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贪心
作者:哔个蛋蛋
文案:一句话文案版:
这是只病娇腹黑深情受苦尽甘来终于虏获情感缺陷凉薄攻的温馨重生故事ww
1楔子:葬
“他是不是觉得,‘程氏财团继承人被关疯人院’会比‘判死刑’这个头条……要好听一点?”
这是个俊美若神祗的男人。他迎着风站在这三十多层的高楼之上,低头颇有兴致地欣赏着楼底的众生百态。他脸上的笑,讽刺又张扬。
楼底下围观的人群之外停着警车、消防车、救护车甚至还有报社电台的车,从上面陆陆续续下来的人正匆忙赶往大楼这边。在这些车之后还停着一辆加长的黑色宾利,后座的中年男人降下车窗,皱着眉看向楼顶。这威严冷峻的面容,竟是和那高空之上站在生死边缘的男人,有着五分相像。
此刻林如安的心已冰凉至极点。前方几位资深谈判专家几乎费尽了口舌,却只换来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
程老爷子非常有手段,硬生生把已经判了死刑的人辩成了有严重精神疾病的患者。却在护送进医院治疗的途中,犯人竟突然跳车逃上了楼顶——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啊,因为这个人是程赞,便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死的权利也不给我吗?”呼啸的风几乎将这声叹息淹没。林如安忽然觉得,程赞那样挺拔的身子,也马上会被这风带走一般。
他怕得心跳也要停止了,程赞口气里生无可恋的意识太明显。他突然上前一步用力喊道:“程赞,我爱你!我爱你,可不可以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
程赞终于将眼光从底下投向这边,“林如安?”这个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诧异的心情,只是疑惑地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人。
“是我。”林如安已经离他很近了,几乎只剩下一支手臂的距离。但程赞没有让他再往前。
“生,就一定要有理由吗?没有理由也是可以活的吧。”程赞笑道,林如安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轻松的笑,竟一下子失去了语言能力,就这样痴痴看着。
“同样,死也不用。”
林如安心中咯噔一下,他颤抖着声音道:“程赞,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程赞突然抬起了手,他的手上还戴着手铐,冰凉的手指碰到了林如安冰凉的脸颊。“告诉珊儿,我没爱过她。我没有爱过任何人。”
说完,程赞一只脚往后踩在了空中…………
耳边响起一片尖叫惊呼,林如安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忽然视野一黑。
……为什么,他的手那么凉?为什么?
明明可以抱紧他,温暖他,告诉他你再也不会孤单。明明还有好多话、明明还可以做很多事、明明可以的…可以的……
一个星期后。
程赞的葬礼。
林如安已经几夜没有睡了,葬礼的操办事无巨细他都亲自监督。这时候还并没有正式开始,他走到厅门,一人慌慌张张跑过来:“林先生,有人、有人闹事!”
林如安走进去,迎面冲过来一个男人不由分说就给了他一拳。林如安退了几步稳住身子,抹掉嘴角的血。
眼前的肇事者被两三个人拼力拉住,依然歇斯底里地吼着:“他为什么会死?阿赞到底为什么会死啊!都是在他身边的你们这群人逼的啊!他欠了你们什么?你说啊!他究竟欠了你们什么?他没还完我替他还行不行啊!!”
这人的嗓子也嘶哑了,林如安才注意到他是边哭边说的。
拦着他的两个人眼睛也都是红的,其中一个个子高的男人忍不住一声怒喝:“子轩!够了!”
嘶吼着的男人终于安静下来,抹了把脸跑了出去,另一个人追着他也出去了,剩下高个的男人面对林如安。
“抱歉。”
林如安却垂下了眼睑,淡淡道:“我倒希望他能多给我几拳。”
大厅里其他人将之前那人闹事所砸乱的东西又很快整理好。
高个子男人似乎深吸了口气,问他:“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如安朝着大厅中央走去,一边道:“你没有看新闻吗?”
“我不信。”
巨头企业董事长的儿子犯下故意杀人罪,却在有能够活命的机会时选择‘畏罪自杀’?这其中的问题太多,他是程赞从小就认的大哥,怎样都不会信的。
林如安凝视着挂在墙中央的黑白照片,慢慢开口:“那天晚上我找到他的时候,是在他喜欢打拳的那家俱乐部附近。他浑身是血,但都不是他的血……那天他大概真的泄恨泄得太嚣张了,”林如安怀念地笑了一下,“擂台上输得太惨的几个人在回去的路上堵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程赞就那样不管不顾呢?三死三伤啊,如果,如果程赞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说,我还是有办法让他出来……可是啊,他什么都承认了……”
林如安闭了闭眼,“之后,就和报道的差不多了……”
高个子的男人没有说话,不知是太震惊,还是依然不信。
林如安没有转过身去看他,嘴角牵起一个苦涩到不行的笑,像是自言自语:“是我欠他,可他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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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赞的葬礼他的父亲却没有来。
林如安心底对他也是有些恨意的。程赞身上的不幸,有大半都是多亏了这个人。
但他还是希望程老爷子能过来,毕竟程赞在世时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程赞的母亲好几年前就已经去世,讽刺的是同样是自杀,同样选择的是跳楼。
程赞扭曲的世界观与性格,大概也是拜这两人筑建的家庭所赐。商业联姻本来不必期望有多美好,但是这两人却的确是干柴烈火的爱过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闹得全城轰动。最后,毁掉这个美梦的是程父,不仅仅是变了心,事业上的好胜与征服欲已经吞噬掉他其他所有的情|欲。程赞的母亲也是个骄傲的女人,她的悲伤与恨,足以将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
最终他们却并没有离婚。因为这始终是一场两大家族建立在利益至上的荒诞剧。
就这样,三人彼此煎熬折磨。自私、极端、畸形、变态,谁也说不得谁。
林如安亲自上门几次请程父,却都被回绝了。
“一个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的人,还有脸办什么葬礼?”
林如安想反驳,但是目光触及程父一夜间突然多起来的白发,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葬礼的仪式有序的进行着,之前的那三人已经不在。林如安揉着眉心坐在一边,他现在身心疲累得马上就能倒下。
“林哥?”一个甜美的声音。
林如安抬头,是黎雨珊。程赞口中的珊儿。
她眼眶红红的,手上还攥着湿皱的纸巾。清纯柔美的脸上满是哀愁,让人心生怜意。
黎雨珊走到他身边,声音还有一些哽咽,“林哥,你也来了。”
林如安正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程赞最后的话告诉她,珊儿,也是他当妹妹一样心疼的女孩。虽然,也有嫉妒。
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自然的将手放在了黎雨珊的背上,像是为了给她安慰。
“你!”林如安惊愕道,怒气涌了上来,“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这个男人叫吴城,是程赞宿敌公司的总经理。程赞出事的前一天,正好爆出公司几份极其重要的机密文件被窃取,传是吴城公司所为。是完完全全的敌人。
黎雨珊在林如安要动手时拦在了他面前。
“珊儿你?……”
黎雨珊也是害怕的,平日温文尔雅的林如安发火时竟是这样令人心底发怵。“林哥,你别动他。”
林如安手抓住前排椅子的椅背,让自己能够站稳,他不敢再想下去……
“林哥,其实……我,我爱的是吴城……”
不、珊儿,你别说了……
“我曾经也以为我爱的、是程赞……但是,阿赞的回应一直很冷淡……”
“……珊儿,”林如安觉得头很晕,声音也有气无力,“所以,这次程赞公司出的事……是你帮的吴城?”
黎雨珊睁大了杏眼看他,很快那眼眸里便水光潋滟。吴城走上来抱住了她的肩。
不回答,那就是了?林如安感觉心口被锤子锤了好几下,钝痛得要死去。
“你父亲,也默认了?”黎雨珊的父亲,也是林如安会计事务所的大主雇,可以说是这个城市的地头蛇。身份介于黑白之间,却是没有人敢忤逆。林如安记得他是很喜欢程赞的,几乎当半个儿子看待了。
“其实……吴城,就是爸爸介绍我们认识的……”黎雨珊低下了头。
林如安笑了。二选一?或者说最终还是押在了吴城身上?
“珊儿,”林如安伸手抬起黎雨珊的脸,她又哭了,但林如安只是笑,笑得让人寒冷,“你觉得程赞不爱你?”
黎雨珊惊恐的看着他的笑容。
“笨女孩儿,”林如安收回手,像是喟叹,“却是这样让我嫉妒,嫉妒得发狂。”
“林哥,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林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林如安不再理她,径直走向前厅,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将那黑白相框取了下来。他手抚上框中的人,仿佛真的可以触摸到那人的眼睛、鼻子、肌肤……
你说,你没有爱过她,没有爱过任何人。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已经爱上了吧……
你怎么会爱人呢?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爱人的,结果你还是爱了,还爱得这么温柔……
其实,你知道了,对不对?和你的母亲一样,明明是今生唯一爱过一个人,却爱错了人。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谁,因为那是唯一,因为扭曲,于是便万劫不复……
“笨蛋啊……我们都是……”
“原来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恶心……”
“我本来想,不论你生也好死也好,都要让你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伴我一生的。但是,现在我有理由了,不用再待在这肮脏的地方,有理由和你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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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传给你的那些资料,足够让吴城蹲穿监牢。这事我来不及做,只能拜托你了。吴城是间接害死程赞的凶手之一,我相信你们会不遗余力的。”林如安拿着手机平静地道。他知道程赞的大哥背景也很厉害,扳倒一个公司绰绰有余。
那一头好像感到有些不对劲:“……来不及做?你要做什么?”
“呵,”林如安笑道,“不用那么戒备……我还有事,先挂了。”
“林哥?”黎雨珊走进了休息室,在沙发上坐下,“爸爸让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等黎总来了就知道了吧。”
“嗯……”黎雨珊有些心虚的问,“上一次,阿赞的葬礼上,林哥你是不是很生气?”
“怎么会?”林如安温柔的说,“珊儿,我们也很久没聊过天了吧?”
“嗯。”听说林哥没有生气,黎雨珊终于高兴的抬起头来,“林哥你真的好久没关心我了~”
“是林哥的错,竟然没察觉到珊儿的感情有那么多烦恼……”林如安不笑了,因为交际应酬,林如安总是习惯性的微笑,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可若他不笑了,却是没来由的令人害怕。“我们来聊聊……”
“珊儿,程赞他,有没有来找过你呢?”
黎雨珊的脸瞬间苍白了,“林哥……你……你说什么……?”
他们没有再聊下去。
一声巨响。坍塌声,尖叫声,呼救声。巨大的冲击让水泥砖块化为乌有,漫天的烟雾灰尘,熊熊的大火照亮了夜空。
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炸毁了令公安和ZF头疼了近二十年的黎某人的根据地,却始终没能查出事故凶手,成为了一宗悬案。
2娱乐活动
“不看了不看了!到毕业我看我都进不了前100,我的跑车算是铁定泡汤了……”
“你够了啊,至少每次都有往前挪——我的名次要倒着数才比较快好吧……这次试题谁出的这TM变态?”
“诶你看林如安又是第一!啧啧,就一科没拿满分。这家伙是学习机器么?”
“哼哼,程赞这个万年老二名头真是坐实了……”
旁边有女声插|进来:“有本事你也坐一个看?就你那张脸,嘁~”
“……小姐,你这长相和成绩的比例逻辑是哪儿来的啊……”
那张俗到极致的红榜跟前依旧经久不衰簇拥着人气,尽管有人不屑,但依然止不住去瞅两眼。瞿子轩经过的时候撇了撇嘴,觉得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倒胃口。
走进教室的时候随手将手上的东西甩到靠着窗的那张课桌上,而桌子的主人正翻过手中书的最后一页。
“呐,学生会又给你发来这玩意了。”瞿子轩故意高声,口气不屑,“真够闲得X疼。”
程赞低头扫过一眼,算是反应。
又有人走过来,一脸阳光灿烂勾过程赞肩膀,“阿赞~放学后有没什么娱乐活动啊?”他也注意到了桌上那张纸,看了看念道:“学生会入会邀请?咱们强大的学生会居然有这种东西?”
在这所私立贵族高校,个个拿出来都是背景非富即贵、强势得不得了的小金主,但即使这样环境下,学生会的地位竟还依然能颇有分量使得人人敬畏,不可谓不是神奇。特别是这一届的学生会长林如安,凭着出色的头脑和成熟卓越的领导能力,几乎将学生会的高度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强大个屁!将来肯定都是些脑满肠肥的官孙子。特别是那个,那个姓林的。”瞿子轩不屑道。“一脸伪君子样儿。”……这话大概也就只有他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说得出了。瞥一眼搭在程赞肩上的那只手,他笑得更阴险,“真那么缺人,雷子不如你替阿赞进去算了。”
雷锦还真认真想了想,“头衔是很响亮啦,但是学生会总感觉阴森森又严肃兮兮的人好多啊~而且应该没什么美人。”无辜地看向瞿子轩,耸耸肩,“还是算了。”
对面人嘴角略微抽一抽。
就听一直没出声的程赞突然起身道:“走吧。”
“去哪?”两道声音。
程赞转了转手腕,“娱乐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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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锦早该记得程赞有兴趣的娱乐节目只有这么一个。
华灯初上却仍清静优雅的酒吧地下一层却是难以想象的嘈杂,程赞正在一堆人拥挤的擂台上打得起劲。眼神如鹰,出手快而狠。高了他半个头的男人被ko倒下时全场气氛达到最高|潮。下场的时候依然意犹未尽,雷锦扔过去毛巾,瞿子轩递过去水。
后面的擂台又开始上演新一轮激烈肉搏,再次激起围观者所有的肾上腺素,气氛爆棚。
“不管看几次,还是觉得真~野蛮。”雷锦吐吐舌,不过他阳光高大的外形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动作而达到卖萌的效果。
“那你跟来干个毛。”永远喜欢跟人抬杠的瞿子轩扔过去个白眼。
雷锦笑得花痴:“因为楼上酒吧的漂亮调酒师姐姐咯~”不等瞿子轩呛他,马上自讽:“没办法我就是个姐控嘛~”
瞿子轩又扔过去一个白眼,转头看擦汗的程赞:“我一直想问了,阿赞你一个学生怎么会打拳?还打得那么好?”
程赞懒懒地答:“我唯一的乐趣不是么。”看对面人一脸‘别想敷衍我’的表情,于是淡淡补充道,“我家继承人的必修课程之一。”
雷锦在边上惊险拍胸口:“幸亏我家没这种必修。”
程赞似有若无一笑,不着痕迹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走,上楼请你们喝东西。”
三人进了酒吧,熟练地在吧台点了酒水。雷锦撇开他俩巴着调酒师小姐聊天,瞿子轩摇曳杯里的液体,有意无意说道,“你女朋友不管管你?”
程赞意识到是在说他,淡淡道,“散了。”
瞿子轩转头想看清他,但酒吧里灯光太暗,明明灭灭不够真实。程赞总是习惯性的少语,薄薄的嘴唇开合常常简短且敷衍。他眼神慵懒,似乎从来不曾正眼瞧过谁——这反而使他更具有杀伤力了。
瞿子轩想问“又分了?”,马上意识到这是废话,他和雷锦从来记不住程赞身边女生的名字,实在是因为这家伙常把人女孩子家撇一边,换得次数又勤。于是改口:“你甩她还是她甩你?”——这句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果然程赞没理他,将杯子置在吧台,“解决生理问题。”然后离座。
瞿子轩的视线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抽离后开始百无聊赖没有落着点。
瞿子轩知道这个人不易动情,这个情里包括很多,包括友情。程赞不在乎很多事情,瞿子轩知道这和他的家庭有关。他很想抓住这人的领子告诉他,友情是不一样的,爱人和哥们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不敢说。他扪心自问没有真的把程赞当哥们。
他看向旁边的雷锦。不知道雷锦说了什么,把他对面的美女逗得咯咯直笑。瞿子轩有时候真羡慕他,单纯,还有对人不求回报的好。豪门原来还可以养出这种人。
瞿子轩的目光依然漫无目的飘摇,一抹跟这环境不搭的颜色闯进他眼帘,那是种很清新干净的气息。他欲细看,最终只抓到一眼。
他扯扯雷锦:“喂,我刚刚好像看见了林如安。”雷锦回头看过去:“林如安?林会长?开什么玩笑,我可不觉得优等生里除了阿赞还会有人来这儿。”说完自己都觉得嘴角抽搐。
程赞这人真不像能和“优等生”扯上关系,虽然他的确优秀。优秀得全能。
瞿子轩没再接话,隐隐心里有些不安,这不安里带着敌意。他也不知道这股不安的来由,仿佛出自本能。
3林会长
程赞在洗手。冰凉的水流过骨节分明的手指,但是程赞内心的一团火焰依然无法浇熄。
果然还是不够。隔着拳套果然还是无法满足,他的手指更想接触真正的肤肉。只有如此他才能暂别内心疯狂叫嚣着的东西,但是不够,还是不够。他想起上周分手的女友,没完没了的哭泣抱怨只让他厌恶得更彻底,他甚至想撕烂眼前人那张梨花带雨的漂亮脸蛋……他越来越容易迁怒于他人,怒气和暴躁如同毒瘾蛰伏在他体内,随时就要发作。只是他不曾告诉别人,揍人或者上床,就是他所选择的让自己安定下来的方式。
性事所得到的快感,能使他暂时忘却心头的燥火,但是往往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住程赞的粗暴。
相比较起来,揍人的效果会更好。但除了在这所拳击俱乐部,他好像没有真正打过架,这个认知令他非常郁闷。——不是,依稀记得还有过那么一次。因为打架的事差点闹上官司被学校开除,结果最终却只是被退出了学生会而已——正好当初他也是被迫进去的。
他自己摸索着怎样抑制,他也不知这样是对或错,因为没有人教过他。
退而求其次,程赞想想是不是又该找个女人了。最近和她们分手的频率不知为什么也越来越快,这让他更加烦躁地抹了把脸。
终于手指也变得和水一般温度时,程赞才准备离开。刚打开盥洗间的门就被冲得一个踉跄,低头,是一颗黑色脑袋撞进了自己怀里。
“救我,拜托……”
来人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急切的拽住他不放。程赞不耐烦地将人拉开,忽而发现这人有些面熟。
这人不矮,只是身形单薄,于是给人偏小只的感觉。他抬起头眼神明亮又怯懦,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狼狈地歪着——不就是那个每回都杵在自己前头的林会长么。
程赞看向门口,正有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走了进来,盯着的目标不是自己。
他并不想被扯进无关的事,但是到了手边可供发泄的猎物,放弃好像有点可惜。
“要闹事是不是得看场子?”
这个突然插|入的声音极魅惑,又极傲慢。
身姿高挑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达达’地走至门口,靠在了门沿上。这是位相当有女人味的女性,一袭红裙及踝,身材婀娜,女王与女神的结合。脸上并不能推测出她的年龄,手指夹着女士烟,吸了口,轻缓吐出。
“好歹该给雯姐我一个面子。”
门外的男人互看一眼,轻哼了声忿忿离开。剩下三人。
女人又吸了口烟,然后道:“小赞,不早了,回学校去。”轻微的命令,程赞那边却没有动静。女人叹了口气,转身,余烟与声音飘散在空中,“……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人担心。”
程赞始终默不作声,表情冷漠。在他也准备走开的时候,原本一动没动的男生忽地抓住他手臂,身体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被卸了力气般软倒在程赞身上。程赞反射性接住。
“帮帮我……”他声音颤抖,气息不稳,额头也渗出细密汗珠。程赞以为他醉了,他第一次遇上醉鬼,有点头大。
他扶起男生身体,感觉有些热,摇晃他,“喂?”看着他的脸,想了想,又问:“你叫什么?”
“林……林如安……”男生逐渐有些意识不清,回答的声音虚弱,有些落寞。
林软?好吧,是林如安没错。程赞皱眉:“你喝醉了?”
林如安想站稳,但是如何也使不上力气,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我被灌了药……我也不知道,头好晕……”他呼吸开始变重,也许是药物的原因,双颊变得潮红,他抬眼看向程赞,脸上是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程赞,碰碰我……”
程赞这时候再迟钝也该知道,他被灌了什么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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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等得不耐烦的瞿子轩已经忍痛拒绝了好几个送上门的艳遇了,正想起身去厕所寻人,手机突然响起,来电人显示是‘滥情头子程赞’。
“你小子头没给我卡坑里吧!”瞿子轩接起来一顿咆哮。
手机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慵懒,“你和雷子先回。今晚我在小姑这儿过夜。”
瞿子轩心头一紧,程赞除了在外开房,基本上都会老实回校,“为什么?”
“遇到林如安,他出了点事。”他很早就发现这个兄弟喜欢刨根问底,有时他会选择闭口不言,不过今天程赞有些不耐烦,“少问那么多。”说完就挂断。
“喂,程赞!喂!”瞿子轩啪地将手机拍在吧台上,五指逐渐收紧。
林如安?为什么偏偏会是他?!——
程赞合了手机,回头朝厕所里间看去。那个清爽干净的男生此时衣着凌乱气喘吁吁的瘫软在地,身上地上沾黏着暧昧的浊液,一副淫|乱糟糕的模样。和印象中学校里高高在上的学生会长形象大相径庭。
门口被挂上“清扫中”的牌子。
不久之前,程赞抱着赶紧弄完自己好解脱的想法——莫名其妙出来一堆事就够让他烦了——可他仅仅只是合紧手指摩擦稍许,林如安就咬着唇激动地闷声泄了出来。让程赞好一顿咋舌。
这个人原来也有这种样子?眼前这张写满欲求不满的脸上尽是诱惑,程赞心中不由产生几分轻视的同时,也难得多了一丝新奇。
如此又来来回回几番折腾,直到林如安终于退了情潮。然而身上一团糟,连带程赞也遭了秧。俩人这般样子的确是不能若无其事的回去了。
“可以走吗?”程赞走进他,握着林如安的上臂将其扶了起来。
眼前低着的小脑袋上下点了点,没让他扶,独自走向门口。结果还不到三步,又摇晃着要栽下去,程赞眼疾手快捞起。
叹气:“算了,我扶着你吧。”今天真是把程赞这生的耐心都耗尽了。
也许是听出了程赞语气中的不耐,林如安连忙抬起头轻声说:“对不起。”他眼圈还有些红,皮肤白嫩,此时在程赞眼里就像只受了欺负的兔子。
程赞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扶着他走出洗手间,向不远处的一个酒吧保安招手。
4龌龊心思
方才替程赞他们解围的女人是程赞的小姑,程敏雯。离婚之后便拿着分来的财产做投资,这家酒吧是她亲力亲为的经营。此时她站在酒吧楼上的一个房间门口,这一层相当于座公寓式酒店,专给酒吧的熟客提供住宿。
她手指依然夹着细长的女士烟,笑得风情迷人:“我以为你不会对男孩子出手。”
“别把我说得和糟老头一样。”程赞正两手将身上的白T从下往上脱掉。年纪轻轻的他身材却已经能够迷倒一众少女,腰窄肩宽,古铜色肌肤,性感的腹肌,令人馋涎。
程敏雯不禁吹了声口哨,感叹年轻真好,转身挥手:“不打扰两位了~”接着感受到背后射来冷冷的视线。
程赞回过头,看见另一张单人床的床头男生坐着一直没动,走过去,“喂?”
奇怪的是林如安一感到他的走进立马采取紧张回避态度。这家伙现在才开始害羞?程赞也不在意,他想着虽然不习惯在外洗浴,不过今天打拳出了一身汗,裤子上也沾了点林如安的东西,还是破次例好了。
他也不再管那人,径直走进浴室。
直到淋浴间传出哗啦的水声,呆坐在床头的林如安攥着的拳头终于慢慢松开。心脏扑通扑通剧烈得无法控制,程赞的声音,程赞的气息,程赞的身体……每一样都令他血脉喷张。他听着那水声,情不自禁幻想到画面,全身的血液好像又汇集到了一个地方……
林如安环顾着房间,门和窗都是锁好的,所有的灯在程赞踏进来时就被全部点亮。明晃晃的灯光,仿佛更加映衬出他龌龊心思的可鄙。林如安扯动一边嘴角,牵出一抹苦笑。
收起繁杂的思绪,他轻声轻脚走到浴室门边,紧张得深呼吸一口气。
洗完澡的程赞拿着浴巾擦身,换过浴袍,刚打开门,就见到林如安拦在门口。程赞潜意识觉得不对劲,还来不及动作,这人竟然猛的扑了过来!
程赞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这么一个瘦小子弄倒在地。
“抱歉……”林如安撑在他腰上,声若蚊蝇,羞红的脸上表情带着一丝决绝,“再、帮我一次、好不好……”面对程赞怒视的目光,他简直没有勇气再说下去,“我自己……弄不出……”
欲望冲头,果然是什么也不顾的。
程赞真是好气又好笑。
最后有些愠怒的他还是无奈用手替林如安解决。他们坐在冰凉的地上,林如安坐在程赞两腿之间。
身为男性最脆弱的地方被身后那人握住,力度、节奏都刚刚好。林如安手拽住程赞的衣领喘息,想压抑依然溢出暧昧的声音,他的表情既沉醉又迷离,眼眸染上了水汽,撑着一丝清明注视那张近在咫尺的侧颜。还有什么情药,能比这个刺激更能令自己兴奋呢。
“会长大人,你还真是天生被伺候的命啊。”脑袋空白前一秒,他听见耳畔响起声音,如同鬼魅一样诱惑人心。
突然间很想哭。
很快,那浊白的液体伴随着他的眼泪一起在拔高的呻|吟中释放了出来。
程赞没动,等怀里的人恢复神智,看了眼他挂在脸颊的泪水,啧了声,扔过去毛巾。
林如安愣愣的看着,直到惊觉脸颊微凉。慌忙一边擦干眼泪,一边低声道歉。忽而就心酸得不行,太多情绪洪水一般涌了上来,将他淹没,他控制不了,也无力招架。窝在程赞怀里,他死死趴在那人肩头。不知该如何语言,只能颤着声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
你讨厌人哭,我知道。对不起,别讨厌我……
程赞竟也不推开。他不拒不迎,比起做他人故事里无意闯入的过客,他更想要抽根烟。
夜色尽管再妖艳迷离,终有日光穿透云端,曝光它虚伪的外衣。如同谎言再如何光鲜无瑕,总有人轻描淡写揭那伤疤,笑说不过而已。
生物钟令林如安不用闹钟也早早醒来。睁开眼那瞬间他有一丝惊恐,因为身处的环境太过陌生,长年的神经紧张让他甚至已猜想到各种最坏可能以及应对手段。接着很快他想起了前夜的所有。
另一张床上,那人依然沉沉睡着。
清晨,能转身就看见这人安静的睡颜,这样的画面,自己肖想了有多久了呢。
林如安找到眼镜戴上,以眼代笔,细细勾勒出这人的轮廓。很久之前他就觉得,程赞是能令人一眼就沦陷的品种……真是祸害啊。
程赞他眼窝比常人略深,鼻梁高又直,衬得眼眸更加深邃迷人,而嘴唇最是性感。他的五官颇为立体,线条凌厉。虽然还未形成成熟的男性气场,但那份三分邪戾的英气,怎样也掩盖不了。
比记忆中的面庞要更年轻,没有眉间深深的无奈,没了世故的打扰,没有那样多面具假笑……但是,果然啊,无论是哪个时候的他,都会让自己沉迷得无可救药。
林如安将头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因为想遮住又逐渐升温的双颊。
昨夜羞耻的种种又一幕幕冒了出来。这一次,总该能让你记住我了吧。
小心翼翼‘偷窥’许久,终究还是认为暂时无法平常心对待醒来后的程赞,于是留了便条匆匆离去,还不忘将睡过的床还原整齐。
在楼底不期碰见了正要清晨出门的程敏雯。因为女人昨天也见到了自己的窘态,让林如安尴尬了一会儿,他微微抱歉地道:“您好。昨天给您添麻烦了。”
程敏雯好奇地盯着他,昨天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这小孩很是清秀,面容精致又讨喜。小赞怎么会和这样的乖小孩有交集?他肯定会嫌这类人天真又无趣才对。
林如安感受到她打量的视线,只好解释:“昨天是有些误会,我和程赞并没有……”
“呵呵,”程敏雯突然想逗逗这个男孩,“小弟弟,告诉你,当被同性追的时候,逃到男厕是没有用的哦。”
林如安一愣,然后直视她微笑:“嗯,我知道了。”看女人没再说什么,便道别离开。
程敏雯注视着他单薄背影的目光里多了丝玩味。
那样的神情……是说,原本,你就是冲着小赞所在的方向逃的么?
5怨愤
瞿子轩很少像今天这样怨愤。即便他偶尔嘴损,在一众女生心中也仍是帅气多情的王子形象。而此刻走廊上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他的气势汹汹,快速经过的地方带起一小阵风,甚至他染成金黄微长的发也跟着飞扬起。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砰”的一声,正在开会的一圈人齐齐望了过来。唯一一人,居于上座,轻轻抬眸一瞥,不再理睬。
瞿子轩吼:“我找林如安!”
“这位同学,这里不是你想闯就能进的地方!如果有事也先请在外面等着。”这个冷静的声音并不是林如安,而是他旁边的一位女生发出,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并且,请注意你的言行。如果不想被记上一笔的话。”
“……”瞿子轩气闷不知该如何反驳,狠狠瞪了一眼坐在最远处的林如安,猛地甩上门。
他就站在门口等。好几分钟后,学生会部员才一个个从会议室鱼贯而出。等人都走光,瞿子轩复才进门,反手关上。
“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
林如安气定神闲坐在会议桌后面,开门见山,秀气而冰冷的眸子,眼光直直看向瞿子轩。
被这样眼光盯着,像是被看了个透。瞿子轩气势无端地就被削弱了一半。
“你和程赞昨晚干什么去了?”
这问题似乎很好笑,林如安撇嘴轻笑出声,他语气有些好奇:“你怎么不去问程赞本人?也比从我这里直接吧。”
问他能出结果我还能来找你吗?瞿子轩瞪他。他早上一来就开始追问,但是程赞根本就没想认真解释,他又不好再去烦他,可实在无法平抚雀跃的好奇心,只好跑来问这人。
昨夜开始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而不安的来源正是眼前的人。
他伸手一巴掌拍上林如安的桌子,居高临下看着他,冷笑道:“我知道你是个G,但程赞他是直的。你别妄想了!”
林如安面色不变:“所以?”
瞿子轩顿时被噎。口气不禁有些气急败坏:“你——……很久之前我就不爽你了,一直招程赞进会,昨天又因为你没有回来。我是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但程赞是不会对你这种人感兴趣的!”
“我这种?什么人?”林如安十指交叠,舒服的仰靠到椅背上,眼睛低垂,目光却突然锐利。这样厉的眸,像剑一样直刺进瞿子轩的眼。“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建议我?程赞的知心友人?同为G的劝告?还是,暗恋程赞许久却不敢承认的虚伪兄弟?”
如果说之前还是气急败坏,现在则是不可置信了。瞿子轩自认为把那点小心思遮掩得很好,最多不过表现得对程赞的事在意了点,哪知会被这人毫不留情剖白在日光下。他此刻脑海里正在天人交战,不知该恼羞成怒,还是该打退堂鼓……但可惜的是林如安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林如安看了看表,起身:“你不想吃饭,可我不想挨饿。”他平视看他,终于微笑了一下下,“恕不奉陪了。”
关门声自瞿子轩背后响起。
说实话,林如安给人感觉很是舒服,本来这男生就长得秀秀气气,笑起来的话就更如清风撩人。
……结果把瞿子轩这颗地雷给撩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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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脸鼓得像包子。”雷锦拿筷子戳了戳瞿子轩的脸。
瞿子轩瞪他,“哼。”
程赞和雷锦互看一眼,继续扒饭。
“你,”瞿子轩拿着勺子指向程赞鼻子,“你别跟那个林如安走太近。”
“嗯?”
真是,一个两个都反问得让人吐血。勺子戳回碗里的饭,“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
“阿赞!”
程赞终于无奈停下筷子看他,于是瞿子轩满意地继续说:“嗯~想想看,林如安从一年前转学过来后就开始一直抢咱们程赞的风头!国际奥赛上就是因为他阿赞的金牌变成银的!古典音乐会那会儿他那把破小提琴竟然又赢了阿赞的钢琴!最后连全校第一和奖学金都被他给抢走了!不教训教训这家伙人家还以为咱们阿赞愿意戴着那顶万年老二的帽子呢!”
雷锦眼珠转了转,回想了一下:“诶,好像真的是这样。”
“嗯。”程赞点了点头。
瞿子轩再接再厉:“还有,这货不是一直在招你进学生会吗。他怎么不查查当初你是怎么从学生会里出来的?这明摆着是故意揭你伤疤要让你出丑!”
雷锦在旁跟着说对对。
“嗯”程赞又点了点头。
瞿子轩看他一脸无所谓依然不死心:“对了,还有!之前不是还一直传言要给你留美名校交换生的名额呢?结果呢?最近也是被他给抢走了!”
这个倒是终于让程赞的眼神有了些微波动,瞿子轩像是受到了鼓舞,表现得更加积极了:“那个名额可只有唯一一个!明明这事板上钉钉绝对是你了,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成了他的?说他没使阴的鬼都不信!姓林的是专门转学来对付你的吧,怎么你有什么他就抢什么?呵,真让我长见识了,一个男生还可以这么贱!婊/子一样面上一派好学生文文静静样,暗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绊子。啧,想起我就恶心!”
雷锦有些惊讶,今天瞿子轩骂人句子够长的。
程赞沉默,这令两人有些小小不安。他扔下碗筷,语气平淡:“你们继续,我回去睡觉。”没等他们回答已经长腿大迈地离开。
两人遥遥目送他远去。
“我觉得你今天的目的是让他讨厌林如安,从结果看来,你应该是成功了。”
“啊……”
6痴人说梦
程赞想要的东西的确不多。人就是这样,当物质问题不再是个问题后,理想信仰什么会变得愈渐迷茫。而因着程赞的条件,的确至今为止没有什么他想要而没有得到的东西,无论人,或者事。啊啊,目前唯一可称得上是什么可笑的奢望的话,大概就是离开这里了。只要离开了这里,也许他能开始新的生活?什么继承人什么家族什么利益都给他去见鬼吧!
哈,或许这是痴人说梦,但是好歹也让他梦一会儿。
他疾速的步子慢下来,一拳砸在树干上。
裤兜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
对于这个声音自己究竟还残留什么情感?也许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多余。
“听说前些天晚上又没回校……当然,我答应过你不会管你这些。呵呵,不过,小赞你要牢牢记着你的身份,别给我留下什么烂摊子……乖儿子,爸爸其实很愿意教授你一些,程家人该有的手段的。”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冷情随性如程赞,每一次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依然感到不寒而栗。他嘴唇贴着话筒:“是,我知道……爸爸。”
他知道这样的回答能令对方满意。果然那边边笑边道:“你知道就好……不过,听主任说这次又不是第一啊……儿子,你知道爸爸就是一俗人,我只要求结果,过程我没有兴趣了解。下次如果再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程家从来不养白眼狼的,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程赞闭上眼睛,“……我下次不会了。”
结束通话,这比打拳通宵还要累。程赞并没有多少怨人忧天的情绪,但他突发奇想要是有一场梦就好了。南柯也罢黄粱也罢,都可以,因为他已经要透不过气了。
视野中远远瞧见一个瘦瘦的身影越来越近,程赞心头冷笑,今天真是烦什么来什么。
林如安跑到近前才叫了声他。
“程赞,那天晚上,不好意思……谢谢你。”
来人有些局促,似乎在组织着语言怎样说比较好。程赞瞥一眼面前的人,抬腿绕过走向宿舍楼。
要与林如安擦身而过时,手臂被人轻轻拽住。
“程赞,我做了什么令你不满吗?”
“……放开。”
林如安只是不解的看他。
“OK。”程赞并没有转过身,声音冷淡得没有起伏,“留美交换生的名额,是不是你?”
“?”林如安反应一滞,“……”的确最近是有人和他说起这件事……
“够了,你放手。”程赞声音越来越冷,林如安却也不肯妥协。
僵持了几秒,程赞忽转过身,猛甩开禁锢他行动的手后突然握成了拳,似乎将所有怒气灌入,砸向林如安的脸。
“嘭!”
……林如安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程赞的拳头落在他身后的球场铁网上,被程赞砸出一个凹陷——手臂离林如安耳边不足一寸。他睁大眼睛看他,不知所措。
“会长大人,”程赞的脸凑近,林如安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请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他不再多看一眼,留下这人一脸惨白。
那边人影已经走远,林如安将身体重重的靠在铁网上,手抚上额头,刘海散下。
他知道过程不会顺利,他知道那人的性情太难捉摸,他知道走进他的世界有多难。他明明已经知道了所有,但真正面对时,为什么心口依旧苦涩的让他说不出话来。
……被,讨厌了啊。
真真糟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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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席卷得很快,夏日渐近,蝉鸣还没有觉醒。那条被来来往往师生拥挤过的林荫道万籁俱静,树影随风婆娑成浪。
终于,云雾散去,月凉如水。
林如安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公寓楼。楼下门卫毕恭毕敬叫住他:“林少爷。”学校里的少爷千金很多,林如安所不同的是,大部分师生平日里更多会称呼他为林会长。“有家属在等您。”
接待室里他见到一位身着正装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老人,林如安迅速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再抬头时已是完美的微笑:“爷爷。”
将爷爷领进了自己的宿舍,老人巡视着环境,微微颔首,很是满意。这所学校到底是富人们养起来的,与其说是宿舍,更不如说是单身公寓,内部也多由大师设计。而令老人真正欣慰的是,无论从屋内居设的品质还是品位来看,都足以说明林如安相当会生活,甚至已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程度。
林如安拿了杯茶,让爷爷坐下,“爷爷,你怎么来了?”
“开会,顺路就过来看一下。”老人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中满是惊喜。印象里他还是第一次喝这个孙子泡的茶,于一个常年饮茶的人来说,这一口,着实令他有些吃惊。
爷爷的确不常会来看他。但是林如安心知,如今这个世上,也只有眼前这位老人,是在真心记挂他了。
老人把着杯子没松手,余光瞟了眼好像变瘦的林如安,开口,“最近在学校有什么难处吗?”
林如安有些奇怪会被这么问,但是想想也许只是老人关心他的方式。“没有,我很好。”林如安坐到爷爷身边,“您别担心。”
老人叹了口气,林如安这个孩子挺让他心疼,就是因为太懂事了,反而不够放心。他其实可以再任性一点。爷爷摸着他柔顺的发,声音苍老哀伤,“要是林城两口子还在的话……”
林城是林如安的父亲,两年前和母亲双双因一场意外去世。林如安知道,两年了,这个脊梁骨顶着一整个家族的老人还是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他不知该怎样为老人排解,除了祈求他健康平安,再无他法。
他是曾经万念俱灰过的人,直到重新获得一次生命,回到自己16岁的身体里。恰时正逢家中遭遇突变,父母猝然离世,各色亲戚戴着虚伪的笑容不怀好意的接近。上辈子就已经看透冷暖的他如何不知?外表光鲜靓丽的家族,其内部的斗争是何等的可怖,若不自保,也许哪一天就不明不白死得连渣都不剩。
他已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摆布的少年,这个脑子从前世起就精明得令人害怕。这一次他守住了父母留给他的一切,那些所谓亲戚也不再贴脸做戏,而真正曾经他不怎么亲近的爷爷始终站在他这边给他支持。子欲养而亲不待,如今,林如安只想好好替不在的父亲孝敬这位晚年也不太安宁的老人。
7嫁人就嫁
时间依旧这么过着,校园的时光总是身在其中莽莽度日,回首时才觉那是人生最纯粹一页。
林如安和程赞真的没有再碰面,虽说他们本不同班,可即便是长廊里的擦肩而过也不曾了。
瞿子轩乐不可支地叼着笔哼歌。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程赞的座位就在瞿子轩后方,他终于发现前面的人哼一首调子已经哼了一整天,懒懒开口问:“嫁人就嫁灰太狼?”
瞿子轩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朝程赞正色:“是《今天天气好晴朗》!”
“啧。”他的答案被一个字否决,“明明就是我说的那个。”
瞿子轩被程赞的无赖气得不行,骂骂咧咧一阵,停下来后又挑眉看这人,“哟,今天心情不错看?”
程赞抬起眼皮撇他一眼,懒得回答。
“怎么的怎么的?”瞿子轩好奇心又勾起来了。“我猜猜?……新游戏机入手了?”
程赞打了个哈欠。
“……新衣服?新鞋?新护肤品?”
程赞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脑残。
雷锦这时嚼着口香糖走了过来,插了一句,“新女人?”
程赞接过递来的薄荷口香糖,剥开糖纸,学校不准抽烟就先拿这个垫垫。
瞿子轩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么快!”
雷锦摸着根本没有的胡须仰天长叹,“真是羡煞我辈啊……今晚不回来了?”
程赞交女友的目的坦诚又单纯,就是上床。他也从不掩饰自己对这方面欲望的渴求,却偏偏还挑剔的很。从不找□或一夜情,最好是处子;要么必须无任何脏病恶习,嗜烟嗜酒的一概不要;脸蛋要好看,皮肤要滑嫩。他曾经甚至因为女生卸妆后的皮肤太糟糕而当场翻脸。
程赞嘴角意味不明地向上扬了扬:“今天晚上,的确是可以期待一下。”
瞿子轩哼:“预祝早日精尽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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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铃声响起。这所学校是完全的封闭式院校,因为里面充斥着祖国明天的也许干部也许精英也许米虫的雏形,所以安全是需要保障的。按道理来说学生不可擅自出校。程赞他们,是道理外。
林如安正坐在学生会的大桌前准备接下来的文件,等待开会人员集齐讨论不久后将举行的一年一度盛大舞会。女生对于这一方面总是很有创意,所以这次主要召集的人员多为女学生。
有些女生闲来无事已经小声聊起天来,但也就是新来的敢,她们还并不了解在这里坐在最高位的那人的恐怖。好在林如安也并不在意,毕竟现在算休息时间。直到一个名字出现。
“诶诶,程赞的新女朋友长什么样?她好像刚出现在校门口了。”
“记得好像叫什么露,不是我们学校的,但是很漂亮。”
“我们学校美女也很多啊,干嘛跑外面去……”
“说起来我哥也追过她,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就没再联络了。据说这女生背景很复杂,跟黑市拳都有关系。”
“黑市拳?那是什么?……”
一个男生拿着包裹走进来,听到她们的话题,也悄悄说:“难怪我家佣人给我送东西的时候让我小心点,说校门口附近有几个不像善茬的家伙守在那,还跟着个漂亮女生……”
黑拳、女生、程赞……林如安猛想起什么,扔下了笔。
“你家佣人,在哪个校门看到的?”
这简直不是提问,而是质问!那个男生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竟让会长突然站在他面前用这样严肃的语气。他傻在那儿,两个女生也被吓到。
“快说!”林如安已经不耐烦,几乎是低喝一声。
这一下男生连手上的包裹都拿不稳了,颤颤的说:“北……北门……”
刚进门的副会长差点被冲出来的人撞个正着,林如安却径直越过她头也不回。女副会喊了几声追不上,回头问所有人怎么回事,一室的人茫然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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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从正门或侧门出校,需要一份上层的批准文件,流程极其麻烦,林如安只好选择近道。
这是一片常人很难觉察到的角落,眼前只有一堵两米高的围墙,不像其他地方用的是带有警报装置令人望而生畏的护栏。林如安扶了扶眼镜目测高度,向后退了几步,俯腰,蓄力,三两步冲刺轻跃而起,他轻易攀上高墙,一双细瘦手臂撑住墙头,干脆利落一个翻越着地。他动作并非娴熟,但是身形稳捷。
林如安拍拍手起身,边走边拿出手机拨了串号码:“我要北门所有监控的半小时内录像。现在!”
另一头,程赞双手插兜不急不缓走到一直等在门口的女生近前。
他的肩头发梢被傍晚夕阳染上一层金辉,柔化了棱角,散发一种朦胧温柔的致命魅力,女生一时看呆。程赞微笑,俯身凑过去吻上少女白皙透红的脸颊,双手开始熟练大胆的摸上腰臀,语带歉意:“抱歉,等久了吧。”
雷锦说,程赞对女生总是很温柔,转过身却又一幅冷淡敷衍面孔。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心。
不温柔怎么能心甘情愿上我的床呢。程赞这么答。
瞿子轩抱怨说,阿赞,你会找不到那个愿陪你一生的人的。
程赞吐出肺里的烟,侧头看他,笑得单纯又故意,说:那是什么东西。
程赞和女生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亲昵的气氛开始越发肆无忌惮,一番热吻过后,女生从迷醉中回神,赖在程赞怀里娇嗔:“人家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程赞注视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宠溺,语气纵容:“行,都依你。”
“走吧走吧,听说你学校附近一家店不错,我们去看看吧。”说着,女生拉过他手往外跑去。
8程赞
这是一条昏暗的深巷,破旧路灯微暗的闪烁。两旁的高楼逼仄天际,道宽只能并排容下三名成年男子。角落里,几个高大身影挤靠在两边,有人将手上烟头掐灭。
“靠他奶奶的!要老子等到什么时候!”
“靠什么靠,着急回去给媳妇生崽啊。”一个声音取笑道。
“诶我说,这人之前就回绝过咱们头,要是这次还是不答应怎么办?”没法交差会不会就拿不到钱了?
“那我们也不用跟他客气!一个小娃娃孩儿,头儿让他上台是给他长脸。要不是在雯姐场子那儿有呢么点小名气,”另一个五大三粗的说着,比了个小拇指,“还需要咱们在这儿兴师动众等他?”
“要我说头儿看上他也就是因为是个学生小子,价钱便宜!”说完,一群人哄笑而起。
可这笑声没过多久戛然而止,巷子的另一头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身影瘦瘦高高,从道中央一步步走来,步伐声沉稳、缓慢,因狭长的道路而产生幽长的回音。巷子里光线不强,加之他背光,于是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轮廓渐渐放大,伴随那逐渐清晰的一步一步声响。如扣心弦。
“你是谁?”一个大块头上前大声质问,底气却不够稳。
来人已走近,距他们不足十步之遥,年轻人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这群人中看似领头的身上,声音冷冷冰冰得没有生气:“我是你们要找的人。”
领头的叫虎哥,就是大声取笑程赞不过是学生小子的那个。他狐疑地打量,“你就是程赞?”虽说知道是一名学生,但看起来未免也太弱。
“不信?”
对方没有马上回答,探头看了看这人身后,问:“小露丫头呢?”
“她?”年轻人语带不屑,声线低沉,“我让她在外面等着。男人间的谈判,最好别把女人扯进来。你们要找人诓我,该找个更机灵的。”
众人脸上有些挂不住,虎哥咳嗽一声,“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我们头儿之前说的——下周五的擂台你上不上吧。”至于是输是赢,就得要听老板的安排了。
后面也是一群应和声。“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啊!”
他们本来还有些紧张,这人势单力薄的样子,气势却不似常人。昏暗的环境,看不清晰的轮廓,更增添了不安。
却听那人轻轻松松道:“好啊。”——仿佛都能听出其中笑意。
众人一愣,迟疑地反问一句:“好……?”
年轻人摊开双手,示意并无敌意,说:“我答应。”
虎哥与身旁人对视,好一会儿才哈哈笑起,旁边的兄弟也不再绷紧神经,他张开双臂走过去:“不愧是头儿看上的人,爽快!程赞,今后咱们就是……”
‘程赞’冷眼看着他笑着伸来的右手。
就要碰到年轻人手臂的时候,一股厉劲猛扼住虎哥腕口,整条手臂瞬间僵麻!他的表情还来不及转变,右肩一痛,电光火石间身子已被摔到几丈远。
几乎都听到了肩膀脱臼的声音,虎哥疼的说不出话,他怒不可遏地想要去看程赞的人,却发现他的同伴转瞬之间又被扫倒两人!
林如安扶了扶眼镜,还剩三个。
“程赞!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程赞?”
那几人面面相觑。
男生将指骨捏响,甩了甩手,抬眼看那几人,缓缓开口:“一起?”
这群人完全被他的突然发难打得措手不及,又听他这么一句,更是火冒三丈:“你少瞧不起人了!”
“我没有瞧不起。”林如安的唇角轻勾,温温淡淡的人倏忽间戾气大盛,咽喉也要被这人眼眸中的狠厉紧紧锁住,“但是把主意打到程赞头上,我就要让你们换个方式从这里出去了。”
他好像轻笑了出来:“滚出去?还是爬出去?”
这些人都是常在道上走的,一般人哪敢欺凌到他们头上去?现在竟会被个学生恶意挑衅,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他们怒火冲天,个个开始摩拳擦掌团团围住这少年,准备让他为自己的嚣张付出代价。
拳风险险擦过林如安的脸颊,他举臂挡住另一方的攻击,笔直修长的腿一个斜踢直击对方面门。林如安动作干脆利落,表情轻松,游刃有余。三人被他的节奏带动,一时谁也不占上风。
林如安专挑刁钻地方,使得也多是巧劲。然而,三对一,体力方面就处劣势,硬碰硬更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之前放倒的人——不可久战,只能速决!他揪准一个空隙,手并成刀朝那人眼角劈去。
人类的穴位是很奇妙的,甚至像是身体神经部位的某个开关。比如太阳穴,这个武行家眼中的“死穴”,暴力相击的后果,极可能是致命的。
仍旧站立的两人愣住,几秒前林如安似乎只一个扬手,那1米八几的高个就像是突然间失去生命力的线偶,颓然安静的僵倒下去。
林如安清楚自己使用的力道,至多休克而已。但是很明显,这一招慑住了其他人。
虎哥和之前被撂倒的两个已经站了起来,依然不敢靠近,一时僵持。
天色渐暗,古老的深巷容易刮起阴风阵阵。唯一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似电流接通,‘啪’地一声光芒大亮,照亮了所有角落,也照得人心慌。
“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
这声音突兀地让所有人一愣,齐齐回头。
不管是那声音还是那人,林如安都觉着瞬间灵魂要被蛊惑了去。
“我是程赞。”
9英雄救美?
时间稍稍往前。
娇小可爱的女生捧着一碗刨冰,紧粘着高大英俊的男生在路边悠闲漫步。不顾旁人的眼光,亲昵得没有缝隙,俨然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太阳似被人硬拽下暗红的天空,挣扎着最后灼眼的光,将影子拖得单薄瘦长。
他们脚步越来越慢,最后不知不觉走入一个偏僻的拐角。男生停下了脚步,温柔的问:“就是这儿了吧。”
女生还在想着传言果然不假,程赞对女友果然温柔至极,有求必应。听他这么一问有些茫然:“什么?”
男生不再看她,松开她手,打量起四周。这个拐角前方只一条不够宽敞的巷子,左右都是废弃的店铺,门口乱七八糟堆着大概是之前店主扔掉的杂物。风经过,都可以嗅到老旧的腐朽的气息,令人反胃。这个地方,大路看不到,人影也稀少,连阳光都吝啬探头。繁华的城市中心原来还存在这样的死角。
“那些人呢?”男生回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巷子入口,“那儿吗?”
女生不再装傻,跟着他的脚步走进了暗巷。
越往深处程赞心中越发不舒服,好在,有盏路灯忽然大亮,像是为了他的到来。
灯下有人。并且,出乎两人意料。
五六个大汉里里外外竟包抄一个文弱学生。程赞的视力很好,一眼看到打斗中心的人,与自己一样校服。
是他?
程赞表情不变,闲庭漫步似的走过去。
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到他了身上,程赞却视他们为无物,笔直走到中央的男生面前。
阴影里,程赞的表情辨不清是喜是怒,他说,“会长大人,你好像很闲啊。”
林如安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眼睁睁看他走近。只是程赞一步一步逼近,林如安只好顺着他一步步后退,直到背抵上冰冷的墙。
——像是,老虎,遇见了驯师。
后面的人也纷纷围上来,形势几个逆转已经使他们晕头转向。更令人无法理解的是,方才明明气势惊人不可一世的少年,竟然会对这后来之人逆来顺受不敢反抗一句?
“喂!你们他妈的到底哪个才是程赞?”也许之前他们是见过程赞本人照片的。只是方才那种情况,不是被林如安压制的太紧慌了神,就是匆忙间忘了。直到现在走进来的人所携着的那股阴狠劲,那神情与模样,才让他们后知后觉恍悟过来。
林如安有些委屈又心虚的看着他。
程赞是多聪明的人,瞥一眼很快明白所有。邪邪一笑,手撑在林如安耳侧的墙壁,“会长大人,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程赞……”这个神情简直太迷人,林如安的脸又不可抑制地要烧起来,他想着背过身去面壁思过会不会比较好。
程赞将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慢慢抬起,“他们……”他五指握成拳,手臂却瞬间挥向身后——
“可都是我的宵夜啊。”
“啊啊——!!”正欲偷袭的莽撞男子捂着出血骨裂的鼻子倒退数步跌坐在地,鬼哭狼嚎。
收回手的程赞看着林如安的眼睛:“跟我抢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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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安怔愣片刻,忽地噗嗤笑出声。
程赞冷冷看他,林如安收拾表情,依然止不住笑意。“那么,”他觉得他简直不能再爱这个人了,“请你用餐愉快。”
程赞觉得这人奇怪,但他心思不在这。他转过身看欲上前又不敢的四人,血液开始沸腾。早就等着了啊,今天的大干一场。
程赞不是被动的主,他的动作仿佛永远没有前奏。
他先发制人,速度快到可怕,离他最近一人连抬起手阻挡的时间都成了奢侈!一颗沾着血的白牙瞬间从那人的嘴里蹦出……血红的颜色好像令程赞兴奋起来,哪怕手下人声声讨饶已不再反抗,他的拳却依然没有停止!
他这是在往死里打啊!站在最外的虎哥赶紧一声喝,另外两人迅速冲上前去,一人挟制住他腰,一人瞄准他的脑袋。可那拳头还没到程赞面前,就被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往后掰去!
“住手住手!!不要、啊——!!”
身后的男人使劲全力却撼动不了程赞半分,不由暗暗心惊这少年力气之大。阴影中就见程赞勾唇一笑:“这边不甘寂寞了吗?”
程赞松开了那只已然骨折的手,也不转身,直将后面高大的男人顶到墙上,男人在那一刻恍惚五脏六腑都被挤了出来。程赞却没有缓下动作,他手肘在空中划了个弧,朝着身后人的头颅用力就是一撞。
笨重的身体倒在地上激起一小阵灰。程赞活动活动脖子,像是刚刚热身完毕,他回头寻找猎物,目光中满是病态的兴奋,像一匹饿够了的狼。
“别过来——放过我……”男人捂着手腕坐在地上往后挪,程赞的脚步却不曾犹豫……
两人很快缠斗在一块。不,准确来说,程赞已经将人打得完全趴下,却始终没有停手的意思。程赞的每一拳都太狠,血在地上溅开,也染上了他衣襟。
若说林如安是一招一式,四两拨千斤的打法;程赞则是擂台场历练出来的,掌握着对手所有的致命死穴,加上他天生所有的无穷力气,并为此入迷的疯狂的释放身上每一个暴力细胞,不知节制。
程赞,解下镣铐,就是一只鬼。
虎哥的脚步生生僵在原地,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是程赞的出现激起了他内心的胆寒。
他看看倒下的人,个个都见了血,丢下兄弟逃走的事他还是干不出。虎哥心一横,抽出别在腰后的匕首,破釜沉舟地冲了过去。
程赞感觉到风声,回过头却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锋利的匕首不能再往前,林如安的手死死握住刀锋,肌肉被狠狠割裂,血水蜿蜒着不要命的往外流。
林如安另一只手掐住那人虎口,将匕首生生从他手中拔了出来。钢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虎哥还在发懵,肚子被程赞一脚踹飞出去,后脑磕在墙上,晕了。
林如安抓住手腕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止住疼得发颤的手,抬头却问:“你……有没有事?”
十指连心,他脸白得透明,身体好像都因为那疼痛在颤抖。程赞看了眼他的手,转身找到一直在不远处吓得缩成一团的小露,扬了扬下巴:“有没有手帕?或者纸巾?”
程赞回来时简单的给林如安伤口止了血。林如安不敢去看,他咬着牙不敢呼痛,他想自己给程赞的印象是不是很糟糕。因为每次见面状况都不太好。
“谢谢。”
林如安睁大眼睛。
程赞站得离他很近,两人眼神撞在了一起,程赞直白的说:“其实我挺怕疼。”又瞅瞅他受伤的手。
你面无表情如此淡漠说出你害怕的事,可信度实在不怎么高。但是林如安就是相信,哪怕程赞说下一秒就末日他也相信。
林如安轻轻摸着被手帕包住的手,他觉得开心。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程赞和他走出巷子,经过瑟缩发抖的小露身边时候,程赞停下。小露早就被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吓得哭出了声:“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带个路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后面语音模糊得都不知她在说什么,只听立着的程赞轻蔑又冷漠地开口:“性病就早点去治。”然后继续迈开步子,“小女生就该洁身自好一点。”
怎么办,林如安觉得就快要笑出声了。
10不够
王医生真的在考虑要不要通知校长,眼前这孩子伤口又深又长的,实在不像是被普通的利具所划伤。
好在学校的医务处实质就是间私人诊所,配置齐全,也不必他再特地跑医院一趟。林如安林会长她是知道的,聪明能干规规矩矩一孩子,所以无法想象这样狰狞的伤口会出现在他的身上。旁边那一位嘛,虽说因着他父亲学校对他特赦许多,但名声实在是不太好……
包扎完伤口,走出医务室,又只剩程赞林如安两人。
程赞从没想过要送一个男生回家。女生都很少送,反正他又不是真的和她们谈情说爱,‘床’之后的事情都嫌多余……只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护在身后,这感觉挺新鲜,也奇怪。
就听身旁的人问:“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没。”说着,程赞又瞟了眼他的手,加了句,“我现在很闲。”
如果说打架是一种发泄,那么此时的程赞身心的确都畅快了很多。这小段时间内,程赞心情会很好。
“我……”林如安刚刚开口,却又停住,他有一点踌躇,程赞便耐心等着。“其实,两年前我见过你。你……救过我一命。”
嗯?什么时候的事?
“想不起来没关系,大概你那时根本没注意到我,”林如安浅浅的笑说,声音很好听,“当时我也正是最潦倒的时候,还被几个地痞威胁,你突然出现,揍完了人就走。”顿了顿,“不过,就是因为这件事你才会被学生会开除的吧。”
啊,是那一次……对于程赞来说这不是什么坏的记忆,毕竟难得可以发泄得那么痛快的时候,那种红了眼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
也许心情真的不错,程赞竟然开始调侃:“所以你是来报恩?”
两人身高相仿,林如安平静的看着他,“我,只是想找到你。”
直接说出重生这种事的话一定会被当成怪物的,林如安心底无声苦笑。刚刚从16岁的身体里苏醒,一切都令他有些茫然无措。而一次意外,竟然就可以让他见到那个日思夜寐的人。他几乎要叩首感谢上苍给他的优待。
而程赞每一次在他生命里都如同一束光的出现,这意义相当于拯救。
他处理完所有家事之后就来找他。也许那个时候他心思还是简单,没有过多的奢望,只是想认识这个年纪的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也许这样就好。
可是,他渐渐发现,仅仅是认识远远不够。他越来越贪心,他想要能够随时随地见到程赞,想要程赞能够注意自己,想要程赞的眼神永远驻留,想要程赞的更多更多。
浅尝辄止,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特别当林如安对上程赞。
“交换生名额的事,我已经推掉了。”林如安笑容恬淡,让人觉得温暖,“你问我那时候,老师只是商量,我并没有答应。”
程赞挑眉。
林如安本就没什么错,他知道。其实不只是力气,他的脾气也越来越火爆,情绪一上头就什么也听不进,大概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也无法预计,他控制不了。甚至比赛时,拳击裁判也无数次的警告他要注意轻重。程赞歪歪脑袋这样想着。
这种带有一些‘反省意味’的思考,对于程赞,实属难得。
快至宿舍楼底,林如安在男生A栋,程赞在B栋,马上就该分道扬镳。程赞却突然开口提到另一件事。
“酒吧那次,其实你完全可以对付追来的两个人?”
说完这话,程赞一转眼看身旁却没了人。回头,就见林如安一副紧张不知所措的受伤模样。像顷刻间被乌云笼罩。
程赞发现他做出这样表情时,总会让自己没来由觉得开心。
这人真的奇怪。不过,好像也很有趣。
“你还要在那儿呆多久?”
林如安被这一句唤回了慌乱的神智。抬头看程赞的表情,依然一派平静,一丝不愉也无。
程赞聪明,却对感情的事不敏感。所以,他是并没有意识到那算是一场欺骗?还是说,他只是当成了一次玩笑?要说玩笑,他的双亲,的确就给他开过一个大大玩笑啊。
或许,程赞只把这类感情看轻,麻木习惯,最终沦为不在乎。
他用自己的处世方式过活,任旁人搅得风卷云涌使尽浑身解数,他点头或不言,不置可否。这样的敷衍,比起冷漠更令人着怒。可是他下意识让自己活得糊涂,不问不究,不明不白,他待人如此,对自己亦然。
林如安起先松了口气,接着涌上淡淡的失落。心口闷闷的难受。
眉间一疼。程赞不知什么时候已站至身前,他抬手弹了一下林如安的额头,“喂?”
林如安慌忙捂住被弹到的地方,一下乱了手脚,程赞每一次的突如其来都令他失措,还有……心跳加速。“……没事。那我,上去了。”
“哦。”程赞随性的很,刚刚的举动不过是看这人呆得入神于是小小提醒一下。他看任务完成,也就潇洒的转身拜拜。顺便补充了句:“你注意养伤,好好休息。”
程赞边走还边想……大概是错觉,林如安,怎么脸红了?
“……嗯。”身后传来轻轻一声。
11舞会
第二天,又是个例行的测验。
程赞刚走出考场,就被主任拉去办公室。没什么新鲜,交换生是他的了。
雷锦和瞿子轩觉得程赞近来心情好像愈加不错了,当然常人大概是看不出的。他们幻想会不会有一天他们所熟悉的性情寡淡的程赞在哈哈大笑……?
哦不,这画面太过吓人了。
舞会的筹备如火如荼进行中,这是一年中最令人期待的日子。全校上下少男少女都像打了鸡血,明明平日里都是一副几个月没浇水的仙人掌模样。看得出在这里,富二代官二代的生活其实都相当无聊。
其实,人声鼎沸的熙熙攘攘,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的平静?
今年舞会走的是中欧式贵族的奢华复古风,学生会没有辜负期待。西装和晚礼服,红地毯和水晶灯,专业的管弦乐队,无处不散发着高雅的浪漫。年轻的寂寞的人们一个个精心打扮盛装出席,还有谁的灵魂不会被这引诱呢?
程赞是被另外两人给挖出来的。瞿子轩抢过他的书,不满地大声嚷嚷:“这么刻苦给谁看呢,反正都是第二。”
程赞长手一伸又把书给夺了回来:“别在这碍事。”
这边瞿子轩还要发作,雷锦看不下去了:“你们俩都给我闭嘴!起立!快滚!”
本就是风云人物的三人一踏进舞池立即引来众人的围观,那些倾慕或嫉妒的眼神,让雷锦和瞿子轩都非常受用。他们很快就去寻找各自的目标。
程赞找到个地方饮香槟,第一口还未入喉就有人过来搭讪。这女生程赞还难得的有些印象。索菲亚,家人因事业已在中国定居,西方教育所培养出的女生总是比国内这些似真似假的矜持要爽朗许多。她令许多人倾心,而她的发色与美貌,也使得她更加与众不同。
“帅哥,能请我喝一杯么?”她的身材已经相当成熟了,不难想象再过几年,将会有更多的人拜倒在她裙下。
“我的荣幸。”程赞像是瞬间打开了绅士的开关,言行举止完美的无懈可击。
这样夜店式的开场白终于让美人乐得笑出了声。没错,程赞之所以对她有印象是因为她们初次相遇就是在那间他常去的酒吧,并且那时的对话与现在如出一辙。
虽然不是会让自己有性致的类型,但对她有好感的确不假。
两人和睦地交谈了几句。索菲亚突然试探着问:“程,不想和我试试吗?”她并不说明白是哪方面,也许哪方面都有。
程赞笑了笑。
“好吧,不过我还是会再给你一次机会的。”索菲亚微笑得落落大方,“邀我一支舞怎样?”她将纤纤玉手伸到程赞面前。
下一支圆舞曲响起时,他们俩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最耀眼的一对,舞池都为这两人腾出空地。天造地设,公主和王子,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赞叹的看着他们。
公主王子……程赞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母亲了呢?
他不再有任何兴致,一支舞终了后便毫不给面子的甩开他们挤出人堆。徒留身后一众的叹息挽留。
其实这个时候,外边月色正好。只可惜,这个无意喧闹的人,亦不懂这意境。
程赞扯开领口,终于可以大口呼气。一屁股坐在河塘边长椅上,揉散梳得齐整的发。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是那个人。心中突然不好的预感。
手一滑按成了免提。
林如安原本就受不了那种场合,好不容易跟着程赞的身影追了出来,一抬眼却被惑去了三魂七魄。那人欣长的身躯被量身定做的墨色西服包得贴身精致,完美的身材比例散发一种禁欲而迷人的气息,整个人正接受月华的洗礼。那不懂欣赏之人竟如此成了风景。林如安几乎屏住了呼吸。
他刚想走近,程赞突然拿出了手机,似乎正要通话,林如安只好站在不远处静静等候。
“你们学校的领导看来得要换换血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比以往都要阴冷,却又带着笑意:“我只是最近忙了一点,到今天才晓得你们竟然有个什么交换生计划?呵呵,我这个投资方得适时找找存在感了啊……乖儿子,不要胡思乱想,你很清楚你未来的路是怎样的,对吗?”
程赞依然等着那头说完,然后挂断。
果然被自己说中了么,你以为上天能够给你一个梦,其实他就是为了最后嘲笑你一无所有的样子。你为什么还是那么天真呢?
程赞将头仰在椅背上,视线所及是蓝得深邃的夜空,他想喝酒,不用多,够喝就行。
脸颊一凉,他侧头,林如安拿着两罐生啤站在长椅后,一罐贴住他脸。“要不要陪我喝?”
“快毕业了,你想去哪里?”林如安就这么大喇喇的坐在程赞对面的地上,拉开拉环,大灌了一口。
程赞的神思飘忽,并没有注意听,一边喝着酒一边摇摇头。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林如安认真看他,轻声而坚定:“程赞,你有没有想过,拥有自己的事业?”
这个很新鲜,程赞一丝茫然。
“我不是故意偷听,刚才……我不知道你和家人之间的事,我只是想帮你出个主意……”林如安的眼神很真诚。
从程赞的表情里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他的眼神并不停留于一处。他眉头微皱,却不知是因为林如安的话,还是手中的啤酒。
林如安将易拉罐放在一边,起身,半蹲在程赞身旁:“如果你真的想去做,就一定可以做得到……”他覆上他被晚风吹得冰凉的手,“我会帮你,就当我是在报恩。我想帮你。”
程赞最后没有抽出被温暖握住的手,他将易拉罐倒过来,酒已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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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散场,生活重回正轨。
桌前的一堆后续工作依旧让林如安分|身乏术,他揉着太阳穴翻开另一份文件夹。
桌上体贴的倒上一杯水,林如安看了一眼,淡淡道谢。
“你伤好一些了么?”
“嗯,还好。”
女副会自己也倒了杯,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贝齿咬着纸杯边缘,挤出字来:“昨晚上,我去找你,看见你和他在一起聊天。”
林如安拿水杯的动作停了停:“嗯。”但是无奈回想起来,程赞其实并没有说几个字。
小梵瞄了他一眼,学生会长好像很开心,明明是喜怒都不轻易显山露水的人。她继续问:“进展还顺利?”
林如安沉吟:“大概吧。”
“一年多了吧,”小梵转头看窗外,阳光很是灿烂,“你……就没想过要放弃?”
因为小梵没有与他对视,所以没有看到林如安的眸忽而变得幽深。“没有。”
“……即使是我自己,也无法叫我放手了。”
12番外:小梵自白
我是第一次喜欢人,这个时候也的确适合情窦初开。天时且地利,可,人却不对。
他很厉害,聪明,有能力。转学过来没多久,他就得到了一切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只当选一个副的。
他总是一个人,隐隐有些遗世独立的感觉。他对人对事都极严厉苛刻,生起气来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但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呢。
男生背地里叫我男人婆,我也知道自己的性子,所以喜欢起人来就变得更加小心,用颐指气使来掩盖少女别扭的矜持。
可是,他还是察觉到了。所以,非要这么聪明干嘛呢。
他找我聊天,表情难得的有些温和。他说,小梵,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很好的开头。但这是为了所有后面他所要说的而作的铺垫。
他说,他是为了某一个人才转到这所学校,只凭匆匆一面要找到这个人,他花费了很久。他说,他第一次那么那么喜欢一个人。他还说,这个人,是个男人。
那一天他的微笑很愉快很放松,一点也不伪装,一点也不拒人千里,一点也不是那个林如安。
我失恋都还来不及,却要陪着听你的暗恋酸苦。林如安,你真是够狠。
我后来问,你暗恋的他在学校很有人气,你就不担心?
那时候的他正在书架上找一本很古老的书,莎翁的《Titus Andronicus》,平淡又安静地道,是啊,那些苍蝇虫子的确烦人,但是这样也好,当他属于我的时候,会很有优越感的不是么。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占有,就是把他放在你绝对可以看到的位置,让其他人团团守护呢。
我久久不能回神,愣愣的问,他有女朋友了呢?
他笑,那个人并没有真正爱上任何一个人。
他的话我无法反驳。后来,的确听说,似乎是发生了一些事,和那个人有着暧昧关系的人变得越来越少,与女友分手的频率却越来越快。像是隐隐有一股力量,正渐渐将他身边的人一一驱除。让我不禁想起林如安的微笑。那般云淡风轻。
我有些害怕这个人了。但是每每提及到那人的名字,他又会变得像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林如安,孩子一样的开心、单纯。
只因为那个人。
他终于如愿和他走近,只是伤心的时候貌似更多,却依然坚持的对那个人好,为那个人受伤,为那个人放弃大好机会,为那个人忙前碌后。
为什么呢。
我不死心地问,就因为他在你失魂落魄时救你一命?你要为他做到如此?
他轻轻应着,是啊,就是这个原因吧。
什么啊。你骗谁啊。
你不过是想对他好,然后随手找个理由。
13病
最近的天气变化得快,说风就是雨的,毛没长齐小屁孩的脸。
程赞今天整天都懒洋洋的,晨起时赖床了很久,最后磨磨磨到早饭也没吃,戴着耳机听着英语原文就直接去上课了。
笔记做起来特别没劲,他还是没松笔。他觉得学习新东西自己很容易上手,于是也没有松懈自己的能力。
他想起林如安那天晚上的话,觉得有些意思。
今天的瞿子轩特别吵,一直在纠结他昨天称体重时多出的两斤肉,嚷嚷要去健身。
程赞始终面无表情,摊开的一本原文书,上面的字在跳舞。
“程赞,外找!”
程赞懒得起身,那人已经走至身旁,听到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我找来了一些上次我说的书,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帮助。有兴趣跟我谈谈吗?”
程赞抬头面向林如安的脸,既没说不,也没点头。
前面的瞿子轩坐不住了,站起身一手推开林如安,语气不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脑子少根筋也别跑这儿来发疯!”
林如安并不理会他,拿开他手回到程赞面前,看了几秒,渐渐皱起眉:“你不舒服?”
瞿子轩盯得林如安眼睛都要冒火,敢这么无视他!学生会长了不起吗!他抓住这人手臂往后拽,结果对方轻轻巧巧翻了翻手腕就卸了他力道。林如安终于回头看了瞿子轩一眼,那一眼令人后颈发凉。
林如安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触碰程赞的额头,脸色变得阴郁,说,“烫。”
瞿子轩听见这声终于不再纠结存在感问题,过来问怎么回事。程赞始终没有动作,呆呆的像根木头。
林如安撤下手,转身走向已经进入教室的老师。
瞿子轩看他去跟老师交谈什么,回头也试了试程赞的体温,“哇,你头没烧晕啊?你发烧了怎么不跟我说呢?喂,阿赞。”
“行了,你别吵他。”转眼林如安已经走了回来。他低下身子轻声对程赞说:“帮你请了假,我带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程赞眨了眨眼,过了几秒,撑着椅子站了起来,跟着林如安一起出了教室。
瞿子轩回想一整个上午,程赞的确比平时更加的沉默,教室里这么多人,碰见了都会打招呼,自己都没看出来,凭什么偏偏林如安才来几分钟就瞧出端倪了??
瞿子轩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拔腿就想追,哪知身后一声怒喝:“瞿子轩!给我回来!你上次考试又交白卷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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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林如安带着程赞去医务处开了药,但是程赞的情绪好像有点失控,他踹翻了医生坐的椅子,更甚还要砸东西,把周围医护人员吓得不轻。自己却也站不稳,摇摇晃晃要倒,被林如安抱住。知道他开始不耐烦,也不再理医生难看的脸色,拿了药直接带人走了。
生病中的程赞有着难以想象的另一面。似乎是在忍耐,他皱着眉,一句话不说;但脾气又是比平时更上了一层,像个撒泼的猴子(?),毫无自制力可言。
某种意义上,平日里些些神秘而且性格还不讨喜的程赞,一下子变得坦率了很多。
程赞意识不大清,头很沉,身边好像有人走走回回,这种经验少之又少,他的记忆里好像没人这个时候会留在身旁。懂事后到现在,好像没什么人会管他死活,他也避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死活。
高温的身体像跌入了一个怀抱,他觉得舒适,耳边又回响起淡淡的温柔的声音。他具体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也无力琢磨什么深意,最后沉入一片黑暗。
到了程赞的宿舍,好不容易哄了他喝药脱衣,又把他塞进被子里让其闷头睡上一觉。林如安来到厨房,想着程赞醒来后也许会饿,准备煲一碗粥给他喝。
但是翻遍了橱柜,他发现这儿实在太干净了。别说米,连油盐酱醋都没有……好吧,他也的确想象不出程赞系着围裙炒菜洗碗的样子。
他终于好好打量了一下程赞的屋子,还算整洁,虽然看见些外卖的餐盒,但总体来说不是凌乱,书柜和自己一样满满的书,没有电脑。阳台还挂着一个沙袋,他想象程赞穿着贴身背心在这里健身出汗的样子,禁不住又是一番脸红心跳。
林如安拿了钥匙出门去买做粥用的材料。回来时发现瞿子轩立在门口。
他低头看表,的确是午休的时间了。抬头道:“程赞睡了,要看他晚点再来。”
瞿子轩没动,他沉声:“我是来找你的。”
林如安没管他,径直拿着钥匙开了门,将购物袋放在桌上。
瞿子轩此刻无比的觉得林如安的存在是如此碍眼。为什么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程赞和他已经关系这么亲近?阿赞不是讨厌他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能让这个家伙进他房间拿他家门钥匙在他厨房开伙?!
他上前一把抓过林如安衣领:“你这家伙,也该知足了!”
“什么。”
“你离程赞已经够近了,不要太贪心!”
林如安掐住他手腕某一处,瞿子轩不由自主松了劲,对面的人整了整衣领,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瞿子轩简直要发疯,他指着林如安鼻子:“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离阿赞远点,别得寸进尺了你!”
那人似无奈般叹一口气,然后唇角略扬,一字一字:
“程赞他不是你的。”
瞿子轩怔住。
“曾经不是,现在不是,更不用提将来。他一刻都不是你的。而且,”林如安一脸从容,“我的确贪婪,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好。”
“你……!”
林如安低头整理买回来的东西:“我想煮点粥给程赞,材料不多,就小米绿豆粥好了。”转身对着还站在客厅的人,“你要来帮忙吗?”
今天绝对是瞿子轩最糟糕的一天。
他发誓他绝对是被林如安气昏了头才做出了那么失去理智的行为,大概因为以前没有被人这么气过,一瞬间只想鱼死网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让林如安好看!
他在客厅呆立了两秒,突然直接冲进卧室。等林如安莫名其妙追来,出现的就是瞿子轩趴在高烧昏迷中的程赞身上狠摇他身体一幕,一边怒嚎:“你给我起来!快说!让姓林的滚出去!快说!”
林如安一时雷得反应不过来,想起要阻拦他。下一秒,瞿子轩竟抓起刚刚迷蒙睁开眼的程赞来了个大大的狼吻!——
14渴望
世界似乎安静几秒。
程赞根本就没有睡深,被瞿子轩一猛摇头就更晕了。他刚想爆粗,正这时嘴又被什么东西给堵上了,暴怒、烦燥、窒息、晕沉感一齐涌上,程赞难受得简直要杀人。
嘭一声,瞿子轩被一拳甩下了床。程赞的拳头是怎样?那是能生生见血的力道,瞿子轩半天找不回重心。若不是这人生病了力气不够,他怕是得在床上躺上一夜才能醒。
他捂着脸踉踉跄跄冲出门时想,今天脑子少根筋的,大概是自己。
程赞在那边撑着半边身子喘息咳嗽,林如安在一旁为他拍背顺气。刚刚那一幕他姑且先放一边,眼下他更为紧张程赞的病。
这一咳好像就停不下来,程赞头晕难受得厉害,他上身俯在床边干呕,但是腹中空空他什么也倒不出来。
呕了一会儿虽然难过不减,但是神志清明些许。程赞睁开沉重的眼皮,进入眼帘的是林如安担忧的面容,一双夹杂心疼气恼和不明情愫的眼。程赞也忘记问这人为什么会在这儿,放心地任由林如安将他身子揽在怀里,用微凉的拇指轻揉他的太阳穴。
他咪上眼睛享受了会儿,心好像也平静下来。程赞拿下林如安的双手,身子靠回床头。但是林如安体温比他低,皮肤凉凉的也很光滑,他拿在手里觉得舒服便没有松开。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林如安坐在床边,回握他的手,感受他的体温,“是瞿子轩,已经走了。”
程赞摸了摸嘴唇,“他亲了我?”
“嗯。”
“为什么?”
“可能……喜欢你吧。”
程赞一愣,“同性恋?”
林如安只温温淡淡的笑,不说话。
程赞了解了这个认知后很快就接受,他只想喝点水,但是林如安又绕回了这话题。
“被一个男人亲了,感觉很不舒服吗?”林如安下意识替他拿水,忘记手是被程赞握着,后者随即松开,林如安才后觉有些惋惜。他递过水杯,又轻轻拨弄程赞因为刚才一系列变故而凌乱的发。程赞没介意,任他动作。
听了他的问题,程赞这才回想一下心境,发现跟平常也没什么两样,老实回答:“他刚刚那下猛了点,没来得及感觉。”又喝了口水,“感觉头昏脑涨。”
生病中的程赞真的是很可爱。林如安没忍住笑出了声,伸手擦他的嘴唇,说:“再睡会,我煮点粥,你醒来再喝。”
程赞挥开了他手,觉得嘴巴被他擦得有点疼,好像在抹掉什么东西,皱眉,“肚子饿,睡不着。”
“你想吃点什么?我下楼的时候顺便买了点面包,要吗?”
“嗯。”
“我拿过来,你等一下。”
等程赞稍稍填充了胃腹,两眼一闭沉入梦乡,林如安终于可以平平静静开始熬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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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子轩跑到医务处索要冰袋敷脸,医生先给他擦药。瞿子轩越想越委屈,拿出手机拨出个国际长途就开始可怜兮兮诉苦:“大哥!~~呜呜~~我被阿赞揍了一拳~~可狠了!!~~”
那边传出个神秘成熟的声音:“揍哪儿了?这么伤心?脸?”
“这这才不是重点!他竟然打我!我明明那么喜欢他,他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因为外人打我!~~哎哟医生,你轻点……”
“外人?”那边顿了顿,又笑:“呐,你这情扔都没扔出去过,让他怎么领?”
“……总之这一拳我先记着。”瞿子轩依然带着哭腔,委屈稍微减退了些,不多一会儿,眉毛又纠在一起:“还有啊,我我我现在怎么办啊,以后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阿赞了,啊啊后悔死了——我我我亲了他!!”
“什么??”这一声低呼过后沉寂很久,瞿子轩都怀疑是否断线,那个声音才又响起:“阿赞他,他应该不会在意的。你刚刚说因为外人,是怎么回事?”
这话题跳跃得略快,瞿子轩反应了一下才惊呼起:“啊那个姓林的!每次碰见他都没好事,就是这家伙在挑拨!对!他肯定想害程赞!他绝对是心怀鬼胎!”
瞿子轩东一句西一句的谩骂无丝毫实际内容,前言不搭后语的,那边人听得稀里糊涂。最后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越洋电话就成了瞿子轩对林如安单方面的声讨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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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病来如山倒。程赞素来体质好,大灾小病都少会找他。哪知只是一个受寒发烧,就把他折腾如此。
夜里,程赞身体忽然变得发热怕冷,甚至打起寒战。守在他旁边的林如安吓了一跳,慌忙叫来了急诊医生。
医生检查之后却说没什么事,打了一针药后嘱咐今天睡一觉差不多就好了。
送走医生林如安依旧不放心,脱下外套也钻进程赞被窝,将程赞的两手都好好地揣进怀里捂着。
程赞额头脖子很烫,手脚却是冰凉,也没有出汗。其实林如安对医学也了解一些,只是关心则乱,他无法安心。一整夜,他都不停查看程赞有没有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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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之所以让人沉迷,那是因为人们并不知自己身处梦境。那些遥远的清晰的记忆,不期然就叩开死守的心房,看啊,你真的可以漠然面对吗?那破碎的玻璃,娇艳的红唇,伤人的话语,漆黑的房间……你乞求出去,你哭喊着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来救你,你还小,很害怕也很委屈,你只想要出去……
当程赞睁开眼时,阳光正是和煦,温柔得像一杯刚出炉的热奶茶。
他动了动,有些困难,才发现自己被别人抱在了怀里。这很诡异,因为他多少年没有被人以保护的姿态抱过了。
他撑起身,看同床共枕的这人,白净的脸上淡淡的黑眼圈。很是不协调。
又是他?
许是病中的人心绪多少会有波动,亦或是昨晚的梦境太过令人心神恍惚,程赞坐起身,出神的静静看着。
晨起风还微凉,吹起纱帘轻舞,柔煦的阳光也跟着或霭或明,远处树枝上幼鸟细碎的叽叽喳喳,晨练的人喝口茶砸吧嘴拿过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街旁的店铺准备开张迎来新的一天。
云流动得快,衬得天是那样蓝。
程赞内心忽然间涌上一股强烈的希冀,他也可以看到外面这样的世界,有风,有暖,有平和,有颜色。他希望每个早晨都像今天如此。不止是希望,是渴望。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他每年每天醒来都不会有任何异样,空空的卧室空空的顶板空空的床。然而,这个人来临得悄无声息,安静祥和的驻留,他的身上似乎会发光,照亮的,却不仅仅是这空间。这里本就该有他。静静的安睡。
他抬手,想去摸这人的发。用一种能让自己安心、抚慰狂躁的力度……
抚慰?你还在不死心的期待些什么?越靠近你的人,只会越让你变的粗暴、残忍、变态。你有过这样经验的不是么,程赞。
程赞的手,滞在空中,良久,终没有落下。
15泳池
雷锦大概是那次学园舞会玩HIGH了,念念不舍,才过一个星期,他五湖四海召来人又在自家开了个泳池趴。
雷锦曰:泳池,就是美好的代名词。阳光,美女,比基尼。
“你怎么不下水?”瞿子轩拿着空杯走来坐在雷锦身边。这一位正骚包无比的带副黑超大喇喇享受烈阳宠幸,泳池周围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应雷大少爷之邀而来的少男少女们仿佛置身嘉年华狂欢。
“啧啧,这你就不懂,”黑色墨镜下展开个灿烂无比笑容,“下水之前要做热身运动的~”指指眼镜,“一饱眼福先!”
瞿子轩接过倒满的Applejack,咬住吸管望天。
“看那腿~~那腰~~那胸~~啊,这才是男人的夏天啊~~”雷锦猛推他胳膊,“喂喂,前方一群C罩杯迅速靠近中。”
瞿子轩抬眼,几个漂亮女生已经走至他俩面前,出水芙蓉,莺声燕语,看见他们欢乐的打招呼:“诶?这不是风流三贱客吗?”
“不过二缺一啊~”
“有我还不能满足你们么baby~?”
雷锦很快和这群C杯闹成一片,有兄弟过来搭瞿子轩肩膀诉苦:“女生都被你们霸走了~~难不成真让我们这些剩的在泳池游一天?当我们菲尔普斯啊?”
“别黑我菲神。”开玩笑,菲鱼还一度是自己SY对象来着。瞿子轩鄙视他一眼,问“其他女的呢?”
这哥们委委屈屈伸手指向泳池里人群最密集之处:“呐……”
就见泳池内以程赞为中心,半径为X米的圆内,各色美女水嫩鲜艳,欢笑声惊叹声花痴声不绝于耳。
“切,泳技好了不起啊~”瞿子轩不屑,旁边人小鸡啄米对啊对啊你也这么觉得吧,实则这边内心一顿纠结:这都几天了,程赞居然还不主动来找我!!……显然,他其实忘了平时程赞也很少主动找他。
不过色字永远当头。即便一边OS也还是要一边花痴那人的身材,那线条,那腰身……视线扫过在场其他男士,都觉着实在太不够看了。瞄到角落时,这一下去却点着了他地雷。他一把拉过只临门一脚就能和女生们成功相约共进晚餐的雷锦怒吼:“你给我解释下!姓林的这厮为毛会在这里!!”
离程赞不远的地方,林如安正坐在岸边的遮阳伞下,他穿着白色的休闲开衫,短裤和拖鞋,也许是穿在林如安身上,仍有一种温文尔雅气质。他眉目柔顺,嘴角带笑,在这烈日骄阳下,只觉沁人心脾。
“子……子轩……你息怒……我……脖子……”雷锦被勒得喘不过气,等瞿子轩松了手,他才说:“咳咳,这个,程赞那天生病之后,我看他们关系好像还不错,大家都是朋友么,多个人来玩也好。我就问阿赞叫不叫林如安一起,阿赞点头答应的。”
“什么?阿赞他竟然会想到叫人!?还点头?”瞿子轩大惊,每次问程赞他都一脸【不关我的事】——这才科学吧!“你什么时候问的他?我怎么不知道?”
“……那个时候你在WC。”
“……”
“他可是学生会长诶~请过来多有面子~妹子们刚刚还夸我好厉…害……呢……好吧我闭嘴……”
生病那日之后,林如安还是会常来找程赞,或聊天或约去图书馆。程赞不仅不反感不应付了事,虽说也只有只言片语的应答回复,却和谐得外人都无法介入。程赞无意识中表情会变的柔和放松,林如安偶尔手指轻抚他袖口衣领,旁若无人。
哗啦一声,程赞破出水面。阳光下,他的身姿挺拔、性感,肌肉线条优美迷人,经水润泽过后,光滑得焕发着光芒。此刻,他就是这片水池的王。
所以说,泳池真的是男人们的天堂,管你是直是弯。
程赞走到遮阳伞下,坐在相邻的椅上,接过林如安递来的毛巾拭干湿发。
“真羡慕你。”
程赞从毛巾底下看他。
林如安不可察觉的皱皱鼻子,“一表人才,而且聪明,运动全能,你好像永远不会被谁所束缚……还总能吸引女孩子的目光。”就从泳池走过来这么短的距离,都不知受到多少人的注目礼了……偏偏这人还完全没个自觉!
程赞眼尖仍是注意到了他难得的小动作。“我不是万年老二么,总是在你下面。”他无所谓的说,指成绩排名。
却不知道林如安想到了哪儿,白净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慌慌张张说你饿了吧我去拿点吃的说走就走了,程赞反正已认定林如安是个怪人,也就不在意了。
正准备闭上眼睛好好休养一番,却突然听一声扑通落水,随即激烈的水声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呼救声:“……救、救……不呜……赞……”
他起身看去,却见水池中双手胡乱拍打水面,仰头拼命呼救的,竟是林如安!
程赞快步跳入水中,三两下游到林如安身后,一只手从他腋下穿过,扣住他身体并托起他的脸:“是我,放松。”慌乱间林如安好像真的因这句话而老实下来,随后程赞扶起他的头,让他能够呼吸到空气,将人带离了泳池中央游到岸边,扶他坐在上岸的水池阶梯上。
旁边已经有一些人因为求救声围了过来,关心的询问要不要紧。林如安仍俯在程赞身上大口喘息,姿势暧昧,似鸳鸯交颈。
程赞想他是呛了几口水,受了惊吓,于是并没有推开,反而安慰性质按了按他的头道:“没事了。”林如安慢慢平复了呼吸,视线却有些模糊。眼镜已不知去向,白色短衫湿透了紧紧黏附在他身上,凌乱的发还在不停滴水。
看他这狼狈的模样,程赞却毫不客气大笑出声:“果然你除了死学习,的确没有一样比我强啊。”
林如安仍害怕得没有缓过劲来,可程赞在他身边,又感到无比安心。他想反驳,无奈提不起力气。然而这是第一次见到程赞这样的笑,灿若晨星。该怎么言说那触动?只要换来这一笑,再糟糕点又怎样呢?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玩!”雷锦招呼完还不明所以的人之后急急忙忙赶到已上了岸的程赞林如安身边,听说没有大碍终于放心,没心没肺的安慰学生会长:“其实这泳池没多深呐,一米九都不到,会长你再往下沉点就可以踩到底了。”
林如安有些虚弱,还要靠着程赞扶着,但声音已经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波澜不惊:“给你添麻烦了……与深浅无关,是我怕水而已。”
“没麻烦没麻烦,最主要会长你没事。”其实雷锦咽下一句没敢问:你怕水还来参加我的泳池派对?
程赞察觉到林如安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于是道:“让他进去休息吧。”扫过瞿子轩身后,又说:“子轩,那条毛巾给我。”
瞿子轩低着头递过去,程赞将大毛巾抖开披在林如安湿漉漉的身上,抬眼看平常最多话的人诡异的安静:“你怎么了?”
瞿子轩别开视线:“没啊,我哪有什么事。”
程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扶着林如安跟着雷锦进了房间,没有听见原地不动的瞿子轩悄悄嘀咕一句:“我哪知道他是只旱鸭子。”
16放过你
程赞和雷锦把林如安送进客房让他好好休息后就出去了。出去之前,林如安拉住程赞的手低低道了声谢,谢谢他又救他一次,然后换来一句冷冷的“白痴。”
就是这两字“白痴”,却让林如安悄悄高兴了好一会儿。
林如安淋完浴出来,披着睡袍坐在床上,一手拿毛巾擦拭头发,一手拿过手机按出一串号码。
“我是林如安,现在方不方便说话?……瞿子轩。”
瞿子轩一听见这个冰冷的声音就脊梁骨发颤。慌忙就把通话给掐了。
两秒,未知的号码再次显示。瞿子轩咽了口口水,出了泳池找到一个角落接起。
“你,你为什么会有我号码?”
“你好像忘了我是学生会的。”
“……所以呢,你想干嘛?!”
“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
瞿子轩再次咽了口口水,“就,就算你跟阿赞说是我做的他也不会相信,你死心吧。”
林如安笑了出来,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意思说,你是在对我宣战?”
“……”
“我并不想成为你眼中的敌人。”跟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为敌什么的,这真是……“你是赞的哥们,我不想让他觉得难堪,即便也许他并不在意。”
这口气太自负,让瞿子轩一下子恼火起来:“呸!别说的你多了解他一样。你知道个屁!什么兄弟?程赞根本不会把心交出去,情人不会,兄弟更不会!”
林如安不由皱眉。
他越说越激动,“我告诉你林如安,你省省吧!程赞那个家伙就是表面放荡本质冰冷恶劣的混球!我做不到的凭什么你能做到?他到死都会是一个人!——”
“闭嘴!!”
瞿子轩被吓得住了口。即使是隔着手机隔着空间,那人的怒气都真实传到了他这里,结结实实掐住了他喉咙。
“如果你意图是激怒我,那么你已经成功了。”过了几秒,林如安似乎压下情绪,又恢复成淡漠的语气:“我不想听见任何人在我面前嚼他舌根。之前念在你是赞的朋友,我一直放过你,但愿你知进退,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他的声音很轻,却是掷地有声的冷酷。瞿子轩甚至都拿不出按下挂机键的勇气。
“如果赞的身边都是些这么看待他的人的话,我不介意将你们都一个一个除掉……这样,赞就可以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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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被瞿子轩搅黄了,雷锦脾气好也不追究,在泳池和程赞又赛了几个来回。
“今晚在我这儿玩通宵吧。”雷锦拿啤酒和他碰杯。
“不了,明天要看书。”程赞边喝边答。游完泳后的啤酒果然舒服。
“……我怎么觉着你最近的勤奋程度直逼得我跌破眼镜阿?”
“你有那玩意儿?”
雷锦坐起来:“这不是重点!”顿了顿,然后摸着下巴道:“阿赞,我发现你现在会开玩笑了啊~”
“你想说什么?”程赞眼角撇过去。
雷锦赞赏地拍拍他肩膀:“我是祝贺你又向正常人类方向迈进了一大步!”
程赞没太弄懂他意思,不过也并不准备弄懂。
“我说,你最近和子轩是不是有误会?”
突然被这么问,程赞觉得奇怪:“误会?有吗?”
“没有?那就奇怪了。”雷锦也不解,“平常那二货不是总粘着你么,最近你们一句话都没说过吧。”
程赞将手里啤酒喝了一半,回想起来好像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说起来,最近你和学生会长倒走得挺近啊,所以他是因为这个?……”
“他亲了我。”
“噗——”雷锦一口啤酒全喷了出去,掏掏耳朵:“什么?”
程赞轻淡的陈述,似乎这跟他没什么关系:“我想起来了,他之前亲了我嘴。”
“他?子轩?亲?你?认真的?”
“大概吧。我也不清楚。”程赞看了看天,快要到吃饭的时间了。
雷锦这边脑袋成了一团浆糊,语无伦次:“不清楚?那你?……他?……你们?……”
程赞转头:“晚饭什么时候?”
雷锦摇他肩膀:“不行!你得先负责把我的八卦之火浇熄!我最好的两朋友发生了重大事件我如何能置之不理!”
“给你两分钟。”
雷锦眼珠子转了转:“子轩对你产生了非友谊之爱?”
被雷锦的用词雷了一下,程赞用眼角瞥他懒懒说:“嗯。”
“那你呢?”
“我?”
“你对子轩呢?你对他有没有……什么感觉?”
“我对你什么感觉就对他什么感觉。”
“你妹啊!那我不是很危险!”雷锦一步跳开双手护胸作誓死守护贞操状。
程赞这次看脑残的眼神用到了他身上。
“好啦开玩笑嘛~”雷锦又走回来搭上他,“那子轩那家伙不就杯具了?”
“那又怎样。”
这家伙,雷锦对他没话说了,“哎……真不知道那个严厉出名冷冰冰的学生会长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你说林如安?”程赞眉毛略微往上一跳。
“那还能是谁?”
程赞难得露出了一点被噎到的样子,雷锦甚至有冲动拿出手机拍照纪念一下。
“那个弱气又总出包的书呆?”虽然身手好像不错。程赞的印象里,林如安甚至比普通的正经书呆子更……软一点?时不时就脸红无措的样子,总会做出些奇怪的行为,让程赞看得有趣。
雷锦呆了半晌:“……乖乖,你跟我讨论的是一个人?”
17亲一口
最近图书馆进了一批新的原文书,程赞表示有兴趣,于是林如安约着他下课后去扫荡一遍。可是学生会的工作还没处理完,林如安本满心失落的以为程赞会不管他先走,结果那人却说等他没关系,激动得林如安这天的工作效率快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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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把天空晒得昏黄,世界是跃然纸上的一张老照片,到哪天哪月再来怀念。足球场上热火朝天的少年们,青春的汗水毫不吝啬,倔强的只要成功。这就是年轻人的本事,把话说到死,然后斗气满满地卯足劲上。
程赞难得会发呆,放课后的教室也被镀成怀旧的颜色,他靠在窗边看底下来来往往的人,静得要融成一幅画。
“阿赞你还没走?”
瞿子轩回来取东西的时候差点就定在门口回不过神。程赞这个人个性明明很糟糕,为什么就是总能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呢。
瞿子轩看了看四周,“林如安不在?”
“不在。”
瞿子轩轻轻吁出一口气。
“你怕他。”
“……你敢不用陈述句吗!……好吧,我是不想看见他。”
程赞却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有点恍眼,让瞿子轩愣了愣神。最近总觉得程赞笑的次数比以往多了一些,瞿子轩猛拍脑袋想起自己不是和程赞已经‘冷战’一个星期了吗?
现在这个点正好,时间地点都不错,碍眼的人也不在。他考虑了很久,始终咽不下那口气。他不信自己和阿赞几年的情分,抵不上姓林的短短一个多月。他的确一直以来很胆小,别说告白,连承认心底那股蠢动都不敢。这次,也算被林如安逼得走投无路了。
瞿子轩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程赞面前:“阿赞。”
程赞靠着窗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安静的看着他。
瞿子轩有些不知道该把眼神放哪儿比较好:“那天,我亲了你,我……”
这时程赞头微微偏了一个角度,刘海轻轻扫过眉峰掠过一小片阴影。他的表情淡漠又无所谓,语气更是直接:
“你是gay。”
“……”瞿子轩把眼睛瞪得大圆,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程赞正了正身子,拍拍他肩膀:“现在社会已经宽容很多,也没什么需要值得另眼相看的地方……我不会搞歧视的。”
这话虽然是从他口里出来,但是怎么都不像是程赞会说的话。瞿子轩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谁教你说的?”
程赞无辜:“林如安。”
又是林如安林如安林如安……是不是自己告白也是被那家伙算计在内了?
不管,老子今天豁出去了!“阿赞,我想——”
“不要。”程赞斩钉截铁。
“老子还没说完呢!”— 皿 —#
“不要。”
“¥@#%&**……你是幼儿园的吗?!”瞿子轩被气得不行,语言中枢完全运作不能了。“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知道。”
真恨不得一拳头招呼上去!但是瞿子轩心知自己是绝对打不过的,不仅如此,阿赞这家伙根本不懂‘打不还手’和‘手下留情’是什么意思!
瞿子轩咬牙:“为什么不要?”
程赞上下看他一眼,淡定道:“对你我硬不起来。”
瞿子轩差点一口老血哽死在喉咙里。
“你你你——你TM还有什么是说不出的!!”这个没下限的家伙!
程赞又看他一眼,没觉得说错。
“那你对姓林的就可以?”
“林如安?”关他什么事?
啊、真是——忘记这家伙是感情迟钝的直男一枚了。瞿子轩再次后悔自己的冲动,都怨那个瘟神!“你还不清楚吗?所有一切都是他的错!姓林的那家伙接近你是有预谋的!他对你不怀好意!”
程赞的样子像是听到了外星语。
瞿子轩抓住他的手臂,表情急切:“阿赞你醒醒吧!那个人在你面前一直都在装无辜扮可怜,别被他给骗了!姓林的他太可怕了,指不定哪天你就会被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一想到那天的通话,瞿子轩依然感到不寒而栗。
程赞的确想象不出瞿子轩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也不是不想相信,可程赞是那种绝不会好心虚心接受他人意见的极品人种。他对人对事都太自我,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一点像极他母亲。他依旧拍着瞿子轩的肩膀,声音平淡:“我知道了。”
又是这样,这敷衍的口气瞿子轩简直太熟悉。“你不知道!阿赞,听我的,离姓林的远一点,我是在为你好!”
程赞被他弄得不耐烦,伸手把那颗脑袋狠狠揉乱:“行了,别跟个女人一样。”
瞿子轩被他推远,靠在身后的课桌上泄了气:“……程赞果然你就是个讨人厌的混蛋。”
程赞眼微眯:“什么?”
“……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遗言可以听听看。”
瞿子轩一下子抬头,目光坚定像是散发着光。
“再让我亲一个!”
程赞一秒没犹豫:“不可能。”
瞿子轩耍起无赖:“怎么就不可能?你都给我发卡了,就亲一口也不会少你一块肉。”
“我可以考虑让你少一块。”
“你好歹让兄弟我留个念想啊。”
“吵死了,别挑战我忍耐底线。”
我X,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还好。程赞他还会和自己斗嘴,而不是冷面相向,表示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令两人变得尴尬。而且……似乎脾气也变得比以前好了?老实说瞿子轩都作好会挨揍的心理准备了。
失落归失落,但其实也没有太伤心。归根到底,也许是瞿子轩从没有想象过会和程赞发展成恋人的情景,或者,程赞会答应他这才更加不正常?现在这样,也挺不错,不是么?
瞿子轩为自己风流生涯里难得的一次暗恋默哀埋土,然后再小小同情程赞一把。
不听我的话,看你到时候哭着求我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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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赞终于甩开瞿子轩走出教室,没想到林如安就站在门口。金丝边框眼镜下的眸依然柔顺,像沁着桃花,他微微一笑:“我看你和他在聊天就没进去。还去图书馆吗?”
程赞看着他的笑停顿了一会儿,眼眸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然后说:“去。”
18图书馆(修BUG)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两会期间抓得特严?
这个……应该算肉渣中的……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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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亲爱的你是看见更新了又一次戳进来窝只能说对不起了QAQ
发完这章好久我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有个大bug......后面咱儿子压迫儿媳的那个姿势......我实在脑补不粗来OTL......这姿势太诡异了点,窝当初是怎么写成了这种姿势了啊我去_(:3」∠)_......
于是现在是来修复bug的(换了个姿势= =)拜托各位原谅窝QAQ......我真不是伪更TAT
这时候正是饭点,三三两两的人走动或静坐,显得奢华的图书馆更是空旷。
管理员阿姨悄悄打起哈欠,书页翻动声清晰,冷气机温度适宜安静运作。
程赞面前打开的是一本宫泽贤治的精装本,他看得入神,并且看的速度相当快。手边还摆着两本,都是英文原文,其中竟还有一册绘本!实际上包括他手中的,程赞这次借的都是外国童话。
……这就是能让赞感兴趣的书类么?当林如安看见程赞拿着那本《古堡里的月亮公主》时候想。
程赞这样的人,性情乖戾、像冰冷的野兽一样游走在正常边缘的人,竟会对童话情有独钟?这冲击感不可谓不大。而程赞也注意到,即使初看到时微微的吃惊,马上林如安又是自然的一抹笑容。……怎么说,有一种宠溺味道?
和他比起来,林如安看的书就杂多了。经济名著古典都有,会相当认真的做着笔记。那么认真的样子,似乎外界不可扰乱他一分。
清秀的字迹,灵活的手指,低垂的眸,柔软的发……程赞的书已经看完了,还没有合上。不自觉盯着对面的人入神,耳边声音是子轩所控诉的所有恐怖可怕。
“啃得我连骨头也不剩……么?”程赞轻轻低喃出声。
“嗯?”林如安停了笔,抬头:“怎么了?”
程赞不说话,起身,将桌上的书拿上,走向那一排排的书柜。正好林如安这边也看完了,准备还回去。
他们也该去照顾照顾胃了,此时去餐厅,人也不会那么多。不过林如安还准备再借一本,程赞注意到他走进了最内侧的书柜,那里多放的是史记和传记类的书。
林如安想找一位经济学家的自传,书名比较偏,他找了一会儿,终于在高层的书架上看到。伸手去拿却还差一两公分,正想着去拿书梯,身后冷不丁传出声音:“这本?”
接着,那本自传已经稳稳被握在程赞的手中。林如安的身高就比程赞矮一点,却不如他手长脚长。而这时就很明显的表现了出来。
林如安回头,有些惊喜:“嗯。”
又是那样的笑。说不上触动还是抵触情绪,程赞只是下意识想做出了动作。
书掉落在地。
林如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秒,连声音也发不出、身体被猛地压在了书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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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放弃。”
“不能说放弃吧,其实我觉得,我也从没拿起过。”瞿子轩坐在常去的咖啡厅老位子,耳朵别着耳机,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那边嗓音依然是如同大提琴声悦耳:“不用故作潇洒,我都听到你心碎的声音了。”
瞿子轩竟然没有还嘴:“我的确喜欢他,但是这种喜欢还没强烈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好吧这次告白纯属意外。让阿赞当情人太需要勇气,因为他根本付不出与之对等的情爱……哈,果然还是因为我太胆小了啊~”
这回答似认真又漫不经心,让电话那头也开始变得放松了:“想想看,你竟然都在我耳边叨他三年了!雷子可没这待遇。”
“我也只能对你叨好吧。”瞿子轩抿了口咖啡,微苦,他决定再放点糖,“我觉得我对阿赞的感情里爱情的比重也许不大,而且也没有那么恐怖的占有欲。”他申个懒腰,继续道:“总之现在一切雨过天晴!又是美好的一天!大哥你来点歌我唱给你听吧,就今天天气好晴朗怎样?”
“恐怖的占有欲?”大哥轻轻的重复,他似乎总是可以注意到微小的地方。“谁有?”
瞿子轩一下子阉了气,“大哥你非要总是提他么?就是那个姓林的啦!林如安!扫把星!阴魂不散!”
“他又怎么了?”
“你知道这家伙对我说什么吗?他竟然说要把阿赞身边的人都除掉!我X他@#¥%&*……他算哪根葱?还有啊,阿赞一点也不听我劝!虽然现在是没发生什么啦,但是迟早!迟早阿赞会被他弄得很惨的!!”
那一头又是一阵沉吟,问:“你是说,阿赞那样性子,也会被林如安吃得死死?”
瞿子轩也想了想:“虽然现在阿赞是没变啦,还是那么臭屁性格。不过林如安总来找他,他也不拒绝。最后肯定是玩不过耍心机的。”
“这么快就可以做到能待在阿赞身边的程度么?……这个林如安,的确不像个简单角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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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赞……?呜……”林如安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现下这状况。他双手被制压在头顶上方,身体夹在书柜与程赞之间,握住自己手腕的力气大得令他疼出了声,可偏偏上身不得不被迫向前压去。以致于他的臀,此刻正紧紧与那人的胯部相贴,这样暧昧得让人难以启齿的姿势。
不等他开口问,那人另一只手伸到了前面,竟在胸膛开始忽轻忽重的揉摸起来。
“程赞!你、干什么……?”林如安无法理解程赞的行为,为什么突然间……
背后的人依旧不作声,似乎觉得手下的肉体并不是曾经所触摸的女人那样柔软,但是这反而使他更来了兴致。他的手劲变得野蛮粗鲁,甚至掀开了碍事的衣物,伸进里面肆无忌惮的挑逗游走。
他第一次这样摸男人的身体,紧绷而光滑,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是……他的手很喜欢。
林如安被他折磨得苦不堪言,那手完全不知轻重,肆意玩虐过的地方大概都留下了红痕。他想问程赞,却发现会溢出□,于是只好咬牙忍受。“为什么不出声音呢?”程赞轻声问,看林如安忍耐的样子反而变本加厉!他摸至平坦结实的下腹,恶劣的撩拨勾画了一圈,然后再往下……
“啊……!”林如安终于无法压抑的轻轻叫了出来。那个地方对于程赞也并非陌生,他毫不留情地开始狠狠揉弄。
林如安仰着漂亮的脖子,喘息变得急促,有些委屈地去看程赞的脸,自己肯定已经是羞红一片了,而程赞脸上,一丝动情的神色也无。
“不阻止我么?为什么不叫我住手呢?”
19口型
“不阻止我么?为什么不叫我住手呢?”
程赞居高临下的视线,声音仍是淡薄,不安分的手却是一刻没有停止。
林如安的眼神很是委屈,下一秒像要哭出来,只可惜怜悯这个词不会出现在程赞的字典里。
手中的那活儿已经站了起来,一颤一颤,林如安整个身体也跟着发抖,伴随着细碎弱弱的呻|吟,宛如幼兽的呜咽。
这样的事,那晚在酒吧就已经做过了,这使得程赞有点兴致缺缺。比起这个,他对手下人的肌肤更感兴趣。紧致、光滑、怎么摸也不腻,不仅是触感,还有那清浅分明的肌肉线条,皮肤下的血液脉动,蕴含着力量。林如安这小子看着瘦,衣服下面却还算有料。
对待雄性总是拳头相向的程赞第一次觉得,同性的肌肤,原来是这样?他不由松了林如安的双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上的肉……实在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啊。
得到一点自由的林如安却没有马上推开身上的压迫,他只是攀住书柜撑住身体,一手覆上在他身上不停煽风点火的狼手。他眼睛泛红,不想再去看程赞的凉薄神情,只是低声轻轻说:“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终究他是知道的,对于这个人,自己永远说不出拒绝。
程赞依旧是行动派。这次他更加肆无忌惮,双手左右开弓,攻城掠池的方向转移。手指技巧性的摸上了胸前的乳首。推、捏、揉、夹,那个粉嫩羞涩的地方被程赞恶劣的使着花样玩弄,弄得怀里的人声音破碎,意乱情迷。
空气也变得露骨,越来越热。
男人这里也是这样敏感吗?程赞观察着他。这肌肤的手感未免太合自己胃口,他甚至想扒光了他!
程赞到底是情场老手,前戏爱抚的手段炉火纯青。可毕竟没有和同性的经历,他只在乎了手掌的满足,却根本忘记林如安正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林如安不耐的拿脑袋往后蹭。他被程赞折磨得欲|火难耐,下面那根却被冷落,即使自己一只手在抚慰,但是显然不够,他更渴望程赞的温度。
这种无意识的,被欲|火逼得撒娇举动实在令程赞看得有趣。他有意逗他,偏不如他愿,反而在这人耳边吹气,很快那儿就红了。因为距离太近,他鼻尖蹭到了林如安的脸,那细白如瓷的肌肤甚至比女人更滑。程赞差点以为擦了粉。
“嗯……嗯……”
林如安不自觉的慵声呢喃。程赞不知哪根筋搭错(从一开始就搭错= =),竟张口啃上了林如安的脸。
也并非真咬,他啃了啃,又伸出舌头舔一舔。好像真的在验证他有没有擦粉一样。
林如安模模糊糊的想,再近一点,就可以吻到了吧。
这两个都是极不会在乎他人感受的可恶家伙,完全忘记身处的地方是公共场所。图书馆本就是人流络绎不绝的地方,谁会想到,有两个毫无羞耻之心的人在这儿恣情纵欲呢?
由远及近的一个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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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点柜后面的女孩们眼泛桃心乱咬手帕,望眼欲穿已经在落地窗边上坐了一下午的帅哥。边还一边害羞地互相推搡哪个去为他的咖啡续杯,实则各个都迫不及待。
啊啊,是哪个幸运的女孩在和他煲那么久的电话粥呢?
“大哥,你今年什么时候能回来?”瞿子轩玩着勺子,咖啡早已见底。
“今年么?其实没预备今年回来。”
“还不回啊?你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瞿子轩低头看表,也坐够了,叫来服务员买单,“学业重要,但也要记得回来啊。也不怕我们把你给忘了。”
“我爸我妈都不催,你急什么?”那边也笑。
“你家也就只比阿赞他家的两位好那么一点好吧。”瞿子轩不满,又有点心疼。“不过幸好你没变成阿赞那种性格。”
“我至少还有我叔,还有朋友兄弟,阿赞倒是从小就是一个人……”
这个话题好像突然变得沉重,瞿子轩赶忙调方向。“不过阿赞的个性实在很烂啊!!简直能让旁人抓狂!有时候真想吼‘你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这个东西的确又没得挑!”留下小费和一个飞吻,瞿子轩走出店门。
被瞿子轩逗笑,大哥也点着头笑说:“是啊,他还不是故意装,而是无意识的拽。根本不晓得为人处世,又是个没节操没下限的货。”
“对对对!诶你说,我眼光怎么就这么没品呢?果然我就只是外貌协会的么。唔,还有身材!”
“那你第一次打飞机是怎样?不会是对着张型男海报吧?”大哥揶揄道。子轩的初体验他倒是知道。随便在网上找了个人419,之后虽然断得干净,但还是被身为大哥的他狠狠训斥了一遍。
瞿子轩看了看天空,这个时候大哥该准备午餐了吧。“第一次啊……我好像是错拿了我老姐的碟,打开一看居然是GV!然后看的时候有了感觉,就看完了全套,大概就是那次了吧……啧说来都是我老姐把我引上的歧途!”
手机那头大哥的笑声很是开怀,从胸腔发出的音量像是音响效果。
“大哥,那你呢?~你春心萌动是什么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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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吃完晚饭就匆匆忙忙直奔图书馆,身为欧洲经济史研究小组组员的他功课还没做完,这都最后一天了,看来今晚得要熬通宵。
他要找的那几个经济学家的书最近才到,从咨询处问到方位后朝着最里方向走。一边心里抱怨早知道翘掉下午的社活就好了。
格维兹*、库朗弗斯*的、还有那个……他在心里默念着书单,眼睛在书架上寻找。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没有在意。
“这本真的有啊……”他抽出眼前一本厚厚的合订册,刚准备翻阅。却看到那一边,面前的书架对面,就是他抽走这本书所腾出的空隙里,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染着情|欲气息的眼睛。
他好奇凑近过去。
“哈……赞、快一点……”
方才若有若无的声音被放大,喘息声,衣服摩擦声,微弱的吟声。那眉头轻皱,皮肤淡淡的艳色,竟透出一种痛苦的美感。
顾禾如雷击般怔在原地。因为,因为这个人不正是鼎鼎有名的学生会长吗?!
他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思考不能。
那一头也终于注意到,双眼相对上,本是带着色气的眸子却突然变得凌厉。顾禾被吓到——那眼睛像是子弹,已经可怕的瞄准了他。
他手脚僵住。也不知是刚刚香艳的场面太过冲击,还是被那一眼尖锐所杀到。他听到自那个缝隙里传来模糊的对话,然后那漂亮的眼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唇瓣。清晰、无声的、短促的对着他的方向张合,一个口型。
顾禾终于可以活动他的四肢,思维还是停滞,但是身体已经潜意识强行命令他走。这是种本能,逃生的本能。
想必那个场景会在他的记忆里一生都难以抹去。那个口型,是一个字。
滚。
20X骚扰
大哥薛书铭是雷锦和瞿子轩从小就叫起的。不论在硬件还是软件上,都出色得一塌糊涂。更重要的是他性情稳重,有担当,还风趣幽默,这使得他人缘极好。雷锦他们总能跟着大哥认识到很多奇特的厉害人物。程赞,也是其中一个。
第一次见到程赞的时候,和所有人一样,觉得他怪、孤僻,而且惹人厌。因为大哥这样的人物温声好语的对他,竟还一副爱搭不理的冷淡模样。直到后来从大哥那里听说了程赞的一些事,以及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理由。但,即使他们开始接纳他了,可程赞依然是拒他们于千里外。
瞿子轩问过大哥:“程赞是不懂得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么?”薛书铭摇摇头,苦笑:“大概,是他根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吧。”
为了让程赞融入他们,大哥充分发挥出他锲而不舍的死皮赖脸精神。他受尽(程赞的)冷面、想尽一切法子让程赞与他们一同出游、烧烤、打球、泡吧……所有人都看出大哥的用心良苦。若作比喻,薛书铭就是一团暖阳,始终朝外散发积极的灿烂的光,即使是冰山,也会融化。
如果没有大哥,想必程赞一生,也不会有个像样的朋友吧。瞿子轩想。
三人中,若说谁和薛书铭联络最密切,就属瞿子轩无疑了。很简单,因为只有大哥才能受得了他的聒噪。加之后来瞿子轩开始暗恋程赞,并发现大哥和他有同样的性取向后,更是把大哥当做了‘闺蜜’一样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瞿子轩只会对薛书铭叨叨他那又臭又长的暗恋史了。
“大哥?怎么没声了?”瞿子轩把着耳机的麦问。
“我不是正在回忆我的春心萌动么。”
“敢情是要追溯到你刚学会爬的那一年吧。”
“小瞿瞿儿你也太高看你大哥我了~”
“别叫那个恶心的名字!”瞿子轩没好气的翻个白眼,“那回忆出来没啊?”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哪。只记得遇见过一个小男孩,他站在角落里孤零零的,拼命忍着眼泪不哭。那时我就想,要是我能够守护他就好了。”大哥的声音轻缓,像是也染上了怀念的色彩。
“……”瞿子轩捂住嘴巴,最后终于不可抑制的爆笑出来,“大哥,你不会告诉我你恋童吧哈哈哈哈!!”
“……”
“不行停不下来啊哈哈……大哥你竟然恋童!哈哈哈……”
“三、二、……”
“OKOK!我已经压抑住了噗……”
“亏我还认真的回答= =……”
“大哥我错了!!”
“对其他小鬼我可没想法。就那一次而已。”这算是解释?
“那……他已经长大了吧噗……哪天介绍我们认识认识?”瞿子轩还是忍不住。
那边的声音陡然变得低落,“他,已经不在了吧。”
“咦?”
“我大概,再也见不到了。”
.
淫/靡的气氛还没有散尽。
程赞仍站在原地,林如安从他怀里滑下去,坐到了地上。每次高|潮过后,他似乎都会失神一阵。
林如安在程赞手中去了两次。臀部与胯部火热的摩擦让人尖叫,难过又舒爽的感觉麻痹了神经,程赞的嘴从脸颊转移至光洁的后颈,连吮带咬,大手几乎将这具身体摸便……
但是程赞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所有一切,已经完全可以构成了性·骚·扰!
他的脑袋里人际关系那一块所占用的脑细胞几乎为零。他的言行随性至极。于是他完全不曾想过,这样毫无预兆对同性友人出手,这样大大超出了正常人安全距离的行为,是多么不正常!
林如安身上凌乱得不成样,上衣被掀开大半,裤子拉至到大腿,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着因某人手劲过大而留下的蹂躏证据。雪肤红痕,这画面实在称得上令人垂涎。只可惜这幸运的唯一看客也是始作俑者,眼神坦坦荡荡一清二白得太欠揍。
程赞了解自己的身体反应。他突然想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瞿子轩:他对林如安也硬不起来。
瘫坐在地的人终于迷迷蒙蒙有了反应,像是刚从梦中醒来。他撑坐起身体仰头,鼻子正巧碰到了程赞垂下的手。程赞的手手指修长,骨节性感,还有几滴暧昧的黏稠没有擦掉。林如安脑中也不知在想什么,捧起它伸出舌头就舔了上去。
那温软湿热的触感才碰及凉凉的手指一下,程赞恍如被电流击过,猛的甩开了手。林如安呆坐在原地疑惑地看他。
程赞了解自己的身体反应。
他清楚那一瞬间,心尖都战栗起来,血液烧腾,第一次有心乱如麻的感觉。
明明之前的一切都很好,明明手指不是敏感带,明明在图书馆这种地方对他做了那样的事,带着羞辱性质的。他很满意林如安所呈现出的情态,如同验证了瞿子轩所说的荒谬。却还没等他表露出他的嘲讽与不屑,就猝不及防被林如安红舌的一个舔舐所乱。
第一次遇见林如安的时候,对他的印象的确很是反感。毕竟只有一个人总是盘踞在你头上这滋味实在称不上好受,而且又摊上了这样那样的事。第一次,他对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做不出敷衍或无视,而是,愤怒。
后来……却变得他好像失去了抗拒的机会。不知不觉,他的生活里和这个人的交集变得越来越多,渐渐的林如安的身影总是能出现在他视野里。像是一阵风,吹开了窗,侵入他的世界,一切顺理成章。
他不懂,身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这一次,他好像无法糊涂的糊弄自己。因为左边胸口的位置,第一次感到振荡得那样清晰。
人们一般很容易会被这样的情绪所扰,感到害怕、抵触、不知所措。程赞却不能做常人考虑,他觉得新鲜。这刺激了他久违的好奇神经。
他用纸巾将手擦净,最后看了留下的人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找到,好玩的了。
21蝼蚁
他的肩膀被人狠拍了一把:“喂!想什么呢?看你今天魂不守舍的。”
顾禾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好友之后稍微松了口气。“没,没什么。”
他一受到惊吓或说谎就容易结巴,无论程度大小。
老师在前面讲了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好在他座位靠后,个头也不突出,并不会被抓个现行。就是嘛,像他这样成绩不突出相貌不咋地不抽烟不喝酒坏事做不了好事不沾边的普通少年,丢大街上就会被人海淹没,哪能让人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啊。所以,学生会长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呢?全校上下好几千人,他怎么可能认得全谁是谁、长什么样、哪个班的呢?所以说自己根本就是在杞人忧天,对吧?
就这么混混噩噩一整天过去了,就在顾禾终于可以把悬着的大石头落地舒舒服服伸个懒腰那一刻,一声校内广播粉碎了他的梦想:
“请3501班的顾禾同学速至学生会办公室。”
这通广播没有重复,仅仅只播了一遍。快速而简洁。
他的身体僵在了空中。
.
宣传部部长进入这间屋子站在这个人面前已经有一会儿了,整个空间一片压抑肃静。其实流程很简单,他把年度总结、计划书和一些资料交上去,大致审核没什么疏漏后就可以了。之后是再上交还是被扔进资料库,就不是他所要操心的了。所以,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可为什么气氛会这么凝严肃紧张呢?他悄悄把眼光瞟过去——林会长一页一页慢悠悠翻阅着他上交的材料,浑身散发着疏离冷漠的味道,让人不敢靠近。
也许,是只要这个人出现在了视野里,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吧。这种情绪,是害怕大过了尊敬。
父亲从小教导他学会察言观色,有时多一窍心眼识人甚至比你埋头苦干多少年更有用,他也一直将父亲的教诲铭记于心。又一次往那个方向看去……这个人的气质,总觉得并不全如这人外表一般温淡,而是有一丝……隐藏的危险?
他很快不再走神,因为学生会长已经将手中材料又放回了桌上。他想自己是不是可以走了?但是坐着的那人什么也没说,而是转头埋进了另一堆文件中。
或许不要出声就这么走掉也是可以的?宣传部部长自作聪明的转了个身面朝门口。
但是,他并没有来得及迈出那一步,因为——
“你是笨蛋吗?”
这个低沉、冰冷得渗人的声音,是漫长时间里始终未开口的林会长,说的第一句话。
但是,林如安根本没有看他。
那个人依旧专心处理着自己的事,像是方才那句话不是出自他口。一脸老成相的部长先是被慑住,然后犹犹豫豫想要拿回那份材料,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错。印象里该写的地方都写上了啊,而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对于自己的文学功底,他相当有自信。
“幼稚,无聊。”
林会长面无表情抬起头。他终于做完手头上的事,合上了面前的文件夹。只是那四个字被他说得太过冰凉,于是平增了许多无形压力。让人不寒而栗。
可怜的家伙终于后知后觉地愤怒起来。从小到大身边人哪个不是把自己捧在手心吹到天上去的?有谁敢说过一句重话?更何况还是自认为满意的成果,怎能容别人这样践踏?
胸中膨胀起强烈的自尊与傲气,心底翻涌出无穷的怒火!——却在与那人对视的一个眼神相撞后,销声匿迹至无影无踪。额头甚至慢慢渗出一滴冷汗。
那,那绝对是一个长居上位、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才会有的眼神!自己……仿佛只是地上的一只蝼蚁。
但是怎么可能呢?一个少年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呢?……
“我、我拿回去重做……”
……
房间又恢复了宁静。林如安细长葱白的手指揉上额头。
不该跟小鬼较真的,奈何自己却是这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脾性,啧。刚才那小子以为自己是在写散文吗?……当初想争取这个位子的自己的确目的不纯,但是哪想到要处理这么多毛头小子们的闲杂琐事?比起曾经动辄就是人命或是千万的买卖,自己却是对着这些尚显稚嫩面孔更加苦手。
林如安有些苦恼沉不住气地叹了声。
敲门声就在这时候突兀地响起。
“会长,你要找的顾禾同学来了。”
林如安淡淡抬眼看去。嗯,这个不用多麻烦。
这个连脸上都明白写着‘不安’的男生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林如安心底好笑于是也放缓了些脸色。“请坐。”
男生老实的坐下。
静了几秒,谁知竟是顾禾先出了声:“林林会长、我、我昨天、我……”
林如安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开门见山,但口吃,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连语气都稍微温和了下来:“昨天?”
瞬间眼前的男生好像汗都出来了。一直我我我我就是没有下文。
林如安把玩着手中的钢笔,声音也如上面镶嵌的玉石一般,“顾禾,18岁,家在本市,父亲从事海运,母亲是家庭主妇,家中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成绩平平,不偏科也不会掉出平均线外,喜好是看书……”林如安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然后抬眼看顾禾的眼睛,“还有体育,对吗?”
顾禾听他说,越听越怕,听到最后一句却是疑惑:“体、体……育?”
“不是么?”林如安的唇角微微勾起,“昨天晚饭后,你不是还帮着体育辅导员整理清点器材么?你体弱没能进入正选,但这并不会妨碍你为所喜欢的,尽一份自己的力……我说的对吗?”
“……是。”
“那么,你刚才准备说?”
“……我、我昨天……”
“什么?”
“……我我帮体育辅导员整整、整理器器……”
“再说一遍。”
“……我我在晚饭后帮体育辅导员整理器材!”
不能怪林如安小题大做,他只是将阻碍他与程赞在一起的所有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而已。
小梵跟着他一起出了教学楼,此时校园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她想要不要约着会长去吃个点心喝个茶?
她正自顾自的想着,没意识到走在前面的人突然间停下脚步,她就这样来不及刹车的撞在了这人背上。
“怎么了?”
撞上了才发现,林如安不止停了脚步,连身体也僵住。小梵开口问,并探出头往前方看去。
楼道下的阴影里,纠缠的两个人影,热情似火的拥吻。
抱着女人纤细腰肢的男人,正是林如安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22我的
程赞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这在他的周围,甚至整间学校,都有着清楚的认知。可即使如此他也像是颗限量版的奢华钻石,吸引着无数少女前赴后继。虽然也有他出手最终却未能成功的记录,可他并不放在心上——他又不是某些小说电视剧里追着偏看不上自己的灰姑娘找虐的白痴。
一吻过后,索菲亚还意犹未尽,程赞心里却并没有多舒服。这实在比逢场作戏还要逢场作戏……
这个女生的确很有吸引力,不仅是身材,还有成熟的御姐气质,这对于成长期的男生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可这的确不是程赞他的菜。
人有毅力不肯放弃是好事,但是这么突然袭击就有些令他吃不消了。把他拖到角落、二话不说就缠上来?本以为也就是直白一点的告白罢了,但不给程赞反应空隙的、索菲亚马上又抱住他的脖子来了个法式激吻!
推开女士这种极不绅士的行为程赞当然不会做,他只好犹犹豫豫的扶住她腰,任她在自己口中展示她得意的吻技。
说他不知道怎样拒绝也好,程赞处理这一方面问题真可谓是可笑的懵懂无知。而对于女性,他又是小心又小心,也许是贪婪她们骨子里所透出的柔顺,也许是贪婪那片诱人的温柔乡,也有可能是别的。当然,有时自己也会不那么怜香惜玉……当她们娇滴滴的脸上动不动就落下珍珠泪的时候。
“感觉如何~程?我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的……”
望着索菲亚满是期望的碧色大眼,程赞有些苦恼该怎么开口回应。
但很快他就不用思考这个问题了。他的身体猛地被大力推到一边墙上,正惊讶索菲亚一个女生竟然这么大力气的时候,眼前的对象却转眼换了一个。
他一下子没有认出是哪位。——谁叫他印象中的林如安又笨又呆温顺听话得就像只绵羊呢?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气场完全变了个样。冰冷得像一座散发迫人寒气的千年雪山,任谁相对都不禁从心底打起寒颤。就连程赞,也不由皱眉身体本能的架起戒备的姿态。
弓弦紧绷,一触即发。
呆愣的索菲亚被晾在了后面,她本来还在期待程赞的答复,下一秒眼前却只有一个背影!啊,这不是学生会长吗?现下这状况是……?难道……这学校最为耀眼的两个男生,要为自己而决斗吗??
……无怪她会这样想,实在是她经历过够多这样的事了。
就在程赞也差不多要和索菲亚想到一块儿的时候,一直紧抿着唇冷冷盯着他的林如安忽然嗫嚅出几个模糊音节:
“……我的……”
什么?程赞的眉皱得更深了。
林如安就在这个瞬间突然欺上,以一种凶猛的攻势将程赞抬起阻挡的手全部隔开反剪至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猛然缩小!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脸离得很近,这样的距离,太暧昧,又太危险。
“你是我的!”林如安加重了语气。
这一次程赞终于听清。但是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引到了另一个地方:因为距离太近而使林如安不得不微微仰起头,露在领口外的那截光洁修长的脖子……
他想起他亲吻过这里;还有他的脸,细腻光滑得不像样;还有自己的手摸过这具身体,那触感太令人上瘾……
程赞正兀自出着神,而林如安下一个动作就真真把他的魂给勾了回来:林如安伸出了舌,那红嫩的舌尖如滋润一般,竟沿着边将程赞的唇严严实实的舔了一遍!
这个动作太过色/情,以致在旁一直看着他们的索菲亚捂嘴惊声叫了出来。
程赞的脑袋显然当机了,一时竟只能愣着。林如安不说话,缩回舌,脸上尽是回味的神情。他的双手改环抱住程赞的腰,继而用一种绝对温柔、又不容拒绝的姿态——侵入进程赞的唇!
程赞对待女士会尽可能的温柔绅士,但是对于雄性生物则可谓是暴力模式全开。他毫不留情推开了林如安,下一瞬右手扣住了那截细长的脖子。程赞的声音里一丝怒气暗涌:“你想死?”
可是林如安的表情明摆着他并不惧怕。他抚摸上似乎下一秒就会拧断自己脖颈的手,眼神中竟有种神经质般的痴迷:“这是我的。”然后他顺着手臂摸上了程赞的胸膛,“……这儿也是我的……”接着,他的手再往上……
林如安无视了程赞越来越沉的脸色,他的手指掠过那片他才吻过的还湿润着的唇瓣,微微笑了起来:“这儿,当然也只能是我的。”
程赞不太明白这人想表达什么,他其实并没有真正动怒,不然林如安不可能现在还完好无事。也许是林如安一直以来偶尔的奇怪行为使他免疫,惊讶也就只有那么一下子。他一直觉得这个人挺合自己胃口,不论是哪方面,说的做的都是能令自己舒服的事情。程赞自己大概都没有意识到,他喜欢和林如安呆在一起的那个空间。
气氛诡异的僵持。
林如安终于垂下了双手,也闭上双眼。程赞越来越猜不透他。
然后他睁开,眼眸里似有水雾却黑得发亮,他突然笑了,带着一股认命般的绝望。他开口,声音却是干涩喑哑,他说:
“赞,我爱你啊。”
像是一曲凄美的咏叹调,低吟浅唱,百转千回,缭绕得那么寂寞又悲凉。
程赞鬼使神差松了扣住那脖颈的力道。林如安顺势扑进了他怀里,甚至让他不稳的倒退一步。
程赞一直是有些自私的活着,他不会看别人的脸色眼神,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所以他一直活得孤单也得罪过很多人。但是他清楚刚才的他的确看懂了,这个人眼中真切的悲伤,以及快要被那悲伤所淹没的希望。
于是程赞想要抱抱他,摸摸他的发。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那句话好像用掉了林如安所有气力,他只埋在了程赞怀里什么都不再说。
夕阳西斜,落日亦昏辉。流云的边际也染上了落魄的霞色,鸦的啼鸣从耳畔朦胧远去。这是忙碌一日的尾章,也是夜色起航的序幕,这一刻,容易令人惆怅,容易令人伤感,容易令人错觉永远。
可是这一刻,谁也不能来扰,谁也不能。
23为所欲为
女孩儿们喜欢聊天,这种喜欢不会受知识教育程度的拘束,天南地北大蒜咖啡,歪楼歪到天边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因为倾诉聆听交换秘密、与女生们加深友谊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于是你就这么狼狈的跑了?在他亲上他以后?”许沫儿不可思议的问到。
她面前坐着的女生神色一些哀怨,可无碍她异域风情的美与高贵。“那我还能怎样?刚告完白就要说‘祝你们幸福’吗?”
“不是啊!”许沫儿气愤了,“你应该甩那恶心的同性恋一巴掌然后高傲的离开才对!”
“你别再说了,这次真是太丢脸了!”索菲亚将脸埋进手掌,似乎真的窘迫得难以见人。她想起自己以为那两人会为她打架,竟还生出些虚荣感……啊啊糗到家了!
许沫儿看闺蜜这么痛苦(?),心底更加对那高高在上的林会长树起敌意来,当然连带还有他的‘奸夫’:程赞。
“索菲亚,我一定会替你出这口气的!”
许沫儿家里宠她宠得紧,于是性格任性娇纵了些,总喜欢干一些出格的事。索菲亚担心道:“那个人是学生会长,你惹不起的。”
许沫儿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学生会长?他还抓过我一次,这回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报。”
“你别把事闹大。而且,”索菲亚顿了顿,有些黯然,“我还是想和程做朋友。”
许沫儿没见过一个根本还没开始交往的男生就能令平日气质得不得了的索菲亚这个样子,她恨铁不成钢道:“就那个渣男你还念着?你醒醒吧!”
索菲亚失笑:“沫儿,我真不知道你喜欢的男生该是什么样子?”
“哼,那当然是要能HOLD得住我,而且要……”
林如安当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惹上了人,还是个难缠的女人。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如果没有妨碍到程赞和他的话。
程赞手撑着沙发靠背,慢慢靠近坐着的林如安,在他的目光下凑近他脸颊,几乎是贴在他耳边吹气。“我的行踪资料,每星期都会由学校的人定时交到上面,传到我父亲那里……你可以中途截下来的,对吧?”
林如安闭着眼点了点头,但是紧贴着他的程赞知道,他的身体在些微的颤抖,因为自己吹气的动作。
程赞无声地微笑起来,伸手摸上了林如安的衣领,一颗一颗解开下面的纽扣。就像是某种仪式拉开了帷幕,他刻意进行得缓慢,使这件衣服的主人不由自主地呼吸加重起来。
自那日告白以后,他们依旧维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谁也不再提及告白的后续。林如安是不敢问,程赞是没想答。
那天的最后,程赞没有伤他,反而抚慰一般抱了抱他,可那并不代表什么。
如果林如安是个女人,也许程赞早就把该办的都给办了,但是林如安不是。他是个和自己一样的男人,于是程赞已经根本性地将他排除在怜惜爱惜的对象之外。
可是他发现了两件好玩的事,一是他对林如安的身体越来越爱不释手;一件是林如安越来越可以容他为所欲为。就像现在这样,在这间学生会长专属的休息室里,程赞剥光了林如安身上的衣服,让人躺在并不宽敞的沙发里,白玉般坚韧修长的酮体就呈现在他眼前。程赞的大手着魔的抚弄,掐揉,在腰间的敏感处,胸前的粉红肉粒,性|感诱人的锁骨窝……程赞甚至用上了嘴!每一次,林如安都要颤抖着忍受这人在自己身上留下各种青青紫紫、或是各样羞人的牙印吻痕。
但这并没有意味着程赞会和他上床,也不再抚慰过林如安的下身。
于是林如安也会气恼,他伸手抓住程赞的,想要强迫性地使那物硬起来。这时候程赞就会停下动作,玩味地欣赏着:林如安赤/裸地跪在地上,一只手使尽浑身解数挑逗自己,一手在两腿间自给自足。伴着那喘息声,这令人鼻血喷张的画面却仍难以让程赞起丝毫‘性’致。原因简单,程赞并没有情动。或者,他还不到需要泻火的时候。
虽然一直被瞿子轩说是“只用下半身思考”,但的的确确程赞本身并不是容易精虫上脑的类型。这一度令林如安很沮丧,然而他也没有放弃。于是在这少有人打扰、寂静的休息室中,时不时总会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缠绵婉转的暧昧呻|吟。
.
在程赞进来教室以前,雷锦正尝试和瞿子轩进行一次促膝长谈。
“那个,子轩啊,我……其实知道了。”雷锦斟酌着用词。
“什么?”瞿子轩有些莫名。
“就是,你、你喜欢阿赞……喂喂你先别紧张啊…刚开始我是有点吃惊啦,不过我现在已经消化完毕了!……就是想说……”
“什、什么?”瞿子轩并不是怕,而是有一点心虚,他其实更想亲自告诉自己的兄弟。
“嗯……”雷锦眉目间聚起一点担心,难得见到他这样一幅认真模样,“我想说阿赞并不是个好对象……我希望你们两个都好,但跟他在一起你会受伤。”
瞿子轩听完怔了怔,轻叹口气,喃喃道:“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接着他摆摆手说:“不过你可以省下劝我的功夫了,我已经被那混蛋家伙甩了。”
“哈?这么快?……啊不是,我是说,那挺好的,嘿嘿。”
“哼,”瞿子轩斜眼秒他,伸出胳膊勒他脖子,笑嘻嘻地说“我正失恋伤心着呢,好兄弟是不是该仗义豪迈的安慰安慰我啊?”
“什么仗义豪迈啊?”雷锦苦着脸,预料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是荷包豪迈啊!”
“诶诶诶?”
这时程赞走了进来,雷锦赶紧挣脱了瞿子轩的魔爪蹭到了程赞身边,一脸的苦口婆心:“哎阿赞你看这二货有三好啊!单蠢好捏易推倒啊!来来赶紧收了他~”
瞿子轩简直怒发冲冠,怒喝:“你个铁公鸡!不就一顿饭么,至于把我给卖了!”
这边程赞一点没有要掺和的意思,偶尔施个眼角过去,权当小品在看。
雷锦又凑回瞿子轩边上,神秘兮兮说:“你看你看,有没有觉得今天阿赞心情又很不错的样子?”三人里,雷锦算是神经最敏感的了。
瞿子轩也看过去,不屑道:“八成又找到新猎物了吧。”
“诶~你有没有觉得……”这话子轩听了大概会不怎么高兴,“阿赞跟学生会长……还挺像的?”
“哈?”果然瞿子轩瞪大眼,“你今天皮欠抽是吧,到处找我不痛快!”
对手是个二货,雷锦根本没有害怕的必要,他依然说出他的猜测:“你看啊,暂且就不说智商和长相了。两个人都总独来独往的,而且又都属于一挥手就会有一群人蜂拥而上的类型,还总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就第一第三点我认同一下下,那个蜂拥而上是个毛玩意儿?”
“花痴啊。”
“……”
就在两人‘友谊加深’得差不多的时候,程赞却突然出声,然后成功吸引两人所有的注意力:
“学生会长,能有多少可利用价值?”
24比不过
“什么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程赞皱眉望着两手撑在自己桌上几乎是在用吼着问的瞿子轩,想他什么时候耳朵聋了?
不过还是有一位没有聋的。雷锦一脸兴奋的说:“当然有很多啊!学生会长可以管所有人!他可以拿到任何人的资料,还掌管各个部门各个社团的生死大权!在这所学校只要眼睛看得到的地方,事无巨细他都能管得到!连那个整天凶神恶煞的谭老头都要敬他三分。”
程赞听了点了点头。嗯,没有一个是有价值的。
雷锦接着问:“阿赞你和会长的交情已经好到可以让他假公济私了吗?可以啊你!~那你让他把全校班花校花各种花的资料都传我一份呗~还有能不能把我前几次的旷课记录销掉啊……”
程赞早就没听他在说什么了。想来林如安拥有的权限虽多,但是对他而言却没什么有用的……实在是因为他在这所纪律严谨的学校内得到的自由已经够多了。
至于让林如安拦截下自己的资料,这其实有点类似于找死行为。因为毫无疑问最终甚至会逼出父亲亲自出面找他。那时候自己所面临的,大概就不只是惩罚那么简单了。
但是,那又如何呢?已经被监视了这么多年,好歹最后让他寻几个月的自由吧。
“喂!!”耳边一声大吼。
程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很想对瞿子轩说不要以为你聋了全世界的人就都聋了。
瞿子轩逼近他,恶狠狠地问:“你的意思是……你和姓林的进行到哪个地步了?”本来想问的是“其实你是在利用他?”,但最后还是觉得问另一个比较重要。
程赞淡淡开口:“你这句话语病有点多。”
“你、你、你——”
什么地步?程赞笑,好玩的地步。林如安的身体,自己与其说迷恋,更不如说是,玩弄。这具身体激发了许多他体内不曾发现的变态因子,让他兴奋、饥饿。
是的,变态。他不否认。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从那些惧怕着避讳着他的人的眼神中知道,他不是正常的。
而林如安不怕他。林如安明明对他所做的事情又青涩又害羞,也不会拒绝他的所有行为……这让程赞禁不住想要做出更多、更加过分的事。
.
小梵最近的状态很不好,什么原因她自己知道。
不管如何提醒自己开解自己,都不如亲眼看见所来的残忍。她比当场的另一个女生还要跑得早,落荒而逃。
她比不过那个人,那么完美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是他所爱的人。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自从那天以后,那个人出入学生会愈渐频繁,如入无人之境。他和会长独处的时间也越来越久,小梵逃避的不去想他们在干什么,因为这会让她嫉妒得发疯。
她甚至悲惨的想到,马上,林如安就会把她给支走,支得远远的,远到她看不见他们,妨碍不了他们。
她的一路心不在焉以致于在楼梯转角的时候撞到了人,手中文件夹的A4纸张零散了一地。她蹲下/身一张一张捡起。
“啊,这不是学生会里的男人婆吗?”
小梵将资料收集好,起身看面前的人。眼前的女生不高,是娇小柔弱的类型,但是嘴里说的话却与她形象相差太多。她的身后还有两个男生,像是她的护花使者。
小梵转身想走。其中一名男生上前挡住了她去路。小梵冷眼看过去:“走开,我没兴趣陪你们耗。”
那娇小的女生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推在墙上,这次整个文件夹都掉在了地上。
“学生会的了不起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个个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小梵被撞到的肩膀有点疼,她依旧不甘示弱:“许沫儿是吧?上个月还不能让你变乖点吗?”
这几乎是许沫儿的雷区。林如安竟然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一个低年级的女生念长达600字的道歉信!连每次碰面都得鞠躬认错!这简直是对她奇大的羞辱!而现在这个三八竟然还敢提它!
许沫儿扬手就准备赏她一个耳光。
小梵从没被谁这样对待过,一时也不知怎么反应,就那样傻愣愣站着。
然而这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许沫儿和小梵迟疑地抬头向上看去。抓住那只细小手腕的,竟然是——程赞!
.
程赞并不准备管闲事的。而且还是女生之间的事。
他下楼的时候看见了这场面,发现好像弱势一方的女生有些眼熟。他想了想,好像是在林如安那儿见过,不记得叫什么,貌似是林如安的手下助理之类?
最后他觉得自己还是出了手的原因是:他们挡了他要下楼的道。
直到听到被自己抓住的女生尖叫疼疼疼的时候,程赞才想起自己又没控制好力度。他松了手,那女生愤恨地瞪着他。
程赞正准备顺便地把林如安的助理一起捎走,刚刚放手的女生动作飞快又闪到他面前。
啪——!
程赞的头偏了一点,左脸上清晰的几道红印。
这转变快得令小梵吃了一惊,而更让她暗暗叫糟的是,楼梯之上,站着刚好路过撞见了这一幕的林如安!
这群人中,只有小梵所在的角度看见了他。林如安的手放在扶栏上,眼神示意小梵不要出声。
这一边那女生依然不解气的在骂:“程赞,你活该!谁叫你让我姐妹伤了心,谁叫你和学生会扯上关系?变态!不是男人!”
程赞从来不会跟女人动手,但这一巴掌实在让他挨的莫名其妙。他四周的气压渐低,那两个男生警惕地移了移步子站到许沫儿身边。
但程赞只是忽然弯下了腰,将脸凑近到这女生面前。
许沫儿被他的举动吓一跳,被这样一张俊脸直勾勾看着,不自禁都脸红起来。
“你,你干什么?”
“脸是我喜欢的类型,”程赞面无表情冷不丁地开口,挑起许沫儿的下巴,“可惜是只母疯狗。”
他在她错愕的目光中直起身,突然抓过站在许沫儿身边一左一右两个男生的头……“砰”地撞在了一起!
——他不对女人出手,不代表他不会把脾气迁到别人身上。
两个可怜的家伙眼冒金星地倒了下去,许沫儿也被吓得软了腿,小梵还站在原地。而程赞已经下楼了。
到中午见到林如安时,程赞那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样子有点好笑。
林如安还笑着不怕死地去碰,程赞皱皱眉,躲开,“被只疯狗抓的。”
“看来它爪子很利,都破了皮。要打支破伤风吗?”林如安侧过头去看那面脸颊,还是调笑的嘴角,眼底却一片冰凉。
程赞没理他,径直走进了休息室。他嫌宿舍楼距离远,最近就常跑来这儿睡觉。
他知道林如安总是会同意的。
25监控室
程赞已经好一阵子没去打拳了。
他很少能‘安分’这么久。没那么想揍人,没那么想见血,更不用提找人上床。要说起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就是最近和林如安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谁都长。林如安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安然处之的个性,就如他的名字。程赞于是想大概多多少少是受了他的影响。
但他也并没有觉得多无聊,除了身边有两个活宝总能给他惹出点乐子外,林如安也总有办法让他不那么无趣。他们偶尔会在看书时交流,于是程赞越来越不能小看他。林如安的脑子里像装了好几本百科全书,他对一些事物的观点看法也极其有思想有见地。程赞有时听得入神,就一直盯着他看,看得林如安很快就脸红不说了。
林如安还学过柔道。若不是亲眼见过,程赞是不会相信,自己轻而易举可以提起来的骨架子,竟可以撂倒好几个大块头。他们甚至还会过过招,但是不一会儿就会滚到一起做一些□的、但又没有色到底的事。
程赞还被那两个奈不住寂寞的家伙压迫着参加了三人篮球赛,反正终归是没事干。
有名的‘风流三贱客’自然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里头球技最烂的是瞿子轩,而可笑的是三个人里就他是篮球社的社员。雷锦则是足球社,只有程赞什么都没有参加。按照瞿、雷二人的说法,这两个社都是最能出风头涨人气的好地方。
他们也得偿所愿一直很受欢迎,虽然偶尔还是会奇怪为什么依然逊给程赞一筹。他们不知道,女生们总是会对多一些慵懒多一些神秘多一些只可远观的王子更心生憧憬,因为距离总能产生美。何况王子还那么完美。
半决赛打完之后又是不变的欢呼簇拥鲜花庆功。程赞越来越熟练掌握溜出人堆的诀窍,想着赶紧回去冲个凉水澡,视野里却觉得有些空。
他想起今天林如安没来。虽然也有几次因为学生会的事情不能来看,但今天程赞想先见见他。
他熟门熟路地摸进学生会办公室,里头却空无一人。时针已经指向饭点,教学楼内的人不是去看比赛,就是挤在食堂饭馆了。
程赞觉得有些不对劲,拿出手机翻通讯录找到那人,果然通不到三声就被接起。
“赞?”
还是那般温润如泉的声音。
“你在哪?过来。”
他的语气有些无赖,通常林如安总能回应他任何要求。而这一回林如安的答案第一次有了不同:
“抱歉,今天可能来不了。”顿了顿,又说,“半决赛赢了是吗?祝贺你。”
程赞于是顺着他的话说,“不来陪我庆祝?”
“赞……”那一头的人像是很不容易才下了拒绝的决心,“我,改天……”
接下来却突兀地变成了忙音。
且不说这挂断得太奇怪,林如安难得的反常也让程赞有点介意。
曾经他也这样任性无理的要求过,对方甚至会二话不说的推掉每周的例行会议。林如安几乎一切以他为先。
他直觉这次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他知道。若放在从前这也没什么,因为程赞根本没有多少好奇心。
不过那也已经是从前。
程赞在教学楼里转,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会从中找出线索。他走到了五楼一间房门外。
这段时间以来,程赞已经对学生会的许多地方了如指掌,可有一个地方林如安没有带他来过——监控室。
这里监控着占地几百亩校园的所有教室走廊公共场所,放着数百台精密仪器,也的确是闲人免入的地方。——所以程赞会听话的走开?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开启门锁需要学生会的ID卡认证,这对于可以拿到林如安一切的程赞来说根本没有阻碍。
偌大的墙上整齐排列着数不过来的液晶屏,除了监控体育馆的那块,其他并没有什么能够值得注意的地方。程赞走了一圈,发现了一道不是多起眼却很奇怪的门。因为门的颜色几乎和墙一样,门锁却是用了四位数的密码锁。
程赞觉得有趣起来,就像是个探险游戏。
密码锁其实很好解,胶带、还有一些特殊粉末就可以。但是显然现在程赞并没有这些工具,于是他只好很蠢的瞎蒙起来。
他随便试了几个,连1234、3838这种无意义的数都按了出来。他好玩的按出了自己的生日,门却啪的一声开了。
程赞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才推开了门。
里面的房间小了很多,一张椅子,一张桌子,几台电脑显示器并列在一起。程赞走过去看,发现其中一台呈待机状态。
他激活了它,屏幕亮了起来。
画面中的人数至少有十几二十人,视角很清晰,位置却似乎摆放得隐蔽。不过这些都没有吸引到程赞的注意力,因为他看见,那些人呈包围圈围着的一个人,就是几分钟前竟敢挂了他电话的家伙……
.
许沫儿上午的时候被林如安堵到。即便她对这人极度看不顺眼甚至愤恨,但真正到了这个人面前依然大气不敢喘一口。
林如安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冷冷一眼压过来,你就是有千万句抱怨不满,都得烂死在肚子里一世见不得光。
许沫儿想要后退,林如安却上前一步。
“下午5点,地下二楼仓库。”明明该是好听悦耳的嗓音,却无端染上了冰寒与冷酷,“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余音仿佛魔咒绕在耳畔,许沫儿整天都有些精神不振。下午竟然又被一群人拦在门口。
许沫儿抬眼看去,几乎清一色的女生,或高或矮,或胖或瘦。
搞什么?
“许沫儿,你现在就准备去找他单挑吗?”
“听说是个男人?!”
“他是不想活了吗?许沫儿,我们挺你!”
单挑?男人?眼前一群人叽叽喳喳得让许沫儿头都要炸掉,怎么回事?
“都给我闭嘴!”
许沫儿气得极不淑女的大吼了一声,等安静下来后,挑出最前面一个人:“你,说,你们是谁?这是要干嘛?”
这女生长得高高胖胖的,也给人一种蛮横的感觉,她还很是得意:“你不知道?我们是程赞少爷的后援团!你下午是不是约了个男生单挑?”
什么?程赞的后援团?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儿?“……我……”
“听说那个人就是这几个月来一直骚扰程少的罪魁祸首!不管你约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个忙,我们帮定了!”她说着还朝后面的人群示意,那些女生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个个好像都恨不得现在就把许沫儿推向战场。
所以这是……让她不得不赴约了吗?
26暴力
程赞的后援团也不是一夕之间就形成的。她们就像普通的追星族,有着共同的喜好,共同的追随,从默默组织,逐渐壮大,到如今的理直气壮,颇有一番历史。
她们这次来的人只有一小部分,就已经足够高调。幸好此时的人们都挤到了体育馆观赛,不然这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也不太可能在楼里如此畅通无阻。
“自从那次外校的女生昙花一现后,这次程少的空窗期比任何时候都久。你们说,程少会不会都已经不相信爱情了?”
“不会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专干这种棒打鸳鸯的事?还竟敢欺负到程少身上来?”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是个男生?难不成又是程少无意识拉的仇恨?这手段也太无耻了吧。消息可靠么?”
“怡姐得来的消息不会错的。那人大概就是嫉妒程少吧,哼,别的方面斗不过程少,就只好背地里搞些卑鄙小动作。”
“那个……要是打起来的话,学校是不会轻易姑息的诶……”
“怕什么,咱们也就是稍微警告教训他一下。难不成还真动手?而且,没听到约的地点是地下仓库么?那地方多少年没人去过了,又没谁监视,只要咱们都不说,学校会知道?”
许沫儿硬着头皮走在前面,后头跟着的人也是小声交换着讯息,各怀各的心思。
许沫儿还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这群人扯上了关系,还站在了同一阵线上。但是……许沫儿转念一想。要自己单独面对林如安这实在太挑战她心理承受能力,多些人也好。要是真的自己倒霉了,也能多拖几个人一起下水。
推开门之前,她们都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淡香,以为是这阴湿的地下楼层年岁过久而产生的,并没有在意。而当她们看见线路接触不良一闪一烁的日光灯下站立着的少年,是这所学校无人不知的学生会长的时候。除了许沫儿,个个都惊呆了。
“你迟到太久了。”林如安的声音几乎能冷进人的骨髓。他耐心也是有限,正预备离开了,看见对方这阵仗,也并未显得多吃惊,“哦?你还带了帮手?”
寂静中有人扯了扯许沫儿的胳膊,声音颤抖,“喂,你、你约的是,是会长?”
“是啊,你们不知道吗?”许沫儿强迫自己牵动嘴角,“事到如今,你们也没有后路可退了。”
“你——”
学生会长的威严太深远,一时她们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上前笑嘻嘻打招呼?还是转身就跑?
林如安看她们呆若木鸡,表情各异,颇有看默剧的幽默效果。
突然打破这平静的是他的手机。林如安本不准备理睬,但是唯有那个人,即使是杀了他也是要的。
“赞?”“你在哪?过来。”不得不承认,每一次知道程赞会想到需要自己时都是高兴的,只是今天……
“抱歉,今天可能来不了。”林如安又看了看眼前的一众女生,唇角勾起微笑,“半决赛赢了是吗?祝贺你。”
然后听到了几乎是破天荒来自程赞的邀请:“不来陪我庆祝?”
这一句狠狠动摇了他,林如安的声音近乎带上了祈求,“赞……我,改天——”
话并没能说完,他脸上重重挨了一掌,手机也被打掉。
许沫儿惊讶的看着那个之前被她点名叫出来过的高高的女生,想不到她会有这样举动。
其实那个女生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她颤颤的收回手,“是了,程少最近常常跑去已经将他除名的学生会……叫他赞……还有半决赛……会长你是在和程少通电话?……那么,真的是你?”答案昭然若揭。
林如安突然被打,却不怒反笑起来。
“对啊,是我。”
“为什么……明明……”原本是以为有小人因嫉生恨,可明明会长你已经表现得更加优秀,更加出众了……
“原因吗?”林如安扫视着身周渐渐围上来的人,“因为程赞很碍眼啊。”
“!!”
林如安看她们几乎都绷紧了身体,笑容越深,眼底却是更冷,“天才,只要一个就够了。我要把他逼走,所以,他有什么我就要抢走什么,直到他一无所有!”
她们的怒气几乎已经具象化表露出来,林如安还嫌不够似的,转头向一边的许沫儿身上,一副嘲笑的嘴脸:“索菲亚是不是很伤心?被当面抢走心上人的滋味不会多好受吧……那是她活该!她笨,你也是。”
许沫儿还隐约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听完这话却是气得眼都红了。
林如安像是很满意他所达到的效果,最后淡淡开口:“若是要用暴力解决,我也会奉陪的。毕竟我不会像程赞那样,假惺惺的不打女人。”
这似乎成为了火山爆发的引火线,已经失去理智的女生们一齐涌上,拳头巴掌指甲无所不用的全部招呼到唯一的男士身上。
林如安却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还手,他只是尽量躲开,而恨不得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出来的人们也无心注意此处。
原本面对这么多的人,逃避都难以招架。这时不知道谁从哪抄上了一把铁钳,胡乱就往人群中心的目标砸去。
林如安只感觉膝盖一疼,瞬间就单腿跪了下去。包围的人看他失去了退路,更加不留情的手脚并用,好像对方是她们这辈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们平日里都是家教不错的大家闺秀,从没有这样打过架,也不曾有这样的胆子。今天林如安的一番话似乎打开了她们未知面的开关,个个都发了狠上了瘾,一时竟没有人喊停。
在外围的人有些挤不进去,但是好像被氛围所熏染,也不管不顾的抡拳踢脚。直至突然一只手搭上了肩膀,身子立刻像纸片样被推倒在地。她还没打够,被这样一阻挠气得大叫:“你干什么!”
却在看到面前人背影时,惊吓得失去了声。
女生一个一个的被蛮力拉开,包围圈的人数很快减少,撒野没撒够的人们都在准备出声怒骂时,转眼看见来者是谁后住了嘴停了手。
一时间静得只剩下林如安的喘息声。
程赞蹲下/身子,凑到倒下着的人面前。那人的保护措施做得很好,头和腹部都护住了,除了有些狼狈,基本没什么大伤。程赞的声音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他说:“真难看。”
倒在地上的人浑身一震,竟不敢抬头与他相对。程赞才不管他敢不敢,一只手就将他半提半扶了起来,“可以走吗?”
这让林如安想起在酒吧那次,同样这般的话,同样这般狼狈的自己,都是程赞带他离开的。
他可以站起来,但是整条右腿连神经都在疼,他不肯吭声,也不敢对上程赞的眼,强忍着走向门口。
程赞又怎么会没看出来?这次他连说都懒得再说,直接过去捞起那人的肩和膝弯,在一群倒下或站立的女生中大步流星的迈了出去。
27喜欢(修)
抱着一个与自己身高相近的男人,程赞的手稳得就却像一座山。他力气多到用不完,也许他抱谁都一样。
林如安环住他的肩,安安静静地伏在他身上。程赞又救了他一次,但他不敢道谢。
他有些怕。想想真是可笑,即使方才面对那么多发了狂的女人他也无丝毫惧色,可,偏偏是这个男人,他是从心底就褪了放抗的意识。
程赞也不说话,面色阴沉得可以滴水。林如安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心中也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两人间的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低沉。
程赞瞥了一眼伏在自己肩上的人,终于慢慢开了口:“那香味我从很远就闻到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到的,但是用在她们身上你也真是大方。”那种能诱发出人所有负面情绪与暴躁的异香,闻久了甚至能够致幻。只需要小小的激怒,就能引发出激烈的暴力行为,所以那些女生转眼就如狼似豹的失去了理智。
感觉到手上抱着的人身体一僵。程赞继续用着平淡清冷的语调:“你还在仓库里藏着监控摄像头,就是为了录下今天她们的行为?”而那些蠢到家的女生,还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坑里跳。
空气都沉寂了一会儿。
“……你果然好聪明。”最终林如安只闷闷地说了一句。
程赞无声冷笑了一声,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医务室门口。林如安还有些神游的想最近到这儿来的次数真多,下一秒身体就被程赞有些用力的扔进医务室的病床上。
“你做这些无聊事的原因我没兴趣知道,”程赞的声音和他眼神一样冷漠,别人有什么小心思他管不着,但是偏偏是这个林如安……他俯视着林如安的脸,“但是,你以为,我会喜欢这样的你?”
林如安被这句话震得无法动弹。‘喜欢’这两个字是第一次从程赞嘴里听到,却是在现在这般境况,这简直比程赞直接揍他一拳还要让他窒息难受。
“赞……”林如安哽着喉咙,想要抓住程赞的手,却被他甩开。
林如安怔怔地坐在床上,程赞的背影渐远,他却无法挽留。直到几分钟后程赞重新站在他面前,他才惊吓般地回过神来。
程赞看到他眼中直率而明显的欢喜,知道大概是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把他扔在这里任他死活了。不过程赞也的确是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
他无视了林如安的视线,将这人受伤的右腿抬起,挽起裤脚,露出了那一块可怖的青色——也不知道哪个发了疯的女人使了这么大的劲。程赞将手中的药膏涂抹上去,手掌将它推匀开。
程赞从没给自己以外的人上过药,自然不知道什么是适当的力度。察觉到手掌下的身体因为疼痛本能的发颤,而旁边却是一声也不吭。知道这人又在忍耐,只好耐下性子放轻手,细细将药抹揉开来。
他刚才是去找药。偌大的医务室竟然空得只剩下一个留值的阿姨,不知道这是不是也在林如安的安排之内。也是,毕竟人人恭敬的学生会长一身伤的出现在这里,的确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他抹完药,林如安身上还有一些伤,想来还是让那个留值的阿姨过来照顾比较好。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他要起身离开,林如安突然抱住他的肩,头扣在了他身上。
程赞现在身上穿的还是球衣,运动后湿腻的汗还黏在身上,他早就觉得不舒服了。现在林如安还抱了上来,他想把他拉开,却在刚碰到他瘦削的肩膀时,听到怀中的人轻轻说:“别走。”
“我只是想让她们都离你远一点……你是我的。”
程赞的眼神微敛,眸中的微光变得深沉。再粗的神经,在被一系列的告白以及宣告占有权后也该明白,林如安话中所饱含的千言万绪。潜移默化间,他也已经习惯了林如安的存在,似乎这能使他更安心。他并不想去改变什么,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心,那个黑窟窿,感情的账单,他永远付不起。
林如安只觉得一下天旋地转,两人就变成了程赞在上将他压倒在床的姿势。程赞好笑的看出了林如安眼神中的一丝期待。是期待我会对他做些什么?
程赞就在和林如安的脸不足五公分距离下开口,声音有些轻佻:“我是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但是……你也清楚的,我对你,没有欲望。”
他笑得邪气,在林如安羞恼又薄怒的目光中起身,走向房门。
“赞!……程赞!”身后传来怒气越来越盛的叫声,他没有停下,如若未闻。
“我是做错了什么?我除了爱上你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林如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了。他觉得很累,身上很疼,脑袋一片混沌,连视线也要迷茫。
程赞停住了,他没转身,林如安看不见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对,你早就不该牵扯上我。”和他有过牵扯的,不是被他伤害,就是在知道他真正的本性后逃得远远的、远远的,恨不得一生都不要再见。程赞侧了侧头偏向房内,“我们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现在你也不过是错了一道选择题,很容易改。”
不,不是!林如安怔愣住了,饶是他上一世也不曾听过程赞这般语气。程赞怎么会,怎么会用这样自嘲的、弱小的口吻?不对,一切都不对!
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跳下了床,飞快地冲到门边拦住程赞。他内心焦急,急到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伤。
跑到程赞身前的那一秒,林如安却惊异地看见——他竟然看见了程赞脸上一丝还来不及褪去的、落寞的神情!仅仅只有一秒,一闪而逝。
“不准走。”林如安拉住他的双臂支撑着身体,缓了口气,然后低笑着道:“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
程赞疑惑地皱了皱眉,双臂似乎想要抽开。
“你真的会把我逼疯的……”也许是程赞方才的口吻与神情感染到他,林如安也凄笑着自嘲道。他牢牢抓着程赞,手指越捏越紧,如果现在捋开袖子,就可以看见程赞两支手臂上深红的手指印。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句,却使得程赞微微动容了。他精神恍惚了一阵,然后又被林如安接下来的话吸引过去。
“我不会承认我做错了。我绝不承认。”林如安死死地盯着程赞,好像目光已经钉死在那儿,他的语气坚定又执着,却偏带着一种诡异,“如果你生气,那么我不会再做。但是你是我的!围在你身边的苍蝇我只会让他们全都消失掉!”
这样怪异的如同诅咒一般的宣告,偏偏,好像对上了程赞的胃口。
他挑了挑眉头,觉得这话从林如安的嘴里说出来很是稀奇,却又极般配,微妙的和谐。
程赞突然抬起了林如安的下巴,低下头在那薄薄唇角上冷不防地亲了一口!
这一口结结实实吓到了林如安,他睁大眼睛半天没能说出话,惊讶的看着可以说是在笑着的程赞,下巴都像在打着颤:“你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又变成了软书呆么?程赞果然挺喜欢看林如安这样的表情,心情蓦然好了起来,笑道:“我什么也没做。”
林如安还想再问,哪知程赞一把将捞起,又扔回了病床:“躺好。我叫外卖来。”
林如安没敢反抗,乖乖盖上被子,又有些不放心的问:“你……要走吗?”
程赞直接坐到了床榻边上,没答话。
林如安从被子里伸手偷偷握住他的手掌,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几天后,校园平地一声惊雷,人心惶惶。
28生日
临近毕业之际,学校竟决定一连开除十来个学生,而且……皆为女生。
这条爆炸性新闻惹得流言四起。明面上只说她们严重违反校规,却并没有细说违反了哪一条,而其实真相也传播得八|九不离十了。据说校长室收到了一份学生被群殴的录像,有关领导看完后勃然大怒,认为情况十分恶劣,务必要严肃处理。只是议论纷纷的人还没有猜出那个受害者究竟为何人。
被这所名贵圈中赫赫有名的学校除名,无疑会成为家族的污点、他人的笑柄,当然有人携着强权与高金来抗议。但是这所学校既然供得起他们,自然也是有一定势力。任那些糖衣炮弹真刀实枪,这次的处罚下来,竟是没人能更改得成。
至此人人也心知,当初几乎闹上官司的程赞,后台之硬可见一斑。
索菲亚找到程赞。被开除的人中许沫儿的名字赫然在目,许沫儿也惶恐的向她哭诉过,这事她自认也有责任,她想或许程赞能有些办法。
“有事?”大概上次索菲亚‘突袭’的事令他印象深刻,程赞和她拉开了点距离。
索菲亚心有些凉,她勉强牵动嘴角:“是最近学校开除的事。许沫儿也在里面,她不该出事,都是因为我……”
“和我有什么关系?”程赞懒懒地问,正是午后,他的大脑神经提醒他应该去找床,和枕头。
索菲亚怔在那里,好半天才抖着声说:“你能不能帮帮忙?就当我求你,你应该有办法。”
以某项床上运动为前提,程赞对女人的任何娇气任性也有求必应。但眼下明显不是这状况,他也没那欲望。他觉得没有什么需要谈下去的了:“我无能为力。”
索菲亚着急地抓住他,她从没有这样求过人:“林会长,这次的事关键是他对不对?你拜托他,请他去求求情……程、求求你,许沫儿是我姐妹,我不想她有事……”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程赞真的很烦别人哭,但是这一点似乎没人注意过,雷锦瞿子轩大概也不知道。他想尽量不要太用力的将索菲亚甩开,眼角忽然瞥见林如安的身影,在他们不远处停住了脚步朝这边看过来。
程赞好像没那么困了,要推开女生的手也变成抱住了她柔弱的肩,他低下头亲昵的将两人脸颊相贴,“许沫儿的事……”
索菲亚一听似乎有了希望,满是期望的点头。程赞的舌卷上了索菲亚的耳垂,惹得怀中人一个轻颤,面上绯红。程赞却也没有错过另外一个人发白的脸色,他有了些笑意,松了嘴,说道:“这是有人送我的一份生日大礼啊,我又怎么能拒绝呢?”
这一句终于彻底让索菲亚绝望,“你——”她终于落下了泪,蹬着眼前可恨的人,程赞却笑着放开了怀抱,大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远。
他不爱管闲事。而且身边也清静了许多,何必把好不容易赶走的的苍蝇又招回来?
况且,程赞的生日也的确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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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天就是程赞的十八岁生日。没人看得出他会是那三人里最小的。
今年雷和瞿的生日早就过了,这次是程赞的成人礼,绝不能马马虎虎就过去。雷锦想趁着还可以时常在一起的时候给程赞办一次,于是又发动他的人脉网召来一帮人。现在正想着生日会的活动内容。
男生的生日也不需要矫情的惊喜感动什么,最重要的就是热闹好玩。所以也不管跟程赞熟不熟的都跑来了,当然也不乏有想和程赞‘深入认识’的有心人士。他们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程赞坐在中间看书,耳朵自动屏蔽掉杂音。
有人提议KTV包场,有人说赛车刺激,有人觉得要不租个直升飞机玩玩,接着又聊到跳伞滑翔快艇一系列高风险运动。他们越说越起劲,唾沫横飞,已经完全忘了要办生日会的初衷……
“我说,”瞿子轩毫不留情泼了一瓢冷水过来,“这些玩意儿的前提都得要咱们出得去吧!”
此话一出,众人就蔫了。
自从收到那段录像以后,学校决定大力整顿校风,从学生到教职工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生怕被抓住什么小辫子。校园安全方面更是一级严防,现在即使是程赞申请个人出校,也不一定能够批准。而这里一群人还异想天开做些什么大动作,这不是硬生生往枪口上撞么。
“真想不到我竟然在这个监狱一样的地方呆了三年啊……”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同样很沮丧的雷锦叹气瞄了一眼从始至终事不关己坐视不理的程赞,灵光一现突然有了想法。他蹭到程赞跟前,兴奋地说:“呐阿赞,不是还有你家那位么~”
他说得神秘又暧昧,众人围观过来,却只得来程赞一个白眼。
“你之前不是问学生会长能做什么?”雷锦努力吸引程赞的注意,几乎是眼睛放光道,“现在正是你寻找答案的时候了啊!以你和林会长的交情,他应该会帮忙吧?”他其实具体不知道程赞和林会长交情多深,但是好歹可以试一试。
围观的人狐疑地看着雷锦和程赞。这么多人要出去,指不定要担多大责任,学生会长又不是自家佣人,哪能这么差遣?更何况还是那个冷酷得出了名的林如安……
哪知几秒后,程赞就真的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拨通了林如安的号码。“我在教室,你过来一下。”
从惊愕中回神,有人道堂堂学生会长哪能对你言听计从呢,还有人低声嘲讽程赞说不定拨的根本就不是学生会长的手机。总之,场面一下子不安又混乱起来。
程赞根本没多分一丝精力给他们,他从座位上站起,转而靠在了桌的边缘,双手抱胸,一副等人的姿态。轻勾的唇角却是又坏又让人着迷。
雷锦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多久,林如安就出现在了门口。室内所有人瞬间自觉闭上嘴行注目礼,神经也紧绷起。
林如安径直走到程赞的面前,他根本没有看见其他人。
“怎么了?”程赞突然打来电话,他以为有什么急事。
程赞看着他,意味不明笑了笑,“猜猜?”
林如安一怔,没想到会听到程赞这么说。他扫了眼四周的人,脑中很快理出关系网,说:“他们聚在这里在商量什么?”又转眼看到程赞身后的雷锦,“他很紧张,他是发起人?”然后他再次将视线对上程赞,“和你有关?为了几天后你的生日?”
众人呼吸一滞,林如安已经全部猜对。
程赞笑容不变,双手插/进裤袋,“继续。”
林如安眼神温柔地看着他:“找我来,是因为有事想拜托我,而且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你们想要出校?”
程赞脸上的微笑终于放大,压低上身侧脸凑到林如安耳边,“你能搞定,对吧?”
29卖身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肉粗没请注意=v=~
马上就会来甜的啦= =.....酷爱来个心脏强硬一点的来治愈我_(:3」∠)_
如他所愿,林如安的耳朵红了。
程赞从不过问他的恣意要求会给林如安带来多少麻烦,林如安也从来只要是他要的,就是天上的星星也愿意去摘。
林如安沉默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的对上雷锦,语气与方才的截然不同,他报出个酒店名和地址。雷锦知道那里,那是林荣集团旗下的产业之一,一家高级娱乐会所。让他们去那里没问题?
林如安冷冷开口:“具体人数人名报给我,其他的我来处理。”
这时程赞手搭上林如安的肩,挨近了他,低声道:“我困了,去你那儿休息。”那手指仿佛自己生了灵魂,不自觉的从肩膀摸上了衣领,然后是脖子……
林如安点点头,然后两人一起走了。
室内一众鸦雀无声,还未从那两人制造的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氛围里拔/出来。瞿子轩不屑地冷哼一声。
隔天,林如安想打电话给程赞,但是对方一直是通话中,于是只好告诉了雷锦学校这边已经没有问题,却没说自己一上午的精力都耗在了和那些老头的周旋上。
林如安挂了通话,蹙眉。程赞是和谁在一直通话?
程赞靠在天台的栏杆边上,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校园里的人稀稀落落,安静又没有生气。
程赞也不知道在看哪里,目光并不集中在一处,他嘴抿得紧,神色如常,无法得知他在想些什么。
“乖儿子,怎么这次不乖了呢……”程赞听到那头并不似责备的叹气,一言不发。手机那头沉默一阵,笑道:“看来,已经是做好要迎接我怒火的准备了?”程赞还是不说话。
程父不满他的沉默,却是依然笑着说:“来谈谈咱们之间的约定吧。我相信你记得住,你也必须要给我记住的,不是吗?”
“……”
知子莫若父。程严总是能轻易就痛击到程赞最不愿忆起的禁区。
程父耐心等着,程赞闭上眼,终于开口:“……甲方:程严;乙方:程赞。……甲方支付乙方毕业前所需全部费用;甲方可监视乙方一切行为,乙方不得反对;乙方需达成甲方所要求目标,不论任何方法;乙方入读甲方指定大学,并着手参与公司管理,乙方必须无条件一切服从于甲方,无偿为程氏企业劳动,一生不可转职。”
这一纸合约是程赞尚且年幼时就签下的,有效期直至他的死亡。
程严却不再笑了,他阴测测地道:“这几个月我没空管你,你从中动手脚违约了哪一条你心里记着,到时候一并算上。”末了,他似乎很期待的说:“你的毕业典礼,我会去的。咱们父子俩,很久没见了,是吗?”
……
手机被攥在手中,程赞觉得喉头熟悉地涌上一阵恶心,他浑身都在痉挛,难受,想吐,眼睛看到的一切都令他作呕……他的手指伸进自己的舌根狠命地掏,唾液一滴一滴往外淌,他发出痛苦的声音,却还嫌不够,恨不得把咽喉都要抠出来。他另一只手死死把着栏杆,否则此刻他就要瘫倒在地上。
过了许久,身体里的恶寒与燥火才渐渐平静下来。身体不再颤抖,口腔已然僵麻。程赞掏出纸巾将左手擦净,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和往常一样走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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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号那天,一群人果然闹得很疯。林如安所说的那家酒店环境极好,虽然没有所期望的过激项目,但是依然让他们尽了兴。
他们最后聚在了豪华包厢里,嗨完歌,跳完舞,雷锦又吵着要玩些游戏才行。雷锦总是最会带动气氛炒热现场的那一个。
“吸纸牌游戏!就这个!”众人把玩法写在便条上扔进纸篓里,雷锦闭着眼摸出一张然后高兴嚷道,一呼而百应。
吸纸牌,顾名思义就是用嘴吸,所有人坐成一圈然后用嘴将一张纸牌快速传递给相邻的另一人。就像是暧昧版的击鼓传花。
这游戏技术含量不用多高,就是为了让人起哄来的。
程赞并不是多想玩,但架不住雷、瞿两人的念。美女都往程赞这边坐过来,旁人揶揄着是不是想趁乱发生点什么啊,但是看在今天程赞是主角,也没真的多不满。
包厢里闹哄哄的,在雷锦一声“开始”之后众人情绪更是高涨激动起来。
林如安倒是一直在的。他基本没有参与进任何,既无心玩闹,也怕自己的严肃会影响他们气氛,于是坐在门口的沙发上自饮自酌。他淡然的目光只凝聚于一处,热闹人群中央的那个地方,那唯一一人。
游戏快轮到那个人了,速度也越来越快,大家的眼珠全部紧盯着他那块儿,嘴里数着数手上还打着拍子,又紧张又难以按捺。他右侧女生涂着蜜色唇彩的嘴上吸着那张扑克king,有些羞赧又兴奋的将脸转到程赞这边来。程赞凑过去准备接。
不知是他没有接好,还是女孩没有吸稳,又或者是有意而为之。纸牌就在程赞的嘴凑近的一霎那掉了下去,落在程赞的脚边。而程赞的唇却和那女生的亲在了一起!
这个小插曲几乎让包厢炸开了棚,大家又吹口哨又是叫嚷地,终于如愿起哄了个彻底。女孩呆了一下马上脸红着逃开,但是在众人的笑闹中脸却是越来越红。程赞倒是无所谓,不过看女孩有趣于是顺着气氛逗她,最后还将她抱上了大腿在众目睽睽下又来了个火辣的热吻。
这无疑将这场狂欢推向了高/潮,之后每个人也越来越不安分起来。程赞发现这女生坐在自己怀里后倒是放开了,纤纤玉臂勾住了自己脖子,接吻抚摸也越来越享受,矜持什么的都扔在了一边。这种假正经的女生程赞也遇过不少,自然也是应对得得心应手。倒是感觉到一直注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消失了,在这嘈杂中他耳朵也敏锐地捕捉到一声包厢房门的开启和关闭。
呵呵,这才最好玩的不是么。
他是在前那段时间、林如安养伤时发现的有趣现象:只要自己稍微和别人亲密一些,林如安就会有一些,嗯,很可爱的反应。
程赞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叫吃醋,但林如安面对自己时也仍然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这就是那天在医务室他所说的“如果你生气,那么我不会再做”的意思吗?
喝了点酒闹上了头的人们没有注意到,坐在人群最中央的程赞,脸上诡异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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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安站在镜子前,拼命拿冷水扑脸。他看着镜子里湿淋淋的自己的脸,瞳孔中已是浓烈的妒意。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他的身体会立马冲进那个包厢将程赞怀中的女生给撕了。
他一个人呆了很久,收拾了一下想还是赶紧回去。他可不想再一次见到时就是一场活色生香的现场春宫图,那时他就真的无法冷静了。
他打开了洗手间的门,还没迈出去,眼前却晃过一个黑影,身体就被带回了卫生间的单间内。
程赞锁了门,将人压在门板上。
林如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眼,程赞也颇有兴味的端详他,最后还是程赞先开口,声音低沉性感得不像样:“在想什么?”
林如安想问的有很多,想问你为什么在这儿,想问你为什么吻那个女孩,想问你究竟要和我暧昧到什么时候。最终他只是低垂下眼眸,“赞,果然没有人能猜得出你的真心么?”
30生日快乐
听了他的话,程赞倒是不可闻的冷哼一声。
他的身体对林如安形成一种绝对压迫,牙齿咬上了他软嫩的耳垂。林如安轻轻一颤。
“别说不可爱的话。”
这么说着,程赞的手已经滑至林如安衣上的纽扣。今天林如安穿的是一件黑色的休闲衬衫,前两颗开着,露出他漂亮的锁骨。程赞对脱衣服这环节早已练就了耐心,他一颗一颗剥离,□的肌肤接触到空气本能的往里缩。
他的大拇指按上了林如安的乳-头,画着圈地磨,又拿指甲拨弄。林如安的身体敏感得一抖一抖,几声低吟从嘴里泄出。程赞又低下头用舌舔舐,直舔得那粉嫩的突起变得晶亮可口,湿润过后的地方总是更加怕凉,程赞听到林如安可怜的那声“冷”之后便体贴的亲上去,直吮得水声渍渍。另一边也在他的蹂躏之下变得挺立诱人,而他还有一只手便开始在这具身体上四处捏揉。
林如安抱着程赞埋在自己胸前的头,随着他嘴巴与手的动作而不住难过地喘息,脸和身体一样染上艶丽的红。程赞和女人在一起时总是放不开手脚,因为那些柔软的身体总受不住他的手力,还有在她们体内发泄一般地狠劲,所以最终无法忍受而甩了程赞的也不在少数。而林如安似乎从不介意这些,即使真把他弄疼了也只是轻叫一声,不会拦下程赞的动作。
被程赞撩拨得欲|火难耐,林如安恍惚间感觉到程赞的手指几次掠过他的臀缝。赞也是想做的?林如安迷迷糊糊的疑惑着,却察觉到程赞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一开口,原来声音已经情|欲的沙哑。
程赞手摸到林如安裤袋里一个鼓囊囊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林如安终于回了神,手从程赞的脑后放下,拿出口袋里的盒子。那是个仅看包装就知价值不菲的礼盒,上等的质料,典雅的黑和烫金纹路,他将它伸到程赞面前,笑着道:“生日快乐。”
程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礼盒,没有客气地直接打开。躺在里面的是一款精致的男士腕表,蓝宝石水晶镜面下,细小的指针不知疲倦地转动,圆形表壳的简约线条勾勒出它的优雅与高贵,又隐隐流露出一丝低调的华丽。
见他打开林如安又有些紧张起来,“喜欢吗?”这是上一世认识程赞时得知他喜欢的腕表牌子,不知道现在的程赞会不会也是喜欢。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程赞的唇角上扬,他直接就将表戴在了手腕上。然后看向林如安,奖励似的吻上了他唇角。林如安一愣,马上又笑得更开心了。
程赞倒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纯粹愉悦的笑,不自觉语声都温柔了些,“你说谁都猜不出我真心,你倒是总能做出让我顺心的事。”
林如安现在的表情真可称得上受宠若惊了,他不确定的又问一遍:“真的?”
程赞准备点头,兜里的手机却不适时地响了起来。瞿子轩带着些醉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你小子总给我玩失踪!……哦,对了在厕所,今天你生日想在厕所里过啊?要不待会去你家吧,嗝,好久没去了……喂?说话啊!”
程赞不想管他,挂了电话,抬头看见林如安已经重新穿好衣服系好扣——有些痕迹倒是没遮住。林如安笑着对他说:“他说得没错,今天是你生日,地点不该在这儿,回去吧。”
今天长尾巴的家伙倒是皱了皱眉,最终也没说什么,跟着一起出了门。不过没发现他自己是被牵着走的。
打开包厢的门就一股酒味飘了出来,里面大多人已醉的不太清醒,自然也没注意到又进来的两人。他们后来似乎又玩了别的游戏,有人变成纸卷木乃伊有人变成大花猫还有人只剩了条裤衩的。林如安拉了拉面色有些嫌恶的程赞,“我叫人送他们回去?”
在得到程赞的默许后,林如安叫来了保镖司机将他们都送回了学校。却只留下了程赞与他。
程赞用眼神表示疑问,林如安却站到了他面前,微微笑道:“我要去你家。”
这是林如安临时改变的主意。他之前的确是知道程赞在学校外有间房子的,即使是假期程赞也尽量不会回程家本宅,而是去那里。那个地方处于偏郊,隔本宅远,离学校也不近。林如安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好奇,只是刚才电话里瞿子轩竟然提到了,而且显然瞿子轩他们已经去过……
开始时程赞敷衍了几句拒绝,但是林如安的态度却很是坚决。程赞想今天的确也不怎么想回宿舍,拗不过林如安最后也就答应了。
他们叫来出租,程赞报了地名,然后仰头靠在座位上。林如安关心地问:“累了?”程赞没说话,林如安却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轻揽过程赞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先睡会儿,应该还有20分钟,到了我叫你。”
然后他又对司机道:“师傅,请开稳点。”司机应了声,从后视镜里瞄了好几眼,终是没说话。
路程真的花了20来分钟,最后停在了一座白色的别墅外。林如安叫醒程赞付了钱,下了车。
程赞的家很大,两层楼,装修是冷冰冰的白色系,从家私类别也能看得出主人的性格——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干净整洁得没有人气。一楼是客厅餐厅还有厨房;玄关的走廊右侧上楼后是卧室,卧室与健身房相通,再隔壁才是书房,这个顺序是程赞安排的。浴室有两间,一个在主卧,另一处原本是一楼适合喝午茶的庭院,却被程赞硬改成了个大浴缸……看来程赞是很喜欢洗澡啊……
林如安一进门就觉得凉,他想着,果然程赞从小就是怕热的体质。
这个家的主人倒是一点不懂待客之道,撇下客人径直去了一楼他很满意的那座大浴缸里洗澡了。程赞也喝了不少酒,但是他很难醉,本来就在车上睡了会儿,从浴室出来后就更神清气爽了。而现在已近凌晨,他想着这浑身的精力是耗在打拳上还是跑步上。
他没看见林如安,于是上了楼,卧室的门开着,里头却一片漆黑。他伸手碰到灯的开关,打开的刹那,隐在门侧角落里的人一把扑上来攀着他的脖子,准确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个极具挑逗性的吻,那人的舌轻易地滑入进程赞的嘴,蜻蜓点水般撩过口腔里每个角落,灵活得令人勾起极大的蹂躏欲。
程赞再一次没有显得多意外,他没回应也没有推开,因为状况外的他发现……事实上他好像真的禁欲挺久了。
林如安有些沮丧。程赞没有看见他的眼,他的头垂在自己身上,只听到那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叹息般地说:“今天……你不能拒绝我。”
31给我
一吻过后,林如安的嗓音都带着些缠绵的媚意。这是他们第二次的吻,林如安还是紧张的要死。
静默了一会儿,他觉得胸腔里心跳的声音已经震聋发聩。
“啊……”程赞突然将双手放在了林如安的腰上,用着几乎捏碎骨头的劲力将那紧窄的腰往身上压,林如安猝不及防哼出了声。
“嗯,”程赞的唇磨挲着这人的脸颊,很舒服,他的眼享受般地微微眯起,“这叫声好听,比很多女人的叫/床声都要好听。”
埋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抬了起来,程赞这下好好看清了林如安漂亮的眼睛,还有不满撅起的嘴。呵,兔子也有瞪人的时候?
谁又咬上了谁的嘴。温顺的兔子当然也能凶狠起来,程赞只觉得林如安的舌头这次带着一股报复的怒火,烧得他也蠢蠢欲动。两人的舌纠缠得像一场搏斗,谁也不甘示弱。
房间里的温度迅速升高,红舌辗转间津液声激荡而猛烈,听得浑身血液都在叫嚣。这仿佛不知哪来的两只吻魔,非要吮吸尽对方的最后一丝精气才罢休。
两人在大脑濒临缺氧前还记得一边褪下自己的衣物,程赞也扔开他的眼镜,边吻边引着林如安一点点挪到床边,林如安跟着他的脚步一路倒退。直到倒进柔软的床里,程赞才松开嘴,林如安依依不舍的退出去,然后放松全身好好看着凌于自己身上的男人。
程赞都少有吻得这样激烈,而且仅占了一半的主导权,此时他的胸膛还有些上下起伏。他低下身子,将嘴移上林如安光裸的颈,一面津津品尝一面低笑着道:“要不是看得出你根本是个雏,以你刚才的吻技,我都以为你已经身经百战了。”
林如安脸上明显的不悦,甚至直接伸手想将程赞的脑袋推起来。
“OK,你是第一次。”程赞察觉到他的不满,于是稍作安抚,继续一边舔吻着一边漫不经心道,“和男人我也是第一次。”
“…………那么现在有个问题…………接下来,要怎么做?”
林如安瞬时瞪大了眼,“咦?”
他脑筋转得快。是说……所以之前好几次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赞也不是全然冷眼旁观自己深陷欲海,而是,不知道要怎样和同性,做?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突然间觉得自己曾经的那些求而不得郁闷酸苦都白痴的很,又更无法抑制对他的喜爱。林如安笑得身子都在抖。
“啊!”直至还埋在他颈侧的程赞狠狠一口咬,疼痛终于淹没笑意。林如安无所谓地想那儿的牙印几天才能消,手指却只是轻柔插-进他爱的人的发中。
“不如……”林如安提议,“我们问问瞿子轩?”
“子轩?”程赞疑问,想了会儿后,“嗯,他应该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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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金发散乱的少年毫无睡相在舒适的床上砸吧着嘴,温着甜梦。却突然一道刺耳尖锐的铃声划破宁静,少年被惊吓得弹跳而起。
我X#¥%*&……谁TM活腻了敢扰老子美梦!
他正准备用全身的力气朝着话筒怒嚎,却被那头的人抢了先机:“跟男的怎么做?”
熟悉的磁性的凉薄的嗓音。
“阿、阿赞?”
“嗯,我。”
瞿子轩的睡意彻底被扫得一干二净。他揉了揉眼睛,看床头的电子钟显示‘00:23’。他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跟男的?做?……什么意思?”
程赞淡淡道:“字面意思。”
“卧槽你不是直男吗?!”瞿子轩反应过来,震惊的程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快说!”糟,阿赞好像快生气了。
程赞这个人,只许他无视别人的提问,却绝不准你不回答他的问题。
“就是要先扩张还有润滑,地方你知道吗?就是那个……”瞿子轩只好很没骨气的一五一十传授他并没有多少实战次数的经验,还好心的讲解到细节,等差不多都说完了才想起一个极其非常严峻的关键问题:“等等!你跟谁啊?”
程赞在和瞿子轩通电话的时候,林如安就像只乖顺的猫一样搂着程赞脖子,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程赞差不多是全-裸,林如安身上也只穿了件衬衣,扣子还被全解开。林如安完全不打扰他们俩的通话,直到模模糊糊听到瞿子轩问起程赞“和谁做”的问题时,他突然开口:“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是对着程赞说的,声音中还若有若无一丝勾人,瞿子轩自然也听到了些,他大惊又大怒:“阿赞!刚才的声音是林如安??你现在跟他在一起??你要跟他做!?”
林如安已经离开了程赞怀抱,后者边想着润滑剂这东西该到哪里弄一边回答:“嗯,是他。”
瞿子轩简直要气炸了,他觉得心脏病都要被激出来:“你你你怎么能和他!?你故意气我呢!?……操那小子真有本事啊!还真把你给掰了。我警告你阿赞!现在!即刻!立马跟他撇清关系!他这种人你给他点甜头他会缠你一生一世的!”
“哦。”
“哦你妹啊哦!阿赞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姓林的他不是个好东西啊!喂!……喂?喂??”啊啊啊有生之年老子一定要先挂一次这混蛋的电话!
其实瞿子轩冤枉他了,程赞这次真不是故意先挂电话的,是因为手机没电了。
程赞想着定期来他家打扫的临时工提到过厨房里有橄榄油,不知道可不可以用?他刚起身,林如安就从洗手间出来了,脸……非常红。
他光着脚走过来抱住了程赞的腰,脸埋进他怀里,很轻很轻地道:“可以了。”
嗯?程赞还正想下楼拿可以当润滑剂的东西,这人却突然说……难道……
程赞的手滑过林如安光裸着的臀部,手指进入到那个据瞿子轩说是可供他进入的地方……林如安的身体一阵轻颤。
果然……程赞无声地笑了。
这个人啊……明明示意自己是第一次什么都不会,却会带着润滑剂,还悄悄地把自己给扩张了。而且故意让他打电话给瞿子轩,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感觉像是在……示威?
原本还觉着跟男人做步骤真多真够麻烦的,而在了解了林如安的所有小心思后发现……嗯,感觉不坏。
程赞直接将林如安抱到了床上……
瞿子轩说,承受方前几次会比较不适应,要慢慢来。在进入林如安身体内的那一刻,程赞感觉他的呼吸似乎都停了……于是他耐着性子等,好一会儿,林如安轻喘着,双手攀上程赞手臂。程赞以为他受不了了,要叫停,结果林如安却是抬起了身子,仰着头和他交换了一个吻,颤抖道:“给我……”
程赞的眼眸变深了。
32领带
“真像做梦一样……你竟然离我这么近……”
程赞一夜无梦,舒服得好似全身筋骨都被按摩了一遍一样。他模模糊糊听到谁在说话,缱绻温柔得要醉了,让他不想醒来,不想深究其意,不想再知晓任何世事。
睁开眼时,屋子里还是晦暗,本就不刺眼的晨光被窗帘格挡,进不了这个世界。慢慢地,视线变得清明。这一觉睡得很好,他觉得浑身精力充沛。程赞撑起身子坐起来,然后,发现了在地上坐着的人。
两人都受到了惊吓。程赞开始回想起来昨天的事,他好像是带了一个人回来,而且还……
程赞回想完毕看过去,那人却似乎还没回过神。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松垮的衬衫,而且……好像,应该是自己的?程赞挑眉看着。将这本就骨架小的家伙衬得更瘦小的衬衫下摆处,裸-露着两条白皙的长腿,上面还残留着昨夜肆意过的痕迹,那颜色对比得鲜明,便多了丝撩人的味道。而这人手上还拿了件……衣服?自己昨天脱下的浴袍?
林如安这家伙又是穿又是拿着他的衣服是要干嘛?程赞皱了皱眉,那目光看得林如安又缩了缩,将手上的衣服藏到了身后。
喂我已经看到了……程赞无奈的想,而且光着腿坐在地上不觉得冷吗?
他起身从床上站起来,不过他忘记自己身上现在未着寸缕,而晨起时男人的下|身都有一些“勃”。程赞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林如安面前,让坐在地上的那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
程赞没有把他拉起来,而是轻轻推到地上。林如安倒是一点不反抗,心跳声反而又扑通扑通的不安分起来。
大手毫不客气地再次闯进那个昨夜才让自己极舒服的,似乎有点肿,不过触感的确相当好,紧致湿润,真是个有吸引力的地方。程赞心里默默给出不错的评价,低头看身下的人紧张得把眼睛也闭上,脸颊也是粉红色的。呵,有点可爱。
不过接下来就完全不是林如安心中所欲想的发展了。程赞抽出了手指,用着平静的声音说:“子轩说男人做完还要把里面的东西清出来,看来你自己已经清干净了?”这也不是问句,因为程赞的确已经验证完了。
林如安说不出现在心里什么滋味,又是失落又是羞愤,还有些不知该从何生气的无力感。程赞将他手中拽着的浴袍拿了回来,披身穿上,走到门口看他还不动,又道:“不起来?今天还要去上课。”
几分钟前抓着浴袍闻上面他的味道的自己真是个笨蛋!林如安有些气闷的爬起来,却忘了昨天折腾了一夜的身子的劳累度。刚刚站起来又腰酸腿软的跌坐下去,疼得他嘶嘶抽气。
程赞看着这一幕看得挑了挑眉,也想起了昨晚上到后面自己玩得有点猛了。于是他又走回去,难得好心的伸出一只手。林如安看了看他,横了横心忍住诱惑,赌气地没搭上那只手掌而是扶着墙颤颤的站起来。
就听见耳旁一声轻笑,身体突然间离了地!林如安一惊,双手攀住了唯一能支撑他的东西——程赞的脖子。而程赞就这样抱着他迈出了门。
虽然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这样羞人的姿势一次就够了!
“你、你放我下来!”林如安着急道,上次是因为他腿受了伤心里还能勉强接受,这一次、这一次,又不是……“别用这种抱女人的方式!”
程赞是无所谓的,只是嫌他这样时间会被浪费掉。看了一眼好像很紧张的林如安,那脸好像又红了一点……程赞从今天早晨起就还算不错的心情,似乎又好上了一点。他没掩饰自己的笑意,道:“不放。我喜欢。”
林如安当然知道程赞只是想和自己对着干,也知道他的喜欢是说抱的方式而已……
“………随你吧。”……林如安还是很没骨气的妥协了。脸埋进程赞的颈窝里。
程赞将他抱到楼下他很喜欢的大浴缸内,两人洗了澡,期间林如安各种‘不经心’的引诱以及程赞各种无意识的无视略过不提……程赞先走出去漱洗穿衣,林如安趴在浴缸壁上咬手指:昨天晚上可没看出你这么节制!
幸好校服有多,虽然林如安穿上会略大一点,不过大得也应该不明显。程赞叫了车,大概不到一刻钟就会到。挂了电话,林如安正好走出来。
“你不吃早饭吗?”到了学校应该就没时间了。
程赞将另一套校服扔给他,“懒得吃了。”
林如安想起刚看到他家冰箱储备的东西不少,于是说:“你等一下,几分钟就好。”
他转身进了厨房,程赞也没问他。不一会儿林如安真的端了碟三明治出来。
“正好你家有切片面包,我煎了蛋和火腿片,加了点生菜,将就着吃一点?”林如安用的是询问的语气,程赞看了看他,最后也没说什么。
看程赞走到餐桌边坐下来吃,林如安便进房间去换衣服。时间太紧,份量来不及做很多,他记得学生会办公室里备着一些充饥饼干,今天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等他穿好衣服,之前叫的车也到了。程赞从客厅里走出来,林如安站在玄关处等他,程赞道:“张嘴。”
“啊?”
程赞将一块三明治塞进了林如安的口中,弯腰穿鞋,开门,动作一气呵成。
他已经走到了轿车旁,司机替他将门打开,程赞回头看,皱眉,“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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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进校门时时间还有点充裕,教学楼外头许多人还在偷闲摸鱼。程赞和林如安并肩从门外进来的身影引来了不少交头接耳。先撇开“竟然能私自从这牢笼出去”的好奇羡慕不说,单是这两个校园内最具影响与话题的人物组合在一起,就够他们八卦一阵了。
到程赞的教室门口时,林如安让他先等下。程赞用眼神示意:干嘛?林如安不语,上前一步和他拉近距离,伸手解开了程赞出门时随意打的领带,重新穿过绕圈拉直。值得程赞注意的是林如安的神情,虔诚认真得如奉圣物。
最后林如安的手指按了按再次系好的领带,抬头对程赞笑了笑:“可以了。”要走的时候状似无意地说:“替我向瞿子轩道谢……谢谢他昨晚的帮忙。”
瞿子轩坐在教室里早就看见他们俩了,内心的粗口脏话爆了何止一万遍,偏这两人还一副‘你侬我侬难分难舍’的样子!喂!你们以为这里是情人旅馆门口吗!
结果程赞走进来坐在座位上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足够让瞿子轩再次气得飙血——程赞的表情似乎还有些疑惑:“你和林如安什么时候结下了梁子?”
“……你不要告诉我你才知道!我和姓林的梁子早结了!而且结大了!!”
学生会办公室。
小梵过来帮忙递材料给会长,今天会长的心情似乎相当好,原因可见今天他竟然破天荒没有训任何一个人!小梵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缘由,但是自然也是高兴好奇的。
“会长。”她想套出他的话来,如果能让他愿意把喜悦分享给自己的话就更好了。
“嗯?”林如安从书中抬头。果然连人都像被镀了一层明媚的光芒,小梵脸红着刚想开口,却眼尖发现林如安细白的颈上几处诡异的红斑!
“会长,你脖子上……怎么了?是受伤了吗?”小梵不无担心地道。
林如安闻言伸手摸上了小梵所说的部位,反应过来,“这个啊……”
“算是成人礼吧,”他看向小梵,手指还停留在颈侧,微笑:“好看吗?”
33体力
“嘴角沾到牛奶了。”
程赞闻言抬头,然后手往嘴边抹去。
“错了,是另一边。”说着,那人的手伸过来,轻轻将自己唇边的牛奶渍抹掉。
程赞看着他,面相有些无辜:“其实我不喜欢喝牛奶。”
面前那人就温温淡淡的笑,一边不着痕迹地伸出一点舌尖舔净手指,一面道:“别挑食。”
自从那天知道程赞不怎么吃早餐以后,林如安每天都会早起半个小时,自己做或者在外买了早餐带过去,看着程赞吃完再一起去上课。
然后渐渐的,变成了林如安有时前一天就直接在程赞宿舍住下,第二天早上两人再一起从同一个房间同一栋楼里出来。他们也没有刻意低调,于是这两人成为‘好哥儿们’的留言传开后,不论是对学生会长有兴趣还是对程赞有兴趣的不明群众都小小吃惊了。然后马上又释然,聪明的人当然会物以类聚嘛~虽然这两个怎么看都有点不搭界就是了。
这天早上,瞿子轩又抓来雷锦的肩膀作马教主猛摇状。雷锦早淡定了,一边啃着冰棒一边很不厚道的再刺激他一把:“喏,他们俩来了。”
其实不用回头看都知道。因为这俩本来个人气场就够强了,还强强结合!拼在一起就堪比红地毯闪光灯下的史密斯夫妇啊!PIKAPIKA的啊!
视线那头,程赞还没让林如安走,他突然低头凑近到林如安的颈边嗅了嗅,林如安觉得有些痒,往后缩了缩。但程赞偏是个毫不讲理的主,长手一伸,搂住他腰不准他逃,一边接着闻一边问:“你喷香水了?”
林如安也好奇的闻了闻自己,无奈笑道:“这是沐浴乳的味道。今天早上我用了你的沐浴乳,没闻出来么?”说着又向前凑了凑,蹭到了程赞肩膀上也闻了一会儿:“你看,你自己身上也有的。”
程赞听完也嗅了嗅自己身上,好像真是,“难怪,我说我觉得这味道还不错。”程赞若有所思道,“不过好像在你身上更好闻了点。”
……
两人的对话举动可以说是旁若无人(更甚可称作目中无人),这暧昧得要释放出粉红泡泡的氛围吸引了走廊上、教室、隔壁教室、隔壁再隔壁教室里众多恨不得深扒到底的目光,当事人倒是都一副正常得毫不介意的样子。
雷锦很有预见性的抢先一步拉住即将暴走的瞿子轩,果然下一秒瞿子轩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你看这一对狗男男!无耻啊真无耻啊!赤果果秀恩爱你个蛋蛋啊!!……喂雷子冰棒沾我衣服上了啊你这混蛋!”
其实瞿子轩是真的已经死了心的,只是就是不爽林如安这个人而已。极度不爽。
啊~校园生活真美好啊,不是么?
纯粹干净得就像是夏日盛放的白色木槿花一样,你是想守护他的纯白,还是更想让它玷上污泥呢?
早已过了放学的时间,空旷的自习室,在前面讲台稍稍高声说上一句话,都会隐隐有回响。
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林如安推了推旁边光看睡姿都觉得有些难受的人。“赞,吃完晚饭再回去睡?”
程赞慢慢抬起头来,脖子是有点酸,他打了个哈欠。
林如安帮他整理睡乱了的头发,一边道:“想吃什么?”最近他才发现程赞原来很挑食,但是上一世程赞在吃方面是没有禁忌的啊,自己记错了?
程赞道:“随便。”自从这段时间床上床下都没什么激烈运动后,程赞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干劲,只想睡觉。——虽然林如安总借宿在他家,但俩人基本什么刺激一点的事都没做。
倒不是契合度问题,程赞回想一遍记忆,林如安倒是配合得很好,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大哭大闹,或者一直叫好痛不要。
是他放不开手脚。也许真的被那些女生的眼泪整怕了整烦了,在这些事上他越来越束手束脚,越发泄就越压抑,最后自己反而没有多轻松,简直都要得抑郁症了。林如安这具身体很好非常好,人也好,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他还不想把这个人吓跑。
果然还是想打架,要不跟林如安打一场?反正他也挺有两下子的。
程赞转头看过去,林如安一直耐心等着他,那种眼神……这些天两人在一起,林如安也是用着这样的目光专注地看着他,没有掺进一丝半点杂质的喜爱。也许也是程赞的迟钝,有时兴起程赞还会逗弄一下这样子的林如安。
“和我干一架吧。”程赞平静地道,想了想,又加上原因,“手痒。”
林如安一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笑了起来。他从座位上站起,长腿一伸,跨坐到了程赞的腿上,他变得高出了半个头,然后手抚摸上程赞的脸,将嘴唇凑到程赞笔挺的鼻梁上吹气:“我倒是想……用另一种方式和你干一场……”
说着,摆动着胯部对着程赞的某个部位蹭了蹭,某种意味相当明显,声音也变得干涸起来,“你这里……不痒吗?”
程赞内心有些好笑的享受眼前这一幕。不论瞿子轩雷锦怎么说,他还是觉得在自己面前的这家伙就像只毛茸茸的兔子,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这样想。现在么……也不过只是强撑起那薄薄的脸皮、故意搔首弄姿而已。搔首弄姿的兔子?那,你能撑到几时呢?
他一手扶上林如安的腰,一面抬起脸用鼻尖往那诱人的唇瓣上蹭了蹭,林如安似乎很沉醉,将身体更贴紧了一些。程赞勾起一边唇角,停下动作,林如安疑惑看他,程赞却将眼神投到这个房间顶上角落的一台小小摄像头处,道:“有监控器,你不怕吗?”
校内的监控是24小时都在运作的,在这里被拍到,就意味着,想让全校都好好欣赏一下一场惊世骇俗的男男激情戏码。接踵而来的麻烦事,也是可以预想得到的。
听了程赞的话,林如安却无动于衷。他已经动了情,陷得深,任何事也不可动摇他半分了。他眼睛像是锁在了程赞的脸上,答道:“你不介意的事情,我又为什么要怕?”
被上的人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好别扭的呢。程赞只单手抓住林如安一侧的腰、从椅子上一起身连带着身上的人都压到桌面上。
不可否认,林如安刚才那句话,真的打到了他心底……这个人对自己的感情,就像是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灼烧成灰烬也要陷进来,这到底……
“啧,还是算了。”程赞已经将林如安的衣服扒光了一半,突然停下来手。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兴趣,直起身子,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林如安目瞪口呆,这简直就像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咬着牙手抓住程赞的衣袖:“你、你……”却气得说不出下文。
程赞看这人衣裳半褪还被自己气得脸色青白……啊这表情真的很能让自己开心。于是他‘好心’地解释道:“你体力不行。”
“什、什么?”你说什么!
“虽说你该有肉的地方都有,”程赞说着,一只手毫无阻拦地摸到林如安腿根,因为是坐着的关系,程赞够不到屁股,于是就伸手摸上了他两条腿之间,然后摩擦着向里伸去。林如安浑身都轻颤了起来。
“呵,真敏感。”程赞笑了,抽回手,接着道,“但是你力气不行。射几次精就晕乎乎的,做一次就不能走路了,不够做。”
……冷静,冷静。林如安觉得面对程赞之后自己的容忍程度已经低至无极限了。“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不和我……?”
程赞面无表情,“嗯。”
34给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一章蛋蛋我实现梦想了┭┮﹏┭┮!!!(不明群众可以围观第31章蛋蛋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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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不好意思的告诉大家,文要开V了><(捂蛋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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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安垂下了刘海,程赞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但是那只手依然死死拽住自己的袖子没有放开。
从这个角度看林如安的颈部线条真的优美得异常好看,嗯,锁骨也是……原来男人的锁骨真的可以比女人好看。他骨架子小,但也不是很瘦,抱起来不会感到骨头膈到反而还很舒服。午后近傍晚的暖柔光线洒进来,这气氛很适合他。
程赞还在想着什么,没察觉林如安的另一只手突然伸出!抓过他的领带往下一扯,程赞猝不及防猛地被拉弯下腰,在他以为他的脸就要和林如安的撞在一起时——
“嘶——!”血腥味蔓延在两人之间。
疼。他发什么神经?咬破我嘴唇干嘛?
“我,我会加强这方面的训练,”这口气颇有点恶狠狠的气势,“明天起……明天我就开始练长跑!”林如安几乎是瞪着程赞的双眼说道,他白净的脸上此时的情绪有点五彩缤纷。但这恼羞成怒的表情落在程赞的眼里,却是有了几分可爱的味道。
“长跑?”程赞好奇地笑道,他还想说些什么,话被淹没进强欺上来的唇舌中。津液暗渡,水声撩人。
又一次惹急了兔子的成就感很不错,不过程赞也决定不玩了。这个吻有些让他沉醉,他不得不佩服林如安的吻技。但是,这个姿势自己有点累……
他手再一次扶上林如安紧瘦的腰,边吻边将他身体放倒回桌上。所以说,兔子就该好好有个兔子的样,“好吧,如果事后不用我把你抱回去的话……”程赞双手支在林如安头两侧,居高临下好玩地说道。
但是林如安没等他说完,拇指止住了他还想说的话:“你怎样都可以。”这回换做程赞一愣,林如安依然那样笑着,对上他的眼睛,一只手抚上了他心脏的位置。“别收敛,把你心底渴望发泄的,都释放出来。你可以为所欲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得起。”
血液,好像,热起来了。怎么办。
程赞的喉结不可抑制的滚动了下。
这人体力本来就不太够,现在还要,自掘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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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赞、嗯哈……嗯……”空旷的自习室,林如安毫无保留的放任自己的声音。
太疯狂了。
他面对着程赞,上身剧烈的摇荡,只能双手勾住程赞的脖子,光滑的长腿打开架在程赞有力的双臂上。不停进出的地方不可收拾的激烈,林如安几乎跟不上他的速度了,身体仿佛回归到原始的野性。
他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声音,程赞似乎也要逼得他叫喊出最后一丝气力,连喘息的空隙都要失去。林如安仰着优美的脖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想颤着声乞求程赞能够慢一些,但是程赞不会可怜他,他自找的,不是么?
他们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此刻程赞将这具秀色可餐的身子放在大大的讲桌上,面对着面,凶狠地掠夺尽这人的一切。在这个人的身体里,好像怎样都不能满足。急促的呼吸,不能自已的高声媚吟,桌子激烈的晃动,一下狠过一下响亮的撞击声,都在这空间内回响,不时刺激着两人的耳膜,身体变得更加敏感。
程赞这一次的确没有留情,他压抑太久的不安分的骚动像是好不容易寻到唯一的出口,亢奋地,汹涌地。林如安也真的如所言般任他予取予求,白嫩的大腿内侧被蹂躏得一片狼藉,他的眸因过于强烈的快感已然失焦,脑中残余的意识只剩下程赞的名字,还有不停地承受、抬腰、迎合。他的身体在持续的痉挛与释放之间辗转,颤抖不已,程赞炙热的温度仿佛不止烫在他身体里,也灼进了他的心脏。
两人像是尽情着末日前的欢爱,放浪到了极致。终于最后一次两道拔高的声音,程赞将林如安的臀死死压紧胯部,被欺负惨的人颤抖着紧搂住了他的肩膀。要死了,要死了啊……林如安想,这是不是可以叫做,抵死缠绵了啊?
他们双双倒在桌上,程赞压着身下的人平复呼吸,下面的部位还湿哒哒的插着没有抽离,他不能再满意这一次了,他甚至有些不舍得起来。林如安真的被折腾到连抬起眼皮都觉得费劲,他双腿无力的从程赞身上垂下,手抱住程赞的光裸的肩头。
……好多汗。林如安迷迷蒙蒙的感觉到,睁眼就看见了程赞满是汗水的肩。他和程赞此时的衣着好笑的相反着。程赞赤着上身,只穿着解开了皮带拉链的黑色长裤,林如安的身上却只有一件敞开的衬衫,还在这疯狂的过程中褪到了手臂上。
林如安着迷地看着,失神轻喃道:“好湿……好性感……”他也不知出自怎样的冲动,竟伸出舌头舔了上去,舔去了汗液。程赞的目光望过来,他还在回味般地将红舌掠过自己的嘴唇。程赞笑了,“你这家伙,真的是很喜欢我啊。”
林如安呆呆地和他对望,疲累得只想睡去,但是依然无意识地“嗯”了一声。他眼皮在打架,程赞偏不让他睡,低头又夺去了他的呼吸……两人此时的行为都遵循着本能,什么可为不可为,什么可想不可想,都不知丢去了哪个角落了。
窗外的天已黑,可想而知他们在这里放纵了多久。
程赞对黑暗的抵触情绪尤其的大,自习室的灯早已打开,还是之前他抱着林如安用着结合的姿势走过去开的,激得林如安几乎咬碎了银牙。不得不说程赞在□上的花样既繁多,也恶劣。
他捡起地上被扔下的衣服,一边穿上一边走到玻璃窗边。明亮的玻璃窗上映射出自己的样子——明显完事后餍足的模样。程赞自己都笑了笑,发现脖子那里有几个吻痕特别明显。
林如安休息了一会儿,从躺着的大讲台上下来。他戴上了眼镜,但是没有去穿衣,光着发软的白皙长腿走到程赞的面前。程赞转头发现了他,挑眉:“这么想证明体力不错?”必须承认,现在的林如安很有诱惑力,程赞自然不吝啬目光又将这具身体好好欣赏一遍,那上面的每一处青紫仿佛都为他多添了一分魅力似的。
林如安不理他的揶揄,直接伸手拿过搭在程赞脖子上的领带,将人勒过来,开始认真的系。看到了他颈上自己刻意留下的、宣告占有权般的标记,满意地笑了。
“你经常给人系领带?”程赞早就想问了,林如安打领带的手法特别熟练,感觉像是很久之前就替自己打理过一样。而且,他似乎对此特别的执着?
林如安微微一怔,然后微笑:“没有,我只给你系过。”他这一出声,程赞才发现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没来由的、就有些得意。他低头瞧着林如安的模样,发现他戴着的眼镜片上竟粘着一滴乳白的稠液,程赞笑得玩味,“真色啊……”
其实何止是镜片上,他们几乎让整个房间每块地方都沾染上了他们的气味、痕迹,空气中都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檀腥味。
林如安还来不及反应他的这句话,程赞忽然伸手捞过眼前人的腰,林如安本就是勉强在他面前站立,这一下完全软倒在了程赞身上。一只大手毫无预兆的揉上了他圆润柔嫩的臀肉,林如安被揉得闷哼出声。程赞正享受着,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过了自己指尖,往下一看,笑道:“啊,流出来了,我的。”
林如安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这时远处课桌子上振动的手机救了他。
没有看到林如安此刻的表情有点可惜,程赞被推着走过去接起了通话。听了片刻,然后将手机伸到了林如安面前。但林如安此时显然是一副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的样子,等了几秒,程赞只好收回手,“他现在不方便……转告?…可以……”他一边听着内容一边看了看作逃避状的林如安几眼,“嗯,知道了。”
重新走回这人面前,程赞拿着手机道:“你之前就已经叫人把这里的监控线路给关了?”林如安抬头看他,好像不是生气,还是坦白好了,点点头,“嗯……”
就是说……他早就这么准备了……?又是这家伙的小心思。叹气,“看来我不用多此一举了。”
咦?赞的意思是……?林如安抬头想确认程赞这句话的深意,程赞走过来将手机递还给他,他只好先接过,却看到——
程赞的衬衫衣袖挽到了手肘处,虽然之前的几个小时他都是袒露着上身,但是因为那时自己也是无暇注意。现在,他清楚地看见,程赞修长有力的手臂上、整齐排列着三四道——触目惊心的刀疤!
35章
林如安抓过程赞的手臂,那些刀疤很长,割口干净,也不知伤口究竟有多深。疤痕愈合得还很新,离手腕处最近的一道竟然是才结痂不久的样子!
“你受伤了?怎么被砍了这么多刀?有没有去医院?有没有伤到动脉?”林如安心乱得厉害,心疼得慌了神。
程赞的声音却突然冷漠下来,他偏过眼神:“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林如安急得拔高了嗓音,“是谁做的?是那些人又来找你茬?……可,如果有谁找上你、我不可能不知道才对……”
听他说完,程赞忽而冷笑一声:“为什么别人找我你就一定会知道?你是我谁?”
这句话略略僵住了林如安的神情,胸口有些酸涩,但他此刻最关心的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
“跟你说没事了。”那手臂一扬轻松甩开了桎梏。程赞难得的好心情一下子又变得糟糕透顶,他拿起外套走向了门口。打开门时却停下了脚步。
他的颈上还留着林如安手指触摸过的温柔,手上也还有残余的暧昧的黏腻温度,但是他的心里已经烦闷地乱成了一团,他不能再停留在这里,否则他就要失控。
林如安怔怔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回头,但程赞最终还是迈开腿决绝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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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赞已经躲了他一天了。林如安知道。他现在正坐在优雅别致的候客厅,等待即将到来的他要拜访的主人,房间里幽幽的熏香有着安神沉静的效果。
林如安回想那之后程赞总是不见踪影,即使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也不肯正面面对自己,只要一提及受伤的事情就马上不耐烦地翻脸走人。林如安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使得程赞态度有这么大的转变,但隐隐约约他能感知,自己似乎触到程赞的禁区了。也许,他们之间就差那么一步。但是……那到底是什么?
林如安急不可待想知道答案。但程赞的交际圈很小,根本不用指望从程赞身边那几个头脑单纯的朋友口中得到线索,于是,他只能投望于这个人了。
“呵呵,原来是小弟弟啊~”连声音也透着酥骨的妖娆,光是用耳朵就能描绘出一幅独属于成熟女性的美丽画面。
程敏雯笑着走过来坐在了林如安对面的座位上,将一边长腿勾到另一条膝上,斜倚着身子,勾人的媚眼又一次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在这风月场上已阅人无数的程敏雯却越来越觉得,眼前这少年的不简单。
“敏雯姐,”林如安微笑得谦和有礼,“百忙之中打扰你真是抱歉了。”
程敏雯笑出了声。敏雯姐,这个开头,就足以过略掉许多废话了。这小子,他好像知道自己并不只是程赞的小姑这么简单。
“我……”程敏雯并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她突然将上身探过去,食指拨开了林如安颈部的衣服领口,她眼中的笑意变得更深了。
这个动作来得猝然也不符合常理,但是林如安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他镇静的等待程敏雯收回手回到座位上,神色不变道:“敏雯姐似乎很高兴?是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程敏雯看着他这样的反应,的确觉得越来越有趣了。“啊拉,我只是在想,我家小侄果真是男女不忌了,看样子……玩得还挺惨烈?”
林如安回以微笑:“谢谢夸奖。”
程敏雯挑起一边柳眉,“你来找我,是想问小赞的事?”
“是。”
程敏雯叫人送咖啡进来。转眼对上少年的双眸,唇角是上扬着的,却夹了一丝凉意:“你为什么以为我会知道他的事?那小子,只要接近过他的人应该都知道吧,活像块粪坑里的顽石。”说着,她脸上习惯性地带上了倨傲,如同携刺的玫瑰,“就算我知道,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呢?小弟弟。”
林如安笑容不减,“就凭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对程赞说的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而我现在被允许坐在这里,就是敏雯姐你不会拒绝我的理由。”
程敏雯有些愣住,最后嗤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么?”
咖啡送来了,程敏雯端起杯子,却仅仅只是摩擦着杯壁,没有喝。她就在这缭绕的香气中轻轻启口:“你想知道些什么?小赞……其实我也并不了解他,现在的小孩啊一个个……而且何止他,这父子俩都让人难以捉摸。”
林如安倒是很给程敏雯面子,浅尝了几口上好的蓝山,视线停留在杯中,“程家人对于亲情都很淡薄吗?”
程敏雯有些讶异,但未将这份吃惊显露于脸上:“看来,你对程家人很有兴趣?”
“不,”林如安放下了杯子,杯底扣在杯盘上的声音几乎消匿,这是从小就接受极严格的家教所习惯而成的礼仪,“我只对程赞的一切有兴趣。”
“哦?那小子到底哪一点这么迷人?”
林如安但笑不语。
哼,小气。程敏雯有些挫败感,面对眼前这少年,自己不仅失了往日的高傲,甚至还有些无措,这让她觉得这些年的摸爬滚打都白活了似的。她叹了口气,悠悠说道:“程家人啊,个个都不是小人物,但也都是些没心没肺的混蛋。”她笑了笑,“当然也包括我。”
“程赞的那两位,最开始该是一对神仙眷侣,可惜啊……若最初就不是那么的美好,嫂子不是公主,我哥也不是王子。他们的光芒都不是那么刺眼,灼伤别人,也害了自己……是不是,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他们不会遍体鳞伤,小赞也许也不是现在这样……相见相厌的下场,就是他们都失去了爱人的心。他们自己都找不到,又是那么自私的人,又怎么会帮程赞找?在程家这个地方,小赞能毫无依赖地熬过来,我都佩服他,那时候他还那么小……”
午后的阳光温懒,空气似乎都在女人回忆而伤感的叙述里变得沉淀。林如安忽而感觉掌心疼痛,低头看,原来是指甲伤的。他仿佛已经可以看到一个漆黑的屋子,被遗弃的小孩缩在角落,惊恐的眼看着明明是至亲的人对他的伤害,他无法逃,叫不出声,也没有人救他。一个人独自支撑着长大,变得冷漠,变得极端,封闭了自己,再也没有人能走进。
“他……程赞的母亲呢?她在哪?”林如安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嫂子么?”程敏雯的表情变得有些温柔了,“嫂子是个好女人啊,她应该曾是小赞世界里唯一的光芒吧。嫂子几年前就失踪了,除非她自己出现,不然没有人可以找到她……应该是对姓程的一家都彻底失望了吧。”
所以……程赞的禁区,应该是他的母亲吗?那手臂上的伤口又到底是……?
“伤?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来打拳了。”程敏雯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傲慢,事不关己。
林如安见再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于是起身告辞。在即将走出这家酒吧的大门时,门口一辆豪华轿车上走下两位中年男人。
其中一个似乎与生俱来一份超于常人的存在感,让人移不开视线,笔挺的身姿,坚/硬的脊梁,浑然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与他的威严冷酷相较,另一个则是面上堆笑,亲近不少,但是细看之后却会发现,这人眉宇间的戾气与狡黠,无不透露着杀人不见血的阴狠。
只那一眼,林如安就感觉到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个说着自己不爱程赞的女孩,挂在灵堂的黑白色照片,程赞从高楼上坠下时最后的眼神……一幕一幕仿佛重现于眼前。那是他永远也不要再想起的画面,永远不要。
林如安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终于,逃一般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外表冷酷的中年男人注意到了那个逃离的身影,抬眼看向正走出来的程敏雯。女人笑得意味深长:“是一个有趣的孩子哦……哥,他问我关于小赞的事情呢。”
一直眯眼在笑的男人走上前亲密地唤:“敏雯。”
女人却一边礼貌回应一边保持着距离,“黎辉,你又来了啊。”那人只好无奈。
程严看了她一眼,程敏雯只好引路带他们往里面走,一边苦笑低叹,“如果我的孩子能活下来,是不是也该到了能早恋的年纪了?”走在最后面的男人脸上笑容一僵,但是程敏雯没有在意他,也根本不期待会有回答。
“但是他却在你们手上夭折了……哥,我真想看看你懊悔会是什么样子,只可惜你什么也不在乎,哪怕是你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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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赞没想到林如安竟然会跑到宿舍门口来等他。其实他很愿意和林如安在一起,他不想排斥这个人,但是有些游戏规则,对方必须要遵守才行。
他倒了杯水给林如安,这算是他最顶级的招待了。
“今晚我不会留你,有什么事说完就走吧。”程赞冷淡的下着逐客令。
林如安双手把着水杯不说话。如果程赞伸手过去,会发现他手指包括全身都在发冷。
程赞有些不耐:“是不是又要问伤疤的事?”他起身走到了门边,将门打开,驱逐的意思明显。
林如安看着他动作,目光平静,声音淡淡:“那些伤……其实……”
“其实是你自己弄的……是不是?”
程赞背影微顿,只听得他冷笑:“猜中了。”然后冷下声来,“猜到了就快滚吧。”
是,没错,他喜欢这些伤。这是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谁也不能试图剥开他的壳。这是任何人都没有进来过也不得触犯的领域,来者,即杀无赦。
你蠢一点、装作不知道不是很好吗?
程赞听到背后的动静,知道他会听话的离开,心绪又有些急躁混乱,他从不曾因为谁而这样烦恼过。
他自己也不知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心理,正想着,冷不防后颈一疼,瞬间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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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猜你们谁都没想起那个黎辉是谁=-=
36章
程赞曾经以为自己是怕疼的,哪怕是一道小小的伤口都能令他神经更加紧绷、毛孔张开、血液速流,身体里的温度一丝丝抽离的感觉,他几乎都不愿睁眼面对。
后来他模模糊糊地想,自己怕的,也许是那份疼痛所带来的迷恋。
他太容易钻进一个死角里就出不来,他的焦虑、不安、痛苦通通无法化解。他就像一支夹挤在岩浆与冰川之间的纸船,一边被冰冷浸透,一面被火舌炙烤,无法自救,苟延残喘。
他笨,因为他也不去找使他如此的源头,他只是这样承受着,然后勉强着挺过来。程赞试过太多方法了,却越来越失望。于是,当他发现划开自己的肌肤能带来他不曾体会过的亢奋时,这就成为了他新的放松方式。原来他很喜欢这份伤痛,原来他也能够“喜欢”,他甚至觉得这样才让他找回了生存的意义。
每当血珠一串串从手上滚落下来,他就回想起,好久好久以前,他看见坐在卧室里手握着锋利刀片独自垂泪的妈妈。他记得自己抬着脸问:“妈妈,你为什么要哭呢?是不是小赞又做错什么了?我改好不好,妈妈你不要哭了……”
妈妈,你为什么哭了呢?你也很喜欢这感觉的,不是吗?
妈妈,别哭了,好不好。
看看我,好不好。
程赞吃力的睁开眼睛,后颈疼死了。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肩膀关节也酸疼得厉害——他被绑住了。两只手都被绑到了身后。
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这是件极其困难的事。程赞还没来得及打量他现在身处的环境,因为他的面前正坐着一个人,灯光很暗,他在低着头削平果,程赞知道他是林如安。
“这是哪?”
林如安抬头,即使昏暗的环境中也能看清他的笑容,还是那般恬静温柔。
“你醒了?”
程赞挣了挣,发现自己身体竟然绵软无力,头还昏昏沉沉,不禁低气压蓄积,他沉声道:“开灯。”
林如安站起来,走到墙的一边,按了开关,房间明亮起来。
屋子很大,却异常的空,像是刚刚搬进新装修好的房间一样。除了程赞现在底下躺着的这张床,其他什么都没有。林如安赤着脚又走了回来,接着去削那削掉一半皮的苹果。
他的手指还是那样灵巧细白,诱红的果皮丝毫不曾断裂,熟透了的苹果在他手上像是朵花一样被认真对待。没来由使程赞想起了林如安给自己系领带时候的表情。
“这是哪?”程赞连说话都有些使不上劲,但那怒气是明显的。
“一个你也许熟悉也许陌生的地方,”林如安轻轻的答,手上的动作不停。
程赞很不喜欢现在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什么也做不了,“我要坐起来。”
林如安正好也削完了,将果肉切成块状,盛到手边的盘子里。他将程赞扶坐而起,还拿过一个枕头好让他靠得舒服。做完这一切,他端起果盘,用牙签插起一块苹果,伸到程赞的嘴边。
程赞问他:“为什么我没有力气。”
程赞总是能把提问也提得气势十足,林如安镇定自若地答:“因为不想让你再受伤,所以给你吃了点东西,不会对你有害的。”
程赞冷笑,别过头没有去吃嘴边的果肉,林如安试了几次未遂只好放回盘子里。
“你想杀了我?”
林如安闻言动作一怔,抬眼看他,笑了,“怎么会呢?爱都来不及……”他上身前倾,手捧起程赞依旧冷漠着的脸,深情的眸却对上冰冷的眼。他低下头,将自己凉凉的唇印上去。
“我企图你,太久了……”
“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来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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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赞已经失踪两天了!一起不见的还有林如安!
瞿子轩和雷锦都要急疯了。偏偏他们丝毫摸不着头绪,因为这两个平日里就都是神秘得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
学校已经报了警并通知其家人。可是程家的反应似乎很冷漠,淡淡回答一声会派人去找就结束了;而林家当家的老爷子还在国外联系不上,家中其他人也只是表面敷衍应付着。气得校长当场就摔了电话,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家属?
警官们曾将方向定为两个,一是孩子自己出走,二是绑架。基于这个学校的安保措施以及两名学生的家庭背景而言,原本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但是当校内的的保安调来一份监控录像发现,竟是两个学生自己出去的!
按理说若是出走应该会携带一些行李,但是屏幕中的两人似乎只是夜间出去散步一般……不,仔细再看的时候他们发现,其中一个似乎是被另一人扶着走的!
学生挟持绑走学生?事情,好像变得不那么简单了。
“你们为什么没有拦住他们!我说过要严查进出人员你们都当耳旁风了吗?!”校长大发雷霆,如此盛名的贵族学校,这么多人看守,竟然还会让两名学生无故失踪!一群保安人员唯唯诺诺不敢吱声,校长把气全发在了他们身上,终于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为自己辩护了一下:“那个、那个是学生会长啊!他说带同学出去急诊我们当然就信了……还有,他手上是拿着进出特许的……还是您给批的……”
校长听到最后一句噎了一下,再一次怒道:“出去看什么急诊!校医务室是摆看的吗?!”
这下子所有人都安静了几秒,然后不知谁悄悄嘀咕了一句:“晚上就一个60岁大妈在那值班顶什么用啊……”
调查这案子的警员们不想再在这里听他们瞎嚷嚷地推来推去,又一次把监控录像看了几遍,问了一下这两个学生的平时表现。包括最近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说过什么不寻常的话之类。而所有人都像是被安排好了口径似的,无一不是赞善有加,特别是对于其中的林如安,简直夸到了天上去,所以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万中无一的好学生竟是嫌疑犯。用他们的话说,程赞倒是更有可能。
警方也很苦恼,因为校园中没有多少人能提供有关两人的有用信息,而被害者的家属们都很不配合,这让案情所得的线索变得更加少了。他们不得不暂时把林如安的作案动机放一边,又一次询问当晚当值的保安,看还能不能抽丝剥茧一些之前没有注意的细节出来。
在反复的详查与问询中,他们终于得到了一个突破点。
一个退了休仍住在这附近的老保安回忆道:“两个孩子出去之后?之后、之后……啊!我想起来了,我那时正好要去买一份报纸,远远看见他们好像上了一辆出租车!车的颜色我记得是……”
大家赶忙收集当晚街道的路控影像资料,果然发现了那两人搭乘的所述的那辆车。他们当天就找到了这名出租车司机,但是司机却回答他们,在车还没开多久之后两人就在一个小路上下车了。众人又赶到了那条小路口,那个地方很偏僻,基本没什么建筑也没有路面监控,看来林如安是在中途又换了车……他是临时起意?还是有计划的?
所有人似乎都小瞧了这个在他们眼中还是个孩子的学生会长。线索在这里再次断掉了。
瞿子轩把程赞和林如安的手机都打爆了,仍然一无所获。他当然知道他们的手机卡肯定早就不知所踪了,但是他不想放弃任何一种可能。雷锦发动了他的所有亲戚兄弟朋友帮忙,但是程和林的交际圈都非常小,很快就能筛选完毕,还是无迹可寻。
那两人的住所、本宅、常去的地方都已经搜遍,依然搞不懂为什么凭空就蒸发了两个大活人?
“林、如、安!要是让我抓到你你就死定了!!”瞿子轩急躁得一边咆哮一边满屋子乱走。
趴在椅子上的雷锦也面色沉重,他想安安静静思考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无奈这房间里另一人的吵闹,叹气,“我始终不相信,以程赞的本事他怎么可能会被人掳走。而且,林会、林如安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想做什么?他们之前相处得不是还那么……”那么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么?
“嘭!”瞿子轩又踹翻了一把木椅,眼光都冒着火焰:“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林如安这小子有问题!姓林的接近阿赞压根就没安好心!结果呢?你们都不听!MD没一个听!!”
“子轩你消停点……”雷锦彻底无奈了,一个两个怎么都不是省心的货啊,大哥你快回来吧……对了,这事还没告诉大哥!不,算了还是别说了,多一个人担心也解决不了什么事。
雷锦这么想着,就忘掉了这茬。
37章
林如安的烹饪技术不错,他刀法快而稳,掌勺也毫不马虎,做出的菜肴不禁色香味俱全,而且也没有忽视其中的营养搭配。他认真并且高兴的享受着,一道道美味制作产出的过程——因为,是为那个人所做的呀。
林如安似乎早已在这座房子里屯了许多食材与必需品,这几天他天天和程赞呆在一起,完全不出门也没有给他们的生活造成什么阻碍。他将菜端进了卧室,程赞闭着眼躺在床上,他没睡,他只是听到任何声响也无动于衷罢了。
程赞不肯吃,林如安就等他,有时觉得程赞是在强撑,他就软磨硬泡非要将食物喂下去。
林如安将程赞身体扶起来,靠在床头。程赞现在的身体依然没有力气,不然一条绳子可绑不住他。林如安舀了一勺汤,送到了他嘴边。程赞还是没有睁眼。
看来今天也是一场消耗战了。林如安叹气,将食物放回保温盒,他坐到床边,端详了程赞的脸庞好一会儿,忽然说:“赞,我们来聊会儿天吧?”
他突发奇想,当然是没有得到回应的。
林如安仍笑着,他觉得只要看着程赞让他开心一整天都没问题,“果然啊……你真的好像永远不会被束缚住,像风一样,谁也捉不到。”他的表情随着说话而变得落寞起来,让人动容,可惜程赞却没有看到。林如安继续自顾自说着:“你也说过,我大概只有成绩、读书这方面能厉害一点,所以……我只好更加努力,在这方面努力超过你,得第一,拿奖学金,让你回学生会,去酒吧找你……都是希望,你能注意到我。”
“这方法真蠢,是不是?”
他的语调轻而缓,此刻程赞朦朦胧胧在想……原来子轩说林如安早有预谋还都是真的?那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聪明了?程赞睁开了眼,视野中所见到的却是林如安的苦笑,他说:“程赞,对于你,我真的已经把一生的爱和热情都给赌上。赢了,也许能幸福;但输了,就一定遍体鳞伤。”
程赞一言不发只是看他,那双眼睛很吸引人,一入就让人无法自拔,可如今却是冰凉的没有丝毫波动,宛如冰渊。林如安害怕面对这样的目光,于是错开了去。
“我饿。”
嗯?林如安惊喜地回头,真的是程赞说的话。这应该是几天以来程赞第一次主动开口说饿。林如安连忙将饭菜又全拿出来,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今天的程赞竟然毫不反抗,突然就乖顺听话起来,喂他什么就吃什么。林如安还没有期望程赞会被自己给打动,但是能有一点转变,也总比前几日两人双双对峙默然无语的僵局要好。
他心情不错地清理饭盒碗筷拿去清洗,刚回到厨房他又想起还没有给程赞喝水,要知道现在的程赞根本没有自理能力,什么都要靠他啊。林如安微笑地想着,急忙放下手中的餐具又往回走。打开房门的刹那,程赞的目光却是一闪,林如安没注意到,拿着水杯凑到床前想喂他喝,却不知为什么程赞死活不从。
林如安感到奇怪,想问他怎么了,程赞却不看他,偏头欲躲。
林如安不放心,又凑近了一点去细细查看,蓦然眼神一凛——程赞的肌肤也很白,说不定比林如安更加的白,但是因为程赞他的气势太强,人们第一眼反而忽视掉了他的面容。而现在,在程赞苍白的皮肤上,自程赞紧抿的嘴角边,竟蔓延下了一道鲜红的血!
诡异的,刺目的,强烈的。
林如安手中的玻璃杯跌在地上应声摔得粉碎。他捧着程赞的头,程赞反抗,林如安便加大了手劲。
他扳开了程赞死合的嘴,口腔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嘴边的血液爬过了他的指尖,林如安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慌,声音也颤抖,“赞,你,你在干什么?你在咬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咬自己的舌头?为什么?”
程赞的目光依旧没有与他相对,他沉默,神色冷然。
为什么、为什么……林如安还在喃喃。赞,你疼不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伤害自己,伤害自己的身体,伤害了程赞的身体,伤害了赞……
怎么可以,怎么能允许……
怒火添上了干柴,烧得越发烈艳。林如安的瞳孔中腾起了黑不见底的火光,他的表情刹那变得异常狰狞。他猛地翻身骑在了程赞身上,右手一把抄起摆放在床头果盘里的水果刀,刀尖直对向程赞的眸!
“你……你竟然让他流血!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你凭什么伤他!……不能原谅,我不原谅!谁要敢动程赞,我就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林如安几乎是发狂地吼叫着,他一手压着程赞的肩,一边不管不顾地挥着手上的短刃,寒光在空中闪过变得更加冰凉惨白。
程赞皱眉,林如安突然地发怒发狂让他感到奇怪而且陌生,但是他没有力气去阻抗。林如安这些天一直将他困在床上几乎让他也要疯掉,他像是变成了一个全身瘫痪的废人,任何事都要经由林如安的手——这还不如让他死掉来得痛快。
眼下看着林如安的反常举动,程赞下意识挪着身子想避开。但是这个动作却刺激到了此刻正在精神崩溃边缘的林如安,他睁大了眼怒道:“不准逃!你伤了他,我就要杀了你!”刀光一凛,猛刺而下!
“嘶——”锐物插|入肉体的声音振荡着耳膜。那柄锋利的短刃,刀身的一半都没入进程赞的左肩里。程赞疼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却竟然没有吭出一声!
但林如安仍觉得不够似的,他握住刀柄的手顿了片刻,忽然再次拔出!那一霎血液飞溅,床单都似染上一朵艶丽的花,林如安白皙的脸颊也沾染上那殷红,衬得他的表情更加可怖。他将沾上了程赞血液的刀身轻刮程赞的脸,阴冷地笑道:“痛吗?很痛吧?”
也许他以为刀下的人会做出惊恐求饶的模样,但是程赞只是更加的冷漠了,他身上的寒气几乎可以具象化,眼眸中满是漠然与冷淡。
林如安怔住了,他愤怒得一把将刀插-进了枕头,他大吼,吼得嗓音也嘶哑:“你凭什么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你这个凶手!你伤了他,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浸染着血液的双手突袭上身下人的咽喉,拇指死死扣住那处凸起的性感的喉结。
他是用了全力的,林如安真的想要杀了他。很快,程赞的脸涨得紫红,几乎已经无法呼吸!他的四肢徒劳地微弱挣扎着,但是他依然不肯发出一丁点的求救,似乎林如安根本就是在虐杀一具尸体!
程赞的嘴角还有未干的血渍,他的眼只是无言地瞪着身上的人,死死地看着,连眨眼都不曾。
这目光太过平静也太过尖锐,好像什么也没有,好像又说了太多。林如安突然就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一震。
所有理智好像忽然全部回魂,他慌慌张张撤下自己的手,一秒钟前还是那样渗人狰狞的残暴面孔全都消失不见。他视线触及到程赞左肩上血淋淋的伤口,他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身体向后倒去,往后倒退。林如安茫然的哆嗦的环顾四周,又看回自己的双手。那上面似乎沾上了难堪的洗不尽的污渍,他的瞳孔猛然放大,“不——不——!”
程赞大口咳嗽着,肺部好不容易能够再次呼进空气,他的力气好像也涌上来一些。他疑惑地看着面前仿佛疯魔了的人痛苦的神情,眼眸中不知闪过怎样的情绪。
但他毕竟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程赞此时仍是极度的虚弱,内心也纷然杂陈。他看着林如安似乎颤抖着想伸手过来,却又怕惊动自己一般缩了回去。
程赞以为他快哭了,但是林如安没有。
这天夜晚,是两人相识以来最难熬的夜晚。林如安替程赞包扎了伤口,虽然这种急救远远不行,但血好歹是止住了。林如安没有像往常一样挨着程赞身边睡觉,而是独自缩在床下,抱着肩,不知是冷还是怕。
他没有再和程赞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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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学校与警官那头依然焦头烂额。这已经是第六天了,两个男生毫无音讯。
这天中午,瞿子轩和雷锦跑到了警局,想看看案件进度如何。明明只是两个学生而已,但是因为两人的背景,途中也没有人敢强硬拦住他们。
在负责这个案件的队长廖警官的办公室里,当听闻案情还是一筹莫展的时候,瞿子轩一冲动,啪地一声拍上了他面前的办公桌:“廖警官,拿着公家的钱,就要努力干活对吧?是经费不够吗?我可以慷慨解囊的。”
雷锦在后面拼命扯住瞿子轩,一边不好意思的道歉,而已年近四十的廖警官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就当他准备不客气赶人的时候,一位小警察拿着一叠文件匆忙跑了进来。
“队长!有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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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有bug_(:3」∠)_.....可以来抽蛋┭┮﹏┭┮
38章
听到有了线索,廖队长马上召来组员开会。瞿子轩和雷锦偏要插上一脚,这种被极度不信任与妨碍公务的行为让在场所有警务人员心里都不太好受,但是面对这两个大少爷他们心知的确惹不起。
之前抱着文件冲进来的小警察先说明了自己得来的消息:“我们之前都在针对两人的关系圈、人际交往情况调查,还有是否与家族的仇家纠纷有关。但是,我们还没有从他们本人的经济情况入手。”
“本人的经济情况?”瞿子轩诧异问道。
想不到小警察还严肃地回答了他一声:“是。林如安两年前父母去世,给他留下了一笔巨额遗产,我们当初都以为这笔财产是交由他的爷爷林荣总裁保管,于是就漏掉了这条线索。然而实际上完全不是我们想象那样,林如安他非常有经商头脑,他其实早已将遗产的其中一部分做了投资,并且已经有初步盈利,剩余的他存进了自己的瑞士银行账户里。”
雷锦惊讶出声:“我去……他怎么还会有瑞士银行……”
廖警官不耐烦地瞥了他们一眼,沉声:“继续。”
“呵呵,”小警察笑道,“接下来就不是我的能力范围了,交给他吧。”他把坐在他身旁另一个男子拉了起来。那男子年纪轻轻,神色却是不耐,似乎很怨他为什么不一起把自己的报告内容给说了,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一个星期前林如安的银行账户内突然转走了400万,我们从这条线索追,发现400万到账的用户是一家房地产,林如安好像是买了栋别墅。但具体内容加了密,只知道是在月龙山一带,其他的还要破解。”
廖警官表扬了一番然后督促其继续跟进,一边准备带人去探查。月龙山的环境、地理位置都很好,别墅群也相当多,人力搜索可能希望不大,但也一定要试一试。
他正想把命令发布下去,却看见坐在角落的瞿子轩和雷锦腾地一下站起来。
“月龙山……别墅……”瞿子轩喃喃,突然着急地高声道:“我知道大概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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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程赞受伤的第二天。舌上的伤口本就不深,很久之后他才知道他其实咬到的并不是舌根,但此刻肩上的疼痛不时刺激着他的脑神经。也借由此,程赞暗暗积蓄着力量。
林如安远远的坐在他对面,自昨天之后林如安再没有说话,他小心翼翼地开始与程赞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甚至连皮肤的触碰、眼神的相接也不敢了。绑匪与受害人的位置似乎颠倒过来,但是即使如此程赞也看不得林如安这幅怯懦胆小的样子,这并不是他所认识的林如安,因为那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彩。
经过了昨天他的反常,程赞也不确定林如安是不是人格分裂亦或是别的原因。但是细细回想起来,似乎两次,都是自己的自残举动刺激到了他?
所以……程赞想:原因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这个答案呼之欲出,程赞却会踌躇。
透过另一面墙上的窗,可以看见日光再次倾斜,变红变暗,一天又这么死寂地过去了。
“疼。”
程赞突然道。果然就见林如安立刻急切的跑过来,慌张的检查他的伤口。程赞垂眸看他的神情,那样真切痛心的焦急,并不像装出来的。
“更痛了吗?我们、我们去医院?”林如安不安地道。
该不该说他蠢?程赞无言的想,其实肩上的伤口他并不多在意,他原本就喜欢疼痛的,不是么?
相比起来,他更好奇的是林如安这个人。这些天程赞难得开始思考人与人的关系这种问题,发现他与林如安相识的过程里,从开始到现在,似乎始终都是由林如安主导着在进行着。虽然自己一直是随心所欲的状态,但的的确确,他是在一步步被林如安带着走。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好像已经为时已晚了啊。也许是温床睡得太久,到真正满地荆棘时才后知后觉、自我反省……这也算是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笨吧。
或许他该感到气恼?被人设计牵着鼻子什么的。但程赞想到的是,林如安这家伙太神秘了。关于他的一切,自己好像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而对于被控制□纵被窥视类似的事情,他经历的还算少么?就算林如安真的设计了他,他想,也不过如此而已。
程赞抬头望进林如安的眼,沉声问道:“我问你,为什么我使不上力?”
这样的、特别是来自程赞的目光林如安抵抗不了,无路可躲。他终于像是无力颓丧地跪坐到程赞身前,低着头,语声艰难:“这是,当初在酒吧时,我自己下的药……”
什么?程赞一头雾水,深深蹙眉。
“……但是那个时候,会被另外两个人追,那是、那是我预料之外的……不过,药的确是我自己服的,并没有谁灌我喝……”林如安颤抖着,手无助地抓住程赞的衣服,“我,我只骗过你那一次,真的,只有只有那一次……”
那时药的份量应该和这次的不那么一样,至少麻醉的成分是增加了。程赞想。这几天醒来的时候,模模糊糊感觉到林如安会给自己注射一小管针剂,看来就是那个了。但是自昨天林如安的暴怒之后,他便一直不敢再接近自己,于是连药也没打,所以程赞才会感觉到力气恢复。
身后的绳子经几日的摩擦也松了不少,程赞不动神色地寻找机会。哪知林如安突然将头垂在他另一侧没有受伤的肩膀上,吓了程赞一跳,以为被发觉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如安颤着声音一遍一遍的说。
对不起……程赞的目光有些茫然了。是什么对不起呢?
是说,你骗过我一次,是刺伤我一次,还是,你爱上我这件事……?
这三个字就这么沉甸甸地不停敲打在程赞心上。每一声,就让他的心脏紧缩一阵。
林如安还在道歉,似乎完全不觉得累与厌倦。他藏得太久了,于是倾泻出来的时候越发不可收拾。
幸好你再没有哭过,幸好你没做过让我觉得厌烦的事过,否则我真的不会原谅你,否则我不会允许你靠在我肩膀,我保证。“别说了。”程赞嘶哑着声启口。声音中有些情绪他自己都听不明白。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呼吸间起伏的胸膛会贴得更紧。在这空得都感觉不到温度的房间里,两个人交颈相缠,亲密得,就像彼此承诺会同生共死的恋人。
“你,会不会讨厌太贪心的人?”
林如安的声音很慢,很轻,很沉。
他慢慢抬起了头,“贪心就是,我拿你一颗扣子,却要你在上面缝上一整件的衣服。”林如安冰凉的手抚上程赞棱角分明的脸,“因为我是个贪心的笨蛋,你只是对我好一点,我当了真,就想要拿走你的全部。”
程赞想说话,但是那凉凉的手指滑到了他的唇瓣上,林如安的视线痴痴地跟随着手指游走过的地方。手指往下,撩过脖子,之后,轻轻、轻轻地落在程赞左肩纱布缠绕的伤口上。
程赞看得出,林如安比自己更不想回忆起昨天。
他的手指一边小心翼翼覆上那伤口,似乎这样可以让程赞的痛苦减轻一些,但是他自己的身体却愈加颤抖。林如安慢慢转过目光,似乎用上了毕生的勇气,对上了程赞漆黑如墨的眸:“你肯定……很讨厌我吧?”
他这么问着,却好像已经肯定了答案,自顾自的呢喃,“这是当然的啊,当然要讨厌的。我都讨厌我自己,看看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到底怎么了,我真该死……”
程赞没有说话,林如安不知道的是,程赞的身体对注射进身体的药不知不觉已有了一定的抵抗。虽然动作还很不流畅,但是他已经解开了绑在身后的绳子,他的手已经自由了。
程赞抬起了手臂,在林如安怔愣间,吃力的摸上他的后脑,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程赞想用一点他这一生都没有用过的口吻,能够安定人心灵的口吻。
但是现在他的嗓音嘶哑又微弱,只好像曾经无数次逗弄林如安时的那样,唇贴住他的耳廓,甚至可以吻到耳上那软软的绒毛。
但程赞知道,不是那样了,已经不是那样了。
“我不讨厌你。早就,早就不讨厌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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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瞿子轩和廖警官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程赞搂着林如安坐在床上的情形。床的周围散落着绳子、匕首、干掉的红黑色的血液,这样诡异的画面里,因为那两个人在,便只能感觉到宁和、平静。
程赞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闯进来的人,林如安乖顺的在他怀里不发一声,只有肩膀轻轻颤动泄露出他内心的彷徨动荡。
没有人敢上前。似乎那一刹那即是永远,谁也无法插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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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感谢一下 冰激凌配烧饼亲(是这个名字没错吧O.O
有能够理解作者的读者真的觉得很开森很星湖>u<
嗯,福利大概明天会上_(:3」∠)_!!
39章
程赞自己在外住的那间别墅,就是坐落在月龙山山腰。
后来林如安在程赞生日过后没多久也买了一套,位置就在程赞的附近。相同的房屋构造,不同的装饰装修。所以当初林如安会告诉他,你也许会熟悉,也许也陌生。
程赞肩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他就做出了一个让周围人都大吃一惊的举动。
他自己要求见心理医生。
听了程赞的意愿,程严在最初的吃惊后,倒是也不反对,什么也没说很快给他安排了专业的心理专家,程赞自己也很配合。
雷锦和瞿子轩他们后来也见到了程赞手上自残留下的伤疤,心惊肉跳得目瞪口呆。接着他们想起了16岁那年的事,便都忍下了惊讶。
自虐自残者,大部分都期望通过肉体痛苦代替精神痛苦,并以此获得快感。这是一种瘾,也使得他们会习惯性自虐。因为他们深埋着压抑和愤怒的情绪,内心的矛盾与痛苦无法排解。
瞿子轩和雷锦当然也知道,这一类人,他们宁愿默默忍耐、默默承受,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感受透露给他人。所以,当程赞这样毫无预兆主动渴求外界帮助的行为,无论是从这一类人的处境、亦或是根据程赞的性格来说都太过反常,在他们看来简直不可思议过头了。
因为程赞的家族背景,因为他幼年就显现出的怪异,所以,他的成长是被许许多多双眼睛所看着的。他的一言一行都可以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而现在,他们惊奇——程家的那位少爷,想做正常人了?
于是所有人都更加注意起程赞的一举一动,就像对待一个精贵的瓷器,程赞被众人远远的看着,一碰就怕碎了似的。程赞当然知道那其中有多少复杂怪异的目光,不过,他倒并不会不习惯。
也许程赞对于外界是怎样看待他的根本就不在乎,但的确,他的内心一直以来是封闭的。没有人扣得开,也没有人敢。那藏在扭曲极端的背后真正的自我,也许他自己都不曾知晓。
而现在,竟然有一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家伙说,他要进来,他想看看,他会要他的全部。
程赞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甚至包括还有催眠治疗,毕业前的几个月时间几乎整日泡在了治疗室。
途中程严也并没有再管他的。程严知道他是块宝,妻子离家后程严无意间发现这孩子异常过人的头脑,于是他决定好好培养。他可以满足程赞的一切,因为这是要成为他手下傀儡的代价,至于其他,程严无暇也无意顾及。
程敏雯倒是去看过程赞一次的。程赞对她的态度还是很冷淡,程敏雯也不介意,盈盈笑着,轻轻巧巧说出那日林如安曾经找过她,问了许多有关他的事。她觉得这个侄子心绪肯定会受到波动的,说不定还可以见到他难得的失态?
但她再一次失望了。程赞只是懒散的坐在那里,冷冰冰的用无声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他对万事万物的感知好像回归于零,宛如一座人体冰雕,或者要说,是一位已失七情六欲的仙神?呵,这难道就是这么多日治疗后的效果?
程敏雯仍不死心,她走到了程赞身后,柔若无骨的手指撩过程赞脖颈的皮肤,轻笑道:“啧啧,这里的红痕,已经看不见了啊。”
那一天,程赞被救出的当天就上了新闻头条。报社记者争相耗尽菲林,照片上的虚弱少年,脖子上的那一圈掐痕极其醒目刺眼——无法想象,竟会是那个叫林如安的同龄人所做的。
那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呢?是爱的太深,所以恨之亦然?程敏雯一边想着一边将手掌张开,抚摸上程赞的后颈,还有肩膀。她弯□子,艶丽的红唇挨到了程赞的耳边:“制造了这个伤痕的凶犯,你,还想不想再见呢?”
……
好吧,程敏雯这次是真的丧气了,程家的男人果然个个都无趣到死。她直起了身子不满地瞪着这张好看的死人样的脸,程赞只是拿眼角瞥了瞥她,又转了回去。
程敏雯投降,打开精致的手包,从里头拿出一张纸条,按在了桌上。她恨恨地扬声道:“如果你今后能变得可爱一点的话,就当作是给我的报答吧。”说完,转身风姿绰约地离开。
程赞垂下了眼,拾起了桌上的纸条,打开,上面潦草写着一行字,一个地址。
一座精神病院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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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安的人格认知是有缺陷的。
据说这算是一例特殊的精神病案例。而让医生专家疑惑的是,林如安所患的病症,是不应该他这般年纪就有的。
偏执性精神病,伴有着一定的妄想症。这种病的病因,是在一定个性缺陷的基础上由长期持久的精神紧张所引起的。而某些急性的精神创伤,则可能就是其诱发的因素。
“呃,坦白讲,林少爷的状况比较不常见……”面前的英俊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是初生的牛犊,这目光直接得没有丝毫修饰,可以说静如死水,却又极其有魄力。这让即使有着数十年从医经验、已两鬓斑白的范教授面对那目光时,也感到压力,“那次的案件呃……从林少爷的行为来看,应该是属于被害妄想。但是受害妄想的对象并不是他自己本人,而是……”
这样当着当事人的面,是不可能好好详尽描述的。不久之前的那起绑架案,现在仍是大众津津乐道的丑闻,曾还一度有电视媒体做专门节目,请社会有关人士研究当下青少年的心理问题。
流言漫天,豪门圈内也颇受压力。林家人认为林如安给家门蒙羞,便对其撒手不管,竟好像林家不曾有个这个人物一般。而程赞之后也接受了心理治疗,更是收获了一些同情怜悯、甚至是好奇探究的眼光。当然,他根本不在意就是了。
范教授说,林如安认为会受到伤害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程赞。林如安想要保护他,所以就以囚禁的方式避免别人对他造成伤害。
其实,又有谁能伤害得了程赞呢?除了他自己。
“严重的话?”程赞沉默了一下,接着开口问道。
“若是病情严重恶化,不排除会走向精神残疾……嗯,换句话来说,会容易造成精神分裂症,社会自理功能也会相应受损,并伴随有自知力障碍问题。”
“治疗呢?”
这个年轻人虽然使用的皆是问句,却偏偏让范教授感到被下命令般,使得他回答也战战兢兢。
“对于偏执状态的治疗,需要靠抗精神病药物与精神治疗相结合,这其中心理和环境治疗最重要。好的环境和社会支持对患者妄想的改善是有利的,但是心理治疗……关键在于患者是否信任及合作于治疗者——这是治疗的前提。”
这次程赞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范教授看他烦恼,于是好心又多说了一句:“以我多年的临床经验来看,抗精神病药对于偏执狂的患者并没有取得很好的疗效。所以,若是药物治疗无效的患者可以考虑电休克治疗……”
他的尾音还没结束,就被少年一个眼神杀得闭了嘴。
程赞抬了抬手,身后跟随他来的一行人中,一名黑衣男人上前,抽出手提包中的一份文件恭敬地交到了程赞的手上。程赞则直接将它扔到了范教授的面前,他优雅的起身,扬了扬下巴,冷声道:“签了它。”
范教授低头一看,第一页醒目的“出院证明书”五个大字赫然在上!
这少年、他想干什么?!
范教授扶着眼镜翻看下来……这是想让他签字证明林如安已恢复正常可以出院?但是以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林如安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不,可以说林如安从住院以来就是一种完全抗拒外界的状态,并且这种状态持续至今。这又如何证明?
范教授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说的每一句话开的每一个处方都见证着他的医德,他无法做过不了自己良心的事。他抬头想要严词拒绝,结果那少年早已经走远了!
范教授起身欲追,却被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拦下。
“范教授,少爷的命令是,他今天必须要看到签好您大名的文件。所以请不要让我们为难。”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礼貌而淡漠的说着,递上一支笔。“少爷还说,林少爷出院后的一切行为,少爷都会负上全责。还请教授不要担心,特别是……多余的担心。”
范教授默然的看着那个已经远去的高瘦身影。还是那么年轻挺拔的背影,为何令人感觉到的都是沉重?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林如安他……
范教授还没有对他说完,因为暂时还不能完全作出肯定:也许林如安还患有着一种偏执,名为钟情妄想。
你若是这样做了,便是甘愿将自己这么送了进去。
那,是要纠缠一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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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肉的话,明天我再撸撸看_(:3」∠)_
今天放的是基友做的图><!!!林小软!!!
先是线稿版:(其实更喜欢黑白喜欢线稿><)
然后是加了动作的上色版:
看完之后蛋蛋窝整个人都不好了啊_(:3」∠)_满脑子只剩下【腹黑】【美人】两个字了啊!(趴
最后郑重声明:请勿盗图!哪怕盗俺的文也请不要盗俺基友的图,谢谢>///<
40章
“什么?我没听错?你要接林如安出来?”瞿子轩惊得目瞪口呆。
他所质疑的对象此刻正站在试衣镜前整理衣服,好身材穿什么果然都是好看的。那人将衣领竖起,随手挑了条领带,绕在脖子上时,却怎么也系不好。
瞿子轩在他耳边又厉声问了一遍,程赞看着手上被抽下来的领带,点了点头。
瞿子轩掰过了他的身子,“你……”他想问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但是猛然想起最近程赞在接受的治疗,于是尴尬的换了个说法,“你肩上的伤是拜谁所赐的你就忘了吗?他曾经想要你死啊!他就是个疯子!疯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但是程赞的沉默表明了他的决定。他从瞿子轩手中脱身,走到门口时,又一道身影拦住了他去路。
雷锦靠在了门边,他的脸色也是一样不算好看,他低沉着声认真道:“这次我跟子轩的意见一样,林如安他的不确定性太强,根本就是颗定时炸弹,你这么做等于放虎归山。阿赞,我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至少也要等到他精神康复。”
如果林如安在了,就会知道,这些死理是根本劝不动程赞的。可惜,林如安并不在。
程赞只对雷锦说:“所有后果,我会负责。”
雷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瞿子轩焦急的看着两人,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雷锦叹气。
“给我们个理由。”
.
程赞沉默地站在一扇玻璃窗外,他可以看见里面的人,但是里面的那个人低着头,看不见他。
程赞的目光很深邃,很平静,似乎他就想这么一直一直看下去。
他并不曾想过很多。他没有去想过,林如安这么久以来都过着怎样的生活,没有去想为何林家人都抛弃了他,也没有想为什么林如安在这里穿着这样难看的拘束服……
他只是想着,林如安那么安静的坐在那儿。那动作仿佛已被定格,连时光也要为他撒上一把尘埃,像一支只剩零星花瓣的白色木槿,马上就要凋落,却在风中孤苦守了一千年……
他也在想,又是为什么,这个地方……他的手掌抚上了胸口。这个地方,难受得像是搅成了一团死结?撕不开,所以生生酸成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
不是他曾经所迷恋的,肌肤被割开的疼痛,这种疼太难描述,因为喉咙都是发涩的,因为呼吸都是艰难的。
你在想些什么?再说出来给我听吧,我想,我现在能够懂了。
房间的门无声地拉开,程赞一步一步走到了坐着的林如安面前。
林如安的四肢被裹在了雪白色的衣服里,像是一只作茧自缚的蛹,却仿佛连着他的感知也束缚住了。他的眼睛始终低垂,视野那头也不知是有什么东西那样好看,于是其他的一切就都不再重要。
程赞觉得忽然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倒是不知,是谁先像了谁?
他伸手将林如安身上扣着的束缚带全都解开,扣子也一并崩开,他这次已经完全失了耐心,他恨不得立刻把这件衣服撕烂。
林如安的手慢慢从固定在臂上的位置垂了下来,但是好像被缚得太久了,于是手臂的神经都像是要废掉了一样。他终于慢慢抬起头,瞳孔中尽是茫然空白。
程赞钳住了他的下巴,手指上用了多少的劲力他也不清楚,也不知道怎样可以把曾经的林如安给拉回来。好像,他们两人,突然间就陌生了。
究竟,我在你眼中究竟什么样子,你在我心上,又究竟什么位置。
程赞松了手,转而寻到林如安的手指,交握。林如安一直木然的看着他动作,程赞蹲下了身,单膝及地,抬头凝望着林如安的脸。
“抱歉,我来晚了。”他微笑着说,好像世上最温柔的情话都醉在了他的声音里。
“我来接你了。”
他终于来了,原谅他吧,他终究是来了。请跟他走,请原谅他。
林如安的手指渐渐的有了动静,缩了一下,然后慢慢、慢慢收紧,渐而与程赞的十指紧紧相缠。林如安的眸光里终于闪进了一点点星光,然后逐渐明亮,他的唇角也静静轻轻地上扬,整个人都像沐浴进了晨间的暖阳。
只让目光也痴了。
程赞感到胸中猛然接收到一股冲劲,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可是胸腔里盛得满满。
“程赞。”
“嗯。”
“赞。”
“嗯。”
林如安还想要再唤他的名字,但是却只剩下吞咽不及的“唔嗯”声,丝丝泄露出甜意。
两个人在这间病房的地上缠绵,连冰冷也要被浇上火热。压在底下的那人一手揽住身上人的腰肢,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不让他的唇舌逃离。这个吻极慢,也太过腻人了,温柔得煽情,煽情得心酸。
他们吻得仿佛世界也永无终结,不知今夕是何夕。
你还要说什么呢?我还要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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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蒙蒙的,还阴阴的下着细雨,山间缭绕着雾气,田野也染上湿意。让这建立在依山傍水、优雅风景中的病院大门外,也显得异常压抑。
两辆漆黑的轿车静候在门外,一个女生身着正装撑着伞站在车旁。她的眼时刻不安地朝大门内张望,深怕会错过了什么。她是可以在车上等候,但是她无法坦然让自己若无其事的什么也不做。
过了许久,终于可以从大门外看见,从病院楼中走出来了四五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少年瘦瘦高高,即使在茫茫人群里也能够轻易寻见的独特的存在。身后黑色西服的男子,或为他们二人撑伞,或拿着行李和提包。
其中的一位少年,面色不佳,路也走得不稳,脚步虚浮,连身体也淡薄得似叶子一般,马上就要被这秋风吹走。他一个踉跄,身边的另一位少年急忙扶住,随后就再没有松手。
小梵简直想要哭出来,握着伞柄的手都在发抖。因为这么多日的不见,因为那人脸色是那样病态的苍白,曾是那么气势威严的身躯怎么瘦弱那么多。他那样温暖虚弱的笑着,却只让人纠得心疼。
“小梵。”林如安叫她。似乎有些惊喜她会出现在这里,然后又恢复成温柔的笑。
小梵也想叫他,但是喉咙哽咽着无法开口。她知道他应该是高兴着的,因为他身边的那个人,如今眼里终于只有他一人了。
他们上了车,小梵坐在前面,程赞林如安在后座。他们坐得并不那么靠近,只有各自一只手与彼此相缠,垂在两人的中间,于是就连空气都亲昵了起来。
林如安并不问前方的目的在哪,他现在的心情很平和很安静,就这样什么都不用想,很好很好。
程赞的另一只手往自己的衣服内侧口袋掏,林如安看过去,见他拿出了一条领带,程赞抬眼看他,两人目光相接。
手上突然一用力,程赞直接将人带进了怀里,他让林如安坐在自己的腿上。车厢里空间有限,林如安不得不微微弯下脖子,低□体挨着程赞,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程赞将那领带交到了他手上,并不作多说。接着林如安就笑了。
林如安拉开领带,穿过程赞颈部的衣领,宽端从上而下绕过窄端,一穿,然后再绕一圈……程赞不会告诉林如安,其实是他很想再看一次,你这个人这么专注的样子。
等车停了时,领带其实早就系好了,他们姿势却没有变一直这么坐着,额头碰着额头,可以清楚看见自己在对方眼中的模样,唇角的弧度怎么也降不下来。
林如安下了车,抬头微微愣住,看向身边的人:“学校?”
程赞点了点头,拉过他的手,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他们来到学校里综合楼内的大会堂,程赞没有从后门入,而是直接推开了台前的侧门。正在台上发表致辞的校长愣住了,全会场里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也都将视线集中了过来,霎时寂然一片。
女孩子还是受不了这样多的目光,小梵躲在了他们后面,那两人倒是都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他们走到了第一排的座位,往往第一排总是空着很多的位子,因为最前面的人,总需要微微仰着头才能看见台上人的样子。
程赞让林如安坐在了正中央,轻抚般拍了拍他手背,“很快就好。”他没有一起落座,而是转身朝前面走去。
林如安与程赞并行的到来,终于还是让会场里的人炸开了锅,老师们压也压不住。
那个人不是应该呆在精神病院么?那个人不是涉嫌绑架还意图谋杀吗?他们两个人怎么会一起来?另外那个人的心理好像也有问题吧?……诸如此类。
学校领导脸色不善地朝林如安这边走来,小梵却抢先一步上前拦住,恳求地说道:“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程赞踩上了通往台前的阶梯,天顶上的投灯将他照射得耀眼如星,光彩四射。他直接走向了演讲台,程赞的气场让校长也不由自主后退将位置让给了他。但是程赞却给了他个梯子:“以结业考试第一名的身份站在这里说话,是够格的吧?”
他已经努力让自己变得能够与人正常一点交流,让自己不那么异类了。
校长忙不迭地点头,程赞将话筒抬高,朝着底下千百名正准备今天毕业的莘莘学子望下去。场内依然人声鼎沸,没有人知道程赞究竟是要干什么。
不,也不尽然,在台下,还有两个人也并没有参与这场浩声“讨论”。
瞿子轩和雷锦沉默地坐着,看着程赞的一举一动,观察着林如安的所有反应。早上程赞最后说的那句话还回荡在耳边。
他说:
“因为,我好像也变得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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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章其实码得很不在状态,抱歉……
肉的话……再拖一章……下一章绝对撸粗来_(:3」∠)_
蛋蛋好像高估自己了,果然日更3000真的有点吃力QAQ
之后的频率不出意外都是隔日更,希望菇凉们能谅解(咬手绢
41福利之肉渣中的渣
不知是程赞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震慑全场的气压,还是所有人都揣着那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想知道接下来这个人到底会要做什么,不消片刻,能容下上千人的大会场竟然无需人宣告地,就渐渐沉静下来。
程赞似乎对此比较满意了。虽然他依旧没有显露出什么高兴的样子,清清冷冷地让人清晰感受到与他的距离感。他抬手将话筒抬高,嘴移至话筒的上方,唇齿轻启。
“全文我已经记不清,不过那一句我只能顺着背下来才能想起,所以就只挑那一段背了。”
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把所有人都搅迷糊了,可程赞丝毫没有给他们缓冲消化的时间。
“夜方半,宙不寐,忽闻岸上有一人……”他声音倏忽间变得柔缓深情,穿透着众人耳腔,震荡心房。他们不知为何程赞竟会忽然背起古文,却因为这无可抵挡的迷人魅力被吸引了过去。
程赞说他记得已不清晰,这样从他口中背出却是一气呵成顺畅自然,好听得就像午夜电台的心灵鸡汤里,能抚慰人心伤的治愈男声。
《离魂记》?渐渐地,台下有学生和老师听出了他所背的篇目,不由更加好奇疑惑。程赞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
“……执手问其从来。……”这时,程赞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眉峰轻轻舒展开来,唇角也勾起了笑意,他自顾自轻喃:“啊,好像想起来了。”
多少人会因他晕头转向、弄得莫名其妙,从最开始就不是他所在意的事。即使他已经愿意收敛起自己尖锐的刀刃,努力往正常的行为正常的思维上靠齐,但是使他自愿如此套上刀鞘的,从始自终就只有那一人而已。
只见程赞稍稍低下了头,目光与台下正中央那一人视线相对。他疏离的、冷峻的表情竟就此微微变化起来!所有人——曾经了解过、试图了解过、或远远倾慕鄙夷过程赞的所有人,在他们的认知里,一辈子也不会想到程赞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轻柔一笑,仿佛时光也熏人欲醉了。
“……知君深情不易,思将杀身奉报,是以亡命来奔。”
知君深情不易,我唯恐的是你不顾自己,所以即使失去一切,我也要你。
天地间,林如安眼中便只剩下程赞一人了。他的眸光深处闪动着熠熠光亮,心中澎湃汹涌的浪潮将他淹没又将他抬高,一层一层的浪直将他推至制高点,迸发出璀璨的火花。他恍然这梦一般的场景,难以自持身体颤栗的喜悦,他现在只想冲上台前,将那么高傲、那么优雅、那么冷漠,却会如此对着自己柔声浅笑的人扑倒在地,咬破他的唇舌,让他再不能在别人面前这样的笑。
程赞又哪知他的这些曲折心思?他唇角依然淡淡弧度。程赞直接整个身体都面对着林如安,举起一只手,那只手腕上的腕表在灯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他张开了手掌,掌心静静躺着一枚纽扣,一枚与那高贵奢华的腕表相比起来太过朴实无华的扣子,那样不起眼的东西,却被程赞这样温柔的珍惜。
程赞的笑,虔诚得好似要将生命也奉上的信徒,他说:“林如安,你说过你要的,这一整件衣服,我都可以给你。”.
唔……林如安可真没想到这么快要面对这样的场面。他难得有些怨愤孩子气的想,搅坏恋人好事的蠢驴都会遭天谴的!
就在几分钟前,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一切像是已经被程赞安排好了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静静注视着他们。程赞从台上走下来,一步步走到林如安的面前,将那枚纽扣交至他手心上,合拢,低头吻他的手背,迷人到无可救药的笑容。林如安被程赞搂在怀中,两片唇瓣渐渐接近,会场里的人仿佛都在屏息凝神期待着这一刻……
却被这眼前的人一语中断。
“乖儿子,你是在演的哪一出呐?”
中年男人站在他们十步开外的地方,可那慑人的气势却是扑面而来。
林如安记忆中的这个男人,脸上是并没有多少笑意的,没想到,他对着程赞时却会嘴角弯起——虽然它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笑意,甚至使人浑身发冷。
程赞放开林如安的身体,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挡住了程严投向林如安的视线。
“爸爸。”
听到这声,程严脸上的笑容倒是放大了稍许,他也不走过来。他刚刚才走进这个会场,同样是从台前的侧门而入,他随意在第一排最靠墙的座位上坐下,双手五指相对放在双腿交叠的膝上。
他仅仅只是这个动作而已,林如安却清楚感觉到程赞的背影都僵直了,甚至垂在身侧的拳头也无意识的握紧。林如安伸手过去触摸他的手,程赞一愣,然后与他合掌相握。
校长与校领导早就从台侧纷纷走出来在一边候着,看程家父子对峙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上前。
“卢校长,毕业仪式难道不进行了吗?!”
这并不是一声质问,而是当头棒喝。
程严的怒气如同骤雨忽至,不明所以的学生老师皆被吓得身体一惊。校方一众更是冷汗直冒,哈腰点头的样子好不狗腿狼狈。毕竟,谁敢得罪这个最大的投资方呢?
而更可怕的是,程严的眼神又望向程赞与林如安时,却诡异的放缓了口气,道:“还站着干什么?父亲我还想看看,我儿子领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刻呢。”
接下来的时间,都不知是怎样渡过的。
程赞悄悄握紧着林如安的手,好像回应他一般,林如安也回握给予他温暖坚定的力量。程赞忽然觉得,他曾经想要做的那个梦,早就已经实现了。而且已经美好的超出了他预计,他多希望,这个梦,永远不会醒。
等会场里的人都已散去,却只剩他们还留在位上纹丝不动。
到程严终于站起身的时候,他手下的几个黑衣人站到了程赞与林如安的身边。
程赞又紧了紧林如安的手,他低声道:“你先回我的房子,小梵会把钥匙给你,过几天我来找你。”说完,他便抽手起身,却没想到林如安并没有松手,他回头看过去,只见林如安满眼的焦急慌乱。
程赞不解他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最后只想或许是他不舍,或许是那病症作祟,他对林如安笑了一笑,低头轻轻在他额上一吻,想让他安心。
可林如安还是不肯,嘴中呢喃的字句也不清晰:“不,不要,你走……就会……”
程赞想听请他在说什么,于是倾身凑过去,哪知突然一只大手按住了林如安的肩膀,强行拉开了他们的距离,林如安猝不及防往后一个趔趄。
程赞皱眉看向那只手的主人,而那黑衣人还不知大难临头的对程赞示意让他随老爷离开。下一秒,黑衣人已经跪倒在地,而那只手臂却反折在上,被程赞擒在手中。他冷汗涔涔,可是不敢呼痛一声。
程赞确定林如安并没有什么事,便一脚踢开了那人,回眼看向站立门口等待着他的程严。程严看着他的一切举动,不怒也不笑,只是那样沉默的眼神,却已经让程赞无法抗争。
“你说过不会动他。”
程赞抑制住喉头本能的怯意,冷声问他。如果不是他的示意,谁会敢插手自己的事?
程严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他挑起一侧眉头:“哦?你在……反抗我?”
这次程赞没有再回答,而是沉默地跟上了程严向外走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林如安。
小梵有些来不及反应眼前发生的一切,好不容易等程家的人走了,空荡荡的会场只剩下她与林如安。她走近了眼前的人,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却见林如安的神情有些不对。
林如安的眼睛还盯着程赞离开的方向,他嘴巴仿佛不受控制的张合。
“不行……会死的……你不能跟他走……你根本回不来了……不行……”
小梵有些害怕了,她不知道林如安究竟怎么了,难道病又发作了?她想拉住他的胳膊让他冷静一点,林如安却根本不理她拔腿就冲了出去.
天空乌云密布,大雨瓢泼,恐怕深夜便会降雷。
6点还未到,天上地下已经一片阴暗,雨水冲刷着这座城市,却让人更加透不过气。
黑色轿车后座上面貌极其相似的两人默然无语,空气静谧得令人窒息。
车缓缓开出校园,这天色太黑,司机开了前灯,这一照过去,竟发现有一人远远拦在了车前。那人的背后正是校门,无法绕开。
司机按住方向盘鸣笛,那人却一直伫立雨中不肯移开半步。
“老爷,前面有人,不肯走。”
程赞本是无心理任何事,但是心神突然一荡,仿佛受到神明指引一般,他抬头透过前窗玻璃向前方看去。
那个身影,那个身影分明是……
程严也注意到了他反常的举动,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已低至零度:“开过去。”
程赞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他。
司机也有些吃惊,半天没有反应。
“没听到我说的吗?开过去!”
程家上下没有人敢违抗过程严,司机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地回道:“是、是……”
“你不能这么做!”
程赞怒目瞪着程严,而男人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连眼神也不施予。而车已经真的开始向前驶进。
程严还嫌不够刺激自己的亲生儿子,又一次淡淡开口:“加速。”
司机吞了吞口水,“……是。”说完,真的将脚往下踩去。
程赞觉得头脑都要炸开,神经已经濒临崩断,他牙床紧咬,连额上的青筋也已暴起。他不再对向程严,转而朝司机怒吼:“停车!给我停下!”
但是司机不敢反抗的只有他的雇主,即使少爷这样命令他,也不能使他住手。
程赞已经要失去控制,轿车的前方已经可以清晰看见了林如安的样子,并且马上就要接近!
“吱——!!”
猛然一道刺耳尖锐的刹车声。
黑色轿车的车身与林如安单薄的身子擦身而过,在转而马上要撞上另一侧墙面上紧急刹住。
很快,从车厢后座跑下一人,急匆匆赶到了林如安是身前,那人先是检查了一眼林如安全身,确认终究是没有受伤后便暴怒而起。
程赞抓过这具身子丢到墙边,林如安的肩膀撞到墙上微微一缩,程赞压在他身前。
胸膛还在起伏,灵魂也尚未归位,他无法想象,若刚才司机并没有因他那一拳而使方向盘抡去另一边,现在,现在,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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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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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生在绑架期间突然想写的渣渣,对,它连肉渣都算不上==实在太渣了撸粗来都不好意思给你们看(捂脸///
唯一的可看性大概就是林小安同学又有点妖孽?
“好热。”一天夜晚,程赞突然道。
“我再把空调调低一点?”林如安拿起遥控器。
“不是。”程赞本来不太想解释,“我也不知道……下面热。”
林如安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顺着程赞的目光往下看,瞬间就有些脸红了……原来那里已经支起了一个小帐篷。
两人谁也不说话,好一会儿,林如安才把身子挪挪挪挪到了床边,说:“我,我帮你……吧?”
眼下也只能这样吧。
让他解开程赞身上的绳子暂时是不可能的,何况现在的程赞如同出生的婴儿,毫无抵抗与自卫的能力。
“你要怎么帮我?”程赞抬眼看他。
“我……”林如安有些尴尬了,“用……嘴吧。”
那段时间程赞整天泡在学生会办公室和林如安玩“肌肤之亲”,偶尔林如安也会用嘴帮他做。但这时候程赞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挑眉,“好啊。”
于是林如安红着脸慢慢俯下身子,抖着手拉开了程赞的拉链,好久才掏出程赞不小的那物什,他咽了口唾液。
程赞也不催他,因为观赏着林如安那纯情又大胆的举动也是一种乐趣。
终于,林如安平静了下内心,他几根手指扶着底部,低下头,张开唇含住。他先是用舌小心翼翼地舔弄,而后动作慢慢放开,吮吸,亲吻,发出淫媚的水声。
程赞的身体动不了,他觉得浑身所有的感官细胞都集中在了身下。林如安好像是在玩他的那个地方一般,使尽了口中所有挑逗的本领,引得程赞不禁从喉咙里发出低喘。
林如安努力吞下程赞的巨·物,一边回想一边模仿着两人曾经肉体交合的画面,让其在嘴中做着同样的活/塞运动,他甚至狠了狠心让那处顶端直接抵到了自己的咽喉,差点咳嗽呛呕出来。
程赞颤栗地享受着,思维已逐渐被快感侵蚀。身体既舒爽又难耐,恨不得能挺身在林如安温热湿滑的嘴中撞击几百个来回,让他合不拢口,津液横流。他看着林如安伸长了脖子,自己的那活儿在那小巧的嘴里进进出出,林如安的口水蔓延出来,让激烈摩擦的两个地方更加晶亮诱人。
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如此臣服于自己,是足以能令任何人都充满成就感的一件事。
程赞此时多恨自己使不上力气的四肢,若不然,他就可以马上将胯下的这妖精扒光衣服压在床上,摆出各种姿势、压榨出他所有的呻·吟,用自己乳白色的JY将那紧窒的挤得满满实实……
“嗯——”
终于在程赞压抑的一声过后,林如安结束了长达十几分钟的煎熬。
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林如安坐直起身子,程赞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就这样把自己东西吞下去了。
程赞有些吃惊,于是反应迟钝了一下,林如安便趁这时忽然靠近。他唇角还留有一滴色情的痕迹,他轻吻上程赞,让他也尝到到自己液体的味道。
“大概是我忘记将媚药的成分除掉了,”林如安微微一笑,眼神勾人魂魄,“这是对我的惩罚?还是奖励呢?”
—FIN—
你没看错……就是没了╮(╯▽╰)╭
42章
天空就像被人捅出个巨大的窟窿,大雨如洪水一般往外倒,打在地上噼啪作响,天地都浸在了这倾盆的迷蒙中。一阵疾风刮过,闪电与惊雷提前而至,疯狂呼啸。
程赞此刻的脸色真的能和这天空一比。他怎能不气?他好不容易为这么一个人肯定了自己强烈的心跳是为哪般,而现在,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滞到爆裂。他第一次被吓得这样不知所措,第一次感到生与死的恐怖,身体冒出的冷汗与雨水交织。
眼前瘦小的人,瑟缩的背靠着墙低下头,雨水浇湿了他的全身,头发湿淋淋地垂搭下来,这画面似乎就像是程赞在欺负这人一般。
程赞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了当初在酒吧遇见林如安的那次。这人身形单薄,给人偏小只的感觉。
他有些恍然。又有些怀念。
“林如安,如果,没有遇见过我,你的人生会不会要好很多?”
他本来欲暴怒质问林如安的疯狂行为,最终,绕回嘴边的却是这么幽幽叹息一句。
然而这句话好像让眼前的人变得更加惊慌了。被病院囚禁了那么久、已经越发瘦弱的身体,如同枯树的最后一片叶子,在这漫天的风雨中,要被打散得魂飞魄散一般。
林如安抬起脸摇头,雨水大得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的手可怜兮兮抓上了程赞胸前的衣服,嗓音干哑:“不,不对。”他的神情好像非要让程赞相信他一样,“只有遇见你,才能有我……你的人生里,必须要有我!你不能那么自私,你不能给了我希望然后就这样走掉,你不能……”
林如安他的偏执,他的坚韧,程赞通通都看在眼里。他终于知道,对这个人自己没辙没气没冷静,没办法放手。
程赞也终于知道,在病院里见到林如安那时的心情,原来是叫做心疼。因为现在他左胸腔心房的地方,又一次疼得厉害,刀割一样,蔓延出的鲜血怎么也止不住。
啊,反正,这家伙的病也就只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所以,就算要自己与他纠缠一生,那又如何呢?
程赞似乎无奈又释然地笑了一笑,林如安就这么呆怔地被他搂进怀里,被带着走回到车旁。
黑衣人赶来为他们举伞递毛巾。程严也从车上下来了,而且这一次他的怒气很明显,再也不是笑中藏刀——方才程赞的举动的确惹怒了他。
程严冷漠地看着他们走过来,程赞与他隔着轿车视线相对。
“我要带他回去。”
程赞的声音低沉,却在这杂乱的雨声中显得格外有力。
程严只是瞥了他怀中的少年一眼,然后再次对上了儿子的目光,眼神中的不屑与嘲讽刺目的明显:“林家不要的种,你捡回来干什么?”
林如安一愣,随即感觉到抱着他肩膀的手蓦然紧了一紧,他微微抬起头看向程赞的侧颜。迷了他的视线。
这次程赞也怒了,他皱着眉头道:“是,我要。全世界都反对,我也要。”
他是生平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与程严对话,在他的生命中,也许早已没有父亲这样一个人物了。心底对程严的害怕与恐惧从幼年已经植入了深根,到现在,早就变为了深夜时时纠缠的梦魇,注定扰得他一世无法安宁。他也早已认命,不知从多久起,他就已失去了抗争的力气。
他早看清了自己的前路,黯淡得没有一丝希望,即使如此他也决定了会走下去。他清楚自己给不了别人任何,于是他也从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包括他自己。他乐于将自己逼上死路,反正他不需要别人来救,也没有别人来救。
忽然,程赞感觉到一支手臂坚定地环住了自己的腰,将他从迷惘中拉了回来,低头,林如安的目光直视着他。
是的,就是这样。就像是这茫茫黑夜里唯一的灯,只为他照亮,只给他力量。
林如安转头看向了程严,他上身前倾微微鞠了一躬,礼貌的微笑:“伯父,您好,不好意思还未做过自我介绍,我叫林如安。恳求您能够原谅刚才我的鲁莽之举,这是实在不得已才出的下下策。今晚请允许我在贵府借宿一晚,给您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明天我就会回去林家。”
这样卑谦温顺的姿态,饶是程严也不好再挑什么刺出来,他将眼神移开,目光中淡淡的嫌恶,道:“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他这么说着,却是一边坐进了车厢不再管他们二人了。程赞有些回不过神地看着林如安,然后摇头笑叹他这般以柔克刚,他拥紧了林如安的身子,低头吻上了这人的眼角,“你真是……”.
林如安上一世只有前去请程严参加程赞的葬礼时才进入过这家大宅,如今再次穿过这长长的庭院踏进程家大门,依然有种不真实感。
程赞一直握着他的手,其实两人的手都很凉。他忽然觉得这就是他和程赞,当他不可自拔的被程赞所吸引、向他靠近的同时也感觉到他们的相像,这个世间,只有他们两人,也只能他们两人可以给彼此温暖。
程赞的家中只有佣人在,自从程赞的母亲走后,程严似乎也没有再让其他女人进驻过这里,平日里,竟只有程父一个人守着这个家吗?不过很快林如安就释然,程家的家族庞大并且分支很多,而程家人个个又都是刚烈强硬的性格,谁眼中都容不得谁,谁都不愿居于人下,所以难免亲情淡薄,何况是如今地位如此举足轻重的程严?
林如安不可抑制地又想起了程赞被逼死的那一幕,浑身发寒。
“很冷?”程赞问,又拉过他另一只手握在一起磨挲,“先上楼换件衣服。”
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但他们却不能马上舒舒服服冲个热水澡,因为程家的规矩——这个时间点,人必须得坐在餐桌旁边,管你有天大的事。
其实程家的规矩还有很多,林如安很久以前也听闻了一些,真正置身其中才能感觉到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窒息与压抑。
原来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么?
“看着我做什么?”程赞拿着一条干毛巾走来,抬手擦着林如安的湿发,林如安的眼神依然追逐着他。
他换上了程赞的衣服,简单的体恤仔裤。虽然两人身高差的不多,但是身材还是有差距,加上这几个月林如安受到的种种待遇,于是这件体恤越发像是挂在了林如安身上一样。
程赞擦完他的头发,又看了看他身上穿的衣,像是为了测量一样,他一只手不宣而至环住了林如安的腰身。林如安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靠在他怀里,就听程赞似乎懊恼地说道:“真的好瘦了。”
林如安噗地笑了出来,退开身然后看他,笑道,“那来喂饱我啊。”
他笑得轻快,便让程赞心上的弦又拨动几分。他情不自禁又想去吻他,林如安却偏了偏头笑说,“走吧,不能让伯父等太久。”.
当程赞几乎是被林如安领着下来的时候,程严已经坐在餐桌的主位上。他已经经历许多风霜人生历变的脸庞上淡淡皱纹,而此刻的神情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林如安坐在了程赞的身边,程严没有抬头看一眼。
三人安静的进餐,在这样的氛围下,即使再美味的佳肴,恐怕味觉也要失忆。
林如安无意间瞥了一眼程赞的桌前,这一眼就让他停下了手中进食的动作。
程赞的面前……全都是他平日里最厌恶的菜?林如安那些天自由进出他的宿舍,加上上一世的记忆,已经对程赞的喜好掌握得差不多了,程赞虽然在平静的吃,但是林如安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内心的抵触,他口腔里咀嚼的极慢,如啃树皮。
他看的难受,不由忘记了自己客人的身份,伸手止住了程赞的手,脱口道:“不喜欢就别吃了,待会我给你做。”
程赞有些吃惊,程严也望了过来,空气一时静滞。就当林如安刚意识到他擅作主张的不妥后,程严先开口了,却是对着程赞说道:“这些不是你从小就吃起的吗?地球不会绕着你转的,给我吃下去。”
程严的声音里带着常年发号施令所习惯的震慑与冷酷,打在这沉闷的空间里,字字如冰锥凌厉。
并没有僵持多久,林如安就这样看着程赞又慢慢恢复了之前吃饭的动作,默然执行着程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这并不是一件多大不了的事。
但是林如安却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棍子,打散了他郁结太久的心结。他终于恍悟过来,当初程赞为何宁求一死也不愿再接受程父的安排,因为程严的字典里不容许有驳论,因为程赞身上的刺早已被他全都拔去,连血带肉。
程严,果然是能坐上如今位子的人,你真的□有方啊。因为在程赞的世界里,若是违抗了你,意义就已经等同了寻死。你对程赞的影响,竟如此之深。
林如安知道不该,但是现在他却一边心疼又,嫉恨起来。
他一把又按住了程赞的手,不准他再动。就在程赞被他制住的同时,程严已经吃完起身,拉动椅子的声音突然刺耳尖利。程严的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声音又低了一层:“小朋友,希望不是由我,亲自来叫你程家的规矩。”
程赞马上反手将林如安的手掌压了下去,不让他再作声。程严冷眼看了他们一会儿,最后目光落在了程赞身上,他转身,“来书房见我。”说完便离开了餐厅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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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程赞毫不躲避沉默接受了这一耳光。
看着程赞这死寂一样的态度反而让他怒火更盛了。程严反手又是一掌。
声音响彻了书房。到最后,程严怒极反笑起来:“很好,很好。”
程赞的唇角已经破了,他的头脑发晕,渐渐有些站不住。
“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丑事还嫌闹得不够大?程家怎么养出了你这种恶心的东西?!”程严的手心都在火辣的疼,于是更加恼火起程赞。
“看来不一刻盯着你就是不行啊?”程严的五官都逐渐扭曲起来,“不要脸的东西,马上跟那小子断了关系!还是你想要我来教你?”
程赞摇了摇头,但是这一摆动则令他更加意识模糊了,他依然道:“不行,不行……”
“你说什么?!”程赞居然敢说不?他居然敢对自己说不?
“不行……”程赞想伸手扶住墙,但是他现在站在书房的中央,没有能让他扶靠的地方,他重心失衡,身体眼看就要倾倒下去……
却不知为何倒进的是一个熟悉的怀抱,那人身上好闻的气味袭入鼻间,程赞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看见对面父亲惊诧地瞪起双眼,而耳边传来这个世界上他最想听见的声音:
“程伯父,我想和你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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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真的可以把蛋蛋卡到蛋碎啊_(:3」∠)_【不准想歪!
刚刚出炉的哟~~为了实现一定隔日更所以没来得及回头检查什么的TAT所以肯定会有啥逻辑不通顺语句bug什么的……总之废柴蛋躺倒任鞭打_(:3」∠)_……
43疯子
眼下这间小小的书房里只剩两人,一坐一立,沉闷的空气里满是山雨欲来的压抑。
“你有什么要说?”
程严没有将这少年放于眼里,他低头抿茶,甚至看也不看对面的人。
其实在这样对立的状况下,往往是端坐如山的人更具气势,给予站立的那一方无形的压力。林如安却似谈心闲聊一般笑笑,道:“程先生,我想和您做笔交易。”
他将“伯父”换做了“程先生”。
老板椅上的中年男人动作一停,抬眼过去,少年人的笑容优游自适。
他只是微笑,却不接下言。程严将茶杯放回了桌面,上身后仰靠至椅背,高深莫测地笑:“接着说。”
“现在我和您之间最大的冲突是程赞,我要您,从今以后对我们二人放手。”林如安的语气笃定如山,“而我,会让林荣企业签下与程氏的长久战略合约书!”
程严一愣,然后仰头大笑,甚至鼓起了掌,“小子,你认不认得这六个字,”程严觉得真是在浪费他的时间,“‘滑天下之大稽’?”
林如安依然笑着,却上前一步,将手撑在了程严面前的红木书桌。无形的天平微妙的倾斜。
他轻淡如风地开口:“老实说,程氏会怎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或者换一种说法,我有的是手段能让程氏一日千里,”林如安眼神渐冷,“也可以一败涂地。”
程严倏忽变了脸色,那眼神似乎能将这狂妄的少年给生生活吞。程氏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为了这事业哪怕众叛亲离他也在所不惜,而如今,林如安已经成功地惹怒到他。
他却不怒反笑起来,“小子,你以为你是林荣那老头的孙子,所以我就不敢动你?”程严上身前倾,阴毒的眼神如鹰,“和我谈手段?碾碎你不过是……”
“程先生,”林如安完全没有想要听他说完的意思,居高临下的视线倨傲散漫,“程氏接下来两年的目标是将市场投往全球,林荣企业在此早已与国际接轨,相比下来程氏只不过是盘踞地头的一条蛇罢了。与林荣的合作,程氏能捞得多少好处想必程先生您比我清楚得多。”
程严怔然。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然而,这小子怎么会知道程氏的动作?虽然还构不成商业机密,但是这个计划还只是个雏形而已!怎么可能……
他有些摸不透这少年的底子。程严一直很有鉴材的眼光,在商海风风雨雨了这么多年,对方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大巧若拙以退为进他一眼就能望见底。但是,这个林如安,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程严脑中转了千转,面上仍不露声色,他只是轻蔑地笑:“一个大学都没念过的家伙竟敢在我面前大放阙词,很好,我的确该夸一句,果然无知者无畏。”
他显出有些好奇感兴趣的样子:“说说看,你凭的什么有这样可笑的自信?”
林如安就像是在等着他这句一样,“凭两年后,林荣企业大当家的位置,就要易主。”
“谁?”
“我。”
“呵……”程严简直又要拍掌大笑,“两年?就因为你是林荣的嫡孙?”
现在哪还轮到什么世袭传位?更何况如今林如安在林家的境地是完全能够预想的举步维艰,林荣就算再疼爱他,身后的那一群豺狼虎豹都在等着亮出他们的獠牙。利益当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豪门大族中的厮杀拼争更是尤甚惨烈。林荣啊林荣,你聪明一世,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个天真的苗子?
“当然不是,”林如安好像已完全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唇边的笑容变得阴戾诡异,“我凭的是,林家再不会有一人比我还毒还狠。”
“您刚才是在想,我怎么会知晓程氏的计划?我连程氏也知根知底,更何况是生我的林家?”
即使是程严,当下也只能瞠目结舌,“你,你是疯子吗……”
林如安倒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便接着他的话道,“没错,成大事者,往往就是疯子。”他的手离开了桌,环臂抱肘,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了他这边,“那么,您敢不敢和我这个疯子做这笔交易呢?”
程严不答,但是林如安的棋还没走完。
“在您眼中,感情它已经成为累赘了,我知道对您来说,程赞也许只不过是个工具。他极聪明,服从您,不违抗您,就已经够了不是吗?比起他,您更在乎的是公司的前程似锦。既然如此,您就当发善心默许他身边陪伴他的我,只需这样就可以了。”林如安说得真诚恳切,态度也微微软化。
程严有些晃神,心中竟真的开始将程氏与程赞相较一番,然后很快得出了答案。但是他依然没有回答林如安。
林如安看着他,都说人心是肉做的,而这个人的心早已被打磨得冰冷坚/硬铜墙铁壁,他现在还没有真正失去所有牵绊。林如安想起上一世最后见到程父时他的一夜白发……只有到真正失去后,才懂得后悔莫及吗?
明明是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为什么世间还是有那么多人参不透。
林如安最后又加了一道柴,“您要做的,只用把程赞交给我,只用好好等着两年后的那一纸协约书。程先生这样睿智的商人,怎么算,都不会亏的吧?”
……
程赞头靠着墙站在书房外。他不知道林如安会和父亲谈什么,是什么事情这么神秘不能让自己听?他想要做什么,父亲会不会为难他,会不会迁怒与他……程赞越想越感到不安。
门开了,林如安走了出来,抬头看见了他于是嘴角虚弱的笑。程赞觉得他似乎马上就会倒下去了。
他上前一步扶住了林如安的身子,这个人今天早晨还呆在那座阴森森的冰冷的医院里,而短短一天内却经历了这么多事,程赞真的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晕倒。
林如安拍了拍抱着他肩膀的手臂,告诉程赞自己没事不用担心。他的确是累了,将身体的重量全靠在了程赞身上,他在笑,但是他的声音发抖,细微得让程赞听不到:
“幸好,幸好你有一个并不爱你的父亲……”
.
当程赞醒来时,他怀里的人已经睁着眼看着他了。
“醒了?”他问。
阳光真好,把林如安有些苍白的脸都照得粉嫩红润,程赞摸了摸,手感舒服,又将他的腰搂紧了,闭上眼接着睡。
“?”林如安无奈看他,象征地挣了挣,“还想睡?那先让我起来吧?”
程赞还困,搂住了就不肯松,用鼻子出声,“嗯,你也别起了。”
林如安有点哭笑不得,程赞好像真的马上又睡着了。等了好久等他睡深,他才轻手轻脚拿开他手起了床。
简单梳洗了之后,他下了楼。程老爷子好像早已经出门,林如安心想,大概程严也只是将这里当做可以办公的旅馆,这样的存在吧。
他走进了厨房,这个地方不能轻易让外人进来,在门口他就被一个厨娘拦下了。厨娘五十有几的样子,身材胖胖,面上很是慈蔼。大概是昨天没见过林如安,看着他很是惊奇:“诶小娃子,你是谁?新来的?吴姐咋没见过你呢?”
林如安的微笑总能让许多人轻易放下戒心,他走近到厨娘的跟前,“吴姐是吗?您好,我是程赞的朋友,我叫林如安。”
“啊咧?”吴姐眼睛睁得老大,上上下下又将面前的少年打量了一遍,像是见到了从书里面走出来的人物,“程少爷的朋友?太稀奇了,太稀奇了……你昨晚是在这儿过的夜?”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林如安偏了偏头——啊呀,这俊秀乖巧的模样真是太讨人喜了。
“没,没什么,”吴姐笑嘿嘿地摆手,她哪敢说‘程少爷竟然会有朋友啊’这种话呢,不过她的确更吃惊的当然是会被带到程家过夜这件事了,程老爷的那脾气……吴姐摇摇头,不能想太多,这种大家子里的弯弯绕绕她不该多想,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的。“小娃、呃林少爷你进厨房来干啥呢?这里油烟重,不好受的。”
林如安毫不介意地拉过吴姐的粗糙的手,“没事的,吴姐,叫我小林或者如安就好。我想进厨房做些早餐来吃。”
“你有啥特别想吃的?告诉吴姐,吴姐叫别人给你做去。”吴姐真是越看这少年越喜欢。
“嗯,我是想给程赞做些早餐,做几样他喜欢吃的。”林如安已经一边牵着吴姐一边往厨房里面走了。
“咦?程少爷有特别喜欢的?”在吴姐印象里程少爷就像个根本没人气的木偶,给他吃啥就吃啥,从不挑也从不说喜欢。
他们已经走了进来,做早餐甜点的师傅和伙计看见吴姐打了个招呼,林如安领着她来到一处流理台前。听了她的话,林如安的心沉了一沉,想起了其他的事,于是又问道:“吴姐你在程家呆了多久了?”
吴姐是根直肠子,也完全没想到他为什么突然跳了话题,直接爽快的说:“这么说起来,真的可久啦,少说都有二十来年了。”
“二十多年真不容易呢,在这里干活是不是很辛苦?程老爷好像特别严厉的样子……”
吴姐赶紧让他别说,“小林你还小,其实在哪干活不是辛苦呢?不过程老爷,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说着边摇了摇头。
林如安感觉似乎这里头会跟程赞有点关系,于是叹息着:“我看他们父子好像关系很冷漠,程赞的母亲也不在,程赞小时候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可不是啊,程少爷……”吴姐也跟着唉声叹气,又道,“其实啊,说不定程老爷子这么对他也是有苦衷的,当初……”她觉得一不留神好像又说多了,赶紧住了口,转而问少年想做些什么早餐。
林如安哪能被她带跑。他看着吴姐的眼神真诚又担忧:“吴姐,我很想关心程赞。你也知道,他最近才结束了那么久的治疗,我真的想帮帮他跨过心里的障碍。”
程赞接受过心理治疗的确是大多人都知道的事,但是具体因为什么外人都不清楚,只道大概是精神有点问题。
吴姐听他这一说立刻就信了,一边感慨程少爷终于有个愿意帮助他的好朋友一边拉着林如安的手,悄悄拉到一边,又是怜惜又是八卦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吴姐也希望程少爷能赶快好起来……其实,当年的事吴姐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那时程老爷的确大发雷霆了一阵——据说啊,程少爷他,不是程老爷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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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晨听说四川又地震了,还有救援车翻下悬崖,真的很揪心。
愿四川雅安的妹纸汉纸们平安,愿天佑中华,天不佑,天去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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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我想吃你
意思是……程父被扣了绿帽子?
等等,这么说起来,上一世程赞母亲跳楼的原因是……
吴姐倒是没有注意到林如安的沉默,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当时夫人哭得哟~没见过夫人哭得这么惨过,哎……老爷呢,就偏要带着小少爷去做亲子鉴定。哪个妻子能受得住自己丈夫这么怀疑啊,就拼命拉着不让他们走。程少爷那时候才5、6岁呢,被两个大人这么拉扯着多疼啊,也撕心裂肺的哭……哎,那时候我们也只能在旁边干看着,不知道怎么帮忙,后来老爷让我们走开,就不知道后面怎么回事了。”她满是感慨地长长叹息一声。
林如安有些整理不清脑海中的思绪了,他已经想不起来程赞的母亲究竟是为什么要自杀的。难道真的是因为背叛了家庭?程赞真的是她在外面的私生子?所以程严十多年才会这样对待程赞,所以程赞的母亲最后东窗事发难堪压力于是选择了结自己生命?
可是,自己的记忆里完全不曾有上一世程赞的身世有什么疑团啊……
林如安手握成拳敲打着自己的头,力度还不小,吴姐见了急忙拉下他手:“孩子你怎么了?”
林如安无力地笑:“不,没什么。”又问,“吴姐,你知道,为什么……程老爷突然想去做亲子鉴定?是因为什么?”
吴姐似乎认真地回忆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清楚,等我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那之后老爷的性情就变了,整天不回来,夫人那段时间呆在家里也不好过,也整天出去散心,家里头冷冷清清的。”
“他们就把程赞一个人扔在家?”林如安问道,火气一阵阵上窜。
“是啊,就是那时候起程少爷就变得,呃……”吴姐突然一下子找不到什么形容词了,就转到另一件事上,“有一次程少爷被老爷带出去一天后,竟然自己一个人走了回来!之后马上被送进医院,真是吓死我了,医生说程小少爷差点就要被饿死了!”吴姐还在有些后怕地不停说着,眼角一溜烟瞥到不知什么时候厨房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赶紧变了脸色心虚地向那人问好:“程少爷早。”
林如安还没从震惊中回神,一转身看见程赞已经出现在那儿了。
他手还在扒拉着脑袋上蓬乱的头发,睡衣的衣扣解开两粒,隐隐约约显现出他性感的胸肌,垂质柔软的纯棉衣料让他浑身散发一种成熟男人的优质。
程赞趿拉着拖鞋走了进来,也道了声吴姐早,结果这一声早安还把吴姐给吓着了,有点结巴地啊啊应着,忙脱身干别的事去了。程赞又向厨房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不多久这厨房就只剩下林如安与他两个人。
林如安看着他们一个个像是从程赞嘴里听到了多不可思议的事一般的表情,不由地好笑看着面前的人道:“你平常给他们的印象是不是太可怕了?”
“有吗?”程赞无辜地说。早上起来发现怀抱空了于是让他心里也有点空空的,还没刷牙就开始找人,看见这人又重新出现在视野里了才舒服了点。他还是有点摸不透自己心理的这些动静该怎样命名,因为从前不曾有过,但是他决定先跟着自己的感觉。
他轻易拉近了自己与林如安的距离,将他的腰抵到流理台的边缘,手磨挲着林如安的脸颊,“跟吴姐在说什么?”
程赞晨起时这样低哑又极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对林如安来说简直是必杀,他马上就被蛊惑了,像是被施了迷药般喃喃着就将答案说了出来:“你、是不是程严的孩子……”
马上就感觉到脸颊上的手动作一停,程赞有些奇怪地看他。林如安终于清醒了些,连忙解释:“不、没有、没说什么……”
他还不知道他这样无措的样子最能让程赞忍俊不禁,果然程赞微微笑起,将林如安的下颔抬高了些,说道:“想知道我的事?直接问我就好了。”
林如安心中有些动容,便直直地看进程赞的眼里,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父亲……为什么,要让你做亲子鉴定?”
听到这个问题,程赞并没有表现出林如安以为的怔愣或伤感情绪,他只是想了想,就答道:“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像是爸爸说了一句也许我根本不是他的种,妈妈接着道那就带我去验DNA试试啊,于是我爸就要拉着我去。”
林如安已经完全能想象的出当年是怎样的情形,但明明是那样会在心底留下创伤的过往,如今却被程赞就这么轻描淡写几句话概括过去,他更加觉得心痛,“他,真的……做了?”
程赞摇摇头,“不,没做成,后来他们也不管了。”长大后的程赞无论从行为还是长相上越来越像程严,自然那怀疑也就不攻自破了。
林如安走上前搂住了程赞的腰,他后悔了。也许这些事对于程赞来说已经无关紧要,已经根本泛不起他心中的波澜,但是林如安还是为了自己的那一丝窥探欲后悔得要死。
程赞有点不理解林如安突然的举动,但是他不讨厌,于是将下巴搁在了林如安的肩上,又想起刚刚他进来时候听到的事:“吴姐刚说了我差点被饿死那事?”
林如安却收紧了环住他腰的手臂,轻轻摇头,声音也闷闷的:“不,没关系,不用再说了。”
“没那么严重,”程赞倒还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也伸手抱住了林如安的身子,像是在聊今天吃什么一样的语气说着,“不过我不知道那时爸为什么中途把我放在了马路边上,我走了好久才走回来,之后吴姐他们还夸我竟然能找到回家的路,这为什么会难?只要知道地址然后唔……”
他没能说完,因为林如安突然将他的头按了下来,两片嘴唇准确无误地对上。这突如其来的吻一时让程赞进入不了状况,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地夺回主动权。
他能清楚感觉到林如安传达来一种怜惜的味道,程赞在他柔软的口腔里无所顾忌地攻城略池,他就更加温柔百倍的回应。这让程赞越发的不知满足,他的吻几乎让林如安的身体一直向后仰,然后被程赞的手勾回了腰折成一种惹人侵犯的姿势,勾起了他心火。
但是这次林如安却先收回了唇,程赞还想追着那舌,被林如安捧起了脸。
“好了,你早上想吃些什么?我做给你吃。”他笑得这般明艳动人,连朝阳的光也给比了下去,于是程赞脑海中就只剩下了‘面若桃花’这个词。也许程赞还不明白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只是觉得,他太喜欢林如安看着他时的样子,不禁就想着林如安就永远这么看着他好了。
“想吃什么,嗯?”看程赞在出神,于是林如安又问了一遍。程赞还压着他的身子在流理台上,他也不嫌累。
“你。”程赞将头低下来像猫儿一样蹭着他的侧脸。
“嗯?”林如安没明白过来。
“我想吃你。”林如安的脸蛋真舒服,又软又滑,像婴儿的肌肤一样,程赞继续蹭着。
林如安轻轻笑出了声,脸也有些红,一只手撑在身后的桌面上,一手按摩一样抚摸着程赞的后颈,温柔地道:“我是说早餐。”
“那就三鲜豆腐羹,”程赞抬起了头,正经的看着林如安的眼,“还有你。”
林如安无奈的失笑,感觉到程赞的身体的确有些躁动不耐,而且完全没有要挪动地方的样子,于是林如安勾过他的脖子,哑着声轻轻问道:“真要在这里?”
看着林如安的这反应,就知道他已经答应大半了,程赞心情愉悦地道:“其实我哪里都想试一试。”
林如安有些汗颜,“……好吧。”
程赞就像是讨得了礼物的孩子一般,喜笑颜开地准备拆开。程赞似乎是将所有不露于人前的小任性与孩子气都表现在了林如安这里,而这,也正是林如安所期望的。
湿濡的吻先落在了林如安的颈部,程赞一边用手指轻轻按摩着他咽喉两侧的性感带,诱出林如安颤如低泣的呜咽。程赞吻得很温柔,舌尖也跟着舔舐撩拨,一路亲吻至脖子下方的锁骨窝处,这块地方皮肤很薄,却密布着敏感的神经末梢,最能让人燃起欲-火。
林如安简直要被他细密磨人的吻逼到疯狂,紧抱住程赞的头,有些委屈有些痛苦又有些舒爽的呻-吟溢出,身体已经完全缴械投降。
程赞一边继续的吻,一边手摸进了林如安的衣领,将那薄薄的衣服拉至他的肩头,滑落,诱人的锁骨露出,合着那挠人心痒的低吟与亲吻的水声,满室旖旎……
“乓——”
林如安先望了过去,只见吴姐满面惊恐地站在厨房门外,她手还维持着端着东西的姿势,地上掉落着一个不锈钢盆还在不停地转。
“不不不好意意思、我我就我端个那个……”吴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一边后退一边慌慌张张地跑了。
唔,看来把这位大姐吓得不轻啊。林如安苦笑地想着。
程赞的脑袋耷拉在林如安的肩上,刚刚那声“乓”实在太毁气氛了,他郁闷为什么总是有这么些没脑子不长眼的人呢?
林如安也看出他没了接下去的欲望,于是说,“还是先吃了早饭吧,今天我还要回去林家。”
程赞也起了身,退开看他,皱眉,“你真的要回去?”林家人都已经抛弃你了,还回去做什么。
林如安手理了理程赞的头发,温柔地说,“当然得回去啊,还有好多事呢……”
手被握住,程赞拿过他的手,吻了吻他手心,预料中见到了林如安颊上的薄红,说:“我和你一起去。”
“……好。”
.
最后林如安还是按着程赞要求做了豆腐羹外加火腿蔬菜卷,要是让那些大厨知道天天日式欧式澳式美式早餐伺候的程赞其实最喜欢吃的是豆腐羹,不知他们脸上的表情会怎样呢?
司机和保镖将他们送到林家宅邸就不再跟着了,程严也算是说到做到。
管家们看见林如安回来倒都是很高兴的模样,但是一进入大厅,气氛转瞬即下。
一个看上去很和蔼的妇女走上前来,看到程赞在林如安身边时有些震惊,顿了一秒后又将视线转回到林如安身上,“如安啊你终于回来了。”
“姑姑。”林如安回她不深不浅一笑,带着程赞走了进去,主厅沙发上还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姑父、叔叔 、三婶。”林如安轮流打了番招呼。
男士们抬眼看了进来的二人,微微点头示意。座上的三婶要比那姑姑年轻美艳一些,她正品着红茶,瞧也不瞧直道:“病好了没啊就出来,要又惹出什么事来怎么办?”
林如安并不作答,姑姑抢先状似微怒道:“美君!”又转而笑着对程赞林如安道,“应该累了吧,先上楼休息去,你爷爷今天回来,姑姑叔叔们正等着呢。”
林如安点头正准备朝另一边方向走,三婶又开口了:“等等!这带回来一个陌生人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她当然就是为了找茬的。当初绑架案的新闻一出,也许许多人并不知道那犯人究竟是谁,但是受害的程家大少爷,却是闹得人人皆识的。
于是林如安停下了脚步,可程赞却是径直朝楼梯处走了。在走廊上迎面走过来一人,这人穿着也不像是林家的佣人模样,看到对面的程赞却是当场怔愣在原地。程赞原本不打算理他,突然记忆中的一根线绷住,已经要擦身而过之时停下,转身看他,皱眉:“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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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一码这两个家伙的互动就收不住手,儿子儿媳妇你俩的存在感都太强了啊喂(扶额
话说昨晚蛋蛋窝对这张图发了一晚花痴,发现这才是我想要的林小软的样纸啊QAQ
窝知道他是紫苑啦~而且林小安同志肯定比他要更狠毒更恐怖(?)一点╮(╯▽╰)╭
话说……点击君和评论君你们都抛弃窝了么_(:3」∠)_……【T T内流满面
47书房
“我是不是见过你?”
对面这男人似乎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中等身材,倒吊眼,有些凶狠的模样。刚刚的怔愣惊慌过后又马上恢复了平静,他答道:“抱歉,我不记得我见过你。”接着马上走出去了。
林如安追了过来,“怎么了?”
程赞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嘀咕:“没有问我是谁,也没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林如安挥了挥手引起他注意。
程赞伸手指了指那边,“刚刚走过去的那人,是谁?”
“王实闾吗?”林如安看了看,说道,“给姑父做事的,今天在这里应该也是帮姑父处理公司的事。怎么了?”
程赞又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遍,这个人有些可疑,对他的脸自己似乎有些印象,但是不记得在哪里什么时候见过了。“我好像见过他。”
“他?是在酒吧还是拳击俱乐部吗?我只知道他是姑父心腹一类的人。”对于程赞的话林如安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算了,懒得想了。”程赞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吊着一块石头在那,总觉得蹊跷,他对林如安道:“带我去你房间,呆在这儿心烦。”
二楼第一间就是林如安的房间,走廊远远的另一头那间原本住着的是林如安的父母,而现在那里再无人问津。林如安进屋前看了那头一眼,没什么表情又转回了头去,程赞却没漏看这个小细节。
林如安的房间摆设装潢简单又温馨,过了书房就是床,窗边摆了些小盆的植物,房间的向阳很好,程赞走进来就直接倒进了柔软的床里,仰头看着天花板时突然说:“这儿真像你。”
“什么?”林如安也坐到了床边。
“没什么。”
看程赞懒洋洋的样子,林如安伸手拨开了搭落在他眼睫上的发,“还想睡?”
“你陪我的话。”程赞一下把眼睛睁开,晶亮晶亮的,哪还有什么睡意?
林如安好笑地弯起手指刮了刮他高挺的鼻梁,程赞不喜欢这动作,感觉他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于是抓住那手指就咬。
手的主人也不把手抽回来,任他怎么玩。程赞在那食指上留下了浅浅的齿印后就开始咬下一根,然后咬变成了吸,吸又成了吮,渐渐到后面不知怎的,就越咬越色/情起来。
于是林如安的脸就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程赞玩上瘾了,一把将林如安的身体拽到了身下。两人的位置颠倒了过来,可还没等程赞压□,他却突然长手一拽将床上的枕头看也不看地就朝身后面扔去——
“啊!”卧室门外的女人吓得一躲,手上端着的杯子也掉了,还好并不是玻璃杯,只是水洒了一地。
程赞是常年浸泡在拳头就是胜利的环境里的,往往极其细微的差错都会酿成惨败,所以程赞早已在其中锻炼出了坚韧敏锐的五感,周身十米内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更不用谈能轻易近他身。
“你干什么!”林如安的姑姑惊怒道,双目圆睁瞪着程赞。
林如安起身准备去帮姑姑收拾,却被程赞一手又拉了回来。程赞从床上下来,站到女人的不远处面对着她,却一言不发。
像是被程赞的气势所慑,这位姑姑再开口时底气已经不那么足了:“我、我是担心你们会口渴,所以端茶水来给你们喝,你这孩子竟然一个枕头扔过来,你安的这是什么心?”
她的心字还没说完,程赞早就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了,沉着声道:“我记得门关了。”
姑姑的脸有些僵。进林如安的卧室必须要先经过前面的小书房,而在两人进来后,林如安是已经将书房的门关上的。程赞一步一步逼近她,“看来你们总是这样‘不请自来’?”
林如安走来拉住了他的手。姑姑的脸色白了又白,撑起怒容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又转脸对上林如安:“看来你们不用我招待了!”说完眼神中还残余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似乎已经一刻也不想停留一样急匆匆地离开了。
林如安蹲□将滚落在地的杯子收拾好,又将程赞拉回坐到床边,吻了吻他的眼睛,温和地问:“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程赞将他抱到自己大腿上,啃他的脖子,“欲求不满。”
林如安被他这四个字逗得呵呵直笑,又因为脖子被弄得太痒,于是只好一边笑一边求饶道:“别、嗯……好痒啊、赞……”
两人一下子又滚倒在床上,林如安抬头安慰性质地吻了吻程赞的唇,忍不住笑意地说道:“看来我姑姑他们已经把我们列为重点隔离对象了。”
程赞内心非常不爽,“你家里人好烦。”
林如安摊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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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午餐时林荣也还没回来,程赞虽然不想看见那些人但还是和他们一起进了餐,中途林如安三婶的各种讥讽嘲弄程赞就当是桌上多了只活鸭,一道厨师忘记捉回厨房的荤菜。
林如安先去给林荣打了通电话提前报备,得知林老爷大概晚上才能回来后,男人女人们就各自散了去。林如安的叔叔要回分公司,婶婶让他顺路送自己去美容院,而二姑父准备回房午睡。
程赞自下楼后就一直注意着那个叫王什么的人,啊名字给忘了,大概是他觉得太难听了。
就在餐厅里的人要散得差不多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低声对着正被姑父叫回卧室的姑姑说了句什么。好巧不巧,程赞刚从洗手间出来,与他们站立的地方只有一门之隔。虽然声音极低,但是程赞的耳力太好,还是让他听到了最关键的两个字:书房。
要不然怎么说林荣疼林如安呢。林家的书房有三间,一间是林老爷专属,一个小书房给了林如安,只剩最后一个成为了共用的。这个王什么和那姑姑约的地方,肯定就是最后那一间了。程赞偏头想了想,难不成这两人有奸-情?一出豪门禁忌恋?这个的话他可没兴趣啊……最后想了想,没办法,他真的对那个王什么有点在意。
当王实闾先走进书房时,却被突然在房间里出现的程赞吓了一大跳。程赞似乎是在那铺满墙面的书柜里找书的样子,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对进来的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王实闾的脸色不太好看,“程少爷,这里是林家。”言下之意当然是让他注意主客之分,结果程赞还是一边找书一边头也不回地答:“你又是林家什么人?”
王实闾被噎住了,又尴尬地换了种语气,“程少爷,不好意思,接下来我需要使用这间书房。”程赞好像终于放弃了找书的行为,像是嫌弃这里的藏书量不够多一般嘁了一声,转身欲向门口走。
王实闾侧身让道,就在程赞走到他面前时,程赞又凉凉地问来一句,“王先生对吗?我们真的以前没有见过面?”
这状似漫不经心的一句却让男人绷紧了身子,他急忙回答:“没有,绝对没有!”可他却不敢直视程赞的眼睛。
程赞只是拿眼角看他,“王先生,书上说,答得越快,作假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一次王实闾不再说话了,他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却听耳边又道:“王先生,你好像很怕我?”他的语气很平淡,连问句该有的上扬语调也是淡淡,他人也是站在原地不动,王实闾却觉得这人是在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
程赞兴起了还准备再问一问,书房的门口却出现了一位妇女的身影。看那女士紧皱的双眉,好吧,不耽误他们了。程赞对这位姑姑微微笑了笑,然后走了出去,随后,书房由里面关上了门。
林家的老管家走进侧厅时发现沙发边上的座机话筒被拿了下来,搁在了沙发扶手上,他觉得奇怪,正准备将话筒归置原位。他刚刚拿起,却被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抢先拦了下来。抬头看见是林少爷带回家的朋友,这少年礼貌地笑笑:“抱歉,是我家打来的电话。”
等老管家走后,程赞舒展着身体坐回沙发里,从话筒中传来有些遥远却能足够让人听清的对话声:
“什么事?”
“嫂子,那个程赞,就是,就是当年事情闹大后跟咱们私下和解的,那个学生!”
“什么?你是说,他是……他认出你了?!”
“好像还没有,但好像他又有点……”
“啊呀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嫂子小声点儿……我、我哪知道,这世界会这么小……”
“……别慌,应该没事的。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就见过你一次,还是在晚上那种偏僻角落地方,之后法庭上你也没露过面……而且就算那小子真能想起来,知道了怎么回事,他一个外人,据说脑子也有点问题,还能让爸相信他的话?”
“那,那嫂子到时你一定得帮我啊,我,我可是帮你办事的……”
“王实闾啊你真是头驴!我真后悔当初怎么就让你去做……”
后面的内容程赞就没再听下去了,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摆着水果,他拿起其中一个苹果就开咬,等苹果核都吃得差不多了,书房的门才再次打开。从里面出来的两人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程赞均是一愣,又赶紧收拾好表情各自散去。
看他们都已经走远,程赞才将手中的话筒挂了回去,起身走进书房,也轻轻将门关上,打开最高那处书柜的柜门,从里面拿出藏在书里的手机,删去通话记录,关闭。
所以就说怎么想不起来,被我痛揍过一遍的人,怎么还能让我记得起他原先的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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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黑风凉时,林荣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林宅。
程赞听到楼下有动静,于是一下子从床上弹起。
林荣将外套脱下交给了老管家,到了客厅和一直等着他的一干人坐下听他们汇报完事情之后,吩咐倒杯茶上来就径直上了楼去。林如安也随后跟着上去了。
林荣将疲惫的身子倒进了椅子里,双指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自己疼爱的孙子,叹:“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林如安觉得自己开口也很艰难,可他一个字还未说出,却先传来了敲门声。
林荣以为是茶送来了,正好奇老管家怎么还要敲门,先道了声:“进来。”
结果出现的却是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清冷棱角,明眸秀眉,浑身都带着一股骄傲不羁的味道,这人生来仿佛就该是一幅远离喧嚣的贵族王子模样。
他就这么长腿大迈地走进来,脸上挂着的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对,没错,张扬的灿烂的笑容。
林如安不知该如何反应,程赞根本没有提前和他打招呼。程赞站立到了他身边,朝着林老爷子朗声:“爷爷,你好,我是程赞。”
他依然笑得如满春朝阳都落在了他身上,看着便让人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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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我又扔一堆奇怪的东西出来了~\(≧▽≦)/~
更新速度咳咳...正在努力再次让存稿君胖起来然后日更!(猴年马月的事_(:3」∠)_
你们说来次书房肉肉怎样?……………………………………开玩笑的><(欢快飞走~
48泡茶
他这一声爷爷叫得自然无比、朗朗动听,眼神中绽放的光彩好比璀璨的星芒。林家祖孙都还跟不上他的变化,只听他接着又道:“我希望爷爷您能把孙子——林如安交给我。”
一枚重磅炸弹。
林如安整个人傻怔在那里,根本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出来。
林荣只觉得太阳穴边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的确之前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却没想到这程家公子一招就杀来得这么猛。但这事,可不能由这小毛孩牵着走。
林荣从椅中站起了身,笔直的脊梁缓缓向着少年弯折,郑重地曲腰鞠躬。这般大礼让程赞吓了一跳,就听林老爷苍老的声音沉缓响起:“前些日子小孙对程少爷所造成的伤害,林某感到无比痛心抱歉,容我代他向程赞少爷在此正式表达歉意。”
“爷爷……”林如安心中大震,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德高望重已经年迈的爷爷竟会为他这个不孝孙而折腰……
程赞却是撇了撇嘴,敢情这是把他当成讨债来的了?“爷爷,”他觉得在场这两人也不会来纠正他的称呼,于是决定就这么一直叫下去,“您搞错了,我今天来是为了……”
“咚咚”,这时门口处又传来叩门声。这一次的确是老管家在外面了,他探进半个身子,笑得有点勉强:“程少爷,有人,送来东西给您。”说着递上手中的一个包装极其精致的木盒。
程赞走过去接过,并道了声谢,也一并将林老爷的茶水端了进来。先是将茶杯恭敬递上,然后接回刚才未说完的话,一本正经道:“我今天,是为了来讨好您的。”
……还好,林老爷手还没碰到茶杯。
一直保持微笑真有点累,程赞心里暗暗不解为什么每次见到林如安那人都能是一副嫣然莞尔的样子。但他走神也没走太远,又将手上的木盒‘呈’在桌上,“听说爷爷爱喝茶,这是我托人买的武夷山大红袍。因为昨天拍卖会刚结束,所以今天才送来。”
正宗的大红袍市面上已难买得到,只有在一些顶级的拍卖场上才能一觅真迹。
“……”老人瞥了眼那木盒,然后扯回注意力。如果林老爷有胡子的话,现在肯定是要被气得吹起来了,“讨好我干什么?我反而还要感谢你们程家不再追究我孙儿的责任呢!”
“爷爷您好像又搞错了。”程赞表情略为无辜,他可没那么善良,“我不是什么圣母,我只是想要林如安而已。”
……这、这话——太直白了!!林如安在这两人面前本就无法镇定冷静,现在因为程赞这一句他更是不敢再去看他们二人一眼。
林荣的眼神却已经变了,通透的目光将面前两人细微的反应收进眼底,他还是盯着对面这‘勇敢’又无畏的少年,话却是对着自己的孙子道:“小安,天色不早了,送你同学回去吧。”
林如安心知爷爷肯定会要反对,他也没想过程赞竟会主动来摊牌,但是听到爷爷这样的答复,心中不免还是很难过。“爷爷,”他与程赞并肩而立,垂下的两只手触碰、交握在了一起,“我并不想让他走。”
好不容易才能紧紧握住的,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开?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开的那一天。
“你,你们……”林荣指着他们,嘴张张合合却不能出一言,“男人和男人,胡闹!”
若是论能气死人的功夫,程赞绝对已经修炼得出神入化了——他马上回到:“我当初也觉得男人和男人怎么行,但是现在,我没他不行。”
他的态度是相当认真的,程赞已经是拿出了他这辈子最认真的语气在交谈了。
……还好,林老爷的素质高。他口有些渴,气得发抖的手好不容易揭开茶盖,喝了口,结果烫了舌,差点一脱手就把一整杯茶都给泼出去。
他一直都知道如安是个懂事却又执拗的孩子,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他也知道自己并不能多说什么,因为这孩子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而自己却始终沉湎在悲痛里,或是忙于公务,从来没有给他应有的关怀。林如安一直不用别人操心,他似乎任何事情都能独自办妥办好,如此却越是加深了作为他爷爷的愧疚。
林荣放软了话语,摇了摇头:“你们还太小太天真了,以为现在很美好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你们还没有看见这个世道真正的样子,你们不懂流言的厉害,世人的指指点点会像剑一样狠狠刺穿你们的心窝,轻易粉碎掉你们所谓的爱情……孩子啊,你们的人生还很长,趁现在不深就回头是岸吧,爷爷我是在为你们的未来着想啊。”
老人长长的叹息之后,三人都默然无语,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如安很紧张,他很怕很怕会从程赞的嘴里听到退缩或迷茫,他很想又害怕听到程赞的回答,哪怕被千夫指万人叱,都比不过程赞的一句话。一句,就能定了他的命。
“我是个自私的人。”
程赞清冷的声音倏然划破了沉寂。他的表情没有因老人长长的苦口婆心而泛起一点点波澜,他的眉眼反而越发舒展淡薄,甚至隐隐流露出一丝轻淡的不屑。
“哪怕惹得天怒神怨我也还是这么自私。我只看得到我想看的,只听得到我愿意听的,只会在意我所在意的。我不知道人生能有多长,但是我知道,世上只肯他会要我了。”程赞这么说着,苦笑了一下,他原本更想表现出幸福一点的笑容,但是他不记得那该怎样笑了。
林如安看不得他这样的神情,心里好像止不住翻涌着漫天的苦水,涩得让他想流泪。
“爷爷,与其担心他的未来为什么不好好为他想想现在?”到此程赞终于还是变为了他一贯的冷声冷语,甚至要比他的平时更加漠然,他想他果然还是不能像林如安那样,“我的确还没有看全这个世界,但是林家人怎样对待的林如安我看得很清楚!他被关在那种地方那么久,你们对他的生死不闻不问置之不理,是不是我不救他出来,你们就彻底让他在里面呆一辈子?”
说到后面,他字咬得越来越狠,自己也止不住情绪激烈起来。忽然感到肩上安抚的力道,转头看见林如安温柔的神情,于是平静下来,放松肌肉。发现自己又无意识地失控了手劲,不知是不是又把林如安的手给捏青了。
“关在那种地方?关在哪里?”这边林荣却是惊诧地问。程赞看回他,目光深深沉沉,果然,那些人并没有告诉林老爷子林如安的实情。
程赞不回答他,林荣又看向孙子,有些着急:“小安,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大女儿告诉他的是,程家不再追究,林如安的事也就不再有什么后续了。怎么如今听这少年说来,却是另一回事?难道之后又生了什么变故?
“爷爷,已经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林如安对他安心的笑笑,“的确是赞救了我,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一切。爷爷,我回不了头,我已经陷得太深了。”
程赞看了眼林如安,他没有将事实告诉他爷爷,肯定是另有打算的。既然如此,程赞也不再多嘴,只是将他的身体揽过来,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嘴唇轻轻触碰他额头。
林荣呆呆地看着他们,身体坐倒在椅子上,眼睛死死望着那两人互相依靠的身影,像是被世界上最牢固的丝线绑在了一起,天地间没有利器能将他们分开。
这就是所谓的年少轻狂吗?他老了,不能再插手他们的世界了吗?怨不得谁啊,因为林荣隐隐觉得,这所有后果都是他自己酿下的。
两厢相对无言了好久,林荣露出了疲态,似是还有些不死心的问:“程家小少爷,你究竟是瞧上了我家孙子哪点好,他不久前不是还……”哎怎么又提到那件事上来了?
林老爷子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这语气,就跟要嫁女儿差不多了。
程赞面无表情道:“哪点好?爷爷觉得他哪点不好么?”
……就是因为程赞总是这样一幅死人脸敷衍语气,所以说出的话冲击反而更加大了!林如安简直想把头埋在程赞身上再也拔不出来。
不过……好吧,这话的确让林老爷子开心了点,他还是觉得口渴,这次茶也凉了,他淡定拿起来喝了一口。但是,林老爷……太天真了!
就听程赞又说道:“所以爷爷是不反对了?您不用担心我们的未来,等您百年之后都不用担心。”
……
这次,终于让老爷子呛得不行。林荣抬头怒瞪着程赞:“你这小子咳、嘴皮刻薄!咳咳、天生就不是拍马屁说好话的料!”
“我也这么觉得。”程赞无所谓地耸耸肩,又看了眼林荣的茶杯,道:“爷爷这茶进了您不少口水吧,重新泡一杯好了,正好可以试试大红袍。”
林如安以为爷爷还是会生气,没想到林老爷闻言竟真的将眼神瞟向了那罐木盒……
林荣哼了哼:“嘴巴不好听,眼光倒是不错。”几年前他就在拍卖会上痛心错失了一罐大红袍,要不是刚从国外回来,这拍卖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错过的。可是林老爷又怎么会说出他真的想赶紧试一试这他梦寐以求的茶中珍品呢?“你一盒茶就想把我收买,然后让我把孙子交给你?这礼送得未免太廉价了吧,程家小少爷。”
没想到程赞也变得略微不自在的样子,他半天才吐出一句道:“没办法,得的奖学金就都在这里了。”
林荣一愣,竟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你会泡茶吗?”
“会一点。”
咦?赞会泡茶?林如安惊讶地看着身边的人,爷爷说的泡茶当然不止是拿开水一冲那么简单。
就见林荣站起身,拿过那木盒,转身走向了这书房的里间。程赞两人也跟着进去,发现竟别有洞天,这里面竟是间古色古香的茶室。
房间内尽是木式的家具,空间正中央是一方古典大气的根雕泡茶台,林老爷稳稳坐在上方,竟有种古道仙风的气质。
“坐。”林荣朝他们抬了抬眼。
林如何有些偷笑,他爷爷可是好久没在别人面前展露他的泡茶手艺了,看林老爷现在这一脸“小子们让你们开开眼界”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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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程小攻收服爷爷这里我竟然码了一章_(:3」∠)_……太不像窝了TAT!下一章窝要再弄粗点事来!(握拳)
【托下巴】你们说怎么对付姑姑她们那一伙呢?(我再压一次黄瓜你们没猜到姑姑和那个王什么是在说的哪件事!=v=~~
谢谢谢谢Echo亲扔的雷><,请让蛋蛋的口水沾满你的脸吧!
PS.以后更新固定在晚上9~10点><。今天删减字数所以弄得晚了点,抱歉抱歉><~
49提醒
而事实是,最后真正让林如安开了眼界的,是程赞。
少年人优雅的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自如,紫砂壶倾斜,满室生香。他嘴角勾起一点笑容,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该有的一点小小自得又些些紧张,却是令他常年冷俊的面容更加可爱有生气起来。
程赞,你究竟是想要我沉迷你到什么地步呢?
林荣也略微吃惊,但更是喜不自胜得合不拢嘴,他大力拍打着程赞的肩膀:“你这样可不只是会一点啊!”老人力度不小,好在程赞身子骨也结实。
程赞听了老人的夸奖,也难得有些自谦起来:“我还有很多不懂,需要爷爷您来教。”
“哈哈,”林老爷子真想拿手抚一把胡子,可惜他没那么长的胡子,“你还会什么?围棋会不会下?”
“嗯,会。”这也算是程家的继承人课程,反正程赞的童年几乎被程严塞得没有一丝空隙。林荣听了他的回答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林如安想爷爷平日里会不会是太寂寞了?这家里大概只有林如安能做爷爷的对手,但是林老爷又不喜欢总是让他的对手。而以程赞的性子,怕是根本就不懂让步的意思。
林老爷子又问:“成年了吧,能喝酒吗?”
“能。”程赞想想又淡淡补充了一句,“我不容易醉。”
“那好,反正你们也都放假了嘛,这个假期就别走了!陪老爷子我好好散散心!”
哎呀,这小毛孩怎么这么对他胃口呢?这种太直的性格也许将来在社会上不讨好,但是林老爷子现在实在喜欢。
哪怕之后大姑过来林老爷这里对这少年颇有微词时,林荣也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程赞?呵呵,那小子欠揍,不过本质不坏,我还想收他做干孙子呢哈哈哈……”
晚上终于回到房间,程赞啪地一下倒进了床里,脸全部埋在软软的被褥中,“好累……”
林如安走过去给他揉了揉肩,终于抑制不住好奇问道:“赞,你什么时候学会泡茶的?还有,你今天好突然……”他还有好多好多想问,比如他一进门时那不同寻常的灿烂的笑,还有面对爷爷时的从容不迫,以及过程中的能说会道——至少在林如安对程赞的认知里是到了‘能说会道’级别了。
程赞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看着林如安道:“哦,是心理治疗那时候无聊看了几本书学到的。”
心理治疗的过程并不是那么空闲的,相反还会比较艰难,程赞还能抽出时间看书?林如安更加好奇了:“是什么书啊?”
程赞认真回忆了一下,伸出手一个个掰指头,“有《我与岳父岳母的相处之道》、《怎样讨老人欢心》、《祖孙的代沟如何消除》,还有……”
林如安一把将他还在细数的手按住,面上火在烧一般,“你,你干嘛看这些……”那个岳父岳母什么的……
这个问题反而让程赞不解了,“不是说了么,讨好你爷爷啊。”
林如安使劲转移开视线,他已经问不下去了,程赞实在太、太超乎他预料了!天哪……再对着他的脸看的话,自己说不定就要控制不住身体地猛扑上去……
林如安还在那边天人交战,程赞却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坐了起来,面色严肃道:“除了你爷爷,我和你的那些家人,你要谁?”他毕竟没怎么享受过亲情,所以无法知道这种情感在别人心中占有多大份量。
这问题来得毫无预兆,林如安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我。”程赞眼神直直看着他,平静又深邃。
你该知道我最抗拒不了你这样的眼神。林如安微笑拥抱过去,“毫无疑问是你。”他的鼻尖满是程赞的味道,林如安恨不得自己身上都全是他的味道。他又极其轻微地叹声一句:“我这一世就是为你存在的。”
“什么?”后面那句程赞没有听清,扳过他身体问道。
可是林如安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程赞因为这三个字有些闷闷不快起来,虽然他没有将其表现在脸上。他第一次不太喜欢林如安给他的感觉,这种神秘莫测的感觉。细细回想起来,林如安几乎知道了他的所有,事无巨细都被他掌握了,因为是林如安,所以程赞并不会讨厌。但是,对方却自始至终如一团迷雾一般,林如安还有太多的未知程赞没有解开,这让他觉得与这个人距离有些遥远。
林如安又靠进了他怀里,程赞手放在他头上,决定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扔到一边。他说:“你家真是个龙潭虎穴。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你,在他们眼里很刺眼。”
怀中的脑袋点了点,声音平稳,“嗯,我知道。”
程赞的手指穿插在他的发间,还是那么柔顺,他声音低了一些:“你姑姑,曾经想要你的命。”
林如安还是赖在他身上,却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程赞却笑了,却不是对着他笑,因为这笑里含着冷冽的刀锋,“那个王实闾我也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他了,想不想听听?”
比起知道姑姑曾经想害他这件事,林如安却是更不满程赞竟一直盯住那个王实闾,他的手爬上程赞的脖子,语气有些酸溜溜:“你会不会太在意他了?”
天可怜见程赞绝对是在很认真的不带个人情感的讨论着,所以他竟然完全没有闻到空气里蔓延的醋味:“的确有点在意,不过幸好他和你姑姑的对话提醒了我唔——”
很好,程赞终于被林如安扑倒了。
这是一个令人心醉神迷的吻。林如安在程赞身上吻得如痴如醉,程赞再次后来者居上扶住他后颈让他浑身发软。但是水滟滟还连着银丝的双唇分开之后,程赞却没忘记问:“干嘛?”
即使接受过心理治疗了,但是程赞的迟钝度依然与他的智商并驾齐驱。
林如安有些挫败,脑袋耷拉在程赞的颈窝,贪婪着程赞的味道,一边委屈闷声道:“我在勾引你。”
“勾引我?”程赞略感兴趣,但是不知为什么脑袋里又冒出一幕幕林如安许多神秘未知的画面,好似在提醒他怀里这个人的不真实。他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天花板,“今天没心情。”
林如安彻底失落了。他想难道是因为在林家所以他兴致不高了?那要不要住回程赞在月龙山的房子?可是赞刚刚又答应了爷爷……
哪怕身上压了个人,程赞也很轻松地直接坐了起身来,他拍了拍怀里这家伙的背:“我要去洗澡了,帮我拿件睡衣。”
“哦。”林如安恹恹地答了一声,然后起身去衣柜翻找。
因为是自己开口拒绝的,所以程赞还是看得出林如安有些不高兴的。正想着要不要反悔呢,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
“子轩?”对于瞿子轩的来电让程赞有些恍惚,事实上他看到了来电显示才记起来这么些个人,“……我在林如安家……明天?谢师宴?”
林如安已经拿了睡衣走回来,程赞接过。林如安听到了瞿子轩和谢师宴这些词,觉得也许自己不该多听,而且刚被程赞拒绝心里也有些闷闷,想走开一会儿自我调节一下。结果刚一转身,就被程赞又一手捞了回来。
程赞还在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低头拿嘴亲着林如安白皙的后颈:“不去,嗯……还有他爷爷……当然……”眼前的人显然要比手机那边说的话更具诱惑,程赞说着说着就准备挂掉电话好好折腾怀里这具身体。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按上挂机键,听筒那头传来瞿子轩愤怒的恨其不争的咆哮:“你这混蛋!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他这一声太大,不仅让程赞停下了摁键的动作,也让林如安转回过了头来。林如安的眼神里有些难以察觉的难过,还有被程赞的吻弄出的意乱情迷。程赞喜欢他这模样,直接对着那唇深吻上去,只留下林如安来不及吞咽的呜呜声。然后慢慢,林如安的手抱上了他的肩。
这吻不长,没让瞿子轩等太久,程赞的嘴回到了话筒边上:“可以这么说。”媳妇兄弟什么的。
“……靠!”终于逼得瞿子轩爆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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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赞大半假期都泡在了林家,除了爷爷,大概那些人都觉得他是脑袋有病吧。住在曾经的绑架犯家里什么。
之后程赞还是架不住雷子和子轩两个人的烦,在他们最常去的他小姑的酒吧小聚了一次。
那两人一见到姗姗来迟的家伙就一人给了一拳,抱怨他的没义气,不过程赞可没让他们得手,还给他俩手肘上的麻筋都弹指来了一下,然后坐到吧台边上悠闲看他们捂着手一抽一抽的样子。
三人都是不正经惯了的,自然不会真闹起来,瞿子轩愤恨地说今天全由你埋单,调酒的那位美女姐姐也好奇地问程赞怎么好久不见你了,然后雷锦幽幽插进一句姐姐你应该更关心我才对啊……
气氛很好,程赞心情也很好。到最后另两人还想去别处再战,而他表示要动身回去了。雷锦瞿子轩半是讥诮半是感慨:“入赘之后守规矩多了啊?”“滥情头子居然被一个林如安给套牢了,真是山不转水转啊~”“而且还变得人模人样起来了啧。”
程赞对他们的疯言疯语不予理会,起身掏出钱包准备结账,然后雷锦猛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今后咱们可能就聚少离多了啊嗝……总之!兄弟我祝你,祝你们幸福!”雷锦用力的拍拍他肩膀,颇为动情地道。他脸到脖子都满是醉酒的红,这也当然,清醒的时候哪能这么肉麻啊。
瞿子轩也是晕晕乎乎地趴在那儿道:“啧啧两个都是没心没肺的混球,真TM天生一对我去……”他已经语无伦次了,还无意识地瘪起嘴委屈道:“我还是讨厌姓林的,秀恩爱就给我滚远点!哼反正今后应该也不会再怎么见了啧这感觉真讨厌……”
看着两人的醉态,听着他们说的,程赞突然有点恍神了。这两个人,是他的兄弟,他们对彼此的顽性恶劣知根知底,胡闹玩笑,时常惹得满身烟酒臭,配合比赛赢得胜利,挥霍汗水青春。而这些都已远去,原来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足够洒脱,也或许是因为后来的自己变了,变得能够看清,知道了重要。
而这些都已经远去。
他想起在大洋彼岸的那个人,也已一别经年……
他们挥手告别,程赞想出去透透气。他突然很想听到林如安的声音,现在。
他刚拿出手机,正准备接通,前方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打扰到了他。他抬头看过去,男人追着女人进了里面的房间,那个房间是女人的办公间,那个女人是程敏雯。
他对这些中年人的情感纠葛没兴趣,但那个追求小姑的男人,即使没见过也会知道他的背景,谈及则变色。然后,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林如安的号码。
他走去敲了那间房间的门。“小姑,我是程赞,我进来了。”
十几年来他还没有一件事是真心真意自己想要做的,如果这要因谁开个先例,那也只能是为这个人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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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王实闾送一些公司的资料到林家时,看见楼梯上的程赞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蓦然就一阵心慌。
大姑正好走来,眼神示意王实闾快走,一边上前笑着对程赞道:“爷爷叫你去书房。”这笑容太假,程赞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对自己笑。
他下了楼来,却是上前一步拦住了王实闾的去路。程赞冷冷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最后视线落在了男人身上。
“王先生,你记性不好的话,我就来提醒你。”程赞希望他们能够聪明一点,自己就不用说话这么累,“两年前,林如安,混混。”他说着也朝着女人的方向投去一眼。
王实闾浑身一震,姑姑虽反应不激烈却也紧张了,她抢先道:“你在说什么啊!”
果然不该期望中年人已经定型的智商么,程赞看他们装傻,也有了些不耐烦。“托你们的福,那一次我被赶出了学生会,还闹得全校皆知。”
“我记得那些人手上都有刀。看来你们是真的要他死,却没想到成了我的下酒菜。”程赞个子要比王实闾高一点,而他的气势却是高出整整一大截,“这世界真小,不是吗?”
他走向书房,没有再看怔在原地的两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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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晚了我会谢罪的呜呜呜TAT
但是为什么JJ要[审]啊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啊QAQ
50二少爷
那个夜晚程赞已经记得不那么清晰了。
因为那一次他竟然喝醉了。他父亲几乎从小就将他作为一个商人培养,酒量也要养,而正好程赞本身就是对酒精不那么敏感的体质,即使如此他还是有些醉了。
那晚,他在深夜的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心情沉重,痛苦暴躁无处宣泄。他踉跄撞到一个人,那人对他说:“小子没看见路呢?闪开点!”然后从那人的后方传来争斗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一条引线激活了他浑身上下所有急需舒展的筋骨,他迈着步子就想往那声源地走近。
但是之前那个人一把拽住他:“小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识相的话给老子滚远点!”程赞抬头看那个人,呵,是站在外头望风的?倒吊眼?真丑。
他一拳头毫不犹豫的砸上去,那人痛得嗷嗷直叫,又来缠他,然后再被踢飞。程赞扶着墙往里走,直到被那些明晃晃的刀光闪到眼,清醒了他的酒意。
然后,他微微笑了起来。
后面的事么,就真的不太记得了。
连当时有没有见到林如安这个人都不记得了,第二天也是在医院里醒来,据说有人看见他浑身带血的躺倒在路边。那时他疼的地方却好像只有头而已,噢,宿醉。
如果说那次是大姑为了残害林如安,那么,林如安父母的死呢?是不是也跟他们有关?除了两年前的那次,林如安还遭受过哪些迫害?那一对叔叔婶婶呢?
程赞捏住一粒黑棋,没怎么思考,在一个缺口处按下。
“不算不算!我要重走,把这子拿回去拿回去!”程赞觉得坐在对面的林老爷是不是要一边嚷着一边从座位上跳起来。很遗憾,并不是,林老爷只是径直伸长手就要把程赞刚落下的黑棋夺回来。程赞却抢先拦截住他的手指,义正言辞:“不行。”
“我说行就行!”
“不行。”
“那我就不同意把孙子交给你!”
“随你。你反悔不了。”
林老爷子真的需要一把胡子来表现出他的气愤。林如安端着茶和点心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像两个没长大的宝宝在争夺玩具,情景颇为搞笑。
他将手上的盘子放在两人旁边,给老一点的宝宝按了按肩:“爷爷,不然还是我来陪您下吧?”
哪知被林老爷一口回绝:“不要!”然后转脸又瞪上程赞面无表情的脸:“臭小子,再来!”
程赞还没来得及撇撇嘴,电话先响了,拿出手机,一个未知号码。
林老爷拿眼角看他,哼哼:“最近你业务很繁忙啊,人小鬼大。”回答他的事程赞直接一个白眼,林老爷并不生气,反而因为对方的不快而有些小小得意。
程赞直接接了起来:“喂?”林老爷子也喜欢他这点,电话还是短信信件,也不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道似的,他会直接当着对方的面,然后匆匆结束。也许这只是程赞的习惯,但是这的确让人感觉到,坐在他对面的自己,才是比较重要的那个。
要听真相么?嗯,真相就是,程赞其实很不喜欢电话,手机天天都响的话能把他给烦死,于是他如果能不在电话里说完的事就尽量赶紧挂断,大概他是厌恶辐射体质?
“你怎么知道我号码?”听到对方的声音,程赞开口就这样问道,他记得自己并没有留联系方式。不过,他能找来自己是最好的。
“好,我晚上去找你……现在不行,因为有个爷爷很无赖。”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林老爷子恨不得手抓一大把棋子全塞进他嘴里:“没大没小!说谁无赖!啊?”
程赞要出门时,林如安叫住了他,但是林如安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因为所以来。
“要跟我一起去吗?”程赞问,他没心思去猜这人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更喜欢干脆了然一点,带他去也不是不可以。林如安看他的样子,还是摇了摇头,叹:“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安。”
林如安不想让程赞感觉是自己束缚了他,让他又想起不好的回忆,虽然林如安真的很想就把程赞给锁起来,哪儿也去不了谁也看不到。林如安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厌恶,正陷入自我厌弃中,前方的阴影笼罩了过来。
程赞轻轻抱住他腰,亲了亲他的脸,吐息喷在了他的耳朵里,“没事。”像是为了让他安心,又将嘴更凑近了他耳窝一些,“我不会让你有事。”
感觉他们说的不像是同一个内容,林如安好奇程赞真正想对他说的是什么事。而程赞却看向了林如安的后方,有两个人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程赞邪邪一笑,轻轻张嘴用牙齿咬上了林如安柔软的耳垂,惹的林如安一声低哑的轻呼。
那一边站着的男女正是林如安的叔叔和婶婶,他们对眼前发生的事目瞪口呆。“你、你们两个人!”最先发出惊叫的是婶婶,这件事似乎已完全违反了她所能接受的世界,她的眼珠都快瞪了出来。叔叔也是呆愣在原地,但是他反应并不激烈,甚至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如安也回头望过去,然后又悄悄问程赞:“你故意的?”程赞嘴角上扬一点点弧度,不置可否。林如安只好无奈的笑。
程赞又故意暧昧地拍了拍林如安的臀,然后道:“我尽量早回。”
等关门声消散后,婶婶立马尖嗓子怒道:“你们还要不要脸?真是家门不幸!你们这两个变……”那个词她才吼到一半,一声浑厚沧老的声音先行打断了她。
“嚷什么嚷!小安快进来看我是怎么破程赞这小子的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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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前面女人的引导,程赞来到一间房门外,程赞礼貌地曲起手指敲了敲门,几秒后,有些沙哑的沉稳男声穿透过木门响起:“进。”
程赞推开左侧把手的门,进入视野的是一方大得离谱的办公室。而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却没有坐在老板椅上,而是叠着双腿舒适坐仰在房间正中央的沙发。深蓝色的丝绸缎衬衫描出他修长的身形,与背后米白色软皮质沙发的映衬,更加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中年男人笑吟吟地看着进门的少年,左手举起香槟杯,“来一杯?”
需要回答的人却是冷颜素面,他走了过来在这男人对面的沙发坐下,直接拿起几上的人头马XO就倒。当金琥珀色发亮的液体要超过玻璃杯容量的一半时,中年男人却抬手拿回了酒瓶。
“你小姑提醒过我,还不能让你喝太多。虽然我的确想和你喝一次。”男人的笑容依旧不变,眼角的笑纹也不浅。他的笑像是已经趟过无数次生死、即使刀光剑影中飞溅的血液也不能让那嘴边的弧度减去一分。透着沉甸甸的阴狠与毒辣。
“天若不爱酒,酒神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他将从程赞手中拦下的酒倒进了自己杯中。看着这晶莹透亮的液体倾倒,他一边说道:“我这人好酒,什么酒都爱。但是,喝酒也要看人。”
他轻晃着酒杯道:“是喝至爱?喝知己?还是喝宿敌?对象如何,也就决定了酒的味道。”
程赞看了一眼他,自顾自端起酒杯倒了一口说:“我想,我的姑丈——这个位置会更吸引你。”
黎辉放下了酒杯:“唉唉,难怪敏雯也说拿你这个小鬼没辙。”但是他并没有露出多没辙的样子,接着笑道:“既然你喜欢直球——其实我也很喜欢,那么就说开了吧:你说的林家那几个人,的确有动机,但是,嫌疑不大。”
程赞皱眉沉思了会儿,黎辉先问道:“林家和你们程家没有多少私下交际,你查他们是为了?”他虽然这么说,但是程赞确信他已经是把自己的底细调查了个彻底,现在这么明知故问,无非就是中年寂寞男人的恶趣味而已。
“你帮我带走一个人,几天后再送回来就行。”程赞没理他,直接说道,颇像命令一般。
黎辉笑了,这次像真是被逗乐了:“你要我干什么我就替你干什么,这帮派老大的位置究竟是你在坐还是我在坐?”他的目光倒是不冷,像是纯粹嘲笑着他的狂妄无知。
反观程赞依然浑然一副气定神闲,他喜欢他刚喝的这酒。他喜欢喝不加冰的酒,所以威士忌他接触的不多,更彻底来说,他就喜欢纯净的酒,什么也不掺。“你当初为什么会和我小姑离婚?”
突如其来的一句终于僵住了黎辉的笑容,他怔了一会儿,依然笑起,阴戾非常。“小鬼,你查我?”
“应该说,我也在查你。”程赞放下了空酒杯,抬头看着面前释放着狠厉霸气气场的男人,“是因为我家族里的人,所以你们分开。而我没兴趣也不屑再去走你们俩位的老路。”
程赞就看着男人再一次发愣,这次他失神的状态持续得更久了些,眸光中什么东西浮浮沉沉,晦暗不定。然后他终于闭了闭眼,低沉的声音藏掩不住底下已些微失控的怒气:“要我带走什么人,说吧。”
会让这样的人物失态是程赞也没预想到的,但这也不是他所关心的,他直接报出了个名字。
“哼,看来还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黎辉冷哼一声,“我会让人好好待他的。”
而此时,程赞已经起身准备告辞。黎辉重新舒服地仰在沙发上,“小鬼,更阴的路子还有很多,要不要作为过来人的我点醒点醒你?”
程赞自始至终都没施予他更多一点的表情,淡淡道:“不用,我喜欢更快捷直接一点的。”他准备转身,动作之前又补上一句:“程家人都喜欢能直接看到结果,不过,我小姑是家族里的异类。”
说完,他没有丝毫停留地走了出去。
房中传来了男人畅快的大笑,他看着没有关上的一边房门,“敏雯的小侄挺可爱的嘛,哪有不可爱。”他继续喝着酒,感叹一般地低喃:“陷在爱情里愚蠢的人啊。”
不知说的,究竟是谁。
林如安翻来覆去睡不着,墙上挂的时钟较短的那根已笔直地指向上方,他知道程赞不喜欢接听电话,也怕打扰到他,于是一直握着手机却始终没有拨出去。
终于房门轻轻地开了,程赞直接走了进来躺在了他身边,亲了亲林如安的额,“抱歉,晚了点。”
林如安对于程赞任何的突然举动都已习惯,他终于放下心来,却闻到了酒味,与程赞不同的是,林如安很不耐酒,几乎一杯倒。“喝酒了?”
“那酒不错,下次买来给你和爷爷喝一次。”程赞说着已经慢慢沉入深眠。
林如安摸着他的脸,将嘴凑近,吻了吻他散发着酒香的唇,“好。”
翌日。
林家迎来了一个他们的二少爷。林如安大姑的孩子,林如骏。
大姑埋怨着他昨天就该回来非要和他的朋友在外面疯什么疯,又一边前前后后心疼着气愤道哎呀说了不要去补什么军训你看你看果然瘦了。大姑父不在家,林家上上下下都出来了,林家二少爷的面子真不小。
15岁的孩子正值叛逆期,看着自己母亲当着家里人众多的面一直唠唠叨叨早就不耐烦了,正和母亲犟着,眼光扫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林如安,却脸上一喜,欢快叫道:“表哥!”
林如安对他回以微笑,又回头对身后的程赞解释:“昨天忘记告诉你了,他是大姑的孩子,小骏。开学时候他翘了军训,昨天才补完。”
程赞打着哈欠一边道:“哦。”
林如安好笑地拿手理了理他昨天睡卷了的头发,眼神中满溢的情愫,让楼下客厅中央的林如骏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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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之前因为蛋蛋的犯蠢行为看了第67章之前的内容然后又看到了这章的亲……QAQ我真的非常抱歉!!!!那一章之后会放番外的┭┮﹏┭┮【天哪我要弄多少番外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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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辉又粗线,有木有人想起他是谁鸟?
蛋蛋:林小弟,要不要当个炮灰玩玩?
林如骏:……
蛋蛋:程赞,你怎么看?
程赞:(觉还没醒)炮灰是什么?
51承认
林如骏和林如安这对表兄弟的关系,倒是不像大姑对待自己侄子那样紧张。这点并不奇怪,因为所有原因还是要归功于林如骏的这个妈妈。
如果你的父母成天成天抓着你说“你看别人家的孩子又得了第一!”“你看别人家的孩子拿回来了奥赛奖杯!”“你看别人家的孩子比你乖多了!”总之你的所有所有都比不上他们口中的“别人家孩子”。那么,你会对这个别人家那位产生好感么?
于是同理,当双亲在孩子面前经年累月的敌意排斥另一个他的同龄人,而那个无辜的家伙实际上什么坏事也没做过,相反他天资聪颖样样手到擒来,性格温润如玉待人温厚。那么,孩子会与父母逆反地对这人产生崇拜心理也是很有可能的。
林如骏就是这么一个孩子。
程赞几乎是被林如安牵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眼皮还在因为重心引力往下垂,脸上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林如安说他可以继续睡,是程赞自己说要起来。
林如安向在座的大人们问好,林如骏一下子蹦到他面前:“表哥,我有没有变高了?”军训出来的小伙子都像是从煤炭堆里滚出来的煤球一样,不过的确像是蜕变了许多。
林如安点了点头,笑着道:“嗯,是精神不少了。”这么一句,林如骏就有些得意洋洋起来,完全忽视了一旁一直对他不满皱眉的母亲。
程赞依旧哈欠连天,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前面林如安的背上,然后肚子突然爆发出一声沉闷有力的咕噜噜声……
客厅里的人们汗颜,林如安伸手将程赞的身子抱到前面来,温柔的问:“饿了?”随着这声之后,颈边的脑袋上下点了点头,林如安忍住笑意欠身向其他人致了歉,就带着程赞往客厅走去。
林如骏想跟上说些什么,正这时,穿着练功服的林老爷从后院神清气爽地大步迈进来。一眼看见客厅里的人,有些皱眉道:“哎哎哎,还盯着小骏念叨呢?我两套太极都打完了你们还不挪地。走,小骏,跟外公我练两招去!”
·
因为林如安的特别吩咐,程赞吃的早餐都是厨房格外挑选食材准备的,而即使如此,程赞还是觉得不如林如安的手艺。当他这么诚实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林如安脸红着被刚吞进喉中的汤粥呛了满口。
程赞不解他怎么连饭都不会好好吃了,一边抽了几张纸巾替他擦嘴,这时林如骏急急忙忙闯了进来。看着这个黑黝黝的小伙子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程赞只看了一眼后,就继续埋头喝粥了。
林如骏倒是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林如安的身边,乌黑的大眼睛还是不停转着,又是看看这边,又是看看那边。林如安看程赞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于是便先对自己的表弟开口了:“怎么了,小骏。”
林如骏却反而有些羞赧起来,被表哥这么一问眼光也不敢盯着他们了,支支吾吾道:“外公、外公说,你、你和这个哥哥……”
“……”林如安倒是没想到爷爷还会帮他们给这个小弟做思想工作,坦坦荡荡微笑着承认,“嗯,我们是恋人。”
亲耳听到本人的回答还是有点震撼的,林如骏的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突然将头转到已经把粥喝完了的程赞身上,站起来瞪着眼睛问道:“那、那你有我表哥厉害吗?”
“呃?”发出这声的是林如安,他没想到这小家伙先问出的会是这样的问题。
程赞抬眼瞧了瞧他,继续面不改色的拿纸巾拭嘴。直到林如骏撑着桌子将身子朝程赞这边前倾一些又问了一遍。他这样的执着就像是为了求得一种肯定,一个让自己能够承认他们关系的理由。
等程赞终于收拾完自己这边,他终于将目光正视了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托着下巴问:“你想要比什么?”
“赞……”这一下又让林如安有些吃惊了,怎么程赞也跟着小骏一起……
“天文地理打球游戏掰手腕都要比!”看程赞似乎要应下,林如骏几乎眼神放光道。“我哥很厉害的!你不能配不上他!”
“如果这些我都比你哥厉害?”程赞还是用没什么起伏的语调问着,似乎他完全不把它们放在心上。
“那我就认你是我表嫂!”
……
林如安扶着额头,果然这小子像爷爷。
程赞倒是终于笑了起来,终于像是对他的提议有了些兴趣,这次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林如安道:“来比比看?”
林如安无奈地笑着摇头,起身走到程赞身边将他拉起来,当着小表弟的面吻上了程赞的唇角说:“不用比,没有人会比你更好。”
程赞不赞同他的说法,想要反驳,却被他抢去了先机。林如安转而对林如骏笑说:“我们不需要很多人承认。不过,小骏,你表哥我的眼光是非常好的。”
林如骏就这么怔怔然看着他们走远后,林老爷又风风火火地找他来了:“小骏你怎么和我过着过着几招就跑了?我还没教你有一招……”
没想到林如骏恨恨地瞪着他的外公:“哼,你们三个人联合起来耍我!”气呼呼地又跑走了。
这下只剩林老爷子一个人站在那儿完全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林如安和程赞没走多远,感觉程赞的目光还是一直盯着自己,林如安终于停下脚步端详他,柔声问:“真的那么想和我比一次?”
“也没有,”程赞答得倒快,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有点像雷锦。”
林如安让程赞倚靠坐在一根半身高的扶栏上,好过不用一直站着,然后他站在程赞的面前与他平视,“小骏?”
“嗯。”两人这样的姿势很适合拥抱,于是程赞一只手放在了林如安的后腰上,又将两人距离拉近了一些,“之前我还庆幸,我没有你家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亲戚。”
之前?林如安手反复抚摸着程赞棱角分明的侧脸问道:“现在呢?”
“现在,有点羡慕。”程赞平淡地说着,却无端让人觉得有些无辜可怜,他将脸又往林如安的手心里蹭了蹭,“比如我就没有爷爷兄弟。”
林如安心疼了,唇吻上了程赞的眉眼,然后是鼻梁,脸颊,叹息如梦境般的承诺从与肌肤相触的间隙中幽幽传来:“赞,我是你的恋人,也是你的亲人,我会陪你走下去,这一生我也会和你一起的。”
·
日子重归于平静,平静得让人都不觉得真实。
林如安的心情无法踏实,总觉得似乎会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程赞有时会看见林如安眼底藏着的隐隐的不安,但是他不会问自己,程赞也会装作没发现。反正,只要程赞想要亲吻,再有什么天大的事林如安也会微笑回应。
林如骏一直吵嚷着要出去玩,但是大姑勒令他禁足,说是好不容易回家就安安分分呆在家陪她,还有把体重养回来。“老妈!我这是正常体重好吗!”林如骏有些抓狂,但是妇人不会听他的解释,于是他暴躁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哎,这孩子。”妇人痛心自己儿子这般的态度,林老爷子正好踱步走来,于是她将抱怨的对象转为了自己父亲。
“即使是孩子,他们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嘛。”没想到林老爷只是哈哈笑着道,放松身体坐在了妇人身边的单人沙发上,他已皱纹苍老的右手有节奏地拍着掌下的皮制扶手,轻轻的响声却无形产生了奇异的压力,“我一直相信。孩子都是有自己人生的路,大人能做的,只用尽量指导他们走上正确的方向,不要过度放纵,也不要过度保护。”
“爸……?”老人是话中有话的,但妇人不懂是为何。
“我自认我的教育还是正确的,林城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他把他的孩子也教得很好。”林老爷沉闷地叹息一声,缓缓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中泄露出心中的钝痛,“我们是一家人,林城生前对你们也很照顾。如安这个孩子是很懂事的,我们也该替你大哥好好照顾他,对吗?”
“爸!”妇人的急呼,不知是因为慌张还是因为愤怒,“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客厅里的氛围突然一下子安静了,妇人又快速张口道:“我去看给小骏做的猪脚做好没有。”急匆匆地先逃出了这压抑的空间。
林老爷看着自己女儿远去的身影,手掌慢慢捂上了自己的眼睛。悠长一声叹息。
直到晚上,也不见林如骏从房间里出来,林如安的大姑在外面敲了很久,最后还是强行打开了门,却惊恐地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小骏!小骏!!”
她的尖叫很快响彻林家上下,大大小小都挤到了林如骏的房子里,就看见妇人坐在单人床上蒙头哭泣,她手上攥着一张纸条,林老爷拿过来看,竟是林如骏的‘出走宣言’:“我要出去自由几天,不要来找我!”那张书桌上还安静地躺着林如骏用的手机。
林老爷马上吩咐去找人,如果到今晚找不到就报警。
“小骏一定是被绑架了!我都没有看见他走出这房门,肯定是有人绑架了小骏!”林如骏一直是大姑的心肝宝贝,这下突然闹失踪,大姑真是急疯了。
林如安的叔叔和管家佣人们都来安慰她,林如安站在后面,也好奇小骏好好的怎么会要离家出走,大姑说的话其实也有一定道理……他低头正想着,没察觉程赞突然靠过来在他耳边呵气:“你也觉得他不是自己走的?”
“嗯?不是吗?”林如安很享受程赞与他这样的接近,他们说着悄悄话,在眼下的环境里着实有些不搭。
程赞用眼光示意林如骏房间窗外的一棵约有百年历史的大树,“和那颗树的距离,我的话,可以跳过去,然后顺着树干爬下去。”
林如安也朝着那头看了看,的确距离不远,但是听着程赞口气里似乎有些隐隐的自得,于是也笑着道:“是,你当然很厉害。”
“你们俩个在说些什么!”大姑突然一下子冲到他们俩人面前,眼睛都喷着怒火,“我儿子失踪了你们还在有说有笑!你们很高兴是不是!?……我知道了!我儿子就是你们绑架的!你们曾经不就闹出过这么一出吗?就是你们合伙拐走了我儿子!我要跟你们拼命!!”
她已经被逼得崩溃,丧失了理智,伸手就要掐住林如安的肩膀。程赞速度自然要比她快,他手一伸将林如安拦在了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挡住了大姑疯狂要扑过来的身躯。
“还嫌事情不够乱吗!!”林老爷一声沉重的怒吼震荡了整间屋子,“都想我早点进棺材是不是?!”
大姑一怔愣,终于松了去抓林如安的双手,扑地一下坐倒在地上,痛哭失声:“我的儿子啊……”
人们四下散去。老爷独自在书房呆着,管家已经打电话叫姑丈赶紧回家,那对叔婶帮不上忙也就回房休息了,大姑被佣人们前前后后伺候着生怕她会急出病来。
程赞看根本没他和林如安的事,于是也准备回去继续啃最近在林家发现的一本外国童话集,据说林如安专门买来很多给他看。
“我去拿药箱。”林如安看了一眼他的手臂皱眉说道,转身去取。程赞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方才大姑的指甲几乎把他整只手臂都抓伤了。
程赞对这点伤却是无所谓,他多少伤没受过?但是他也有些好奇,只不过是借走那位大姑的儿子几天,这女人就这么疯狂?女人真可怕……
“在想什么?”林如安给他的手臂擦药,心疼的眼神无法移开。
程赞却浅浅笑了笑,用另一只手轻轻揉开林如安皱着的眉头,“我在想,你怕水,是不是也跟林家人害过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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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主推1v1,林小弟不是炮灰也不是gay,他对林如安是崇拜是弟弟对哥哥的感情,我不会黑他。
大概是第一次弄网文吧所以蛋蛋的BLX还需要再练练,希望以后能够坚挺些。作者有话说里我尽量不会再说多余的事了。
52复杂
林如安想不到程赞还记着,程赞也才恍惚原来自己一直还记得。
程赞看着林如安样子似乎有些发愣,眼神是看着自己的,思绪却不知飘去了哪儿,程赞拿手在他眼前晃晃。林如安回过神,笑着握住在他眼前摆动的手,头靠在了他肩上。程赞听到他说:“没有关系,你别担心,和他们没有关系。”
程赞放心地拍了拍他背,两人就默默相互靠着一会儿,他们谁也不说话,只有两个人的时间空间,再如何富余也不嫌多。
“你,”程赞再开口时,竟然吞吞吐吐着不知如何来问,有些无从下手,“你对你双亲,他们的去世,怀没怀疑过?”
林如安在他肩上沉默了一会儿,依然摇摇头。于是程赞说:“好吧。”看看手臂上的伤已经被林如安上完药了,有些严重的伤口也贴了创口贴,他转动了动手腕,“你要不要去看看爷爷?”
“嗯,”林如安也坐了起来,“我正准备去,你和我一起吗?”
“我休息一会儿。”程赞说着往床上一躺,眼光对着天板上的吊灯。
林如安看着他笑笑,俯身交换了个轻吻,然后起身出去。
手将门轻轻掩上的一刻,林如安的目光瞬间变得低沉忧郁,他的手还不肯松掉门的把手。他像是可以透过这扇白色的门看进房里的还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程赞还是不擅撒谎的,他的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个小小的躲闪,都能轻易被林如安识破。谁叫,林如安了解他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他自己。
程赞还没有多少人生经历,他能识得的人的面貌还不够多,所以他想在林如安面前瞒住什么实在是太无力。他怎么能像是林如安呢,林如安几乎要将尘世看透,唯一只是遇到了他一个程赞。
他不能像自己一样,林如安苦笑。因为自己也言而无信了,他说过不会再对程赞说谎,而刚才,应该算是第二次了吧。但是,他除了说不是,又还能说什么?
是的,他怕水,并不是因为天生。
如果说这一世的他两年前是在程赞手中获救,那么上一世,就是成为自己怕水的源头。同样16岁的他,同样全家都在操心林城夫妇的死因与葬礼时候,尚不识水性的林如安被陌生人整个按进了水池。他挣扎的力气无法让自己得救,他觉得自己与死亡都只有一步之遥了,压在他身后的那人却匆匆跑掉,然后他模模糊糊感觉自己被人救起……
自那之后,对于泳池水池大面积的水他都有生理性的排斥,哪怕他成年后,经历了许多大起大落之后,依然无法克服。
而在雷锦家的游泳池落水之后,他自己都已快要忘记了,却没想到程赞竟然一直放在了心上。
他应该高兴才对的。林如安手抚摸上光滑的门面,仿佛那是程赞的脸、程赞的身体……
你不说,那我便等。你只要看着我,看着我就可以了,你不要变得复杂,复杂的都由我来做就可以了。
·
程赞打过去的电话很久才接起,他不悦地道:“怎么回事?”
“小少爷哟,不对,应该叫你小大爷。”黎辉的声音吊儿郎当完全不正经的样儿,“进行得很顺利你放心,那小子太容易说服了,现在我手下正带他去玩呢。”
这照顾得还真不错。程赞也没露出多满意的神情,只道:“你再多带他多玩几天,录一份他的声音给我。”
“怎么,我当绑架犯你帮我顶罪名?”黎辉笑道。
“别误会,整件事本来就是我的意思。”
“好好,不跟你争。”黎辉对这少年的心思来了点兴趣,“你折腾得这么麻烦是想干嘛呢?”
程赞对于黎辉这种明知故问态度整的很烦,他觉得如果下次见面应该找他练练手。
黎辉看他沉默却越发想逗弄起来,“林家少爷还有一个是叫,林如安对吧?不如我问问他,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别做多余的事。”程赞却没有多愤怒,只是淡淡道:“我需要亲自认证一些事。”
“还是林城夫妇两口死的那件事?死的又不是你爹娘你执着个什么劲?”黎辉拿起手上的资料看了看,“哦,他们的儿子就是林如安少爷啊~不过,这跟你绑了林家二少爷有什么关系呢?你是怀疑二姑爷一家?”
人越多的地方水越深,若是再加上财富、名利、地位,那么,多深多黑的黑暗都会在人们眼睛看不见的地方暗流涌动的。虽然林如安自己说不怀疑,黎辉也没查到具体证据,而程赞依然打算不听到林家某些人亲自否认,否则不做罢休。
两年前,都是两年前,林如安父母刚过世,那位大姑就找王实闾带人对付林如安。两件事相隔的时间太短,无法让他相信这不是刻意谋划。
“人们往往在神经越紧张越不安的时刻,”程赞慢慢对着话筒说道,“越能反应出真实的自己。”
黎辉一时没接上话。这就是你要的效果?黎辉低笑起来,好一会儿道:“小鬼,让我拭目以待吧。”
·
这几天对于林家人来说无疑是煎熬,豪门子弟被勒索被绑架的事件不是小事,却是屡见不鲜,当然这样阶层的家族大部分会由于各种原因选择不依靠警察,他们宁愿自己私下解决。
林如骏的父亲虽是入赘女婿,但是也是将自己十足十疼在手心上的,这一下慌了神立马就要求报警。而这一提议首先却被他的妻子否决。
“你想让我们的儿子死吗?!你知道有多少歹徒是因为知道警方介入而撕票的吗?”
“还,还不一定确认是被绑架啊!万一就是小骏自己跑出去呢?警方的搜索能比咱们快啊!”
他说的是有道理的。自从林如骏失踪起,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竟然还不见歹徒送来恐吓信或者通过邮件电话要求赎金。这连主张先静观其变的林荣都有些按耐不住性子了。
大姑还是不同意报警,只是整日以泪洗面痛苦自己的儿子,姑丈被她弄得烦,却不敢在这种时候再惹争端,也只能在一边不停叹气抽着雪茄。
所有人都围在了客厅,气氛沉闷,正如屋外的天气,愁云阵阵。
大姑已经哭得木然了,佣人心疼地将她扶去洗把脸。她进了浴室,佣人自觉站在了外面,大姑就呆坐在浴缸壁上,她觉得全身累得都提不起劲。
衣服内的手机振了一下。她如被电击,急急忙忙掏出来看。是信息,空白的号码,只有两行字:“回答我的问题,在原地,你一个人,你知道轻举妄动的下场是什么。”
这两行字出现过以后界面就消失了,妇人怎么翻找手机都再也找不到这条讯息。她吞咽了口口水,手捂了捂心脏,勉强让自己定定神。她走到门边随便编了个理由让佣人走开了,然后她坐回在浴缸壁上。嗯她现在一个人了,对方,对方会怎么联系她呢,还是像刚才那样无头无影的短信?还是要让她再去什么地点?或者她现在该去准备赎金?
纷纷杂杂的问题挤炸了她的脑袋,但是好在,这条再无踪迹的短信将她从这几日来日不能思夜不能寐的崩溃状态拉了回来,却又,拉近了另一个深渊。
她一直等着,几分钟的等待犹如几个世纪般漫长,她连呼吸的声音都放轻,双手死死握住手机,简直这太小机器就是现在她唯一的救赎。
电话响起。
竟然是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妇人颤颤巍巍又迅速地接起,一连“喂”了好几声,那一头却始终是沙沙的声音,妇人又哽咽着哭了起来。
“不准哭。”
这一声太过严厉,竟真让妇人一下噎住了喉。对方经机器处理过后的声音浑厚低沉到连男女也无法分清。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孩子,多少钱我都给多少钱我都……”妇人怕外面的人听见,于是又轻又急速地说道,即使如此也掩不住她声音中的颤栗。
“我只要你的答案,”歹徒顿了顿,“我要真实的答案。你回答一次,我就让你儿子说一次话。”
“好好好,我什么都回答你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伤害我儿子求求你……”
歹徒却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会儿之后他终于问道:“林城夫妇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什、什么?”妇人惊得连哽咽都卡住了,又发觉自己方才的反应太强烈,赶紧又压低了声音,“你、你为什么问这个?”
她忘记了自己只能选择回答,而如今却反问绑匪。手机中的沙沙声持续却并没有响起歹徒的声音,妇人后知后觉是自己惹怒了他,刚想准备解释迂回周旋,沙沙声突然消失!
“妈妈爸爸,哈哈我玩得很开心啊,别担心我啊!”
是小骏的声音!没错这是小骏的声音!是他的心肝宝贝小骏啊!妇人激动地都握不住手机,欣喜若狂:“小骏小骏!我是妈妈我是妈妈啊!你还好不好你怎么样有没有……”
“回答。”就这么两个字再次截断了她的美梦。
在她尚存有理智时突然让她知道儿子还活着的消息,这已不再需要任何威胁恐吓的话语。这比任何刀子都能锋利地插进她的心脏。
“那场车祸,到底是不是人为。”
浑厚冷漠的声音,机器嘈杂的沙沙声,儿子的声音,声声如雷般敲击着她,一声响过一声,震耳欲聋。她心底的防线终于崩塌。
妇人的身体缓缓从浴缸边上滑下,跪在了瓷砖地上,她双手捧着手机,泣不成声:“是、是我……是我害了大哥……他的刹车,我托人做了手脚……是我,我害了他啊……”
绑匪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冷血无情地直逼她讲出所有细节过程。妇人已完全六神无主,几日来在崩溃的悬崖边上就已磨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如今可以让她得知儿子的完好无事,这便已是莫大的赏赐了。身为母亲的本能,她已经愿意交托出一切。
……
程赞录完了音,挂掉了电话。拿出另一部手机打给了黎辉,说事情已经完了,让林如骏回来。黎辉也不生气他总是这样毫不提前预告的举动,程家的每个人似乎都有令他探讨的价值,他爽快地答应了。
他现在并不在林家,准确来说他现在是偷跑出来,反正现在林家现在所有人都不会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他要逃出去很容易。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说,走窗不走门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轻轻松松又翻回了林如安的卧室,空无一人,林如安应该还在楼下和林家人在一起。因为程赞说困而且没兴趣理林家的事,所以林如安就让他留在这里,也尽量不让人来打扰他。
一切都很顺利,程赞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刚准备继续躺回床上当睡虫,他一转身,却愣在了原地。
通往书房的门并不是关着,林如安站在开着门的那一边,望着他。
程赞不知道那眼神里究竟有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他觉得林如安不用问自己也不用说,而他,就已经全部知道了。
53距离
林如安终究还是更在意程赞多一些,林如骏的事他并没有多放在心上,陪爷爷在楼下坐了许久后还是决定上楼,在程赞身边总比对着楼下一众的苦怨脸要让他舒服得多。房间里却没有人,他想也许程赞是去了其他地方,正准备再去其他房间找,转身没走多远身后传来了响动。
纱帘轻柔翻飞,男子的身姿修长挺拔,轻轻落地时脊梁弯成一道豹子一般优美的曲线,他的动作潇洒自如,林如安甚至要错以为眼前的是世纪末的最后一位高贵舞者,惊鸿落雁。
直到程赞转过身与他怔怔对视。也许时间只是沉默了几秒,但他都觉得太过漫长了。
林如安带着笑容走进他,伸手取过他脱下的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架上,“还想睡吗?要不要我陪你?”
这样哄小孩的语气太明显,程赞先前几分的无措也因此变成了不满,他直接抓过林如安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林如安想抽回手,结果是徒劳,他将视线错开,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林家人都喜欢用装傻来糊弄人?有一瞬间程赞竟觉得林如安和他的那位大姑有些相像,随即马上挥走了这念头。他们两人对彼此已经了解到一定程度了,有时言语也会成了多余,一个眼神相接就会已知晓对方的心思。所以,程赞确定方才林如安眼中一闪而过的清明,与怀疑。“你见到了我从外面回来,你很聪明,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很容易猜得到答案。”
“不,我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林如安上扬的唇角已经有些勉力,他的眼神似乎在求程赞不要再说下去,“我只看见你像一只凤凰一样落在我面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别自欺欺人了。”程赞松开了他的手。你只是不想面对事实,但是事实摆在那里。程赞用着事不关已的语气,看着林如安并没有看着他的眼:“是,林如骏的失踪和我有关,我安排的。”
林如安的视线转了过来,程赞自动忽略了那眼神里的内容,接着道:“他的妈妈和我有段精彩的对话,要听听吗?”说着他伸手要去拿外套。
但是他并没有拿到。林如安狠狠一把将他推开,程赞没有防备,一下子往后踉跄几步撞到了床脚,坐倒进床里。被程赞说过和林如安有些相像的、柔软的、会包容他的这张床,因为他的体重而陷下了一角。
这一次林如安的目光程赞看不懂,那里面的情绪,太复杂了。他听到一连串质问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你要搅林家这趟浑水?自己都保障不了你又要惹出什么事来?!”
这是程赞第一次看见林如安对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发火,这令他有些难以消化,大脑空白,绕到嘴边只剩了毫无用处的三个字,“我只是……”
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原来短短十个字,这么难说出口。
林如安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胸膛仍微微存有怒气地起伏不定,看着面前程赞不知应对的样子,猛然恍觉刚才自己的口气重了些,心中顿时溢满愧疚。他也慌了,急忙走过去蹲□子捧起程赞的脸,想去吻他,“抱歉,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身陷囹圄……”只是不想你再一次走上前世的路……
林如安的手被拿开,他抬眼,对上的却是程赞冷漠的眼神。“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
程赞的声线本就偏冷,只要他想,出口的字句就能将人冻成冰渣。他看见林如安瞬间惊慌的神色,但是此时的他心情烦躁得不想再理会任何人。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在程赞面前。林如安的所有经验、理智、聪颖,就全都消失不见,他越心急,却解释得越混乱。“我只是不想你插手这件事,它和你本无关系,对不起,赞我真的不是……”
可程赞的眼睛并不是看着他。程赞视线的焦点可以是床头的闹钟,可以是衣柜的门,可以是木质地板的纹路,但是,没有他。
“你能不能让我继续睡觉。”
程赞凉凉地问,他的问句始终不像问句。而林如安急切的眼神,不停张合着的唇瓣,只是更加让自己心烦。他的手握成了拳,又再次松开,动作反复循环。
他想要啃他的肉。
林如安听到他的话,心情低落到谷底,可是他明白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走了只会让两人的误会加深,最后深成了裂缝,变成了伤痕。两人之间若是有了裂缝,便是今后再多的弥补,也难以将伤痕消弭。
“……我们,不吵架好不好?永远也不要吵架好不好?你生气的样子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他蹲在床边,将脸埋在程赞的胸前,这个姿势并没有多好受,但是他的心更加难受。
林如安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忽而感到身子一轻,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拽上了床,视野中是程赞放大的脸庞。
程赞细细地将林如安看了一阵,然后,毫无先兆一个粗暴的吻。不同于以往他们黏腻纠缠时的温柔,程赞的舌如同一匹猛兽,在林如安的口腔内四处点起战火。他像是要吞掉林如安的舌头,包卷在口中放肆地推挤搅动……晶亮的液体顺着嘴角滑落,激烈的水声蔓延,房间里色-情气息突然浓重。
这个吻太霸道了,程赞几乎深入进了林如安的咽喉,重重压住他的舌根舔舐吸吮,这样的吻法令承受者非常的不舒服,而林如安只是放松着身体,让自己全身心沉醉进去。
程赞泄恨般的亲吻持续了许久,终于还是被林如安的顺从所打败,他慢慢睁开眼,近距离凝视着林如安的面庞。那种陌生的、遥远的距离感再次回旋在心底,他觉得自己已经渐渐看不透这个人了,仿佛自己整天面对着的就是一团谜。
他的进攻变得柔和起来,动作轻又慢,舌尖滑舔过口腔内的粘膜带来的刺激令人战栗不已。若即若离,最后程赞终于慢慢收回了吻。林如安像是刚经历过一场荡魂摄魄的欢爱,气喘吁吁,久久不能回神。
程赞一手拂开他颊边汗湿的发,一边嘴还在厮磨着林如安的唇,“是我太无聊了,所以自作多情。”他的拇指也一并轻轻描摹着林如安的媚眼,声音中仍有怨气,但是语气里满是眷恋,“我不会再这么做了,我也不想吵架……”
我不想和你的距离拉远,我不想看不清你,我不想是我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回答他的,是林如安的回吻。他的力气在刚才程赞的掠夺中已所剩无几,好在接下来程赞不会让他那么辛苦。
明明可以很靠近,那就不要走远;明明你就是对的那个人,错过了我会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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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辉的动作很快,傍晚林如骏就到了家。
楼下欢喜一堂,大姑又是急又是笑又是哭,巴着林如骏的脸亲了他满脸的口水,姑丈也高兴的抱紧他们母子,一边叹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等终于林如骏能缓口气出来,林老爷严肃地问他:“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我是被叔叔们送回来的,这几天我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等我讲给你们听……”正得意地说着说着,林如骏就发现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变得不对劲,讪讪地住了口。
姑丈一个巴掌就抽了过来。常日以来的不安与焦急在石头落地后转换为了勃然大怒:“全家上上下下全在为你的生死心急如焚,结果你在外面玩得自由自在乐不思蜀是吧,看老子不打死你!”
姑姑在他下一个巴掌落下时赶紧把林如骏给抱了过去,和姑丈对骂:“孩子回来不就成了吗?你再敢打儿子我就跟你拼命!”
林如骏躲在妈妈的身后抽噎地哭,他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林荣将他拉到身边,摸着他的头,慢着声问:“小骏,告诉外公,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打骂你?那些叔叔是谁?”
“我……”林如骏好不容易把抽泣缓下来,刚准备回答外公,一道阴沉的声音抢先在他之前响起。
“林家这么热闹啊。”
中年男人站在大开着的大门门口,黑色的长风衣衬着他并不强壮的身姿,却显得异常巍峨英拔,他只是站在那里,就释放出一股卓越超群的气魄,令人心惊,不由产生退却。
他们心中都覆上了阴霾,大姑更是护犊地拦在林如骏的身前,姑丈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抓过一旁的管家:“黎、黎辉为什么会在这里?”
管家心下也着慌,“他是跟着二少爷一起来的,我以为这位先生……”
黎辉冷哼一声,几步走到了林荣面前,微微躬□,“好久不见啊,林老先生。”他的笑只勾起了一边嘴角,整个人都隐在浓重的戾气之中。
林老爷只瞥眼看了看他,便端起手边的茶杯自顾自地品茗,等杯盖重新合上,才悠悠说道:“黎先生,咱们最好多久也别见。”
弯着腰这么久就等来这么一句黎辉笑容也丝毫不减,“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我一直想谢谢林老先生当年对我的帮助呢。”
“你就是这么谢的?!”林荣一声低沉的怒喝,茶杯嘭地一声扣在桌上,林荣并不与他对视,空间里两道暗流激烈碰撞。
黎辉先收回了锋芒,微敛下目光,“我来,一是为了把二少爷送回来,二呢,程家的少爷在您这里也叨扰多时了,加上敏雯也思念她亲爱的侄子,于是托我来接走他。”
“哦?”林老爷这回却笑了,终是抬眼看了看这男人,“据我所知程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容易哄的,当初你们闹得这么彻底,她还肯吃回头草?”
黎辉的脸色有些僵了,他停顿了一秒才接着笑道:“林老先生怎么这么关心我们小辈的家长里短呢?我和敏雯的事还不劳您操心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就在两个老狐狸对阵之时,突然间一道慵懒的声音插-入其间。程赞散步一般地走下楼来,跟在他身后的林如安从刚才见到黎辉的脸起,就止不住地发抖。
他急切地拉扯住程赞的袖子,程赞有些不解,但是感觉到他的不安,于是将他的手拉下放在了掌心,牢牢握住。
黎辉转过身看着他们,虽然对程赞身后的少年所对自己释放出来的敌意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他今天主要的目的嘛……“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小鬼,有来有往才是经商的正道啊。”
程赞皱眉,声音更加低沉了:“我再说一次,我要去哪,你还管不着。”
程赞身后的少年的眼神好像更加狠戾了,连纵横黑道多年的黎辉也止不住受到感染,他心下当即决定回去好好调查一番这个少年,脸上却仍是笑道:“你们这家人果然都太难搞了。哎,好吧,我家珊儿也在车上等得不耐烦了吧。”
他耸耸肩,又朝着林老爷一鞠躬,唇角的邪笑神秘莫测,“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黎辉,这个令人闻之变色的人物,就如一条无尾的鬼魅一般,匆匆来又去。留下一室的惊魂未定。
林家人看程赞的眼光更加惊疑防备了,脸林老爷看着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般摇了摇头,叹道:“你不该和他有来往。”
等人群散去,林如安一把将程赞拉回了房间,直接将他抵在了墙上。
程赞还在恼怒黎辉的突然袭击,却马上被林如安眼中的凶狠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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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菇凉们好,这里是昨天码字码到一半就碎着了的蛋蛋_(:3」∠)_
请大家不要学我日夜颠倒然后都差点纠正不会来了(总之菇凉们窝错了请原谅窝┭┮﹏┭┮
感谢醉醉的地雷~耐你>3<~
54番外:黎辉与程敏雯(附福利)
程敏雯应该是程氏家族里的异类,一个奇女子。
她不似普通高墙深宅里驯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她的热情奔放、无所顾忌打破了程家一条又一条的死规,她注定会成为传奇一样的人物。连她的母亲也说,这就是天外飞来的一只野凤凰,高傲得不可一世。
在这样的家族里到了合适的年龄,想不去和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见上几面都不是可以由你来决定的事。只是这样被压刑犯一般皮笑肉不笑地几次相亲之后,程敏雯终于也审美疲劳,提出了反抗。
她的反抗当然不止是嘴上说说那样简单。她几乎是被程家的老爷掌掴出门,但当时的程老爷是真没料想到这只野凤凰便当真离了家,她扬言要自己找到自己合意的金龟婿,死也不要做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那一年,程赞还没有出生,程严与谢岚的婚姻还是羡煞旁人的美满。虽然之后她大哥的这段佳话仍是被冠以商业联姻的头衔,但她也知道大嫂和大哥是先有爱情的。
终究她还是想要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野凤凰落入了凡尘,失去了那些耀人的光环,也会变成一只无辜懵懂的羔羊。最初的不适应很快过去之后,她对她从未涉及过的领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既然高处不胜寒,那么,更黑更暗的地方呢?
她废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摸进了这个繁华城市最热闹同样也是最堕落的角落。羔羊还不知道自己的前方会有多危险,但是,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先捡到了一只落魄的灰狼。
当年的灰狼还没有坐上黑帮老大的位置,当年的黎辉还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因为被抓老千于是被人扔出赌场的赌徒一个。他的脸上五彩斑斓,他捂着也许断了的肋骨坐在黑色垃圾袋堆成的山堆上抬头看着屋檐,正自怨自怜地感叹老子不会今天就在这儿过一宿吧,少女蹲□子在他面前。
“你被打得好惨哦。”她的长发因她歪头看他的动作滑落下肩膀,因着路边的街灯反射出光滑的亮泽。
“呵呵,这是家常便饭。”黎辉忍着疼扯动一边嘴角,“小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家睡觉去。”
“我没有睡觉的地方。”程敏雯摊摊手,她像是观察一般看了黎辉身周的环境,“如果这是你的床,不介意的话让我借宿一晚吧?”
“哈?”男人正大惊失色的当口,少女已经笑一笑挤到了他身边,“喂……”先不说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地方睡觉,还有他们可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更重要的是他是个身心特别是□健全的男人!
程敏雯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看到男人很是精彩的脸上又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实在可笑,她很是欢乐的嗤笑出声,“虽然我没带什么防身工具,不过,我不认为你现在有侵犯我的力气。”
黎辉当时都快冒出动粗的念头了,紧接着少女又是调皮又是撒娇了一句:“好人你就收留收留我嘛。”最终打败了黎辉。
这就是孽缘的开始。
他们一起睡过垃圾堆,一起从恶人手中逃脱手拉着手狂奔了六条街,一起闹翻过酒馆赌场夜总会,睡了一张床,盖了一张被。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到黎辉终于想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短到程敏雯一直忘记告诉他自己是程家赶出来的千金小姐。当她坦白的时候,黎辉也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管你姓程姓神,你都是我女人。”程敏雯一边笑闹着说哪有姓神的啊一边扑进他怀里想,要把他带回家,告诉爸妈,这就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当踏进了几年未归的家门,全家最初的欣喜欢愉过后,皆变成了难言的复杂神色。这当然也是能预想得到的。
但是那又怎样,只要我和他有坚持有恒心,谁也阻拦不了我们。程敏雯异常乐观的想。
可她轻视了程氏对黎辉这个成年男人所施予的压力,也高估了黎辉对于他们之间爱情的坚守能力。男人的那段时间过得非常煎熬。他已经变得有钱有势,但是却不足以堂堂正正的对着自己女人的父母提亲,因为那些在他们眼里还太不值得一提,甚至反过来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他一面要承受着程氏以实际行动对他发出的警告,一面仍要笑脸迎着自己亲爱的妻子。他没有适当处理好自己的负面情绪,积蓄太久便成了冲动,男人的冲动等同种下恶果,于是终于,有一晚他没有回家,在夜店买了醉。
那一晚,他醉得不记得被谁扶上了床,那一晚,他不知道妻子为了寻找自己而不慎流产。他在被谁陌生的身体覆上自己的夜晚,失去了他第一个还未谋面的孩子。黎辉甚至还不知道,他有过这么一个孩子。
第二天,他与黑帮某派高层的千金上床的事就被捅了出来,他根本还来不及理清头绪就被拖去一阵毒打,别人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他模模糊糊只想到了程敏雯的脸,她歪着头看着自己无辜的样子:“你别被打得好惨哦”。
他知道自己被设计了,一切源于帮派之间拉拢人的手段。
“你们还能再卑鄙一点吗?”黎辉被那位高层抓起了发根,嘴角还留着血。
“你娶了我女儿,进了我家门,那么你就是这里的二当家——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子啊。”
“我有家室。”
“小伙子,离就可以了嘛。”
黎辉,活了二十多年,终于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因为他竟然连一个不字都不能说出,他的羽翼还并不能保护得了自己最爱的人;他太知道这些人凶残至极毫无人性理性可言的手段,他也知道自己的一声‘不’就能轻易毁灭掉他自己的梦。
亲爱的,你一直爱看我出糗的样子,可是抱歉亲爱的,我现在这般样子,一定一定、尽我一生也不能让你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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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敏雯躺在医院的那段日子让她性情大变。
痛失骨肉,爱人失踪,她第一次遭受到如此痛彻心肺的打击。在她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最爱的那个人没有陪在自己身边。她每天每天都问前来照顾她的母亲:“黎辉呢?他人呢?”而每次每次都是得到同样地回答,她便可以在床边不吃不喝坐上那么一整天。
所有人都在劝她放弃吧,他不会再回来,哪个人的青春没遇上过一个人渣呢,你还年轻,还有美好的前程……而程敏雯始终不回答,只是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我信他,我信自己,我信我的爱情。
她的相信,在一年后,清清楚楚的摆在她的面前,告诉自己,那不过就是个笑话。
黎辉回来了,带着他的娇妻还有他刚出生的女儿,以及,一张离婚协议书。
她没有愤怒没有疯狂没有失控,她垂眼看着那襁褓中的孩子,问:“他叫什么名字?”
“黎雨珊,是个女孩。”对面的女人笑意盈盈告诉她。
但是程敏雯抬头,只看着黎辉的眼睛:“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高了一层。
男人过了许久许久,终于再次重复了那三个字。
于是她笑了。她摸着自己的腹部,笑得泪花一闪一闪,美丽得不可方物,“一年前,我们的孩子没有死,你又会给她取什么名字呢?”
她看着男人瞬间如遭雷击怔愣失神的样子,怀念地笑起,“一定是,更好听更好听的名字。”说完,她签下了那张协议书,拿到黎辉的面前,“可惜你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的人生里再不会有黎辉两个字,不会再有爱,不会再有人,能伤她一分。
程敏雯再一次离开了程家,不同的是,她手上比当初多了一笔巨额的离婚财产,她要自己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初下商海,她什么也不懂,亏损了许多,直到后来大哥帮了她一把,开了这座城市最为高级的娱乐场所,终于才恢复了一些与程家人的联系。也只是多与程严来往。
而那时程严的婚姻已经在风雨飘摇中,但是因为商业联姻的不可抗性他们难以轻易离婚。程敏雯看到这一切,没有同情,她只是摇头,处处皆有不如意。
又过了几年,黎辉终于坐上了老大的位子,这其间他扫内乱、清残党、灭宿敌,接连干了几番大事,也终于等到几个老头死去,而那位娇妻也在帮派纠纷中香消玉殒。他想,上天是不是也要给他与程敏雯重来的机会?
但是已经死过心的人如何才能挽救回来。他确信哪怕告诉了当年的实情,也并不能够消除两人间的伤痛。那么,亲爱的,我们来比一比,我会用多久的时间来打动你,打动你的恨,打动你会再次调皮地对我笑。
如果我的生命没有尽头,那么我就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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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追求程敏雯,哪怕让他再一次接近他最恨的程家也没关系,哪怕死皮赖脸天天在她的酒吧蹲点也没关系,哪怕连她拽得要死酷得欠揍的侄子也一并讨好也没关系。
他从黎雨珊刚入幼儿园追到黎雨珊小学毕业,但是他的亲爱的始终没有再施舍给他一眼。
黎辉依然将黎雨珊留在了身边,他还是认为孩子终究是无辜的,虽然这也许给他漫漫无尽的追妻路上又加了道障碍他也不以为然。他就是这么个爱给自己找麻烦的家伙,并且他还一直坚信,程敏雯依然是爱着这么一个麻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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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传送门→ →
话说公告一个,最近蛋蛋日夜颠倒有点严重,正在努力纠正回来,于是更新时间改在白天8~10点之间_(:3」∠)_【窝很麻烦窝知道TuT
下次更新是母亲节那天>
3<~MUA~
55别人
黎辉那个混蛋。偏要来做些多余的事情。程赞现在已经彻底把这个该死的中年男人列进有机会一定要狠狠揍一顿再说的名单之内了。
“为什么是黎辉?”
林如安狠狠地盯着他。程赞甚至有种错觉:林如安是要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为什么偏偏是黎辉?!”林如安提高了音量又问一次,“和他有来有往是怎么回事?他就是你这次的同伙?”
林如安现在的样子显然是情绪激烈极不稳定的时候,程赞虽然也心头蹿火但还是尽量不想吵起来,于是只是沉着声回答:“是。让他帮了一点忙。”
程赞的话并没有让林如安平静下来,他的头微微垂下,口中一直反复地呢喃着“为什么偏偏是他,偏偏是他……”让程赞不禁抬手扶住他的身子,“如安?”
程赞的手被甩开。
林如安双手抓上了程赞的前襟,将人死死按在了墙上,“为什么要和姓黎的扯上关系,这就是你所谓的安排?你又想把你自己给害死吗?你要我给你收几次尸才够?”
他的怒火几乎从咽喉直接喷出,连拽住前襟的手也不住颤抖,他吼完又低头伏在程赞的肩上,“就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不好吗,不管是林家还是以后的事我都会处理好,你不要总让我心惊胆战……”
此刻程赞的脑袋里一团混沌,口不能言。
“答应我,别再插手林家的事,也别再和黎辉再有联系,答应我!”林如安还没松开他的手,程赞几乎被拉扯着挨近他的脸。
“所以我已经说过,”程赞冷冷看着他,用力将林如安的手给拿下来,“是我在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了你满意了吗?”
已经不止是距离感,程赞甚至觉得他和林如安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
“我不是想绕回之前那个死圈,我只是希望你离黎辉远一点,我想要你平安无事啊你懂不懂!”林如安也急躁了起来,这种不安定的感觉太糟糕了,但是程赞的想法他摸不透,他害怕得不行。
“我不是你养的宠物,林如安,我要做什么和谁有联系不是一定都非要让你知道。”程赞低头看进林如安的眼里。他平淡无波的语气冷不丁就让林如安平静了下来,但是每个字都刺痛到他。
程赞松开了林如安的手,他已经注意了力道,不会留下伤痕。他想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事情太混乱,似乎他们两个人已经在渐渐走远,“你是不是另外知道些什么?”
林如安还有些怔怔地看着程赞放开的自己的手腕,听了他的问话,抬头,“什么?”
“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你好像知道很多事,包括我的。”程赞的声音很冷静,但天知道他胸闷地恨不得有把刀来捅一桶自己,好过现在他第一次尝到去爱人是这样的苦涩,“‘我又想把我自己给害死’?为什么是‘又’?——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别人?”
天!林如安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可现在程赞的误会让他无从辩解,他慌乱地恳求:“不是的,没有,我从没有这样想过!”
“那是为什么?”
“我……”这让林如安怎么说,他低下头眼神慌张。
程赞清楚知道现在林如安的模样只不过是在寻找理由与借口的表现,他把这看做了是林如安在心虚,冷笑浮现在他嘴边,“当初子轩说的没错的,而你自己也承认,从最开始的一切就是你的预谋。因为是你,所以我并不介意。”
“可我还没那么好心,愿意忍受去当谁谁的替身。”
“这种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清楚的感觉我受够了。林如安,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原来最后他还是动怒了。他以为走出诊疗室之后他已经能很好控制自己了,原来在林如安面前自己还远远不行,远远不够。
程赞第一次觉得身心都这么累,胸口像是在被锤子敲打一样阵阵闷痛。他好像又变回了天上地下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不,也许曾经他从没有这么感觉过。因为没有尝过温暖,所以如今失去的时候才更加寒冷?
程赞内心苦笑,自哀自怜真不适合自己。他抬腿想走,林如安抢先拦在了他面前,程赞竟然无法推开他。
“你别走,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林如安的额头都急出了汗,但是他发现语言是这般无力,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下他,“我要的从始自终就只有你而已,所以不要走……”
即使是一个小时前,程赞也不会忍心看他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他忍不住想去抱抱他,心里也担忧着林如安会不会旧病复发。可是现在他无法面对,他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已经产生遥远距离的爱人相处,他找不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继续一个被亲自拆穿的谎言。
于是最后他只是别开了头,他放柔了嗓音,温柔得像是在呢喃爱语,“我需要一个人冷静几天,我想你也要。”程赞挪开了林如安挡在自己面前的手,没有回头的迈出了门。
也许之前的话他说得过重了,但是程赞只能逼自己狠下来。一步步下楼的时候脚步很沉,他回想起了很多事,更久远以前的事。
他想起大哥说他,感情迟钝,也可以说是刻意迟钝,就像是给自己留足缓冲时间,这样在面对别人时就可以毫不留情地冷漠拒绝。还有雷锦瞿子轩曾说,你作孽太多了,没有人会愿意陪你一生的。他很想大笑,没错的,你们都没说错。
林荣坐在楼下,看着程赞走下来,他好像并没有看见自己,于是他淡淡出声:“要走?”
程赞顿住了脚步,转而面相林老爷,他对视老人的眼,不避不让,然后微微鞠了身子,“爷爷,林如安父亲的死,如果有需要您可以往下深查。如安命苦,希望爷爷不要再置他于不顾。”
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林荣瞪大眼看他,“林城的死……你什么意思?”
但是程赞不准备再解释,他微敛目光,转身只是欲走。
“等等!”林荣再次叫住他,这次他几乎低喝着问道:“当初费尽心思想我把孙子交给你,那现在呢?这回是你要置他于不顾了?你当着我的面做下的承诺呢!”
程赞已经打开了门,外面的天空黑得死寂沉沉,一点星光也无,真是衬了他的心境。
“我?我也想啊……”
有些人有些事,原来真的不是你以为得到了,就可以伴你走到最后。
而你以为能够潇洒,但是连根拔起之后,才知道更痛的,其实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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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赞饿了很多天,几乎要瘫死在床上。
冰箱里都是过了期的东西,他把钟点工给辞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洁癖到任何生物也不要进入他的视野里。
他看见刀,又想拿着往自己身上划划,然后他给了自己一拳,回房吞了几片药。
他光着脚在庭院的草地上走,他躺在冰凉的瓷砖地上,他将整个人都泡进浴缸,他不想再想林如安。
他很困,可他现在正在严重闹失眠,手机前几天响个不停,于是他把它给拆了。
程赞想着要不要出个国散散心?好过有一天他灵魂出窍荡在空中俯视自己脏乱不堪的尸体。
正天马行空地想着要不要把床褥枕头也一起带走,床头的座机子母机突然响起让他有种把它扔进马桶的冲动。
“程大少爷,我以为你在闹人间蒸发呢。”
“……”
“诶先别急着挂,”虽然黎辉很想问一句‘那天我给林家的见面礼可还满意?’,但是他想也许不等他说完电话里就该传来忙音,并且自己再也打不过去了,于是他开门见山,“你的那个小情人,你有没有查过他?”
“……”
“你能不能不装死人?”
“你想说什么?”
黎辉冷嗤一声,小鬼真是越来越无趣了,“我只是找到些好玩的东西。林如安两年前父母死后的反应很奇怪。那个年纪的小孩遇到这样的飞来横祸,我怎么也想不出他能够这么冷静,但他就是突然间强硬起来了,性情不知道比之前成熟老练了多少倍,也许他之前隐藏得比较深?”
贴着话筒的嘴角玩味地勾起,“我还查到,他竟然在偷偷动林荣企业的手脚,他的爪牙甚至还伸到了他家的那几个亲戚身上,啧啧,这小孩远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啊。”
程赞只是木然的听着,他确定黎辉这男人就是专门来找存在感的,“没有其他事……”
“在那之后,他突然转到了你的学校你也不想知道为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程赞忍无可忍挂断电话,那台机子也终于完成了它这一生的使命。他下了床走下楼决定再去拿凉水冲个头,但是他忘记他毁的那部只是子机,楼下的本机又不甘寂寞地叫了起来。
他按了通话键,几乎是不耐烦地低喝:“你再提一次林如安我就杀了你!”
奇怪的,电话那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没有人说话,可程赞突然就知道了,那人并不是黎辉。
“……赞。”
他的喉头发堵,程赞他不知道该不该挂断,但是本能告诉自己,他不想。
已经过了多少天?他自以为已经可以忘记——程赞已经杜绝了所有能够接触到林如安的东西,制止所有自己能够想起他的画面,运用一切心理医生所教授的方法。但是,原来只是本人的一个声音,一句话,甚至一个字,就可以轻易将他的坚持粉碎了?
“……你,已经这么讨厌我了?”林如安的声音好像有些嘶哑,他不知道对方这些天来过得怎样。可光是那语气,程赞觉得自己就已经要投降。
这真是在彼此折磨。
“你说一句话好不好?”也许是没有听到程赞的答复,林如安的口吻更慌了,声音带着懊恼,气息紊乱。
“……是不是真的,再也不想见到我?”这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程赞甚至可以听到一丝哽咽。
你还要坚持个什么劲呢?被骗又怎样呢?你离不开他了,你认命吧。
“你现在在哪里?”程赞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林如安才说第一个字,话筒中远远传来一辆救护车驶过的声音,与此同时,程赞所在的屋外也传来了同一道救护车的警笛声。
程赞猛然抬头,几步冲到了门口,拉开大门。
午后那场阵雨让路面还存有薄薄的湿气,泥土散发芬香。那个人就弯身坐在门前的楼梯上,他的发梢乖乖垂在耳侧脖颈,脸色的苍白说明这些天来他同样过得不够好,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初秋的风吹得那单薄身子更加的瑟索。
林如安一手捧着手机听到声音回头望过来,那微红的眼眶让程赞止不住认为他马上就要落下泪了。但是他不会觉得厌烦,他只会心疼得认定那是世上最美的画面。
脑袋里的那根弦早在开门的一瞬就崩断,身体已经遵从本能地冲过去,一把将那人揉进怀里是程赞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
林如安的手很冷,他浑身都很冷,他激动地回抱住程赞,手指紧紧抓住程赞背后的衣服,他不肯放,他怕这一切只是一场美梦,一松手,梦就醒了。
程赞能感受到林如安身体的僵硬和寒气,他不知道这个笨蛋究竟在这里呆了多久,他只能双手温柔不失力度地揉搓林如安身上的肌肉,希望能给予他一些温暖。
再没有任何一刻能让他更真切不疑地感受到怀中人的存在,他的心尖都要因为这怀抱而战栗。
“我怕时间蹉跎,根本不够我好好看你、爱你、亲吻你、心疼你,我不甘心我千辛万苦却只换来一句误解,我不想在我老的时候为了曾经没有抓住你而后悔不已……我们真的真的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程赞在林如安的哽咽中狠狠点头,他嘴角尝到一丝咸味,他以为天又下雨了,结果发现是自己流的泪。
56沙漏
两人进屋后就开始昏天暗地的吻,从玄关一路吻到客厅,倒在沙发上。程赞的身体几乎整个盖住了林如安,他们的吻说不上温柔说不上缠绵,只有浓浓的占有欲,他们都在用一种急切的方式来确认对方的爱意。
烈火一触即燃,衣料的摩擦、肌肤的抚摸已经不能满足于他们,客厅里回响着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久久不能平息。
“……哈啊、我以为舌头都要被你吞掉了。”林如安终于能呼吸到一口空气,抬头看着上方的人,他的双手交叉在这人的脖子后方,他们脸离得极近,接吻好像是理所应当要发生的事。
“我的嘴皮也差点被你咬破了。”程赞也笑着道,他抬手拨开林如安碍事的刘海,抚摸上他白净的额头,感觉到不对劲。
“你额头好像有点烫?”
林如安不理程赞的皱眉质问,他只想继续刚才的火热,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别管它。”说着伸手去解程赞的衣服。
而程赞怎么会听任他的?他手一搂,将林如安整个身体都抱了起来。这个姿势不是那么好看,程赞像是在抱一个大娃娃,顺及也把‘大娃娃’的惊呼也吞入了唇齿间。林如安很快也沉醉进程赞的吻中,双腿紧勾住程赞健瘦的腰。
程赞想了想还是把人抱上了楼,爬完最后一道阶梯自己也有些气喘,林如安低头看着他笑,“你体力好像也不行了啊?”
当初调笑对方的话想不到会被林如安用回在自己身上,程赞报复性地将他的□往自己胯部狠狠暧昧地摩擦了一下,惹得怀中的人马上脸红着推搡。程赞恶意得逞,去咬这人的脖子,“要不是这几天没吃饭,怎么会轮得到你来说我?”
他这话是无心的,但是林如安远比程赞要更在乎他的每一个字。“没吃饭?为什么?我去给你做……”林如安说着就要从程赞身上下来,结果被程赞狠狠抱紧,臀上也被挨了两巴掌,他吃痛地重新缩进程赞的怀里。
“好不容易把你给抱上来的还想下去?”程赞故意用着恶狠狠的语气,几步走进了主卧里的浴室,把身上的人扔进了淋浴间,打开喷头,热腾腾的雾气很快溢满了房间。
他手脚麻利地很快剥掉了林如安身上半湿不干的衣服,程赞觉得如果有个比解开情人衣服速度的比赛,他很自信可以拿个好名次回来。
“先把自己照顾好,我才能使劲折腾你。”程赞捏起林如安尖瘦的下巴,痞笑得能迷死人。
扔下了还痴痴发愣的家伙,程赞走出浴室进房打开空调,让始终有些凉意的室内温暖起来,家里没有备感冒药,他也不知道该给林如安吃什么,于是只好打电话让附近药局把预防治疗风寒感冒的药不管种类全都送过来。
做完这些,程赞在浴室外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听到了里面水声停了才开门进去。他没让林如安穿衣,直接拿了块大浴巾将这人整个包住,然后塞到了被子里。
林如安经过这番已经有些使不上劲了,程赞手再次摸上额头,果然已经烧了起来,不禁责怪地问:“你就不会敲下门?”就算吵架,但是下雨天自己总不会让他在外头淋雨的。
林如安垂下了眼,他的手爬到了程赞的手指边,勾缠住。“我怕,怕你不在家,会想你是不是去了酒吧,喝了第几瓶酒,或者在谁的房间,睡在某个人的身旁。”他的头发湿湿的还在滴着水,显得说这番话的他的神情更加委屈可怜——也更显得程赞是多么罪大恶极一般。
程赞真想狠狠掐他一把,但最后还是只用牙齿轻咬了一下他的鼻尖。程赞拿来吹风机给他吹头,从吹散的凌乱头发下瞥到林如安看着他的清澈的眼,还有淡淡微笑着的唇角。
这一幕,他想,人在临死前所看到的若是他这一生所见过的最美的那一幕,程赞希望就是此时此刻的这个画面。任时光怎样荏苒,任沧海怎样桑田,这每一帧每一格甚至每一次眨眼时睫毛扫过的弧线,都将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上。
在这之后,林如安看到药局的人送来的一大袋药品哭笑不得,他看了看,挑出两盒来,然后程赞就又把那人连着一大袋药给赶走了。
没过多久药效就发挥了作用,林如安沉沉睡了过去,他的手一直握着程赞,于是程赞也索性脱掉衣服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程赞凝视着林如安安静的睡颜在想,他来之后自己好像变得更饿了,不过……程赞低头轻轻给睡梦中的人一个晚安吻。不过,他的失眠症肯定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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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沙漏流逝不掉无法逃离的过往,人们往往会更拣出最美好的画面珍藏,可也偏有人会作茧自缚会画地成牢,他的心口遍布疮疤伤痕累累,那伤口依然倔强得至今也无法愈合。
翅膀在他眼上扇动,于是他醒了,他在一个他也不知是何处的地方。林如安顺着牵引着他的蝴蝶,他竟然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的他还青涩稚嫩得很,小小的孩子因为找不到任何依靠彷徨无助,他只知道有人要害死他,他只知道这个又高又大的宅邸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他。
于是后来他拼命逃离出那个家,他还想要活下去。他丢掉了所有贵公子的该有的一切,社会上难以立足他便从最底层最艰难的位置一步步往上爬,即使遭遇多不公多无理的刁难待遇他也能咽下去,他知道自己已没有什么再能够失去的了。
往事如浮光碎影,林如安一幕幕回首过来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很坚强,坚强到自己也忍不住想对曾经的自己说,你累吗?痛吗?
林如安闭着眼摇头笑了笑,若是当时的自己会怎样回答呢。或许那时就已能寻觅到自己贪婪的踪迹了吧,曾经的他就是那样不知足不知天高地厚地索要一切,他不顾将来有多大的罪孽,他想要,便势在必得。
他的锋芒太露,这一股子对自己狠对他人更狠的劲却是被当时的龙头老大所注意到。是那时的黎辉。
那时的黎辉对着那时的他说,我给你想要的,你来为我做事。
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还是恃才自负,林如安没有马上答应,他只是用疏远的微笑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甘永居于人下,他也知他迟早会坐上更高的位置。黎辉却留给他余地,说会等到他的答复。
他没有先走,继续在酒吧耗费生命,他忘记自己不经醉,一杯下去已有些熏熏然。在洗手间清醒时几个人围了过来,他早知自己在事务所专横独断的处事态度已惹怒了一众人,只是没想到偏偏选了这个时候来寻仇。他苦笑,想着今天不能善了。
他没有猜到开头,结局也出人意料。他没想到一个不知哪来的笨蛋竟然就秋风扫落叶一般替手脚醉得无力的自己收拾掉了这一帮,直到对方看到角落里的自己再回头看了看倒下的一群,似乎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等等,”林如安叫住了他,“我认识你吗?”
他酒已经清醒了不少,发现对面站着的人明明方才狠厉得仿佛鬼面罗刹,现在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仙人清冷模样,让他不由自主就想出声留他片刻。
那是一双不可见底的深潭似的眼,男人冷淡的看过来,“别误会,我以为是我的仇家。”
如果不是那么死气沉沉,那本该是双多迷人的眼眸啊,林如安不禁觉得有些可惜的想。“哦?你仇家很多?”
“比你要多。”这是那人临走前最后说的话。
最后还是没有得知他的姓名让林如安觉得有些可惜。但是不多久后事务所举办的大型酒会上,他终于又见到了那个人。
而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见到了那个人在众豪商贵族中来去自如,谈笑风生,一丝也不见几日前的疏远漠然模样,即使林如安走过去与他举杯,男人也微笑着与他cheers。他不禁对这人产生更浓烈的好奇。
他终于在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堵到他。
“先生,有事吗?”男人依然嘴角轻轻弯着。
林如安并不想在这种状态下询问到他的名字,于是他只是道:“面具那一套不用摆在我面前。”
两人沉默片刻,那弯持续了整天的弧度也渐渐放松下来,男人最后还是恢复了林如安所记忆深刻的淡漠面容。“既然没有事的话……”对方眼看又要离开。
“我叫林如安,”林如安微笑着拦在他面前,“礼尚往来,可否也能让我知晓您的大名呢?”
对方停了下来,却不是盯着他的脸,林如安自己低头往自己身上查看,发现他盯着的是自己的领带,“有什么奇怪的吗?”
而对方却是直接抬起手将他有些歪去一边的领带扶正了回来,林如安有些吃惊看着他的动作,“你……”
“惯性使然。”男人似乎也觉得自己唐突了,有些懊恼的样子,让林如安觉得好笑。
他如果不是神经质,就肯定是个严肃得要死的人。林如安心头一动,伸手一下子将脖上的领带给全解了开,他把那条领带举到程赞的眼前,“那么,现在你的惯性是什么?”
男人皱眉的看着他,“你想要干嘛?”林如安堵得他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出去。
“你说呢。”林如安笑得云淡风轻。
男人像是终于被他打败,拿过晃在空中的领带,绕过林如安的脖子开始认真的系。两人的身高接近,林如安可以清楚看见男人的神情,他不禁有些沉迷进去,而理智又马上将他拉回,他只好转移视线在男人系领带的漂亮的手指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人的动作很快,而林如安却希望他可以再慢一些。
“程赞。”
“什么?”林如安还没有回过神。
男人眼眸淡淡地看着他,手中领带穿过最后的结,“我的名字。”
程赞,赞,好听的名字。
他好像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栽进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心绪竟这么不受自己的理智所控制。
再后来,他了解到了程赞是程氏的年轻董事,并且跟黎辉交往甚密,于是他没有再犹豫应下了当初黎辉的邀约。他开始着手黎辉名下的财务税收账目,甚至后来也插手了若干灰色业务。他知道这是泥潭,但是他已一去不能回头。
他如愿与程赞渐渐熟识。熟识到可以一起喝酒聊天谈心,他自己不能喝,便只是陪着程赞。熟识到他可以亲耳听到程赞说喜欢什么样什么样的女人,而程赞与黎辉有交集的原因正是因为黎辉的女儿,黎雨珊。
于是林如安的心在微微刺痛的同时还在庆幸,他安慰自己还好陷得还不深,还好还好。
可是他还是不由让自己也与黎雨珊亲近起来,亲近到可以从这个女孩口中轻易了解到他们的一切举动进展,他微笑着听女孩说有关于他们的一切,一边对自己的龌龊心思陷入自我厌弃中。
后来,再后来,他以为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到他可以自然的举杯祝他们百年好合幸福美满,可以把他自以为的那一点点情愫深埋到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这样,也是好的吧。
比那个梦魇一般却是无比真实的结局,要好上千倍万倍。
林如安始终始终无法原谅,他怎么能眼睁睁就看着程赞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只是一个伸手的距离,那么近,明明已经那么近了……
程赞,如果最初你爱上的是我,如果我能更早一些告诉你我爱你,是不是,一切就可以不一样?
林如安在静寂温柔的晨光中苏醒,他的眼角还有些湿润,他转头看见了程赞的睡颜,他伸手想去触碰,手指在半空中却先被握住。
“我也该要比你早醒一次。”
还闭着眼的男人微微勾起唇角道,睁开眼却发现被握住的人眼神伤感幽深,“怎么了?”
林如安倾身抱了过去,摇头,“没什么,什么也没有,一切都已经好了,很好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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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领带那里,也算是程赞有强迫症吧,大家要理解,上一世所遇见的程小赞童鞋是完全在变态程爸的强迫压榨下成长起来的歪苗子啊╮(╯_╰)╭【哪里不对_(:3」∠)_......
射射绯红亲的雷,已、已经鸡冻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A<
57回家吧
后来程赞听林如安说,不管是那位他的姑姑还是叔叔,他手上都有一大把证据将他们扳倒,而只是现在时候未到,程赞现在还无权无势,他怕程赞一不小心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处。
“我不想当我垂垂老矣回首时,后悔没有保护好你。我一定要让你平安自由,并且无拘无束的活着。”
程赞对着他的脑门就弹了一个栗子,林如安疼得捂住额头委委屈屈看他,程赞好笑地又把他拉过来圈在怀里:“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你保护?别得意忘形了。”
他又吻了吻自己刚刚弹过的地方,然后低头看这人的眼,于是林如安就忍不住笑了:“嗯,不疼了。”
程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他不能无拘无束了,林如安你不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他想他没有说出来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语气太小媳妇了吧。
程赞也没有再纠结自己是否被当做了别人,他那时的确是一时气恼出口。他在这方面的确迟钝,但也不是顽固不化的石头,林如安对自己的一点一滴他不是看不到。自己被他所吸引的,不正是林如安对自己纯粹彻底的爱意么?
而且,就算是理由也好,借口也罢,总之如今,是自己索要他的一切。
谁叫这个世上,能让他觉得新鲜的,只剩童话和爱情了呢。
啊,这大概就是他喜欢看童话的溯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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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荣企业经过数年的改革调整、跨国贸易的增加、并且以绝对的市场优势收购、兼并了一大批中小企业之后,如今终于成为了这座城市的龙头老大,每一年发布的国内百强企业排行榜中,林荣企业一直跻身前十行列,风头无两。而几年前还能任意呼风唤雨的程氏即使奋力追赶,眼下也无法逃离只能屈居第二的位置了。
在这座高科技富丽堂皇的建筑——林荣大厦的最顶层,年轻有为的林总裁正结束会议匆匆赶回办公室。他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坐在典雅奢华的来客沙发上的男人还在认真读着手上的书,一心一意沉浸在书海中,不曾注意到门这边的动静。
经过几年的蜕变成长,如今眼前的男人已经真正拥有着成熟稳重的致命魅力,完美的身材、俊美的面容毫无死角,不禁要令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年轻的总裁为这视觉上的享受驻足了片刻,然后他悄悄走到了男人的身后。他伸出双臂,用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柔环住了男人的脖颈,两人的头亲昵地靠在了一起。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就来了?”开完会之后秘书才告知他男人已在这等候多时,林如安心中懊恼早知就先取消掉今天的会议了。
男人终于合上了手中的书本,他勾过林如安的脑袋,嘴唇与嘴唇相触碰。两人蜻蜓点水般交换了一个吻——这已经是他们之间再自然不过的举动了。
“今天看不进文件,想吃你做的菜。”这句话前后并没有一丝直接联系,却被程赞说得像是理所当然的真理一般,因为所以得无懈可击。
“呵呵,”林如安开心地笑起来,一直弯着腰的姿势让他有些累。他把下巴抵在了程赞的发顶之上,低头只能看到程赞高高的鼻梁,“程氏的总经理这么任性可怎么行,把工作都扔给员工他们会不满的。”
程赞不想他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说话,因为这样自己就看不见他的样子。于是他的手向后伸去,一个用力,将林如安的身体直接越过的沙发拉倒坠进自己的怀里,“那也都是你惯的,要怪就该全怪你。”
林如安对于他总是猝不及防的举动已经习惯,而且还好虽然程赞的动作虽然强势但也注意不会让他难受,于是他还是很享受程赞对他所做的所有突袭。他没有再答程赞的话,林如安躺在程赞的膝上仰着凝望他的脸,无论看多少次都能让他无可救药的沉迷进去。他伸手抚摸程赞的脸颊,多么神奇,这个人竟然真的被自己所有。
程赞握住了他的手,“走吧,回去吧。”程赞的声音很温柔,对林如安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就会温柔下来。
“嗯,我们回家。”
他们一起走出了公司,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林如安的公司完全公开,无需遮掩。若是有哪位员工因此有抱怨,那么他一定是嫌找不到更好的辞职理由了。
若是能稍微熟识两人的人就会知道,他们已经出双入对了多年,两人之间即使不用亲吻不用拥抱甚至不必牵手,那其中的气氛也是谁都插不进一丝一毫,一如最初认识他们那样。
月龙山最近几年被房地产商盯住不放,地价又往上翻了几番,而其中的两栋别墅依然还是在程赞两人的名下。
林如安一直只住在程赞那边。程赞把过往的那些事早已做了云雾散去,或者偶尔从回忆里捞起也有着别样的回味感受,可林如安心中还是有一些心结,小心翼翼不想再让两人触碰到那里。他几次想卖掉或扔掉那幢房产,却又每每被程赞各种有理或无理的理由打断。程赞是为了他好的。
他们曾经就不曾会听任何人的所谓劝解忠告,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只肆意贪婪着对方的爱。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他们享受着他们的生活,每一天都是拥有着愉悦的心情,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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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年的喂养(?),林如安的厨艺已是越发精湛,而程赞的嘴也越发的刁了,以致于中午时候酒店送来的午饭常常让他感到不满意而换掉的工作,让他的助理十分头疼。
程赞抱着手肘靠在厨房门框边上看着里面忙活的人,纤瘦却不是削薄的身姿,他一手就可以圈住的蜂腰,圆润手感极佳的翘臀,以及修长完美的比例的长腿。程赞第无数次又把林如安的背影彻彻底底勾描了一遍,他手摸上下巴。
“我们还没在厨房里做过一次吧。”
林如安正在切菜的动作因为这句话有了一秒钟的停顿,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的身体还是背对着程赞,“别闹了,你还想不想让我再给你下厨?”
他的语气温和平淡,似乎连该有的不好意思也毫无踪迹的模样,而程赞已经欺身到了林如安的身后。“你的声音有点颤抖,”程赞的手已经直接伸进了他的衣服里面抚摸着林如安光滑的肌肤,一边低头将嘴唇若即若离地碰触他的耳廓,耳背在程赞还未轻触时已经变得粉红,是程赞预料中的颜色,“五六年了,你竟然还是会害羞。”
程赞如此近距离的调笑的声音让林如安握不稳手中的食材,程赞的吐息,甚至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这样清晰,而他的手已经越发无所顾忌的从腹部往下探去……
林如安终于有些无法忍耐地按住了那只手,但是抗拒的意识并不明显,“你,你不是饿了吗?”
可惜现在程赞又来了兴致,他决定好好玩玩。“对啊,我的确饿了。所以我现在正要享用大餐。”
被林如安轻轻压住的手瞬间转移了阵地,直游而上,双指捏住了粉嫩突起的乳首,使着劲的玩揉。林如安马上被他这样的攻势逼得颤叫出声,身体开始渐渐不由控制地往身后令他安心的依靠贴紧过去,手不再意图阻止恋人的动作,而是反抱住了身后人的脖子,他想要更刺激一点更热烈一些的爱意。
“啊——”正当林如安已经心驰神迷得不知坠到那个云雾里时,程赞的另一只手竟马上趁机重复刚才未完的动作,伸进了林如安的身下,熟练地握住了那一处情动的地方。
两处皆是火热的挑逗,更重要的是是来自这个世上他最爱的这个人,那究竟是发生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又还有什么关系呢?他的嘴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程赞的亲吻,而程赞自是心有灵犀的满足了他。
他们吻了许久,这个时间点别人家的厨房早该是美味四溢的情景,而他们这儿,却是比糕点房的奶油还要更加的甜腻。
最后程赞加速了手劲,林如安在闷哼中释放了出来。“趴着。”程赞的这两个字过后,他的大餐才开始真正开始。
美好的前戏,简单的润滑,程赞又留恋地摸了几把林如安极有弹性的臀部,一个挺身,进入了他的体内。
这一下插得深了,让林如安没忍住呻-吟了出来,还带着些微微的苦楚,但是程赞觉得这声音美极了,于是停顿不到两秒,便扶着林如安的腰放开了速度抽动起来。
“啊、等、等等唔……”才不过十几下,林如安突然反手拉住了程赞的腰,颤声叫停。程赞疑惑,“怎么了?”林如安在配合自己的事上从来没有过反对意见。
“我……”林如安回头看了一眼他,又转了回去,“我想看着你……”
程赞笑了,因为这句可爱的话,也因为,他看见林如安的耳朵,这次真是彻底的红了。
火热的柱体狠狠搅过紧致的内·壁,程赞直接将林如安的身体扳了过来,这要令人尖叫的刺激都让两人大口喘息了一把,特别是程赞正抵在了林如安的敏感点上,几乎要让他直接晕厥过去。
燎原的火焰愈演愈烈,夜越深,那火光便燃得越亮。
终于到偃旗息鼓之时,两人双双在彼此的怀中喘息,平静。程赞还没有抽出来,他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回去床上,好不容易今天提前能从公司一大堆文件里抽身出来,可不能浪费这大好的时光了。
他撑起了上身,正想就这样把林如安抱着回房,却发现林如安的眼神忽然盯住一处一动不动了。程赞低头,发现他盯着的是自己身上,左肩处的那块刀疤。
那刀疤已经依在他的肩上好几年了,如今也淡的只剩下了一块与旁边肤色不同的肉印。程赞知道林如安又开始陷入进自责和后悔中,他对于安慰人方面还是不得要领,索性也就不说话,直接用手掌挡住了林如安的双眼,也一并遮住了林如安眼神中复杂的波光流转。
“十二针。”林如安并没有拿开他的手,只是轻轻道,程赞微怔。“这伤,当初缝了十二针。”林如安似乎还想接着说什么,但是他吞咽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下去。
不过以程赞对他的了解,知道大概是会很煞眼下风景的话,于是他也很不客气地狠狠往上一顶。
“啊嗯——”林如安因这突然的一下猛的仰后脖子,露出了雪白的颈,程赞便趁着吮吸上了他的喉结,一边模模糊糊地道,“你这意思,是让我今后每天做你十二次,还是一个月要让你十二天下不来床?”
“才、才没有!”林如安面红耳赤的反驳,他没想到,一向并不沉迷情-事的程赞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哼。”程赞勾起一边嘴角笑了起来,他知道这样最能让林如安痴痴地移不开眼,他便在此时抱起了林如安上身转移战场。
可还没等他走出厨房,衣服里的手机却非常不知情趣地响了起来。
程赞本不想接起,但是看着来电显示上的“父亲”两字,本能之下,他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他放下了林如安的身子,这一举动其实让林如安也有些小失落。而程赞也越来越能看穿林如安的这些小心思,若不是这通电话,他想也许整个晚上他也不想离开这人的身体。
“现在给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电话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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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蠢死了OTL……我放了正文结果忘记改存稿箱时间了我正是蠢妈给蠢儿子开门蠢到家了OTL……
不过看在这章有肉的份上你们就原谅窝吧_(:3」∠)_
58母亲
一个小时后的程家老宅。
程赞不太记得有多久自己没有走进这扇门了,陌生到自己内心已经开始隐约排斥。
他现在正站在程严书房的桌对面,程严显然是想先晾他一会儿,但是程赞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有什么事。”
程氏这几年不管是对外应酬还是对内人事薪酬或议题会议,基本都渐渐转交在了程赞手上,程严并不是乐得清闲,相反他的掌控欲并不能让他甘心放手。他的确有意将程赞栽培为继承人,但是并非眼下!可林如安坐上林荣总裁位置后应允的同盟书的前提条件,竟然是要求出面与他协商谈判的对象必须经由他指定,并且程氏必须安排给那人实权!
“要把蛋糕做大,我当然需要找到可靠的合作方,也只找能值得信任的人。程氏若是连答应这点要求的诚意都无法做到,那我也只能说,有缘无分了。”
如今只要再次想起林如安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傲然语气程严的血压就不由升高,他靠在椅子上揉了揉额头,眯起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儿子。哼,这小子倒是人模人样意气风发起来了。
“许久不见的儿子见到父亲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程严冷笑。即使如今他已年过半百步入知命之年,可那股强劲的威严气势依然不减一分。
程赞看着他,面上表情无一丝波动改变,只淡淡道:“父亲。”
程严的火气更盛了,握住杯柄的手指收紧。父子沉默几秒,最终还是程严先结束了这又一次的对峙,他冷哼一声:“听说最近你要对公司提出一项体制改革方案?”
这个不算是多机密的事,程赞知道程严一直能收到风声,“是。”
为他的态度厌恶,程严皱起了眉,声音更加低沉了:“是林如安的意见?”
“什么?”因为突然从父亲口中提到了恋人的名字而感到奇怪,但是程赞并没有感到愉快,他语气也不再友善:“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想法。我现在拟定的方案能让公司资本更自由合理流动,并且促进各部门的管理……”
“别给我说这些大空话!”程严竟然一个茶杯就这样扔了过来!但是程赞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便躲了过去,瓷杯碎裂的响声刺耳,茶水泼了一地。而程严因为没有砸到他人而显得更加暴跳如雷,“你是不是想让我几十年的心血就栽到你手上!?还是你早就预备着把整个公司都奉上去讨好你那个、你的——”
即使这么些年过去,程严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称谓林如安这个人。儿媳这种字眼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想刻意挖苦讽刺,无奈他现在又是公司最大的合作盟友。
程赞消化了程严的意思,皱眉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程氏一直和林荣企业合作得很好,我也不会把私人感情放在工作上。他是他,我是我,公事上我们很分明。如果你担心因为我们的关系会导致程氏被林荣兼并吞蚀,我只想说那根本是无稽之谈。”程赞瞬间觉得自己撇下了情-爱中的恋人开车近一个小时赶过来的行为实在傻透顶了。
程严听了他的话似乎能够镇静了一些,程赞想是不是他当了董事长后因为执行权力的流失所以性情变得更浮躁了,所谓老年人的寂寞……之类?
“哼,我就是提醒一下你,看看你被那个男人迷到了哪种地步,是不是神魂颠倒得智力也退化。”程严又忿忿地坐回到椅子上,想喝茶但是发现茶被自己扔了,于是手刚抬起又作罢,“啧,真是家门不幸。”
程赞觉得自己与他没有什么好谈下去了,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是当年成人礼时收到的那只,“我先回去了,如安还在家等我。”
书房里的另一人当然没有要留他的意思,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看着他的样子,程赞转身的时候不觉又多说了一句:“父亲,你要不要……找个伴了?”
好在程赞走得快,不然不知道程父又要扔他什么东西了。
一边开车一边回家的时候,程赞有点想起了母亲。虽然时隔太久自己已经有些模糊了记忆中的模样,但是他知道若只要再一次相见自己一定能清楚认出她。她的眉眼,她的发鬓,她的一颦一笑。不知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母亲娘家人那边一直能收到她的消息,只是不愿向程家透露。
程赞手握紧了方向盘,母亲并没有在程家这里收获到一个家的温暖,而因为种种原因她也无法恢复自由之身,如果她这之后的任性最终能让她快乐……车窗上反射着路边斑斓炫目的霓虹,黑夜的色彩变得缤纷,程赞的目光始终沉沉注视着视野的尽头,平静深远。
如果她最终能快乐,那么自己一定祝福。
回到了家,客厅的灯还是亮着,林如安睡倒在沙发上,手边一本合上的书。
说过不要等自己,结果还是在这里睡着了,但是程赞心中并没有一丝责备。他坐到了边上低头以眼描摹出林如安清秀的五官,他的轮廓气质也有了成熟的模样,可在自己面前依然一如当年的干净纯澈。
他手轻轻拨着林如安的刘海碎发,其实程赞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比起别人,他更在意自己的幸福。如果可以,他只想就在这个人的身边,不去再理世上任何纷扰。
这一生,这个人,就是他的归宿。
林如安睡得浅,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很快也就醒了,他迷蒙地睁开眼。
程赞的嘴角微微弯起,低□子亲吻他的额头,“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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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安坐在办公室里心情很好。他刚结束与程赞的通话,老夫老妻了聊得自然都是些平平淡淡极其琐碎的事,但是也改变不了这是一整个白天中林如安最期待的时刻。
现在的生活林如安无比的满足,没有比现在更好了,或者说比他预想之中的也更好了。要说他不是很贪心吗?这样就能满足?可他贪婪的自始至终只有程赞一个啊,所以如今他已经无比感激上苍,感谢重来一次的生命,感谢能让自己再一次遇上程赞。
两个人在一起,若仅仅凭着一点喜欢,是到达不了爱情的。当彼此慢慢相处,缩短距离,暴露自己与彼此所有的缺点,这时若还能保持一种感恩的心境,那么,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幸福便如泉细水长流。
而他们两人又特殊了一些,他们自私高调占有欲无所顾忌,也许是互相影响,也许是一人被另一人所激发。他们天生注定只能属于对方,一辈子就这么痴狂一次,一次一生,天下无双。
林如安的手机又响了,是最近几年联系还算频繁的表弟,林如安微笑接起:“小骏?怎么了?”平日就算林如骏会打来电话,也不是在他工作的时候。
“哥,你是不是刚和程赞哥通完话呢?声音这么温柔。”电话里传来喧闹的声音,林如骏的声音在里面辨认得有些艰难。“不管了我要上去了。哥,快打开电视看我!就要到我了!”
林如安依言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电视机,转到了小骏所说的那个台,宽大的荧幕上显示着簇拥的人群、纷飞的彩花,正中央一个少年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亲吻着奖杯,少年人的脸上喜逐颜开,开心得似乎要飞出一朵花来。
啊,也不能称之为少年了,已经不是个小鬼了。林如安看着电视里赢得奖杯的大男孩,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之后,电话再次响起。兄弟两个都是带着极其愉悦的好心情。
“哥,怎么样!这个青少年网球大赛得奖的可只有我一个华人呢!”
“把你送出国锻炼了这么久,也该拿个奖才说得过去。”
“哥!”大男孩不高兴了,“你就不能夸我一句?”
“我的夸奖很重要?你爸妈一定能把你夸上天的。”当年大姑与姑父也一同随林如骏出了国,姑父更加是因为被安排管理国外的跨国公司与业务,而大姑的原因,自然就要复杂一些。
若是上一世,林如安在得知真相后是决计不可能放过她,他一定会让这个女人也尝尽失去至亲的痛苦与折磨。对付一个女人的手段他要多少有多少,多恶毒他也能毫不手软。可是他重活了一次,生死也随之看淡了太多,报复并不能带来给他什么,这几年大姑受到的内心的煎熬已经够她受了,而自己也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该知足,于是他想就放手也罢了。
“哥?哥!”
“啊,我在。”林如安走神了,听见林如骏一直在喊才被拉了回来。
“我这边是不是太吵你没听见?你等等,”林如骏似乎走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声音也清晰了,“我是说,从小啊,你就什么都赢过我。不管是学习啊玩游戏啊打架啊学校里的人气啊,高过我的都不止一点点,让我不服都不行!所以家里也就只有你的话我才听,嘿嘿。”
这么回忆起调皮年纪时候的自己说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大男孩继续道:“但是你说我只要找到自己的目标,并且为之努力就是无敌的,你看,我现在做到了!因为我一直很、很敬仰你啊、所以你的肯定当然重要啊!”
后面那句因为难为情林如骏说得很快,但是中途又有点打舌,让林如安听得好笑。虽然他自己都不记得有这样鼓励过这个表弟了,“嗯,既然我都那么对你说了,就是对你最大的肯定了。”
“怎么这样啊……哥你口风也太紧了……”林如骏忿忿不满地嘀咕着,似乎还有提到程赞的样子,林如安笑着没再理他,拿着遥控准备关掉电视。这台电视自己平常也不怎么开,基本相当于摆设了。
但是他大概按错了键,电视依然亮着,而是换了个台。这个台是当地的卫视,现在正在播报紧急新闻,记者正在连线突发状况地点的外线记者。林如安看着那镜头一转,便停顿了一会儿,一边对着手机说:“小骏,恭喜你,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电视里的记者正举着话筒报告着现在的情况,而随着镜头的放大推进,可以看见在一栋高楼大厦的天台处,一个衣衫凌乱女子正站在围栏外侧,单薄的身子似乎马上就要从边缘坠下,警察消防员已经前往营救,而谈判专家正在赶来……
与此同时,林如安脑海中的记忆片段飞速逝过,他震惊得连身体都在颤抖,下一秒,他慌忙地拿起手机与外套就往外跑去。他一边跑一边拨通那个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程赞接下来有个会议要开,会议是不允许开手机的,而正当他要关机时林如安的电话打了过来。此时其他人员已经进入了会议室只差他了,于是程赞让他们先进去,自己便在外面接了电话。
“如安?”
“赞,快去韦斯特酒店,去顶楼!”
程赞不解林如安突如其来的紧张,担心地问:“怎么了?你说话这么喘?你在跑吗?”但是一边说着他也一边向会议室里的人告假,转而回办公室去拿车钥匙了。
林如安心乱得很,他不敢想象程赞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虽然已经能够改变程赞这一世悲惨的结局,但是,自己其实可以能做的还有更多,还能够做的更好。可都是因为自己太沉浸在现在滋润的生活里了,太大意,太舒适,以致忘记了明明最不应该忘记的事。如果今天来不及挽回,那么他,他真的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自己最爱的人……
“赞,你听我说,你的母亲,你的妈妈现在正在那里,她要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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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bug的话,求饶恕Orz
前两天忙死了没来得及更也没来得及请假……请不要大意地来虐杀窝吧_(:3」∠)_
感谢阿醉醉和月色弥漫亲的霸王票嘤嘤嘤嘤┭┮﹏┭┮ 窝会记得乃们的QVQ
59别死
程赞是曾有过几年幸福的家庭记忆的,不过那已经太久远,久远到那上面早已覆上一层厚重的灰尘,任他怎样擦拭都不再干净了。
更清楚一点的是关于自己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房间里,自己看不见他们,他们也看不见自己。
他们不喜欢自己。程赞知道。
等聪明了些,神经敏锐了些,程赞也渐渐清楚了自己不受疼爱的原因。他和自己的父亲太像,不仅是长相,还有一语不发时的冷漠,甚至是交谈时给人的敷衍感觉。太过相似,相似到母亲厌恶再面对他的脸。仿佛是会唤起曾经沉醉痴迷的真心,如今想来,可笑至极。
但是沉淀在记忆深处里总是会轻柔提醒的,依然是母亲温柔时的样子。也许是故意留下最美好的时刻,这样程赞在怀念起来时,难以感触外界的心也能有片刻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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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程赞赶到了韦斯特酒店的顶层,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
该死。因为楼下有警察阻拦而让他花费了许多多余的功夫。
当推开通往天台的那扇门,他以为记忆的潮水即将要将他淹没。但是没有,他只是望着远处仿佛是站立在空中的女人,一步步走近。
“赞……”林如安站在前面叫他,而程赞并没有感觉。
程赞经过了多少人,有什么人在吃惊,在叫他的名字他都没有感觉。他慢慢走近,女人泪痕未干的脸庞清晰起来。她穿着紫色,她最爱的颜色的长裙,裙摆随风飞扬,她的身材保持的依然那么好,娉婷袅娜。程赞最像母亲的地方大约是唇形,一样的又薄又冷,永远有着高贵傲气的姿态。
女人也看见了他,已经是一片绝望的神情里出现了些微的怔忪,“你………”
她的声音很干很沙哑,大概是哭泣了太久的缘故。但是听在程赞耳朵里,却像是许多年以前,与那个曾经将抽泣的自己抱在怀中温声细语的安慰声音完全地重合,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程赞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他喉头苦涩,嗓子里倒转了半天依然说不出一个字。
“你……”女人双手抓住围栏,眼睛死死盯住他,眼光波动剧烈,似乎不敢相信,却又想急于确认,“你是……小赞?”
女人太久没有念出这个名字了,她说完泪水就已经不断流下,泣不成声。
程赞又向前走了一步,他眼光自始至终也没有偏移,他的嘴唇嚅动,终于泄漏出他的声音,原来竟也已如此嘶哑干涸。
“妈……妈妈。”
这一声呼唤让女人捂住嘴哭泣一边狠狠地点头,似乎只有不停地颔首确认才能真正传达过去自己这么多年的思念与苦不堪言。他们本该是世界上最亲的人,该是最血浓于水的人,程赞就是她心尖上的一块肉,却为什么要分开离别了十多年?
“我是……我是、是你的妈妈……”她的妆容已经被她彻底哭花,她努力不想让泪水模糊掉自己的视线,可是拭去的泪水马上又再次滴落,根本无法止住。程赞好想帮她擦去眼泪,好想多叫几声那个多少年没有再叫出口的名,好想……程赞上前又近了一步,离女人的距离很近了。
这时女人却疯狂地尖叫起来:“退后!都给我退回去!”程赞被她吓住,便真的缩回了步子退回到原地。周围本以为女人会因为母子重逢的喜悦而稍稍松懈、于是悄悄上前营救的人员闻言,也不得不往后退去。
女人又哭又笑,表情近似疯癫,她看向程赞的目光里情感太过复杂,复杂到程赞几乎无法承受。
“小赞……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这么英俊帅气……我的儿子果然就该是这样万里也难挑其一的!”女人放肆地笑,泪水也同样在她脸上肆意滑落,但是她却已不再擦拭。笑过之后,却又哽咽难当,声音中沉甸甸的伤感:“小赞,妈妈真的好想抱抱你,仔细看看你……你是我含辛茹苦十月怀胎产下的孩子啊,可我却抛下了你,让你一个人……”
“妈……妈……”程赞眼眶也发酸,喉咙仿佛万根针刺在灼烧,颤抖得不成样子。他的脚步如同被巨石压住,挪动不了半分。
“妈妈好想多和你说说话,告诉我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小赞,我真的很在乎你,只是当时……我恨我自己,当初那么冲动就那样一走了之。”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常常因为抽泣而被打断,但是她依然这么说了下去,似乎若不如此坚持说完便再没有机会了。
程赞艰难地微微向前挪动步子,伸出手,“妈,我很想你,过来……过来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你别死,好不好?……”
女人闭着眼摇头,轻轻的动作却是决绝无比。“我已经无法再活下去,何况死亡对我来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她没有再看着程赞,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他斜后方的林如安,“谢谢你,你让我等来了生前与儿子的最后一面,还能够看见他过得这么好,我这一生再没有别的遗憾了。”
“舒夫人!”林如安感到不好,程赞已经要举步冲上前。
“我已经被检查患有绝症,生命也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几个月了。”她微笑着说出这句话,让所有人一惊,她便等的就是这一秒的空隙。
程赞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伸手要拉住她,女人却果断地松开抓住扶栏的手,身子如蝶向后空倾倒。
“我还想要,死的好看一点。”
女人的话音消散在空中。
程赞趴在栏杆上手臂徒劳地往下伸去,却再也抓不到任何东西。他的眼睛死死看着高楼下的某一处,瞳仁几近瞪出,他目光散了又聚,手背上的青筋都已暴起。
他浑身都僵硬,舌头好像已被割去,发不出一声。
突然,他的身体被人拉了过去,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他的身体被人紧紧抱住。“赞,你还有我,还有我,哭出来吧,求求你哭出来……”那个声音也是哽咽的也是颤抖的,好像自己的悲痛那人也在承受着。
程赞已经使尽力气瘫软下的双手终于慢慢重新抬起,他抓住林如安的衣服,抓得死紧,他知道他失去了什么,他如今只能徒劳的用力抓住眼前的人,却也无法道出心中这样无法哭嚎而出的悲痛欲绝。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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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做了许多的防护措施,但是那高度太令人绝望,舒语岚终究还是用自己选择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一生都极其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向谁低头。她的生命就像是一朵绽放在风中娇艳的玫瑰,美丽得让人愿意匍匐在她的枝叶之下。可是最后她还是向命运低下了她的头颅。
当程严匆忙赶过来时,只能在医院中见到那一块冰冷的白布覆盖住的尸体。他一下子没有站稳,往后倒去,被人扶住。
他没有去看身后扶着自己的人是谁,他颤颤巍巍想要伸手去揭白布的一角,可是他的手掌收紧了又松开,最后竟还是无法做到。程严的怔怔的失神,面如死灰,突然嘭的一声跪倒在地,将头扣在了尸床的一侧。他就像一株枯木,他的脊梁风吹雨打坚/硬不折了这么多年,如今却似终已经朽败下去。
程赞看着他突然沧桑老去的身影,却没有给予安慰,他只是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他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事需要由他来应付。
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林如安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林如安有些隐隐不解与不安,即使是上一世从不敢与程严反抗的程赞也因为母亲自杀的事而与父亲大闹了一场,那件事闹得很大,在业界很多人都知晓。如今程赞面对父亲却如此平静,这又让林如安非常拿不准主意。
“我很想骂他,甚至想揍他。”程赞依然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眼神沉稳坚定,说出的话语也是冷静一次,“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我想抓住他的衣领对他说:你要不要也给我去死。”
林如安感觉握住自己的手的力量加重了,他看向程赞的侧脸,程赞眼眶的红已消去,现在只留下了坚毅的神色。
“但是我知道我现在承担的是什么。”程赞转过了头与林如安目光相对,“比起面对他我更想清楚知道你在我的身旁。”
他举起了十指相缠的两只手,定定的注视进林如安的眼里,“我不仅是自己一个人活着,我还有你,还有你,是吗?”
程赞脆弱着,却又坚强着,林如安此刻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因为此刻程赞说出的这句话真的是在寻求一种肯定,一种询问。他现在正在变得更加优秀与成熟,他的心境正在真正蜕变成一个男人,这个过程让林如安心疼,却也知这是必经的路途。
“是。”林如安再没有比现在更加笃定的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了。无论如何,自己都会陪伴着他,这个事实,即使天地也变色,也无法改变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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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流言漫天,不管是报纸、电视还是街上人们的闲言碎语,都围绕着程氏董事长被戴绿帽,夫人羞愤难当跳楼身亡的豪门丑闻。并且最值得玩味的是,董事长夫人红杏出墙的对象,竟是之前隐隐有传言要与林荣集团一起联合恶意收购程氏的奥宇企业高层王氏。无所不能的记者已经调查出了王氏的职位、身份,甚至连那人拥有的资产、年薪、住址也一并查了个彻底。
而那人的确在奥宇有着重要的地位,据说在程夫人跳楼的前一晚,韦斯特酒店正在举办私人宴会,也邀请了不少富贾豪商。而王氏就是受邀的嘉宾之一。第二天一大早,却被王氏的妻子来突袭,发现与王氏偷情的竟是程氏公司的董事长夫人!于是,便导致了之后的新闻……
这段时间以来关于这一事件背后的猜测众说纷纭。
有人道就是程夫人不甘寂寞想要攀权富贵,如今只是恰巧让王氏给碰上了而已;有人道其实是程夫人用心良苦想用身体或感情俘虏王氏,为了让程氏企业逃离破产的厄运;也有人道这一切其实都是林荣集团的阴谋,可以同时在市场形象上打击两个最碍眼的敌手,一石二鸟,而林荣总裁坐收渔翁之利……
刚结束了母亲追悼会的程赞回到家,将身体完全扔进了沙发里。他的头疼得简直要爆裂掉。
流言蜚语并不能将他给打倒,可是越穿越离谱的是是非非矛头直指的是自己一生中最爱的两个人。面对着那些伸向自己的话筒与不停想从自己口中挖掘到□信息的记者,程赞必须用尽毕生的忍耐才能压下他欲杀人的冲动。
他还没有这么感觉到疲累过,身心都喘不过气的压力。
一杯水递到他面前,程赞接过,“谢谢。”
林如安站在他身后为他按揉太阳穴帮他舒缓一直绷紧的神经,微微笑道,“为什么还要和我说谢?”他没按多久,就被程赞扯进了怀里,他知道程赞此时需要的是依靠,于是他抱紧了他。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相拥了许久,直到程赞终于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脸从林如安的颈窝里抬起,“还是谢谢,现在我好多了。”
林如安摇摇头,又心疼地抚摸程赞的脸颊,“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林如安温柔的声音对程赞来说很受用,他的心也更加沉静了。他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林如安的脸,也许是情绪平稳了下来,许多之前被他抛之脑后的问题突然此刻间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他还是揽着林如安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他停在自己脸颊上的手。
他问道:“我还没有和你谈过我的母亲,为什么你看到那则没有透露出人名的新闻就知道那是我母亲?在天台的时候,你还知道她姓舒?”
60混沌
舒语岚,已经很少有人提起过她真正的这个名字了。很早开始,她的名称头衔大部分已被“程夫人”所代替,亦或是被她在外逍遥游历时随意随心取的假名所掩盖了去。
最后,她的骨灰还是被她的娘家人所带走了。程父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反驳与争取。他只是木木地看着那方遗照,他的眼角都在抽搐颤抖,结果只是闭上眼睛遮住了里面所有翻涌的情绪。
程赞看了一眼这样的父亲,他还没见过这种模样的父亲,但是程赞没有感慨没有唏嘘。在他心里,对母亲的痛,与对父亲的怕和恨,已经都比不上他突然感受到的生的意义。
母亲一直是程赞心里最不想让人窥探的禁区。即使曾经舒语岚抛弃了幼小的他,但是程赞依然对她心存的只有感激,与怀念。
程严不会允许他哭闹,更不允许再在他的面前提及这个女人。于是程赞再没有说起过“妈妈”两个字,也就更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起。
他知道自己深深记在心里就好,自己永远记着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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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安愣愣看着他,过了几秒,最后竟选择了别开眼神。
空气瞬间凝滞了。
这个反应是程赞没有料想得到的,于是这让程赞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反应。
客厅的顶灯没有开,昏暗的房间里两个人坐的很近,谁都没有开口,连呼吸的气流都变得迟慢艰涩。
看得见的人,看不见的心。
“去洗澡吧,今天累了一天,明天程母的事情还有一大堆要操办,公司也有会议要主持,今天早些睡吧。”林如安这么说着,准备从程赞的怀中起来。
程赞拉住他不让他走。“为什么不回答我?”他搂紧了他的身体,问得急切,沉闷压在嗓子里,“为什么不说话?”
也许是最近事情发生得太急,转变来得太快。多年未见的母亲,重逢的刹那却是天人永隔,一连串的质问声诋毁声,陡然无穷变大的压力,让他紧张的神经一直无法放松。他需要确认自己身周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每一句话的信任度,他想也许他只是还不适应,也许习惯这种压力就好,但是他真的要被逼疯了。
他对林如安提出的问题,仅仅来自于他的突然想起。林如安是他心底最后一道屏障,是最最坚韧的柔软,所以他不怀疑他。但是林如安的沉默与逃避让他着了慌,让他突然间失了方寸。
“我……”林如安的表情有些为难,“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说。”
林如安这些年来做出的成绩相当斐然,业界对他的评价也极其之高。年轻有为,果敢大胆,天之骄子,林荣集团有了如今的成就林如安的功不可没。他在公司中的形象极有威信,对外界的形象也是完美尊贵,滴水不漏,没有一丝破绽。而此刻林如安面对他所露出的这般神情,决计是谁也无法想象的。
但被如此特殊待遇的程赞,却也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房间里的死水静谧,是林如安的手机。
林如安看也不看,直接摁掉了。程赞的注意力也没有因这个小插曲所吸引过去,他接着追问:“你不好明说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还是,连我都不能?”程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非追着这问题要个答案出来不可。不止如此,他自己也是越说越茫然,越说越气恼,连着抓着林如安的手劲也在加大。
林如安感觉到了,他赶忙将手反握上程赞的手腕:“赞,别这样,你冷静点。因为我不想骗你,所以给我点时间,我……”手机铃声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程赞皱眉,林如安随即又要摁掉,不想却被程赞阻止:“接吧。”说着他自己起身走向了厨房。
林如安看着他走过去的背影心底很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手机仍锲而不舍地振响着,他不耐烦地接通:“什么事?”
也许是被他的语气所吓到,另一边林如安的助理顾禾回答的声音又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林、林总、对、对不起,刚才才……”
“快说!”林如安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不自觉就将火气朝着无辜的人身上撒去。
“好、好的,”顾禾感觉都快哭出来了,学生时代他就是个不经吓的人,现在哪怕因为工作能力不错而被林如安看中提拔为总裁助理,可他紧张就口吃的毛病还是没改的过来。“有一个八卦记者刚才拍到了林总你和程总一起回别墅的照片,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逃跑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林总。”
“……”这简直就像是往已经熊熊燃烧的火堆里又加了把柴。“我不是吩咐了你和公关部的人负责压下他们吗?别墅的保镖呢?全部给我吃干饭的?!”林如安怒喝道,说完才感觉声音太大,程赞肯定觉察到了,于是马上又压下声,揉着眉心低沉说道:“……算了,反正只是拍到我和他的照片而已,就算程氏总经理的性向有问题他的员工也不会因此跳槽萎靡,况且虽然因为舒语岚的事让他公司的形象受到一定影响,但是现在外界对于程赞的舆论导向大多还是正面和同情。”
“林总,有话我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顾禾似乎是咽了咽口水,在公司里林如安的命令与方向一直是对的,所以导致了几乎没有人会反抗他。顾禾此刻就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一般说道:“林总,请不要忘了现在你也是站在了在风口浪尖的!没错,现在外界对于程总不惧舆论独自出面挑起大梁的做法的确很是称赞,可是林总你却被说成是心怀叵测,与奥宇企业表里为奸的坏蛋啊!如果现在又要再传出你们……不然林总你、你还是和程总暂时先减少一点来往吧……?”顾禾着急地踌躇着用词,也不知会不会惹得林如安又一次发飙,“等这风头过去了就……”
不怪顾禾这般的担心。林如安和程赞两人如今不管在商业圈娱乐圈都是鼎鼎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且不说商娱本就不分家,程赞与林如安这般优秀的资质即使是许多年轻明星也望尘莫及的。自然,围绕着他们两人的花边新闻也一直是娱乐杂志的头版常客。
若是在这个当□出了程赞与林如安的关系……那么本来就已经被传得扑朔迷离的蜚短流长,必定会引来更加不可想象的轩然大波。
林如安怔了怔,叹气一般地笑了:“是,是我想的不周全。”他只顾着想着程赞会受到的影响,却忘了自己和他现在几乎连在一起,自己如果受到波及程赞又怎么能幸免?“要拦住那个记者的稿,不论用任何方法。至于奥宇的那群老头,我的确没想到和奥宇那次谈判之后他们竟还不死心。”不管这次是不是他们有意而为,现在林如安的眼前已经看到了奥宇倒闭破产的画面了。
林如安挂断了电话,转身过来时看见程赞正端着水杯站在他的身后。
程赞的目光在这幽暗的环境下却是显得异常的亮,仿佛就这样被他看着,魂魄便都会被摄取而去。
林如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见他放下了杯子,然后转身走上了楼。
林如安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中,轻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程赞听到了什么,会怎样想,但是现在他无比苦恼着该怎样对程赞说出自己那样违背常识的经历。更重要的是,程赞会不会以为,自己爱着的只是上一世的那个人,而不是现在的他。
当然,也许更会被当成是疯子吧。林如安苦笑。
林如安今天同样疲惫了一天,在一楼的浴室里简单冲了冲便穿着浴衣上楼。二楼卧室里床头的灯是亮着的,程赞侧卧在床的边缘,没有盖被子,只留了背影对着林如安。
这个床是后来程赞新置的,kingsize的双人床,还说买来是为了逗林如安开心,也不知道他这神来一笔的想法是从哪儿冒出的。林如安轻着步子走了过去,伸手把薄被拉盖在程赞的身上,可是这个动作还没有做完——他的双手被突然睁开眼的程赞抓住,他一用力,两人就突然变成了程赞将林如安压住的姿势。
程赞喘着粗气,浑身都有些轻微的抽搐,像是头濒临崩溃的野兽,“告诉我,你和我妈的死没有关系!”
林如安震惊地看着他。
程赞的脑袋已经一片混沌了。之前他在面对林如安时头就已经发疼,他想必须让自己冷静一下,于是去喝凉水冲了把脸。他很努力压下了体内那久违的躁动,想要伤人想要自残的冲动,等回到了客厅却从正在通电话的林如安口中听到了“奥宇公司”之类的字样。
那一瞬间他脑袋一片空白,他也许什么都想不到了,也或许他想到了千万种的可能。
这就是林如安暂时不能明说的原因?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只要自己等的话如安就会说出来所有的,听他的,给他时间……程赞这么反反复复在心里说着。可是当他假寐,而林如安关切地靠近时,他果然还是无法忍住,就这么问了出来。
但是这句话说出口以后他却是最怕的那一个。
“赞,你……怀疑是我……害了你母亲吗?”林如安的目光惊疑不定,抖着声问。
程赞不愿看到这样子的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被这目光刺得生疼。他不想再接着问下去了。——他曾经废了多少工夫也查不到母亲的踪迹,她的资料被外婆家掩藏得非常好,可为什么,林如安会知道她那么多的事?还有,林如安自己无法解释这状况,却似乎跟奥宇有联系……
程赞又突然想到前些时候突然被父亲叫回去,问林荣集团是不是对程氏怀有非善意的企图……
林如安……不会……不会的……
“啊——!!”
程赞咆哮着一拳砸在软褥上,又直起了身将床头柜上的台灯相框全扫落在地,他还嫌不够,将施暴的对象又对准了墙壁,握着拳狠狠地捶。
林如安慌忙抱住他的上身,不让他这样残害自己,但是程赞依然发着狂:“我疯了、我疯了!给我药!我疯了!”
“你不要这样……”林如安抱着的力气不小,程赞竟挣不开。过了好一会儿,程赞终于平息下来,心中半是无奈半是感慨,世上能制止自己的人,果然只有他吧。
“疯的不是你,是我才对。”他听到林如安的声音,可程赞想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不然为什么每个字他都觉得能听到林如安的心痛?
“程赞,我爱你,从上辈子就爱你,可我忘了告诉你。”林如安抱住他的胳膊松开了,他低垂着脸,刘海散了下来,程赞看不见他的表情,“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死的那年28岁。我死之前,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跳下了楼。”
林如安慢慢抬起了头,抬手触碰程赞的侧脸。程赞才发现,林如安,哭了。
“我为你报仇,也対世间再无留恋,于是我死了。却不知道是我的怨气太深阎王不收我,还是老天爷大发慈悲——竟让我重新活了一次。”林如安微笑着说,眼眶中的泪水晶莹透亮。
“所以你肯定奇怪,为什么我们刚认识那个时候,我就了解了你的一切喜恶。我知道你怕黑,我知道你讨厌人哭,我知道你常去的酒吧,我知道你喜欢的东西,我知道你的家庭,知道你的父母,知道你母亲悲惨的结局……”林如安收回了手,将脸上的眼泪抹去,嘴角依然是笑着,“我想我重生一次的目的,就是为了你。只有、只有你母亲的结局,我没能改变,我感到很抱歉。”说完他闭上了眼,像是在等待判刑的囚徒。
两人突然间沉寂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就这样站着过了好一会儿。
程赞捧起了林如安的脸,林如安的眼泪一直没有止住,顺着眼尾漂亮的线条蜿蜒流下,沾湿了程赞的手。
“你,死过一次,然后重生了?”
程赞看着他的眼睛轻轻问道,就见林如安睁开了眼,脸颊贪恋着蹭着程赞的手心。他双手握住这只手,喉头吞咽了许久,终于不确定地启口问:“你,会不会把我再送进医院?”
程赞的心口突然疼到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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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_(:3」∠)_,还有一个大哥没粗来……
啊啊感谢阿醉醉又扔给我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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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救赎
林如安是带着一些小心一些胆怯将那深埋太久、旋绕心房千万回的话,说出来的。
他相信程赞是爱他的,但是这样的事,他从没有奢望过任何人会去相信。
他握紧了程赞的手,不知道接下来会从程赞的口中听到什么,他紧张得连呼吸也小心翼翼地放轻。如果可以,他宁愿最后哪怕自己会再次被关进那座冰凉惨白的房间,也不想程赞以为,自己是个骗子。
“也许我没有办法能解释清楚,可我……”
身体猛地被搂了过去。
“呃!?”程赞死死抱住了他,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让林如安感觉到了,程赞在颤抖,“……赞?”
但是程赞不回答他,林如安也看不见他的脸,所以,即使如此亲密的拥抱也无法让他安心。他只能安慰自己,现在需要给程赞时间让他消化,让他思考,而不管结局怎样,自己也只能心跳如擂的默默等待程赞给予他的最后判决。
时间漫长得有如一个世纪,而每一分每一秒对林如安来说都太过煎熬。突然,程赞好像笑了一下,但是搂住自己腰身的手劲仍没有放松。“那……”程赞的声音非常磁性,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一般优雅迷人,“我在想,那你,究竟大了我多少岁呢?”
“赞?!”林如安挣扎着抽身去看程赞的神情,却发现程赞的确是嘴角浅浅带笑地看着他。
程赞用指腹抹去了林如安脸上的泪痕,温柔地道:“你应该要再去洗个脸,我也要冲澡,”他与林如安脸颊相贴,嘴唇轻含住林如安的耳垂,“陪我。”
怎么可能不吃惊?程赞的脑袋现在也还是懵的。但如果林如安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的确一切可以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他想起刚认识林如安的时候他对自己的那种熟稔感,他想起林如安总是莫名冒出的话语,想起他说过的“又把自己害死”“要为你收几次尸”,想起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两人的距离感,还有,第一次在酒吧遇见时,林如安就伏在自己怀里哭泣的情形……为什么会想哭?是因为上一世“自己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么?
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间懂了,懂了林如安一直以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靠近自己,懂了他一直凝视着自己深沉似海的眼神,懂了那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刻骨铭心……
他该怎样才能爱够这个人?
浴室蒸腾的水雾里,两个赤-裸的身体紧紧相贴,似乎连灵魂也一并缠绕,没有缝隙。程赞将林如安按在壁上,吻得他不能呼吸,偏程赞吃定了林如安不会拒绝自己,于是更加变本加厉。两人的手都在彼此身上游走,单纯的痴迷的抚摸少了些情-色的意味,却更让人欲罢不能。
花洒下的水成了最唯美的催情剂,窄小的空间里他们不知足的索求,偶尔难耐的呻-吟,那一定也是爱意溢的太满的缘故。林如安趴在透明的玻璃壁上,胸前粉红的两点被碾压,身后的程赞并不激烈地在他体内进出,亲吻他光滑白皙的肩。
今天的性-爱实在太温柔,温柔得林如安如坠云梦中。他们又做到了床上,林如安的长腿只是轻轻搭在身上人的腰上,程赞的动作仿佛是进行着不可亵渎的虔诚仪式,那浓的化不开的柔情几乎要将林如安给溺毙,竟比狂风暴雨般的激烈情爱更想让他尖叫。
“……唔嗯,赞……太磨人了……”林如安浅浅的低吟,但是不管是怎样的程赞,怎样的情爱,只要是这个人所给的,他就好爱好爱。
程赞的回答是用嘴钳住了他的唇,缱倦缠绵得不可思议,程赞仿佛是想把毕生的柔情蜜意都在今晚填给了林如安。
不够啊,怎么能够。
也许他是在用唯美的性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震动错愕,林如安的这份爱意太震撼太厚重,他心悸也感动,无颜承受也必须承受。当林如安问出那句话的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一生真的完了。
这个人的爱究竟有多长,竟用了两辈子来度量。
心疼得想杀了自己。程赞从没想过,世上真的有一人,即使为他下地狱也甘之如饴。
他的母亲爱错了人,于是便错了一生。即使和母亲的记忆太少,但是程赞依然可以知道,母亲这生最爱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他轻抚着尚沉浸在余韵中的林如安红润的脸,目光缓重深情,他在他耳边低语,然后看见了林如安情动闪着光的眼眸。“有些人,清淡、心冷,可认定了,就是一辈子。”他和自己的母亲,是一类人。这一辈子错了,于是便宁可万劫不复了。“可是如安,你让我不想就只有这一辈子。”
几生都不够啊。因为我竟然才知道,原来你是用你的生命,来救赎我。
林如安最后还是和程赞说了许多,但终于撑不住疲累,沉沉睡去。程赞抱住他,即使身体很是困倦,即使明知明天还有太多重要的事,却怎样也无法入眠。但是这不是失眠,他还没有在林如安在身边的时候失过眠,他只是想安静的好好看着爱人的脸。
程赞想,曾经的自己在他眼中真的就是一个小孩子,会不会很让他很苦恼头疼,上一世的自己又是什么样,上一世的自己有没有对他好……他想了很多很多,心中的柔情几乎要醉了一整片汪洋。
在他也要迷蒙着睡去时,怀中的身体却轻微而猛烈一颤,林如安睁开了眼,程赞看见他额旁渗出了一些汗。林如安醒来后只是定定的痴痴的看着他,一声也不作,程赞凑过去吻去了他薄薄一层的汗水,轻轻说,“别怕,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我在这里,我不会抛下你先走,即使折我阴寿轮回万劫,能多撑哪怕一口气,我也不会比你先走。所以,你不要害怕。
林如安抓紧了程赞胸前的衣襟,头埋进他的肩膀,程赞摸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只是单纯抚慰一个做了噩梦而惊慌失措的孩子,又像是平静有力承诺下了一个一生也不会背弃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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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语岚还是留下过一些画面给程家父子的。
温柔的,幸福的,伤心的,绝望的。程赞只想记得她的好,但是也仍有令心也破碎的话语敲击他的耳畔。
“你真的会把我逼疯的……”母亲要割腕时,满是泪水的脸朝着依然冷漠的程严怒吼。那个时候,程赞只能蹲坐在楼梯上捂住耳朵看着楼下的争吵,但是无论如何也捂不住,那每个字每一声还是都刺入进自己脑海,在深夜梦回时也无法让他安宁。
母亲的那句话影响他至今。现在回想起来,才忆起原来林如安也说过这样的话。他想,难道程家人都有能逼疯人的本事吗。
不过,还好,因为自己比母亲爱上的人要好,所以自己并不会重蹈他们的覆辙。还好,因为自己拥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爱人。
程严自舒语岚死活就将自己闭锁在家,程赞也曾想过回去,却竟然也被拦在门外,只见管家无奈叹息着对他摇头。程氏的一切,还有那些越来越难以入耳的流言便通通朝着程赞一人涌来。
这几日程赞处理公司事物,召开记者会,应付那些缠人的记者问题,奔波忙碌得分-身乏术。可是他再也不会迷茫,不会动摇,他的认真坚定,与富二代中难能一见的沉稳勇于担当,令业界内外的老生后辈也折服钦敬。
好事之人还在探究着这其中的真相八卦,甚至潜藏在之后的所谓阴谋诡论。但是对程赞而言,那些真相却以不再那么重要,而那些世人的议论,他也决定不再理睬。计较便伤人伤己,又何苦自寻烦恼。
流言不会缠人一生,那些东西只是给些闲人提供消遣满足新奇的噱头,而那些东西皆与程赞无关,他只在乎他所在乎的,比如他每天下班开车回去的那个家,家里的那个人。他知道林如安在大力压下对他不利的言论,而程赞只是笑着轻晃捏住林如安的下巴,“除了你,没人可以奈何得了我的。”
这一天他收到一条简讯,是雷锦发来的,然后他回拨了电话过去。因为母亲的事,这两个已在外奔走多年、许久未联系的家伙都撇下了手里的事急匆匆赶了回来,的确能称得上兄弟二字。
“最近这段时间忙得够呛吧?”玩笑的话语里满满都是关心,让程赞也不由自主轻松的笑起。
“看你太忙我和子轩就没去打扰你,不过现在该可以出来聚一聚了吧?”雷锦的语调里似乎还有些被冷落的不满,“今晚,老地方,账单你付,车钱你也得讨!敢不来我就把月龙山的别墅全都拆了重建!看你跟会长大人怎么嘿咻!”
多年不见,这几个人的嘴还是那么口没遮拦,林如安的“会长”头衔也一直没能摘掉。程赞笑道:“你不会以为我只有月龙山的一栋房子吧。”
“哼,你有多少老子拆多少!”电话那边远远还传来瞿子轩的声音:“我也来帮忙,就算他有房子也没床睡!能躺人的玩意儿都不卖他!”
程赞简直要笑出了声,“为了我和如安的夜生活,我只好勉为其难了吧。”
这话当然又引得那头一番见色忘义有心没肺的破口大骂,程赞还不想短寿,果断挂掉电话。嘴角还留着笑意,他拨通了林如安的号码,“今天早点下班。”
雷锦和瞿子轩知道程赞应该是会带林如安一起来的,但是多年不见后这两人蜜里调油一般的卿卿我我举动还是让他们大感吃不消。终于在这两混蛋进门坐下十分钟内的第四次耳鬓厮磨后瞿子轩不能淡定地拍桌了:“能不能收敛点,啊?你们就把我俩这电灯泡晾在一边也太不厚道了吧!”
程赞无辜解释:“我只是在告诉如安这瓶酒的名字由来。”哪有不收敛?现在还只不过才握着手而已。
林如安却是悠哉悠哉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朝瞿子轩挑眉:“电灯泡的确不该晾在一边,”他微微一笑,“应该掐灭掉。”
“你!你!”瞿子轩气得龇牙咧嘴却只能吐出一个字来。
雷锦扶扶额,这两人的梁子怕是一世都不能善终了。
撇开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今晚的杯觥交错的氛围还是非常的愉快。他们三人都很能喝,酒劲上来后更是聊到了深夜。林如安不能喝于是程赞给他点的是其他饮料,瞿子轩趁此取笑了会长大人一番,结局是被程赞一杯一杯灌酒地报复了回去。
瞿子轩瘫软在桌上,一下一下抽着酒嗝,雷锦一边帮他要解酒茶一边又和年轻漂亮的小妞调笑几句。
“不是姐控了?”程赞也难得揶揄了他一句。
“爷我现在魅力四射,老少通吃!”雷锦毫不脸红地大笑。
两人的确这些年也变化了不少,但无疑都是成熟了稳重了更有男人味了,虽然性格方面在程赞眼里还是老样子。
瞿子轩的手机响了,闹个不停,他有气无力地掏了几次也没把手机掏出来。雷锦看不过去帮他一把,按下接通键又扔给了他。
“喂?……嗯我是,我当然是了……我就是英俊风流潇洒,万花丛中过片叶不……啥?”瞿子轩醉起来就满嘴跑火车,雷锦和程赞都在想是哪个倒霉鬼这时候给他打了电话。
“你说你谁?……大……大……”瞿子轩突然睁大了眼睛,一下子坐起了身,醉意好像醒了大半,“大哥?!”他把手机拿远,看了一下号码,又连忙重新贴回耳边。
因为“大哥”这个词,雷锦和程赞均是精神一震,眼睛都看了过来。
“大哥你你你你现在在国内?!”瞿子轩惊讶得拔高了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你就在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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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晚上真的准备更的!!!!!但是我又睡过去了!!!!凌晨2点醒了过来OTZ窝窝群里的妹纸可以做证!!!!我不是有意断更的┭┮﹏┭┮!!!
越到完结就越卡_(:3」∠)_让窝shi了算了吧……
森森觉得在没有存稿的前提下给自己规定一个时间点发文就是一个错误!(捶胸一万次OTZ
谢谢Asak荒途又扔给俺的雷(* ̄▽ ̄*)
62微妙
瞿子轩一行四人赶过去的时候,薛书铭已经在机场等了好一会儿了。
这应该是这一世林如安第一次看见程赞大哥,程赞就在到机场前先简单和林如安介绍了一下。大哥大了他们三岁,他们四个从小就玩在了一起,大哥几乎一度是他们几人关系的中心枢纽,性格极好,是非常值得信赖的人。薛书铭是在程赞差不多高一时候突然去的法国,说到这里时程赞微微顿了一下,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情绪突然间低落了下去。
林如安关心地凑近看着他,程赞只好打起精神摆摆手说没事。
雷锦和瞿子轩最先冲了过去,一人给了薛书铭一个熊抱。
“大哥你回来了竟然也不给我们说一声!什么意思啊?”
“哈哈,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不过刚下飞机没多久钱包手机就被扒走了,哎天朝真不安全啊。”
“那是因为你太显眼了好么!不偷你那贼眼瞎啊!”
雷锦玩笑的说出这话倒没有掺假。他们刚一进机场的等候厅就感受到了薛书铭强烈的存在感,不是那种迫人气势,而是一种天生的明星闪耀光环。他修长的体型穿着灰色风衣叠着双腿以一种极其悠闲的姿势坐在座位上,就已经玉树临风闲适优雅得勾人心弦,雷锦心下暗叹这整个就是一高倍荷尔蒙分泌机器嘛。偏偏大哥还对来来往往对他投以示好媚眼的美眉们完全视而不见——当然,也许他只是戴着墨镜在那睡觉的可能也是有的。
要说起来,这四人中,薛书铭和程赞是有些像的,他们都是给人一种勾起人心里强烈窥探欲、想抓又抓不到的不可捉摸的神秘魅力。不过因为两人个性成长阅历的不同,程赞更多是能感觉到他的桀骜不驯,而薛书铭则更拥有着一种柔软的亲易近人,风度翩翩。
程赞带着林如安最后才走了过去,他先默默地帮大哥拿了行李,直到大哥笑着将目光看向他时,程赞才终于站到薛书铭的面前。“大哥,欢迎回来。”站在大哥的面前,自己好像又变成了许多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了。
可薛书铭似乎有些不满,玩笑地开口叹道:“哎,多年不见,我疼爱的弟弟竟然对我这么冷淡。”说着状似伤心失望地捂着胸口。
“不是。”即使程赞明知大哥时常有些让人无语的举动,但是他还是急着解释道:“因为,我本以为……你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话题突然转到了不那么轻松的方向,瞿子轩和雷锦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傻在那里。程赞还微微低着头,真的像是个在后悔道歉的孩子。
过了几秒,程赞就感觉到头上传来了令人安心的力量。薛书铭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得亲切温和,说:“笨蛋,在说些什么呢。”
程赞的身高在三人里已经是最高的,而薛书铭比他还要更高一点。所以一个成年男人揉乱另一个成年男人头发这样的举动虽然怎么想象怎么别扭,却在薛书铭的笑容中显得异常自然与温馨。
所以不仅程赞如释重负地微微笑起,连大哥身边的瞿子轩雷锦两人也是放心地舒了口气。
“你好。”
一声如青石玉润般柔和的声音忽然插-入进这样的氛围里。薛书铭抬头看过去,就见程赞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俊秀出众的年轻人,气质如清风拂面,也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薛书铭好奇问道:“你好,你是……”
程赞听到声音便看见林如安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于是他连忙对着薛书铭道:“大哥,这是林如安,”程赞自然地将手搭在了林如安的后腰上,他话是说给大哥的,眼睛却是看着身边的人,“他是我的爱人。”
薛书铭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怔愣,瞿子轩也感受到了他身体突然的僵硬。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原貌,大哥笑道:“原来就是他啊。”然后薛书铭上前一步,朝着林如安伸出了手,和蔼可亲得宛如邻家大哥哥,“你好,我是程赞的大哥。没记错的话,我应该虚长你几岁,如果你不介意,就叫我薛哥好了。”
“嗯,薛哥,叫我小林就好。”林如安也礼貌地回握过去。
“阿赞这家伙是他们几个里最让我头疼的,肯定没让你少费心。他就是一个情商没发育完全的大龄儿童,你一定对他多包容包容啊~”薛书铭打趣地说道,换来了程赞横他一眼,林如安的嘴角倒是又上扬了几分。
他们走出了机场,瞿子轩被雷锦拉着走到了最后面。
“你干嘛?”瞿子轩看他摸着下巴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不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么?”雷锦道。
“奇怪?”瞿子轩难以理解他的话,看雷锦目光的方向是对着大哥与林如安,于是很无所谓道:“得了吧,大哥和姓林的相处得可好了没看见么,比我和姓林的融洽了不知多少倍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君子之心啊小瞿瞿儿。”
“我哪里没有君子之心,是姓林的他……不对,你刚刚叫我什么?”
“哈哈~什么都没有。快点走,大哥在叫我们了!”
“我说了多少次了别叫那个恶心的名字!大哥!都是你带的头!”
薛书铭看着他们一团和睦其乐融融的样子,感到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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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一家人虽然都已移民,但是国内还是有他家的几处房产。可是因为甚少回国,所以也一直没有打理,三人又不想难得大哥回国一次却要住酒店,这时林如安提出在程赞家不远处还有一套别墅,大哥可以住进去。
“当初赞一直没让我卖掉果然是正确的,现在总算能派上用场了。”林如安笑着说道。
程赞也赞成林如安的意见,薛书铭也没有多做推辞,于是一行五人就将大哥的行李给搬了进去。屋子很干净,他们不用多做什么整理,于是大家就都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大哥你突然回来是……?”
薛书铭沉了沉眼神,“我其实是为了程伯母的葬礼……”目光看向了程赞的方向,似乎带着歉意,“但是临走时那边突然又出了点意外,没能及时赶回来,抱歉,阿赞。”这也是他没有提前告知他们自己会回国的原因。
程赞其实最初也想到了是因为这个,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大哥会因此道歉,这让他有些不适应,“大哥,你不用……”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道,“大哥,你别担心,我没事。”他的手下意识捏紧了些身边的林如安。这个小动作薛书铭并没有看漏。
薛书铭终于感觉到了程赞与以前的不同,他欣慰地笑了笑,又说:“看来你们这几年都过得很不错啊,不来向我汇报一下?”
雷锦会调动气氛这点大概就是从薛书铭这儿学来的,三言两语就能完全扭转了空气中的情绪因子。其实不止雷锦,他们三人都或多或少从薛书铭身上学到了东西。几人在客厅里喝着大哥从自家庄园带来的干红葡萄酒,一边聊着这些年来的大哥不在时的变化,而薛书铭也打趣说起自己在异国的艰苦辛酸,像是上学打工时遭遇的不公正待遇,也有因文化语言差异闹出的囧事糗闻。几人都沉浸其中,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程赞和林如安还要上班,另外三个倒是把公事都给撇掉了,如今就像是在这里度个长假一般。薛书铭还坐了一天的飞机,看天亮了才感到倦意席卷而来,打着哈欠让程赞两人快去工作去,顺便也把瞿子轩雷锦两人扯下来也在这儿过夜,反正这间别墅够大。
“那么大哥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有事call我。”好在车上有衣服能换,也免得自己和林如安再跑回家一趟了,程赞起身准备出门,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和如安的家就在这里不远,下班后我们再来。”
薛书铭有些好笑,“你当我几岁呢?好歹我曾经也在这个城市生活了19年吧。”然后又对程赞的婆妈感到好奇惊讶,“阿赞你什么时候洗心革面变得这么体贴入微了?也太让大哥我刮目相看了吧!”
很好,程赞已经很久没扔白眼了。他决定选择无视,林如安和他一起走至玄关时一边叮嘱他:“路上记得买早餐,一定要有牛奶,今天中午记得抽空睡一觉……对了喝参茶比较好,不如我待会让人给你送参茶过去?……”
程赞就在门口一把勾过他脖子将他的话全吞进了舌头里,比蜻蜓点水更深一点的吻,但程赞只是在林如安口中逗留了一圈就又收了回来,他嘴角浅浅的笑:“放心,我精神很好。”
刚接手公司那会儿也是昏天暗地的忙,林如安也是一直在他身边担心他吃不消,而每每程赞都会用这种方式让他消声,并且屡试不爽。
林如安低着头被程赞牵出了门。但是屋内另外三人因为刚才的那一幕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呆滞。
结果最先反应回来的是瞿子轩。“哈~这两个混蛋看久了绝对会长针眼的绝对!我要去睡觉了,谁都别来叫我~”说着已经往客房走去。
雷锦扶额,暗想大哥刚回来阿赞和会长大人你俩就不能矜持一点?
“他们,常常这样?”抬头一看,大哥正用着略微奇怪的表情指着门口的方向。雷锦无奈地摊手,“唉唉,他们总是无视时间地点天气以及围观群众数量的秀恩爱,我们已经习惯了。”雷锦说了点小谎,其实他还是没怎么能完全适应。这两人每次一沉浸在二人世界里性格就会来了个大变样这让人怎么能适应得过来啊!
听了雷锦的话薛书铭的表情显得更微妙了,沉默了一下,又问:“你们刚刚进来这间别墅时欲言又止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要不说大哥怎么能是大哥呢。薛书铭一直心细如丝,他每次都能很敏锐地从极其细节的地方观察到不对劲,从而更能将对方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瞿子轩和雷锦总觉得程赞对女孩子温柔体贴的那一套都是得了大哥的真传。昨晚在程赞提到林如安的这所别墅时,雷、瞿两人不过只有了几微秒的停顿,就被薛书铭看出了端倪。
“啊,那件事吧……其实已经过去好久了,当初因为怕大哥你担心所以忘记了告诉你……”其实雷锦已经开始犯困了,他还暗暗诧异坐了那么久飞机还一宿没睡的大哥精神怎么还这么好?但是看着大哥越来越严肃的神情,他只好继续将当年林如安绑架过程赞的事一五一十地慢慢道来。并且,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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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上午送来参茶的竟然是林如安本人。
“怎么是你自己过来了?”程赞起身接过林如安手上的保温杯,看了看他身后的大门并没有人跟来了,“特地过来?怎么了?”上班时间总裁抛下公司事物跑来给恋人送茶?
“嗯……没事,就来看看。”林如安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已经无法再骗过程赞了,他将手中的杯子先放在了一边,扬眉看着面前的恋人,“有什么话想说,嗯?”
起先林如安还是选择若无其事的笑,最后终于抵不过程赞的目光,眼睛变得有些不敢与程赞相对,“你,和大哥,总觉得,和瞿子轩他们,有些不一样……”林如安想起了在机场时程赞说的那句话。为什么赞会以为大哥不想再见到他?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还有,程赞在那人面前意外的温驯,以及之后那个大哥对程赞做出揉头发这样的亲密动作……让他不得不介意起来。
难得一见林如安吞吞吐吐的时候,程赞新奇地看了一会儿,脑筋转了几圈终于得出个答案:“你是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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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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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抱着我
吃醋?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程赞为自己竟然想到了这个词而觉得神奇,但是看到林如安的反应后,又感觉自己好像是……猜对了?
林如安突然就不说话了,似乎很难为情般地眼神四处飘。这是……被说中心事的样子?
程赞倾着颀长的身子靠在了红木办公桌的边缘。林如安果然怎样都不会让自己觉得厌倦,程赞又想要逗弄逗弄他了。
程赞抱着双臂,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他沉声:“他是我大哥,你想到哪儿去了?”语气也是煞有介事的样子。
就在林如安又上当了慌忙着想要解释的时候,程赞的嘴角又邪气地弯起,他挑起林如安的下巴:“这种飞醋也吃,要我怎么做才能好好喂饱你呢?”
说到底程赞还是比较在意林如安的心思的。即使觉得他竟会把自己和大哥的一些举动想歪而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如果这真的会成为林如安心中的疙瘩,他也愿意耐心给他解开。
这样温柔的程赞,应该是谁也没见过的吧。
林如安就这样被蛊惑到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就和大哥不一样,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手的。林如安定了定心神,看进了程赞的双眼里,“你过来。”
程赞听话地直起了身子,朝着林如安又走近了一步。“张开手。”他听着林如安的吩咐,一句一个动作乖乖地实施着。
程赞就像一个木偶一样微张着双手疑惑地看着林如安,后者笑着看他,然后也走近一步,他们俩亲密地站在了一起。林如安伸出手圈住了程赞的腰,脑袋搁在了程赞肩上,“抱着我。”
有人微微笑了起来。两个人的身体静静深情地相拥在一起,若是此刻还能有一首优雅的华尔兹做背景,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程赞的脸颊和林如安的发亲密地磨蹭着,他想还需要什么午睡呢,这个人的怀抱,就是能治愈自己所有疲累的港湾。
“我是有点吃味,”他听到林如安的声音闷闷说,“不过,我很好哄,只要……你抱着我就可以了。”
程赞不知道他现在是用怎样的表情说出的这番话,但这番话之后的变化是,程赞的手将他拥得更紧了。另一只手轻轻摸上了林如安的后脑勺,贴着他柔顺的头发,程赞微笑着温柔的说:“现在不正好好抱着吗?”
在这个世上,在万千人海中寻寻觅觅,交集、纷乱、失望、错失。但是终归会找到那么一个人,即使是那么自私的自己,也巴不得想要倾尽自己所有,只为换他一句满足。
“放心,我不撒手,你不走开,我就永远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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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餐厅吃饭时,程赞给林如安讲起了自己和大哥的往事。
“你曾经毁灭掉薛大哥的梦想?”林如安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罪名太大了,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让程赞背着这样的心理负担度过一生。
程赞今天的食欲不怎么样,吃了几口牛排后就停止了进食。但是他的手还捏着刀叉,即使大哥已经不那么在意了,但是他并不因此内心就能得以平静。程赞这个人活得比较简单,他不会轻易给自己找不痛快,如果不是林如安问起,有些往事他并不愿意再碰。
“大哥曾经的梦想是篮球运动员。我看过他的比赛,他球打得很好,是校队的王牌,也为他们学校在大型比赛中赢得过奖杯,小时候我们几个在一起玩篮球也是大哥教的。”说起以前他们几个一起无忧无虑的时光,程赞还是很怀念,他的神情都不自觉的愉快地温柔起来。“虽然大哥的家里很反对,希望他能继承酒庄。但是大哥他喜欢篮球,也一直很坚持自己未来的方向,他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勇敢而无畏地为之努力。我没告诉过谁,其实我真的很羡慕大哥。”程赞微笑的对林如安说。
但是紧接着,他握着刀叉的手指开始不安地摩擦,“可是,16岁那年,我毁了我一直羡慕着的这个人。”程赞这么说的时候,连明澈的眸光也暗了下来,“他的右手,因为我而留下了一生都难以愈合的伤,让他不能再进行高强度的训练。”
程赞还没有说完,林如安已经从桌对面坐到了程赞的身边,帮他松掉一直紧捏的餐具,转而与自己十指相扣。程赞的上身往后靠去,头仰在了后座的靠背上,他感到有些疲倦。
“我们三个因为街头篮球场场地的原因,和一群不良青年发生了争执。其实我不生气,也不愤怒,我甚至忘记了当时我是什么情绪。但是我知道是我先动了手,我控制不了自己想要见血的冲动,那个时候我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寻找机会,寻找能让我发泄让我施暴的机会。”程赞抬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他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手掌心厚实,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非常秀气漂亮的手,但是程赞皱着眉看着它。
林如安又有些猜不透程赞此时的眼神,他害怕程赞下一秒就想废掉自己的手。于是他急忙将程赞的另一只手也拉下握住,强行让程赞的目光看向自己。
程赞看着他的举动,笑了,他抽出手摸上了林如安的脸颊,林如安依然是担忧的神情。程赞说:“对,没遇见你以前,我就是这么糟糕,需要身边的人时时提防着我,因为不知道哪天我就会犯罪,干出些杀人放火的事。也许没遇见你,我现在就会在牢房里。”
说完这句话,程赞感觉自己的手被林如安握得更紧了,紧得甚至有一点疼,但是程赞依然微微扬着唇角,他想令自己看上去并不是那么需要让人担心。“我一动手就很难停下来,那种时候我的脑袋应该是处在极度亢奋的一片空白之中,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停。”
“但是那一次我还没有尽兴,突然有一双手臂抱住了我,但是那种时候我的力气很大,比平时都要大,那人抱不住我,就用身体拦住我的手脚。”
“我大概也是打红了眼,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想把身上的力气都给全部使出去……”程赞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似乎是很多人一起把我给拉开。在被雷锦他们扇了几巴掌后我才清醒,原来抱住我用身体阻止我的人,是高三晚自习后,正要回家的大哥……”
程赞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这些,这样说出来就像自己又重新经历了一次的感觉让他感到焦躁又无力,不知道该怎样纾解这份郁结,也许根本就解不开,就这样永远在他心里的某个地方缠上一个死结,时时提醒自己那一刻的疼痛。
“因为他用右手挡在了最上面,所以他的右手伤得最重……你知道吗?我真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胳膊都切下来给他!”程赞咬紧了牙关,却又无奈地笑道,“但是切下来又能怎样?大哥还是不能再继续他的篮球梦了,是我毁了他……”
“虽然大哥不许他的家人起诉我,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有在恨我,否则他不会之后一声不吭就出了国,还选了个跟篮球没有丝毫联系的专业,我甚至道歉都只能通过电话……你说,他是不是还在怪我?”程赞的目光看向了林如安,像个迷茫的小孩。
林如安一直静静地听,什么也没说,他把程赞的头挪到了自己肩膀上,“赞,你需要休息,睡一觉,我们睡一觉好不好?”他的声音就像催眠的乐章缓缓流进了程赞的脑海,程赞只觉得舒适无比,于是真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林如安注视着程赞睡颜的眼神很温柔,很温柔。
忘掉所有,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你只需安心地在我怀中好好地睡一觉,睡一觉就好。
会让你悲伤痛苦的事情……我不会再允许它在世上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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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如安接到薛书铭打来的电话时感到很诧异。
昨天晚上因为考虑到程赞实在是太累,于是林如安自作主张给薛大哥打了电话过去,说给他的接风宴改天再办。林如安知道,程赞并不只是身体上的累,还有必须背着一颗负罪的心,面对着自己仰慕却又曾经伤害过的人,对程赞来说太折磨了。
薛大哥也很爽快地应下了,并嘱咐让他们好好休息,接风什么的其实无所谓。
“小林,17号那天能不能抽空出来?”
薛书铭的声音,能轻易让人感受到他的积极情绪,并且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促使听到的人不由自主选择信任。林如安微笑着道:“可以,是有什么事吗?”
那头微微停顿了一会儿“那天是程赞的生日啊,亏你天天和他生活在一起还不记得。”薛书铭玩笑似地责怪道,“我难得回国一趟,这次生日想给他个惊喜,你提前过来和我们一起布置一下吧!”
这样动心的提议让人不想拒绝。林如安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钢笔,然后将方才打开的抽屉又推了回去,对着手机道:“好啊,约在哪?”
“XX国际会所503包厢。你四点就过来吧,阿赞那边我让他晚点再到,已经让雷子他们给另外通知了。”
看来大哥其实已经早就准备好了,林如安答应了他,挂断了电话。想了想,又打开了抽屉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林如安看着它,思索着什么。
手机突然再一次震动起来。
又是个没想到的人——瞿子轩。
“有什么事?”鉴于某些原因,林如安无法对这人客气。
“我大哥是不是约了你?”
瞿子轩的声音并不像气恼也不似故意刁难,林如安感觉到他问话的认真,感到莫名。
“问你呢!”瞿子轩不耐烦了。
林如安皱眉,“是。”
“那是不是阿赞生日那天?”
“是。”林如安越来越感到奇怪。
“别去。”瞿子轩突然道,斩钉截铁得没有丝毫回旋余地。似乎为了不让林如安反驳,他马上又接着道:“我大哥那天约你去其实想要对付你,虽然具体不知道大哥要做什么……我和雷子不能阻止他,也不想让阿赞觉得难堪,所以,为了你好还有我们大家好,那天你别去赴约。就让这件事悄悄地过去吧。”
“……”
林如安沉默了许久,就在话筒里的静音又要把瞿子轩逼得暴躁的时候,林如安开口了:“薛大哥为什么要对付我?”
“哼,还不是你以前做的那些破事……你嘘什么?我又没说错!”瞿子轩后半句似乎是对着另一个人说的,却不小心传进了电话里。
林如安将从抽屉里拿出的东西握在了手中,“……好的,我知道了。”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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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蛋蛋我也不知道在写什么了_(:3」∠)_
完结的两章最后会一起放粗来……还有番外……请大家一定要等等窝QAQ!!【尔康手
阿醉醉又给我扔了个地雷T///T……蛋蛋都快无地自容了嘤嘤嘤嘤
64恨你
瞿子轩挂断电话之后,还对在他身边挤眉弄眼的雷锦不满,他皱眉奇怪道:“干嘛非让我给他打?是你最先发现不对劲的,你自己为什么不跟他说?”
“啧,我一片用心良苦全让你给糟蹋了。”雷锦作痛心疾首状,瞿子轩看了他这样子只想给他抡上一脚。
“我可是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给了你啊!”雷锦很有预见的先往后退了退,“能欠林如安一个人情,做梦也该笑了吧?”说完,雷锦又赶在瞿子轩不满叫嚣之前认真地道:“你和他关系一直水火不容的,毕竟都是和阿赞走得近的人,还是尽量和睦相处一点好吧。”
“嘁,”瞿子轩不屑地别开了眼,“谁有闲心要跟他水火不容?”
瞿子轩低头看着还握在自己手中的手机,目光像是穿越了那时年少的许多时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看得出,他对阿赞……是真的好。”
雷锦拿手搭在了他肩上,“怎么?还放不下呢?我认识的瞿子轩没这么不痛快吧?”
“……”瞿子轩的手肘往他肚子上就是一桶,“知道了还问个屁!”
无辜的家伙委屈的捂着肚子,瞿子轩又转过身问:“你说大哥因为当年那件事要给林如安点厉害?……大哥为什么要纠结那么久以前的事?”
雷锦没有马上回答,他转而走向了另一边,将身体扔进了沙发。他从衣服里拿出了根烟,点火,烟身夹在了指间,“也许,大哥还是接受不了阿赞的性取向?或者……是大哥不认可林如安的存在?毕竟当年真正确定他们俩是那种关系的时候,我也是比较难接受的……”
瞿子轩无语地伫立了一会儿,然后也走过来坐到了雷锦身侧的沙发上,沉思着道,“可是现在也只能是接受现实了不是吗?要是能把他们俩给拆开,好几年前他们早就能分了。大哥是想对他们苦苦相劝?行不通的吧。”
“谁知道呢?”雷锦耸了耸肩,虽然如此,他的眉头并没有完全舒展开,“说是想让林如安吃点苦头,但也许只是想单纯吓一吓他,一个来自于大哥的下马威?”雷锦这么说的时候自己都笑了,“总之,谁知道呢?”
大哥的心思他们小弟能猜到,那怎么还能叫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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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号那一天,林如安把所有工作都推掉。他事先给程赞打了电话,晚上会过去与他汇合,挂完电话之后他看了看表,然后走进了那栋金碧辉煌的大楼。
这座XX国际会所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不过刚开业之际,这里的老板就盛情邀请过林如安与程赞,一人递了一叠VIP金卡——毕竟要在这个城市里捞金,为财开路打通关系的手段是必要的。
倒是林如安没想到程赞的大哥也能在这里自由出入。他在一楼大厅旁的候客沙发上见到了邀他此次前来的人,同样也是自己的目的。
薛书铭坐在那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与他似乎形成了两个独立空间。但是旁人无法轻易忽视他的气场,所以林如安很容易就发现了他。
林如安想起了上一世即使薛书铭久未归国,也仍拥有能扳倒一个中小企业的实力,于是很快也就能理解他此刻为什么可以坐在这里的原因了。想必薛书铭其实一直都有在国内默默经营自己的事业,他一直就有回国的打算,他为自己今后的道路早已经铺好了阶梯与红毯。如程赞所言,薛书铭的确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
这样的人,注定就是集团、集体内的中心人物——旁人很难不被这样的人所吸引。
林如安走过去开口将薛书铭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来,“薛大哥,等很久了吗?”
薛书铭看见了他,怔愣只有一瞬间,他很快笑着回应到:“没有,是我在上面呆着觉得无聊刚刚下来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去吧。”林如安先做了个请的姿势,绅士谦和十足。薛书铭看着他的举动爽朗地笑了笑,没有客气地走在了他前面。
在等待电梯的途中,薛书铭先挑起了话题。“你和阿赞相处得怎样?”
“挺好的。”林如安的脸上是轻松的微笑,“我们很好。”
“是吗。”薛书铭的这一声不知是叹是问。电梯来了,薛书铭走了进去,并且极有礼仪涵养地先替林如安护住门,等林如安进来后,才按下关门与楼层键。
门顶上的数字慢慢变化,薛书铭却又开始说起,“阿赞这个人,别看他总是冷冰冰对人爱搭不理的,其实他啊,小时候很可爱。”大哥站在林如安的身前,于是林如安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像是沉浸在回忆里的老者般慢慢咀嚼过往。
“他以为自己是13岁才认识的我,可是在他更小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见过他哭泣的样子了。”薛书铭这么说的时候回了头,“你见过他哭吗?”他对林如安笑道。这个笑容很真实,以致于薛书铭的眼睛都微眯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林如安只笑不语,就像是纯粹的聆听者,安静地在那儿等着故事细水长流。
薛书铭不知怎的摇了摇头,这时候电梯门开了,他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慢下了脚步,和林如安变成了并肩而行,笑道:“刚才说的话你不用在意,我只是有些难以想象,你们是怎么走到的一起。因为阿赞其实他很难真正接受别人……他对自己越亲近的人就会越狠心,无法控制地伤人伤己,就像是在自虐。”他们走在走廊上,脚步的声音消失进地毯中,林如安听着薛书铭悠悠说着,“他心里从小就遗留了块很大的阴影,我想补救过,但是无能为力。”
很快他们走到了503的包厢门前,薛书铭站至了林如安的身前,他的手放在了门的把手上,推开。
“你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林如安走进了门内,屋内的光线昏暗,但是能清晰看清楚里面站立着的四五个高壮的男人。他们听到了这边开门的声响,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薛书铭反手将门关上,挡住了林如安的退路。接着那些男人走了过来,越走近就越能看清他们脸上明显恶意的邪笑。目光中,皆流露出下流的亵意。
林如安看懂了他们的眼神,微微愣住。此时,薛书铭高大的身子也向着林如安靠了过来,在他身后说道:“你有没有听阿赞说过……”他嘹亮磁性的嗓音兀的低沉下来,笑着说出像是魅惑人心的诱饵,“他其实更喜欢干净的身体?”
他看见林如安的身体僵了一下,这是他很满意的结果。“没想到,对吗?”
“……的确和我想象的有些出入,”林如安回过头来,微微抬起目光看着他。薛书铭注意到,他的嘴角依然是微微笑着的,林如安从见面起就一直保持着的那份笑容,始终未变!
“——我本以为,我只是会挨揍一顿而已。”
“什么意思?”薛书铭皱眉。
这时候已经有男人走上前准备一把扳过林如安的肩膀将他推到地上……可是,他没有扳动。林如安还是面对着薛书铭,他什么也没有说,勾起唇角只是笑了一笑。
清脆的指骨捏响,林如安活动了一会儿手腕,将身上的外套脱去,随手扔在了一边的茶几上。“苦肉计用多了自己也觉得不好玩了,”他转过身,目光横扫过去,“时间不多,我需要在赞赶来之前解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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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书铭查过不少林如安的资料,但是有些事情,并不仅仅就是白纸黑字所说的那样简单。
过程竟然是一边倒。
薛书铭从未知道,有人竟真能不留一分善念,丝毫不将对手作活物看待。
那个男人的眸光既不阴狠也不骇人,可偏就让人产生背后发凉的惧意。椅子、皮带、花瓶、碎片,甚至钢笔,任何东西都能成为他虐杀的武器,每一个动作都直击对方的要害。薛书铭甚至觉得,即使是程赞,也不及眼前男人的凶残狠虐。
须臾间,这个战场中央,只剩下林如安一人独立。
林如安也受了伤,秀气白净的脸上被擦了几道红痕,嘴角渗出了血,衣服凌乱破了几处。可是他站立到了最后。
“没想到大哥留学几年,学来的都是些这么不上道的野蛮手段啊。”林如安此时的语气与之前判若两人。薛书铭身高理应是高于林如安,可是现在却感觉自己在被俯视着。
林如安走了过来,浑身还在释放着杀气,他在薛书铭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可我还不能伤你,就因为你是他的大哥。”
薛书铭的领子被林如安一把揪了过去,林如安的双眼微眯,用着自嘲又恶意的口吻:“当他说羡慕你,还一脸微笑着的时候,我真是嫉妒啊。恨不得要你就此消失在世界上。”
他笑了一声,又将薛书铭给甩开。他拿过桌上放的湿纸巾,将双手擦拭了一遍,扶了扶眼镜,最后捡起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外套,再次走向了薛书铭。
“瞿子轩会发觉不对然后带着程赞赶来,而你将百口莫辩。”他居高临下看着薛书铭,“——这是我原本的计划。虽然现在情况有变,不过我们都还可以及时抽身,快走吧。”
……这意思是,要放过我?薛书铭不动声色,“你想要干什么?”
林如安笑得彬彬有礼,似乎几分钟前的暴戾全被这完美的皮囊给吞没了进去。他一字一顿:“我要让他恨你。”
薛书铭睁大了眼眸。
“他一直对你心有愧疚,因此你在他心中就一直有了个特别的位置。那个位置也许我挪不掉,但是,我可以做一点手脚。”林如安这么说的时候,眼神也锐利起来,“恨,总比内疚要让我好受很多。”
听了这番话,薛书铭却突然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扶上额头笑:“你可真是用心良苦……”既然脸皮都撕破得彻底,也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了。薛书铭索性放开了道:“林如安,我知道你那种心思。你是不是恨不得想把阿赞就圈在一个笼子里?头发到指甲、连生命都要由你主宰?”他联想到了在国外他所见识过的奴隶主人的□关系,让他恶心,也更让他愤怒。
“林如安,我警告你,程赞是一个人!他对别人哭也好笑也好,你都无权干涉!他不需要什么都依照你的心意!爱不能成为束缚他的理由,如果说爱,我也爱他!”
隐藏了多少年的秘密突然间就破口而出,不仅林如安震惊了,薛书铭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随即他感到了释然和快意,“是,我爱他!”
林如安猛然一记拳头砸了过来。
薛书铭脑袋轰的一下,瞬间休克了几秒。而林如安没有给他缓和的时间,将他压倒在地搏命一般缠斗起来。震怒之下的人出手往往毫无理智可言,他的那股杀劲薛书铭招架不了,感到自己的内脏都要碎裂掉。
“嘭——”
门突然被撞开,立在包厢外的人急喘着粗气,他的目光锁定了屋内纠缠着的两人,快步走进来。
“赞!”林如安慌忙松开了抓住薛书铭的手。
环顾整个房间,盛气凌人的似乎只有林如安一人而已,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受害者,而程赞的大哥还被他狠狠揍了一顿……
林如安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程赞,会怎样看待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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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阿醉和ying0725ks的地雷……希望你们还没有弃我而去TAT……
65最美好的
林如安整个人都傻愣在那里了。
他还维持着跪在地上、凌驾在薛书铭身上的姿势,而目光直愣愣看着包厢外的人大步流星地迈过来。
程赞最先看见的当然是大哥与林如安。走进来的片刻时间,他用余光扫了眼房间内另外的景象——破碎的玻璃,毁坏的茶几、沙发、瓷器,地上的血、满是伤痕晕倒在地的男人。他的步子因为他所看见的画面而走得更快了。
他将还一动不动的林如安从冰冷的地上拉了起来。林如安白色的衬衫上有撕破也有血迹,领带不知所踪,扣子也散开了,白净脸上的擦伤让他皱眉。
接着程赞开始动手捏林如安的手臂、肩膀、腰和腿,还掀开他的衣服左看右看。
林如安被他弄得不知所措,“赞?我……”
“哪里疼?有没有严重的伤?流血了吗?”程赞先开口问道一边继续上上下下地检查。
没有听见林如安的回答,不过程赞在反复的查看之后基本没有发现比较让他不悦的地方,于是重新直起身。才发现面前的林如安似乎更加震惊地呆住了。
林如安不知该如何说话,程赞便也这么对视着了半晌。最后,程赞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罩在了林如安的身上。
程赞怎么可能不知道林如安的那个脑袋里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
“笨蛋。”本该是责备的,却只有浓浓宠溺的无奈语气。他在林如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林如安颤颤地闭上了眼眸。
程赞轻柔地拍了拍林如安的背,转眼看向了另一头。大哥已经被后来赶到的瞿子轩扶了起来,薛书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们,神色复杂。
程赞快步走了过去,他猛地将好不容易站起的薛书铭推到了墙上。瞿子轩着急地拉住他,但是程赞依然拽着薛书铭的衣服。
这个时候薛书铭已经不敢与他对视,所以薛书铭没有看见程赞此时眼中的痛心与受伤——这将会是他所见过的程赞对他,最浓烈情绪的时候了。
“大哥,你是我兄弟!不是我仇人!”程赞这么吼道。天知道他的内心痛得要死,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对大哥说话。曾经这个人,这个人一度是自己生命中的阳光啊。
他伤过那么多人,几乎所有接近自己的,最后都离开了。只有这个人,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薛书铭始终闭着眼不看他,程赞更加气极,大吼,“说啊!”
这声音几乎要震破他耳膜,薛书铭被程赞拽得难受,他终于看向这个他最疼爱的人怒不可遏的脸庞,“到最后你也还是不懂……”然后他继续闭上眼摇头,“不懂也好……”
这样态度的大哥程赞已经不能再问出什么了,他也无法真的对大哥做出些什么,程赞只好颓然失望地松开了手。他看着自己曾经一直仰望着的人,有些记忆还一直留在那里,而那高大的肩膀却已不复当年模样。程赞说出的每个字,自己都难以承受那份重量,“大哥,你不要成为我的仇人……”他转身搂过林如安的肩膀,走出了门。
房中安静了一会儿,只听薛书铭突然大吼:“都给我滚出去!”
那些有的醒了过来有的一直默默在角落躲着不敢出声的男人们才急急忙忙扶着同伴逃一样地跑了。
瞿子轩没有走,他依然站在薛书铭的身边。而薛书铭就这样背靠着墙滑下跌坐到了地上。
“抱歉,让你看见了大哥这么糟糕的一面。”
寂静的空间里,就听薛书铭用着好听的声音这样叹了一句。
瞿子轩也跟着坐到了薛书铭的身边,背靠着墙,“兄弟间,说什么见外的话呢。”
整个屋子又安静了,连过去的、未来的时光好像都沉淀了下来。
瞿子轩想了很多,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大哥,而大哥先开了口:“我真是个卑鄙的大哥。”
“胡说什么呢。”
薛书铭仿佛自顾自地说着:“其实当初知道你也喜欢阿赞的时候,我是有些高兴的。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又多了一个人和我一样,要守着这份无望的恋情了。”
“……”瞿子轩只是看着他。
“没办法啊,程赞这笨蛋太难搞了,我从没看见过有谁能走进阿赞的心里。我也许曾经有机会,但是后来我逃走了。当我发现,即使因为阿赞我无法再继续篮球梦想却也不会怨怪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我彻底沦陷了。”
“所以那时候你选择出国?是为了逃避?”瞿子轩问。
薛书铭笑了,但弯起的嘴角扯到了伤口,让他疼得咧嘴,他依然道:“是啊。”他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越发轻松起来,“以前跟你说过吧,那个让我第一次心动的小孩。”
“是……阿赞?”瞿子轩有些惊讶。
大哥点了点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还是个小个子,红着眼睛,很无助孤独的样子。我就问,小弟弟你怎么了你爸爸妈妈呢?结果呢,他的眼睛就更红了,眼泪看着要掉了,却还死活倔着……那一下就把我心疼到了。”
薛书铭这么悠悠说着,瞿子轩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那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我对他的感情还不够纯粹吧,也许就是我的不敢面对让我失去了……也许只有更单纯一些、全心全意为着他的人,才能真正靠近他吧。”薛书铭苦笑着,“我真的不想承认,有人先我做到了。”
一只温暖的手拍上了薛书铭的肩头,“大哥……”瞿子轩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想起了当初自己被程赞拒绝时候的心境,瞬间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感同身受,“我那时已经很伤心了,可是你看上去,好像比我更伤心。”
薛书铭摇摇头,“子轩你不用安慰我。你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我……”他仰起了头,将脑袋靠在了身后冰冷的墙上,“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明明那是我的,最珍视的宝物啊……”
当爱情发生时,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什么。有人会变得勇敢,而有人会变得胆怯。其实,抓住幸福比忍受痛苦,往往更需要勇气。
晚风习习,风吹皱了江面,深沉的黑夜中水浪拍打岸边的声音犹能让人内心平静,江边漫步的两人似乎也要隐没在了这夜色里。另一边街上的霓虹璀璨与妖艳绚烂都被他们拒之门外,这一隅,独显静谧。
他们的手不紧不松牵着,一前一后地走着。步子并不是一致,但是又是自然合拍的。
“我比你预想中来得要早吧。”程赞头也不回地说,步伐的节奏依然从容,甚至散漫,“并不是瞿子轩通知的我,是我先觉得不对,于是问的他。”
“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第六感?”他们走上了桥,程赞背靠在了栏杆上,风变得更大了,吹得程赞微长的发有些肆乱,程赞的注视着林如安的眼眸更加深邃,仿佛要把人吸进深渊。
“这真是我最糟糕的一个生日。”
程赞的表情很冷,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生气。林如安的右手还被程赞握着,于是他伸出了左手去拨开程赞的头发。“对不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因为他的眼睛还是看着程赞纷乱的发,似乎是更加烦恼这夜晚调皮的风。
但是程赞听到这三个字时却是微微笑了起来。
林如安因为这个笑容走了神,抚弄头发的手也被程赞拉了下来,握在手心里。
一群年轻人路过,大概是刚吃完夜宵在外面散步的学生,看到两个大男人在桥边拥抱,他们竟也没有多反感,有些不怕死地反而还对他们起哄吹起口哨来。
看得出他们并无恶意,于是程赞也为那起哄的声音变得心情更加愉悦起来。
可是林如安无缘无故地恼怒了。他低头靠近了程赞怀里,隔着程赞只穿了一件的衬衫咬他的肩膀:“不要再对别人这样笑了。”
程赞笑着搂紧了他,就像是世界都再与他们无关。
“这也是我最美好的一个生日。”程赞在林如安耳边轻声道。
林如安抬头看着他。
程赞眼神示意披在林如安身上的他的外套,“口袋里。”吝啬的三个字,他再不多说其他。
林如安的手触碰到了一个丝绒的硬硬的盒子,拿了出来,深蓝色的。林如安的视线移不开了。
程赞替他打开,里面静静立着一枚设计精致华而不奢的钻戒。
“都追了我两辈子了,我也该让你安心了……想来想去,这个应该要比承诺更好一点。你要敢不戴,我现在就把你扔到江里。”
林如安还没有从极度喜悦的震惊中回过神,就听见程赞这一番“爱的宣言”。难道说,这是程赞求婚的……不自信表现?
这简直要比那枚戒指还要珍贵啊。
“我不会游泳,掉到江里我就死了。”
“那又怎样。”程赞无赖得理直气壮。
“我死了就会有人把你抢走了。”林如安把戒指拿出来,莞尔看着程赞。
于是如愿地,那枚戒指戴进了他的中指,程赞握紧他,“那就别死了,好好和我在一起吧。”
程赞就这样看着林如安的双眼,也看进了他的生命里。夜色中的这双眼,漆黑如墨,幽深似海,一层层的涟漪拨动心弦。烟花,霓虹,星芒,所有所有的万物,也比不上他眸光中所闪耀出的一分一毫。灿烂得简直要让人落泪。
亿万中,只你一个。
“说出这句话,你就不能反悔了。”林如安的声音微弱地哽咽。
程赞笑着吻上他,“我想,你不会给我那个反悔的机会。”
那些所谓情啊爱啊的大道理都是唬人用的,你不去真的尝试,就不知道那会有多痛苦或者多甜蜜。真爱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了,庆幸遇见的是你,认定了是你,便说好是一辈子。
林如安笑出了泪,他其实很少哭,可他所有的糗相都被程赞看了个尽。微咸的泪水滑进了两人缠绵的唇舌里,反而更加刺激神经,啃吻的两人气息温柔的狂乱着。
可在这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亲吻中,林如安竟还能抽出一秒的空隙想:
看来我买的那一对,是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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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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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霸王窝的_(:з」∠)_............你们也该粗来了吧TAT!!!!!!!!!
第一个文,让大家忍受了我不少的啰嗦真是对不起了QAQ下一个坑会控制我的话唠属性的(鞠躬)
其实严格来说《贪心》应该属于第三视角文,但是由于窝的私心,所以主攻的部分会比较多,而受的形象又最突出,于是就变成了一个四不像了_(:з」∠)_
这文青涩的地方太多了,犯蠢和bug的次数也是数不胜数=-=|||(你们看见文下的那个小黄牌了么!!!你在晋江有见到过这么二的小黄牌么TAT?!!)感谢即使如此也还是陪伴我一起走完这本书的你们,蛋蛋炒鸡高兴的>u<。因为以前都只是默默萌着自己脑补的梗,现在尝试着写出来,并且看到也有人能够喜欢——这种感觉真是幸福=w=
没想到我竟然能写这么长的字数(对于窝来说真的挺长的了TAT),虽然途中也有BLX也有被盗文盗得累觉不爱,但是因为有你们陪伴所以我才能坚持下来,啊啊只能再滚一滚以示感谢了QAQ
收藏俺的窝以后也来看看窝嘛_(:з」∠)_→→
☆、番外:以前的事
这是发生在他们还没有毕业、没有绑架、没有精神病院、两人还在暧昧来暧昧去时发生的一段小插曲;这是作者想要开坑时最先蹦出的一个脑梗;这是向一则极短小的漫画的致敬番外,没有那则漫画大概也就没有这个文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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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考前测试的结果,程赞还是第二名。
自然,第一的位置,从某个人转学过来之后,就雷打不动地杵在那儿,风雨无阻。就像是买了年票把那个地方给包下来了一样。
程赞一想到变态父亲随即而来的催命电话就烦不胜烦。
不知是潜意识驱使还是报复心作祟,翘课的他鬼使神差走到了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前。
既然自己不痛快,那就要好好发泄出来。这一直是程赞的做人原则。
推开门之后他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而即便如此也没有打消程赞的念头。他无所事事地在里面转悠,这儿翻一下那儿坐一下,比六七岁的小毛孩还要更无聊无赖——哎,原谅他那时中二病还没褪去的年纪吧。
他注意到林如安的房间书柜旁有扇门,刚要推开时从里面传来了声音,隐忍的,微弱的,难耐的。
沙发上,那个总是霸占着第一名位置的人像虾子一般弓着腰,颤抖着。平日里连褶皱都不曾有一丝的裤子褪在了膝盖处,光滑白嫩的大腿一览无遗。那双总是指挥着或是紧握笔杆的葱白双手在两腿间不停地动作,一点点情-色的液体沾湿了纤长的手指。
视线往上,这人的双眼紧闭,脸上——班上那些爱美的女生都自叹不如的皮肤上——泛着诱人的粉红,洁白的牙齿想要咬住下唇制止呻-吟,却好像又不舍得让那个名字咬碎在自己口中。
“程……赞……”
……我?程赞此刻正站在沙发的对面,而让他大吃一惊的人似乎还没有发现窄小的室内多出了一个人。
真是个大发现啊,不是吗?
一个男生,嘴里叫着自己的名字在自-慰,程赞竟然最先感到的不是恶心,而是新奇。因为这个男生,正是自己恨不得除之后快的学生会长大人啊。
不知由于什么力量的驱使,程赞竟然一步一步走近,他挨近了沙发,挨近了沙发上的这个人,甚至俯身蹲下。
程赞就在林如安终于感到周围的空气不对睁开眼的刹那,他伸手握住了那双手正爱抚着的地方——烫手的热度,粗硬的形状,一下子全通过他的手掌感受到了。
——程赞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啊!”而就在林如安震惊的双眸中,程赞看见自己勾起一边的唇角,然后,他的手,匀速地上下抽动起来。而就在林如安即将到达高-潮的瞬间,程赞竟然突然扼住了他所要释放的出口!
“不要……程赞……唔……让我……”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人,此时痛苦地在自己身下祈求,这样的反差,让程赞感到一丝得逞的快感。
“怎么这么快就射了?看见我所以更容易高-潮吗?”程赞是想取笑他的,但是没想到这人竟像被说中心事般别开了眼。
这令程赞蠢蠢欲动的玩弄他的心情愈演愈烈。他的拇指反复地摩擦着让林如安欲生欲死的那个洞眼,因为这摩擦,林如安的反应更激烈了,他不住地向程赞求饶,想要程赞松手。
“让我松手也可以,”程赞凑近到了林如安的耳边,轻轻道,“你要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你说……”林如安的精力已经耗尽,他现在全身心都系在了程赞握住的那个地方,看着程赞的眼神里波光动人。果然情-欲中的人都很好看么?
程赞又退开来,其实他就是想看林如安难忍欲-望的样子,还真没想过要他答应自己什么事,但是既然都说出口了……“会长大人,这第一名的位置下次也让我坐一坐吧?”
“……”林如安呆呆地看着他,而程赞完全没有因自己刚说的“条件”而感到脸红心跳。过了好久,才听见林如安弱弱地说道:“……好的……”
反正程赞这一会儿也玩弄够了,于是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林如安抓住程赞的袖子压着尖叫,浊白的液体射到了两人的身上。
程赞啧了一声,却见林如安俯下-身来,伸出了舌头将他身上仔细地舔干净。
这个人……
到了真正考试出榜那天,程赞便真的看见自己的名字领先在所有人的前面。林如安排在了第二。
可就在所有人或真心或假意恭喜他的时候,甚至第二名本人都微笑着站到他面前的时候,程赞却是想要狠狠掐他一把。
第一名与第二名的总分只有一、分、之、差!很好,非常好。
程赞对着林如安扯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你真的是,很可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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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软(笑):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小攻(笑):没有。你做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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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内容跟蛋蛋无关_(:3」∠)_
话说还有一个番外OTZ……肿么写呢……你们想看些神马_(:3」∠)_
67、脑洞剧场+十八禁50问
最近严打。。。没有肉了。。。但是这个相性50问真的慎入哦慎入哦,未成年勿进咳……
地点:直播厅。
人物:程赞、林如安、蛋蛋。
51。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赞:?
软:我是受方 赞:??
52。为什么如此决定的?
赞:到底是什么?
软:没事,这种无聊问题我来回答就好。
蛋蛋:-L-#让儿子儿媳你们来答这些无聊问题的我真是抱歉啊……
53。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吗?
软:很满意。
赞:(拨打瞿二货的手机中)……
林如安抢过手机,关电源,微笑:不用问他,我告诉你。
蛋蛋:……什么状况?
54。初次H的地点是?
软:程赞的别墅。
55。当时的感想是?
赞:和男人做原来是这样。
软:初回报捷。
蛋蛋:……啥?
56。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赞:不赖。
蛋蛋:……= =儿子乖,换个。
赞:(摸下巴)可爱。
软:……迷人。
57。初夜后的早上,您的第一句话是?
软:……像做梦样……
赞:不记得了。
蛋蛋:(亢奋) 去文里帮找!(握拳)
软:不用了,下一题。
蛋蛋:(找到了!)啊呀呀,看来儿媳妇是记得呀~
58。每星期H的回数? 赞:三四回,每天回到家已经很累了。 软:可以再多一点也没关系。
蛋蛋:哦哦哦哦!!!儿媳妇你竟然会在相性50问里提出这种要求! 一般不是攻君 才会提的么!!哦哦哦!!!(陷入亢奋中)
软:(与程赞交换个轻吻,对视)因为那个时候的你实在是太性感了…… ……蛋蛋已被这两人满溢幸福感虐cry_(:з」∠)_
59。您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回最好?
赞:几回都行。
软:天天都有。
蛋蛋:儿媳妇你吃得消么_(:з」∠)_
60。那么是怎样的H呢?
软:满足。
赞:满意。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赞:那里。
软:那里。 蛋蛋:喂!! 你们两个直接得令人发指了啊!!
62。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蛋蛋:谁再敢说‘那里’ 我就马上来段狗血虐心失忆大戏!
赞:啧,耳垂,锁骨,大腿根。
软:(笑)脖子,腰。
蛋蛋:_(:з」∠)_儿媳妇儿媳妇你为神马要对我笑……?
63。如果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赞:很有食欲。
蛋蛋:……??
软:迷人得无可救药。
64。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赞:以前爱打架,现在更喜欢这个。
软:喜欢。
65。般情况下H的场所是?
赞:不一定。
软:大部分还是床,最近浴室办公室也有。
蛋蛋:咳、咳咳。
66。您想尝试的场所是?
赞:基本都试完了吧,还有吗?
软:没关系,你想在哪都行。
赞:(坏笑)那,直播厅?
蛋蛋:咳咳!!!
67。冲澡是在H之前还是之后呢?
赞:都有。
软:中间也有。
68。H时两人有什么约定吗?
赞:约定?
软:再来一次……
69。您与对方以外的人发生过H吗?
赞:有。 软:没有。 蛋蛋:偷偷加个问,小软你……会不会很介意?俺儿子以前和不少人……咳咳…… 软:介意。
蛋蛋:(惊)!!!
赞:(挑眉)怎样你会不介意?
软:把之前那些人变成死人。
蛋蛋:……我写的不是温馨纯爱类的么_(:з」∠)_
赞:(笑)好像不是。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认为?
赞:无所谓,我从不执着于谁……当然,如安例外。
软:曾经这么想过,不过心还是最重要的。
蛋蛋:(弱弱声)你最后不还是绑架了我儿子嘛……
赞:闭嘴。
蛋蛋:…………@﹏@你、你们欺负我!!!
软:(微笑)自作孽。 (蛋蛋:所以儿媳妇你是因为62问来报复我的是么是么是么……小软你果然好记仇 !!!指!!!
71。如果对方被强-奸了,您会怎么做?
赞:杀人。
软:把犯人折磨到生不如死。
蛋蛋:…………你确定你们俩的心理诊疗已经结束了么= =?
72。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赞:不会。 软:……不会……
赞:嗯? 软:…… 赞:(凑过去,对林如安耳朵吹气)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看,耳尖都红了。 软:跟、跟H没关系……
赞:什么?
软:跟其他没关系,只因为是你而已。
(蛋蛋还是不出场搅气氛好了_(:з」∠)_)
73。如果好朋友对您说“因为太寂寞,所以今晚请……”并要求H,您会? 赞:雷锦的话,扔他进夜店;如果是瞿子轩,打醒他。
蛋蛋:咦?薛书铭呢?
赞:他是我大哥!
蛋蛋:意思是大哥就可以?
赞:大哥为什么要找我H?
蛋蛋:哦漏谁来敲打下我儿子这可怜的情商TTATT!!!
赞:……事实上同性里除了如安我大概对谁都硬不起来。
蛋蛋:咦?儿媳妇儿媳妇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软:(沉思) 在想……切掉‘好朋友’的黄瓜,还是直接堵掉他菊花? 蛋蛋:0-0……
74。您觉得自己擅长H吗?
赞:擅长。 软:你觉得我擅长吗?
赞:(亲吻)不能再好了。
75。那么对方呢?
软:没有比他更好的。
赞:同上。
76。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软:“我爱你”
赞:“好深……”“顶到了……”
蛋蛋:卫、卫生纸!!!快!!!
赞:不过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他说,我想要什么,他都给得起。
77。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什么表情?
赞:我刚进去的那一下,他有点难受又极舒服的模样。还有他不想叫出来,但我偏用 力把他弄出声音时候的表情。
软:他射进我身体里面,满足的发出呻-吟……那种神情,只有我能看见。 (蛋蛋血槽已空_(:з」∠)_)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软:不行。 赞:(想了下)不行。
软:怎么了?
赞:以前我被劈腿过,那时觉得无所谓,不过现在是你,不行。
软:(故意问)为什么我就不行了?
赞:因为我做不到对你无所谓。
软:……(几秒过后,脸嘭地变红///)
79。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软:反省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赞:没想过这个问题……
软:程赞,我是不会停止对你的索求的,我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
赞:(笑)可我现在已经都属于你了。
软:(语塞)……
蛋蛋:(HP条恢复爬起来)程小赞童鞋,总是动不动就让林小软怦然心动是不对 滴~小软迟早会得心脏病滴~
80。您对S-M有兴趣吗?
赞:没有。 软:当做情趣也不错。 赞:哦?(挑起他下巴)到时候别哭着求我。
软:好啊。
81。您对强-奸怎么看?
赞:身心有病。
软:提这种问题的人想要知道什么特别答案?
蛋蛋:= =#
82。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赞:被打断。 软:因第三方原因中断。
蛋蛋:嗯,的确可恶!
赞:哼,别说得你有多无辜。
83。到至今为止的H中,最令你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赞:(想了半天)没有焦虑。兴奋……
软:焦虑倒没有,但有一次是在车上……就停在路边,有点紧张……
赞:嗯,车上那次最兴奋。
蛋蛋:图书馆那次不算吗?
软:那次怎么能算H?
蛋蛋:咦?小软你这语气似乎有点不满啊~
软:…… 赞:没关系,下次回母校我们再去一次图书馆……
(话说,车上play蛋蛋虽然没有写粗来,但是是的确发生了!……发生在蛋蛋的脑洞里!【揍)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吗?
赞:家常便饭。
软:生活情趣。
赞:所以说,跟你在起永远不会无聊。(身体凑过去……
蛋蛋:够了!你们又亲!这是第几次了!当我透明吗呜呜——(不准推我脸!!!)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赞:我?心情好的话我会一直看着他,看他最后怎么收尾。
软:…… 蛋蛋:那……心情不好的时候?
赞:(笑)他会让我心情好起来的。
86。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赞:没有。 软:没有。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赞:…… 软:……
88。对您来说,H的理想对象是?
赞:林如安符合所有理想。
软:程赞。从来就只有程赞。
89。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赞:啧,废话。
蛋蛋:……儿子乖= =,态度好点。
软:得偿所愿。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赞:润滑剂?
软:没有。
91。您的[第一次]发生在几岁时候?
赞:十五。 软:重生后的十八岁。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恋人吗?
赞:不是。
软:是。 蛋蛋:…………不敢看儿媳妇的脸_(:з」∠)_
93。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赞:嘴唇。
软:哪里都想要。
94。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赞:嘴,脖子,耳垂。
软:嘴唇。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软:叫出声音,接吻,配合他。
赞:吻遍他全身,射在他里面。
蛋蛋:哦糟!血槽又要空了_(:з」∠)_
96。H时您会想些什么呢?
赞:没空想。
软:没力气想。
97。一晚上的H次数是?
赞:一两次,不过我们都挺持久。第二天没工作的话就再来一次。
软:所以说我们可以再来多一点。
98。H时,衣服是自己脱还是对方脱?
赞:互相帮忙,不过我很喜欢这个过程。
软:我勾引他的时候是我来。
99。对您而言,H是?
赞:很好的东西。
蛋蛋:……= =
软:他属于我的证明。
100。最后,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赞: 我这边的项目忙完了,今后会尽量早点回家。
软:嗯,你不是想在直播厅来一次么?
……
…… 观众:喂!蛋蛋!酷爱来直播啊!
_(:з」∠)_蛋蛋表示已被儿子赶粗来了嘤嘤嘤嘤……
————————— 是脑洞切割线【说了是脑洞就不要当真了嘛=w=】————
小红帽程赞的家庭不星湖,因为他老爸(薛书铭)和老妈(瞿子轩)总是今天一小吵,明天大吵。害得他变得小小年纪就冷心冷情,大家都以为他面瘫,其实谁也不知道,他内心非常渴望亲情。
有一天,小红帽收到一封匿名信:「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住着曾经最最疼爱你的外婆哦。她现在卧病在床,很可怜,请快去看看她吧。」虽然程赞已经不记得有没有这个人,但是他还是决定去看一看,于是他毫不留恋地告别了父母。(背景:红帽爸红帽妈抹泪挥舞着手绢) 躲在不远处的小狼(林如安)满意地看到程赞离开了村子往山的那头走去,然后它找来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肉的老狼(黎辉)。“想念人肉的滋味吗?看,那只小红帽的味道肯定无比美味。”因为这样的邀请,老狼欣喜地答应了。
“我们现在就上去吃他吗?”老狼问。
“不,小红帽正要去看望他的外婆。我们可以先解决老的,再来吃小的。”小狼笑着说道。 “嗯,也是,只有一个太不够我吃了。那我现在就去把老的吃了,然后再扮成老太婆的模样把小红帽吃掉。这主意真不错,哼哼~”
只是老狼没有想到,小红帽的外婆(程严)是个奇葩。
这个老不死的看到它不仅不害怕,竟然还从床上蹦下来拿着扫帚满屋子追着它打! 就在外婆与老狼缠斗得你死我活之际,小红帽推开了木屋的门。
两人一狼定格在画面中。
“你们在干嘛。”小红帽面无表情地问。
“……”
“……”
好像很混乱的样子。程赞想。“我还是走吧。”
就在程赞转身的时候,老狼从缠斗中脱身瞬间向小红帽扑来。
“哪里跑!我要吃了你!”
小红帽没来得及躲,但是他却没有受伤。
就在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里蹦出来只白色的小狼突然窜到了程赞和老狼 之间,救下了小红帽。
老狼因为扑向小红帽而忘记了外婆的存在,此时已被外婆反攻……哦不,反扑在地,被外婆踩得嗷嗷叫。
小狼受伤了,发出可怜的呜呜的呻-吟, 边用头蹭着程赞的脚。
小红帽看着它,然后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小狼好像更开心了,还伸出了舌头舔他的手心。
小红帽觉得手心痒痒的,然后他抱起了小狼。小狼看着他,他也看着小狼。
程赞想他也许并不需要什么亲情了。于是他就这么抱着小狼走掉了。
这时候只有趴在地上的老狼看见,被抱着趴在程赞肩头的小狼,明明前一秒还可怜兮兮的样子,现在在大家都看不到的角落里,小小的爪子比了一个大大的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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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童话脑洞剧场的赞小红和软小狼XDDDDDD:
很萌吧很萌吧很萌吧! 感谢同样很萌很萌的因子酱~ 哦那个50问比正文还难写啊_(:з」∠)_ 第一次倾注这么多心血给两个人物,儿子儿媳妇你们一定要幸福啊!(泪目 虽然这个番外有凑字数的嫌疑,但是想想我也写了好几个番外了呢_(:з」∠)_小梵自白一个、黎辉和程赞他姑一个、程赞林小软肉渣番两个(这两个是传送门穿越过去的),加上正文完结后现在这两个o(* ̄︶ ̄*)o嗯嗯你们也觉得很多了对吧=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