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枕边宿敌 作者:王姐夫 叱咤一方,身跟忠犬的苏老大挂了. 挂就挂了,竟让他重生成风吹就倒的病美人. 病美人就算了,反正活着就好,可为什么病美人会被自己的仇人看上了? 既然如此,那就牺牲皮囊来场美人无间道. 看看到最后是谁赔进谁的心! 内容标签:重生 强取豪夺 黑帮情仇 搜索关键字:主角:聂加、彭道承、邵真 ┃ 配角:阿山、关俊 ┃ 其它:黑帮、强强、坚毅忠犬攻X腹黑妖孽受 1   初春的细雨夹着寒风,吹在脸上像是软刀子,凉喳喳的刺痛着。      苏润西在顺泽最好的星级酒店坐了一下午,他习惯一边喝咖啡一边透过明亮的落地窗观察路上的行人。      “邵真!”此时的街上已经洇湿一片,人也少了。苏润西这才懒洋洋的转头去看陪了自己大半天的青年。      青年一直端坐在沙发上,因为天色和落座角度的关系脸被阴影笼罩着,像是一团阴霾的雾。      苏润西对他招招手,邵真立刻来到他身边,单腿跪伏。      苏润西被这样的姿势弄得一愣,目光不由得盯住了青年乌黑的眼睛。——他对各种视线都很敏感,唯独不能理解此时青年眼底承载不住的炙热 。他问自己那是什么呢?      “邵真,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看人是不对的。”苏润西突然抬手覆盖住对方的眼皮,而后他感觉到青年的睫毛轻刷了两下手掌,他便忍无可忍的伸腿把对方踹到了。      地上铺了细致的羊毛毯,青年用单手撑扶了一下稳住了身形。苏润西对这种程度的挣扎不能释怀,当场就变了脸色:“给我出去!”      青年没有动作,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眼睛注视着地面。      苏润西冷笑一声,一言不发的用两根手指把他的下巴捏起来,然而还没待对方的焦距对准,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邵真被打的头偏向一边,皱起了眉头。      “别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死样子,出去!”苏润西脸色阴沉,他这么坐在椅子上,身后是黑暗前的最后一抹亮光。      邵真还是全无动作,只倔强的跪回原来的姿势。      天色昏暗朦胧,楼下不知何时齐刷刷的停了一排黑轿车,苏润西起身看了一会外面,雨水涟涟不绝,细润缠绵的仿佛是离人的眼泪。      “彭道承应该到了,你去叫他上来。”      邵真这回倒是听话的下了楼,不一会领上来一位高大的男人。      苏润西笑着和男人握手落座,感慨似的谈论起今天的天气:“这样的鬼天气还让彭老大出来,实在是对不住。”      彭道承倒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目光也热情怡人:“哪里话,苏老大相邀我能不来吗?”      苏润西迎合着对方的好脾气,眼睛在四周看了看,脸上不觉便带了三分笑意:“怎么,今天没带你的得力助手来?”      彭道承点点头,从口袋里抽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整齐的排列着小手指粗的几根雪茄,他精心挑选出一根叼在嘴里,也不点火,只玩味的嘬了一口烟杆,满足的笑起来:“不在不在,大关一向不如你手底下的人听话,带出来也是麻烦。”说着挑起一边的眉毛,探究意味十足的扫了一眼站在门边的邵真。      苏润西装作没看见他那一眼,只抬手让邵真把灯打开,而后一指街对面的广场:“今天叫彭老大来主要是想谈谈彩虹广场的事,听手下人说这次标价和我们旗虎相当的只有你们一家,不知彭老大标下这块地想要干什么呢?”      彭道承似乎是有些难以应付对方突然转换的话题,愣了几秒,才心不在焉的说:“谁知道,都是帮里那几个老家伙出的主意。”      “哦?”苏润西笑道“我倒不知道彭老大还是个乖娃娃,这么大了还在听老人家的主意说话办事。”      彭道承耸耸肩,表示没办法。      谈判一下子僵住了,邵真立刻吩咐下面的人端上来两杯热咖啡。      苏润西率先抿了一口,眼睛沿着杯沿观察着彭道承。对方似乎是喝不惯这种饮品,正在吐舌头。   “既然如此,苏某无话可说了,邵真,帮我送送彭老大。”苏润西突然起身站到窗口,眼睛盯住雨帘,不动了。      彭道承还在发愣,他不满自己被大老远找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于是便在邵真伸手示意的同时扬手泼了他一身咖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邵真措手不及,不过他还是迅速的调整了表情,客气的吐出一个字:“请。”      彭道承的眼睛还在盯着苏润西的背影,似乎刚才那一刻的失态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然而苏润西显然不想把时间再浪费在他身上了,于是连背影也是决绝狠利的,全无半点人情味。      “我说,你怎么???????”彭道承有意上前一步,就在这时,街对面突然横空打出了一颗子弹。——对方显然是带了消音器,故而这子弹便无声无息的穿透了玻璃,直接钉在了苏润西的脑门上。      “啊!”彭道承吓得一缩脖子,而后快速的滚到床边,把身体埋在了厚重的窗帘下。      苏润西此时已经倒下了,额上是一个狰狞的弹孔,没喝完的咖啡洒在他手边,洇湿了一大块白色地毯。      邵真几乎在事发的同时就扑倒了苏润西,而后抽出手枪对着敌人的位置一阵扫射。      彭道承老实的在窗帘下打着哆嗦,熬过这一阵噼啪的枪声后,房间里登时安静下来,他在布幔里扒拉开一个缝隙,偷偷往外看。      街对面的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屋顶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人在完成任务之后还会任由你喊打喊杀。邵真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却是丧心病狂的发疯。——他抱着苏润西的尸体发了一会愣,而后突然用袖子在对方的嘴上抹个不停,接着便毫无预兆的吻住了那两片冰凉的嘴唇。      他是如此的认真和深情,以至于肩头耸动着,像是哭了出来。      彭道承自知自己现在在这屋里待着很不合适,他在等邵真那股疯劲过去或者下面的人来接他。然而无论是哪一种这中间都是需要时间的,于是在这罕见的静默里他便放由自己的两只眼睛为所欲为起来。      邵真胸腔里都是热意,据他自己感觉不是泪就是汗。——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拥抱抚摸苏润西,虽然对方已经死了,可是他却还是像对待活人一样的敬重爱戴。具体表现就是在贸贸然亲了他之后,便恪守本分的把苏润西搬到了床上,而后给那还带着血的尸体盖上了被子。      接着彭道承听他说:“你刚才不是让我出去吗?我现在出去,你好好睡吧!”说着当真关门下了楼。      彭道承在床下陪着死人待了一会,意识到邵真似乎是真的把他忘了,才慢吞吞的掏出怀里的电话:“在哪呢?”      话筒里的声音清脆干净:“在楼下,彭哥。”      “好,把车开到307下面等我。”      “是。”      彭道承收了线,心满意足的站在床边欣赏了一会已经死透了的苏润西,忽而笑了:“哦,你刚才问我关俊去哪了,我现在告诉你,杀你的就是。”说完整理着衣服来到窗边,跳了下去。      楼下有人稳稳接住了他,而后看了一眼破碎的落地窗,关上车门扬长而去了。      聂加事后无数次来到这个酒店故地重游,他花了三天的时间把307和对面的一切打量了个遍,得出结论,无论邵真多快都是没用的,他这么喜欢窗户,喜欢明亮,谁不清楚呢?      苏润西的死是早晚的事,聂加想,他太不知道隐藏自己了,这种人死有余辜。      可是为什么他不甘心,明明死了还要附身在别人身上,让个无辜的孩子来替自己报仇呢?      聂加在镜子面前打量着自己,他想做出昔日苏润西的表情来,然而一咧嘴就是个灿烂的笑。那笑太灿烂了,聂加很满意,他在心里说,你看,这具身体简直是天生的戏子,连生气都不会呢?      ~~~~~~~~~~~~~~~~~~~~~~~~~~~~~~~~~~~~~~~~~~~~~~~~~~~~~~~~~~~~~~~~~~~~   半年后      彭道承觉得他无论看过多少次,都无法否认聂加的美丽。      那是一种区别于女人的漂亮和艳丽,他曾经用手指比在聂加的眼周,恶劣的想:是不是就算插瞎这个人的双眼,他依旧还是美的让人心惊呢?      事实证明,那想法是无端的来的,连一时兴起都算不上,因此最后也就无端的走了。——因为他坚信这世上恐怕是没有人舍得对那样的一双眼睛下毒手的。      “彭哥。”聂加在二楼应付完宾客,一回身就看见了彭道承,他几乎立刻就要下楼来,然而身体却是全然不听他使唤的,刚在下一级台阶上勉强站稳的双腿因为承受不住主人的迫切,一错步就交拌在了一起,他从楼上摔下去了。      彭道承一直在注意着聂加,见了这样的突发状况,三两步就抢上前去,不料只堪堪抱住他的一条胳膊,而后更是由于冲力让他压在了自己身上。      “哎呦。”彭道承的胸膛被迎面撞上,倒地的时候已经痛得麻木。他却完全顾不得这些,一骨碌就从地上窜了起来,聂加还伏在他的身上,他着急的扳起对方的下巴,还好,脸上没有擦伤,只是昏过去了。      周围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彭道承的手下更是立刻就围了上来。      彭道承没空理会他们,头也不抬的吩咐了其中的一个人:“大关,你去叫医生,顺便照顾一下宾客。”而后便顺势检查了聂加的各处关节和腿骨,确认没有骨折的现象才小心的拦腰抱起他,大步向旁边的休息室走去。      因为担心聂加而纷纷献出关怀的客人很快就被那个绰号大关的年轻男人疏散了,他甚至还象征性的安慰了大家一下:“有我们彭哥在,你们全派不上用场,都散了吧!”      客人们虽然不满他的态度,却很惧怕他们带来的人手和腰间隐匿着的枪支。于是,除了几个还在角落里观望着休息室的人,其他人都识相的恢复了刚才的觥筹交错。      大关,也就是关俊满意的扫视了一下四周,这时就有一个小个子的手下来报告说医生已经来了。   关俊点点头,快步来到休息室门外,彭道承曾经给手下们立下过很多规矩,其中就包括——要学会尽可能礼貌的敲门。      关俊今天为了映衬场合,特意穿了西装,他身材高挑,几乎可以算得上强壮,因此时常给人留下孔武有力的印象。他自己对于这一印象是不屑一顾的——现在出来混的都靠脑子和枪,大块头只能吓唬吓唬人。      他不想吓唬人,于是在表达礼貌上面便要格外的伏低做小。      休息室外面站岗的人已经被他遣退到了20步之外,近身的只有身后的一个年迈的老医生。关俊觉得自己地利人和都已经占了,便放心的弯下了腰,仿佛一个英国的绅士管家那样欠着身子敲响了那扇门。      “彭哥。”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轻缓低柔,几乎可以掐出水来。      里面立刻应道:“叫医生进来。”      关俊从外面把门打开,一边示意老医生进去,一边状似无意的用眼睛瞟了一下VIP休息室正中央放置的大床。      此时的聂加似乎已经醒了,整张脸全埋在被子里,彭道承牵着他的一只手,也没说话,只目光含笑。      关俊有一刹那的错觉,仿佛自己是什么不速之客,生生破坏了人家的温馨浪漫。      然而事实上,彭道承也确实越过老医生给了他一记狠利的眼刀。      关俊的心里立刻就被苦涩填满了,他在唇边溢出一个苦笑,慌忙的低下头去,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胸腔里躁动不安的跳动被他一路按压着,直到看见了阳台,才勉强掏出一支烟。      他把自己埋在阴影里,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始吞云吐雾。      尼古丁对于稳定情绪来说是个好东西,它在血管里稍作停留就成功的引起一阵收缩。关俊的手还按在心脏上,那里传来了更为激烈的跳动——不过没关系,这都是因为香烟的缘故,。与其他的全不相干。      大厅里突然响起浓烈的掌声,聂加扶着彭道承的手,两个人款款的步上了台阶,一瞬间就站到了整个空间的制高点。      关俊偷眼望去,只见聂加似乎换了一身衣服,替代全套亮白西装的是较为深色的浅咖啡,他被那一团棕褐牢牢包住的同时越发显得他白,通体如羊脂白玉一样的剔透玲珑。这还不算完,聂加由于遗传了他母亲的缘故——那个在演艺圈华贵一时的女王,天生便眉目精致,特别是眼睛,像是有人打碎了一池湖水塞了进去,湿漉漉的波光微微晃动,说是亮如星子也不为过。      关俊后来回忆起这些,他认定了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眼睛下说不,天王老子也不行。      此时的聂加还带着点惊悸之后的颤栗,具体表现就是他试着几次要把支杆下的话筒调整到自己要用的高度,然而他的手指几乎没有力气,话筒一直高仰着头不肯屈服。      彭道承就站在他的旁边,见状便忍不住走上前去把话筒轻轻取下来,然后自然地举到他的面前,冲他一点头。      聂加惊讶不已,长睫毛下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受惊的小鹿一样。      关俊立刻会意的指挥了一个手下妄图替换下彭道承,彭道承却并不领情的呵斥了那个人,然后对聂加满怀期待的微笑着。      底下已经有人发出了惊呼,虽然早知道聂氏公司有人在背后罩着,但是眼睁睁看着堂堂的黑道大佬屈尊给人干这种打杂的活,想必两人的亲近程度已经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聂总怕是早就成了人家床上宾了也说不定。”爱好八卦的某经理夫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附和她的平日里大有人在,如今因为顾及场合才不好豪言壮语出言不逊,只适当的轻蔑一笑了之。      彭道承自然知道背地里的那些传闻,他是乐得聂加被误会成自己人的——毕竟这也是早晚的事。      聂加在台上愣了几秒,感受到彭道承目光里的殷切,不由苦笑一下。随后他撞着胆子捏住了彭道承的手,就像平时拿话筒那样,战战兢兢的开始了整场宴会的致辞。      “大家好,首先要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敝人的生日party????????????????????”      千篇一论的发言足足进行了二十分钟,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聂加喉咙里已经开始发喘,彭道承扶着他下来,径直绕过众人,挑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要吃药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突发情况,出了休息室到现在彭道承一直半抱着他。      聂加没力气拒绝,只摇着头想靠住长沙发的椅背。      彭道承知道他的意图,便微微侧过身把他的上半身抱住。      聂加不由抬起眼来,他那目光里时常什么都没有,外人看来却总会误认为有万种风情。      彭道承此时就是如此,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迅速的被电流穿过,而后半边身子都酥麻着。      “聂加。”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回过神来才惊觉已经亲吻了对方的额头。      聂加先前愿意虚弱的偎靠着他,只不过权当他是靠枕,突然被侵犯了,就无法忍受的要挣脱出他的禁锢。——他的意愿是如此强烈,以至于都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因此受伤。      彭道承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在这时想的仍然是刚才为什么只亲了额头,其他的地方呢?自己为什么放过了?      “放开我。”聂加的武力抗争只能坚持一会,他常年有病在身,虚弱的时候连床都下不了,更何况是和野蛮人厮打呢?      彭道承此时的视线角度只能看见聂加的后脑,他偏偏头,突然意识到我是不是该到他面前看一看呢?美人生气的样子应该也是美轮美奂的。这样想着,他不由得就放松了怀抱,去看聂加的脸。   聂加并不像他想的那样面色潮红,因为生气使力而嘟着嘴,他只是无奈的闭着眼睛,眼角赫然滚落了一滴泪。      彭道承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聂加不想理他,只在一瞬间变成了雨后的梨花,泪流满面。      彭道承当场就手足无措了。如果这人和你闹和你打,骂了你家十八代祖宗,他都会轻易的想出解决办法——惩罚人对他来说最容易不过了。但是如果他不动不说,只是静静的靠在你怀里流泪,那么的娇柔软弱,你要怎么对待呢?      “聂加,是我不好是我不对。”彭道承眼见对方露出这种受了欺负之后的可怜,下意识就要惩罚那个欺负他的人。于是他就真的抓起聂加的一只手狠狠地甩着自己嘴巴。      聂加被他操控着打了十几个耳光,终于糊里糊涂的开口道:“疼。”      “哪里疼?”彭道承惊得一怔。      “手疼。”聂加总体还是委屈的,但是愿意重新正眼看他,也息事宁人的把手从彭道承手里抽了回去。      彭道承仍旧不敢放松,小心翼翼的问他:“还生气吗?是哥哥错了好不好?”      聂加挑着眉毛,斜斜看了他一眼,流光一样的眸子里闪动着细碎的华光:“好了,彭哥,我只是今天难受,哪里就至于因为这个和您打起来呢?”      彭道承松了一口气:“难受?今天这么大排场这么多人为你过生日,你还不舒心吗?”      聂加垂下眼帘,两排密扇般的睫毛在眼底投出一小块阴影。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指悄悄   捏起彭道承的一侧裤缝“那些都是外人,多少又有什么关系。”      彭道承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意识到聂加似乎正以一种蜷缩的姿势依偎在自己的怀抱里。他觉得有些话就适合现在说,他也真的打算说了。      然而还没真正开口,聂加就惊醒一般挣脱了自己站了起来,他似乎有些不自在,耳朵尖都微微泛红。      “彭哥,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出去。”      彭道承张了张嘴,他本身是那种偏于阴鸷的长相,颧骨高,鼻子微微倒钩下来。此时突然要做出痴情的告白就很不合身份面貌,然而他却是打定主意要说的“聂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开口。”      这话很像小男生求婚时候的许诺,聂加听着就觉得好笑,事实上他也确实笑了出来“彭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有些东西你给不了的。”      彭道承想说什么是我不能给你的呢?金钱,地位,权利,任何的一切只要你要我都愿意为你讨来,甚至于爱,我这么强大富有,有什么是你想要而我没有的呢?彭道承想不通。      聂加也没有等到他想通,就一路领着他来到了门外。      彭道承满腔热血碰了聂加的软钉子,现在又被门外的冷风吹了一通,头脑一下就清楚了。他把聂加带到自己的身边,关切道:“外面晚上凉,你回去吧!”      聂加点点头,目光还停留在远处黑洞洞的阴影里,他问彭道承:“您把车停在哪了?怎么半天还没见开出来?”      彭道承想说就在隔壁街区,有大关在,你放心。话未出口就看见自己那辆加长轿车缓缓驶了过来。      彭道承一门心思全在和聂加的依依惜别上,丝毫没看车子一眼。待到打开车门发现异常早已经晚了。      原本的司机老杨已经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大关也不在,迎接他的是近在咫尺的一把短突。      现场情况一瞬间变得棘手,因为彭道承要和聂加说悄悄话而特意遣散到周围的手下虽然迅速的聚拢,把劫匪团团围在了中央,不过这无济于事,他们因为顾及老大完全无法动作。   还是聂加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几乎要夺门进到屋里去,可是身体刚一晃动就被带着搞怪面具的劫匪给踢倒了。      他拎兔子一样把聂加扔上车,又斟酌着打伤了彭道承的一只手,而后才心满意足的也捞上了他,发动了车子。      彭老大的车子性能一向很好,马达发动机都是国外进口的,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劫匪带着他们飞快的上了高速。然而才一转弯,劫匪就像意识到了什么,嘴里嘀嘀咕咕了一阵,打开车门,把彭道承踹了出去。      “要想你的小情人活命,就拿东郊的那批货换。”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鸟~~大家多捧场啊!!! 2   车窗外是急速闪过的灯影,聂加在黑暗里昏沉了有一刻钟,再抬起头脸上已经切换成了有别于刚才惊慌失措的冷峻和坦然,他伸手敲敲做纯良司机打扮的劫匪,道:“叶藤,你刚才弄痛我了。”      名叫叶藤的少年识相的没有躲避,硬生生挨了这并不用力的一下,而后便从后视镜里打量了聂加一眼,嗤笑道:“看来彭老大把你养得不错,拿出去论斤卖的话应该可以迅速抢占猪肉市场。”      聂加哈哈一笑:“多谢你提醒,大师兄。”      叶藤一下不说话了,他的眼睛一直瞄着转弯的方向,那有一辆拉货卡车打算横冲马路,他饶有兴致的等待着,眼看有一个乌黑的物体直冲面门,他才不疾不徐的开始转动方向盘。近距离的转向迫使轮胎发出很大的一声“刺啦”,车身几乎立刻就在马路上甩出了一个弧度。饶是如此,双方的车也都没有停,只缓冲似的顿了一顿,便又彼此交错而去了。      叶藤回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这回笑了:“没事吧!”      聂加眼睛一直盯着窗外那些掠成直线的光影,他看得入了神,竟然半点也不愿意为他的恶作剧捧场。      他在做专注认真的时候,侧面轮廓看起来文静美好,仿佛上好的剪裁画布,全然没有人气的美丽动人。      叶藤自讨了个没趣,鼻子里呼呼出了几口大气,接下来就老实多了。      车子在夜色里穿越了大半个顺泽,才在荒野一样的郊地里停住。      叶藤还是少年的身量,打扮上也处处体现着年轻人的时髦——入秋两个月以来,他穿得最多的就是薄外套和浅领T恤,下身是低腰牛仔裤。      当然了,他要出任务的时候不能穿成半个大学生的模样,便只套着连体的紧身衣,外套都省了。      聂加从车里钻出来,不意外的就看见他抱胸抖成一团,他心里好笑,扭头叫他:“你过来。”      叶藤听话的扑上来。      聂加微笑着按住他的肩膀,忽然就抽出手来给了他一个耳光:“这是给你半路上的教训。”说完甩开他大步进了旁边的一处废旧厂房。      叶藤恍惚了足足有五分钟,大脑好半天才涌起一点怒气,他快速的打开车门找出了自己刚才应敌的那把短突,朝着聂加的方向乱放了几颗子弹。      钢芯弹头在地面上一阵乱蹦,有一颗擦着聂加的脚边飞了过去。聂加冷笑一声,不停顿的继续往前走。      ~~~~~~~~~~~~~~~~~~~~~~~~~~~~~~~~~~~~~~~~~~~~~~~~~~~~~~~~~~~      彭道承这头已经完全乱了章法。      他被一群手下七手八脚的绑住了胳膊,血是不流了,头却一跳一跳的疼——这和轻微的失血关系不大,他在紧张惊惧里总是要复发神经痛的老毛病。      “给我找点药片。”他对要撤出去的一个钟馗模样的大个子吩咐道。      关俊一直都没找到,停车场在他们赶去的时候已经满地狼藉,四处都是手雷造访过的痕迹。彭道承指挥着众人在废墟里翻找了一遍,又绕到后门去查看了,仍旧无果。      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关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即使面对着半车军火那小子眉毛也都不会皱一下,可如果是短距离的炮弹偷袭,那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彭道承近几年占领着大半个顺泽,特别是在老对头苏润西死后,几乎玩转了黑白两道。这样的统治者永远都不会缺得力的助手,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珍惜每一个肯为他卖命的人——当初帮派里内讧,他被一众大佬打压欺辱,在那每一场枪林弹雨里,冲在最前面的永远都是关俊,他用自己的血肉为自己争下一场场胜利,可以说,他彭道承能有今天,靠的全是部下的坚毅勇敢和衷心。      因此,在这个带给他措手不及的夜晚里,他格外的想念关俊。似乎只有他还站在自己的身侧,这江山才是坚硬如铁的。      “大哥,药。”大个子从铜褐色的小药瓶里倒出两片药,递给他。      彭道承一仰头,吞了一口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凌晨5点。”      彭道承猛吸了一口气,已经过了7个小时,关俊再不回来就是凶多吉少了。      “能查到咱们那辆车的具体方位吗?”      大个子想了想,斟酌道:“阿山彻查了全市的路口检测,全没有。”      “废物!”彭道承跳将起来,二话不说狠踹了他一脚。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大发雷霆了,关俊一直把下面的事打理的头头是道,他几乎时常会有‘是不是我这鳍帮从来也不会发生点什么事?’的错觉,现在看来果然是错觉,任何帮派都不可能避免厮杀争斗,只是有人早早办理妥当了而已。      他又想起了关俊,这已经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几次了。      彭道承在屋里烦躁地转了几圈,回过身来对着大个子兜头便打。——上位者最忌讳手下的人功高盖主,他今天几次三番想起关俊的好处,这很说明问题。      彭道承早年是拳击高手,很清楚受力点,然而他此时完全在气头上,只奋发用力,登时便把那人打了个头破血流。      “大哥。”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见状愣了几秒才躬身回道:“关哥回来了。”      彭道承收住拳头:“哦?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的,老杨他们都死了。”      彭道承挥手让地下的伤员退下,脑里一时万状纷腾,半晌,才懒洋洋的抬起一张笑脸,道:“让他进来。“      关俊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起码没有缺胳膊少腿。      彭道承站起来,围着他兴致勃勃的上下看了个遍,最后才摸着下巴说:“受伤了没有?”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关俊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并不代表他能毫发无伤。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他右腿的小腿骨断了,一大块皮肉向外翻露着,鲜血顺着裤管淌下来,玷污了皮鞋的前端。      “没有。”关俊直视着彭道承的眼睛,彭道承注意到他眼底的坦荡,忽而笑了“我不想追究你们遭到伏击的经过,胜者为王败者寇,那没什么好说的。自己去善堂领100鞭子,下去吧!”      “是。”关俊答应着,沉默了一下,说“听说聂少被抓了,对方要我们用军火换。”      彭道承点点头,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总算找出一根烟,然而他随即就发现这个屋里竟然没有打火机,他气哼哼的朝窗口踱了两步,一用力咬破了过滤嘴,吃了满嘴的烟丝。      “呸呸~~” 彭道承狠吐了几下口水,怒气未消的吩咐他“你不用去,帮我看家,这个时候帮派里不能乱,如果有人要借机闹事,你直接毙了。”      “但是彭哥??????”关俊的五官英挺,发怒和着急的时候都微微狰狞,很有种迫不及待表白真心的意味。合着他如今这一身的狼狈,更是多少沾染了一点丧家犬的可怜脆弱。      彭道承一抬手,他现在并不关心绑架聂加的人是谁,要他用多昂贵的东西来赎,他只惦记那个小美人 “好了,你下去吧!”说着绕道在靠椅上躺下,慢吞吞的晃悠着。      关俊半天没说话,好不容易蔫茄子一样溜达到门口,手几乎都拧住了把手,又巴巴的退回来,   迟疑道:“您就不怕这是个圈套,聂少那里弄不好???????”      彭道承此时正闭目养身,听见他的犹疑猜度脸色不由沉下来,他指着关俊,厉声训斥:“这点小事我还不用你教,聂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谁随便一两句话就能污蔑的,你出去!别在这招人烦。”      关俊这次只能乖乖退下了,他还不想在身上多添两个窟窿。      彭道承在他走后真的似模似样的在椅子上躺了两个小时,不过也是不安稳的,他在这期间接到了劫匪的电话。对方仅给了他二十多秒商议见面地点,时间等等,而后便喀的一声挂断了。      彭道承对着话筒发了一会愣,复又拨通了一个号码,不一会,有人敲门进来。      来人鼻子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十足的学者派头。好在他到底还是混黑帮的,而不是什么部门派来的卧底,见了老大便热情的低下头去。      彭道承正在擦他的银色手枪,头也不抬的说:“怎么样?”      眼镜先生便一刻工夫也不耽误的,绘声绘色的汇报了关俊是如何吃了那100鞭子,又是如何龇牙咧嘴的被人给驾回去。      他的语言风格在整个帮派里是风趣幽默的,彭道承忍不住笑起来:“你觉得他还有可能拖着这样的身体跟着我们赶赴那海吗?”      眼镜先生认真想了想,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除非他能飞,像鸟一样,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会在半路上因为急速的失血‘啪嗒’一下摔下来。”      听了这话,彭道承的笑容几乎收不住了,这是他今晚唯一的畅快之处“好了,阿山,你对你上司的评价过低了,他不是软脚虾。”      阿山耸耸肩,抬手扶了一下丝毫没有下滑的眼镜,毕恭毕敬的站起来:“如果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等等”彭道承把枪揣起来“听人说你眼睛最毒,一会和我一起去看场好戏吧!”      “是。”      ~~~~~~~~~~~~~~~~~~~~~~~~~~~~~~~~~~~~~~~~~~~~~~~~~~~~~~~~~~~~~~~~      交换人质的地点定在顺泽的远郊,那有一片沧澜的大海,因为据说海里有鲨鱼,附近百里之内几乎无人居住,渐渐就变成了道上绝佳的交易场所。      彭道承的车直接开到了废旧的码头,对方似乎已经恭候他多时了。      两方大佬见面,身后跟着的动辄就是百来十号人,彭道承温和的笑起来,上来就和对方来了个亲亲热热的拥抱,他动情的拍着那人的肩膀,招呼道:“邵老大最近可好啊?”      被唤作老大的邵姓年轻人名叫邵真,是个高大英俊的人,只不过因为常年不苟言笑,眉宇间细纹丛生,白白平添了几许老成持重。他在彭道承怀抱里刻意耽搁了一会,恋恋不舍似的,以至于彼此放开的时候都有了几分找回失散亲人的错觉。      然而错觉总归是错觉,再开口就是利益相关:“聂加呢?”      邵真挥挥手,后面立刻有人小跑着离开,再回来身后果然驾着一个人。      彭道承偏过头去确认:“聂加?”      那人抬起头,脸色憔悴,双眼大而无神。似乎在昨晚受了什么精神上的折磨,动作迟缓僵硬,迷茫的瞪了他半晌,才满是疑惑的叫道:“彭哥~~”他是如此的不确定,简直都心怀绝望了。      看了他这副样子,彭道承几乎心疼得要死,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带回去。然而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于是他决定开门见山:“货就在向南二百米的地方,你快点派人去取,把聂加还给我。”      邵真绷着脸,一面命令抓着聂加的人不能放松,一面派人去拿货。      在这期间彭道承一直盯着聂加,他试图和他说话:“聂加,你有没有哪里难受?他们为难你了吗?”      失去了往日神采的聂大美人这时就像个破烂的布娃娃,不知道是心里害怕还是身上发冷,一直在打着颤,问话也不说,只一味的楚楚可怜。      彭道承只能转身去和邵真打商量:“让他坐到车里去,外面太冷了,还有,我带了医生,他可能需要吃药。”      邵真挑眉看着他,他在等来自手下的回复,完全没有心思看彭道承在这扮演好好情人那套。      不过到了这个关口,他也实在不必为了这点小事驳了彭道承的面子。      聂加终于得以顺利坐到车里,冰冷麻木的神经逐渐有了一点知觉,他此时的泪腺是最发达的,几乎一刹那就泪眼婆娑。      彭道承一直在旁边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见状一下就扑到茶色玻璃上,对医生大喊着:“别弄疼他,他怕疼,对,慢一点。”      医生满脸黑线,心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碰他了。      彭道承却顾不得这些,他现在就是被害者家属的心理,看谁都是坏人(喂,儿子,你也不是好东西好伐?)心情更是郁卒到了极点,他试图找始作俑者撒气,于是便对着打电话的邵真大呼小叫:“你他妈把他怎么了?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就知道哭?你说啊!都给我乖乖交代清楚了!”      邵真长眉一皱,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只对着手机焦急的说了一句什么,而后怔了一下,忽然把彭道承掀翻在地“你耍我是不是?那里什么都没有,货呢?货哪去了?”      彭道承莫名其妙,下意识回了他一拳,直到对方的枪口对上他的太阳穴,他才不得不服软似的怪叫道:“什么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了。”      邵真咬牙切齿,眼角余光扫了一下立刻逼上前来的彭道承的人,手上不自觉的就扣动了扳机“你用来交换人质的东西不见了,你说该怎么办呢,彭老大?”      彭道承难以置信的眨眨眼睛:“你是说????????”      有人在他们之前捷足先登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撒花~~话说有人看出彭哥的心理了吗? 3   最有可能的人是谁呢?这不难猜。      彭道承固然喜欢聂加,但是和那几千万的军火比起来,美人的身姿笑貌便不够瞧了。他今年三十多岁,年轻的时候喜欢美人好枪,也着实得到过几个像样的。      彭道承那时候和他们也是一样的蜜里调油亲密无间,他自认公平公正从不多给和拖欠任何人。所以即使是美如聂加,在他那里理应得到的也不会破例。      “我说邵老大,你一直举着这玩意累不累?”彭道承的太阳穴还和那根黝黑的枪管保持着零距离接触,他却很悠然自得的先是用手指抹平了大衣上的褶皱,接着又皱眉去找某跟躲在牙缝里的菠菜丝。他是如此的聚精会神,以至于都忘记了还有人可以在一眨眼的功夫里打爆他的头。      邵真嘴角抽搐,手指松动了一下,后来干脆把枪放下来。他双手插兜,充满趣味的打量着彭道承的那派老不正经,心里则快速转开了,他是不怕对方藏什么猫腻的,至于那批货在哪?被谁拿走了,被谁藏起来了?他通通都不在乎。——毕竟这次正面交锋的目的并不在此。      “哦?敢情彭老大对于在这一帮兄弟面前失信于人是无所谓喽!”邵真斜靠在车帮上,扭头注视了一会不远处的海,再开口已经有了三分的笑意。      彭道承跟随着他的目光,却在半路上生生转到了聂加身上,聂大美人此时已经舍去了林妹妹的哀婉悲戚,目光清澄有力,像是一盏灯。      彭道承忍不住笑了:“把你那帮人架开,咱们俩谈谈。”      邵真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面上却一脸无奈的道:“兄弟们一夜没睡,赶早来到这,那批货对于他们来说是什么,是明天的粮食,现在货没了,单靠我恐怕镇不住场啊!”      彭道承惊道:“是吗?那好办。”说到这,他脸上的笑容像是水纹一样缓慢荡开了,这时候太阳已经冲散了薄雾,洋洋洒洒的倾泻下温热的光。彭道承感到自己的背被那点几不可见的热度迅速温暖了,他快活得拔出枪来,给了近在咫尺的邵真一子。      邵真的胳膊被子弹洞穿,鲜血一瞬间洇湿了衣袖——他那好看的浅黄色羊毛大衣平白添了一抹猩红,便格外的让人嫌弃。      彭道承还是十分友好的,他对因为疼痛而抱着手臂窜出老高的邵真点点头,像是要解释:“这样就好多了,想必你的手下还是重视你超过那批货的。”说着指指身后肃然而起的一群人,他满意极了。      如果说刚才的邵真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对方开干,那么这一下子激起来的民愤他就是彻底压不住了。压不住也好,有些仇早晚是要报的。      想到这里,邵真回身对身后的兄弟一挥手,一时间就成了群斗的态势。反观彭道承,他索然无味的抛弃了手里的抢,转而拿出一个录音笔,而后按住了其中的一个键钮。——他向前伸着手,声音从小机器的出声孔里钻出来,袅袅轻轻的。      邵真几乎立刻就绷紧了神经,他完全顾不上对方身后的那帮人端着的长家伙,就飞蛾赴火一样扑倒了彭道承。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快速扼住彭道承的喉咙,接着去抢他手里的录音笔。      在这过程里不知是谁控制不住手里的武器,子弹扫射出去,如零星的一点小雨。      邵真眉头紧蹙,他觉得背上一阵火辣,可能是受伤了。但是他毫不在意,仍拼命去夺那一只小小的录音笔。      这个场景在聂加看来有点不顾生死了,他靠着椅背,眼睛无神的望着车顶。      他不明白怎么有人的爱可以这么深沉浓重,几乎倾注了一条人命也在所不惜。——这种近乎于毁灭的绝望本不应该加注在爱情身上,爱情那么美好,是世界上最鲜亮多姿的情感。而邵真的爱则是地狱里的复仇和不甘,他用生不如死的余生去缅怀惦记那个人,这样的表达和记忆让人憎恨和无奈。      “怎么办?”聂加唇边溢出一个叹息,脸上喜怒难测,只有声音是怜惜温润的“我开始嫉妒你啊!苏润西!”      彭道承觉得可笑,他此时虽然愿意老实下来,可是仍看不得别人舒服,于是一用力便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果不其然,邵真立刻就放开了他,饿狗见了骨头一样狂奔开去。      彭道承在他身后站起来,一时啧啧有声,直到欣赏够了才饶有兴味的把原本已经扔出去的录音笔重新打开,大喊着:“喂,这回可以谈谈了吗?”      不谈也不行了。      两位大佬默契的命令后面跟着的那些闲杂人等退散,彭道承猛然间看到邵真背后的伤,吓了一跳:“这这这??????”      邵真扭头看了他一眼,表情镇定,仿佛那哗啦啦往外流着的是某家的自来水:“拜你所赐,这笔血帐我记下了。”      彭道承刚要点头,忽然想起脖子上挂着的录音笔,便异常诚实的指指胸前:“是它是它。”      终于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彭道承开口就是:“把聂加给我,我给你这个。”      邵真板着脸,他此时因为失血,手臂已经麻木,后背也是痛到极致。竭力忍耐的时候五官皱的便像一枚苦瓜,含恨而隐忍。偏偏模样还不难看,反而有种禁欲的辛苦和俊美。      彭道承在心里想,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白白的为那个死人守着,如果跟了我,我,我,他翻来覆去考虑了一会,心里已经有了轻飘飘的爱意——他的爱总是来的那么快那么浓,以至于自己有时候都会信以为真。      “彭老大”邵真的眼睛盯住他的前胸,他并不想掩饰他对那个人东西的热爱“我需要确定这是不是他的原声,然后再做决定。“      彭道承哈哈一笑,极爽快的把东西递过去:“你听你听。”      邵真当真耐心的辨认了一遍又一遍,再抬头表情已经近乎冷淡,他把手里的东西随手甩在地上,又要抬脚去踩,想了想才硬生生停住,回头对兄弟们吩咐道:“把人还给他,咱们走。”      彭道承似乎没想到可以这么容易,情势一下急转直上,他在受宠若惊之余,忍不住对着邵真的背影大叫:“暧暧,你不要了?”      邵真没回头,他被同行的人驾着走了一段,才回答说:“烧了吧!你有多少全烧了。”      全烧了?彭道承糊涂了。      聂加却明白得很,爱到这个地步还在爱就是弱点短处,邵真不想被人再像今天这么拿捏住,就必须摒弃掉苏润西留在尘世上的那些实质。比如信件,物品,甚至于一分钟的声频。      ~~~~~~~~~~~~~~~~~~~~~~~~~~~~~~~~~~~~~~~~~~~~~~~~~~~~~~~~~      车子一路开上大道,聂加猫咪一样偎在彭道承身边,彭道承一直在柔声哄他:“是不是吓坏了?唉,真没办法,要不是因为你和我交往过密,他们也不会干出这种事????”说着故意顿了一顿,偷瞧着聂加的脸色“这样吧!这一阵子你去外面找个地方避避,我派人跟你去,保管不会再出事了。”      聂加还是一声不吭,半晌,颤巍巍的伸出一根白净的手指轻轻抵在彭道承的胸膛上:“彭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彭道承想说这算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怎么这么说?”      聂加又不说话了,害怕似的紧紧抱着彭道承。      彭道承叹口气,他最舍不得美人颓唐难过,便要腆着脸皮开个玩笑,然而话还没出口就听得聂加沉闷而轻缓的说:“彭哥昨天问我想要什么,我现在说还作数吗?”      “当然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说,我立刻去为你办。”      “我?????”聂加欠起一半身子,眼睛里是大片被风轻拂的湖面,那些闪亮的纯净会合成一束无形的光,直直打在彭道承的心上,像是烙下的一枚印“想要有人对我好,就像彭哥这样。”      彭道承愣了一下:“你的意思???????”      “彭哥救了我,我就是你的。”聂加飞快的说完这句,便强行扭过头去。      彭道承哈哈笑起来:“聂加,你,你真是太可爱了。”说着就一把拦住他,没头没脸的乱亲了一气。      聂加任他动物一样舔舐自己,牙齿咬痛了他的舌头。      他想这就是男人的占有和爱吧~~不,有可能还不是爱,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这么漂亮,这么需要保护,现在又肯因为对方的英雄救美而投怀送抱,爱是早晚的事啊!      可是我有没有说过,姓彭的,你如果哪一天真的像邵真那样爱上了我,苏润西复活的时候就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变少了、、俺苦啊! 4   聂加在彭家住下了。      彭道承信服了那句“彭哥救了我,我就是你的。”他在对一种东西狂热迷恋的时候总是愿意给予最好的,这其中就包括聂加的名分。      由于彭道承从来都热衷于热闹,以前更是在前任老大的丧礼上摆了21天的流水席,不仅如此,他还特意端了一把凳子每天看着陌生人进进出出,记得有一次他兴致很高的抓住一个小毛孩子,笑着问他:“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小孩子手里还拿着半截鸡腿,嘴上也是一大片黄油,对人倒不认生,只糊涂的想了想,说:“结婚呗!”      “哦?”彭道承盯着身后偌大的白色幔布看了一会“怎么说呢?”      “因为你很高兴,穿得也漂亮。”      彭道承顺着小孩子的手指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全身是很服帖整齐的西装,胸口位置的口袋上外露出一小块巾帕——他仿照电影里的样子打扮了自己,毕恭毕敬的在丧礼上守了3天,一共叩头72个,家属打理上百次。      “你是新郎吗?”小孩子把鸡腿塞进嘴里,眼睛盯着流水席上新上来的热气腾腾的肉和蔬菜 ,他有点饿坏了,但是还本着基本的礼貌问候主人“那些我可以继续吃吗?”      彭道承不说话,他慢吞吞的掏出黑色墨镜,端端正正戴好了才对远处打个手势:“就地解决了,给老爷子殉葬。”      小孩子不明所以的被人扼住脖子,那人抱着他挣扎着退到拐角,一拐弯就不见了。      彭道承舔舔嘴唇,真好,这下我是真的高兴了。      他现在也是高兴,白白得了个大美人就忍不住要昭告天下,于是在每周的例会上,他拿出一张聂加的照片,用光柱放大了投影在白色的墙壁上。      彭道承说:“看看吧!他以后就是你们的大嫂。”      底下的人一面哗然,更多的都是在感叹聂加的美貌。只有关俊是司空见惯的,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开了口:“我不同意。”      “哦?”彭道承看他一眼“先坐下。”      关俊站着不动,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才略微舒缓了语气道:“彭哥,你以前又不是没这样做过,有什么用呢?他们都是什么人,不过是图你有权有势??????”      “你这样看聂加?”彭道承拉了把椅子坐下,双手交握在桌上有如信教徒。      关俊咬咬牙:“是,即使他是聂加也不值得彭哥这样做。”      彭道承和他仅隔着两个位置,清楚的看到对方在做这个表情的时候额上的青筋暴突出来,他忍不住笑了:“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呢?这事以后再提吧!”      会议生生停下来了,彭道承也没心思听下面人报上来的业绩,干脆提前解散了大家。      “阿山。”他叫住其中的一个人“你到我书房来。”      彭家的书房据说是仿照皇上的南书房建造的,迎面是橙黄的一大面壁纸,两边是和房梁等高的书架。眼镜先生每次来都要仰头去找某些传说中的孤本和冷门的心理学著作,彭道承最喜欢他对书籍的痴迷和执着,人有喜欢才有弱点嘛!这没什么。      “今天叫你来是想让你说说那天在海边看到的,听到的。”彭道承一进来就示意他坐下,自己则转悠着打开了窗子,慢慢点起一支烟。      阿山来到书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照例在书架间逡巡,半晌,才若有所思道:“邵老大那天的表现过于娘们了,从他前一天派出的人所爆发出的破坏度来看,聂少只是擦破了皮和没给晚饭这是最不合理的。还有就是就最后的交易结果来说,除非那个录音对他绝对重要,否则的话只能说他们也许并不想要那批货,他们另有目的,这一切都是障眼法。”      彭道承点点头,把烟头随手捻灭在盆栽里“有道理,那你看今天大关的反应呢?有没有可能   是装的?”      阿山对他眨眨眼睛,神情严肃:“关哥不会叛变。”      “为什么?”彭道承对于他的肯定难以置信,不由皱了眉。      “没有原因,关哥不是那种人。”      “哦?”彭道承眯起眼睛,起身把眼镜先生一直注意的那本书拿起来,看了一眼书名便摔给他,微微不满道:“你怎么现在看这个?”      那是一本八十年代风靡的日本漫画,因为保存不善,棱角处轻微泛黄。阿山微笑着亲吻了书皮,又对着夸张的封面瞪了一会眼睛,最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关哥就是你的一只狗,从小被你养熟了,打不走的。”      彭道承这下满意了,他吩咐保镖可以让阿山在里面看十分钟的书,自己则一路逛到聂加的房里。   自从那日的绑架已经过了三天,聂加还是疲惫虚弱的,除了吃饭几乎都在床上。      彭道承帮他打开一面窗子,又把浅米色的窗帘拢成一束,阳光便顺着窗棱的缝隙照射进来,直直打在聂加的床边。      聂加对彭道承伸出一只手:“彭哥,我想过了,再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哦?怎么这样想?”彭道承搂着他的肩背,腾出一只手去抓他的头发——聂加的头发总是绵软细润,仿佛一把绸缎。      聂加突然侧过身去,闹别扭似的不肯去看彭道承,语气也是颤抖不安:“我,我,我没资格待在这里。”      彭道承以为他要说什么,谁想到半天才小猫似的冒出这么一句,不由扯开嗓门嚷道:“这话谁说的?谁说的?你没资格谁有资格?”      他的怒气是如此的真实激烈,几乎吓了聂加一跳。彭道承见他害怕似的往后退了退,面上便适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你别怕,有我呢!说敢在这里说你半个不是呢?尽管安心住着吧!再说你也需要有人保护,邵真如果再把你抓去那我该怎么办呢?”他是不怕邵真借着什么事由和他打起来的,只是觉得挥洒光了热情,谁又能总是扮演着英雄而不腻烦呢?再说了,他也不认为谁有那个价值让他再冒一次险,聂加也不行。      “可是??????”聂加还是满心担忧,大眼睛望了他一会,突然默默垂下去“唉,你不懂。”      彭道承心说我是不懂,我也不需要懂,老子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爱你,懂那些有P用?想到这里,他猛的折起了聂加的一条腿,在空中比划着做了一个姿势,想想又放下来,转身去抱他的腰。      聂加被他的动作弄得发愣,却一直迟钝的配合着,直到彭道承迅速的解开了他的裤子,他才吃惊的叫道:“彭哥!”      彭道承此时已经没有半点心思去应付他,这两天为了查明白之前的那场荒诞的绑架和交易他浪费了很多心神,连美人都没顾得上,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该是舒服的时候了。      “彭哥!”聂加还在茫然的叫他,彭道承却手脚不停,一路解了自己和对方的衣服,干净利落的就把人翻了过来。      他伸出手指在那两团白肉间捅了一下,聂加登时便哭喊起来。      彭道承说:“你哭什么?”      聂加奋力夹紧双腿,恨不得光着身子跑开,可惜身体被人制住了,便只能挣扎着不让他得逞:“彭哥!别,别这样。”      彭道承懒得和他废话,上来就要□去半个手指,不料指尖刚碰到那个部位,聂加就尖叫着滑下了床。      彭道承不耐烦了,抬手就要打他,低头一眼看见手指头上的鲜血,不由一怔,半天才把瘫在地上的人提溜起来,冷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聂加说不出话,全身光溜溜的打着颤。      彭道承只能耐着心又问了一遍:“说!是怎么回事?”      “他,他们在那天晚上强,强???????”      彭道承觉得此时自己的面部神经很可能已经僵硬了,不然不会一抽一抽的疼痛着狰狞:“一共几个人?有几个人?”      聂加的嗫嚅着,脸上是一整片的泪痕:“三、三个。”      “很好,好极了!”彭道承仰天笑了一声,丢开聂加就去找自己随身佩戴的手枪,他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他之前碰了这个人!      “给我叫所有人集合,把大家都叫出来,跟老子走。”彭道承三两步下了楼“还有那个阿山,把他连人带书的给我带过来。”      “是”保镖领命而去,不一会就把人招呼齐了。      彭道承面对着他们,说话前先对天放了几枪,而后才不冷不热的把阿山从队伍里揪出来,喝斥道:“你他妈说的什么狗屁道理,现在让我告诉你,聂加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全是因为他被人给那个了,有人在老子之前那个了他!”      眼镜先生这时已经丢了眼睛,唯有那本小人书还紧紧抱在手里“你是说?????”      “对,姓邵的也许根本不想要那批货,他只是想抢老子的人,让老子捡他剩下的,他要羞辱我!”彭道承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四处踱了两步才勉强站定了,他想我要为自己报仇,我要去杀了邵真那个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没动力啊~~为毛没人看捏?【呜呜、、 5   可是怎么杀呢?      彭道承想起自己半年前弄死了对方的老大,人家现在是巴不得他们上门去送死。他是不怕死的,只怕不能讨回公道。      “你,说这事怎么办?”彭道承烦躁地又朝房顶开了两枪,子弹噼啪落下来,正好砸中大关。   关俊自然知道其中的要害,也很为他的愁苦不平,略微沉吟之后便郑重的说:“事到如今彭哥不如就把聂少放了吧!眼不见为净。”      彭道承闻言一挑眉毛,拿大黑眼珠看了关俊半天,才阴测测的笑了一声,那笑声是如此短促,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得轻巧,那我那批货怎么办?白丢了不成?”事已至此他仍然死咬桩货因为聂加丢了’的伪事实,他要让所有兄弟都知道他彭某人为了美人可是出了血出了钱的。      关俊立马不说话了,他虽然不赞成为个男人白白丢了几千万,但是已经丢了也就不好再议论得失。      彭道承在得利手下那里没有讨着一个好主意,便转头去看自己暗地里的狗头军师。眼镜先生凡事都早有所觉,刚才被突然提溜出来就做了身先士卒的准备,只不过,他又看了一眼被彭道承扔在楼梯上的小人书,现在头脑乱成一团,拿来看东西的眼镜也找不到了,妄想记住之前匆匆看的那几页黑白图画实在是为难他了,不过也没办法。      “我以为现在最宜按兵不动,邵老大既然敢做就不怕咱们找他,或者说他正在等着我们去找他。再说事情已经出了,一个男人的屁股而已,哪里就值得两帮人如此兴师动众呢?要我说,就干脆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摆出无所谓的高姿态来给他看看。”      这话搁在哪对新婚夫妻面前都是混话,听在彭道承耳里却是正中下怀——他纵然喜好美人和美人的贞操,却不能容忍自己塑造出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形象。于是他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老子上楼眯一会。”说着就甩开大步噔噔上了楼。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也摇着头各自散了。只有阿山还原地站着,他弯腰在地上摸了两把,想要把自己的眼镜找出来。      “给!”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眼前便迅速恢复了清明。      阿山难以置信的把鼻子上架着的东西拿起来,接着又挂上去,来回摆弄了一会才笑着对那人说:“去,把楼梯上的书拿给我。”      那人应声答应了,颠颠把书给他拿回来。      阿山接过书,他此时的心情是最好的,当场便不管不顾的在沙发上盘了腿,歪着身子打开了一页。      “原来是阿基拉的第五卷啊!”      “咦?”眼镜先生猛地抬起头,赫然发现从刚才起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是关俊。      关俊还在兴致勃勃的探着身子看漫画书的封皮,见阿山抬头却突然意兴阑珊的收回了目光,看够了似的站起来:“你慢慢看,我上去了。”说着就可怜兮兮的拖起他那条伤腿慢悠悠的要爬上楼去。      阿山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兄弟腿脚不便,但是转念一想为什么不能呢?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就彻底放宽了心,重又怡然自得的拾起了自己的书。      关俊吃力的爬了两级台阶,手臂攀在扶手上就不动了,他的鞭伤还在隐隐作痛,腿也不利落,爬楼就成了辛苦活。他有意找两个小弟来扶自己,可是扭头一看坐在沙发上的阿山,突然就觉得胳膊上的肌肉没来由的酸痛胀麻,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摔下去了,于是就真的和想的那样仰躺了身体,直直摔在了楼梯上。      这回阿山就是个死人也不能视而不见了,事实上他表现的恰到好处,先是受惊似的跳了起来,围着沙发转了一圈才小跑着过来扶他。      关俊在疼痛中仰着头,视线里是一个颠倒的细瘦的人影,他是那么慌张,又是那么身单力薄,以至于抓起自己的一条胳膊奋力站起来的时候还会把人给摔下去。关俊想,我不是这种人的对手,彭哥也不是,放眼望去,恐怕也只有死去的苏润西可以与之匹敌。然而苏老大已经死了,便只剩下阿山一个。      “关哥”阿山焦急的拍着他的脸,关俊突然意识到他似乎从来没有尊敬过任何人,对彭道承也只称呼‘你’,唯独叫自己‘关哥’。      这是为什么呢?是纯粹的尊敬还是别的?他有点困惑了,于是便在匆匆而来的某个小弟的臂弯里闭上了眼睛,朦胧中似乎有人把自己抢了过去,那是怎样的一个胸膛呢?他说不上来,只依稀记得心跳声沉稳,呼吸间是浅淡的薄荷茶的香味。      ~~~~~~~~~~~~~~~~~~~~~~~~~~~~~~~~~~~~~~~~~~~~~~~~~~~~~~~~~~~~      且说彭道承上楼以后,他特意去了聂加的房间。他自知先前鲁莽的举动已经破坏了自己的形象,便索性破罐破摔。——于是此行就不会是去安抚,而是继续去释放他的怒火。      聂加精神不好,据叫来的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下神感染撕裂严重,要打针吃消炎药。彭道承哈哈一笑说:“吃吧吃吧!老子那么大一批货都为你没了,这点钱算什么?”      这种话严格来说已经算是人身攻击了,起码在聂加听来是难以忍受的,他张了张嘴,想说谁让你救我的呢?然而这话还没出口就看见彭道承一路走到了他的床边,不声不响的和他对视了一会,突然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聂加茫然无措,脸上火辣辣的发着痛,如今的形势已经不能允许他再像往常一样撒娇,因为没有人捧场,但凡做戏都是要给人看的,现在观众烦了这种表演便失去了意义。于是他只好把眼泪强忍回去,默不作声。      此时的彭道承已经不理智了,他因为不能领着人去找邵真的麻烦,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让聂加不痛快。可是真的看着聂加病弱的小猫一样恹恹,他又觉得受不了——他对女人和弱者总是带着天生的不忍心,因此对病弱的美少年也多了几分怜悯,更何况聂加是如此漂亮,他除了后面被人糟蹋了,全身都还是好的,尤其是那张脸。      这样想着,彭道承就不由自主的捏住了聂加的下巴,仿佛他只有时刻看到这张脸蛋才能忘了那些扫兴的事。      聂加任由他挑选水果一样摆弄着自己的脸,长睫毛上还挂着来不及吸去的水分,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朵雨打之后的小花,洁白而清新。      彭道承心中突然一动,他快速的下了楼,去门房的监控室交代了一声,再回来怀里已经抱着一只豹子,那是一只原产云南的豹,绒毛短,花斑光亮美丽,年龄虽小,却已经长到半人多高。      彭道承把它放到地上,示威似的绕着床边溜了两圈,然后对聂加友好的解释道:“你是不是第一次看见它?那认识一下总没有坏处的。”      聂加这时已经动弹不得,四肢麻木着,只有眼睛还大而惶恐的盯着那只豹子,他怕它突然窜上来,又觉得它是迟早要窜上来的。于是在警惕之余便又有了一种死到临头的觉悟。      彭道承见他不为所动似的变成了一个木头人,既不哭也不朝着自己扑上来,心里便很不痛快,所以他低头摸了一下豹子的头,吩咐道:“去吧!”      话音未落就看见那只豹子闪电般扑上了聂加的床,他已经长到50公斤,几乎一个成人的重量,聂加被它压在身下,觉得自己死定了。然而那只皮毛美丽的花斑豹并没有立刻就咬断他的脖子,而是伸出了粉色的长舌头讨好似的舔着他。      彭道承见状哈哈一笑:“小虎子,是不是你也见了美人走不动路呢?”      豹子自然不会答他,只认真的把聂加的脸舔了个干干净净,而后突然伸出前爪搭在聂加的胸前,它是那么的闲适,动作间宛如有着上好家教的绅士一般,然而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彭道承发现它试图去掏出胸膛里跳动的心脏。      这把彭道承吓坏了,他立刻拔枪打在床上,豹子一惊而起,飞快的跳开聂加的身边,跑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了彭道承一个人,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声似乎有点太大了,以至于没有办法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他怀疑聂加还没有死,虽然豹子的前爪滴着鲜血。      “聂加,聂加,你别吓我。”彭道承小心翼翼的叫了两声,声音从闷热的胸腔里发出来被空气一吹就冷成了一团,他在打颤。      床上的聂加一动不动,不哭也不闹,只是安静的仰躺在床上,腿上搭着半截被子。      彭道承不敢向前,只原地站着发傻,他问自己你说我如果再打他一个巴掌,他会不会又哭了呢?   答案是不能确定的,因为他不知道聂加是死是活。      “聂加,聂加,你死了吗?”随着这一声焦急的呼喊彭道承终于找回了一点勇气,他把聂加紧抱在怀里,伸着两根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聂加到底死了没啊?【望天,请看下集! 6   鼻尖是若有似无的一段气流。      彭道承惊得缩回手,他很想大笑几声,唇边却是僵硬的一抖。——这没什么可高兴的,自己养的畜生差点咬死了自己的人,多少都很让他挫败。      “备车!”彭道承用被子把聂加包裹好一路来到车库,司机随后赶来,车子顺利开出大门,一转弯冲上了高架桥。      怀里的聂加因为失血嘴唇也是惨白的,彭道承出来前给他加了氧气袋,但是好像无济于事,他能感到怀里的人体温正在逐渐降低,那不是好兆头。      “快点!去最近的医院!”彭道承猛喝了一声,吓得新来的司机一缩脖子。      “聂加,聂加,聂加???????”短短的一段路上彭道承一直在和聂加说话,他总觉得他能听到,只是嫌弃的不愿搭理自己,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又想起了家里养的那只豹子。      彭道承在出事之后总善于找出始作俑者,这能让他轻松的卸掉自己的责任“你回去把小虎子给我带过来。”他是喜欢那只花斑豹的,却也由衷的舍不得聂加。于是,假如聂加真的因为那只畜生死掉了,他也愿意杀了它为聂加报仇。——以命换命,这在道上是最公平的处理方式,他认为非常合理公正。      车子直接驶进医院,医生把聂加从彭道承手里抢走推进急救室,他便无所事事的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着。      过往的人流多半都是患者和家属,彭道承看见有人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他有点难过,觉得   如果聂加也这样出来那他就不要了,不用要了,失去稳健的双腿,残废似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那还不如直接死了好,那样好歹还是全乎完整的一个美人,他讨厌瑕疵品。      头顶上的红灯一直亮了5个小时,聂加被推出来的时候彭道承正在逗弄那只豹子。——一人一豹站在走廊里,人倒还好,豹子却是本性凶恶的,它一直警惕的瞪着眼睛,看见谁都一副要扑上去的架势。      彭道承一开始还奋力拉着它,后来便放松了手,咬吧咬吧,如果它一会真要死了,那这几条人命就是白送它的。      于是诺大的医院走廊里霎时间就上演了一场恐怖袭击——花斑豹上蹿下跳的追着一个人跑,所幸它一直是家养的,兽类的习性泯灭不少,并不具备野生的那种迅猛残酷,只是好脾气的围着人打转转,全无危险可言。      彭道承在旁边看着它玩得热闹,一回头见聂加被推出来,不由心脏紧缩似的后退了一步。事到如今,他也还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      “彭先生,人救过来了。”彭道承近两年一直在忙着给黑道洗白,这期间他投资了大量资金到医院和学校。举例来说,这家名为‘裕博’的医院里他就占有着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彭道承冲年轻的医生点点头,边上的手下立刻会意掏出个红包塞给他。医生一愣,刚要推辞,就见彭道承越过他抱起了聂加。      他先是低头好好的把聂加打量了一遍,而后才对医生说道:“拿着吧!这是我替你聂少谢你的。”      医生只得惶恐着收下来,命令随行的护士把病人推到加护病房去。      彭道承看着聂加一时被安顿好了,自己便带着小虎子回家去了。——他在这件事上是心怀愧疚的,然而这不代表他要没日没夜赎罪似的看守在床前,不是说聂加不值得,而是他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生死在他看来是常事,今天就算阴差阳错的弄死了聂加,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失去一个出众的美人,再多的就没了。      就这样彭道承几近冷血的把聂加扔在了一边,再想起有这么个人的时候已经是6天以后,他估摸着聂加已经可以说话,也认得出他是谁,便打扮了一番去了医院。      这次他没带大型宠物出场,但是很明显大家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小护士看见他便不住得打哆嗦,胆子大的也不敢上前搭话,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彭道承只得灰头土脸的上了电梯,在电梯里对着电梯特有的反光墙壁一阵龇牙咧嘴,他不在乎是否有人怕他,唯独对怕他手里养的畜生这件事耿耿于怀。      聂加住在6楼的尽头,彭道承穿越了大半条走廊,临进门前他又低头审视了一遍自己,确认完好无误才推开了门。      聂加此时已经吃完了早饭,靠在床上养精神。彭道承是很喜欢他这种瓷美人一样的表情的,他今天有意好好解释一下那天的事,然而还没说话就看见关俊从里面的盥洗室溜达出来,手里举着一个苹果。      彭道承登时便有一种捉奸在床的感觉,他扭头去问关俊“你怎么在这?”      关俊乍一看见彭道承,吓了一跳,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我来看看聂加。”      “哦。”彭道承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们两个人是认识的,还有着一段时间不短的情谊。      聂加本来还有些笑容,见到彭道承便在转眼间把好心情退了个干干净净。      彭道承自然察觉到他不自在了,只好找个理由把关俊支出去,自己则一味的陪着笑脸:“你这些日子好点了吗?我听医生说没大碍了,只要好好养着,伤口长好了就还和以前一样。”他兀自说着,聂加却一直不理不睬。      彭道承叹口气,拉了把凳子做到他面前,语重心长的说:“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那天让小虎子咬你?这个事怎么说呢!我解释也没有用,但是现在你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这样无耻的话一说出口聂加就忍不住笑了,他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彭道承,言辞犀利:“哦?我好了就都没事了?彭哥开什么玩笑!”      彭道承听见他说话无力,语气绵软,又肯叫他彭哥,就觉得这事好办了:“那你打算怎么惩罚我呢?从这楼上跳下去赔你还是也让小虎子咬上一口?完全没必要嘛!我们好说好道的不好吗?”   聂加闻言不肯说话了。      彭道承只能再接再厉:“聂加,你那天说只要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这话还当真吗?”      聂加一声不吭。      “唉,我承认我之前做的不够好,对你不上心,可是你也知道我还有那么一大摊子事,你因为生病受伤不能管公司,这都要靠我,我为你做的还少吗?你难道真打算因为这点小事和我生分了?再也不理我了?这又何必呢?”彭道承的话还是一味的无情,却步步都在挑明厉害。      聂加心里也在暗暗分析,面上却还是满目的清冷。他似乎想要调整姿势,在被窝里费力的挪动了一下便呼呼喘气。      彭道承心疼他,忙伸手扶了他一把,聂加顺势握住了他的手,叹息着说了一句:“你呀你???????”这话头开得好,语气也好,很像旧时家长点着自家孩子的脑门常说的‘你呀你,就不学好吧!看长大以后怎么办?’这样的话和严厉的训斥不同,充满了无奈和惋惜,更多的便是原谅。      然而聂加只说了前半句,后面紧跟着的却是另一种滋味:“人常说多情总被无情苦,我看我就是这么个例子。”说着抬眼看了一下彭道承,又迅速的低下头“彭哥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不过全没有用处,我,我,唉???????????”      彭道承听他突然止住了话头,不禁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聂加又叹口气,把手从彭道承手背上收回来,在被窝里翻个身,闭上了眼睛。      彭道承还在发愣,半晌才听得聂加轻声说:“我喜欢彭哥,你恼我吗?”      这,这是什么意思?彭道承觉得自己被弄糊涂了,聂加说的他全明白,却偏偏难以置信——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男人呢?在他的思想里,男人之间只能是玩弄,他也确实在玩弄任何一个来到他身边的男孩子,包括聂加。      “你是不是生气了?彭哥?”聂加久久得不到回答,只好又问了一遍。      彭道承张着嘴,他‘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急急出了门。过了半天又折回来,手里拿着一只红色的康乃馨问聂加:“你喜欢花吗?”      聂加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彭道承随后拉开门,聂加惊讶的发现他身后竟然是一大片的花海,红的,粉的,浅黄的应有尽有。      “这是?”      彭道大方的笑起来:“好看吧?送你的!”说着就把聂加一下抱住了,他说不惯那些爱来爱去的酸话,却很愿意听别人那样告诉自己,毕竟,即使是玩弄,也还是得到对方的真心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俺一直让大关当背景捏?有人知道吗? 答对有奖哦、、 7   聂加出院的时候被彭道承大张旗鼓的接走,他甚至看见了院门口一长串的红纸爆竹。爆竹摆成了两个大大的心形,在他们车子开过之后的下一秒被人点燃,噼里啪啦的响起来。      聂加被那响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缩进彭道承怀里。      彭道承用手揽着他,在一派异常的热闹喜庆里,他也难得的恢复了一点往日的伪装的儒雅和温柔,低头问道:“喜欢吗?”      聂加小心的点点头,嘴唇几乎凑到了对方的腮边:“彭哥送的我都喜欢。”      这种不解思索就说出来的情话绵软动听,彭道承几乎立刻就有了微醺的醉意。——他是不明白聂加为什么会喜欢他的,但是既然喜欢了他也没什么异议,毕竟,被美人如此炙热的爱着多少还符合了一点他年少时的梦想。      车子一路开到彭家,门口早早站立了百十来号人,一水的浓妆艳抹,男女夹杂中香水和酒水的味道混合,像是一场聚会的集体谢幕。      聂加被彭道承抱下车,突然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人就很茫然的愣了一下,等意识到大家都在看他便又极其自然的含羞带怯,把头埋进了彭道承的臂弯。      彭道承哈哈大笑,他兴高采烈的咬住了聂加外露着的耳朵尖,在外耳廓上轻轻舔了一圈。聂加小媳妇一样歪倒在他的手臂之间,而后战栗着笑起来。      众人像是被事先彩排过,见两个人当场亲热不但不惊呼嘲笑,反而齐刷刷的鼓起掌来。      彭道承满意的进了大厅,并不和谁打招呼,只微笑着频频点头,而后便径直把聂加带到了楼上。   聂加沉着脸,他刚才看见了楼下的人山人海,心里早就有了计较,面上却还一味的惊惧不安——他紧抓着彭道承的一条袖子,死活不愿意从他的怀抱里离开,倔强执着的模样简直都要把彭道承逗笑了。      他也确实笑了:“聂加。”干巴巴的叫了两个字,彭道承似乎突然得了什么趣味,他捏着聂加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看着他:“我一会如果当着大家的面要了你,你会怎么样?”      聂加迎着他的目光,眼睛里是淡淡的一片春色。彭道承注意着他紧抿住的嘴角,直觉得认为他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然而对方一开口却是情深意切的:“全听彭哥的。”      彭道承一时不敢置信,聂加却仿佛印证一般解开了自己的上衣,他完全扑在了彭道承的身上,用那细瘦无力的小胳膊紧抱住他,而后呢喃着吻上了他的唇。      彭道承大脑一瞬间噼啪作响,宛如突然爆破的导管,迸发出滚烫而湿润的热量。他顺着这股热流撬开了聂加的牙关,两条长舌裹在一起。      他一直在怀疑聂加对他的表白,此时却有些坚信不疑。——爱情总是需要人盲目投入的,他固然还不能说出爱情的好处,和爱一个人的情意,却很愿意早早交付出这种爱的姿态。      ~~~~~~~~~~~~~~~~~~~~~~~~~~~~~~~~~~~~~~~~~~~~~~~~~~~~~~~~~      关俊在楼下勉强张罗了一会酒水和餐前点心,又应付了几个重要人物,便很力不从心的派人去楼上叫彭道承下来。      他还是后辈,在这种大场合招待多了就是喧宾夺主。      “阿山。”关俊拐去一个角落,对着那一团阴影叫了一声,而后不待对方跟上来就自顾自的出了门。      名叫阿山的眼镜先生慢吞吞的站起来,一路跟他到了院子。      事隔上次的绑架事件已经过了二十天,关俊的腿还没好,鞭伤也是时还是坏,这让他几乎觉得自己被人下了什么慢性毒药,身体机能都大不如前了。      然而这也不是没有好处,他可以足够虚弱的卸下一直属于自己的工作,正如有人希望的那样悠哉的养伤和玩乐。      “有烟吗?”关俊此时背对着身后的来人,他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已经坏了基础,以至于在不装腔作势的时候都要倚住一个什么才得以支持。      阿山闻言翻遍了自己的口袋,最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直不抽烟。于是便把身上仅存的一点东西递过去。      关俊看了一眼口香糖整齐的包装,示意对方打开。      阿山听话的拆开了封口,捏起一条拿给他。      淡淡的薄荷味在口腔里一晃而过,原来是他。关俊一边咀嚼着一边想,忽而有了一点笑:“阿山,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吗?”      阿山眨眨眼,把眼镜取下来在手背上蹭了一下:“不知道。”      关俊微笑着:“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阿山困惑的摇摇头。他进帮派的时候已经是大学辍学之后,听人说关俊好像是彭哥从小养大的。      “我那时候才11岁,个子长得小,看起来也就7、8岁的样子。彭哥从孤儿院把我领回来,他那时候也就20多,脖子上还没有那条疤,笑起来像个大男孩。”关俊的讲述是深情动人的,却夹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后来大家都长大了,彭哥常说人大心大,还问过我以后会不会有了好去处就抛弃他。我说怎么会呢?我能去哪里呢?彭哥在哪我就在哪啊!”说道这里声音的主人不经意的顿了顿,他扭头去看阿山的神情,半晌才叹息着接道:“真的,我知道这话你不信,彭哥也不信,可是这么多年了我真的没有地方可去???????”      阿山听他说到这,也慢条斯理的捏住一条口香糖拆开,而后斯文的用牙齿叼住,上下磨蹭了两下才轻轻笑道:“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不用绕这些给我听,有什么意思呢?”      关俊看他一眼,颇为赏识的露齿一笑:“我是说彭哥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所以他即便是日后让我死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是聂加不能留,这个人变数太大。”      “哦?”眼镜先生用舌尖卷起一小半软化了的胶糖,费力的吹出一个泡泡“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关俊目光一暗,心中似乎愁肠百转,声音里却带着安定平和的一点坚毅:“今晚。”      “好。”阿山用左边牙齿把口香糖细细嚼了一遍,便兴致盎然的侧目看向大厅,看情形彭道承和聂加应该已经下来了,他们迅速淹没在人潮里,如果此时真的出了点什么意外,对杀手来说是最好和最方便不过的。      “然后呢?除掉聂加之后呢?你打算任彭哥处置吗?”      关俊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这里,又像是满不在乎:“都行,全听彭哥的。”      闻言,阿山‘噗’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软胶,而后指着房顶的某一处说:“我要是你就好好睁大了眼睛看着,彭哥不是傻子,不会让你得手的。”      关俊一下不说话了。他确实拿不准自己的胜算所以才打算从阿山嘴里套出一点实话。      “走吧!我扶你去屋里歇会。”阿山说着利落的搀扶起关俊的一只胳膊,不由分说的架着他进了屋。      ~~~~~~~~~~~~~~~~~~~~~~~~~~~~~~~~~~~~~~~~~~~~~~~~~~~~~~~~      此时的彭道承意气风发,他搂着聂加在宴会上转了一圈,而后便对刚进到屋里的关俊询问道:“怎么不见邵老大?”      关俊说:“据送帖子回来的人禀告,说是还病着。”      “哦?”彭道承点点头,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着聂加的肩膀,半晌,大惊小怪的叫道:“那就没派其他人来吗?难不成我在他眼里只有办葬礼受欢迎?”      “这个??????”关俊正要措辞解释,就听身后的阿山笑道:“啊,原来是替邵老大来的许小姐,快请进!”      彭道承抬头望去,只见迎面走来一个袅袅婷婷的女人,她脸上着了淡妆,眉眼间一派秀丽文雅,深色长裙下两条白嫩的小腿□着,线条优美。      彭道承刚要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注意到那人肚子上隆起的弧度时不自觉的就皱了眉。      “彭先生好!”那女人慢吞吞的来到他面前,一手护住肚子,一手撑住后腰。      如果说刚才彭道承还愿意原谅她的迟到的话,此时却已经连这些人前的礼仪客套都不想给了,于是他只是微微点了头,而后准备掉头而去。      “彭先生!”那女人急走了两步,突然抱住了肚子。      聂加回过头去,只见那圆隆的腹部似乎颤动了一下,而后便听到了那女人的叫声。      “你怎么了?”聂加想要扶住她,却被与女人同来的黑衣保镖挤了开去。      彭道承此时已经被一个贩卖军火的合作伙伴拉住了,见状便不满的吩咐了关俊两句,接着便不管不问的携着那个合作商上了楼。      那女人刚才似乎不是普通的胎动,被保镖抱起来的时候疼得全身都在颤抖。关俊领着他们进了休息室,又要派人去叫医生。      那女人却死活不肯,紧抓着聂加的一只手不放,惶恐的大叫着:“给真打电话,告诉他我要生了,让他来接我。”      关俊嘴角抽搐,心说我就是再没有常识,看您那个肚子的大小也就只有6多月左右吧!生个P啊?   聂加被她抓的没办法,只能尽力安抚着:“放松点,慢慢呼吸,对,就这样。”说完又对守在门口的邵家保镖说“她平时也这样吗?要不要吃什么药?”      那保镖说:“不用,许小姐自怀孕以来一直都有腹痛的现象,按摩就行。”      聂加点点头,表示了解“许小姐,一会我叫一个懂按摩的医生来,你先歇一会。”      许小姐这时似乎已经疼得不那么厉害了,但还是用力抓着聂加,语声凄惨道:“那你陪着我,让他们都出去,你给我按摩好不好?”      聂加皱眉,半晌才笑着说:“我不懂那个还是让医生来????????”      “不,很简单的,我教你。”许小姐一边说一边把聂加的手放到她的肚皮上慢慢画着圈。      聂加满头黑线,依样画葫芦弄了一会,便僵硬着扭头和关俊温言说道:“你先出去吧!我看她一会,实在不行再叫医生。”      关俊和一众保镖答应着退下去,在门合上的下一瞬间,聂加忍无可忍的跳起来,指着躺在床上的女人骂道:“叶腾,你恶心死我了。”      叶腾闻言眨眨眼睛,一只手还在滚圆的肚子上摩挲着:“聂加,有没有人说你的聪明很让人妒忌,我化成这样你还能第一眼就看出来,真是了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俺想问一下CP情况: 1、聂加和彭 2、聂加和大关 3、大关和阿山 4、聂加和叶腾 5、聂加和邵真 6、彭和大关 喜欢哪对多俺就给谁增加戏份哦~~SO,全看你们喽! 8   聂加沉着脸,他在背对彭道承的时候身体中那种鲜活生动的乖巧就会自动流失,完全转变成另一个人。      没错,他也确实是另一个人。      “你故意弄成这个鬼样子来找我,是不是有大事?”      叶腾此时已经不再玩他那个假肚子,听见聂加主动问他便抬眼看了他一下,而后突然扑倒了对方,轻薄似的揉捻着聂加的耳朵。      聂加被叶腾压制着,四只眼睛对在一起,彼此的情绪一瞬间昭然若揭。      叶腾似乎还算友好,行为上也很委婉安静,只紧扣住他的下巴不放。      聂加笑道:“小弟弟,你最好在三秒钟之内从我身上爬起来,不然???????”他并不愿意去威胁逼迫一个小孩子,并不代表他不会当众立威。      叶腾还是扒着他,从善如流的亲了一下聂加的脸颊,而后便露出了对什么忍耐很久的忍无可忍的垂涎。      聂加看了他一眼,了然的对他一点头,默许似的,手上却猛然出现了一把枪。      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叶腾已经被枪口顶住了后心,他不安地动了动,而后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咦?”叶腾聪明的放弃了挣扎,小鸟依人的伏在聂加胸膛上,满脸的错愕。      聂加用枪杆拍拍他:“起来!”      叶腾只好乖乖站起来,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      “说吧!是不是邵真找我有事?”聂加起身坐到软沙发上,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肩膀。——他现在的身体不能和以前比,动不动就要受伤生病,当真是个病美人。      “哦”经由刚才的事叶腾一下子老实了许多“老大让我来问问你事情进展到哪了?”      “只是这个?”聂加相信邵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如此大费周章,果不其然,叶腾顿了一顿说:“老大让你帮我混进来。”      “哦?你认为你会干什么?”      “什么都可以啊!你能干的我也能,这有什么的????????”叶腾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聂加正饶有兴致的对着他身后的花瓶眯起眼睛,这是一个打靶的动作。      “趁早给我滚回去,如果邵真不信我,就去姓彭的那里揭发好了,不然的话,就全听我的。”聂加不耐烦的说完这一句,脸上的阴狠一闪而过,下一秒却又是一个和煦的笑,叶腾听见他说“来人,送我们的许小姐回去。”      门外应声进来几个人,包括和叶腾同来的保镖。大家见他完好无损的站着,便十分友好的围住了他,而后请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聂加从休息室里出来,他步履艰难,脸上也是异常的一片潮红,呼吸急促中顾不得抓住了谁,只痛苦的叫着:“????????药????给我药??????呃???????”      关俊瞪着他,而后扭头去叫阿山。阿山在这个狗屁晚会上无所适从,他谁也不认识,也没兴趣去认识别人。唯独对代替邵真前来的那个女人有点兴趣,不料对方因为身体不适而去休息治疗了,他便百无聊赖的盯着大厅富丽堂皇的意大利吊灯发呆。      就在这时,他听见关俊叫他“咦?”他看了一眼已经将近晕倒的聂加,手脚利落的把他抱起来,而后挤过人群,匆匆上了楼。      关俊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半晌,反身回到休息室。他在大大小小的装饰品中间逡巡,又小心翼翼的检查了床垫和座椅,而后在椅腿的后侧发现了一把手枪。      他几乎是立刻就冲了出去,对着已经跑得没影的邵家车大喊着:“抓住他们!”      手下人当场驱车去追,过了半个小时回来说失败了。      关俊点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对方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只能有一种可能,就是要让他发现。而至于这发现之后的目的也不难猜。      “彭哥现在在哪?”      “楼上。”      关俊沉吟一下,他觉得是时候自投罗网了。      ===================================俺是分割线==================================      阿山刚才抱着聂加上楼的时候就已经找来了彭道承,彭道承当时正和合作商相谈甚欢,听见这一消息就很自然的作别了合作商,为难的解释着:“我要去看看他,咱们的合作下回再说吧!”      这其实是一种很不得体的拒绝表现,起码在彭道承看来很让人扫兴,但是他认为下面既然聚了那么多人给聂加接风,他摆出这样重视的排场来,便只能演戏演全套。——聂加病了,他这个做情人的理所当然要去跟前嘘寒问暖,这是必须的。      此时的聂加已经服了药,他从小患有喘病,因为紧张和天气都有可能发病。彭道承赶过去的时候聂加全身酸软,伏在枕头上出气多进气少。他知道这是药效还没完全上来,故而便十分怜悯的抱起聂加,上下摩挲着安抚他。      “彭哥。” 关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      “有事吗?”彭道承头也不回。不可否认的是自从绑架事件出来之后他很在意关俊几近完好无损的那七个小时究竟干了什么?不过好奇归好奇,他不会问,也不想逼着对方编故事给他听,那样太无趣了,也坏了他们之间该有的信任。      关俊踌躇着往前走了两步,在远离床边的位置站定,而后拿出那把拣到的枪,沉声说道:“我在休息时发现了这个。”      彭道承把枪接过来,低头摆弄了一会又递还给他,似乎有点怪罪他的大惊小怪:“可能是谁掉的。”      “彭哥,如果我没认错,这是邵老大那边才会有的家伙,他们惯用这个的。”      “哦。”彭道承摆摆手“那又能说明什么?一把枪而已。”      “彭哥”关俊有些急躁起来“这说明刚才那个许小姐有问题,她可能胁迫了聂少为她做什么!”      “是吗?”彭道承把手从聂加后背上拿下来,脸上还挂着一个温柔的笑“聂加,他说的是真的吗?”      聂加双眼通红,身上也软着,他在发病之后总是楚楚可怜,任人欺负的小猫一样:“嗯?”      “我是问许小姐刚才胁迫你了吗?”彭道承亲昵的把他抱在怀里,过了一会又拿嘴唇去吻他脸上的泪痕。问出的话倒是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回答,仿佛完全是为了让关俊安心而走的过场。      聂加被他蹭了脖子,耳朵瞬间就红透了,于是便越发的不愿意说话,全身心的腻在他的怀里撒娇。      “彭哥!”关俊没心情看他们表演你情我爱,刚要催促就见门外跑来一个手下惊慌的说“刚,刚才那个和大哥谈话的军火商死,死了。”      彭道承立刻跳起来:“你说什么?”      军火商被一枪致命,简直可以算是悄无声息的死了。这样精准利落的手段让彭道承不自觉的想起半年前对苏润西的那场暗杀,简直太相似了。      事到如今,彭道承不得不亲自下楼遣散了宴会,并勒令所有人接受检查。      耗时三个小时的筛选侦查,阿山最后汇报说:“没有可疑分子。”      确实,没有人具备那种能力,除了关俊。然而他却有最好的不在场证明,彭道承沉思了一会,还是派人把关俊叫到面前。      他说:“这件事你怎么看?”      关俊一言不发,他也觉得事发突然。      “据你所知,有谁能不让人发觉就进了我的书房,然后杀人逃命?”彭道承蹬着关俊,他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      关俊慌忙低下头去:“这个也不是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都不可能对不对?”彭道承步步紧逼,一手挥退了众人,而后在诡异的静默里把关俊手里拿着的枪夺过来,轻轻打开了弹夹,里面赫然少了一颗子弹“你用那颗子弹打死了军火商,然后跑到我面前来恶人先告状,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关俊惊愕的抬起头:“没有,彭哥,不是我。”      “那是谁呢?”彭道承深吸了一口气,他并不想真的弄死谁,毕竟比起一个外人来说他还是护短的,但是他觉得有必要听到对方的解释和真相,没有人愿意糊里糊涂的就得罪道上的任何一个角色。      “这??????????????”关俊想说是聂加,但是怎么可能呢?他一直被彭道承贴骨贴心的抱着,根本动弹不得。      “好了,大关,从明天起你卸掉所有职务,去善堂面壁思过一个月!”彭道承说完这句话,转身上了楼。      ==========================================俺是分割线===========================      聂加疲惫的躺在床上,他在估计这件事的发展和走向。      彭道承从来都是个多疑的人,所以当初在绑架伊始,他便指挥着叶腾迷倒了关俊,而后塞进后备箱和他们一起转悠了大半个顺泽。      他需要他消失的足够长久,足够安静。      “聂少!”阿山抱胸站在门口,笑道“好点了吗?”      聂加叫他:“你过来!”      阿山慢慢靠近他,而后一躬身:“有何吩咐?”      聂加身上还是那种无力的绵软脆弱,他索性就躺在那,半抬着眼皮和阿山说话:“彭哥呢?”      “在处理事情,怎么,你找他?”阿山似笑非笑,一副很享受这种聊天方式的样子。      “没有。”聂加慢慢闭上眼睛,半晌才喃喃的说“我想喝水。”      阿山只好起来倒了水喂给他,聂加靠着他坐起来一点,便不情愿再躺回去:“刚才谢谢你抱我上来。”      阿山微笑起来:“那是我应该做的。”      聂加点点头,在他怀里安静的依靠了一会,忽然笑了:“你刚才是怎么抱的呢?这样,还是这样?”说着就模拟似的在他胸膛里变换了几个位置,而后突然一动不动了。      彭道承一条腿已经迈了进来,他清楚的看见聂加来不及收回去的笑容。阿山低着头,下巴抵在聂加的头顶,那是一个极其暧昧的倾听姿势。       作者有话要说:↖(^ω^)↗呼唤路人给俺加油捏~~别总是视而不见嗷嗷嗷、、 9   彭道承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他觉得这场景有点像老婆背人偷汉子让他抓个正着。——这是很坏的一种比喻,却又格外的贴切。彭道承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阿山,似乎在等他自己站起来。——他在这样的夜晚收拾了自己的一个爱将,便想对其他人发发善心。      “啊!你回来了,聂少在找你。”阿山终于发现了彭道承,态度很自然的往旁边一闪,站了起来。这期间丝毫不理会聂加是摔在了床上还是摔在了地上,待彭道承走过来他便礼貌的一低头,出去了。      彭道承有点回不过神,好半天才扶起聂加坐好,而后笑着问道:“找我干什么?嗯?”      聂加磨蹭着拱到他怀里,吭哧了一会,便笑嘻嘻的说:“楼下的人还在不在?我们不理他们好不好?”      彭道承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和他相依相偎的双双靠倒在枕头上。他第一次觉得累,觉得前路艰难。这种感觉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关俊的事,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也算是他半个亲人,如今闹成这样,他也是怜惜不舍的。      “彭哥,怎么了,你是不是心里有事?”聂加任由他抱着搂着,本以为对方会趁机吃点豆腐,然而彭道承却像睡着了似的,安静异常。      “没有,睡吧!你刚才犯了病,多休息休息。”彭道承茫然的瞪了一会天花板,猛的从床上窜了起来。——他心里不安宁,要去楼下看看有没有余孽没除干净。      偌大的一个大厅,刚才还是人满为患,这一会的功夫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彭道承集合了所有的手下,他要对这件事做个说明:“刚才有个人死在咱们这了,这是好事,算一算咱们这个宅子有多久没见过血了?两个月了是不是?大家都等不及了吧!那好,一会你们就去那个死人的地盘上该干嘛干嘛去,淘弄回好家伙来,老子重重有赏!”他这话一说出来,下面的人立刻跃跃欲试,彭道承哈哈大笑,拍着一个兄弟的肩膀说:“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谢彭哥!”      “谢彭哥!”      众人七嘴八舌说完,一齐出了院子。      车库大灯早就打开了,亮腾腾的恍如白昼,这一群人呼啦啦坐上汽车,一眨眼就没影了。      阿山直勾勾的看完他那游戏简介的最后一页,‘啪’的一声合上本子,一边上楼一边回头说:“你最好在天亮之前把人全叫回来,不然以后就不好管了,也管不住。”      彭道承点点头,慢吞吞坐到沙发上,他想抽一根烟,可是突然发现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脱在了楼上。他此时身上只穿了一件深色条纹衬衫,口袋里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于是他只好对还没走远的眼镜先生招招手,吩咐道:“给我拿烟和打火机来。”      阿山眯起眼睛,在二楼站定了:“今天别抽了,聂加不喜欢。”      彭道承想说你管他干什么,又觉得和他今天的派头角色不符合,便皱眉骂了一句什么,而后也上楼去了。      ==================================俺是分隔线=========================      如此荒唐的一夜过去,第二天的报纸上就报道了‘某商业大亨全家惨死,如何如何’的消息。   彭道承一目三行的看完了一整版的猜测怀疑,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这是哪家发的?太好玩了。”他说的好玩自然不是常人说的那个意思,彭道承这个人发起疯来是没头没脑的。比如昨天,他手下无故打死了他的合作伙伴,他在心痛之余不想白背这个冤枉,便连夜让人缴了那个死人的全部仓库和几处宅院。——他这么做的道理很简单,反正人已经死了,东西不抢就浪费了。      阿山不习惯早起,他也没有需要早起做的事,便一头睡到自然醒。关俊还在善堂里关着不准出来,因此此时有幸欣赏彭道承表演的就只有聂加一个人。      彭道承一时半会还不能从他人的臆测里抽离出来,于是便又抓过来一叠报纸前后翻看了一遍。聂加对他的举动不予置评,只闷头吃光了自己面前的早点,而后请示道:“彭哥,我今天想去公司看看。”      彭道承看了他一眼,眼珠子瞪得又大又圆,聂加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不料彭道承只是指着一碟包子吩咐厨房:“给我热热端到房里来,我上去吃。”说着抱着那一叠不知所云的报纸走了。      聂加不知道自己这算是得到了批准还是没得到,他在大厅里略站了一会,转身出了门。      聂氏公司早期做进口贸易,从中赚取差价。近年来靠着彭道承,表面上虽然还是在做老行当,暗地里却一直在走私兼洗黑钱。      聂加很长时间没来公司,不由的对大堂里的女接待多看了两眼,而后更是突然地问了对方的名字和年纪。      女接待受宠若惊的一一回答了,并满心欢喜的认为会有什么好事找上自己。      其实好事是没有的,聂加天生记性差,没用的旁人他从来记不住,这种特性在还是苏润西的时候就有,只不过凡事都有邵真,知道的就没几个。      聂总经理温言细语的和一众保安接待打了招呼,乘上专用电梯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向阳,窗台上是颜色各异的几个花盆,他对那些常年绿着叶子的盆栽叫不上名字,糊涂的时候还会往上浇热水,故而久而久之便连生死也懒得管。——不过今天看来它们活的比自己好,嫩绿嫩绿的肥硕健壮,当真的好苗子。      聂加在厚重的真皮座椅上转了个圈,想起秘书说最近似乎没有什么文件需要批示,便安心的眯着眼睛打盹。——他是需要随时随地装扮成一个白痴的,不然哪会因为经营不善而险些破产?如果他不破产,又怎么会求助到彭道承门下呢?这是计划好的一套计划,错不得一步。      聂加若有所思的在公司里眯瞪了一上午,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就很自觉的招来彭家的汽车回去了。      “彭哥,一起吃饭吧!”他在车上给彭道承挂了电话,对方显然不知在忙什么,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同意了。      两个人相约在市中心见面,那附近一圈全是特色餐厅。聂加特意挑了环境雅致的私房菜馆,而后便一直恭敬地站在门楼下面等他。      彭道承来得很快,下车后率先打量了一下菜馆的外观,是相当古朴优美的装修。他伸脚蹬了一下门口的石狮子,是真的。      “彭哥” 聂加过来亲热的挽住了他的手臂,两人相携迈步进去。这个门脸后边是个四合院一般大小的宅子,院子里一个花园,旁边还种了葱郁的树木,和着假山喷泉,倒是十分别致。      他们二人一路过了中庭,在大堂坐定,便有服务员鱼贯而出,眨眼间摆了一桌子山珍海味。      彭道承早年吃了很多苦,所以吃穿上只求简单方便,如今突然见了这么大排场架势,又探头探脑的狠瞄了几眼桌子上的菜,一时感叹着,聂加不愧是出身大家的少爷,真会吃啊!      “彭哥,来尝尝这个芙蓉鸡粥”聂加在一个顶大的海碗里搅匀了那太极图似的半白半绿,而后用小碗盛好了递给他。      彭道承接过来喝了一口,一扬脖子全干了。      聂加淡淡一笑,把筷子退了皮,在罗汉大虾里挑最嫩的剥了壳喂到他嘴里,接着是鱼翅和海参以及鹿肉香肠。所有彭道承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被聂加一一送到了面前,他面对着这满桌子的珍馐几乎要怀疑起聂加的用意。      然而事实上聂加什么恶意都没有,只是一味的想让他吃得开怀。      彭道承拍着聂加的手臂,笑道:“弄这么个阵仗真吓了我一跳!”      聂加说:“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我还会害你吗?      彭道承心说怎么不会,大关都能说反就反了,你一个戏子似的美人难道还真的打算把真心给了我不成?      聂加看他一下子变了脸色,满心的惆怅烦闷,便十分识趣的伸手抱住了他。——这个怀抱是没有暧昧味道的,只像幼时母亲的胸膛温暖贴心。      彭道承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想了想又把头靠了上去,他是十分愿意有人把他当成孩子一样宽恕和包容的,这种感觉让他砸吧出一点爱来。——这爱和母爱夫妻之爱不同,因为它来的没有源头走得也没有理由,好像全凭对方的喜欢兴趣,由不得他。      彭道承问聂加:“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是啊!”      “喜欢我哪呢?”彭道承暗地里总是会承认自己的短处缺点。      聂加歪头想了一会,似乎是想抬头看看他,却被彭道承强行按住了,他听见对方命令道:“就这样说,不要想,不要骗我。”      聂加微笑着找到了他一只耳朵,而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因为是你啊!我只喜欢彭哥。”      彭道承难以置信的听他说完,突然把脸埋在他的衣领里。——他要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呢?比起巨大的喜悦来说他还是不能信任,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爱上他人,聂加的喜欢容易的过头了。      两个人相亲相爱的拥抱了一会,聂加提出要去洗手间。      彭道承示意手下跟上去,自己则端详着满桌子的好菜好饭发呆。      过了好一会,手下回来说:“彭哥,聂少被人缠住了!”      “哦?”彭道承拿起刚才聂加为他夹菜的一根筷子吸允了一下,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手下迟疑了一下,说:“不像是道上的。”      “是吗?”彭道承又在凳子上坐了一会,猛地站起来,疾走了几步后突然回身给了那手下一嘴巴,恨恨道“废物!”      他是不知道有什么人敢扒住他的人不放,双方一见面彭道承不由嗤笑一声:“请问这位先生是?”      那男人一米七几的个子,瘦弱小小的一只,穿着上倒还是富丽堂皇,毕竟能来这里的不会是穷人。      “啊?”不过反应迟钝了,彭道承着重观察了一下他的四肢,认为多半是个没有用处的书生人物。      果不其然,那人随后自我介绍起来:“我是聂加的高中同学,谢占。”      彭道承看了一眼聂加,又看了一眼对方伸到面前的手,拉起聂加往外走。——他不认为谁有这个身份可以和他握手,更何况还是个二愣子。      “聂加,聂加!”谢占还在不依不饶,一路追上来。      彭道承把聂加甩给自己的保镖,而后对跟上来的男人一扬手‘啪’的一声脆响。——他是无意在外面随便打人的,如果允许他更愿意用枪。      谢占被打得一愣,缓了一缓才朝彭道承扑过去。彭道承打死也不会想到在他面前还会有人反抗,哪里料得到读书人发起飙来也不是好惹的。于是躲闪不及的情况下便被对方撞倒了。      幸好旁边有伶俐的人在第一时间上前把人给架起来了,彭道承才得以顺利站起来,他指着谢占的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扔出去。”      谢占被人拖着出了大门,到了院子里还在满口胡言乱语:“?????????聂加????聂加?????你是我的?????你怎么能忘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走过路过都要嗷一声啊啊啊啊、、 话说下一章大家觉得会出现啥? 1、彭当场杀了那个谢占。 2、彭不理他,直接醋意大发的把聂加上了。 3、这两种都不是。(YY无罪啊//俺在过节的日子里是很黑皮滴,愿意为人民服务捏~~) 10   彭道承像是没听到,只笑眯眯的一把搂住聂加大摇大摆出门上车。      这一顿饭吃下来究竟吃没吃出情谊暂且不说,彭道承脸色阴晴不定,一回家就命人去查饭馆里遇见的那个谢占,他不喜欢聂加之前的过往,便直觉的认为事有蹊跷。      阿山中午又睡了一觉。——军师,而且还是幕后军师,能干的事情其实很少,再加上他也不善舞刀弄枪,杀鸡都怕见血。整日里便是帮派里的第一闲人。      “回来啦!”阿山偷看了一眼彭道承的脸色,第一次狗腿的去接聂加脱下来的外套。      聂加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是何用意,一犹豫对方就已经把衣服拿过去了。聂加不由皱眉看着他——只见阿山轻手轻脚的走到衣帽间,手指状似无意的捋了一下大衣的领口和袖扣,而后挂了上去。   “彭哥,我累了。”聂加适时转过头来,左手掩口打了一个哈欠。      彭道承这时已经交代完调查的事情,一回头便亲热的揽住了聂加的一只胳膊,他先是在那细瘦的臂膀上拍了怕,而后微笑着说:“去睡一会,晚上带你看好戏!”      聂加点点头,依言上楼去了。      客厅一时之间只剩了阿山和彭道承,彭道承叫他:“中午的事还没说完,接着说。”      阿山还站在衣帽间,他手上捏着聂加外套上的一根头发对着阳光一照,而后又左右看了一遍,最后拿到彭道承面前:“你们今天是不是遇到人了?”      彭道承懒洋洋的看他一眼,语气不善:“你怎么知道?”      “是个男人,而且似乎和聂少很熟?”阿山在他对面坐下,把头发放在手背上吹了一口气。      “对。”      “那聂少当时是什么反应?”      彭道承回忆着:“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聂加一直傻愣着,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哦!”阿山一言不发了,只把头发小心的放到烟灰缸里一把点燃了,而后建议道:“没这么简单,他抱了聂少,而且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利用拥抱的姿势应该还顺势亲了他,而在这期间,聂少没有反抗。”      彭道承郁闷了,想想又似乎了然,他对背叛这种事一直心有余悸,这不是说他以前被谁背叛过,而是由于他身处的位置由不得一点背叛,故而便由衷的不能容忍。不过现在显然他不想多说这个,聂加是好是坏,背着他干了什么都由不得别人插手去管——他习惯自己教训自己人。      “还是说说中午的事吧!你准备派谁去偷袭邵真?”      阿山说:“关哥,他是最佳人选。”      “哦?”彭道承因为血洗了那个军火商全家的事,在道上已经引起了轰动。——黑道虽然没有统一,但也都是在安守本分,他突然弄出这么一件事,明摆着有黑吃黑的嫌疑。因此与其等着那些老家伙找上来兴师问罪,不如趁机吞了其他帮派“不行,你就不怕他到时候临阵倒戈?”      阿山淡淡一笑:“这是个试探的好机会,成功的话顺泽的天就是你了。”      彭道承想象了一下那种可能,哈哈笑起来:“成不成功我倒不敢奢望,只是给大家一个态度,这顺泽没有我不敢动的!”      阿山看了一眼他唇角嚣张的笑意,突然意识到彭道承其实和苏润西很像,他们都是不善隐藏自己的人。或者应该说都是不想隐藏自己的人——苏润西的聪明,彭道承的无所顾忌从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于他们的自信。这种自信不是坏事,可是如果当苏润西已经成了前车之鉴,彭道承还不知道收敛顾忌,那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阿山放松了身体倒在沙发上,把茶几上的大辞典盖到脸上,他在昏睡之前突然无厘头的想,恐怕我的下场也不会好,因为我也一直在自爆短处啊!      ========================俺是分隔线===================================      事情安排的很快,彭道承让阿山去善堂把关俊提出来,而后交代了大体路线和时间,就让他休息去了。      那整个一下午彭家都是安静的,这种沉默让彭道承紧张。——他不觉得大关在杀了苏润西之后还能再次成功杀掉邵真,没有人会在同一个错误上摔倒两次。但是也许就像阿山说的那样,事情的结果是次要的,他强烈需要证明。      晚饭吃的很清淡,彭道承并没有到餐厅来。他在房间里陪聂加听歌剧,直到阿山来请示,他才兴致缺缺的关照了关俊两句。      关俊神情肃穆,出了院子还在一步三回头。彭道承察觉出他的不舍,却故意没有表现出多少温情。——他是那样想的,如果你还惦记我,惦记这里就好好完成任务。如果只是在演戏,那说什么都没必要了。      如此直到关俊上车离去,彭道承还立在阳台上。他觉得此时的内心里汹涌澎湃,像是涨潮的水浪,一波高过一波。这样的心境已经不再适合陪着聂加调笑,他把下午派人调查出来的谢占的资料扔到垃圾桶里,第一次觉得时间分外难熬。      “聂少,我能进来吗?”阿山端着托盘从书房退出来,在走廊里徘徊了一会才来到聂加的房门外。此时的聂加精神很好,正在倚着窗栏看星星,听见有人敲门便低声说:“进来吧!”      阿山在他的背后站住,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对着他的背影一拱手,笑道:“有燕窝粥,要不要吃?”      聂加偏过头去看了他手里的托盘一眼,而后一摆手:“你过来。”      阿山乖乖的跟过去,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抬头,便看见了举世闻名的北斗七星:“你看它们!”      阿山点点头,诧异道:“怎么?”      聂加但笑不语,在阿山看来那个笑容是刺目的,他从不喜欢别人可以光明正大的高兴和幸福。然而这些对于聂加来说简直太简单了——他本身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少爷,要什么没有呢?      “聂少!”阿山猛的后退一步,直到整个身体退到灯影的下方,才微笑着开口道:“我觉得你应该去陪陪书房的那位,今晚是惩罚叛徒的日子,似乎不适合赏月看星。”      “哦?”聂加这回终于正眼看他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阿山说:“没关系,反正你讨厌的人和你一直在依附的人在今晚不是他死就是他亡。”说着   又仰头注视了一会北斗七星,终于冷笑道:“它也不一定能指引方向,有时候,胜败往往在心。”      聂加对于这种模棱两可的谈话手足无措,于是便皱着眉头坐到了凳子上,满面踌躇的接了一句:“阿山,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阿山没说话,他想辩解,然而这时就听聂加缓缓说道:“即使讨厌我也不要露出来,你的脸上不适合出现那种真诚。”这种话是经过消减的锐器,他能轻易激怒任何人,但是不包括阿山。   于是只见阿山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而后躬身退了出去。      ==============================俺是分隔线=============================      邵真自从上次的绑架事件过后一直在静养,他精神不好,身体上的疼痛便格外的难以忍受。      而在这期间叶腾一直在扮演全职的保姆,端茶送水不说,甚至煲了各种补汤。      然而邵真却是全然不理会的,他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大窗帘盖住窗户,而后便全身心的投入到想念里——他是如此的想念苏润西,以至于在他刚死的时候特意找了十几个喇嘛高僧来为自己引路,他想再见苏润西一面,就一面。      然而这也是难以办到的,高僧委婉的告诉他:“节哀吧!你这么拖着他不放,死人不安生,在下面要受苦的。”      邵真寒着脸捂上自己的心口,而后对着牌位拜了一拜,忽然掏枪打死了那个高僧。——他在场上环视一周,‘扑通’一声跪在了排位面前,恳切道:“你如果看不得他们白死就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嗯?”      没有人回答他,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邵真在蒲团上跪着叨念了一会,起身吩咐道:“接着叫!”      他无法容忍这时候还有人对他说风凉话,什么拖不拖的,现如今才来计较安乐平和不嫌晚了吗?   七天的道场终于做完的时候,邵真精疲力竭的仰倒在沙发上——他几乎一直没睡,大家也一样,不过他并不打算心疼谁,于是便命人把那一群道士喇嘛老和尚全都捆到一块,挨个毙了。      事后叶腾没事干跑去数了数人头,一共16个。      此时的邵真全身都是冷的,只有心脏还热切的跳动着,他挥手让人把尸体抬下去,而后亲自打扫了灵堂,最后跟着棺材一起上了车。      天上飘着雨丝,十几辆车沿着山路进了陵园,邵真捧着一束百合从车上下来,而后眼睁睁的看着大家把棺材卸下来填上土。      叶腾怕他撑不过,一直站在他旁边。邵真仿佛突然从那种没顶的悲伤里□了,因为他是那么安静释然,只眼睛红通通的,却没有泪。      最后,等人把一切都安顿好,邵真把花放到墓碑前,他问已经埋葬了的苏润西:“你是想要我去陪你还是让那个凶手去?”      “?????????”      “你又不说话,没关系,我会办妥的。”邵真伸出拇指在墓碑的边缘上摩挲着,而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上车离开了。      ==========================俺是分隔线===============================      “小真真~~”昏暗的屋子里闪进一个黑影,他抓着窗帘向床上探去,而后‘啪’的一声打开了大灯。      蜷缩在阴影里的邵真侧了一下眼珠:“滚出去!”      “小真真~~”那人的声音甜得发腻,腰上扎着一个粉围裙,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二楼来的“今天是你要去探望苏苏的日子,还记得吗?”      床上的邵真一震,半晌才露出半张脸来,沉声道:“你先出去,我随后就来!”      那人嘟着嘴,娘气十足的扭动了一下腰身,突然转身扑到大床上,叫道:“人家不嘛!我伺候你不好吗?”      邵真当即一抬手,手指便准确的扼住了他纤细的脖子:“给我滚出去,叶腾!”      叶腾看自己被他掐住了命脉,索性便瘫软在床边,气哼哼地说:“滚啦滚啦!一天到晚都不会说新鲜话,你明天换一句好伐?”说着轻巧的从对方手里滑出来,而后蹲在地上双手抓住自己的脚踝,竭力圈成一个圆,真的滚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分割线上的短小~~话说俺这三天都在头昏昏、、咳嗽,拉肚子= =; 是要感冒了咩?【望天,还请感冒君爽快一点好伐? 11   且说关俊走了之后,他按照阿山提供给他的路线早早潜伏在了墓园附近。      邵真自从苏润西死后就定期来看他,这其中虽然没有规律,但是雷打不动。      秋季的夜晚温度降低,顺泽虽然不是北方,但是也很冷。关俊躲在一群坟头上等了六个小时,直到凌晨2点,墓园来人了。      其实论体力和精力来说,那时候的关俊已经半死不活。——他的伤一直时好时坏,又在寒夜里头冻了那么久,所以感觉到人来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失去了自主的辨认能力,只神经质的抽出了自己的家伙,准备远距离射击。      然而在一切还没开始之前,那人说话了:“关哥,回去吧!任务失败了。”      是阿山。      关俊起身的时候打了个冷战,他还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怎,怎么,会,会这样?”      阿山摇摇头,上前扶住他,两个人到园门口上了车。      关俊如今意志薄弱,在车厢里被暖风一吹就昏昏欲睡,他把着阿山的一只手,很快进入了梦乡。   阿山看着这样的关俊,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在关俊的饭里下了药,那药会令肌肉酸软无力,引起神经抽搐,因此,即使这回邵真真的来了,他也是动弹不得的。      彭宅今夜注定无眠,阿山到的时候满院子的灯火辉煌,彭道承揽着聂加坐在正中央,两旁是一水的保镖。      “关哥,醒醒!”阿山轻拍着关俊的脸,在对方还没对准焦距之时突然狠踢了一下他的膝盖。关俊被迫跪下,惶惶然了好半天才找回知觉。      彭道承心情复杂,却强压着怒火笑道:“回来了!事情怎么样?”      关俊向前挪了两步,想了想,道:“邵真没去,情报错误!”      “哦?”听他这么说彭道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顺势就把手边的烟灰缸砸了过去。      关俊没躲,他也不会躲,他这个人从潜意识里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彭道承捡回来的,服从是他的天职。——烟灰缸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打在了关俊的脑门上。      鲜血登时就出来了,先是慢慢洇湿了他的眼睛,而后顺流直下。      阿山在旁边冷眼看着,直到觉得自己的视网膜里只剩了一片血红,才慢吞吞的开口道:“邵老大在四个小时前去的,停留了大概二十分钟。”      “不可能!”关俊瞪大眼睛“我一直守在那,这不可能!”      如果说刚才彭道承还愿意和他一条条的摆真相,此时的彭道承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和信心。——没有人知道他等了大半夜,彻夜不眠等回来的消息是多么令人心碎。他虽然是个帮派大哥,但是也是个兄长父亲,十几年的时间里他教导关俊的比自己拥有的还要多,因此,与其说那是付出,不如说是希望。      “关俊。”彭道承蹲在他面前,用睡衣袖子开始擦他半边脸的血印子“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说来给我听听!”      关俊听出对方语气里的诱哄,突然觉得世界末日到了:“彭哥,我没有,我没有,没有好处,彭哥????????????”他的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谁也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做的,几乎在一眨眼的时间里,甚至更快,就扑倒了聂加。      聂加当时觉得眼前一晃,脖子就被人用力掐住了。——他在对方的恨意里逐渐失去了氧气,胸腔里空空荡荡,肺叶也罢工了。      聂加注视着横在自己上方的那双眼睛,关俊的腮边还挂着血,面目狰狞的宛如罗刹。      是要死了吧!      又一次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如此想着,他费力的扭头去看站在门边的阿山,对方的眼镜泛着光,面容模糊了一大半。      “你干什么,住手!”彭道承在惊愕里呆了两分钟,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冲上去分开了两人。——他把聂加抢到自己怀里,从手下那里接过药剂就堵上了他的嘴。      聂加感觉喷雾涌进了自己的喉咙,而后是四肢百骸。他终于一动不动的扎进了彭道承怀抱,是人都怕死,聂加作为一个常年和哮喘病打交道的病人来说应该尤其怕。故而聂加当即就哆嗦着抽噎起来,他用力拽着彭道承的一只胳膊,惊魂未定的说:“彭哥~~彭哥~~~”这样的呼喊是乏味的,却异常真实。      彭道承哄着他,看向关俊的时候眼里已经带了火星:“你想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就敢伤他,我还没死呢?”他那两句话像炮仗一样窜起老高,震得房梁一阵一阵的。      关俊这时已经被人制住了胳膊,还维持着跪地的姿势:“彭哥,他,是他,上次的事就是个套,这次也一定和他有关。”      彭道承扭头去问聂加:“他说的是真的吗?”      聂加还在发抖,全身上下抽搐一样不能镇定,听见这话,睫毛里的水珠便成串流下来:“彭哥~~~你怀疑,你怀疑我?”      彭道承对他的可怜相最没办法,此时却突然想起派人去查谢占的时候一道带回来的消息。——他觉得今晚自己可能被刺激大了,六神无主中便索性松开了聂加的肩膀,而后一指聂加的鼻子尖,厉声道:“去,和他一起跪!”      聂加不知道这是要当堂对峙的意思。——他一离开彭道承的怀抱就开始全身发冷,那是一种迫于外界的紧张和害怕,于是他也不管人家是怎么说的,只勉强抱住了对方的一条大腿,哭诉道:“~~~~我不要我不要~~~我刚才被他掐死的时候你不管,现在却听信了他的混话~~~~~你不爱我啦~~~你欺负我~~~”      彭道承被他缠住了腿,低头看见聂加眼泪珠子没命的往下流,心里先就柔软下来。再一听那情人之间特有的撒娇,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好在阿山还有办法,他上楼取下一个牛皮纸包,而后抽出其中的几张照片,摊开在茶几上指给聂加看:“这是白天见到的那个谢占,你还有印象吗?”      聂加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皱眉道:“不认识!”      “那这张你有印象吗?”阿山好脾气的又换了一张照片给他看。      聂加飞快的看了一眼,照片上赫然是两个人的笑脸。——花开的季节里,聂加和谢占站在花丛里,紧贴着身体。      苏润西是不知道这种亲密有何含义的,事到如今,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因此聂加当即仰起头悲愤的看向彭道承,他用一种哀伤欲死的语气问他:“彭哥,你在乎这个?”      彭道承一言不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聂加冷笑起来:“既然如此,彭哥还是放我回家吧!”说着突然放松了缠着对方的手,转身要走。      彭道承想拉住他,而后便快走了几步挡在他的身前。此时的聂加脸上已经没了眼泪,只灰心丧意的低着头。      彭道承见状不由叹口气,又想开口去哄,半途上却生生转了话头:“你今天不说清楚,哪都不能去!”      他那话说的半点严厉都没有,反而还软绵绵的无奈。聂加低头盘算了一下目前自己的处境,想要无罪释放是不可能的,唯有胡搅蛮缠了。      于是他便一改刚才的伤心,突然厉声叫道:“彭哥当我是谁,随便拿个照片出来就对我要打要骂。谢占一直和我好不假,可是半年前他去美国公干的时候我们就分手了,怎么着?”他说着看了所有人一眼“我是天生的同XX,就要和一个人好到底吗?我们中间出了矛盾,就不能甩了他?”      其实这种话平时聂加是打死也不会说的,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出身,没必要和别人交代这个。然而话一开了头聂加就没打算藏着掖着:“我知道彭哥看不上我,当初也是我主动找的你,后来又被邵老大那伙人强了,你就更看不上我,可是我有什么法子呢?难道爱你还有罪吗?      是啊!像我这样的人,身上不干净,又是个病秧子,凭什么爱你呢?我不配爱,你杀了我吧!”   他这一大通话说的杂七杂八,谁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意思,聂加就主动拿出彭道承的枪指上了自己的脑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布满鲜红的底纹,看人的时候却了无生气。      彭道承突然就相信聂加是真的打算死在自己手上了,他也拿不准自己是怎么想的,计划都乱套了,却立刻不耐烦的把枪抽回来,回身对着关俊吼道:“你有证据没有?为什么说刺杀不成功有聂加的事?”      关俊张口结舌,对情势的急转直下有些措手不及。这时就听聂加笑着说:“彭哥别演戏了,你怀疑我接近你的目的,怀疑我的忠贞这都没问题,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爱,更不应该伙同这么一队人质问我!”      聂加的话声嘶力竭,尾巴上又带了点哽咽,他是那么绝望,那么无地自容。      阿山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突然接口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审吧!”说着看向彭道承,请示着。      彭道承应和着他一挥手,后边站着的那一群人就呼啦啦散开了。      客厅里最后只剩下关俊,阿山,彭道承和聂加四个人。阿山便尽职尽责的解开了关俊,而后送他上了楼。被剩下的彭道承不好没事人似的招呼聂加,就和他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盯着彼此。      后来想是聂加看烦了,猛的一抽身,一声不响的就往门口走。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分割线上面的短小~~俺头痛啊头痛、、大脑不听使唤啊= = 有人帮忙捉虫咩? 12   彭道承只能在后面追,边追边喊:“聂加,大晚上你不睡觉还要去干什么?”      聂加头也不回的说:“去死!”      “暧?”彭道承三两步赶上去,一把按住聂加的一条手臂,而后握住了他的一只手,柔声道:“回去吧!你身体不好,晚上寒气重!”      聂加不打算领情,便恨恨抽回手,而后一指彭道承的身后,大声说道:“我被那么一帮人羞辱了,活着也没意思,你还是趁早杀了我吧,这样大家都痛快!”      彭道承不敢顺着他的话茬往下接,也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才能暖暖对方的心。——他早就预料到聂加会伤心难过,不过没办法,和放一个奸细在自己身边相比,伤了任何一个情人都是事情需要。      “聂加,你乖一点,那不过是做大家看的,不当真!”彭道承看看左右无人,上前一把抱住了聂加,他打算来点温情攻势,但是没有用,因为聂加几乎是立刻就打掉了他的手,而后怒瞪着两只大眼睛,又哭了。      “暧?”彭道承没办法了,想起自己终归是个老大,这么做小伏低还不能讨人欢心,索性便弃他而去了。——他想着聂加还能真的去寻死觅活不成,淡他一会保管就自己回来了。      他想的挺好,但是事实证明,一晚上过去了,聂加没回来不说,反而不知去向了。      于是大清早爬起来的彭道承顾不得继续昨天的闹剧,惶恐不安的召集了所有人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      然而搜索了半天,还是找不到聂加。      突然少了个人,吃饭也是没滋没味。——彭道承瞪着坐在他对面的阿山和关俊,似乎很想和他们讨个办法,想了想又觉得害他伤了美人心的就是这两个败类,不由的便气急败坏的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说你们比猪多什么?”      阿山举起一只手,说道:“我不知道猪有没有领头的,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们比它多一个老大。”      “嘿!”彭道承被他抢白了一句,倒是老实了半天,不过着饭算是吃不下去了,于是便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关俊坐的位置挨他近,就觉得那烟跟长了眼睛似的直冲自己而来,不一会,头顶便是一片云彩似的朦胧呛人。      旁边的阿山扬手替他挥了挥,而后对彭道承说道:“这不是好事嘛?奸细自己走干净了,你愁什么?”      彭道承摇摇头,慢吞吞的在凳子上转了一下身体,烟也不抽了,只满心惆怅的叹道:“他不是奸细,昨天邵真既然还能按例去墓园,那就说明没人给他通风报信。”这场刑讯逼供只是他和阿山的一个圈套,明面上是试探关俊的忠心胆量,实际上只是要看看聂加会不会走露消息。——彭道承天生多疑,与其说他因为关俊在绑架事件里无故失踪的那七个小时而心生疑惑,还不如说聂加被救后的投怀送抱更让他吃惊。在他眼里没有人的爱是轻易的,故而对聂加的以身相许便抱了十二分的疑心。这疑心让他顺从着对方竭力扮演好情人的同时也假装放逐了关俊,毕竟在事情弄清楚之前,谁都不是清白的。      但是经过昨天他知道,聂加如果连死都不怕那就是真的在爱他,这爱固然无缘无故,但是异常真切自然。      “我看你现在下结论还是为时过早了。”阿山一边伸手点点关俊的嘴角,示意他把酱汁擦掉,一边起身离开了餐桌。      彭道承目送着他上了楼,满脑子里还在想着如何和聂加赔罪的事。——他觉得现如今除了下跪认错之外似乎无计可施了,便索性也低头回了房间,打算好好想想。      “你对关哥的处罚要执行到什么时候?”彭道承刚迈上二楼,就见阿山从身后的拐角处慢慢走来,他手里拿着一本厚书,但是显然没有在看,因此只把眼镜挂在胸前的衣领上。      彭道承此时心情不好,便敷衍着一挥手:“去书房说。”      书房还是老样子,实木书架上满满当当,彭道承管这叫‘取之不尽的智慧’。      彭道承让阿山在‘智慧’的对面坐下,抬头看了他足足有一分钟,才出言忏悔道:“我对不起聂加,你出的主意不好!”      “哦?”阿山出于礼貌,想要把眼睛从书架上移开,无奈大脑不听使唤,只好硬生生的转了头,盯住窗边的一个花盆“好吧,现在聂加不是,关哥也不可能是,那谁是?我吗?”      彭道承听出对方语气里的烦躁,忙笑道:“按照你这个逻辑那大家都不干净了,难道我还要来个大搜查吗?”显然是不用的,有脑子胆量能做奸细的不是常人。这样想着,彭道承不得不转到问题的另一头自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认为帮里有奸细呢?”他是想不明白退一步和退一万步的区别的,因为在他那里得罪了谁索性便全得罪光才是真理,故而他想了一会,坚定地说道:“等聂加回来,还是让大关去监视他吧!这样两个人都说不清楚咱们就清楚了。”      阿山点点头,他也认为这是最好的制约方法。      ================================俺是分隔线==========================      半夜走失的聂加无处可去,他是打定主意要和彭道承划清界限。——先是坐车绕着顺泽兜了一圈,而后便挑了一处还有些绿树依傍的人工湖待着。      昏黑的夜里,前方是一大坛子湖水,聂加背风站了一会就觉得身上被冷风吹透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能大体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关俊晚上出去,阿山故意透露消息给他,再回来当堂对峙,这些事如果发生在聂加身上也许真的就要掉进圈套了。然而他是苏润西,帮派里的规矩他很明白。——彭道承因为在半年前杀了自己,为他带来不少麻烦,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和邵真共处,没有人会傻到干掉他再去让一个不知是什么底细的人来做自己的对头。当然了,如果邵真的仇恨不收敛退却,彭道承早晚也会干掉他,但是不会是现在。      聂加低头回想了一遍自己在大厅里的表现,不能说没有败笔。对于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谢占他失策了,好在没有否认,而是顺着对方的猜疑陈述了事实。这样一来,彭道承虽然会不满,却不会愤怒。——没有人打娘胎出来就不恋爱的,这个道理很通俗易懂,接受起来也简单。      只不过要彭道承再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爱他又要再费一番功夫了。      聂加守着那一池的寒意胡思乱想了一通,不知不觉中天就亮了。      他出门前没穿外套,穿着上狼狈不堪,看起来就更多了几分可怜。聂加从亭子里走下来,挑了一处显眼的位置站好,想了想又坐到栏杆上。      ================================俺是分隔线==========================      彭道承在书房和阿山商议完,就回到自己房里面壁思过。      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只像丢了心爱的东西一样失魂落魄。——这感觉像是鞭子过完水打在身上,面上并没有血淋淋,心里却坏透了,伤心透了。      聂加自从医院里回来一直和他住在一起,此时的床上还维持着聂加离开的样子。彭道承在床边拿过聂加一直在用的枕头,用力揉进了怀里。      “彭,彭哥。”门口这时突然来了个大个子,因为事出突然也顾不得和他说话,只拉住他一条胳膊就往外走。      彭道承被他拉着下了几级台阶,一低头看见自己怀里的枕头才挣动着呵斥道:“干什么?一点样子没有!”      大个子闻言立刻放开他,彭道承这才发现对方脸上红彤彤的,额头一层晶亮的汗珠,不由好笑道:“你这大清早干什么去了?什么事急成这样?”      大个子似乎是觉得自己说不清楚,抬手一指门外,蹦出一个字:“?????聂??????”      彭道承立刻反应过来:“你们找到聂加了?”      大个子点点头,拉起彭道承就要往外走。彭道承这回不挣扎了,招呼了两个人发动汽车,和他一路来到事发地点。      那是位于郊区的一个湖泊,周围是几个酒店和旅馆。彭道承率先跳下车,谁也没等,便径直跑到湖边。      此时的聂加全身湿透了,光脚倒在地上,旁边有一个人正抱着他,见到彭道承便招呼道:“彭哥。”      彭道承没空理他,只兴冲冲的把聂加抢过来,而后对那个一直看着的人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投湖了!”      “什么?”彭道承一惊之下简直要跳起来,他去看埋在他怀里的聂加,对方全身湿漉漉的,苍白无力中似乎已经死了一半“聂加,醒醒,聂加???????”      彭道承试着叫了两声,又在全身摸了一遍,觉得情况不是很好,心跳也弱,当即拦腰抱着人上了车,而后吩咐道:“去医院,快点!”      车子从这片园区翻出去,很快就上了大路。      彭道承怀抱着聂加,突然就想起之前他被小虎子弄伤的时候。——那是怎样的一场噩梦呢?他不知道,只清楚的感觉到有东西梗在自己的胸口,大脑随之乌云密布,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问自己,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要怎么办呢?彭道承摇摇头,还能杀了阿山和关俊赔他吗?不,不可能。      “彭哥。”和大个子一起的那个人坐在副驾驶,此时看了彭道承的脸色便斟酌着说道:“聂少被我发现的时候已经看着湖面发呆半天了,后来不知想起什么,一扭身就跳下去了,亏得我就在身后不远,赶过来的及时,不然????????”他那话没说完,车厢里便随之余音袅袅。      彭道承的心里早就百感交集,听了他这话,竟无知无觉的掉下两滴眼泪。——他开始疯狂的亲吻聂加的额头,语无伦次的承诺说:“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就爱你,我就爱你,你听到了吗?聂加!”       作者有话要说:完整的一章捏~~撒花 话说大家有没有治疗咳嗽的好办法介绍一下、、俺吃了消炎药和糖浆还有口服剂,为毛还是一直在撕心裂肺的咳= = 13   然而这也只是那一瞬间的事。      等车到了医院,医生为聂加开始检查之后,彭道承才算完全清醒了。——他已经可以冷眼看着聂加的生死,刚才的那一股子热烈的情意不知不觉中便顺着汗毛孔流失走了。彭道承去阳台点了一根烟,云雾缭绕里他仿佛慢慢忘记了聂加身在何处,只顾影自怜的感叹起来。      彭道承活了这么大,似乎是从来也不知道情为何物的。一他没爱过人,二也没被人爱过。后来做到了老大的位置上看谁笑靥如花多半就是冲自己的权势地位,有谁愿意抛弃那些单纯的只爱他这个人呢?恐怕是没有的。      这样的彭道承是可悲的,他在睡不着的夜晚也可怜自己。可是时间一长,他就不在乎了。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人没有爱照样能活。      这样前后想了一遍,医生来报告聂加已经醒了的时候,彭道承的脸上已经带了三分寒意:“一会能把人带走吗?”      “可以,不过聂少因为落水刺激了肺叶,就怕半夜会发高烧???????”医生噙着笑,考虑再三说出实情。      彭道承挥挥手,他突然想起车上还带着聂加常用的那个枕头,不由皱眉苦恼道:“死不了就行。”说着也不理会医生,便大步下了楼,三转两转后打开车门,提溜起枕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做完这些彭道承深吸口气,靠着车帮又点了一根烟,眼看着烟燃到了尽头,他拨了个号码让上面的人带着聂加下来。      聂加被两个人驾出来,迎面看见彭道承便强硬地一扭脸,在车上也是离着他八丈远的坐在了最后一排。      彭道承也不生气,只忍无可忍的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聂加,而后对坐在他旁边的那两个人说:“别扶他!”      聂加懵懵懂懂的反应了半天,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两个手下果真各自退到一边之后,忽然越过其中的一个人就要下去。      “暧?”那人慌忙拉住他,对着前面的彭道承叫道:“彭哥,你看???????”      彭道承想说就让他下去,转念一想自己来的路上似乎为他还掉了眼泪,不由可惜心疼起自己,便叹气道:“开车开车。”      一行人终于四平八稳的到达彭宅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阿山晃悠着看了他们一眼,一指厨房:“炖了肉。”      彭道承点点头,站在大厅门口伸着脖子瞧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而后在眼角余光扫到聂加被人搀扶下车之后,满意的叫了一声:“好啊!告诉厨房多加几个菜给今天操劳的兄弟送去,另外再按人头去财务那领个红包。”      阿山答应下来,对着刚刚走到门口的聂加一伸手:“聂少。”      聂加看他一眼,甩开左右的两个人,吭哧吭哧的走了几步,倒在沙发上不动了。      “这??????”阿山扭头请示彭道承,就见彭道承一摆手,沉声道:“别管他,且死不了呢!”说着冷酷的一抬腿,三两步上楼了。      阿山没办法,嘱咐完厨房又给财务打了电话,之后便随手拿起一本车辆杂志兴致勃勃的看起来。   这期间聂加一直蜷缩在沙发上没动,直到摆好了桌子要吃饭,阿山去叫他:“聂少,吃饭了。”   聂加才挣扎着爬起来,步履蹒跚的坐在了桌尾。      彭道承向来吃饭只管自己,其他人一概不看,如此吃了三碗米饭,刚要再添一碗,就听见极其不雅的一声呛咳。他抬头去看,才注意那是坐在远处的聂加发出的。      算起来聂加昨晚加上今早已经两顿没有好好吃饭,之前又喝了一肚子湖水,这会好不容易能喝点粥,三两口吃下去却岔了气,一口粥喷在桌子上,呛出了眼泪。      阿山忙凑上前去顺他的后背,聂加被他轻拍了两下,突然捂着口鼻站起来,看样子似乎是要吐。   彭道承看着他匆匆去了卫生间,而后伸出一根手指对要跟上去的阿山点了一下,说:“坐下!”      阿山眼睛还在盯着聂加的身影看,不由为难道:“聂少可能身体不舒服,这?????????”      “死不了。”又是这三个字,彭道承今天已经有意无意的说了很多遍,也许从他的潜意识里是认为聂加在他掉了眼泪之后死了才是最应该的,然而人家命大,活的好好的。彭道承想着自己说的话,又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过激的反应,他把自己吓坏了“你有操心他的功夫还不如看看你旁边那位。”      阿山知道他说的是关俊,便微笑着转头去看,关俊额上因为失血还包着纱布,见对方笑意盈盈的注视自己,便别扭的哼了一声:“我没聂少长得好,老看我干什么?”      这话说得像赌气又像吃醋,阿山拿不准是其中的哪一个,便只好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笑道:“你什么意思?”      关俊不知是被他的动作还是语气弄得脸登时红了,猴屁股一样出彩。身体便畏惧似的向后缩了缩,肩膀‘咚’的一下撞到椅背上。      阿山见他后退想躲,自己便主动往前靠近了,而后更是暧昧的叼住了他一边的耳朵,问道:“关哥,你怕我啊?”      关俊立刻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阿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面上却伤心难过的固定住了他乱动的脑袋,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对方半张开的红嘴唇,笑道:“这里也怕吗?”说着用自己的舌尖在嘴唇周围□着,最后才嘴对嘴来了个KISS。      餐桌上本来四个人,聂加去了卫生间半天没回来,现在那两个又在秀恩爱,彭道承感叹一声   ,悄悄离开了餐桌去找聂加。      彭宅的一楼和二楼都有卫生间,当初建造的时候彭道承的主意就是多建厕所。——在他看来这可比厨房重要多了,不仅如此,还要精装修,美观大方。因此装修工人只好狂建了六个厕所,上面三个,下面三个。      为了找人彭道承先是在下面三个转了一圈,又视察似的检测了一下流理台的卫生,才慢吞吞的反身去了楼上。      此时的聂加已经呕吐完了,全身软绵绵的趴在马桶上。      彭道承穿着拖鞋踢踢踏踏走到厕所外,而后礼貌的一敲门:“有人吗?”      聂加不想理他就没吭声。果然,彭道承在外面等了一会,又试着拧了一下门把,走了。      聂加呼了一口气,伸展着身体在马桶上又趴了一会,好不容易觉得有点力气可以站起来,就听见门外咚咚几声,有人把门撞开了。      彭道承气急败坏的站在门口,看清楚里面的聂加之后对身后的人一挥手:“你在干什么?”      聂加直着眼睛看他,似乎是被吓坏了,刚站起来的身体抖了一下又趴下了。      “嘿!”彭道承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一脚正好踩在不知什么时候弄折的门把上,重心不稳,‘哐’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呦”他满口呼痛,看起来比聂加还惨。      如此滑稽的变故打破了僵局,聂加忍着笑看了他一会,两个人彼此凝视着,他忍不住就向前挪动了两步,战场上亲人见面似的握住了彭道承呼唤道:“彭哥。”这一声如细雨一般的‘哥’一叫出来,彭道承全身就软了。他甚是动情的一把抱住聂加,觉得全身的热血都化作了一腔柔情。      “彭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再也不想看见我,也不为我着急了。”聂加乖巧的伏在对方的胸前,声音里还是委屈的,双手却开始不老实的找到彭道承的衣领,用大凉手骚他脖子玩。      彭道承任由他胡作非为,死命抱了他一会之后站起来往卧室走。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对付彭大灰狼,聂少只能变身成小白兔捏~~ 14   如医生所说,聂加当晚便发起高烧,全身热的烫人。      彭道承搂着他哄孩子似的喂药喂水,又找来医生打上点滴,着实折腾了好一阵才歇下来。      黑暗里的两个人各自占据了床的一边,彭道承站岗似的挺腰收腹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摸索着找到了聂加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干点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想沾一点人气,因此他在对方的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抚摸了一会之后突然来了兴致。这兴致勾得他一颗心砰砰直跳,整个人都荡漾起来。      “聂加。”彭道承觉得自己可能要做坏事了便很自觉地想要知会一下主人,然而不料这主人正在昏睡,瓷娃娃一样无知无觉,他便格外体贴的亲吻了对方的嘴唇,而后一路向下来到锁骨。      聂加身体长得匀称,因为瘦,骨头多半支楞出来。这在彭道承看来是很招人的,仿佛女人的□一样突出醒目。他在聂加的衣领处深吸了一口气,又仰头观察了一下聂加此时的表情,见他还是好端端的不动不叫,便心满意足的解开了对方的纽扣,接着连裤子也给扒了。      彭道承在房事上有个很奇怪的癖好,他总是喜欢把人家脱光光后一动不动的欣赏一会,而后在不得已的去脱自己的衣服。——这样彼此的不对等其实很像菜场里客人买肉,你肉好坏我要先看,看够了再说给钱的事。当然了,这不是说你给我看过之后我就一定要买,那要看兴致。      彭道承此时的兴致就很好,他先是充满爱怜的捏起了聂加腿间柔软的下垂体在手里狠命搓了几下,而后便十分没有耐性的把人侧过来,拿两根手指捅了捅屁股。      在这期间彭道承根本没有时间去看聂加好受有否。——他在这种事情上一直处于主导,行事作风便不容人说半点不好,甚至连呻吟都是不许的,因此当聂加无意识的哼了一声之后,彭道承只好停住动作,气恼的拍了拍聂加的脸蛋:“聂加,醒了吗?”      聂加没应他,彭道承这才想起对方是在发烧,意志昏沉。便重又心安理得的爬到了他身上,粗鲁的啃咬着脖子和胸口。      “???????邵真???????”聂加被他弄得发痛,口里不自觉的开始乱叫。彭道承应声顿了顿,立刻把耳朵附在聂加的下巴上,就在这时,他听见格外清楚连贯的一句:“???????邵真????我????我要杀了你??????”      彭道承眯着眼睛思虑着这句话的来意,慢慢从他身上撤下来,挪到床的另一边躺好了。——他在黑暗里精神百倍,四肢仿佛充满了力量,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状。那是一种随时要和敌人拼命的防卫和进攻,但是在这黑夜里他找不到半个和他有仇的对头,只有一个病中的聂加陪着他。于是他只能慢慢拆除了病人手背上的针头,又把床头喝了一半的白开水拿起来洒在了枕头上。      聂加被凉意灌了满头满脸,迷糊中便睁开了一半眼睛。彭道承‘啪’的一下扭开了照明灯,而后冷笑着揭开了聂加身上的被子,一指门外:“今晚去客房睡,出去。”      聂加茫然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彭道承懒得和他解释,只服侍聂加穿上鞋,又扔了一条毯子给他,把他赶出了门。      “????彭哥?????”聂加身上凉飕飕的,在那结实厚重的木门上徒劳无功的拍了几下,便筋疲力尽的倒下了。——他还是个病人,实在不具备半夜被人赶出来的条件。      彭道承在屋里听了一会那小猫似的叫声,一翻身蒙住了头。      他否认自己还是在意绑架事件中聂加失身的事,毕竟没有一个男人的屁股会为特意他留下第一次。——然而,邵真不同,他是不能容忍敌人爬到他头上去的。但是无奈他在短时间里还在喜欢聂加的美貌,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便要一直伴随着他,直到他甩了聂加为止。      什么时候甩呢?彭道承认真想了一会,觉得明天很有必要去找两个人来,要漂亮,稚嫩的,最好还有一个好屁股,那样他就可以从聂加的阴影里走出来,进而抛弃他。      这样想着,他又重新有了一个良好的梦境,很快便踏实的昏昏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渣攻渣到头是啥样?请看这里···· 15   第二天一大早彭道承就起来了,他叫阿山找来自己旗下的几个GAY吧的老板,严格挑选了几个模样好,会服侍人的带过来。      阿山看着他兴冲冲安排这些,简直要把聂加完全忘了,便出于好意的提醒道:“聂少今天是不是还要找医生来看看?”      彭道承一皱眉头,冷言冷语道:“你看着办吧!”说着径直去了餐厅吃早餐,也不管聂加经过昨天那一晚是死了还是半死不活。——他在这一夜里想了很多,觉得对于聂加的美实在难以取舍,便只能放任自流,权当一个好看的花瓶摆设一样养着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再贵重的东西他给不出来,也认为没有给的必要。      那么美好圣洁的爱情,想想就罢了,真正去体会的话只会让人悲苦。      这一顿早饭除了彭道承吃的喜笑颜开之外,剩下的两个人都在味同爵蜡。就关俊的心理而言,他对聂加失宠是喜闻乐见的,但是真正走到了这一步,他又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惶然和难过。——自己职务被撤,外加威严扫地,由现在的赋闲来看,彭道承短期之内是不会重新重用他的。故而,当对方真的也和自己一样遭遇了,他又觉得这种惩罚太重。      彭道承的多疑近年来让他处理掉了很多人,其中包括无辜的手下。可以说关俊今天会有这种下场,有一大半来自于他的功高盖主,然而对于聂加这样一个以美色侍宠的角色来说彭道承的做法过于小心了。      人处处小心不是不好,只是太乱,太浓重,爱和恨以及利用纠在一起也容易伤害人心。——彭道承对此是不怕的,他在情事上一贯反复无常,常常要做出迷乱人眼睛的障眼法来,只是可惜了聂加,这样的人应该远离开这。      想到这,关俊不由的去看阿山。——阿山忙的事无巨细,厨房一天进出多少肉类鸡蛋都是要过问的。他突然想起自己当初也是彭宅的半个管家,但是又如何呢?彭道承身边永远不会缺得力助手,也永远不会真心的去相信谁。这在别人看来是处事原则,其实只是上位者的生存之道。      他们多疑,神经质,一有风吹草动便惶恐不安,这江山于他们来说是命也是武器,更多的是   活下去的荣耀。      ==============================俺是分隔线===============================      点名要的人来得很快,他们整齐的列队站好,一水的纯净干爽,供人挑选。      彭道承把雪茄叼在嘴里,在这些人身前身后打了一会转转,突然伸出手指点了其中一人的额头,接着又拉住了另外一个人的胳膊。——这是左拥右抱的意思,阿山命人把其他人带下去,而后给彭道承备好车。      “哦,今天不用出去。”彭道承歪头亲了其中一个人的脸颊,让他们二人挽住自己爬上了楼梯。   “可是???????????”阿山斟酌着,他记得彭道承总是要在宠幸这帮小帅哥之前买好一堆好东西哄人用。然而如今看来,怕是要反其道而行了。      二楼一共有8间房,彭道承领着那两个人参观似的一间间看过去,及至到了一间虚掩着的房门前,彭道承示意其中的一个人推开它。      那人不情愿的松开了他的胳膊,鼓起一边的腮帮凑近彭道承,那意思是‘我要奖励’ 彭道承没办法,他在哄人高兴上面总是手法拙劣,便只好应着要求印上一个吻,而后胡乱想到:这可真是赔本啊!      门被打开,只见房间里装修简单,除了必需物件外什么都没有,不,确切的说床上还有一个人。   彭道承搂着那两个小羊羔一样乖顺的男人来到床边,而后对床上呵斥道:“死了没有?起来!”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全身都在发抖,脸上也是不正常的潮红。      彭道承转转眼睛,心知是自己急功近利了,一转头便吩咐了右边的那个人:“叫醒他。”      那人只好伸手拍打了病人的脸,又不轻不重的在那外露着的手臂上捏了一下。      彭道承冷眼看着,突然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愣愣的一回头,紧张无措里举止还算得宜:“我叫良生。”      彭道承点点头,把还在自己胳膊上吊着的男人拎下来,问道:“那你呢?”      “我叫竹芋。”      彭道承把这两个名字放在嘴里颠来倒去默念了一会,迎头一见聂加还倒在床上,便轻声嘀咕道:“不如他长得好看也就算了,瞧瞧这两名,什么跟什么呀!”他心里不满,火烧似的难受,便推开了那个叫良生的,亲自把聂加提溜起来了。      聂加此时全身都在发热,眼角通红,睫毛上湿漉漉的坠着眼泪,看起来美好又无辜。彭道承扶着他软绵绵的坐好了,见对方双眼无神的看向自己,他突然觉出一股心酸,你为什么要爱我呢?和别人一样玩玩不好吗?      彭道承暗暗问了聂加两声,心里便像长了荒草似的一阵烦躁,于是他立刻回身去把良生和竹芋抱了个满怀,下巴碰在两人柔软的头发上,他想这下好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聂加精神不济,靠坐在床帮上的身体顷刻就倒了下去,因此他并没有看清彭道承在哪?手里抱着谁?      彭道承感叹一声,陡然直起腰来,拉着两人快步出了房间。——他是想打定主意不在乎聂加的死活,但是现在看来是做不到的,做不到就做不到,也没什么,只要有了这个心思就好办了。      这样想着,他几乎是一下就冲到了二楼的扶手去,向下大喊着:“都死了是不是,还不找医生来?”      阿山在底下听见这声喊立刻就应承了,转身去打电话。      彭道承看着手下人迅速的办了自己交代的事,想着聂加一时半会死不成便又把念头转到了身边这两个有着不合时宜名字的头牌身上。他一手牵着一个慢慢来到自己的卧室,而后掀开花团锦簇的丝绸棉被,吩咐道:“脱好了躺上去!”      良生和竹芋对视一眼,手脚麻利的脱光了乖乖爬到了床上。彭道承从床左边转到右边,突然伸手支在床上,打量着一个人的眼睛说:“你觉得你旁边的那个人长得怎么样?”      良生侧头看了一眼和他肩并肩的竹芋一眼,诚实说道:“很漂亮。”      “哦?”彭道承在床头坐下来,他记得抽屉深处藏着一把枪,果然,一伸手进去,立刻就摸到了枪柄。他把那根冰凉的枪管顺到袖子里,扭头和颜悦色的说道:“那两个漂亮的人一起干一定很有意思。”话音落下,他就指挥良生握住了竹芋腿间的那一团软肉,而后示意他“怎么快活怎么来!”      良生惊愕的看了一眼彭道承,只好低着头不得要领的搓弄起来。——他是那么心不在焉,直到感觉太阳穴被什么冰了一下才惊觉起来。      彭道承用袖子卷着那把枪冷笑了一声:“快点!”      良生只得把头垂得更低,彭道承见状突然推了他一把,命令道:“用嘴!”      良生迫于对方手里的武器,只好惟命是从。彭道承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个面目俊美的男人光溜溜的抱在一起,心里一阵感叹:真好看啊!可是好看归好看,终归没什么意思。这个念头一出来他便上前制止了良生,而后还不待两人有所反应,他便枪杀了竹芋。——因为距离较近,良生被对方胸口喷涌出的热血溅了一头一脸。彭道承看了一眼床上还带着温热的尸体,起身拿来一套干净被罩裹好了扔到了床下,而后抱起还在目瞪口呆的良生滚进了被窝。      ===========================俺是分隔线=================================      自从彭道承无故在自家宴会上杀了道上有名的军火商之后,帮派里的一帮老家伙便惴惴不安。——黑道虽然不像社会上那么法制齐全,可也是有着一整套奖惩体制的。故而,当彭道承肆意杀人之后,有人已经早早通报给了几个有头有脸的帮派大哥,那几个人一合计决定来找彭道承兴师问罪。      说是兴师问罪,其实本质上是想来分些好处,毕竟不能白死了一个军火商不是!      于是这天下午便伙同了几个大佬,又各自带了一群保镖手下,坐车来到了彭宅。      因为此时的彭家主人正在楼上办正事,便只有一个阿山服侍他们。其中一个刘老大被阿山伺候着喝了一杯热茶,而后一仰头看向二楼问道:“小彭不在?”      阿山知道这几人都是道上上了年纪的前辈,早年在顺泽又都是一号人物,因此便无比热情的回复道:“他这就下来,烦劳各位大佬等一等。”说着就听见彭道承在楼上打开了房门,趴伏在扶手栏杆上一探脑袋:“谁来了?”      刘老大一扬手里的杯子,朗声笑道:“我和老吕以及老方还有老赵一起来看看你。”      彭道承‘哦’了一声,并没有下楼来,而是就这样楼上楼下的问道:“有事吗?”      刘老大心里看不上他的行为,面上却一派和气:“没什么,聊一聊天,大家这么久没见,你又不怎么好出门,这不是,老赵头两天新得了两只好狗,拉来给你看看!”说着对门口守着的一个手下一挥手,立刻就从外面拽进来两头一人多高的大犬。      彭道承远远看见了,了然的一点头,突然就把话挑明了:“狗是好狗,几位大佬准备让我拿什么换呢?”      刘老大听他说的直接,立刻就笑了:“我们是听说你也得了不少好东西???????”      “得了!”彭道承打断他,懒洋洋的说道:“没你们的份,还是趁早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还有那狗,也拉走,别一会一眼没看见让小虎子吃了。”      另外三人一听这话,当场就要拔枪,被刘老大按住了。彭道承离得虽远,眼睛却尖。——他自这几个人一进门就吩咐了关俊猫在墙角等着,此时一看见对方的小动作,立刻示意关俊动手。      关俊手里端着一把AK47,长长的枪头直指某人的脑袋。——这么短的射程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故而眼睛只在瞄准镜上一闪,手里同时扣动扳机,一瞬间就打爆了一颗人头。      楼下前一秒还在吱吱喳喳说话的赵老大后一秒被子弹洞穿了脑袋,鲜血如同喷涌的自来水管,一下窜起一条血柱。      彭道承扣起手指在扶手上拍了拍,似乎是很满意,然而喉咙里还是惶惑不安的尖叫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大家看了这一章又要大呼俺儿子BT了···· 其实怎么说呢?彭首先是个老大,其次才是个男人。 他对待感情受制于自己的地位,便会衍生出无限的恐惧和担忧,这种情绪让他总是要试探,一面放手一面却又抓得紧紧的,是很狼狈彷徨的心理斗争。 所以在他学会并意识到自己也可以爱人,也爱上了人之前,他会一如既往甚至变本加厉的不安的折腾周围的人,也折腾自己、、 16   顺着他的话音落下的又是一连几发子弹——看见自家老大倒下后纷纷涌上前来的手下被逐一击毙。旁边的刘老大见状惊慌的颤动了一下,身体直直摔了下去,然而在他真的倒在沙发上之前背后已经有一只手环过了他的脖子,那是一把锋利的尖刀。      彭道承见大局已定,便在楼上高喝一声:“把门关上,我要和三位老大谈谈。”说着强行扭住了他们的脸看向门口。      门外准备一拥而上的保镖早就被不知躲在哪里射击的关俊吓退了两米,这时看见自家大哥被人胁迫住,又得到了不准他们轻举妄动的意思,立刻就呼啦啦撤远了,而后在大门关上之时,迅速分散在彭宅四周,团团围了起来。      屋里一时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老家伙虽然被人制住了手脚,神情上却恨不得把彭道承大卸八块。      彭道承一路欣赏着众人的表情,终于从楼上来到楼下。——他在凳子上坐稳了,而后对大家一伸手。一直作为发言人的刘老大不明所以,阿山只好帮助他从腰间掏出枪扔在了茶几上。      在这期间他似乎控制不好手上的力道,刀尖便颤巍巍的在对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其他人见状只好把武器也拿出来甩在桌子上。      彭道承点点头,他的身上在刚才处理竹芋的时候染上了一点血迹,现在便很配合的摆出一副狰狞的面孔,笑道:“我只问几位指使你们来的是不是邵真?”      刘老大虽然在脖子上见了血,神智却是清醒的。——他们那一代见过比这更厉害的枪战和厮杀,现如今还远没惨到那个地步,故而略一沉吟,便如常应对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呢?”      彭道承原以为对方会乖乖回复自己,没想到到头来换回一个选择题,微一发愣,抬手就让阿山往那脖子的血管上切了一下,他在这种场合尤其喜欢鲜血,仿佛只有真的危及到他人的生命才能换回自己想要的。      刘老大脖子登时血流如注,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就跪倒在地,而后一痛不起了。      彭道承当即一挥手,大门打开,门口赫然站着几个端着枪的孔武保镖。彭道承愣了一下,迎着大片的枪口泰然的拨了一个号码,不一会,就听外面车辆响动,竟是来了一批人。      当首的那个人裹着厚大衣,拨开人群缓缓走进来,一进大厅便教养良好的摘掉了帽子,大家看清了他的面目,都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姓方的老大几乎立刻就窜了起来,他指着那个人尖声叫道:“你,你,你竟然背叛我们??????”      彭道承见了有人当众失态就觉得有趣,他陡然前行了几步,越过众人来到那人面前,笑盈盈的牵起他的一只手,而后在上面印下一个深吻:“邵老大,你可是又救了我一命啊!”      邵真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僵,忍了半晌总算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百分百热情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温和说道:“现在这是?????????”      彭道承摊手转了一圈,怅然说道:“你看看,他们这是合起伙来要灭我呀!要不是有你,我可就一命呜呼了。”      邵真点点头,了然的环视一下众人,而后对外面守着的人吩咐说:“一共有多少人?”      “一百二十七人。”      “哦。”邵真回头看向彭道承“你打算怎么办?”      彭道承心说你怎么问我呀?不是你招来的吗?脸上却适时表露出无奈和慎重:“我,唉,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和他们不投脾气,言语冲撞中总要伤人,这会他们全要吃了我,我,我???????”他一连说了几个‘我’,到了最后索性把头都耷拉下来了。      邵真会意,慢吞吞的到门口看了一圈,而后对自己手下下令道:“缴了武器,不服的就地杀了。”      此言一出,门外便是一阵枪支互碰的响动。邵真沉着脸色,很小心的走到一处死角站好,而后便是好整以暇的等待。——这等待不如大家想象的漫长,实在要托福于邵真带来的大队人马,人多势众的情况下通常很难有人可以突击,况且以众人的识时务来看也着实没有必要。衷心这个东西要看运势和基础,他们现在任人宰割,光不怕死还远远不够。      故而片刻之后那一百二十七人便全成了个光杆,这惹得屋里的两个老大直跳脚——刘老大已经跳不动了,他快死了。      彭道承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邵真被自己吻住手背时的那个滋味,一扭头见阿山垂手立在一边便拉扯住他的一只手狠狠嗅了一下,而后便模仿着刚才的样子想要再来一个热吻。然而当温软的嘴唇真的接触到了对方的手腕,他又觉得十分扫兴了。——太不一样了。彭道承在此时格外想念聂加,他觉得也只有他方能和邵真媲美,不过也应该不是一样的,似乎是各有千秋才对。      这样想着他再抬头去看邵真的时候已经不自觉的带了一点对付女人的温柔善良:“邵真啊,我叫你邵真好了,你看中午就在这吃饭!哥哥我这正好还有下边进上来的螃蟹,这秋天啊,吃这个最舒服。”      邵真听着他话里满胀的热情和轻浮,虽然来的没头没脑,却也真切自然,仿佛身体里有个可以自动调节控制的开关,不由的便拧住了眉毛一摆手:“不用了。”      彭道承说了一篇的话,又是哥哥又是螃蟹的,自以为极尽和蔼可亲,可是一听邵真这三个字便知道全白搭了。      这时门外已经收拾利落了,彭道承只好暂时收起那个柔情蜜意的心思和邵真并肩站在了一处,他们招呼人把这些喽啰压下去,而后合手毙了屋里的三个老大。——在这一起内乱里两个人像是屏弃了前嫌,只尽职尽责的办好了自己分内的事,然后开始分摊绑下去的那一百二十七人。      彭道承不主张杀害,他觉得近日来彭宅已经太过频繁的发生出血事件,这让他总是要抽着鼻子和阿山控诉。然而若是留着又实在太过混乱,不知根知底,弄不好就是养了一批叛徒。      思来想去两人最后决定各自领走一半回去教养一段时间,毕竟,衷心虽然难得,总还不是天底下第一尊贵的。      如此置办完大事,邵真又不肯留下吃饭,便领着那一群人呼啦啦回去了。      彭道承目送着他们一行人走得干净了,又在大门口呆站了一会,想起屋里还有个良生,便晃悠着上了楼。——人生得逍遥处且逍遥,他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命都是别人的,享乐便要及时了。      ==========================================俺是分隔线==================      聂加被医生看过之后好好休养了几天才能下床,这一天他正坐在阳台边上就看见彭道承怀抱着一个人远远走过来。那是一个模样俊俏的男孩子,因为瘦,被人抱住的时候便很愿意蜷缩似的伏在对方的胸膛上,温顺至极。      他埋头想了一下,大概知道他叫良生。      “良生啊!”聂加把目光转回自己手里的那本书,慢条斯理的翻了几页,‘啪’的一声合上了。   ——他在这几天里受了冷落,现在身体可以自如走动便不得不下去和那个男孩子一争高下了。      此时的良生已经一改当日进来时的惊恐,仿佛是因为得到了彭道承足够的怜爱,便在满足之余安逸下来。又想起自己好歹是出自‘名门’,床上的功夫便花样百出的讨人欢喜。然而彭道承搂着他,任他把手伸进衣服里去撩拨了一阵之后突然就索然无味了。      就在这时聂加从楼上下来了,他并没有去看彭道承怀里的人正在干什么,只气急败坏的的扑倒了他,而后泼妇一样去撕扯扭打起来。      彭道承倒是被这力道冲开了束缚,眼见两个人打在一处,又实在不知道要去帮谁,便索性做了壁上观,瞧起热闹来。      “暧?怎么打起来了?”阿山闻声从卧室里出来,见了两个人滚在地上便要上前去拉,被彭道承给喝退了。      说实话,彭道承是很喜欢被人当做物件来争抢的,这让他觉出自己价值非凡。然而一待良生处在下风,眼瞧着被聂加抓伤了脸部,他又觉得事情有点过了。      “聂加!”他竭力控制了音量没有大吼,转头把停下动作的两个人扒拉开,就要去心疼良生脸上的伤。      良生疼得龇牙咧嘴,偏偏对他报以一笑,而后便扎在对方的怀里慢慢抽噎起来。      聂加还倒在地上,以他对这个身体的估计一时半会是起不来的。于是便索性就那么仰倒了,不动也不说话。      彭道承忙着照顾良生,看了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便挑皮糙肉厚的地方踹了一脚。——这一脚来得突然,聂加又是个全身都金贵的,因此当场便歪头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欢迎邵真出场、、 17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说我在虐~~我只是寂寞、、   彭道承慌了神,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抛开了良生,凑到聂加的面前去掐住了对方的人中,嘴里同时呼喊起来:“聂加~~~醒醒~~~~聂加~~~~”      聂加被他用力的掐疼了,意志上却还在顽抗抵御。无奈彭道承鼓捣了几分钟,又要去给他做嘴对嘴的人工呼吸,聂加只好咳嗽了一声醒过来。      因为他醒来的毫无预兆,彭道承正紧挨着他,嘴唇就搁在聂加脸旁边。——这是一个极好的姿势,如果表情得当,便要让人想起罗密欧了。然而彭道承不知道罗密欧是谁,事实上他连初中都没有毕业,于是在这一片满应该含情脉脉的气氛里他猛的瞪住了眼睛,起身抱起了良生就要上楼去。      聂加还在迷糊,脑子有点跟不上,一眨眼就看见彭道承迈过了自己去爬楼梯。——他在这几秒钟里迅速反应了一下,就觉得胸腔里有什么极快的涌了上来,周身都随之疼痛不已,故而他便趁着彭道承还没走远,吃力的叫了一声:“~~~彭哥~~”而后便侧着身开始痛苦的干呕起来。      彭道承回身看他呕出了之前吃的一点米粥和药水,又见他趴倒在地上身体痉挛似的抽动了几下,心里突然就很不痛快,他几乎是忍无可忍的啐了聂加一口:“活该!”他这两个字说的全无感情,甚至是充满了嫌弃。聂加闻言便捂住了嘴,默默流下两行热泪。      阿山见事情闹的不成样子,只好趁彭道承走干净了才扶着聂加躺到沙发上,而后便要去叫医生。   聂加此时已经疼痛难当,他对自己这个身体实在无奈,只庆幸还徒留着前世的意志和忍耐力。故而便十分惨淡的拉住了阿山,叫他别去。      “可是,你这个样子???????”阿山自从当堂对峙之后对他似乎心怀愧疚,总是要无事献殷勤的,聂加瞧着他这份平地起高楼似的热心,心里早有了计较,怎么还肯接受他半点施舍和怜悯,于是便坚决说道:“????不???不用???我???歇会就行?????”      阿山没办法,只好找了人把他合力弄上了楼,又喂了热水,才退出门来。      “怎么样?”彭道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走道里,见阿山出来一扬手里的烟头。      阿山皱着眉头:“再这样下去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彭道承点点头,目光始终盯在手指上的那一抹火光上,半晌,才捏起过滤嘴的边缘把烟按息在手把上:“你觉得他这么闹腾,自己都快死了还要去和良生打架是为了什么?”      阿山背对着他依靠住栏杆扶手,语气里似乎是带了点羡慕:“我瞧着聂少不是疯了就是真爱你。”      “哦?”彭道承高兴了一点“不会是装的吗?”      阿山扭头看着他:“不会。”      彭道承又点点头,起身绕到聂加房门外站了一会,突然开口说:“再试试吧!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阿山斟酌了一下,把绕在脑子里的一个想法切开了揉碎了,反复琢磨了一会,才说:“邵老大那天帮了大忙,聂少应该代表咱们过去谢谢他。”      彭道承瞪大眼睛,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送给邵真?你不是疯了吧!”      “连带着关哥一起去,方便监视!”      “额~~~” 彭道承兀自瞪着眼睛,半天才觉得像是咬住了舌头似的发痛。他左右转了一圈,忽然摆摆手:“先看看。”      看什么呢?他说不清楚,就是不舍得放聂加走。——事到如今他也只觉得自己是喜欢聂加的美貌,殊不知他这么病怏怏的,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半点漂亮可言的苍白。但是如果不这样给聂加定位,很多事情就错乱了。      这让他想起幼时在巷子里看见过的一只漂亮的黑猫,乌黑鲜亮的瞳仁,力气虽弱,爪子却很锋利。彭道承抓着它喂了一条小鱼,一吃完它便灵活的蹿了出去,再叫也没有用了。——那种柔软皮毛滑脱了手掌的感觉很不好,那让他觉得自己白付出了一条鱼和满腔的喜爱。当然,猫和聂加相比,如果某一天失去了,那白白浪费糟蹋的恐怕只会更多。      ============================俺是分割线=============================      聂加真正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他在暖洋洋的房间里又躺了一会,决定去找彭道承谈谈。——他专门去了趟洗手间,用水打湿了脸,也不擦干,就那么水淋淋的去了书房。      彭道承此时正在专心正事,他手下产业多,必须要定期亲历亲为的去管束压制,不然不成体统。   “彭哥”聂加在房门外站好了,恭敬地敲响了门板。      彭道承揉着眼睛关闭了电脑,故意沉了一会,才懒洋洋的说:“谁啊?进来!”他那教训小兵子的语气浑然天成,乍一听便非常严厉暴躁。聂加进门时不由的环顾了四周,见真的没有其他人才慢吞吞的收拾了脚步,挪到沙发前面。      彭道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纳闷道:“他什么时候小猫一样怯弱了?这可太坏了。”      “彭哥。”聂加干巴巴的叫了一声,便又要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      彭道承瞧着他委屈的缩着身子,半截脖颈暴露出来,便不自觉的带了一点笑意:“有事吗?坐那说!”      聂加依言坐下。——他似乎真的是被什么吓怕了,连坐都是战战兢兢的挨住了沙发的一角,并不敢真的坐下来。      彭道承惊诧于他的转变,当即便沉了脸色说:“给我说话,死人一样别扭什么劲!”      聂加只好小猫似的开口道:“彭哥,我刚才放肆了,你惩罚我吧!”      彭道承闻言一背手站了起来,他在窗前胡乱走了几步,扭头看向聂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罚你才这么说的?”      聂加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犯了错,就应该受罚。”      “哦?”彭道承一挑眉毛,笑容满面的哼了一声:“犯了错?说来听听。”      “那个男孩子是彭哥喜欢的人,我就算怎么看不惯也不应该打他,这说起来还是我不知道轻重。彭哥这么大一摊子生意,家大业大心也大,别说是养了他一个,就是再多养几个,那也应该。”聂加这一席话说的慢且沉重,仿佛从心里狠抓了几把血肉丢出来,彭道承觉着自己甚至都看得见对方心上的那个破洞。      “聂加。”他仰头看了一眼墙角的一点裂痕,终于狠下心说:“我这有一叠子文件要送到金华大厦,你去帮我交过去好不好?”      聂加抬起头,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好。”      ====================================俺是分隔线======================      太阳到了黄昏便摇摇坠坠的落下去了,彭道承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回身的时候一眼瞧见阿山从门口外头晃进来,似乎是喝醉了。      “假戏真做了?”彭道承迎上去把他架住,而后一把推倒在椅子上,抓起茶壶就撒了他一脸冷茶。      阿山一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四周看了一圈,又颓然倒了下去,口里喃喃自语道:“他们到了没有?晚饭晚饭哪里吃的?”      彭道承面色不善,一转身踹倒了他,恶声恶气的吼道:“你他妈在这装什么大情圣,是谁把他们送到虎口去的?啊?”      阿山烂泥一样被他抓住了衣领,手指头便自觉的指上自己的鼻尖:“是、是、是我?????哈哈哈????原来是我????呃????”      彭道承被他的酒气熏了一脸,兜头就打了一拳过去,而后还想再动手,口袋里穿来阵阵响动,是电话。      “喂!!!”他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嗓子,就听里面是安静的一片背景,而后慢慢响起一个压抑的哭声。      彭道承心里一痛,下意识的就要反悔,然而一开口还是冷硬的没有好生气:“说话!!!”      听筒里开始停了哭泣,只剩下喘不过气似的细微的抽噎声。彭道承忍耐着听了一会,心里便像是受了千万分的煎熬凌虐,他挣扎着看向挂断按钮,想要结束这通话,与此同时,里面有了一声极为短促的发音:“为什么?”      彭道承咽口吐沫,扭头看了一眼沉睡过去的阿山,冷笑了一声:“惩罚!”而后便极为爽利残酷的挂断了电话。      天空灰蒙蒙的起了一点水雾,月亮就要爬上来了,彭道承捧起茶壶狠灌了一气,片刻之后就觉得身上冷透了,他对自己点点头:“很好,聂加终于离开我了,老子以后就全是好日子了!”他有意大笑两声配合一下此时的心境,然而一咧嘴却是苦哈哈的一句:“邵真,老子现在这么便宜你,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呀!”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说我在虐~~我只是寂寞、、 18 作者有话要说:下雨天虐人,死了不偿命! 哇哈哈哈~~   聂加被彭道承以送的名义给了邵真,邵真也就收下了。——这在他看来完全是个小礼物,孝心而已。至于聂加本人的价值,脸蛋什么的他是一概看不上。      邵真心里只有个苏润西,还是个摸不着看不着的死人。      聂加当天晚上大哭了一场,放下电话就觉得疲惫不堪,他挣扎着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最后问道:“我说邵老大,我住哪?”      邵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回头吩咐叶腾:“在楼上收拾出两间屋子来。”      叶腾乖巧的答应了,领着聂加和关俊上了楼,一间间的查看介绍,最后在走廊的尽头站定,扭头数落道:“真不知道那个彭老大怎么想的,让你来也就罢了,没事还能解个馋,那位仁兄算是干吗的,没听过买一送一的。”说着噔噔转了拐角出来,下楼去了。      聂加琢磨了一会叶腾的话,对一言不发的关俊笑道:“伤心了?”      关俊此时心里不是滋味,刚才看着聂加哭哭啼啼的给彭道承打电话,虽然没骂什么,但是心里也应该是痛快了的。不像他,没有身份立场发火,连个说的人都没有。      “暧!彭哥也是不得已的,我平日里又是没有半点用处的废物一个,如今被他当成东西送过来也算是尽了心,只是苦了你,陪着我一块进了狼窝。”聂加无缘无故的开了话头,便索性一股脑说了个够“关哥,不是我说你,你真的以为那天杀了军火商的人是我?”      关俊猛地抬起头,傻愣愣看着他。      聂加轻轻一笑,随意推开一间客房走了进去:“我纵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谁能确定彭哥最后就不如邵真呢?苏老大还是他杀的呢!那杀邵真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只是未到时候而已,所以你那天才会扑了个空。”      关俊心里一惊,知道他说的是那次在墓园伏击的事,不由拧着眉头站住了。      聂加不管他,只自顾自坐在床边上歇脚,而后话锋一转道:“我记得咱们小时候关系不错的,那时候如果不是我们去晚了,你就不会落到彭哥手里,说不定咱们还是一家人呢?”这话乍听起来是个怀念往事的势头,事实上聂加一脸寂寥,眼睛红肿着,声音也沙哑,配这些感慨流年的话倒是十成十的登对。      于是关俊就不得不赏了脸面应承道:“这都是天意,彭哥对我从来不坏,只是??????”      “只是还是抛弃了你。”聂加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浅笑,眼底却是茫然无措的忧伤“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恨我嫉妒我,我早就知道自己再好伴着彭哥的日子也是有限的,再过两年他还知道我是谁呢?”      话说到这竟成了两个失意人的交谈抚慰了,关俊抬腿来到了聂加旁边勉强挤出一点笑来面对了他,而后开口道:“良生不如你,彭哥早晚会看清的。”      聂加听着他自以为贴心贴意的找了句傻话安慰自己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话不是这么说,良生去了还有别人,你什么时候看见彭哥身边缺人了?所以?????”聂加故意深沉了语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关俊“你的喜欢也是没有出头之日的,关哥,你再怎么惟命是从,以他马首是瞻,彭哥也不稀罕,他那个人啊!没心没肝,从来不把我们这种人放在眼里。”      关俊听他一句道破了自己的心事,下意识就要窜起来,想想却又坐下了。——事到如今他们已经失去了彼此争斗的战场,彭道承不在他们就是相安无事的两个人,或许还可以算是朋友。      于是关俊沉默了一会,问道:“墓园的事真的不是你做的,那是谁?”      聂加闭着眼睛侧了头,慢吞吞的吐了口气,而后便躺到了身体,趴伏在床上不动弹了。——这是拒绝回答的意思,关俊想起他们只有在此时此地才算是纯洁无害的朋友,便只好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杀军火商之前和你在休息室密谈的到死是不是邵真的人?”      聂加皱起长眉毛,睁开一线眼睛斜睨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盯着我?帮派那么大难道就我一个人可疑吗?再说了,你既然不是,我又凭什么就是?”      关俊点点头,确实,那天聚会的人那么多,谁都有可能栽赃陷害。      “好了。”聂加一扬手“你出去吧!我要睡会。”      ===========================俺是分隔线================================      彭道承的好日子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如意。——他先是连着做了几天噩梦,之后就是在房事上被良生要的过多,引起了生理的排斥。他那排斥来的突然,只觉得□火烧似的难受,良生用嘴伺候了他半个小时不但不泄,反而更膨胀肿痛,到了最后更是发展成了一旦□,便全没有办法让它软下去。      彭道承没办法,只好和良生分房睡了,他在宽大的双人床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不一会就觉得腿间有什么立起来了。他拿不准这次是个什么意思,只好自己先试探着掳了几下,觉得没有什么异常,便大力摆弄起来。——事实证明他的兄弟还是正常的,只是不喜欢旁人伺候自己罢了。      这让他下意识想起了聂加,他是再也想不起别人了,年深久远,当初为了杀苏润西,他把身边的人都清理干净了,事后又狠狠防范了邵真一段时间,因此在伴侣上就不得不空窗了。直到聂加来了,之后又来了良生和那个被自己打死的死鬼,他才又有了和美人同床的好生活。      然而天底下的好总归都是短暂的,聂加走后,彭道承虽然还没厌烦良生,自己的家伙却实在忍无可忍了。      他也觉得这个事匪夷所思得很,不过想想又释然了。——或许它是想为聂加守身如玉呢?这样想着,彭道承的伤心事就又勾出来了,他固然是抽空就要想一想聂加的好处的,而聂加呢?恐怕是把他忘了。      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邵真那里来话说邀请他吃个晚饭,请他务必前来。      彭道承在穿衣镜前面收拾好了,又让良生跨上自己的一只胳膊,两个人喜滋滋的做了汽车赴宴去了。   相约的地点不是什么名贵场所,也丝毫不带半点娱乐。彭道承和良生早到了一会,这期间他去了一趟楼下的洗手间,故意磨蹭了半天才出来,不料这一出来就撞见了聂加和邵真。——他们也是一样挽着手臂,恩爱的夫妻一样,见了自己邵真勉强咧了嘴角,聂加则是礼貌十足的叫了一声:“彭先生!”      彭道承瞠目结舌的发了愣,半晌才笑意盈盈的答应了,而后跟着他们二人上了楼。      待四个人坐定,厨房一时得了菜单下去准备,整个二楼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人大眼瞪小眼。      彭道承心里还在咂摸那句‘彭先生‘实在没有说话的心情,故而聂加便充分发挥了主人翁的精神,领着良生去看走廊里偌大玻璃缸中养着的金鱼。      一下子去了两个美景似的人物,邵真对着彭道承那张脸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然而半晌过后,还是没话找话的来了一句:“上次的事故之后,道上安宁了不少。”      彭道承想起阿山教导自己的话。——他说,现在务必要笼络住邵真,让外人觉得你们穿着一条裤子,这样其他人就不敢闹事了。于是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忽然朗声笑道“哈哈哈,是啊是啊!你我二人如今算是平分天下啦!”他竭力露出豪爽的做派给邵真看,故而音量上是没有控制的,那么大声大气说完这一句,邵真就皱了眉毛不愿意再和他说话了。      因此当聂加抛弃了良生回来,见桌子对面坐着的两人木偶一样不动不说,不由就上前搬住了邵真的一边肩膀,笑道:“我刚才看见彭先生给他的小情人买了老大的一块钻表,我也要~~~”说着树熊一样攀在对方身上不断扭动起来。      邵真皱着眉任由他乱动了一会,当着彭道承的面便只好不冷不热的说道:“你明天去挑个款式,让叶腾陪着你。”      聂加闻言笑弯了嘴角,当即就赏了邵真一个热吻。      彭道承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上演谈情说爱,手不自觉地就要去把枪。——他想着我如果就这样把邵真打死了,聂加就还是我的,管他什么善后的事呢?老子心里不痛快,又去找谁说?      聂加和邵真亲热够了,便突然想起对面还坐着一个大活人,于是只好面对他笑了笑:“彭先生带来的人我没弄丢,现在正在厨房看现宰的活鱼怎么做,说是要学了回去做给你吃。”      彭道承心情郁卒,眼里心里全是如果一枪打死了邵真之后如何脱逃,当然了,是带着聂加一起,至于那个什么良生是在学做吃的还是干其他别的,他可没有心思顾虑。      “彭先生?”聂加见他脸上愁云惨雾似的挣扎不休,便前倾了身体凑到彭道承面前“彭先生,想什么呢?”      彭道承被那声音引领着,忙回转了心神看向聂加。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这话要说的巧妙动人,也许就还能让对方叫自己一声‘彭哥’而不是那该死的‘彭先生’。然而在这须弥之间,就见聂加回身搂住了邵真的脖子,轻声问道:“那件事,你说了没有?”      “什么事?”彭道承见不得他们亲亲我我便不合时宜的插了嘴。      聂加只好面对着他说道:“我打算卖了聂氏公司,还欠彭先生的债。”       作者有话要说:下雨天虐人,死了不偿命! 哇哈哈哈~~ 19   彭道承闻言抿住了嘴唇,他觉得自己一旦说话就要说出点什么恶言恶语。于是略一思索他便极疑惑的皱眉问道:“这是怎么说的?你可不欠我什么!”      聂加在这期间一直低头把玩着邵真的手指,听见他用概不认账的语气反问了自己便一面笑,一面摇头叹道:“彭先生为人大肚不把这些恩情放在心上,我却不能装作不知道,之前因为救我而丢的那批货想来损失了不少,虽然卖了聂氏公司也未必能填补干净,我却是可以从此安心的了。”      他这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言语间却夹带着一股迫切,神情里也是烦扰终将离自己远去的轻松淡然。      彭道承瞧了他一会,他突然就觉得聂加兴许一会就要变成风从自己面前飘走了,就算不变成风,不飘走,看这架势也是打定主意要与自己一刀两断了。      “这个?”彭道承适时露出了内心的愁苦,眼睛则随着聂加的所在兜兜转转了一会,最后落在邵真身上,道:“看他这话说的,我倒成了周扒皮了,什么安不安心,难道我还会拖着你要钱去不成?”说着就自己先否定似的摇了头,而后忽然正经了脸色,扭头朝着聂加肃然说道:“过去的就算了,咱们好歹认识一场,说来也是我对不住你,这事今后就不要提了。”      聂加犹豫着转了头,似乎是在询问邵真,而邵真也就真的从容的点点头:“就按彭老大的意思吧!”      彭道承得到了对方的应承,心里就痛快了一点,像是抽走了什么腌臜的气体般舒畅。——他想着聂加,虽然把他轻易地送了人,但是心里那点缠绵的温情还是在的,于是也就很礼尚往来的觉得对方也应该如此。然而今天看聂加的意思,竟是要和他划清界限,这也未免太无情了。      如此暗地里诋毁了聂加一通,他便有了一点微笑,这微笑伴着他顺利的吃完了这顿饭,拉着良生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聂加殷勤的送他们出去,又态度和善的帮忙打开了车门,而后就是一个大力,门‘咔哒’一声关紧了。      彭道承隔着良生向外看去,视线里只能承载聂加的半边身子和手臂,而站在他旁边与之比肩的就是邵真。      他忍不住就倾斜了身体伸出了脖子,然而当车子缓缓开动,却是连那一半都看不见了。      =====================================俺是分隔线========================      回去的路上邵真醉意绵绵的倚靠了聂加,竟是要昏睡过去。      “醒一醒!”聂加告诉邵真“这会睡着了下车要受风的。”      邵真勉强‘嗯’了一声,还连体婴儿似的死抓着聂加不放。聂加强忍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下去!”      邵真闻言一震,这语气?抬眼看去的只见聂加垂了眼皮,精神不济的歪头看着窗外。      “别以为演了那么一场戏我就真的是你的大丫鬟了。”聂加板着脸,轻声说完这句便紧挨着靠椅闭上了眼睛。      邵真咬着牙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便掏枪抵住了对方的脑袋,问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么和我说话?嗯?”      聂加的太阳穴被那冰冷的枪管刺得一痛,下意识向后缩了一寸:“哦?我倒不知道苏老大死后你还真的百无禁忌了啊,邵真?”最后吐出的两个字像是寒冰一般扎中了邵真,他捂住自己的心口,恍然问道:“你不是聂加,你到底是谁?”      窗外的夜色和霓虹灯交缠在一起,闪映出片片的光火。聂加慢慢睁开眼睛,那光影便立时刻了上去,一瞬间璀璨如天边星子,让人不忍侧目。      邵真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半晌,听见聂加启唇笑道:“真是好笑!我如果不是聂加那会是谁?”      邵真说不出话,他脑子里没有及时的出现神鬼学说,于是他也只认为是对方刚才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势吓住了自己,这让他想起苏润西。——他总是能不分时间地点的想起他,仿佛想念也是他与那个人相处的一部分。这样人鬼殊途的惦记让他时常感叹时间的无情,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而思念太长。像条没有尽头的夜路。      邵真犯了一会糊涂,回过神来已经到了苏宅。——他住的地方是以前苏润西的房子,此时人虽去,楼却不曾空过。      关俊早早吃了晚饭,他和那个叫叶腾的小孩子相处困难,便只好四处寻找了游艺室之类的地方自娱自乐。      邵真对此没有看法,据关俊自己的观察,在这个家里邵真关心的只有苏润西以前的卧室,其他的地方你是愿意去哪就去哪。      不过常言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故而每当关俊兴冲冲的正在摆弄一个什么,叶腾就会突然冒出来,两手掐着腰在他身后说个没完没了。      “关哥!”关俊闻声回过头去,就看见聂加一手拎着外套斜靠在门上,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回来了?”关俊的态度不冷不热,这几天除了刚来的那个晚上有些不知所措之外,其余时间里他都是随遇而安。      聂加低低应了一声,随手把衣服甩在一旁的沙发上,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到地毯上,盯住了大屏幕。      “在玩什么?”      关俊手里握着手柄,眼睛却在看游戏说明,显然也并不十分清楚明白,便只好胡乱说道:“箱子里找出来的,以前似乎很流行。”      聂加闻言侧头看了一眼游戏包装,微笑道:“好玩吗?”      “还可以。”      一时无话可说,聂加只好又在地板上做了一会,看着关俊杀进杀出,突然便懊恼不已道:“今天和彭哥见了面,我和他说起你在这里并不高兴,有意让他接你回去,可是他说????????”      “说什么?”关俊手上动作不停,气力却很是不济,于是眼看着银幕上那个代表他的小人摇晃着跑了一段路,最后被突然杀出来的怪物打死了。      “他说,他不后悔送你出来,你也不要后悔。”      “是吗?”关俊迟疑着放下了手柄,眼睛改为盯住自己的脚尖。——这个姿势从某种角度上看很类似于小孩子的抱膝哭泣,然而聂加知道关俊此时应该是哀莫大于心死,哭都是奢侈的。      “关哥,我觉得彭哥心里还是放不下你的,过了这段时间,等我赢得了邵真的欢心,你便带着重要的机密走吧!”聂加四下里瞧了瞧,勾住关俊一侧的耳朵说完这些话便潇洒的起身离开了。      关俊一个人不为所动的又呆了一会,突然喃喃说道:“这个局是早定下的,谁也脱不了身??????”      ==================================俺是分隔线=========================      且说彭道承自那天吃了顿噎死人补偿命的散伙饭,心里就一直不痛快。——他这情绪不能明说,平时当着人嘻嘻哈哈,是能吃能睡。但凡只剩下了自己,便忍不住要仰天长叹了。      阿山劝他:“彭哥,要不要再去找两个新鲜漂亮的送过来?”      彭道承看了一眼远处由着画师涂涂抹抹的良生,这两天他想了个新主意,就是让人脱光了在身上画彩绘。虽然过程瞧起来没意思,结果总是讨人喜欢的。——良生身上时而披着一副牡丹,或者百鸟朝凤,高高的站在那里,面目都被忽略了,人就也跟着剥削了存在感。      “彭哥?”阿山顺着他的目光掠过去,一瞬便低了头。      “算了,大关那里有消息没有?”      “上回说聂少可能识破了他的用意,打算帮他。”      “哦?”彭道承看着看着便开始指手画脚起来,半晌才接住刚才的话茬叹了一声:“聂加没那么聪明,他不过是个想讨我高兴的心思,由他吧!由他们去搞风搞雨,咱们乐得看狗咬狗。”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问俺为毛这么短小、、 貌似俺因为咳嗽一直不好而牵引了腰,他们一搭一唱,总是要同时折磨我= = 于是俺便自作聪明的在腰上贴了膏药,然而那家伙除了气味上不能让人亲近之外,于我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的。 SO,俺还是在一面咳嗽,一面腰痛╭∩╮(︶︿︶)╭∩╮ 20   其实,聂加要赢得邵真欢心很不容易。——他在苏润西死的这半年多里几乎也跟着死去了,那是一种打从灵魂里空泛开来的忧愁和寂寞,简直无法救治。      聂加虽然对邵真的这种风貌很不喜欢,但是一想到他是在怀念自己,并且因为怀念伤害了很多无辜,心里就慢慢高兴起来。——他是不在乎有几个冤鬼死在了邵真手里的,只是冲着这种让全世界为他的死陪葬的念头而心生慰籍,毕竟,那是活人对死者离去的无奈和吊念。虽然残酷,可也是真心的难过和愤怒。      这样很好,他在这偏执成狂的残忍里第一次对邵真另眼相看了。      聂加在自己以前的宅子里四处转了转,发现基本没有什么大变化,便索然无味的预备去瞧瞧自己的卧室。——这当然不能让人看见,于是在某一个邵真不在的日子里他蹑手蹑脚的偷偷潜了进去。      房间还是老样子,只是更阴沉安静。聂加四处看了看,又打开衣橱的抽屉翻动了几下,突然怔住了。      抽屉的隔间里是他惯用的内裤和袜子,领带和袖扣的位置也没变。往下看,皮鞋竟然也是一尘不染的。聂加冷笑着拎起一双,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猛地一甩手。      鞋子在地板上翻滚了一圈,发出刺耳的‘噼啪’声。——他弯腰弓背的闭了会眼睛,想要把这股怒气压下去,然而一刻钟过去了,聂加几乎是忍无可忍的掀翻了鞋柜,然后是衣帽间。      “你在干什么?”房间里突然冒出一声清冷的质问,聂加动作一僵,唇边不自觉的溢出一声苦笑:“邵真,我有没有说过你这是在侮辱我?”      邵真原本把着门口站着,听了这话便极缓慢的转动了眼珠,而后猛然睁大了。——这个表情   很类似于白天见鬼,他突然想起因为苏润西的死而请来的那十几个高僧,不是有言说佛法无边嘛!现在这样子估计就是显灵了!      想到这,邵真便了然的对自己点了头,而后强自镇定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聂加此时已经缓过来了,他皱眉背对了邵真,淡淡说道:“喜欢的皮鞋放在最上面,分了颜色款式和季节,事发当天穿过的袜子也重新买了一样的摆在抽屉里,还有之前定做的袖扣看来是送来了??????”说到这里聂加用力咬住牙,满口苦涩的质问道:“有什么意义呢?邵真,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的,你过分了。”      如果说刚才对聂加的举动还有迟疑疑问,现在便是真相大白了。邵真在他身后两米的地方站着,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湿了一脸。——他三两步跨到聂加面前,小心的执起对方的一只手,深情的凝望了聂加的眼睛,而后便自动把头埋到了他的腿间。      聂加冷眼看着他,随之便感觉裤子上被滴了几大滴热泪。泪水滚烫泛滥,热气腾腾的灼伤了他的皮肤,聂加叹口气:“你这样懦弱我很看不起。”说着强行收回了自己的手,站起来。      邵真怔愣着,丧家犬一样垂头注视了自己的手掌。而后便一下扑倒了聂加,紧抱住对方的一条腿呜咽着喊道:“不要走,别走!”      聂加被他的力量禁锢住,下意识的给了他一脚,然而不但没能挣脱出来,对方反而魔障似的攀上了他的后背。      “邵真”聂加几乎算是沉痛的开口道“你找死!”      邵真此时已经如梦如幻了,他一面想着这是梦,一面又觉得是上天垂怜。两个想法互相干扰之下便只有毫无章法的紧紧抱住了聂加,扭头望着他:“整整225天,我日盼夜盼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当日,当日我没有护好你,害你命丧黄泉,如今,如今你既然来了,肯再来看我,我便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你听了杀了我也好,不过我不能不说。我,我,我我我??????”他张口结舌的刨开了自己的心,想要做一个爱的表白,然而还未连贯的吐字,聂加就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啪!”      邵真瞪大眼睛,手里犹在攥着对方的半截手臂,半晌才看清抵住自己脑门的手枪。      “左手还是右手,选一个!”      “你要杀我?”邵真动了动嘴唇,忽然往前凑了凑,而后便盯住聂加的眼睛直视着他“真是太好了!动手吧!”      聂加觉得邵真简直是疯了,故而略一思考便退而求其次的对着他的一只腿开了枪,而后居高临下的冷笑道:“你真让人失望!”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当天晚上就收到了‘邵真重伤’的消息。      他先是搂住良生亲了个嘴,而后便让阿山大开筵席。——彭家已经很久没热闹过了,餐桌上彭道承像打了鸡血一样抖擞着精神和大家猛烈灌酒,故而在中途便醉倒不起,昏昏睡了过去。      阿山有意让大家接着吃喝,想想又当即遣散了众人,和良生合力把彭道承送回卧房,而后按下门锁呼唤道:“彭哥,人都走了!”      床上原本醉醺醺的酒鬼登时睁开了眼睛,懒洋洋的抚住了额头叹道:“消息准确吗?”      阿山点点头,拖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扶他起来,喂了小半杯蜂蜜水之后才说:“很多人都听到了枪声,据说苏宅当场就乱了。”      彭道承咂咂嘴,把嘴边上的甜味全都吸吮干净了便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问道:“良生呢?”      “我让他去厨房给你做醒酒汤。”      “好,吩咐大关铤而走险,务必要趁机杀了邵真。”      ===================================俺是分隔线=========================      苏宅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自家老大在自己的老窝遭人迫害受了伤,一众手下除了惶惶不安便唯有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严阵以待。      故而当关俊找好了有利位置,试图扣动扳机的时候,有人立在了他的身后:“关哥。”聂加低着头,身上夹杂着淡淡的血腥,面容上却是一派祥和:“今天不是时机,再等等!”      关俊闻言皱起眉头:“就是今晚,不能等。”      聂加沉默了一会,慢慢站到他的身侧,用手捂住了枪口摇头道:“邵真没有受伤,这是陷阱。”      关俊想了想,问道:“证据呢?”      聂加没办法,只好带着他背向了几处站岗森严的守卫,一指叶腾的房间说:“他替邵真拦下了,被抢伤了左肋,不信你可以去看。”      关俊将信将疑的把目光调往了那个窗口,沉吟半晌,突然跑出了房间,纵身爬上了院子里的一颗梧桐,借力探身出去。果不其然,他等了一会便看见床上的叶腾翻转了身体,胸膛穿过腋下的位置上缠了几层纱布,渗透着鲜血。      “怎么会?”关俊疑惑着慢慢溜下来,对着站在门口等他的聂加一摆手,也进了屋子。      聂加沉着脸跟他走了几步,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彭哥也忒心急了,这才到了哪步就想取他性命,邵真这个人和苏老大不一样,他不怕死?????????”话刚说了一半突然硬生生顿住了,聂加几乎是在眨眼间便扑住关俊滚到了一边,在他们的身后紧随着的是一溜枪子儿。      “啪啪啪啪啪啪”一连六发,已然打空了一个弹夹。      关俊迎头就要还击,然而刚一抬手就被聂加制住了,只听他笑道:“叶小鬼,受了伤不好好歇着,跑出来是要做什么?”      这时从楼梯尽头慢慢拐出来一个人,左手提着一把沙鹰,脸色惨淡,正是叶腾。      聂加也从门垛后走出来,起身相迎了对方几步,站住了:“怎么?觉得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邵老大已经做好和彭哥作对的准备了?”      叶腾瞪他一眼,目光越过去盯住关俊啐了一口:“刚才是不是你在我屋外面晃悠?”      关俊笑了:“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你!”叶腾扑腾着就要来打关俊,然而实在体力有限,于是便只好折中了一半趴在了聂加身上气喘吁吁道:“我早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你,你等着,我,我。”他逞强说了半句,后面的却无论如何也接不上气力,慢慢软倒在聂加身上。      聂加一面哭笑不得的招手让人把叶腾架走,一面扭头看向关俊:“这回信了吗?”      关俊对着空气抽抽鼻子,确定刚才弥漫着的浓重血气确实是从叶腾身上传来,便耸肩道:“既然如此,我先上去了。”      聂加笑微微的注视着他一路上了楼,而后便慢吞吞的去了叶腾的房间。——此时的叶腾一改刚才的虚弱气恼,正兴致勃勃的摆弄着自己身上的绷带,而后对床上一努嘴:“怎么样?老大,我刚才那场戏演的好吧!”      床上的人从阴影里露了半边脸庞,惨白着一勾唇,却是看着聂加开了口:“太冒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相认的话会不会狗血捏? 21   聂加看了一眼邵真横在床上的手臂,摇摇头:“关俊这个人不亲眼看见他是不肯罢手的,再说,今天的事完全是意料之外,我怎么能真让他杀了你呢!”说着转过了目光,对着窗外出神。      邵真一面点头应和了,一面遣叶腾出去。——他有意再问问刚才的事,故而当门一关闭便迫不及待的握住了聂加垂在自己面前的手,轻声询问道:“你现在还有感觉吗?我是说有没有觉得头皮发麻或者身上冷什么的?”      聂加疑惑着他和对望了一会,不明所以的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就是,就是?????”邵真斟酌着思量了一下“你刚才被附身了知不知道?”      聂加瞪大眼睛。      “你刚才的行为举动包括说话的语气都是那个人以前的样子,他,他如果还在,看见卧室里的东西就应该是你刚才的反应????????????”邵真怅然的闭上眼睛,脑子里似乎还在自动播放刚才的那一幕“他终于来看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忍心的。”      聂加听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当即便不疑有他的探向了对方的额头,惊奇道:“没有发烧啊!”说着伸手拥抱了邵真的上半身,安慰道:“你的腿伤的不轻,早点休息吧!”      这样的聂加温柔体贴,带着美人该有的弱质芊芊,令邵真不由得怀疑起之前的事情也许真的是梦。他慢慢抬手捂上了胸口,苦笑道:“我只当你终归是可怜我,没想到??????????”      没想到却是一场好戏?      聂加摇着头辞别了邵真,来到二楼的大露台看星星。今晚月光昏暗,星星们变成了山中大王,几颗几颗聚在一起,团成一束束微弱的亮光。      聂加仰头观望了一会,轻轻笑道:“你倒想我去心疼你的可怜,殊不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俺是分隔线=============================      彭道承兴冲冲等候了一夜,天明的时候阿山带来消息,说是按兵没动。      “哦?”      阿山扫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良生,压低了声音道:“关哥说事情有变,不宜。”      “哦!”彭道承迷糊着把身体往棉被里缩了缩,像是极其失望“你告诉他实在不行就算了,不必急在一时,趁早把聂加带回来就行。”      “这个?????”阿山为难的后退了一步“关哥说,聂少现在似乎很得邵老大的欢心,昨晚两个人就是睡在一起的?????????”他一面说着一面去看彭道承的脸色,只见对方似乎真的没有睡醒,只不耐烦的对自己摆了手。      阿山低着头退出去,与此同时,彭道承仰躺着抱住了良生在被窝里滚了一圈,突然便意兴阑珊的抬腿把人踹下了床。他蚕蛹似的裹紧了自己,瞪着地上的良生骂道:“出去刷了牙,回来用嘴伺候老子!”      良生在睡梦中被踢下床,好一会都在发愣,半天才弄明白他什么意思,便可怜兮兮的摩挲了手臂出门去洗脸刷牙。      彭道承此时已经全无睡意,却还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占据了两个人的位置。——他原想着聂加早晚可以回来,只要人还在,爱与不爱便都好说。可是如今看来,这个人怕都不能是他的了,爱就更无从谈起了。      可惜了啊!他在心里长叹一声,似乎对自己来不及感同身受的爱情充满了遗憾。      大概过二十分钟,良生一时从外面进来,头发还带着一点水渍,额头却是饱满光亮的惹人喜欢。——彭道承这时已经从刚才的情怀里走出来了,正斜靠在床上抽烟,看见良生乖巧的脱了鞋,赤足爬到他的面前,突然就有了点寻欢作乐的兴致。      他笑着拍了拍良生的头顶,而后便俯身趴在对方的肩窝上对那浓密黑稠的头发一阵乱揉,眼看着原本温顺服帖的的发丝一瞬间变成了鸡窝才心满意足的指使着良生脱光了衣服。      彭道承本身没有发现美的眼睛,却自诩可以捕捉到一切事物的美好瞬间。故而当良生迅速的扒完了上半身的睡衣,他便当机立断的制止了对方:“好了,过来!”      良生在这段日子里已经熟知了彭道承在床上的喜好做派,听了他的吩咐便自觉地跪趴在了对方的腿间,打算去脱彭道承的睡裤。      不料彭道承一把拦住了他,低头指指良生的下身:“自己弄!”      良生不解:“彭哥???????”他想说这有什么意思呢,然而话未出口,就见彭道承推到了自己,三两下除下裤子,按住自己的一只手就要去握那根□。      男人的那里早晨素来会有□现象,因此当良生用温热的手掌包裹住那略带粉红的家伙时,三两下便让它硬了,而后粗壮膨胀,竟要肿痛起来。      彭道承垂着眼看他喘息粗重,因为手上的动作而带动了脸上的一点绯红,不由得感慨道:他也是个漂亮的,我怎么就才发现呢?      “良生”他忽然低头亲吻了对方的眼角,鼻尖,而后眼睛对着眼睛的盯住了良生,问道:“你愿意喜欢我吗?”      良生还没发泄,身上的毛孔好像因此都被堵住了,只有眼睛湿漉漉的泛着一层水光,看起来格外的妩媚招人。      “你愿意吗?喜欢我,爱我,成为我名正言顺的情人。”彭道承怜爱的抚摸了他的脸颊,郑重其事道“那样我们就有两个人了,还怕什么呢?”      良生并不懂他这次的人来疯是怎么个劲头,当场便敷衍着点了头,全身心的去摆弄手里的家伙。   彭道承看着他答应下来,便起身去洗漱。——他在长长的走廊上缓慢的散开了步子,神情失望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趾,而后便又转头回了房间。      良生的□还没结束,他徜徉在自己的滋味里没有时间去想别的,故而当枪响起来的时候他还维持了那个动作,毫无挣扎的就失去了性命。      彭道承站在床边注视了几秒钟,颓然放松了手里的枪。他在心里不合时宜的想着,恐怕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聂加了,真爱也好,假爱也罢,在他这里肯花心思欺骗的人都没有了,聂加就更难得可贵。      ========================================俺是分隔线=====================      邵真在床上将养了两天就好了,他受伤不重,子弹擦着皮肉蹭过去,只多流了很多鲜血,骨头上没有大事。      这要多亏聂加临时清醒,他似乎对枪并不通晓,略微颤抖便走偏了位置。——邵真想起当时的那一刹那,眼见着对方横眉冷对,下一秒却直直晕倒在了地上,竟是要再次死去一回。      事到如今他是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经由短暂的重逢之后便又要面临诀别的情景了,故而当聂加摔倒下去,他几乎是一下就拥抱了他,而后央求道:“带我走,别让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你听见没有?”      没有人回答他,聂加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已然陷入了昏迷。      邵真对此并不关心,他四处看了看,终于在床头找到一杯凉白开,兜头泼了上去。——聂加感受着那凉意顺着下巴滴到了脖子里,咬牙等了一会才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虚弱道:“?????邵???邵老大????你怎???么在这???????”      邵真见状皱了眉头,想也没想就左右开弓抽了聂加两个耳光,而后屏息问道:“你把他藏到哪去了?说!”      聂加被打得脸上一片生疼,面上便更肯定的摇了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邵真瞪着他看了一会,终于放开了聂加的身体,扭头望向案桌上的一个相框,喃喃自语道:“你又走了是不是?”      四周墙壁干巴巴的接纳了这句询问,连回音都懒得给他。      “老大,出了什么事?”随着之前的那声枪响过去的五分钟里,门外立刻聚集了一帮手下,他们不敢敲门,只诚惶诚恐的发出疑问。      邵真没有回应,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回应的意思。聂加只好勉强站起来传达了事情的大概:“有人打伤了邵老大,跑了!”      手下闻言当即纷纷出动去追,只有叶腾反剪了聂加的手臂推门进来,眼见邵真并无大碍,才语气阴森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谁伤的老大?”      “为什么你毫发无伤?”      聂加对于叶腾连珠炮似的质问一问三不知,只低头不语。      “不怪他。”邵真思考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苦笑道:“是我诚心不够,留不住人!”说着又忍不住拿探寻的眼光扫视了聂加的全身,木然说道:“他来得那么突然又走的那么急是不是墓园那里出了事?还是终归是不想见我????????????????”      叶腾听他失魂落魄的嘀咕了一会,心下了然。      房间里的三个人一时静默下来,只有聂加心生悔恨的重重叹气道:早知道他如此痴心,刚才真不该留下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圆满鸟~~ 期待明天= =; 22   彭道承在第二天午后就开始怀念起良生。——这和他亲手枪杀了对方半点都不矛盾,人总是要在寂寞的时候回想往事,于是在一顿好吃好喝之后,彭道承叫人搬了躺椅到院子里,慢慢地看天上的云。      云总是形象不定,变化莫测的,这一点很像人心。      彭道承的目光追逐着一条鱼形的云彩看了半晌,脖子便承受不住的酸痛起来,他不得不低下了头,正巧地上爬过一只蚂蚁,黑针尖似的蠕蠕而过,他又饶有兴致的给予了关注。      然而低头的时间过长,整个后背都感到了沉重疲惫,因此他只好乖乖坐到椅子里躺好,准备修养生息了。      就在这个当口里,身体沐浴着秋日里难得的一点阳光,追云不成,蚂蚁也各有各忙的时候,他想起了良生。      那是一个很漂亮干净的男孩子,礼貌也知晓,为人也有一股和善气,只是命短了些,时运不好。   彭道承叹口气,翻转了身体侧靠在椅子上缓缓摇动了两下,脑子里方才还在盛放着的花瓣似的美人就变成了聂加的模样。      他用手指轻轻捻着杯子里的茶叶末子,竭力控制着回想了一遍和聂加的相遇以及后来的桩桩件件,突然就紧皱了眉头。——自古是有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一说法的,可见古往今来有多少名人豪杰都栽在了美人手里。在这上头彭道承虽然从来不看清自己,但是和古人一比还是自叹不如,既然如此,他想到:我可能还算不上什么英雄,为什么就把好好的一个美人给送走了呢?      想到这,彭道承停止住椅子的摇动,动手招了一个人过来:“去,看看阿山在干什么?让他帮我起草一个拜帖,我要去苏府上去看看。”      那人一叠答应着跑上了楼,没过一会果然拿了个帖子出来。      彭道承接过来细瞧了一眼,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了邵真和自己的名字便笑眯眯的一点头,而后更是在十分钟之内整理了自己的仪容穿戴,坐上汽车出门了。      此时的邵真不在苏宅里,他受伤不重,基本保持着每天的例行公事。因此当彭道承规规矩矩的递了帖子上去,对方竟然是过了一刻钟才答复他:“我们家老大不在,您请回去吧!”      彭道承穿了一身的好衣服,里里外外都是市面上的名牌,不仅如此,为了装饰,他还特意在胸前别了闪亮的一枚钻石胸针。故而是断然没有刚来就走的道理了,于是他向上又前进了两个台阶,一把挥开门口站着的守卫,率领着自己的几个保镖浩浩荡荡的进了门。      这时还不到下午3点,聂加和关俊都在楼上呼呼大睡,叶腾由于要假装伤重,也独自关在了房间里不能出来。一时间,彭道承在客厅里做好了,手上端了茶碗,开始四处张望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话音刚落就有管事的小跑过来回复他:“都在楼上,这就下来。”      彭道承只好低头喝了半碗茶,再一抬头就见聂加率先走在了前头,后面跟着关俊。      聂加似乎一眼就看到了他,目光一路紧锁在他的身上,到了近前还没待彭道承开口,就听他先笑道:“这是什么风把彭先生吹来了,没能出去迎接恭候,真是我们的不是。”说着斜挑了眉毛,露出个大不赦的惶恐不安来。      彭道承满面红光的笑起来,装模作样的扶住了他的一条手臂,而后便名正言顺的握住了聂加的手掌,温柔的抚摸揉捏道:“这才几天不见,你倒是学会和我见外了。”      聂加不答话,只裹紧了睡袍坐到沙发上,彭道承立刻坐到他身边去,亲亲热热的拦住他的肩膀对大关说:“你们在他这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关俊坐在他们斜对面的位置,听见这话就有一说一的讲出了实话:“聂少和邵老大还算情投意合,没两天就混熟了,我没什么事干,整天晃来晃去。要说不顺心,好像还真没有???????????”彭道承原本只是想顺着这个问题表示一下关心,没想到关俊罗里啰嗦的说了一大车的话,倒让他无措起来。      “彭先生,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聂加被他用蛮力埋在怀抱里不得出来,挣扎两下便忍无可忍踩住了对方的一只脚,而后嫌恶的站起身道:“你这是干什么?”      彭道承被他的推拒弄得一愣,似乎和他的想象发生了南辕北辙的分歧,好在片刻之后他当机立断的抓住了聂加的一只手,抬腿出了客厅坐上了自己的汽车。      “嗳?”聂加还要反抗,无奈汽车已经发动,一晃就开出了苏家,奔着高架桥进发了“··你??你???”他有意再说点什么泄愤,扭头一看见彭道承骇人的黑眼睛,自己就先湿润了眼眶。      “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彭道承吓了一跳,忙撒开了对方的双手去抹聂加已经淌到脸上的泪,不料聂加忽然一扭头,对着车厢壁眨了眨眼睛,转身扑到了自己的怀里。      “????彭哥?????我不好?????一点也不好??????呜呜?????”他一边说一边捶打着彭道承的胸口。      彭道承用两臂紧抱住他,顺势抓起了他挥舞着的小拳头‘啪啪’吻了几口,而后捧起聂加的脸给予了一个绵长的吻,末了还伸出舌头描绘了一下对方的唇形,恋恋不舍似的叹了口气。      聂加皱着眉伏在他的胸膛里喘气:“彭哥,你今天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是啊!”      “那那个良生怎么办呢?”      彭道承见他还能准确的说出自己情敌的名字,可见聂加是没有对他忘怀的,当即便眉开眼笑道:“死了,从今以后我可只有你一个人了。”      聂加猛地抬头看向他,一双眼里水盈盈的闪动着,像是又要流出一片热泪来:“怎么突然就?????”   彭道承抱着他拍了拍:“死了也好,原本也不值什么!”说着命令司机转了方向,去了市里最好的一家宾馆。      聂加一路上可怜虫似的粘在他身上,下了车便任由彭道承打横抱起自己,直接奔向了房间。   彭道承由于一直都在肖想聂加的美貌,对他的身体便带了十二万分的热情期待,于是在草草沐浴过后,他先是隔着衣服爱抚了聂加一番,便要奔向主题。      “彭哥。”聂加制住了他的动作,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退,为难道:“不要用后面,我拿嘴服侍你好不好?”      “你什么意思?”彭道承闻言倒竖起两根长眉毛,登时凶相毕露。      聂加只好又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来回蹭了蹭,嗫嚅着说道:“我保证让你舒服,别用后面了好不好?”      彭道承静静看了他一会,几乎是忍无可忍的沉脸翻过了他的身体,不由分说就要动手去脱裤子。   聂加被他按住肩膀,一瞬间就觉得屁股上凉风阵阵,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一瘪嘴嚎哭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活不成了!”      彭道承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对着白花花的屁股蛋就是两巴掌:“叫什么?一会有你叫的!”      “不要不要不要???????”聂加负隅抵抗起来,两条腿蹬来蹬去的不消停“你这样就是要邵真弄死我,他最反感情人身体上的背叛,我回去必死无疑了?????啊??????啊啊?????”      “别叫了!”彭道承被他的鬼哭狼嚎彻底激怒了,找到床头的领带就捆住了聂加的双手,而后一把打开他还在扑腾着的双腿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是连前戏都省了。      聂加任由他压着自己掏出了家伙,眼看着对方势如破竹便索性由人摆布去了。      如此一通粗鲁的折磨下来,聂加被收拾的眼泪涟涟,小猫似的蜷缩着身体占据了床的一角,昏沉过去。      彭道承和他紧挨着并肩躺了,静静的享受了片刻的安宁,一挺身站起来,他拍拍聂加的脸:“我要先回去一趟,你在这里等着我别走开。”说着穿好了衣裤,开门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聂加用毛毯裹住了自己,慢吞吞的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朝着楼下的某处一点头,片刻之后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敲门的声音。      关俊站在门口和他对视了一秒,自觉地抱起他一路下了楼。      “关哥。”聂加在车里伸长了两只胳膊,舒展身体似的长出了口气“彭哥让你失望了?”      关俊一直在注视路面情况,闻言便木着一张脸看向了聂加,道:“没有。”      “是吗?”聂加掩嘴打了个大哈欠“可是我失望极了,他说他为我打死了良生,一扭头也想让我不得好死。”      “邵真不怕他对着干,彭哥却要心虚的送出两个人质给人家,我们在他们这些老大眼里算什么呢?不过是个玩意!关哥。”聂加面对着关俊“记住了,在真正有人心疼你之前千万别先把自己当人看,那会让你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捏~~昨天JJ抽风后台登陆无能、、 SO,早晨补上O(∩_∩)O~ 23 番外:日常琐事之邵真剧场   邵真有一段时间常做噩梦,那时苏润西还在。      两个人在大饭桌上一南一北的坐了,中间隔着时令鲜疏,一人手里一个小碟子,蘸着酱料吃螃蟹。      苏润西这个人平时基本看不出有什么喜好,简直可以算是为人寡淡了。然而在吃上却很有心得领悟,据邵真所知,众多吃食里他独爱螃蟹。      螃蟹外壳坚硬,身上盾牌似的冥顽不灵,活着的时候钳子分分秒秒都要伤人,唯有死了,方能显示出一点红润温和的美味,令人垂涎。      “真是一群小可爱不是吗?”苏润西笑眯眯的抓起了一只蟹腿,倒吊着提了它一会,指着那背部的外壳说道:“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养在身边吗?你的性子是螃蟹的天敌,而我最爱螃蟹,所以你会客我。”      邵真猛地抬起头,黑眼睛惊恐的收缩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苏润西还是笑盈盈的,他长相优雅非凡,身材修长,谈吐也不一般,总要给人一派学者的错觉。然而偏偏嘴边印有两个梨涡,微笑的时候像小孩子似的天真快乐,伶俐中便有几分睿智的艳丽姿态。      气氛僵了半分钟,苏润西感到自己正被青年黝黑的眼睛注视着,便有些不自在的站起来:“吃不完的分给其他人吧!我要歇一会。”      邵真目送着他上楼离开,又呆呆坐了一会,示意厨房把东西收下去。      苏润西的房间在他的斜对面,是很大的一间屋子,里面放置了小书柜和酒柜,角落里还有占地很大的一架钢琴。面对床的位置则架着一台留声机,用来播放绝版的黑胶唱片。      邵真弯下腰,在上楼的中途疲惫似的歇了一下脚,转而来到苏润西的房门外。      “你睡了吗?”他沉吟着想了一下该叫个什么名字,半天无果之后便舍弃了尊称,只为难的挑了一个亲近的主语。      房间里无人应答。      邵真旋了一下门把手,低头进去,确定床上的人仍在安睡之后才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深情的凝望了对方。      苏润西早在他靠近门口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只昏昏的不愿起来,而后在半睡半醒之间便感到自己的一只手被人握住了。——力道轻柔,只在手掌的位置用力抓紧了,而后再慢慢摊开。   苏润西被邵真的举动弄得头疼,一时之间却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对待,只好勉强沉稳了身体,想要睡过去。然而就在这时,手背上有什么一拂而过。      苏润西睁开眼:“你在干什么?”      邵真微微惊讶,而后慢慢涨红了脸。他想起自己刚才略微欠着身体,用嘴唇逐个亲吻了对方白嫩的手指,心里便有一种莫名的满足。      苏润西看他一瞬间紧抿了嘴唇,一言不发,便皱眉挥了挥手:“你越来越没有样子了,不回房好好待着,跑到我这发什么情?”      邵真不吭声,他是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辩解的,便索性老老实实的任人处置。      苏润西无言的瞪了他一会,复又把头埋在了被褥之间,放平了身体:“我有些不舒服,你快走开!”说着果然辗转了两下,蒙上了被子。      邵真欲言又止,在他床边又守了一会,突然伸手探到了苏润西的额头,而后顺势扯开了薄被,像是要扶他起来:“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好吗?”      苏润西简直忍无可忍,在被子里拔出腿来就给了邵真一脚。——那力量软绵绵的,没有制敌致胜不说,反而被对方的手掌一把包住了。      “怎么这么凉?”邵真向前靠了靠,态度自然的擒住了苏润西的双脚,捂在腋下。      “你!”苏润西头皮发麻,还没彻底弄清情况就看见青年靠近了自己,而后额头被温热的柔软紧贴了一下,分开了。      这简直就是在犯上了。苏润西待对方做完这一切,迅速从枕头下面拔出了枪。——他有意给邵真来个下马威,稍一犹豫就反转了手柄狠拍了他的脑门。      “滚出去!”      邵真捂着头站起来,鲜血顺着指缝淅淅沥沥。      苏润西却是再也懒得理他,又在床上仰面躺倒了,要睡一觉。      邵真垂着眼皮,炙热的目光带着一股血腥气,竟是要活吃了谁。然而房间里寂静了片刻,终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我是看错他了!”苏润西把被子抱到胸前,长叹了一声,而后便起身在留声机上放了一张唱片。      ==========================俺是可有可无的分割==========================      一觉醒来,晴空万里,带着秋日罕见的艳阳高照。      苏润西在大露台上慢慢舒展着身体,一扭头看见邵真从楼下进来,他怕青年又拿昨天那种深情款款对待自己,便草草收拾好了,要出门去。      “三爷!”邵真和他在楼梯上相遇,忙立正站好低垂了眉目。      苏润西的目光在他面前一掠而过,急匆匆的一点头就出了客厅。      今天约好和一群熟人打高尔夫,苏润西第一个到了现场,便选了一处开阔的位置练习挥杆。      他在运动上不擅长,激烈刺激的也不喜欢,相对来说只有高尔夫还闲情逸致一些,也轻松优雅。   连续挥了几杆,白色小球就满场乱飞出去。      苏润西气喘吁吁的停了一下,又给自己补了水,再抬头有人已经陆续到了。      “嗨!”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肩背曲线宽阔,扬手打招呼的时候便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苏润西露出一个笑容,目光在撞到隔着他不远走来的人时下意识的斜挑起一边的眉毛。      “来的挺早啊!”男人笑着走近了他,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了一会,终于笑道“咦?其他人呢?”      “我来早了点。”苏润西淡然应了一声,扭头坐到休息区。      后面的人没过一会全到齐了,苏润西在场边上冷眼看了两场,终于看向站在一旁的青年:“你来干什么?”      青年一低头,从随行的人手里拿来一个木制食盒,在他面前一层层掀开了:“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苏润西懒洋洋的抬眼看了一下他手里的汤汤水水‘嗯’了一声。      不说吃也不说不吃。      邵真安静的站了一会,暗自用手试了一下碗上的余温,忍不住舀了一勺米粥凑过去:“快凉了!”      苏润西对他笑了笑,起身拎起一边的球具走到场中,高喊着:“这场到我了!”      邵真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被无视了,手足无措下决定舍弃汤匙,也跟到场上去了。      苏润西早些年练习近身搏斗的时候腰受过伤,虽然后来得到了良好的调养,运动上还是欠缺了好基础。故而半场下来,他便不得不要求中场休息。      “呼!”刚刚长出了一口气,立刻就有人递了水和毛巾上来。      苏润西顺手接过来,在长椅上安稳的坐了一会,便坐上了电瓶车去追逐已经被打到山坡上的球。   大家看他下了车,身后还跟了一条小尾巴,不免好笑道:“这可是现代版二十四孝啊!”      苏润西这才注意到邵真尾随而来,不由横眉冷对着面对了他,吩咐道:“去,帮我捡球!”      此命令一出,而后就看见邵真一个人在偌大的球场上东跑西跑,满场乱飞了。      苏润西突然觉得自己什么兴致都没了,随便挥了几下球杆就气冲冲的撒手不干了。      邵真只得停止自己这种小丑似的行为,屁颠颠跟上去。      及至坐到车上,苏润西依旧脸色不善,沉闷着闭目躺在了座椅上,一言不发。      邵真也不敢说话,只命令发动了汽车回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俺真的要一整章都写阿真哥的话恐怕会词穷~~于是短小不是俺的错捏、、 PS:这章是福利捏~(@^_^@)~用来感谢大家的支持! 24 番外:生病记   苏润西不是一个容易生病的人。但是在他活着的二十八年里总会有那么几次不舒服的时候。      于是,在彻夜不眠的欣赏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流星雨之后,他病倒了。      那一年他24岁,站在生命的第二个轮回里发生点坏事是必然的,然而当一个星期过去,苏润西觉得自己的肺叶都要随着呼吸燃烧起来了。      “帮我找个医生来,我还不能死在这种小病上。”一旦真切的面对并承认了自己的病情,埋藏在骨子里的酸痛便铺天盖地纷至沓来。      医生来得很快,他先是谨慎的看了看苏润西的脸色,而后测了体温,又拿出听诊器测听了一下前胸和后背,确认并没有出现那种由肺部炎症引起的杂音出现,才态度轻松的开了药和点滴。      苏润西红着眼睛任人摆布了身体,而后被迫架上了输液瓶子,他很无奈的看了一会天花板,对医生说道:“这个要弄多久?”      医生笑着回答他:“情况好的话明天下午就可以撤掉了。”      苏润西点点头,在床上规规矩矩躺好了,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来的很快,他在期盼中早早吃了午饭,而后侧耳听着走廊里的大时钟铛铛作响。不一会,医生走进来,照例查看了他的情况,不由皱了眉头:“我很抱歉,看来点滴还是不能撤。”      苏润西闻言皱起眉头,他想起在一个月前派去外省处理事务的一小队人马今天就会回来,而他还不想这么病恹恹的迎接他们。——毕竟,抛去大肆狂欢的接风,温和的吃一顿家常便饭也是好的。      这么踌躇了一会,苏润西觉得头脑里又要有什么钻出来作怪,他实在是害怕再一味的头疼乏力。便和颜悦色的恳请了医生:“来一记强心针之类的,我需要早点好起来。”      医生愣了愣,了然的下去准备了。      这样如期到了傍晚,苏润西穿好了衣服来到大厅的时候已经神采奕奕了。      底下站着一群风尘仆仆的年轻人,领头的少年看见他率先行了一礼:“三爷,我们成功完成任务!”说着走前上去拿出了一叠信件和票据交给他。   苏润西把东西接过来揣进衣兜里,而后便一挥手命令开饭。——厨房准备了几天的麻辣鱼,酱香排骨,甲鱼炖汤和大骨鸡,以及一些鲜虾螃蟹陆续端上来,摆了整整一桌子。      苏润西握着筷子张望了一下菜色,还没动,胃里就先受惊似的发颤疼痛起来。他念起自己的病还没好利落,便不得不舍近求远的夹了一点荤菜上面配的新鲜笋丝放进嘴里,而后一边咀嚼一边吩咐道:“吃吧!”      桌上众人低低应了一声,当即饿狼似的风卷残云起来。      苏润西暗地里用手缓缓按揉了几下胃部,草草喝了一点清粥,便强打着精神等这一群无肉不欢的孩子们陆续吃完。      “三爷。”顺着这一声扭头看去,只见少年推过来一小碟子蟹肉,黄澄饱满的嫩肉被酱料浸湿了,看起来虽然不漂亮,苏润西知道一定是美味的,故而便情不自禁的拿过来全吃干净了。      然而不消片刻,他就害了自己。——医生先前打的那只针药效强劲,唯一的坏处就是刺激胃。      苏润西强忍着喝下的那点米粥混合了螃蟹,在肚子里徜徉一阵便开始攻击胃部。      “嗳!”他猛的一下站起来,对随即追随过来的少年嘱咐着:“邵真,吃完了就好好休息,我到书房,别让人来打扰我。”      少年乖巧的答应了,目光一路跟着他上了楼,过了拐角,而后便垂头放下了筷子,端坐在凳子上发呆。      饭桌子上没了主人,几乎一下子就沸腾了,他们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压抑着吃饭说话本来就不适合。      邵真在他们的中间老僧入定一样想了一会心事,再回过神来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他叫来人收拾了桌椅,便匆匆上了楼。      书房黑漆漆的,走廊里只有那口来自英国的大本钟在铛铛铛走着时间。      邵真慢慢来到钟表面前,眼珠子随着上面的指针转了一分钟,他轻轻闭上眼睛,在心里数了几个数字,再睁开的时候时间正好指在双数上面。      这是天意。他对自己说边说边轻手轻脚的来到了苏润西的卧室外。      “三爷,睡了吗?”      空气里仍旧是铛铛铛的那几下声音,没有人回答他。      他按了按胸口,用力吸了一大口气,而后打开了门。      苏润西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大红的锦被,就连枕头都殷红如血。邵真在门口站了一会,反手关了门,却也不敢贸然前进,只远远的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苏润西睡得并不好。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他慢慢靠近了床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对方在鲜红床品的映衬下越发苍白的脸色。      “三爷?”邵真试着叫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了对方的额头上感受着,手掌下的皮肤带着一层湿漉漉的冰凉汗意。      这是低烧的表现。      “三爷?”少年把苏润西抱起来,焦急的拍打了他的脸部,而后突然扭头看向床头柜,那里一直好端端放着的一瓶安眠药品,盖子大开着,显然是有人服用过了。      “来人!”邵真当机立断的下楼去叫了年长的仆人,又让司机发动了汽车,而后便抱着苏润西前去就医。      =================================俺是分隔线============================      再次醒来是两天之后的事情,苏润西躺在雪白的棉被里,鼻腔因为空气里的消毒水的刺激而打了一个小喷嚏,这一下,惊动了床边打着瞌睡的少年。      “三爷,你醒了!”少年迷糊着揉了几下眼睛,便要去叫医生。      苏润西拦住他:“回来,我已经没事了。”      少年闻言沉下脸:“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说着拧了眉毛出去叫人了。      医生很快被带过来,按照少年的要求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某个不听话的病人之后,得出结论:“没事了,但是要按时吃药,毕竟洗胃之后的恢复很重要。”      “洗胃?”苏润西不解的转向少年。      少年没有马上回答他,送走医生之后才发怒似的瞪起眼睛:“三爷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胡乱吃药,胃药和安眠药以及那个什么针剂的效用搅在一起,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只好洗胃。”      “哦。”苏润西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便要把脸埋进被子里。      “三爷!”      冷不防被叫了这么一声,身上的汗毛都要到竖起来,面上却还要和颜悦色的应和道:“嗯?怎么?”      少年一言不发的瞪着他看了一会,大黑眼睛简直都要滚落出来。苏润西被吓了一跳,身体上便要不舒服起来:“??????????????嗯????嗯??嗯嗯??????”他一连嗯嗯了几下,呻吟似的闹起来。      “三爷!”少年不疑有他,立刻扑上来抱住了他“哪里难受了?我看看!”      苏润西心说你看什么呢?又不是CT扫描仪!喉咙里却虚弱的哼哼了几声,小猫似的说道:“????胃疼?????”      少年松了口气,有意教训他,又不忍看他难受,只好伺候着盖好了被子,道:“过两天就好了,再睡一会吧!”      这样住了一周医院,终于可以回家的时候苏润西简直都雀跃了。      他率先走在了前头,丝毫不理会身后那些人如何处理病房里因为他无聊而从家里搬过来的一应娱乐设施。      好不容易到了家,苏润西站在二楼的大露台上俯视了一下楼下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当场便笑逐颜开道:“真好真好,看来我今天的砍是过去了!”他因为自己本命年的事情,强忍着把卧室弄了个红色的海洋,如今灾难消除,便要换回自己惯用的素白。      “三爷,消停消停吧!”少年不知何时立在了他的身后,一脸愁云惨雾的点了点手里的万年历“这才过去半年多,距离今年完全过去还有141天。”      苏润西一下不说话了,哭丧着脸瞪了一会对方手里的万年历,突然夺过去扔到了楼下。——他是实在无法忍受那样红彤彤的艳红包围着自己整整一年那么久,于是总要绞尽脑汁去消灭掉它,然而在那一套昂贵的江南丝绸被处理干净之前,少年提出了‘监视计划’      所谓监视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在他停留在自己卧室的所有睡眠时间里,邵真都必须如影随形。      “也就是说??????”苏润西大概想象了一下,皱起眉头。      而后的141天里,少年果然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寸步不离的守候在了苏润西的床头。——他在地上铺了被褥,日日夜夜的睡在了他的脚边。      苏润西对此异常不满,少年却体会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活。      那段日子让他在日后回忆起来总要幸福的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我曾经离他那么近???????那么近过???????”       作者有话要说:俺绝对不想在这个时候煽情、、但是总是要不由自主的写一点琐碎的过往= =; PS:其实也想过要写渣攻和聂加的番外,但是貌似如此温馨的腔调不适合捏~~ PPS:看了如此辛酸痛楚的一章再不留言,通通拉出去打死╭(╯^╰)╮ 25 番外:夫夫相性100问之前50!   1、请问你的名字是?      苏润西:(似笑非笑)我以为在你一天把我们提溜出来这么多次之后你已经记住了我们的名字,没想到(扭头和邵真咬耳朵)?????????      某:(掀桌子)不许说我坏话!!!      邵真:(微笑点头)我叫邵真,他叫苏润西。      2、年龄是?      苏润西:永远的28岁!      某:为毛说永远的?      邵真:因为他在那一年死了。      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苏润西:(挑眉毛)你确定她真的是创造我们的人?      邵真:(点头微笑)看彭老大就知道了,那个家伙不是因为是她表亲才□来的吗?      某:(不满,指某忠犬的鼻尖)你丫还没说多大了!      邵真: 21。      3、性别是?      苏润西:如无意外,男。      某:你的意外指什么?      苏润西:(耸肩)很多啊,我记得你喜欢玩女穿男不是吗?      某:(讪笑)啊哈哈,那不是成年往事了吗?啊哈哈(扭头)你呢?      邵真:男。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苏润西:(不假思索)完美无缺。      邵真:(点头微笑)执着+半个好人。      5、对方的性格呢?      苏润西:(陷入沉思)喜欢做贼,行为猥琐,吻我手指的时候会事先使用漱口水,对待脚趾则随便得多。      邵真:(点头微笑)嘴硬心软吧!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苏润西:记不得了。      邵真:帮派每年的选拔仪式上,在苏家客厅。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苏润西:几乎没有吧,当时人很多,我又比较喜欢白净一点的男孩子,完全注意不到他。      邵真:(点头微笑)高高在上,瘦,左脚袜子的颜色和右脚不一致。      苏润西:(疑惑)有吗?我怎么没印象?      邵真:(异常诚恳)你后来说是因为当时起床仓促,没来得及找就穿上了。      苏润西:(皱眉)你确定?      邵真:(低头)那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某:(翻白眼)不愧是忠犬啊、、      8、喜欢对方的哪一点呢?      苏润西:(摊手)如果我说哪一点也不喜欢你们会不会吃了我?      某:不会。      苏润西:那好吧!他对我的痴情还不错,虽然我并不同意他这么做。      邵真:(点头微笑)都喜欢。      9、讨厌对方的哪一点?      苏润西:(笑)他很看重我啊!这很伤脑筋!      邵真:(点头微笑)从来也不入我梦来???????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苏润西:一般般。      邵真:很好。      11、您怎么称呼对方?      苏润西:邵真!      某:连名带姓的叫?      苏润西:不然你以为呢?难不成想让我叫他哈尼吗?      邵真:(点头微笑)三爷。      某:(恍然大悟)那你可以在背地里叫他苏三啊?????多美好的名字啊?????      12、您希望被对方怎么称呼呢?      苏润西:都可以吧,我无所谓。      邵真:邵真!      某:(再次恍然大悟)大家看见了吧!苏三哥之所以敢那么女王,完全是忠犬娇惯的!      13、如果以动物比喻的话,您觉得对方是?      苏润西:(思考)???????野猪吧!!!      某:为毛是野猪?      苏润西:嘴巴总是一拱一拱的,有虎牙,腿上布满猪鬃一样的汗毛。      邵真:(点头微笑)丹顶鹤。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选择?      苏润西:他好像喜欢我那间卧室,可以送给他。      邵真:螃蟹!      15、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苏润西:(仰头45度)星星或者月亮。      邵真:(目不斜视)他。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苏润西:亲吻手指或者脚趾的时候。      邵真:(点头微笑)不理我的时候。      苏润西:(疑惑)我有不理你的时候吗?我怎么不知道?      邵真:(异常诚恳)有一年我不小心打碎了你拍回来的花瓶,那次你罚了我半年红包外加整整一周对我视而不见。      苏润西:(点头)现在想来惩罚还是过于轻松了??????      17、您的毛病是?      苏润西:(不假思索)心软吧!      邵真:敬重他过头。      苏润西:(皱眉)这不是应该的吗?      邵真:(点头微笑)但是H的时候会很麻烦?????????      18、对方的毛病是?      苏润西:让他自己说吧,我怕自己说完会口渴。      邵真:口是心非。      19、对方做的什么事情(包括毛病)会让您不快?      苏润西:如果你总是在这种问题上转圈的话,我要求来杯茶好了。      邵真:对我视而不见,不听我说话不理我,我找他评理还把我赶出来。      苏润西:(皱眉)你确定你是在说我?      邵真:是的。      苏润西:(突然站起来)我觉得我有必要回去了????????      邵真:(也站起来)你去哪?我陪你。      苏润西:(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      邵真:看吧!又发作了,不理我不听我说话????????      某:(拍手)真好,终于把某人惹毛了!      20、您做的什么事(包括毛病)会让对方不快?      苏润西:一言不发的时候吧,他自己说的。      邵真:(点头微笑)前戏太久的时候,他会觉得腰不舒服,然后催我快点。      21、您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苏润西:(埋头喝茶)?????我把床的一半让给他睡了。      邵真:我们是同居关系。      22、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苏润西:那是什么?      邵真:我们时刻都在约会????????      23、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样?      苏润西:没法说。      邵真:(点头微笑)很和谐。      某:(窃笑)这个词真YD??????      24、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      苏润西:哪时?我想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邵真:我眼里心里全是他,不过他没感觉,每天只肯在老唱片和看星星上花费时间,和我一起吃饭都是不情不愿的。      苏润西:(疑惑)我有哪顿饭不是和你一起吃的?      邵真:但是你并不高兴。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苏润西:不知道,我不承认我们约会过。      邵真:卧室或者大露台,或者客厅,有时候是厨房。      某:(想象)你是不是一直像小狗一样跟着他?      邵真:是的。      某:你这个废柴?????????      26、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苏润西:没准备过,他从来不过。      邵真:试过去摘星星或者月亮,但是事实证明我连抓把云给他都做不到。      某:(同情)孩子,别难过,这个谁都做不到。      27、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苏润西:难不成有人指望是我吗?      邵真:是我。      28、您有多喜欢对方?      苏润西:这个不好说啊,和星星、老唱片以及螃蟹比起来,他排在最后面。但是如果和彭老大比,他是第一吧!      邵真:(点头微笑)他是我生命的全部。      29、那么,您爱对方吗?      苏润西:有一点吧!毕竟我后来变了样子,身体又不好,下病危通知的时候他提出和我交换心脏来着。      某:(惊)还有这回事?      【众:如果最后他们真的在一起你就可以看到了???????      邵真:爱,我爱他。      30、对方说什么会让您觉得很没辙?      苏润西:让我整容吧!他说他更喜欢以前的我,现在的有点太漂亮了。      邵真:他说他现在身体不好,拒绝接吻和H。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您会怎么做?      苏润西:(理所当然)不是还有姓彭的那个替补吗?      邵真:(严肃)抱着他一起死吧!      32、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苏润西:这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胆????????      邵真:(严肃)不能,那样我会杀了全世界的男人,当然,如果他改喜欢女人的话,那么女人也活不成了。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1小时以上,您会怎么办?      苏润西:死吧!我从不允许别人迟到,一分钟都不行。      邵真:我们24小时都在一起,不会发生这种事。      34、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苏润西:眼睛,他眼睛很大,黑黝黝的,看起来很像小狗。      邵真:手指,他弹钢琴,十指又长又白。      35、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苏润西:帮我剔螃蟹肉的时候。      邵真:不说话的时候。      36、两个在一起时最让您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苏润西:被他亲完,供氧不足的时候,你知道哮喘病人很忌讳呼吸不畅。      邵真:省略前戏????????      37、您曾向对方撒谎吗?您善于说谎话吗?      苏润西:呃,这个,说谎是人人都会说的,但我不善于。      邵真:没有,不善于。      38、做什么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苏润西:什么都不做,和我肩并肩躺在床上的时候。      邵真:帮他剔螃蟹肉的时候,以及去美国治病期间他让我帮他推轮椅的时候。      39、曾经吵过架吗?      苏润西:当然了,他身上很多地方我都看不惯。      邵真:没有,一般都是他在说,我听着。      40、都是些什么样的争吵呢?      苏润西:我觉得有必要再给我添一杯茶????????????      邵真:很多,阴天没有星星的时候,最喜欢的唱片刮花的时候,发病的时候???????      苏润西:(不满)我的脾气有那么坏吗?      邵真:(认真)对别人没有,但是对我,有。      41、之后如何和好呢?      苏润西:说我喉咙不舒服,腰也痛,胸口发闷,或许需要吸氧???????      邵真:他肯再叫我的名字我就谢天谢地了。      42、转世后还希望作恋人吗?      苏润西:没想过哎!      邵真:希望生生世世。      某:(翻白眼)你是老婆奴啊????????      43、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自己被爱着呢?      苏润西:喂我吃药,帮我揉胸口的时候。      邵真:(点头微笑)他需要我的时候,让我做这做那?????????      44、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苏润西:我一直没觉得他爱我啊!      某:(掀桌子)那他做的那些你都看不到吗?不是说连心脏都要给你吗?      苏润西:那不是应该的嘛!      某:我想掐死你????????      邵真:不需要我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结果病发了差点死掉还不让我碰的时候。      苏润西:(疑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确定你没有乱说?      邵真:(识时务)那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45、您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苏润西:知道他跟在身后却从来也不赶走?????????      邵真:(点头微笑)一直跟着他,到哪都跟着????????      某:(抹汗)苏三哥终于不冷血了= =、、      46、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苏润西:不灭忍(花语:冬爱的牵绊、奉献的爱 )      邵真:晚香玉(花语:危险的欢愉)      某:(疑惑)怎么,你时常会感觉到危险吗?      邵真:是的,他枕头下面有枪。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苏润西:没有,很多事都是他报告给我的。      邵真:没有,有事他会和我商量。      48、您的自卑感来源是?      苏润西:你知道物极必反,我这么优秀偶尔自卑也是可以理解的。      邵真:他似乎觉得随便来个人就能取代我的位置???????      49、两人的关系是公认还是机密呢?      苏润西:大家不是都知道吗?      邵真:公认吧!虽然他不喜欢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      50、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苏润西:(似笑非笑)永远是多远?      邵真:是的,我会一直爱着他,直到世界末日。      呜呼~~综上所述,俺突然觉得苏三哥是别扭受啊、、欠□的说!      另:虽说是100问,但是剩下有肉的俺打算留给俺的渣儿子享用      毕竟,俺是亲妈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三章没有出现彭渣,大家是不是都把他忘了、、 没关系,下一章他就出现鸟~~ 26      彭道承来的时候像个久饿而不得温饱的人,如今吃饱喝足,身上还残留着的那点情热便随风四散开来。——聂加总归还是要强过别人,起码在这种事情上是很符合他的品位的。至于其他的,诸如,还是不是拥有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浓浓爱恋,他就顾不得了。      毕竟,对于此时而言,他获取了想念已久的快活和舒畅,这比什么都重要。      匆匆坐上车,行驶了大约十分钟,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喂”彭道承放低声音,身体随着行车一动一动,软靠在椅背上。      “听说你把聂加带走了,准备什么时候还回来?”话筒里的背景噪杂,一阵繁乱的走动过后,有一个清冷的声音质问了他。      彭道承缓缓神,撅起殷红的嘴唇对着后视镜照了照,便适时想起了聂加在床上的表现,当即乐呵呵的说:“呦!邵老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过是一个病秧子,除了上床还有点用处,我要他干什么?”说着复又闭上了眼睛,半死不活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我这个前任主人看来,他床上的功夫如今也退步不少,倒成了个十足的废物!我要他就更没用了!”      邵真静静听完他的陈述,冷漠的一点头:“说的也是。”而后便自顾自截断了通话。      彭道承对这种不礼貌丝毫不在意,反而心满意足的耷拉了眼皮准备小睡一会。      车子一路开回彭宅,彭道承神清气爽的走下车,在屋子里环顾了一下,问道:“阿山呢?”      旁边立刻有人答他:“出去办事还没回来。”      “哦!”虽然想不起自己交代了什么事给阿山,不过都是无碍的“让他回来后来找我。”清楚的吩咐完命令,彭道承仿佛醉鬼上身一般摇晃着打算爬上来楼去,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响起来。      “彭哥”阿山率先叫了他一声,而后就被人掐住了声线似的,呜呜了几下。      彭道承心里一惊:“发生了什么事?谁在那?”      话筒里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才听见阿山喘着粗气开口道:“邵老大已经带人围剿了咱们十三处地方???????????”      十三处?彭道承气的几乎要咬碎一口白牙,当即阴沉道:“让他听,把电话给他!”      “喂?”电话在下一秒易换了主人,彭道承听出对方的懒散,突然就火了:“好啊你个邵真,咱们之前谈妥的那些计划正在着手实施,你无缘无故砸了老子的地方,想毁约不成?”      邵真无端承受了他的怒火,干愣了一会,才好整以暇道:“说起这个,我倒觉得是彭老大不守信用了,聂加虽说只是个小玩意,可是当日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感激我出手相救才送过来的,如今,我还没摆弄够,你就又想不清不楚的要回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呢?”他的一腔话说的轻松缓慢,语气里却是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霸占掠夺后的狠利。      彭道承心惊肉跳了一会,慢慢沉淀了自己的脾气,嬉皮笑脸道:“别人只当咱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如今闹成这样,还不是白叫人看笑话!这样吧!”他略微沉吟一下,倒成了个依依不舍的姿态“我去帮你找找,说不定人正在哪玩呢!你也回去看看,搞不好已经回去了。”      邵真闻言冷哼了一声,行动上倒是配合的撤出了自己的人手,回家去了。      “备车!”彭道承高喊一声,出了院子就拨通了聂加的号码,耐着性子听了里面嘟嘟的几声,猛地一拍司机头顶“快点!”      司机被打得泪眼朦胧,恨不得四只轮子可以飞起来。——好不容易到了之前的宾馆,一看表,竟然用了二十分钟不到。哇塞,真是好快!      彭道承没空陪他感慨驾驶技术,三两下上到楼上,聂加不可能还在,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找猫似的掀了床底和厕所,而后便死了心:“邵真真是好计策!”平日里愁自己没有把柄给他,今天来了这么一出,不充分利用才怪呢!      思前想后摸明白了事情中的关键,彭道承阴测测笑道:“老弟,你这是在逼着老子动你啊!”      =============================俺是分隔线==============================      聂加醒来的时候头脑昏沉,朦胧中有人靠过来,而后就有一片呼吸打在了自己的领口:“醒了吗?”      聂加下意识动了动,四肢是一种抽搐过后留下的酸软疼痛,他忍不住皱起眉,嘴上却彬彬有礼的发出了疑问:“???????我在????在哪?????”      那人见他大眼睛湿漉漉的无助彷徨,看着人的时候却又清亮明媚,不由嘻嘻笑道:“小美人,你可真美!”说着捏住了他的下巴端详了好一会,才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身体不好,太虚了。”      聂加对这种精神上的轻薄已经习以为常,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大而空旷的房间里,便异常虚弱的咳了几声,而后颤巍巍的扶住了对方的一只手,恳求道:“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在哪?我能见见他吗?”      那人但笑不语。      聂加点点头,闭了一会眼睛,想起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不放,便脸红了一下:“能不能给我点水喝?”      那人也不吭声,只似笑非笑的开了门出去,再回来手里已经有了一个水瓶子。      “我自己来。”到了这个地步聂加当然不能奢望还有人服侍,然而刚一抬手就被打了开去,那人几近强硬的扶住了他的肩膀,‘咚咚’灌了他几口,冷笑道:“你怎么和娘们似的!”      聂加被水呛得红了眼睛,不由蜷起身体向后缩了缩,警惕的看着那人。      那人倒是大方,哈哈一咧嘴:“你可以叫我晓峰。”      聂加撇撇嘴,心说我要你名字干嘛?面上却受宠若惊的笑道:“峰哥好。”      名叫晓峰的男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冷不防抽了他一个嘴巴,起身出去了。      =============================俺是分隔线==============================      距离聂加不知所踪已经过去了两天,换成以前,邵真对于这种可有可无的花瓶一样的装饰完全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然而自从聂加被苏润西附身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可以随意弄死任何一个人,但是如果你的这个躯体可以随时承载并包含著另一个人的灵魂,那么你就不是你了。      所以,聂加对他来说已经变换成了苏润西的一部分,是他可以重温旧梦的载体和介质,当然不能说丢就丢了。      “怎么样?”邵真把眼睛从苏润西的遗像上慢慢转开,对刚从外面回来的叶腾横眉冷对道:“找了人了吗?”      叶腾这一天里绕着顺泽跑了不止一圈,大冷天的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声音却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有,除了彭老大的地盘我们没敢妄动,其他地方都找了,半个人影都没有。”      “是吗?”邵真扭头又扫了一眼遗相,静静看了一会,才伸手抹去了边框上的一点灰渍“吩咐下去,不用找了,让大家养精蓄锐几天,过了这个风头,灭了他们!”      =============================俺是分隔线==============================      彭道承草草吃了晚饭,夹了烟来到院子里。他并不打算鱼死网破,就像之前分析的那样,顺泽这块肥肉目前只能两个人分,一人独吞是很危险勉强的,可是如今形势不由人,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动手了。      “阿山。”他把受了伤的军师叫出来,遥遥一指屋顶“这么远的距离成功射击的可能性是多大?”      阿山低头想了想:“关哥不在,保守估计80%。”      彭道承点点头,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足够了,你挑一些身法精准的组成一队,人不要多,待凌晨过后去袭击苏宅。”      这是先发制人的打算,看起来是一场漂亮的突击,于最后的结果来说却无异于同归于尽。——他们这边前几天的损失太大了,邵真不仅砸了场子,甚至伙同了海关缴了他们一批货,经历了如此人力物力上的双重打击,士气破败,如果这次夜袭不成,多半就要???????      阿山心头一颤,欲言又止半天才勉强笑道:“你也别太过于忧虑了,邵真是后起之秀,能力再大总敌不过咱们多年打下的基础,再说,按照以前苏润西的绅士做派,他们限制太多,路子也窄,我看现在怕是已经在露老底了。”      彭道承闻言回头凝望了他,半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愿如此。”他已经站到生死攸关的尽头,往前一步或者后退一步,等待他的都将是深不可测的黑暗。——活了这么大,荣华富贵,美人好枪他全都拥有过也失去过了,念念不忘的也只是一个聂加。      不知道有没有人这样想过,他在感情上的迟疑退缩,包括疑神疑鬼,前提都是夹杂着小心翼翼的欣喜和惶恐的,对于爱情的不确定和最终千帆过尽之后的动心只是一段不长不短的心路历程,他并不想在这半途中真的就弄死了谁,可是总要给他时间是不是?      然而,在这之前,在他幡然悔悟或者迷途知返之前,聂加也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系统抽风的缘故,俺更新延迟,特此向大家道歉捏~~ 话说终于找回了感觉【眼泪,俺这次坚决不会让它再溜走鸟~~也请大家放心吧! PS:貌似可以算是全新的一章、、重写的部分和改动花费鸟俺很久= =希望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说! 27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问我为毛,俺只说这是虐的开始····   定下计划,彭道承便早早上了床。他在床榻间辗转反侧,而后终于迷糊了过去。      “醒一醒!”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有人推搡了他几下,扭亮了床头灯“邵老大带人过来了。”      彭道承愣了一下,从床上窜起来:“有多少人?”      阿山道:“说是来道歉的,楼下已经摆好了酒,等你过去。”      “哦?”彭道承惊讶不已,他已经一连几夜没睡好了,冷不丁听了这种话不由得以为是做梦,然而狠狠捏住大腿拧了一圈,竟然也是疼得人龇牙利嘴“去看看!”      楼下灯火辉煌,果真如阿山说的那样层层叠叠站满了人,为首的邵真见他下来,不由分说就快走了两步,执起了他的一条胳膊,竟是要过来搀扶的意思。      彭道承心里惊骇,面上却满面春风的接受了他的服务。——两个人互相挽着手臂,仿佛一对晚宴归来的壁人。      “这是?”大客厅的案桌上摆了酒水和关公的神像,一众人分成左右列队站了,彭道承的手还和邵真相连在一起,亲热过头了的好兄弟模样。      “呃,这个?????”邵真和他眼睛对眼睛看了一会,自己便先毫无征兆的红了眼角“对于前几天发生的事,我混账了,彭哥真心待我,我倒为了一点小事和你介怀,险些破坏了咱们的合作。”      彭道承听他言辞恳切,脸上也是一副悔之不及的悲切痛楚,心里便先软了三分,面上却纹风不动,只迟钝的看着他深深低了头,倒了杯酒递到自己面前。      邵真原本就摸不清对方的心思,见他迟疑着没有动作,便落寂的默默站好,也不说话,只独自闷头喝了两杯,待要喝第三杯,手腕就被人捏住了。      彭道承笑着对他一扬酒杯,仰头干了,邵真也同时喝了。      “好了。”阿山适时站了出来,指挥下人为众人倒满酒 “今天是我们老大和邵老大重归于好的日子,烦请大家做个见证!”说着当先饮了一杯。      大家会意,与他一起喝完,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满堂的和睦里,邵真和彭道承遥遥相望,彼此都有了一点假想的善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一场戏,至于好坏,倒是见仁见智了。      “彭哥。”邵真醉态朦胧的和大家喝完一圈,在身份重的几位长者面前甚至狠灌了几大碗,于是,再抬头看人的时候神情已经带了一种软绵绵的愉快和喜悦。      彭道承作为今晚和他并肩的主角,自然要赏脸欣赏对方这种挖空心思表露出来的惺惺作态。故而他几乎是三两步就来到了邵真身边,半扶半抱着他去了大露台的椅子上休息醒酒。      “彭哥。”邵真紧握了彭道承的手,眼睛迷蒙着瞪了好一会才对准了焦距“我想过了,聂加本来就是你心爱的,是我抢了你的心头好,如今又为他闹成这样,实在是不应该,再说了,为了那么个玩意和你伤了和气,也不值得啊!”      彭道承不置可否,只笑眯眯的和他互碰了酒杯,一饮而尽。——邵真今天的表现有点太过了,情真意切到令人发指心颤不说,光是广而告之的这个意图就不让他喜欢。      “彭哥。”阿山举着个电话四处找遍了,才在角落里发现了他们。      彭道承接过电话,示意他把邵真带到外面醒醒酒,自己则一面上楼一面倾听了电话内容。      这样的欢愉进行到将近凌晨的时候才算完结,彭道承在大门口和众人依依惜别,又和邵真额外讲了一会悄悄话,才送他们离开。      阿山看着大家东摇西晃的退出院子,请示道:“那个计划是不是要作废了?”      彭道承摇摇头,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人手是在两个小时前驻扎好的,现在万事俱备,只等邵真一行人回去了。——他自认还没那个气量在对方连砸了他十几个场子之后还能握手言和,因此场面归场面,示警立威照样全不能少。      ========================俺是分隔线================================      车厢里忽明忽暗,偶尔会有一大束强光打在车窗上,映衬出坐车人阴沉的脸色。      邵真闭目靠在椅背上,手指开始有频率的敲击着身侧的软扶手。——不得不说他今晚丧失了尊严,和彭道承玩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把戏无论如何都是下下策,但是没办法,这两天他权衡了一下大局,真要和对方反目成仇的话还是太勉强了。      且不说苏润西辛苦打下来的根基受损,单是意气用事之后必须收拾的烂摊子都足以让人焦头烂额。——这样计算过来,纵使聂加是个人尖一样的人物,又可以时不时的和鬼神通融,也不值得他因此犯险了。      因此当务之急,便从撂下狠话之后如何圆融自己的过失逐渐蔓延成了宁可丢了脸面性命,这家业是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的。      车子终于缓缓开进了苏家,邵真在人群的前呼后拥下迈步进了院子,途径苏润西卧室的窗口时,他踌躇着站住了脚,只觉得胸腔里不知什么时候盛满了一整杯的水,此时溢出来,酸酸涩涩的冲击了自己。      事情就是在那时发生的,黑压压的人头上面突然有什么破空而来,还不待人察觉,就陆续撂倒了邵真身旁的几个人,邵真一惊,躲得慢了几秒,被抢打中了肩头。      隐藏在黑幕阴影里的持枪人见状微微皱眉,几个腾挪下了楼,闪进夜色中没了踪影。      ========================俺是分隔线================================      聂加一共被关了四天,在这期间他受到了良好的待遇,因此当那个晓峰哥提了他出来,开车满顺泽的兜了一圈风,终于把他放在了距离彭宅附近的巷子口时,他完全是一种度过假之后才有的慵懒疲惫。      “再见了,美人!”晓峰倚在车窗上和他说了告别词,又意犹未尽的注视了他一会,方掉转了车头回去。      聂加无所适从的在巷子口呆呆站了一会,直到眼看着车屁股也跑得没影了,才默默的拐进了旁边的直街,慢慢的溜达。      他被人抓去关的这几天,绑匪不像绑匪,他这个肉票也不像肉票,两种身份都没有倾情演绎的情况下,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戏了。      缓缓走了片刻,再抬头眼前便是彭家有些张狂的屋顶和檐角,聂加驻足端详了几秒,终于磨磨蹭蹭进了大门。      “站住!”刚一进去就有全身武装的威武男人拦住了他“干什么的?”      聂加歪着头,努力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不能找出一个好听的称呼,便十分自觉地退后了两步,打算回去。      “聂少!”随着这一声跑过来的人戴了个黑框眼镜,脸上倒有三分和气,只不过动作上未免太不客气,一上来就牵住了聂加的一只手,强拖着他就往里走。      “等等!”聂加恐惧的向后缩了一下,怕挨打似的先护住了头部,而后便壮着胆子只露出黑黝黝的大眼睛上下看了看他,接着更是二话不说就要跑出门去,被那眼镜先生好歹拉住了,还大呼小叫的挣扎道:“你是谁?放开我!”      “聂少!”眼镜先生不是别人,正是阿山,他见聂加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又被人拦了下来,便好心要带他进屋,然而照现如今的情况看,他竟是不认识他了“聂少,别玩了,我带你去见彭哥啊!”说着上前搂住了他的肩膀,三拽两拽拖进了客厅。      “你放开我!”聂加先前还在不依不饶,紧咬了阿山横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不放,后来进了屋,见四处站满了人,便识时务的闭嘴站好了,而后刷的一下,乘人不备,缩到了角落里躲着。      阿山头痛的不知如何是好:“聂少,来,别怕,我们上楼去!”      聂加躲闪了他上前来的手,把头死命埋在了墙角,用后背对着他哼哼道:“我不去,你走开!”   “聂少!!!”阿山惶然着又叫了一声,声音不自觉拔高了点,便吓得聂加一缩脖子,棉花团似的抱住了自己的双腿,不敢动弹了。      “这?”阿山无奈的围着他转悠了一圈,只得差人上楼去请彭道承下来。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待到彭道承下了楼梯,远远看见聂加受气包似的紧抱住自己,便率先笑了:“呦!这是谁呀!小可怜一样!”      阿山只好上前报告了进门这一路的情况,而后指着自己的脑袋忧心冲冲的说道:“可能是这里的问题,似乎认不得人了。”      彭道承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心里像是炸开了一团火,灼得他手无无措中又带了点劫后余生的感激:“聂加,来抬起头来看看我。”      墙角的一团物体随着他的话轻轻动了动,打颤似的左右晃了几下,慢慢抬起头。      “你还认识我吗?”彭道承蹲下来和他好脾气的互相看了看,再开口声音已经软成了一片云锦,既轻且柔,甚至还掺杂着一抹疼惜。      聂加被他的态度感染着,老实的直视了他的眼睛,而后突然笑道:“我知道你,你是我朋友。”说着猴子一样扑到了对方身上,又扳着他的头仔细看了一会,笑嘻嘻的说道:“我喜欢你,所以你是我男朋友!”      彭道承一言不发的听他说完,只觉得心里酸楚难当。——他们如此面对面,心贴心抱在一起,手臂和胸膛都是暖的,这真是不敢想象的好事之一,然而从前对他口口声声爱如海深的聂加,却是无缘无故的痴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问我为毛,俺只说这是虐的开始···· 28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温情啊、、俺眼泪都要下来了= =   彭道承当晚搂着聂加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舒畅。——他在这似梦非梦中待的久了,心里不踏实,看待聂加的心态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于是在满足的吃完一顿早饭之后,他吩咐阿山:“不要放聂加出来,试试他!”      阿山点头,彭道承则溜达着去了地盘上视察,他们因为前几天的帮派争斗,伤了元气,士气不稳,很需要他随时去看一看,关照一下。      等他再回来,阿山正坐在客厅里看一本原文书,他弓着腰在书皮上打量了一下,‘哈’的一声笑出来:“这书你不是已经快背下来了,为什么还看翻译版本?”      阿山转转眼珠,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一瞬,复又低下头:“我在校验,看有没有错别字。”      “吃饱撑的。”彭道承嗤笑道,想想,还是说:“聂加上午怎么样?”      阿山道:“洋葱,青椒还有南瓜全吃进去了,因为海鲜过敏的部分也完全无所顾忌,哦,对了,我怕不够,还找人从厕所拿了点东西给他,也吃了。”      彭道承皱起两条长眉毛:“你亲眼看着吃的?”      “是的。”      “难道真是傻了?”彭道承在沙发上呆坐下来,半天才转向阿山“你怎么看?”      阿山拿书签夹住正在看的那一页,抬头道:“将计就计,以前咱们都不怕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更不用怕,况且,我觉得他是真不正常了,不然忍不下的。”      彭道承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阿山说闲话,后来见对方并没有兴趣理他,才怅然若失的上楼去了。      聂加在屋子里关了一上午,又经历了那些匪夷所思的试探,闹腾了一会反而安安静静地不说不动了。——彭道承进去的时候,他似乎毫无所觉,发呆似的盯住了窗外一动不动,等到他察觉出来,还不待彭道承示好,便惊弓之鸟似的爬到了床下躲着。      彭道承愣了一下,想想又蹲下身体,撩开了床单去和他对话:“别怕,出来,我有好东西给你。”说着真的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个棒棒糖托在手里,向他伸了伸。      聂加登时便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了,然而还是防范心过重的小孩子似的不敢前进,甚至又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住了墙壁,才怀抱着自己扭过头去,不看他了。      彭道承没办法,只好包了糖纸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而后似模似样的吸允起来。      聂加强忍了一会,微微拧住了眉毛,喉咙里却不自觉的咽了几大口口水。彭道承见状,便适时又拿出一颗糖,用手指捏着递到他面前,轻声哄着:“吃吧!是草莓味的。”      聂加的目光在糖果上停留了一秒,转而就去看他,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坏人一样,然而还不待真正的辨认清楚就飞快的拿走了他手里的东西,三下五除二撕开了包装,塞进嘴里。      彭道承看他腮帮鼓出一块,孩子气越发明显,不由好笑道:“出来吧,我还有好东西给你。”说着向聂加伸出一只手,也许是因为刚才那块糖吃到了甜头,这回聂加倒是很快应承了他。      彭道承把他用被子裹好,见他还在意犹未尽的吸允嘴里的糖块,忽然就低头舔舐了一下他的嘴角,淡淡的草莓甜香在口腔里扩散发酵,让他的冷心冷肺也温暖了似的,笑眯了眼睛道:“你还认识我吗?嗯?”      聂加闻言注视了他,半晌,摇摇头。      彭道承心生不悦:“怎么不认识了?昨天不是还说我是你朋友吗?”      “哦。”聂加似模似样的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这里是你家吗?”      “是啊!”      “那你能不能放我出去?楼下之前有放鞭炮,我想去看看!”聂加一开始在他怀里并不安稳,动了几下却自动学乖了,不过神色上看来倒是更惦记鞭炮多一些。      彭道承觉得好笑,仿佛自己在重温他的童年似的:“现在已经不放了,你下去也没用,不如和我乖乖坐在这里,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聂加明显对他的话不满意,想了想又强制自己同意了,然而脸上却是半点笑容也不肯露出来,嘴巴也瘪着,受了委屈似的。      “怎么,你不喜欢啊?那你说你想干什么?”彭道承看得越久越觉得这样的聂加可爱极了。   聂加闻言眼睛一亮,闷头想了一会,又晃了晃小脑袋:“我还是不去了,游戏也别玩了,我困了,咱们睡觉好不好?”      “你不是还没吃午饭吗?等吃完饭再睡也是一样的!”彭道承突然想起阿山说他一上午吃了那些古怪的东西,就忘了问早饭吃了没有“你早饭吃的什么?”      聂加似乎是对吃饭的事情不怎么上心,被他问了两句反而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怎么突然就没精神了?”      聂加还是不想说话,过了半天,才哼哼唧唧的嘀咕道:“我胃疼,不想吃,让我睡觉好不好?”   彭道承这时才真正明白他们对他做了什么。——聂加不能吃虾,会因为过敏而引发哮喘。他记得曾经看见他误食过,发作起来的场景是很吓人的。      “还有哪里难受?肚子呢疼不疼?还有胸口呢,会不会吸不上气来?”      聂加一一摇头,脸色白中泛青,脑袋窝在他肩膀上磨蹭了两下,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了,你自己玩吧!”说着便紧闭了眼睛,瞌睡起来。      彭道承不敢放松,把他在床上放好,下楼去叫阿山。      阿山还在给书本做校对,面对他的质问就很心不在焉:“都处理过了,也吃了药,你放心。”      彭道承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懈,他一面想着聂加好不容易回来,一面又想对于这样失去了往日伶俐的聂加自己还要百般试探,心脏就像是煎熬在火上一样。      阿山看他杵在那一动不动,脸色阴沉,身上似乎有杀气一闪而过,不由微微笑道:“你有没有觉得聂少这样其实也不错,他早上还叫我哥哥,我问他多大了,他说十三岁,多好的年龄啊!”      彭道承对他的话难以置信,低头沉默了一会,自己慢慢笑开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他过于坚持了。——聂加是聪明还是痴傻,总归还是活着的,对比于生死而言,其他都是小事。而他在这悲惨的近乎绝情的变化里,虽然措手不及,好歹还是平心静气下来了。      人在这世上存在,生活,平常里倒不觉的什么,一旦遇到了危难事故,旁边有个人总是好的。就像聂加还有他陪伴着,即便病痛难忍了,认人不清,也总还是平安的。      这简直算是坏事中唯一能让人高兴的地方了,他们彼此相伴,因为一方的脆弱不堪,关系便越发牢固可靠,这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温情啊、、俺眼泪都要下来了= = 29      聂加的问题看起来不是小事,彭道承抓着他看了几个专家,又做了心理测试,最后只得出个模糊地说法:恐怕是家族遗传的,类似于智障之类的病症。      彭道承面色阴沉,扭头看了一眼并不老实本分的聂加,他竟然要站到凳子上去够屋檐下的一盆吊兰。      “你干什么?快给我下来!”彭道承心惊之余,也不敢太吓坏他,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凶悍和锋利已经入了骨髓,时刻都是要外露出来的。      聂加被他的叫声吓得心肝都在颤抖,心里却还是小孩子的执拗,于是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之后,仍要把手举得高高的,悄悄踮起一边脚跟。      彭道承只觉得心脏‘砰砰’乱跳,几乎是立刻就冲上去把聂加拽了下来。这样还不解恨,见对方不甘心的抿住了双唇,便毫不客气的在他的屁股上‘啪啪’狠打了几下。      聂加被他当着人打了屁股,脸上白了几下突然就涨红了。——他在彭道承怀里挣扎着摔打了一会,实在挣不开,便眼泪汪汪的眨巴着大眼睛,默默哭了。      彭道承原先看他小豹子似的倔强有力,火气便要压制不住似的窜上来,然而意识到他在哭,小孩子似的垂头窝在他怀里,明知道这时候的乖巧听话全不算数,心里也先一步被软化了:“哭什么?自己做错了事还有脸哭?”      聂加闻言吸吸鼻子,双手攀着他环住了对方的脖子,而后几乎是恶作剧一样露出了自己的一口白牙,吸血鬼似的含住了彭道承脖颈间青色的血管。      彭道承被他弄得发痒:“干什么?”      聂加自顾自玩了一会,才闷生闷气的甩过头去说:“我饿了,我要吃绿油油的蔬菜,还有那种好看的奶油包,芒果昔也要一杯。”      彭道承哭笑不得,挑了他的下巴看了一会,见他仍旧眼巴巴的盯住那盆吊兰不放,唇齿间似乎在咬牙切齿,突然就明白了:“刚才去爬高是不是也是因为饿了?”      聂加转转眼珠,笑起来:“是啊,我好饿!”      什么叫好饿,明明吃过早饭还没两个小时。      不过还能指望他怎么样呢?现在的聂加怕痛,怕冷,说话声音大一点就要缩到墙角去。——来医院的这一路,彭道承护着他抱着他,对待婴孩似的牵住了他一只手,怕会走丢。      然而聂加还是状况不断,在电梯里因为瞬间的失重,抓着他大喊大叫,后来好不容易习惯了一点,又要赖在电梯里不出来。      彭道承没办法,只好陪着他上上下下坐了几趟。——这样的聂加脱离了原本的矜持高华,只有脸还是一样的漂亮,彭道承抱着他只觉得自己也变成了看孩子的保姆,然而细细想来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在这世上,会有几次机会可以让人后悔呢?后悔这种情绪尝试过一次也就够了。对于聂加的热爱,不管是真是假,当他给予的时候自己没有好好对待,本来就是辜负,如今可以重头来过,他真是求之不得了。      这样想着,便越发看重聂加这个人了。      “我要吃三个,不,吃四个才好。”眼前的聂加坐在车里,被告知正朝着自己指定的餐点而去,才束手束脚待了一会,而后便忍不住掰着手指头晃来晃去一一点给彭道承看:“吃完饭,我们去哪里玩好呢?游乐场会不会有很多人?还是说去打球?”      彭道承抱着他,默默感受着怀里的那块温热一动一动的蹭着自己,突然认为现在这样也不错,不,恐怕是最好的了。——聂加鲜活生动,脑子却不大好用了,不光记不得以前的人,就连往事也忘干净了。彭道承瞧着他变成小孩子的天真脆弱,虽然不好侍弄得很,却单纯易懂,如此一来,铁定是做不成奸细的了。      但是,如果这也是伪装出来的呢?      “聂加,你今年多大了?”      “嗯?”聂加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开始不客气的嘲笑他“你是不是傻了?我长到这么大你看不出来吗?十三岁,十三岁啊!”      彭道承不置可否,他被自己的疑心吓了一跳,进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聂加已经变成这样,他几乎算是把人毁了,如果还不能给予一点额外的信任,便是猪狗不如了。      “你不要打我!”聂加看他面无表情,神色上却闪过一丝狠历决绝,不由慢慢退出了他的包围,在车厢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彭道承泄气的把他拉回来,搂在怀里固定住了,才笑眯眯的说:“你会打球吗?什么球?”      “不知道啊,那种圆圆的中间有条道道那种球叫什么?”      “哦!”彭道承想起书房那叠调查资料里说过的运动项目,恍然大悟道“是网球!”      “网球啊!”聂加的脑袋一摆一摆的摇晃了两下,咯咯笑了“那我们就去打网球好不好?”      彭道承点点头,面对这样单纯不设防,带着一点稚嫩和可爱的聂加,他仿佛也年轻了。      ====================================俺是分割线=========================      邵真情况不好。——他自打受伤之后发了几天的高烧,终于退下来的时候人便混沌无力,脑子也不听使唤。      这一天,他在叶腾的监视下喝了一整碗的中药,身上虽然还是难受,精神却有了一点。于是便让叶腾报告了彭道承近来的动向。      “聂加呢?他怎么样?”邵真倚靠着被褥,合着眼睛似睡非睡,以他现在的状态是无暇顾及他人的,然而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      叶腾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回答道:“听说在老大赔罪之后的第二天又出现了。”      “果然如此。”这样看来倒是不冤枉彭道承为他搭上了十几家店铺“让司机备车,我们去看看。”      叶腾迟疑一下,还是说:“老大,你明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不然也不会打伤了你,你还????????”   邵真打断他:“有些事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备车吧!”事情发展到现在,他的借题发挥固然不明智,对方的背后伤人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半斤八两罢了。      车厢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冷清,邵真在座位上挪了一下,才慢慢坐好了。——他还是这样理应青春勃发的年纪,然而自从苏润西死去,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便是连全世界都不看在眼里了。      细想一想,人这一辈子有过的失去的不过都是手指里泄露出去的时光而已,真正撼动人心的情爱却一直都在求而不得。他有时会胡思乱想,如果苏润西还活着,自己就是不爱他了又何妨呢?可是,在这种龌龊的带着毁灭一样的喜欢消失殆尽之前,他倾尽一生去爱的那个人就先一步死了。      ====================================俺是分割线=========================      聂加现在习性上也和孩子一样,吃了东西便要小睡一会,当做午觉。      彭道承只得命令司机把车开回来,伺候着聂加在楼上睡安稳了,自己则拥抱着他,肩膀互相挨着也睡下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彭道承起身卷了窗帘,见外面天色灰蒙,穹庐压顶似的铅灰色,似乎要下雪。对于聂加之前提出的打球一事不免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报告说:邵真来了。      彭道承茫然了一会,意识到自己之前并没有狠心一枪打死他之后,才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下楼去了。      邵真受伤未愈,行动上不得不让叶腾就近服侍着。彭道承打量了一下他脸上过分的苍白憔悴,轻轻拥抱了他。      “呦,这是怎么了?”彭道承在顺势抱住他一边的肩膀后,不意外的听到了吸气声,当即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受伤了不成?呦!这是???????”      邵真后退一步,勉力靠在叶腾身上,忍耐了一会才客气的打断了彭道承想要察看他伤势的动作:“不劳彭哥,旧伤复发而已,不碍事。”      彭道承只好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关怀,给他看座又要了茶水,才愁云惨雾的说道:“你还年轻,身体不好好保养,老了要吃亏的。”      邵真点点头,抿了一口热茶看向他:“是不是我来的不凑巧,怎么看着彭哥像是要出门。”      彭道承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自己的穿着,微笑道:“哦,是说好要和聂加去打球。”      邵真‘唔’了一声,表示了解。半晌,指挥了身边的叶腾拿出一个盒子放到彭道承手边。      彭道承不由笑了:“这是干什么?”      邵真对上他笑得弯弯的眼睛,也难得的愿意笑一笑:“当日的赔罪还是过于草率了,虽然当着关二爷的面,又有见证人,我却始终过意不去。这个?????”声音突然顿了顿,虚弱的喘了几口才慢悠悠续道:“不过是个小玩意,彭哥解解闷吧!”      彭道承心领神会,终于用两根手指挑开了木头盒盖,向里看了一眼,又轻轻关上了,但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是提问时间: 1、貌似这样的聂加有人喜欢咩? 2、大家觉得阿真哥看了这个弱智的聂加会咋样? 3、咳咳~~渣彭童鞋是不是越来越有爱鸟? 30   盒子里安静躺着的是一把黄金打造的手枪,唯美金贵。      邵真到现在身上已经软了,他还是个病人实在不适合斗智斗勇。好在彭道承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甚至没有挑剔,就收下了他的礼物。      邵真心满意足,靠着沙发的肩背慢慢放松下来。      “彭哥!!!”聂加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一路欢叫着跑下了楼。还不待邵真看清楚,对方就箭一样冲进了彭道承的怀里。——真的是冲,他很少看见有人可以在楼梯上连跨几步,不要性命似的。      彭道承自然先稳稳抱住了他,才腾出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再这么不管不顾,我就把你的腿打断了扔出去喂狗!”      聂加吐吐舌头,并不怕他,相反还十分认真的辩解道:“可是你突然不见了,我一个人会害怕。”      彭道承叹口气,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便规矩的扳正了他的脑袋,指着邵真教给他:“这是客人,我要招待他。”      聂加闷头‘哦’了一声,看向邵真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地带了一点怒气,后来见他浓眉大眼,长胳膊长腿,人也不讨厌,便怯生生的拉了他一条袖子,赞叹道:“你长得不错,叫什么名字?”      彭道承闻言哈哈大笑:“这话问的怎么和调戏妇女似的?”      聂加皱起眉毛。      邵真虽然不明所以,面对着他,脸上却始终是一副好青年的模样,而后低声回答道:“我叫邵真。”      聂加把这两个字默默念了一遍,便又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叶腾:“那他呢?”      “我叫叶腾。”相比于邵真,叶腾面对这种明知故问的时候显得不耐烦得多。      聂加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把客厅里新出现的人都问了个遍之后,终于注意到了矮桌上的盒子。他在这几天已经被彭道承培养了一些好习惯,比如他知道这是彭宅,干什么之前就会先请示过他。   “我能打开看看吗?”      彭道承一挑眉,没说话。      那就是默认喽!聂加眉开眼笑的伸手把盒子抱住,对着外面雕刻的花纹图腾欣赏半天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      “咦?”他把手枪拿在手里左右摆弄了几下,恍然大悟了“这个我在电视里看到过,是枪,好漂亮啊!”说着转转眼珠,打起了自己的算盘“这个可不可以给我?”      彭道承好笑的看着他把枪揣进袖子,又自以为聪明的把双手也藏到了身后,才笑嘻嘻的凑到自己面前央求着:“给我吧给我吧!我都没有玩具呀!”      彭道承感受着他在自己怀里一拱一拱的不老实,半晌,假装沉了脸色,回答他:“你不会用,给你也玩不好,放回去!”      聂加闻言不依不饶,嚷嚷着:“我会,电视里面都有,你看。”说着就瞄准了离自己最近的邵真,用手指扣上了扳机的位置,比划着。      邵真暗地里皱起一双长眉毛,还不待他有所表示,叶腾已经率先一步站到他面前挡住了他,阴森道:“聂少,这不是开玩笑的。”      聂加不理他,还在固执的给彭道承演示玩具的玩法:“看到没有,就是这样!”      气氛一时有点剑拔弩张,彭道承只好出面拍了拍聂加,哄孩子似的:“知道了,你很厉害,这个就给你了好不好?”      聂加高兴了,小燕子似的一溜烟跑了。      彭道承头痛的吩咐了下人看好他,别让他出去,一面扭头满怀歉意道:“他现在脑子不好,你别和他计较。”      邵真点点头:“难为彭哥照顾得好。”      两个人一时无话可说,他们在面对聂加的问题时下意识都要闪躲或者逃避,以至于终究忽视了一个核心问题——其实,聂加当时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在对方手里,那么他在哪?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似乎真的是打算独宠聂加一个人了。      先后几天为他找来了各色皮毛美丽的小动物,而后又在家里养了很多冬天开花或者一直绿油油的植物。      聂加被这些莺莺燕燕围绕着,几乎是一睁开眼就往院子里跑。——鹦鹉还不会说话,叫声太大被他第一个不喜欢了;贵宾犬虽然小羊羔似的柔软可爱,可是又太柔弱;植物类全没有半点活气,照顾起来也麻烦;他在这一众生物里踌躇了几天,最后选定了名叫小虎子的一头豹子。      彭道承那天从外面回来,看他拉了链子,找了两个人左后扶着就要往豹子背上骑,不由吓了一跳:“不要命了!”      聂加被他吼的一激灵,默默站了半天才讨好似的垫脚亲了他的左后脸颊,而后又笑开了:“他跑得很快,等我训好了咱们坐着它出去!”      彭道承惊得心脏‘砰砰’跳:“你还敢训他,小心它咬你。”说完想起聂加以前确实被它咬过便紧张道:“聂加,小虎子会吃人,你也见过它一天要吃多少肉对不对?你看你全身上下没有二两,还不够它塞牙的,听话,别玩他了,你要想骑我明天带你去马场好不好?”      聂加似懂非懂的听他罗嗦了一堆,又扭头看了一眼精神威武的豹子,仍旧依依不舍:“可是小虎子很好看,它也不叫,更不用我天天照顾,它是这堆东西里最好的了。”一面说了豹子的好处,一面又大义凛然的打算贡献自己:“我就算被它咬几口其实也没什么,死不了,再说它可能从来也没打算咬我呢?”      彭道承忍不住翻白眼:“那是它有链子拴着,不然早咬你了!”      聂加这回很赞同,而后灵机一动道:“那我找东西把他的嘴堵上不就行了吗?”      彭道承不吭声了,最后只说:“那在你成功堵住它之前,不许再碰了。”说着命令人把小虎子拉进笼子里锁好,短期之内不要让聂加再看到。      远处站着目睹了这一切的阿山叹息着摇摇头,他觉得现在的彭道承正在一步步的向一个牢笼走去,那里一路上固然是繁花似锦,终点却是深不可测的陷阱。只是不知道最后谁能得利罢了。      饭桌上还是一派和睦,聂加坐在彭道承旁边被他服侍着吃了蔬菜和肉,喝汤的时候就自动跑到了客厅打开电视,他要看一直在放的动画片。      彭道承则和阿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大关最近怎么样?”      阿山道:“还在休养,你也知道当时受伤的程度,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容易了。”      彭道承点点头,想想又咬牙切齿道:“邵真真是好手段,一面扣押了聂加,一面要置大关于死地,哼哼!伤了我的人还打算让我息事宁人,真是天真!”      阿山许是也想起当时大关鲜血淋漓的模样,不由附和道:“邵老大是一定要对付的,不过不是现在,你看他最近一副和你友好的架势就知道目前动他绝对不行,我们不能背负着骂名干,那样得了顺泽,其他省会的兄弟也会有名头对付我们!”      彭道承想说怕他们干什么,转念一想自己前一阵和邵真恶斗了一回,伤了不少兄弟,心里不由觉得还是能少损伤财力人力的好,便不说话了,只转换了语调喊道:“聂加看完了就回来吃饭,一会凉了!”      聂加远远应了他一声,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不放。      ====================================俺是分割线=========================      苏润西彼时还躺在鲜红的锦被里,床边有一个少年背光站着,正在大声朗读科普读物。      黄昏的晚霞漫天绯红,一层层浸染了巨大的玻璃窗,借由反光悉数全打在了少年身上。这让他看起来华贵无比,虽然年纪还是小,轮廓上却隐隐有了几分青年人的担当成熟。      苏润西很欣慰,笑着命令少年往自己面前凑了凑,突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耳朵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要替我报仇????要报仇??????”漫长的一阵吸气之后,是略微冰凉隐忍的一小段哭腔,少年怔愣着转过身,看见了苏润西额头上瞬间多出来的一个弹孔,接着有鲜血挣破了那个□缓缓流了出来。      “啊!!!”邵真从床上惊醒过来,恍惚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噩梦。——这还是自从苏润西死后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梦到他,梦太真实,呼吸出来的气流他都能捕捉到,也因此,最后回响在自己耳边的声音越发挥之不去。      他在叫他报仇,却没有清楚的点明凶手是谁。      邵真觉得事情蹊跷,只好闭着眼睛又回忆了一遍刚才的梦境,只觉得苏润西鲜活生动,待要伸手去抓,却只能是一场空欢喜了。——他从来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点也不留恋的样子。即使作为鬼,他也从来不曾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邵真不知在黑暗里坐了多久,终于无动于衷的抬手扼住了自己脖子,越圈越紧。胸腔里的氧气被急速抽走,几乎是几分钟就能要了他的命,然而死到临头,他还是无法枉顾那个人的交代。      于是伪自杀过后,邵真喘着粗气对空中的某一点念叨着:“看来我是错了,为你报仇而碌碌活着,还不如天涯海角的跟着你,死又算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阿真哥又纠结了、、 PS:今天两更赎罪【眼泪,最近更新不好,对不起大家! 31   邵真的梦像一条湿冷的绳子缠绕住了他,尽管是带着一点美好过往的底子,终究是个悚人的噩梦。——他在这难得的一次相见当中,和苏润西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只侍立在旁边一直在念狗屁不通的小百科。      这足够让人沮丧了,他想,他也真的跌落到了情绪的深谷,因此在照例去彭宅做友好互通的联谊时,当着聂加的面竟然忍不住要流眼泪。      彭道承当时不在,阿山也不在,他们在试图打通一条新的航线,准备用来运送毒品和走私任何一种薄利多销的小丸药。      于是背光的房间角落里,聂加乐此不疲的爬上爬下,邵真则在浮想联翩中热泪盈眶了。      “喂!”就在这时,手里抓着娃娃鱼的聂加突然一挑床单,从床底下探出半个头“给我把窗台上的那个玻璃缸拿来。”      邵真吸吸鼻子,慢吞吞照他的话拿了鱼缸递给他,谁知聂加看都没看他,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      邵真被打得一愣,一抬眼就看见聂加唇边扯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冷笑了一声道:“没出息!”      邵真瞪大眼睛,就听聂加又说:“我看当初教给你的东西这半年恐怕也早就还给我了,废物!”   “早知道你这么感情用事,那位子谁坐都不应该轮到你!”      “还是说其实你也知道自己没本事操持家业,打算给我败了?”      邵真抿着唇,眼前一阵阵黑白相撞,像是失明前最后的一点光影。      聂加低头把纯黑的娃娃鱼放进鱼缸晃动了几下,鱼儿几乎是一沾到水就迅速游动开了:“和彭道承开火是怎么回事?为了个半死不活的男孩子你倒舍得大动干戈啊,真是好本事!”他在此时完全一副苏润西的谈笑风生,眉目间却更无情残酷,邵真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和他见面时的情景。      一百多人的大客厅里,苏润西穿着干净,举手投足都是一个留洋绅士的典范。然而当时队伍中一个小孩子无意说了句什么,苏润西下一秒就打爆了他的头。      枪子擦着一队人的耳边飞去,呼啸着了结了一条年轻的生命。他对此的解释是这样的。——在这里,我就代表规矩法令,你们不需要服从任何条文上的约束和禁止,只要能做到完全听命于我,就是衷心的表现。而比起真正的为我出生入死而言,我要你们忘记你们是人还是动物,停止自行想象和做任何决定,记住,好的下属只需要耳朵。      现在想来,他是用这种极度血腥偏执的手法教育了在场的每个人,以至于不管多少年过去,大家对于当时丝毫算不上行差打错就死于非命的小孩子,除了逐渐淡忘模糊了之外,唯一留下印象的就是苏润西优雅凌厉的枪法,以及冰山一样的心。      “关俊手法不凡,你不会傻到杀了他,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加说着抬起一边的眼皮,极其轻蔑的扫视了他一下,突然笑了:“你今年多大了,想发情也别在人家地盘上,滚出去!”      邵真一言不发,心里突突乱跳。——他觉得自己又陷入某个不知名却诡异非常的梦里了,聂加还是在扮演那个人,而他失明失聪,癌症患者似的侍奉了他最后一次,也就毫无用处了。      聂加看他不动不说,目光里一片绝望的湖泊,不由端正了颜色打量了他一眼,而后便十分怜惜的叹了口气:“邵真,你是我一手教养大的,我活着你是最好的,我死了也该是如此。但凡有人想要动咱们根基挑衅,你都应该冲在第一把他们打出去,而不是像个孩子似的哭鼻子,懂吗?”      邵真阴沉着,脸色苍白中整个人像是迅速萎缩了一圈,惨淡憔悴。      聂加又叹了口气,慢慢握住了他的一只手,状似无意的揉捏了他的两根手指,缓缓道:“人总是要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虽然亲近,早晚也是如今这个下场。你人大心大,装得下我是你孝顺,装不下也无可厚非,我不强求。但是如果你要大张旗鼓的去缅怀一个死人,其实很没必要,我也不安心。”      邵真的手掌紧挨着聂加的,在那一片温热里仿佛没有什么会凭空消失,然而他还是下意识就要发颤。——这一刻,混合了巨大的恐惧和惊喜,它们繁衍同生,几乎不分彼此。而在二者交织的光源中心,突然出现了一只奔走而逃的小鹿,它四处乱撞一阵,终于磕碰在花团锦簇的尽头,生死不明。      这回是真正的救赎还是又一个无涯的轮回呢?邵真还来不及感知领悟,聂加就意兴阑珊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对了他说道:“好了,你出去吧!      邵真看着他。      聂加也只说:“你好自为之!“      ===============================我是分隔线==========================      彭道承狠狠忙了几天,小得了一层利润之后终于收手。——顺泽目前还不太平,虽然没什么人敢管他,但是有人盯着他。      邵真一直像小猎狗一样紧跟着他的动向,终于在彭道承彻底扫清残留余毒的第二天,他找上了门。      这次见面和以往很不同,双方大佬面对面坐了,目光一对视就是数十道寒光。      彭道承一脸无辜,当先敲了两下桌面,嘻嘻笑道:“呦!这是怎么了?大冷天的这么大火气!”   邵真默不吭声,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了长睫毛。      彭道承耸耸肩,转头去逗旁边睡得昏沉的聂加。——自从聂加痴傻之后,他做什么都要带着他,他企图带给对方安全感,让聂加得到心灵上的归属。      聂加先是被他捏住了鼻子妨碍了呼吸,而后又被轻骚了肋骨下方。这迫使他在睡梦中辗转了一下,露出了半个脑袋。      聂加的头发柔软浓密,满头的深黑色。彭道承笑眯了眼睛,伸出爪子给一把揉乱了,想想又慢条斯理的拢了几绺握在手里,打算给他梳一个女孩子的羊犄角。      邵真往对面看了一眼,见他用手在头发上大抓了几下,觉得柔顺服帖了便分成三路相互编缠起来。      “彭哥!”邵真适时轻咳了一声“你别这样,他怕痒!”      彭道承手上一顿,拿着头发当做小刷子改往聂加的脸上扫去,扫了两下,终于忍无可忍的重拍了聂加一边肩膀,呵斥他道:“起来起来,别睡了。”      聂加睡眼惺忪,自己揉了两下眼睛,才嘟着嘴巴又歪靠在了彭道承颈窝,小声嘟囔着:“可是我好困,你晚上都不让我睡!”说着舔了舔嘴唇,又打算睡过去。      彭道承提溜起他的脖子阻止:“不许睡!”      邵真见状皱了眉毛:“彭哥!”      彭道承不理他,只制服小动物似的看聂加呜呜了两声,果真挣扎着醒了过来,便微微一笑道:“邵老弟管闲事管到哥哥这里,说不过去吧!”      邵真也笑了,目光慢慢扫过聂加,而后定在桌面上:“彭哥,聂加和你都不是外人,我看不惯说两句,怎么是管闲事呢?”      “哦?怎么个不外人法?”      “聂加不是曾接和我???????”      “住嘴!”彭道承在桌面上猛的灌力一拍,震得茶杯乱颤。      邵真摸着下巴的手顿了一下,笑道:“彭哥,聂加是个美人,但凡好东西总没有永远只在一个人手里的道理,你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松了口,一切都好办,如果不,那恐怕又要损兵折将了。”他的话说的云淡风轻,声音也是轻飘飘的一片凉薄。      彭道承怒极反笑道:“说得好,那你打算怎么做呢?在这杀了我?还是徒手抢了聂加逃走,永远不在顺泽立足了?”      邵真笑着挥了挥手,身后立刻有人掏枪瞄准了对面,在一眨眼之间,枪头扫过众人,而后盯在了聂加头上。      彭道承咬牙道:“怎么,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邵真但笑不语,半晌,才勾动了一下手指,扳机立刻被扣响了,银色的金属在灯光下流泻出一片光亮,尽头处的枪口却像是鳄鱼的嘴巴,吃人不吐骨头。——这是下下策,却是最好的试探,爱一个人深到什么程度,是做戏还是当真,唯有生死才能见证。      几乎在同时,彭道承手下也纷纷掏出了枪,和邵真这边一对一摆好了阵势。邵真不为所动,只目不转睛的看着聂加,丝毫不在乎顶在自己上方的那把枪来自于谁。——他在重新遇见苏润西之后就不可能再放过聂加了,这是一种来自本能的爱和占有,不管付出什么,都要得到。      彭道承脸色阴沉,半晌,终于示意手下把枪收起来,面对了懵懂无知的聂加弯下腰,循循善诱道:“聂加,还记得我问过你,如果有人比我更好,更有钱,他说是你以前的好朋友,说要带你走,永远的离开我,你的选择是什么吗?”      聂加歪着头,几乎是一秒都没有犹豫:“那他喜欢我吗?”      “喜欢。”      “他也会像你那样给我买奶油包和芒果昔吗?”      “会。”      “那他会带我洗澡,也教我游泳,也会打网球吗?”      “我想会。”      “那????”聂加踌躇了,看看彭道承又看看邵真,仿佛明白了什么:“是他吗?你说的是这位哥哥?”      彭道承点点头,半晌才说:“你愿意跟他走吗?”      “这个?????”聂加对着手指低下头,小脸紧绷着,仿佛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彭道承只好又问了一遍:“如果你不愿意我有办法对付他,现在回答我,你愿意吗?      聂加摇摇头,三两步跨到他身上去,把头埋在了彭道承胸前磨蹭着:“你答应我给我买模型火箭炮,你反悔了吗?”      “当然没反悔!”      聂加高兴了,眼里亮晶晶的,摇晃着彭道承催促他:“那我们现在就去买好不好?我想快点看到火箭炮!”      彭道承想说好,邵真突然开口道:“彭哥,他懂什么,聂加现在脑子不好,谁照顾他都不一定分得出。”说着从口袋掏出一颗糖递过去,示意聂加:“想要吗?”      聂加怯生生看了一眼邵真,似乎认出是平日里来找自己玩的那个人,当场便要伸手,被彭道承打下了。      邵真满意了,摊着手收起了那颗糖,想想又剥了皮放进嘴里,感叹道:“这次是棉花糖口味的!哦?????”像是想起什么,他问聂加“棉花糖你吃过吗?就是那种一团团,软绵绵,香香甜甜的东西,很好吃啊!这个和它味道一样,可惜你吃不到喽!”      聂加顿时在彭道承怀里挣动起来,眼巴巴的要向邵真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来鸟感觉、、俺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写BOSSPK的戏码啊啊啊啊! 32 番外:夫夫相性100问之后50   51、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苏润西:(极优雅的吐出一个烟圈,嗤笑)怎么,你对别人的隐私很有兴趣?      某:(摇头)确切的说,我只喜欢打听美男的隐私。      苏润西:(恍然大悟)那麻烦你把我旁边这个土包子请出去,我怀疑他已经十天没有洗澡,这味道??????      彭道承:(讪笑)亲爱的,你的记性真不好,难道又是那个间歇性失忆发作了?我们不是昨天还在浴缸里共浴吗?      苏润西:(极慵懒的挑起眼角)你确定我在接下来的50问里都要和这个傻瓜一起被拷问?      某:(扭动)不要这样看我啦~~死相!      彭道承:(做高深莫测状,面向观众)属性不是很明显吗?他傲娇了!      苏润西:(咳咳)好吧,我承认从享乐的角度来说,我比较省体力。      52、为什么如此决定呢?      苏润西:(45度角仰头)天知道?????      彭道承:(耸肩)不然大家是要看他死在我身上吗?      53、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吗?      苏润西:(冷笑)无所谓,就目前来说他干的不错。      彭道承:(笑)花样太少了,体位上也不能尽兴,而且他从来不叫。      某:(眨着纯洁的大眼睛)叫什么?      彭道承:(瞪眼)你想让我原音重现还是现在就把你从楼上踢下去?嗯?孩子,选一个吧!      某:(对手指)?????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54、初次H的地点是?      苏润西:(面无表情)他家床上。      彭道承:(笑)是的。      55、当时的感想是?      苏润西:(摆出歌剧的造型,‘啪‘的一甩手)天啊!这是个噩梦吧!      彭道承:(笑)比我想象的白、软,好摆弄!      某:(鄙视)你见过好东西没有?整个一农民进城!      56、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苏润西:(咳咳)没来得及细看,你知道那种时候我一般都心不在焉?????      某:(兴奋)毛叫心不在焉,你在想啥?      彭道承:(得意)他是全身心都在抗痛,不走神就疼死了!      某:(惊叫)你有那么紧吗?你有那么粗大吗?      苏润西、彭道承:(第一次异口同声)你怀疑我?      某:(蹲墙角画圈)切,狂毛狂!      57、初夜的早上,您的第一句话是?      苏润西:(突然站起来,走了两步)咦?难道噩梦还没醒?      彭道承:(笑)开饭开饭,饿死了!      某:(翻白眼)知道你卖力气了、、      58、每星期H的次数是?      苏润西:(微笑)自从我开始服用安眠药后,噩梦就离我远去了!      彭道承:(摊手)这个我同意,他在被我弄晕之后一直睡得很好。      某:(木然)到底是几次?      苏润西:(一言不发)???????      彭道承:(高深莫测)这样说吧,平均以每天七次计算,七七是多少?      某:(依旧木然)有毛好炫耀的?你又不是第一个七次狼!      59、您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星期几回最好呢?      苏润西:(感叹)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真正的柏拉图吗?      彭道承:(笑)有的,可惜他已经死了。      某:(点头)那是传说中的生活好伐?小孩子果然还是不能看太多童话捏!      彭道承:(笑)其实我一直想要突破50次???????      60、那么是怎样的H呢?      苏润西:(一字一顿)血腥的???????      彭道承:(举手)我发誓我都有好好润滑!      某:(望天)这个屁屁出血可能和体质有关???????      彭道承:(瞪眼)你是在暗示他应该反攻吗?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苏润西:(一字一顿)耳朵下面脖子上面。      彭道承:(思考)脚踝吧!      某:(大惊)真是恶心,脚踝是留给忠犬的好伐?你敏感个毛啊!      PS:请大家自行脑补名叫忠犬的阿真哥一边摇动着它的尾巴一边深情的亲吻女王纤细光裸的脚踝一百遍啊一百遍???????      62、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苏润西:(思考)我以为是大腿,你知道农民走路多,在阳光下暴晒工作,时间长了,腿都僵了,所以泡澡的时候会舒服的嗷嗷嗷叫!      彭道承:(不假思索)眼睫毛?????      某:(望天)他们真的是来参加100问不是来砸场子的吗?为毛做鸟那么多次还不知道对方的敏感带在哪?话说你们真的有在用心H吗?      63、如果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苏润西:(不假思索)肆无忌惮的进发和烧杀抢掠,好吧,我承认他被鬼子附身了!      彭道承:(笑)目光迷离的小兔子。      某:(大惊)看那刺刀狠狠地□了雪白兔子的胸膛????????      众:(捂脸)好血腥,好萌嗷嗷嗷!      64、坦白地说,您喜欢H吗?      苏润西:(冷笑)你会喜欢一边流血一边被人翻来覆去的欺辱吗?      彭道承:(笑)什么时候超过了50次我会更喜欢!      某:(建议)我觉得先前置办的灵堂和棺木最好不要拆,女王随时都有可能呜呼啊啊啊啊啊!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是?      苏润西:(咬牙)除了床上,你认为我还会在哪丢脸呢?      彭道承:(笑)其实意大利吊灯可以试试?????      某:(点头)请场工注意,灵堂和棺木真的可以不用动了,对,我们打算一会在那个棚拍‘哭丧’,下面请山伯做最后结案陈词??????      66、您想尝试的场所是?      苏润西:(面无表情)停尸间,在他被福尔马林泡烂之前我允许他看我最后一眼。      彭道承:(踌躇)忙郊野外,布满灌木和沼泽的森林深处或者荒无人烟的羊肠小道上????      某:(点头)我觉得苏山伯的想法可以不日实行了!      67、冲澡是在H之前还是之后呢?      苏润西:(面无表情)前后都有,我是个拥有良好生活习惯的男人。      彭道承:(笑)如果有人要问之前和之后的区别,我只能说一个是我们一起洗,一个是我抱着他洗。      某:(微笑)你还不是很渣嘛!      68、H时两人有什么约定吗?      苏润西:(继续面无表情)你要相信在那个时候枪也不管用?????????      彭道承:(点头)不过我还是希望他可以叫的大声一点。      某:(附和)在那种时候果然唯有人类最原始的嚎叫和呻吟才最动人啊啊啊啊啊!      69、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H行为吗?      苏润西:(冷笑)当然。      彭道承:(脸色不好)我就知道邵真那个家伙会??????      某:(无情打断)不要忘了你的凉生和其他龙套美男,他们在很长时间里都在娱乐你!!!      彭道承:(讪笑)啊哈!那算扯平好了??????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苏润西:(咳咳)首先我是个品行良好的人,其次我对滥交这种事充满了反感!SO,如果那个人各方面条件不是十分优秀的话,还是算了。      某:(诱惑)那你看邵真呢?他怎么样?      苏润西:(冷笑)你在暗示我可以吃窝边草吗?真低级!      某:(哭天抢地)看吧看吧!这就是女王的心声啊啊啊啊!俺今天真相了= =      彭道承:(脸色不好)这是个好问题,对于我这种对心没兴趣的人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      苏润西:(站起来在胸口掏了两下,突然抓出个什么扔出窗外)????????      彭道承:(瞬间狼化,一下窜出窗口)嗷!!!!!!!      某:(感叹)果然美人的心还是另当别论了!      71、如果对方被暴徒强女干了,您会怎么做?      苏润西:(面容突然和善)我很高兴,会预定全顺泽的鞭炮和礼花,顺便为监狱里的犯人说情,花钱打通关系,最好可以放他们出来???????      某:(木然)那是传说中的大赦天下吧!      彭道承:(脸色不好)我会先把那个暴徒杀了,再弄一大桶84水给他好好洗洗??????      某:(一激灵)你能确保事后山伯同志不会患上稀奇古怪的男性妇科病吗?      72、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苏润西:(面无表情)人类对于以同一种频率在同一个地点几乎今天和明天分秒不差的情况下,会产生惯性,惯性知道吧!我服从本能。      彭道承:(笑)如果超过50次我会考虑一下??????      某:(望天)都是好境界啊望尘莫及啊莫尘莫及!      73、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苏润西:(冷笑)恐怕还没有人敢和我说这种话???????      某:(诱惑)那邵真呢?如果她说你会怎么样?      苏润西:(冷淡)大家都知道我的枕头下面有把枪吧,我会充分使用它直到罪犯流干身上的血??????      彭道承:(笑)他说的真好,冲这个,我回去就把所有朋友杀了以绝后患,嗯!      74、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苏润西:(冷笑)我对运动不在行!      彭道承:(笑)超过50次会更擅长??????      75、那么对方呢?      苏润西:(面无表情)不知道。      彭道承:(惊讶)咦?那我们回去可以试一下??????      76、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苏润西:(一字一顿)比起让他说话,我更希望可以来个人打晕我??????      彭道承:(笑)发自内心的尽情的语无伦次的叫吧!      77、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苏润西:(恶狠狠)快死的表情。      某:(兴奋)是□吗?      苏润西:(摇头)是精尽人亡?????      彭道承:(笑)颤抖吧!最好再加上点不易察觉的僵硬和挣扎!      某:(翻白眼)那和强女干有毛区别?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苏润西:(冷淡)我恐怕还没有贱到四处找人干的地步吧!      彭道承:(笑)你有好的人选吗?漂亮不?身材呢?      某:(咬牙)你果然是个渣??????      79、您对□有兴趣吗?      苏润西:(恶狠狠)你觉得我会有吗?      彭道承:(笑)其实可以试一试?????      某:(大声吆喝)山伯果然要死了吗?(给邵真打电话)文才啊!山伯不行了,你要快点来啊!      众:(吐)反了吧!      80、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苏润西:(终于笑了)去山里请一尊佛像供上,日日焚拜以求我佛保佑?????      彭道承:(笑)我会更加大力而频繁的索取他的。      某:(点头)说的都是实话,好孩子!      81、您对□怎么看?      苏润西:(轻松)只要不找上我,倒没什么。      彭道承:(笑)很喜欢,实施起来的时候也很有快感?????????      82、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苏润西:(面无表情)没带套子。      彭道承:(苦恼)他毫无反应,死人一样瘫软在床上,不动不叫??????      83、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苏润西:(恶狠狠)你见没见过在事后清理的时候还会想做的人吗?那简直令人发指!      彭道承:(笑眯眯)花园吧!你知道在满是荆棘的树丛中,我们翻转腾跃???????      某:(翻白眼)当你自己是武林高手吗?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苏润西:(嗤笑)我为什么要诱惑他?没睡醒吗?      彭道承:(意味深长)他只要活生生站在那里对我来说就是诱惑?????      某:(感叹)果然还是要以一方死掉为终结吗?好恐怖!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苏润西:(面无表情)不知道。      彭道承:(继续意味深长)当然是强吸了他两大管子的鲜血珍藏,而后在黑夜终于降临之后翻身上了二楼,准备来个大干特干??????      86、攻方有过□的行为吗?      苏润西:(面无表情)一直都是。      彭道承:(高深莫测)他的评价不准确,我固然不是温柔的人,好歹还算有爱心吧!怎么可能那样对他呢?      某:(冷笑)你这样说瞎话不眨眼睛是想逼我把真相写出来给大家瞧瞧吗?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苏润西:(严肃)呜呼,想我堂堂一国之主,今日便要死在尔等逆贼手里了吗?苍天啊!御林军何在?大司马何在?寡人的武库呢?      彭道承:(笑眯眯)只有在那种时候我才喜欢他的聪明,知道抵抗没用就不抵抗了??????      88、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像是?      苏润西:(突然神采奕奕)要有浅薄的心理学知识,腿长,穿白色衣服很漂亮,短发,知道西方的用餐礼仪,会跳多种舞蹈,热情却庄重。      某:(面无表情)你确定有人能做到这些?      苏润西:(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邵真就完全符合!      某:(恍然大悟)原来你是照着择偶标准来教养他的嗷嗷嗷!      彭道承:(脸色不好)我只喜欢漂亮的,好摆弄的,至于其他的,脱了衣服谁还有空管!      89、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苏润西:(冷淡)当然不,坚决不,完全不!      彭道承:(笑眯眯)很满意。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苏润西:(恶狠狠)除非他打算弄死我!      彭道承:(笑眯眯)为了长久的利益而言,我确实应该舍弃这种花样,只单一而乏味的向原始进发。      某:(大惊)为毛我突然觉得渣逐渐变得有内涵了一点点?难道是和山伯耳濡目染的结果咩?      91、您的〔第一次〕发生在几岁的时候?      苏润西:(想了一会)不记得了。      彭道承:(毫无犹豫)十三岁。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苏润西:(冷笑)谁知道!      彭道承:(继续毫无犹豫)不是。      93、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苏润西:(严肃)都不喜欢。      彭道承:(笑眯眯)哪里都行。      94、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苏润西:(一字一顿)拒绝亲吻他任何地方,不然我的晚饭就报销了。      彭道承:(笑眯眯)脖子上的血管,耳垂,大腿内侧,还有头顶。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苏润西:(毫不犹豫)和他说话,或者大叫,但是我都不会做,太低级了。      彭道承:(笑眯眯)停下来,最好是立刻就让他洗澡睡觉。      96、H时您会想些什么呢?      苏润西:(眼神飘远)花园里的玫瑰要开了,下个月有流星雨,小虎子的晚饭吃什么,隔壁街老太太半年前不小心丢掉的手镯找回来没有,等等等等。      某:(感叹)真是丰富啊!      彭道承:(脸色不好)他怎么这么不喜欢叫呢?      97、一晚H的次数是?      苏润西:(冷淡)不知道。      彭道承:(得意)七次。      98、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苏润西:(闭目养神)??????????      彭道承:(笑眯眯)具体情况是这样的,在洗完澡之后我们通常都不穿衣服就开始。      99、对您而言H是?      苏润西:(实话实说)性命攸关的第一坏事。      彭道承:(笑眯眯)幸福至上的一场华丽享乐。      100、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苏润西:(大眼瞪小眼)请不要总是带着冒险的精神去征服,要知道你死是早晚的事。      彭道承:(笑眯眯)我愿意把对你的感觉一直珍藏在心里,直到我们都腐烂了,透过支离破碎的我的尸骨,仍然能倾听到我的心。      101、请问马文才同志看完这50问有何感想?      邵真:太儿戏了。      某:(微笑)不过很抢眼倒是真的,文才啊,你缺的就是这种侵略感啊!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邵真出场的请参照101、、 中途写番外的原因是我猛然发现,这个坑竟然开了2个多月= =不好好庆祝怎么行捏? 33   彭道承没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情分和照顾还比不过一块糖。——聂加三扭两扭挣脱他之后便要向邵真跑去。他有意在背后放个冷枪,但是一想到自己多日的付出便强忍着停了片刻,而后极其潇洒豪迈的一阵大笑,道“养了个白眼狼啊!”      邵真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只笑着把聂加护在怀里带到了身后:“彭哥,当日的请罪酒上我说错了,统共这么一个合心意的,给了你还是给了我都不合适,不如轮流着来,怎么样?”      彭道承还是笑,只是喉咙里被倒进一大桶苦水似的难过,他低头想了一会,面对着聂加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聂加你愿意过一阵子再到我家来玩吗?”      聂加不开口,正在用牙齿咔吧咔吧咀嚼糖块。彭道承耐心等着他吃完,以为能听到些什么暖心的孩子话,不想聂加嘴里刚一闲,又朝邵真伸出手:“还有没有?别的口味的呢?有没有香肠的?”      彭道承心灰意冷,他在这绝望里静默了几秒钟,终于重拾起一点大哥的气势,心平气和道:“既然邵老弟愿意一而再再而三自打嘴巴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人你带走可以,不过总该留给我点什么,是不是?”说着不知道从哪摸出个瑞士军刀扔在桌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邵真会意,慢条斯理的把左手平摊在桌面上一根根张开,右手抓着军刀轻轻一抬一落,小指处‘噗’的一声,血顺着桌沿汇聚,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聂加在一旁吓得哇一声,被邵真拿眼睛一横,硬生生止住了,半晌才抽抽搭搭的小猫似的呜呜起来。      邵真干净利落的把断指扔到彭道承面前,轻轻一颔首:“多谢彭哥成全!”说着用男士手帕捂了伤处,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彭道承一言不发,原地坐了一会,让人带着小虎子进来舔干净桌子和地面,顺手也把那根骨头多过肉的指头赏了它。      小虎子很高兴,彭道承抚摸着它发亮的皮毛也愉快起来。——梁子已经结下了,他失去了聂加,邵真则尝到了切身之痛,两相比较起来,他还是赚了的。      只不过抛却对方愿意舍弃的血肉来说,他终其一生也无法参透和解说的此时内心里的痛楚和苦涩就是第一位了。      他想,为什么我要这么难过呢?      为什么即使是逢场作戏也不愿意聂加被带走呢?      他还爱我也好,忘了我也好,我始终都不想放他离开的理由是什么呢?      =================================俺是分割线===========================      邵真没有去医院,只匆忙的带全了人马坐车回家。——聂加乖巧的趴在他的胸口,看样子是愿意被他搓扁揉圆,然而邵真一抬手,聂加就吓得一缩头,战战兢兢的想要开车跳下去。   邵真忍不住皱起眉头,待要说点什么可以哄住人的又实在不擅长,想了片刻,只好又找了两块糖出来递到他面前。      聂加这回很矜持,对着花花绿绿的糖纸彻底不为所动,半晌一扭头,哼哼道:“吃的嘴巴都酸了,真没意思。”      邵真哭笑不得,但还是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把他揽住了,诱哄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咦?”聂加闻言立刻睁大了眼睛,好奇的小兔子一样。      邵真低着头,用脸颊蹭了对方的鼻尖和眼角,突然就歪过头亲吻了他的耳朵,意识到他似乎怕痒,就规矩的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好好把人抱紧了:“在很久以前,分布了三方的势力,他们互相牵制对抗,偶尔迫于形势还要联合,长此以往倒是全稳定下来了。但是他们三方全都不满足,没过多久又重新喊打喊杀起来,可是久而久之,他们发现,当两边打起来的时候剩下的那一方谁都不偏但,只坐山观虎,看他们打个你死我活。你知道为什么那一方谁也不帮只看热闹吗?”      聂加似乎对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不感兴趣,还没听到问题就先昏昏欲睡似的垂头挂在他的胳膊上没了精神。好在邵真本来也不打算从他嘴里听出什么真谛,因此略一沉吟就自行回答道:“道理很简单,因为那一方觉得,不管他帮了谁消灭了另一方,最后自己都没有好下场。这顺泽如今也是一样,光有两大帮派对抗早晚都要消失一个,唯一的办法只有再引进一方,弄成个三方对首,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你说是不是?”      聂加的头一点一点,两三次之后,歪在他身上彻底睡着了。      =================================俺是分割线===========================      顺泽原本有水城之称,是名副其实的依山傍水。      90年代帮派起家的时候,越货到外省除了走水路就是像陀夫一样翻阅了几座高山。凭良心说,那是个土法子,但是如今看来,当一个城市或者一个人陷入了绝境无路可走的时候,继承并发扬传统就是必须的。      袁嗣进驻顺泽的时候是在深夜,诺大的顺泽灭了灯火,家家户户都睡死了,他便像一个偷跑出来的孩子堂而皇之的浏览了古街上的一些名胜,遇上落锁禁止入内的就惆怅的在外边转悠开了。      看起来好生规矩懂礼,然而不待三分钟过去,呼啦啦招呼了一群人上去动手拔了栏栓,放倒了木门,大大方方,而且还是从正门带人进去,看了一圈又咂巴着嘴巴出来了。      “数十年如一日啊!顺泽没救了。”      没头没脑感叹完一句,复又夹紧了尾巴,嘱咐下去:“各位各位,这可是我的故乡,踩坏了一草一木就剁了你们脚趾头,听到没有!”      下面人齐声应了,声音震天响。      袁嗣不乐意了,抄起枪杆扫倒了一个人,揪着他安门去:“去去去,记得把东西恢复原样啊!少一样明天有人问我就抓你们投案自首!”      大家一起答应了,留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抬门搬石头。袁嗣则被人群簇拥着一路赶到了苏宅。   由于此时已经是半夜两点,苏宅除了高墙上的远红外线和通电铁网还闪烁着银光,其他的一律都在沉睡。      袁嗣盯着栅栏门,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过去,不一会,苏宅灯火辉煌,邵真出来迎接了他。      “呦!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老了?瞅瞅瞅瞅,这皮和老白菜似的,啧啧啧!”袁嗣迎面被手电筒罩住脸,电光映的他面目惨白,他倒率先说起人家皮肤问题。      邵真不说不动,木头人似的吩咐了下面的人验明了正身,才额外施恩的在那张长着桃花眼的脸上多看了两眼,道:“怎么这个时候来?”      袁嗣被邵真手下没轻没重翻遍了全身,正没好气,听了这话立刻不满道:“老子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倒是你,千里迢迢把我找来,自己倒睡死了。这待客之道真是好啊!”      邵真此时已经上了台阶,闻言回头扫他一眼,转身接着走。      “咳!你这个???????”袁嗣有意骂点对方听不懂的方言,不料搜肠刮肚半天也寻不着威力大的,而再一抬头,邵真已经翩翩上楼去了。      袁嗣被气得哇哇跳脚,可着客厅里的摆设砸了几个,才长舒出一口气道:“老子要报复你老子要报复你!”      叶腾是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有分量的,见他稀稀拉拉砸了不少,便慢吞吞问道:“您今天是住楼上还是楼下?宵夜要不要来一份?”      袁嗣扭头看着他,一字一顿说:“给我找个白床单来,再来个滑板,快去!”      不一会东西找全了,袁嗣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所有人都去睡觉,自己一边怪笑着一边念念有词的上了楼,来到相隔邵真卧室不远的大露台上,批单子上阵。      他这造型很大程度上是照搬旧时候的鬼片,很没有新意不说,装备也不好用,不是滑板不受控制多滑了几米,就是床单扇不开。      费心鼓捣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一次发挥正常,抖着白布作出了效果,床上的人却完全不为所动。   袁嗣贼心不死,下楼招呼了自己的人把他倒吊起来荡在了窗前,一边摆造型一边吆喝众人:“快一点,再快一点。”      大家听他的话一齐用力,结果就是用力过猛,眼睁睁看着他横冲直撞的划开了落地窗,摔到屋里去了。      “??????????????”袁嗣歪在地上动了动手指,凄惨道:“???????呃????????救命啊?????救命啊?????救??????”第三个命字还没出口,顺着头顶上的高大阴影一看,呲牙裂嘴道:“????哦呵呵?????你醒了??????睡得好吗??????啊????今晚月亮真是????真是????疼啊????你别拉我????别???千万别用仍的?????对????放在门口就好了?????天一亮就会有人把我捡走回收再利用??????啊?????”随着一声短促的呻吟,一个疑似人体的东西顺着楼梯下滑了几格,彻底没动静了。      ——旁白语:袁嗣说“我不是摔死了,我只是累了,休息休息一会哈!”       作者有话要说:请不要问我为毛要搞笑、、 也请觉得不搞笑的童鞋迅速转身迈正步去= =; 34   袁嗣不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真要说起他的来历,规范来说,他曾经也是苏润西教养过的。      一个帮派要培植可靠得力的助手,往往一开始是以两位数起头的。      苏润西当年有先见之名,算是顺泽第一个放弃门户之见,着手从各地选拔贤能人才的大佬。——他的想法很简单,以中国经历了5000多年的禅让制为戒,很多开明睿智的老子,儿子多是不成器的傀儡废物。由此可见,一个人的才华荣耀如果可以传承,靠的不是自家一言堂的阿谀奉承,而是后代接班人有能力奉行他,延续他,直至一个时代的结束。      不得不说,这样的想法在当时过于恢宏豪迈,甚至有点不合时宜。      但是对于一个旅居海外多年刚刚归国的年轻人来说,他确实照着自己的想法招来了二十个人,而后在苏家的大厅里,指着自己老爸的遗像说:“从今以后我要终结这个制度,只要大家有本事,第一把交椅谁做都可以。”      此言一出,下面站着的十几岁的小孩子立刻就跃跃欲试。他们也许还不明白坐到那个位置要付出多大代价,但是权利是男人天生就要追逐的。      苏润西激励了后辈们的雄心,随之而来的便是地狱一般的磨练和测试。——负重50公斤越野跑、七天野外无食求生、和战友作战的同时要以最惨烈的方式干掉对方。      长达75天的集训,最后剩下来的简直都不是人。袁嗣就是其中的一个。虽然他一直不被看好,但是当结果出来,三个人一齐站在大厅里,苏润西挨个看过去,他突然发现袁嗣的忍耐力恐怕是第一的。      为此,他做了个试验。——扔了肉骨头出去,让大家一起做猎狗奔腾追赶的模拟。很不幸,命令一出,邵真第一个不屑,而袁嗣则惟妙惟肖的化身为狗,瞬间跑出去十几米,直到追到骨头回来。      苏润西面无表情,转头问另外的两个人:“你们为什么不去?”      邵真没说话。倒是另一个随后就死在三方争斗中的孩子回答说:“新社会的主人恐怕不能抛弃尊严。”      “哦?”苏润西白他一眼“你错了,你们还不是这个社会的主人,要想在如今的世道上立足,有主人翁精神什么用都没有,相反,这种思想还会禁锢你们。当代的教育之下,大趋势需要的不是你们牛气哄哄,凡事不肯做小伏低。相反的,它们更愿意接纳和融合孙子辈的后来者。”话音一落,袁嗣就眨巴着他的桃花眼笑了。      然而苏润西话里的赞赏并没有他的份,他在三个人中第一不喜欢袁嗣,第二不待见那个怀揣着主人翁思想的老古董。于是在之后的层层对决里,他光明正大的偏袒了邵真。      袁嗣对此非常不满,包括最后他宣布由邵真跟着自己的时候,袁嗣甚至企图杀掉邵真代替。      苏润西听到消息后没有阻止,他很愿意看看自己相中的人能力几何,关键的是,他会不会心软。   事实证明,邵真没有让他失望,袁嗣也没有。      苏润西把袁嗣叫到面前,亲手给他的伤擦完药,突然决定放他走:“你将来会是个大人物,好孩子,你要相信有今天的结果,不是你的错,是我,我这个人限制太多。”      袁嗣似懂非懂,只深深和他对望了片刻,掉头走了。      那时,已经是三年以后。      如今再回来,一切都变了,袁嗣给苏润西恭恭敬敬上了香,趁四周没人,便嘀咕着和遗像说话:“我回来了!早知道你是个短命鬼我就没事来串串门,唉,其实你想过没有,你死得这么早,可能是因为作恶多端,上面报应啦!咦?我忘了你从来不会有这种觉悟!活着惹人讨厌。死了还端着架子,瞪我干吗?叫你瞪我,叫你???????”迎面看见邵真,袁嗣惊叫着一步跳开了,指着供奉用的柜子花容失色道:“??????有????有耗子?????耗子????那么大个??????”      邵真看一眼他比划的尺度,扯扯嘴角:“米老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袁嗣不管,只嘻嘻哈哈挂到邵真身上,歪头一看他身后跟着的聂加又哇哇叫开了:“哎呀,这是谁?你金屋藏娇了这么个好东西都不告诉我,让我摸摸,竟然是活的啊啊啊啊啊!”      聂加被他的爪子弄得又痛又痒,当场眼泪汪汪的看向了邵真,邵真面无表情,抬手招人把袁嗣扔出去了事。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的日子又变成了一滩死水,不过这是就他自己来看,外人是不知道的。      他在这几个月里自认为遭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对什么便都带了一种无奈的超脱,然而当超脱过后,全身就被寂寞扒的什么都不剩了。      这一天睡到半夜,彭道承无端端就想来点酒。      他的私藏很丰富,从钻表到各式珍稀珠宝,最看重的还是酒。      男人之于酒,很像英雄和宝剑。彭道承自斟自饮,半瓶洋酒下肚突然就有了一点愉悦。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前半生为名为利,身不由己。到了如今这个年纪,终于知道了温情喜爱,很多事处理起来却是难上加难了。      人但凡走得太快,挣得太狠,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后悔的事情也就越多。      彭道承对着窗外的月亮遥遥干了一杯,第一次坦诚面对了自己的失败。——他和邵真比恐怕什么都是不差的,只是爱情这个东西不等人,他在人家肯给的时候不要,转头再想去夺,事情已经不由人了。      彭道承可以想象,如果现在聂加还清醒,对他的反复和怯弱,除了瞧不起之外,只怕也不想再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了。      毕竟人最怕伤心,而他一直在这样伤害他。      不知不觉中天一点点亮了,彭道承裹着被子看着太阳慢慢爬出来,他身边是两个空了的酒瓶和半张床。——曾经瓶子和床都是满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美好都要用曾经来形容了。   他们属于他,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在他还来不及品味欣赏,就消失不见了。      彭道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聂加会成为他念念不忘的一段疼痛,这有多意外就有可怕。      阿山吃过早饭,来书房汇报了这个月的进账之后,顺便交代了关俊的近况。      关俊之前一直是彭道承的左膀右臂,经历了一番事故之后被撤职查办,如今好不容易从枪下活了半条命,彭道承就想对他开个恩典。      他的身边已经慢慢空下来了,很需要得力的人来填补。      “你去把大关带回来,就说事情过去了,活着就好。”      阿山答应着去办,果然,下午的时候关俊就出现在了客厅。      彭道承当时正在摆弄下面新进上来的改良小丸药,抬头看见关俊,错愕之中百感交集。——他们一起共事这么久,危难的时候同进退,该享乐了,他却表现的有点容不下人。      “大关啊!坐。”彭道承想做出个久违了的笑容,无奈他最近都在愁眉苦脸,笑和哭差不多。      关俊还是恭敬,除了神情憔悴,行为作风还和以前一样。      彭道承很欣慰,和他对视了一会,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打得响,震得关俊一愣,立刻就本能的跪下了。      他惶恐不安:“彭哥!”      彭道承不吭声,只低头看着他的后脖子发愣,半晌,才吸着鼻子微笑着:“你知道自己是我的什么吗?”      关俊毫不犹豫:“是刀枪,只要彭哥需要我随时都能穿透敌人的胸膛。”      彭道承摇摇头,有点悲从中来似的发起感慨:“你错了,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如果我不干这一行,你现在这个年纪应该正在读书,别人家父母能给的我虽然不敢比,可是一天三顿温饱,一个好前程还是可以保障你的,大关,我问你,你想出去走走吗?见见世面,多认识一点人,再回来就可以脱离这个行当洗白,好好过日子。”      关俊死命摇头,刚要说表忠心的话就听彭道承又说:“咱们这种人过的不是正经日子,好人家的姑娘不喜欢,可是出去留学就不一样,你这么聪明,又能忍,只要出去了就是好样的。大关,以前的事我也不说谁对谁错,总归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如果有选择,我又怎么舍得这么对待我的儿子呢?”      彭道承注视着关俊的眼睛,认清对方瞳孔里那个人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怅然姿态替他谋划未来就心满意足的笑了:“好孩子,听我的话,明天收拾收拾,决定个地方,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      关俊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在赶自己,不同于落水狗似的落井下石,彭道承给了自己一条好出路。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从那么小就跟着他,一跟就是十几年,天下那么大他可以归去的地方也只有这里。      “彭哥!”关俊哽咽着,说话艰难“我哪也不去,国外再好,我也离不开你,如果真要走,除非我死,不然?????????”后面的话夹带了哭腔,说到后来地板上已经滴了几大滴泪水。      彭道承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乍一看见对方决堤的眼泪还是不免心软,他烦躁的挥挥手:“算了,容我再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俺突然发现渣很可怜捏~~ 【竖手指,俺发誓会努力更新、、 35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俺貌似文艺了、、 PS:总觉得暗恋太辛苦了,可是还是不能让他们如意= =;   袁嗣在苏家憋了两天,几乎连耗子洞都掏遍了,问起动向,邵真也只说:“上去把聂加请出来。”      聂加此时正在游艺室打电动,被人催着叫,就不耐烦的转着眼珠瞪了那人一眼。      邵真听了回话,果断的说:“那咱们过去好了!”说着就率先迈开大步出了书房,领着袁嗣往三楼走。      袁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倒是第一次乐意合作。      “聂加。”邵真在房门口端正了一下态度,想想又低垂下脑袋,灰溜溜坐到他旁边去。      袁嗣摸摸鼻子,‘哈’的一声,也坐下了。      聂加还在专注于游戏,打完通关的时候才歪着头左右看了一眼盯着他的两个人,他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不过出于本能还是藏起了游戏手柄,蜷缩了双腿支支吾吾的说:“??????我才玩了一会?????你们不要抢哦??????”      袁嗣闻言呛了一下,‘唰’一下站起来用身体挡住了大屏幕,佯装着要把电视抱走的样子,一边用力一边自语道:“这个已经过了保修期,修起来费用好贵的,唉,现在的小孩子也太不知道爱护,三两下就玩坏了,作孽呦!”说着暗自拔了电源,只见前一秒还熠熠生辉的画面一下子就消失了。      聂加吓了一跳,还茫然抓着游戏手柄不放。他潜意识里不喜欢大人的鬼心眼,但是似乎没有办法。自己闷头坐了一会,爬到邵真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      邵真看看他,又看看在一旁兀自演戏上瘾的某人,点点头。      聂加得了首肯,从地上一跃而起,紧接着就跑到弓着腰的袁嗣的背后,严肃道:“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先生,请举起手来!”      袁嗣僵硬了一下,察觉到盯着自己腰间的物体可能是枪,便颓然呜呼了一声,转过身来。   聂加也不含糊,看他乖乖面对了自己,二话不说抬枪对准了他的脸就来了一下。——水柱凌空喷出来,滋滋作响。      袁嗣脸上脖子上全是水,打了个激灵才明白自己着了他的道,待要发作,只听邵真咳了一声,说:“彭道承不是简单人物,这些年涉猎的行业也多,如果你要硬来恐怕只能占到一时便宜,还是放长线吧!至于方式方法,你自己定。”      袁嗣点点头,一转脸又挥舞着手臂做了张牙舞爪的样子追逐着聂加乱跑乱叫。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其实没有什么可想的,对关俊说的打算送他出去的的话也不全是试探。——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简直就像亲人一样,如今顺泽形势不好,他在铺好路子,打倒邵真之前,如果可以多送两个人出去,日后无论成败也算有条退路。      翻来覆去琢磨了一下午,第二天当真遣了人去办出关需要的手续。      彭道承亲自点验了保险箱里的房契地契,以及一些买来准备升值用的宝石,金条,一一拿出来估算了数目,而后仔细分了比例,存到了关俊国外名下的银行。      剩下的一应不用他管,他和关俊好好休闲了几天,甚至去了附近的景点游览了两日,再回来就准备送人上飞机了。      关俊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庆幸一切可以恢复如初。      彭道承也不多话,他身边能走的都走了,倒也不多谁一个。不过还是在离别前一晚,通知了厨房做了丰盛佳肴,打算和关俊好好喝一杯。      餐桌仿制欧美做派,是个加长的形状。这东西当摆设是个能唬人的,可是真要用来吃饭,便凭空添了距离感。      彭道承今晚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惆怅,只过分亲密的拉了关俊坐在他旁边,唠唠叨叨说一些往事。   关俊一面低声应着一面给他布菜。      彭道承喝到一半,吩咐阿山也坐过来。三个人围着桌子占据了一小块位置,彭道承左右看看,他们都是年轻有担当的人,能力也强,肯跟着他是他的造化。      “喝酒,大关,我敬你!”晃悠着碰了对方的杯子,一抬头看见一张笑脸。彭道承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开口:“?????聂??????聂加????????你回来了?????啊?????”说着前倾了身体哧溜一下歪下了桌子。   剩下的两个人相互看看,一左一右架起他送上楼。再回来接着喝。      阿山心里有事,看着关俊正直的侧脸狠灌了几杯,再开口已经醉态熏人:“????关哥????我对不起你??????”      关俊闻言挑挑眉,不吭声。      阿山只好主动蹭过去,抓住对方的一只手握住,想想又含住了他一根指头用舌头轻轻舔了。      关俊被他的舌尖弄得全身发麻,挣扎着要往回收手,却被阿山死命拽住了放进口袋里。——做完这些,阿山轻拍了一下口袋,仿佛放进了贵重东西似的宝贵谨慎。      “关哥,如果可以把你变成人偶娃娃就好了,这样就能揣进口袋或者行旅包,永远跟着我。”      关俊不说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山干笑了一声:“我又在做梦了,似乎总是分不清状况,一看见你就想‘啊,如果关哥也喜欢我就好了’或者‘或许他也喜欢我也说不定啊!’,但是你看,你知道的,即使我狠着心把你送到了我们的对立面,你也没想过要来找我说情,哪怕只是说‘阿山啊,我不想走’这种不痛不痒的话也好啊!可是连这个都没有。”      “是不是比起把你送到敌人那里去日夜难眠,也不肯和我说一句软话呢?”      “我究竟是什么地方让你这么敬而远之呢?关哥,你想过没有,除了彭哥,其他人也是可以喜欢可以追求的,而我即使在不自量力,爱你也是没有错的。”      关俊不敢抬头,但还是歪着眼角看了阿山一眼。——那个紧抓着自己说着绵绵情话的人,没有了往日处事的淡定从容,只惶恐无措,光是这样静静地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额头上就出了一层汗。      面对这样的阿山,仿佛面对了年少的自己,关俊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他们稚嫩而执着的感情在一开始就错了方向,这时候回头去看,除了可惜遗憾,更多的反而是茫然。      没有人可以一根筋的永远喜欢谁一成不变的。时间之所以有它的魅力在,不外乎残忍和平静。也因此,再强烈的喜欢总会随着它沉淀在河床里,被水浪和沙打磨,从而掩埋在滚滚红尘里,只留一个模糊地阴影。      第二天总是来得很快,彭道承一觉醒来就被告知关俊他们已经出门。他在床头发了一会呆,还是穿了衣服坐车赶到了机场。      一进机场,循着指示牌找到登机位置,一众人等齐声和他打了招呼,只有关俊不在。      彭道承左右看看:“他去哪了?”      阿山回道:“在厕所。”      彭道承点点头,找了两个保镖跟着找过去。他知道关俊被蒙在鼓里这么久,突然让他走,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有的。      “大关” 彭道承叫了一声,把站在洗脸池面前发呆的人一把揽过来“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我那天和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是别人,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要你前途无量,平安康健,出去是最好的路,听话。”      关俊低着头,喉头动了动,也不知道原本打算说什么,最后却只说:“彭哥,我会老老实实的,职位什么的全不要,你只要让我跟着你就行。”      彭道承叹口气,搂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临到检票的时候还是说:“大关,你要记住,这不是驱逐和抛弃,是你自己的前途。”说完自己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递给阿山一张飞机票“你也去,到了那边两个人要互相照应。”      阿山微微惊讶,但还是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说:“那彭哥自己保重。”      彭道承挥挥手,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进去,又等了一会,再出来飞机划破了天空,留下一条破碎的飞机云。      彭道承仰头看了一会,终于钻进车里摇上了车窗 。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有时候想想,人生最不能把握的就是聚散,谁匆匆来了,又走了,都是命里的定数,说不准的。   可是如果可以连着回忆一股脑都带走岂不是两全其美了吗?      人都走了,他还徒留着那些往事,不能扔,不能忘,寂寞难耐了就扒拉出一点自己看看,看够了再塞回去。      人前他还是风光无限的一派大佬,人后也只是彭道承。——这三个字一路走来打杀砍伐,全无一点人性,老了老了却只剩下自己一个。      该走的不该走的,无辜枉死的如果都还在,怕是整个别墅都装不下。他现在也不求那么多,只要一个关俊似的衷心下属,一个阿山似的伶俐军师,再多的也只差一个死心爱他的聂加了。      可是连这也不行,老天看不惯他以前杀戮太多,这是在罚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俺貌似文艺了、、 PS:总觉得暗恋太辛苦了,可是还是不能让他们如意= =; 36   袁嗣特意花费了几天的时间,从外省叫来人去和彭道承接洽。——他的本意是两边都不得罪,可是真要取舍起来怕是终究要舍弃一头了。      彭道承身边没了阿山,少不得凡事都自己过过脑子。然而要和外面人合作的事情一传出来他当先就首肯了。他是太想扳倒邵真了,财力人力就都需要大肆搜刮扩张。      袁嗣听了手下人的回报,让律师在合同上多添了几条模凌两可的话,以备之后钻空子用。      彭道承显然很高兴,他在欣赏对方雷厉风行的时候,自己也不好顾虑过多。合同更是只找了专门负责这块的员工精细看过,当天就签订了。      合作的事情一经敲定下来,两方的人开始频繁走动。袁嗣为了计划如常进行,甚至让人传话过去,说是可以看看他们的公司规模,以及工厂设施等等。      彭道承一面客气的说信得过信得过,一面果然派了一队人过去审核检验,做出了仔细小心的样子。      袁嗣暗地里把全程都拍下来了,闲的时候就在大客厅里循环播放给大家看。      邵真看着画面里彭道承轻微憔悴消瘦的模样,只管回头去找聂加。聂加这些天吃的好喝的好,只是身体虚弱,因为天气冷的关系,气喘也时有发作,精神便有些萎靡不振。      邵真把他抱到腿上,用额头抵住对方试了温度,便难得的温柔一笑:“看看这个,你还认识吗?”      聂加恹恹的,一脸的病态,在他怀里轻轻动了两下,便蜷缩好了趴卧在他的肩膀上,并不回头。   袁嗣在一旁看着有趣,忍不住逗他:“聂加!我这里有糖你吃不吃?”      聂加晃晃脑袋,又在邵真胸前拱了拱,半晌,才低低回了一声:“我不舒服,不想和你玩,你走开!”      袁嗣摸摸鼻子,只好转头和邵真说话:“鱼已经进入捕获范围,什么时候收网你定。”      邵真拍拍聂加,见他一直耷拉着脑袋不想说话便命人一面把他送上楼,一面去找家庭医生。对于袁嗣的话倒是个漠不关心的样子,只在起身的时候说:“这是你的事情,不用问我。”      袁嗣气得哇哇大叫:“你倒摘得干净!”      “难道不是吗?他死了你就不应该进点心意?”邵真面无表情,整个人一瞬间冷峻逼人“三爷之前对你的接济和帮助,包括替你上下打点以及肃清后来反叛的事情他虽然一句都没说过,你却不会不知道,现在不过是用你个举手之劳,你委屈什么!”这话不算严厉,意思却很明确。袁嗣明白过来,他并不希望自己一直裹在别人的恩惠里过日子,然而真要划清界限,报恩是首要的。      邵真抬眼看着他,又说:“我劝你还是有点样子,这才做了什么就炫耀成这样,事情不到最后一步什么都有可能,你现在高兴过头保不准最后就是你输了。”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一夜睡得很好,被窝里又添了暖人的男孩子。——对方年纪虽轻,模样上却是与世无争的一种气度。彭道承盯着他的睡脸看了一会,心里就有了不确定的模糊地一点情热。      他的手顺势滑到男孩腰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皮肤很紧,是青年人特有的芳香嫩滑。腿也长,又白又直。      彭道承上上下下把人摸了个遍,再抬头已经出了一脑门的汗。      男孩还没醒,径自在梦中笑弯了嘴角。彭道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突然就什么都不想做了。——他喜欢美人,前头玩弄过的加在一起恐怕要装满半个卡车。而对于一个用来解闷的孩子,暖床,陪着他玩乐已经很不容易,再做别的,就没有兴头了。      他还没有老到要念着一个人的好过日子的地步,身体上却先一步守寡似的不想再招惹任何人了。   早餐还是按照老例一碟碟摆上来的,彭道承独自坐在长形桌子面前,慢慢吃了几口,便吩咐人把小虎子带上来。      小虎子近来又壮实了些,扑起来几乎没有谁可以活命,彭道承却觉得自己把它养娇弱了,失去了动物凶猛的本能,放出去,它自己是活不成的。      “小虎子” 彭道承一手牵了拴住它的绳索,一手指着桌子上的包子点心“想吃什么自己去吃好不好?”说着果然放了手里的绳子,任它窜到桌子上肆虐去了。      一时间杯盘狼藉,小虎子好像也不是在吃,只是玩。      彭道承眯着眼睛,嘴里叼着一支烟,时不时的抽上一口。      “彭哥。”睡到这时才醒的男孩子揉着眼睛,脸上还残留着困顿,嘴上却很懂礼貌的问了声好,而后打算下楼来。      小虎子一直被圈养,不惯见生人,乍一看见那个男孩,几乎是立刻就要扑上去。      中途有手下出来试图挡住,然而以豹子的速度,人的身手再快也是枉然。      事发突然,彭道承愣了一会才开口去喝止。——他几个大步走到楼梯口,豹子已经和人双双趴在地上,他看着被小虎子压在身下的男孩子露出的半个脑袋,头发蓬乱黝黑,是一个年轻的生命。   有人慌忙跑到他身边:“彭哥。”      彭道承摇摇头,木然的让人把小虎子拉走,地上的男孩子苍白瘦弱,他一把抱起来的时候似乎抖了几下,而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      彭道承颤巍巍的抱紧他,低头在对方的额头上一连亲了两下,也说不清刚才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觉得头皮发麻。此时抱着还有呼吸的活人就替他生出了劫后余生的欣慰:“好孩子,你叫什么?”      男孩还在发抖,嘴唇都白了,半晌才还是说:“我叫小幽。”      彭道承摇摇头,左手摩挲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从今天起,你叫聂加好不好?”      男孩无所适从,伏在他怀里几乎要断了气似的咳了几声,慢慢平复之后,倒是仰头笑了,尽管这笑生硬而不真诚,可是还是看着让人欢喜。      彭道承手臂穿过他的膝下把他打横抱起来,满意的一步步上楼去了。——他知道小幽不是聂加,然而还是觉得光是叫着那个名字心里也很雀跃,人他一时半会还不能抓在手里,名字却是时刻都能叫一叫的。      这样也很好了,他不敢奢望更多。      =============================俺是分割线============================      聂加当天便高烧起来,邵真守着他挨到半夜,换水的时候终于看见他微微睁开了眼睛。      “醒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邵真尽可能和蔼的询问了,见他摇头,便皱着眉毛端坐在床边。高大的阴影映衬的聂加更加瘦小虚弱,几乎两根手指就能捏死的昆虫一样。      只不过想来昆虫也是比他健旺的,时不时还要啾啾叫两声。      聂加精神不好,但还是望着邵真喃喃道:“袁嗣的事情你不能撒手不管,他性子跳脱,离开的时间也长,人心如果要变是很容易的。”      邵真点点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细细瞧了他一会,突然弯腰靠近了他,而后轻轻揽住了对方的肩膀。      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只像小孩子似的彼此抱着。      聂加嗅着他头发里的一点淡香,渐渐觉得身体暖烘烘了。      “邵真”他难得的枉顾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只同辈间谈天似的允许对方脱了鞋,上床和自己并肩靠在一起。      邵真的手和他的不同,宽大而温厚,掌心永远都是红彤彤的一片暖色。聂加疲乏的倚靠着他,只觉得一瞬间天地如春。      他原本从未打算说出真相,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讲明什么。堂堂一个老大被枪杀了,有幸可以在别人的身体里活过来,一时的庆幸过后,他所深思的报仇计划便是和谁都没有关系的。      仇要一个人报,中间需要借助的也不过是以前帮派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      有时候想想,苏润西即使死了,根骨里也还是骄傲乖戾的。      然而对于邵真的忠诚和痴心,他第一次动摇了。      “天晚了,你回去睡吧!”聂加歪着头靠了一会,脖子发酸的就要躺回去。      邵真扶着他躺好,细心掩了被角,也只说:“我陪着你。”      聂加看着他,对方眼下有一片明显的阴影,轮廓也因为担忧而被附上了一抹阴霾。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往日里的英俊淡然,反而有了一种阴郁的忧伤美感。      聂加若有所思,几乎立刻就推开了他:“出去出去,别在我这里碍眼。”      邵真怔愣着,听聂加狠狠咳了几声,竟是有些撕心裂肺的意思,不由紧张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叫医生过来?”      聂加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胸腔里一颗心跳的飞快,但还是警惕的蜷缩了身体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后脑勺给他,一叠声的赶人:“??????滚?????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俺想问,迄今为止,这个文大家觉得最萌的情节是啥? 【摸下巴,俺现在很迷茫捏~~ 37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全了、、 俺最近一直在纠结字数,过3K好像越来越不容易捏~~ 貌似说看不明白的亲越来越多了【眼泪,这只能说俺不是一个好的讲述者,故事在那里,说出来让大家喜欢好像也不容易、、 再看看吧,有时间俺就修一下,顺便捉虫! 最后感谢一直追文的亲,俺很欣慰,群么(╯3╰)   邵真白了脸色,扶着聂加又是拍背又是喂水,忙了好一通,聂加才终于疲惫的靠着他安静下来。   然而这安静也是短暂的,聂加在床上缓了一缓,还是说:“你回房去吧!”      邵真不为所动,好半天才就着床沿下了地,穿上鞋站好了。      聂加全身酸痛,发过病一样的虚弱,见他原地杵着,不由抬眼看过去。邵真隔着半米的距离老实站着,腰身挺拔,依旧是毕恭毕敬的姿势。      聂加叹口气:“回去吧!楼上楼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时间长了不好。”      邵真看他一眼,终于抬腿出了门。      对于这种来自于青年的倔强,以前还可以半推半就,现如今除了困惑和反感,再多的也没有了。      苏润西活着的这二十多年在情爱上关注的很少,甚至连举世闻名的爱情电影他都是不看的。只听冗长枯燥的歌剧,喝养生的南方汤。      所以在身边冷不防出现一个追随者,每天以爱慕的姿态为他做东做西,他在感官上就先抗拒了,更别说其他。      然而邵真却是少有的痴情长情,纵观前前后后,他竟是有点‘非他不可’的意思。      聂加翻个身,在朦胧的灯光下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尖。——青葱一样的鲜嫩修长,指甲圆润饱满,颜色也好看。只是未免过于冷冰冰了。      这一点无论他是苏润西还是聂加都是一样,他们为人清冷,就连四肢也全无人情味得很。      那么还爱他干什么呢?冰刀似的刺人不说,未必就是谁都能捂热的体质。      这样一想,邵真莽撞的爱情就是在自讨苦吃了。      =============================俺是分割线============================      袁嗣自从那天得了教训,远远看见聂加也躲了过去,老鼠见了猫似的。      邵真不想理他,自然对他敬畏的态度也装作视而不见。只给聂加穿戴厚实了抱好了坐车出门。      聂加这几天一直都在低烧,病情时好时坏,半夜窒息着醒来的情况就出现了两回。邵真吓得不敢拖延,当晚就召集了市内的专家随时准备会诊。      聂加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只让人在屋里装了氧气瓶和简易的医疗设备。然而实在不是长久之计,这一天,邵真看他精神还好,早饭也吃了半碗粥,便决定带他出门去看医生。      车厢里早被暖气烘热了。聂加歪着脑袋埋在邵真胸前,身上又盖了一层羊毛毯。邵真紧紧抱着他,时不时询问一句“冷不冷?”“哪里难受”之类的话。      聂加似乎心不在焉,往往要瞧他一会,才能分辨出这是在车上,对面坐着的是谁。      邵真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终究还是垂下去,了无生气的纸人似的,只有漂亮还是依旧,却半点活泛的气息都没了。      一时到了医院,一群人哄着聂加做了简单的检查化验,剩下的就是一堆老头子关在屋里做最后的交流,以便确定出个治标治本的办法。      在这期间,聂加被带到带有小套间的院长办公室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虽然还是毫无神采,却破天荒的开口说饿。      邵真虽然高兴,却只能遵循医嘱,把从家里带来的煲了一晚上的燕窝粥热了,喂了点。      聂加慢慢吃了几口,脸色虽然还说不上多好看,整个人终于是暖和起来了。      邵真面对面抱住他,缓缓摩挲着对方的后背,再要喂,聂加摇摇头。      “怎么不吃了?”      聂加晃晃脑袋,伸手在肚子周围按了一下,抬头的时候脸上都是茫然:“这里好难受,有火烧起来了!”      邵真想起他脾胃不和,只好放下碗,担忧的替他按摩了胃部,又抱着他哄了一会,聂加便在那温暖中又睡过去了。      再醒来,已经有著名的老专家按着针灸的穴位刺激了聂加的几个大穴,他躺在白茫茫的病床上,四周一圈都是陌生的面孔。      聂加不安的动了动,待要起来,早有一双布满老年斑的大手扶住了自己,而后手臂上便多了几枚细针,酸麻的蛊惑着神经。      这种感觉很不好,聂加闭眼待了一会,突然就觉得身上爬了一条蛇似的冰冷难受,渐渐出了一额头的冷汗。他开始胡乱挣扎起来,用仅剩的力气叫喊着:“?????你们放开我放开我??????邵真??????邵真救我??????”他语无伦次的喊了几声,忍着痛似的,慢慢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      邵真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聂加在床上胡乱踢了几下腿,他没有力气,几乎要摔倒。邵真大步过去打算扶住他,谁知聂加竟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慌忙缩回了手,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起来。      邵真见状摒退了众人,小心的靠近了床边,慢慢哄他:“怎么了?聂加!医生在给你治病,你也不想晚上不能睡觉,呼吸难受是不是?”说着抬起对方的下巴想要看看他,却不由一惊。      聂加面无血色,嘴唇也是苍白的。整张脸上只有眼睛兀自又黑又大,衬得他更加嬴弱不堪,仿佛一碰就要碎了。      邵真心疼的不能呼吸,只真情流露的苦了一张脸,要哭似的抱着聂加团团转:“这是怎么了?你怕他们是不是?别怕,有我在,我在这陪着你,没有人能欺负你的!”说着揉着对方的一头黑发亲了又亲,真是万分的小心。      聂加埋在他的怀抱里打了一会颤,半晌,才推开了他,伏在床边把早饭全吐了。      这趟医院来的不如不来,人没治出个所以然,倒是难受了一个好歹。邵真心里有火,面上却还是一副冰山似的冷漠。      抱着聂加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刚出了拐角,就看见彭道承领着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进门来了。      两帮人在并不宽裕的走廊里遥遥相见,邵真第一个反应就是抱紧了聂加,稍微一低头,打算就这么过去。      然而彭道承却咋呼着拦住了他们,并伸出一只手来挑开了聂加的帽子,兴味的看了一眼,而后揽着身后男孩子的手笑道:“来,你也看看,他以前可是个大美人,也是你的前辈,不过如今这么半死不活,却是连你的一半都比不上了,亏了邵老大拿了半根手指千方百计换了去,有什么意思呢?”      邵真看他一眼,默不作声。      倒是那个由彭道承带来的男孩子大惊小怪的‘啊’了一下。聂加被这一声近在耳边的尖叫惊醒了,恹恹的睁开眼睛去看。见彭道承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不由伸手过去,像是在讨要一个拥抱。   彭道承看着他,又在那包裹了厚重皮毛的胳膊上扫了一眼,一转身拉着那个男孩子走了。      聂加看着他们的背影,难得的撇着嘴角嘟囔道:“真小气!”      邵真不置可否,只小心的抱好他钻进车里,一路回家去了。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今天本来高高兴兴,在走廊里遭遇了那么一出,好心情就见鬼去了。      小幽不敢惹他,被医生摆弄着查着查那,也只是老实乖巧的微微一笑。      终于查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小幽小心翼翼的提议说:“在外面吃饭吧!”      彭道承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并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司机开车回去。      此时已经是隆冬,彭宅的游泳池已经抽干了水,封了。院子里只有粗壮的松柏依旧枝繁叶茂,剩下的却是半点喜庆的意思都看不出来,只一味的衰败萧索下去。      彭道承裹着大衣在前院站了一会,身上发冷发木,思绪却一阵翻江倒海似的飘渺来去。      他是最不喜欢虚无和不确定的,如今守着这寂寞过惯了,心里倒很受用。只是隔了这么些日子,突然再见到聂加,很多滋味都说不清楚。      小幽是个知冷知热,懂疼人的。养着他很多时候都有乐趣,可是一旦和聂加比较起来,怕是给他提鞋都不配。      彭道承想起之前在医院,聂加缩在一身大毛衣服里,皮肉都见不到,牵引出来的却是更浓烈深沉的美好,仿佛天外来客似的少有和珍贵。      四目相对的时候,聂加朝他伸手过来,彭道承注视着对方纤细的手指,几乎连手背上的血管都能数的清。      当时的第一个想法是,邵真没照顾好他,可是瞧着聂加带笑的脸,又觉得比跟着自己活泼了一点。      彭道承原地慢慢踱了几步,苦笑不已。——他和这世上最好的无缘,只能拿一般的将就着过日子。      生活还是照旧,只不过回忆的时候多了点,也更后悔难过,再要强求,聂加也只能偷偷地活在属于他的一个人的世界里,辗转而不得解脱。      而这一切,旁人不知道,聂加也是不知道的,只是他一个人辛苦的念想罢了,哪一天非要拿到台面上去说,也不过是外人眼里的大笑话。      然而,却恐怕是他此生里最真挚最看重的。一段爱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全了、、 俺最近一直在纠结字数,过3K好像越来越不容易捏~~ 貌似说看不明白的亲越来越多了【眼泪,这只能说俺不是一个好的讲述者,故事在那里,说出来让大家喜欢好像也不容易、、 再看看吧,有时间俺就修一下,顺便捉虫! 最后感谢一直追文的亲,俺很欣慰,群么(╯3╰) 38 邵真也不在意,只在碰到面的时候问几句最近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冬天的衣服够不够的寒暄之类。 袁嗣好脾气的一一回答了,也不见外的去了衣帽间选了厚重的皮裘穿上,又去聂加房里炫耀了一回,而后笑嘻嘻的出门了。 聂加的病一到冬天就频繁发作,身体寒冷酸痛,精神短少,好在吃了药,大多时候都在昏睡,倒是慢慢养起来了。 此时看见袁嗣抖落着一身黑中犯红的大毛衣赏,还很有兴致的摸了一把,而后挪揄道:“你穿这个不配,给他穿最好了。”说着伸出一根指头朝邵真点了点,复又蔫蔫的靠住了枕头。 邵真挑挑眉,把在一边被这话激得跳脚的某人强按住,示意他坐坐就出去。 袁嗣偏不听话,只斜倚在门上,做了个电视里大侠们甩斗篷的动作,自认为潇洒风流的一笑道:“我就穿,气死你再冻死他!” 聂加忍不住翻个白眼,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邵真微微皱眉,对袁嗣摆摆手:“他晚上休息不好,没事你就出去吧!” 这是明显的偏袒和爱护,袁嗣认识邵真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看见他知道护着谁,不由惊呼道:“呦!你这个大冰块现在也会怜香惜玉了,真是难得。不过可惜了,喜欢上一个病秧子,看他这样子过得了冬过不了冬都不一定吧!” 邵真抬眼看着他,眼中有杀气一闪而过。——他对付毒辣的人身攻击一向只会一枪放倒。然而如今袁嗣至关重要,不得不给他一个畅所言的机会。 这么一想,邵真早就沉了一张脸,只隐忍着出了房间。察觉到袁嗣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下了楼,似乎意犹不尽,不由站住了回过头去。 袁嗣和他年纪相同,却一直是少年人的模样长相。邵真就近看着对方脖子上的一根青色血管,知道在那下面流动着温热鲜红的液体,突然就觉得袁嗣的生死简单极了,不过是他一只手就能扼死的事。 “袁嗣,我做事只求对得起三爷,其他的你该看的不该看的,心里怎么想,我都管不着,只是你别凡事兜个明白,我怕我这耳朵一不好过,会忍不住缝了你的嘴。” 袁嗣被他用黝黑的眼睛瞪着,仿佛被狼看上的猎物一样,不由打了个冷战,气势上倒还逞强道:“——干——干什么——谁怕你——”说着快步跑出了大厅,在院子里坐上汽车扬长而去了。 邵真看着他简直算是落荒而逃,转身坐到长沙发上,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自说自话道:“你是不怕我,只怕他。咱们这批人里要说对他不喜欢的几乎没有,只不过我自己命好,可以天天看见他,一起生活过日子而已,其他的只怕半点也没比你们多得了什么,白让他看不上。”说完抬头望了一眼楼梯的尽头,想着聂加和苏润西交错出现,真假难辨。心里却是半点高兴也没有,只把一腔的热情颓废了,空剩下一副爱的壳子“如果可以,我宁愿不以这种形式和你团聚,不是你不好,是我再也回不到从前,后头的路也是死的。这一辈子,要说能忘了你,恐怕只有死还是个解脱,不然,不然自己都觉得可怜。” 爱一个人什么时候都没有是非对错可说,可是如果对方没有这个意思,你就是大错特错。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在新合作中简直算是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连打算养老用的根基都动用了一部分,只求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最多的利润。 小幽在房子里楼上楼下的转悠,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大露台的摇椅里晒太阳。冬天的太阳看着唬人似的光芒万丈,其实热度有限。每天也就中午的时候有那么一会是极舒服温暖的,剩下的时光都是冷阴阴的森森然。 小幽在这短暂的和平里安乐的享受了一杯热可可,再起身已经奔着书房去了。那一向是这个房子里的禁地,他也只敢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禀告了姓名,等待着。 彭道承这时刚结束了与阿山的视频对话,他事无巨细的询问了他们的生活状况,又问了关俊的动向,听见说似乎也融入了一些,英文学起来虽然费力,意愿上倒是很甘心的。不由点点头,接收了传过来的几张带有欧洲风情的户外照。正在一张张摆弄,小幽就进来了。 小幽到底和以前的那些孩子不一样,十分守规矩本分,起卧也从来不会巴着他要这要那,只有看见甜腻的蛋糕和点心的时候才会孩子气的摇晃着他的一条胳膊,撒起娇来。 彭道承招招手,示意他到跟前来,揉着对方松软的头发抱到腿上坐好,问道:“干什么来了?” 小幽乖巧的靠在他身上,头发微垂下来堪堪挡住了眼睛,看人的时候便有一种朦胧的含蓄美。细长的脖颈干净白皙,靠近下颚的位置竟然还有一颗黑痣。耳垂小巧精致,脸上常年笼罩着一层淡粉,动辄就要微笑,真是个尤物一样的蛊惑了男人的心,犹不自知。 彭道承这样抱着他,仿佛并不介意他是为什么进来,只心满意足的埋着头蹭了蹭对方的后颈,又说道:“午饭吃的什么?厨房新进了鲍鱼,你要吃就让他们做。” 小幽被他弄得发痒,一下子笑得花枝乱颤,几乎要摔下来。幸好彭道承紧紧抱着,前后护得很好。不过还是被点了鼻尖,吓唬了一通。 彭道承手里抱着这一团温软的热意,只觉得自己也活过来了。——可见凡事都要习惯,鱼有鱼的好处,熊掌有熊掌的好处。虽然一开始模样上天差地别,用处总归是一样的。 不必分得清楚,他也就在这难得糊涂的里获得了一点不可求的安宁。 晚饭果然吃了鲍鱼做的粥,辛香的鲍鱼和虾仁,扇贝,燕窝混在软化成坨的粳米里,颜色好看,味道也好。彭道承一连吃了两碗,又就着一叠素菜吃了一个银丝花卷。便去阳台上抽例行的饭后烟。 小幽食不言寝不语,不得不说他在某些方面很有大家庭教育出来的风范礼貌。彭道承很喜欢他这些不知道来处的矜持儒雅,倒像是个做惯了□刻意装出来的淑女。 “吃完了早点睡吧!我还有事,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彭道承吐出一口烟,把烟屁股顺着阳台扔到楼下,回身拿起外套出去了。 小幽还在慢条斯理的吃饭,半晌才抬头看了门口一眼,又看看自己手里和餐具成套的白瓷碗,突然手一抖,打翻了一个。 那碗白净匀称,做得极薄,掉在地上立刻就碎成几半,骨肉分离了。 小幽冷眼看着,终于背对着夜色绽出一个冷笑。 =============================俺是分割线============================ 苏宅到了夜里两点,正门口的大灯依然开着。 彭道承坐在车里,一面昏昏睡似的烦闷倦怠,时不时还要扫几眼苏家的雕花门栏;一面又强打了精神,专心听车里播放的晚间新闻。 最近天气不好,附近几个城市都被冷空气席卷了,出海简直不太可能。而他手里还有一批货急等着出去。 海外航线本来就不好开,握在他名下仅有的几条还是早年前一任老大留下来的。彭道承图谋以后,很多路子都做了重新规划。其中海路尤为重要,他也急功近利,整顿起来更是下了狠手。虽然现在下面都知道忌惮他,却也越来越小心翼翼,没有十足把握不敢轻易走货。 彭道承按了按太阳穴,又朝对面的深宅大院看了一眼。如果要走陆路,少不得要和邵真买关系。 这关系买来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自从他们之间因为聂加出了问题,邵真赔了半根手指不说,之前定好的合作,甚至于追加了上百万的投资都陆续撤回去了。 彭道承后来清点了所有账目,自己倒是没赔,反而得了零碎的一点好处。至于邵真就不知道了。 “彭哥”司机四下里看了看,只觉得夜里静得可怕,他们带的人又不多,这样大刺刺的停在人家门口,要进不进,要走不走的,就怕一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彭道承点点头,终于按了车门下去。 苏宅这时候已经全动了,门铃响了半天才有人哆嗦着一边穿衣服一边开门迎他进去。 彭道承把人都留在门口,单枪匹马的进了大厅。 邵真近来夜里都要起来几遍去看聂加,因此门铃一响他就起来了。 四目相对,邵真也只吩咐下去:“聂加刚才咳嗽了一阵,有点喘,把氧气架上吧!” 彭道承一言不发,看他忙前忙后鼓捣好了,才端着茶杯笑道:“怎么聂加如今身体这么差了?” 邵真抬眼扫他一下,懒洋洋靠住了沙发靠背,一挑眉,道:“彭哥这么晚来不会是为了看聂加被我照顾的如何吧?” 39 番外:悠悠我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来自于赞同3P的童鞋,完全恶搞,和正文无关【举手,俺发誓俺是一夫一夫滴亲妈一枚!苏润西自幼去了国外,他对一切节日的理解就是信用卡里会无端端冒出带几个零的数字,而后自家老爸会打电话特意说或者不经意地说“哦!那个,过节的红包啦!” 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他成年,苏老爷子患心肌梗重病不治,他从美国回来,对于XX号是XX节日,如何过节,他也统统只会吩咐手下给帮派里的人按辈分发奖金,完全承袭了他老爸的‘有钱万事足’的传统。 这一年,苏润西先是过完了他的三十岁生日,而后突然病发,去了国外疗养了四个月,再回来已经是中国的七夕。 邵真没去机场接他,反倒是彭道承赶早过来等了两个多小时。 苏润西一下来就带着眩晕几乎是立刻就要摔倒,幸而被左右跟着的保镖扶住了。见到彭道承做了七彩斑斓的条幅,前后围着一群黑衣人,庄严肃穆,不由好笑。 彭道承把他一路搀到车上,刚一落座,就上下打量了他,看他虽然脸色苍白,分量上倒是没有轻多少,不由抱起来爱不释手道:“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咱们家都要被邵真拆了!” “哦?”苏润西挑挑眉毛,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全身乏力,并不算立刻就追究某人说的险些家变的具体内容。 彭道承看他懒洋洋的伸了一只手按住胸口,眉毛也皱起来,吓了一跳:“又不舒服了吗?不是说治愈了才回来的?” 苏润西正在闭目养神,他的动作很多时候都是下意识的,毕竟在这个身体里久了,还是要顾及本体的一些习惯,而这些小动作如果可以及时替他挡住彭道承的恶人先告状,何乐而不为呢? “没有”苏润西咳了一声,身体随之在沙发上下滑了半寸,坐不住似的“只是有点闷,你别担心。” 彭道承不敢怠慢,抱着他的手臂都在发颤,只一味的催促司机“抄近路,开稳点。” 转眼到了苏宅,彭道承执意要抱苏润西上楼,他拗不过,又觉得双腿实在是酸软麻木,便索性犯一回懒。 不料上了楼才知道邵真今天竟是早回来了,正站在二楼的大露台不知向下在看什么。 彭道承厚脸皮是出了名的,自然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有苏润西手足无措,遇上邵真看过来的目光心里一震,只好转头埋进了彭道承怀里。 卧室还是原来苏润西住的那间,自从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很多典制规矩,包括以前的一些起居用餐习惯就都还按着过去的来。 邵真对此什么都没说,彭道承却觉得新奇,不止一次感叹道:“原来你们家的规矩大的和皇宫没差多少,难怪你这么彬彬有礼!” 苏润西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是这样从小活到大的,在旁人眼里被称之为严苛的东西在他身上不过是一些好的习惯而已,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解释说明的,这不过是他这个人的一部分组成因素,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 晚饭吃的很晚,碍于苏润西需要倒换时差,厨房将近八点才开始准备,真正吃上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过了九点,苏润西昏昏沉沉的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看一本诗集。 邵真在书房里忙最近的并购计划,他这两年也开始洗白,很多事情一旦持起来,不可能不动到根基,翩翩他又是最想不损伤分毫就办成事的,就格外难了。 彭道承因为他还在国外的时候就打电话说了要回来做个好吃的给他尝尝,这会也只在厨房里瞎忙。 诺大的苏宅里每个人都有事干,只有他抱着一床羊毛毯裹紧了自己,无所事事。 陆续上菜的时候邵真还在楼上,苏润西端着燕窝粥先喝了几口,觉得胸口里堵得难受,便搁下筷子,只看着厨房的人和彭道承忙进忙出。 “怎么不吃了?”等到彭道承端了自己的拿手菜上来,见苏润西歪着脑袋斜倚在桌子上,不由献殷勤道:“来尝尝我做的这个八宝鸭快,据说是用宫里传出来的法子做的酱料,慈禧当时吃了都赞不绝口了!” 苏润西点点头,在卖相好看的盘子上扒拉了几下,挑了一小块拇指大小的肉放进嘴里,边吃边点头:“是不错。”说着却没有再吃,只从餐桌前站起来,踱到了沙发附近,又拿起了那本诗集翻看起来。 “嗳?”彭道承不明所以,也跟着坐到沙发上“怎么了?” 苏润西摇摇头,目光在楼梯上扫视了一圈,摩挲着心口喃喃道:“突然有点不舒服,你们吃吧!我呆一会。” “怎么又不舒服了?”彭道承看他在灯光下的侧脸莹白如玉,只是一点血色也没有,连嘴唇也淡淡的“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国内出了什么事你才回来的,根本没完成疗程的治疗是不是?” 苏润西但笑不语,半晌,才对他招招手:“不是,你想多了,我这病天气一冷就不行,在哪里养都一样。” 彭道承紧盯着他:“那要不要吃点药?” 苏润西笑道:“不用了,我在这躺一会,你们先吃,一会我好了说不准还想再吃点。”说着慢慢躺下来,拿了个抱枕垫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彭道承不放心,一直看着他呼吸平稳,又替他盖了厚毛毯,才移步去吃饭。 邵真过了十点才下来,满脸的疲惫,看客厅里安安静静地,也只问:“三爷呢?” 有仆人立刻指了指旁边的小客厅。 邵真会意,走过去果然看见苏润西睡在沙发上,长睫毛微微颤动,像是随时都会醒来。 “他又不舒服了,你不要吵他。”不知过了多久,彭道承从外面进来。 邵真闻言看他一眼,伸手叫醒了苏润西:“别在这里睡,要睡上楼去!” 苏润西迷迷糊糊,眼睛还没睁开先了一声,而后又执着的靠住了沙发靠背,脑袋一点一点,又睡着了。 “说了别在这里睡!”邵真强迫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待要再叫,手已经被彭道承先一步制住了。 “他不舒服,你干什么?”彭道承压低的声音里面满是怒气。 邵真被他拽住了衣领,也还是不依不饶的说:“起来,别睡在这里!” 苏润西这回清醒得很快,几乎是立刻就被痛醒了,也不知道邵真失手抓了他哪里,苏润西茫然了一秒,突然就呼吸急促起来。——他在发病的时候一般都有先兆,这一次却是十足的措手不及。 另外两个人也吓了一跳,好在大家忙碌了一通,还是及时让他吸了药剂,缓过了这次发作。 苏润西靠在彭道承怀里,呼吸间带动着喉咙又腥又痛,他也不想说话,只抬手让彭道承把他抱回去,看也没看邵真一眼。 邵真从那晚开始一直被冷落了两三天,苏润西才想起把他叫到身边:“你是开始讨厌我了吗?” 邵真惊得抬起头。 “你不用怕,我也知道两个人总在一起早晚是这个下场,何况我们中间还有第三个人。不过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我希望你可以和我说个明白,让我做个准备也好。” “三爷!“多少年了,邵真无话可说的时候也只会叫这两个字。苏润西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这两个字对于他的意义,会不会已经相当于一块来自于本能的挡箭牌呢? 不会说,不敢说,不能说,有着那么多无奈的时候就说这两个字,既不失尊重,又客气。 “你也不用叫我,你如今也大了,好东西见得多,事业也做得好。说起来咱们之间有的也不过是先前我给你的一个机会,再多的你就是奉承我也不能承认。”苏润西摆摆手,算是止住了青年打算跪下来的动作“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也好,你要实在看我碍眼,趁早算出属于我的那份东西来,交给律师,我带着他就走。” 邵真脸上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什么。而苏润西已经连这些也懒得在意了,只是说:“我也是瞧得起自己,恐怕你就是给了我一半身家,彭道承也不一定会心甘情愿跟我走,算了,你们都一样,是我当真了。” 这次谈话过后,邵真果然更加忙碌起来,夜里都不回来。 苏润西的病在这期间又发做了一回,输了氧气才好一点。 这一天,阳光正好,明晃晃照的人发晕。苏润西提议到外面晒晒太阳,下人立刻搭了阳伞支在院子里,又给他拿了毯子靠枕,把他安置在藤木摇椅上。 他现在身体虚弱,一个小孩子都能要了他的命,而他也还是活着,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昏昏沉沉晒了一会,却是连半点真正的阳光都没照到身上来,不过空气是暖的,骨头里也就 连带着有了点活泛气。 这样过了两个小时,门外突然乱哄哄一阵响动,苏润西挣扎着看过去,只见保镖们七手八脚拉了车门,搬下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这是?”苏润西心惊胆战的跟在众人身后,眼瞧着那人的血流了一路,直到被放到床上,他才感确认:“邵真?” 床上的人动惮不得,被救治了一整晚才苏醒过来。 苏润西一直守在床头,见他醒了先谢了一句上帝:“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邵真摇摇头,艰难的动动嘴唇,声音都是破碎的:“——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今天——今天是情人节——我把合约——签下来了——以后——咱们就可以着——手上市的事——你高兴吗——我之前都以为来不及了——没想到还是赶上了——呵——” 恐怕从来没有人会没日没夜的忙,得罪了情人也不在乎,到了最后也只是为了在这一天完成一件大事送人。 苏润西看了他一会:“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想起自己收过那么多次礼物,最终都化作了一串串数字不知用到了哪里。只有这一回,他的江山但凡还在,邵真的心意就永远都无法磨灭。 40 番外:白首不相离 苏润西有时候会觉得,恐怕没有更好的了。 邵真爱他,彭道承虽然说不清楚是个什么心思,却也并不舍得离开他半步。 三个人相处起来不方便的地方很多,单就床上的你来我往来说,那两个人未必就是心服口服的。不过没办法,他体弱多病,医生兜过于劳累,或者担忧思虑,恐怕要早亡。 他并不怕死,人生那么长,苦痛和离别是早晚的。却还是在听完医嘱之后莫名的担心邵真。——他还那么年轻,既干净又温顺,有时候远远看着也觉得是个会疼人的,只是过于执着了。 至于彭道承,他能待在自己身边一时半刻就是有心了,未来的事想多了就是遗憾,很没必要。 转眼又是一年夏天,苏润西先是由他们其中的一个陪着外出度假,再回来未免疲惫不堪。然而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邵真把他买回来的一整箱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又分发了下人们的纪念品,便无所事事的陪着他歪在床上,听黑胶唱片。 苏润西挨着他,两个人靠的很近,鼻息都细微可闻。 这未免是天底下最好的日子了。 【从下面开始分源截流,俺要弄出两个不同场景来,大家都看看,最后决定要留哪一个捏? (1)“你没有事情要做吗?”苏润西躺了一会,青年还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虽然并不厌烦,眼睛却自动缭乱了,头也微微眩晕起来。 邵真看着他,似乎很无辜:“我守着你。” 苏润西点点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然而再开口还是很为难的样子:“底下的人干了那么多年黑道,现在你连灰色地带也不给他们,直接就想登堂入室,先不说各大公司不能容你,就是那些老人儿也未必就是和你一心。如果这时候有人闹起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邵真坐到他身边,抓了对方的一只手从上而下亲吻了,最终停在手指尖上,笑道:“我有打算,你不用管。” 苏润西看他一眼,挑着眉毛‘嗯’了一声,而后又不死心:“我老了,这些年又不管事,只怕现在出了门认识我的也没有几个,是我多管闲事了。”说着翻身下了床,懒洋洋的拿了一条浴巾,洗澡去了。 邵真还要再跟过去,早被他一抬手阻止了。 苏家的主卧室连着一个小套间,往里走就能看见一个大浴缸,旁边是一个小喷水池,用来交换冷热水。 苏润西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身上发冷,脸上就不好看。他想起自己如今也有了年纪,四十多岁的人皱纹虽然不多,精力体力却是每况愈下,不由心灰意冷。 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四肢酸软似的发麻发胀,仿佛体内的关节全被打通了。他在这热烘烘的温暖里慢慢闭上眼睛,第一次觉得惬意舒畅起来。 邵真还是依据着礼貌来对待他,数十年如一日。只不过成功的次数越多,眼里就越来越容不下人。苏润西想起自己以前的手段,现在拿出来只怕也过时了。人在安逸中总是要过分颓丧萎靡,他虽谈还保持着动物的敏锐,一出手爪子却烂了。 终于从水里出来,身上还在发虚,皮肤却粉嫩发红,无端的惹人喜爱。 苏润西慢吞吞的拿来浴巾,看见旁边挂着干净的浴袍,他这些年身体保养得不错,比起一般的中年男人还是相差甚远,伤风感冒也不是小事。 手里抓着浴袍换上,系带子的时候朝镜子看了一眼。他还是美丽妖娆的长相,岁月在他身上似乎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然而还是到了垂垂老矣的地步,夏天里也要盖着毛毯,怕冷,怕热,一点小病也要在医院住很久。 邵真没在卧室,苏润西乐得睡了一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和厨房要了一碗燕窝粥,没下楼去。 彭道承这几天去了外省商量开发的事。他们在这几年生意都是越做越大,一年里有大半年都要飞来飞去。 苏润西换了一张唱片,又点了一点安魂的精油,刚昏沉沉的有了睡意,电话响了。——这是半睡半醒间最让人抓狂的。他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又用毯子蒙住了耳朵,脑袋也干脆缩在枕头下面。不料铃声不间歇的响了五分钟之后,还在执着的叫个不停。 “喂!”借助电流传过来的果然是远在异地的彭道承,苏润西听着他问了午饭,问了早饭,再要问晚饭的时候,早烦躁了:“有完没完?” 话筒里静默了一会,有人在那边低声说了什么,彭道承只说‘让他们先等着’。一扭头还是笑嘻嘻的:“怎么,我打扰你了?” 苏润西不说话,被电话吵了这么一会,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发疼。 彭道承一下紧张起来:“是不是又是哪里不舒服,我听着你的呼吸不对啊!邵真呢?他怎么没陪着你,我走之前不是和他说好了吗?要寸步不离的看着你,现在虽然是夏天,气温高,哮喘虽然发作的少,中暑了也不是闹着玩的——” 中年男人的叨唠简直让人招架不住,苏润西忍了一会,只好说:“我现在正难受,要睡一会,先挂了吧!”说着不等对方说出个‘好’或‘不好’,自己单方面结束了通话。想想又怕他事后再打,索性连电话线也拔了。 之前酝酿好的情绪都被打断了,精油也烧完了。好在他确实累了,干躺了一会,仍旧一觉睡死了。 再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苏润西身上发懒,去大露台看了一会月亮,终究是没意思。 厨房跑来问晚上怎么吃,是不是把彭道承拿来的活鱼做了尝尝鲜。 苏润西抬起头:“什么活鱼?他去了外地少说也有一个星期,什么鱼能活到现在?” 那人笑了笑说:“您不知道吗?彭傍晚赶回来的!” 苏润西看着他,好半天‘嗯’了一声,而后噔噔下楼去了。 彭道承果然在院子里,他全身湿漉漉的,只在腰间围了个浴巾,似乎刚从游泳池里出来。 苏润西在树荫下远远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他虽然也老了,身材倒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 “嗳?你怎么出来了?”彭道承躺在椅子上抽完一根烟,一扭头看见他了。 苏润西但笑不语,往前走了几步,被他止住了:“先别过来,我把烟味散散。”说着挥手赶苍蝇似的一阵乱舞,又拿起桌子上的一块口香糖嚼了一会,才对苏润西招招手:“过来吧!” 苏润西看他小心翼翼,又想起邵真对他也像是对玻璃人似的,不由皱眉道:“你们要是觉得我摸不得碰不得,趁早找别人去好了,这么陪着小心干什么?”说着转过身,打算回去了。 “嗳?这是怎么说的?”彭道承忙从后面追过来,似乎是想要拉他袖子,被苏润西一甩,扔开了。 =======================================分割一下下========================== (2)苏润西叹息一声,邵真立刻靠上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润西摇摇头,对着他那乌黑发亮的眼珠看了一会,还是说:“你扶我起来,我要躺一会!” 邵真一直在看他的脸色,见并没有特别的难看,才扶着他慢慢躺好了,盖上一层薄毯。 苏润西睡觉的时候规矩很大,屋里一般是不留人的。邵真守着他待了一会,又走到床头试了一遍医用的电铃,才关上门出去了。 苏润西这一觉睡的十分不安稳,不知迷糊了多久,便觉得胃里被人捣了一拳似的又疼又麻。他不得不挣扎着在床头靠住了,歇了一阵,手掌下的心脏‘砰砰’乱跳,几乎失去了规律。 “——邵——真——”苏润西忍得难受,只觉得这一会下来身上先出了一层汗,也不知道是冷的热的,只耗尽了他的意志“——邵——邵——真——” 徒然叫了两声,胃里就翻滚起来,渐渐的连口腔里也开始腥苦,苏润西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终于打翻了床头的一个台灯,发出‘哐当’一声。 邵真此时正在书房办公,听见这不同寻常的声响,立刻就跑到了楼上。 苏润西还没昏迷,只窝在床边干呕了几口,他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难受,可是这一会的功夫仿佛五脏六腑错位一样,生生扯开了什么似的。 邵真吓了一跳,窜过来先抱住了他,也不怕脏,只回头对跟过来的人喊着:“找医生过来,快!” 苏润西靠在他怀里,闻着近在咫尺的一点古龙水味,倒还知道说话:“——去——去——医院——” 邵真心里咯噔一声,抱起他大步来到院子里,那里早有汽车备好了,此时一发动,很快就出了门。 这一路上车子开得飞快,苏润西歪在邵真的臂弯里,一时半刻倒还可以忍受,后来过了一个隧道,他就彻底不行了。先是呼吸困难,而后心脏竟然停跳了似的沉闷窒息。 邵真在旁边急得眼角发红,苏润西对着他的眼神,朦胧中想起青年最美好的东西一直都给了自己,而他竟然无以为报。如果这会就这样死了,只怕很多事情都要辜负了。 然而终究是无奈的,谁能控制生死呢? 医院的救治还算及时,各项检查下来的也快。 邵真拿着那些单据,想了想还是全部撕碎了,回头交代说:“过几天我会带他去国外治疗,在这期间你们尽全力保证不恶化就好,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要说。” 医生们唯唯诺诺,偌大的院长办公室外是一整个季节里最强烈的阳光,青年站在屋里,身体笔直,却像被什么什么遮盖住了,犹如一只受伤的兽。 之后的几天,苏润西一直在昏睡,仅有的几次清醒,邵真都守在身前,他像是一直没睡,眼睛里全是血丝。看见他却还知道笑一笑。 苏润西握住他的一只手,想说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死不了。话到嘴边却又怕触了霉头,也只说:“陪着我躺一会好不好?”说着挪了一点位置给他。 未完待续········ 【有看出来的没有,一个是以渣来扣题,一个是以邵真来扣题。 话说这个题目真是很有爱,写了谁和谁,基本就注定了他们最后的命运哦! 反正无论是谁我都能写出深情来滴【捂脸~~ 41 邵真看他一眼,胳膊支着脑袋靠了一会,又看了他一眼:“彭哥有事直说吧!大晚上的谁都没工夫陪客人,你说是不是?” 彭道承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在来之前已经思想斗争过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早做好了规划。可是一听他提聂加,一切就都乱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不见面还能绷着,没事人一样。一旦见了面,听见声音或者被谁提起了什么,自己的一颗心就又不软不硬的了,只是煎熬。 “既然邵老弟快人快语,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哥哥我现在有批货要出手,现在风声紧,恐怕要经你的手出去。”说到这,彭道承‘咚咚’灌了半杯茶下去,又研究了一会邵真的脸色,终究说道:“论道理,我们在走货上头一向互不相干,可是谁也挡不住要求人不是?我呢!以前虽然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现在有这么一档子事来求你,少不了舍出脸面去,让你开足了条件,互利互惠吧!” 邵真闻言挑了挑眉毛,依旧不说不动,只把茶喝够了,往茶几上轻轻一放:“恐怕我要让彭哥失望了,送客!” 身后立刻迎上来几个仆人,看看邵真又看看彭道承。 彭道承阴沉着,自我克制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一抬腿踢翻了面前的一碟点心。——他心里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也难得的想要容忍,不过凡事总有限度,是邵真欺人太甚了。 邵真不把他看在眼里,倒是从楼上下来个人他在耳边说了什么,两个人急匆匆上楼去了。 彭道承受了冷落,心里不甘,困兽似的在客厅里转了一会,把能砸的几乎都砸了。 =============================俺是分割线============================ 聂加在这个冬天里没有哪天晚上能睡好,这一晚好不容易睡了两个小时,又心惊肉跳的醒来了。 按他以前的习惯是不喜欢屋里留人的,那样睡起来不踏实,总感觉有人盯着。可是如今不行,上次去医院,医生建议过他最好做开胸手术,他是个久病的人,对医院抵触,对做手术就更没好感。 邵真虽然没强迫他,可也知道已经到了需要做手术的地步,他的情况就不会好到哪里去。半夜起来想喝水,或者又需要吸氧什么的都要有人知道才好,不然聂加真有个什么,他就万死难辞了。 于是,后来邵真每晚都要去看他几回,遇上聂加醒着的时候两人就说说话。他如果在睡,就守着他待一会。除此之外,他还吩咐了几个人轮流在外间打了地铺,随时照应着。 这一晚,楼下灯火辉煌,聂加身上难受,喝了半杯水又想上厕所。扶着个人好歹走到厕所,他摆摆手,自己进去锁了门,靠在门上喘气。 聂加再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扶着仆人的胳膊走了两步,心里像揣了小兔子似的‘砰砰’乱跳。——他知道楼下来的是谁,敢这么嚣张跋扈的除了彭道承没有别人。 走廊里是无尽的寂静,他们一步步踩在木质地板上,聂加侧耳听着楼下的动静,不知道哪步没走好,一下滑倒了。 他这一跤摔得技巧,外人看着沉重,当事人倒没什么。 仆人吓了一跳,见他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一动就要喘。只当是摔跤吓了一下,又发病了。忙火急火燎的怕人去楼下找邵真上来。 邵真一时上来,聂加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似的蜷缩成一团。 “让我看看到底是哪里难受了?来!”邵真伸出一只手,他对聂加讨厌手术还可以理解,可是看他抗拒吃药,未免还是不满,但也不敢真的打骂,只是手足无措的抱住了他的后背,上下顺毛似的划拉了一遍。 聂加在被子里忍得辛苦,感受着背上有一下没一下撩拨似的安抚,气管里一抖,咳嗽起来。 邵真这回终于强硬起来,不顾对方的意愿把聂加从被子里找出来。聂加还要挣扎,早被邵真抓住了一只胳膊。 人在生气的时候控制不住力道,聂加被他那么拉了一会,待要再动,早就疼得叫出来:“——疼——放开我——” 邵真紧张不已,要去看他的脸,被聂加躲开了。——两个人这样躲猫猫似的在床上搏斗了一会,屋里的人早就走空了,大户人家的下人都很明智,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聂加察觉到周围安静了不少,又忍了一会,才探着脑袋朝外看了一眼,而这一眼之后,终于一骨碌钻进了邵真的怀里,扭扭捏捏的说:“彭哥是不是来了?他是来接我的吗?” 邵真看着聂加:“怎么?你想和他走吗?” 聂加想了想,眼睛忽闪着小扇子一样“嗯,那他不是来找我的,难道是要找你的吗?” 邵真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还是说:“是的,他来找我,有事相求。” 聂加点点头,突然从他身上下来又躺回了床上。邵真给他盖好被子,他们彼此瞧了一会,聂加小声的说:“你说,人是不是应该记仇呢?”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歪头看了邵真一眼,不待他回答,又说:“要我说,知道记仇是好事,可是始终要记得自己在什么位置,在干什么。因为一点小事惊动了不该惊动的,那就是不知轻重了,对不对?” 邵真没说话,他正在想聂加话里的深意。 “你固然知道喜欢谁,里子面子都要做出一派深情的样子,这没什么不对。可是真因为这个谁舍了你老大的脸面,容人无度,不觉得太儿戏了吗?”聂加闲适的摆弄着自己的几根手指,见邵真脸色铁青,似乎心有不忍。想了想,还是说:“有的时候人失败不一定是出现某个大事件你没有处理妥当,更多的是在小事上不能把握好。比起儿女情长来,你的职责,身为领导者的本分别人一时半会虽然不敢说什么。可是怕天长地久,你在做,他们在看,服不服众,人心几何,终究会有个考量,真到了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聂加说完这一车话,爬起来喝了床头柜上的一点温水,终于对邵真挥挥手:“去吧!” 邵真又站了一会,也说不清脸上是个什么神色,心里又是个什么感慨,只如鲠在喉的下楼去了。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缓了这一会,看着满地的碎片,头脑清醒了一点。 邵真很快下了楼,吩咐人打扫了地板,又端上几碟子吃的,也新倒了茶水。瞧着似乎是个要长谈的势头。然而一开口还是说:“聂加问彭哥好,他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上回在医院,彭哥也见到了。” 彭道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是是是,见过的见过的。” 邵真并没有看他:“我想着聂加上回在医院里的诊断,大夫说要开胸,这总归不是个小事情,我心里烦,对人冷淡了点,彭哥别见怪。” 彭道承看他一眼,暗中咂摸着对方语气里的歉意的真实性,终于笑道:“咱们兄弟不用说这个,我也一向脾气古怪,看你这碗碟子好看,还要摔几个嫉妒一下,你要真计较,这会我恐怕早被赶出去了!” 邵真喝口茶,顺着茶碗的沿儿看了彭道承油光蹭亮的皮鞋一眼,慢慢的说:“既然都是误会,咱们还是说说彭哥要的那批货吧!” 42   事情谈的很快,邵真决断起来很像苏润西,不是大事,基本一下就拍板了。      彭道承不知道喝了多少茶,嘴里苦涩,心里倒还算高兴。      司机一直在苏家大门外50米的地方等着,很尽职,连瞌睡都没敢打。彭道承就着门把手回身望了一眼,诺大的苏家被灯光笼罩着,很像盛世王朝不灭的灯火。      “走了!”他拍了一下司机的后脑勺,想起家里还有温香软玉的孩子等着,眼睛一闭就在略微摇晃的夜色里睡着了。      邵真直到上楼脸色也不好看,他甚至破天荒的不想去看聂加怎么样了。只在大露台抽了一根烟,烟屁股开始烧手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说:“你恨我这样教你了?”      邵真没回头,倒是摇了摇脑袋。      聂加从阴影里走出来,离他远远的站住了,半晌,才咳嗽一声:“知道当初的三个候选人里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吗?”      邵真看着手指间最后一抹微弱的火光随着夜风起起伏伏,扬出老远的一缕白烟,突然觉得那些记忆深处所谓的往事,距离现在不过也就六年而已。在这六年里,他们沉浮辗转,为了立脚什么都干过,每当受了伤回来,他看着从自己体内流出来的鲜血,都会默念‘老大老大’      那时候大家都还是少年,三个人里,邵真最冷漠,袁嗣最乖滑,只有大他们几个月的赵声热情憨厚,有个兄长的样子。      不过这在这场筛选里最没有用处,既然要在道上混,良心善心是最没有用的。      赵声也知道这个,可是最后还是在一场任务里甘愿替邵真死了,留下他们两个做最后对决。      苏润西对于这个结果拿出了官方的说法,他说:“赵声是最聪明的,他舍不得伤你们两个,只好自己死了,去了安静的地方待着,留下这个难题给你们。”      邵真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掉个没完。      苏润西帮他抹了两回,说:“越是这样你越应该做出个样子来,不然对的起谁呢?”说着又要伸过手来,被邵真躲开了。      少年单薄的身形逆着光,轮廓都被太阳吞噬了,只有眼睛还是溜圆的,乌黑发亮。      苏润西看了他一会,刚要笑,就听得邵真吭吭哧哧的说:“老大不是那么想的,你在骗我,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说着扭头跑出了训练场。      一会有人来报,说那个孩子打包了自己的东西,要回去了。      苏润西点点头,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会自己亲手书写的一个‘忍’字,终于笑了:“传话下去,明天的任务取消,不用再试了,下一任接班人就是邵真。”      邵真后来很多次想起当时的情况,都觉得不可思议。      苏润西对此没有解释,只是反复的说:“你做的很好!”      好,好到什么程度呢?怎么个好法?      邵真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成了最后的赢家,他不知道。回过神来感觉到手指被烫红了,才捻灭了手里的香烟,烟灰随风一飘,散没了。      聂加说:“因为你有心肠,有不忍,有刚刚萌芽就要被迫掐死的悲悯,这点很难得,我很欣赏。”      邵真不置可否,他在隔了这么多年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但没有释怀,反而像在厚重的枷锁里又加了一层,他听着那逼真的‘咔嗒’落锁声,心里一片瑟然。      =============================俺是分割线===============================      袁嗣和叶腾很相像。      他们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袁嗣有恨,而叶腾有爱。      袁嗣就这一点和叶腾讨论过,那是醉酒后的一个清晨,他们裹在被子里,身上是情事过后的青紫。      叶腾当时很镇定,他光着身子走下床,随手捏起一个内裤,问道:“这是你的还是我的?”      袁嗣神志不清,对着那个皱成一团的东西看了一会,又躺回去了,说:“你的吧!”      叶腾点点头,提着内裤的两边伸进去一条腿,感觉了一下又脱下来了,说:“不是我的。”      袁嗣‘嗯’了一声,说:“也不是我的,我习惯穿艳的,首选永远是桃红色!”      叶腾在地下找了一会,最后索性不找了,又坐回床上拉了被子的一角盖上,点了一根烟说:“这个梦很荒唐,我允许你把它忘了。”      袁嗣深有同感,侧身就着他烟上的火星也点了一根,叼在嘴里吞吐了一阵,懒洋洋的说:“忘了好,我虽然不排斥男人之间干这个,不过兔子不吃窝边草,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套上这层关系反而不好,你说呢?”      叶腾没说话,脸色阴晴不定着,最后,一翻身又躺倒了。      事后两个人果然都很默契的只字未提,只不过每次见了面,叶腾都冷着一张脸。袁嗣一开始没注意,后来发现了就借着约他喝酒的机会打算谈谈。      叶腾喝酒很豪爽,和他瘦竹竿似的身材不成正比。      袁嗣看他二话不说先灌了一瓶下去,忙伸手把他按住了说:“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叶腾挣了一下,手好像被袁嗣整个包住了,动弹不得。他看了袁嗣一眼,声音阴森森的:“放开!”      “不放!”      “我让你放开!”      “我就不放!”      “你放不放?放不放?”叶腾急了一口咬在袁嗣胳膊上,疼得他‘嗷’一嗓子躲远了。      叶腾拿过酒来又喝了小半瓶,才依靠着沙发不说话了。      袁嗣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跟个狗似的!”      叶腾不说话,眼神追逐着褐色的液体摇摆不定,仿佛已经醉了。      袁嗣不死心,又问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叶腾扭头看过来,一头栗色的头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配上他那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怎么纯洁怎么有。然而他自己却说:“我已经脏了,永远配不上他了。”      袁嗣不明所以,半天才比划着自己说:“什么脏不脏的,你看我,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下来不早混了吗?谁还是干净的?咱们走了这条路就没有干净的,早晚的事!”      叶腾摇摇头,一扬脖子把剩下的半瓶喝干了,起来拿着衣服往外走去。      袁嗣叫他:“嗳?干嘛去?说明白了再走啊!”      叶腾停住脚步,回身拿了一根手指抵在心脏那里,一字一顿地说:“我的爱情脏了,这里也嫌弃它。”      袁嗣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的人生迄今为止也才过了二十二年,有很多东西都没尝过。而唯独一种来自于本能的,可以称之为与生俱来的东西,他终其一生也没有过。      如何去爱一个人。      如何去坚守一份爱情。      如何让那个人也爱你。      如何孤独的带着这份爱活下去。      如何到了生命的尽头,还会说:死亡也不能毁灭我的爱,它生生不息,永无止境。      这些他都听闻过,却从未感知过。      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千里迢迢来到顺泽,被一个天神一样的人物养了三年,最终的下场是却被放逐。从那一刻起,他就收拾了胸腔里疼痛的因素,关闭了敞开的大门,一线生机也不留下。      并对自己说:“看见了吗?你要记得,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有人说,爱和恨一样,都是没有来由的。在袁嗣的世界里,他的爱死有因果,恨生而无门。所以他用了很多的东西去浇灌心里的恨,希望它早一日开出娇嫩的花朵来,可以是黄色,可以是白色,但千万不要是红的。      因为他深信,那种鲜艳生动是爱情的伴侣,与你可没有半点关系。      而总有一天,他要带着开遍山野的复仇的花朵回到这里,让那个人看看。      然而在梦想成真之前,他先一步收到了噩耗。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 43   彭道承的货里夹带了很多显而易见的违禁物品,邵真送货出去的时候觉得如果被盘查,要用什么说辞手段才能不伤到自己的手下。不料这一路竟然是畅通无阻,简直是过于顺利了。      邵真交代叶腾去查一下这条线都经了谁的手,一时有了结果回来,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名单,心里还是没底。      “你怎么看?”      叶腾对着看过来的眼睛,茫然了一会,什么都说不出来。      邵真把手边的一本文件朝他摔过去,呵斥道:“你是有了好东家要走还是也丢了魂?”      叶腾忍受着脸颊上的疼痛,弯腰把纸张一页页捡起来码好,递过去。      邵真一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语气里倒是一点怒意都没了,只凉冰冰的渗人:“回去面壁三天。”      叶腾答应一声,退下了。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邵真在这罕见的静默里养了一会精神,终于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来。——那是彭道承给他的谢礼,据说是很丰厚的一大笔。      邵真对金钱一向没有欲望,手下拿进来的时候他只也是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就随便收起来了。这时候静下心来看着,倒觉得那一串的零排列妥当,惹人喜欢。      不过喜欢了两分钟之后,终究是没什么意思,邵真按了内线让人进来,说:“把这个给聂加拿过去,就说托他的福。”      来人拿着信封上楼,过了一会来回话说:“聂少说他不认识,如果是好东西就折换成棉花糖,还有大个的人偶,或者给他来辆车也行。”      邵真哭笑不得:“他说想要车?”      那人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忍不住笑似的:“不光是车,只要是好东西都要,前天看见张妈脖子上的一条链子还吵着要拿东西换过来自己戴呢!”      邵真眯着眼睛,手指交叉点在桌子上,半晌才又问了一回:“那链子什么样的?他具体说还要什么别的了吗?”      那人想了想,依次报出几个东西,邵真拿笔一一记下来,最后吩咐他说:“今天的午饭不用备了,我和聂加有饭局。”      聂加这几天精神好,身体一强壮,就又满屋子上下乱跑。      袁嗣有一次回来撞见,饶有兴味的拦住了他,作大灰狼扑小白兔状:“小红帽不要跑啊!看我的厉害!”说着大吼一声‘我最威武’飞扑过去,中途被邵真一挡,壮烈在了纱屏上。      聂加躲在邵真的后面露出两只眼睛,一连‘咦’了几声,最后笑开了。      邵真搂着他,反复摸着他的后背说:“行了行了,再笑一会又不舒服了!”      聂加笑得花枝乱颤,在他怀里半点不老实。      邵真没办法,命人拿了扫地的家伙把倒地不起的袁嗣一收,给扔出去了。      聂加伸着脖子还要看,只盼回来一个打扫的人,战战兢兢的说:“袁先生半路挣脱了我,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一人长的口袋钻了进去,让我系好了口,转身让我看。我这一看,可了不得了,那口袋上边正写着‘易碎品,小心轻放,天潮,向上。”      邵真听完眨眨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聂加第一个明白过来了,立刻嚷着要出去看。      邵真带着他出去,一看,袁嗣缩在大口袋里,头发蓬乱着,真像一袋子垃圾。      聂加早笑翻了,伏在邵真怀里一哽一哽的。      邵真嘴角抽搐,只好又叫了几个人过来把人形垃圾抬起来吆喝了几声,扔出墙外去了。      只听袁嗣叫了几回‘救命啊!救命啊!我怕高!’翻身到了墙外,‘哎呦’了几下,不动了。      聂加担心起来,拉着邵真的袖子问:“会不会摔死了?”      邵真皱着眉头,哼了一声说:“他命硬着呢!死不了!”说着抱着聂加回了屋,再不管人形垃圾的死活。      自那以后袁嗣再露面,一见人先龇牙咧嘴一阵,而后敲着脑袋说:“你谁呀!哎呦,我前一阵子经历了一场解放战争,糊涂了,好些事都记不住。半夜起来连厕所都找不到,只能死命忍着,最后尿在床上。”      聂加当真了,对他嘘寒问暖了半天,回头拉着邵真说:“带他去医院看看吧!怎么能一直尿床呢!”      邵真满脸黑线,脑门上的青筋都出来了,一脚踹出袁嗣老远。      袁嗣一连被重伤两回,终于时相的躲出去了,不敢再回来。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这次出了血本,包了一整层的西餐厅,又点了最贵的几大样,剩下的就等着客人上桌了。      小幽今天打扮的很有风采,素白的一身,里面是黑色的粗纹毛衣,外套倒穿了个大红色的中长大衣。整个人依着窗子站了一会,像是一把火烧着了墙上的油画,红彤彤的一片喜庆。      彭道承在一楼点了根烟慢慢的抽,想起上次也是这样的情景,一时感慨良多,客人没来,自己先开了一瓶红酒喝了两个半杯。      小幽微微抿了两口,看着他笑起来:“彭哥酒量好,也不急在这个时候,别一会人家还没来,主人先醉了,我可招待不了。”      彭道承搂着他的肩膀,眼瞧着白皙细致的脖子就在眼前,不顾一切先亲了几下,而后啃咬着不动弹了。      小幽拍拍他的脑袋,笑道:“怎么?喝奶喝上瘾了?”      彭道承哈哈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扒开了他的毛衣,在那终于暴露出来的锁骨上一阵吸吮,另一只手慢慢下滑,到了一定的位置就要解他的裤子,被小幽按住了。      彭道承瞧着他泪眼朦朦的样子心里和打了鸡血似的汹涌不定,根本忍不住,待要把内裤也拉下来,只听得门口有人高喊了一声:“邵老大到,聂少到!”      彭道承一惊,体内的邪火一下子退干净了。      聂加还是弱不禁风的模样,一大件毛衣赏穿在他身上总是弱不胜衣,那小手一伸出来也不比竹竿粗多少。不过乖乖的被邵真揽在怀里倒是十分的登对。      彭道承欣赏着他们一路并肩走过来,到了近前,早有侍者拉开了凳子服侍坐好了。      聂加似乎是第一次看见小幽,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对方的嘴唇,用一种清脆甘甜的声音问道:“哥哥这里抹了什么,红的和苹果似的!”      邵真闻言看了一眼,彭道承也扭头看了一眼。      小幽被六只眼睛看了又看,脸上害羞,早一头扎进彭道承怀里了。      彭道承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去看聂加,见聂加皱着眉毛,忙推开了小幽,干笑道:“什么节气,穿得又不少,倒上我这取暖来了!”      小幽顺势侧了一下,身体斜斜挂在椅背上,又笑开了。      整顿饭四个人吃的都有些心不在焉,聂加身体才好一点,很多东西都不能吃。邵真一勺勺喂了他半碗粥,就让小幽带他到楼下玩。自己则和彭道承喝了几杯,打算谈点事情。      小幽牵了聂加的一只手慢慢下楼,果然像哥哥对待弟弟似的温柔呵护了他。      街对面的商店窗明几净,因为临近春节,甚至早早挂起了红色的缎带和一些时令的装饰。      小幽看着其中的一个广告横幅,上面用彩色的粗笔写着打折送礼的活动,尾巴上还画了代表可爱的动物小脸。      他静静看了一会,终于松开了聂加的手,冷淡道:“你喜欢彭哥吗?”      聂加正在聚精会神的鼓捣手下从车里拿给他的玩具,好半天,才揪着一个断臂对他说:“哥哥,你能把这个给我修好吗?”      小幽看一眼他手掌里的那小半截说不清什么材质的机器人手臂,冷笑道:“你还真是个傻子!”   聂加瞪他一眼,想了想,又跑过去打了他一下,气哼哼地说:“你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说着抓起他的手背就开始咬。      小幽疼得呲牙,一甩手给了聂加一耳光。      聂加身体晃悠了一下,就着这一巴掌软倒在地。      这可不是小事情,聂加无论在哪一头对那两个男人都是宝贝,如今挨了打,虽然委屈又不懂得还手,坐在地上好半天才抽噎了几下,哭的期期艾艾,让人心疼死。      旁边早有邵真带来的人制住了小幽的两只胳膊,靠墙按好了,却不敢去碰聂加,少不得上楼报告了事情的大概,请了邵真下来。      彭道承一听出了这个事情,率先下了楼,看见小幽向他求救,早一巴掌甩了过去,吼道:“让你和他玩,你不好好的哄着他,打他干什么,不要命了?”说着还要再动手,被邵真拦住了。      邵真抱着聂加,先擦了眼泪,更觉得脸上那个手掌印明显,当即对下面人示意道:“什么不成器的东西也敢到这来撒野,去,帮彭哥教训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再撒~~ 44   手下人立刻蜂拥而上,提溜了小幽出去,到了一个街道的拐角,专心动起手来。      彭道承似乎想拦,眼瞧着聂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用了一回哮喘的喷剂,心里一发狠,想到:不过是一个玩意,他敢动聂加,确实是找死。而后便没事人似的也安慰了一遍,道:“你看这事怎么弄的,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回头我惩治了小幽给你们一个交代。”      邵真没有咄咄逼人,反而轻描淡写的问起聂加:“这样好不好?”      聂加哭的全身发抖,趴在邵真怀里蜷缩着,受了伤的小动物似的。      邵真拿外套给他包的密不透风了才站起来,意有所指道:“我是相信彭哥的,孩子跟在自己身边久了,有感情,下不去手或者想袒护都是正常的。只是别太过了,聂加本来病的沉重,这两天才有了一点起色,我想着彭哥也是愿意见他大好了才带过来。不料受了这份委屈,我又不能越界去管别人的事,只盼着有人可以做主才好。”说着朝彭道承一点头,开门出去了。      小幽已经被打得半死,看见彭道承倒还知道哭。      彭道承心烦气躁,一会想让聂加难受成那样这个人死有余辜。一会又想,我就是弄死了他聂加也不会回来,白伤了一个可心的,实在是不值得。      他已经没有聂加那么久,也渐渐的在习惯别的孩子给他带来的乐趣,孤独寂寞总归是过去了一半,他又何必转个身再掉进去呢?      彭道承摇摇头,把小幽抱过来掐在自己怀里,喃喃道:“是我欠你的,会还的会还的。”说着不顾对方的鼻青脸肿,还是找到了那张微启的红唇,一面接吻一面道:“说,你要什么,恩?”   小幽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要流不流,可怜劲十足。      彭道承自是心疼。——他并没有经历千帆之后的疲惫,可也为自己能在这个年纪找到个合心意的人感慨不已。      人在这世上权势金钱地位都是给别人看的,唯有被窝里的冷暖要自己尝。      他尝了小半辈子,很多人来了又去,只剩下现在这一个,如果还不能当真自己心肝似的疼爱,未免对自己也过于残忍了。      可是他不该去惹聂加,不该去动他心里已经长好的一块疤,那是禁忌,是死在回忆里的秘密。      =============================俺是分割线===============================      聂加上了车就和之前泪人一样的形象判若两人了。      邵真犹不放心,一面摸索着他的心口一面问道:“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嗓子呢?刚才那样哭,现在疼不疼?”      聂加乖巧的靠在他怀里,半晌,安静的摇了摇头。      邵真低头看着聂加秀挺的鼻子,觉得既小巧又可爱,女孩子似的矜贵,不由点了几下,道:“那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好呢?你有什么想玩的地方吗?以后可不能随便出来喽!”      聂加抬眼看了他一会,目光里清澈的水一样,兴致却不高,自己嘟囔道:“那个哥哥会死吗?你最后说的话太重了!”      邵真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说:“他错了就该接受惩罚,有什么重和轻的区别呢?”      聂加吐吐舌头:“你是坏人,我不想理你了。”说着果然从他的包围圈里出来,坐远了。      邵真心里一震,伸手过去,很快被聂加打掉了,待要再动,聂加早叫嚣起来:“别碰我,你是坏人,离我远一点。”而后似乎又觉得这么点距离还是不安全,就又拍着司机的座位叫道:“我要和你换位置,我不要坐在这里,让我下去!”      司机为难的通过后视镜看了邵真一眼,无言的请示着。      邵真面色铁青,手指都在发抖,半晌,还是克制的让车子停了,把聂加换到副驾驶上去,嘱咐他:“不要乱动,。不舒服要说话,知道吗?”      聂加鼓着一张脸,倔强的扭过头去,只给他一个可观的后脑勺,黑乎乎,冷冰冰。      邵真叹口气,帮他系好了安全带,又把装在保温壶里的牛奶交给他。      司机看着邵真低三下四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聂少还小,未免心善些,有点孩子气。”      邵真点点头,回到后面自己坐好,手掌摸着旁边空下来的这一片地方,喃喃自语道:“你怎么不知道我也会伤心呢?”      到了苏宅,聂加早昏睡过去,被人一抱还有意识,见是邵真,嘴便撅起来动了一下,不知说的什么。      邵真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只快步上了楼,想起聂加中午吃的少,忙嘱咐厨房做了点吃的上去。自己则来到院子的后面,看开得正好的一棵梅树。      那是早年种下的,前两年长得不好,都说快死了。不料一过年,经历了一整个寒冬反而缓过来了。      邵真看着树梢上的梅红色,只觉得有什么在心里炸开了又迅速的收缩起来,不痛,却带来一阵绵长的酸胀。      他来到苏家已经六年,很多事风云变幻,有时候想想,还可以替那个人守在这里已是很不容易。然而这些除了他在一味的感慨不舍,似乎没有人在乎。      就像这花,不开的时候希望它开,真开了也就是应当应分,如果突然要死了,反而弥足珍贵起来。      人们对于那些不断袒露出来的真心总认为过于卑贱了,只有自己去夺,去骗,弄来的才更有意思。      邵真静静站了一会,脸上还是和颜悦色的意思,心里却波涛汹涌起来。      他忍耐了这么久,不可谓不辛苦,他不求有人怜惜,只想要个结果。      事情不能总这么不清不白的,糊涂一时可以,如果后半生都要糊涂下去,用全部力量去维持一个谎言,不是他做不到,是这事情本身太奢侈了。      “去,把我放在客厅偏厅柜子里的那个小盒子拿出来给彭道承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三撒花~~俺这个懒人也有了日更多少的时候、、 45   很不幸,彭道承并没有来得及去关注那个被人送来的盒子,他在给小幽找医生。      小幽经历了那场横祸在彭家倒是弄了个说一不二的身份。甚至渐渐地就连书房也可以偶尔进去。——他并没有什么要事,多半都是找了一本闲书,或是满篇的图画,或是探险类的传记,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的一角,吃吃的笑一会。      彭道承时不时从文件里抬起头,顺着窗子泻下来的一小撮光线向上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   小幽的一双脚,接着是白皙的小腿。冬天最冷的时候他也只穿个袍子似的睡衣,腿上搭着一条毯子。   彭道承和他相处得越久就越能发现他和聂加的区别,然而就连这区别也是让人喜欢的。——美人的好处千千万,他也就分门别类放好了,当成餐前点心一样一样的都吃进肚子里,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置于消化起来是疼是痒,他不表露出来,别人也从来都不知道。      这有多好!      “过来!”彭道承勾勾手指,小幽就三步一跳的坐到他的腿上。      电脑桌面上正是个来不及关闭的外国风景,成片的大叶子植物几人多高,又粗壮。道路的尽头有两个一人,他们拉着手背对着夕阳,缓缓的散步。      “这是?”小幽在屏幕上化身为手指大小的人的后背上点了点“彭哥以前的相好的吗?”      彭道承亲他一口,又把他的手拿过来接连亲了手指,而后呵着他的耳根说:“怎么,你吃醋了?”      小幽咯咯一笑:“我来得晚,多少比我好的都无缘看见,这时候要吃醋也晚了点!”      彭道承又逗弄了他一会,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心里好受的了。——他丢了那如花一样的聂加,又弄来了个半点不输给他的小幽,他的人生却是成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注解了,何其圆满!      午饭吃的是煎炸过的小牛排,配上浓香的酱汁,而后是纯奶油的沙拉,还有每人一大碗的鲜蔬汤。      两个人在长条桌子前面对面坐着,还没吃先四目相对的笑了。      小幽的笑很温润,笑起来就像水面上荡漾起一圈波纹,是一种恬淡的幸福感。      彭道承满嘴都不是滋味,他到了现在身上还是老农民进城的习气,西餐上的礼仪常识讲究起来也会,但要是让他品味,并且由衷地摆出一副‘我很享受’的嘴脸来,就是难为他了。      不过看在小幽很高兴的份上,随声附和一下也没什么。      他现在很懂得让别人开心,而后便在这种由别人发起的高兴里深受感染,自己也跟着畅快起来。   饭吃得很快,聂加不在,他在抽烟上面无所顾忌,可还是夹着尾巴来到了阳台。      小幽在他身后不远处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探着腰伸长了手臂去够桌子中央的一瓶插花。细小的瓶子有一段曲线美,瓶口窄小,只能容纳一支玫瑰。      小幽把玩着那只火红的花朵,而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道:“我在彭哥心里是什么呢?”      彭道承身上僵了一下,没有回头。      小幽唇边勾起一个弧度,冷硬的吓人。却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溜烟跑到彭道承身边,见他转过身来便自然而然的钻进了对方的怀里,瑟瑟发抖道:“彭哥,有老鼠!”      彭道承不疑有他,一面抱着他一面让人猫腰蹲在椅子下面去抓。      客厅里立刻慌乱了一阵,小幽听着身后的那些脚步声,抬起头看着彭道承:“彭哥,这么抱着我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      彭道承想了想,又吸了一口烟进去“什么都没想,你都在我眼前了,我还需要想谁呢?”      小幽靠着他半边的身子打晃,小孩子撒娇一样的:“那好吧!我相信彭哥,不过,咱们中午看见的那张照片上的人是谁?你告诉我好不好?”      那是派去国外的人发回来的阿山和关俊的起居和一些日常外出的照片,彭道承在那些色彩斑斓的画面上选了两张放大了做成桌面,不过是个怀念的意思,并没有其他的。      这时候被小幽问起,他也就直说了:“我有两个很好的手下在外面,有时候想他们了就翻翻照片。”      小幽点点头,又欢叫一声抱住了他:“那我们什么时候也去照一个好不好?也弄一个景致好的,回头放大了挂在大厅里,这样我就更相信彭哥心里没有别人了!”      彭道承哈哈大笑:“你个鬼机灵,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小幽吐吐舌头,也跟着笑开了。      =============================俺是分割线===============================      邵真晚上起了三四回,拨了内线问遍了苏家所有人:“东西送过去就没有再回来吗?他也没说什么?”      电话那头正睡得迷迷糊糊,认出是他,先打了一个激灵,战战兢兢答道:“没有,彭老大只说先放那吧,并没有当面拆开。”      邵真忍不住皱眉,抬手把电话挂了。——事情发展偏离了他的本意,如果这其中出了半点纰漏,聂加就危险了。      而和聂加生死相比起来,他心里那点不甘愿的委屈一下子就谈化成了一滴水墨,徒留下一个洇开了的墨痕,里头是拇指大小的已经中空了的圆。      他终究还是学不会如何把自我发掘出来并且充分的使用它,他所习惯下来的都是遵从,就像一条忠实的大犬,没了肉骨头在跟前晃悠诱惑,也会不惜一切去为主人卖命。      年关将近,聂加也被迫做了几身大红衣裳,只说是提精神,又喜庆。      衣服到的当天他刚起床,简单喝了一碗瘦肉粥,就要被逼着试穿好了,给大家都看看。——他现在身体有了起色,也能吃一点肉和蛋类。然而还是瘦,便尤其显得脆弱。      好不容易下了楼,先被袁嗣嘲笑了一回,追着喊着说像会行走的红包。      聂加满脸不自在,揪着袖子偷偷看了邵真一眼,对方也只说:“很好,衬得你脸色好多了。”      聂加很不自信,自己现对着镜子照了一回,又随手点着一个下人让他说说意见,大家都说不错,聂少长得好,穿什么都是样儿。      聂加气呼呼的一甩手:“你们知道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本命年,不应该穿的这么红!”      邵真走过去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还是笑着说:“你身子弱,这个颜色可以除除晦气,让你来年好好的,一场病也不生。”      聂加不信,嘴撅起老高:“你骗人,是迷信主意。”      邵真不说话了,只拿下巴慢慢蹭他的脖子,一下一下的。心里却顿时像撕裂了一样疼,苏润西没有挨过他的本命年的第三年,便是迷信,他也要让聂加长久的活下去,哪怕是以这种,对方永远也不会承认的,邵真渐渐绝望的方式,活着就好。      聂加还是扭捏着,一会在身上拉拉这,一会动动那,终于弄掉了一颗纽扣之后,他看着邵真:“你看吧,我就说这个不好!”      邵真叹口气,让人服侍着他换下来,见他因为脱脱换换也弄了一头的汗,不由心疼道:“去躺一会吧!中午吃饭我叫你。”      聂加拿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在旁边做正经状的袁嗣,扭头由人带着上楼了。      袁嗣从一厚叠报纸里抬起头,眼睛先在楼梯上转了一圈又溜回到自己面前的地板上,偷偷看了一眼邵真的裤腿,道:“这两天有人在和我接洽,说是要挖我过去。”      邵真‘嗯’了一声:“你怎么回复的?”      袁嗣老老实实的:“说再看吧!我现在除了为三爷报仇是件大事,其他的都要靠边站!”      邵真点点头,并不十分热情,过了一会又意味深长的说道:“有好路子我不会拦你,但是目前不行,彭道承那里你深入进去了再退出来这仇就报不成了,我们要一起看着他一无所有,这是早就定好的,我不希望你反悔。”      袁嗣拍拍心口,掷地有声的保证道:“不会的,你放心。”——然而在邵真看不到的地方他早就笑眯了一双眼睛,说谎里有一个最高的境界,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暴露更多,话要说的半真半假。   他之所以会拿出一个端正的不能再端正的态度来说这件事,很大程度上是想试探一下邵真的反应,自己在这个计划里值多少,有几分地位。顺便确定一下对方有没有后招,毕竟退路这种东西如果留得多,就是再走十个他人家也无所谓。      而他要的就是有所谓。      自己在这里起到的作用越大,真跳过去了手里的筹码就越多。至于是真心的想要叛变还是做一个双料,要看他的心情。      但是有一个东西是确定下来了。——他已经成了整件事中最重要的一环,不可或缺。      这可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有长评的话可以送分捏~~【扭动,每25个字送一分,写个1000字的长评的话貌似有·····【掰手指,总之是很多啦! 大家有兴趣的可以试试看啊、、 46 我心目中的伪结局   番外:生死契阔      苏润西以前在外国的时候有一阵子想要自力更生,便专门去银行冻结了自己所有的信用卡,只在身上留一点现金。      国外那几年形势大好,做什么生意都有得赚。但是身为一个华人,很多地方都不能接触。      苏润西一开始找工作的时候四处碰壁,后来就坐在大厦林立的对面,我们俗称马路牙子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天。      在这一天里,他接受了来自各个人种的目光的洗礼,最后遇到了一个中国同胞。那个中国人也很潦倒,但还是好心的拿了十美元给他,打算施舍。      苏润西笑着拒绝了:“我只是累了,完全不需要。”      那个同胞看了他几眼,终于摇摇头,夹紧了腋下的牛皮口袋走远了。——也许在他的心里还是认为苏润西是需要可怜,帮扶一把的,但是饥饿骗不了人,肚子饿起来,人什么都干得出。      苏润西当晚就着水吃了一点面包就躺下睡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体验一下那种身体到了绝境的感觉。      然而半夜起来就拉了三回,他肠胃适应不了,面包比起他平时吃的还是太差了。      苏润西哀叹了一回,很瞧不起自己,但又没有办法,有的人天生就是生来享受的,他的身后有那么一大摊子家业,足以够他花十辈子,所以他妈就没给他生那种可以喝白水吃面包的胃和嘴,这都是早就注定好的。      经历了这次荒唐的节衣缩食,他终于动了回国的念头。毕竟故乡之于一个人来说是他活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无论走了多远,走了多久,都要回归,都想回归的地方。      虽然他和自家的老头子不怎么能上的来台,也不喜欢透着一股子腐朽气味的苏家老宅,但总归,他想回去了就回去了。      首都机场站满了人,看穿着气势都是在等他。苏润西在角落里看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棒球帽,又用围巾遮住了脸,弄成一副猥琐的怪蜀黍的样子出去了。      苏老爹老年转了性子,喜欢华丽而绚烂的风格,所以整个房子里都是花大而美的那种明丽的颜色。      苏润西在这样的大厅里站了一会,跑上楼去看自己的房间,如果他想得不错,在他走掉的这几年里,他的地盘应该早就被某个自诩为顺泽最好的装修公司鼓捣的不成样子了。      “果然!”苏润西盯着一整面墙壁的大红的连绵不断的,就连茶杯上也设计成了一套的玫瑰系列,嘴角抽搐不已。      他问苏老爹:“我又不是女孩子,弄成这样是想让我变成贾宝玉吗?”      苏老爹喝口茶,又喝口茶,高深莫测的笑了。      苏润西哭笑不得,去家里库房找了半桶剩余的油漆往墙上一泼,看见角落里还卷着母亲留给他的一块来自于西伯利亚的地毯,早被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东西划开了一角,勾出许多线头来。      苏润西彻底抓狂了。      他连夜就搬出了苏家,临出门前指着苏老爹的鼻子说:“你如果不想让我回来就直说!”      苏老爹耸耸肩,把他白皙的手指拿下来,转身搂着自己的不知道排在多少名后头的情妇走掉了。      苏润西后来才知道,当时他父亲的作为是有深意的。      身为一个黑道世家的准继承人,即使是对已经死了的亲人的一件东西的怀念而恋恋不舍,爱如生命,那么你这个人的弱点就很致命了。      所以他在邵真不顾一切爱他的时候,很不喜欢。      这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他作为他的后辈,仰慕可以,真喜欢也没什么,可是如果把他当成一个女孩子似的去追求,就是不可饶恕了。      于是在第一次看见满病房的鲜花之后,苏润西抬了一下眼睛,命人在医院前面架起火盆,全给烧了。      鲜花带着妖艳欲滴的鲜嫩,水分在火上噼啪作响,浇上汽油就熊熊燃烧起来。      苏润西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叹了口气。      有些东西天生就有克制,他和邵真虽不至于如此,但是本质是一样的。      不料第二天这鲜花还是源源不断的又送了来,苏润西被那各色香气包围着,先打了几个喷嚏。      他给邵真打了个电话:“过了这么些年,我的喜好你忘了也不足为奇,只是这花不要再送了,我很讨厌,烧起来也费力气。”      邵真满口答应了,再送东西来就是上好的各种玉器古玩,不然就是世界限量版的各式钻石手表,袖扣,胸针之类的,没完没了。      苏润西咬牙砸了几个,再下手光是看着就先心疼了。      于是只好又对邵真耳提面命道:“你有这些好东西孝敬我很好,只是也要量力而行,况且你也该找个好女孩子安定下来,成了家,有了孩子,我也就安心了。”      邵真捏着话筒的手一抖,声音里倒还是见过大场面的安然:“你的安心真简单,可惜我做不到。”      苏润西说:“这两年随着不断生病,有些事我早就看开了,你也没必要再执着。我在你心里怎么样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不必做出来。”      邵真苦笑一下,放下了电话。      苏润西不能承认的除了自己的身份之外,还有别人对他的爱情。——反复的拒绝抵抗已经没有用处,邵真越挫越勇,几乎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碉堡一样去妄图攻破和占领。      他眼睁睁看着邵真一次次冲上来又一次次倒下去,眼睛累的同时,心里也发酸。      没有人是天生的铁石心肠,他也不例外。但是让他拖着这副身体去接受这段感情,对邵真还是太残忍了。      俗语说的情深不寿,他自己这样病弱,就希望别人可以长久的活着。      初夏天亮的很早,苏润西收拾了简单的几件行李终于还是一声不响的走了。      他管不了邵真要如何疯狂的找他,那些数年如一日的痴缠,他见过一次也就够了。      事实上,等苏润西去遍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再回来的时候,邵真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掌家多年的老管家迎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掉眼泪:“您可回来了!快上去看看吧!”      苏润西这些日子心情不错,又是这样好的季节,整个人都明亮了一层。身体也好了点,不用人扶着竟然也能上得山去,甚至还能吹一吹山顶日出时分的冷风。      然而和他一比,邵真就惨多了。      他在苏润西的卧室住着,全身包裹在华丽的丝绸棉被下,屋子里成片的昏暗。      苏润西打开门进去,被房子里没有通过风的空气呛了一下,捂着嘴就是一阵咳嗽。      床上的邵真恍惚的盯着天花板发呆,听到这声响,竟然颤巍巍坐了起来,而后茫然的看了他半天,自嘲似的笑了:“我又做梦了!”      苏润西不再往里走了,只站在门口按住了胸口说:“下去吃点东西,厨房熬了粥,你吃了就好了。”      邵真无动于衷,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他,而后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一路来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吼了一声:“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不管是什么女人,我一个都不会碰。”      苏润西淡淡的,又咳了一声:“那就算了,本来也没人逼你。”说着拿开了他的手,一步步下了楼。      邵真过了一会也跟着下来了,眼巴巴的看着他。      苏润西慢慢喝了一口茶,懒洋洋的说:“去洗干净了再来找我说话。”      邵真又风风火火的去了浴室,再下来已经穿戴了另一身衣服,脸上也干净,甚至还用了一点古龙水。整个人都清爽宜人。      苏润西让他坐下,说:“那么孩子怎么办?领养来的你喜欢吗?”      他因为自己常年生病,再加上有了年纪后发病带动着心脏也不好过,很受不了孩子的吵闹。但是如果是邵真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邵真的眼睛几乎是立刻就红了,他跨过桌子抓着苏润西的一片衣角:“我不要孩子。”      苏润西把茶杯放下:“我要,什么时候有空了去挑一个合心意的,我来教他,将来接你的位置。”      邵真眼前一亮:“那你不会再走了是不是?”      苏润西看他一眼,环顾着四周说:“这里是我家,我走哪去?”      孩子是在十几个孤儿院里挑选的,苏润西去看了一回,也说不上哪个好,只听邵真意思如何。      邵真父母早亡,是跟着叔叔长大的。他看着一个个营养不良似的孩子,第一次觉得他如此幸运,可以有一个亲人,一个爱人。      最后确定下来的孩子叫霍菁菁,并没有什么长处,只有两个眼睛又大又黑,和邵真很相似。      苏润西领着他洗了澡,吃了一顿丰盛的,才抱到自己的腿上一起看动画片。      邵真在旁边陪着,这期间霍菁菁很乖,倒是苏润西精神不济,看了一会先打了两个哈欠。邵真怕他累着,让人把孩子抱走,关了电视,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叫了一声:“三爷,上去睡吧!”      苏润西动了动,睁开了一半眼睛:“孩子呢?”      邵真弯腰把他抱起来:“孩子也睡了,医生说你们都应该多睡午觉。”      苏润西眯着眼睛笑起来:“他正在长个子,多睡是好的,我都老了,还睡什么?”      邵真亲吻着他的额头,也笑了:“我老了你都不会老!”      霍菁菁长得很快,半年过去衣服就换了几批,苏润西乐忠于隔三差五就给他量一次身高,每看他长高一点就感叹着:“我的年迈都体现在你这些高度上了,等你长到你爸爸那么高,我就要入土了。”      霍菁菁笑着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不会的,我永远都长不过爸爸,三爷就永远都不老。”      苏润西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只觉得这每一刻都重现了邵真小的时候,他把那些想知道而不知道的一一补起来了,人生是前所未有的圆满,即使老了也不害怕。      记得母亲还在的时候最喜欢抱着他读诗集,一读就是一下午,那时候读的频率最高的是苏武的《留别妻》。      其中有两句他记得很清楚: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那时很不明白,只觉得可以一下午都粘在母亲身边就很好了。他们在布满阳光的房间里读一首晦涩不明的古诗,用抑扬顿挫的声调,桌子上是一小碟桂花糕,旁边是一大壶红茶。      现在回忆起来,这两句话却是刻在他心里了。      他和邵真之间有了个孩子,他们也便像这诗中所说的,生也有个归处,死也有个念想。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又要写番外,是突然想到他们老了之后会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是我心中最好的HE啦! 希望大家喜欢捏~~ PS:能看出来聂加在这里面的心理转变吗?一直说聂加会不会喜欢上忠犬,怎么喜欢忠犬的姑娘们有福鸟(╯3╰) 47   事情进展顺利,彭道承正在以飞蛾扑火的势态往袁嗣的圈套里钻。      聂加对此一直没有表态,只在背后交代邵真:“事情未免过于顺利了,你跟紧了,这个孩子离开这么多年,能变得几乎都变了,剩下不能变的也未必就对我们有利。”      邵真点点头。      聂加看他一眼,又说:“新做的那几套衣服我不会穿,不管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凡事不做歪了我就都可以装作看不见。还有,你在乎我是谁,别人不一定在乎,送到彭道承那的东西我找人拦下了,再有下一次”聂加目光炯炯,仿佛要把邵真看穿了似的锐利“我离开了这么久,之前做事的底线已经模糊了,如果你不记得,我倒是愿意让你再看看。”      这话已经趋于严厉了,邵真低着头,怕看见聂加眼中的杀气。      然而聂加并没有多少精神,点到为止之后,立刻就靠着床头喘了一会,道:“你也该长大了,我这个样子恐怕也难长久,以后怎么样你走的好对得起我,走不好我也看不见了。”说着自己锤了锤胸口,引起一连串的咳嗽。      邵真上去想把他抱起来,被聂加一摆手。四目相对中青年眼里还是一片赤诚,不过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聂加凝视着邵真,心里一时想了很多,只觉得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酸痛。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以后该有的尊重还是拾起来吧!我这房间人多嘴杂,能来还是少来。”      邵真愣了一下。      聂加已经不再看他了,艰难的喘了几口之后,说:“我现在不舒服,你叫人进来。”      邵真僵硬着,脸色铁青,站了一会终于拉门出去了。——那些来不及说出口,预备了很久的,善意的爱已经在这一刻破碎成了空气中的一点烟,连影子都没有办法留下。巨浪滔天,淹没了能淹没的所有,沙石被刷洗,终于蔓延成一条横贯前后的沟壑,我们叫它,疤。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还在温柔乡里不知死活。      小幽瞒着他报了一个双人的滑雪,到了出发的日子,他也没有实话实说,只百般不耐烦的说‘屋里闷,要出去逛一会。’而后就叫了一辆车,拉着彭道承直奔机场。      这一路上,彭道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想要下车,早被小幽一挥手拦住了。      年轻的男孩子脖子四周点了一点香水,缠上来的时候腰肢柔软,就像一条蛇。彭道承迷糊了一会,才想起抓住他:“这是要去哪?”      小幽眨眨眼睛,飞快的亲了他一口,笑道:“去好地方,世界上没有人认识我和彭哥的地方。”      彭道承瞪着他,他最反感的就是别人背着他做了什么,可是听完这一耳朵的情话,突然就愿意格外开恩了:“你这是绑架啊!不顾我的意愿为所欲为!”      小幽嗤笑一声:“那彭哥打算怎么惩罚我呢?一枪毙了我还是??????”      彭道承见他拿眼睛偷偷瞄着自己的双腿之间,低声骂了一句:“你个小妖精!”而后心里就烟消云散似的舒畅起来了,并不问这是要去哪,去干什么。      直到下了飞机,所见之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两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彭道承冻得牙齿打颤,小幽撒着欢跑了一圈,然后数着自己的脚印走回来。      到了晚上,滑雪场的大灯打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一个高坡上,彭道承手牵着小幽,两个人静静地听着脚下的‘沙沙’声,第一次觉得心灵也纯净了。      四周里是罕见的干净,因为目标太小,走起来只有互相拉着才能避免走失。      彭道承扭头看了一眼小幽,上前亲吻了他的额头,然后是眼睛“ 你会滑雪吗?我可不会!”      小幽在他的手心不轻不重的挠了两下,终于肯伸出爪子的小野猫似的:“谁说要会滑雪才能来,我们就这样看着不好吗?”      彭道承没说话,放开他的手走远了一点,打算抽根烟。      小幽的目光追逐着他,像是在下一个决定,又像只是在雾霭里欣赏对方。——他想不明白我怎么会这么儿女情长,难道是要假戏真做了吗?人和人如果只靠长久相处就能培养出难以取舍的感情,那么他那么多年的训练又算什么呢?      彭道承沉默着吐出一个烟圈,任由大脑放空了。      他现在有人陪着,渐渐的就连聂加也要想不起来了。——人恐怕都是要在极致的快乐里乐不思蜀的。小幽不是最好的,对他肯用心就最难能可贵了。      他第一次愿意卸下一个强者一直以来担负的东西,真正享受一回这世间最美丽的情感。即使那个人不是聂加,午夜醒来有个可心的还在自己怀里,活色生香的,也足够了。      至于其他那些他来不及补上的,只要小幽肯要,他都舍得。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俺对不起大家、、 明天会再发一章捏~~自我抽打着退下= = 48   彭道承从滑雪场回来已经是三天以后,手下慌忙来报,说第一批的启动资金有变。      “哦?”他把小幽赶上楼,细细听完了汇报。      结果可想而知,一开始投入的大了,一旦出了纰漏,能挽回的几率就十分渺茫。      他在黑暗中想了一会,也得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做了最后打算,给袁嗣打了电话,听他怎么说。   袁嗣的意思很清楚,你一方因为资金不到位延迟下来的所有费用都要追加进来,利滚利,恐怕不是个小数目。      彭道承打着哈哈:“咱们都不是一条命的虫子,这会运转不方便才要求人,过几天松快了,要多少都拿的出来,不过是缓过这一时的窘迫而已。”      袁嗣还是表示为难,半晌,才神神秘秘的说:“按说也是举手之劳,可是现在我也很被动,我听说这几日的动作都有人在背后操控,对方财大气粗,一张嘴就是天价买断,我纵使心里不服,要挣一把,也没那个底气啊!”      彭道承不说话了,把他的话颠来倒去想了一遍,还是说:“那你看这个事最后会闹成什么样?”      袁嗣低声笑了,咳了一声:“说实话,我怕是有人要豁出去了,要拉你下马。”      彭道承‘哦’了一下表示知道,把电话挂断了。      他为了这个大生意已经动用了很多根基上的储备,如今出了事,只怕不好。没想到邵真动作还真快,脑筋动到他身上像刀子似的又快又准。      不对,如果是邵真,他的一根筋倒是对的上,可是这财力???????      彭道承发愁了,他惦记着银行过两天就会打来催款的电话,如果糟糕过头,房子也要抵出去,到时候这一家子都要树倒猢狲散了。      小幽不知在楼上鼓捣什么,弄完了就一溜烟跑下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彭道承抱着他,身上发热,心里却凉透了。      他扳着小幽的下巴看那对精致的眉眼,终于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小幽无辜的笑起来,眼睛在灯光下笼上一层烟雾,像是细碎的钻石:“彭哥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彭道承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摔出去,是一个标准的过肩摔。      小幽身体纤细,这么一摔势必要断两根骨头。      彭道承看着他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始终爬不起来,却一直没有吭声,和以往简直判若两人。冷笑道:“来人,先给我关起来。”      他的心慈手软,柔情蜜意珍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愿意交付出来,到头来却给错了人。      爱情这个东西果然是他们这种人应该敬而远之的,打打杀杀久了,眼睛也迷住了,实在看不出谁好谁坏。      彭道承想起自己两天前的心境,那时候以为几乎就要和这个孩子过一辈子了。哪知道这一生这么长又这么短,随时都可能是个尽头呢?      他望着天上华美皎洁的月亮,忍不住问道:“如果换成聂加,也是这个结果吗?”      只怕更坏也说不定。      =============================俺是分割线===============================      邵真一连一周进来见聂加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们与其说像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倒不如说成是两只分飞的劳燕,相见争如不见。      聂加始终提不起精神,全身酸痛,有时一整天都在昏睡,有时又一夜无眠。——他焦虑的事情已经浮出水面,彭道承是死是活很快就能揭晓。可是却并没有报仇之后的快感,相反的,只是无力。      他已经死了那么久,那个名叫‘聂加’的孩子早被他祸害成了这样,生不生,死不死。最近把邵真也得罪了,事情一了结,哪里才是归宿呢?      聂加透过高高的窗台看着外面,树木还是绿的,也有花开在这个季节。只是自己的心却死了,无法再感受任何来自外界的生机。      他先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处死了自己,抛弃了所有,才肯变成疯疯傻傻的样子。这样没有自尊的复仇即使成功他也完了。——苏润西是不肯面对这样的曾经的,依偎在谁的怀里做个男宠,即便是在演戏,也折杀了他。      “厨房做了粥,要不要吃一点?”邵真在距离门很远的位置站定,并不看他,只传达一句话,转头就走。      聂加感受着这片刻的来去匆匆,冷笑一声:“以后这种事你不用亲自来,随便来个人就行。”      邵真脚步一顿,还是说:“你未必肯听他们的。”      聂加笑起来:“我也不会听你的。”      邵真僵硬了一下,偏过一半的脑袋回头看了聂加一眼,眼角的余光复杂非常,聂加却知道这已经是邵真忍耐的极限了。——他叹口气,指着桌上的水杯:“进来给我倒杯水。”      邵真只好折回来,弯腰倒了半杯水出来。聂加盯着他投在玻璃茶几上的模糊的轮廓,心里一阵恍惚。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疏离过。邵真是个最懂得道理的孩子,他很喜欢。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两个人一起做,危险地,轻松地。      聂加想起邵真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小身板扣在安全带下,明明怕得要死,却倔强的不肯出声。      他看着新鲜,故意逗他:“要不要喝果汁?卫生间呢?去不去?”      邵真抿紧嘴唇摇一下头,苏润西靠近他,看着他额角的一层汗,笑着说:“那你让让,我要出去一下。”      邵真突然紧张起来,手在扶手上虚抓了两下,终于还是侧过身体让出了一条路。      苏润西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会,便毫无征兆的伏到了邵真耳边说:“据说一会通过气流的时候会产生剧烈的晃动,你确定不要跟着我?”      邵真一愣,‘噌’一下从座位上窜起来,结结巴巴的说:“可,可是,我,你。”      苏润西看他上钩,立刻装出一副好言相劝之后被拒绝的失望来。他快速走了几步,朝身后摆摆手:“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邵真手足无措,好半天还是追了上去。      那时候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邵真,现在也是。只不过这中间差了十万八千里,心境也不同了。      聂加把打算走开的邵真叫住,故意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的说:“这件事如果你可以主持,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用。美国那里条件很好,做手术最适合不过。我打算过两天就过去,你安排一下。”      邵真猛的转过头盯着他,一瞬间目眦尽裂:“你要走?”      聂加微微点头,漫不经心的伸手拉了一下身上的毯子。      邵真的目光恶狠狠,被这样看着,多少会有些死定了的觉悟。可是聂加安静的瞧了他一会,突然觉得对方的眼底红通通一片,有什么迅速涌起来却又被强行克制下去了。      聂加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      邵真面无表情,半晌,才走过去把门关上,而后锁死了。      聂加不明所以,看着邵真一步步走过来,还不待他反应眼前就是短暂的一片黑。而后嘴唇就被人含住了。      这是?      唇舌间的吸吮很要命,聂加挣扎不开,渐渐地觉得对方的身体也压了上来。他心里惊恐,手上却没有力气,直到喘息急促起来,才恢复了一点意识,知道要叫。      “???????放??????放开???????”小猫似的呜咽出来,救命的作用很微小,倒更像是情人间的调情。      邵真停顿了一下,在他的鼻尖上重重亲了一下,只说:“乖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可以叫做H的前奏咩? PS:说话不算话的某人实在对不起大家、、俺也想更,但是因为重头戏快来了,心理描写要人命啊= = 49   聂加从来也没想过要这样被人侵犯。      屋里的暖风很足,他看着邵真近在眼前的一张脸,因为太近,五官反而看不清楚。      身上的衣服被迅速扒下来,他的病反反复复,长时间都要躺在床上,穿的就很单薄。      邵真手指用力,指节微微泛白,低头动作的时候侧脸看起来既认真又腼腆。聂加盯着他脖子上一路烧到耳根的淡粉色皮肤,突然冷笑道:“你找死是不是?”      邵真愣了一下,抿着嘴唇动了动,聂加以为他要迷途知返,不想自己刚一起来就被对方轻轻按住了肩膀,热吻起来。      聂加被他变着花样亲吻了嘴唇,眼角,就连锁骨也被骚扰了一回。邵真的唇和他的人很不一样,颜色浅淡,接触起来也是微微冰凉。      聂加被他压在身下,渐渐感觉到抵在自己小腹下面的火热,终于忍无可忍了:“出去!滚!“他用了全部力气吐出这三个字,再开口就是一串激烈的咳嗽。      邵真仍旧不在状态,仿佛恶鬼附身一样的狰狞。      聂加伏在被子里喘了半天,对上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疲惫的摆摆手:“出去吧!我就当没这回事。”      邵真一动不动,半裸的胸膛热汗淋淋,他狠狠盯着聂加的头顶,像是在犹豫什么,半晌终于还是俯下身体纠缠了上去。      聂加被对方强行按着,胸腔里的一颗心像是要跳出来。——他想起自己的一世英名,以及很多过往里的琐事。      意识在这一堆形色纷乱里慢慢定格,他看着少年的邵真顶着日头在操场上挥汗如雨,一圈圈由远及近。      两个人像是站在胶卷里,各自的影像被一只大手反复□,巨大的灯光在黑暗里熠熠生辉,他们一起朝后看去,是彼此慢慢清楚又逐渐模糊的脸。      那时周而复始的轮回和现在天差地别。      聂加感受着有一个手掌包裹住自己的下身,四肢抽搐似的疼痛起来,他安静的躺在柔软的床垫里,正在以一种极其羞辱的姿势被进入。      你就不怕我死了吗?他抓紧邵真的后背,近乎全力的想要问他一声,声音从气管里爬出来,是糜烂腐臭的一段怨气。——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他不是邵真,他是魔鬼。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在尽力周转,他甚至给远在国外的阿山和关俊去了电话。      电话是阿山接的,他轻轻嘘了一声,起身来到阳台上与他细说。      彭道承把自己的顾虑一一说了,又根据当前的形势分析了一遍说:“他们动作诡异,事后也并没有追加,倒像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麻烦。”      阿山沉默一会,撕了一小块口香糖含在嘴里,说:“这是要找个由头把你圈进去,慢慢对付的意思。”      彭道承连连点头,他已经慌了两天,心里没底,再不找人商量一下怕是要疯了。      阿山打个哈欠,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又说:“目前不要轻举妄动,毛线团自己不会搅烂,不能碰的,以前一直在进行的也都停下来,敌不动我不动吧!”      彭道承犹豫了一下,仍旧像往常一样问候了他们的起居和关俊的状态,最后才说:“看住了他,必要的时候生杀都在你手里。”      阿山愣了一下,点点头。      挂完电话,看着满窗的夜景。星星月亮和国内的如出一辙,他一边想着描写月亮最为生动的一首古诗,一边慢慢拆下附在电话听筒上的窃听器。      卧室里是绵长均匀的呼吸声,他站在地球的另一端数了几个星座的位置,终于缩着脖子回到了卧室里蒙头大睡。       作者有话要说:不承认短小的某人默默爬过···· 真的是一大段H哦、、 话说暴风雨就要来了吧吧吧吧吧! 50 聂加伤的不轻。      他一连睡了几天,噩梦连连。昏沉中挥舞的手臂被邵真握住,他竟然也像有意识一样躲开了。——现在的邵真对他来说未免太可怕了,他试图在梦里寻找当年的那个孩子,他跑了很多地方,看着时间一点点倒带回去,然而最终,他心爱的一直引以为豪的邵真还是不见了。      邵真那天的行为无疑加重了聂加的病。      他守在床头看着聂加每一声呼吸都像破旧的风箱一样,心中疼痛。找来的医生都是专家,甚至也打算预约了国外的权威过来。      聂加偶尔清醒过来,知道要有成群结队的人来看他,不禁冷笑道:“我被你一个人糟蹋还不够,还要请那些人来看我的笑话吗?”      邵真全身一僵,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喜欢到头来会在一朝倾覆,换回的也只是糟蹋二字。他张张嘴,终究没找到什么可以辩解的。      聂加的脸罩在氧气罩里,口鼻在透明的塑料里随着呼吸投下浅淡的一团白气。邵真看着他,看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真是精致的一个瓷人。      他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呢?恐怕再也不能了。      邵真像个大孝子一样兢兢业业照顾了聂加几天,等他恢复了一点力气,也愿意说话,便找来了羽毛鲜艳的一只山鸡,让人拿了细小的红丝带拴住,满屋子跑给他看。      聂加静静看了半天,一抬手把仆人放到唇边的杯子挥到地上。邵真连忙去看他的表情,见他平静无波,心里便提起来了。      以他的性子原本醒过来就应该杀了自己,然而看这势头,竟是不愿意过问的。      邵真一开始还愿意自我欺骗,说是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计较了。可是后来又观察了两天,实在不像。      苏润西的为人他最清楚,对待敌人的手段花样百出。他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也暗暗做了心理准备。然而这一回聂加却连来源于怒气的惩罚也不想给他了。      他们真的变成了陌生人,偶尔对视,聂加就要喘不过气一样的按住胸口。邵真怕他发病,正打算开了氧气,细细瞧过去却又发现聂加已经若无其事了。      他的眼里没有神采,不会笑,也不愿意哭给他看。只木头一样听命于别人的善意。甚至连当日说要出国治疗的事情也不再提了。      邵真有时候觉得他恐怕就要死了,不,是宁死也不想和他再有一点关系了。      山鸡被送出去,陆续的又来了其他欢欣跳跃的动物,聂加看着他们在自己屋里撒欢的奔跑,呼叫,心里早生出一片死灰似的绝望。      有什么意思呢?      他这样的苟延残喘,生死都捏在别人手里,真是无奈。      想来他这一生所做的所有决定,动辄就是天大的好事,只有邵真是他看错了的。      人心果然是最容易变化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懂得的部分现在拆开来一一数过去,也不过是青年最得意的伪装。      怎么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底下隐瞒这么久呢?      聂加想不通,后来也就不想了。只派人找了袁嗣过来,指点给他:“你手里有他的把柄没有?以前的旧案子也行,我要立刻就能兑现的证据,什么时候弄好了给我交过来。”      袁嗣不明所以。      聂加看他一眼,扯了扯身上厚重的被子,轻轻咳一声:“别和我说你没调查过我,我还记得你从小就是不容易相信人的孩子,现在虽然受收敛了不少,本质倒是没变。”      袁嗣沉默不语,他在尽全力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聂加对他招招手,看着他迟疑着凑过脸来,终于笑了:“你不是觉得苏润西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死了很对不起你吗?如果我告诉你他没死,你打算怎么做?”      袁嗣歪着头,瞪大眼睛思索了一阵,又回头打量了聂加一会,耸着肩膀说:“目前看来,你的假设好像不成立,我有权拒绝回答。”      聂加注意着闪烁在他桃花眼里的亮光,轻轻拍了拍手说:“那你现在可以走了,记得把东西尽快交给我。”      袁嗣起身走到灯光下,斜眼看着窗外的一队把守,漫不经心的笑起来:“你确定这次的谈话只有你我知道,下面那么多双眼睛耳朵都在,我没理由为你冒险。”      聂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终于一摆手躺好了:“那就算了,我也不过只是说说。”说着毫无留恋的叫了仆人进来送他出去。      袁嗣这次总算没有又一蹦两尺高,事实上他三步一回头的把事情又想了一遍,刚要后悔,就听身后的门咔哒一声,紧紧闭上了。      聂加在床上静静躺了一会,直到觉得腰背酸痛,才慢慢侧了身子转过来,对着红木地板咬紧了牙关,说:“希望我没有看错你,袁嗣。”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简直要抓狂了,他有一种置身黑暗,被一种大型凶猛动物盯上的感觉。      小幽还在房间里关着,好吃好喝。      彭道承在一次电话中和阿山提及到他,阿山几乎是立刻就吃了一惊,问道:“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有闲工夫想这些?”      彭道承自己想了一会,禁不住也要怪自己的嘴,有时候诚实不是坏事,可如果连什么时候诚实,什么时候撒谎都控制不住,那就太不妙了。      他把自己暗自骂了一顿,也就没有心思再隔着电波和阿山探讨生存大计。      他对着镜子捋了捋自己的衣领,又喷了一点青草味的古龙水,才好整以暇的慢慢晃悠到了关小幽的房间,拿话支走了看守的人,隔着门向里面问了一声:“中午吃的什么?”      里面安静了非常,继而是窸窸窣窣的响动,最后却又归于了平静。      彭道承把耳朵从门上收回来,要走又不甘心,少不了又高声问了一句:“怎么,你在怪我?”      这回小幽倒是立刻就给了回复。长期未说话的嗓子嘶哑着,又干又涩,听起来却带着一股子温情,脉脉的不舍道:“彭哥是这里的领导者,我本来就是你的一个乐子,生死还不是你的一念之间嘛!”      彭道承哼了一声,鼻子里还没冒火,心里先软下来了,他拔出钥匙打开门,进去看了小幽一眼,见他始终背对着门口,倒像是个绝情决意的,不由叹口气:“按理说,我现在落魄了,送你出去才是道理,可是又想着自己孤孤单单,有个人陪着也好,只是不知道你是想怎么样。”      小幽不说话了,半天,屋子里传来了忍耐不住的一阵低低的哭泣。      彭道承看着他的后背,时间长了,也觉得那后背无比的好看起来,竟是有一朵花要盛开似的。他满肚子搜罗着自己生平积攒的好话,突然说:“你要走也没什么,不用哭了,收拾收拾就走吧!我给你叫辆车。”      话音未落,小幽像是被什么刺激了,哇的一嗓子大哭起来。      彭道承注意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想着平时对方脸上妩媚的笑容,一时感慨良多,也只说:“别哭了,我知道你委屈,你看着以前送你的东西什么好都拿走吧!”      小幽几乎立刻就打断了他,声色惊慌的说:“我不要我不要!”      彭道承叹口气,也愿意顺着他:“那就算了,原本也不值得留着。”      小幽从床上跳下来,一路摔打着扑到他怀里,也不老实,只胡乱揪住了他的衣领,张嘴就咬了上去。      彭道承一面感受着那细密的牙齿啃噬在自己的皮肉上,一面轻轻揽住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总是愿意在分别的时候少说少错,趁机多看对方两眼也是好的。      小幽却是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一层惆怅,只把他当成可以吸奶的牛类重重吸允了一回,才吭吭哧哧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发火,彭道承看着他满眼的泪水,眉毛也像小孩子因为发怒而微微发红,心里再一次感叹着变得柔软了。      小幽扭着他的一只胳膊,横过来抱在自己怀里,还是要哭。      彭道承没办法,只好轻轻吻住了他眼角不断掉下来的液体,呵护着说:“怎么了?要走了还不高兴一点?”      小幽扁着嘴,飞快的瞪他一眼:“谁说我要走了?”      彭道承看看他:“难不成还要留下来吗?我这个半老的老头???????”话没说完,就被两片冰凉的唇给堵住了。      他看着踮脚蹭上来的小幽,怀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润。这恐怕是温柔乡里最动人的一幕了。      彭道承象征性抗拒了一下,唇齿就被人打开了。      他在这世界上最不应该伪装的事情上也要想方设法的隐藏起自己的真心。真是没有比他更累的人了。也没有比他更悲惨的人。      以前失去那么多,好不容易有个想要留下来的,如今也不得不要送出去。      他的辛苦没人知道,爱就不能再提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RP爆发,90分钟写了3000捏~~ 51   邵真从袁嗣那里得到了消息,似乎还有另一拨人在打压彭道承。      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助力。道上常混的,谁都有破鼓众人锤的时候。      聂加对此不发一言,邵真斟酌着问:“你看什么时候揭牌好呢?是这两天就着手处理,还是再看看?”      聂加此时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浴袍半掩着,一动就是一片春光。邵真不敢多看,眼睛紧盯着地板一会,聂加才说:“人没到齐,再等等!”      邵真也不多问,只跟着点点头,看他慢慢擦干头发,掀了被子躺到床上。      他们之间已经连最基本的日常问候都没了,有事也只是他来说一声或者找人传话过来。可以看得出来,聂加对于这种近乎冷漠的相处模式很受用,至于邵真在这上面的喜怒,没人在乎。      “那???????”邵真抿着嘴唇“厨房里新上来的血燕晚上要不要炖一点,补气很好??????”他这话说得吞吞吐吐,聂加听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只不耐烦的用被子蒙住头,连半个影子也不愿意留给他了。      邵真茫然的站了一会,沙漠里孤立的仙人掌似的。——他是无害的品种,只不过错了那一次,就被人彻底嫌弃了。      聂加对那天的事选择忘记,他也就格外配合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爱一个人可以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卑微,他全都一一做了,得到的也不过是相顾无言,两相厌倦而已。      “聂加”邵真试探着张了嘴,万分煎熬一样的难以启齿“有些话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只是别都藏在心里,我做了那样的坏事,你要打要骂,想杀我都不为过,我需要你一个态度。”      聂加还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躺着,呼吸轻如鹅毛。      邵真停顿了一下,紧盯着被子里的那团突起,一字一顿的说:“我是靠着三爷才有今天的,三爷以前交给我的东西恐怕一辈子都用之不尽,可是这不够,我最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高房大院,美女,车,枪支,顺泽的一半天,加在一起也抵不过我心中最看重的那个人。他教养我那么多年,我却存着这种心思,说出来被一枪毙命都是最好的下场了。可是我还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永远不知道也不懂得我的真心,只会把我当成一只死狗随便处理了,随后也就忘了。”      “我怕他忘了我,也怕他身边有别人。人这一世,有人那么贪婪都能得到,我要的却永远无法企及,这是凭什么?”邵真觉得自己在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像掏空了一样的痛,流血不止。      聂加还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蒙在棉被下面,不置可否。      邵真叹口气,规规矩矩的又叫了一声:“聂加?”      “我并不后悔我做的,如果可以,更希望可以提前一年。”      聂加在被子里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他没来由的觉得冷。——邵真的喜欢太可怕了,他一个人陷在里面还不够,偏偏还要来拉他下水。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邵真突然说:“事情了结之后,你就动手吧!家里和公司的文件我都准备好了,你看什么时候去签过字,东西就重回你的名下了。”说着在屋里走了几步,开门出去了。   聂加听着他拐弯抹角说自己可以心甘情愿去死的话,心里像是钻进去一只小猫,爪子锋利,一抓就流了一滩血。      事到如今,说到如何处罚邵真,他依旧拿不准。——轻了,不解气,重了,又舍不得。      就像邵真自己说的,他被传授了那么多东西,每一样都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他简直可以算是倾囊相授了,这是多大的福分,即使他一时不珍惜了,聂加也舍不得真的就法办了他。      两个人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岁月,年华,彼此以最亲密的身份亲眼见证了对方的青春,怎么可能说杀了谁,就杀了谁呢?      聂加摸着自己的心口,他按着枕头下的那把枪,已经默许要把最简单的事变成了最复杂的。他下不了手,也只是惋惜自己的付出,和喜欢什么的半点关系也没有。      =============================俺是分割线===============================      小幽没有因为那个缠绵悱恻的亲吻就被放出来,事实上,彭道承在五分钟之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昏头。      在这个情势险峻的关头,谁都有可能是敌人,小幽纵使无辜可怜,他却不在乎枉顾谁的清白。      于是接下去的几天,彭道承都在跑人脉关系,压箱底的一些宝贝也或是变卖,或是转手去了国外的银行封存。——他开始图谋自己的后路。      袁嗣和他的接触不再频繁,甚至可以说,事情一出来,袁嗣就躲了。      这是很司空见惯的,谁也没有义务在对方落难的时候跳出来,搭救一把。      只有阿山还在尽忠职守的为他出谋划策,碰上实在凶险的,阿山甚至主动要求回来。      彭道承不同意:“你们的生活刚稳定,回来也帮不上忙。”      阿山说:“现在外头不太平,你一个人又要压制帮里的骚乱,又要出去找门路,忙不过来的。”      彭道承也知道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考虑了一会,还是执意的不让他们回来。      回来干什么呢?这里情况不好了,他也要出去混日子。既然左右都是无济于事,又何必让他们来自投罗网。      吃过晚饭,彭道承又去关着小幽的房间转了一圈。      小幽因为幽闭的关系,几天下来脸上的光泽就没了,身上也瘦。      彭道承把去书房特意选的几本游记放到桌上,指点他:“没事看看,总比胡思乱想好。”      小幽缩在被子里,期期艾艾的睁着一双黑眼睛,灯光下看着可怜兮兮的。      彭道承抬腿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晚上睡得好吗?”      小幽不答,慢慢的就连眼睛也闭上了,像是不想看见他这个人似的。      彭道承在心里告诫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再拿热脸贴上去了。不甘心的站了一会,终究还是爬上床,抓了被子的一角,说:“这两天冷得很,睡吧!”说着又往里面凑了凑,不知道碰到小幽哪里,对方‘嗖’的一下向后退了一步,撞在床头上。      彭道承生气了,他指着小幽的鼻子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一味的给脸不要脸!”      小幽闻言僵硬了一下,扯动着嘴角向上挑了一下,话没说出来,身体先歪在一边摔下了床。      彭道承吓了一跳,探着身体想要把他拉上来,谁知小幽却是晕死了,一点知觉也没有。      “来人,来人。”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救治也很及时。      彭道承看着小幽包扎厚厚的手腕,脸色黑的骇人:“什么时候能好?”      医生战战兢兢:“幸好割得不深,半个月左右就能痊愈了。”      彭道承点头,等医生插好点滴出去,左右都退干净了,才拉着椅子坐在床头,静静看着他。      他实在想不明白小幽为什么要死,他明明没有虐待,甚至连刑讯逼供都没有。——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善意的时候了,要是搁在以往,十个小幽也不够他砍的。      可是他难得要心慈手软一回,人家却又巴不得去死了。      =============================俺是分割线===============================      阿山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由关俊报告给彭道承的时候,小幽就在旁边。      彭道承一边嘱咐他把药吃了,一边关门出去。——他当初突然让关俊和阿山出去,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阿山很了不起,也没有一个怕的弱点。      所以走之前,彭道承吩咐关俊:“注意他的动向,觉得不规矩了就杀。”      如今他一声不响的回来,明着是说帮他解决问题,实际上的心思谁又知道呢?      彭道承拿着话筒的手微微出汗:“试着解决他,实在不行就放回来,我想办法。”      关俊答应了一声,迟疑着:“彭哥,那我还回去吗?”      “也回来吧!当初就是让你去看着他的,他现在走了这一步,你留在那也没用了。”      关俊心满意足的答应下来,真心实意的高兴。      他想起阿山有一天问他,如果你现在陷在沼泽里,彭道承就在你面前,你会求他救你吗?前提是救了你,他就很危险。      关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拒绝了。他说:“我不怕死。”      阿山冷笑两声,嘴里吐出个软绵绵的橡胶泡泡:“彭道承恐怕是你心里最重的木头,水来了你给挡着,火来了你还挡着,但是你想过没有,他怕这些吗?”      他怕吗?不一定的。      我可以因为他不怕就冷眼旁观吗?一定不行。      这已经是烙在骨头上的规矩,他活一天就要坚守一天。什么时候死了,鬼魂也要守着他的。      阿山不知什么时候从院子里慢慢踱进来,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型的录音笔,朝着还抓着电话不放的关俊哼了一声,笑起来:“听说他让你杀了我?”      关俊死死看着他,手不自觉放到腰间,却忘了他已经很久没有随身带枪的习惯。      阿山哈哈笑个不停,一步步走近他:“那你是准备听话的杀了我呢?还是放了我,嗯?”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真的是暴风雨了、、 52   事情比想象中顺利,甚至更加简单。      聂加接到消息后找人去了机场,亲眼看着阿山打车进了市区,便让人把邵真叫上来,说,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再等一两天结果就出来了。      邵真点点头,如坐针毡的听他部署完毕,又犹豫着站了一会,终究是无话可说。      聂加明白他现在的心情,也并不打算为难他,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一下,便觉得索然无味似的开口道:“袁嗣这次如果不出岔子,以后倒是个可以帮你的,不过如果他陷进去了,你也别求情。”      “是。”      聂加又看他一眼,邵真始终低着头,犯了大罪的死刑犯一样。——有时候知错能改就是好的,但是现在这副样子未免有些过了。      聂加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手指支起来摆了摆,并不愿意多说话。      邵真心领神会,立刻夹着尾巴逃走了。      这几乎是最坏的结果了。聂加想起自己教养他的初衷来,虽然并不敢奢望一派祥和的老来还可以亲昵的会面,但是起码点头致意也是要有的。      不料一路走到现在,却是个相顾无言的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自从接了关俊的电话就一直闭门不出了,后来闻听了阿山似乎已经回到国内的消息,更加惶急起来。——关俊呢?如果没事应该也回来了,如果有事???????????他不敢想了。      小幽的伤比预想的好得快,有时候看他在屋里转来转去,再回来手里已经端着一杯水,不禁就要感叹年轻的好处。      说起来,彭道承的年纪正是男人最好的时光。可是一下子面对了这么多变故,凭空也生出了一种未老先衰的感叹。      他的江山如果真丢了,退路早打通了,未必就要死在这。——然而真要抛弃了这一切远走高飞,心里却很不好过。      以前的手下里最得心的关俊,一直捉摸不透的阿山,还有昙花一现的聂加,他们在这块土地上生长存在,是彭道承这一生觉得最亲近的人,真要走,恐怕就是永别了。      小幽依旧无忧无虑,傍晚的时候不知从哪找了一架老式的手摇刨冰机,兴冲冲的就要打碎了几块冰,做几碗冰镇山楂出来。      彭道承从书房打完电话,冷眼看着他费力的又是磨,又是擦,突然决定如果要走,这个孩子一定要带在身边。      刨冰机不知道在仓库的角落里扔了多久,被冷不丁拿出来工作十分不适应,于是一边咯吱吱作响一面摇摇晃晃的,并不怎么牢靠的样子。      彭道承走过去摸了摸小幽的后脑勺,说:“你手还没好,如果想吃我让人买给你。”      小幽晃着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仍旧坚持:“不用,我有力气,这个也很简单。”      彭道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白皙的脖子纤细挺直,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形象,心里一时又悲又喜。      巨大的冰块在力的作用下慢慢变成了一堆冰渣渣,小幽把它们分别倒进几个碗里,又撒上了蜂蜜和各种甜丝丝的调味料,盛出来放到彭道承面前的时候就是一大片白色打底的寒冷里,出现了春的生机。      他捏起其中的一个山楂抿了一口,又酸又甜。——他何其有幸,死到临头,还有这样的一个孩子陪着。       作者有话要说:大鱼已经进来了、、有人看出聂加一直在等的就是他咩? 53   袁嗣自己数了数,他偷偷和挖墙脚的那一方暗地里联系的次数并不多,也谨慎。就他自己估摸着,现在这暗涌已深,他混在一潭子泥水里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出来,大家也顾不上他。      然而,聂加几乎是在他和那一方的幕后正主见面的第一时间就抓了他的现行。      幽黑的夜里,海风远远卷过来,海浪轻轻拍打岸边。      聂加颤巍巍的从车里钻出来,迎面被风一激,冷的全身打颤。邵真站在他旁边,彼此不过咫尺的距离,却如天涯一般不可企及。      袁嗣已经被人擒住,抬眼看人的时候仍旧凌厉非常。聂加挑着眉毛,慢慢走到他身前,仿佛镜头慢动作一样用牙齿扯下羊皮手套,极尽优雅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袁嗣的脸上立刻灼烧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他觉得自己嗷嗷待宰,与其受这种羞辱,倒不如登时死了,于是想也不想便说:“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聂加不看他,只缓缓来到和袁嗣接头的那个人身后,先是在他腰腹间随意拨弄了一下,而后又在他的上半身摸索起来,大约过了两分钟,那人身上终于应声掉下个东西。      聂加用两根手指捏起那个在即使在夜色中依旧闪闪发亮,宛如半个纽扣大小的电子装置,冷笑道:“你不是这个项目的头,说吧,阿山在哪?”      那人一身褐色,羊毛大衣带着翻新而来的一股动物的皮肤味,聂加让人把他的鞋脱下来扔进海里,自己则承受不住似的躲到汽车后面轻轻咳嗽。      识相的人知道他是自家大佬的心头肉,早端了保温瓶过去。聂加看一眼杯子里水汽蒙蒙的汤汁,只觉得自己肺管里被针扎了一下。他眯起眼睛去找邵真,只见他穿着一件短大衣,下身的裤子紧绷在腿上,双手插在前衣兜里,无比的闲适安宁。      聂加歪着头欣赏了邵真侧面的剪影,第一次发现他的腿又长又直,个子又高,轮廓也是美男子的形象。——这样的孩子,聂加忍不住想,真是美好!可是和自己又有什么瓜葛呢?      寒夜里的海边温度很低,那个冒充头头的家伙被几个人合力推进了浅岸,每一次浪花打上来,他赤着脚,都要经受一次全身上下的透心凉。      聂加小心的抿了一口热汤,气管被温暖的同时,肺里也在叫嚣着。——他如今的身体吹不得风,否则动辄就要发作哮喘。      他躲进车里想靠一会,早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这个预兆很不好,他下意识用袖子护住口鼻,第四个喷嚏打出来的时候气管已经不堪重负,隐隐发酸紧绷,像要爆裂,又像要浓缩成一团。      聂加对待病痛虽然还有一种坚韧的抵抗力,然而他这一个冬天几乎都在疼和酸软里度过,早早就生出了一层畏惧来。——堪勘忍了一会,他突然想念自己房间里的那台氧气机,以及柔软的大床。      意志一旦薄弱下来,潜伏在四肢百骸的病气立刻就吞噬了他,聂加茫然的按住了胸口,用仅有的力气对司机吩咐:“叫他们上车,咱们回去。”      至于那个还在海里与风浪斗争的家伙,阿山如果不在乎,他是无所谓的。       作者有话要说:俺一直试图打造一个说得过去的大团圆、、可是现在看来貌似不能了= = PS:短小君之所以反复登场是因为这个文没有几章就要完结鸟~~俺要把好东西攒着,最后一起发【内牛,咬手绢、、这是我第一个完结文吧!!!! 54   审讯袁嗣着实费了一点周折。他牙口硬,心肠也够坏,几次三番拷打也只问出零碎的一点边角,毫无用处。      聂加一贯的睿智也排不上用场了,他让邵真悄悄带了叶腾去慰问,传回来的依旧是几句废话。      对于自己人的背叛,邵真见得少,虽然一直受聂加提点,心里的那根弦终究没有响起过。他看着袁嗣窝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听见人的脚步声就要下意识缩头缩脑,几乎就要心软的放了他,然而不行,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仇恨,有些事还要聂加做主才好。      此时的聂加靠在金丝绒的椅背上,着装上还是出门时候的打扮,满身的风霜意味之余,竟也有一种疲惫的绵软和温柔。      聂加享受着来自邵真的目光,双手搭在肚子上,无比的放松和愉悦。不知过了多久,聂加突然道:“不用问了,你今天晚上准备一下,明天去会阿山。”      邵真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接着张了张嘴,似乎是有话要说。      聂加有所感应的扭头看他一眼,微微笑着,那笑容仿佛深秋湖泊里投注的石子,一层层化开了涟漪。      他说:“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我确定是阿山?”      邵真略微迟疑,只觉得被他的目光看透了一样的全身刺痛。然而一秒过后,聂加又满面带笑起来。      他说:“看来我真是选错了你,这件事一结束,你就退出来吧!外省那里我留了钱给你,还有几处房产,下面的人你挑几个得心应手的带过去,好好保重。”      邵真一愣,身体里立刻像有什么出口被棉絮堵住了,往外奔流的涓涓声,不是水也不是血。但是疼痛是显而易见的。他恐怕很难在自己走和聂加走之间做出选择,他更期望的是死在聂加的枪下,然后永远的阴魂不散,一直陪伴着他。可是现在看来,这也是奢望了。      聂加又歪着头看了看他,像是想要留住或者锁定什么,然而那一眼过后,也只是冷淡的一句:“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俺是分割线===============================      阿山第一次陷入空前的绝望里了。      他预谋的事情从暗杀苏润西开始,一直有人可以利用。然而事到如今,似乎大家都避开了他设下的陷阱,甚至还在他逼不得已的夹击下替邵真围堵了一回彭道承。      这在以前,简直是致命的错误,当然了,现在他的处境也很棘手。      他没想到的是邵真竟然可以迅速掌握他的行踪,以及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先冻结了他和袁嗣的联系。这种速度和手段简直太可怕了。      对于直面这样的敌人,阿山考虑再三,还是定了约见的地点和时间,然后就钻进被子里睡了个昏天黑地,他想,最糟糕的,我也要吃饱喝足了,至于生死,那是排在后面的事情。      道上的人都知道,邵真一贯的为人是从来不讲排场的,然而这一次,却是足足出动了几辆汽车,前呼后拥的出来一群人,个个面无表情,神情肃穆。      阿山向车子的尽头探头探脑,半天,才指着一个刚下来的高个子男人惊叫道:“彭道承?”      彭道承似乎也看见了他,立刻对他点点头,甚至还兴起的挥了挥手。      阿山满头黑线的指着他的鼻子:“他怎么在这?”      邵真淡淡看他一眼,转身朝聂加伸出手。——从市里开到这,起码也过了一个小时,聂加在充满暖气的车厢里昏昏欲睡,这时候车子停下,他腿上还在发软,全身仿佛在热水里蒸过一遍似的潮热,很不舒服。      于是车门一打开,他几乎立刻就把头歪在了靠背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邵真,一字一顿道:“把还在发傻的那个家伙拎进去,我没力气和他在这说话。”说着指挥邵真抬高了自己的上身和腿,把他一路抱进去。      阿山看着来不及清点就浩浩荡荡朝他简陋的木屋进发的这一群人,忙不迭一溜烟跑到了前头,向后面还在前进的保镖们一挥手,道:“好了,里面太小,你们还是站在这的好。”      彭道承闻言一点头,把插在裤子口袋的手又拿出来晃了晃。      手下人立刻应声止了脚步,戒备的盯着阿山。      阿山并不怕人看他,甚至也不怕谁突然放他冷枪,事实上,他是相当享受这种三头对峙的感觉的,于是他三两步赶上了走在后头的彭道承,朝他眨眨眼睛:“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彭道承嘿嘿一笑:“没办法,老子有把柄抓在那个病秧子手里。”      阿山还没来得及想能让他惟命是从的把柄是什么,木屋里就传来一阵激烈的响动。——他和彭道承快步跑过去,只听聂加牙齿打颤中的怒气逼人:“你他妈离我远点,别碰我!”      邵真的手还茫然的抓在空中,看见他们站在门口,立刻尴尬的向左右看了一眼,而后终于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      聂加微微喘气,按着胸口的手轻轻发抖,半晌,才找到屋里仅有的一把凳子坐下,示意道:“都坐吧!”      彭道承的目光还在邵真和聂加之间转来转去,阿山倒是识相,立刻往床上一靠,然后招呼彭道承:“你不来?”      聂加头也不抬,只用脚尖轻轻点着眼前的地面,而后笑起来:“彭哥手里没抱着人,想必不习惯,这样吧,我找个人进来。”说着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淡粉色的指甲在顶端闪闪发亮,十指终于碰到一起的时候,让人感觉那粉红色的亮光闪了闪。      应声进来的是个矮个子的男孩子,脖子上扎着围巾,秀气的一张脸雪白粉嫩,聂加走过去,轻轻一掐,呵呵笑道:“真的可以拧出水来,你们信不信?”      彭道承本来背对着门口,这时候转头看去,几乎是马上就变了脸色。      聂加在那个男孩子的脸上又摸了一把,而后凑到鼻间嗅了嗅,还不待他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举动,邵真立刻迅速拔枪对准了那个男孩子,枪声响起,男孩子摇晃了两下,口腔里开始连续不断的涌出鲜血,接着停止了呼吸。      聂加愣了愣,看着自己指尖发了一下呆,似乎是在留恋刚才停留在上面的温度。然而事实上,他只是很平静的让人把那个尸体拖出去,远远地扔了。      这屋里的其他两个人还在震惊中不能自拔,好半天,阿山终于咳了一声,伸出大拇指朝邵真点了点,满脸的不知所措:“哥们,你太牛了!”      邵真还是低眉顺眼的不说话,闻言挑着眉毛扫他一眼,完全是‘我今天很不在状态,别惹我。’      彭道承气得全身发抖,指着聂加半天,才辛苦的蹦出几个字:“你你你,欺人太甚!”      聂加笑起来,他今天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彭哥,不过是随手杀了小幽的孪生哥哥而已,你叫什么?”      “孪,孪生?”      聂加自从进门后第一次正眼看了彭道承,但是眼神里是很微妙的一丁点鄙视,彭道承张口结舌一会,面对着聂加白瓷一样的脸,往日的情意放电影一样自动播放起来,情不自禁的就要解释:“你别误会,他就是我一个暖床的,这不是你不在,我拿他充数吗?什么时候你回来,我一定????????”他那个满腔温情还没发表完,就看见被聂加堪堪挡住的一片衣角,轻轻动了动,而后是一个清隽的男孩子慢慢探出脑袋。聂加低头拍拍胸前莫须有的灰尘,对身后说:“你都听到了,小幽!”      小幽一动不动,仿佛蜡像一样定在原地。——这样的见面无疑抹杀了彼此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小幽在来的路上还在想,要怎么求情才能保住彭道承,又或者两个人一起死了也没有什么不好。然而彭道承一转头就攀上了别人,他的爱在对方那里得不到回应,只是化作了多余的一条尾巴,让人笑话而已。      聂加招手让人把小幽带走,这样的冲击已经足够了,他不在乎谁的衷心,可是也看不得谁对谁死心塌地,即使在爱情里,友好和真诚也应该是有限的,过多的就碍了他的眼,让人讨厌。      屋里又恢复了短暂的安静,彭道承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失魂落魄。阿山长久的盯着屋门口来不及擦干净的一小滩血迹,突然问:“聂加,你到底是谁?”      聂加还在捋貂裘大衣胸前一小嘬突起的绒毛,闻言似乎是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云淡风轻的感觉像是听到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反倒是邵真后背僵了一下,挺直了。      阿山狠狠看着他,眼神里有什么汹涌的扑上来,像是一团火:“你是谁?”      聂加这回好歹慢条斯理的停了动作,犹豫着什么似的,半晌,终于说:“邵真,给我来点水。”   说着果真喉咙发痒的咳了几声,并一度弯下腰去。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已经是倒数第三章吧【望天,这周真的可以完结了、、 有人要看番外的咩?没有的话,伪结局那章就是此文最好的诠释鸟~~ END   聂加不知道一个人的自尊从高处摔下来能摔成几半,他知道的是有的事坚决不能说,把那些高于生命的东西都丢掉了,他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喝完小半杯热水,转而对阿山微微一笑道:“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倒是很让人感兴趣。”说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遍,用一根手指虚点了他两下,说:“彭哥是这里面最无辜的,你借他的手杀了苏润西,这么大的一个忙,他都帮了,你准备怎么报答他呢?”      阿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聂加与他对视,这确实是一场智者之间的争斗,他在顺泽这么多年,唯一可以算作对手,并且旗鼓相当的,也只有阿山了。      “我不知道,你在挑拨我和彭哥关系的时候隐藏的还很完美,可是接着你就把我送给了邵真,说实话,这个点子真不怎么样。两个男人为了争一个男人,结果永远只有一个,不管喜欢与否,即使是为了面子,也没人愿意放手。这样说来,他们矛盾激化,你适时的推波助澜,利益自然就进了你这个第三方的口袋。”      阿山目光闪了两下,突然恍然大悟道:“所以临时让我和大关去国外的主意,也是你出的?”      聂加不置可否,反倒是彭道承笑了笑,说:“我和聂加堵了一把,看你是自己人还是外人,结果证明,我输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很多事都挑开了那层面纱。当初阿山怂恿彭道承杀苏润西,不过是想看两虎相斗,他收渔翁之利。      他不甘愿屈居人下,便弄出这些滔天大狼来。好在聂加足够聪明,顺泽的那点水,混了清了,谁有这个本事□一脚,他都掂量过。      至于袁嗣如何暴露,还是在于聂加第一次试探着问他,是否有邵真犯罪证据的时候。袁嗣当时表现的恰到好处,对他的提问将信将疑,并没有多说什么。然而越是这样,聂加越肯定他心里有鬼。      以苏润西对袁嗣的了解,他的恨一日不曾消散,不借机报复,拉邵真下水,这简直是最不完美的假象。袁嗣始终是太过于睚眦必报了。      阿山沉默良久,脸上线条还是一贯的柔和,他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脚,似乎已经做好了大势所趋的准备,然而一站起来,竟又是颇为得意的神色:“你说的真好,不过没有什么用了,今天大家都要死在这,谁对谁错还重要吗?”      聂加抬眼看他一下,又看一下,也笑了:“哦?东西你安在哪里了?墙角还是在地板下面?我真可惜你这么没有创意,难道就没有更快速的办法了吗?比如,这样!”没有人看到聂加是怎么走过去的,事实上,他身虚气短,不良于行。然而当一把锋利的尖刀划开了阿山脖子上的动脉时,来不及惊恐赞叹,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淹没了他。      而后聂加也对自己的粗鲁感到抱歉,他放开阿山,任由他倒在地上抽搐,自己则尴尬的又慢慢坐回到小椅子上,垂下了眼睛。      阿山死了,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极尽扭曲狰狞的,死不瞑目了。      聂加坐着缓了一缓,往家里拨了一个电话,他命令手下拿绳子套好了给袁嗣送去,时间上不要耽误,利落点。      接着便十分虚弱的站起来,一路走到了门口,被一个有眼色的手下扶着,坐到车里去了。      邵真还在对袁嗣的处置心有余悸,对于隐藏在茶色玻璃下的那双眼睛便下意识的不敢对视。聂加也不强迫他,很有耐心的等了一会,便吩咐司机开车。      彭道承仍旧坐着,他变换了几个角度去看阿山的尸体,这个小木屋已经被血腥味填满了,呼吸间都是亡灵的味道。      彭道承抿着嘴唇,想起自己生命中过往的这些人,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等到他能站起来,也愿意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正对着木屋的公路前方突然窜起一声巨大的爆破。      邵真看着迅速燃烧起来的熊熊大火,没命的开始向前跑去。彭道承跟着他,最后见到的也只是倒在路边的几个破碎的汽车部件。      聂加预料到了一切,除了自己的死。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的是大家一直期待的大揭秘,我采取了最意想不到的手法去处理。 这样看或许没有那么刺激,但正是在这种近乎于平淡的挣扎里,一切罪孽和恩爱才可以了结。 PS:可能还有一章番外,又或者什么都没有了【眼泪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能走到今天,打上一个END,你们功不可没。 最后谢谢一路陪我走来的可爱的你们、、群么一个吧! 番外:后来 聂加第一次觉得人生未免过于漫长了。 他辛辛苦苦周游完世界,剩余下来的时间掰着指头过了二十年还有剩。 当时带出来的手下大多都不在了,他不喜欢身边有人,就一并都打发了。 这样一个人住着别墅就过于冷清了,冬天的时候房子里空荡荡的都是风。 聂加把负责生火的仆人找来,眼看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点了壁炉,又知情知趣的为他加了一件外套,才在这种一个人的寂寞里重新自娱自乐了。 他的眼睛已经花了,需要有人帮忙念报。 这时候那个年轻人会被允许留下一会。 聂加歪靠在躺椅里,蜷缩的像只动物,而后一仰头,年轻人的声音就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他听着那近乎于结巴的中国话倒也觉得很有意思。 吃过午饭之后,照例要睡一会。 红木的双人床铺了厚厚的几床棉被,聂加把手臂交握在一起,脚趾向上勾着,怕冷似的裹成一团。 每当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念年轻的好处了。 人老了有许多地方都很不便。 他日复一日感受着自己的老态,突然就觉得活着似乎太没意思了。 这和他设想的未来差的太多,几乎都要后悔当初的这个决定了。 然而那又如何呢? 他走了这么多年,退路已经没了,回去的话不是自打嘴巴吗? 况且也未必就受欢迎。 这样想着,午睡也不美满了。 聂加看着头顶上的祥云图,摸出枕头下的遥控按钮,关闭了几层窗帘。待灯一打开,卧室顿时一片橙黄,瞧着也暖和了不少。 他想着自己的股票和在某个酒会上新认识的一个男孩子,倒也自在的睡过去了。 再醒来已经是半夜了,他睡得足够久,以至于连骨头都软了。 一个月前答应下来的慈善晚会就定在今晚,他可以不去,却又找不出自己在这个大屋子里待着的益处,索性便欣然的去凑这个热闹好了。 废了一番功夫才把自己收拾好,他最近几年讨厌旁人近身,穿戴起来就格外花费时间。 终于觉得满意的时候,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聂加像个绅士一样和他微微点头,错眼间看见自己映在车窗上的倒影,突然就觉得自惭形秽了。 他从来不介意自己的长相是美是丑,然而瞧着那冷冰冰的嘴脸,也实在厌烦。 从什么时候起不会笑了呢? 慈善晚会已经进行了一半,他进去的时候就很不必专门去找自己的位置,只捡了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了。 保安几乎分布了半个场厅,聂加看着那群年轻人孔武有力的线条,心里一下子就冷了。 混沌的听完主持人的讲解,下面开始陆续有人举牌。 聂加抱着臂欣赏了一会,再起来背上阵阵麻痛,站着都困难了。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叫过来一个保安。 保安不明所以。 聂加指指自己的心脏:“我不舒服,送我出去吧!” 没办法,他如今有了年纪,早年做的手术后遗症很多,疏忽不得。 再说他这样一个人住着,与谁都不来往,保养不当,一时猝死了也没人知道。 想想前两天新闻里的报道,一个老太太全身腐烂了还被记者拍来拍去,未免就要死不瞑目了。 保安打横抱起他,竟然没有立刻就出门去,而是绕了几个场厅。 聂加拍拍那个黑人的手臂:“我要回家。” 黑人全身黝黑,唯有牙齿是雪白的,笑起来十分突兀:“这里有医生,你需要治疗,先生。” 聂加不说话了,他现在很容易被人说服,也愿意听从来自于外人的善意。 急诊室的设施齐全,医生长着一头棕色头发,只是过于轻佻了。 聂加被他摆弄了一遍,开了药,又被那个黑人抱起来的时候,不由想自己年老色衰,有什么豆腐可吃呢? 好不容易回到家,负责生火的那个孩子还在,嘱咐他放了水,通身都洗干净了,才爬到床上去。 聂加在被子里躺了不知多久,手脚都僵硬了,终于拿起电话叫那个孩子上来。 年轻人很懂礼貌,说话也爽快:“先生,需要读报吗?” 聂加看着他碧绿的有如翡翠一般的眼睛,一抬手:“莱恩,上来。” 莱恩乖顺的爬到他身边,聂加搂住他,两个人在被子里彼此拥抱。 这样程度的亲密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聂加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心跳声,手掌下是滑腻的皮肤,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个老不修了。 他问莱恩:“你愿意这样陪着我吗?” 莱恩笑起来:“求之不得,先生。” 聂加拍拍他,又看一眼莱恩的胸膛,他曾经都不肯这样为难一个人,现在又何必呢? 一个人的日子他过了一辈子,到头来虽然未必习惯,到底是麻木了。 然而莱恩对于他的笑谈似乎当真了。 聂加开始像个包养小白脸的老鳏夫,带着这个孩子四处逛了几趟,购物,看歌剧,听音乐会,参加大小宴会。 一夕之间他们的关系在众人眼中似乎亲密无间了。 聂加在黑暗中摩挲着攀在自己身上的这条手臂,突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年轻的时候如果愿意这么半推半就,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呢? 那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服侍起人来处处都很得当,长得也好,又听话,也知道分寸。 不像莱恩,不像任何人。 邵真几乎是独一无二的。 他怎么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太晚了,来不及了。 聂加的睡眠开始出现问题,噩梦一个接一个。 莱恩日夜守在他的床前,哪也不去了。 他看着那双碧绿的眼睛:“孩子,出去买一条鱼,咱们晚饭吃那个好不好?” 莱恩不说不动,只是看着他。 聂加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医生说我可以喝一点鱼汤,你不愿意做给我吗?” 莱恩笑起来,仍旧是那句:“求之不得,先生。” 聂加静静地等他下了楼,出了门,甚至走出了这条街,才挣扎着爬起来穿上衣服,让司机送他去机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 聂加想,即使是死,我也要回去一趟。 顺泽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他站在街上晒了一会太阳,招了车去自己的旧宅。 苏家在整条街上占据了一半,远远看着既宏大又威武,只是过于荒凉了。 聂加在门前晃了一圈,终于看见从角门里出来一个人,他跑上去跟了那个人两步,一下子又不知道想问什么了。 他不知道的太多。 二十年的空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填满的。 既然填不满,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天很快黑了下来,聂加招了车去最近的酒店。 睡眠依旧不好,他开了红酒和着安眠药吞下去,倒也安宁了一夜。 想来顺泽的风景都是规划出来的人工带,实在没有必要去逛,便也就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坐着,对着落地窗外一看就是一天。 这样的时光竟也让人满足。 聂加笑得弯下腰,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觉得离不开这片土地,事实上,他在外头生活了那么多年,这里几乎已经忘光了。 然而烙在骨头血液里的东西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剔除干净的。 他想念邵真,想念这里的一草一木,所以彻夜不眠,所以要回来落叶归根。 最后一次去苏家是在要回国的当天。 他让司机远远停下,自己徒步过去。 前后半条街的距离,细细数下来,一共87步。 聂加走得过于慢了,也过于仔细,以至于把头顶上树叶的脉络,地砖的纹理都数清了。 他没有这么舍不得这里,不然也不会那样一走了之。 可是如今却恨不得从来未曾离开。 回去的时候路上遇到堵车,长长地一条车流,灯光闪烁起来,既热闹又繁华。 聂加坐的发闷,结了钱自己慢慢地走。 他想着今天从庙里求来的一个玉手串,很灵巧大方,适合莱恩。 掏出来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打结处的一个攒珠不见了。 这几乎是不吉利的。 然而回头去找也很不便,聂加满眼看去,一连询问了几个车主,竟然连之前乘坐的出租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耐着性子又敲了几个车窗,窗子降下来,探出一个脑袋哇哇叫道:“找死啊!” 车里立即就有声音呵斥了那个司机模样的人。 聂加小心翼翼的:“对不起,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辆出租车,大概这样,这样?” 那个人翻个白眼给他,没来的及说话,就听见车门‘刷’一下被从里面打开了。 坐在后面的人几乎是失态的抓住了聂加的手臂。 四目相对,聂加仓惶的挣脱他,冲了出去。 他不能想象这样的邂逅。 明明是应该老死不相往来。 明明是死了也难相见。 明明是不该回来的。 是他失策了。 身体终于被人从背后抱住的时候,聂加双腿都软了,他挨在男人的胸膛上,听着身后铮铮跳动的声音,一动也不敢动。 邵真和他在车的海洋里相拥,全身都在发抖。 聂加想提醒他,自己的飞机要飞了,还有那颗攒珠,如果找不到,这个手串也没意义了。 然而一张嘴,喉咙口就被冷风灌满了。 他要说的话尽数吞到肚子里,碾碎了生疏的二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大团圆鸟【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