奴才进去伺候着?” 糟了……要是让他发现自己不在房间里就完了。 沈成蹊情急之下,捏起阿圆团吧团吧塞进袖子里,慌慌忙忙的跑出了空间,屁股刚坐在床板上,阿圆就一鼓一鼓的从袖子里爬了出来,结果恰好这时候屋外又传来石头的说话声:“咦?奇怪了,怎么殿下没有反应?殿下,殿下您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情急之下石头就要推门进来,沈成蹊头皮一麻赶快用枕头压住那只乱跑的肥虫子,接着对着屋外喊:“石头你大早晨的嚷嚷什么,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石头一听到他的声音松了口气,笑嘻嘻的开口:“殿下您可吓死我了,刚才我交了这么多声您都没反应,奴才还以为您出事了呢。” “行了行了,你进来吧。”沈成蹊赶紧出声打住他,如果让石头继续说下去没准能唠叨到天黑。 石头嘿嘿一笑,按照往常的习惯推开屋门,端着洗脸水走到床边,从水里把毛巾打湿递给沈成蹊说:“殿下您怎么这么大的黑眼圈,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嗯哼,沈殷北那混蛋在这里我能睡好就怪了。 沈成蹊不自觉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拿着毛巾在脸上擦了擦,笑着说:“你大喊大叫的把我吵醒,还指望我精神多好啊?小兔崽子。” 石头傻乎乎的耸耸肩膀,刚想回嘴,结果余光不小心瞥到沈成蹊的枕头上,当即吓得尖叫出来:“啊啊啊啊——殿……殿下!好大一只虫……虫子!您别动,奴才来救您!” 说着他赶紧扑上去把沈成蹊挡在身后,傻子似的哆哆嗦嗦的拿着条毛巾在空中乱挥,沈成蹊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哭笑不得的看着阿圆一鼓一鼓的从枕头底下探出脑袋来,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他的被窝。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胖子! 沈成蹊翻了翻眼皮,赶紧扯开惊叫不已的石头说:“不就是只死了的大虫子么,又不会咬人,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石头哭丧着脸,小脸吓得都变了色,“哪……哪有啊!殿下,它真的是活的,奴才刚才分明看见它动了!” “是吗?我看看。”沈成蹊眯着眼睛狠狠瞪了阿圆一眼,某只肥虫当即吓得不敢动弹,尾巴一甩开始装死,沈成蹊用手指使劲戳了戳他的尾巴,笑眯眯的对石头说:“你看它都不动,肯定死了,刚才一定是你眼花了。” 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虫子,石头仍然惊魂未定,刚才明明看着它蠕动了几下,怎么这会儿就死了?难不成真的眼花了? “那……那奴才帮您把这玩意儿扔了?” “不用,这么个又胖又软又不中用的虫子我看着心烦,一会儿要亲自动手把它切成八段喂厨房那几只老母鸡。” 阿圆吓得在他手里使劲抖了抖,默默的咬手绢,你这个愚蠢的人类知道我是什么品种么!?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石头听了这话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殿下您比我还狠啊…… 就在这场闹剧还没结束的时候,房门却“咚咚咚”的敲响了,门外传来几个侍卫的声音:“给大殿下请安,三殿下吩咐奴才几个护送您去藏书阁。” 沈成蹊嗯了一声,让石头去开门,趁着他转身的功夫使劲揉了揉阿圆的脑袋塞进袖子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要是再敢跑出来,刚才的话我说到做到。” 阿圆团默默地成一个球,在他袖子里滚了滚:讨厌讨厌,你们都是坏人! 这时门外呼啦啦的走进来十几个个侍卫,各个人高马大,一看就是功夫了得,他们看见沈成蹊之后连忙跪下齐声说道,“殿下,门外的轿子已经备好了,您什么时候出发?” 沈成蹊瞥了他一眼,心里冷笑一声,沈殷北到底是不相信他,不过就是去趟藏书阁,竟然派了这么多高手跟着,他还以为我三头六臂无所不能是吧? “我就是闲着没事儿去那儿看看书,不用你们这么多人跟着。” “殿下,这是三殿下的意思。” 沈成蹊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他是你们的主子难道我就不是?” “奴才们只是三殿下忠心的狗,眼里只认一个主人。” 一句话把沈成蹊噎个半死,他虽然知道在这些人眼里从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但是像如今这几个人这样明目张胆说出来的,还真是头一回。 “得了,就当我没问,你们在门口候着吧,被在这里挡着碍眼,我穿好衣服这就出去。” “是,奴才遵旨。”一大帮人傀儡是的应和一声,整齐划一的走出了房门,简直木讷的不像人类。 **** 因为前些年端康王府扩建的关系,如今的主院离藏书阁有好远的距离,平时那里人烟罕至,几乎像个废楼一样高高的伫立在一片荒草丛中。 沈成蹊下了轿子,本想一个人走进去,但是身边的侍卫说什么都不肯,沈成蹊知道他们是怕自己耍花招逃走,可以自己走这一趟还真没这个意思,所以索性让他们跟着进了楼。 藏书阁分为四层,从上到下分别是医、兵、工、礼四种书籍的分类,因为以前来过这里,所以沈成蹊熟门熟路的直接上了二层,奔着医书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侍卫紧随其后,生怕他有任何闪失。 到了四层的医书馆门口,沈成蹊往身后瞧了一眼道:“我看书不喜欢打扰,你们几个就跟到这里吧。” “三殿下吩咐奴才们要寸步不离。” “这里只有一间屋子,又是最顶层,我还能跑了不成,你们之前如此放肆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扰了我看书的心情,我也不会对你们客气。” 沈成蹊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又指了指四楼的窗外继续道:“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打不过你们这些武功高手,可是如果我要从这里跳下去,你们恐怕也拦不住,到死后沈殷北要是知道这事,大概也不会轻饶了你们。” 几句话堵的一众侍卫哑口无言,大家都明白这位大殿下性子像来刚烈,在自家主子心里的分量有那么重,如果真出了事儿他们绝对要掉脑袋。 僵持之下,他们终于退让,放沈成蹊一个人单独进去,所有人都留在门外等候。 沈成蹊冷笑一声,走进去“砰”一声关上房门,心里也算是解了一口气。 沈殷北是个难对付的麻烦,需要时日慢慢磨,但对着这么几个狐假虎威的奴才,他要还这么忍气吞声就不是个爷们。 藏书阁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灰尘积了厚厚一层,到处都结着蜘蛛网,里面的医书虽然多,但是却散放的到处都是,有些更是经过风吹雨淋,字迹模糊不清,几个时辰下来他累得气喘吁吁,可是关于这小虫子的资料还是一无所获。 他无奈的从那一摞烂的不成样子的残本中随手拿出一本扇着风,大喇喇的坐在地上,累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而一直憋在沈成蹊袖子里不敢探脑袋阿圆,偷偷听了听外面的声音,确定没有外人之后才一鼓一鼓的爬了出来,蹭着沈成蹊的手指开始扭了扭去,像是很高兴来到这个新地方。 沈成蹊本来就是为了查它的来历才跑到这种地方,现在这家伙不仅好不惭愧反而还敢偷跑出来闲逛,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不解恨似的说道:“你个小胖子,在空间里喝了我这么多泉水,养成现在这副白白嫩嫩的样子,结果屁也放不出来一个,你有本事扭来扭曲,有本事说说自己到底什么来历啊?” 阿圆抗议似的又扭了几下,白白胖胖的样子像团发起来的棉花,不高兴的在他脚边滚来滚去,耍赖是的就是不起来。 沈成蹊被他晃的一阵眼晕,放下手中的烂书,捏住某虫的肚子捅了捅:“不要以为撒娇就能改变你白胖软的事实。” 阿圆彻底伤了自尊,伤心的钻到那本烂书里面,不开心的撅了撅,结果这时候恰好窗外吹过一阵凉风,哗哗的掀开了书页,正好露出阿圆肉嘟嘟的一团。 沈成蹊被它这副样子逗笑了,伸手就想把它捞起来,结果刚一低头就发现掀开的那一页上画着花了很多条虫子,其中一些跟阿圆长得还有些像。 不……不会这么巧吧?! 沈成蹊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赶紧捡起地上的书翻了翻,结果勉强在封面上认出三个残破的大字“百虫方”。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阿圆看不出你还是个福星,有一套啊。” 他高兴地戳了戳被他掀翻在地两眼冒金星的小虫,坐在一旁仔细翻看起来。 《百虫方》是百年前一位邪医写的医书,相传这邪医的医术之高天下绝无仅有,只是他这个人亦正亦邪,痴迷于各种毒虫蛊物,总喜欢拿病人给各种毒虫药,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病就好了,如果不幸的话很可能当场一命呜呼,由此“邪医”两字在江湖上名声大噪。 但由于《百虫方》里记载的医术过于阴毒邪恶,当时的皇帝害怕这邪术为祸于世,便下令砍了邪医的脑袋,而这本医书也因此被收藏在皇宫内院,转眼就是百年,如今有缘能在这里找到它,沈成蹊心里不可谓不庆幸。 这时被搞得头晕目眩的阿圆,一鼓一鼓的爬到沈成蹊的腿上,不开心的鼓起腮帮子,用尾巴对着书页拍了几下。 沈成蹊似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试探的问道:“这本书你曾经见过?” 阿圆见他终于领会了精神,激动地使劲点了点脑袋。 沈成蹊赶紧翻到它尾巴所指的那一页,结果越看心惊,看到最后手指都控制不住有些发抖,心里更是彻底凉了一片。 阿圆看他脸色惨白,不由得偎过去蹭了蹭他,沈成蹊拎起它的小尾巴看了看,自嘲的笑道:“沈殷北,对我你真是下得去手。” 第36章 最新更新 “摄魂蛊,虫如其名,以饲主鲜血为引,以人之魂魄为食,幼虫时小如沙粒,无色无形,凡进入人体食道经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成熟破卵。 成虫形如白色棉絮,体表软而臃肿,一旦在人体内长成,除彻底将魂魄蚕食干净以外,终生会粘连在肠壁中,无药可解。” 沈成蹊坐在轿子里想到记载在《百虫方》上的话,心彻底凉透了。 他虽然知道沈殷北的确在每日的药中做了手脚,可是却没想到他会用这么阴毒的法子对付自己。 摄魂蛊如果一旦沾上,就会一点一点把一个人所有思想都蚕食干净,沈殷北怕是早就打好算盘,宁愿把自己变成一具没有思想只能听他摆布的傀儡,也不会放他离开半步吧? “呵……”沈成蹊自嘲的弯起嘴角,第一次感觉眼底有些发酸。 本以为心里最后那份悸动的感情可以悄悄地藏在心里,可是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对于沈殷北这个人他真的怕了,这样疯狂不可理喻的感情,他不能理解,也不想再去尝试。 以往所有的温情和对沈殷北的最后一点残念,在这一刻真的消失殚尽了,沈成蹊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给了沈殷北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到头来还是大失所望。 这个王府彻底让他恶心了,如果再呆下去他不保证会不会跟沈殷北来个鱼死网破。 轿子慢慢悠悠的抬进了瀛园,沈成蹊把手里的《百虫方》塞进袖子里,敛气脸上的肃杀之气,笑盈盈的下了轿子。 门口的守卫乐颠颠的跑过来,行个礼道:“大殿下,您可回来了,三殿下在屋里等你多时了。” 沈成蹊心里一颤,接着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道:“三弟今儿怎么又想着往我这儿跑了?” 侍卫紧紧的跟在他身后,笑嘻嘻的回道:“主子的心思,奴才也猜不透,不过肯定是因为心里挂念您,所以跑的就勤快了些。” 沈成蹊在心里不住的冷笑,他会挂念我?恐怕是算准了日子,过来看看我什么时候变成被他操控的行尸走肉吧?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他仍然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听到三弟来看自己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连带着脚步都快了许多。 一走进屋里,沈成蹊就被抱了个满怀,接着沈殷北不顾周围一众侍卫在场,明目张胆的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带着笑意说:“大哥你回来了,今儿去藏书阁玩的可开心?” 沈成蹊解开脖子里斗篷的系带,勾起嘴角点点头,“藏书阁里面虽然陈旧,但是我在那里可是看到不少‘好书’,心里当然高兴的紧,说来真的要谢谢你。” 沈殷北没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殷勤的接过他手里的斗篷放到一旁,对着身后的一众下人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之后,回身拉着沈成蹊的手走进了里间。 “大哥喜欢就成,哎,对了,那些跟着你的侍卫有没有为难你?他们个个都是木头,愣的很,要不是看他们武功高强,我也不让他们跟着你碍眼。” 沈殷北看似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将自己派人监视沈成蹊的责任推的干干净净,还真是尽职尽责的扮演好“弟弟”这个角色。 沈成蹊心里不悦,但是脸上还是一派温和,顺着沈殷北的话说道:“你啊,真是瞎操心,我就是去看个书,你派这些大高个跟着我,弄不好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是什么宝贝疙瘩,需要这么些人跟着。” 沈殷北失笑,凑过脑袋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可是我的宝贝疙瘩啊。” 沈成蹊听了这话,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只觉得胸口一股恶气上不来下去不去,最后化成一股厌恶的情绪堵在喉咙里。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嘴上甜言蜜语,心里毒如蛇蝎,沈殷北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挤出一抹笑容,他伸手推了沈殷北一下,撇过头生怕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冷笑,“行了,你嘴上就没个正经。” 沈殷北看他不跟自己对视,以为又是害羞了,昨晚抱着他入睡的安心感又涌了上来,看了看桌子上摆满的菜肴和那一晚黑漆漆的汤药,他的眼睛眯了眯,还差最后这一晚,这个人就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 他故作惊讶的拍了拍脑袋,连声开口道:“哎呀,都怪你大哥,你一出现我这脑袋就不灵光了,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这一桌子菜了,这会儿再不吃怕是要凉了,大哥你也饿了吧,不如咱们边吃边聊?” 沈成蹊也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到了桌子上那碗汤药,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连带着胃也跟着绞痛。 想到之前自己受伤那会儿,沈殷北就经常拿着这种药给自己喝,当时没注意,可现在想来他当时就已经存了害自己的心思,如今算算时日,今天已经是第四十九天,如果再喝下去这一碗,恐怕摄魂蛊就要在自己的肚子里生根了。 想到无数只虫子黏在肠子里的感觉,沈成蹊差一点就要吐出来了。 沈殷北见他脸色突然惨白一片,担忧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道:“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沈成蹊挤出一丝笑容,摆摆手说:“没事儿,估计是在轿子里晃的时间太久,这会儿有点头晕,我先去床上躺会儿,你自己吃就行,别担心我。” 说着他几乎连看一眼桌上汤药的勇气都没有,起身就往屋里跑,却被沈殷北从身后一下子拉住了。 “大哥你说什么傻话,你要是不舒服我哪里吃得下,是不是之前你流的那些血还没有补回来,所以身子才这么虚?”他担忧的看了看他,端起桌上那晚药继续道:“这药里加了不少提神的药材,不如你先喝了吧,没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这药里的确加了很多名贵药材,可是也有致命的摄魂蛊啊! 望着近在眼前的汤药,沈成蹊肚子里一阵天翻地覆,额头上开始不停地流着冷汗,此时此刻还不是跟沈殷北撕破脸皮的时候,可是让他把这东西灌进肚子更是万万不能…… 进退维谷无路可退……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沈成蹊的嘴唇颤了颤,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一些,勾起嘴角笑着说:“殷北,你明知道我怕苦还非逼我喝药,是想让大哥生气是不是?” 沈殷北本来已经对他的不正常反应有所怀疑,但是看他如今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灰色的眼睛闪着温柔的目光说道:“大哥跟我这个弟弟撒娇,是不是也诚心想让我生气啊?” 说着,他端起小碗,用勺子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送到沈成蹊嘴边,几乎用哄孩子一般的口气轻声诱惑道:“咱们就喝一点点好不好?喝过药你就会舒服些的。” 沈成蹊已经退无可退,此时此刻,似乎除了彻底撕破脸皮以外,别无退路…… 他的睫毛抖了抖,用手推开沈殷北的手,接过那个药碗深吸一口气,刚想狠狠的把它摔在地上,门外却突然传来一成刺耳的尖叫,接着石头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嘴里嗷嗷的大叫:“殿下!殿下!上次那……那条拳头大的虫子又出现了!您快站高点,千万别让它咬着!” 沈成蹊心口猛然一缩,脑海里灵光一闪,接着像受到惊吓一般“错手”把药碗摔在了地上,惊叫一声:“什么虫子,你在哪里看到的?!” “就……就在门口!殿下,这倒是什么玩意儿啊!”石头从小就怕虫子,加上一向宠着他,所以当时他看见那巨虫的时候根本顾不得其他,一头热的就冲了进来。 沈殷北眼睁睁的看着最后这一碗药被毁了,当即脸色铁青,灰色的瞳孔狠狠地缩了一下,全身的阴厉之气顿时散发了出来。 他不悦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呵斥一声:“你这个奴才到底懂不懂规矩,大呼小叫的,眼里还有主子吗!?” 石头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加上沈殷北这副山雨欲来的神情,他当时就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汗都流了下来,“殿……殿下饶命……奴才刚才一心急就……请殿下赎罪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沈成蹊心里长舒一口气,这时才感觉到自己身后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这次多亏了石头及时出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回身坐到沈殷北身边,柔声道:“石头被我宠坏了,你要是罚他就连我一起罚好了,他不过一个孩子,心里也是担心我,再说不就是浪费了一碗药吗,这次你就别为难他了。” 沈殷北心里恨的不得了,如今连掐死石头这个碍事鬼的心思都有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选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如果可以一定得弄死他。 想到之前,他已经答应过沈成蹊不会再动他身边的人一根汗毛,如今这口气看来说什么都要忍下去了。 他勾起嘴角,转过头对沈成蹊笑了笑说:“呵,药还可以再熬,我哪儿是心疼这个,只是气他刚才吓着你了,既然现在你都帮他说话了,我还能怎么样?大哥啊,你这么宠下人,我可要吃醋了。” 沈成蹊可没看错刚才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心里明白怎么回事,脸上仍然没事人似的跟他调笑,“三殿下要能屈尊降贵,像石头似的在我身边鞍前马后,我也会宠着你不是?” 一句话成功拂去了沈殷北心头的阴厉,脸上也带上了一抹笑容,探过身子就要吻上沈成蹊的嘴唇。 “唉,别。”沈成蹊连忙推开他,装作羞赧的轻声道:“石头还在这儿呢。” 他知道沈殷北最喜欢他什么样子,所以演起来也是手到擒来,沈殷北被他这副脸红的样子逗笑了,也罢,这顿饭喝不下这碗药,还有晚上呢,是自己太心急了。 沈成蹊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此时趁机赶紧对跪在地上的石头说:“三殿下心软,放你一马,石头你还不快点谢恩?” 石头虽然平时脑袋缺根筋,但是到底也会看脸色行事,赶紧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奴才谢大殿下、三殿下饶命之恩!石头下次绝对不敢了!” 沈殷北嗯了一声,挥挥手让他别在这里碍眼,石头赶紧爬起来往外走,沈成蹊却一下子叫住了他,“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大虫子呢?带我去看看。”说着他跟着石头走出了屋外。 “就是这里了,刚才奴才就是在这里看到的。”石头指了指着屋外一块草丛,四处敲了敲疑惑的说:“咦?奇怪了,刚才明明就在这里的说。” 沈成蹊不用想就猜到了是阿圆出来祸害人间,笑着拍了拍石头的肩膀说:“虫子又不是死物,怎么会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不动,你先下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再看看。” “哎,奴才知道了。”石头心里感激自家主子刚才救了自己一名,眼里带着热泪点点头,捂着小心肝跑了。 等到石头跑远以后,沈成蹊盯着脚下那块草地,从牙缝里小声的挤出几个字:“死胖子出来,刚才是不是你惹是生非?” 过了好一会儿,之间草丛一动,一直白胖软的小虫子一鼓一鼓的扭了出来,弱弱的抬起芝麻眼,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好像在说:人家只是闻到同类的药味才跟出来的嘛,干嘛这么凶巴巴…… 沈成蹊知道此时沈殷北还在身后看着,也不敢擅自弯下腰,只能轻轻的抬脚戳它几下,小声道:“你给我老实一点,要是再胡乱跑被沈殷北发现,我就把你切成十一段凑个蹴鞠队。” 阿圆又伤了自尊,骨溜一下团成一个蛋蛋,如果虫子能流眼泪,此时它估计已经要黄河决堤了:欺负虫子的人类都是孬种!注定被压一辈子,哼! 第37章 最新更新 夜已经深了,浓重的夜色像墨汁一样泼洒下来,黑沉沉的看不到一丝月光。 沈成蹊独自坐在窗边,手里拿了根筷子,正拨弄着熏香炉里的香灰。 这时候,房门又一次敲响,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 “大殿下,时候不早,你就进点餐吧,总这样不吃东西身子骨哪里受得了。” 又来了,这是今晚的第四次了。 沈成蹊翻翻眼皮,心里觉得格外沉重,这侍卫如此频繁的催促他吃饭,哪里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根本就是想借着给他送饭的幌子监督他把那晚放了摄魂蛊的汤药喝下去。 今天是第四十九天了,只差这一碗药,沈殷北的目的就要达到了,难怪现在按捺不住,派人一次又一次的来催。 放下手中的《百虫方》,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个劫是避无可避,就算今晚打着不吃饭的幌子能逃得过一时,沈殷北那边也不可能这样欺瞒一辈子。 事情总要有个了断,与其这样强忍着拖下去,还不如今晚就行动,离开这个狗屁不如的端康王府。 沉在心里多时的计划一旦被提上了台面,沈成蹊心里也不再怎么害怕,跟沈殷北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既然他对我不仁,我也不必再把曾经那些情分当回事儿。 想到这里,他攥紧拳头,隔着房门开口道:“说来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时间,这会儿还真的有些饿了,你把食盒拿进来吧。” “唉,奴才遵旨。”门口的侍卫一听这个犹如大赦,赶紧点点头推开了房门。 这个难缠的大殿下可算是同意吃饭了,如果今儿没监督着他喝下那碗药,这一晚也就不用睡了。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他正好看见沈成蹊衣衫不整的倚在窗边,大半个肩膀都露在外边,乌黑的长发松散的披在肩头,衬得脸蛋更加白皙惑人。 侍卫看愣了,黑漆漆的脸上涌上一层红晕,乖乖,这大殿下怎么越来越美了,难怪三殿下对他如此念念不忘。 沈成蹊挑起眉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勾起嘴角,“你不是来送餐的吗,愣在那里准备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 侍卫这才回过神来,顿时臊的满脸通红,连忙跪下来磕头:“奴……奴才知罪,奴才这……这就给大殿下布菜。” “不忙。”沈成蹊慵懒的坐起来,肩头的长发顺势滑下来铺了一床,“既然你进来了,我也懒得动手了,屏风后面的有个架子看到了么,把上面那件外衣给我拿过来。” “是……是,奴才遵旨。”侍卫哪里还敢再看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挪到屏风后面,拿起那件浅蓝色的纱衣之后就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拿进来啊。”沈成蹊掀开被子,把脚垂在床边上,露出一段秀气的脚踝。 “可……可是……这……奴才……” 侍卫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此时完全傻了,按照府里的规矩,像他这种低级侍卫是没有资格近主子的身,帮主子换衣梳洗的,更何况如果让三殿下知道他看过大殿下的身体,死一百次都不够啊! 沈成蹊在心里冷笑一声,开口道:“怎么,你还不乐意啊?你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等到我安寝入睡了才跑来送饭,如今只不过让你递一件衣服,还累着你不成?” “奴才不……不是这个意思。” 祖宗唉,您讲点道理好不好,奴才可是来过四趟了,是您这一趟才让进门的啊! 侍卫欲哭无泪,只好拿着衣服硬着头皮走进了屏风后面,僵硬的站在一边,头都不敢抬得说道:“殿……殿下,您的衣服。” “嗯。”沈成蹊应了一声,对着他伸出一只手说,“过来给我穿衣。” 侍卫无可奈何,顶着一张大红脸,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帮沈成蹊往身上套衣服,手指每一次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都烫的打哆嗦。 望着身上歪歪扭扭的衣带,沈成蹊勾起嘴角,温和的拍了拍侍卫的胸膛,笑着说:“行了,我也不指望你穿着有多好看。瀛园的侍卫们都还没睡吧,你去外边把他们叫进院子里来吧,我有事儿要说。” 侍卫本以为这位祖宗难为完他就会乖乖地吃饭喝药,结果怎么又闹出这么个么蛾子? “殿下,您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儿吃晚饭再说也不迟啊。” 沈成蹊抬手拍了拍他的脸,笑眯眯的说:“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我现在就让你去外面叫人,听、懂、了、吗?” 他虽然笑着,可是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神情冷淡的仿佛一瞬间能把人冻死。 那侍卫虽然是沈殷北的人,但到底是个下人,撑不了什么大事儿,被沈成蹊这样一双眼睛盯着看,只觉得从内心口往外涌寒气,吓得当即不敢动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跑了出去。 沈成蹊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低头盯着手指上残存的白色粉末,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 他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好整以暇的走到桌边,把指甲缝里的残存的粉末全都倒进熏香炉里,又怕火势烧得不旺,还特意拿着拨子搅了几下。 做完这些之后他心里格外的畅快,就等着一会儿将要登场的好戏了。 没一会儿,原本静悄悄的院子里开始喧闹起来,呜呜泱泱的传来一大帮人的脚步声。 “喂,老三,你丫的没事儿吧,大晚上的把我们叫这儿干什么?” “妈的,可不是,半夜三更折腾个屁啊,你可别扯谎子糊弄我们哥几个。” “哎哟,我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传这种假话啊,真是大殿下叫咱们来的,说是有事儿要说。” 一阵唧唧喳喳的喧闹声之后,就有侍卫来敲沈成蹊的门,“殿下,所有侍卫都已经到齐了,您有什么吩咐?” 沈成蹊盘着二郎腿,慢悠悠的往嘴里塞着花生米,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坐在那里就是不说一句话。 侍卫不放心的接连敲了好几次门,可是都不见屋子里面有声音,这会儿院子里的侍卫们都坐不住了。 “哎,老三你他妈的别真是糊弄我们吧,说是大殿下有事儿,这人呢?” “是啊是啊,大殿下一向睡得早,你他妈的嘴里绝对没说实话!” “哎哟,我真是冤枉啊,刚才大殿下真的让我来找你们的,这会儿说不定是睡了,我再敲敲试试。” 沈成蹊和听戏似的乐呵呵的坐在那里,掐着指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慢慢悠悠的起身,端起桌子上那个熏香炉,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本来还呜呜嚷嚷说话的侍卫看见他出来的那一刻,瞬间哑了声,嘴张得和吞了个鸡蛋似的合不上,等反应过来之后才慌乱的跪下:“奴才们给大殿下请安!” “嗯。”沈成蹊应了一声,把手上的熏香炉放在地上,找了个台阶坐在了地上,笑眯眯的开口道:“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大家跑一趟,,只是大家在我瀛园待了这么久,我这个作主子的还没把你们所有人认全,所以想趁今天这个机会跟大家认识认识。” 这话说得极其不靠谱,半夜三更不睡觉,招来一大帮子侍卫唠家常,这也忒不按常理出牌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全傻了。 沈成蹊挑起眉毛,有些不悦的开口:“怎么,大家没听见我的话?是不是害羞啊,那就由我指定吧,嗯……就从左边第一排开始自我介绍吧。” 说完他还特意从袖子里拿出一大把花生米,往嘴里塞了两个,似乎要在这初春料峭的时候跟所有人这么唠一晚上。 主子都发话了,这些作侍卫的就算心里气的骂娘也不得不聪明,虽然搞不明白这位祖宗到底脑袋里想什么,但是又不得不按他说的做。 这边一大群侍卫正一个个的报上高姓大名,沈成蹊这边反而心不在焉的抠着耳朵,盯着身边的香熏炉,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大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几个侍卫开始晃晃悠悠的站不住,接着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所有人就一个接一个的晕了过去。 直到最后一个侍卫晕过去之后,沈成蹊才拍拍屁股慢悠悠的站起来,从嘴里吐出一颗绿珠之后,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唉,上次从老头子那里坑来的迷魂药就是不行,废了这么长的时间才管用。不过幸好有绿珠在,才没被这东西弄晕。” 之前从那个送饭的侍卫来敲门的时候,他就算计好了一切,先趁着那侍卫给他穿衣服的时候,在他衣摆上抹上迷魂药,接着让他去找所有的侍卫,目的就是让那些迷魂药能够充分的撒在瀛园的每个角落。 他心里明白仅仅那一点迷魂药还不足够迷晕所有人,所以才要把他们聚集在院子里,同时把放了迷魂药的熏香炉端出去,趁着晚上刮起的南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群碍眼的侍卫搞定。 确认过院子里的侍卫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之后,沈成蹊快速的回到屋里,从橱子里翻出提前准备好的侍卫衣服换上,接着从床头取下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打开。 盒子里阿圆正缩成一个团睡的无比的舒坦,沈成蹊翻了个白眼,抬手戳了戳它:“喂,死胖子,起来,起来别睡了,没时间了。” 阿圆迷迷糊糊的张开两只芝麻眼,一脸迷茫的歪着脑袋看着他,似乎在问:咩事儿啊? “我要带你去找一件东西,这东西恐怕只有你认得,你不是摄魂蛊吗?能不能摆出点对得起这个名字的气势?”沈成蹊看它这副死猪似的模样就一肚子火。 阿圆翻了翻眼睛,扬起白嫩的肚皮扭了扭,似乎在抗议:跟睡觉相比气势是咩啊?能吃吗? 沈成蹊就知道指望不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胖子,干脆也不管它愿不愿意,直接拎起它的尾巴塞进了袖子里。 时间不多,这是他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不过在走之前他必须先去做一件事情。 第38章 最新更新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外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沈成蹊暗道一声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石头惊慌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殿下!不好了,为何院子里的守卫全部都晕倒了?” 他一张小脸吓得惨白,生怕自己主子遭遇不测就冲进来,可眼睛看到沈成蹊一身侍卫装束的一刹那他彻底惊呆了。 “殿……殿下?您这是干什么?” 沈成蹊心中一沉,脸上却一片平静的开口:“石头,你回来了,我要你找的东西可找到了?” 石头完全被眼前这一幕弄懵了,再仔细一想瞬间明白过来,退了几步不敢置信的开口: “这……这几天您一直说自己失忆,在王府里遛弯连路都记不住,就是为了暗示我去给您弄清整个王府的构造,然后逃走吗!?” “不错,石头你脑袋还算聪明,不用我多说就听得懂我的意思。”沈成蹊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把手伸到他面前说:“这几天你做的不错,该打听到的也都打听到了,现在是时候把弄到的线路图交给我了。” 石头这会儿才恍然大悟,不敢相信一向平淡中和的主子内心的算计竟然如此之深,他分明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所有准备。 “殿下您……疯了么?您如今的身份离开王府只有死路一条,不仅王爷不会放过您,连三殿下也不会轻易罢手的,奴才不能看着您去送死!” 石头把手使劲往身后背了背,整个人往后一缩,一张脸激动的有些发红。 沈成蹊本想瞒着他把线路图拿到手之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但是都怪沈殷北那些狗奴才偏偏要来送药,逼得他不得不提前下手,这才让石头撞了个正着。 凭他那股子死倔的一根筋性子,知道自己要逃走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妥协了。 “石头,一直以来你我主仆情分如何你比我清楚,别逼我说狠话,把线路图拿过来。” 石头使劲摇了摇头,眼泪扑扑的就掉了下来,“殿下不是奴才不帮您,只是这偌大的王府凭您自个儿如何出的去?就算侥幸能出去您要如何生活?三殿下对您如此有情有义,您怎么舍得让他伤心?” 沈成蹊一听这个立刻没了耐心,整日张口闭口都是沈殷北,自己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全都是沈殷北害的,他只看到表面这点皮毛,有什么资格推三阻四? “够了,不必多说,你要是愿意跟着沈殷北等我走了自管随他去,如今我还没离开,就还是你的主子,我现在命令你把线路图拿过来!” 石头见他不松口,那点倔脾气也上来的,他不明白自家这个敦厚温和的主子怎么就变得如此反常,这瀛园就算千般不是,但至少吃喝不愁,出了王府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一边哭一边劝说,沈成蹊听得头都大了,他早就心意已决,离开王府势在必行,谁都不能阻止,就算是这个曾经对自己不薄的小厮也不行。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沈成蹊心中焦急如焚,再耽误下去只怕天都亮了! 情急之下,他瞧瞧背过手去,从袖口掏出小盒子,把阿圆放了出去。阿圆也甚是机灵,竟然瞬间就懂了沈成蹊的意思,悄无声息的爬下桌子,顺着石头的脚腕爬了上去。 石头只感觉脚部一阵刺痛,一低头就看见一只拳头大小的白色肉虫正缠在自己的脚上,凶狠的呲着牙,数不清的利刺从身体内部伸了出来,黑亮的尖端在烛灯闪烁着诡异的亮光,似乎啐了什么毒液。 “啊——!”石头屡次被这只虫子吓到,此时被它缠住脚腕更是吓得原地乱窜。 沈成蹊抚额,只觉得事情越闹越荒唐,索性趁机流到石头身后,抬手狠狠地劈中他的后颈。 “对不住了……石头,别怪我。” 石头受这一击,当即两眼一翻晕倒在地,阿圆见大功告成,瞬间收起一身的利刺,又蜷缩成一捧无害的团子状,芝麻小眼眨呀眨,似乎完全没了刚才的狠毒劲儿。 沈成蹊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把拎起它,冲着那肥嘟嘟的肚皮捅了捅:“行啊,看不出来,你摄魂蛊这名字也不是白来的啊。” 阿圆扭了扭,张开嘴像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蜷在沈成蹊手中,像是在说:人家还不是听你的意思吓唬吓唬他滴说>< *** 初春的夜晚,天气还是微微发冷,偶尔吹过来的夜风也卷着丝丝凉意渗进骨头缝里。 虽然瀛园位置偏僻,此时四周并没什么人经过,但是如果要离开王府就必须路过繁华的前院,那里一直有重兵把守,稍不注意就可能前功尽弃。 沈成蹊心里有些忐忑,绕过几个守夜的零散侍卫之后,拉低头上的侍卫帽子,急匆匆的往前走,全身的肌肉绷得死紧,注意力高度集中,生怕遇上什么熟人。 他顺着石头身上那张线路图,七转八转终于走到了整个王府最中心的位置,可而此时迎面就走上来一队佩刀侍卫。 沈成蹊当即脚步一滞,接着便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当他们擦肩而过,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要放下的时候,身后打头的那个侍卫突然拦住了他。 “等等……你先别走。” 沈成蹊假装没听见,埋着头继续往前,结果被身后一人一下子扯住了领子,他赶忙顺势拉低自己的帽子,挤出一丝特别狗腿子的笑容道:“这位大哥是叫小的吗?” 那侍卫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阴测测的开口:“这位兄弟看着眼生的厉害啊,你是哪个处的?” 沈成蹊眼睛一闪,心下有些焦急,这王府他认识的地方不多,能说得上来的一共就那么几个地方,瀛园是冷宫是不能说了,那么其他地方…… “小的是新兵,刚进王府没几天,一直在三殿下宅子里当差。” “三殿下啊……”那打头的侍卫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回身跟后面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原来三殿下府上的奴才还会说个人话啊,看你们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三殿下要即位了呢。” 沈成蹊一听这话大概推测出这几个人的身份,连声道:“三殿下平时深入检出,很少管我们这些下人,所以要是惹了各位大哥,小的给您们赔罪,希望各位大哥能在二殿下面前帮我们主子美言几句。” “嗯,这还像那么回事。”那侍卫被这话说的全身都舒坦,他们才是王位继承人的身边人,小小一个三世子能跟他们殿下抗衡么? “既然你是三殿下身边的人,那正好,我们这里有二殿下赏给三殿下的东西,你就替我们跑一趟吧。哥几个还得去喝花酒,具体怎么跟主子交代你最好想明白。” 说着几个人趾高气昂的扔给沈成蹊一大捧奏折,很不屑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前走了,根本就没再关系沈成蹊的身份。 沈成蹊错愕的抱着一堆东西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接着止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老天庇佑,他之前还在琢磨怎么才能靠近沈殷北的屋子,这会儿倒是给了他光明正大的理由,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殷浩这蠢蛋怕是自己不愿意看沈老二交给他的任务,就想着欺压自己的弟弟帮忙,可是他真是不动脑子想想,给沈殷北送这种机要大事,根本就等于给了他更多夺权的机会,真是傻的可以。 沈成蹊在心里感叹一番,又觉得这事儿索性跟自己无关,等到了沈殷北那里取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家就一拍两散,这辈子最好别见! 按着之前的计划,他顺利到了沈殷北的宅子,躲在角落里脱掉身上的侍卫服,露出里面一身蓝衣,接着提着一大捧折子光明正大的往里走。 但凡沈殷北的人就没有不认识他沈成蹊的,此时看着大殿下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门口都吃了一惊。 “大殿下,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瀛园那边……?” 沈成蹊知道他要问什么,笑着弯起了嘴角,“殷北之前就答应我可以自由出入了,难道你不知道?上午我还去藏书阁转了一圈呢。” “可……可二殿下今儿有事出府了,您怕是见不到他了。” 沈成蹊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我知道二弟不在,但是上午他把这东西落在我那里了,我看着都是些关系国家大事的折子,耽误不得,所以这不就给他送来了么。”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一方面他的确又折子在手,证明不是在说假话,另一方面又暗示他们这东西的重要性,如果耽误了谁也担不起。 一句话堵住了所有侍卫的嘴,所有人都知道沈成蹊不过一个走路还有些拐的瘸子,如今又是只身前来,怕是不会弄出什么事端,所以就这样放他进了府。 沈成蹊心中冷笑,跟着带路的小太监一路走到沈殷北的屋子,发现里面果真空无一人。 他回身对那小太监笑了笑,温和的说道:“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等着二弟回来,你先忙着把,不用照看我。” 小太监早就听说大殿下性情温和怯懦,如今一看那张苍白瘦削的脸,也就放了心,应了一声之后就恭恭敬敬的关上了房门。 沈成蹊闭着眼站在原地静了一会儿,虽然沈殷北不在这里却仿佛还能在这间屋子里闻出他身上的味道,那股子乍一闻柔和恬淡,再仔细一嗅却辣的呛鼻的味道跟他这个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睁看眼稳住有些刹那间恍惚的心神,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之后,从袖子里把阿圆掏了出来。 阿圆一路上跟着他几经折腾,此时已经俩眼冒金星,胖乎乎的身子拱了拱,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沈成蹊戳着它的肚子,低声说:“还记得之前《百虫方》上说,灌进身体里的摄魂蛊卵,就算是没养出成虫也会中毒是吗?” 阿圆不明白他问这话什么意思,只好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就算那汤药我没有喝够四十九天,如今身体里也已经中毒,如果不解毒就会越来越食欲不振,最后活活饿死吗?” 阿圆点点头。 沈成蹊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虽然早就知道事情会这样,但是亲眼证实沈殷北对自己做过的这些丑事,还是忍不住心如刀绞。 本来他还庆幸自己身体里没有养出摄魂蛊,不用担心被沈殷北牵制,可是那日他又仔细读过那本《百虫方》之后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摄魂蛊这东西不管是成虫还是幼虫都阴损无比,一旦沾上就难以接触,成虫一旦养出固然药石无医,此生此世都会变成下蛊之人的傀儡,但幼虫却有法可解,这也是他逃离王府之前一定要到沈殷北这里来一趟的原因。 俗话说有因必有果,要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先学会失去,摄魂蛊这东西虽然厉害但是有一个非常的弊端,就是下蛊人如果想得到幼卵,就必须用鲜血喂养成虫,待雌虫产卵之时要把身体里的所有利刺都插进下蛊人的身体里,一边产卵一边吸血,此时皮肤里的利刺会释放出毒液,如果下蛊人不及时服用解药就会马上死亡。 所以,如果沈殷北就是对他下蛊之人,那么这间房间里一定有他自己服用的解药! 感觉手指被软软的东西缠住,沈成蹊收回思绪,发现阿圆正撒娇似的缠着他的手指绕圈圈。 沈成蹊叹了口气,认真的问道:“阿圆你既然能生得出来,肯定离不开沈殷北的鲜血,你实话告诉我,能不能在这间屋子里准确的分辨出那股鲜血的味道?” 阿圆难得看他如此严肃,胖乎乎的身体砰的一下立起来,双眼莹莹的盯着他,接着娇羞的扭了扭似乎在说:吐艳,不知道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吗!求人家办事说就好了,干嘛用美男计! 接着他也不敢沈成蹊那抽筋的嘴角,一鼓一鼓的从他手心爬了出去,接着开始认真的在整间屋子里搜索。 虽然他的动作很慢,但是却做的无比认真,沈成蹊虽然后怕沈殷北突然出现,可也不敢在这关键的时候催促,只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 过了很久,久到连沈成蹊都快放弃的时候,阿圆突然像是被电到一样猛地颤了一下,接着开始兴奋在原地乱扭,嘴里还发出嗤嗤的声音。 沈成蹊眼睛一亮,接着跑过去,却发现阿圆停在了沈殷北床榻与墙壁的角落位置。 他不解的扬了扬眉毛,难不成沈殷北把解药藏在了夹缝之间? “那啥,你确定这里有他鲜血的味道?” 阿圆使劲点点头,一鼓一鼓的把尾巴往里戳,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沈成蹊心口砰砰直跳,深吸一口气蹲下来,把手指伸进夹缝摸索起来,结果却在墙根底下摸到一个凸起的字形,用手细细的摩挲,似乎是一个“六”字。 他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错觉,抽回手指竟犹豫了。 阿圆眼看着他就快成功了,记得上错下调,咬着他的袖子催促他快点行动。 沈成蹊稳了稳心思,胸腔里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像疯了似的跳着,逼得快要没法呼吸,这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闭上眼,伸出手指摸到那个凸起的“六字”轻轻往下一按,接着整个床榻都升了起来,脚边的地面突然陷下去,眼前出现一条深邃的暗道。 沈成蹊的嘴唇不断地发抖,他盯着这条密道回廊上的壁画看了良久,眼睛突然一酸,一行眼泪无知无觉的砸了下来。 沈殷北……这就是你心里最大的秘密吗? 第39章 最新更新 这是一间漆黑的回廊,长长的楼梯一眼望不到头。 沈成蹊拿起桌旁的一盏油灯想要走下去,而一旁的阿圆爬上墙壁,用尾巴指了指四壁上的一溜凹槽,他立刻会意过来把灯油倒进凹槽,一瞬间,整间密室都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巨大的石室,里面不染纤尘,干净的仿佛每天都有人来擦拭,所有的桌椅板凳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全部都跟六有关。 六角桌,六把椅和……六幅画。 沈成蹊看着眼前这几幅画,心里一阵阵发颤,脑袋也乱成了一团,因为画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生前的自己。 有动有静,有笑有睡,活灵活现惟妙惟肖,甚至连他左眼那一刻泪痣的位置都画的分毫不差。 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生前一共跟自己没见过几面的沈殷北会把他如此精准的记下来。 所有的真相在此刻呼之欲出,那双永远炙热的灰色双眸,那些说过的莫名话语,对“六”字的疯狂偏执…… 一切的一切都像个惊雷一样砸在沈成蹊的脑袋上,他就算是再迟钝此刻也该明白了,更何况聪明如他,又怎么会参不透沈殷北的意思。 错愕的失笑出声,他只觉得这世间的事情永远这么讽刺,原来兜兜转转自己竟然成了自己的替身。 呵……沈殷北,你口口声声说爱沈殷阙,如今又藏着我的画像,你的嘴里究竟那句才是真话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抬手把那些画从墙上硬生生的撕下来,巨大的拉力扯断了屏风的支架,它轰一声砸在地上,撞翻了一旁的六角桌,阿圆吓得缩成一团贴在他的裤脚里,一动都不敢动。 轰响之后,只剩下一室死一般的寂静,而桌子里的抽屉却在这时滑了出来,从里面滚出一块圆形木块,骨溜溜的正好滚到沈成蹊脚边。 这是一块烂木头,因为年代久远还透着一层黑漆漆的颜色,看纹理似乎是从什么断枝上砍下来的一块。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弯腰捡了起来,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脸色当即就变了。 这是……!? 记忆中那个孤僻的孩子跟沈殷北的样子陡然重迭在一起,沈成蹊惊呆了,思绪纷杂而过,他终于想起来十几年前的那件事儿。 那年他十六岁,刚被封了王爷不久,皇兄为了历练他,日日派他去二哥府上学习,这一学就是一天的功夫。 那日大雪纷纷,他刚从二哥府上坐着轿子出来,结果街口突然窜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拿着块石头砸了轿子转身就跑。 沈成蹊当时吓了一跳,掀开帘子一看,正巧看到一张黑漆巴乌的小脸,当时他也是孩子心性,难得有人敢拦他的轿子,心里一高兴就按住那些抄刀就追的侍卫,自己一个人慢悠悠的走进了巷子。 那孩子浑身都脏兮兮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卷在脑后,风风火火的在巷子里乱窜,沈成蹊看到他那模样忍不住要笑,远远地开口道:“喂,小贼你是不是不认路啊?这可是个死胡同,你再往里跑可真没路了。” 那小孩回头瞪他一眼,完全不听他的话继续往里跑。 “哟呵,还挺倔,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沈成蹊勾起嘴角,盘着胳膊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结果一转弯就真的把那小孩儿堵在了死胡同里。 “看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 那孩子黑瘦瘦的,个头才到沈成蹊的肚子,一看无路可走倒也不惊慌,回过头冷冷的瞪着他说:“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岁。” 沈成蹊一听这个乐了,哟呵,他长这么大身边都是比他大的人,难得有个小孩儿这么带劲,不好好欺负一下都对不起今儿看的那些四书五经。 他不慌不忙的走过去,抬手对着小孩儿的脑袋瓜子就是一下,“你爹娘怎么教你的,为什么拿石头砸人?嗯?” 小孩老气横秋的撇他一眼,脸色格外难看,“我没有爹,也没有娘,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突然有些可怜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是孤儿,难怪这么瘦穿得这么少,寒风一刮就冻的一个劲儿打哆嗦,还偏偏不服输的仰着脖子,倒是个硬骨头。 叹了口气,他揽住他肩膀,“算了,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谁饿了!多管闲事!”小孩仰着头不服气的还嘴,结果这时肚子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他的脸当即就红了。 沈成蹊失笑,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拉着他的小手就往外走,“行了,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带你去吃醉仙楼的芙蓉鸭怎么样?” “……“小孩顶着大红脸,低着头撇撇嘴不吭声,手却任他握着。 一来二去,沈成蹊跟这孩子就熟悉了起来,想要带他进府住着他不肯,问他住处他也不说,每次都是悄无声息的出现,直到有一天他鼻青脸肿的出现,第一次当着沈成蹊的面哭了起来。 沈成蹊擦了擦他哭花的脸蛋,戳着他的鼻子说:“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鼻子,谁要是打你了你就打回去,而且要打得更狠更凶,让他们知道你就算是没爹没娘也可以活得比他们都好。” 小孩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搂着他的腰说:“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如果能永远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傻瓜,你早晚得长大的,更何况我也不能永远陪着你啊。” 沈成蹊只当他是孩子心性,想起第二天自己就要奉皇命去赣南抗旱,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心里也有些舍不得这个孩子。 于是他从一旁的树根上砍下一截木头,用刀子雕出一个张笑脸,塞到小孩手里,“哝,这个送给你,我这手艺烂的不行,你凑合着当玩具吧,记得以后别动不动就哭,越是讨厌的人你越要对着他笑,懂不懂?” 小孩握着木雕低着头擦眼泪,他好像说了什么,但时间太久沈成蹊已经记不得了…… 一双手从他手中夺下那块木雕,沈成蹊陡然收回陷入回忆的思绪,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沈殷北那双冷若冰霜的脸。 沈成蹊咬了咬嘴唇,突然很想大笑,光阴兜兜转转,原来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孩儿已经长这么大了,真是孽缘。 他没有任何惊慌的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你来了。” 沈殷北猛地掐住他的脖子,阴狠的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倒是小看了你啊大哥,你连这个地方也找得到!” 沈成蹊被掐的不停地咳嗽,但是脸上竟然还带着淡笑,“咳……咳咳……怎么,被撞破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秘密……咳……心虚了?” 沈殷北嗤笑一声,双手又收紧了几分,“就算被你知道又如何,我早已经演的很累了。大哥,你如果乖乖的当六叔的替身我还会继续对你好,何必捅破这层纸,让自己活的这么累呢?” “住口!你也知道他是你六叔!”沈成蹊第一次听到他当着自己的面提到“六叔”这两个字,当即就一阵反胃,恶心的快要吐了。 “是又怎么样?你别给脸不要脸,如果不是六叔死了,如果不是你这双眼睛跟六叔一模一样,你以为就凭你这样的货色,我会多看你一眼?!”被戳到痛点的沈殷北此刻彻底变了脸色。 他承认自己是龌龊的,当看着沈殷阙握着六叔送给他的木雕时,一直努力维持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了,从第一次逃出端康王府遇上沈成蹊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早就万劫不复了,明知道这人是自己的亲叔叔,却还是飞蛾扑火的喜欢着,每一次见面都远远地看着,揣着心里最黑暗的感情,疯狂的喜欢着,哪怕六叔根本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次也无所谓。 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世界上再好的人也不会有一个沈成蹊了,所以那晚他吹起那首六叔最爱的《离别绪》,却意外发现了沈殷阙,那相似的墨色眼睛简直拯救了自己,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放开他,哪怕这个人只是一双眼睛神似,他也甘之如饴。 沈成蹊知道沈殷北已经丧心病狂了,他心里又痛又酸,这种掺杂着自己与沈殷阙双重情感的心情,简直快把他逼到了绝路。 此刻他再也呆不下去,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管他什么解药,管他什么情啊爱啊,都是狗屁! 他像是疯了似的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沈殷北的束缚,沈殷北没想到他的力气会这么大,一个没防备竟然一下被他推开,沈成蹊趁机转身就跑。 沈殷北仅仅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回身就追。 沈成蹊毕竟用的是沈殷阙的身体,腿伤还没好利索,还没跑几步就被沈殷北追上从身后一把抱住。 “大哥你别逼我!你如果再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沈成蹊在心里冷笑,身体却不再挣扎,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慢慢开口道:“当年我对你说‘越是讨厌的人你越要对着他笑’,没想到你如今贯彻的这么彻底。” 沈殷北的身子陡然一僵,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下子扳过他的肩膀,“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你……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沈成蹊冷冷的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凝,低下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因为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几乎听不清楚,沈殷北一心牵挂着六叔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防备,几乎整个耳朵都贴到了沈成蹊嘴边。 这时候沈成蹊眼里寒光一身,从袖子滑出那根银色的簪子,对着沈殷北的脸狠狠地划了下去。 “唔!” 鲜血当即喷了出来,沈殷北左侧的半张脸当即被划出一长道血痕,英俊的脸庞当即变得狰狞无比,他用手捂住伤口,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里淌了出来沈成蹊的手不停地颤抖,那温热的鲜血让他感到害怕,但是咬着牙硬是头也没回的跑了出去。 门口的侍卫听到动静涌了进来,当即被屋里的场景惊呆了,此时沈殷北已经关上了密室,捂住伤口坐在了椅子上,灰色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阴厉。 “殿下!您的脸……” 他摆摆手,盯着门口的方向问道:“你们看见大殿下了么?” 所有侍卫都摇摇头,谁也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看到大殿下跑出去过。 沈殷北阴冷的笑了笑,丝毫不介意自己脸上的伤口。 不错,还知道避开这层层的守卫,果然不是以前那个沈殷阙了。 “传令下去,封锁所有大门,在不惊动王爷的前提下把人给我绑回来。” “可是殿下您的伤要不要包扎一下?” “你没听清楚我刚才的话?”沈殷北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多嘴的侍卫。 “奴才……遵命!” 接到命令的所有侍卫不敢耽搁,齐刷刷的跑了出去,沈殷北闭上眼,把之前沈成蹊送给他的小木马和木雕笑脸一起握在手心里,深吸一口,脸上竟然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大哥,你今晚注定插翅难飞! 第40章 最新更新 夜晚的风拂过耳边,端康王府沉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宁,而在这寂静之下,一场追捕行动正在无声的进行。 沈成蹊疯狂的向前跑,完全不敢停下来,他知道如果稍有耽搁,沈殷北的大批人马随时都会追上来。 可这王府如此之大,他身上那张线路图在刚才的挣扎中不小心落在了密室中,夜幕中所有东西都漆黑一片,他一下子就失了方向,到底该往哪里走? 惊慌和恐惧第一次这样明显的涌上心头。 他低头看着溅在身上的鲜血,心跳快的像疯了一样,这是沈殷北的血,自己划上了他的脸,如果这时候被他抓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深吸一口气,他稳了稳呼吸,凭着之前的记忆快速的穿梭在后院的树林里,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摆脱沈殷北纠缠的机会,他不能输! 这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整齐的脚步声,正快速向这边涌来,听声音就知道这伙人一定功夫了得。 沈成蹊惊出一身冷汗,慌忙的向四周扫了一圈,这里四面都是低矮的树丛,没有任何假山、亭子之类的遮蔽物,这该如何是好! 他不自觉地倒退了几步,衣摆蹭过树枝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些侍卫都是高手,此时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 “在那里!”一个侍卫低声呼了一声,所有侍卫猛地抽出刀子蹭蹭几下飞进树林。 沈成蹊刚才为了混进沈殷北的宅子,已经脱掉了侍卫服,此时一身浅色衣衫,在夜色中更是避无可避。 眼看着侍卫一步步向他逼近,沈成蹊咬住嘴唇,从腰间摸出了一个药瓶。 不到万不得已他本不想出次下策,但是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大殿下,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三殿下请您回去。” 所有侍卫从天而降,将沈成蹊团团围住,锃亮的刀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沈成蹊冷哼一声,此时一颗心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停住脚步抬头静静的盯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问道:“沈殷北的脸怎么样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一张口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间都没了话,静了一会儿其中带头的才开口道:“三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大殿下无需操心,您在这里拖延时间也没有用,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相信您也不想把事情捅到王爷那里吧。” “呵。”沈成蹊失笑,撕下沾着血迹的袖子扔在地上,抬头淡淡的说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瘸子当然打不过你们,但是你们想带走我怕是也不容易。” “您的意思是不想走?”侍卫眯起眼睛,一招手所有人又逼近了几步。 “回去告诉沈殷北,他脸上那伤是我送给他的回礼,我们谁也不欠谁。”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没看到沈成蹊做了什么,空气中却突然弥漫起一层白色的轻雾,接着一股甜腻的香味飘散开来。 “不好!这是断魂烟!大家快撤!” 可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所有的侍卫纷纷站立不住倒在了地上,几个武功不强的甚至当即蹊跷流血而死。 沈成蹊趁乱一下子闪进树林深处,顺着小路的方向逃了出去。 刚才他在撕下袖子的瞬间早就把断魂烟洒在了上面,初春地温升高,空气却还料峭,一冷一热之下,上涌的湿气就把洒落在泥土里的断魂烟带了上来,沈成蹊也趁此逃过一劫。 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心里一片荒凉,如今他也变成了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跟沈殷北那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苦笑的勾起嘴角,他不敢停下脚步,沈殷北派出来的侍卫绝对不止刚才那一批,后面肯定还有很多人,他必须抓住这个间隙,快点找到出路。 因为刚才从树林里逃的急迫,他根本就没有看清道路,如今顺着小路往前,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啊……”沈成蹊忍不住惊呼一声,接着脚下的路面突然裂开,露出一条漆黑的密道,他避无可避的一头栽了进去。 跌进去的瞬间他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喝凉水都他妈塞牙缝! 这条密道似乎很长,沈成蹊顺着光滑的石板滑了好久,屁股先着地差点摔成了四瓣。 “嘶……”真是倒霉透了,这他妈的又是什么地方? 沈成蹊揉着发疼的屁股,四下瞧了瞧,这里阴森森的期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用手一点一点的摩挲才差不多能探出个究竟。 这里似乎是一个长廊的拐角,从他现在站的位置往左拐继续往前走是一段平缓的石板路,两边的墙壁挨的非常近,只留下一个人能通过的距离,头顶上面用坚硬的石块封顶,一看这工艺就知道这密道估计建了有十多年的时间了。 沈老二为什么要在自己的王府下面挖一条这么深的密道?还偏偏选在如此偏僻,寻常人根本找不到的位置?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是寻常大户人家,家里总会有一条通往外面的暗道,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好及时保命,原先沈成蹊自己的宅里就有这么一个暗道。 但是这种救命用的暗道基本上都挖在主人房间或者经常出入的位置,这样才便于逃走,没道理一条保命的通道挖在这么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鬼地方。 除非……这暗道根本就不是这个用处。 沈成蹊心里越想越不对,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无意间窥探到了什么大秘密,脑袋里千回百转,怎么也想不透,好奇心驱使下,他摸索着暗道的墙壁,悄无声息的往前走。 他倒要看看这沈老二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在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直到沈成蹊都快泄气的时候,一转弯却猛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处亮点。 难道这就是尽头? 沈成蹊只觉得心脏越跳越快,冥冥中总感觉要出什么大事,但是如今走到这个位置,希望就在前往,他说什么也得闯一闯。 放轻脚步,他像猫咪一样猫着腰悄无声息的靠近不远处的亮源,越走近越发现眼前似乎是一道木门,亮光就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 慢慢的靠过去,沈成蹊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人再说话,他一下子屏住呼吸,贴在门上仔细的听。 “李大人,有句话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事情你已经做了如今又何必这般惶恐。” 沈成蹊心里一惊,睁大了双眼。 这是……沈老二的声音?三更半夜他不在自己的房里待着怎么会跑到密道来,他说的李大人又是谁? 这时,门内又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王……王爷……臣也是……也是怕事情败露啊,毕竟毕竟他……他……” 这声音十分尖锐,似乎是因为害怕而不自觉拔高了声线。沈成蹊只觉得这个声音极其耳熟,但是还是判断不出他是谁。 “够了,不用吞吞吐吐的,他现在已经入土了,死无对证,我就不信有人胆敢去开棺验尸。” “可皇上今儿让臣去彻查此事,说明他已经起了疑心。”那声音已经畏畏缩缩,顿了半天才继续说。 “哦?”沈成景冷笑一声,敲打着桌面思索了半天才开口:“我看你这刑部侍郎以后也不用干了,就这么点胆子吗?皇兄就算怀疑了又能怎么样,那人的死可是太医院一众御医确诊过的,就算他怀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更何况这全天下每天都在死人,也不差那人一个。” 沈成蹊越听越震惊,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难怪他听这个“李大人”的声音如此耳熟,原来他是刑部侍郎李永康。这人一向刚正不阿,他什么时候成了二哥的心腹!? 还有,他们口中说的这个“他”又是谁呢? 李永康似乎再也按捺不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王爷!臣一直听从您的指示,谋害靖贤王爷这事儿要是被查出来,是要抄九族的大罪,王爷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沈成景冷哼一声,抬脚狠狠地踹了他一下,“瞧你那副丧家犬的模样!记住,这世上只有我一个王爷,没什么靖贤王爷!老六早就该死了,这么晚对他动手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门内两个人的对话仍在继续,可是沈成蹊已经听不见了,他只是冷冷的僵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心里大声的笑了出来。 原来他竟不是病死,而是被二哥所杀! 重生之后又逃不开孽缘,竟然成了杀人凶手的儿子,真是太可笑了! 沈成景,我自认从小到大从没有害过你一丝一毫,为何到头来你竟恨我至此? 不甘、绝望、愤怒……一系列的情绪不断地在脑海中交织,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袋嗡嗡作响,几乎要站立不住。 顺着冰凉的石壁,他滑到在地上,双手捂住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滚了几下,最终没有掉下来。 他在密道里待了很久,直到门内的灯火熄灭,两人人走茶冷之后才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平淡的往外走。 走出冗长的密道,他低下头把原本密道的入口用黄土仔细的掩好,又特意拍掉身上的黄土,毅然决然的走进树林深处。 而此时侍卫们还在一刻不停地搜索着他的行踪,因为之前沈成蹊在树林里杀了一大帮人又莫名失踪,沈殷北再也坐不住来到了树林里。 他冷冷的坐在一张黄花梨木椅上,神色阴郁到了极点,脸上的伤疤仍然触目惊心。 所有的侍卫大气都不敢喘,只能认命的在树林中搜索。 就在这时,树林深处传来沙沙的声响,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不一会儿一抹蓝色身影慢慢的从树林深处出现了。 沈殷北的脸当即有了生气,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一下子看到了沈成蹊的脸,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明明还是那一张熟悉的脸,为什么此刻的他的眼睛变得如此的骇人? 沈成蹊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停在离沈殷北不远不近的位置,静静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殷北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双手猛地抬起,就想直接掐死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但是顿了一下最终在半空改了方向,一下子把人搂进怀中。 声音仍旧阴厉,很好的掩饰了他心底的颤抖,“大哥,我早说过,你逃不掉。” 沈成蹊在他怀里没有挣扎,只是弯起嘴角轻笑一下,“不是我逃不掉,而是我不想逃了,小屁孩。” 最后三个字是他凑到沈殷北耳边说的,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他成功看到他变了脸色。 “你……怎么会……”怎么会像六叔一样叫我? 沈成蹊没说话,像十年前两人初识那会儿一样,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挣开他的怀抱,转身就往外走。 沈殷北愣了一下,接着像失了魂魄一样,竟然没有追究之前逃跑的事情,就这样发愣一般跟着他走了出去,留下一众看傻眼的侍卫。 就……就这样完了?! 三殿下,您和大哥玩游戏,能不能别折腾我们啊!捶地! 走远的沈成蹊最后还是被沈殷北一下子握住手臂,不由分说的牵着手往前走,而他此刻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是啊,逃不掉了,不是不能逃,而是不想逃。 留下来还有弄清楚自己前世真正死因的可能,如果逃走就连这点希望都没有了。 以前是他懦弱,再三的对着端康王府里的人留情面,如今明白这一个个都是禽兽心肠,他也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沈成景,三十年兄弟情分已尽,我沈成蹊绝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你弄死,既然老天让我再活一次,咱们定要来个不死不休! 第41章 叔在上,不着寸缕 烛灯下的沈殷北,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的,灰色的眼睛微微的眯着,泛着不知名的光,那条留在左脸的伤疤显得格外刺目。 沈成蹊神色淡漠的坐在他对面,不发一言,好像之前经历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沈殷北踱着步子,在他眼前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开了口:“大哥,事到如今你难道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吗?” “解释?你让我解释什么?”沈成蹊勾起嘴角,抬起头看着他说,“解释为什么要划伤你的脸吗?” 沈殷北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快要爆发的情绪,沉声道:“之前是我不对,对你说话太重了,你心里不痛快对我动了手,这条伤疤我也不想追究了。” 沈成蹊嗤笑一声,“那我是不是现在应该跪下说一句‘谢主隆恩’啊。” “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沈殷北突然扯住他的胳膊,双手扳住他的肩膀道,目光灼灼的问道:“你只要告诉我一句话,你……究竟是谁?” 沈成蹊的脸色变了变,接着又恢复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推开他的手说:“我还能是谁?沈殷北,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吧,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也太难看了。” “不是。”沈殷北闭上眼沉了一会儿,但是抓着他肩膀的手却没有放松半分,“我跟六叔说过的话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到底是谁?跟六叔是什么关系?” 看着他那副急切而又痴迷的样子,沈成蹊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几分。 “六叔如今已经是堆白骨,而我在你眼里也不过是替身,你问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沈殷北顿时身子一僵,脸色也白了几分。 他的脑袋里如今一片混乱,心里虽然放不下六叔,可是看着沈殷阙知道真相之后的表情,却还是心疼难耐。 到了这个地步,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还固执的爱着六叔,还是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大哥。 他……只是替身吗? 沈殷北在心里问自己,却在肯定得答案脱口而出前狠狠地咽了下去,他的心早就乱了,像被沈殷阙狠狠地捅了一刀,留下深刻的痕迹,根本不能轻易将他抹杀。 他垂着头站在原地许久,就在沈成蹊已经不耐烦的时候,他却半蹲下来,抱住了沈成蹊的腿。 “大哥……我们不要提这个了好吗?你跟六叔……是不一样的。” 沈成蹊在心里低低的笑,有什么不一样?和着他换了一个壳子就里外不是人了。 长叹一口气后,他一点一点的掰开沈殷北的手指,“你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以前是我傻,相信你的胡言乱语,咱们是兄弟本来就不该有牵扯,更何况你爱的也不是我,所以……就当我求你吧,以前的事情我可以都忘记,求你别来缠着我了行吗?” 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感情的沈殷北,一听这话第一个反应就是心慌,他来不及思考太多,只知道这个好不容易抓住的人,这次又要离他而去了。 “我不准!”他紧紧地搂住沈成蹊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间,“大哥,你是这个王府我唯一一个敢相信的人了,就算恨我也罢,求你别离开我,别走。” 这一刻,像来强势的沈殷北像个敏感多疑的孩纸似的,紧紧地搂住自己仅有的玩具,做着最后的抵抗。 沈成蹊隐隐的勾起了嘴角,像十年前刚认识这小家伙时那样,抬起手犹豫的抚上了他的脑袋,心思在肚子里七回八绕,最终打定了主意。 “小北,我可以不走,但是你也要答应放我自由,我是个人,不是你圈养起来的宠物,如果你想重新来过,就像个男人似的用公平的地位开始。” 在知道前世自己真正的死因之后,沈成蹊早就没了逃跑的打算,如今为了一雪前耻,他只能从沈殷北这个唯一筹码下手。 沈殷北毕竟也不是傻子,明白他兜来转去,无非是想离开自己的掌控,而经历这一夜的追与逃,他也终于懂得与彻底失去相比,放他自由也不是那么痛苦。 拉住沈成蹊的手,低下头吻遍他十根手指,沈殷北最终点了点头,“大哥,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用那些卑鄙手段,也不会再囚禁着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那些只有六叔和我才清楚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成蹊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亲密的动作,心里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其实他自己又何尝分得清,对这个小侄子究竟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索性,早在他决定回来报仇的这一刻起,就料想到沈殷北会问到这问题,心里也早就有了对策。 “你记得不记得我起死回生那天,正好是六叔出殡的日子?”舒了一口气后,沈成蹊缓缓开口。 沈殷北愣了一下,接着苦笑出来,“呵,那天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你怎么突然提到这事儿?” 沈成蹊勾起嘴角,拍了拍他的手继续道:“我后面说的话也许你并不相信,因为实在匪夷所思,连我自己到现在也没法确定。” 听了这话沈殷北彻底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耐心的听下去。 “你知道我死而复生之后失去了一大段记忆,但是我却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其实我脑海里在失去一些记忆之后,又被莫名填上了很多不属于我自己的记忆。” “不属于你的意思……是?” “你猜的不错。” 沈成蹊照着自己之前的打算继续往下编,“我脑海里有一些零星的记忆,不完整也不熟悉,我一开始也没在意,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经常莫名的做一些事情,但清醒之后有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像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沈殷北愣住了,接着嗤嗤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另外一个人是六叔?呵,大哥,你当我三岁孩童这么好骗么?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又凭什么认定那就是六叔?” “因为你密室的那六幅画。” 沈成蹊神色淡然的盯着他,没有一丝说谎的慌乱,“事到如今我又何必骗你,我自小被关在瀛园里面,从没见过王府之外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那六幅画,六叔他就算站到我面前我也不会认识。” 沈殷北迟疑了,他眯起眼睛坐在一边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其实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他并不相信,但是沈殷阙的话又不无道理,任谁看着一个本应该进棺材的人完好无损的走出来都要吃惊,更何况沈殷阙死而复生之后性情大变,甚至连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和跛脚都不治而愈。 这一件一件离奇的事情摆在眼前,沈殷北一下子也说不准了。 也许,沈殷阙和六叔同一天死亡,根本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沈殷北叹了口气,抬手摸着沈成蹊的脸说,“六叔他……你能经常感觉到吗?” “我不知道。”沈成蹊料到他要问这些细节,心里也不慌张,淡然的摇摇头说,“我一共就梦到过他一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谁,总记得他说自己死的冤枉,让我帮他之类的,那时候我以为是在棺材里呆的太久撞了邪,也没在意,谁想到……” 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在沈殷北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是说六叔不是病死?” 沈成蹊见鱼儿上钩,不答反问:“你盯了一辈子,他身上有什么毛病你不是比我清楚?” 沈殷北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虽然他对沈成蹊的话半信半疑,但是经他这么一提醒,六叔的死的确透着诡异。 刚过而立之年,身体无病无灾,却莫名暴毙,莫非真是有人存心加害不成? 心里虽然惊觉,但沈殷北到底没有再追问下去,抓着沈成蹊的手牵到床边道:“大哥,这事容后再说吧,如今折腾了一夜,天都快亮了,你快些休息吧。” 沈成蹊看他脸上那副焦急的神色,心中了然,估计这家伙是要赶着去追查自己的死因,看来刚才那副说辞他真的信了。 “既然晚了就别走了吧,你脸上的伤我给你上点药。” 沈成蹊转身打开橱子,拿出一个小药箱,就开始摆弄里面的金疮药。倒是沈殷北彻底傻了,他以为闹了这么久,大哥早就恨他入骨,就算不恨至少也不愿意见到了,如今竟然会开口挽留自己,还准备亲手给自己上药!? 沈成蹊装没看见他又惊又喜的眼神,拿着药膏往他脸上一点一点的涂抹,沈殷北借机搂住他的腰,两腿夹住他的膝盖,把人牢牢地锁在自己怀中,脸上也终于有了些笑意。 远远看去,两人就像恩爱许久的贫贱夫妻,相拥在一起取暖。 但只有沈成蹊心里知道,如果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必须懂的失去,现在给沈殷北些甜头,以后才能能牢牢的把他攥在手心里。 *** 自从那晚沈殷北知道沈成蹊可能是被人谋害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说到这个话题,连带着“六叔”这两个字都成了禁忌,沈殷北如履薄冰一般从不提起,沈成蹊也装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个人破天荒的重归于好,甚至有比往日更亲密的架势。沈殷北似乎也良心发现,觉得亏欠沈成蹊太多,不仅放他自由而且还加倍努力的想尽法子讨他欢心,脾气更是温柔的不象话,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沈成蹊虽然知道睡着的老虎也是老虎,骨子里的霸道是改不掉的,但是仍然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关照,甚至还经常给他些甜头,让这头老虎时不时的像只巨型猫咪一样对自己甩尾巴,日子过得难得的舒心。 日子转眼进了三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王府里的桃花开得满枝都是。 沈殷北穿着一件单衣,独自坐在书房里处理着手上的公事,这时窗外忽然飘进几朵桃花瓣,浅浅的水粉色,让他顿住了手中的毛笔。 记得上一次见到大哥时,这满院的桃花还含苞待放,如今都烂漫枝头了,自己也没得出空来去瀛园一趟,心里不禁有些思念。 从来都是自己主动,凭着大哥那脾气,盼着他来找自己一次怕是奢望了。 罢了罢了,还是快些忙完手上这些事情,趁着夜色也看看他吧。 沈殷北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门口招呼道:“小德子,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个小太监低着头颠颠的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殿下您有何吩咐?” 沈殷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低头丧脑的,手里的食盒又是怎么回事?” “殿下晚上也没有用膳,奴才怕您饿着,所以就索性一起带进来了。” 说话之间,这小太监始终没抬头,沈殷北心里疑惑,但是也没多想,对他挥挥手说道:“行了,食盒先放在一边,你过来帮我磨墨。” “是。” 小太监踱着步子走到他跟前,站在一边就不动了,沈殷北不耐烦的抬起头,刚想问他怎么还不动手,结果在看到他的脸的一瞬间,彻底噎住了。 “大哥?怎么是你?” 第42章 叔在上,不着寸缕 沈成蹊笑了笑,墨色的眼珠在烛灯下闪着柔和的光,“怎么,我不能来么?” 沈殷北心里又惊又喜,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不不,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不就得了。”沈成蹊弯起嘴角,从食盒里拿出一盘子糕点摆在他面前,“你晚膳不还没吃么,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他倚在书桌旁,黑色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头上戴着一顶太监帽子,一身灰蓝色衣服却偏偏穿出了点贵气,脸上的表情也从是没有过的柔和,沈殷北看一眼就觉得心口跳得厉害,这个人让他如何舍得放手。 他笑着看了一眼那盘糕点,没急着吃,反而拉起沈成蹊的手问道:“吃饭的事情先不忙,我倒是好奇你怎么这幅打扮就来了?难不成你堂堂大殿下,来看看我还要偷偷摸摸不成?” 沈成蹊斜他一眼,有些怨气的翘了翘嘴,“瀛园那些侍卫天天黏在屁股后头,赶都赶不走,我要是光明正大的来,估计又得弄得所有人都知道,还不如偷偷溜出来省心。” 沈殷北看他这幅表情禁不住轻笑起来,想着他穿上小太监的衣服偷偷摸摸的溜进来,再装模作样的任凭自己使唤的样子,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得了,大哥你就别拐着弯算计我了,不就是嫌弃那帮子侍卫么,我让他们扯了便是。” 沈成蹊的心思被点破他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笑起来,拿起筷子塞进沈殷北手里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哦,姑且信你一次,为了奖励你这不连糕点都给你做好了。” “这是你亲手做的?”沈殷北又惊又喜。 “怎么不相信啊?那就别吃啊。”沈成蹊挑挑眉毛,故意把盘子抢走。 “这可不行,这世上有谁这么大面子吃过大殿下煮的东西啊,这我可得抓住机会。”说着沈殷北从背后一下子抱住,耍赖是的把下巴放在他的肩头,双手伸到前面,两人的手指交迭在了一起。 微热的呼吸喷在耳后,沈成蹊不自在的动了动,耳垂有些微的发红,“你也就是会这一套,装模作样,胡言乱语。” “大哥,冤枉啊,我是真肚子饿了还不行么?”沈殷北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和虎皮膏药一样黏在沈成蹊身后,往前探了探脖子嗅了嗅,“唔,好香啊,这个糕点叫什么?” 沈成蹊侧过头白他一眼,用手肘顶了顶他的心窝,心想刚才还念叨着不吃,这会儿倒是闻着香了。 “我看王府里的桃花开得好看,就随便摘了些做了这东西,呃……姑且叫它桃花糕吧。” 沈殷北盯着盘子里透着淡淡粉色的糕点,在看看沈成蹊微微发红的耳垂,觉得一阵心神荡漾。 “桃花糕啊……这名字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和大哥一样好。”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贴着沈成蹊耳朵说的,声音低沉暧昧,弄得沈成蹊一阵尴尬,论耍流氓不要脸的段数,他远远不及沈殷北。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到底要不要吃?” 沈殷北就喜欢看他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心里乐得不行,偏偏就是不撒手,就着拥抱的姿势探出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又假装没夹住掉在桌子上。 “哎呀,你看大哥,不是我不想吃,是够不到嘛,说来我肚子真挺饿的,不如你喂我吃怎么样?” 沈成蹊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翻白眼,这么烂的借口亏他说得出口。 就在这种古怪又暧昧不清的气氛下,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沈殷北的脸色变了又变,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这时候来敲门。 “你倒是快去吧,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沈成蹊长舒一口气,挣了两下,催促他快点放手。 沈殷北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他,对着门口问道:“什么事?” “回禀三殿下,王爷刚才吩咐奴才把这几天的折子跟殿下拿来。” 沈殷北脸色一变,眉头轻轻的簇在一起,沉吟片刻才开口道:“知道了,你拿进来把。” 他这轻微的神色当然没有逃过沈成蹊的眼睛,心思在脑袋里一转,等送着折子的小太监走了之后,他若无其事的问道:“父王最近很忙吗?为何送来这么多没处理的折子?” 刚才旖旎的气氛早就被破坏的烟消云散,沈殷北在心里暗叹一口气,揉了揉发疼的眉角说:“这事儿说来话长了,这几天我一直没得出空来去找你也是为了这事儿。” “哦?怎么说?” 沈殷北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斟酌到底如何开口。 “你最近有没有见到父王,你看到他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沈成蹊在心里冷笑一声,如果在密道遇到那次也算的话,那最近还真是见过。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面上他还是一脸担心的摇摇头说:“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过父王了,是他老人家出什么事儿了吗?” “这倒不是,而是他的行为有些古怪,当着你的面我也没什么好忌讳的,我照实说了吧。父王最近总是忧心忡忡像是有什么心事,不仅把折子都扔给我和沈殷浩处理,还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事?他不能跟别人说。” 沈殷北摇摇头,“如果是朝中的事情,他也不用信神拜佛吧?你可知他现在上完朝,整日都待在后山的寺庙里,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名堂。” 沈成蹊诧异的挑了挑眉毛,“我记得上次二弟生病的时候,父王明明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啊,如今怎么会……” 沈殷北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眼看着沈殷浩的地位越来越巩固,如果父王再迷信这些东西撒手不管正事,这王府就是老二的天下,到时候你我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沈成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当然他心里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前些天沈成景在密道里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凭他那副样子会这么轻易的放权?沈成景突然转了性子,肯定另有原因。 信神拜佛……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沈老二突然迷信这些东西难道是因为……谋害了他多人心里害怕了? 沈成蹊越想越觉得可能,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拍着沈殷北的手背笑着说:“算了,父王对二弟的偏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你羽翼丰满,也不必太过担心。这糕点都凉了,你再不吃我可要拿出去倒了。” 果然这话一说,沈殷北立刻笑了笑,拿起筷子非常捧场的夹起一块塞进嘴里,“唔……好吃,公事就放一边吧,眼下哄大哥开心才是正事。” 沈成蹊白他一眼,抬手戳了戳他的鼻子,“油嘴滑舌。” 沈殷北勾起嘴角,拿起筷子又往嘴巴里填了一块,笑的格外温柔。 此时此刻不想其他,只是跟眼前人腻在一起,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他伸手揉着沈成蹊帽子外面的青丝打转,“大哥,天色不早了哦。” 沈成蹊看他一眼,装作没看见他眼里的精光,“嗯,是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说著作势就要收起来,却被沈殷北一把拉住,死皮赖脸的把他按在自己的腿上,双臂更是紧紧地缠住不撒手,“哎呀,都这么晚了,就别走了吧。” 沈成蹊难得又看到他这副耍赖撒泼的样子,便起了逗弄的心思,绷着张脸沉声道:“父王交给你这么多折子,可不是让你偷懒的。” 沈殷北刚想争辩,却看到沈成蹊眼里止不住的笑意,“好啊,大哥你倒是学会捉弄人了,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他抬手就往沈成蹊的衣服里钻,专挑那些有痒痒肉的地方使劲,一双有力的手,略带薄茧,一下子激起沈成蹊的鸡皮疙瘩。 “别……别闹了!痒……哈哈……沈殷北!停……哈哈哈哈……别挠了!” 沈成蹊被沈殷北困在膝盖和椅子之间,浑身痒的受不了,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而他不停乱动又恰好蹭到沈殷北的关键部位,那里火热一片受不住刺激撑了起来。 沈殷北一把按住他,呼吸有些凌乱,“别乱动。” 被坚硬的部位顶住屁股的感觉并不算好,沈成蹊心里也有些气恼,“谁让你挠我痒痒肉。”活该憋死你。 刚才一阵笑闹,沈成蹊的太监帽子早就掉到不知什么地方,这会儿头发乱七八糟的垂在肩头,脸上沾着一层薄薄的汗,嘴唇嫣红,眼神羞愤。 沈殷北的眸子又深了几分,双手不规矩的抚摸着他的后腰,凑过来一下子咬住沈成蹊的嘴唇。 “……”唔……沈成蹊陡然被堵住嘴唇,声音被封锁在彼此之间,硬生生的又吞进了肚里。 两人之前一直互相对抗,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亲热过了,如今干柴烈火撞在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沈成蹊从扮成小太监来的时候就有了打算,如今断不会强硬的拒绝对方,而沈殷北本身就对他极其偏执,如今又知道这人身体里又六叔的一部分,就更加难以自持。 仅仅是一个吻,就彻底燃烧起来,火热的触感,激烈的动作,缠绵的唇齿相依,让这个桃花烂漫的春夜变得更加旖旎多情。 **** 翌日,刚刚下早朝的沈成景神色疲惫的坐着轿子往府里走,脸色极其难看。 最近一段时日,皇兄屡屡当着众臣的面提及沈成蹊的事情,更甚至有不少大臣都上奏要求为六王爷册封谥号。最可恶的是,刑部侍郎李永康那小子,也不知是被皇上盯上还是怎么样,接连几日被训斥,甚至还莫名被扁了一级。 李永康胆小,整日跑到他跟前哭诉皇上猜到他们的勾当,还说家里的亲人好几个莫名暴毙,定是六王爷回来报仇,弄得沈成景一个头两个大,晚上接连梦见化成厉鬼的沈成蹊来找他索命。 这样不断的折腾,让他心力交瘁,整日无法安眠,神色恍惚,连公事都无心处理了。 这时,轿子停了下来,轿帘被卷了起来,“老爷,王府到了,您是直接去书房处理政事,还是先回房歇息?” 沈成景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摆摆手道:“不必了,直接去后山的万佛寺。” 随从看他如此疲惫,本想劝他先回去梳洗休息,但是看着沈成景阴沉的脸色又硬是把话吞了进去,“是,奴才遵旨。” 轿子走到离后山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时,沈成景就下轿把随从都打发走,自己独自上了后山。 说来后山的万佛寺因为位置偏僻,鲜少有人来,寺里加上住持一共四个和尚,是个极其幽清冷寂的地方。 所以当沈成景来到佛堂时,发现里面竟然还有别人的时候,心里也吃了一惊。 那人穿了一件白色的麻布外衫,脊背像竹子般挺立着,双手合十,虔诚的跪在佛祖面前,嘴里喃喃的念着经文。 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沈成景也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好奇像万佛寺这样隐藏在王府后山上的寺庙,竟然还会有人来这里拜佛烧香。 他不动声色的往前走,等走到佛堂门口的时候才听清那人嘴里说的话。 “愿佛祖保佑端康王府繁荣昌盛,父王事事顺利健康平安,子孙时代安好。我愿日日诵经念佛,为沈家祈福。” 说完他虔诚的扣了三个响头,想要站起来把三炷香插到香炉里,却陡然晃了一下,像是腿上有什么伤痛,不过他没有在乎这些,咬着牙遥遥晃晃的站直身子,上完香又再次跪下来磕了几个头,才缓慢的站起来往外走,一回头视线正好跟沈成景对上。 他吓了一跳,脸色一白慌忙的跪下,“儿……儿子给父王请安。” 沈成景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他,过了好半天才认出这个俊秀的男孩是自己的大儿子沈殷阙,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脸上还有伤疤,如今脸上光洁无比,如果不是那条残废的腿,他差点要认不出来了。 “先起来吧,你的腿不方便。” 沈成景第一次这样和颜悦色的跟他说话,沈成蹊的有些怯懦的站起来,脸上还有些红晕,“谢父王,儿子的腿没事儿。” 看着他这样干净柔和的样子,再想起刚才他明明腿脚不便,却还为王府里的所有人祈福。三个儿子,竟然只有这个自己最厌恶能有这份心思,沈成景在心里唏嘘不已。 “你怎么在这里?” 沈成蹊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低声开口道:“儿子知道自己擅自离开王府不对,但是听两个弟弟说父王最近身体欠奉,又睡不踏实,儿子心里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斗胆跑到这寺庙祈福,求父王原谅。”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沈成景这段时间最脆弱的神经上,他的确因为害怕被六弟冤魂索命,整日的精神恍惚,其他人只想着别惹自己发怒,却只有这个大儿子想着来祈福,内心那根弦不自觉的颤了颤。 沈成景把他扶起来,神色缓和的说:“为父懂你的心意,并没有怪你,起来吧。” 这是他第一次在沈成蹊面前用“父”这个字,沈成蹊一下子绷不住流下了眼泪,又强忍着擦了擦,咬着嘴唇说:“谢……谢父王,父王一定还有要事要办,殷阙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拿着一个篮子就要走,却因为害怕的缘故手忙脚乱的一下子摔在地上,篮子的笔墨纸砚撒了出来,一大迭宣纸也撒了一地。 沈成景随手捡起一张,宣纸上写满了俊逸清秀的小楷,上面整整齐齐的抄着《道德经》。 “这是你抄的?” 沈成蹊犹豫的点点头,一直没敢抬头看一眼,“佛祖说诚心才灵,儿子怕自己长相粗鄙,惊到佛祖,就索性抄了一百遍道德经,愿的也是佛祖能真的听见儿子的愿望。” 沈成景叹了口气,最终勾起了嘴角,抬起手第一次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殷阙,你有心了,父王很开心,你想要什么东西?父王赏给你。” 沈成蹊使劲摇了摇头,“不……不,儿子常年住在瀛园,虽然出入受到限制,但是衣食不缺,多谢父王好意。” 这话说的极其巧妙,一方面恭谦的态度到了,另一方面,又有意无意的告诉沈成景,他跟其他儿子的待遇不一样,你总要一碗水端平。 “那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沈成蹊知道第一次就说出自己的目的肯定会招来沈成景的怀疑,用话吊着他的胃口才是真的胜利。 他犹豫了许久,最终用低微的像蚊子哼哼般的声音说道:“过几日听说王府要举行狩猎仪式,儿子……儿子可以去看看吗?” 他用一双孩子般纯真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像一个渴爱的孩子,只要求父亲给他一点点温暖。 沈成景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最终视线落到沈成蹊残废的右腿时有了主意。 “好,狩猎那天你也去吧。” “多……多谢父王,”沈成蹊的脸上激动地留下了一行眼泪,但是他的心里却在无声的笑着。 看吧,有失必有得,不枉他演这一出好戏给沈成景看。 第43章 叔在上,不着寸缕 永坤朝先祖曾经是在马背上夺得的天下,所以沈氏一族向来看重子孙的骑射箭术有一个习俗,所以规定皇室子孙凡到弱冠之年,必须参加初春的狩猎仪式,一方面是检验他们的马术,另一方面也是通过这个仪式为弱冠之年的子孙加礼。 这一传统一直流传了百年,到了当今圣上这一代,更是尤为看重,所以如今眼看着初春已至,万物复苏,狩猎仪式眼看着被提上了议程。 今年恰逢沈殷北二十岁,正好到了参加仪式的年龄,而沈成蹊现在的身份本来就很隐秘,虽然得到沈老二的允许,但是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以世子的身份参加,只好乔装成沈殷北的小厮,跟着王府浩浩荡荡的围猎队伍随行。 站在围猎场上,许久不见的皇兄正在高台上说着那些千篇一律的话,无非就是什么鼓励年轻人要刻苦练习,将来要保家卫国之类的,这些话在沈成蹊当年参加狩猎仪式的时候,如今过了十年他依旧还是这么说。 掏了掏听得长茧子的耳朵,他发现坐高台上沈成景脸色不善的望着这边,他打了个激灵,突然想起临出发前,石头为自己抱不平,说同样是世子,凭什么他就得要扮成下人,如今想来这说不准是沈老二对他的考验。 跟表面得到的风光相比,他更在乎的是沈老二能对他放下戒心,逐渐被重用,其他的又何必计较? “大哥,在想什么?” 正在愣神之时,沈成蹊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沈殷北一脸笑意的偷偷凑到他耳边。 今天的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外衫,身后背着一把弓箭,显得格外英姿飒爽,俊美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的沈成蹊微微的闪神。 “呃……没什么,就是没从见过这么大的排场,太惊讶了。” 沈殷北笑了笑,从背后悄无声息的抓住他的手,低声道:“那一会儿我带你偷偷溜去山上打猎怎么样?” 沈成蹊失笑,“你也不看我现在什么打扮,你见过谁家小厮跟着主人一起打猎的吗?再说我又没有马,跟你后面当小兵啊?” 两人这边正偷偷摸摸的调笑着,站在不远处的沈殷浩却冷冷的哼了一声。 “不知廉耻。” 沈成蹊皱了一下眉头,不愿意跟这个脑袋缺根弦的“二弟”废话一句,而沈殷北的脸色却很难看,他像来跟沈殷浩是死对头,如今又骂到了沈成蹊头上,这一点说什么也不能忍。 他淡淡的冷笑一声,眼睛都没往沈殷浩身上斜一下,对着沈成蹊说,“大哥,你说乞丐都不吃嗟来之食,有些人喝了别人的血才捡回一条命,怎么还敢不知羞耻的乱吠。” 沈成蹊忍不住弯起嘴角憋笑,没想到沈殷北平时这么不动声色的人,也会有如此憋不住毒舌的时候。 “你!”沈殷浩气的脸色发青,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殷北之后,又把矛头指向了沈成蹊,“你以为父王允许你来狩猎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别做梦了!你俩就算勾搭到一起,你休想扳倒我!” 这话说的极其莫名其妙,但是沈成蹊转眼一想又露出了讥笑,怕是沈老二对自己态度的松动,让沈殷浩有了危机感,毕竟他这个正妻嫡子一旦得宠,就没有他这个二儿子什么事儿了。 “二弟的忠告为兄记住了,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能别打扰我跟殷北说话吗?” 沈成蹊半冷不热的刺了他一句,成功看到了沈殷浩眼中掩盖不住的笑意,和沈殷浩那张青如萝卜皮的脸。 沈殷浩气不过,当即想要扑过来跟他俩叫板,而狩猎仪式开始的号子已经吹响。 “各位皇儿、世侄,今天谁打的猎物最多,朕一定重重有赏!” 皇帝一句话刚落,全场的气氛都热烈起来,所有参与的王孙公子个个摩拳擦掌,高呼一声“谢陛下\父王恩典!”接着牵动缰绳就冲进了不远处的密林。 看台上的沈成景看两个儿子一直留在原地不动,脸色有些不悦,沈殷浩望了一眼不敢再耽搁,凑过来指着沈殷北的鼻子低声道:“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如果你们赢了,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如果我赢了,我定叫你们跪在地上喊我三声祖宗!” 沈殷北讥笑般勾起嘴角,“好,不过如果要比就来场大的,不如输的人答应为赢的人做一件事情如何?” 沈殷浩是去年狩猎仪式的头名,自然不把第一次参加的沈殷北放在眼里,得意的大笑几声说道:“好!到时候我定要你俩跪在地上求我。” 说着他拉起缰绳,策马飞奔出去,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沈殷北不慌不忙的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对沈成蹊说:“大哥,你先去帐篷里歇着,一会儿我就去找你。” “你又想折腾什么么蛾子?这会儿人家可都杀进树林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慌不忙的?”沈成蹊本来就无意于搀和这场赌注,偏偏沈殷浩这家伙非死咬着他不放,到时候沈殷北要是输了,大家跟着一起丢脸,到时候沈老二这个护犊子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他俩。 沈殷北看他一脸憋屈的表情,眸子更温和了几分,“我自有赢得方法,大哥不必担心。刚才答应你一起去打猎,可不是开玩笑的。” 沈成蹊沉吟片刻,也知道沈殷北不是那种鲁莽的人,如果没有十足的打算肯定不会说的这么肯定,心里也放心了几分,瞥了一眼看台上盯着他们脸色越来越糟糕的沈老二,他乖乖的冲沈殷北挥挥手,“姑且信你一回,我先走了,沈殷浩这人阴着呢,你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难得见沈成蹊主动关心自己一次,沈殷北笑的如沐春风,从马上弯下腰凑到沈成蹊耳边,假装说话的时候偷偷地亲了他脸颊一下,接着一甩马鞭飞驰而去。 沈成蹊愣在原地,下意识的擦了擦俩颊,脸上微微泛红,这个混蛋大庭广众之下还真敢胡来! *** 难得出府一次,沈成蹊当然不会真的听沈殷北的话,乖乖的在帐篷里等他,所以趁着沈老二跟皇兄聊天的时候,他趁机一溜烟偷跑进了密林。 这片狩猎他前世经常来,所以对地形格外熟悉,顺着山路一路往上爬,在山腰处有一汪天然温泉,水质清冽温暖适宜,而且这里是皇家重地,根本没人敢进来,皇室子弟又一心狩猎得到皇帝奖赏,也无心前来享受,于是一直以来这里都人烟罕至,是个绝佳的偷懒好去处。 前几天为了给沈成景演一出好戏,他偷偷的抄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道德经,如今胳膊还疼得厉害,再加上一路上舟车劳顿,又要时刻摩挲沈老二的心思,此时已经精疲力尽,正好现在有空,干脆就泡个温泉解解乏。 想到这里,沈成蹊再也按捺不住,从空间里取了一颗绿珠放进水里之后,脱下身上的衣服就跳进了泉中。 顿时一股热流涌遍全身,绿珠清凉的味道钻进鼻子里,瞬间让人心旷神怡。 氤氲的热气扑在脸上,柔滑的水质包裹的皮肤,把人骨子里的慵懒都勾了出来,沈成蹊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在王府里时刻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瞌睡虫也爬了出来,脑袋迷迷糊糊的,没一会儿就靠在岸边的石头上进入了梦乡。 梦中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大雪过后,天气越发冷了下来,可是屋子里的火盆却烧得旺盛,烤的人暖洋洋的,还出了一层薄汗,沈成蹊泡在巨大的木桶里闭着眼养神,这时房门却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脚步声轻轻的走到身边,沈成蹊以为是服侍的小厮,背着身子叹了口气:“不是说我沐浴的时候不用进来服侍了吗?” 背后的人没有出声,他疑惑的想要转头,却被一双冰凉的小手捂住了眼睛。 他愣了一下,抬手顺着那人的手往上抚摸,碰到了同样冰凉凉的脸颊,接着笑了起来,“喂,小屁孩,你又趁着没人溜进来干什么?找打啊?” 那人没说话,只是用冰凉的手指缓慢的抚摸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更是肆无忌惮的顺着他的后背滑进水里,轻缓的磨蹭着他的臀瓣。 这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沈成蹊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眼睛不自觉地抖了抖,感觉睫毛蹭到什么人的手心。 睁看眼睛的那一刻,那人的手放了下来,顺势伸进水里把他搂进了怀中。 沈成蹊猛地抖了一下,睡意立消,回过头一看差点惊呼出声,“沈殷北,你……你不是在狩猎吗?怎么会跑到这里?” 此时沈殷北半蹲在岸边,前胸紧紧地贴着他光裸的后背,身后一直枣红的马悠闲地吃着脚下的青草,哪里有一点要去打猎的样子。 “我就知道某人不会这么乖乖的回帐篷,所以就出来逮人了啊。”沈殷北勾起嘴角慢悠悠的说道,眼睛还不怀好意的在沈成蹊身上瞄来瞄去。 自己如今全身赤裸,而沈殷北却穿的整整齐齐,怎么看都尴尬别扭。 沈成蹊的意识一旦回笼,脸皮薄的劣势就显了出来,此时整张脸都涨红了,有些暴躁的推开沈殷北,往水里使劲缩了缩,“你不去打猎逮我干什么?你输了不打紧,可别连带着我也跟着你倒霉。” 温热的泉水把沈成蹊的皮肤烘的热腾腾的,泛着一种好看的淡粉色,精瘦的身体和狭长的锁骨在氤氲的水汽中时隐时现,让沈殷北不自觉地呼吸一滞,眼眸也暗了下来。 “好不容易我俩出来一趟,把时间浪费在沈殷浩这杂碎身上实在无趣,你说是不是?” 沈殷北作势就要吻上来,沈成蹊偏开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衣服,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把衣服脱这么远了,现在遇上沈殷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脑袋飞速的转了转,沈成蹊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当没看到沈殷北眼里越来越深沉的欲望,“你真这么有把握赢沈殷浩?他可是去年的头名。” 看着沈成蹊这样故意的逃避问题,沈殷北又好气又好笑,故意装作要解开衣带的模样说:“你看你又不信我,说到底你就是觉得咱们会输,那我去不去狩猎都无所谓了,干脆跟大哥你一起泡个澡吧。” “唉唉,你别!我信你能赢行了吧?”沈成蹊被他吓出一身白毛汗,全身的肌肉狠狠地抖了几下,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眼里那副要把我拆骨入腹的欲望! “哦~既然你相信我有办法对付沈殷浩,那这会儿我就更不用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了。” 沈殷北憋着笑,扯开衣带露出精壮的胸膛,说着就要跳下来。 “沈殷北你耍什么无赖!”沈成蹊欲哭无泪,他只知道沈殷北是个偏执狂,却不知道他还是个流氓属性的偏执狂。 沈殷北简直快被他这副心惊胆战的模样逗疯了,强忍着快要绷不住的脸颊,邪笑几声道:“你都说我耍无赖了,那我要不耍可彻底岂不是很吃亏?” 说着他解开裤袋褪下裤子,就要把亵裤里面的性器露出来。 “你!”沈成蹊又气又赧,下意识的就背过身去,害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 噗嗤…… 沈殷北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顺势从背后抱住沈成蹊,对着他露在外面的后颈使劲亲了亲,拿起一旁的衣服递到跟前说:“好了好了,逗你的,我可没有暴露癖,快点穿衣服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本来就羞愤难耐的沈成蹊,一听这话彻底炸了,紧接着从耳朵根到全身都红了。 原来都是他一个人胡思乱想,沈殷北居然……居然不是想对他…… 所以……刚才自己都做了什么啊! 沈成蹊抬手狠狠的推开沈殷北,气的胡乱披上衣服冲他吼:“沈殷北你给我滚!” “哎呦。”某人被幸福的击中,“娇弱”的顺势躺在地上,还特意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说道:“滚啊滚的,我又滚回来了。” “……”沈成蹊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再次忧虑沈殷北是不是有双重人格,要不怎么会精分到这种地步?! 第44章 叔在上,不着寸缕 初春的天气虽然还有些许微凉,但是阳光穿过树缝,投射在身上还是觉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两人共乘一匹马,一前一后的坐着,穿过丛林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沈殷北似乎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始终带着笑意望着四周的景色,一时没有说话。 沈成蹊本来就为刚才的事儿尴尬不已,见他不说话自己更没道理先开口,所以也干脆闭上嘴沉闷的坐在马上不吱声。 就这样悠悠荡荡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沈成蹊最终坐不住了,偏过头问道:“你这么不紧不慢的,到底有什么办法赢沈殷浩?” 沈殷北勾起嘴角,双手依然保持着环抱的姿势说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说了自有对策,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那你至少也要去露个面吧,如今在树林里乱晃算什么?” “大哥,咱俩在一起的时候能不提这些扫兴的事儿吗?”沈殷北苦笑着皱起了眉头。 沈成蹊无奈的翻了翻眼皮,这事儿如果不是牵扯上我,你以为我愿意提吗?看着沈殷北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也知道多说无益,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得,我不说这个,那你总得告诉我,咱们这是去哪儿吧?” “呵,大哥你也太心急了吧,不过既然你这么好奇那咱们就快点过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殷北没给他正面回答,双腿用力夹了夹马肚子,一甩马鞭,“驾!” 马顺势飞奔出去,沈成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一下子被这巨大的冲力带得往后一仰,沈殷北低笑一声收紧手臂把他牢牢地锁在怀里。 “你他妈的!……操!” 沈成蹊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紧缰绳,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树枝飞快的向后退去,卷起的小沙粒扬在脸上,根本不给他任何继续追问的机会。 两人一马就这样玩命的奔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沈成蹊只觉得一路上被晃悠的胃和肠子都打结了,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喂,我说你丫有病吧,没事儿跑这么快干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沈殷北笑着帮他捋后背,指着不远处的地方说:“我们到了,就在前面。” 沈成蹊下意识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起头,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是一片广袤的草场,因为冬天刚过的关系还有些枯黄,但是在远处已经能看得出嫩绿的颜色,远远一大片望不到尽头,跟湛蓝的天空连在一起,白云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得,美的让人忍不住轻呼出声。 在王府里憋了这么久的沈成蹊,突然看到这样的景色,一瞬间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觉得整个胸腔都像被人塞满了。 “这里……你怎么会找到?” 沈殷北的眼睛泛着亮光,拉着他的手不松开,“偶然发现的,很美吧?肯定没人会想到翻过皇家围场的山头,会是这么美得一片草原。” 是啊,沈成蹊忍不住在心里默叹一声,他来这个狩猎场的次数多的已经数不过来了,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色。 沈殷北看到沈成蹊瞳孔里闪过的惊喜,嘴角的笑意更深,一甩马鞭搂紧了沈成蹊,“走,我们去那里逛逛。” 沈成蹊这次没再阻拦,的确想尝试一下在这草原上奔驰的感觉,马儿似乎能感觉到主人愉快的心情,步伐越加的轻快,嘴里带着小呼声,像哼歌似的往前跑。 扑面而来的风仿佛都染上了自由的色彩,不受任何遮挡般,从四面八方吹来,夹带着青草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宽广的草场只有两人一马在奔驰,天大地大仿佛怎么样走不到尽头,沈殷北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紧紧地贴着沈成蹊的后背,两个人的脉搏随着马背上的颠簸起起伏伏,仿佛有了血脉相通的共鸣。 他收紧双臂,把沈成蹊更加搂进,贴着他的耳朵问:“喜欢这里吗?” 沈成蹊点点头,脸上染上少有的明亮笑容,“如果这时候有酒就好了。” “哈,醉酒当歌人生几何,大哥你倒是会享受。酒现在是没有,不过人倒是有一个,你要是不介意,就给我唱支歌呗?” 沈成蹊回头看他一眼,撇撇嘴,这小子还真会时不时的占他便宜,不过难得如此畅快,心里的确憋不住想要通过什么东西释放一下憋闷的情绪。 “得,爷就给你唱一段,要是吓得你从马上一头栽下去摔死,我可不负责背尸。” 沈殷北弯弯嘴角望着天空,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把戏谑的神色收拾的干干净净,手指扣着缰绳却有意无意的蹭过沈成蹊的腰线。 “离别绪,愁丝万缕,佳人逝,相思难寄,酒令三巡泪珠潸潸……” 又是那一首《离别绪》,调子和词句哀婉的从沈成蹊嘴里冒出来,五音不全的确不怎么好听,而且还很煞风景,但是这不能怪他,毕竟喜欢与否是一回事,善不善长是另一回事。 颠来倒去,其实他能记得住的曲儿也就这么一首。 唱的正投入,却感觉腰被人从身后死死地扣住了,那股大力差点让他上不来气,“你干嘛?” 沈殷北把头埋在他的背上,久久没有抬头,双手却仍然死死地抱住他不肯撒手。 一时间两人静默无言,耳边是草场上刮起的北风。 “那天的事情我没有忘记。” “?”沈成蹊不解的挑起眉毛。 “你说六叔不是病死我信,你还说自己身上有六叔的记忆我也信,那时候我强逼自己找出个答案,到底爱的是谁。” 这个沉重的话题一旦说出来,沈成蹊的脸也瞬间白了,他不想现在听到这个。 “够了,别说了。” “可是后来我才明白,这没有必要了,我何必一定要把你们分的这么清楚,不管你现在是谁,我在乎的都是你这个人,而不是那个名字。” 沈殷北的话说的很混乱,但是沈成蹊却听懂了,眼眶和鼻子里也一阵阵发酸,绷住嘴唇没有说话。 在沈殷北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也感受不到他的情绪,但是话已经说出了口,他必须要有个交代。 “我知道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你一定不会再相信我了,就算现在演的多像,毕竟也回不去了,我不想解释什么,只想让你给我个机会,哪怕是继续装下去也好,就算心里对我还有一丁点感情,也别放弃行吗?” 他的声音低哑的不成样子,脸始终深深地埋在沈成蹊的背后,呼吸透过衣衫渗进皮肤里,沈成蹊的心狠狠地颤了颤,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最终没有落下来。 说到底,他是心软了。 虽然百般厌恶沈殷北的所作所为,但是心却不会说谎,哪怕是那会儿要逃走的时候,他也没法否认对沈殷北的感情。 心里那道坎过去,所以始终这样半冷不热的靠着,可是沈殷北却看出他的伪装,原来那些演出来的恩爱和笑容,他竟一眼能看透。 一时间,心里五味交杂,百般不是滋味。 侧过身子,他犹豫的抬起手举在半空,最终放在了沈殷北的头上,“傻瓜。” 沈殷北抬起头,双眼泛着血丝,嘴唇苍白的颤了颤,踌躇着往前靠了靠,最后吻上了沈成蹊的嘴唇。 这是唯一一次,他没有在两唇相碰的刹那就大举进攻,而是小心翼翼的,把心里最脆弱和柔软的部分一点一点的对沈成蹊撕开一般,带着不确定的吻上来,两片嘴唇仅仅是贴在一起,全身都仿佛暖了过来。 沈成蹊心里涩极了,第一次对长大的沈殷北有了心疼的感觉,这个孩子从小就倔强冷傲,从不肯把自己的脆弱显露出来,哪怕是被王府的人欺负也咬着牙不吭声,如今虽然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心思更加诡谲难测,但心里到底有一块温和的部分。 如今他这样血淋淋的把这部分挖给自己看,带着小动物般的气息,决绝果断,孤注一掷。 沈成蹊知道自己完了,虽然总是嘴硬着不承认,但是他此时此刻甘心认栽,他知道“沈殷北”这三个字怕是这辈子也摆脱不掉了。 他张开嘴唇回应这个吻,沈殷北的心剧烈的跳了几下,双手更是紧紧地搂住他,想是要把人嵌进怀中一般,力气大的惊人。 渐渐地两个人的吻变得越来越火热,沈成蹊受不住他的进攻,从喉咙里滑出一声轻喘,这一声简直像烟花一样在沈殷北脑袋中炸开,他浑身火热,呼吸不稳,喉咙里越来越干,双手也有些不知分寸的往下叹气,胡乱的扯开了沈成蹊的衣服。 冷风吹来,钻进衣服里,沈成蹊这才头晕目眩的发现自己的处境,皮肤上不自觉地发起一层鸡皮疙瘩,他不自在的偏过头,伸手推开了沈殷北的动作。 “你还有比赛,回去吧。” 他低垂着眼睛,长睫毛整齐的排列着,从侧面看去仿佛两只展翅欲飞的黑鹫,沈殷北全身的血液还在燃烧,他停不下来。 “时辰还早。” 吻凌乱的落在脖子和锁骨上,沈殷北的动作越来越不规矩,沈成蹊背对着他,不得不偏过大半个身子,整个身体以一个很不舒服的动作坐在马上,随着沈殷北的动作越来越招架不住。 “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吧,这里冷。” 空旷的草原上,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在马背上做着这种事情,实在让他感到羞耻。 沈殷北心里因为他的答案而欣喜若狂,此时自然不肯轻易放手,那种苦苦压抑的感情此时更像火山爆发一样,燃烧着他的理智。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要,让那套平时装出来的假仁假义去见鬼吧,管他什么狩猎,管他什么结果,此时此刻他只想跟自己最爱的人这样在一起,哪怕下一秒就灰飞烟灭。 他的吻顺着解开的衣带不断向下,沿着白皙的胸膛吻上嫣红的乳头,双手更是放肆的探到衣摆下面,扯开沈成蹊的裤带探了进去。 “嗯……”强烈的感官刺激让沈成蹊轻呼一声,脸上涌起一阵潮红。 刚才在他沐浴时,就被挑起情欲的沈殷北看到此情此景,更是血脉贲张,轻笑一声在他喉结上咬了一下道:“怕冷的话,我会让你热起来的。” “你别胡说……嗯……” 这句充满色情联想的话,登时让沈成蹊有点扛不住,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没想到沈殷北真这么大胆。 他死死地咬住牙,不让自己的喘息漏出来,沈殷北却故意要听他声音一般,终于双手揉上了觊觎已久的臀瓣,光滑而充满弹性的触感让他口干舌燥,中指顺着臀缝探进去,摸到了柔软入口。 那里经过温泉的浸泡,此时还湿润润的,细密的褶皱被一点一点的撑开,他终于探进一根手指…… “唔!”沈成蹊瞪大眼睛,诡异的感觉让他有些胆寒,身体猛然紧紧绷住,“别……拿出来……” “嗯,我不会拿出来的。”沈殷北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笑着弯起嘴角,甬道里高热的媚柔紧紧的包裹住指尖,那么窄小,仿佛根本就塞不下再大的东西。 明明以前跟沈殷阙做过很多次,可是沈殷北却总感觉这才是两个人的第一次,心里谨慎而小心,就算是在寒冷的初春后背还是沁出一层汗珠。 他的中指又往前探了几分,沈成蹊毛骨悚然,他从来没有用这里发生过性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此时这么私密的地方被人就这样探入,全身都红的想要炸开,心里也疯了似的狂跳。 隐隐的还有些害怕…… 马背上的两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可害苦了一直站在原地的马儿,他不安的抖了抖,最后实在忍不住就往前小跑了几步。 “啊——!”它这么一跑,连带着沈成蹊也颠簸了几下,沈殷北的中指更是探到更深更隐秘的地方。 沈殷北只觉得头皮要炸开了,像个刚开荤的小子似的,全身不停地流汗,看着沈成蹊潮红而带着媚惑的脸颊,只感觉那个早就竖起来的部位更加坚硬,甚至兴奋的流出了黏液。 他又往里加了一根手指,紧致的入口此时已经提出了抗议,沈成蹊只感觉丝丝的疼痛往上涌,抬手就推他,“疼……别往里了……” 沈殷北凑过去亲亲他的嘴唇,“一会儿就好了,忍一忍。” 沈成蹊气的想踹他几脚,但是一动就牵扯到下身,更是难受的出冷汗。 他只觉得自己真是自找苦吃,跟沈殷北出来已经是个错误,又被他一通胡言乱语糊弄的失去了防备更是蠢得可以,这会儿被他逮住机会,又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怕是在劫难逃。 “下去……先……下去”沈成蹊咬住嘴唇,呼吸不稳的推沈殷北的胳膊。 沈殷北愣了一下,接着脑袋像被炸开了,心中狂喜万分,抽出手指跳下马把沈成蹊打横包了下来。 他没有再说疼,也没有说不许,只是说下去,那意思不就是告诉他只要不是在马上,就可以做下去么!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在草地上垫了厚厚一层,才把沈成蹊放上去,接着整个人光裸的压了上来。 沈成蹊只觉得眼前发昏,血气上涌,偏过头不看他精壮的身体,“你走开,别光溜溜的在我眼前晃。” 沈殷北低低的笑,极其不要脸的用下身那个坚硬的器官撞了撞他的下腹,低下头舔了舔沈成蹊的锁骨道:“你不是嫌冷么,我身上热,脱了给你暖暖。” “……”沈成蹊没吭气直接闭上了眼,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脑袋里就剩下三个血红大字“不要脸”。 这个无声的动作基本上就等于默许了沈殷北的动作,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几下子脱光了沈成蹊的衣服,盯着他下身那器官,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你也有反应了啊,这么精神。” 他用手指拨弄了几下,那地方很给面子的挺起腰板昂了昂头,好不精神,逗得沈殷北一个劲儿的乐。 沈成蹊恼羞成怒,睁眼狠狠地瞪他一眼,“你他妈的怎么……嗯……” 后面的话变成了一声让人血脉贲张的呻吟,因为在他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沈殷北竟然……就这样低下头含住了他! “喂!……起来……嗯嗯……别这样……” 他的话都说不完整,只剩下喘气的份儿,敏感的部分被包裹在炙热的口腔里,反复吞吐,任谁都受不了这份刺激,更何况给他含的人是沈殷北。 沈殷北卖力的讨好着他,嘴上的功夫更是花样百出,连舔带裹,舌尖喉咙齐上阵,没几下就听到了沈成蹊越来越尖锐的低吟。 “不行……要……要到了,放……放开……” 沈成蹊侧着头,嫣红的脸上浸着汗水,呼吸在空气中泛起白雾,手指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衣服,手腕上的骨头都绷了起来。 沈殷北加紧嘴上的动作,舌尖抵住前端的小孔,茫然一吸…… “啊——”沈成蹊绷不住,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释放了出来。 沈殷北含着他的浊液,顺着囊袋往下吻,沈成蹊努力想推开她,但是高潮之后的身体软的像被人抽了骨头,根本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他的吻一路向下,终于含上了口,沈成蹊惊呼一声,猛地支起上身往后退,却被沈殷北死死地按住。 沈成蹊仰着脖子,无力的喘息,一只手放在沈殷北的头顶,“停下来……脏……” “只要是你的我都不会嫌弃。”沈殷北回他一句,又低下头吻住那里,舌尖顶开褶皱,一点一点的探进去,嘴里的白浊成了最好的润滑。 “唔……呜嗯……” 舌尖像一条灵活而高热的小蛇,慢慢的往里蠕动,这种强烈的刺激和羞耻感让沈成蹊头晕目眩,却又不得不承认爽快的近乎让人发指,明知道这样是错的却还是一再沉沦。 随着沈殷北的动作,那个柔软的入口终于开始松动,沈殷北卷起舌头可以肆无忌惮的伸进去,他顺手抚上沈成蹊的胸膛,在挺立的乳头上揉捻了一下。 “啊!” 他低笑几声,收回舌头在入口上仔细亲吻,戏谑道:“你是想夹死我吗?” 沈成蹊羞愤不已,全身的汗毛都跟着打颤,双腿一下子并住,脚尖狠狠地蹬了他一下,“滚!” 沈殷北被他这杀伤力几乎为零,勾引力却十足的动作逗的闷笑不已,但是手上的动作是一点也不含糊,抓住沈成蹊的双腿,膝盖顶进去,双手一把捞住他的腰,“我滚了谁来伺候你啊?” 滚烫的器官已经忍的够久,此时红胀青紫的挺起,骇人的抵在沈成蹊的股间,他仅是往下瞥了一眼,就惊得心惊肉跳。 这么大的东西如果一会让真进来,一定会死的…… 他往后缩了缩,双腿却被压住不能动弹,“……我也帮你……用嘴,行吗?” 沈殷北没说话,勾起嘴角弯下腰压在他身上,双手毫不含糊的举起他的双腿压在肩头,低下头黑色的发丝垂下来落在沈成蹊的脸上,“就当给我一点信心,我想要你,真正的要。” 他的眼睛太执着,灰色的瞳孔飘着让人理不清的情绪,像深沉的大海包含了太多,沈成蹊愣了一下,却被他一下子逮住机会,强硬的顶了进去…… 仿佛是布绸撕裂的声音。 沈成蹊一瞬间扬起脖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突然被进入的感觉,疼得几乎无法形容,毕竟不是用来性交的部位,就算如何的放松和润滑也是一样。 但是沈殷北没有给他缓和的机会,扳着他的腿试探性的往里面深入,仿佛一根火热的楔子直接顶进了胃里。 “唔……啊……唔……” 沈成蹊知道这一下子必不可少,虽然已经最好了准备但还是快要窒息了,他知道自己终于对沈殷北放下了最后一道防线,此时此刻他溃不成军,但是心里的确没有后悔,虽然这种性事在现在看来有点像上刑。 沈殷北低下头稳住他的嘴唇,身下一下有一下的凶猛进攻,嘴上说的话却无比温柔,“乖一点,一会儿不疼了,我保证。” “……嗯……嗯……”沈成蹊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像是海上浮萍,起起伏伏,随波逐流。 就在这时,沈殷北像是突然戳到了什么地方,尖锐的快感一下子刺入脑袋,沈成蹊忍不住惊叫一声:“唔——!” 一瞬间,他看到了沈殷北脸上餍足的笑容,“这里吗?” 也许是这样的笑容太邪恶太色情,沈成蹊全身顿时红透了,他用牙咬住手腕,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沈殷北却像是故意使坏一样,对着那敏感的一点不断地进攻,每一次凶狠的顶弄都仿佛热水灌进骨头一样,酥麻、发胀,随着血液涌遍全身。 沈成蹊的止不住的闷哼,身体一阵阵发麻,双手无意识的搂住沈殷北的脖子,把自己往前送了送,“啊……那里……用力……” 此时的他像是从玫瑰花汁里泡过一样,全身都透着惑人的颜色,瞳孔如水一般晃动,勾得沈殷北简直快疯了。 他疯了似的律动,那种终于把一个人占为己有的畅快和满足感,让他甚至想要流眼泪。 “啊!啊……” 他戳的狠了,那个该死的点狠狠地抽搐了几下,沈成蹊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前面的器官也狠狠的抖了几下,吐出几滴暧昧的粘液。 沈殷北知道他快到了,动作越发的狂放有力,直接搂起沈成蹊坐起来,自下而上的抽CHA。 “唔!太……太深了……” 重力作用让沈成蹊像被钉子刺穿一般,狠狠地抖了几下,那个坚硬的部位戳到敏感点上,死命的蹭,几下子就让他彻底崩狂,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不行了……放开我……要出……了” “再等一下,我们一起。” 沈殷北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紧紧地扣住他的腰,大力的向上顶了几下,手指抚弄着沈成蹊前面的器官。 粗重的呼吸交杂在一起,随着沈殷北一个狠狠地顶入,沈成蹊尖叫一声身寸了出来,紧接着就感到后壁一热,一股炙热的液体涌进了身体了。 剧烈的高潮几乎让沈成蹊死了一回,他垂下头靠在沈殷北肩膀上,全身软成员一滩泥,沈殷北双手搂着他,不时的在他脖子、耳朵上落下碎吻。 “殷阙,我以后能这么叫你吗?” 沈成蹊累得闭上双眼,突然觉得沈殷北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可爱,摆摆手搂住他的腰动也不动的哼了一声:“嗯。” 沈殷北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拿起一副披在沈成蹊身上,再紧紧搂住,“殷阙,殷阙,殷阙。” “你闭嘴。”在做过某种激烈的运动之后,某人仍然脸皮很薄。 沈殷北低低的笑,笑声和风声混在一起,飘在草原上散到了很远地方。 不管以前如何,至少这一刻,怀里的人是自己最想要的,这就足够了。 第45章 叔在上,不着寸缕 他神色闪烁,似乎很怕看到两人,沈殷北觉得不对,两人对视一眼,放他走之后暗自跟踪,发现宋巧蝶和福伯对话,她亲口承认害死了北和成的母亲。 北一直知道自己的母亲死的不明不白,跟宋巧蝶脱不了关系,但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这次亲耳听见,怒火中烧。 成一直被宋巧蝶设计,心中也早就愤懑,如今知道她一个女人竟然如此败坏,接连残害这么多人,也起了动她的心思,所以故意在沈殷北耳边说些擦边的话,借力打力,更加激起沈殷北的愤怒。 两人一番云雨过后,时辰已经不早,眼看着就到了狩猎的截止时间,沈殷北却依然不慌不忙的帮沈成蹊穿好衣服,细心的连衣带都仔细整理好之后才抱他上马。 沈成蹊被人像伺候残废一样这么照顾着,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他原来就受不了沈殷北的肉麻今儿,这会儿经过一番“激烈”运动更是手软脚软,看见这人的脸在眼前晃都心惊肉跳,后腰发软。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动手。” 沈成蹊尴尬的低着头,晃晃悠悠的拉着缰绳就向往马上跨,结果一抬腿简直要了老命。 “嘶……”操,真他妈的疼…… 沈殷北忍着笑意从后面托住他,用手揉着他的后腰说:“你就别逞强了,一会儿你横着坐,我揽着你走。” 那种和娘们似的坐姿让别人看见他还活不活啊? 沈成蹊脸色铁青的回头瞪了他一眼,死咬着牙关,非常没有形象的连滚带爬翻身跨坐在马背上,顿时觉得自己连肠子都快出来了。 “沈殷北你他妈的真是……真是……” 他指着他的鼻子本想破口大骂,但是想了想又无可奈何的咽了下去。真是什么?真是勇猛把老子做的快死了吗?!这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沈殷北无奈的叹了口气,跨上马揽住他的腰,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垫在他屁股下面,“大哥,我可先说好,咱们一会儿还得走一段山路,颠簸自不用说了,你要不愿意听我的,就垫着这个衣服吧,应许会舒服点。” 此时两个人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一起,刚才火热的感觉还没有退去,沈成蹊当即像被烫伤一样往前挪了挪身体,催促道:“别废话了,时间要到了赶快回去吧。” 沈殷北知道他又不好意思了,虽然有点后悔刚才做的猛了,但是心情却出奇的好,搂进眼前人一甩马鞭:“那你一会儿可别喊疼啊,驾!” 马儿飞奔起来,凉飕飕的风卷起来,伴随着某人的一声惊呼:“操……!”太他妈的疼了!沈殷北你丫给我等着! 沙沙的风从树林里刮过,掩盖了沈殷北几乎快要憋不住的笑声。 马飞奔到半路,寂静的树丛里突然传来了声音,沈成蹊脸色一变,这时候王孙公子都在围场里面,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这些人是谁? 沈殷北拍拍他的手,凑到耳边低声道:“别紧张,自己人。” “?”沈成蹊不解的回过头。 这时四边八方的树林中突然飞出六个侍卫打扮的人,整齐划一的跪在马前,“参见大殿下、三殿下。” 沈成蹊挑了挑眉毛,再回头看了看沈殷北似笑非笑的表情,脑袋中突然明白过来了,“他们几个都是你的暗卫吧?你说对付沈殷浩的办法就是他们?” “呵,猜得不错,你说咱俩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啊?”沈殷北丝毫没有介意有旁观者围观,勾起嘴角调笑道。 沈成蹊翻了翻眼皮,觉得这孩子为何越发的幼稚了,“你别告诉我所谓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几个去打猎,你捡现成的,这也太蠢了吧?” 沈殷北失笑,“嗯,蠢是蠢了点,但是你只猜对了一半,阿达你告诉他。” 跪在正中央的男人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甚至还打趣的说道:“大殿下,我们几个要是就这么点用处,三殿下早就砍我们脑袋了,我们可不仅仅是殿下的暗卫还是二殿下打猎的帮手啊。” 一句话说的沈成蹊更迷糊了,他往后蹬了一下沈殷北,威胁道:“你这手下比你还能卖关子,果然是你这王八蛋教出来的,赶紧老实交代,别这么多废话。” 所有暗卫都憋不住笑出了声,沈殷北更是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得得得,我坦白从宽,沈殷浩那狩猎头名你当真是一点水分没有?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么,会骑马已经是极限,打猎那更是笑话,要不是他们几个暗中帮忙恐怕连只兔子都打不到。他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打的精,有他们六个帮忙就万无一失,却没想到他们几个都是我原来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难怪沈殷北之前那么不慌不忙,原来早就胜券在握,亏自己之前还替他担心。 早就该想到,像沈殷北这种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呢。 “那让我猜猜,现在沈殷浩一定坐在哪个地方悠闲地喝茶,而这几个暗卫就临阵倒戈,表面是卖力的替他打猎,其实最后弄来的猎物都算在你的名下?” “聪明。”沈殷北搂紧他,脸上的笑容不减。 沈成蹊回过头看了他半天,突然展颜一笑,“所以包括去逛草场什么的,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死不是?” “呃……”沈殷北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当时我真的是……” 自制你大爷! 沈成蹊回头蹬了他一脚,心里那个气啊,这个混蛋肯定早就预谋把他吃干抹净了,自己他妈的怎么就这么不长脑子被他又算计一次! 众暗卫:“……=口=” 三殿下,吃肉是要付出代价滴,家暴什么的请一定要挺住! *** 有了沈殷北这么刻意的安排,比赛结果可想而知。沈殷浩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一定会赢,结果眼前只有三十六只猎物,而沈殷北这边还没统计完就已经有一百多只,高下立见,力压一众皇室子孙,成了这次比赛的头名。 皇帝龙颜大悦,对他赞赏有加,赏了不少好东西。沈殷北站在那里笑的温文尔雅,谦逊而有利,沈成蹊捂着屁股气的差点被一口老血噎死,看他这德行,谁能想到他在草场上禽兽不如的样子? 事后,沈殷浩冷着脸往回走,却被沈殷北一下子堵住了去路。 “二哥,这是要去哪里?” 沈殷浩恨恨的抬起脑袋,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我去哪里用得着给你汇报吗?” “呵,这当然不必,我只是来提醒二哥一句,之前的诺言你还没有兑现。” 沈殷浩决定装傻到底,料沈殷北不能拿他怎么样,“好笑,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让不让开?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挥挥手,对着身后的时候指了指,“把这个挡路的给我拖下去!” 侍卫一动不动。 “你们都聋了!?”沈殷浩气急败坏的回过头大吼大叫。 侍卫依旧一动不动。 沈殷北勾起嘴角,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二哥,我劝你别装傻了,输了的人就要履行誓言,否则……呵呵,我听说你前两年那狩猎头名的称号可有水分啊,你这几个侍卫可都是人证,要不要我去皇上那里告你一状?” 沈殷浩脸色顿时惨白,但是还负隅顽抗,慌乱的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就去告,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说完他恶狠狠的等着身后的侍卫,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 沈殷北低声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要是皇上心情不好,不仅你这个几个帮忙的奴才要死,连你怕是也自身难保。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啊,呵呵。” 他虽然笑着,但是脸色却极为阴沉,灰色的眼睛泛着冷冰的光芒,刺的沈殷浩一哆嗦,他从来没想到这个总是与世无争的三弟竟然会露出这么阴狠的表情,他顿时有些害怕。 “那……你想怎么样?” 沈殷北眯起眼睛,笑的人畜无害,“二哥何必紧张,我肯定不会为难兄弟,只要你肯跪下来给大哥道个歉,我当然不会追究了。” “你妄想!”沈殷浩一听这个彻底怒了,让他给那个死瘸子道歉,做你的春秋大梦! 此时沈成蹊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他老远就听见了两人的争吵,此时身体极其不舒服,但也不得不上去阻拦。 沈殷北这小子平时冷静沉稳的像个死人,怎么在自己这件事情上就这么沉不住气? “殷北,你放他走。” 沈殷北闻声回过头来,看见他忍不住就想上去扶,却被他的眼睛瞪回来,只好讪讪地收回手来。 沈殷浩看见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的撇了撇嘴,“我用不着你假好心,不知廉耻的死瘸子!” “别自作多情,我没想帮你,听你道歉我都怕自己折寿,与其听一句废话,还不如来些更实在的东西。”沈成蹊丝毫没有动气,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实在是沈殷浩在他眼里一丁点威胁性都没有,充其量就是个毛没长全的愣头青。 话音刚落,沈殷北和沈殷浩同时看向他,一个眼里充满了不解,一个警惕的退了几步。 “那你到底想如何?快点说,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男人女人,随你选!”沈殷浩气急败坏的说,心里十分焦急,一边不想自己弄虚作假的事情捅到皇上那里,一边一边又忌惮沈成蹊耍花招,只想快点了结此事。 沈成蹊不急不慢的扫了几个侍卫一眼,沈殷北立刻会意,挥挥手让他们退下,整个空地顿时只剩下沈家三兄弟。 他摸着下巴,琢磨着怎么能在沈殷浩嘴里套出点有用的消息,又不被沈殷北察觉,长时间没有说话。 沈殷浩实在等不下去,烦躁的吼:“你他妈的有屁快放!别以为掐住我的鞭子就真能为所欲为!我还要回去陪母妃听戏,没工夫跟你们两个墨迹。” 这看似无意的一句抱怨,却像闷雷一样一下子砸在沈成蹊脑袋上,他眼睛微微眯起,计上心来。 “呵,二弟你怕是真误会了,我不要你的道歉也不要什么金银珠宝,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在父王和母妃面前帮我们美言几句。” 这话一出口,连沈殷北都愣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希望倚靠沈殷浩往上爬? 沈殷浩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眼神变得更加鄙夷,“好啊好啊,我当你沈殷阙多有骨气,原来就是个怂蛋!” 沈成蹊丝毫不恼,脸带笑容说:“我跟殷北自知不讨父王母妃欢心,心里难受的很,这次如果二弟能够帮忙,我们自当感激不尽,大家化干戈为玉帛,还是一家人。” 沈殷北坐不住了,暗暗地拉住他的袖子,脸色铁青。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给你出气,倒头来你这样阿谀奉承算什么意思! 沈成蹊当做没看见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依然笑得十分恭谦,甚至有些谄媚。 沈殷浩看的身心舒爽,觉得既然是他们有求于自己,态度就更加嚣张了,“好吧,看在你们两个这么贱,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就勉强答应你,一会儿见了母妃我自当为你们好、好、美、言几句。” “那多谢二弟了。”沈成蹊鞠了个躬,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笑着问:“听二弟的意思,母妃是常听戏的人,不知道方不方便透露一下她喜欢哪个园子的戏?好让我们下次能多讨她欢心。” 沈殷浩更加鄙夷的瞥了他一眼,那目光就跟看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母妃喜欢春华圆的名角贺小楼,不过你俩就算是一个月不吃不喝怕是也请不起。” 说完冷笑一声,挥挥衣袖就要走,沈殷北脸色阴沉的当即就要拦下他,被沈成蹊在后面一把抓住了衣袖。 “哼,贱人生的孩子果然也是贱。”沈殷浩大笑着狠狠地推开沈殷北就走了,心里从来没有这样畅快,既然这两个人有求于自己,就跟不用担心欺瞒皇上的事会败露了。 望着沈殷浩趾高气昂的背影,沈殷北一把攥住沈成蹊的手腕,脸上带着怒色,很想问他到底在搞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沈成蹊回身给了他一个拥抱,“你不想问我这么做的原因吗?” 沈殷北让他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减轻身上的痛楚,搂着他的腰点点头,“想,但是我更知道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件事情。” 沈成蹊轻笑一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这句话中听,说实话我挺好奇,像你这么能忍的人,今天怎么一再失态?跟沈殷浩正名冲突对你没一丁点好处。” “他想怎么闹腾我都接招,但是要惹到你头上,我就跟他死磕到底。” 沈成蹊哈哈大笑起来,捏了捏他的脸说:“听你这意思是要为我上刀山下油锅啊?那这次就让我利用一下呗?” 沈殷北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算计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就先付点利息呗。”沈成蹊笑着抬头亲了他嘴角一下,某人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总感觉自己以前养的小白兔不知道何时竟然变成了奸诈的老狐狸。 第46章 叔在上,不着寸缕 那日围场上沈成蹊对沈殷浩的奇怪态度,沈殷北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也许是因为他本身就心思缜密早就猜到了沈成蹊的目的,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这家伙自从跟沈成蹊彻底坦开心扉之后,就变得越发粘人,去瀛园的次数比回自己房间的还多。 而沈成蹊这边就有些凄惨,纵欲过后的代价实在惨重,不仅几天疼得下不了床,更惨的是在草场上还受了风寒,连续发了好几天的热,差点把老命都给弄丢了。 这日,沈殷北一个侍卫也没带,自己拎着个食盒和一筐桔子刚推开瀛园的房门,就吓了一跳。 “殷阙,你干什么呢?发着热还不快点躺下?” 眼前的沈成蹊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光着脚猫着腰,正踮着脚站在窗边的桌子上,伸手探出窗外正要摘一株桔子树枝。整个人摇摇晃晃,几乎要跌出窗外。 沈成蹊被他这么一嗓子吓得又晃了晃,回过头一看发现是他,乐呵一笑道:“是你啊,来得正好,你个子高,过来帮我把这根树枝砍下来。” 说着他拽住树枝一使劲,整个人都往后仰倒,吓得沈殷北赶紧扔了手里的东西上去扶住他,“你本身伤寒就身子虚还乱来,赶紧下来,万一一脑袋栽下来怎么办?再说窗口风大,要是再着凉就麻烦了。” 沈成蹊扶住墙站稳之后,往下看了沈殷北一眼,翻了翻眼皮,“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我今天已经好了,要的就是在这窗口透透风,你别碍事。” “没得商量。”沈殷北这次直接把他从桌上扛下来,顺手把窗户关上,“我说不能吹风就不能。” “喂,沈殷北你别欺人太甚啊,我是伤寒不是快死了,你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沈成蹊对他这副对待小孩子的态度搞得很无语,到底谁才是长辈啊? 沈殷北看他一眼,不容商量的扯着他的手拉到床边,整个人都欺上去,一张刚毅的脸瞬间凑到鼻尖上,“哦?那你的意思是身体都好了是吧?” 沈成蹊警惕的往后退了退,伸手推开他拉开一段距离,“是又怎么样,你……想干嘛?” “呵。”沈殷北勾起嘴角低笑一声,伸手摸上他的衣领缓缓道:“我是想你既然非要说自己都好了,那我们再温习一下那天在草场上的事。” 说着他就要吻下来,沈成蹊当即头皮一麻,身后某个部位又开始隐隐作疼,身后赶忙抵住他的胸膛,“呃……其实吧……我想起自己貌似还有点咳嗽……呵呵,传染给你不太好,咳咳咳……” 沈殷北看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张脸透着不自然的嫣红,心里的当即舒爽了不少,嘴角的笑意更深,“哦?可是大哥刚才明明又吹冷风,又爬高上梯,精神的很呢。” 可恶,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这个抓住别人小辫子就不松手的混蛋! “发热这东西……呃……就是时断时续,你懂的。” “嗯,我懂。”沈殷北强忍住往上翘的嘴角,手伸进亵衣里揉了几下,下身特别不要脸的顶了几下,几乎邪恶的说:“那等我进去之后可以等你好的时候动一动,不好的时候就不动啊。” 沈成蹊当即有点撑不住了,如果再跟他在床上胡乱说下去,说不准一会儿就又要屁股开花啊,想到那滋味真是蛋疼菊紧…… 操,这小畜生当真是不要脸。 脑袋急速的转了转,他忽然瞥到桌上放着的食盒,当即有了主意,皱着一张脸说:“那什么,我肚子突然好饿啊,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见他转移话题,沈殷北也不再戏弄他,他虽然是个急功近利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猎人,但是却不会趁着沈成蹊生病的时候下手为强,毕竟是舍不得。 算了,这次就放他一马,看他还敢不敢胡来。 “既然饿了就先吃饭吧,我今天带了你喜欢吃的东西,去瞧瞧。” 说着沈殷北坐起来,拉着沈成蹊的手坐到桌边,“这可是我吩咐厨子煮了三个时辰的呢,你肯定喜欢。” 他神神秘秘的打开食盒,从里面郑重其事的端出一碗……小米粥。 “……=口=”沈成蹊嘴角使劲抽了抽,“就……就这一碗?没了? “没了。”沈殷北相当配合的点点头。 “你大爷啊沈殷北!一碗小米粥你煮了三个时辰,骗鬼呢?” “注意用词啊大哥,我大爷也是你大爷。”沈殷北一脸沉着,指着那碗粥说:“你不要小看这碗粥,这可是从江浙进贡上来的黄金米,二十两银子一斤,要煮够整三个时辰才能软烂绵滑,滋阴补肾,最重要的是……还润滑肠道。” “……” 忍住,一定要忍住……对不起沈成蹊他又没忍住。 “润滑肠道!?老子喝了六天稀粥了,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你还有脸给我说这个!?赶紧把这个给撤了,我要吃肉。” “殷阙,注意气质,不要这么粗俗。”沈殷北强忍住笑意,一脸正气的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大哥,你口本身就紧致,昨晚我看了看还有些红肿,现在绝对不能吃肉。” 轰! 沈成蹊只觉得全身都炸红了。 “你你你……昨晚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沈殷北勾起嘴角,灰色的眼睛笑的都弯起来了,“这个当然就不能告诉你了,唉,大哥你那里真是风景这边独好啊。” “!”你他妈的……! 沈成蹊脸色胀得通红,抬腿狠狠的对着他就踹。 “哎哟,好了好了,不闹了……哎哟!”沈殷北笑着左闪右闪,最近逗弄沈成蹊成了他的一大嗜好,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自己心里就格外舒畅。 最终,在床上躺了六天的某人体力不支败下阵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喝下了那碗“黄金粥”,而某人神清气爽的坐在他对面,笑眯眯的吃着一大筐桔子。 “喂,给我剥一个桔子。”沈成蹊颐指气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依赖沈殷北。 沈殷北抬头瞄他一眼,把桌子上的桔子全都揽在自己跟前,摇摇头说:“这个你不能吃。” “这又为了什么?嗯?”沈成蹊脸色漆黑,恨恨的盯着桔子两眼放光,脑袋上分明写三个字“好想吃”。 “桔子性属热,吃了容易上火,你本身就发热,身上又有伤,要清热利火,只能吃流食。”沈殷北一本正经的解释,转念一想突然坏坏的笑起来,“哦,我知道了,你刚才站在桌子上要砍桔子树枝,不会是因为馋桔子,望梅止渴了吧?” “切,我是那种人吗?” 沈成蹊特不屑的翻了翻眼皮,脸上不动声色端的是气质范儿,但是心里却在咆哮:知道也不要说破啊混蛋! 沈殷北了然的笑了笑,手里不紧不慢的剥着橘子,往嘴里填了一个,特别享受的舔了舔嘴角,那表情像在说“好甜啊”。 “其实呢,你就算砍一截树枝下来也种不出桔子,干嘛费工夫。” 你懂什么?你种不出来不代表我种不出来,那空间里的泉水一浇,保准两天内长出一株橘子树,结出来的果子保准比你这个甜。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沈成蹊肯定不会说出来,敷衍道:“我还没这么傻,以为砍根树枝就能养活,就是这几天都没出门,浑身难受想在窗口站站吹吹风,看着那棵树长得好就想折一段拿着看看。” 这话沈殷北倒是听进了心里,手中的动作一挺,抬头看了看沈成蹊的脸色。 白中透红,眼神精亮,声音清润有力,看起来倒真是恢复的不错,是该出去走走晒晒阳光了。 “殷阙,一会儿到了正午天气暖和一点,咱们出去走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成蹊心里一喜,全身的骨头都开始发痒,但是想到上次这家伙也说带自己去个地方,结果就被吃干抹净什么的,实在不能信这个狡猾的家伙啊。 沈殷北似乎觉察到他狐疑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他在顾虑什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放心吧,虽然我恨不得天天跟你做,但是野战啥的还是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 “……”某人嘴角一阵抽搐。 *** 春天的端康王府,如今已是一片生机盎然,迎春花、桃花、玉兰花……郁郁葱葱的装点的后院格外绚丽。 沈成蹊裹着件斗篷,被沈殷北捂的严严实实的走在石子路上,心情舒畅了不少,连带着身上的病痛也轻了许多。 沈殷北走在旁边,眼睛却始终没离开他一下,这会儿看他脸上带笑,背着手脚步轻快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他躲在暗处偷窥六叔时,他也是这个样子,走起路来大刀阔步,神色昂扬,仿佛始终向着阳光,明媚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六叔与殷阙从前只是眼睛相似,而今举手投足间,更是越发的相似,两个人的身影奇迹的重合在一起,竟然沈殷北一下子分不清谁是谁,这种怪异却又玄妙的感觉,让他不由得会心一笑。 六叔的灵魂没有走,这一点他真的信了。 “喂,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怎么走的比我还慢?” 沈成蹊走了几步发现身边没人,一转头却发现沈殷北呆呆地站在远处盯着他看,不由得对他挥挥手说道。 沈殷北回过神来,小跑几步到他身边,展颜笑着说:“我看你走的这么快,还以为咱俩心有灵犀,就算我不说你也认得路呢。” “你从哪里来的这错觉?肉不肉麻?”沈成蹊抖了抖,觉得这家伙的情话说的真是越来越顺溜了,“赶紧交代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别故弄玄虚。” 沈殷北叹了口气,装作委屈的样子叹了口气,“大哥你怎么如此不解风情啊,现在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说着他牵起沈成蹊的手,不管他还想说什么,直接就快步往前走。 两个人并肩而行,穿梭在花丛弥补的迂回小路上,远远看去还真有那么点神仙眷侣的意思,当然这要忽略掉某人有些不太自然的走路方式。 穿了也不知道多少个回廊和花园,沈殷北终于在一道拱桥上停下了脚步,沈成蹊往四周看了看疑惑的问道:“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啊。” 这里应该是端康王府最北端的一处后花园,因为距离前厅和府宅太远,平时鲜少有人来,所以景致大多还是保持着最自然的风貌,植物也没有经过修建,肆意的伸向四周,不远处是一条不算宽广但长度却一眼望不到头的河流,河水清冽,碧波荡漾,与各色植物交相辉映,倒也别有风趣。 沈殷北左手依旧拉着沈成蹊没有松开,右手指着不远处河中央的一块巨石说,“先别着急,这时候估计时辰还没到,你看着那里,说不定再等等就出现了。” 沈成蹊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解的盯着那块石头,怎么看都没什么特别,也不知道沈殷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正午的太阳开始一点一点的往西边偏移,两个人就这样傻乎乎的牵着手站在桥上,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气氛静谧而安好。 咚——咚——咚—— 远处的佛堂传来肃穆的撞钟声,未时到了。 一群叫不上名儿来的小鸟飞过,太阳在两人眼皮子底下慢慢移到巨石上方,远远看去像是一颗巨大的火球,万丈光芒从石头的缝隙里聚集到水面,青绿色的水面瞬间被染上一层灿金色,河里的鱼儿像是突然得到了感应,纷纷跳出水面,飞溅的水珠染着光华在半空中折射出五彩的颜色,美得动人心魄! 沈成蹊的心不知为何怦怦直跳,手却被紧紧地攥住了,沈殷北回过头笑着看着他,清俊的五官染上阳光,柔和俊美的简直不似凡人。 他问他,“喜欢吗?” 沈成蹊咬着嘴唇,过了好久才终于浅浅的笑了,回握住他的手,点点头,“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某雪:(抹眼泪)小北同志,看花看风景趁机表白什么的实在太罗曼蒂克了~嘤嘤嘤QAQ小北:(邪魅一笑)主要是人长得帅没办法╮(╯▽╰)╭大叔:(翻白眼)先让我去吐一吐……以后的戏份愿找谁找谁! 小北:(狗腿)表啊!你走了我就要守寡了啊!嘤嘤嘤嘤嘤…… 某雪:(抚额)某人请注意你攻的气场o(╯□╰)o 第47章 叔在上,不着寸缕 正当两人被眼前的景色所迷的时候,不远处的树丛里突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步履匆匆。 沈成蹊和沈殷北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诧异。 这种如此偏僻,一天都来不了几个人的地方,这时候会是谁急匆匆的跑来? 沈殷北拍了拍沈成蹊的肩膀,对他使了个眼色,指了指不远处一处回廊的拐角,低声道:“咱们出现在这里尴尬,先去那边躲躲。” “也好,万一遇上沈殷浩的人就更麻烦了。”沈成蹊点点头,跟着他快步藏进拐角的后墙边,两个人正好被身前一根朱红色立柱挡住。 这时候,脚步声越来越近,没一会儿一个略微驼背的身影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树丛中。他鬼鬼祟祟的向四周打量着什么,手里拿着一把铁锨,脚下生风似的,像是赶着去做什么要紧的事情。 等他绕回小道露出脸的一刹那,沈成蹊诧异的瞪大眼睛,回过头看着沈殷北无声的说:怎么会是福伯?! 沈殷北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凑过来低声道:“你觉不觉得这事有蹊跷?” 沈成蹊点点头,盯着那道鬼祟的声音心里更加疑惑。 福伯这人他不甚了解,只知道他是王府的大总管,平时都是在前院张罗着府上各种大小事务,而自己身在僻静的瀛园,跟这个小老头更是没有交流。 虽然不了解,但是沈成蹊也知道按照福伯在王府的地位,整日忙得像个陀螺一样不得停歇,这会儿怎么会在偏僻的后院出现。 更何况像他这种级别的下人,如果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几个小厮来做就好,何必这样偷摸着拿着铁锨独自跑到这里来? 等等……铁锨? 他猛地抬起头,发现沈殷北也已经想到了。 “看来这后院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啊。”沈殷北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眼睛里却阴沉一片。 “不过既然是不可告人的东西,为何不晚上再来?”沈成蹊百思不得其解。 沈殷北沉吟片刻,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咱们先静观其变,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再说。” 沈成蹊沉默,没有再开口,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盯着福伯到底在搞什么猫腻。 福伯神色慌张,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绷得死紧,悄无声息的顺着花丛中的小径往前走,一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沈成蹊挑眉使了个眼色,轻声道:“跟上他。” 沈殷北点头,等福伯走远一段距离之后,两个人才静悄悄的从柱子后面出来,紧紧的跟了上去。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穿过一片茂密的树丛,福伯已经走到了整个王府的最深处,这里比之刚才的后院花丛更加的冷僻,虽然已是春天时节,却杂草丛生,到处残垣断壁,即使是中午时分,走到这里仍然觉得冷飕飕的,透着股阴气。 沈成蹊自然从来不知道端康王府竟然有这种地方,抬头想问问沈殷北,结果却发现他也一脸茫然。 “这里你也没来过?”沈成蹊问道 沈殷北摇摇头,“我一直以为刚才刚才花丛那里就是尽头了,没想到穿过树林仍别有天地。” 沈成蹊微微眯起眼睛,总觉得这鬼地方有些古怪,“连你都不知道的地方,福伯竟然会认识?看来我们还真要好好瞧瞧他耍的什么把戏。” 两个人因为脚步极轻警惕性有很高,离得也很远,所以并没有引起福伯的注意。只见他神色匆匆的走到一作废屋跟前,弯腰费力的搬走堵住门口的石头,露出一大块黄土。 他喘了几口粗气,跪在地上对着空地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 沈成蹊他们因为离得太远,也听不清楚,只隐隐的听见什么“死得冤枉”“冤有头债有主”。 这下两个人更迷惑了,难不成那空地里埋着谁的尸骨?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走进,躲在一片石墙后面,眼睁睁的看着福伯拿起铁锨,对着那块空地卖力挖了起来。 一捧捧黄土洒在地上,没一会儿空地上就出现一个深坑,福伯把手伸进去摸索了半天,脸上的神情既恐慌又焦急,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摸到了想要的东西…… 只看他迫不及待的用手使劲挖了几下,从土里小心翼翼的拿出几根白骨,接着又挖出了一颗头骨,人的头骨…… 沈成蹊惊呆了,他张大嘴巴半天没缓过神来,沈殷北脸色阴沉到了极致,手指紧紧地攥成拳头。 “这狗奴才果然有问题。怪不得选个大白天干这种事儿,根本就是心虚害怕!”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灰色的眼睛眯起,透着不悦的冷光,说着就要走出去抓福伯一个现形。 沈成蹊一下子拉住他,摇了摇头低声焦急的说,“万万不可,他不过一个奴才,不会无缘无故来挖坟,背后肯定有什么人指示,咱们先耐心等下去。” 沈殷北的脸色变了变,最终顿住了身子,心里不知道为何感觉越来越不安,全身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仿佛有某种预感一样,他总觉得那堆白骨格外刺眼。 福伯把所有尸骨都挖了出来之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黑布包起来,填好地上的坑之后长舒一口气,抱着尸骨警惕的偷瞄了几眼,才悄无声息的走进树林里。 沈殷北和沈成蹊当即对视一眼,还要不要追下去? 目光交汇的一刹那,两人莞尔一笑,当然要追,不仅要追下去,还要弄清这堆白骨究竟是谁的! *** 树丛中的植被很茂盛,能很好地掩饰两个人的行踪,如果抛去追踪福伯这件事情,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倒真是有种郊游的错觉。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眼前出现一顶红盖绿珠的轿子,福伯远远的看见马上加快了脚步,走到跟前跪下磕了个头,紧接着一个小太监装扮的人从轿子后绕了出来。 沈殷北看到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一下子拦住沈成蹊的脚步,“等等,这……是宋巧蝶的贴身太监小李子,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沈成蹊也吃了一惊,“你确定没认错?” “不会有错,我见过他不下百次了。”沈殷北面色凝重的眯起眼睛,“没想到福伯竟然是宋巧蝶的人。” 沈成蹊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只是和沈殷北出来散步就遇上了这种事,直觉告诉他只要跟宋巧蝶扯上关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福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举起手里的黑色包袱,颤颤巍巍的开口道:“王妃,您吩咐奴才办的事情都办妥了,这是您要的东西” “嗯,拿来让本宫瞧瞧。” 轿子里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听那不可一世的调子,果然是宋巧蝶。 小李子接过福伯手中的包袱,递到轿帘里面,只听她突然阴测测的笑起来,接着把包袱扔出了轿子,白骨瞬间散了一地。 “福伯,你做的不错,看到这贱人成了一堆枯骨,本宫也算是解气了。” “多……多谢王妃夸奖。”福伯畏畏缩缩的又磕了几个头,脸色惨白。 宋巧蝶咯咯的笑了几声,往外瞟了一眼打趣道:“怎么你还害怕啊?别忘了当年给她下毒药的可是你,这会儿心虚个什么劲儿。” 福伯猛地抖了几下,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不……不是,奴……奴才不害怕,为王妃办事是奴才的荣幸。” “嗯。”宋巧蝶应了一声,涂着丹蔻的指甲探出轿子,指了指地上的白骨道:“那你再帮本宫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如果做得好,本宫自会大大的奖赏你,如果……你泄露了风声,呵呵……你的小孙子怕是也活不长了。” “奴才不敢!就算拼上奴才这条狗命也会帮王妃完成任务!” “呵,好。这堆白骨留着始终是个祸患,只要一想到那贱人的骨头还留在王府,本宫就寝食难安,干脆你就把这堆骨头磨成粉末拌进泔水里,喂给那些猪吃吧。” 福伯一听这个狠狠的打了个哆嗦,衣服已经全被冷汗浸透,“王……王妃这万万不可啊!她……她再怎么说也是……也是三殿下的生母啊!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王妃您何必……” “闭嘴!”宋巧蝶狠狠地呵斥一声,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别给我提那个贱人生的野种!王爷对沈殷北越来越器重,浩儿如今举步维艰,本宫如今虽动不了那野种,难道拿这贱人泄泄愤还需要你个狗奴才指手画脚吗!?” “奴才不敢!”福伯慌忙的磕了几个头,埋着身子不停的颤抖。 “那你就照做!别挑战本宫的耐性,本宫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你最好识相一点。” “奴才……遵旨。” “行了,你退下吧,嘴巴记得管严一点,今天的事情绝不可透露半点风声。” 福伯使劲点点头,此时哪里有一丝平日里的样子,惊惧的像个丧家犬,捡起满地的骸骨,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转身就跑远了。 而目睹了这一幕的沈殷北,此时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灰色的眼睛血红一片,滔天的怒火汹涌的燃烧着,嘴角不受控制的哆嗦,整个人失去控制般就要冲出去。 沈成蹊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他,全身也惊出一身冷汗,“殷北你冷静点!这时候跟宋巧蝶杠上,你没有任何胜算!” “放手!”沈殷北气疯了,一直以来的理智和冷静全都化为乌有,他像一只凶残的野兽一般,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宋巧蝶! 沈成蹊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沈殷北,心里狠狠地抖了几下,死死地抱住他不松手:“听我的!不能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娘的尸骨追回来!其他的可以以后再想办法!” 两个人纠缠的身影无可避免的发出了声音,就算离得再远还是被宋巧蝶发现了。 她警惕的掀开帘子问道:“什么声音?” “奴才去看看。”小李子应了一声,快步往两人这边走来。 虽然有层层树丛遮挡,但是要在他眼皮子低下逃走根本就不可能,沈成蹊惊得脸色都变了,沈殷北虽然心里愤怒,但是还尚存一丝理智,眼下危机迫在眉睫,他一下子也束手无策。 该死!今天本来想跟沈殷阙单独相处,所以没有带暗卫,结果却遇上这种事情。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成蹊的心砰砰直跳,全身的肌肉紧紧地绷在一起,沈殷北从腰侧抽出一把匕首,眼神阴狠的等着小李子的方向,迫不得已的时候只能动手杀了他。 眼看着小李子的衣摆几乎到了眼前,突然不远处的草丛里窜出一条手腕粗的花皮蟒蛇,对着小李子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 小李子惊叫一声,整个人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嘶……嘶嘶……” 蟒蛇吐着信子,一点一点的冲他逼近,完全吸去了小李子全部的注意力,巨大的尾巴狠狠的一甩,像是缠住他的脚踝“啊! 不……不要!救命啊!” 小李子此时已经吓破了胆,尖叫着转身就跑,蟒蛇在身后不停地追赶着,场面凶险之极,谁还有工夫管躲在草丛里的沈成蹊和沈殷北。 “走!福伯应该跑不远!”沈殷北惊魂未定,抓住沈成蹊的手一下子跃下不远处的陡坡,滚进厚实的草垛里。 千钧一发之际,沈成蹊只觉得心脏要跳出了喉咙,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刚才他们落脚的草丛里隐隐钻出一条白胖的虫子,对着他们逃跑的方向甩了甩尾巴,标志性动作似的扭了扭。 阿圆!沈成蹊瞪大眼睛。 会是失踪已久的阿圆救了他们吗? 第48章 叔在上,不着寸缕 被突然窜出的蟒蛇吓到的宋巧蝶和小李子,再也没有时间关心究竟有没有人偷听他们的对话,屁滚尿流的跑出了密林。 而沈成蹊和沈殷北两人趁着机会逃过一劫,却没法安心,顺着福伯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可是这一次福伯这个老滑头,像只泥鳅一样,溜得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子。 沈成蹊沉思片刻,拍拍沈殷北的肩膀说:“再往前走就是前院了,那里人多,咱们两个目标太大了,稍不注意可能就要引起宋巧蝶的注意,不如在这里分开行动吧。” 沈殷北站在回廊边上,一双灰色的眼睛波澜云诡,已经没有了刚才知道真相那一刻的愤怒和不理智,反而面上一片冷静,完全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沈成蹊看他久久不说话,心里有点着急,“你倒是说句话啊,别吓我。” “我没事,你放心。” 他一派平静的口气反而让沈成蹊心里更加摸不准他的意思,沉吟片刻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主意?” 沈殷北冷冷的勾起嘴角,“算是吧,那个福伯如今不追也罢。” 沈成蹊愣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刚才他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要不是自己拦着恐怕早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了,这会儿怎么突然就放弃了? “你别忘了福伯手里还拿着你娘的尸骨,这时候如果不盯紧一点,很可能……”就被拿去喂猪了。 后面的话沈成蹊没忍心说出口,毕竟这对一个从小就没见过娘亲的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尸骨没了就没了吧,如果能用我娘的尸骨换那帮人下地狱,我相信她在天之灵也是乐意的。”沈殷北惨淡的笑了起来,眼睛里却阴沉的仿佛要流下眼泪。 这一句话让沈成蹊瞬间反应了过来,他微微错愕的挑起眉毛说:“你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先让福伯得手之后,再想办法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沈殷北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半响,突然抬手把沈成蹊揽进怀里,紧紧箍住腰间的双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哥,你让我靠一下吧,就一小会儿。” 他的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微微凌乱的呼吸喷在脖子里,带着点水汽却最终没有留下一滴眼来。 沈成蹊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知道沈殷北又恢复了之前冷静决断的样子,他既然决定今天放过福伯,肯定是有了更长远的打算,自己再多说无益。 只是他这样一个强势的男人,如今却把心里最血淋淋的一面露给自己,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十年前的那个强忍着不流泪的孩子。 “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一见娘亲,后来懂的死这个字的意思之后,就想着能有一个墓碑能祭拜一下也好过这样凭空的思念,可是……” 沈殷北沉了沉,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可是所有人都冷冷的告诉我,像娘亲这种奴隶出身的人没资格进沈氏墓冢,所以被人送回了故乡。整个王府没有她留下的任何痕迹,哪怕是一枚珠钗都没有,所以我连思念的资格都没有……” 沈成蹊听着他低哑的声音,心里搅成了一团,又想起初次遇到他时那倔强而孤独的眼神。 “别难过,有些事情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沈殷北闷声笑了笑,却比哭还难听,“我一直怀疑娘亲死的蹊跷,却苦于没有证据,二十年了,就在我快要相信他们那套说辞的时候,老天又让我知道原来娘亲就在王府里,就在我身边,还……死的这么惨!” 说到最后,他几乎恨出了血,声音像砂纸划过般嘶哑,一滴滚烫的眼泪砸在沈成蹊肩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习惯了沈殷北强势而霸道样子,沈成蹊差点忘记他就算从前如何的心狠手辣,到底不过是刚满二十的孩子。 明明有一肚子的安慰话可以说,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好像这时候所有的语言都变得空洞而虚假,最终沈成蹊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 沈成蹊不知道沈殷北究竟是怎么想的,总之那天之后,福伯依然好好地穿梭在王府里,安然无恙,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把沈殷北娘亲的尸骨处理掉,而沈殷北像是完全忘掉了这件事,整日依旧端着一张温文尔雅的笑脸深居简出,哪有一丝当日悲切的神情。 能在王府大院里生存下来的人,谁还没有几张面具,沈殷北更是从小就深谙此道,如今看他这样淡然的样子,沈成蹊也不好再提起这事。 毕竟,沈殷北这种有仇必报的性子,既然知道了真相就绝对不会放过宋巧蝶,而这也是沈成蹊最愿意看到的事情,借力打力,通过沈殷北来铲除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是夜,整个王府都安静了下来,瀛园的下人都休息去了,只有沈成蹊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 这时候只听不远处的窗口传来“哒”一声响,接着就敞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沈成蹊掀了掀眼皮,连头都没抬,对着床边开口道:“我当你这么多天不打算露面了呢。” 回答他的当然是一片沉默,不过隐隐的听出梭梭的声音,过了好半天,沈成蹊的床头才扭啊扭的,露出一个白胖的脑袋,不是阿圆是谁。 沈成蹊看它这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戳着它胖乎乎的肚子说:“圆儿啊,多日不见你怎么又胖了,上次才有我拇指粗,现在像条鳝鱼似的也就算了,还是条被人打肿的鳝鱼。” 阿圆仰着肚皮在床上使劲滚了滚,芝麻小眼挤了挤,像是在抗议道:不许说我胖! 沈成蹊失笑,拎起它的尾巴摇了摇,“不逗你了,那天我在草丛里看见你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你这小家伙失踪了这么久,我还当你跑丢了。” 阿圆摇摇头,小脑袋在沈成蹊掌心蹭了蹭,尾巴对着窗外甩了甩,又张开嘴做出吃东西的样子,意思是一直在王府后院里转悠,吃了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呢。 “哦~如果王府里没有好吃的东西你是不是就准备不吱一声就走啊,小吃货!” 阿圆这次更激动了,挣扎开沈成蹊的手指,扭啊扭到沈成蹊肚子上,像撒娇似的又蹭又磨,嘴里咕噜咕噜的发着呼声,像是在说明明是舍不得你才不想走滴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沈成蹊的心情大好,把阿圆放在手里,一会儿捏成球一会儿绕成弯,嘴上笑着说:“那天我跟沈殷北的事情多谢你了,那条蟒蛇是你叫来的么? 阿圆得意的点点头,全身都在扭,似乎极力的要把整件事情说清楚。 沈成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都能看懂,看他张牙舞爪的扭得头都晕了之后,才大概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阿圆害怕他在王府里有危险,所以一直不敢走(当然沈成蹊觉得这家伙绝对是为了吃才留下来),而因为身体越长越大的关系,不敢在前院活动,只能在后院觅食,顺便认识了那条花皮蟒蛇。 呃……姑且叫它小花吧,据阿圆说,小花是一条性情很温和的小可爱= = ,因为虫和蛇上辈子是本家的关系,所以建立深厚的友谊…… 那日见到沈成蹊之后,本想亲切相认,结果却撞上小李子来抓人,紧急关头它才让小花出去吓人,帮他们逃过一劫。 “看不出阿圆你还挺忠心护主的嘛”沈成蹊憋笑憋的实在难受,戳着阿圆的脑袋,乐得合不拢嘴。 那当然,阿圆蹭蹭他的手,得意的不得了,圆胖胖的身体团成一圈,跟个发面馒头似的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捏几下。 正当一人一虫正主仆情深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阿圆机灵的一下子钻进沈成蹊的枕头底下。 沈成蹊满意的勾起嘴角,钻进被子躺了下来,没一会儿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沈殷北走了进来。 “这么晚你怎么想着来了?”沈成蹊故作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 “别下来了,快点躺下睡吧,我就是来看看你。”沈殷北坐在床边,顺势抓住他掀被子的手。 沈成蹊暗自瞟了一眼枕头,确定不会露馅之后,才笑着勾起嘴角说道:“好几天没见到你人影了,最近很忙吗?” 沈殷北摇摇头,烛光映在他脸上,照出疲惫的神色,“过几天就到父王的五十大寿了,最近一直为这个忙活呢。” “父王寿辰?哦对对,要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忘了,怎么之前没听府上人提起过?” 沈成蹊心里暗自唏嘘,脑袋里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沈老二的生日究竟是几月几号,刚才差一点就露了馅。 沈殷北似乎没注意他语气的不自然,摇摇头说:“毕竟还有半个多月,再加上你整日深居简出,没听说也不稀奇,不过这一次毕竟是整十寿辰,置办起来也得格外花心思啊。” “这事儿只归你一个人管?” “呵,当然不可能。”沈殷北冷笑一声,“父王让我跟沈殷浩跟一起,他负责采办购置东西,我负责人员布置和节目安排。那家伙只要动动嘴安排下人去买就好了,到时候还能从商贩和王府里榨到不少油水,根本就是个肥差。” “而你这边不仅要天天跟人打交道,坐席位置和节目若稍有差池就罪责难逃是吧?” 沈成蹊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怪不得你的眼圈黑的像熊猫一样,这活的确不轻松啊。” “大哥,还是你心疼我。”沈殷北笑着勾起嘴角,故作“娇弱”的依在沈成蹊肩膀上撒娇,“看我这么辛苦的份儿上,你得给我奖励。” “哈?”沈成蹊失笑,推了推他说:“你又不是为我干的,干嘛找我要奖励,去找父王诉苦去。” “不要不要,就要大哥。”沈殷北玩心大起,更加肆无忌惮的凑上去,双手端着沈成蹊的下巴就要亲上来。 “行了,别闹了。”沈成蹊笑着躲闪,抬手捏沈殷北的两个耳朵,“你胡闹我扯你耳朵了啊?” “你扯呗,反正我要是耳朵没了,也不用管那些糟心事儿了。你记得下手狠一点,扯下来之后也别给我止血,让我流血流死算了,说不定还能在地府见到娘亲。” 明明是开玩笑的口气说的话,沈成蹊却忍不住手上一抖,沈殷北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抓住机会猛地向前一扑,一下子就把沈成蹊压在了身子下面。 “呵,殷阙逗你玩的,你还真认真了?” 沈成蹊又好气又好笑,觉得沈殷北怎么越来越幼稚,还把心眼全都用在这种地方了,真不知道两人这种相处方式,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喂起来,别压着我,怪沉的。” “哎……咱俩都多久没见面了,让我抱一会儿还不行吗。我不管,你要是不亲我一下我就不起来。”沈殷北搂着他就是不松手,语气委屈的不得了。 “你多大了?”沈成蹊推了推他,忍不住翻白眼。 “要不让我亲亲你也行啊!”沈殷北不依不饶,抬起头看着他双眼放狼光,双手在沈成蹊身上到处点火,嘴角还带着贱兮兮的笑容。 沈成蹊按住他作乱的手,双眼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殷北不闹了,我问你正事,宋巧蝶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沈殷北的动作猛地顿住,眼中的神情一下子暗了下来,他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大哥,你可真是会破坏气氛啊,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自会处理的,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 从前是他做了太多狠心决绝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能跟沈殷阙互通心意,他实在不敢再露出冷酷的一面,哪怕是欺瞒也好,只想在对方心里留下好的印象,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叫他如何开得了口。 沈成蹊透过他灰色的瞳孔,像是读懂了某些情绪,心里微微一颤,抬手抚摸他的脸轻声说:“……好,不管你如何打算,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沈殷北愣了一下,接着低下头浅浅的含住他的嘴唇,“谢谢你殷阙,具体我不想说,但是寿辰那一天,一切都会见分晓。” 沈成蹊笑着点点头,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加深这个吻,一室旖旎。 阿圆悄悄地头枕头里探出脑袋来,脸红红,羞涩的赶紧闭上了眼睛。 第49章 叔在上,不着寸缕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沈成景的寿辰终于到了,王府里一大早就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宾客们络绎不绝,所有丫鬟小厮都在前院忙活,沈殷浩和沈殷北正忙着置办晚上的宴席,只有沈成蹊一个人被勒令待在瀛园不得外出,闲的无所事事,起床之后吃了一碗虾肉大混沌又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睡起了回笼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要不是又依依呀呀的唱曲儿声把他吵醒,估计能直接睡到第二天早晨。 沈成蹊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刚想叫石头给他沏杯茶喝,结果却想起早上的时候,前院的人说人手不够,就把瀛园的下人都叫走了,这时候寿宴还没开始个,石头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得,还是自己亲力亲为吧。 沈成蹊自顾自的把茶壶里的凉水往嘴里灌了几口,打开窗户往外瞧了瞧,院子里一片冷寂,黑漆漆的好不萧条,而不远处的前院却一片灯火辉煌,戏班子锵锵的敲锣打鼓,伴随着观众的叫好声,热闹非凡。 心里那点戏瘾又涌了上来,自从重生之后他还没有听过一场戏,这时候突然被勾上来,更是按捺不住。 反正现在王府上下都在为寿宴的事忙活,没人会在意他这个废子,不如现在就……偷偷溜过去听一场? 脑袋里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更加抓心挠肝的难受,理智告诉他这时候惹毛沈成景,之前的苦心就白费了,可是转念一想就又觉得很不甘,他不过是出去转转,只要不跟王府里那几个人撞见,有什么可顾虑的? 他想了又想,最后也豁出去了,直接从橱子里拿出上次逃跑时的侍卫服穿上,他就不信自己能这么倒霉,出去听个戏也会遇上麻烦。 一路顺畅的走到前院,沈成蹊选了个离前厅较远的位置,往里面探了探,正好看见门庭正中央的大看台上,正上演着一出燕双飞。 而看台周围坐着前来贺寿的群臣,他们正品着美酒推杯换盏,不远处,沈成景坐在上座上,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显然是心情不错,沈殷浩坐在他旁边,一身俊朗的蓝色华府衬得他油头粉脸,而宋巧蝶一身珠光宝气,富贵异常,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台子上的人,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成蹊顺着她的目光往看台上一看,正好瞧见一风姿灼灼的旦角,眉眼如画,华贵的绯色戏服穿在身上,举手投足全是戏。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茶蘑外烟丝醉软,春香呵,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成对儿莺燕呵……” “好!” 清亮的嗓音一出,所有人都连声较好,鼓点又密集了起来,看台上的宋巧蝶看的目不转睛,保养得葱段一般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打着拍子,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 “怎么样,这就是那贺小楼。” 突然一道温热的声音拂过沈成蹊的耳朵,他惊得猛地回过头来,正好看见沈殷北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呼……人吓人吓死人的好不好。”沈成蹊拍了拍胸口,刚才差点以为是被沈老二派来的人逮住了。 沈殷北弯起嘴角,略微低下头说:“啧啧,你要是不心虚能被吓到吗?大哥,你穿成这副样子还真是……别有风趣。” 他上下打量着沈成蹊,灰色的眼睛在他深蓝色的侍卫服上扫了扫去,有点不怀好意的摸了摸鼻尖。 沈成蹊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翻了翻眼皮,理智的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这个唱旦角的就是宋巧蝶喜欢的那个贺小楼?” 沈殷北点点头道:“京城名角,人称芙蓉腮,多少达官贵族为他一掷千金,你瞧瞧这扮相,倒真不输女子。” “啧啧,瞧把你给美的。”沈成蹊挑起眼来,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 “怎么,你吃醋啊?” 沈成蹊瞥他一眼,可惜道:“非也非也,我在想这么美的人被你惦记上多少有点膈应,如果不是这样真想娶回来啊。” “你敢。”沈殷北似笑非笑,对着他的腰就狠狠地掐了一下。 两人正笑闹着,贺小楼那边已经唱完了一场,施施然的退了下去,就在这时候,沈成蹊不经意的一抬眼,正好看见宋巧蝶眼睛仍然随着贺小楼转,对身边的下人挥挥手,耳语了几句,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我记得寿宴的节目都是你安排的吧,所以这贺小楼是你特意请来的?”沈成蹊微微的眯起眼睛,略有深意的看着他说。 “当然不是,这节目我一个人哪说了算。”沈殷北耸耸肩膀,一脸的无奈,“贺小楼这事是宋巧蝶跟父王提出来的,说名角能捧人气,寿辰都讲究这个。” 沈殷北的话像来掺水分,半真半假,沈成蹊铁定是不全信的,“宋巧蝶喜欢贺小楼这事还是我上次从沈殷浩嘴里套出来的,你既然知道这一层了,我不信你背后没做手脚。” “这可真冤枉,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吗?”沈殷北失笑不已,双眼微微眯起,低下头凑到沈成蹊耳边轻声道:“我自然不会选这么笨的手段,最多散布点贺小楼唱了新折子戏的消息,至于宋巧蝶动不动心……呵,这个我可控制不了。” 好一个请君入瓮。 沈成蹊就知道贺小楼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但还是猜不透沈殷北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打算怎么做?小心惹祸上身。” “放心,我有数。” “有什么数啊?”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吓得两人顿时打了个激灵,乖乖,刚才的话如果被人听见麻烦可就大了! 两人回过头来,入眼的一件月白色的锦袍,再往上一瞧,惊得腿都软了。 “陛……陛下?!臣沈殷北给皇上请安。”沈殷北连忙跪下,而沈成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一时愣在原地,被沈殷北一拉才跪在了地上。 沈成辉,也就是当今皇帝,虽然已经五十六岁,但是仍然身体健壮,面色红润,及时穿一件便衣也掩盖不住身上的贵气。而他背后正跟着一身便服的总管老太监和李永康。 “呵呵,都起来吧,今天朕就是来凑个热闹,不用拘束。”皇帝笑着开口。 沈殷北迟疑一下,毕恭毕敬的开口:“是臣的疏忽,没想到陛下亲临,真是大大的怠慢,臣这就去告知家父。” “哎,快别,朕没知会你们跟着李爱卿偷偷混进来,就是不想老二这个寿星老还要为朕大肆铺张。” 沈成辉摆摆手,目光正好投在沈成蹊身上,看他那副表情,仿佛是犯了错误被父母抓包的小孩,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心里更加对这个小侍卫好奇起来。 这还是第一个见到他敢抬头直视的下人,有点意思。 “殷北,这是你的贴身侍卫?”沈成蹊指了指沈成蹊说道。 “……这……”沈殷北顿时有些接不上话,沈成蹊这情况让他怎么解释?实话实说肯定不行,但是扯了幌子以后保不住就成了欺君,简直是骑虎难下。 “怎么,还不能说?朕刚才可发现你俩在窃窃私语,难不成还是别的什么关系不成?” 沈成蹊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大哥,您怎么还像原来一样,想听八卦之前先把嘴角那抹偷笑收起来行吗? “陛下说的别的关系是什么意思?奴才随主子,脑袋不灵光,求陛下点拨。”沈成蹊轻飘飘的开口,心里多少带了点玩味,小时候他就喜欢跟大哥对着干,每次他想欺负自己最后却吃瘪的样子最好笑了。 沈殷北听完这话额头上的青筋就使劲抽了抽,恨不得现在捂住沈成蹊的嘴把他塞袖子里藏起来。 大哥……您就算第一次见到皇上,也至少表现的诚惶诚恐一点吧,这么胡说八道弄掉了脑袋,我也保不住你啊。 沈成辉听完这话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多年敢噎朕话的只有六弟,如今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敢口出狂言,不怕朕要你的脑袋。” “怕,奴才怕得很,但是奴才请陛下宽限一天,今天王爷寿辰不宜见红。” 沈成辉勾起嘴角,挑起了眉毛,心想这小侍卫面对他竟然不卑不亢游刃有余,最重要的是临死之前还不忘记维护自己主子,倒当真有趣。 “哈哈,行了,朕没那么残暴,随便就砍人脑袋。”沈成辉笑着拍了拍沈殷北的肩膀,“你这小侍卫不错,以后进宫记得带在身边给朕找点乐子。” 此时的沈殷北早就被沈成蹊大胆的行为吓出一身冷汗,听皇帝没有生气已经觉得万幸不已,连忙应和,“臣遵旨,谢陛下恩典。” 沈成辉点点头,看着远处的戏快唱完了,对跪在地上的沈殷北说,“朕要去给你父王贺寿,你带着这小侍卫一起吧。” 说着他摇着扇子慢慢的往前厅走去,留下虚惊一场的沈殷北和沈成蹊。 *** 本来盛大无比的寿宴,因为皇帝的突然驾到,变得更加热闹非凡。沈成景压根没想到皇帝会屈尊降贵来给他贺寿,一时喜上眉梢,满面吹风,恨不得让群臣都知道他在当今圣上面前多么得宠。 而贵为王妃的宋巧蝶此时更是趾高气昂,要不是因为皇帝与群臣在讨论正事,她作为女眷不得不退场,此时下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像皇帝和沈老二娇滴滴的问了一声安,施施然的踩着碎步退了席。 沈成辉在上座坐定之后,看席下一种大臣各个局促不安,不由得打趣道:“今天朕是来给弟弟贺寿的,不是来听你们上奏的,不用那么紧张,该怎样就怎样吧。” “陛下亲临,臣弟真是荣幸之至,有生之年真是……足矣足矣!”沈成景装模作样的跪在地上磕头谢恩,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 沈成辉摆摆手,“二弟,你我兄弟何必说这些虚言,今天看老夫聊发少年狂,膝下又有如此出类拔萃的两子,朕很欣慰。” 提到儿子,沈成景来了精神,抬手想让沈殷浩来面圣,却一抬头扫到了沈殷北身边站着的沈成蹊,当即一张脸都变了色,“你……!” 沈成辉见他脸色惨白,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瞧没发现什么异常啊,“二弟,你怎么了?” “不……不,臣弟没事。”沈成景阴冷的瞥了沈成蹊一眼,转眼又换做一副笑模样,“陛下谬赞了,犬子不过尔尔,不值一提。” “呵,臣弟你这心也太大了,这两个孩子各个一表人才,比朕的皇儿可优秀,你还不知足啊?”沈成辉爽朗一笑,对着沈殷浩和沈殷北招招手,“你们两个过来。” 沈殷浩沈殷北对视一眼,前者的严重充满了不屑,趾高气昂的走上前去,沈殷北嘲讽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跟了上去。 “臣给万岁请安,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起来吧。”沈成辉挥挥手,转头对沈成景笑着说,“二弟,你也不必谦虚了,如今正好大家都在场,朕就考考他们,也叫你输的心服口服如何?”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成景已无法推辞,只好笑着答应。 一众大臣本来就对下一任的端康王人选好奇不已,此时有机会围观这两个孩子的现场博弈,一时都来了兴致,各个翘首以盼。 沈成蹊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勾起嘴角,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如今他势单力薄,单靠自己根本扳不倒沈老二,必须借助其他的力量。 而自己从小跟在大哥身边,最了解他的性子,这场博弈或许……是一次引起皇兄注意力的绝佳机会! 第50章 叔在上,不着寸缕 沈成辉端起一旁的清茶啜了一口,微笑着看着座下两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眼睛一转来了主意,扫了一眼翘首以盼的大臣们笑着开口:“你们俩人平时跟着成景办事,一定学了不少东西,这天下的大事相信也都有所耳闻,不知你们知不知近日传出的药材囤积的事情?” “陛下您说的可是富商低价采购药材又囤积不卖,导致百姓无药可医的事儿?”沈殷北沉了片刻,恭敬地问道。 沈殷浩无声的冷哼一声,虽然低着头,但眼里却流露出嫉妒又鄙夷的神情,知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得意的吗?看他那副基于邀功的德行。 “不错。”沈成辉看了沈殷浩一眼,点点头继续说:“今年雨水丰沛,土地肥沃,再加之去年药材价钱一路走高,有不少农户把原来种粮食的土地用来种了草药,可惜种的人多了,价钱反而低了下来,大量药材积在手里销不出去都烂在了地里,播种的季节也已经过去,再想重新种粮食已经不可能。” 想到这事沈成辉愁上心来,脸色也变得低沉下来,“农是国之根本,而大部分农户弃粮种药,反而逆了根本,最后只能把药材以很低的价钱卖给奸商以求生存,如今富商大肆囤积药材,京城乃至全国不少地方,都药材紧缺,老百姓既吃不上饭又买不起药,朕实在忧心。” 这间事情由来已久,但是很难彻底解决,朝上诸位大臣争论不休,至今没有商讨出一个最好的对策,这一点沈殷北早有耳闻。 如今皇帝既然把这个难题在两人面前提出来,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相信两位贤侄已经明白朕的意思,那么如果是你们来处理此事,可有应对的良策?” 沈成辉的考题已经说出来了,在场的各位顿时脸色各异,有期待的,有看笑话的,有焦急思虑的……只有沈殷浩似乎成竹在胸。 看他这副样子,沈成辉不由温和的笑着问他:“贤侄似乎已经有了对策?” “是的陛下,在臣看来这个问题不值一提。”沈殷浩信心满满的昂着头,扫了一圈围观的大臣,只觉得这么简单的问题这些人竟然都一筹莫展,根本就是蠢货一窝。 “这事归根究底是因为富商们贪得无厌,从中谋取暴力,只要陛下您一声令下,抄了他们的家产,没收囤积的药材上缴国库,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沈殷浩一番话后,厅内一片寂静,沈成蹊在一旁低下头忍笑,沈成景气的连都白了,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也不管用。 群臣碍于皇帝和王爷的面子不敢说话,可是眼里尽是嘲讽之色。这就是端康王爷内定的世子啊,看来不过尔尔,朽木不可雕矣啊。 沈成辉虽然心里对沈殷浩的一番话十分不悦,但是仍旧笑着问道:“贤侄,你可否想过全国之大,富裕的商人不在少数,你怎么分辨出哪些才是真正囤货的奸商?” “宁可错杀以前不能放过一个,那些经商的人没几个好东西,攒了那么多家产还不如拿来充公,反正我朝像来重农抑商,没有这些奸商也罢。” 如果说沈殷浩刚才的提议只是证明他鼠目寸光的话,也不是不可原谅,而如今他如此残暴又麻木不仁,哪里像一个饱读二十多年诗书的世子? 沈成辉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看沈殷浩的眼色也变了味道,沈殷浩却仍旧对自己的提议洋洋得意,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失信于民。 “殷北,你有什么看法?”对沈殷浩彻底失望的皇帝,转头又问一直沉默的站在一边的沈殷北。 沈殷北沉思了片刻,不紧不慢的开口:“臣以为仅仅是打击富商并不足以解决问题,若想让农民吃上饭看得起病,还得靠朝廷把控。陛下可以下令将各类药材提高价格,鼓励百姓抢收地里腐烂的药材,每一亩地奖励一定的银子,这样一方面能够为农户解决经济难题,又能提高他们的积极性,与其低价卖给奸商不如高价卖给衙门。” 沈成辉面带笑容的点点头,屡屡胡须眼里多了几分赞赏,“继续说下去,还有呢?” “其次,奸商囤货的问题早就存在,与其等他们犯了错之后朝廷才处理,不如防微杜渐,直接规定商人不可擅自收购任何货物,就能堵住他们的后路,防止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沈成蹊满意的勾起嘴角,没想到沈殷北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贤侄果然聪颖多谋,你这想法正好跟朕和一众大臣不谋而合,果然英雄出少年,看来此法的确可以推行下去。” “万万不可!” 突然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大厅响起,顿时所有人都惊讶的四处寻找,看谁竟然如此大胆,敢打断圣上的话。 此时一个单薄瘦削的身影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他低头跪在地上,眼神却很坚决,“陛下,可否听奴才说几句?” 话音坚毅而果决,除了沈成蹊还能有谁? “是你?”沈成辉惊讶的挑起了眉毛,没想到沈殷北身边的贴身小侍卫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心里虽然吃惊但是到底没有生气,神色淡然地问道:“你一个王府里的侍卫难不成也想参政不成?不过朕倒是想听听你要说什么,如果是些没用的废话,朕可不会再饶你第二次。” 沈成蹊恭敬地磕了一个响头,刚想把刚才在肚子里酝酿许久的话说出来,却被一声尖锐的呵斥打断。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赶在圣上面前胡言乱语!?侍卫呢?还不快把他拉下去!” 沈老二在看到沈成蹊的那一刻就慌了,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也不能让皇帝知道他犯了欺君之罪,一张老脸又惊又恐,泛着青白色,显然已经失了方寸。 转过身,他口气不稳的说:“让陛下受惊了,这个奴才竟然以下犯上,惊了圣驾,奴才一定好好惩罚他!” “老二,你慌什么?”沈成辉不解的抬起头,“我已经恩准这小侍卫说话,也说了如果是废话就拖出去斩了,难不成你也想抗旨?” “臣不敢!只是……只是……”沈成景急的头冒冷汗,厌恨的瞥了一眼沈成蹊,想让他知难而退,可是沈成蹊完全不为所动,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就像没看见他。 “好了,二弟你不用说了,朕自有分寸。”沈成辉不知为何总是无法拒绝这个小侍卫,每次对上他那双乌黑的眼睛都会想起六弟,所以忍不住一再容忍,“小侍卫,你刚才要说什么,继续说下去。” 这一出戏,是沈成蹊早就预料到的,他赌的就是皇兄的宅心仁厚,而现在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奴才以为三殿下的对策的确有效,但是会加重国库的负担,我朝历代先皇都主张休养生息,国库资金多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能够拿出来的现银肯定不会多,而我国农户众多,要是每一家都奖励的话,绝对是笔庞大的数目,这种拿大钱办小事的举动并不明智。” 一众大臣听完这话都陷入了沉默,最后有一个三朝老臣突然站出来,激动地连气息都不稳了:“陛下!这小侍卫说的不错,老臣竟然从未想到这一层,老臣……实在惭愧!” 一语落地,所有大臣如梦初醒,纷纷点头称赞,连看沈成蹊的眼神都变得赞赏起来,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思虑如此周全,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沈成辉也仅仅是愣了片刻,马上回过神来,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既然开了口,肯定想到了更好的对策,说出来让朕听听。” 沈成蹊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大哥良久,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沉声道:“奴才的确有法子,但是……这法子实在是大不敬,若是说出来请陛下饶奴才不死。” “你先说出来听听,若是良策真只会嘉奖你,又怎么会赐你死罪。” “奴才的法子就是……请陛下昭告天下:当今圣上龙体抱恙,已经无力回天。” 整间大厅死一般寂静,接着群臣哗然,声音高的几乎要掀翻了房顶。 “大胆!好你个狗奴才竟然敢拿龙体儿戏!”一旁的沈老二再也坐不住,指着沈成蹊的鼻子大喝一声,恨不得这个眼中钉马上消失。 坐在正座上的沈成辉却没有动气,眯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成蹊,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嘴里只说了三个字:“说下去。” 为了能够取得皇兄的信赖和关注,沈成蹊早就决定要孤注一掷,此时虽然也有些紧张,但是仍然按照之前的几乎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这样的谣言一旦散布出去,一定会得到全天下人的关注,而那些囤货的奸商储存的药材品种有限,无非就是那几种,只要陛下在告示中暗示,您的病正需要这几种药物,而御药房里又紧缺,谁能够提供药材给皇宫,就可以换取官职,上缴的药材越多官职就越大,奴才相信这些奸商一定会愿者上钩。” 沈成蹊抬头瞧了一眼皇兄,看他托着下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又打了打起继续说:“自古重农抑商,商人的地位很低,即使手里有大笔的银子却得不到世人的尊敬,不少商人想破脑袋都想在官府谋个一官半职,而奴才以为,那些囤货的商人也不例外。” “这样一来,不仅能够把这件事背后的黑商都揪出来,还能不废一兵一卒,就收缴所有被囤积的药材,到时候朝廷再把这些药材免费发给百姓,还能为陛下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名声,可谓是一箭三雕。” 沈成蹊说完跪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前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所有大臣包括沈殷北在内,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这样老辣刁钻的方法,真的是一个王府小侍卫能够想出来的吗? 沈成辉慢慢的走到他面前,直到衣摆蹭到沈成蹊的头发才停了下来,抬手端起他的脸仔细的看着,像是在找寻什么人的影子。 “告诉朕,你到底是谁?” “臣只是三殿下的贴身侍卫罢了。” “你在撒谎,朕要听实话。” 沈成蹊沉默了,他在犹豫,虽然一切都在按自己的计划进行着,也成功引起了皇兄的注意,可是无论是沈成蹊还是沈殷阙,这两个名字都不是能够说出口的。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挪开,却恰好看到沈殷北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一下子跪在了皇帝面前。 “请陛下恕罪,臣……刚才骗了您,他并不是臣的贴身侍卫,而是……” “沈殷北你要胡说什么!”沈老二已经急得冒了冷汗,不顾形象的冲上前来却已经无法阻止。 “他是臣的义兄,父王背地里收养的义子。” 一句话差点让沈老二虚脱,他知道局势已定再也无法挽回,只能顺势而下,“陛下……殷北他说的不错,这孩子的确是臣弟的义子,名叫沈雀,因为天生粗鄙,臣怕惊扰圣驾才不让他出门,没想到他如此顽劣,竟然扮成侍卫跟殷北胡闹,所以才变成如今这样……都是臣管教不严,让陛下受惊了!臣有罪!” “原来是这样。”沈成辉点点头,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许的失落,像是等待一个人的出现,而那人却最终失约一样失落。 他收回飘散的心绪,转头摸了摸沈成蹊的脑袋,“二弟,你收了一个好儿子啊,这孩子天资如此聪慧,将来必定是可造之材,以后多带着他来朝上学习学习吧。” 这一句话简直是天大的恩典,沈成蹊在磕头谢恩的一刹那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即使冒再大的风险,只要结局是自己要的,就足够了。 就在前厅里一片享乐融融之时,后院突然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往窗外一看竟看到一片浓烟滚滚,紧接着一个满身黑污的小太监疯了似的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哭喊着:“王爷!王爷不好了!后院、后院失火了!烧死了好多人,火势根本控制不住了!” “什么!?”沈成景倏地站起来,震惊的整个人都开始摇晃。 沈殷北和沈殷浩一把扶住他,“父王小心啊!” “本王这就去看看!”沈成景挣开他们的手,对着皇帝说:“陛下,臣……多次惊扰圣驾,罪无可恕,但请您现行回宫吧!” 沈成辉本来还在怀疑沈成蹊的身份,但是此刻也已经顾不得了,“朕随你去看看,有任何需要也好从宫里调人。” “陛下龙体为重啊!” “不必多言,朕自有主张,你们几个带路!” 一众大臣这一晚的心情忽上忽下,此时更是惊出一身冷汗,恨不得马上离开王府,但是皇帝不走他们也不能走,只好硬着头皮护着皇帝一路像后院走去。 沈殷浩想来喜欢凑热闹,此时就算烧的是自己家也没觉得有多大不了,跟着大部队快步的离开了,只剩下沈成蹊和沈殷北留在原地。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深意,但却都没点破,相携奔去了后院,所以沈成蹊没有看到沈殷北盯着夜空中漂浮的黑烟时,脸上露出的狠毒笑容。 等走到了后院,沈成蹊才明白火势究竟有多达,滚滚浓烟伴随着炽热的火焰,席卷了一整座房子,还有不断向两边蔓延的趋势。 索性烧着的房子不是主要的宅邸,而是是戏班子晚上歇脚的地方,因为寿辰要大摆三天,所以今日就住在了王府里,谁知竟然突然着了火。 所有的下人都拿着水桶一桶一桶的往这边提着水,可都只是杯水车薪,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沈成辉调集一众大臣去宫里寻找救兵,整个王府混乱的不成样子。 援兵一道,就冲进火里救人,不少戏子都被救了出来,剩下的人基本上已经没了生还的可能,就在所有人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个衣服烧焦半边的小宫女突然呜呜的跑过来,见到沈成景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下:、“王爷!王妃她……她还在里面!王妃还没有出来!” “什么!?”沈成景一把抓起宫女的衣领怒斥:“王妃不是早就回宫就寝了么,怎么会跑到这个戏子呆的地方?!” “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王爷饶命啊!” 就在这时,生还的几个戏子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其中一个突然惊叫一声:“小楼怎么不见了!?难道小楼没有逃出来!?” 剩下几个人顿时傻了眼,跪在地上求那几个侍卫:“侍卫大哥我们求求您,我们戏班子的台柱子贺小楼还在里面啊!您行行好救救他好不好,没准他还没有死!” 一时间整个场面全乱了,谁也不知道端康王妃为什么深夜跑到戏子待的地方,也没人知道那个长的俊美的贺小楼到底死没死,但是好好一个妇人,还是王府的妃子,跟戏子扯上了关系到底是不好看。 沈成景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几乎快要暴怒,皇帝拍拍他的肩膀,“先不要慌,弟妹吉人自有天相,再找找一定找得到的。” 说完他对着那些侍卫说:“你们再进去找!直到找到王妃为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殷浩知道自己的娘亲竟然可能葬身火海,当即就大哭起来,世子一哭一众太监宫女也不得不跟着哭,哭声震天,场面凄厉到了极点。 置身事外的只有沈成蹊和沈殷北,两人就这样站在不远处良久没发一言,最后沈成蹊忍不住了,回过头问他:“我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贺小楼和宋巧蝶会同时遇难,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沈殷北笑了笑,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大哥,你不用着急问我,等这场好戏看完了再刨根究底要来得及。” 最终,宋巧蝶和贺小楼被两个侍卫救了出来,不幸中的万幸,两人都没有死,甚至只是受了点轻伤,但是两人却浑身赤裸。 宋巧蝶更是离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不说,被就出来之后,嘴里还嚷嚷着:“小楼……我的小楼,快来爱我……”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全都傻了,沈成辉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沈成景更是气的哆嗦,几乎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他哆嗦着站直身体,对旁边一个小太监说:“给我……泼醒这个贱人!” 第51章 他哆嗦着站直身体,对旁边一个小太监说:“给我……泼醒这个贱人!” 几桶水泼下,宋巧蝶似乎仍没有清醒,赤身裸体的躺在原地,双手更是在身体上抚摸磨蹭,嘴里更是不停地喊着:“我要……我要……” 而贺小楼这边更是离谱,双眼发虚神智混乱,拽着身边几个侍卫的衣服就开始发情,嘴上还咯咯笑个不停,场面简直淫乱的不堪入目。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场面寂静的落针可闻,一众大臣尴尬的低着头,只觉得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几个更是老脸通红,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沈殷浩看到这一幕更是惊呆了,他不敢置信的退了几步,接着反应过来,冲过去就要帮她娘披上衣服,可是却被沈成景一句话拦住了:“谁敢过去本王就要了他的脑袋!” 沈成景气的摇摇欲坠,需要两个侍卫扶住才能站稳,脸色铁青,双目眦裂,那眼神恨不得杀了这对奸夫淫妇。 “父王!她是母妃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沈殷浩也没了分寸,根本不顾脸面的大喊大叫。 “放肆!你是嫌还不够难看吗!?”沈成景怒斥一声,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 沈成辉实在看不下去了,脸色铁青的转过头对一众大臣说:“各给看够热闹的就跪安吧,不用在这里表忠心。” 圣旨一出,所有人长舒一口气,今天看了皇家的笑话,能留一条命已经是万幸,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一群人纷纷跪地磕头,尽量装出自己是瞎子刚才发什么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灰溜溜的退下了。沈成辉拍拍二弟的肩膀,知道自己在这里估计他心里更难受,所以也默默地离开了王府。 一时间空荡荡的后院里,只剩下沈家几个人和一众惊魂未定的戏子和下人沈成景像来爱面子,如今在自己的寿辰之日却遇到这样的事情,简直恨的牙都要咬碎了。他看了一眼使劲护在宋巧蝶跟前的沈殷浩,冷冷的对身边的侍卫说:“你们把二世子给我拖下去。” “不要啊!不要啊父王!母妃她一定是无辜的啊!求您网开一面!” 沈殷浩挣脱侍卫的舒服,固执的跪在原地求情,可是沈成景毫不动容,挥挥手对一旁的下人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到拖他走!?” “父王!父王——不要啊!!” 沈殷浩凄厉的叫喊声随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一直站在角落的沈成蹊最终不忍再看下去,转身就想走,却被一旁的沈殷北死死地拽住了。 他用那双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里仿佛燃起一捧熊熊燃烧的大火,带着复杂的笑意凑到他耳边说:“大哥,不仁之人只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这场好戏你不看到最后,绝对不会知道有多精彩。” 沈成蹊的睫毛微微的颤了颤,到底动了恻隐之心,挣了挣他的手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沈殷北冷笑一声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牢牢地抓住沈成蹊的手不松开,这世上的事情他从来都信奉,你伤我一分,我百倍奉还,明明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样阴狠的一面,却忍不住把他拖向跟自己一样黑暗的世界。 怒火中烧的沈成景当然没有注意到远远地站在一边的两人,吩咐侍卫把贺小楼绑进牢里之后,宋巧蝶似乎清醒了一些,眨了眨双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竟然坦胸露乳顿时尖叫起来:“怎么会这样!?” “本王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沈成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神冷的几乎结了冰。“你这个贱人本王真是错看了你,竟然敢深更半夜跟戏子偷情!你好大的胆子!” 宋巧蝶愣了一下,接着脸色一白顿时就大哭起来:“王爷!臣妾冤枉啊!臣妾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王爷您要给臣妾做主!” “做主?哼,双腿长在你身上,你要是不主动来找这戏子谁还能逼你不成!?”沈成景怒斥一声,拍碎了一旁的木桌。 宋巧蝶脸色越来越白,吓得瑟瑟发抖,头上的朱钗掉了一地,实在是狼狈极了,“臣……臣妾没有,臣妾……只是来听戏,不知道怎么会……王爷您绕我一命吧!臣妾再也不敢了!” “刚才还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会儿又成了来听戏,你倒是变得快!”沈成景冷哼一声,转过头指着刚才说王妃还在大火里没有救出来的侍女道:“你不是一直跟着这贱人么?你给本王说实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小侍女吓得已经全身发抖,不停地抽泣,弱弱的看了一眼宋巧蝶,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你倒是说啊!” 小侍女被这么一吼打了个哆嗦,“奴……奴婢说,王妃她……她跟贺公子关系一直很亲密,平时总喜欢听他的戏,今天知道贺公子寿宴时会来,还吩咐奴婢去传话说晚上不见不散,奴婢也只是跟着到了这里,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求王爷开恩啊!” “你个狗奴才竟然陷害我!?”宋巧蝶当即就要扑上来,却被一边的侍卫拦住,嘴里尖叫着说:“王爷她胡说!臣妾的确喜欢听小楼的戏,但并无私情啊!” “你还有脸说!”沈成景本就怒火中烧,此时更是气的手指哆嗦,“当初在筹备宴席的时候,你就极力推荐让贺小楼来唱戏,原来你打的竟是这样的心思,本王寿辰你都敢私会情人,你眼里还有本王吗!?” “臣妾没有!臣妾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啊!”宋巧蝶泣不成声,趴在地下拽住沈成景的裤脚哭的声嘶力竭。 这时候,沈殷北悄悄地拍了拍沈成蹊的肩膀,低声说:“现在是出场的时候了,别忘了她当时是怎么害的你我的,这时候不能再妇人之仁。” 沈成蹊吸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这个宋巧蝶作恶多端的确不得不除,留着她只会招来更多祸患。 沈殷北看出他心里的变化,长舒一口气,只要沈成蹊能够明白他的心思,其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他回过头对留在原地的沈成蹊笑了笑,转身往前走去,而这时候沈成景正好抬脚踹开宋巧蝶,冷冷道:“你不必多言了,身为端康王妃你不守妇道跟戏子私通,丢尽王府的脸面,本王断不会留你!来人啊,把这个贱妇给本王拖下去听候发落!” “不要啊王爷!一日夫妻百日恩,念在臣妾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臣妾一命吧!”宋巧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抬头一看沈殷北走过来,更是狗急了跳墙,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腿哭诉道:“殷北!我知道你向来心肠好,母妃这么多年也没有亏待你,你就帮我向你父王求个情吧!” 沈殷北看她一眼,叹了口气转过头跪在地上对沈成景说:“父王,母妃她的确有错,但是如今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追查到底心存歹念在王府纵火才是最重要的啊。” 沈成景脸色微微一变,这才想起来这事,刚才气胡涂了竟然把这么关键的事情给忘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宋巧蝶,冷笑道:“还真是多亏了这场大火,否则还真揪不出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他指着一旁几个打着哆嗦的戏子问道:“你们几个今晚失火前可察觉到什么异动了?” 宋巧蝶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跪在地上不敢吭一声,就指望着沈殷北能帮她一把。 几个戏子早在失火的时候就吓破了胆,如今贺小楼被抓,他们害怕被连累哪里还敢再说假话。 几个人正搅基脑汁想着,其中一个人突然一拍腿道:“回禀王爷,草民想到一件怪事儿。之前在寿宴上唱完戏,我们哥几个回来的时候,草民突然尿急去茅厕,结果在西边立柱那里看到个太监装扮的人,嘴里念念叨叨,说什么烧死他们,不得好死什么的,草民当时也没听清,就觉得奇怪看了他一眼,如今想来那个小太监实在太古怪了。” “小太监?”沈成景眯起眼睛,沉声道:“什么样的小太监,看清长相了么?” “没……没有,当时草民走的急,只记得那人是个瘦猴,皮肤很白,还有点驼背……呃……对了对了!草民想起来了!当时他腰间还挂了个黄色的牌子,上面也不知道是个木啊还是个李字。” “等等……”沈殷北脸色突然一沉,目光复杂的开口,“儿子记得母妃身边有一个小太监,叫小李子,似乎就是个驼背,难道这人就是他?” 宋巧蝶愣了一下,不敢相信沈殷北竟然不是帮她而是落井下石,“你胡说八道什么!小李子像来忠心耿耿,没有本宫的命令根本不会离开宅子,怎么会出来放火!” 沈成景早就不信她的话,冷着脸她一眼,接着吩咐一众侍卫道:“你们兵分两路,一路去王妃那里抓小李子,一路在这附近找找其他蛛丝马迹。” “是!” 侍卫们领了命令就走了,接着过了好一会儿,去抓小李子的一帮人回来了,说在王妃宅子内没发现小李子的踪迹,而正在这时,在废墟中搜寻的另一对人马急匆匆的跑出来,其中四个人还拖着一具尸体。 “回禀王爷,奴才发现可疑尸体一具,从他身上搜到了这个东西。” 侍卫呈上来一个烧得有些变形的腰牌,上面仍能看出是个“李”字,背面还印着一行小字:端康王妃内侍小李子。 沈成景气的狠狠地一拍桌子,把东西扔在宋巧蝶脸上:“贱人你还有什么话说?这就是你养出来的狗,竟然敢防火行凶!” “这……这不可能!小李子一直很忠心,从不敢说一个不字,更何况如果是他防火,那怎么会把自己也烧死?王爷您一定要明察啊。” 沈成景皱了皱眉头,的确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指着宋巧蝶身边的一种下人说:“你们给本王老实交代,小李子平时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吗?” 话音光裸,站在一旁的沈殷北无声的使了个眼色,接着有三四个丫鬟小厮站出来畏畏缩缩的跪在了地上。 “回……回禀王爷,奴才知道一件关于小李子的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这小厮咬着嘴唇,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小李子平时的确很忠心,但是奴才又一次晚上路过王妃门口时,听到……听到里面有动静,当时奴才以为出了什么事,就凑到门缝里一看,就……就看到王妃跟小李子……抱在一起又亲又摸……” 砰! 沈成景摔碎了茶杯。 小厮打了个哆嗦,沈成景气的哆嗦:“说下去!” “当时奴才实在太害怕了,就逃跑了,如今想来……小李子防火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是就是,奴才也看到过的。”几个下人纷纷点头,都说曾经见过宋巧蝶跟小李子见不得人的勾当。 宋巧蝶气的不停大骂,说自己养了一群狼,说自己被人陷害,但是已经于事无补,沈成景此时根本就不在相信她。 “王爷!臣妾没有……从来没有!臣妾只爱王爷您一个人啊!”宋巧蝶哭到脱离,整个人残花败柳一样跪在地上祈求饶恕。 沈成景一脚踹开她,声音都气的发不完整,“好……好的很,你还是最硬是把?本王真是小看了你,不仅跟戏子私通,还跟宦官偷情?呵,看来是小李子见你跟别人好,心里气不过所以才要跟你们这对贱人同归于尽吧!” “来人啊!给我去哪狗奴才的房里搜!哪怕一片纸都不能放过!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沈殷北在一旁笑的云淡风轻,像个看客一样,连眼睛里都是笑意,而沈成蹊明明已经猜到了这一切,却仍然对沈殷北的手段心惊肉跳。 这个孩子的心果然比自己想的还要狠,如果自己有他万分之一的毒辣,估计也不会被沈成景害死。 不久,侍卫从小李子的房间搜到一封遗书,里面记录了他因爱生恨,嫉妒宋巧蝶爱上了别人,所以放火与他们同归于尽的一切。 而在宋巧蝶的房间里更是搜到数不清的刺绣、诗词、荷包,上面都写着贺小楼三个字。 牵连这件事情的所有人几乎全都遭了秧,而福伯第二天一早也被人发现吊死在房中。 真相大白,沈成景气的一病不起,而宋巧蝶被褫夺一切封号,脸上被刺了“贱”字打入冷宫终身囚禁,死后不得入皇陵。 第52章 一晚上的闹剧总算收场,等沈殷北把气昏过去的沈成景扶回房间,料理好残局之后,才发现沈成蹊不知在什么时候没了影子。 夜更深了,当他推开瀛园的大门,看见屋里还燃着一盏油灯的时候,不由得眼皮一跳,心里七上八下有些忐忑。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背对着房门坐着的沈成蹊回过头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既不像是责备,也不像是宽容,这反而让沈殷北的心里更没底了。 “大哥,这么晚我当你已经睡下了。”沈殷北装作如无其事的笑了笑,走上前来伸手就要搂住沈成蹊,结果却被一双瘦削的手挡住了。 “先去洗手,屏风后面有清水。” 沈殷北愣了一下,接着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神色缓缓开口道:“你是嫌我一手血腥吗?” 沈成蹊有些莫名的抬起头,“什么意思?” 沈殷北惨淡一笑,“以前的事情的确是我错了,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也不想在你面前露出这么残忍血腥的一面,可是如果是放过宋巧蝶,我真的做不到。” 沈成蹊被这一番话说的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我什么时候说让你放过宋巧蝶了?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今天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我没有怨你啊。” “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后面的话沈殷北说不出口,他不想让沈成蹊知道自己为了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可以不要脸不要皮,甚至倒贴也愿意。 这太难以启齿,他不想说出来两个人都难看。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轻轻的笑出了声,后来越笑越大声,甚至留下了眼泪。 “你个死小子脑袋里都在琢磨什么呢?怎么跟个要不着糖吃的孩子似的。”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沈殷北的脑袋,他的心情也平稳了下来,“如果我是你,知道自己的娘亲被人这么残忍的杀了也不会善罢罢休,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而是……怨你又背着我自作主张。” 沈殷北抿着嘴,低着头任凭沈成蹊蹂躏他的头发,任谁能想到他前一秒还设下了层层圈套把害过他娘亲的所有人都一网打尽了呢? “我不说是怕你担心,那日在树林中要不是你拦着我可能真上去跟宋巧蝶拼命了,当时我脑袋一片空白什么理智都没了,但我忘不了你看我那种担惊受怕的眼神。这种血仇毕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不能自私的让你来替我分担这些仇恨。” 沈成蹊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个爆栗,“臭小子,你又胡说八道,宋巧蝶这种女人留在王府也是个祸害,沈殷阙他……呃……我是说我娘当年也死的不明不白,跟她也脱不了关系,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沈殷北的眼神终于柔了下来,嘴角也带起了笑意,“我本来以为你会生我的气,见到我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沈成蹊脸色一沉,故作生气的说:“谁说我没生气?你到现在也不跟我讲实话,老实交代,宋巧蝶和贺小楼是怎么滚到床上的,小李子和那些情书信件又是怎么回事?” 沈殷北叹了口气,看着沈成蹊那双精明的眼睛无奈的撇撇嘴,“大哥,你不都已经猜到了吗?还非得让我亲口说出来,总之给宋巧蝶留了一条狗命,我也算是仁至义尽。” 沈成蹊沉默了片刻,最终不得不叹息既生瑜何生亮,沈殷北的阴谋算计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所以……那个告发宋巧蝶和贺小楼奸情的侍女还有戏班子里指正小李子防火的人都被你收买了?” 沈殷北点点头,勾起一抹精明的笑容,“你猜对了一半,那侍女的确是我的人,不过戏班子里的人不是,他们说的可全都是真话。” “这怎么可能,小李子又怎么会跟宋巧蝶有奸情。”沈成蹊翻了翻眼皮,脑袋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睁大眼睛说:“难道说从始至终那几个戏子看到的都不是小李子本人!?” “小李子其实早就被你杀了,而他们看到的小李子是你找人假扮的,等大火一旦燃起来,小李子被烧得面目前非,也就分不清是他杀还是自杀了是吗?” 沈殷北苦笑着点点头,他实在不想让沈成蹊看的那么透,他知道的越多越会清楚他是个如何心狠手辣的人。 而沈成蹊似乎也见怪不怪,他早在沈殷北对付他的那些手段上把他心里阴暗的一面看的很透彻。 沈殷北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深不可测,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感情很纯粹的人。 他爱也爱到不顾一切,费尽所有心思也要把人留在身边,恨也恨到不顾一切,设计了连环的陷阱等着仇人自投罗网。 有时候,这种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性格,又何尝不是一种孩子般的纯粹。 看到沈殷北眼中望着自己的担忧眼神,沈成蹊没说话,故意转移了话题,“我还有些地方想不通,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宋巧蝶一定会去找贺小楼,又怎么在贺小楼身边下的淫药?” “其实……这多亏了你。”沈殷北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继续说,“我之前一直不明白沈殷浩与我比赛狩猎输掉那天,你为什么放弃恶整他的绝佳机会,反而卑躬屈膝从他嘴里套出宋巧蝶喜欢听贺小楼唱戏这件事。如今想来,其实你早就想到对宋巧蝶动手了是吧?故意把这个信息透露给我,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她,不是吗?” “那时候我不明白,也没敢把你想得这么心思缜密,可现在回过头来看,如果不是你故意把这个信息透露给我,也许我一辈子也找不到扳倒宋巧蝶的方法,所以……大哥,我应该谢谢你,也愿意用我的手帮你达成心愿。” 这一番话说的沈成蹊的心都凉了,他以为自己把心思藏得够好,但是最终还是被沈殷北看出来了。 的确,宋巧蝶是他报复前世之仇的第一步,只有除掉她才能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此时沈殷北又恰好发现她是当年杀死自己娘亲的凶手,一切就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样巧合。 老天给了沈成蹊一个完美的借口,利用沈殷北除掉了宋巧蝶,一切看似神不知鬼不觉,而沈殷北竟然看透了。 沈成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即使心里早就波涛汹涌,脸上仍然风平浪静,“……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心甘情愿被我利用?” 沈殷北紧紧握住他的手,灰色的眼睛里一片深沉,“伤害过你的我愿意为你一一挡之,但我这个伤你最深的人,怕是一辈子都要缠着你,除不掉了。” 沈成蹊的睫毛颤了颤,他没想到沈殷北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一时心里百感交集,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里泛起的水光。 这个小畜生怎么就这么傻,被别人当枪使了一通,回过头来竟然还担心利用自己的人会不会觉得他残忍,怎么……就笨成这样! 沈殷北抓住他的手放到唇边,仔细亲了亲,起身从屏风后面拿起一盆清水,从头到脚淋在身上,笑着凑过来说:“我把自己洗干净了,没有血腥味了,所以……”能亲亲我吗? 沈成蹊又好气又好笑,扯着他的领子凑上去含住了他的嘴唇,沈殷北从唇缝里溢出一声轻笑,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浑身是水,搂住沈成蹊的腰,舌头探进了对方的口腔。 夜风吹过,窗外飘进几瓣海棠花瓣,月光下两人交迭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 沈成景因为宋巧蝶的事情打击太大,一病不起,而整个王府每天的事情冗杂又繁多,所有都等着处理,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原来,他也曾想过如果哪天自己的身子不行了,就把王府交给沈殷浩来管,结果宋巧蝶的事情一出,他只要看到这个儿子就会想到那个背叛他的女人,渐渐地也就冷落了沈殷浩,转而把府上大小事务交给了沈殷北。 而沈成蹊这边也因祸得福,在寿宴当天的表现引起了皇帝的兴趣,时常传他进宫谈天说地,再加上沈成景卧病在床,没人刻意隐瞒沈成蹊的身份,一时间朝中上下都拿他跟沈殷浩作对比,背地里说一些“亲生的还不如收养的争气”的浑话,倒让沈成蹊成了朝中的红人。 一时间,曾经不可一世的沈殷浩,端康王府的二世子,成了臭大街的石头,大家能避则避,再也没了趾高气昂的资本。 眼看着日子滑到了四月末,永坤朝一年一度的春祭又要开始了。 沈家祖先有一个历代不变的传统,坚信一年之计最生机勃勃的春天会给王朝带来好运,所以会在每年四月末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以祈求百姓风调雨顺,祖先福荫万年。 因为春祭要求所有王世子孙和朝中大臣全部参加,所以前期筹备工作极其繁重,以前祭祀仪式都是沈成景筹办,如今他有病在身,担子就落在了沈殷北头上。 他这边整日忙得昏天黑地,沈成蹊那边也好不到哪去,不仅要天天应付各路拜访的大臣,还得想方设法瞒住自己的真实身份,总之是苦不堪言。 这一日,半个月没见的两人,竟然奇迹般的得了一天空闲,这不,一大清早沈殷北就跑进瀛园,不由分说抓着沈成蹊的手就往外走。 “喂喂,你拉我去哪里啊?我早饭还没吃呢。” 沈成蹊手里拿着个包子,可怜兮兮的不住回头,我的皮蛋瘦肉粥啊! 沈殷北低声一笑,不还好意的瞥了一眼沈成蹊的屁股说:“大哥,有我在还怕饿着你不成?”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抬脚就踹,“你个小王八蛋,大白天的说什么荤话!” “哎哟……疼疼!殷阙你真下的去手!”沈殷北夸张的呲牙咧嘴,嘴上带笑,“踢坏了谁给你‘性’福啊?” 沈成蹊停下脚步,咬了一口包子,甩都不甩沈殷北一眼,转身就往回走,跟沈殷北比谁流氓那就是有病! “喂喂,别走啊,大哥我说真的,咱们去街上逛逛吧,包子有什么好吃的。” 沈殷北尾巴似的跟着沈成蹊身后喋喋不休,智商基本上降到了负数,而此时不远处的回廊里走来几个人,看见两人之后狠狠地冷哼一声。 “狗杂碎。” 沈成蹊收住脚步,抬头看了一眼一脸横相的沈殷浩,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沈殷北更是将他无视的彻底,连眼都没眨一下,对着身后跟着的侍卫说:“这院子里的守卫也太不严了,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外放?” “混蛋你说什么!” 沈殷浩最近本就过得不顺,如今看两人的态度更是怒火中烧,跨步走上前来一下子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沈成蹊三两口吞下一个包子,转身把手指在沈殷北的衣摆上擦了几下,“我发现出去逛逛的确不错,至少比在府里听噪音好。” “所以现在就去吧?”沈殷北眼睛发亮,拿起身上那件有钱都换不来的云锦下摆递到沈成蹊手上,意思是随便你怎么擦。 沈殷浩看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这话,根本不把他放在心里,一时间母妃的失势,自己的失宠,新仇旧恨摞在一起,让他暴跳如雷:“别以为你们现在有皇上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们!早晚父王会回心转意的!” 沈成蹊扣扣耳朵,不耐烦的饶过他往前走,沈殷浩抬脚就要踹他,被沈殷北一下子拦住,双眼立刻阴沉了下来:“沈殷浩,劝你现在夹起尾巴为做人,再来找大哥的麻烦,别怪我不客气,别忘了如今府中可是我说了算。” 沈殷浩气的手都哆嗦,狠狠的抽回自己的腿,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完全把他当成空气一般走过去,心中的怒火更是无法遏制的爆发出来:“我早晚要杀了你们两个!” 谁理你?沈成蹊和沈殷北各自翻了翻白眼,优哉游哉的走出了后院,留下低着头不敢吭一声的一众下人和暴跳如雷的沈殷浩。 他心中怨气难平,一拳头打在立柱上,几乎恨出了血。 旁边一个小侍女看他手上流血了,赶紧凑上去关心道:“二殿下,您流血了!奴婢这就给您包扎一下。” “滚!少烦我!”沈殷浩一脚踹在小侍女的肚子上,根本不管那姑娘疼得蜷缩在地上,自顾自的转身就走了。 沈成蹊、沈殷北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的! 第53章 “老板,再来一盘水晶虾饺!” 沈成蹊吃空第四笼包子之后,端起一碗珍珠紫米粥灌进嘴里,含含糊糊对店小二招招手。 “大哥,你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的沈殷北赶紧递上一块锦帕让他抹抹嘴,此刻恨不得不认识这个家伙。 堂堂端康王府大世子,穿着一身云衣锦缎,却活像八百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看见什么都双眼发亮,明明是出来吃早餐却要了几十道菜,跟不用提那快堆成山的笼屉和盘子了。 沈成蹊哪里看不出沈殷北眼神的意思,心里暗自撇撇嘴,小屁孩你懂一个中年大叔终日困在王府里,终于有朝一日可以出来放风的感觉么?这醉仙楼厨子的手艺可是全京城有名的,记得上次吃的时候自己还没挂,如今整个人都换了个身体,当然要好好补偿一下空虚的胃了。 “别闲着啊,你也吃,哝,这个奶黄鹅儿卷是用砂糖和着芝麻花生碎做的,你尝尝。”沈成蹊夹起一块放在沈殷北的盘子里,双眼眨啊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吃货。 沈殷北翻了翻眼皮,叹了口气,“你在王府里已经吃过一顿了,怎么还这么大饭量?” 沈成蹊放下筷子,极其认真地看着他说:“出来吃的就是风味,王府里的厨子怎么能和民间手艺比,而且我这不叫饭量大,叫体验出游的乐趣。” “出游的乐趣?” “当然,出来玩除了吃和逛还有什么别的乐趣?”沈成蹊顺手往嘴里塞了个芋头团子,鼓着腮帮子啥有急事的补充道:“一会儿呢,我们吃完这一顿就去老庙那里逛逛,据说那里的糖葫芦和炸麻团很好吃。” 说到这里某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以前作王爷那会儿每天都要端着架子,明明想吃这些东西都不好意思开口,如今既然解脱了,当然要甩开膀子大吃特吃一通。 “……= =”沈殷北沉默了,抚住额头深深地感慨:今天带某人出来逛街就是个错误!狗屁“久别胜新婚”啊,全都浪费在吃上了!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某人牵着?肚皮圆鼓鼓的某只走出醉仙楼,漫无目的的走到大街上,春风拂过倒是有那么点约会的意思。 今天的街市很热闹,不算宽阔的街道上摆满了小摊,有沿街吆喝卖东西的,有凑在一起讨教还价的,沈成蹊很久没有出来过,一时间心情不错,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一会儿就窜没了影子。 难得看到沈成蹊这么高兴,沈殷北自然也面带红光,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反正身边有暗卫跟着,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过了没一会儿的功夫,沈成蹊举着两个面人回来了,把其中一个塞到沈殷北手里说:“哝,哥哥赏你的。” 沈殷北低头一看,一只肥头大耳的猪八戒,傻呵呵的挺着肚皮看着他,顿时脸就黑了,“丑死了,我要你那个。” 沈成蹊显摆似的拿着手里的孙悟空在他面前晃了晃,“不给,送你只猪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要不就还给我。” 说着抬手就要夺走,沈殷北一把塞进袖子里,心里还是不服气,“我就不信捏面人那里就这两种,你这什么审美?哪怕买个二郎神也行啊。” 沈成蹊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这个孙悟空很贵的,两文钱一个,我一共带了三文钱,只能给你捎带着买个最便宜的猪八戒。” 某人当即鼻子斗气歪了,攥着傻呵呵的猪八戒使劲捏了捏。 忍住……忍住,就当……娶了个会省钱的媳妇。 “娘……你看那个,我也要我也要。” 一个站在不远处的小男孩指着沈成蹊手里的孙悟空一脸的渴望,拽着他娘的衣袖就走不动道了。 那妇人脸上一阵尴尬,拉起孩子的手说:“阿豆啊,那是人家的东西我们不能要的,你乖乖的不要闹喽。” “呜呜,我就要那个孙悟空,娘亲买给我吧。” 叫阿豆小男孩呜呜哭了起来,也引起了沈成蹊和沈殷北的目光,这下妇人更手足无措了,抱着孩子抬手就要打:“你这个孩子真是不省心,家里都要吃不上饭了,你还想着面人。” “呜呜呜!为什么隔壁狗胆就能有面人,我就没有,我不干!呜呜呜……”小孩哭的越来越凶。 沈成蹊往不远处的面人摊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那面人师父已经走了,他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说:“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孙悟空啊?” 小男孩抽抽鼻子,“嗯。” 沈成蹊把孙悟空在男孩面前转了转,笑着说:“那你要是答应叔叔一个条件,叔叔就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妇人一见沈成蹊和沈殷北衣着举止不凡,就知道他们是贵人,此时心里又怕又急,连声说:“多谢这位小哥了,虽然我们是穷人家,但是也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沈成蹊没回嘴,看着那小男孩怯怯的点了点头才拍了拍他的脑袋,“那你要答应叔叔以后不可以随便哭了,你可是个小男子汉,娘亲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还要跟她顶嘴,她得多伤心啊,如果你跟娘亲道歉,这个就送给你好不好。” 妇人本以为他是想接着面人的事情嘲讽他们没有钱,却没想到沈成蹊竟然是这个意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小男孩若有所感,贴着娘亲的脸蹭了蹭,奶声奶气的小声说:“娘亲……豆豆知道错了。” 那妇人一时间百感交集,眼角都湿润了,回过头对沈成蹊说:“谢谢您了,我们让小哥您见笑了。” 沈成蹊笑着摆摆手,把面人塞进小男孩手里,转身就走了。 沈殷北站在不远处,盘着手看他走过来,笑着说:“没想到你哄孩子还挺有一套。” “那是,也不看爷是谁。”沈成蹊臭屁的翘起嘴角,随手搭上沈殷北的肩膀,心想当年你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老子不照样糊弄的你团团转。 沈殷北看他那副样子,心里痒的难受,接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悄悄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好叔叔,人家也想要孙悟空。” 这一声“叔叔”喊出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成蹊只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的汗毛陡然立了起来。 乖乖……这死孩子怎么能……怎么能喊我叔叔!这是犯规! 这是沈殷北第一次在他重生之后,没有掺杂任何别的感情喊他“叔叔”,这一个久违的称呼让沈成蹊的心扑通乱跳,接着耳朵都红了。 沈殷北觉得新奇,顺势手也从身后不规矩的抚摸起沈成蹊的腰侧,吓得他当即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他:这可是大街上! 回家就可以?沈殷北不甘示弱的挑眉。 “……= =”沈成蹊抚额:你想太多了…… 正当两人“眉目传情”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一阵尖叫声。 沈成蹊抬起头,皱眉道:“怎么回事?” 沈殷北也有点奇怪,偏过头往远处看。 就在这时候,北边突然急速奔过来四只高头大马,马上还坐着几个侍卫打扮的人,一脸横相,对街上来不及闪躲的人又打又骂:“死贱民!不想死就让开!敢挡大爷们的路,大爷就让你们死!” 所有人都吓坏了,纷纷往旁边躲,谁也不敢惹这些人,一时间热闹繁华的街道上鸡飞蛋打,很多摊贩的铺子都飞驰而过的马匹掀翻,百姓们叫苦不迭。 这时,眼看着几匹马冲到了跟前,刚才还在跟沈成蹊说话的妇人,一手抱着阿豆,一手拎着一篮子菜,根本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那马撞飞。 “小心!”沈成蹊脑子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冲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一下子扑倒母子俩,就地一滚,差点没摔吐血,紧接着四匹马扬尘而过,其中一批领头的甩开鞭子对着沈成蹊就要抽去:“挡路的渣滓!充什么英雄!” 沈殷北顿时脸就黑了,眼睛眯起的一瞬间,隐藏在身后的暗卫已经飞了出来。 其中一个暗卫一把抓住鞭子,踢了马上人一脚,其他三个骑马人见有高手帮忙,纷纷驾马就跑。 “追!”沈殷北挥挥手,暗卫们立刻追了上去。 其中几个担心沈成蹊和沈殷北的安全不肯走,沈殷北撇他一眼道:“我们没事,你速速去追,一定抓住他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张狂!” 暗卫走后,沈殷北把沈成蹊扶起来,脸都白了,“大哥,你伤着没?” “我没事,一点小擦伤不碍事。”沈成蹊摆摆手,回过头对着早就吓坏的母子俩说:“你们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们去看大夫?” 受过他两次恩惠的妇人和小孩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对着他千恩万谢,双眼一个劲儿的流泪,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看沈成蹊和沈殷北的眼神都带着满满的夸赞。 沈成蹊难得当回英雄,被老乡们一夸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被脸色阴沉的沈殷北拽走了。 “喂,别冷着脸不说话嘛,我真没受伤。” 沈殷北回过头来,抬起他流血的手说:“这叫没事儿?都流血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是再晚一点,你可能就被那马蹄子踩成肉泥了!” “哎呀,这不是没事么,我总不能看着那母子俩人去死吧?再说我都流血了,你还这么凶巴巴的,是想我更疼是不是?” 沈成蹊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知道沈殷北受不住他这一套。 果然沈殷北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趁着周围的人没注意,快速在他嘴上啄了一下,“以后你再敢胡来,看我干不死你。” “#%……&……&@%……&&……!!!”这是外面啊!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能不能别这么……!! 沈殷北不管某人此时尴尬的表情,强硬的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大街上怎么了,我是世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咋地不行啊? 某人已经气昏了头,完全没了所谓的风度,而就在这个时候,沈殷北突然顿住脚步…… “怎么了?”沈成蹊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一种几乎让全身发寒的冷意传来,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更加危险的事情在迫近。 耳边传来细微的气流,越来越近,带着破空一般的速度—— 沈殷北抬头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一下子抱住了沈成蹊,用后背把他严严实实的保护在胸前,接着他猛地闷哼一声:“唔!” “殷北!”沈成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看着沈殷北跌倒在地,露出后背一根冷冽的箭,还有大片被鲜血染红的衣服。 他……他帮我挡了一箭!? “大……大哥,你没事吧?”沈殷北撑不住跪倒在地,却依然削弱的抬起头问沈成蹊的情况。 沈成蹊的脸当即一片惨白,凭着直觉往不远处的一处酒楼看去,正好看见沈殷浩举着一张弓,示威似的对他笑了笑。 “沈殷浩!”原来是这个人渣! 第54章 沈成蹊从没想过沈殷北会愿意替他去死,正如自己就算喜欢他也无法对以前的事情释怀一样。 一直以来他以为沈殷北从始至终最爱的都是他自己,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以前这人说过的话也不全都是谎言。 至少在这场畸形的爱情中,他不是唯一一个陷得最深的人。 瀛园里,屏风内,大夫正手忙脚乱的帮沈殷北处理着伤口,沈成蹊不顾大夫和一众侍卫的阻拦,硬是闯进去坐在床边,紧紧地拉着沈殷北的手不敢放松,直到大夫离开。 此时,沈殷北躺在床上陷入了昏迷,身上高烧不退,脸色苍白如纸,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 沈成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就怕稍一分神这人就会离开自己一般,硬是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他此刻心里早就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五味混杂酸涩苦楚,如果当初不是他冒冒失失的去救那一对母子,说不定沈殷北也不会把暗卫都派走,若是暗卫不离开说不定他就不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 可是,就算时间重来一遭,他也不后悔救了那母子俩,毕竟谁也不能看着一对活人眼睁睁的死在眼前。 那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沈成蹊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想到沈殷浩当时看他的那个不可一世的张狂眼神,他几乎恨出了血。 从始至终,他都没想对沈殷浩赶尽杀绝,可是他却动了自己最在乎的人,这简直不可饶恕! 感觉手中的指头轻微的动了动,沈成蹊拉回思绪,正好对上沈殷北睁开的双眼。 “殷北,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唔……放心,死不了。”沈殷北皱着张脸,痛苦的想要撑起身子,却被沈成蹊一下子拦住,“你先别乱动,大夫虽然说你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毕竟流了这么多血,绝对不能大意。” 沈殷北没再动弹,躺在床上看着沈成蹊,手指想要攥住对方却使不上力气,“呼……你没事就最好了。” 沈成蹊听完这话脸色立刻变了,又气又心疼的说:“你是傻瓜吗?明知道有人放箭还用身子去挡,真当自己是铜墙铁壁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真是……”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了,沈殷北却弯起嘴角笑了笑,“你就如何?跟着我一起死啊?” “去你的,别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沈成蹊抬手戳了戳他的鼻梁,最终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沈殷北虚弱的抬手蹭了蹭他的脸,“你才是胡说吧,跟我道什么歉,这事你也是受害者,我要算账也要去找沈殷浩。” “你知道是他?”沈成蹊有点惊讶。 沈殷北冷哼一声,“这么低级的招数也就他想得出来,只怪我轻敌上了他的当,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是你一个人出行被他盯上会怎么样。” 沈成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恨我,如果要算旧账,恐怕还是他欠我的多吧。” “呵呵。”沈殷北忍不住笑起来,接着伤口就跟着疼,他哎哟一声捂住胸口,还被沈成蹊警告时的瞪了一眼。 “大哥你一向聪明,怎么这会儿犯了傻?宋巧蝶倒台,意味着沈殷浩失去了最强有力的后盾,也因为这件事父王对他的印象也逐渐变坏,这时候你这个名正言顺的嫡妻嫡子又在皇上面前得宠,他能没有危机感吗?” “那你呢?如今王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你了,他这种狭隘心肠不可能容得下你啊。” “所以他才趁着咱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动手啊,你又不知道他那骑射的本事有多烂,两个人不管打着哪一个都算是示威了。”沈殷北无奈的冷笑。 沈成蹊翻了翻白眼,心想这么低级的手段还真像是沈殷浩的风格。 “我估计之前那些骑马的侍卫也都是他的人,先引走我们的注意力,接着就背后放暗箭,虽然蠢是蠢了点,不过的确有效。”沈殷北虽然受着伤,还不忘调侃一下。 沈成蹊瞪他一眼,好像受伤的不是你啊? 沈殷北暗自吐吐舌头,突然捂住胸口大叫一声:“啊——!” “怎么了?”沈成蹊被他这么叫吓出一身冷汗,当即站起来俯下头看他身上的伤口。 “我感觉伤口又裂开了……”沈殷北凄惨的说。 “我看看,你别乱动。”沈成蹊赶紧抬手小心翼翼的掀开他的衣服,结果手却被他一把攥住往前一带…… “喂!发什么疯!你还伤着呢!”沈成蹊被他拽倒在肩膀上,挣扎着就要起来。 沈殷北有装腔作势的哼哼几声,“你别动了,嘶……又裂开了!啊……好疼!” 沈成蹊知道他又在虚张声势,可是还是有所无忌的没再动,沈殷北嘿嘿一笑,强撑着抬起头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下,接着就累得呼呼喘气:“呼……太他娘的累了……”大哥在怀不能亲亲抱抱好痛苦啊啊啊啊! * 日子过了几天,沈殷北的伤终于算是有点起色,可春祭仪式也已经迫在眉睫,他本来完全可以以受伤为名推掉,但是因为这事太特殊,而兄弟内讧又绝对不能传到皇帝耳朵里,所以他只好带伤坚持每日往皇宫里跑。 而沈成蹊这边更忙活了,整日除了帮他换换药以外,几乎一整天不见人影,问别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每天神神秘秘的,看起来倒是也很忙碌。 四月廿一这一天,春祭仪式终于到了,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所有朝臣和王官贵族都悉数到超。 典礼现场盛大而庄重,一切都井井有条,宫女太监们端着一盘盘贡品站在一旁,侍卫们个个严阵以待,看似严谨而完美,所有人就等着皇帝一声令下,正式开始。 沈成辉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脸上的表情已经是不悦,侧过身问旁边的小太监:“人还没到齐吗?”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摇摇头,“回禀陛下,还没。” “还有谁没到场?”沈成辉皱眉道。 “端康王府的二世子应该……在路上了。” “又是他?”沈成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像这种祭祀仪式,所有沈氏成员都要到场,沈殷浩小小年纪就如此傲慢,当真是被娇惯的可以。 “要不奴才去找端康王爷问问?”小太监试探性的问道。 沈成辉抬眼看了看端坐在座下的沈老二,最终摇了摇头。之前端康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老二还病着,这会儿如果再刺激他怕是不妥当。 “去叫沈殷北过来吧。” 小太监领命走下了祭台,没一会儿沈殷北就跪倒了皇帝面前。沈成蹊远远地看着,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道心里再琢磨什么。 沈成景不悦的看他一眼问道:“浩儿呢,为什么没有看见他。” 沈成蹊摇摇头,“儿子也没见到二弟,兴许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沈成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看沈成蹊都不顺眼,可是又的确找不出可以找茬的地方,只能冷着脸警告他:“别被皇上赞赏几句就飘飘欲仙,那天寿宴上你擅自跑出来我还没找你算账,这次你能来参加祭祀大典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别妄图找浩儿的麻烦。” 到底是谁找谁麻烦?沈成蹊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仍然乖乖的低着头说:“儿子明白。” 没一会儿沈殷北从祭台上下来了,他往这边看了一眼,沈成蹊会意的眨眨眼,趁着沈成景不注意偷偷地混进了人群,顺着沈殷北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绕到不远处空地的立柱旁边,沈殷北往四下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开口:“沈殷浩那边是不是你搞的鬼?” 沈成蹊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沈殷浩他怎么了,为何又跟我扯上关系?” “不是,大哥你先别误会,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是刚才皇上问我沈殷浩为何到现在还不出现,我心里疑惑罢了。他一向喜欢热闹,往年一到春祭总是提前到场,恨不得所有官员都来拍他马屁,这会儿仪式都快开始了他还没来,的确有些古怪。” “这有什么古怪的,他难不成耍大少爷脾气不来,就成我害的了?”沈成蹊眯起眼来,脸色有些不悦。 “你确定没有做什么手脚?” 沈殷北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上次预感到沈成蹊有危险一样,总感觉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可要是仔细分辨又察觉不到有什么诡异,所以心里才有些混乱。 沈成蹊直接翻了个白眼,“呵,我在王府里有没有实权,能对他做什么手脚,按你这话是不是他昨天想杀我,结果今天出门就死了,我就是杀人凶手了?” 沈殷北叹了口气,上前轻轻的抱住他,“大哥别生气了,你知道我不会这么想你,我只是……怕你为了我的伤找他报复,倒头来再给自己惹来麻烦。” 沈成蹊的双眼眯起来,拍了拍他的手没有说话,双眼却盯着不远处的祭台,瞳孔中神色波涛汹涌,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时辰一分一分的过去,眼看着祭祀大典的吉时就要到了,沈成辉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皇家祭祀讲究福满人全才能让上苍动容,可是如今沈殷浩故意不到场,已经大大的触犯了祖训,连一直平静的沈成景都急得坐不住了。 “不用等了,现在就开始吧。”沈成辉大手一挥,不远处的号角已然吹响。 哪怕无法做到人全,他也不能让一众朝臣失望,否则天子的威严何在? 庄重肃穆的鼓乐奏起,天子托着手中的国玺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向着正午太阳投射的空地跪下,高高举起手中的国玺,嘴里开始吟诵起经文。 一众朝臣随着皇帝的方向同时磕头跪地,口中大呼:天地福荫,众神在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恢弘的场面和洪亮的声音仿佛有震动山河的力量,太阳的光芒照在碧绿的国玺上面,折射出剔透玲珑的颜色,仿佛真的有连同三界的力量。 而就在这庄重而严肃的时刻,不远处突然飞来一只冷箭,向着皇上的方向飞去—— “救驾!”不知谁的声音突然传来,皇帝在抬起头的瞬间已经来不及躲闪,而远处的侍卫和朝臣因为离得很远,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千钧一发之际,离皇帝只有寸步之遥的沈成蹊猛地扑上去,一道冷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鲜艳的血痕。 就在所有人长舒一口气的时候,第二道冷箭又一次袭来,沈成蹊因为刚才的动作伤了腰,此时根本爬不起来,只好用后背死死地挡住沈成辉的身体,那一刻他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只有这一个对自己好的哥哥了,不能让他也离开! 就在这一刻,沈成辉对上他的视线,内心一震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情涌出来,可是冷箭却不等人,他告诉自己不能让这个孩子替自己死,抬手拿起一旁的国玺对着冷箭的方向掷了过去。 冷箭“砰”一下穿进碧玺里,随着这块美丽的石头砸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威力,可是国玺也因为这只箭,而摔碎了一角。 这一切不过是在眨眼之间发生,群臣和侍卫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嘴里大喝一声:“有刺客!抓刺客!” 所有大内高手纷纷出动,向着四面八方奔去,刺客如此张狂,如果不抓住他们也全都要完蛋。 一时间庄重的祭祀仪式变成了一场闹剧,皇帝差点被杀,国玺磕掉一块,简直是一个国家大大的耻辱! 沈成蹊艰难的坐起来,扶住沈成辉的肩膀焦急的问道:“皇上,您怎么样?是臣鲁莽了。” 沈成辉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睛,只觉得有说不出的熟悉,那种完全依赖相信的眼神,和为了保护自己宁可牺牲一切的决绝像极了当年归天的六弟。 一时间他百感交集,对这个孩子更是好感倍增,“朕没事,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朕恐怕……” 说着他苦笑一声,沈成蹊赶紧跪下磕头:“陛下千万别这么说,能够为陛下卖命臣万死不辞!更何况刚才陛下也救了臣一名,臣真是……惶恐不已!” 一众朝臣围上来,几个小太监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跑过来扶沈成辉坐在椅子上,旁边人端来参茶让他压惊,沈成辉摆摆手,看着沈成蹊的眼光变得格外慈爱,“你不必这么害怕,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这一句话差点让沈成蹊流泪,记得在很小的时候皇兄总抱着自己说这句话,时隔这么多年乍然听到真是百感交集。 这边救驾惊魂未定,沈殷北那边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当沈成蹊跳出的一刹那,他几乎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人跑远,看着那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冷箭,他仍然惊魂未定。 极度惊恐过后,剩下的只有愤恨,他就预感今天要出大事,结果果然出了乱子。 可恶的刺客!不仅要弑君,还要伤他大哥,简直是罪无可恕! 盛怒的沈殷北又变成了那个冷酷无情的样子,吹着口哨叫出身边所有的暗卫,吩咐他们一定要赶在大内侍卫之前找到刺客,他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能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第55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派出去的大内侍卫仍然在满山遍野捉拿刺客,沈成辉已经被沈成景和沈老二扶着进了帐篷,帐外一众朝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好好地祭祀大典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礼部、工部难逃其咎,如果再抓不来刺客相信自己的乌纱帽也快保不住了。 沈殷北一直冷冷的站在人群外头,可是他的心里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刚才看见沈成蹊流血的那一刻他就想冲过去,可是皇帝和父王都在场,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凑上前去,哪怕此刻心急如焚也于事无补。 这一刻他真是痛恨自己的没用,三番两次让沈成蹊陷入险境,甚至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耳边传来暗卫特有的联络信号,沈殷北眼睛一眯,人抓住了? 暗卫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口气似乎有些犹豫:刺客虽然抓到了,但是……殿下您最好亲自过来看看,我们在后山的破庙后面。 沈殷北的脸色一变,知道这帮身手绝顶的暗卫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肯定在抓刺客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他不再耽搁,四处打量了一下,趁着没人注意悄无声息的饶到了后山。 走到破庙跟前,一众暗卫立刻跪下请安,他们旁边还躺着一个挣扎的蒙面黑衣人。 “这就是那刺客?” “奴才……不知。” “什么叫不知?你连人抓没抓对都没弄清楚就敢来找我复命,胆子很真是大啊!”沈殷北的脸阴沉到了极点。 “不是的殿下,我们确定此人就是刺伤皇上的嫌疑人,因为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好拉开弓准备再次往祭祀台上放箭,可是……真人的身份……” 看见暗卫难得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沈殷北上前一把拉下那人脸上的黑布,结果大吃一惊。 “沈殷浩!?”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殷浩双手双脚被牢牢地绑住不得动弹,可是眼睛却凌厉的瞪着沈殷北,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是因为表情太过狰狞反而让人感到他身上带着的浓浓杀气,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他二十多年,沈殷北真不敢相信沈殷浩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沈殷北再也没工夫带着那张伪善的面具,抬脚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道:“沈殷浩,你可真有本事,想杀大哥还不够,今天竟然连皇上也敢动,说!你到底什么目的?” 沈殷浩闷哼一声,仍旧瞪着他不发一言,身体剧烈的挣扎着,双手望着不远处的弓箭,似乎仍然想站起来行凶。 沈殷北盯了他良久,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明白沈殷浩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绝对没有胆子刺杀皇上,而且他也没有理由伤害皇上,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脸上的表情如此木讷决绝,就像是……中了邪! 对,中邪。 这个词语在脑海里划过的一瞬间,沈殷北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半天没有说话。 旁边的暗卫也都是精明之人,早在他们发现刺客就是沈殷浩的时候就不敢擅自行动了,如果让皇帝知道刺客是他,那这诛九族的大罪肯定要砸在端康王府头上,到时候所有人都要跟着他倒霉。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殷北半响没有说话,灰色的双眼阴沉的涌起一层黑色的狂潮,波涛汹涌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给他松绑。” 所有暗卫一愣,“殿下!?” “按我说的去做,给他松绑,把这里所有我们来过的痕迹都弄掉,就装作我们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可是……”旁边一个暗卫急了,“奴才也试过给二殿下松绑,可是他一站起来就拼了命要找弓箭,继续对圣上进攻,如果我们贸然松开他恐怕……”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自有打算。大内侍卫估计很快就会搜到这里,而陛下已经进了帐篷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我们不能拿整个王府来冒险,快点行动。” 所有暗卫沉默了片刻,快速的站起来执行任务,此刻他们心里都明白,殿下这是要弃车保帅了。 本来以为殿下看到这一幕会帮二殿下隐瞒,甚至把他带回山下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可是如今他把他留给大内侍卫,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的殿下对沈殷浩已经动了杀心! 当沈殷北再次回到祭祀仪式的时候,大内侍卫正好抓着沈殷浩来面圣了。 面罩被掀开的一刹那,所有人都禁不住惊呼一声:怎么会是他!? 沈成景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然成了弑君的刺客,当即就要晕倒,如果不是有旁边的沈殷北扶着恐怕一定会栽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一定是搞错了!陛下,浩儿他从小就心肠善良,连只小鸡都不舍得杀,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求陛下明察秋毫啊!” 坐在上位的沈成辉即使再气定神闲,此时也忍不住脸色一黑。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竟然来弑君,倒真是个笑话。 他看了沈成景一眼没说话,转过头问旁边的大内侍卫道:“事情都查清楚了,刚才的此刻确定是他?” “是的陛下,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正拉开弓准备第三次攻击,而他手里正拿着冷箭,无论是形制还是打消都与在现场发现的一模一样。” 沈成辉脸色一沉,阴沉的开口:“沈殷浩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被人强制按在地上的沈殷浩此时仍然蛮横的挣扎着,双眼死死地瞪着一言不发,似乎一旦逃脱就会继续发起攻击。 “怎么不想说?此时如果不说,那你的嫌疑永远摆脱不掉,那朕也绝对不能姑息你。” “……”沈殷浩始终不说话,身上像是有无穷的力量,非要置皇上于死地不可。 "孽子你倒是说话啊!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干的?!"站在一旁的沈成景见状可急了,冲着他吼了几声,又转过头对皇帝说:“陛下,臣弟知道弑君是死罪,但是浩儿他并没有任何这么做的动机啊,请容臣劝诫几句,这孽子说不定就开窍了。” 沈成蹊不悦的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二弟,朕也不想冤枉好人,更何况这人还是朕的亲侄子,但是除去他身上带着的一模一样的冷箭除外,祭祀大典他为何没有出现,那个时间段他在哪里,有没有人给他作证?如果没有不在场证据,哪怕是朕也不能说他是清白的。” 沈成景老泪纵横,皇帝说的话他又何尝不知,只是他实在不相信沈殷浩会这么做。 沈成辉没了跟他磨嘴皮子的耐心,如见一众朝臣在面前看着,自己又差点丧命,如今无论如何也要让沈殷浩开口。 “来人啊,给我拿几桶冰水泼醒他。” 几个侍卫没一会儿抬着几大桶冰水走了过来,在往沈殷浩身上泼的一瞬间,谁也没有看到沈成蹊的袖口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接着就不见了踪影。 冰水泼下,沈殷浩瞬间清醒,他闲事呆愣了一会儿,接着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似乎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殷浩,既然你醒了,那就老实交代刚才为何出现在后山,若是说不出朕定不会轻饶你!” 沈殷浩先是一愣,接着脸就白了,“陛……陛下,您到底在说什么?臣臣……到底犯了什么错?” 沈成辉冷笑一声,“弑君之罪你转身就忘了,当真好大的忘性。” “我……不不是,臣没有!臣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弑君啊!陛下,臣连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都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弑君凶手?” 沈殷浩彻底慌了,往四周打量,却发现所有人都冷冰冰的看着他,甚至连一向疼爱他的父王都不正眼看他一眼。 “还狡辩!”沈成辉狠狠地一拍扶手,怒斥:“双腿长在你身上,如今倒是问起朕为何到了这里,朕倒还想问问你祭祀大典的时候为何不出现,却跑到后山拿着冷箭要杀了朕!” “臣……臣没有啊!”沈殷浩吓得都哆嗦了,慌乱之下竟然口不择言,“臣就算是要杀人,也只会对沈成蹊那贱人下手,又怎么会伤害圣上啊!” 话音一落,所有人哗然一片。 好一个阴毒的小人,竟然存了杀害义兄弟的念头,好生的歹毒! 沈成蹊眯起眼睛,神色从来没有如此的凛冽过。早在沈成景寿宴之时,他就觉察到沈殷浩是个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的人,如今再听他这么一狡辩,心里更是对他失望透顶。 “你刚才还说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这会儿又说要杀义兄,沈殷浩亏你是王世子弟,嘴里竟然没有一句实话,让朕怎么相信你是清白的!” “不是的!臣只是这么想,但并没有伤害他啊,否则他又怎么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臣承认自己心肠狭隘,但是绝对不会无乱杀生,更不会伤害陛下您啊!”沈殷浩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命地想让沈成辉相信他。 可事情发生到这一步已经迟了,只听站在一边的沈殷北突然冷哼一声,竟然就这样站了出来,“陛下,臣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次说三道四,看到哥哥做了如此荒唐之事更是心痛,但是听哥哥这么说臣真的再也忍不住了。” “哦?殷北到底是何事?你但说无妨。” 沈殷北没说话,伸手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一大片胸膛,当然也露出了胸口那刺目的白色绷带。 “春祭开始前几天,臣和大哥去街市游玩,偏偏那时二哥他手下一群侍卫骑着马在闹事横冲直撞,见到百姓就又打又骂,还差点踩死一对母子,幸亏义兄他及时出手,才救了那母子一命,谁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二哥……二哥他竟然趁着我们分神的功夫抬箭就要杀了大哥当时手无寸铁,就扑上去挡了一箭,这才落下这个伤口。” 所有人,包括沈成景在内,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全都震惊了,连皇帝的脸色都黑了下来。 沈殷北扯开自己身上的绷带,露出丑陋结痂的伤口继续说,“臣一直忍气吞声不说,是觉得兄弟应该以和为贵,但是二哥之前已经不止一次威胁过我们,在王府里的时候,他趁着父王生病卧床,见到我跟大哥胁说要杀了我们,这件事王府里的所有下人都能证明,臣并无虚言。” “大哥宅心仁厚不愿意追究,可是他如今已经害到了陛下您头上,臣再隐瞒下去怎么对得起陛下,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皇帝半天没有说话,朝臣们更是低着头不敢吭一声,沈成景虽然有心包庇沈殷浩,可是如今也知道无力回天了,老泪顺着腮帮子淌了下来。 半响,沈成辉一步一步的走到沈成蹊面前,拉住他的手拍了拍,叹息道:“孩子……你受苦了,今天你救了朕一命,朕也应该为你讨个公道。” 沈成蹊咬着嘴唇没敢吭声,可是眼眶都红了。 这样的他让皇帝更心疼,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孩子一样,不舍得让他受一丁点委屈。 虐待百姓、残害兄弟、弑君不轨……沈殷浩这些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挑起了沈成辉的怒火,如果不处罚他根本无以平众怒。 望着跪在地上瞬间苍老许多的沈成景,皇帝在心里叹了口气,望着沈殷浩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殷浩此时已经懵了,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人赃俱获被人在后山抓住,自己又是怎么去的后山,那副弓箭到底是谁放在他手里的……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他此时差点以为自己疯了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可是此时此刻,在所有证据面前,他竟然无话可说百口莫辩,仿佛自己坠入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残忍陷阱,一点一点的把他蚕食在里面,最后连渣滓都不剩…… 他忽然抬起头仰天大笑,指着沈成辉的鼻子大骂:“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昏君!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就算我是做梦也不后悔动手杀你!昏君!昏君!” 疯狂的笑声在空旷的场地回荡,沈成景早就已经泣不成声,闭上眼转过头让下人扶着他慢慢的走远了,沈殷浩的结局他已经没有勇气去看了…… “罪臣沈殷浩心存不轨,弑君大逆不道,即日起打入死牢,着大理寺审讯,钦此!” 小太监宣完圣旨,沈殷浩被一众大内侍卫拖走,一边走一边骂,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沈成辉长长地叹了口气,抚了抚发疼的额角叹了口气,“大家都散了吧,朕累了……” 小太监扶着皇帝座上御撵,所有宫女太监远远地跟着回了宫,所有的朝臣也长叹一声纷纷散了场,一时间空旷的祭祀台上只剩下沈成蹊和沈殷北。 两人对视一眼,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56章 两人一直沉默相伴着回到了端康王府,沈成蹊说累了要回屋睡一会儿,沈殷北却偏偏跟着他回了瀛园。 推开屋门,沈成蹊长叹一口气,回过头对他说:“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今天外面天气冷,你也早些回屋歇息吧。” 沈殷北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关上门走了进来:“一路上我都在想你开口第一句会跟我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沈成蹊无奈的叹了口气。 沈殷北冷笑一声,说道:“没什么,只是以为你会夸我演技好。”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大哥,你别再隐瞒了,这件事情你虽然做的滴水不漏但是骗不过我,你究竟对沈殷浩做了什么?”沈殷北沉着脸,第一次在沈成蹊面前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沈成蹊轻笑一声,“怎么,你以前对他不是恨得咬牙切齿么,如今他大逆不道犯上作乱进了死牢,你找我抱怨什么?怎么,舍不得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殷北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胳膊说,“沈殷浩这个渣滓就算你不动手我也早晚会除掉他,我生气的是你为什么选了这么一个凶险的法子!” “凶险?那你告诉我有什么方法是安全的?沈殷浩他是个世子,哪怕是个混子,只要父王愿意端康王府也照样没你的份,更何况他已经算计到了咱俩头上,这时候再不动手,你还有几条命可以交代!?” 沈成蹊的口气瞬间变得凌厉起来,黑色的眼睛溢满了决绝。 此话一出就等于承认了一切,沈殷北虽然早就猜到,此时仍然愣住了,灰色的双眼写满了震惊,“你是因为我……才对他起了杀意?” “……”沈成蹊没说话,但是等于默认了。 “大哥你真是……”沈殷北又感动又气愤,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声音都有些不稳,“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能冒着弑君的风险这么做啊!如果事情败露你被砍了脑袋,你想过我该怎么办么?” 沈成蹊低着头,睫毛轻轻颤了颤,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原来你连这个都猜到了。呵,不错,今天这场弑君闹剧都是我设计的,就连我扑出去给皇上挡箭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你真是疯了!”一向心狠手辣的沈殷北都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晃着沈成蹊的肩膀说:“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殷浩他不可能听你的话去杀皇帝,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愿意为你卖命?” 沈成蹊轻笑着推开了他的手,目光灼灼的抬起头说:“你还记不记得摄魂虫吗?就是你原来在我药中放的那种蛊虫。” 沈殷北的脸瞬间惨白一片,从前他对沈成蹊使出的手段,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伤疤,谁也不愿意刻意揭开,如今再一次听到他只感觉心都紧了起来。 “你不用紧张,既然当初我决定原谅你,就没打算追究,虽然我当初知道这事恨不得跟你拼命,但是如今想来还是要谢谢你。” “大哥……你究竟想说什么?”沈殷北的声音变得格外干哑。 沈成蹊看他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白胖的虫子? 他戳戳那虫子的鼻尖,眼神很是温柔,“阿圆醒醒别睡了,我可是带着你的旧主人来看你了哦。” 阿圆睁开一双睡的迷蒙的绿豆眼,白胖圆的身体拱了拱,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他甩甩尾巴盯着沈殷北看啊看,终于慢悠悠的反应过来:呀!这就是那天压着主人酿酿酱酱的淫哟,他是自己原来的主人咩?唔……那时候自己还是小孩纸,真滴不认识了嘛~ 看着沈成蹊殷切的眼神,阿圆即使没认出来,还是很赏脸的扭了扭,算是打招呼了。 “这是那些药……养出来的摄魂蛊?”沈殷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看着这只虫子就能想起他对沈成蹊的伤害,心里已经凉成了一片。 “是啊,没想到是吗?”沈成蹊笑了笑,戳着阿圆的脑袋说:“我也没想到能机缘巧合养大一只摄魂蛊,这小东西似乎跟我很亲,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如今你既然问起沈殷浩的事情,我也觉得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可是摄魂蛊养成的条件非常苛刻,而且时间也很漫长,你怎么……” 沈殷北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深谙养蛊之道的他明白像阿圆这么大的蛊虫已经算的上蛊王了,绝对不是几个月的时间能养出来的。 沈成蹊看出了他的疑惑,但是心里并不打算把随身空间的事情劝说出来,于是开口道:“也许是让我机缘巧合撞上了大运,或许是跟这小家伙有缘吧。” 沈殷北没再追问,也没脸追问,当初做的那些荒唐事如今想来简直让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罢了罢了,即使心里还有疑惑,但大哥已经不愿追究,我又何苦抓着不放。 看着那只憨态可掬的白胖软,沈殷北有些哭笑不得,“你让这只摄魂蛊咬了沈殷浩?” 沈成蹊点点头,“摄魂蛊有多大威力你应该比我清楚,这小东西看着很乖,发起狠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是啊,凡事被摄魂蛊咬到过的人,都会被蛊虫的主人控制心神,更何况被阿圆这种个头的蛊王咬一口,几乎就成了任人宰割傀儡木偶。 “所以沈殷浩之所以会攻击皇上也都是你控制的?” “不算是,我只是让他乖乖的配合我做个假像罢了。” “假像?沈殷阙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是真的按你说的杀了皇上会是什么后果?你太胡闹了!” 沈殷北彻底的动气了,他不明白就算沈成蹊要报复沈殷阙又何必拿国之根本开玩笑。 沈成蹊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你想太多了,皇上对我有恩,我又怎么会伤他,一开始我给沈殷浩下的命令就是……杀了我。” “!”沈殷北愣住了,“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从一开始沈殷阙要杀的人就是我,你难道就没有怀疑我为什么要选一个离皇上最近的位置么?在圣上面前动刀枪就算不被安个弑君的罪名,也好过不了,当时第一箭射过来的时候,我是故意跳出去扑到皇上弄伤自己腿,造出一场救驾的好戏。” 沈殷北定定的看着他,那目光就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即使自己也不是双手干净的好人,此刻也无法相信沈成蹊竟然心思如此深沉。 这一环套一环的招数,不仅替他自己洗脱了嫌疑,还可以用救驾的功劳替王府的所有人挡去弑君的株连罪责,而且还彻底让沈殷浩失去父王的信任,变成一个永世无法翻身的罪犯。 当真是心狠手辣又干净利落…… 半响,沈殷浩低低的苦笑一声,“大哥,你用自己的命来赌,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你是想让从前对不起你的人一个一个去死,一只摄魂蛊就能做到了,而我的命你也随时都能拿去,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沈成蹊走到他面前,双手抚上他的脸,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温和,“殷北你大概不能明白,当你中箭躺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那时候我就知道不管从前咱们再怎么折腾,现在始终是我欠你一命,你让我杀你倒不如你先要了我的命算了。” “这么久以来,能忍的我全都忍了,但是你不同,如果别人伤了你,我即使拼了这条命也会让他还回来,而今天我做到了。”沈成蹊的声音低沉而嘶哑,睫毛剧烈的颤抖着,像是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把话所完整。 “我……很对不起,但是却没有办法,我不能什么事情都靠你去摆平,沈殷浩这个仇是他欠我的,我必须靠自己,而他身后有父王撑腰,我除了自己的命什么都没有,如果不去赌一赌,难道要等着你我之间被他害死一个才算完吗?我……真的不想看你再满身是血的躺在我面前了……” 说到最后沈成蹊把头埋在沈殷北的脖颈之间,双手仍然在颤抖。 沈殷北心里酸涩极了,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紧紧地抱住对方。两个人像互相取暖的动物,只有彼此相贴才能维持住最后一点体温。 努力了这么久,一直以为自己在唱独角戏,而此时此刻,沈殷北才明白沦陷的不仅仅只有自己。 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为你豁出一切,哪怕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也在所不惜,这辈子也算值了吧! “大哥,谢谢你能对我这么坦白,我很开心。”沈殷北弯起了嘴角。 沈成蹊抿着嘴摇了摇头没说话。 坦白?呵,自己在他面前何时真正坦白过,放下那神秘空间和前世恩怨不说,仅仅自己是六王爷,他沈殷北的六叔这一件事就难以启齿。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沈殷北看他脸上带着愁容,不放心的问道。 望着那双总是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灰色双眼,沈成蹊第一次有了深深地愧疚,这一刻他突然想不管不顾的说出一切真相。 承认他是沈成蹊又怎么样,死而复生又能如何?不过是个名号,难道还要这样隐瞒一辈子? “殷北,其实我一直有些话要对你说,我……我并不是沈殷阙,我……” “什么?”沈殷北耐心的等他说完。 “我其实……是六……” 后面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房门突然剧烈的敲响了。 “殿下,奴才有要是相报。” 两人愣了一下,沈成蹊一口气憋在心口,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又没了,而沈殷北更是郁闷,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跟大哥说知心话的时候还被打断了。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暗卫如果不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禀报,绝对不会擅自来打扰,没办法之下,他转过头歉意地说:“抱歉大哥,看来我得走了,晚上我再来找你行吗?” “嗯,你先忙要紧的事吧。”正好让我再考虑几天。沈成蹊点点头对他挥挥手。 沈殷北笑着吻了吻他的嘴角,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一人一虫在屋内。 围观了许久的阿圆,津津有味的甩着尾巴:肿莫米有了捏,人家还要看亲亲抱抱,还要看酱酱酿酿。 “看个头,快回窝里碎觉!”沈成蹊不爽的抬手戳了戳某只胖虫子的肚子,还不忘捏着人家的尾巴甩几下示威。 第57章 沈殷北这么一走就直接五天没有再出现,而端康王府里面更是萧条无比,王妃和二世子接连出事,已经让这个曾经热闹辉煌的宅子变得门可罗雀。 毕竟谁也不愿意来一个弑君罪犯的家里串门子套关系,哪怕这件事跟端康王府里的其他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沈成景经过这两次打击病的越发严重起来,脾气也越变越古怪,经常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砸东西,搞得丫鬟小厮们各个夹起尾巴做人,平时多一声都不敢发出来。 一时间,沈成蹊倒成了最闲适逍遥的人,整日里在瀛园里喝喝茶观观景,不问世事一派自在。 直到这一日深夜,早早躺在床上安睡的他突然听见房门响了,披上衣服坐起来一看,竟发现沈殷北走了进来。 “是你?这么晚了怎么想着过来了?” 沈成蹊笑着招呼他坐下,拎起茶壶就要给他倒水,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了手腕。 沈成蹊愣了一下,因为屋内没有点灯,映着窗外朦胧的月色隐约看到沈殷北的脸色极其难看,嘴唇苍白,双眼失神,完全没了平时冷静的模样。 “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沈成蹊吓到了,抬手就要摸他的额头,结果却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原本火热的胸膛也不知因为吹了夜风还是其他什么缘故,此时冰凉一片,趁着他苍白的脸色,看起来非常憔悴。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过了良久,沈殷北才抬起头来,一张口声音竟然嘶哑的不成样子。 “大哥,还记得之前你跟我说的事情吗,我……查到了。” 沈成蹊一愣,什么之前的事情?查到了什么? 思来想去,他想到一种可能,当即睁大了双眼,“你是说我……呃……六叔的死因?” “是。”沈殷北点点头,眼眶还有些发红,“之前你跟我说怀疑六叔的死因有问题,我当时其实并不太相信,毕竟一个王爷哪有那么容易被人害死,可是现在我真的不得不相信你的话,六叔的死绝对有古怪。” 听完这话,沈成蹊心里没什么起伏,这事他早八百年就知道,现在连凶手都找到了,要硬是表现出很悲愤的样子还真不太可能。 可是在沈殷北面前他又不能显露出来,只能顺着问道:“你都查到了些什么?凶手找到了么?” 沈殷北摇摇头,“那天暗卫来你这里找我急着禀报的就是这事,之前他们曾经偷偷潜入过皇宫,发现六叔死的前一晚一个叫‘赵万友’的老太医有很大的嫌疑。” 沈成蹊一听这个,双眼立刻眯了起来,赵万友是御药房的首领御医,自己死前也一直是他来诊断开药,难道他是沈成景的人? 压下心里的疑惑,他开口问道:“这个赵太医也算是三朝元老了,如今一大把年纪怎么会搀和到这种事里,你确定没查错?” “不会有错,这老头前些日子莫名暴毙身亡,他可是当时六叔的主治大夫,死的如此突然肯定有蹊跷,所以我派去的人就一路追查到这老家伙的家里,发现了他写的一份手记。” “手记?难道是他怕被人害死就提前给自己留了后路?” “不错。”沈殷北冷笑一声,灰色的眼睛冷意森森,“狡兔死走狗烹,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杀人的工具,事成之后幕后黑手定会杀他灭口,所以就在家里藏一份手记,上面交代了全部真相,万幸我的人先一步得手,否则我们先在仍旧被蒙在鼓里!” “那……六叔究竟是怎么死的?”沈成蹊艰难的问出这句话,只感觉浑身发冷,他虽然知道是沈成景害死了他,可事到如今自己连死因都不知道,当真可悲又可笑。 沈殷北沉默了,一双眼睛又有些发红,“中毒,月兰草,无色无味,提前一天放在汤药里,两日毒发暴毙,之前不会有一丁点征兆。” 沈成蹊站在一边,手指紧紧地抓着桌沿,已经不知不觉淌出了血。他努力想勾起嘴角自嘲一番,可是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记得死前的自己的确得了一场小风寒,本来以为是小病喝点汤药就能好,谁知却一发不可收拾,病来如山倒,第二天就暴毙。 看似是一场简单的死亡,又有谁能想到症结竟然在自己喝下去的一碗碗汤药里呢? 呵,把毒药当良药喝了这么多,世界上也就自己蠢到这程度了。 沈殷北见他的脸色青白,心里也很难受,既然大哥身体里有六叔的记忆,那此时再一次听到这件事情,心情又怎么会比自己轻松。 “大哥,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能为六叔做的事情就是抓出幕后的黑手,让他在天之灵可以安息。” “我没事,真的没事。”沈成蹊撑着桌子站直身子,笑的非常勉强,“你说得对,抓出凶手才是正事。你刚才说的那个手记上有没有提其他的?” 沈殷北眯起双眼,攥紧拳头说:“手记上并没有细说,不过提到了刑部侍郎李永康的名字,我派人去查事发前一个月的宫门进出记录,发现这个李永康曾经找过赵万友很多次,最近一次就是六叔死亡的前一天晚上。” 沈成蹊点点头,心里还是很疑惑,如果这赵万友是沈成景那边的人,完全可以出宫来找他们密谋,何必让李永康三番五次的进宫去找他? “你想过没有,六叔从小在宫中长大,而赵万友又是三代老臣,他要是想害人何必等到现在?” “因为李永康绑了他全家作要挟。”沈殷北冷冷一笑,“六叔死前那个晚上,有个常年给赵府送菜的的老农急匆匆去衙门报案,说赵家三十六口人神秘失踪,门口还有血迹,当时官府立了案还没等开始调查,赵家人第二天深夜又神秘出现了,而当晚那个时辰六叔刚刚归天,世间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怕是赵家一家老小的命都捏在别人手里,赵万友不得不乖乖就范啊。” 沈成蹊听完这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半天没有说话,脑袋里嗡嗡作响,心里也乱成一团。 他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是被人杀害,但是听到这些细节仍然心惊肉跳,连带着想起自己弥留之际痛苦的感觉,一时间有些恍惚。 “大哥,大哥?你还好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沈殷北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回过头勉强的笑了笑,“抱歉,我有些不舒服……你刚才说了什么?” 沈殷北握住他的手,像是给他力量一般,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说:“我刚才说就凭李永康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会敢对一个王爷下手,他身后肯定还有别人指示,你脑袋里不是有六叔的记忆么,能不能试着想想他生前到底的罪过什么人或者朝中有什么政治对手吗?” 沈成蹊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自己都已经知道凶手就沈成景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抱歉,我脑袋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关于六叔的事情了,大概时间久了也会忘记,现在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大哥是我心急了,我只是……你放心我只是想帮六叔报仇,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你别多想。”沈殷北怕沈成蹊心里知道他还介意自己对六叔的感情,慌忙的解释。 “傻瓜,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沈成蹊失笑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六叔这个仇肯定是要报的,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沈殷北长舒一口气,又觉得沈成蹊的反应过于冷静了,好像从来没介意过他对六叔的感情,不过这种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他回过神来说:“这个李永康是个胆小怕事又急功近利的人,我想着如果能假意拉拢他到我这边,他背后的势力肯定会着急,说不定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再动手也不急。” 拜托……李永康本身就和沈成景是一伙儿的,你这个当儿子的拉拢你老子的人,还指望你老子傻的跳出来自动承认!? 这话没法说出口,沈成蹊忍不住翻了翻眼皮,思虑了几番,突然有了主意。 “你这个法子需要的时间太久了,而且要是中途李永康毁掉了其他证据就更麻烦了,你刚才说他胆小怕事,那倒不如先抓住他的其他把柄,逼着他狗急跳墙,咱们再来个瓮中捉鳖。” “听你的意思似乎已经想到了办法?”沈殷北诧异的挑了挑眉毛。 沈成蹊轻笑一声点点头,对他招招手凑到耳边说:“我自有办法,你按我说的做,到时候我们……” 沈殷北听完眼睛一亮,“大哥真有你的,这招的确是妙啊!” *** 这几日京城上下不太平,接连好几户人家闹鬼,传言说是因为地府的鬼门没有关好,很多枉死的厉鬼因为心存怨念就回到人间实施报复。 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本来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偏偏这段时间,那些因为杀人被关进死牢的囚犯都接二连三的暴毙,而那些被他们杀害的死者家中又莫名多了很多金银珠宝,甚至留下血书说自己已经投胎做人请家人放心。 这还不算什么,最蹊跷的是这些死了的杀人犯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全都是活活被吓死,即使京城最厉害的仵作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动荡了,百姓们各个担惊受怕,晚上也不敢出门生怕撞鬼,那些做过亏心事的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天天请道士作法,就怕被厉鬼找上门。 沈成辉也多次下令官府彻查此事,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实在是出事那几天死牢根本没一个人进去过,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好像凭空出现了什么东西吓死了那些囚犯又一阵风似的没了影子一样,这不让人怀疑是鬼都难。 这日晚上,李府里刚做完一场法式,小厮端着一盆热水穿过被黄色道符贴的严严实实的大门走进内间,恭恭敬敬的说:“老爷,时候不早了,奴才服侍您洗漱吧?” 李永康瑟瑟缩缩的外门外看了一眼,警惕的问:“云山道观的大师走了?” “是啊,大师说了,门上只要贴上他用朱砂写的道符,别管什么妖魔鬼怪都别想作乱。” 李永康拍拍胸口这才敢从被窝里钻出来,一回头正好看到窗户外面闪过一道黑影,当即就把他吓尿了,“啊!那……那里有鬼影!啊啊!你……你快去看看!” 小厮也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靠过去一看,什么也没有啊…… “老爷,您别害怕,是窗外的树枝被风吹的乱晃,没有鬼影啊。” 李永康也不管那些,拿起一串大蒜挂在脖子上,又拿起一个黑驴蹄子握在手里,打着哆嗦移到窗边,窗外一阵冷风吹过,门口的照妖镜里一片寂静,貌似是没什么异常。 他长舒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腿都软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自己怕是要疯了。 “老爷您别这么忧虑,您可是刑部侍郎,管着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就算是鬼怪也得敬您三分,怎么敢忘府上闯?再说您一向刚正不阿,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还担心啥?” 本来小厮这句话是想拍拍马屁,结果却正好戳在了李永康的痛点上,天知道他的确害死了人,而且还是当朝的六王爷! “放肆!你个多嘴多舌的狗奴才,我让你说话了吗?!再让我听见你多说一句,就割了你的舌头!”李永康气的暴跳如雷,抬脚狠狠踹了小厮一脚怒斥:“你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爷眼!” 小厮吓得屁滚尿流,压根不知道那句话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一时间也不敢吭声,连连磕了几个头逃了出去。 “狗奴才连门都不知道关!” 李永康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起身关上门,一时间心中一片悲凉。 之前听到闹鬼传言的他早就把妻儿小妾迁走了,此时整个宅子除了下人只剩下他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在晚上显得更加凄清冷寂,让人越发的没有安全感。 他关上门仔细的用道符封好门缝,嘴里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绕过一滩狗血走到窗边,就在这个时候,房内的蜡烛和窗外所有的灯笼全部熄灭了! 一阵阴风从窗外吹来,树枝沙沙的发出声响,大门口的照妖镜里映出一团漆黑扭曲的形状,紧接着身后传来了“吱嘎”的开门声…… “啊——!来人啊!来人啊!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李永康吓得瘫倒在地,可是那些原本守在不远处的下人和侍卫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整个宅子像是瞬间空了一般,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立无援。 房门打开了,一道黑影出现了,透过屋外惨淡的月色显得更加诡异,他一点一点的向李永康逼近,李永康吓得不停尖叫,拿着脖子里的大蒜挡住脸,不停地抽搐,顺手抄起一个黑驴蹄子咋了过去,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只看见这黑影撕开门上的道符,踩着一大滩狗血,走到了他的跟前,接着一把沾着鲜血的刺刀就递到了他的脖子上。 “救命!六王爷……臣错了!臣也是被逼无奈!求求您大发慈悲放我一马!我……我一定给您多少供奉诵经祈福!求求您放过我吧!” 李永康吓得竟然尿了裤子,哭的一脸的鼻涕眼泪,瘫在地上就想抱住黑影的腿,结果又想鬼好像都没有腿,但是手里摸到的这个是什么!? “你!你你你——!你是谁!?” “呵,李大人的演技真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啊,啧啧。” 一道低沉戏谑的声音响起,李永康这才意识到找上门的人不是死去的六王爷鬼魂,但是这人把刺刀都放在自己脖子上了,难不成也是来杀他的? “大……大胆!你究竟是谁!?来行刺我有什么目的?” 只要是人他就没那么害怕,此时也有了一咩咩底气,只要拖住这个人,那一会儿府上的侍卫就会发现这边的异动。 “你是不是在想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没准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那人冷笑着讽刺道。 这这这人竟然猜透了自己的想法! “你究竟想干什么,如果只是要钱那这府上东西你可以随便拿走,只要你答应放了我,我绝对不会再追究今晚之事。” “李大人,您也太胡涂了,到现在竟然还不清楚我到底想干什么,嗯?端康王爷要杀你果然没错。”那人把刺刀又递近了几分,锋利的刀刃立刻割破了李永康的脖子,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什……什么!?王爷要杀我?为什么!” 那人低声嘶哑着笑了起来,“能为了什么?如今京城上下人心惶惶,六王爷的事情早晚有一天要败露,李大人你知道这么多事情,王爷怎么可能容得下你!” “不……不可能!我对王爷一向忠心耿耿,根本不会做出卖他的事,他为什么还要杀我!?” 那人冷哼一声,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狠狠的举起刺刀向着李永康的胸口刺去:“这话你还是等着到阎王面前再说吧!” “不——不要!你让我见王爷最后一面!” 那人停下手里的刺刀,目光冷凝,“王爷没工夫见你,来年这个时候我会给你烧纸钱的。” 李永康求胜心切一把握住刺刀,手指瞬间涌出了鲜血,“我把王爷害六王爷的全部罪证都交给你,然后逃得远远地这辈子不会再出现,求你放我一命吧!” 那人顿住了,“当真?” 李永康一听尚有一丝转机,慌了神的在屋里的一块瓷砖地下一沓泛黄的书信交给他,颤颤巍巍的说:“这是王爷跟我这几年的通信,全部在这里了,大侠您放我走吧,我保证不会再出现!” 那人眼里闪过精光,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接着把刺刀扔过去,瞬间刺穿了他的右手掌心! “啊——!” 李永康痛的尖叫一声,昏倒在地。 那人转身就走,走出李府身后跳出两个黑影,“殿下,就这样放过他了?” “随他去,我留他还有用,去把李府的下人们的迷魂药解了,记得手脚干净一点。” “是。”两个暗卫转身就要走。 “等等,今晚你们听到什么了?” “奴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呵,记得管好你们的嘴,即使在沈殷北面前也不能说,记得他已经把你们给我,我才是你们的主子。” 冷凝的声音让两个暗卫打了个哆嗦,明明是这么瘦削的人,身上却有这么强的气势,让人不得不畏惧,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是,奴才明白。” 暗卫的声音消失在夜色之中,那人拉下脸上的面罩,月光撒下来照亮了沈成蹊那张白皙瘦削的脸。 第58章 京城里厉鬼寻仇的流言越闹越凶,很多杀过人或者做过缺德事的人都顶不住心理压力,纷纷去衙门自首,宁愿死在官府手上也不想被厉鬼盯上。 一时间,全国的杀人案件都比原来少了很多,各地衙门乐见其成,也没了抓鬼的兴趣,流言越传越玄乎,最后百姓们竟然把杀人的“厉鬼”当成了除暴安良的化身,心里也不再惧怕,有的干脆在家里摆上了厉鬼的塑像,每日一拜,恨不得厉鬼再神通广大一点。 老实本分没有歹心的百姓们是高兴了,但是那些做过亏心事的人可生不如死,流言传了这么久哪怕不信这会儿也要信了,一个个心惊胆战寝食难安,想尽了办法去了结自己的罪孽,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李永康。 自从那日差点被人灭口之后,李府是呆不下去了,回去找妻儿又怕连累他们,李永康夜夜经受着双重折磨,一边要担心王爷还会再派人来杀他,一边还担心沈成蹊的鬼魂来找他算账,没出几天已经憔悴的面黄肌瘦,哪里还有一点当官的样子。 这日深夜,李永康背着包袱站在靖贤王府门口,心里很是忐忑。 他昨天已经辞了官,今夜本来想趁着天黑逃回乡下避难,可是当马车载着他一路西行,中途路过废弃的靖贤王府的时候,他的心猛然跳了几下,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叫马夫停了车,自己买了些冥币纸钱走到了这里。 如今的靖贤王府里破败不堪,偌大的院子因为没人看管的关系,杂草丛生断垣残壁,已经看不出当时的繁华风貌。 李永康一边往前走,一边不断地打哆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放着好好地夜路不赶,非要跑到这“鬼宅”里瞎晃,可再一想到那满城风雨的厉鬼传言,他要是真一走了之,恐怕会担惊受怕一辈子。 战战兢兢地往里走,巨大的宅子在黑夜中像一口吞人的棺材,所有的东西仿佛都跟着主人一起死掉了一般,没有一丝声音,耳边传来呜呜的风声,好像冤死的鬼混来找他索命。 李永康嘴里一边念叨着“六王爷饶命”一边给自己壮着胆子往前走,就在这时候他像是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猛地被绊倒在地,接着眼前的宅门缓缓的自己打开了…… “妈呀!” 他尖叫一声,屁滚尿流的爬起来,低下头捡那些散落满地的纸钱,耳边却传来古怪的声音。 “哒……哒……哒哒……” “什……什么东东东西?出出来……我看见你了!” 李永康闭着眼睛不停地打哆嗦,那古怪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接着一个冰凉的硬物贴到了他的脚面…… “救命啊——!!六王爷小的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杀我啊!” 他声嘶力竭的叫喊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除了呜呜的风声没有其他动静,他强撑着掀开一个眼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一张泛着铜黄色的猪脸正对着他笑。 他试探性的用脚踢了踢,拿东西又“哒哒哒”的滚远了。 原来是个小猪暖……暖手炉吗? 他长舒一口气,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幸好不是鬼…… 迈着沉重的步子好不容易走进前厅,他对着正座的位置磕了三个响头,“六王爷,臣知道您死的惨,但是臣真的是被逼无奈,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您像来菩萨心肠,也知道臣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您要是收到了臣烧给您的纸钱,就放小的一马吧!” 他嘴里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点燃一个火堆,往里面投纸钱,火光昏黄摇晃,燃了没一会儿就突然被一阵狂风吹灭了,紧接着窗外飘过一个白影,在他眼前一晃就没了影子。 “……谁?”李永康打了个哆嗦,警惕的往身后缩了缩,一只冰凉的手却突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啊——!” 他猛地回过头来,身后没有一个人,而对面的墙壁上却突然从房顶流下一道道浓稠的鲜血。 “鬼鬼鬼……鬼啊!” 李永康这次真的害怕了,疯了似的往门外跑,而房门在这一刻却“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接着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低低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越来越大,李永康疯了似的晃动着房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李永康,我终于等到你了。” 低哑空旷的声音不知道在哪里飘了过来,钻进他的耳朵里无异于火药,“你……你你你是六六六……王爷?” 那声音低声的笑了起来,“呵,多亏你还记得本王是王爷,当初你对我下毒手,就没想过自己今天的下场吗?” 李永康一听当即跪在地上痛哭起来,“王爷,微臣知错了!微臣猪狗不如丧尽天良害了您,但臣的确是迫不得已的啊!” “哈哈哈哈哈……迫不得已?你竟然敢说自己迫不得已!那本王送命就是心甘情愿了!?” 那声音阴冷的仿佛结了冰,墙上的鲜血随着他的话越流越多,甚至淌到了李永康脚边。 李永康吓得脸色惨白,当即就失禁了,一边哭一边不断地磕头,“臣只是奉命行事啊,如果不照办那端康王爷也不会放过臣的!” “你胡说!”那声音立刻火了,隔空给了李永康一耳光,打得他的左脸立刻肿了,"这事跟二哥有什么关系!" 李永康似乎觉得找到了救命的稻草,眼睛一转声音也大了几分:“六王爷,臣绝对没有骗您,这件事如果没有端康王爷在背后撑腰,臣怎么敢这么做!?” “你休要挑拨离间,我与二哥同胞兄弟,他为何要害我?”那声音似乎有些绝望,紧接着又阴沉了下去:“你肯定在胡说八道,就算今天是自己的死期也要拉别人下水!你果然好生阴毒。” “没有!臣绝对没有胡说!不信您去找端康王爷问个清楚,他恨您事事都压他一头,小时候备受先皇疼爱,长大了连当今皇上都偏袒您,他跟您同是王爷,却没有兵权,这才动了杀心!” “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既然可以害我,当然也可以来害二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臣说的都是实话,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李永康话音刚落,窗外就突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响雷,那冰冷的声音冷笑一声道:“看来连老天都不相信你的鬼话,李永康你无须多言,今日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巨大的闪电劈下来,屋外的狂风袭来吹开了前厅的窗户,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窗外,浑身都在滴血,黑色的长发盖住整张脸,只留下一只惨白的手探进了窗内。 “啊——啊!不不要!我全都说!六王爷饶命啊!”李永康屁滚尿流的跪在地上抱头痛哭,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哦?那你倒说说还有什么要说的。” “臣……臣手里还留着端康王爷谋害您的罪证,之前他派人要杀臣,臣就给了他一部分,但……但您放心,他之前放在臣这里的月兰草和买通赵太医、绑架他家人书信都还在,只要您能大发慈悲放臣一马,臣一定紧紧竭力为您报这血海深仇。”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就算您让我现在就去皇上面前告御状都可以,只要您愿意留臣一条狗命。”李永康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已经完全不顾沈成景曾经对他的知遇之恩,此时大难临头,只顾着留住小命哪里还管什么忠君信义。 这一番判主投诚的话刚一落地,拿到白色鬼影突然消失了,而身后的房门却在这时“砰”的一声被猛然推开了。 迎着惨淡的月光,李永康看清了来人的脸,吓得当即瘫倒在地。 “皇……皇上!?” 沈成辉缓缓的走进来,一张脸上风雨欲来,而他身后跟着面容扭曲的沈殷北和一身白衣浑身是血的……沈成蹊。 李永康到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而说出去的话已如泼出去的水,再想隐瞒已经来不及了。 他瘫在地上,面如死灰,彻底明白自己什么都完了,一时间无法接受真相,痛苦的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匍匐在地上,死死地抓住沈成辉的衣摆,妄图做最后的挣扎,“皇上,给臣一个机会,求求您,臣只是一时胡涂,并不是真的有心杀害六王爷啊!” 沈成辉抬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胸口,怒极反笑:“李永康啊李永康,你今天真是让朕大开眼界,这就是朕的刑部侍郎,百姓的朝廷命官!你知法犯法、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这些朕都看在眼里等着收拾你,可没想到你连朕的胞弟都不放过!” 李永康原本以为自己背后耍的心思可以瞒过所有人,却没想到皇上早已经察觉,如今再添上一条谋杀皇亲国戚,恐怕会被千刀万剐…… 可是凭什么自己就要死,而指示自己做这一切的沈成景却安然无恙!? 不甘偏执的怒火熊熊燃起,他已经知道自己死罪难逃,此时更不能让其他人好过! “皇上,臣罪该万死无话好说,可一切都是端康王爷指示臣做的,臣最多只是他为达到目的的工具,为何您不追究他?难道就因为他是您的弟弟么,所以天子犯法就可以不与庶民同罪了!?” 站在一旁的沈成蹊忍无可忍,上前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死到临头还出言狡辩,你在害人之前怎么没像现在这么有正义感?” “够了,对一个死人没必要多费唇舌。”沈成辉拦住他,看都不看李永康一眼,对着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把这个人打入死牢,等朕回去再行处置。” “是!” 两个侍卫扯住李永康的手臂就要往外拖,他疯狂的哭叫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但是没有一个人理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眼前。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心里沉重的仿佛灌了铅,真相来的太残酷,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过了良久,沈成辉终于痛苦的长叹一口气,转过头对沈成蹊说:“你早就猜到这个结果才让朕提前下旨召见二弟的是吗?” 沈成蹊没吭声,但是这个反应等同于默认。 沈殷北无法置信的盯着他,他逃避似的撇开眼睛,没有勇气跟他对视。 而沈成辉这时却死死地看着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告诉朕……你究竟是谁?你绝对不会是二弟的义子,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知道这么多事情,也不会亲手揭穿自己的父亲,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沈成蹊抿着嘴还是没有说话,这是第一个敢不回答皇帝问话的人,可是此时已经没人在乎这个。 如今在场的所有人中,沈殷北是最震惊的一个,当时在沈成蹊告诉他要演一场戏引蛇出洞的时候,自己并没有乱想,只是配合着他在京城里散布闹鬼的谣言,还派人潜入死牢杀了很多死囚造出一副冤魂索命的假像。 这之后,才有了沈成蹊带着他的暗卫夜闯李府,逼着他交出罪证,也有了今晚扮鬼逼李永康在皇上面前说出真相…… 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棋局,看似自己和他连手抓出真凶,实则背后掌控全局的只有沈成蹊。 既然他能设下天罗地网等着对手上当,恐怕早就知道父王就是杀人凶手,那么一切的源头只有一个:他到底是谁? 究竟是沈殷阙还是……沈成蹊? “报!启禀皇上,端康王爷已到。” 正当气氛凝滞到冰点的时候,门外守卫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带他进来。”沈成辉长叹一口气,深深地看了沈成蹊一眼道:“你和殷北先躲到一边,不要出来,这件事情朕自有分寸。” 第59章 当沈成景被皇帝宣到靖贤王府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一切,最初的震惊和恐惧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平静。 望着眼前的断垣残壁,他知道自己只要跨进这个门,也许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但是圣旨已经下了,谁也不能违抗,该来的报应说什么也逃不过,但是只要不到最后一刻自己都没有输,所以这最后一战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最后。 一步一步的走进前厅,他撩开朝服的下摆,恭恭敬敬的跪下:“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语调平淡没有一丝慌乱,久病不愈的疲态显在脸上,背也微微隆起,曾经的意气风发也因为妻儿的离散而消失殆尽,如今只剩下一把枯瘦的骨头。 沈成辉看了他一眼,明知道他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却仍然感到揪心。 “成景,你知道朕今天为何要宣你来此处吗?” “臣不知。”沈老二摇摇头,话说的无比认真。 沈成辉长叹一口气,知道他不会如此轻易地招供,更是感到寒心。 “李永康已经把什么都招了,你再抵死不认也没有用,告诉朕实话,六弟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成景失笑一声,“大哥,臣弟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永康跟臣也只是同朝为官的交情,他犯了什么事被您处置,臣弟也并不关心,但是把六弟的死因赖在臣身上是不是有些太荒唐了?” “你料定朕没有拿你的证据是不是?”沈成辉的脸色沉了下来。 沈成景长叹一声,委屈道:“大哥,关于这件事的风言风语臣弟也不是一无所知,但是你我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也怀疑我不成?李永康是个自私自利的阴险小人,为了自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栽赃臣弟杀害六弟,口说无凭您也相信?六弟是我们的胞弟,我怎么可能害他?” “好好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朕再问你一遍,六弟的死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沈成景无比坚定地抬起头,一脸的决绝,“六弟的死是全御药房的太医都检查过的,臣问心无愧。” 躲在暗处的沈成蹊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可脸上的表情却无比绝望。 这就是自己的二哥,死到临头还在狡辩,不仅没有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忏悔,反而一脸的坦荡。 他是怎么厚着脸皮说出“问心无愧”这四个字的!? 站在他身旁的沈殷北轻轻的搂住他,心里也不比他好受多少,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六叔,哪一个都是血肉至亲,自己夹在其中左右为难,偏偏还要在这里听父亲在这里谎话连篇,夸夸其谈,心也彻底冷了。 “大哥,你在发抖。” “我没事,你不用这样。”沈成蹊推开他的手,努力忽略他那双灰色的眼睛挤出一丝笑容。 沈殷北没松手,看了他良久,双手掰过他的脸,在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带着鼻音说:“大哥,你筹划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出去吧别躲在这里,去指证这个害死你的人,不用顾虑我。” 沈成蹊顿了一下,接着震惊的抬起头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害死我的人,你都知道了?” 沈殷北笑了笑,脸色却有些苍白,手指轻轻的抚摸他的脸,神色却是罕见的温柔,“我只不过是试探你,没想到一诈就诈出来了,果然我没有猜错,六叔,虽然我更习惯叫你大哥,但是你真的瞒得我好苦。” 沈成蹊惊呆了,他没想到沈殷北竟然会在此时此刻猜到他的身份,更没有做好被揭穿应该怎么应付的准备,此时像个傻子一样张着嘴,恨不得转身就跑。 “我……你……难道不害怕我是鬼?” 沈殷北哭笑不得,伸手搂住他说:“不管你是人是鬼,只要现在还在我面前就足够了。去吧,等事情全部解决之后再回来,记得你可是欠我一个解释。” 说着还没等沈成蹊反应过来,就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看着沈成蹊的背影,沈殷北转身走了出去。 他已经没有勇气面对沈成景的下场,也不愿意违背良心阻拦沈成蹊,只能自己悄悄地退场,六叔,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是父王欠你的,也是我欠你的…… 沈成蹊不知所措的立在当场,不敢相信沈殷北知道自己身份之后竟然会这么平静,他以为身份揭穿的那一刻,就是彼此彻底决裂的时候,可现在想来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沈殷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从始至终都是我在利用你,现在又要置你父王于死地,这样你怎么还能如此冷静的放我走? 六神无主之际,沈成景已经看到了他身影,吃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成辉随即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不是让你退下吗,你父王的事情朕自有主张,难道你要抗旨?” 沈成蹊收回之前被沈殷北打乱的心思,定了定心神,慢慢的走了过去,“陛下,臣不是要抗旨,而是要拿些端康王爷不愿意示人的东西给您瞧瞧。” “放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陛下在此,你竟然敢胡言乱语!陛下,您快把他赶走,这孩子他疯了,您千万别听他一派胡言。” 沈成景此时已经没了刚才的淡定,此时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沈成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怕他拿自己隐瞒他身份的事,借机报复告自己个欺君之罪。 沈成辉听他说完却不为所动,反而对沈成蹊招招手说:“朕真的很疑惑你手里到底握了多少底牌,如今又要拿出什么东西?” “陛下,您别听他胡说!他真的只是臣的义子,如今只是吃里扒外狼子野心,要独吞臣的家产!陛下您不要中计!”沈成景还没等沈成蹊开口,就赶快跳出来澄清。 沈成蹊冷笑一声,“端康王爷,我还什么都没说您紧张什么?难道是欲盖弥彰?” “沈殷阙!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可是你父王,你竟然……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沈成景一见到他已经失去了长性,急的冷汗直流,要不是皇帝在场恨不得上前掐死这个小畜生,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他一命,否则也不会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 “沈殷阙?你说他姓沈?”沈成辉皱着眉头,脸色越来越青,“他一个义子怎么会冠上皇家姓氏,沈成景你给朕交代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 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沈成蹊实在忍不住,轻笑一声说:“陛下,您难道现在还没看出来吗?臣不是他的义子,而是亲生儿子,那个当年一出生就被抛弃的沈殷阙。当年他嫌弃臣脸上有疤就欺瞒先皇,把臣囚禁在王府中不见天日,若不是寿宴那天臣偷跑出来碰上陛下您,他迫不得已编出义子的谎话,臣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出王府半步!” 沈成景面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沈成辉震惊的半天没有回过身来,整个人晃了晃,差点站不住。 “这个真相就是你要拿出来给朕看的东西?” 沈成蹊上前扶住他,脸上仍旧带着笑,“当然不是,臣究竟是谁其实都是小事,而端康王爷与罪臣李永康相互勾结,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最后还害死六王爷的事情才是大事。” 沈成景跪在地上此时已经浑身颤抖,他看着沈成蹊那张笑眯眯的脸,第一次觉得心惊胆寒。 即使自己从小对他冷言冷语,他想借机报复,可让自己一败涂地,他这个世子又有什么好处? “陛下,臣已经说了,这些都是污蔑!臣没有害二弟,更跟李永康毫无关系!这个孩子已经疯了,恨不得臣死,陛下您不能相信他。” “闭嘴!沈成景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你要证据是吗?好,我给你证据!” 沈成蹊最受不得他这副自私至极,即使自己走投无路也要怨到别人身上的模样,伸手从袖口里掏出一本泛黄的账簿交给沈成辉说:“陛下,这本就是他与李永康一众结党营私的名单和贪污的款项,端康王府后院密林中有一条地下暗道,直通密室,那里是他们的聚集地,还有很多这样的证据臣还没来得及拿出来,陛下若是不信可以现在派人去查。” 沈成辉之前还苦于只有李永康的口供不足以定沈成景的罪,如今一看这些也彻底的打消了疑虑,这本名单上记载的清清楚楚,让他不信都不行。 把名单扔到沈成景面前,他气的脸都青了,“口口声声说你与李永康毫无瓜葛,现在又该如何解释?二弟,你自己抽自己嘴巴,朕都替你脸红!” “臣……臣是跟李永康相熟,但是但是……这个与六弟的死也没有关系啊!” 见沈老二还在狡辩,沈成蹊已经彻底的死心,指望他有一丝悔改已经是不可能。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拿出赵万友临死前的那份手记和那晚扮成杀手逼李永康交出的罪证,通通摆在他面前说:“前些天赵太医刚被人杀害,你以为这样就会万无一失,却没想到他会留下手记指证你们吧?还有这份,李永康亲手写的,那些帮你作伪证的太医院大夫最近要不就是离宫,要不就是离奇死亡,我根据李永康提供的线索找到其中一个幸存者,你要不要现在见一见?” 沈成辉拿起这些东西仔细看了看,手指控制不住哆嗦了起来,抬手给了沈成景一个耳光,“朕一直说服自己不要相信,但是这么多认证物证摆在眼前,你叫朕如何不信?沈成景,老六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对他下如此毒手!?” 沈成景跪在地上低着头,半天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皇兄,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我最恨你事事偏袒老六,不管对错全都宠着捧着,父王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为什么同样是儿子却要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待遇!?” 沈成辉倒退一步,不敢置信的开口:“你……承认害死了六弟?!” “不错,他是我杀的,那些要他命的月兰草也是我亲手放进药里,让赵太医端给他的。”沈成景突然抬起头,眼里闪过疯狂的神色,“他早就该死了!自以为是天之骄子,从不把你我放在眼里,我只是为你除去祸患,否则这天下早晚被他夺取!” “住口!”沈成辉怒斥一声,抬脚把他踹倒在地,“六弟是我从小看大,他是什么性格我比清楚,他闲云野鹤根本无心政事,又何谈谋权篡位?” “所以你就放心把兵权交给他?同样是弟弟,我与你才是母后的亲儿,他只是个宠妃生的外人,你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沈成景也不管什么礼仪尊卑,反正已经死到临头也彻底豁了出去,不怕死的抬起头叫嚣着,双眼一片血红,仿佛一只贪心不足餍兽。 “够了沈成景,说到底你就是想要这江山是吗?什么兵权、偏心,全是因为你嫉妒!呵,你可以害六弟,是不是以后连朕也一并杀了!?” 沈成景嗤笑一声,“皇兄,帝位是能者居上,六弟死了兵权就是我的,你妇人之仁又不辨是非,也不是皇帝的料子!若我今天不是被这孽子所害,究竟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沈成蹊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走上前来扯住他的衣领说:“沈成景,别再为你的自私自利找借口了,先皇早就觉察到你心存祸心,早晚要危害天下不得不防,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之,是皇上心软没有遵遗诏,还封你做了王爷,如今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这话说完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过了良久,沈成景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父王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沈成辉震惊的看了沈成蹊一眼,手指都激动地有些颤抖,他上前一步想说写什么,沈成蹊却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当年的先皇的话还犹记在耳,您该是下决断的时候了。” “朕……”沈成辉的眼睛看着他激动地有些发红,仿佛下一秒就要留下眼泪来,当年先皇临终前的事情只有自己与六弟知道,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会不会是六弟? 沈成景已经无力管沈成蹊的身份,此时只想保住自己这条命,他跪在地上死死的抱住沈成辉的腿,老泪纵横试图让他心软:“皇兄你不能对我动手,我是你亲弟弟啊!我死了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你的亲人!” 皇上深深地看了沈成蹊一眼,他笑的云淡风轻好像根本就无所谓,但是此刻他心里明白对方等自己给他一个答案,一个公道的答案。 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睛开口:“来人啊,把端康王爷拖下去押入死牢,待明日早朝宣判。” 沈成景的哭喊求饶声近在耳边,但是沈成蹊已经听不见了,他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侍卫拖走,心里却没有任何仇恨得报的快感。 二哥称呼也许这个辈子不会再用,兄弟相杀的戏码演到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 空荡荡的王府前厅只剩下两个人,原本背对着他的沈成辉回过头来的一刹那,他看到了他满面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一代帝王。 沈成蹊努力眨了眨泛酸的眼睛,挤出一丝笑容,“陛下,时辰不早了,臣要告退了。” 沈成辉走过来像小时候那样抬手抚摸着他的眼睛,手指却不似当年少年郎,沟壑纵横的纹路让两人都微微一颤。 “以前朕怎么就没发现,你的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一滴眼泪落下,顺着皇帝的手缝溢了出来,沈成蹊张了张嘴声音却已经嘶哑了,“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沈成辉苦笑,眼里却泛起了柔光,“小时候你受了什么委屈,都跑到朕这里哭,非要朕拿着桂花糕哄着才肯露个笑脸,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愿不愿意随朕回去吃一碗桂花糕?” 沈成蹊忍不住呜咽起来,咬着牙摇了摇头,“多谢陛下了,但是时辰真的不早了,陛下该回宫了。” “呵呵。”沈成辉苦笑一声,拍拍他的头说:“好,既然你不愿意跟朕相认也无所谓,不过成景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无回头路,朕是孤寡之人了,你有空记得回来瞧瞧,朕……很挂念你。” 沈成蹊点点头,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眼泪砸在石板缝里马上晕开了。 看着那抹明黄色的衣摆消失在眼前,他到底也没有承认自己就是沈成蹊。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一轮红日当空,走出靖贤王府的大门,阳光普照,门前的海棠树下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他远远的往这里看了一眼便笑着走了过来,英挺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神色,灰色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欣喜。 沈成蹊弯起嘴角,张开双臂对他说:“我记得欠某人一个解释,所以就来了。” 沈殷北轻笑一声,上前一下把他抱在怀中,嘴唇吻了吻他的耳廓,“嗯,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解释,我的六叔。” 第60章 从开始到最终[完结章] 永坤朝一十二年,曾经叱咤政坛三十年的端康王爷以结党营私的罪名被发配边疆永生不得回到中原,其党羽刑部侍郎李永康等人被全部剿灭,秋后问斩。 其子沈殷浩,以下犯上言行不端,受其牵连被贬为庶民,不得再冠以沈姓。 次子沈殷北、义子沈殷阙,因救驾有功德才兼备,免受牵连,分别被封永定侯、乐昌侯,享诸王之礼。 “这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本应该这样结束,可是在册封大典的当日,有人竟然放了皇上的鸽子,任凭一众朝臣等了又等也没见着人影,就有人问皇上:这册封大典到底还办不办啊?你们猜皇上怎么说?” 说书人一拍案,拿起折扇摇了几下,故意买了个关子,却急得一大群听众团团转。 “哎呀你倒是说啊!” “就是就是,皇上到底说了什么,别只放闷屁没有响儿呀!” “我猜皇上肯定会大发雷霆,说你们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老子封你们当侯爷你们都敢不来,都给我拖出去斩了!” “屁啊!人都没了还他妈的斩谁的头啊?” …… 一群人打打闹闹,讨论的异常激烈,说书人洋洋得意的摇了摇头,扇子“啪”一下合上,笑道:“你们可都猜错了,皇上那是谁啊,天子!天子的脑袋你们摸得透吗?笨!” “嘿!那你倒是说啊,皇上到底怎么说的?” “嘿嘿,皇上当时就神秘的笑了笑,只说了六个字——这个小兔崽子!” “呸!”群众纷纷不买账的喝倒彩,有的人更是从菜篮子里掏出几片菜叶子砸过去说:“你骗鬼呢?皇上这么威严怎么会这么说,一看你就是胡说八道,忽悠人呢吧!” “唉唉,怎么说话的,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不信的话你去宫里打听打听……” 说书人不甘示弱的回了几句,一帮听众立刻吆喝了起来,热闹的和赶集似的,所以谁也没有注意茶楼的角落里,有人嗑完最后一粒瓜子,拍了拍爪子笑着转身走了。 要问这人是谁,当然是从加封典礼上逃出来的沈成蹊。 骑在一头英俊潇洒的黑色……小毛驴上,某人嘴上哼着歌,从驴脖子上摘下一个皮囊,往嘴里灌了几口泉水之后,通体舒畅的叹了一声:“啊!人生奏是这么美好,你说是不是啊,阿圆?” 只见一只白胖软的虫子默默地从挂在驴脖子上的包袱里钻出来,迷瞪瞪的眨了眨眼,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使劲点了点头:我们要去皇宫当大官! 拎起它捏了捏,笑着说:“大官什么的就算了吧,老子当了一辈子的官,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日子了,现在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咱们一人一虫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阿圆歪着头不解的眨眨眼:那北北不跟我们一起吗? 沈成蹊脸色一沉,接着莞尔,“是啊,王府里只剩下沈殷北一个人了,梦寐以求的王位唾手可得,他怎么会舍得跟我们一起走。” 阿圆撇撇嘴,团成一个球顺便撅起了小屁股,明明不开心还要硬笑真、是、难、看! “你懂什么小兔崽子?”沈成蹊拿指头挠它的圆肚皮。 打跑那些坏蛋就自己偷溜、心里明明舍不得还偏要装潇洒淡定什么的最讨厌了!还有,人家本来就不是兔崽子!是美美的小白虫~><沈成蹊被它的样子逗笑了,抚摸着它的脑袋微微叹了口气,你一条小虫子知道什么? 即使他没有重生一遭,也没有为了给自己报仇清除王府里的层层阻碍,单凭沈殷北的野心,端康王府也早晚是手到擒来。 更何况如今皇上对他也赞赏有加,权利与地位唾手可得,沈殷北又怎么会甘心放下一切随他而去? 当初决定留在王府报前世之仇,沈成蹊就已经想好现在的退路,管他什么功名利禄权力斗争,千金难买我自在,抱着空间和小虫自己也照样能过得逍遥。 即使心里舍不得,自己也注定跟沈殷北是两条路上的人,除了此刻离开还能怎么样呢? “唉,沈成蹊啊沈成蹊,你逃都逃出来了还想这些做什么呢?”弯起嘴角笑了笑,沈成蹊拍了拍小毛驴的屁股,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一人一驴一虫,绕过城门口层层把关的侍卫队,沿着迂回小路向着南方一路进发,过了几日光景便来到了潼洲码头。 此时这里水波浩淼,人烟罕至,难得看见一个打渔归来的渔夫,沈成蹊赶紧牵着驴子跑上前去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从这里出发去苏州大概要多少天?” 那渔民惊愕的抬头看他一眼道:“小兄弟,你没事儿吧?潼洲可是离苏州最远的码头了,坐船少说要半个多月,我看你有驴子代步,为什么不走近便的土路?那样七天就到了。” 沈成蹊纠结的抓了抓脑袋,他岂会不知骑毛驴走陆路会快很多,但是想到有可能被沈殷北逮住,这才舍近求远跑到了这里。 “呵呵,总之是一言难尽不得不走水路啊,大哥您可知道最近的客船什么时候能到?” “这你来的可不巧,潼洲人少,选择从这里出发去江南的更是少之又少,一个月只有一艘船从这里载客南下,但是前天已经出发了,你这会儿要走的话得再等一个月了。” “一个月?!”沈成蹊吃惊的睁大眼睛,“那还有没有别的渡江的办法?我真的急着走” 渔民摇摇头,“走水路就这一个办法,你要等不急就走吧。” 沈成蹊急的挠挠头,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就见那渔夫收起网子,把船蒿立在一边准备下船,他灵机一动来了点子,“大哥要不这样吧,我付你双倍的银子,你用这条小船把我载去苏州怎么样?” 渔民一听这话没了好脸色,“你开什么玩笑!从这里去苏州这么远,我是有病才会舍下一家老小送你!” “那……要不你把这条船卖给我也行,你出个价吧,只要你肯卖我绝对不还价,成不成?” 渔民听了这话更生气了,忍不住瞪他一眼,“我说你这人有毛病吧?放着毛驴不骑非要坐船也就罢了,现在还惦记上我这条小船了,我告诉你这条船跟着我十几年了,你给我金子也不卖!” 说着他气呼呼的拎着鱼篓子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还骂骂咧咧:自己也不看看那头驴有多大,老子的船就算卖给你也装不下! 沈成蹊无奈的蹲在地上长叹一口气,戳着毛驴的肚子说:“小黑听见了吗,人家嫌弃你胖,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坐上了下江南的船了。” 毛驴撇他一眼,不满的撩了撩蹄子:明明是你胡搅蛮缠还埋怨我…… “现在这可怎么办啊?难不成真要等一个月?” 被动物鄙视了的某人,哀嚎一声,使劲抓了抓头发。 如今骑毛驴上路怕被沈殷北逮住,坐船又得再等一个月,去别的地方也不怎么安全,到底咋办啊!? 这时,本来乖乖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黏在沈成蹊脚边的阿圆突然弹起来,胡乱的扭着,尾巴对着江面甩啊甩,像是被打了鸡血。 沈成蹊抬头一看,正巧看到不远处的江面上驶来一艘不小的商船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喂船家!前面的船停一下!” 沈成蹊跑到岸边对着那船使劲挥了挥手,连带着阿圆和小黑也在原地又蹦又跳,恨不得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只见那船舱里走出一个商贾打扮的男子,向着岸边的方向看了看道:“你是什么人?拦住我们的船想做什么?” “这位小哥,我是途径这里的旅人,有要事急着去办,但潼洲的船还要等一个月才能来,所以若是方便可否载我一程?我一定重金酬谢。” 那人有些作难的抿了抿嘴唇,“我家老爷急着去江南进货,要是改变行程绕路的话可能会耽搁生意,所以不知这位兄台要去何处,若是方便我就去找我家老爷说一声。” 他们竟然也去江南!?乖乖,这种好事竟然也让自己碰上了。 沈成蹊喜上眉梢,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忙点点头道:“顺路顺路,我也正要去江南,麻烦兄弟去通传一声吧,我一定要当面谢谢你家老爷。” 那人笑着点点头,撩开帘子钻进船舱,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这位兄台,我家老爷说了相逢即是有缘,请你上船一起结伴而行。” “真是太谢谢了,不过……”沈成蹊尴尬的挠挠头,瞥了一眼小黑说,“那个……我知道这时候提要求有些过分,不过我能不能带着这头毛驴一起上船?它很乖的,绝对不会随便拉屎放屁,也不会占用太多地方……” 沈成蹊越说底气越不足,结果却听见船上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 那人弯下腰凑到船舱边上侧耳一听,接着抬起头笑着开口:“我家老爷说无妨,你尽管带上来吧。” “好嘞。”沈成蹊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松就解决了,长舒一口气后,一把拎起阿圆塞进袖子里,牵着小黑上了人家的商船。 拴好驴子,放下行李,顺便把阿圆塞进了包裹里,沈成蹊一个人跟着那小哥进了船舱。 想这船主人既然被人叫做“老爷”应该年纪不小了,难得又古道热肠乐于助人,连自己这种萍水相逢的人都愿意伸以援手,大概是个面目和善的老人家,一会儿见了面不如就从空间里那几株上好的人参从给他当谢礼。 心里这样想着,没一会儿就到了正厅的门口,小哥恭恭敬敬的指着门口说:“我们老爷喜好清净,我们当下人的不便打扰,公子推门进去便可。” 沈成蹊点点头,不知道怎么竟然有点紧张,手掌在衣服上搓了搓,他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入眼是一间见方的厢房,正对门口的位置放了一道纱质屏风,只能隐隐看到后面的人影。 “在下途经此处得前辈照顾,实在感激不尽,特来拜会酬谢。” 屏风后面传来低低的笑声,“无妨,我看你孤身一人却偏要选最远的路去江南,可是有什么苦衷?” 这人的声音像是拿砂纸打磨过一样粗哑,也听不出到底是什么年纪,不过沈成蹊却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这……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如今想开了就只能躲一天是一天了。” “哦?”那人的声音有些不悦的低了下去,接着问道:“那他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躲闪不及?” 沈成蹊皱眉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心下好奇,这老头子怎么这么奇怪,无缘无故的问这个干吗?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多谢前辈关心了。”沈成蹊摆摆手,不想再纠缠这事,想了想开口道:“看前辈用这么大的商船去江南进货,难道是做绸缎生意的?” 屏风后面的人笑了笑,“不是,这次下江南进货是其次,主要是为了去寻我家内人。” “内人?”沈成蹊脸色不自觉地抽搐几下,乖乖,这老头子都这么大年纪了,老伴不也得五六十岁啊,这么大岁数还玩“你来追我啊”的游戏,实在是有点……呃……为老不尊= = 不过,没准这老头子有钱,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媳妇,结果人家不愿意一气之下跟着情郎私奔了也说不定。 唉……想想也真是可怜哟,一把岁数了带了绿帽子不说还得去追老婆,啧啧。 “前辈对妻子真是痴情,晚辈佩服。” “佩服就不用了,只求以后你少跑几次我就烧香拜佛了。”屏风后面的声音突然扬了起来,像是一直压着嗓子的人突然放开了本音。 沈成蹊一听这声音当即冷汗就下来了……喵了个咪的,这这这声音为啥这么耳熟!? 他浑身打了个激灵,脚下抹油转身就往外跑,刚摸到门框就看见几个人从外头把门反锁了! “把所有门窗都给我封死,那头驴锁起来,一会儿听见屋里有任何声音也不要过来,懂了吗?” 那人对着窗外下了命令,就听外面震天似的齐声回应:“懂了!” 接着船舱四周的所有出口全都锁住了,还极其敬业的蒙上了黑布,简直就是杀人越货的小黑屋! 沈成蹊腿都软了,卧了个大槽!怎……怎么外面这么多人?刚才都他妈的躲哪去了? “你这这这……是早有预谋!” 沈殷北慢悠悠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特别的英俊美腻,“大哥,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六叔了,是你自投罗网要上这条船的,如今逃不掉了只能怪你自己倒霉。” 一身白衣的沈殷北脸上虽然带着笑,眼睛却死死地钉在沈成蹊,仿佛要在他身上瞪出个透明窟窿。 “那个……啊哈哈哈,你不是被封了永定侯么,怎么还有功夫来找我啊?”沈成蹊极力的打着哈哈,咽下口水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世界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像他这么蠢的人了!沈殷北是谁啊,他要抓人会只派几个小喽啰在街道上搜寻么,肯定暗中盯上了自己,怕是之前潼洲的船也都是他给弄走的,逼着自己无路可走,看见这条商船就自投罗网了!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阿圆、小黑你们快来救我啊! 沈殷北踱着步子向他逼近,脸上的笑容格外温柔,“六叔你都放了皇上鸽子,册封典礼上都敢跑,我也没道理落后是不是,永定侯留给别人吧,我辞官了。” “什么?你没发烧吧,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那是以前,现在无所谓了,你只要敢跑天涯海角我也得把你抓回来,要是做官哪有这功夫,为了你我可是牺牲惨重,你不补偿就想溜连门都没有。” 沈殷北阴测测的凑过来,把沈成蹊逼到墙角,双手撑在墙上把人完全困死在自己的胸膛间,眼睛炙热的快要喷火了。 沈成蹊缩缩脖子,说实话有那么一咩咩感动,“你看你也知道我是你六叔了,咱俩那个……有代沟,明显不合时。” “所以?”沈殷北挑眉。 “所以……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世界上又不是少了谁不行……啊!” 沈成蹊话说一半,沈殷北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继续啊,怎么不说了,我听着呢。” “你这样让我怎么说?” “行,你不说就还我说。”沈殷北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双手上下点火,“你从一开始就骗我说自己是沈殷阙也就算了,后来明知道我喜欢你,却仍然死咬着不放,哪怕最后我被你利用的彻彻底底,你也不给我一个交代转身就跑了,你说我会轻易放你走吗?” 沈殷北越说越生气,灰色的眼睛里阴沉一片,沈成蹊头痛不已,“我……只是迫不得已,若是一开始我不骗你说不定早就被人当怪物烧死了!” “好,我不说这个,反正对我来说你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但你为什么会重生,之前沈殷阙脸上的胎记和残废的腿又是怎么不药而愈的?这些你跟我说过实话吗?” “这个……这个……”沈成蹊快崩溃了,他怎么告诉沈殷北自己从棺材里捡了一个空间,里面的泉水可以治愈伤口啊!这种话说了谁信啊! “行了,你不用说了,让你说话只会让我更生气,还是来做的比较实际。”沈殷北打断他的话,直接动手扯开他的衣服,对着袒露出来的一大片胸膛落下一个个深吻。 “唔……等等会儿!我给你解释,你先别亲了!”沈成蹊抬手使劲推拒着他,奈何被他逼到发疯的男人此时已经没工夫听这些。 “做完解释也是一样,反正你逃不掉了。”沈殷北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他推到桌边,含住他的嘴唇热烈的攻城略地。 其实即使沈成蹊不说,他也已经猜到个大概,既然人都能起死回生,那其他更灵异古怪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惩罚一下自己妄图逃跑的恋人,让他明白谁他妈的才是他男人! 让你丫跑! 心里虽然生气,但他的动作却很温柔,略微带薄茧的手指摩挲在光滑的皮肤上,仿佛被吸住一样让他心神荡漾,忍不住落下一个又一个吻,恨不得把这个人揉碎在自己的血脉里。 “呼……嗯……松松开……别动那里。”某人躺在桌子上杯具的直哼哼。 “才两根手指而已。” “操!老子不想做……¥……&*%&%……” “一会儿给你机会说话,现在只管叫就好了。” “……沈殷北你个小畜生!老子……啊——!疼!” 挺身而入的瞬间,两人都禁不住呻吟一声,彼此熟悉的身体仅仅僵硬了片刻就滚烫起来,水乳交融的感觉太过美好,再多的解释和怒火已经多余。 这一刻只要自己爱的人在身边,又何必在乎谁对谁错,谁说了谎言骗了谁? 达到巅峰的那一刻,谁也没有注意沈成蹊随身携带的绿珠子滚了出来,落在两人交迭的身体旁边发出绿色的光芒…… 紧接着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竟传来潺潺的水声。 沈殷北抬起头就看见不远处一汪碧绿的泉水和中间那个冒着泡的泉眼,周围芳草萋萋青山水秀,好一派风光。 “这……这什么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疑惑一个苦逼,沈成蹊捂住脸,恨不得一头撞死! 为啥做爱也能做到空间里来!最重要的是你先把你老二拔出来再问行不行!? 某人恼羞成怒,成功的假装晕了过去,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一个问题,除了他以外的人竟然可以通过跟他酱酱酿酿进入空间,真素好淫荡! 看来,带着空间的夫夫二人,以后的日子注定消停不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现在算是正式完结,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不管是章章留言、扔雷的筒子,还是默默收藏看文的朋友,我都非常珍惜,谢谢你们!╭(╯3╰)╮ 第61章 【番外】侄子霸气侧漏的一天 那日两人在船上极其不要脸的被翻红浪一番之后,沈殷北也成功的从自己六叔嘴里撬出了事情的真相,同时也知道了这神秘空间的妙用。 而沈成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被某个不知廉耻的小畜生吃干抹净之后,也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了,沈殷北愿意跟着自己就跟着吧。 就这样过了些时日,两人吵吵闹闹也算是逛完了整个江南,最终寻到一处民风淳朴风光秀美的山村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五年的光景。 这日,沈殷北背着竹篓去集市上卖掉了前些日子空间里养的几株奇草,赚了不少银子,乐呵呵的买了几斤酱牛肉往家赶,结果还没进村口就被隔壁的王二拽住一顿呼天抢地。 “哎哟我的祖宗哎,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哭死了!呜呜~” 迎面急匆匆的跑过来的是隔壁的王二,平时与沈成蹊他们两人关系极好,今日见他这样神色慌张的跑过来,沈殷北惊出一身冷汗。 “是不是我大哥出什么事儿了?” 王二使劲点点头,上气不接下去的说:“你大哥……你大哥他……” “他到底怎么了?”沈殷北慌了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自己只是上午出去了一小会儿,大哥怎么就出事儿了! “哎呀,说不清楚,总之你们家现在到处是血啊!”王二从没有见过如此凌厉的沈殷北,一时也有点发懵娘咧!这人平时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怎么突然眼神变得这么吓人了! 沈殷北一听这话当即一阵眩晕,转身就往村里跑,王二在后面急的干跺脚“喂喂!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跑了!” 一路上沈殷北的心砰砰乱跳,越想越后怕,虽然他和沈成蹊已经隐居多年,但难保朝廷里不会有什么人背后使坏来找他们的麻烦,试想六叔又不会功夫,自己也不在他身边,万一真出了事可怎么办! 一路上心惊胆战,终于冲进了自家大门,结果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沈成蹊的一阵阵……呻吟? “哎哟!!你他妈的也太紧了!给老子松一松!” “就要出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嘶……妈的,你个小玩意儿还敢咬人,看大爷怎么收拾你!” …… 沈殷北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听沈成蹊这口气哪里是出了事,分明生龙活虎虎虎生威威震天下……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敢给老子乱搞!? 心里一阵乱跳之后又遇上这种事,沈殷北只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都要蹦了出来,忍不住一脚踹开门,妈的,到底哪个小贱人敢勾引我家六叔! 谁知…… 屋门打开的一刹那,眼前飞过几根狗毛,沈成蹊蹲在地上两手鲜血,对着一只挺着大肚子的小黄狗威逼利诱道:“阿花使劲啊,你的羊水已经破了!” “嗷嗷嗷!嗷呜~嗷呜呜呜……”叫阿花的小土狗嚎了几嗓子,气的都要泪奔了,不会接手奏不要胡乱插手嗷嗷嗷! “……”沈殷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屋狼藉。 这时候沈成蹊回过头来,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你回来的正好,快来帮忙,阿花它难产了,好几只小崽子卡在里面粗不来,你快点去烧点热水来。” 沈殷北的额头抽了抽,黑着脸说:“王二家的狗生崽子,怎么你来接生?” 沈成蹊嘿嘿一笑,黑眼睛眨了眨,“咱们不是卖药卖出名堂来了么,远近闻名好多人家的狗都等着我接生呢。” 这真不是啥光荣的事儿,六叔你不用笑的这么奔放…… 沈殷北默默地甩了甩汗,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阿花,深深地为王二掬一把辛酸泪。 “你的意思是王二主动让你帮忙的?” “必须是啊。”沈成蹊使劲点点头,他才不会承认是看到阿花快生了同情心泛滥,趁着王二不注意偷偷抱来的呢!“喂,你还愣着干啥,快点过来帮忙,阿花要是难产王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沈殷北欲哭无泪,但是六叔一声令下他也只好乖乖的撸起袖子帮忙。 但是,两个大男人连女人生孩子都米有见过,更何况是给小母狗接生了,于是两个人越帮越忙,阿花疼嗷嗷直叫,吓得周围的邻居都纷纷关上窗户,淡淡的翻了个白眼: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跟一只狗在屋子里做爱,真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嗷嗷嗷!嗷嗷嗷……呜――!” 阿花一声悲鸣,房门砰一声被推开,接着就看见王二泪奔的跑进来,抓住阿花的小蹄子呜呜的大哭:“花花你死的好惨!一尸两命呜呜呜!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让这两个男人玷污了你的清白!” “……”沈殷北额上青筋直跳。 沈成蹊拍拍王二的肩膀:“喂。” “表跟我说话!花花就是被你害死的,你个庸医嘤嘤嘤!” “喂!” “都说了表跟我说话!我还在生气!”王二把头埋在阿花脖子上,哽咽的不行。 这时就看阿花猛地抽搐了两下,嗷嗷的叫了起来,王二愣住了,咦?难道没死? 沈殷北拎起一旁的刚生下来湿漉漉的小狗崽无奈道:“你看,母子平安。” 沈成蹊神气的挥挥手,“唉,我真是个神医,还是自学成才!之前给阿花吃的那些产妇药膳真是效果立现。” 一阵闹剧之后,王二兴高采烈的抱着大小两只回了家,并声称明天要给沈成蹊他们送两斤红鸡蛋。 沈殷北虚弱的送走他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从跟沈成蹊“私奔”之后,天天就过着这种鸡飞蛋打的日子,说好的甜蜜恩爱那就是扯蛋! 沈成蹊洗干净手,捡了几口酱牛肉塞进嘴里,心里别提多美了,“小北,等我医术再精进几分,咱们就去城里开一家医馆怎么样?到时候我们白天给别人看病拿药,顺便做点药膳填填肚子,晚上就种田拔草数数银票,人家要是问起咱们是干啥的,就说是XX医馆的首席大夫,绝对霸气。” 沈殷北捂住额头,“六叔你想太多了……” 给狗接生真的锻炼不了你那不靠谱的医术。 “切,你个从小在王府里长大的缺爱骚年,当然不懂啥叫生财有道。”沈成蹊撇撇嘴,决定不跟这个鄙视自己医术的小侄子一般见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又叼了几口牛肉咽下肚之后,沈成蹊伸了个懒腰,横在床上准备睡午觉,沈殷北捏着他的脸说:“我感觉自己娶了个赔钱货,每天吃了就睡,赚钱养家啥的全是我来干,懒死你算了。” 沈成蹊抬脚踹了他一下,撇撇嘴道:“去你的,当初是谁死皮赖脸的一路跟着我去了潼洲啊,那股子痴情劲儿哟就别提多肉麻了,结果现在才五年光景就后悔了?货物已卖概不退还,你要是敢反悔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最近大姨夫光临的大叔脾气一点就炸,那股子傲娇劲儿上来真是头痛,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沈殷北听完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舍不得我就直说,干嘛拐弯抹角的。” 沈成蹊耳朵跟以前一样涨红了,伸手推开沈殷北道:“我舍不得你?哈哈哈……别臭美了!我是看你让高马大的,不留在身边当苦力使劲压榨太对不起自己,否则你以为老子想看见你?” 沈殷北莞尔,“好好好,是我扔了王爷不作死皮赖脸的跟着你来做苦力的行了吧?反正我人高马大,白天被你压榨完精神,晚上再被你压榨肉体,压榨的我身心舒爽,恨不得精尽人亡,这么说你满意不?” “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晚上什么的明明是你压榨我!“某人恼羞成怒,气的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沈殷北噗嗤一声笑出来,极其不要脸的凑过去伸手一把抱住,下巴搁沈成蹊肩膀上蹭了蹭,突然放低声音道:“是啊,昨晚你还被我榨出不少‘椰子汁’呢。” “轰!” 沈成蹊只觉得脸上燃起一层大火,从额头一直到脖子根都红透了,他气的指着沈殷北的鼻子半天没说出话来,想起昨晚那个逆天的姿势和自己快断了的老腰,一瞬间悲从中来,抬腿一脚把某只踹下床,十分女王的扬起下巴道:“今天你他妈的别想上床来!” 自从归隐田居之后,沈殷北每日最大的乐趣就变成了调戏自家六叔,看着他每次被自己气的恼羞成怒,黑色的眼睛瞪得溜圆的样子心里就暗爽的不行。 如今把人成功给点炸了,他抿嘴低笑,极其没有气结的趴在地上仰着脖子高呼一声:“谢娘子恩典!啊――!” “快给老子去空间种地!再废话一句家法伺候!” 一只拖鞋照面拍下,沈殷北被幸福的被击中了,家法什么的听起来真的好美腻! *** 沈殷北不敢违抗六叔的“旨意”,乖乖的扛着锄头和铁锨进了空间。 自从几年前两人滚着床单意外闯入空间那件乌龙事件之后,这个神秘的地方仿佛就把沈殷北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主人,任凭他来去自如畅通无阻。 如今空间里面仍旧一派郁郁葱葱的模样,泉边的空地被两人开发出来,如今成了一片良田,里面种满了各种珍稀草药,平日里那泉水浇灌,绿珠汁液施肥,各个长得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比是市面上的价值连城的草药还粗那么几倍。 良田不远处的大树上养着白软圆的阿圆,这些年越加胖的不忍直视,树下睡着一头驴子,此时正幸福的留着口水。 想想空间外面盖着被子睡的正香的沈成蹊,沈殷北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种看似平淡的日子以前也许会觉得没出息,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却觉得异常满足,也许这就是幸福吧。 拿起锄头翻了翻地里的土壤,拔掉一些杂草,靠近泉边位置的一簇“醉夜”已经开出艳丽的红色小花,明显是到了从成熟采摘的时候,但是沈殷北用手碰了碰花蕊,却有些头大。 这“醉夜”是催情圣物,一小片花瓣就能让人亢奋一天,要是把这种东西拿到集市公然叫卖肯定会被官府的人抓,但是要是不卖的话,这种花期很短的草药很快就会烂在地里,白白浪费了空间里的泉水和养分。 要不就卖去妓院和花楼?那里肯定需要这东西,不不,如果六叔知道他去了这种地方一定会“家法伺候”的。 对了,六叔…… 如果骗六叔吃下去的话,不仅不会浪费还会允许自己对他酱酱酿酿,听起来不错哎! 沈殷北忍不住荡漾了,脑海中浮现出沈成蹊披着全身光裸的坐在自己身上,双颊泛红,眼含春光的看他一眼,饥渴(?)的抚弄着自己的身体对他说:“小北……小北我要嘛……快给我……” “唔……” 某人捂住快要喷出来的鼻血,可耻的硬了! 春药什么的果然是个好物啊!如果用在六叔身上他一定会生气,可是夜夜缠绵被翻红浪娇吟低喘一夜七次什么的实在是……好美腻! 正当沈殷北犹豫纠结之时,身后的空间入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吓得手一哆嗦,把一株醉夜掉进了泉水中。 而这时候沈成蹊已经揉着眼睛走了过来,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得开口道:“你干什么呢?怎么我叫你都没反应?” “呃……是吗?我没听见啊。”沈殷北含含糊糊的敷衍过去,笑着转移话题,“你不是在睡觉么,怎么突然跑到这里了?” 沈成蹊没注意到沈殷北态度的奇怪,打了个哈欠道:“大概是给阿花接生太费精力反而睡不着了,反正你不在我也睡不踏实,干脆就来泡泡泉水。” “哦~原来你也知道没了我睡着不着啊。”沈殷北想偷了腥的猫,悄无声息的靠过来,眼神极其暧昧。 沈成蹊警惕的退了一步,伸手打住:“停,你别靠过来了,我要洗澡了,你带着阿圆和小黑去外面转转,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呵,你身上我什么没见过啊,这时候害什么羞嘛。再说,刚才你还让我来照看草药,这会儿又要把我赶走,看来我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啊,呜呼哀哉!可悲可悲!” 沈殷北突然悲从中来,假装委屈的擦了擦眼泪,那股子可怜劲儿就差蹲在地上画圈圈了。 沈成蹊哑然,把堂堂王爷当苦力用什么的真的好有罪恶感…… “呃……算了算了,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不过!你给我背过身去,敢回过头来看一眼……哼哼,你知道下场。” 沈成蹊挥了挥拳头,眼冒冷光,沈殷北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点点头背过身去说,“放心,我保证不看!”那就怪了。 沈成蹊哼了一声,特意挑了泉中离沈殷北最远的位置之后,才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跳进了水里。 “呼……” 温凉的泉水包裹住全身的一刹那,沈成蹊舒服的叹了口气,天知道昨天被沈殷北压榨的全身都疼,这会儿如果再不用泉水泡一泡,铁定要偏瘫。 沈成蹊这边倒是舒服了,可苦了站在一边忍受欲火的沈殷北。此刻他听到着一声仿佛呻吟一般的叹气,下身立刻少息立正。 可恶的六叔,分明是在故意勾引我,欲擒故纵什么的最讨厌了! 抬手擦了擦鼻血,沈殷北毫无出息的蹲在地上拽着衣角在心里干嚎:好想回头看一眼!可素被六叔发现一定会被他用石头砸死…… 可是还是好想看!哪怕就一丢丢也好啊! 忍受不了内心抓心挠肝的难受,沈殷北悄悄地偏过头,结果就看见一条白玉般的胳膊,接着脑袋上就被一颗石子打中。 “沈殷北,不许偷看!” 某人欲哭无泪,坐在地上气哼哼的等着不远处睡的香甜的阿圆和驴子。 为神马动物活的都比自己舒坦,我堂堂沈家三世子,皇上御封的永定侯,凭什么这么窝囊?看爱人洗澡这么伟大的事情,谁也不能阻拦! 某人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极其不要脸非常没有气质的又偏过了脑袋,结果用右眼余光一扫……没看见人,又用左眼余光一扫……还是没有看见人。 怎么回事,六叔呢? 沈殷北忍不住回过头来,结果却发现泉中一片平静,没有半点波澜,更别说沈成蹊的影子了。 不会是溺水了吧!? 沈殷北愣了一下,接着不管不顾的跳进水里。 “六叔?六叔你在哪里啊!” “快回答我!别闹了,出来吧!” “六叔!六叔!” 沈殷北一声一声的喊着,一会儿潜入水中四处摸索,一会儿跃出来在水面搜寻,可是哪里有沈成蹊的影子。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他越想越后怕,脸色都变得煞白,不断地在水中跃进跃出,因为水性一般还呛了好几口水,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沈成蹊的人影。 就在慌张之际,不远处接近泉眼的位置突然冒出一串水泡,紧接着沈成蹊就从水面露出头。 “六叔!” 沈殷北赶快游过去一把抱住他,却发现他面色皓白,双目紧闭,完全一副溺水不醒的样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殷北的心头停跳了几分,接着他疯了似的抱着人冲到岸边,使劲压着他的胸口,并不断地往他嘴里灌气。 “六叔你别吓我,快点醒醒,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逗你了,求你也别吓唬我了,求求你了!” 沈成蹊喉咙里呛出几口水,呼吸也开始回来了,沈殷北再接再厉,两人的嘴唇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救命的气体在彼此间回荡。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灌了不少泉水的沈成蹊终于缓过气来,睁开迷蒙湿润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沈殷北,胸口激烈的起伏。 沈殷北长舒一口气,抓住他的手说:“我简直要被你吓死了……幸好你没事……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回过意识来的沈成蹊却突然凑上来热烈的吻住他的嘴唇,原本被泉水浸透的冰凉身体也迅速火热起来,炙热的呼吸伴随着潮气扑面而来,让沈殷北惊慌失措之下竟无法招架。 “六……六叔,等一下……唔……你到底怎么了?” 沈殷北的问题被沈成蹊的热吻吞进了肚子里,近在咫尺的眼睛让他发现了沈成蹊黑色瞳孔中的狂热和……欲望。 怎么溺水之后就变成了这样,难不成是鬼附身了? “六叔,你醒醒……唔…唔……别闹了,快点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了?” 听见沈殷北一声声的呼唤,沈成蹊像是找回了些许理智,他用水蒙蒙的眼睛望着他,突然勾起一抹轻笑,配上被泉水浸润的光裸皮肤,简直是在惹人犯罪。 他像只蛇一样缠着沈殷北,呼吸急促的喘了几下,断断续续的说:“我……我不知道怎么了,可是浑身……浑身都在发烫,而且……而且……”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但是沈殷北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却看到他修长莹润的双腿之间,欲望已经悄悄抬头…… 沈殷北愣了一下,接着全身就不受控制的被火点燃了。 六叔这种反应,分明是中了春药,可是这好好地泉水哪里来的春药……等等!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的在水面扫了几眼,一下子就看到了泉眼附近漂浮的那一株鲜艳的“醉夜”。 天啊! 这简直……沈殷北哭笑不得,自嘲的勾起嘴角,老天,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想到这里,沈殷北也感觉到身体里开始不断地往外涌热气,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脑袋嗡嗡作响,欲望瞬间升到顶点。 他跟沈成蹊两个人都误打误撞的喝了不少泉水,而一株醉夜的药理完全可以浸透整条泉水,更何况它还落在泉眼附近,药效更是被发挥到了极大,这下真不知道该哭该笑了。 沈殷北这边冰火两重天,沈成蹊却已经禁受不住,他此时意识很清醒,知道八成中了春药,可是欲望像一条贪婪的美人蛇,在血管经脉里激烈的涌动,他承受不住这样的热浪,趴在地上不停地穿着粗气,浑身的皮肤都被欲火勾起了一层醉人的绯红色,汗水顺着额头流到锁骨,稍作停顿又滑向了挺翘起来的乳头,简直淫荡的不忍直视。 就在这一刻,沈殷北恰巧抬起头望向他,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撞出激烈的火花。 沈成蹊苦笑一声,刚想说点什么自嘲一下,却眼睁睁的看着沈殷北扑过来,自己被一幢精壮结实的胸膛紧紧包裹住,肌肤相贴的一刹那,两个人激动地颤抖几下,紧接着沈殷北狂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理智在这一刻早就不知去向,两人的眼中只剩下彼此。 沈成蹊紧紧地抓住沈殷北的结实的后背,在他喉结上轻咬一下,脚腕蹭了蹭他的腰部说:“喂,小畜生,我好想要你。” 这一句话要是放到以前,沈殷北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如今换成沈成蹊主动,不亚于一颗惊雷的威力,震得沈殷北浑身一麻,接着被熊熊欲火彻底点燃! 他猛地翻过身来,让沈成蹊坐在自己身上,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腰部,低声嘶哑的开口:“想要就来求我。” 沈成蹊噗嗤一声笑出来,虽然理智尚存,但是被春药折磨的欲火难耐的身体却在不停叫嚣。 他低下头,把自己的胸膛紧贴在沈殷北身上,两人的乳头撞在一起,都情不自禁的闷哼一声,他舔舔沈殷北的下巴,带着笑意低声说:“求你了,快来CAO我。” 沈殷北的眸子浓稠的像天边的夜色,他宽大的手掌一下子分开沈成蹊的臀瓣,坚硬炙热的器官一下子凑上去,暧昧的黏液在缝隙里滑动,奢靡的让人面红耳赤。 “扶着它,自己坐下来。” 沈殷北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明明被欲火和春药折磨的不行,偏偏却舍不得沈成蹊此时的样子,他死死地要紧牙关,就是不主动,他想看沈成蹊急切需要他的样子,但是想象一下就比高潮更让他满足。 而此时的沈成蹊温柔的望着他,那眼神明明有欲望,又更像是包容胡闹耍赖的孩子,他咬住沈殷北的耳垂轻笑道:“如你所愿。” 他伸手扶住那个肿大坚硬的器官,一点一点的坐下去,被泉水滋润的穴口仅仅是抗拒了几下,像是在估测这东西的粗度一般,收缩了几下接着柔顺的张开,慢慢的,一点点的把它吞了下去…… “嗯……”沈成蹊昂起脖子,黑色的头发粘在后背,性感的让人发疯。 沈殷北的双眼一片赤红,这种仿佛被丝绸包裹住的快感和与最爱的人交欢的愉悦,简直连灵魂都激荡起来。 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翻身压上去,一下子掰开沈成蹊的双腿,凶横却不失温柔的开始大肆攻击。 “啊……啊……嗯嗯……”沈成蹊紧紧地攀住沈殷北的后背,像是被春药扯掉了最后一丝放下,完全不管不顾的大声呻吟,指甲在他的后背留下道道痕迹,像是在昭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情事有多么热烈,热烈到让人发狂发昏。 沈殷北喘着粗气,一下有一下的吻着沈成蹊的嘴唇,不断地说着什么,可沈成蹊头脑发昏,根本听不清楚,只好抬起身子更加努力地包裹住对方,断断续续的问:“你……你说……嗯……嗯……说什么?” 沈殷北这次没再开口,只是沉默的疯狂进攻,腰部速度快的让沈成蹊尖叫连连,在最后一次撞击肠道中那敏感的一点时,沈成蹊禁不住尖叫出声” “啊――我要……要出了……” 接着一道浊白飞溅出来,沈殷北死死地把自己埋在深处,顶住那一点狠狠地磨蹭,接着昂起头激烈的身寸了出来。 高潮的一刹那,沈成蹊听清了沈殷北一直重复的那句话,禁不住笑了起来,“喂,再说一次。” 沈殷北紧紧地抱住他,胸膛激烈的跳动着,声音不似清明却异常清晰,他坚定而温柔的说:“六叔,我很爱你。” “嗯。”某人全身湿淋淋的搂着某人,笑得根本绷不住嘴角,却还在掩饰。 “你呢?” “比你少三个字。” “哪三个字?” “你猜啊。”沈成蹊轻声笑着说。 “不说出来今天我就干到你说为止,反正有一池子放了春药的泉水等着喂你!” “喂喂!别动了让我缓缓!卧槽!老子的腰啊!!!” 从白天一直滚床单到夜深人静听起来真的很不错呢,侄子的一天果然是霸气侧漏,无比勇猛!——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本来应该早点发的,但是这周病的实在厉害,所以就延后了,先给大声说声抱歉。 全文到这里就真的结束了,一起走过了将近三个月,好舍不得大家,有愿意再跟某雪欢脱下去的就请移驾新坑吧!!新坑小受很呆萌,求收藏求撒花哟,我会使劲更新滴,爱你们=3= 【新坑简介】:温柔强势金主攻X淡然明星受,日更有存稿有,一如既往坚定HE、1V1不动摇【新坑传送门】:《重生之炮灰请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