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炮灰请躺枪 作者:盈澈逝雪 文案    某炮灰坚信做服务性行业,就不要立标志性建筑, 所以一直鞠躬尽瘁的在床下当着风光小明星,床上当着优质暖床人, 一切看起来都风生水起,直到一场谋杀来临,他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别人的挡箭牌, 重生一次,小三遭遇大房,他又被卷入三个人的尴尬关系,这一次炮灰的经验告诉他: 1.无论怎么折腾炮灰总能躺着也中枪 2.没有虐不死的渣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温柔强势金主攻X淡然明星受,虐渣攻,不换攻,1V1,HE 其实这是一篇披着娱乐圈皮的狗血高干文,可能生包子?谨慎跳坑 内容标签:重生 娱乐圈 高干 契约情人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锦书,韩江 ┃ 配角: ┃ 其它:娱乐圈潜规则,挡箭牌请躺枪 【第一卷·重生】 第1章 炮灰躺枪   冰凉的湖水包裹着身体,全身冷得已经失去知觉,整张脸全都埋在水下,胸口像被无数海绵塞住一样,越胀越满,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这时,他的手被人拉起攥进怀里,接着一道抽泣的女声传来,“师兄,你为何要弃我而去?为何!”   “卡!卡!姚丽丽你到底长没长脑子?拜托你假哭也装的像一点行吗?”   导演的怒吼声传来,意味着终于可以休息了,   哗啦……   云锦书从水中探出头来,长时间的憋气让他的脑袋缺氧的厉害,几乎快要站立不住,这时一大群剧组人员看他脸色苍白,都担心的凑过来,就怕大明星出任何闪失,而助理小石钻过层层包围,急匆匆的拿着大毛巾裹住他的身体,心疼的擦了擦他脸上的水珠。   “云哥,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好难看,不行就让替身上吧。”   云锦书裹紧毛巾摇了摇头,透明的水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漆黑的眸子被水光一衬显得更加的动人心魄,他对着众人笑了笑,一张嘴声音却有些嘶哑,“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着对周围的人挥挥手,把他们都遣走了,只留下气呼呼的小石。   他嘟着嘴瞥了一眼被导演批的梨花带雨的女主角,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云哥你就是脾气太好太敬业,像姚丽丽这种没演技一路靠陪睡上来的人,你都陪着她NG了十一次了,她还有脸哭!”   云锦书的脸色变了变,淡淡的看他一眼道:“小石,你过分了,谁不都是新人上来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有能耐在这个圈里混下去,我都敬佩,不管靠的是什么。”   小石像是还要说什么,而此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却突然震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立刻闭上嘴,乖乖的跑远了。   云锦书盯着来电显示,眼里闪过笑意接起了电话:   “喂?”   “大明星,戏拍的怎么样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温和的嗓音,就算没有看到那人,云锦书都能描绘出他脸上此时温柔款款的模样。   叹了口气,他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展颜笑了起来,“怕是天黑之前拍不完了,韩老板另寻他主吧。”   电话那头也传来低低的笑,声音紧跟着沉了下去,像是平时两人在床头黏在一起的耳语,“这可不行,换了别人哪能有这般清水出芙蓉的景色让我看?”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拿着电话四处扫了一眼,正好看到身后不远处冲他笑着挥手的韩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那人穿一件白色的衬衣,深灰色的礼服式马甲显得他更加器宇轩昂,配上手中的同色西服,简直像贵族宴席上走出来的大少爷,再配上脸上那抹温柔缱绻的笑意,更是能蛊惑人心,秒杀一切围观群众。   “韩老板这甜言蜜语的功夫最近真是精进不少,也不知是从谁那里练出来的。”   韩江但笑不语,放下电话走上前来,抓住了云锦书的手:“两星期没见,你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   娱乐圈里的事情所有人都明白,此时看着牵着手的两个人大家心照不宣,纷纷低头做事,一个背景雄厚的大老板,一个如日中天的大明星,谁敢在他们面前说三道四?   云锦书有些无奈的挑了挑眉角,似笑非笑的开口:“这么多人在这里,韩老板就不怕有风声传到你小情儿那里,惹人家不高兴?”   韩江失笑,英俊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不少,“小情儿是没有,耍小心思的倒有一个,走吧大明星,你该休息了,这戏不急今天这一天。”   说着根本不给云锦书反应的时间,拉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片场外走,丝毫不介意导演、制片如果知道男主角暗自偷溜会不会急的原地跳脚。   云锦书心里有些担忧,但是到底没有说出来,像韩江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向来说一不二,怕是导演他们还要看他的脸色行事,这会儿倒是自己自寻烦恼了。   想到这里他回头对小石挥了挥手,任凭韩江牵着他的手跨上了门口的黑色宾利。   坐在车里,韩江自然而然的搂住云锦书的腰,抬手轻轻的抚弄着他潮湿的头发,声音低沉的说:“累了吗,先回家休息还是先去吃饭?”   “先去吃饭吧。”云锦书垂下眸子浅笑,身体虽然很疲惫,可他却不想扫韩江的兴。   韩江点点头,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甚至还细心的帮他理好额前的碎发,“好,那你先靠着我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叫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柔,态度也体贴并恰到好处,让你能从心窝里感到暖和,却不觉得假,明明是他花钱包养的情人,做起事来却总是滴水不漏,替你想的面面俱到,让人忍不住动容。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这样义无反顾,飞蛾扑过般的陷进去吧?   云锦书有些自嘲的勾起嘴角,靠上韩江的肩头,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一整天,又无数次NG重来,他真的有些精疲力尽,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就连韩江在耳边说的话也听不清楚了。   不知道何时,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身旁温暖宽阔的胸膛离开了,走之前还为他盖上了一层绒毯:“锦书,我突然想起公司里有一份重要文件没有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云锦书睡的迷迷糊糊,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把脑袋缩回了毯子里。   只听那人宠溺的轻笑一声,关上车门离开了。   片刻,车门打开,有人钻进车里坐在了身旁,云锦书习惯性的往他身边靠了靠,眼都没睁开就又睡了过去。   车子一路颠簸,终于停了下来,云锦书似有所感,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接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突然拿起一块手帕捂住了他的嘴。   “唔!”   云锦书猛地意识到不对,努力想要把眼前人看清楚,可那人却死死地把他按住在座椅上,双手顺势也被反绑在身后。   “唔……唔……”他瞪大双眼想要呼救,鼻子里却窜入刺鼻的味道,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紧接着就陷入了昏迷。   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他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幸好出事的不是韩江……   ——   哗啦……   云锦书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他努力的张开双眼,才发现自己的境况有多糟糕。   四肢被牢牢地绑在一块巨大的花岗石板上,全身酸痛无力,泡了一整天凉水的皮肤被冷风一吹,更是禁不住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深吸了几口气,淡淡的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几乎用尽全身的力量问道:“你们绑架我有什么目的?”   眼前站着一帮黑衣人,为首的那个带着墨镜坐在不远处,看他醒了之后缓缓的走过来,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妈的!大明星你可算是醒了!老子抓来抓去没抓住正主,倒是抓来你这么备胎!操,真你妈晦气!”   “唔!”   云锦书闷哼一声,脑袋嗡嗡的响个不停,什么备胎,什么正主,他根本就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而黑衣男人并没有给他丝毫疑惑的机会,一把拎起他的领子,抬手狠狠地抽了两个耳光:“老子就不信韩江   成天把你养在身边,对着全家说你是他的爱人,你就没有一点价值!”   云锦书被打的吐了两口血,整张脸都肿了起来,脑袋迅速的转着,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来。   “你们……要抓的是韩江?”   那人一把拽住他的头发,死死地扯起,“那小子鬼的很,抓了他一枪杀了都不解恨,所以我不打算抓他,而是要把你慢慢弄死,好让他痛不欲生!”   说着那人拽着云锦书的头发,脸朝下的往前拖了十几米,地上散落的碎玻璃全都扎进肉里,凡是露出来的皮肤全都流了血,那张俊美的脸更是瞬间血肉模糊。   云锦书疼的闷哼一声,那人接着不耐烦的用皮鞋狠狠地对着他的肚子踹了几下。   钻心的疼痛涌遍四肢百骸,嘴角也流出了鲜血,他此时脑袋一片空白,心里却长舒一口气。   如果韩江那时没有下车,此时遭受这些也许就是他了,想到那个温柔的男人满脸是血的样子,云锦书的心狠狠地颤了几下,像被什么人狠狠地攥在了手里。   漫长的嘟声响起,那人不停地用双手猥亵的抚摸着云锦书的胸口,直到电话响起,免提那头传来韩江沉稳的声音。   “韩江,你的情人现在就在我手里,你要是识相就去政治局按我之前说的做!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你也不想自己的心肝横死街头吧?”   “呵,我当你会有些长进,没想到还是这么天真。”   等了好半天,电话那头传来韩江那特有的低笑,声音似乎还透着些不屑,“如果不是我故意放水,你们以为会这么轻易把云锦书在我车上绑走吗?实话告诉你,这一天我等好久了,他不过是我为了保护自己爱人的挡箭牌,亏你真的相信那些假话。”   那人的脸当即气的绷出青筋,抬脚故意踩了云锦书下身几下,听他憋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之后,才咬牙切齿的冲那边吼:“你不用再装了!告诉你,我是不会中计的!这种只靠脸蛋往上爬的男婊子你都敢往你那政委老爸面前带,现在还有胆子装不在乎?呵,你玩我,我就玩死这小明星!”   “你以为我会做放虎归山这种事儿?”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失笑,“后天的大选祝你一败涂地,至于云锦书……呵呵,随便你吧,当年我花了多少人力财力才捧红了他,如今他这个备胎也该发挥点作用了。”   云锦书脑袋里一片空白,过往的事情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袋里回放,那些   温柔款款、那些贴心照顾,那些誓言和情话……原来都是假的吗?   他像是突然有了力气,死死地抓住那人的裤脚望着电话,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最后只话作一声叹息,“韩江……”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最终咔嚓一声断了,传来刺耳的嘟嘟声。   “操他妈的!韩江你不仁就别怪我无义!”那人气的一下子把电话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抬脚又狠狠地踹了云锦书几下,对着身后几个手下道:   “把这贱货给我扔车上去!”   云锦书全身都在流血,意识也渐渐模糊不清,胸口更是像被一把冰冷的利剑狠狠地捅出个透明窟窿,疼得他连叫都叫不出来。   韩江……韩江!告诉我为什么?   他很想这样大声的问,但是脑袋却跟他作对,在两个男人把他抬起来的那一刻,世界都开始晃动,眼前更是虚虚实实,只感觉自己被重新扔进韩江那辆黑色的宾利里,接着门被反锁之后,那个残暴的男人在车窗外看他一眼,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接着车子就动了起来。   这是一段漫长而令人窒息的距离,双手被缚的云锦书躺在黑色皮座椅上,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却能感觉到车子正以疯狂的速度走在一段下坡上,紧接着整个车猛的一颠——   扑通!车子冲进了汪洋大海!   冰冷的海水没一会儿就灌进了整个车厢,车子不断地下沉,绑在身上的巨石像魔鬼的利爪,把云锦书死死地拖向深渊,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海水咸涩的味道灌入喉咙,像极了眼泪。   “锦书你瞧,我是火命,你是水命,咱们天生一对。”   韩江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来,云锦书却笑了,是啊,的确是水命,只不过不是天生一对,而是水火不容。   意识渐渐远去,那双不断挣扎的手最终不再动弹,沉没在暗无天日的大海中……   第2章 卖身契约 1.0   让人窒息的感觉仍然萦绕不去,寒冷刺骨的海水带着咸腥钻进他的喉咙,全身不受控制的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云锦书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灯火通明,高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散发着刺目的光芒,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身形一晃,却被旁边的人一下子扶住了。   “锦书,你还好吗?”   尖细的带着让人不舒服的粘腻腔调,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袋里一片空白,努力扶住墙壁站稳之后才看清眼前的人。   “李天华?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锦书有些糊涂了,声调不自觉地抬高,初见这个人的恐惧感让他来不及细想自己的境况,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每次看见他仍旧会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李天华又细又小的眼睛透着些精光,显得更加虚情假意,“锦书,你身体是不是又不舒服?刚才你突然晕倒吓了我一跳呢。”   “不,没事,我……很好。”云锦书不露痕迹的躲开他抚在自己肩头的手,脑袋里浑浑噩噩却莫名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格外熟悉。   明明刚才还被反绑着扔进了大海,怎么一转眼的时间就到了这里?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做梦,那为何时隔这么多年,李天华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男人,仍然有胆量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天华分明觉察到了他的抗拒,却不露痕迹的笑得关切,甚至抬手端起了他的下巴瞧了瞧,啧啧几声心疼般说道:   “虽然赵导是年纪大了一些,在床上也有点奇怪的嗜好,但是他的确能让你演新剧的男二号,这种机会可不多,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宁愿被赶出剧组,饿着三天肚子也不肯低头呢?”   云锦书听完这话倏地一下抬起头,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猛然一缩。   一模一样的话这是第二次听到了,如果记忆没有出现差错的话,上一次听到应该已是五年前了。   那时候自己刚入圈子,傻的跟张白纸一样,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而李天华作为自己的经纪人,借着谈新剧的幌子把他骗到了那个赵导床上,硬生生被灌下去一瓶致幻剂,差一点被强暴,要不是自己拼命反抗,可能连命都丢在了那里。   逃出宾馆的第二天,他果然被赶出了剧组,而公司又以他不配合工作,单方面违约为由对他进行了雪藏,账户上的所有钱都拿来还了父亲欠下的债,他身无分文走投   无路,却还要被压迫着参加公司的高强度训练,最终昏倒在练习房里。   在医院醒来时,李天华告诉他,只要为公司再拍一支广告,就可以解约过正常人的生活,十年的束缚如此轻松就能摆脱,云锦书就算知道是骗局,也情愿赌上一切冒这个险,所以他拖着病重的身体跟着李天华来了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酒店。   往昔的记忆与眼前的一切奇迹般重合在一起,甚至连当时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任何改变,这个认知让云锦书措手不及,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如果时光没有倒流,唯一能够解释这一切的只有重生了。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云锦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睫毛不安的颤了颤,再次睁开的时候,眼里的风起云涌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   他顺着走廊的方向,盯着正前方那扇富丽堂皇的雕花木门,心情竟然奇迹般的平静。   五年前,他就是傻的再一次相信了李天华,跟着他来到了这里,原以为是商谈广告代言,实际上是又被卖了一次,而这次的金主不是别人,正是改变了自己一生命运的韩江。   此时坐在门里的他,大概正端着一杯上好的竹叶青慢慢啜着,身上的西装一定是不带一丝褶皱,烫贴端正却不失优雅,脸上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用那双看似温润的眼睛,浅浅的看自己一眼。   心狠狠地抽痛一下,云锦书在心里忍不住苦笑一声,这大概就是贱吧?   明明爱了这男人整整五年,甚至最后为他付出了生命,此时此刻却还无法释怀。   “锦书,你这沉闷的性子可要改一改,连跟我说话都走神,一会儿进了门记得多笑一笑,明明长得这么标致的一张脸蛋,可不能跌了份。”   李天华看云锦书一直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真怕他这副死人相得罪了大金主。   “……”云锦书挑起眉毛看他一眼没说话。   李天华的脸色当即变得有些难看,语调都沉了下来,“云锦书,你不会现在还打着逃跑的主意吧?别忘了你跟公司签的十年合同和你老爸欠下的一屁股后债。”   逃?   在刚才知道真相的一刹那,云锦书的确想过逃跑,趁一切还能挽回之前,如果没有遇见韩江,没有掉进他布置的温柔陷阱里,最后没有上那辆夺走他性命的黑色宾利,一切就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   。   此时此刻,只有李天华一个人在身边,他逃出去易如反掌,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就不会与韩江再相遇,重新来过一次或许会比以前幸福很多。   可是……云锦书你甘心吗?   十年的卖身条款、父亲欠下的几千万债务、弟弟的学费、韩江的虚情假意,还有那个躲在自己这个挡箭牌背后,韩江宁愿牺牲他也要护住的神秘爱人……   一切就像那夜的灌进喉咙里的冰冷海水,时时刻刻扼住自己的呼吸,这样让他怎么能甘心!?   波谲云诡的神色在眼中闪过,最终化作一汪黑潭水,平静的让人看不出波澜。   他转过头对李天华点点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说,“你说的我明白,带路吧,在哪个房间?”   李天华长舒一口,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云锦书一路直走,终于走到了那扇雕花木门前,那大门打开的一刹那,云锦书以为自己会紧张,至少上一次是这样,可是他却没有。   酒店的包间仍然像前世一样豪华富丽,印着蔷薇花的壁纸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泛着艳丽的颜色,韩江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果然露出浅浅一笑。   桌上一杯清茶,几盘糕点,配上他身上那件儒雅的灰色西装,美好的让人不忍直视。   呵,再一次相见,竟像是过了一个轮回。   可是这男人却一丝没变,仍然俊美而温润,只是这一次云锦书没有像前世那样,仅仅看他一个笑容,就像是冬天里快要冻死的人捡到了火炭,直接暖到了心里。   “韩老板,人我已经帮您带到,这就是您之前提起的云锦书。”李天华露出谄媚的笑容,一副狗腿的模样拽了拽云锦书的衣角,“来,锦书我给你介绍,这是……”   “李特助,把话说得这么透就没有意思了。”   韩江挥了挥手,打断了李天华的话,抬头对门口的几个助手使了个眼色,“我知道李特助工作很忙,今天就请回吧,合约的事情我自会跟锦书详谈。”    第3章 卖身契约 2.0   “李特助,把话说得这么透就没有意思了。”   韩江挥了挥手,打断了李天华的话,抬头对门口的几个助手使了个眼色,“我知道李特助工作很忙,今天就请回吧,合约的事情我自会跟锦书详谈。”   一句话说的冠冕堂皇,但任谁都明白这一场见面背后是什么勾当,说“谈合约”还当真客气了。   几个身穿黑衣的助手围上来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天华只能陪着笑脸,连声道:“是是,韩老板您太客气了,那我就不打扰您,先走了。”   临走前他警告似的瞥了一眼云锦书,就算心里再想在韩江面前邀功也不得不走,只能祈求云锦书乖乖配合一点,也省得他的麻烦。   大门再一次关上了,所有的黑衣助手都退了出去,整个包间里只剩下韩江和云锦书两个人。   一片沉默过后,韩江率先打破僵局,四平八稳的问道:“知道经纪人又卖了你一次,你似乎一点也不慌张?”   都经过一遍的事情何来慌张?云锦书在心里自嘲般勾起嘴角。   记得当时知道又被卖了一次,独自面对韩江时,那种慌乱根本就失了方寸,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什么,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自己简直是死路一条。   畏缩又畏惧着,却强撑着最后一点自尊,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之极。   而恍惚间回到此时此刻,面对这一张同床共枕五年的脸,他能预料到后面发生的所有剧情,心里早就一片死水,除了平静之外他不找不到其他的情绪。   “李天华拉皮条也不是一次两次,我又何必惊讶。”   语调平稳的腔调,倒是让韩江微微侧目,他眼睛弯起,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了一口道:“呵,你倒是干脆,那不妨来猜猜我找你的目的吧。”   “上床、调情、SM或者其他,你想要选哪一样?”   云锦书忍不住用话噎他,说着前世根本就不会说出的话,口气淡定的像在说:嘿,你觉得土豆烧牛肉和西红柿炖牛腩,哪个好吃。   韩江微微错愕,接着不受控制的大笑起来,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夹扔到云锦书面前,“你还真是开放的让我措手不及,我该好好问一问我的下属,是不是得来的资料有误。”   云锦书不为所动,随手翻了翻那早就知道内容的文件夹,所谓的资料无   非是他的家庭状况和如今面临的窘境,记录详尽到他每个小时做的事情,甚至连上一次差点被那禽兽导演强暴的事情都有。   “我不明白,你如果只是为了养个小明星玩,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这句话是云锦书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前一世他没有问出口,直到最后临死之前都不得而终。   其实如果可能,他更想问清楚,你既然要为自己的神秘爱人找块挡箭牌,为什么看上了我,难道我就该替他去死吗?   这句话问出来的一刹那,云锦书就后悔了,这不是一个即将知道自己要被男人包养的小明星应该问的问题,太过理智又太过冷静,会引起他的猜疑,更何况聪明如韩江,更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但韩江只是神秘莫测的勾起了嘴角,那双深邃的黑色双眸微微眯起,竟透着点邪气,“因为你……很和我的胃口,不管是脸蛋还是……”   他不怀好意的扫了一眼云锦书露敞开领口露出来的锁骨,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情色的暗示却昭然若揭。   云锦书嗤笑一声,“我不认为自己的脸长得有多显眼,娱乐圈里比我长得好,床上功夫比我好的比比皆是。”   “可是偏偏我遇见了你,而你又别无选择。”   韩江一句话戳到了他的痛点,乘胜追击道:“长得好的不一定需要靠山,需要靠山的不一定长得合我胃口,像你这样走投无路又让我感兴趣的人,你说……我会放弃吗?”   他越说声音越低沉,英俊的脸庞在水晶灯下惑人的厉害,如果是初出情场的纯情小男生一定抵抗不住这个男人的诱惑。   这样脱离前世剧本的场面,让云锦书有些措手不及,即使朝夕相处了五年又遭遇一场死亡,他都不得不承认对这个男人还是没有抵抗力,毕竟五年的感情不是一时片刻能斩断的。   云锦书移开视线,尽量忽视眼前的韩江,沉了片刻才继续按照预先的剧本演下去,“我……明白你的意思,的确,我此时已无路可走,可你能给我什么?如果是房子车子、名利地位,那就不必了。”   “那是自然,我喜欢跟胃口大的人谈条件,不过……”韩江微微的探出半个身子,双眼灼灼的盯着他说,“我很好奇,明明资料里说你贞烈的很呢,为什么今天这么果断了,嗯?”   云锦书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那双水润的眼睛透着点微光,“就算是商品也有权利选   择自己的主人不是?你也说了我是个胃口很大的人,要卖自然要卖个好价钱。”   韩江呼吸一滞,看着他的笑容内心像被小刷子扫过一般痒痒的,接着忍不住轻笑起来。   以前以为这是只敏感脆弱的兔子,现在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这个云锦书哪里是兔子,分明是只心思绕弯又会挠人的狐狸,不过这样的性格征服起来才更有趣。   他起身走到云锦书面前,双手扶着椅背,头也垂下来低声说:   “物质上的一切当然都可以给你,但是我还可以许你一个梦想,不管这个娱乐圈以后究竟如何变化,你最终会是站在巅峰上的那一个。”   瞬间拉近的距离让云锦书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对于这一番“恳切”的许诺,前世的自己的确动心了,而如今却只剩下苦笑。   一切不过是颗用华丽谎言包裹的糖果,看似甜美却能要人性命,这个苦头他已经不想再尝了。   而韩江似乎把他的沉默当成了动摇,拿起身旁的协议摆在桌上,左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说:“签了它,除了合法的配偶身份,其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一摸一样的场景再次上演,云锦书只觉得心里千回百转,眼皮都有些泛酸,但仍然强撑着坐在那里。   他知道协议上面上写了一份完整的造星计划,还有一项霸王条款:在甲方提出协议结束之前,乙方云锦书无权终止履行义务。   呵,履行义务,什么义务?替韩江背后的爱人去死吗?   云锦书禁不住在心里冷冷一笑,却仍然一笔一划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纵然情根深重,他也会把这个男人从心里挖掉,这一世重来一遭,也只是彼此利用罢了。   放下笔的那一刻,韩江那双宽大而温暖的手已经伸到面前,就像五年前一样,仿佛有种把人拉出淤泥的魔力。   那时他在自己耳边轻声说:“我叫韩江。”   云锦书握住他的手,露出了笑容,“合作愉快,韩先生。”   第4章 送菊一夜 1.0   当晚,韩江把云锦书带到了淮南西路的翡翠山庄,这里原来是两人的家,只是当初彼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韩江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把人带到了这里,而是随便找了个别墅上床了事。   虽然剧情跟前世略微有些出入,可是云锦书却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韩江的深意,实在是接下来还有更麻烦的事情等着他——那就是这一晚怎么过?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已经停了很久了,洗过澡的云锦书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仔细看着自己的脸。   这时候的他仍旧一副青涩稚嫩的样子,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脸上带着点婴儿肥,身高也比以前矮了不少,乍一看就知道是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毛头小子。   五年的光阴就这样兜兜转转虚度了过去,只留下一双内敛深沉、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眼睛,勉强能够看出自己二十七岁的“高龄”。   弯起嘴角苦笑几声,他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冷水泼在脸上,深吸一口气开始刷牙。   他刷的仔仔细细,没有落下一个角落,最后漱完口还呵了一口气,确定自己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全部干干净净之后,努力控制住略微发颤的手指,打开了浴室的大门。   出了这个门,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需要像前世那样紧张的像条死鱼一般僵硬在床上,他这次特意做好了润滑,一会儿只要张开腿闭上眼,这场游戏就算是正式开场。   反正已经是朝夕相处了五年的身体,他也没必要做婊子还立牌坊,既然重来一遭已经打定主意只谈交易不提真心,那他就更要做个合格的暖床人让金主尽兴。   一步一步的走出去,潮湿的脚底在白色的地毯上留下一串脚印,靠在床头的韩江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站起来朝他走过去,伸手拿起一旁沙发上的干净毛巾搭在了云锦书的头上。   “头发还滴着水怎么就出来了?虽然这里有空调,但是头发不干就睡会头痛的。”   说着他拿起毛巾轻柔的擦拭着他的头发,云锦书透过碎发的缝隙还能看到他眼里温和的神色,顿时心里有些哑然。   反正一会儿都要上床了,这时候还端什么罗曼蒂克腔调?   胡乱的抬手抓住毛巾的一角,他尴尬的笑了笑,“韩先生,我自己来就好了。”   韩江顿了一下开口道:“叫我韩江,没必要先生来先生去,听着太生疏了。”   云锦书趁着他说话的功夫,不着痕迹   的往后退了几步,“救下”自己的头发彬彬有礼道:“是的,韩先生我知道了。”   韩江忍不住轻笑,“知道了还不改口,嗯?”   云锦书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自己一旦开口说出“韩江”这两个字就像是打破了什么禁忌,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所以一直以来他极力回避着,而眼下却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他弯起嘴角,“韩江。”   韩江笑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弯下来凑到他头顶的发漩亲了一下,拍拍的他的肩膀说:“我先去洗澡,你要是累的话就去睡吧。”   云锦书点点头,心里却在想作为一个称职的暖床人,怎么能自己四仰八叉的睡着把金主晾在一边。   “那我……我在床上等你。”   韩江因为这一句让人遐想无边的话绷不住要笑出声来,眼里全是促狭,“好啊,我很喜欢拆礼物的感觉,不过前提是你得先给自己打上蝴蝶结。”   云锦书转过味儿来,耳朵顿时有些泛红,韩江哈哈一笑走进了浴室,留下他一个人尴尬的站在原地。   哗哗的水声不断的响着,细细密密的充斥在宽阔的卧室里,像某种仪式前的倒数一般,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云锦书身上。   他躺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团,内心在激烈的狂跳,嘴唇也干的要命,全身的毛孔都立了起来,仿佛被困在牢笼里等待猎人宰杀的猎物。   即使五年来他与韩江做爱的次数已经多的数不清了,此时此刻他还是紧张的要命,这对他来说不仅仅是这副身体的第一次,而是死而复生之后与这个“凶手”的第一次。   以前不管是疼痛的、激烈的、缠绵的,至少他以为两个人彼此相爱,所以任何的事情都愿意配合,可现在他明白这个自己用尽全部力气去爱的男人,其实不过是在他身上贪图一响欢愉,心里最柔软的角落还住着别人,这种滋味简直比一夜情更让他难以接受。   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他睁开眼看着被桌灯照亮的天花板,把自己更深的埋进被子里。   空调大概坏了吧,为什么会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咔嚓”   浴室的门开了,韩江腰间围着一条浴巾,裸着精壮的上半身走了出来。   云锦书一看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一下子闭上眼睛不想回忆之前与这个人之间的   事情。   KINGSIZE的大床突然陷下去一块,韩江掀开被子钻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潮气和沐浴乳淡淡的香味,他慢慢的凑过来,停在距离云锦书鼻尖还有不到半寸的位置,炙热的呼吸喷在他皮肤上激起一层小疙瘩。   “锦书,你睡了么?”他轻声问。   云锦书死死地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虽然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即使做了这么多心理建设还是无法避免,但是此刻能逃避一时算一时。   韩江盯着他不断颤抖的睫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之前在酒店包间里跟自己谈条件的他,看起来精明又有些咄咄逼人,像个挥动爪子的小兽,可一旦躺在床上就原形毕露了,到底是个刚毕业的孩子。   看着那一排整齐浓密的睫毛,他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的抚弄,顺着眼睑滑到挺直的鼻梁,再到薄薄的两片淡色嘴唇,意外的让他有些上瘾。   明明在害怕,却仍然装睡,也不知道是在跟他怄气还是跟自己怄气。   笑着摇摇头,刚想凑到他的额头落下一吻,头发上的水珠却顺着碎发滴了下来,正好砸在云锦书的嘴唇上。   他像是被烫伤一般,再也装不下去,一下子睁开了双眼,视线正好跟韩江撞在一起。   “你醒了?”韩江没有戳穿他的伪装,随意般问道。   “嗯,真抱歉,不小心就睡着了,大概是在之前在练习房训练的太累了。”   不知道怎么接话的云锦书只能这样扯谎子,天知道他之前还被人绑在石头上丢进了海里,哪里去过什么练习房。   “呵。”韩江轻笑一声没有拆穿他的伪装,抬手扯下围在身下的浴巾扔到地上,转身压到了云锦书身上。   “你似乎很害怕?”   彼此相贴的身体和某个抵在小腹的器官让云锦书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可是他又不能逃,“……没,只是有些不习惯。”   说这话时他尽量的稳住自己的呼吸看着天花板,好像能把雕花的横梁刊出朵花来。   “哦——”韩江拉长声音带着笑意点了点头,用食指和拇指一点一点的扯开云锦书身上的睡袍带子,凑过来低声道:“刚才你在浴室待了这么久没出来,是在做什么?”   “就是洗澡、刷牙。”云锦书的脸泛起潮红,彼此相处五年他太了解这个男人做爱前那一套手段,每次只要他用这种深沉低哑的嗓子说话的时候,说明已经来了兴   趣。   “还有呢?就没做点让自己舒服的事情?”韩江凑过来,刀削鬼斧般英俊的脸带着诱惑。   “没有!”云锦书一下子侧过脸来,脸上泛起了薄怒。   即使他用尽全身力量都不一定能撼动韩江,更何况如今这被逼无奈的一下,韩江双手撑在云锦书脑袋两侧,兴味盎然的说:“我说的舒服的事情是泡热水澡之类的,你想到哪里去了?看你这么害羞的样子,是不是……把那里已经润滑好了?”   他的声音陡然低下去,更显得语调邪恶情色,云锦书深吸了几口气,才把目光定定的投到韩江脸上,“韩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实你不用跟我调情,只要说明白一点我自会配合。”   “嗯?”韩江挑起眉毛,为他态度突如其来的改变。   云锦书咬着下嘴唇,像是鼓足了勇气,翻身起来,双手揽住韩江的脖子坐在了他的身上,顿时被扯松的衣带掉了下来,衣领也随之滑到腰侧,露出他清瘦优美的脊背和胸前嫣红的两点。   “韩先生,你喜欢什么姿势?”云锦书故意这么问,心里却很明白曾经韩江就喜欢他这样光裸着骑在他身上,甚至不知廉耻的呻吟低喘。 第5章 送菊一夜 2.0   “韩先生,你喜欢什么姿势?”云锦书故意这么问,心里却很明白曾经韩江就喜欢他这样光裸着骑在他身上,甚至不知廉耻的呻吟低喘。   韩江深深地看他一眼,漆黑的眸子不知道闪过什么念头,精壮的手臂揽住云锦书的腰,顺着光滑的后背一路抚摸到尾椎与臀瓣交接的凹处就停住了。   “我说了,叫我韩江。”   云锦书耸耸肩,“好,随您喜欢,不过如今好像不是说这个时候。”   他抬起头主动地吻住韩江的喉结,反正这场交易总会开始,早上床和晚上床又有什么分别?   无非就是敞开腿做个婊子,以前又不是没干过,云锦书你他妈的这会儿矫情个屁!   一旦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控制住还略微发抖的手指,他抚上韩江的胸膛,嘴唇凑上去主动亲吻他,顺着刚毅的线条,从脖子一路吻上耳垂,沿着略微冒起的胡渣最终吻上了嘴唇。   他的嘴唇一如既往的温热,唇瓣略厚牙齿整洁,按照过去老人的说法,这样男人心地宽厚善良,可以把闺女放心交出去,可是实际上云锦书比谁都清楚,这看似温和的表象下到底掩藏了多么寡情的一颗心。   都说男人薄唇才会薄幸,没想到厚唇也是靠不住的。   云锦书在心里自嘲的笑笑,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费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而韩江这边却一直岿然不动,黑色的眼睛半睁着,似乎在享受云锦书的服侍,又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云锦书轻轻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轻声问:“花了钱的人这时候居然会走神?”   “呵。”韩江笑了笑,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挑了挑说:“我在想你究竟会做到什么程度。”   这句话明明是在陈述,可是听到云锦书耳朵里却有了暗示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既然自己花了钱,就必须要做全套,又或者是在看好戏一般等着他继续不要脸的演着独角戏?   云锦书勾起嘴角,最终克制着自己的怒火抚上了韩江略微抬头的器官,那里已经坚硬笔直的抬起了头,青筋缠绕粗壮有力。   细长的手指包裹在上面,仔细的抚摸撸动,顺着血脉和纹路轻拢慢捻,器官在手中跳动了几下,溢出透明的浊液,紫红的昂扬与莹白的手指相衬在一起,气氛瞬间灼热到沸腾。   韩江挑起眉毛看他一眼,   面色不变仍然好整以暇的说道,“继续。”   明明已经有了反应却还这般淡定,莫名让云锦书心中不悦,他巴不得早点开始就能早点结束,可是韩江却像是在看戏,偏偏要等着他丑态百出的时候才会“恩赐”一般的进入正题吗?   忍不住嘲讽的勾起嘴角,偏又无可奈何,既然金主打定主意要耍着他玩,那就得兢兢业业的服侍到底,谁让在这场游戏里人家花钱了呢。   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等到那里已经肿大昂扬到“立正敬礼”的时候,云锦书闭上眼扶着他的肩膀,抬起身子,几乎是自暴自弃一般往下一坐……   想象中撕裂一般的疼痛并没有来临,一双骨节宽大的手掌托住了他的腰。   “?”云锦书睁开眼,疑惑的抬头看着他。   韩江压过来,翻身把他按倒在柔软的毛毯上,手指擦掉他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流出来的汗水,有些恶劣的说:“刚才逗你的,不用勉强自己。”   云锦书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只是自嘲的勾起嘴角,“既然签了‘卖身契’,我就得敬业。”   “你呀。”韩江失笑不已,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目光突然深沉下来,“锦书,你弄错了,我不是嫖客你也不是鸭子,虽然有协议,但是我把你当情人,所以不用这么轻贱自己,我会生气。”   云锦书想笑,可是张开嘴半天没勾出一个像样的笑容。   韩江果然就是这样的人,温柔的恰到好处,明明前一秒还恶劣的耍弄你,最后也会给你来一个致命一击,用最掏心窝子的方法戳到身体最柔软的部位,让你觉得他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甚至被卖了也得跪在地上感恩戴德。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不知道您不喜欢别人主动,下次我会注意。”云锦书客客气气的开口。   “我不是开玩笑。”韩江被他这样的态度搞的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总感觉云锦书这个人不应该是这样,即使自己与他今晚只是第一次接触,可是他就固执的觉得他脸上这副公事公办甚至轻贱自己的样子实在是很……让人窝火。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伸手摸到云锦书身下光裸的器官,那里垂头丧气没有丝毫反应,“你其实一点也不想要吧,否则这里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如果真是想发泄欲望,像作弄玩物似的对你,那我有上百种方法让你翘着一晚上身寸不出来,你想我对   你试试,嗯?”   云锦书浑身猛然一紧,脸色都变了,韩江轻叹一口气,伸手揉着他一头柔软的短发说:“知道怕就别再胡说八道了,很晚了,我知道你累了,睡吧。”   “可是……”   云锦书能感觉到自己腿间,韩江的欲望有多炙热坚硬,他都这样了竟然决定不做了?前世的剧情明明不是这样的。   “没有可是,闭眼睡觉。”韩江抬手盖住他的眼睛,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偏偏态度却该死的温柔。   云锦书抱着一肚子的复杂心绪闭上了眼睛,明知道自己恐怕这一夜都会失眠,却还是乖乖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认真的“睡觉”。   房间里一下子沉静下来,只能听见浴室淋浴头滴水的声音。   韩江身体的温度近在咫尺,他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脑袋里在想什么云锦书通通猜不透,可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韩江那双墨黑色眼睛正一瞬不瞬的锁在自己脸上。   仿佛一只守护在夜色里的黑色猎豹,就算看不见他的身影,这份强烈的存在感也还是让云锦书的心紧张的砰砰直跳。   过了很久,在他昏昏沉沉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床侧的一边轻轻地轻微的动了一下,韩江掀开被子下了床,沉稳却脚步轻柔的走进了浴室,接着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云锦书睁开眼睛,在夜色中盯着浴室那扇透明的玻璃窗,上面没有一丁点热水蒸腾出来的水汽,说明了淋浴头放出来的水有多么冰凉。   “呵。”他兀自轻叹一声,心里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难为韩江忍到现在才去冲凉水。   这样的剧情跟前世简直没有半点相似,五年前的晚上,他与韩江在一栋不知名的别墅里火热的滚在一起,放浪形骸了一天一夜,可如今重来一遭,韩江竟然做起了正人君子,大名鼎鼎的韩公子放着自己这个花钱买来的“暖床人”不要,大半夜的跑去浴室用凉水解火,实在是人大跌眼镜。   浴室的水终于停了下来,云锦书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韩江带着一身潮湿冰凉的气息掀开了被子,接着一个宽阔有力的胸膛在身后贴了过来,他几乎用尽全部的毅力才没下意识的闪躲。   而这时,韩江抬手用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双臂紧紧地环住他之后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呼吸渐渐地沉稳而规律起来,云锦书睁开眼,看着环在自己   腰间的手臂,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心酸。   这个姿势是韩江最喜欢的,以前两人同床共枕的时候,他就喜欢这样紧紧地贴上来,有力的双臂像宣示占有权一样把他抱在怀里,两个人亲密无间的靠在一起,仿佛能这样紧紧相连一辈子。   可即使这样最后的结局也是残忍收场,以前自己自诩把韩江的脾气摸到彻彻底底的,可是重生一次他又看不懂了。   这样温柔的人得有多么冷酷坚硬的心,才肯把睡在自己身边五年的人扔出去送死,哪怕是养一条狗五年的时间也该有感情了,更何况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临死前韩江在电话里冷酷决绝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回响,云锦书真恨不得现在转身就狠狠地扇他两个耳光,歇斯底里的控诉。   可是想到这里,他又很有自我娱乐精神般摇摇头,一个男人没必要像个泼妇似的大吼大叫,反正既来之则安之,韩江他是肯定不会轻松饶过的,只不过一切都是时间问题。   像五年里每天都会做的那样,他把手搭在韩江的手背上,十指重叠在指缝之间,像极了交付某种信任,接着他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   嗯……不错,可算是体会了一把同床异梦。 第6章 打枪换炮   云锦书这一觉睡的极其安稳,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明媚的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房间。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回身想给韩江一个早安吻,可是转过身却只摸到一旁凉透的床单,正在这时浴室的门打开了,韩江一身居家服走到床边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云锦书展颜一笑,像以前一样就着他的动作在手掌上落下一吻,韩江挑起眉毛,似乎有些惊异但是更多的是笑容。   “没想到你一醒来还是这么‘热情’,这里的床铺还习惯吗?”   云锦书愣了一下,刚想说住了五年了怎么会不习惯,却猛然瞥到了床头柜上摆着的电子日历:2008年X月X日   2008年……?   他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之前的回忆像潮水般汹涌的扑面而来,绑架、溺水、重生、契约……   对啊,他怎么就忘了现在是五年前,自己与韩江初识的时候。   忍不住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他恢复了淡然的表情说:“这里很舒服,我很习惯,谢谢您带我来。”   这个“您”字让韩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一个纸袋子放到床头说: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就让管家随便准备了几套,你一会儿起床试试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喜欢再去找管家换。”   “让您费心了。”云锦书温顺的点点头,看着那个袋子上的那个昂贵的奢侈品牌表示不禁有些哑然,韩江嘴上说着“随便”二字,可是这么贵的衣服他又哪里敢嫌弃。   “还没看怎么就知道我费心了?”   韩江实在受不了他这样阴阳怪气的客套和疏离,声调也沉了下来。   他知道下属的资料不会有错,云锦书绝对不应该是现在这样木偶一般死板的人,哪怕就凭刚才他起床时看到自己那发亮温情的眼神也能猜到。   云锦书无奈,就差跪在地上说喊一声“谢主隆恩”了,打开一袋把里面的衣服一样样拿出来。   纯棉的白色衬衫,亚麻色的休闲长裤,咖啡色的修身外套,还有纯棉的袜子和白色的平角内裤。   每一样都是很简单随意的样式,可是摸着料子却极其柔软贴服,尺码也是正正好好,甚至连他喜欢的颜色都买对了,这样还叫随便准备的?   云锦书哭笑不得,差点忘记韩江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心思太过缜密深沉,他   如果想对一个人好,绝对不仅仅是表面上能用金钱砸出来的好,而是细致入微,深入到你生活里投其所需,面面俱到细致如丝。   就像行走在沙漠里口渴的人一样,他需要的只是一杯清水,你给他再多钱也是屁用不管,而韩江绝对深谙此道。   大概自己就是这么糊里糊涂被收买,进而从身到心都赔了进去。   韩江见他久久不说话,以为是真的不喜欢,抬手摸了摸他头顶的发漩说:“不喜欢就不要穿了,等有空了我带你去定制一些,到时候找你中意的样子来。”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合适,实在是太惊讶了。”云锦书笑着耸耸肩,左边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韩江微微失神,接着笑了笑不置可否,目光柔和的看着他说:“那就穿好衣服下楼吃饭吧,张妈做了一桌子的早餐,再不去吃她就要发火了。”   他没有解释谁是“张妈”,仿佛把云锦书当成了身边的人,理所当然的聊着家常。   而提到张妈,云锦书立刻想到那个胖乎乎的阿姨,她心肠软的不得了,对自己更是疼爱有加,但是谁要是不吃她用心准备的饭菜,绝对立刻掐腰做茶壶状爆发,哪怕韩江这个一家之主都要退避三舍。   想到过往的种种,云锦书禁不住轻笑出声,点点头说:“好的,我这就下楼。”   穿好衣服之后,他踩着柔软的长毛拖鞋走下楼梯,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一点变化,不同于韩江名下其他的豪华别墅,这里简约温馨的装修让人极其有家的感觉,在这里生活了五年,每一处转角,每一面墙壁,都熟悉到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描绘得出。   但是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这里有不少自己生活过的痕迹,而现在这里一无所有。   韩江坐在餐桌边,端着一杯咖啡正看着报纸,瞧见他走下来就招招手说:“过来坐。”   云锦书点点头走到餐桌边上,本来想选离韩江最远的对面位置,可是他却拍了拍紧挨着自己一张高背椅子说:“坐到这里。”   “还是不了,我怕打扰您工作。”云锦书摇摇头,他真的不想一大早就离韩江这么近,逼着自己不得不进入戒备状态。   “坐过来,别让我重复第二次。”韩江依旧笑着,面色和煦温柔,但是眼睛却深沉如夜让人不敢直视。   云锦书没办法,只好坐到他身边,接着韩江就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牛   奶就摆在了他面前。   “呃……能换一杯咖啡吗?昨天我就没有跟李天华联系,估计一会儿去公司又要挨骂,而且今天还要去练习房跳舞,所以还是咖啡比较适合。”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讨厌牛奶,五年的时间里韩江软硬并施的逼着他养成了喝牛奶的习惯,如今再来一次又看到他端来的牛奶,这简直在逼迫他回想过去的事情,胃里忍不住一阵阵翻腾,哪里还有胃口。   “不用担心,李天华已经不是你的经纪人了,他无权要求你做这些,所以你也不必拿咖啡玩命的喝。”   云锦书吃了一惊,不由得抬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与公司还有十年的合同,要是擅自不去会惹麻烦的。”   韩江无所谓的耸耸肩膀,面色不改,“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公司待着我也不反对,不过昨天我帮你联系了星辉,一会儿吃过饭就要过去,一切全凭你喜欢。”   星辉?   云锦书更吃惊了,要知道星辉娱乐公司对于所有混演绎圈的人来说无疑等同于天堂,那里众星云集,影后影帝数不胜数,是所有初出茅庐的演艺新人眼中的造星王国。   最了不起的是星辉不仅造星水平高超,而且公司风气也很轻松正派,几乎没传出过什么用明星拉皮条的丑闻,仅仅是这一条就远远的比云锦书现在签约的凯德娱乐要好太多了。   前世,他到死为止都被紧紧地拴在凯德,虽然那时候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明星,却总归被公司压榨。   如今韩江竟然要把他转到实力顶尖的星辉,这实在太突然了,原来他连想都没想这种好事。   如果不是自己的记忆崩坏了,那就是重生的哪个步骤出了错,否则为什么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愿意这两个公司就随便我挑吗?”   云锦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嗓子都在发干,而韩江却只是浅浅一笑,手指随意的在桌子上敲着说:“不只是这两个,应该说只要还在中国混的娱乐公司,你都可以选。”   这句话的诱惑力太大了,简直等同于把天大的馅饼砸在云锦书头上,可是他毕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出入娱乐圈的毛头小子,五年的时光足够把一个单纯的男孩磨砺成深思熟虑的男人。   他在韩江身上摔得太惨,所以如今已经没了信心,忍不住会把事情往最阴暗的方面联想。   “既然你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应该不会留下一屁股官司   来耍我吧?十年的合同是我一笔一划签的,白纸黑字不是这么容易改的。”   韩江失笑,突然凑过来靠近云锦书的脸,他身后透明的玻璃窗外投射出柔和的阳光,衬得他的表情也惑人的厉害   “锦书,凡事多想想的确不是坏事,可昨天你也一笔一划和我签了契约,我说了会帮你站在娱乐圈的巅峰就不会食言,而你只能选择相信,否则就是对我违约,这样的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这句话说的暧昧无比,音调缱绻态度温柔,简直像是情人间的喃喃细语,可是听懂了他背后意思的云锦书却莫名打了个寒战。   呵,他怎么就给忘了,韩江还等着拿他做挡箭牌呢,这时候怎么会舍得轻易弄死。   过了半响,云锦书才抬起头来,眼睛里的情绪已经收拾干净,他知道韩江需要的只是一个没有头脑任他摆布的“傻瓜”,所以此刻也只能装出怯懦的样子轻声说道:“我父亲欠了凯德很多钱,就算我不喜欢那里也走不了,因为我真的……没有钱。”   说到最后他的音调几乎弱到失声,而韩江显然很满意他这副胸无城府的”蠢样“,不由失笑道:“傻孩子,你父亲的债务我已经解决了,就算以后他从监狱里出来你们一家也不用担心凯德再找麻烦了。至于你呢,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地吃饭,然后再烦恼一下到底选哪个娱乐公司,其他都不用多想,一切有我。”   听到父亲的债务问题解决之后,云锦书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接着非常配合的在眼里“挤出”几朵泪花,“韩先生……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您帮我太多了。”   演员最擅长的就是演戏,而很显然韩江这次已经被云锦书骗了过去,他抬手揉揉他的脑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云锦书,我再说一遍,不许叫我先生也不要让我再听见‘您’这个字,如果下次再犯,小心我干的让你下不了床。”   韩江一派优雅的坐在那里,嘴里却说着荤话,那样子仿佛在谈论一瓶1927年马提尼的味道,巨大的反差让云锦书汗颜,耳朵禁不住也泛起了红晕。   衣冠禽兽其实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   他轻咳一声,绝对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韩江,我想好了,我要去星辉。”   韩江对这个称呼顺耳了不少,端起牛奶对厨房唤了一声:"张妈,牛奶凉了,再热一热吧。"   说完他转过头对云锦书说:“牛奶养胃,喝完我带你去星辉。”     “谢谢您韩先生,哦不,是韩江。”云锦书勾起嘴角,白色的衬衫映着他清俊的五官,意外的好看。   韩江不置可否,刚拿起筷子想要夹起了一颗鸡蓉烧卖放进云锦书盘子里,放在一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他听到这个铃声动作当即顿了一下,视线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黑色的眼睛仿佛一瞬间温柔的要流出水来。   如果说温和斯文的表象已经成了韩江的保护色,随着他的血脉成了一种不自觉流露的习惯,那么这一刻他仿佛就从这个僵硬的外壳中爬了出来,露出真正属于人的神情和笑容。   他拿起手机转身就走,甚至连看都没看坐在一边的云锦书一眼,径直走上了雕花的旋转楼梯。   厨房里传出诱人的奶香,而云锦书独自坐在空荡荡的餐厅里,对着一桌子的精致早餐,瞬间冷得全身发抖。   他的嘴唇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无声的笑了笑,电话那头到底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第7章 新人难当   韩江接完那通电话准备下楼的时候,正巧在走廊的拐角处看到了已经穿戴整齐的云锦书。   他让管家准备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意外合适,轻浅的颜色很衬云锦书偏白的肤色,显得格外灵动潇洒,这样的男人到底是当明星的料子。   云锦书早在打开卧室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了韩江,之前在餐桌上跌倒谷底的心情已经舒缓了很多,此时的他已经可以面带微笑的走过去说:   “刚才在餐桌上估计着你可能有要紧的事,所以我就擅自跟管家招呼了一声,一会儿你去忙就行,不用为了我特意跑一趟星辉。”   韩江勾起嘴角,之前他还在想怎么委婉的拒绝今天的约会,而云锦书竟然贴心的帮他找好了台阶,一时间他对这个包养来的小情人更满意了几分。   进退有度,谦逊有礼,最重要的是还足够听话,果然没有选错人。   “抱歉,这一次是我食言了,一会儿我会派司机送你去,星辉那边我也已经打好招呼,你放心。”   云锦书弯起嘴角说,“该放心是你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你亲自接送不成?你的‘公事’比较重要。”   韩江搂住他的脖子,在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那我先走了,大概要忙到很晚,所以今晚就不回来了,你记得好好吃饭。”   “嗯。”云锦书应了一声,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伸手帮他整理好脖子上的领带,看着他下了楼走出了大门,直到别墅外传来汽车离去的声音,全身的肌肉才松弛下来。   大概要忙到晚上,所以今晚不回来了?   呵,这谎话说得这么顺溜,也不知道究竟在多少人身上练习过了。   他韩江的确是太忙了,忙到接了电话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跑,连平时的淡然和气度都可以扔掉不要了,果然他只有对上真正在乎的人才会变得急切而热情。   “云先生,车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老管家的的声音打断了云锦书的思绪,他回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五年里他从不觉得这个老管家哪里有问题,因为从始至终他对自己都是一副有礼却不亲近的样子,而如今再看到这个为韩家服务了近三十年的老人,他突然明白了过来。   这样的态度不代表这位管家本身性格冷漠,而是他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外人,或者是因为韩江与自己之间那见不得人的关系,他不得不称呼一声“先生”,而实际心里是   很看不起的。   “麻烦您了,我回房间拿一下外套就走。”   管家疏离有礼的欠了欠身子说,“少爷与星辉公司约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云先生最好快一点。”   他没有主动要求为云锦书拿外套,反而一副害怕云锦书会迟到给韩江丢面子似的神态,让云锦书哭笑不得,连管家都给他脸色看,自己到底是有多不受欢迎?   随意的笑了笑了,他没打算跟老人家计较,“放心,我比您更怕迟到。”   ——   一路上云锦书想了很多,心里后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明明吃早饭时他坐的离韩江那么近,怎么就在那通神秘电话响起的时候没有多看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他知道电话那头一定就是韩江那个小心保护的神秘爱人,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听见这人的声音,可是心里的直觉太过鲜明,让他想自欺欺人都没有办法。   即使从来没有彻底摸透过韩江的心思,可是朝夕相处五年,他还是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出端倪,韩江脸上的笑意太刺目,反而让他这个被“包养”的情人没脸见人了。   “正宫娘娘”打电话来视察工作,自己这个不知廉耻的男小三立刻被打入“冷宫”,“皇帝陛下”后宫庞大,偏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当真痴情一片。   脑袋里不由自主的带入了一把“后宫甄X传”,云锦书立刻被自己的脑补雷出一身鸡皮疙瘩,一定是演多了偶像剧,智商是硬伤啊。   这边某人脑补的相当欢乐,司机那边已经开到了目的地,云锦书收拾起脑袋里的乱七八糟,定了定心神下了车,望着星辉的大楼对自己说:   云锦书,这是老天给你的机会,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一世你要活出自己的生路。   进了星辉的大门,前台小姐一听到韩江的大名,立刻带着他走进了VIP通道,乘着专用电梯一路上到了最顶层。   坐在豪华宽敞的会客厅里,云锦书的心跳的很厉害,即使前世他曾风光无限,但到底是靠韩江捧出来的,而这一次清零从来,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包括韩江,他要靠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有资本也有实力留在星辉。   太久没有这样振奋了,那些前世在韩江身上耗尽的热情和对未来的憧憬,好像在这一刻都回来了,他突然开始对以后的日子充满期待,而不是仅仅活在探寻过往   真相当中。   “咔嚓。”   会客厅大门打开了,云锦书站起来刚想打招呼,正好看到一个挺拔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愣了一下接着心里有些震惊。   怎么会是……他?   男人看他一眼,冷着脸走过来,对他摆摆手说:“坐。”   云锦书汗颜,这人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冷淡,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多余。   配合着坐下之后,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了良久,直到云锦书实在顶不住压力率先开口:“赵先生,没想到今天来见我的会是您,说实话我很惊讶。”   那人挑起狭长的眼睛看他一眼,“你认识我?”   云锦书莞尔,“赵翰川,赵大经纪人,我就算是新人也听过您的鼎鼎大名啊。”   赵翰川微微蹙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云锦书,内心多少有些好奇,这是第一个知道他身份却淡定自若,没有谄媚巴结的新人。   “不用给我扣这么高的帽,你可比我大有来头,鼎鼎大名这四个字我承受不起。”   云锦书显然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不过却依然笑着没有生气。   其实赵翰川是谦虚了,他在08年的时候已经被誉为“神之手”,但凡他接手的艺人,没有一个日后不封后封帝,到了五年后更是成了娱乐界的神话,说他有一双“看人成金”的眼睛。   只是这个人相当挑口,且脾气古怪,几乎很少再签约艺人,自己当年与他也仅有照面之缘,没想到这一次会在星辉见到他,心里着实很惊喜。   “赵先生,我知道您大概对我有些误会,不过我今天的确是诚意来跟星辉谈签约的事情,并不是想跟您比谁的派头大。”   云锦书这句话是笑着说的,最后还开起了玩笑,赵翰川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新人不仅没有极力掩饰自己走后门的事情,反而理所应当的默认了,甚至语气这么轻松,哪里有一点作新人的紧张。   呵,这还真是有点意思了。   赵翰川再次重新打量了一下云锦书,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上面有什么人,但是既然老总让我来找你,那么你能不能进星辉还得我说了算,跟我来吧。”   云锦书没问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反正他相信赵翰川的水准,此时心里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赵翰川的脾气虽然古怪,但是能跟这样顶尖的人交锋,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这里是一   间教室,中间有一个不大的小舞台,四面的墙壁上贴着落地镜,看样子应该是星辉的练习房。   赵翰川连介绍都懒得多说,随手抓过一把椅子坐下,指着舞台说:“星辉不收只有脸蛋好看的花瓶,更不收自以为有后台就可以不可一世的少爷,你站上去演一段,给我一个能留下你的理由。”   云锦书挑眉,兀自觉得赵翰川这幅德行很有意思,明明态度这么恶劣却意外对自己的胃口。   他脱下身上的那件韩江为他准备的咖啡色收腰外套,只穿一件白衬衫走上舞台,展颜一笑:“赵先生,好演员虽然可以随时随地入戏,但是这样干巴巴的演总归无趣不是?不如我们换个方式?”   赵翰川皱眉,不明白他想耍什么滑头,“你又想怎么样?”   “唔,午餐之前跳个舞有助于增进食欲。”   赵翰川被逗笑了,但是冷峻的眼睛眯了起来,“我要的是会演员,可不是街边两块钱就能跳一段的卖艺人。”   “那就请赵先生看完之后给两块钱的小费吧。”云锦书笑眯眯的勾起嘴角,左脸的酒窝又露了出来。   赵翰川自负阅人无数,却从没见过像云锦书这么顺坡下的人,给点阳光就灿烂,倒真是一点都不出憷场。   不过明明是一个漂亮的有些尖锐的男孩,偏偏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股邻家哥哥的味道,亲和力倍增,的确是女生们喜欢的类型。   “OK,你可以跳舞,不过如果跳的太烂的话,我连两块钱都不会给的。”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你擅长什么舞,芭蕾?爵士?还是hip-hop?”   云锦书摸着下巴,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就是会个皮毛,随便来点什么音乐都好,我随性试试看吧。”   赵翰川有些不屑的瞧他一眼,对他刚产生的那点好感又因为这一句话而消失殆尽,连自己最擅长的东西都搞不清楚的人,又怎么能在观众面前露出最自己最完美的一面,这个云锦书到底是个花瓶。   他抬手对着背后的那面落地窗打了个响指:“杰森,给他点音乐。”   话音刚落,练习房里的立体声音响就打开了,接着喇叭里传来悉悉索索的调音声。   云锦书有些吃惊,接着马上释然了,如果没有猜错这屋里的镜子都是单面的,从这里看不到隔壁,但是隔壁却能把这里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此时隔壁不知   道究竟有多少人在观望着他的表现,而他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让星辉和赵翰川认可自己,而不是仅仅卖韩江个面子。   音乐响了起来,是激昂的西班牙舞曲,热情奔放节奏感极强,偏偏又过于柔美,如果是女人说不定还能配合着跳上一段弗朗明哥,但是很显然云锦书不是,这曲子一点都不适合一个男人。   赵翰川玩味的看着站在一边不动弹的云锦书,坐在一边看好戏,等着这个“关系户”颜面尽失。   而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云锦书却出乎意料的舞了起来。   他缓缓的抬起手臂,趴伏在地上粗声的喘气,浓密的鼓点响起,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以静衬动,立刻让气氛凝滞了起来,而就在这时——   大提琴的声音紧随其后,他一下子跃起,目光痴缠的盯着前方像是在看自己的爱人,白色衬衫随着他轻盈的动作起伏,仿佛振翅一般轻盈灵动。   而聒噪的鼓点再次响起,提琴的声陡然转急,他以右足为轴,随之旋转,越转越快。   云锦书跳的是梁祝歌舞剧里化蝶的选段,虽然此时台上只有一个梁山伯,但他眼里那几乎化不开的情意,却好像眼前就站着那个自己深爱的人,举手投足,一个眼神足够让人心醉,即使是西班牙舞曲,这一刻也百炼成钢化成一支缠绵的昆曲。   而此时此刻,云锦书脑袋里却蓦然浮现出歌舞剧结束当晚,他一时心痒借来一身戏服在韩江面前也跳了这么一段,但还没有跳到最后,韩江就已经急不可耐的扑了上来……   那是他扯着戏服上的衣带笑着对他说:“锦书,我就好梁山伯这一口。”   音乐戛然而止,梁山伯归入黄土,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意,一阵掌声响起,云锦书被拉回现实。   练习房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门口赫然站着为他鼓掌的韩江。 第8章 认真一次   云锦书仅仅是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了标志性笑容,“不是有‘公事’要忙吗,怎么现在过来了?”   韩江双手抄着裤子口袋,踱着步子走进来,对赵翰川礼貌的点点头,再转过头来面对云锦书的时候目光深沉的仿佛锁住猎物的豹子,“事情结束的早,不放心你这边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了这么精彩的表演。”   云锦书就当没看见他眼里的深意,口气轻快地说:“韩老板这么赏脸,记得回家多夸我几句,现在先去外边坐坐呗,否则赵大经纪人恐怕要发怒了。”   他调笑着回头看赵翰川一眼,对韩江眨眨眼,活像只偷吃鱼的猫。   韩江失笑出声,到嘴边的赞赏咽进了肚子里。   大少爷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闭门羹,偏偏这拒绝的话说的就像刷子似的在你心上扫过,勾得你心痒难耐的时候再不轻不重的捅你一下,让你想生气都难。   “得,我碍事了闪道还不行吗?我在车上等你,中午一起吃饭。”   韩江笑意颇深,‘一起’两个字咬的格外重,回头对赵翰川点点头,转身走出了练习房,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云锦书目送着他走出去,回过头来对赵翰川说:“让赵先生见笑了,咱们继续,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赵翰川看了他好久,半响才问道:“你……跟韩江……你就这样赶他走了?”   他此时心里说不吃惊是假的,即使性情冷淡,到底也是混娱乐圈的,像韩江这种钻石级的“高枝”他想不认识都难。   之前只是知道这个新人背后有靠山,却没想到那人会是韩江,而云锦书却没像一般被包养的小情人似的,恨不得见到金主就黏上去,反而把人赶走了,看来他在韩少爷心里的分量果真不一般。   “咦?赵先生原来喜欢跟人谈合同的时候有人围观?可是镜子后面已经有那么多人看着了啊,不过……呃……嗜好古怪真的不是啥大问题,我再去帮你把韩江叫回来就是了。”   一句话说戳破了赵翰川故意难为他的心思,气的赵大经纪人差点吐血,脸色当即就黑了。   云锦书用那种仿佛看怪癖少年的眼神看着他,嘴角却使劲绷着,生怕一个不小心笑出来。   他承认自己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韩江早晨让他不痛快,他就‘不小心’让他吃了闭门羹,赵翰川从骨子里瞧不起人,甚至故意联合配乐师   整他,那他也忍不住逗逗这位金牌经纪人。   而与此同时,练习房镜子后面的房间里传来了爆笑,星辉公司的总裁李恪拍着桌子笑到内伤,周围一圈助手、配乐师也忍俊不禁。   李恪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擦眼泪,对着坐在一边淡定喝咖啡的韩江说:“哎哟卧槽!笑死我了,我说江子,你从哪里挖到这么个活宝,太他妈逗了!能把赵面瘫气的内伤,绝对是个人才!”   韩江啜了一口咖啡,勾起嘴角说:“凑合吧,小猫爪子太利让你见笑了。”   李恪暧昧不清的啧啧两声,凑过来说:“你玩了这么多小明星,最多给个几百万送几辆跑车,惟独这个送到我这里来,还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不签他,怎么着这一次认真了?”   韩江神色不变,拿着小勺在咖啡杯里搅动了几下,带着笑意说:“也许吧,等时机成熟了大概要正式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   李恪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不是吧!?你不是像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这这这一次怎么就栽了!你们才认识几天啊?”   “严格说还不到48小时。”   “卧槽,你们这什么速度啊,赶上火箭了!得,我承认这小明星的确长得不错,看刚才他的表现以后也绝对会大红大紫,但是你玩玩就行了不能当真的,否则你那政委老爹非把你老二砍下来不可!”   “呵呵,他等着我给韩家传宗接代呢,怎么舍得动手。”   “那你还跟这小明星玩什么认真?”   韩江的目光突然沉了下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了笑意,“李恪,我是纯GAY,我家虽然现在不知道,但是早晚得接受,现在让他们提前知道有云锦书这个存在,适应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李恪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韩江这话的深意,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难得严肃的问道:“你可真想好了?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后有什么打算?”   “嗯,随走随看吧,这云锦书挺和我胃口的,如果没什么意外……呵,应该就是他了。”韩江透过镜面望着房间那头的云锦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李恪无奈的举手投降:“行了行了,赶快收起你那恨不得把人家拆骨入腹的禽兽眼神吧,看到老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韩江轻笑一声,“那锦书就劳烦你费心了。”   “切,用的着我费心么,别说你刚才没瞅见赵面瘫看完你家‘小心肝’跳完舞时眼里的神色,他这人胃口虽然刁,但是见到好玉肯定不会放手的,这个云锦书他恐怕是签定了。”   话音刚落,就见云锦书站起来跟赵翰川握了握手,带着一脸的愉悦的笑意走出了练习房。   韩江拿起外套就往外走,李恪在身后大喊:“混蛋!我话还没说完,你敢不敢走的慢一点?!”   ——     刚走出星辉公司大楼,一辆黑色的莲花就停在了云锦书面前,车窗摇下来,韩江对他招招手:“上车。”   云锦书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上去,瞄了一眼坐在驾驶位上的韩江笑着说:“让韩老板亲自当车夫,压力山大啊。”   韩江眉眼带笑,突然凑过来,英挺笔直的鼻子几乎贴到了云锦书的耳垂,他全身一僵到嘴边的调笑话咽进了肚子里,脑袋里突然浮现出韩江在练习房看他的那个玩味的表情,当即腰眼一酸,头皮有些发麻。   “你……要干嘛?”   韩江没说话,只是挑挑眉毛,有些恶劣的又凑近几分,微厚的嘴唇喷出热气打在云锦书的耳后,手臂伸过来眼看着就要扯开他的衬衫领口……   云锦书当即想伸手拦住他,却突然想到两人如今尴尬的关系,顿时手指僵在半空。   即使此时韩江“性”趣高涨,非要选在星辉的大门口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车震,他也没法阻止。   反抗是情趣,屈服是义务。   云锦书脸色有些发白,睫毛颤了颤最终没有动弹,就等着韩江下一步的动作。   结果韩江那只伸向他的手,只是绕过胸口来到了车厢一侧,扯出安全带帮他系好,甚至还贴心的帮他整理好有些凌乱的领口。   “喂,睁眼了。”韩江好整以暇的倚着靠背,眼中全是戏谑的神色。   云锦书的心砰砰直跳了几下,手心都出汗了,但是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韩老板,你故意使坏啊。”   “是吗?”韩江故作无辜的挑了挑眉毛,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什么都没发生,你似乎有点失望?”   云锦书顺坡而下,接着他的话玩笑道:“是啊,我都好了解衣相迎的准备了,结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空欢喜一场。”   韩江看着他如此自然的圆过自己尴尬的处境,仿佛刚   才那一瞬间的窘迫只是幻觉,嘴角的笑意不由更深。   “啧啧,只是解衣相迎可远远不够啊。”   “老爷,您要求可真多,我都这么敬业了你还挑三拣四。”云锦书似真似假的瞥他一眼,眼里很是嫌弃。   一句话让韩江笑出了声,本来想好好作弄一下这个随便在生人面前挠人的小家伙,结果反而像是被他调戏了?   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垂,带着笑意叹气:“你啊。”   黑色莲华如箭一般开了出去,扬起一层轻尘,云锦书坐在副驾驶座上合上了眼睛。   第一回合,险胜。   “今天跟赵翰川签约谈的顺利吗?”   一个红灯路口,韩江把车停了下来,转过头问坐在一边的云锦书。   合上杂志,云锦书点点头,“嗯,虽然他还是看我不顺眼,不过总归结局是好的,以后我也算是星辉的一份子了,说来还得谢谢你。”   “呵,是你的表现好。今天的那段‘梁祝’很精彩,比专业的也毫不逊色,不过之前怎么没听说你学过跳舞?”   云锦书勾起嘴角,心想韩大少爷什么时候真正花心思来关心过他,只是通过下属送上来的资料随意的看几眼,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没学过舞蹈,就是业余兴趣,自娱自乐当个消遣,原来还梦想着着毕业之后开一家舞蹈工作室,不过后来……”   云锦书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韩江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内容。   本来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却在毕业前夕得知家里的公司倒闭,父亲欠下高利贷潜逃,母亲重病而亡,弟弟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生活的担子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为了还钱,他不得不放弃梦想,选择了鱼龙混杂的娱乐圈。   如果没有这些遭遇,云锦书这会儿应该已经成了舞蹈工作室的小老板,每天悠闲地教一群小朋友舞蹈,娶一个温婉的妻子生一个白胖的孩子,平淡幸福的过一辈子,大概一生都不会跟自己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种可能,韩江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越膨越大一下子塞住了胸口,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是心里竟然隐隐有些欢喜。   幸好假设只是假设,如今云锦书已经回不去了,他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第9章 洗手做羹   其实云锦书很好奇韩江为什么说了晚上不回家之后,又突然出现在星辉公司,还极其有兴致的和他一起吃午饭。   不过作为一个非常有“职业操守”炮灰,他对早上那通电话绝口不提,甚至还恶劣的想着韩江是不是阳萎了,怎么在正房那里只待了一上午就兵败如山倒。   索性,韩江不说这事,云锦书也不闻不问不想。   两个人研究了一路午饭到底该吃什么,从矜贵的法国菜,到装X的日本菜,从刺激的川菜,到甜鲜的粤菜……讨论的异常激烈凶残,但是最终的成果却是一起逛完超级市场,提着几袋子食材回家自己煮……   韩江拎着几个塑料袋,一脸的郁促,“我知道街口那家私人会馆的芙蓉锔蟹很不错,你真不想去试试?”   云锦书虽然也拎着不少东西,但是心情却很愉快,“都下午一点多了,餐厅早就没有位置了,这时候去凑什么热闹。”   饶是韩江风度再好这时候也无奈的黑了脸,他不知道云锦书是故意跟他对着干,还是真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VIP留座。   “这家私人会馆的只对会员开放,人不会多,更何况就算是不在外面吃,也可以打个电话让张妈来做这些事情,你何必忙活?”   云锦书回头玩味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就当我太久没有做过饭,一时手痒成了吧,再说像我这么敬业的人,不得露一手在老爷您面前发挥余热啊?”   韩江再次被他逗笑了,脑袋里突然浮出前段时间很流行的一句话,云锦书这是用绳命在“爱岗敬业”。   “得得,我拭目以待还不行吗,不过……要是做出来的味道赶不上芙蓉锔蟹我可要罚你啊。”   “臣领旨谢恩。”云锦书笑嘻嘻的把塑料袋搭在肩膀,琢磨了半天又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说:“哎呀,对错台词了,我应该哭着说‘陛下饶命’才对。”   话音刚落,韩江伸手就把人搂进怀里,手指不规矩的在后腰上抚摸了几下,极其配合的勾起一抹邪笑说:“呵,爱卿要想活命今晚来侍寝朕就考虑不罚你。”   云锦书笑喷了,一胳膊肘顶在他胸口,提着袋子往前跑了几步,回过头来避重就轻的说:“陛下,再不吃饭臣就快饿死了,侍寝的重任还是交给‘皇后娘娘’吧。”   这话说的颇有深意,明面上是在跟韩江打哈哈,实际上却在暗示他那个不曾露面的爱人。   可惜韩江没有五年后的记忆,所以也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把这当成了云锦书欲擒故纵的手段,笑着追了上去。   翡翠山庄的厨房里,锅子上煮着的山菌汤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云锦书挽起起衬衫袖子,熟练地把食材切成均匀的长条,细白的手指跟绿色的油菜衬在一起,仿佛翡翠配白玉一般赏心悦目。   本来坐在客厅里的韩江不知道何时竟被诱人的香气引到了厨房,看着云锦书一树挺拔的脊背,和被围裙系带勒出的纤细腰肢,他的喉咙有些发干,禁不住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哎哎,别动手,这儿切菜呢,小心伤着你。”   云锦书虽然早就感觉到韩江炙热的目光,却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手里的菜刀也差点滑到地下。   韩江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有些孩气的问他:“你在做什么,好香啊。”   “一会儿做完你就知道了,别在这里待着碍手碍脚。”云锦书带着笑意拍了拍韩江的手臂,黑色的眼睛里目光非常柔和。   韩江从侧面盯着他浅色的嘴唇,心里有些发痒,垂下头吻了吻云锦书的耳垂,偷偷的从案板上拿起一片火腿塞进嘴里,感叹一声:“好吃。”   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夸云锦书美味,还是说火腿片滋味不错。   云锦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耳朵有些泛红,耳垂是他的敏感带,以前跟韩江做爱的时候,他就喜欢含住这里不松嘴,如今“重温”一下,只觉得全身都麻了。   一爪子拍掉某人偷吃的手,他连推带哄的把人赶出了厨房。   韩江笑着坐在餐桌前,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更深,突然觉得其实回家来吃饭也不错。   没过多久云锦书就端上来一碗清汤面,细白的面条盘在碗底,清透的汤水上飘着些嫩绿的葱苗,香味扑鼻却有些……过于简单了。   韩江盯着清汤寡水的面条,哭笑不得,突然有点后悔没坚持去吃芙蓉锔蟹,“我们中午就只吃这个?”   云锦书拿着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把一双筷子递给他笑着说:“嗯,你先别急着后悔,尝尝看再说。”   韩江将信将疑,拿起筷子刚捞起几根面条,却突然发现清汤面里原来内有乾坤。   翻开细白的面条,碗底卧着一层松茸和金针菇,而山菌下面包裹着切成细丝的鸡肉和金华火腿,用筷子把这些食材翻上来,鲜香瞬间与汤面的葱香混在一起,立刻让人食指大动。   夹起一片松茸送进口里,化成浓汁的蟹黄立刻涌了出来,所的食材的味道恰到好处的融到一碗面里,简直是绝了。   云锦书只看韩江的表情就   知道自己赌赢了,其实他的厨艺很烂,惟独只有这一碗面是看家本事。   记得当时两个人去佛山旅行时,在当地一家风味馆子的吃到了这个招牌菜,因为制作非常麻烦,单单为了一汤底的山菌汤就要熬制两个小时,所以一天只限量供应五碗。   而当时两人正好赶上,韩江只是吃了这么一次就念念不忘,云锦书当时就悄悄记下,后来费了好大功夫,辗转托了一个在佛山工作的熟人,才弄到了这碗面的做法,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都不记得自己究竟练习了多久才敢把这碗面端到韩江面前。   一晃经年,他却还能记得韩江当初吃到这碗面时脸上的表情,跟现在一模一样。   轻轻摇了摇头,驱散掉脑海里的回忆,云锦书拉开椅子坐到一边,故意煞有介事的说:“要是真不喜欢就去外边吃吧,听你说的我对那个芙蓉锔蟹都有兴趣了。”   韩江又捞起几根面条,觉得真是鲜美无比,不由笑着说:“山珍海味,飞禽走兽,这一碗就足够了。”   云锦书轻笑,“那你还罚我吗?”   韩江目光一沉,接着也勾起了嘴角:“我不是之前就说了,惩罚可免,侍寝难逃啊。”   “……”云锦书耸耸肩膀,挑起几根面条塞进嘴里,对韩江的话避而不答。   韩江几次三番的逗他,结果都像是砸在棉花里的拳头,有去无回,但心里的兴趣反而更浓。   在他看来,云锦书有的时候真像只滑不溜秋的蛇,让你看得见摸得到却总是抓不住,不过就算是条圆滑的蛇,也有他的七寸,在征服与被征服的游戏里,韩江自认从来不曾失手。   两人吃过饭,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韩江看的是新闻频道,云锦书显然没什么兴趣,但是在金主面前他显然不能拂了圣意,结果抱着个白胖的沙发靠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韩江只觉得肩膀一沉,转过头却发现云锦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头上一缕碎发翘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发漩,轻轻的从他怀里拿出那个抱的死紧的靠垫。   “唔……韩江别闹……”云锦书哼哼两声,不舒服的皱了皱眉,身子往后缩了缩在韩江腿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   他的动作自然无比,好像已经重复过不知道多少次,莫名让韩江心中一暖,总感觉这个人好像本来就属于这里,跟房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融在一起,让人有一种“家”的感觉。   想到这里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而这时候管家拿着一条薄毯走过来,刚要替云锦书披上,韩江却摆摆手说:“不用了,在这里睡就算盖了被子也会着凉,我带他去卧室。”   说着韩江随手关了电视,打横把云锦书抱起来走上了扶梯。   管家默不作声的站到一边,盯着韩江的背影若有所思。   ——   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已黑,身上的被子松软舒适,散发着淡淡的松木的味道,云锦书花了很大力气才分辨出自己在韩江的房间里,回想起下午看电视时在沙发上睡着,醒来却在卧室,很显然是谁把他抱了进来。   一时间他的心里有些复杂,不过马上就释然了。   韩江就是这种贴体入微面面俱到的人,他对谁都好,一碗水绝对端平,自己用五年的时间都没有打动这个男人的心,这会儿他可不认为仅仅靠那一碗面就能把人拿下。   云锦书啊云锦书,你一定是没睡醒,竟然还会心存侥幸,呵。   下了床,他穿着拖鞋熟门熟路的走到卧室的电视柜下,随手按了几下,接着电视柜下就自动弹开了一个小型冰箱,他从里面拿了一瓶矿泉水往嘴里灌了几口,刚要去浴室洗把脸,却突然听到“嗡——”的一声响。   他估摸着是赵翰川要找他说一下明天工作的安排,就赶忙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结果自己的手机没有一点动静,房间里的震动声还在持续。   云锦书不明就里的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终于在韩江随手搭在椅子上的黑色西装里找到了嗡嗡响个不停的手机,当即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亮光,想要接到电话就必须输入密码锁,而来电显示也是未知,云锦书的心砰砰直跳,小心的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快速了输入了一串字符。   韩江的生日,提示: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翡翠山庄的缩写,提示: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该死到底是什么?   云锦书有些急躁,刚睡醒的脑袋也开始发胀,如果能够猜对韩江的手机密码,就能看到早上那通电话到底是谁,可是到底应该是什么!!   这时他听到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心下一急随便按了几个字母。   “叮”   画面一转,手机竟然解锁了!?   云锦书只觉得后背的汗都淌了下来,而持续不端的震动声终于也停了。   他刚才好像按下的是“HJWZY”这几个字母,可HJWZY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正当他想要点开“通话记录”再仔细看看的时候,电话又突然一震,一条短信冲了进来。   【韩先生,我是真的爱你,能不能不分手?我就在西斯咖啡厅里等您,不管您愿不愿意见我,我都会等到您来为止。   第10章 新欢旧爱   “咔嚓。”   房门突然从背后打开了,云锦书的汗毛瞬间立起来了,手上一抖接着迅速把韩江的手机塞进西服口袋。   “锦书你醒了?怎么站在床边上?”   韩江走过去搂住云锦书的腰,却看见他的脸色极其苍白,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神情也有些怪异,不由抬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呃……没事儿,只是刚才做恶梦,还没缓过劲儿来。”云锦书敷衍的抬起嘴角,多少笑的有些勉强。   韩江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搂在他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分,“都多大个人了还会被噩梦吓到,梦都是和现实相反的,别害怕。”   云锦书垂着眼眸“嗯”了一声,把手里的西服递给韩江说:“睡着的时候就听见有电话响,找来找去才在这件衣服里找到,我想着一定是你落在这里的,刚要给你送去,结果你就来了。”   韩江接过衣服看都不看一眼,笑着对云锦书说:“是我疏忽了,早知道就应该把手机拿走省得还把你吵醒了。”   “没有的事。”云锦书勾起嘴角摇了摇头,抿着嘴斟酌片刻才试探性的问道:“你不看一下是谁给你来的电话吗?万一是很重要的‘公事’怎么办?”   韩江失笑,挑挑眉说:“私人时间我很少接电话,知道分寸的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过来,所以这肯定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一句话彻底把云锦书给噎住了,他不得不佩服韩江说话水平真是高超。   那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情人恐怕不是第一次来电话,可韩江就是视而不见,那边苦苦哀求着不愿分手,誓要在咖啡厅里等到人来,而韩少爷这边却轻松一句“知道分寸的人不会在这个时间打过来”就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这打太极的功夫实在是高明。   想到这里云锦书又有些想笑,韩江早晨才“性”致正浓的见了正宫,中午又跟自己共进了午餐,晚上接着还要应付不愿分手的小晴儿,这日子过得真他妈丰富多彩,赶上人生大赢家了。   每天要应付这么多人,不累吗?   云锦书心烦意乱,不由得有些走神,就连韩江牵着他的手往楼下走都没意识到。   等两人一直走到别墅后面的花园里时,云锦书还有点迷糊,韩江觉得他收起平时牙尖嘴利的模样,只是这样呆呆的也挺可爱,不由得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哎呦!”云锦书叫了一声。   韩江手上继续蹂躏,脸上的笑意更深,“回神了呆瓜,整天在想什么呢,刚才叫你也没反应,不会被噩梦吓傻了吧?要真是这样可麻烦了,星辉估计要派人追杀我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云锦书笑着拍掉他的手,四周扫了一眼心里还有点好奇,“大晚上的跑花园里干什么?”   韩江神秘一笑,“没什么,就是想着给你个惊喜。”   “惊喜?”云锦书挑了挑眉,心想你给我的“惊喜”已经够多了,还想怎么折腾?   只见韩江拍了拍手,一辆纯白色的奔驰缓缓从北面的停车场里开了出来,一个侍者打扮的人从车上下来,对云锦书欠了欠身子,作了个请的姿势。   云锦书只觉得头更疼了,偏偏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勉强勾起嘴角问道:“韩老板,你不会说要把这辆车送给我吧?”   韩江点点头说,“娱乐圈就是个名利场,你既然决定要在里面混出个样子,没辆像样的车肯定不方便,这辆车性能不错,很适合你。”   云锦书此时不知道该哭该笑,明明知道韩江对待所有人都是一碗水端平,该有的东西谁也不比谁少一份,但是一旦想到自己跟其它被他包养明星一样的待遇,就忍不住难受。   这感觉就像是冷不丁扇在脸上的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你疼得呲牙咧嘴。   云锦书淡淡一笑说,“我就一个什么都不懂愣头青,要混进名利场还早呢,用不着这么好的车,不过还是谢谢你能替我考虑这么多。”   韩江把钥匙塞进他的手里,仍然坚持道:“你收下就是,其他的不用多说,我说用得到就是用的到。”   “喂,韩老板你也太霸道了吧?这么大一块白花花的‘银子’自己不收好,还偏要往别人怀里塞。”云锦书眨眨眼。   韩江被他这个比喻逗笑了,没有任何征兆的低下头吻上了云锦书的嘴唇。   “!”云锦书吃了一惊,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就闭上眼迎了上去。   瞧瞧,什么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爱岗敬业服务人民,这简直就是炮灰界的劳动标兵!   之前那个开车的侍者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退了下去,两人的嘴唇紧紧地交缠在一起,在寂静的冬夜里发出让人脸红的声音。   这算是两人在一起之后第一个正式的亲吻,所以彼此都很用心,云锦书含住韩江的嘴唇,嗤嗤低笑,几乎带着挑逗意味似的咬了他一下,韩江的眸子立刻暗了下来。   他捧起云锦书的脸,极力追逐着对方嘴里柔软的舌头,云锦书身上有一种很淡的竹叶香气,连带着嘴唇也略微发凉,让他觉得意外可口,忍不住一尝再尝。   而就在这时,刺耳的电话震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两人猛然一顿,韩江搂住云锦书的腰继续亲吻,嘴里低声说:“别管他。”   云锦书浑身一冷,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偷看到的那条短信,这时候那个人还在咖啡厅里等着韩江吗?这通电话又是不是他打来了?   炙热的吻又一次落了下来,阻断了云锦书胡思乱想的脑袋,可他却可耻的有些开心,明知道也许这世界上没准又要多一个跟自己一样被炮灰的男人,却禁不住想留住韩江。   他承认自己的确有些恶毒,己所不欲无视于人,可好不容易重生一次,他真的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持续不断地响声终于断了,云锦书双手攀上韩江的肩膀,重新闭上眼睛回应他的热吻,两个人在花园里胡乱的纠缠,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已经被韩江压倒在崭新的奔驰前盖上。   韩江几乎是情色的抚摸着云锦书敞开的胸膛,膝盖一用力分开了他的双腿,而就在这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   韩江的脸色已经称得上非常难看了,哪一个男人也不愿意在兴头上被人打断,他把电话随便一扔,丢在草坪上,那响声却还是没停。   云锦书最终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去看看吧,万一真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麻烦了。”   他明白韩江百分之百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因为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猜到如果不是执念太深,谁也不会这么频繁的一遍一遍的打过来。   可惜,对付韩江这种男人就不能死缠烂打,你要永远吊着他的胃口,偶尔给些甜头,让他求而不得才会乖乖来找你,像牛皮糖一样太执着的最终会死的很惨,自己就无比深刻的体会过这种滋味。   电话一遍遍响了又停,停了又响,那人仿佛还是不死心,又改成了发短信,可怜的手机像犯了癫痫病一样不停“抽搐”,韩江也忍到了极限,弯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手又搁在了汽车前盖上。   云锦书借机瞟了一眼就看到【你再不来我就自杀】几个字,顿时他的头都晕了。   而此时韩江的表情很微妙,英俊的脸上带着点笑,可眼睛却眯了起来,配上刚才亲吻时胡乱拉扯而露出的精壮胸膛,整个人都散发出强大的雄性荷尔蒙。   一看到这个表情,云锦书暗道不妙,如果可能他连求神拜佛的冲动都有了,因为每次韩江露出这种表情都不会有好事儿,而很显然此时此刻只有自己在他面前,很容易躺着也中枪啊。   果然,韩江支起身子,顺手抚平了领口的褶皱,亲昵的蹭了蹭云锦书的鼻尖说:“抱歉,事情的确有些麻烦,恐怕……我们只能等到晚上了。”   云锦书点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有点惊讶韩江竟然会对这种程度的威胁妥协,难不成是自己把他的表情理解错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仍然配合的说,“嗯,你去吧,晚上是不是不回来吃饭了?用不用我告诉张妈一声?”   “不用了,我一会儿会吩咐管家不用准备咱俩的饭了。”   “咳咳咳……”云锦书被狠狠地呛了一下,吃惊说:“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老天,他就知道韩江不是这么容易被威胁的人,这次把他也拖下水,准没好事……   “就是我们晚上要一起出去吃的意思。”韩江不紧不慢的说着,还不忘系上领口第一个扣子。   “不是说事情有些麻烦吗?我跟着去像什么样子?”   云锦书尽量维持着脸上的平淡,不让自己泄露出一点知道韩江隐私的样子,但是心里却还是忐忑的打鼓。   “是有些麻烦,但是处理起来不会用多少时间,等解决完正好够我们吃一顿晚餐。”韩江笑着摸了摸云锦书的脸,月色下的脸英俊的让人害怕,“你就当我为了答谢你中午做的那碗面吧,难道你连赏个脸都不愿意?”   金主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云锦书连拒绝的立场都没有了。   还能说什么?难不成抓着韩江的领子破口大骂:拉着我去见那个爱你爱的要死要活的小情儿,你他妈的到底安了什么心!?   可惜,云锦书是个懦夫,还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知进退懂分寸的懦夫,所以这种话他说不出来,也没身份说。   呵,正宫都不往外蹦跶,自己一个刚走马上任的小三儿还能尾巴翘上天啊?   很没骨气的自我嘲讽一把,他深吸一口气,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抹笑容,“当然,韩老板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第11章 阴谋诡计   一路上,云锦书还抱着侥幸心理,盼望着韩江不会真的带他去见那个要死要活的情人,但是事实证明他低估了韩江的恶劣,等到两人站在西斯咖啡厅门口的时候,他的头更疼了。   虽然肚子里和明镜一样,但面上还得装的一无所知的问道:“不是说要处理公事吗,怎么跑到咖啡厅里来了?”   韩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揽着他的肩膀说:“一会儿进去的时候你坐在一边等我一下就好,事情处理完咱们就一起吃饭。”   云锦书此时头皮都麻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搀和进这件糟心事儿,急于脱身之时他四处扫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街角的一家蛋糕店,当即就像看到了救星。   “反正你谈‘公事’的时候我也是闲着,不如我去那边的蛋糕店等你吧,我突然想起那家的提拉米苏很好吃,顺便也帮你点一块。”   韩江勾起嘴角笑了笑,“要吃蛋糕这家咖啡厅里就有,西斯的提拉米数可是S市一绝。”   云锦书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好的借口轻松被韩江推掉,如今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是……是吗?那我是该尝尝了。”   韩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搂着他的肩膀往前走,云锦书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一起踏进了咖啡厅。   西斯咖啡厅不愧是S市数一数二的休闲场所,室内装修的雍容华贵,waiter也极其有礼貌的引着两人一路往里走,走到离大厅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时,云锦书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戴着墨镜的清瘦男人,巨大的水晶吊灯映衬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云锦书心里咯噔一声,立刻猜到那个给韩江打电话的人就是他。   果然,当男人看到韩江走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可是嘴角的笑容还没扯全,就看到了被韩江搂着的云锦书,瞬间脸色惨白,身体都控制不住的晃了晃。   说实话,云锦书看到这一幕实在有些心酸,那种亲眼见证被自己所爱之人倒打一耙的感觉,和求而不得的心情他比谁都了解,只是这个男人太傻了,明知道韩江的心是块烧不热的冷铁,还奋不顾身的扑上来。   想到这里,云锦书又忍不住自嘲,自己有什么立场来可怜别人,论傻和贱估计没人比得上他了,明知道韩江是个什么东西还是不死心,甚至此时已经猜到了韩江带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让这个男人死心,可自己不还是眼巴巴的跟着来了?   嗯,论不要脸的程度,自己绝对榜上有名。   韩江慢悠悠的走到男人面前坐下,还极其有风度的帮云锦书拉开了椅子,“稍等一会儿,我说几句咱们就走。”   云锦书既尴尬又无奈的立在那里,如果可能真想一巴掌抽上去,接着撂下一句“老子不干了”转身就走,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星辉的名声考虑,毕竟他已经是星辉的艺人。   硬着头皮坐下来之后,他尽量离韩江远一点,目光游离在落地窗外,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些小动作落在韩江眼里只觉得有趣,他忍住心里的笑意,转过头温文尔雅的问对面的男人,“我以为事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没必要再见面了。”   男人一听这嘴角一颤,声音嘶哑的说:“韩先生,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惹您不高兴了,我……我可以改,只要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韩江挑了挑眉,带着笑意说:“我已经给你机会来赴约了,你还想怎么样呢?对了,我还有事要办,你最好说的快一点。”   “韩先生我是认真的!”男人急切开口,手指刚想抓住韩江放在桌子上的手又有些畏缩的收了回去,“我不求别的,只希望在您身边就好,我真的不能没有您!”   云锦书的嘴角抽了抽,抚了抚额头看着窗外,而且还很没有义气的有点……想笑。   其实这真不怪他,实在是眼前的场景太琼瑶、太狗血,自己当年演那种拉低智商的偶像剧不知道背过多少遍这种台词,按这个剧情发展,这位估计还要演上一出“你爱我还是他”的戏码。   也许是他这种半笑不哭的表情太过诡异,一直坐在一边暗自观察他的韩江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彻底惹怒了对面的男人,他突然有点歇斯底里的指着云锦书的鼻子质问韩江,“你刚才不接我电话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我为你了连自杀都愿意啊!你现在却带着这个小贱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韩江你还是不是人?!”   这一句话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咖啡厅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都投了过来,狗血三角恋,而且还是男男劲爆版谁都爱看。   在这种情况下,韩江仍旧风度不减,不紧不慢的说:“沈念,你失态了,我们本来就是‘工作关系’,而锦书是我的‘爱人’,你这样诋毁他我可以起诉你诽谤。”   云锦书一听这话都要吐血了,上辈子他一定欠了韩江很多,否则不会被他当枪使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爱人”这个词这么廉价,他宁愿不要。   说来“沈念”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很多年前在哪里听过,可是仔细回忆起来他记不清了,而此刻的情况也不允许他胡思乱想,因为沈念彻底崩溃了。   他一把摘掉自己的墨镜,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眼角还挂着泪水,“他是你的爱人那我呢?!我就活该被你说踹就踹,你答应给的五百万还没有打到我的账户,凭什么说散就散?”   韩江的脸色这一次彻底阴了下来,他冷笑一声开口:“终于说出实话来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无非是想要钱买毒品,但我韩江也不是任你胡来的傻子,其他的话我不想多说了,希望以后不会再见,沈先生你自重。”   说着他拉起云锦书的手说,“我们走。”   “站住!”沈念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像是得了某种严重的大病,神智也像是出了问题,他死死地盯着韩江和云锦书交握的手,怒火中烧,竟然一下子推开了韩江,抬手给了云锦书一巴掌。   “啪!”响亮的一声耳光震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而就在这一瞬间,咖啡厅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涌来大批记者,他们端着“长枪短跑”对着沈念就是一通狂拍,闪光灯顿时闪得眼前一片花白,接着狗仔队们举着各种麦克和录音笔把他们团团围住。   “沈念,请问你在公众场合故意伤人如何解释?”   “沈先生,你对之前媒体曝光的吸毒事件怎么看?这与你今天出手伤人有没有直接关系?”   “这次掌掴他人是不是与您之前吸毒过量神经偏激有关?”   “这次深陷‘同志门’,是否与谣传中陪睡上位的潜规则有关系?请你解释一下。”   ………   一个又一个问题像机关枪一样让沈念顿时慌了神,这些记者像是早就预料到所有事情一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像盯上腐肉的苍蝇一般,眼冒绿光把他逼得退无可退,原本就有些病态的神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而无辜被打的云锦书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听到沈念这个名字会觉得耳熟,原来他就是前世那个吸食毒品过量被抓进监狱的里的沈影帝。   韩江搂着云锦书的肩膀带他离开包围圈,找侍者要了一瓶冰镇矿泉水敷在云锦书的脸上,脸色极其难看,看着云锦书红肿的俩颊他突然开始后悔今天的决定。   良久,他低声开口道:“我……很抱歉。”   云锦书没说话只是捂着脸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弯了弯嘴角,“没关系,这只是个意外。”   “是我考虑不周,没有考虑到沈念的精神状况,我原本……”   云锦书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脸上依然带笑,像是真的不把这个当回事,“我理解,你无非拿着我替你挡掉沈先生的骚扰,这很正常,如果我是你,知道他跟毒品有关也肯定想尽办法离他远远的,韩老板你无须自责。”   他越这么说,韩江就越内疚,尽管当初他拉云锦书下水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可是对方却替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台阶。   看他神情平静淡然,根本不像一个刚经历过这么大阵仗的娱乐圈新人,更不像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从始至终他表现的完美无缺,可韩江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疼。   他知道自己是个心肠冷到极点的人,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包养的情人动太多的情绪,而云锦书显然破了这个戒,他太平静,平静的让自己的心口都不自觉的抽紧了。   收紧搂住云锦书的手臂,韩江吻了吻他的额头,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周围有几个年轻记者想上去问沈念与两人的关系,可是社里的前辈却把他们一把拽回来,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记住这位韩少爷不能招,这人来头太大,今天沈念的事情也是他爆给媒体的,咱们惹不起的。”   几个记者唧唧喳喳的话云锦书刚好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他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笑容,再次佩服自己真是把“忍”的功夫练到了家。   在刚才记者出现的一刹那,他就已经猜到了韩江骨子里卖的什么药,难怪之前两人在花园里韩江的表情那么阴险,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韩江根本就不是想要看什么“新欢旧爱大斗法”,而是因为韩家官场的势力太大,最在乎“清白”二字,而沈念作为韩江曾经的情人竟然染上了毒瘾,又对他纠缠不休,一旦被捅出来,韩家肯定要被牵连。   所以韩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是通知了记者,接着带自己这个“靶子”去见沈念,逼得他妒火中烧出手打人,这样一来堂堂大明星不仅吸毒,还是个会行凶伤人的同性恋的帽子就彻底甩不掉了。   而这么大的内幕爆出来,各大媒体肯定会卖韩江这个举报人一个面子,不仅不会扯上韩家,说不定还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借着沈念这个昔日影帝的光环好好地炒作一把自己这个娱乐圈新人,真是一举三得,手段高明的让人害怕。   走在冬夜的寒风里,云锦书全身冷得打了个哆嗦,韩江把身上的羊毛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搂紧他说:“你浑身都在发抖,回去我给你煮一碗姜糖水驱驱寒。”   云锦书淡淡一笑“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哪里是身体冷,而是心在发抖。    第12章 渐入心中   一场闹剧之后,韩江还是如约带着云锦书去了一家很高档的餐厅吃晚餐,只是两人都有点食不下咽,虽然点了一桌子的菜,最后也只是吃了寥寥几口就回了家。   两人并肩走到别墅的时候,路过花园时正好看了那辆崭新的白色奔驰,还有草坪上留下的两人拉出胡闹的痕迹,昭示着那场差点擦枪走火的情事。   云锦书裹紧身上的羊毛大衣,抬起头打趣似的对韩江说:“韩老板,估计我要洗个澡咱们才能再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情了。”   韩江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别胡说八道,今天你很累了,回去早点睡觉吧。”   “可之前是你说要等晚上再继续的啊,我可是奉命行事,难道说……你不想?”   云锦书就这样一直带着笑意跟他说话,一双黑色的眼睛泛着柔光,嘴角勾起脸上挂着酒窝,要不是脸颊还有些红肿,谁也不会猜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他越是这样,韩江心里越难受,如果是别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估计这会儿早就扑倒他怀里嘤嘤的抱怨了,可云锦书不仅没有,反而一副根本无所谓的样子,看着这样淡然的样子,韩江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世界上怎么会有云锦书这样一种人,无论经受怎么样的打击永远笑着面对,让人忍不住对他另眼相看。   “锦书,你别这样,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尽可以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云锦书听他这么说反而像见鬼一样瞅他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笑着说:“韩老板,你说什么呢,我哪来的什么委屈?不就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吗,反正我是男人,皮糙肉厚扛得住。”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羊毛大衣脱下来还给韩江,“得得,我明白了,韩老板看来今天兴致不高,不愿意做那档子事儿,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说着他转身走进了别墅,留下韩江一个人站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更了上去。   推开别墅的大门,云锦书像往常一样谦和有礼的像老管家和几个仆人问好,自然地换上拖鞋之后走上了楼梯,任谁也看不出他刚才经历过多么大的一场风波。   平静的洗完澡,拒绝了管家端上来的夜宵,他掀开被子把自己完全的埋在被子里,这时候才感觉的全身都快虚脱了。   他不是心胸宽广的圣母,而是狭隘自私的小人,对于韩江的所作所为他才不会这么慷慨的说算了就算了,所以他就是故意要让韩江难受,只要看他哪怕为自己流露出一丁点后悔难过的样子,他觉得什么都值了。   云锦书太了解韩江这个人,甚至比对他自己更透彻,所以他知道越是像那种没了金主就活不下去的寄生虫,越会被韩江瞧不起,他云锦书即便是作块挡箭牌,也得风光的作,绝对不能让韩江看不起,也绝对不能跌了份。   他有自己的坚持,所以能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在这场跟韩江的对决中,谁先示弱谁就输了,而如今他在韩江这个冷心冷肺的男人眼中竟然看到了舍不得,那即便是伤的再重,他仍旧笑得出来。   看着韩江不舒服,他就舒服了,所以再多的苦他也撑得住。   虽然韩江赢了,他也没输。   ——   房门“咔嚓”一声打开了,韩江穿着一身浅色的居家服,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糖水走了进来。   卧室昏黄的地灯在屋内柔柔的笼上一层轻纱,云锦书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只留下一撮头发露在外边,空调制动的声音规律的响着,这样的画面让韩江莫名有一种家的感觉。   他端着瓷碗走到床边,轻轻的拍了拍云锦书的肩头,柔声道:“锦书,睡了么?起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其实云锦书根本就没睡,从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就知道韩江来了,只是他不愿意跟他说话所以一直背对着门口装睡,而现在韩江既然开了口,他也就没理由再装下去了,于是揉揉眼睛回过头说:“唔……几点了?我睡了很久吗?”   韩江勾起嘴角摇了摇头,“没有,一共一小会儿,不过你今天在外边受了寒,如果不暖回来估计要得病,所以我就给你煮了点姜糖水,你起来喝点再接着睡。”   云锦书顿了一下,有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你是说……这糖水是你煮的?”   韩江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看你把眼睛瞪的,这有什么稀奇?我父亲是个军官,从小对我就严格要求,后来他从军区转业当了干部也还是拿我当小兵使唤,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做饭了,虽然水平赶不上你那碗面,不过基本上都会一点。”   云锦书听到这里,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如果不算上重生这一次,他跟韩江已经认识五年多了,以前哪怕亲密到同床共枕的关系,他对韩江的认识也多半是从杂志和新闻上看到的,更不用说他那军政背景的家庭了。   可如今韩江不仅给他透露了这么多,甚至还提到了自己的父亲,云锦书心里虽然的确有些惊喜,但是反过味来再想一想,如果不是今天他表现“良好”帮韩江处理掉沈念这么大一个麻烦,韩少爷会给他这么好的“福利待遇”吗?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有些酸楚,但脸上却勾起了打趣的表情,笑着对韩江说:“韩老板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真是绝世好男人啊,云某佩服,决心坚定向组织看齐。”   聪明如韩江,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意味,但是看到云锦书有重新恢复成以前牙尖嘴利的样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攥紧的心窝也没那么难受了。   他不愿意去深究为什么这个人能在几天之内这么强烈的影响着自己的心情,只是随着自己的感情走。   重新端起那碗姜糖水,他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云锦书嘴边说:“行了,一会儿在油嘴滑舌吧,这糖水都要凉了,再不喝就没效果了。”   云锦书笑着“嗯”了一声,非常矫情且不要脸的张开嘴,就着韩江的手喝下了一勺又一勺糖水。   金主既然愿意演他自然要陪着,反正能让韩少爷纡尊降贵喂一次甜水,他也算是赚了,别管如今两个人是什么心情,至少表面看上去非常和谐,不仅和谐,而且用现在小姑娘喜欢的形容词来说,就是非常有“西皮感”,虽然云锦书压根不知道西皮是个什么玩意儿。   深夜,韩江吻遍云锦书全身,却最终没有做到最后,只是伸手把他抱在怀里沉沉的睡着了,而云锦书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折腾到凌晨三点就再也睡不着了。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他轻轻挪开韩江的手臂,想要下床找点水喝,结果却听见自己的手机震了,他拿起来一看号码立刻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还是贴心的看了韩江一眼,确定他还沉沉的睡着才掀开被子下了床,拿着电话去了阳台。   当他按下通话键的那一刻,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赵翰川咆哮的声音:   “云锦书你到底在干什么?!我给你打了这么多遍电话,你他妈的到现在才接!”   这一通咆哮震得云锦书耳朵都要聋了,他连忙把手机拿的远远地,心想能逼得赵翰川爆粗口的事情到底是有多严重啊。   “赵大牌,你淡定点嘛,现在可是凌晨三点,你这么大嗓门要是吓坏小朋友就不好了。”   “别废话!云锦书如果不是因为星辉签了你,我早就让你滚蛋了!沈念是什么人啊,你也敢沾?你还没出道就跟毒品和同性恋沾上边了,是不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了!?”   在赵翰川一顿狂卷乱骂之下,云锦书可算是理清了思路,原来是为了这事儿,说来他还一肚子冤枉呢。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赵大哥,我跟沈念真的不熟,这件事你用不着这么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赵翰川冷笑一声,“不熟?不熟他会打你吗?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我在报社有认识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我没打算瞒着你,但是我觉得事情并不像你想的这么严重。”   “锦书,你是新人不知道这个圈子的险恶,我可以不怪你,但你究竟知不知道一旦跟毒品沾上边,你就毁了!到时候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帮不了你!”   听到一向冷淡的赵翰川为了自己这么着急,云锦书心里还挺感动,果然赵大牌就是个面冷心热的老好人。   “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跟媒体解释,赵大哥,你先休息吧,这事儿我自有打算。”   “你有打算?你一个新人能有什么打算!?”赵翰川彻底被云锦书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惹火了,在电话那头又是一通咆哮。   云锦书哭笑不得,而就在这时候一只手却从背后拿走了他的电话,回头一看是穿着睡衣的韩江。   “哎?你醒了?”   韩江摸摸他的头发,作了个安抚的动作,接着拿起了电话:“赵先生吗?我是韩江。”   第13章 咸鱼翻身   云锦书不知道韩江怎么跟赵翰川解释的,他背着自己去了另一个房间,等出来的时候他神色不变,而电话那头的赵翰川已经挂了电话。   “你怎么跟赵翰川说的?”云锦书迫不及待的问。   韩江耸耸肩,神色不变的说:“没什么,只是叮嘱他几句话,明天你只要按他的意思去做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管。”   云锦书不明就里,被他这么一说更糊涂了,“至少你要告诉我明天你有什么打算,我现在什么都不清楚怎么配合?”   韩江靠近他,右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笑着说:“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你,肯定会给你一个完美的交代。”   “很晚了,快去睡吧,别胡思乱想,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韩江兀自低下头吻了吻云锦书的唇角,双手抄着口袋走进了卧室,留下云锦书一个人愕然的站在那里。   虽然在跟赵翰川通话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担心明天沈念的丑闻被爆出来之后,自己会受到牵连,因为在自己这个挡箭牌还没发挥作用之前,韩江绝对不会对害他,可是如今他突然插手这事,反而让云锦书的心提了起来。   韩江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既然这次他亲口给赵翰川打了招呼,肯定动用背后的势力处理这事,可他这么不遗余力的帮自己,难不成又有什么新的企图?   云锦书越想心里越乱,站在门口良久才浑浑噩噩的走回卧室,结果一只脚刚踏进去就被韩江一下子拖到床上。   “唔——”云锦书吓了一跳,黑色眼睛在黑夜中瞪得溜圆。   韩江翻身压在他身上,轻笑一声低下头吻上他的嘴唇,“宁愿站在门口愣神也不进屋睡觉,准备给我当门神吗?”   云锦书笑了笑,“我只是被电话吵醒睡不着,怕进了卧室打扰你清梦。”   “哦——”韩江勾起嘴角,双手滑进云锦书的睡衣,一边抚摸着光裸后背一边亲吻他的脖子,“既然你睡不着,我也被吵醒了,那咱们就做些促进睡眠的事情……”   说着他冲耳边呵了一口热气,云锦书下意识的缩缩脖子哭笑不得,伸手就推他,“喂喂,韩老板你也忒禽兽了,我都被您迫害成这样了,还得奉献完精神再奉献肉体啊?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韩江就一口咬住他的锁骨,同时伸到下面的右手还抓住了某人的要害,低声轻笑:“嗯,你真是德艺双馨。”   云锦书悲愤无比的又挣扎几下,可还是被“荒淫无道”的韩老爷给镇压了,无辜被撸的小兄弟哼哼了几下,就欢乐的吐了白沫子。   两人胡闹了一通,虽然没真刀真枪的干一发,但仍然黏黏糊糊撒了一被单,韩老爷热情充沛,坚挺到最后,而凄惨的某人却实打实的累得浑身发软,根本没有精力再想明天的丑闻,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睡着了。   临睡的前一秒,云锦书还在纳闷,难不成韩江是故意用这种方式不让他担心的夜不成眠?问题是他真的有这么好心吗?   第二天,几乎全部的媒体都报道了沈念吸毒还掌掴他人的事情,报纸和杂志全都刊登出巨幅照片,有根有据、绘声绘色的大肆宣扬。   但令人奇怪的是,原本狗血的男男三角恋根本没出现,不仅没有韩江和云锦书的名字和照片,甚至连“同性恋”这个字眼都没提,所有的锋芒都指向沈念吸毒过量精神扭曲,因为嫉妒同门师弟的才华,所以才出手伤人……   等等,什么叫嫉妒同门师弟的才华?   云锦书看的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跟沈念成了同门师弟了?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大一点,正好看到赵翰川作为星辉发言人对此事的回应:   “沈念作为星辉的一员,做出这样的危害社会和他人的事情,我们感到非常抱歉。之前他就时常与公司其他艺人发生冲突,我们不得不对他实行暂时的雪藏,可惜他执迷不悟,认为某位新人抢了公司重金投资的某个新片角色,这才吸毒后神智失常出手伤人,星辉对于这样的事情绝不姑息,愿意接受各位媒体及公众的监督批评。”   赵翰川的话说的很有技术含量,不仅洗刷掉星辉的责任,而且成功的把记者的目光引到新片上,果然这话一出就立刻有一个记者抓住时机,站起来发问:   “众所周知,星辉投资的电影向来是票房保证,那是什么样的理由,使星辉愿意放弃沈念这个影帝继而选择一位新人?”   赵翰川神秘一笑,“电影的票房不是靠大牌来支撑的,星辉向来的准则就是只选对的,不选贵的,对于这位新人……呵,我只能说,他是我见到为数不多的天生的演员,新片的角色很适合他,他也绝对有实力能取代沈念,请各位与我一起期待。”   这一番话一出,现场顿时哗然,本来能让星辉舍弃影帝选择新人就已经是个奇迹,更何况像赵翰川这么严苛的金牌经纪人,能对一个新人给出如此高的评价,简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瞬间,所有人的焦点再也不仅仅放在沈念吸毒这件事上,而是对这个还没出道就惹来影帝嫉妒,受到高度赞扬的新人充满了兴趣,胃口也一下子被调了起来。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上午还用大篇幅报道的影帝吸毒事件,到了下午就被搁在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反而是云锦书这个被人打耳光的“受害者”成了媒体的焦点。   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新人长得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可是奇怪的在咖啡厅看到了真人的记者都缄口不提,刊登出来的掌掴照片也都被高层事先压下来,拿到手里已经被打上了马赛克。   一夜之间,云锦书就从差点被拖入吸毒丑闻的死同性恋,变身成星辉重金力捧的神秘新人,虽然他本人到现在还在纳闷,赵翰川是收了韩江多少好处才违心说出这么一番“恳切真挚”的夸赞。   就在所有人都对星辉这个风光无限的新人充满期待时候,咸鱼翻身的某人,此时一点没有自己走红的自觉,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半根香蕉,正翻看着从各大报社“镇压”下来的底片。   “喂,你看这张,选的角度真是不错啊,要是我挨打的时候表情再痛苦一点,就更完美了。”   坐在一边用PAD处理公事的韩江一听这话哭笑不得,抬手弹了弹云锦书的脑门说:“我看这世上也就你能心平气和的看得下去这些照片。”   云锦书笑着压在韩江背上,双手在他手里的PAD上胡乱的划了几下说:“怎么着,不可以啊?这些可是我爱岗敬业的证据,明天我就裱起来挂墙头上,吾日三省吾身。”   韩江听出了他话里自嘲的深意,心里不自觉又跟着一紧,闹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好抓住他的手吻了吻,“别在意这些,以后绝对不会了,我保证。”   云锦书在心里冷冷一笑,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反正韩老板您手段高超,再加上赵大牌那一张巧嘴,黑的也能给说成白的,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韩江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勾起嘴角说:“呵,我知道你心里其实还在怪我,”   云锦书一听这个笑喷了,不由得想韩江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狗血言情剧里那一套。   “行了韩老板,别再演苦情戏了,表情这么僵硬,丑死了。”他拍了拍韩江的肩膀,笑着说,“我没怪你,真的,只谈交易不谈感情这规矩我懂,所以韩老板您也别先犯规啊。”   韩江听完全身一僵,明明知道云锦书说的是实话,因为从一开始他也是这么定义着两人间的关系,可是如今亲耳听云锦书这样说,他又很不舒服。   他知道这不应该是爱情,更不会是什么可笑的眷恋,可看着云锦书如此明确的划清彼此的界限,他的胸口却一阵憋闷。   理不清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韩江深深地看了云锦书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上了楼梯。   云锦书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自顾自的“切”了一声,把韩江怪异的行为当成了耍脾气。   心想着,大概是从来没有小情儿敢这么正大光明的挑衅他这个大金主的威严,所以一时自尊心受不了赌气了吧?   管他呢,上了一次又一次当,他没必要再犯贱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自顾自的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韩江留在桌子上的PAD却在这时亮了。   一条MSN消息弹出来:【江子,我忙完了,有空见个面吧,by WZY】   看到最后三个字母,云锦书手里的苹果滚到了地下,慌乱的点开对话界面,却发现没有任何历史记录,只看到来信人的昵称叫做“蓑笠翁”   想通了这昵称背后的深意,云锦书的脸当即就白了。 第14章 正宫出场 1.0   第二天一早,云锦书就被一阵阵刺耳的铃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继续睡回笼觉,可是手机的铃声还是毅然决然的响着。   他无可奈何的抓抓头发,心想电话都吵成这样韩江怎么就没点反应,结果撑起身子坐起来之后才发现屋里除了他以外,哪还有人家韩少爷的影子。   云锦书坐在床上愣了一下,接着想起来昨天韩江肯定发现了那位“蓑笠翁”在MSN上的留言,所以估计一大清早就迫不及待的出门约会去了。   得,他就不该指望韩江能老老实实的陪在自己身边。   无奈的撇撇嘴巴,云锦书掀开被子,在一堆衣服里找到了聒噪的手机,一看号码就乐了:   “喂,赵大牌,一大清早您怎么想着联系我了?”   电话那头的赵翰川一听这话就被狠狠的噎住了,和着云锦书这小子压根就没有一点自己是明星的自觉。   “都十点了还一大清早?!你要愿意一辈子不工作在韩家吃软饭,那就当我没给你打过电话。”   云锦书知道赵翰川的牛脾气又上来了,赶紧在这位挂电话之前说软话,“哎,别啊,赵大牌你也太严肃了,一点都没有幽默细胞,我这不是还没过够‘神秘新人’的瘾嘛,其实只要是你一句话,什么通告我都接啊。”   赵翰川不屑的冷哼一声,“工作就是工作,别给我油腔滑调!我现在正在路上,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把自己收拾的像个人样,十分钟后我在翡翠山庄门口等你。”   “唉唉,等会儿,你至少先得告诉我要干什么吧?”   “我约了新片的导演,你的的机会来了,十分钟之后我要是看不见你,你就给我滚出星辉!”   赵翰川冷冰冰的说完,咔嚓一声就把电话扣了,云锦书愣了一下,再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差点哭了。   因为他宅在家里好几天没出过门,此时头发像个鸟窝似的顶在脑袋上,身上还穿着松松大大的睡衣,两只眼睛还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邋遢的不成样子。   如果就这幅德行去见导演,肯定死得彻底,问题是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来,十分钟哪儿够啊!   十分钟后,赵翰川如约在别墅下按响了汽车喇叭,过了没一会儿云锦书走了出来,他一看见他就要崩溃了。   哆啦a梦的T恤衫,黄色外套蓝色牛仔裤,头上还顶这个橘红色的棒球帽,活脱脱一个移动的调色盘,坑爹的让人不忍直视。   “你就穿成这样去见导演?”   云锦书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其实我觉得吧……这样还挺好的,多青春多活力啊。”   天知道他之所以穿成这样,完全是因为韩江这边本来就没几件他的衣服,而为数不多的正装还被管家给拿去干洗了,只剩下这一身衣服能应急。   赵翰川翻了个白眼,指了指他脑袋上的棒球帽,“那这个呢?又不是十五六的小朋友,你扮什么嫩啊?赶紧拿下来,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说着他一把扯下了云锦书头上的棒球帽,结果看到他那一头鸟窝似的发型,脸色彻底黑了。   云锦书绷不住笑了几声,赵翰川死死地瞪了他一眼,把帽子又扣在他脑袋上说:“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我一定把你弄成秃子,那样也比现在像个人样!”   “上车。”   云锦书吐吐舌头,拉开车门乖乖的坐了进去,结果还没等坐稳,车子就飞快的开了出去,留下一串滚滚尘烟。   坐在贺云茶楼的包间里,云锦书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用手托着腮帮子迷迷糊糊的打着盹。   他实在是太困了,昨晚因为正宫那一条MSN留言,他几乎一夜没睡,看着身旁睡的沉稳的韩江,他也不敢翻身,好不容易到了快天亮的时候迷糊了一会儿,又被赵翰川的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了,结果急匆匆的赶来到茶楼,人家导演却连个影子都没见。   “赵大牌,你约的这个导演到底是谁啊?先透露一下让我长点见识呗?”   赵翰川冷着脸,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四平八稳的说:“他不是什么名导演,说了你也不一定认识。”   云锦书勾起嘴角笑了笑,现在默默无闻的导演,不代表以后不会出名,自己在圈子里待了五年,也认识不少从08年混出来的导演,说不定今天要见的这个还是以前的老熟人也说不定。   “能被你瞧得上演,还约出来见面的就算不出名,也总该有点水平吧?”   赵翰川勾起嘴角,不置可否,“你见到就知道了,说起来要不是他家里反对他演戏,我一定把他签到手,人家可比你让我看着顺眼多了。”   云锦书失笑,对赵翰川的毒舌已经见怪不怪,每次看他瘫着脸的样子,就忍不住开玩笑逗他。   “哟~听这话的意思,赵大牌还想潜规则人家啊?那我可得睁大眼睛瞅瞅,是他帅还是我帅。”   赵翰川不屑的扫了云锦书全身一眼,“就凭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云锦书哈哈一笑,喝了好几茶碗的龙井,这时候膀胱终于开始抗议了,“好吧,我这就去趟卫生间照照镜子,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赵翰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直冷着的脸才露出一抹笑容,从来没一个人敢像云锦书这样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不过就算这么讨人厌的性格却意外的和自己的口味。   云锦书解决完问题,没急着回包间,拿出手机给韩江发了条短信:【今天张妈请假回老家了,所以晚上我准备再煮上次那个清汤面,你回来吃吗?】   短信石沉大海,等了很久都没有回音,本来就应该猜到他跟正宫在一起的时候哪里有空搭理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犯贱的试一次,结果还不是自讨没趣?   云锦书自嘲的笑了笑,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顺着走廊的玻璃窗往包间的方向走,而这时楼下正好开过来一辆黑色莲花,跟韩江的那辆长得一模一样,因为是限量款,全国都没几辆,云锦书忍不住停下脚步往外看了看。   而就这个时候,车上下来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年轻人,对车里的人挥了挥手就急匆匆的往茶楼里跑,而直到年轻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辆黑色莲花才缓缓的开走了。   云锦书看的没趣,抄着口袋走回了包间,结果屁股还没沾到椅子,房门就打开了,外面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个年轻人,正是刚才从黑色莲花里下来的那个。   这人长了一张娃娃脸,个头不高,一双黑色的眼睛又圆又大,因为之前跑得急了,脸上泛起潮红,显得更像个在校大学生,此时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展颜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真是对不起。”   云锦书惊讶的挑了挑眉毛,而身边的赵翰川却已经迎了上去,“温导演,快别说客气话,能来就是荣幸了,请坐。”   “赵老师,您叫我小温就好,别温导演来温导演去的,我可受不起这么高的帽子。”那青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到旁边的云锦书之后惊喜的问道:“哎?这就是赵老师您之前提的那个演员吗?”   赵翰川笑着点点头,拍拍云锦书的肩膀说:“锦书,这是我给你提的导演,温泽云。”   云锦书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突然有些发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出于礼节还是站起来礼貌的伸出了手,“温导你好,我是云锦书,星辉的新人,以后多多指教。”   “云锦书?”青年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好看的黑色眼睛弯起像一道拱桥,“原来你就是云锦书,我听江子提过你。”   第15章 正宫出场】2.0   云锦书试想过很多次与正宫见面的场景,也多少次在脑袋里描绘着他的容貌。   想着这人大概长得极其出色,是那种让人只是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类型,是他云锦书这种大俗货一辈子也赶不上“高岭之花”,否则绝对不会把韩江这种过尽千帆的男人栓的死死的。   甚至,他还可笑的试想过重生之后,两人初见怕是绝对会针尖对麦芒,火星撞地球,但是一切的一切放到现在来看,竟然全都成了笑话。   云锦书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他,更没想过他竟然如此普通,普通的……就像个稍微有点姿色的路人。   想起之前在窗边看到的那辆黑色莲花,再联想一下韩江手机密码WZY这三个字母的意思,云锦书不得承认眼前这个普通的、带着微笑的年轻人,就是藏在自己这个挡箭牌身后的另一个“凶手”。   原来他叫温泽云,名字里也有个“云”字,不知道韩江之所以找上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埋下心头的阴郁,云锦书勾起嘴角,捧起茶杯说:“今天能认识温导演这种青年才俊,实在是让人高兴,那我就以茶代酒敬温导一杯。”   温泽云赶紧捧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脸上还带着腼腆的笑容,“锦书,你别这么说,既然你是江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说起来咱俩应该差不多大,你叫我泽云就行,别叫什么温导,说的我和老头似的,呵呵。”   云锦书点点头,展颜一笑,旁敲侧击道:“听你的意思,韩江还经常在你面前提起我不成?他没说我话坏吧?”   温泽云吐吐舌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吃相都像个孩子,“没啦,其实你看他平时一副斯文模样,其实骨子里讨厌着呢,从来不跟我提他工作上的事情,你的事我也是听李恪提起,才问他那么一嘴,结果谁想到今天就跟你遇见了,真是有缘啊。”   云锦书看着温泽云这种迷迷糊糊的性格,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应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听着温泽云提起韩江的时候,口气里那份熟稔和自然,任谁都能猜出他们的关系有多亲密。可他看起来这么无辜,甚至还有点傻呆呆的,反而显得自己成了狗血伦理剧里搅乱别人家庭的“恶毒小三”,甚至此时还居心叵测的想着在他嘴里套出更多的话来。   可是为什么自己牺牲了这么多,却成了嘴脸最难看的那一个?   韩江不愿意在温泽云面前提起自己,这他能理解,毕竟是个见不得人的小三,没必要惹得正宫火冒三丈,但是一想到自己坚持了五年的爱情,就他妈这么上不了台面,云锦书的胃都跟着疼了起来。   浑身都不舒服,云锦书却还是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说,“这么说我还得谢谢我们李总喽?那下次我请客做东,大家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到时候泽云你不仅要赏脸,记得还要帮我交上李总啊,我一个打工的可不敢请老总吃路边摊。”   温泽云哈哈一笑,“行啊,到时候把江子也叫上,咱俩就围观他和李恪一身西装的坐在马扎上吃烧烤的蠢样,哈哈。”   云锦书也跟着笑了起来,四平八稳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掩盖掉眼里复杂的神色,也许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但是永远带着一副从容自若的面具,微笑已经成了本能。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赵翰川,看两个人聊得非常尽兴,一时不好打搅,但是看着他们的话题一直围绕着韩江打转,也不得不开口把话题扯到正事上。   “喂,我说温导演您要坚定立场啊,锦书随便说几句就把你带跑了,咱的电影到底还拍不拍了?”   温泽云愣了一下,接着吐吐舌头,冲云锦书眨眨眼,“哎呀,聊得太投机把正事都给忘了,说起来赵老师您如果给我推荐的演员就是锦书,那真是太好了。”   云锦书失笑,一语双关,“温导,你才见我第一次就这么满意,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   “不会的,虽然我是新手,但是绝对相信赵老师的眼光,他向我推荐你就准没错。”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有点不敢置信的看了赵翰川一眼,乖乖天上下红雨了吧,赵大牌成天看我不顺眼,会主动帮我推荐新片?   赵翰川感受到云锦书“炙热”的目光,不自在的低咳几声,“你可别自恋,要不是你之前跟沈念沾上关系,星辉不得不拿你参演新片炒作,我才不会让你来演小温的片子。”   “哦?”云锦书挑了挑眉,看着旁边的温泽云说:“我之前从没听韩江说起他认识导演圈里的人,没想到唯一认识的一个还是个大牌啊?”   温泽云不好意思的抓抓耳朵,“其实江子之前不同意我学电影的,他说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像个戏子似的抛头露面不好看,不过我自己挺喜欢,所以就去法国修了个电影学博士,之前一直用‘蓑笠翁’这个ID拍过几个微电影,哪有什么名气。”   这一句话让云锦书听得浑身不舒服,也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总感觉“戏子”这两个字是温泽云故意说给他听的。   而且,“江子不同意”“抛头露面”“蓑笠翁”这几个字就像针进心里,和着他云锦书就活该卖身当戏子,韩少爷连个不字都没有,正宫这边哪怕被捧在手里,也生怕摔碎了。   勉强维持住笑脸,云锦书啜了一口茶说:“你跟韩江不是好朋友吗,怎么他连这个都管。”   “他从小就这样,独霸专权,一点也不讲理,管的比我哥哥还多,如果我是女孩,估计以后嫁人他也得陪嫁过去,哈哈。”   温泽云一提起韩江好像就来了精神,虽然他嘴上说着他多么多么不好,但是语气里浓浓的依赖连聋子都听得出来。   云锦书听完之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原来所谓的“正宫”根本就不知道韩江真正喜欢的人就是他,而韩江在外面欠下无数风流债,却在他面前装孙子扮痴情,真是傻逼的可以。   不过喜欢上韩江这种男人,自己更是傻逼的可以。   呵,果然男人都是犯贱的动物,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留在身边的就是蚊子血,远在天边的就是白月光。   话说到这个份上,知道韩江跟云锦书是什么勾当的赵翰川,此时隐隐有些坐不住了,看着云锦书越发苍白的脸色,他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忍不住再一次打断两人的话题。   “你俩半句不离韩老板,把我晾在一边不厚道啊,小温你要是再不说正事,我可要把锦书带走了啊。”   半真半假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温泽云赶紧吐吐舌头,娃娃脸皱起来,“赵老师您可真是半句不离开工作啊,我好不容易见到锦书,就不能我们多聊几句。”   “你要是跟他签了约,电影一开机有的是时间聊天。”   温泽云撇撇嘴,大圆眼睛眨了眨,“好嘛好嘛,赵老师你太狡诈了,想着法子骗我跟锦书签约,我说正事还不行吗?”   他从脖子里摘下单反相机,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叠剧本递给云锦书说:“电影叫《树犹如此》,讲的是两兄弟之间的亲情和成长的故事,我想让你演的是弟弟的角色,你先看一下剧本,如果觉得满意我们可以再谈,因为这个题材比较冷门,大概不会有什么票房,你可以跟赵老师商量一下再决定。”   云锦书拿在手里没急着看,而是挑挑眉说:“你这么肯定我适合这个角色?”   温泽云笑了笑,“不瞒你说,这个剧本是我写的,弟弟这个角色我在很大程度上代入了自己,而说实话,我觉得你跟我有几分相似,不管你承不承认吧,总之今天能认识你我真的挺开心,希望你也愿意跟我合作。”   云锦书此时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虽然面具似的笑容还在,可墨色的眼睛却涌出几缕绝望。   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小三,被正宫指名道姓的说“你跟我有几分相似”,这无异于在暗示他:韩江之所以能看上你,全都是因为我。   不管温泽云这话究竟是不是绵里藏针,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单纯无害,云锦书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句话狠狠地捅到了他的死穴,让他瞬间疼得喘不过气来…… 第16章 欲擒故纵   关于电影的事情,云锦书并没有急着答复温泽云,只是说自己想先看看剧本再决定,温泽云也没勉强,笑着又跟他聊了起来,好像完全把签约这件正事抛到了脑后。   云锦书很会说笑话,没几句话就能把温泽云逗的前仰后合,如果不知道两人背后那千丝万缕扯不开的纠葛,肯定会以为他们是关系亲密的老友。   可洞悉真相的赵翰川就没那么自在了,他一直暗中观察着云锦书,看着他谈笑自如的样子,心里不住的感叹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这样的演技即使不在戏里,已经让人叹为观止。   终于熬到午餐时间,温泽云抬手看了看手表,拍拍脑袋说:“哎呀,聊的太尽兴都忘了时间,这都下午一点多了,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反正江子约我一起吃饭,大家就一起呗?”   云锦书心想只是应付他一个就已经精疲力尽了,要是再来韩江,还不得把自己给活活膈应死?   摇了摇头,他笑着说:“还是算了吧,下午我还有通告,时间怕是来不及,就算去了也是让大家扫兴。”   温泽云皱了皱眉毛,圆脸鼓起来有点不情愿,转过头对赵翰川说:“赵老师,你们公司也太压榨人了吧,连个午休时间都不能给吗?我好不容易才见到锦书,你就行行好放他一马吧?”   赵翰川迟疑了一下,云锦书转过头看他了一眼,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带着几乎恳请的深意,赵翰川了然,挑了挑眉毛说:“小温,这我也说了不算啊,锦书是新人,公司硬性规定他必须要参加一些活动,如果不去可是很麻烦的。”   “这样啊……”温泽云泄气的撇撇嘴,“早知道就该一大早给江子打电话,让他警告李恪那家伙别这么压榨你了,可恶的资本家。”   云锦书自动忽略他提到韩江时口气里的那份亲昵,放下茶杯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啦,我保证下次一定登门谢罪还不成吗?”   温泽云这才满意,一张娃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坐在赵翰川的车子里,云锦书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头顶的棒球帽盖住半张脸,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直到车子开出去很远才低声开口:   “赵大哥,今天谢谢你了。”   赵翰川打方向盘的手指一顿,苦笑着说:“你谢我做什么,今天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到你和小温……是这种关系。”   云锦书揣着明白装糊涂,失笑一声,“你说什么呢,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啊,不就是朋友的朋友吗?我要谢你,是因为你帮我圆了下午有通告的幌子。”   赵翰川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也只好顺着说:“这没什么可谢的,我是你的经纪人本该就为你着想,更何况……你的脸色真的很差,要不要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没什么胃口,大概是喝茶喝多了,你直接送我回家就行。”云锦书勾起嘴角笑了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未接电话,没有短信,电池满格,说明韩江至今没回他的短信。   胡乱的把手机塞进口袋,他想把外套的拉链拉上,可是手指却不听使唤,试了几次都没弄好,而这时赵翰川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别逞强,难受就说。”   他的目光太过认真,甚至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怜悯,云锦书最不想让人家可怜,更不想在熟人面前示弱,把手抽回来无所谓的继续笑,“哎呀赵大哥,我真没事,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没胃口不是快死了,别这种眼神看我行不行?”   “我之前的确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原来看过温泽云的微电影,觉得他挺有才华,你可以去试试他的电影,不过既然大家相处的不愉快,这电影咱们不演了。”   赵翰川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去解释自己的行为,但是看着这样的云锦书他就忍不住多说几句。   其实他这人很奇怪,性格古怪不说,还喜欢乱发脾气,一张脸整日里都臭臭的,好像别人都欠他的,可是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人其实很仗义,甚至用俗话说就是……相当护短。   只要他把你当自己人,就会无条件的支持,不管是非黑白,绝对自私护短到极致。   显然云锦书也体会到了这一点,他笑的前仰后合,甚至抬手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好了好了赵大牌,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有老妈子的潜质,别太关心我哟,小心我会爱上你的。”   赵翰川嘴角一抽,翻了翻白眼,脸当即臭的发黑,一脚踩下油门,汽车飞驰出去,留下云锦书乐不可支的笑声。   ——   回到翡翠山庄,云锦书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味,心想着张妈不是请假回老家了吗,难不成又回来了?   “张妈,你回来了?在做什么,好香啊。”   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徘徊,根本没人回应,甚至连那个一向敬业的老管家的影子都没有。   他心里更加疑惑,顺着香味往厨房里走,一眼就看到了弯着腰正在调整火候大小的韩江,当即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韩江听见声音回过头来,一眼看见了他,当即就温柔的笑了起来,“你回来了?稍微等一会儿,饭马上就做好了。”   云锦书愣住了,盯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韩江失笑,在围裙上擦了擦自己的手,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衫,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结实有力的胳膊,脖子上却挂着个格子围裙,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可你不是……”约了温泽云吗?   后面的话云锦书没有说出来,他的喉咙里像灌了一个大火球,卡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灼得厉害。   韩江不解的挑了挑眉,“什么?”   云锦书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以为自己回来会独自面对空荡冰冷的屋子,甚至都开始设想起温泽云中午与韩江吃饭的时候,会怎么嘲笑讥讽自己这个灰头土脸的小三,可是韩江竟然会回来,而且没有任何征兆的就……回来了!?   “我之前给你发短信,见你没回复,还以为你中午有事。”   韩江愣了一下,接着恍然皱着眉拍了拍脑袋,“看我这脑子,我就说好像有什么事忘了做,我之前就是看到你说张妈今天不在,才想着提前回来给你做饭吃,结果一去超市买东西就给忘。”   他一脸的懊恼,英俊的脸上带着罕见的真挚,也许云锦书看多了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此时见他这样坦然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不愿意去追究到底是温泽云在说谎,还是韩江在骗人,他走上去伸手解开韩江腰间的围裙系带,“你别忙活了,这里交给我吧,你出去坐一会儿。”   韩江从背后握住他的手,一使劲把他拽到胸前,轻笑着问:“我都做好了,就剩下一个汤了,上次我煮个姜糖水你就吃惊半天,我今天说什么也得给你露一手。”   云锦书只是勉强勾起了嘴角,敷衍的笑了笑没说话。   韩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哄着说:“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今天你出门也没说一声,是不是谁惹我家锦书不开心了?”   云锦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被赵大牌一大早拖去见导演,没睡好。”   韩江失笑,搂紧他说:“呵呵,去见哪个导演了?需要我帮忙吗?”   云锦书顿了一下,本想把一切都摊开算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若是这样简单地说出口,反而成了嘴脸难看乱吃飞醋的小丑,仗还没打就输了气势。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没抓住韩江的心,以什么身份地位职责正宫的不是?吃不着狐狸惹一身骚,这道理他懂。   摇了摇头,他顺手搂住韩江的腰,把自己更贴近他几分,“韩老板,我要是连个‘导演’都搞不定,还凭什么待在这翡翠山庄啊?”   这话一语双关,可韩江很显然没有想更多,只是有些邪气的勾起嘴角凑到云锦书耳边低声说:“你想怎么搞定导演?像对我这样吗?”   他伸手撩起了云锦书的上衣,双手在他光滑的后背上抚摸了几下,可怜的哆啦a梦T恤被卷上去,露出一段瘦削白皙的腰肢。   云锦书适时把他推开,想着韩江若是知道他嘴里这个“导演”就是温泽云会是个什么表情,越想越觉得好笑,连带着表情都愉快了不少。   “若是他愿意在下面,我也可以考虑一下,不过若是韩老板愿意让我干,那就另当别论了。”   韩江被气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屁股,一使劲把他按在了对面的台子上,“你有本事就再说一次,咱俩谁干谁?”   云锦书不轻不重的抬脚一踹,接着用脚尖半真半假的在韩江下半身揉了几下,笑得有些勾人:“哟,韩老板您怎么石更了?那玩意儿要是把围裙撑起来可不好看。”   看惯了云锦书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突然见到他这样几乎是勾引一般的神色,韩江只觉得喉咙发干,勾起嘴角低笑几声,步步紧逼过去,一把抓住云锦书的脚腕,俯下身声音有些沙哑:“还没吃饭,就饱暖思淫欲了,想欲擒故纵,嗯?”   云锦书嗤嗤的笑,扯住他的领带往前一带,凑上去在他微厚的嘴唇上不重不轻的咬了一下,末了还不忘用柔软的舌头舔了舔说,“重点不在于我怎么想,而是韩老板喜不喜欢?”   韩江被云锦书挑逗的眸色深了下去,随手扯开了领带,“……还算过的去。”   云锦书笑的极其有深意,双手抬起环住他的脖子,轻咬他的喉结,炉子上炖着的鲜汤,还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整个厨房里都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韩江的兴致彻底被挑了起来,把人压倒在光洁的洗手池边,顺手分开了云锦书的双腿…… 第17章 再承云雨   重生之后的第一场性事,就这样在宽敞的厨房进行,没有柔软的kingsize大床,也没有避孕套和润滑剂,一切都遵循本能。   当硬块挤进身体里的时候,云锦书忍不住叫了出来,背后细细密密的沁出一层汗水,韩江撩起他的汗湿的刘海,仔细的亲吻他光洁的额头,下身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一次又一次的贯穿他的身体。   云锦书全身光裸的坐在台子上,双腿在半空中控制不住的颤动,而韩江一身周正,身上还带着格子围裙,仅仅是拉开拉链露出了凶狠坚硬的部位。   剧烈的快感像海啸般席卷全身,云锦书眼前一片恍惚,浮浮沉沉好像自己重新回到了那片淹没他的汪洋大海。   没有人可以救他,身体不由控制的下坠,窒息的感觉让他痛苦的留下了眼泪,从喉咙里滑出残缺不堪的呻吟:   “韩江……韩江……”   “我在这里。”韩江紧紧地扣住他的腰,激烈的运动着,像被丝绸包裹住的感觉,美好的让他欲罢不能。   “嗯……韩江,别走……”救救我!   云锦书昂起头,双手紧紧地攀住韩江的肩膀,像抱住最后一根浮木一般,咬着嘴唇不停地呜咽,身体也被舒展到极致,全身透出诱人的绯红色。   “傻瓜,我不走。”韩江低头吻住他的嘴唇,对着肠道内最敏感柔软的部位不断地凶猛进攻。   当高潮来临的那一刻,云锦书惊叫出来,脑海里浮现出最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韩江向他伸出的那只手。   这只手这么温暖宽厚,完全可以把他从冰凉的海水里拽出来,告诉他一切都是场噩梦……可是韩江却没有。   当灼热的体液灌进身体里,云锦书把头埋在韩江胸口,突然哭了起来,他以为自己扛得住,什么都能忍得下去,可是在这一刻所有的理智却全线崩溃。   太累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韩江的回应,这样用肉体换取感情,到底是自己执念太深,还是根本就在犯贱?   自嘲的笑了笑,他推开韩江,想要跳下台子去洗澡,而韩江却在背后抱住了他。   “锦书,你惹的火得负责灭掉,一次哪里够?”   其实两人同床共枕了这么长时间,韩江一直是个谦谦君子,只要他觉得云锦书不愿意就不会坚持到最后,而这一次是云锦书主动挑起来的,他决定不再忍让,见云锦书也没反对就关了厨房的炉子,抱着他回了房间,开始了新一轮的挞伐。   他从不会因为心急,而去开一瓶还没陈酿好的美酒,所以等了这么久吃到嘴里的佳肴,鲜美的让他流连忘返。   云锦书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每次达到高潮时就会眯起来带着水光看他一眼,让他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其实对于云锦书,他的感情有些复杂。   想起他总是带着一副笑模样在自己身边没事就说风凉话的样子,心里总是忍不住很想捏他的脸,看他像个小兽一样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就会很开心。   甚至今天上午仅仅是接到了云锦书的短信,想起那碗面的滋味,就鬼使神差的推掉了和温泽云的约会。   提前打电话打发掉所有的佣人,他亲自去超市买了菜,想着云锦书提着一大包菜回来,却发现午饭已经准备好的样子,一定透着傻气。   低下头,再一次亲吻云锦书的乳头,巨大的硬物又一次挺了进去。   对于云锦书,他想自己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   半夜,被翻来覆去碾压了一整晚的云锦书醒了,哪怕做爱这种事情五年前就该习惯了,毕竟如今这个身体还是第一次,忍住一身的酸痛,他摸了摸自己的身后,干净清爽,一如韩江以前一样,无论做的多凶狠,最后总会温柔贴心的帮你清理好才会入睡。   回身看了看身旁睡的安稳的韩江,云锦书仔细摸了摸他的轮廓,犹豫了很久才从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和《树犹如此》的剧本。   悄无声息的走出别墅,绕到后院的花园的长椅上坐着,凌晨的冷风吹得他有些发冷,但脑袋却无比的清醒。   如果一直待在韩江身边,他怕是永远不能冷静的思考问题,所以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和一点刺激让自己精神起来,想一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就着长椅旁边的路灯,他翻了翻温泽云交给他的剧本,不得不承认人家不愧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博士,哪怕长得一脸孩气,编剧的能力却极其老辣。   《树犹如此》引自东晋大司马恒温的名句“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讲的是两个从小无父无母的兄弟,彼此相依为命,却被命运一次又一次玩弄,最终一生错过的故事。   昔日还是幼苗的柳树都拔高而起,而陪伴自己的人却消失不见了,这种虐心又虐身的戏码虽然早就被玩烂了,但架不住观众喜欢。   而温泽云就巧妙地抓住了这一点,剧本写得相当煽情,哪怕是云锦书看了都禁不住留下几滴“鳄鱼的眼泪”。   拿着手机在手里转了几下,云锦书最终拨通了赵翰川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赵翰川打着哈欠接了起来:“现在是凌晨两点!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否则别怪我去追杀你。”   云锦书禁不住笑了起来,“抱歉,我忘了时间,不过我想好了,温导的戏我决定接了。”   “接吧,接吧……”赵翰川打了个哈欠,刚想扣电话结果猛地反应过来,口气当即都变了:“你说什么!?等会儿,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接温导演的新片。”云锦书已经能想象到赵翰川此时的神情,口气变得更加愉悦了。   赵翰川这次听得清清楚楚,一下子就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开口:“你真的想好了?我这里还有其他的剧本,也都不错,你没必要孤注一掷非选这一个不可。”   “嗯,我考虑的很清楚,没有比现在更清楚了。”云锦书收起了玩笑的口气,抿着嘴说:“赵大哥,就如你之前说的,温导演的确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他的剧本我也很喜欢,我不能因为人家几句话就忘了自己是演员的本分,所以你明天帮我联系一下吧,我想尽快进组。”   赵翰川这是第一次听云锦书这么郑重其事的跟他说话,心里禁不住有些佩服他的勇气,“好,明天我会帮你联系他,你早点睡吧。”   云锦书笑着道了谢,扣上电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不能因为温泽云的几句挑衅就退缩了,即使自己就是个灰头土脸的小三,前世那一条命也该还清了。   在死心之前,他想再努力一次,如果还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他绝对不会赖着不走,为了爱情他可以一忍再忍,可哪怕是犯贱也是有限度的!   望着路灯下飘散的灰尘,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韩江,我的爱只有一次,就这最后一次。 第18章 初入片场   云锦书没想到自从那晚他答应接下《树犹如此》这部电影之后,温泽云那边竟然没了消息,本以为再等几天就能进组,谁想到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   直到赵翰川给他打了电话,他才明白温泽云是故意给他下马威。   “锦书,说实话,就算是到了现在我依然不赞成你接这部电影,如果你还把我当你的经纪人,就听我一句,趁早收手。”   云锦书一边坐在沙发上翻杂志,一边对着电话无所谓的笑了笑,“别说的我像是要去上刀山下油锅一样,温导那边既然已经有了答复,我怎么能这时候说推掉就推掉,你也不想我还没出道就背上耍大牌的帽子吧?”   “可是这不一样!”赵翰川一听他这个态度,口气不免有些急躁,“他明显在针对你,别跟我说你们是朋友的朋友,我有眼睛会自己看。他如果真心想让你来演的话,不会晾着你半个多月不给回音。”   “那有怎么样呢?”云锦书笑着伸了个懒腰,“要是按你的意思,人家都找上门来挑事了,我还能不应战吗?再说,我觉得温导演也不是这种人,他应该是太忙把这事给忘了。”   是啊,他肯定很忙,一边要对付自己这个小三,一边还得在韩江面前演着“我们只是好兄弟”的戏码,能不忙吗?   赵翰川被云锦书这种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笑得出来的人折腾的无奈了,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说:“行行,随你便吧,我看你是倔的几头驴也拉不回来了,到时候被他恶整,你别来找我哭。”   云锦书嗤嗤的笑,嘴里的薯片都喷了出来,“赵大牌,你干嘛这么实在,知道自己是驴子也不要说出来嘛,哈哈哈……”   赵翰川:“%¥……(……)*(…………&¥*”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云锦书就醒了,给韩江留了张纸条,就去了剧组参加试镜。   其实所谓的试镜,不过是走个过场,《树犹如此》是个现代剧,本来就不用像古装剧一样穿上一身行头,只需要在镜头前摆摆POSE就足够了,可是当云锦书换上一件破旧的被洗的脱色的衬衫往镜头前一站的时候,还是让人惊艳的忍不住吸一口凉气。   因为实在太合适了,像是活脱脱从剧本里走出来的那个阮宁   阮宁是《树犹如此》里面弟弟的名字,剧本里的他因为从小失明,所以性格极其敏感又执着,除了自己的哥哥阮坤以外,抗拒又排斥着任何人的接近。   而云锦书站在镜头前,那双平时会说话一般的眼睛仿佛真的失明一般,视线空荡荡的看不出一点神采,可是后背却挺的直直的,手指不自觉地攥起来好像在给自己打气。   这一刻他只是阮宁,那个即使终生残疾也不愿意让任何人看不起,冰冷又心虚着,却站的笔直的阮宁。   一件破旧的衬衫,一双破烂的鞋子,却有最可贵的傲骨,任谁也看不出这是那个平时笑面虎一般的云锦书,仅仅是这一个镜头,剧组原本那些质疑他演技的人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坐在一旁的温泽云神色有些复杂,刚想叫停,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了掌声,接着一道低沉的笑声传来:   “阮宁,你这么强,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压力山大啊。”   云锦书愣了一下,把视线重新聚焦回来,就看到由远及近走过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这人虽然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休闲西装,却依然帅气的耀眼,剑眉星目偏偏嘴角带着邪笑,身后跟着一大票助理和保镖,却难得神色亲切,一点都没有巨星的派头。   竟然会是影帝顾彦!   云锦书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一次跟自己合作的演员就然会是他。   顾彦早他许多年出道,一直稳扎稳打,早就是各大奖项的常客,云锦书早就想跟他同场飙戏,但是因为分属不同公司,彼此有摩擦,一直没能如愿,所以重生之前,彼此只是点头之间,甚至说的更难听一点就是眼熟的陌生人。   而当一切清零重来,云锦书从新人作起,却能跟顾彦同台,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重磅炸弹。   就在他还没缓过神的时候,顾彦已经走了过来向他伸出了手,“快来跟我握握手,原来这就是星辉那个藏得很好的新人,我要拍照留念再高价卖个狗仔队。”   云锦书没想到两人的第一次对话竟然是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握住他的手说:“彼此彼此,握到影帝的手估计会让很多人羡慕死了,所以我决定以后都不洗手了。”   两人相视一笑,顾彦英挺的眉毛挑了挑,接着爽朗的笑了起来,转过头对温泽云说:“小温,这弟弟我要了,记得给我打八折。”   所有人都被他逗笑了,有的人天生就有让人瞩目的魅力,不管说什么做什么,甚至是一个小动作都会让别人对他生出好感,而顾彦很显然就是这种人。   温泽云附和着笑了笑,一张娃娃脸还带着酒窝,“顾大哥,你在再这么‘奔放’小心把锦书吓跑,他可是我千辛万苦挖来的,你可别给我拖后腿。”   这话说得相当亲密,一听就知道温泽云和顾彦的关系不错,否则就凭温泽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凭什么请到影帝来助阵。   果然,顾彦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上去就拍了拍温泽云的脑袋说:“小屁孩,你再毁我英俊潇洒的形象,小心我去你哥哥那里告状。”   温泽云吐吐舌头,扑上去跟顾彦胡闹,但是眼睛却总是往云锦书身上瞟,好像在警告示威,可一转眼又烟消云散,好像一切都是错觉。   云锦书站在一边闲闲的看着,一脸的云淡风轻,不仅没有气闷反而觉得还挺有趣。   如果温泽云是故意的,那他的占有欲也太强了点,不仅要管着韩江,还要把身边跟他关系好的男人都管着,和着他云锦书是狐狸精投胎,只要跟男人说几句话就能把人家勾搭走不成?真是太可笑了。   而在这个时候,云锦书的手机响了,他走出摄影棚拿出手机一看,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韩江打过来的,之后还有几条未读短信。   【锦书,怎么不接电话?】   【我听赵先生说你接了小云的新电影,怎么昨天没有给我说?】   【算了,你忙吧,忙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片场接你。】   一共三条短信,隔了不到两分钟,即使韩江的措辞再温和不失分寸,云锦书还是从字里行间看出了他的焦急。   怕是他担心自己接了这部电影之后会对温泽云不利,所以才这么沉不住气,又是打电话又是发短信,生怕自己这个只“狐狸精”害了他们家单纯的“小莲花”。   说到底,如果今天自己接的不是温泽云的电影,韩江还会这么热心吗?云锦书不知道。   即使他明白韩江就是那种对谁都温柔体贴的性格,也许这些短信只是寻常的问候,他也不敢再去相信这个男人一丝一毫,他宁愿所有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也不想让自己空欢喜一场。   把未接电话和短信一条一条删除,他扣上手机坐在摄影棚外的高台子上,不想这么快进去看到温泽云的那张脸,而就在这时,身后却有人一下子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是一双非常温暖宽厚的手,跟韩江那双很像,却有不熟悉的香水味,而紧接着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就像哥哥蒙住你的眼睛一样,你不是看不见了,而是老天在跟你开玩笑,等游戏结束了,我的小宁仍旧可以看见整个世界。”   这是《树犹如此》里面的一句台词,讲的是阮宁坐在村口高高的篱笆墙上流眼泪,因为县里的医生说他的眼睛可能一辈子也好不了了,而阮坤却从背后抱住他,一边蒙住他的眼睛一边安慰着这个从不轻易掉眼泪的弟弟。   这一幕非常煽情,甚至云锦书都能想象出被夕阳笼罩的村口篱笆墙上,两个人依偎取暖的样子。   可现在毕竟不是在演戏,云锦书笑着勾起嘴角,拿下这人的手,接着偏了偏身子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果然看到了顾彦那张英俊的脸。   “顾影帝真是敬业,无时无刻不想着台词。”   顾彦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对他慵懒的笑了笑,“刚才从里面出来就看到你坐在这里,正好想起这一幕就一时手痒了。”   而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云锦书才注意到顾彦此时的打扮。   他原本咖啡色的头发被染成了黑色,还剃成了平头,身上那件帅气的休闲西装没有了,换了一件质地不怎么样的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脚上穿着一双旧布鞋,看起来坚毅可靠,活脱脱一个阮坤的样子。   云锦书看了他一眼,打趣似的说:“顾影帝,你是不是得罪了化妆师?高富帅一秒钟变屌丝啊。”   顾彦大笑,拎着他的领口说:“屌丝也有管教弟弟的权利,不许玩手机了,跟我进去拍海报。”   云锦书之前阴郁的心情疏散了不少,没想到顾彦会亲自来找他回去,一时还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嘴上仍然不饶人,装模作样的捂住眼睛说:“哥,我都瞎了你还残害我!”   顾彦瞬间被他逗乐了,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把自家“瞎眼”弟弟拎回来摄影棚。 第19章 醍醐灌顶   对于云锦书来说,笑比哭要容易得多,他可以作笑面虎一辈子,却无法当个可怜虫哭哭啼啼的让人家看不起,所以在真正开始拍海报的时候,他做了难。   海报要求两组,一组是哥哥阮坤背着弟弟,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的样子,这对云锦书和顾彦来说非常轻松,一遍就过了。   可是到了第二组,事情就有些麻烦了,因为温泽云想要拍一张阮宁靠在哥哥怀里哭泣的样子,可是无论云锦书怎么做,他都说感觉不对,一会儿嫌弃哭的不够唯美,一会儿挑剔哭的太过做作,总之就是不合格,照片拍了删,删了再拍,折腾了整整一上午也没定稿。   他拍了一上午,云锦书就不得不敬业的哭了一上午,最后搞得大家精疲力尽,顾彦的胸口都被云锦书的眼泪浸透了,白衬衣上湿了一大片,偏偏还是乳头的位置,搞得顾影帝哭笑不得,对着云锦书就是一阵揉搓,现场就更没了“陶冶”眼泪的氛围。   而温泽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走到云锦书跟前说:“锦书,朋友一场我不想多说,可是你这样一次一次的耽误大家的时间,让我真的很难做。”   云锦书明知道他是故意找茬,却不想多说什么,因为温泽云在这一点上非常聪明,他不轻易出手,但一出手就稳准狠,就拿这些挑出来作废的照片来说,的确存在毛病,就算是别人说起来,也不会认为两人间有恩怨,最多说这个导演太追求完美。   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个新人,若是拍的第一部电影就跟导演闹翻,那以后耍大牌的帽子是绝对摘不掉了。   所以云锦书很轻松的笑了笑,耸耸肩说:“抱歉,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先休息一下找找感觉。”   温泽云叹了口气,端给他一杯热的酸枣茶说:“其实我不是勉强你,只是怕浪费顾大哥的时间,让他对你有了偏见,你别想太多。”   云锦书失笑,接过茶杯一语双关的说:“泽云,你抢了我的台词啊,该是你别想太多才是吧?”   说着他喝了一口酸枣茶,走出了摄影棚,前脚刚跨出去,脸就皱到了一起。   我擦,这茶还不是一般的酸!   他找了个没人的空地,用手机当镜子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德行,一双眼睛肿的老大,眼角还有红血丝,脸上被泪痕沾的乱七八糟,总之狼狈的不能见人。   一个大男人,被情敌逼迫着哭了整整一个上午,这种恶心的笑话也就能发生在他身上。   温泽云到底有多大的恶趣味,喜欢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一遍一遍的流眼泪?是不是这样做真的很有成就感啊,那找到机会他一定要在韩江身上试试。   自顾自的脑补着韩江跪在他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果然……嗯……很爽。   当顾彦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他脸上“猥琐”的笑容,当即哭笑不得,有酝酿眼泪把自己给逗笑的吗?   “喂喂,回神了嘿,一个人傻乐什么呢?”   “啊?”云锦书被顾彦这么一拍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脑补的那些东西,当即有一种被人看光的感觉,尴尬的挠挠头发说:“没……没有啊,你怎么来了?”   顾彦坐到他旁边,递给他一听冰镇可乐说,“刚才看某个傻瓜神色不对,就出来看看,结果一看才知道,得,还真是个傻瓜。”   云锦书乐了,接过可乐往嘴大灌了几口,把嘴里那股子酸枣茶的味道都冲走了。   “切,顾影帝你是不是爱心泛滥啊,以前你演戏也这样?看见搭档状态不对,都要出来发挥一下圣母本色?”   顾彦笑了,摇摇头说:“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按你上午试镜的表现明明应该是个好演员,为什么今天反而哭的这么艰难?”   云锦书夸张的看他一眼说:“我都把某人的衣服哭湿了,还不顺畅啊?明明比眼药水都灵唉。”   “可你哭的没有感情。”顾彦一语戳到了关键,看着他认真的说:“虽然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是演员的基本,但因为要哭所以逼着自己流眼泪,像完成任务一样不觉得很痛苦吗?”   云锦书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心里明白顾彦说的都是实话,自己的确没有用一丝感情去流泪,甚至一直没有把自己融入到阮宁这个角色。   温泽云之前的话就像一句诅咒,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   他说“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跟我有几分相似”,他还说“这个角色很大程度上带入了我自己”,所以云锦书努力把自己跟阮宁这个人物分开,他固执的坚持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所以从潜意识里就抗拒,即使嘴上能说服自己来演这部电影,甚至骗过了赵翰川和所有人,他却没法欺骗自己。   因为从骨子里他就讨厌阮宁,而温泽云也就是看穿了他这个心里,所以才一直抓住不放,一遍一遍的逼着他哭,仿佛在炫耀他的胜利。   原来一切伪装都是白费,就连跟他第一次见面的顾彦都能一下子看出他的弱点,难怪自己从始至终都处于下风。   顾彦见他不说话,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个亲切的邻家大哥一样对他说:“不管你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要记住自己是个演员,虽然镜头前我们在演绎着别人的悲欢离合,但你如果不能把自己变成‘他’,那么一辈子也不可能打动观众。”   云锦书抓了抓头发,有些拘泥的说,“顾大哥……呃……如果你愿意让我这么叫你的话,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对于阮宁这个角色我永远做不到。”   顾彦嗤嗤的笑了,往嘴里灌了几口可乐说,“其实吧,刚才说那些都是糊弄你的,那是我老师教给我的,我无授权转载一下,一般的新人听我胡扯一通都得感动哭了,就你不上套,非逼我上绝招有木有!”   云锦书愣了一下,被顾彦的无厘头搞得哭笑不得,拜托,您是影帝好吗?别动不动的卖萌!   “我决定收回刚才那声大哥,有这样的大哥太掉价了,不过绝招倒是可以勉强一听。”   顾彦急了,上去对着云锦书的头发又是一顿揉搓,接着勾着嘴角说:“我记得自己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总是按老师说的把自己当成别人,结果是固步自封,就算演的活灵活现,人家也说我没风格,最后我急了,干脆把什么角色都当成自己,最后反而红了。”   “你是说……让我做自己?”   “对,管他什么好的坏的,你就按自己的想法来,把‘他’当成你,是你在经历一切,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是你的,跟任何人无关。”   云锦书愣住了,醍醐灌顶一般,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症结在哪里。   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自己当成温泽云的替身,苦苦拽住韩江不放,认为自己爱了就必须要得到回报,可是爱情哪里有什么回报,得到了是成功,失去了也不代表失败,也许是新的开始。   世间最艰难的,也是最容易的,不过是“放下”二字。   可是,说放下就真的能放下吗?他不知道。 第20章 三角关系   经过顾彦的提点,云锦书心里舒服了很多,回到摄影棚马上就进去了状态,他发现只要在拍海报的时候不刻意去看温泽云的脸,就能很顺利的进行下去。   果然到了下午,进程加快了很多,温泽云也罕见的没有再找他麻烦,两组海报很快就完成了。   收工的时候还不到晚上六点,卸好妆的顾彦对着身后的助手吩咐了几句之后,对全剧组的人说:   “今天辛苦大家了,今天晚上谁也不许走,我请客。”   所有人一听这个立刻振奋了,上一秒还像是蔫黄瓜,这会儿就坚挺如柱了,大家欢呼着吹着口哨说:“顾影帝大出血了,同志们抓住机会使劲宰啊!”   “我要去豪威大酒店吃鱼翅燕窝海参捞饭!”   “通宵唱K来一发!”   “求顾影帝挨个熊抱,否则不去,嘤嘤嘤!”   顾彦被他们逗笑了,扑上去揉那几个叫的最疯的摄影师的脑袋:“谁再嚷嚷今晚就去酒店的厕所吃盒饭!”   “哎哟救命!影帝杀人啦!狗仔队你们在哪里!?”   坐在一边的云锦书看着他们这一群人胡闹,也跟着笑到不行。从以前他就知道顾彦人缘好,却没想到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就能跟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打成一片。   顾彦把他们挨个“镇压”了之后,看着云锦书一直坐在一边没说话,忍不住问他:“喂,小云,你发生呆啊,赶紧收拾东西一起去吃饭啊。”   说完这话,云锦书和温泽云同时抬起了头,都以为顾彦在叫自己,两个人的视线顿时在空中撞在了一起,彼此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顾彦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神色,指了指云锦书的方向,对温泽云说:“抱歉啊小温,我叫的是锦书,一时顺口了,忘了你俩名字里都有云这个字了。”   温泽云的脸当即挂不住了,不过依然带着笑意摆摆手,“没事儿啦,主要是我有个哥们总喜欢这么叫我,所以当时没反应过来,哈哈,倒是让你们看了笑话了,不好意思啊锦书。”   云锦书点点头,笑了笑表示理解,不过心里却瞬间冷了下来,如果他没记错,上午韩江给他发短信提到温泽云的时候,就是叫的他“小云”。   他不知道温泽云是不是故意说给他听,也不知道他嘴里那个“老友”是不是就是韩江,但是毫无疑问,温泽云又一次稳准狠的戳到了他的痛点。   原本放松下来的心情又一次跌入了低谷,看着温泽云像个刺猬似的,时不时的刺他一下,云锦书彻底失去了耐心。   一个男人何必像个妒妇一样,时时刻刻防备着所有人。   他转过头又对温泽云眨眨眼,一副戏谑的神色说:“温导演,你跟你这个‘哥们’关系一定很好,要不他叫你这么娘的称呼你怎么不生气啊?是不是从小被叫到大,习惯成自然了?哈哈。”   说着他又一脸认真的对顾彦说说:"顾影帝,咱俩可没有这么铁,你要是再叫我‘小云’这么娘的称呼,小心老子跟你拼命,我可没有温导这么好的脾气哟。"   这一句话给了温泽云一记响亮的耳光,不明真相的人就当两人在开玩笑,可知道两人纠葛的人才能听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就是在骂温泽云很娘。   温泽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偏偏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顾彦虽然察觉到两个人间的气氛很古怪,但也没有多想,一把揽住云锦书的脖子使劲勒了勒,装模作样的擦眼泪,“呜呜,老子照顾你个瞎眼老弟十八年啊十八年,你竟然……竟然不认哥哥了!你个白眼狼,嘤嘤嘤!”   看着人高马大的顾影帝卖萌,群众感到一阵恶寒,云锦书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要不你想怎么样?”   “跟哥哥去喝酒,三瓶茅台对瓶吹,敢不敢?”顾彦神气的哼哼两声。   云锦书故意用胳膊肘顶他一下,很鄙夷地说:“来啊谁怕谁?”   围观群众听见这个立刻鸡血了,纷纷起哄,电影里的两个主角此时已经不知道形象为何物,笑着打成了一团。   只有温泽云被所有人晾在了当场,一张娃娃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扭曲,再也没有跟着剧组去吃饭的心思。   等到所有人都闹够了之后,温泽云随便找了个理由没有跟着大伙去吃饭,云锦书看不见他乐得逍遥,坐上顾彦的车就走了,却没想起来自己把手机落在了摄影棚里。   ——   “管家,锦书回家了吗?”   “抱歉,少爷,云先生并没有回来过。”老管家的平稳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知道了,如果他回家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韩江扣上电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已经一整天没有云锦书的消息了,不管是打去的电话还是短信全都石沉大海,明明以前他不管做什么都会给自己打招呼,看到未接电话也会及时打过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音讯全无。   之前他还能告诉自己云锦书可能是电影第一天开机,工作太忙没有顾得上回电话,可是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云锦书不仅没有打过电话甚至连家都没有回。   这太反常了,让他不得不担心,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六神无主。   以前不管跟任何一个情人,自己都没有这样提心吊胆,大家就算十天半个月不见面,也不会想念,可是对云锦书,他却做不到了。   翻开通讯簿,手指第N次在“温泽云”这三个字上摩挲着,韩江却一直没有按下通话键。   也许现在温泽云是唯一一个知道云锦书下落的人,但是一旦给他打了电话,势必又要解释很多,到时候自己以什么立场来向他介绍云锦书的身份?   又怎么跟云锦书说清楚,自己暗恋了温泽云整整十年,对方却还是把他当兄弟?   苦笑一声,韩江觉得自己绝对是自作自受,一开始抱着玩玩的心态包养了云锦书,却连一颗心都“玩”乱了。   一颗心究竟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人,他已经没有功夫去深究,只是派下属打听到片场的位置之后,拿着车钥匙径直下了楼。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想清楚这些事情,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云锦书找回来。他的脑袋里此刻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放他走,一秒钟也不行。   黑色的莲花疾驰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很快就到了《树犹如此》的片场,摄影棚里面漆黑一片,根本就没有人的影子。   不在片场,不接电话,也不回家……云锦书你到底在哪里?   韩江越来越焦急,习惯性的掏出手机再一次拨通了云锦书的电话,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嘟声,就在他要扣上电话的时候,手机那头却突然传出了人声。   “江子吗?”   韩江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机号码,“你是……小云?你怎么会拿着锦书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时断时续像是喝了不少酒,“我不知道啊,呵……呵呵……就是听见电话响了,然后看见是你的号码……嗝……就接了。”   “你到底喝了多少?”韩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在哪里?锦书在你旁边吗?”   “在摄……摄影棚啊,干什么,你要来陪我喝酒啊?”   韩江挑了挑眉毛没说话,顺着漆黑的走廊走进了摄影棚,果然在不远处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了一点手机的光亮,温泽云坐在一个高台子上,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身边根本就没有云锦书的影子。   他打开摄影棚的大灯,走过拿走温泽云手里的酒瓶子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锦书呢,他电话怎么在你手里?”   “张口闭口……全是锦书……嗝……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温泽云喝的醉醺醺的,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红晕,伸手扯住韩江的袖口,要夺他手里的酒瓶子。   韩江现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云锦书的手机为什么会在温泽云的手里,心里虽然急着找锦书的下落,却不忍心让温泽云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叹了口气,他坐到温泽云旁边,顺手把酒瓶子放的远远地说,“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再不回去温伯伯该着急了。”   温泽云喝的醉醺醺的,顺势倚在韩江的肩膀上,摆摆手说:“不……不管他,你留下,不许走。”   看着他毫无戒心的依靠着自己,韩江的脸色很复杂,他承认自己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还是放不下,可是他也很挂念云锦书。   像他这种当明星的,基本上手机都不会离身,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一个通告,可是云锦书现在不知去向,温泽云又抓着自己不放,韩江一时也有些混乱。   “你们剧组为什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其他人呢?”   “……”温泽云靠在他的肩膀上动也不动,根本不吭声。   看他像是要睡着了,韩江只好把身上的西服披在了他的肩膀上,温泽云缩了缩脖子,蜷起身子枕在了他的腿上,露出身后一沓乱七八糟的照片。   韩江本来就好奇云锦书到底这一天在干什么,顺手就拿起了那一沓照片,一张一张的看完之后脸色当即阴沉了下去。   照片上全是云锦书和一个男人打打闹闹的定格,而这个男人他也认识,就是这几年风头正劲的影帝顾彦。   两个人似乎玩的很开心,有的是顾彦一手勒住云锦书脖子,一手搂住他腰的,有的是云锦书把手放在他胸口,两人四目相接的,甚至还有一张在天台上,顾彦从背后搂住云锦书,顺势蒙住他眼睛的……   厚厚一沓照片,忠实记录下了两个人亲密的样子,特别是最后一章两人相拥的那一张,云锦书脸上带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笑意,他笑的那么真实和开心,不像是在自己面前,永远笑的像一张面具,虽然很漂亮却不真实。   韩江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在疯狂的嫉妒,云锦书哪怕在床上都没有对他露出过这种笑容,可这个男人却轻易得到了……为什么?   他只觉得心口很难受,但又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难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照片,努力克制着不要把它们统统毁掉。   而这时候,温泽云似乎有些不舒服,紧紧地皱着眉头,嘴里喃喃地说:“江子哥哥,我……我胃里好难受……”   这是温泽云小时候对韩江的称呼,他原来就像个小跟屁虫,总是拉着韩江的衣角,一口一个“江子哥哥”,直到长大以后不好意思再这么叫了,才去掉了后面两个字。   如今突然改了口,让韩江瞬间有点恍惚,而温泽云估计是真的难受了,像个孩子似的钻进他怀里,眉头紧紧地皱着,像是非常痛苦。   韩江下意识的抬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像小时候那样帮他减轻痛苦,而摄影棚的大门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打开了。   强烈的光照进来,隐约能看见两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个人仅仅是往里面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了,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接着跟上大喊:“锦书,你去哪里?不拿手机了?” 第21章 分道扬镳   “锦书!”   韩江仅仅是愣了一下就要追出去,可衣角却被温泽云紧紧的抓住了。   他整个人都蜷在一起,额头上挂着冷汗,右手死死地捂住肚子,疼得留下了眼泪,“江子别走……求你……我真的好疼……送我去医院……”   韩江整个人瞬间僵住了,而也就是犹豫的这一秒钟,他眼睁睁的看着云锦书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了。   温泽云趴在他的背后,眼泪沾湿了他的衬衫,韩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背起他走出了摄影棚,却忍不住回头往云锦书的方向看,而温泽云这一次却挡住了他的视线。   罢了罢了,以后总归还有机会,他相信云锦书是通情达理的人,就算是耍点小脾气,也不是哄不回来,伸手打开了车门,他与云锦书走了相悖的方向……分道扬镳。   而这个时候韩江还不懂,人一旦选错了路,也许一辈子都回不了头了……   云锦书一直向前走,没有一刻停留,夜风呼呼的拍打在脸上,像刀子似的切割着皮肤,他也无暇顾及,脑袋里嗡嗡作响,全都是刚才的画面。   为什么他就这么蠢,非要回来拿手机,如果什么都没看见,他也许可以自欺欺人,可如今真相就血淋淋的摆在眼前,韩江宁愿跟温泽云一直暧昧不清,也不愿意回头看自己一眼,还有什么可执着的?   他承认自己输了,输的彻底,一塌糊涂的像个傻逼……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大片的雪花落在睫毛上,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水珠流了下来,天气越发的冷了下来,行人匆匆忙忙的往家赶,只有他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空荡的大街,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这时候,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向他逼近。   云锦书心里抽痛的厉害,脚步就越发快了起来,他不敢回头,怕看见韩江的那一张脸。   而一只宽大的手却在这时一把从身后抓住了他,扳过他的身子,气喘吁吁的大口喘气:“云锦书,你丫的到底想干什么?冰天雪地的跑个屁啊!”   原来是顾彦,不是韩江……云锦书弯了弯嘴角,笑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难看。   顾彦一只手抓着他,另一只手撑着膝盖,显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鼻子都冻红了,刚想继续骂云锦书几句,却在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的时候突然哽住了喉咙。   “你……你怎么……哭了?”   云锦书的脸早就冻僵了,他竭力露出一个自然地笑容,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水汽,“没有,这些都是雪花化成的水,顾大哥,你跟着我跑出来干什么?天怪冷的,快点回去吧。”   顾彦往手掌里呵着哈气,又用力搓热了之后捂在云锦书的耳朵上之后才开口:“你丫的脸色太难看了,我实在不放心你就跟过来看看,你刚才到底为什么要跑?”   这种捂耳朵的动作对一个GAY来说太出格了,云锦书禁不住想往后退,却被顾彦一下子按住,双眼紧紧地盯着他,像是今天不问个明白决不罢休。   云锦书实在不想把这种见不得人的糟心事告诉别人,也不愿意任何人可怜自己,此时看着顾彦如此真挚的眼神,他只觉得万分难堪,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心里一旦急躁就会变得口不择言,他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说,“顾影帝,你到底是闲的没事干还是太八卦,这是我的隐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着他一把推开顾彦的手,转身就往前走,却因为之前在饭店喝了酒,脚下不稳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顾彦赶紧跑上去扶起他来,心里突然也有些不舒服,“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你的隐私,只是……”   他顿了一下摆摆手,像是要把某种情绪从脑海里清除,“算了,不提也罢,你的脸色太他妈难看了,外面雪这么大别一个人在路上瞎晃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云锦书坐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碎雪,茅台的后劲也终于上来了,他的脑袋晕的厉害,好几次想要站起来,却腿上发软又跌了回去。   他捂住半边脸,深吸了好几口气,半响才缓缓的开口:“顾大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保证一会儿就打车回家,你就别管我了成吗?”   顾彦急了,刚想不顾云锦书的反对把他拉起来,可是看见他脸煞白的脸色,最终还是心软了。   “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得这么折腾自己?我不知道你跟小温到底有什么瓜葛,不过他从小就独霸专横,被他哥哥和老爸宠坏了的小屁孩,你甭搭理他就是了。”   云锦书苦笑一声,知道顾彦搞错了重点,不过却不想多解释,扶着旁边的柱子站起来,他遥遥晃晃的摆摆手说:“行了顾影帝,不用再劝了,我心眼没这么小,得了,我现在回家还不行吗?你别跟着了,被狗仔拍到小心上明天的头版。”   说着他根本就不听顾彦的劝阻,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往前走,顾彦一靠近他就立刻回头叫他别多管闲事。   顾彦没办法,只好远远地跟着,结果云锦书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一辆卡车就疾驰过来,顾彦当即吓得头皮都麻了,冲上去一把抱住他,云锦书此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了几句,竟然就这样睡着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从生死线上徘徊了一把。   顾彦气的恨不得掐他两下,可是云锦书却冻的开始打哆嗦,他叹了口气,最终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穿在他了身上,背着他走向了停车场。   ——   上了车,云锦书就倚在车窗上睡的死沉,顾彦拍拍他的脸问道:“喂,先醒醒,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再睡。”   “……”云锦书醉的厉害,又加上心里难受,所以只是皱了皱眉毛,没有吭声。   “我的祖宗唉,你倒是给点反应啊,这大晚上的我到哪里去找你家啊,要不你告诉我你经纪人的电话,我打给他。”   云锦书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了“经纪人”这三个字,摆了摆手,断断续续的说:“赵大牌……他一定不会管我……他都说了,别去找他哭……”   顾彦的脑袋上当即冒出几根黑线,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谁能理解啊?   说不出家庭地址,又没有随身带着手机,还不说不出经纪人电话……这简直就是“三无产品”,必须给差评!   最终顾彦无奈了,想了半天才尴尬的自言自语道:“那什么……我可不是故意要翻你口袋的,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信息什么的……”   云锦书今天穿的衣服是一件没有口袋的休闲外套,顾彦不得不解开他的扣子,想看看有没有内口袋,结果却一眼瞟到了云锦书领口露出来的狭长锁骨。   他的皮肤很白,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微微泛着红色,胸口随着他的呼吸缓缓的起伏,车窗外的雪地映着路灯的光晕,打在他的脸上,一瞬间让顾彦有些晃神。   他愣了一下,接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却尴尬的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放在了云锦书的胸口,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他的手心甚至能描绘出他乳头的形状。   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漏跳了一拍,顾彦触电般赶忙抽回手掌,却发现云锦书依旧安稳的睡着,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顾彦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半天,等到呼吸顺畅了才长舒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   拍了拍自己的脸,顾彦收起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把云锦书翻过来,又把手伸进了他裤子后头的口袋,摸索了半天,只是找到了一把钥匙。   他长呼一口气,明明是寒冬腊月竟然鬼使神差的出了一身的汗,手指即使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可云锦书屁股的形状还是鲜明的刻在了脑袋里,貌似还挺有肉……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肯定是喝太多产生幻觉了,赶快胡乱的揉了把脸,低头看看手里那把钥匙。   银色的钥匙是标准的十字花型,很简单的式样,但上面去镶嵌了一颗很小的绿色翡翠,旁边印着一行金色小楷——“翡翠山庄”。   顾彦觉得自己终于得救了,因为翡翠山庄是S市很有名的贵族区,云锦书既然随身带着那里的钥匙,多半家就住在里面,而且那里离这里也不远,开车一会儿就能到了。   想到这里他来不及多想为什么云锦书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会住得起这么高档的别墅,一脚踩下了油门。   宝蓝色的保时捷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夜。 第22章 风雪交加   雪夜路面湿滑,顾彦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车子开到翡翠山庄,跟门口戒备森严的警卫理论了半天,又不得不摘下墨镜亮出自己的身份,才把车子开了进去。   到了别墅门口,云锦书依旧沉睡着没有清醒,他轻轻拍拍他的脸说:“锦书,我们到了,你先下车,一会儿回屋子里睡好不好?”   “……”云锦书阖着眼睛没说话,只是把自己更加埋进顾彦的外套里,像是根本就不打算下去。   “你在这里睡觉也不是个办法,天这么冷一会儿就要感冒了,听话,赶紧回家。”   云锦书非常不舒服的挑了挑眼皮,一把抓住顾彦的手不让他再乱动,“……我不回去,带我走……”   顾彦一个头两个大,最终解开安全带,用衣服把他裹严了抱出了车厢,风雪瞬间弥漫上来,云锦书立刻冻的打了个哆嗦,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衣服。   而这个时候,别墅的大门突然打开了,穿着一身执事装的老管家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了出来,一看见顾彦怀中的云锦书,脸色微变,却依然有礼的走过去说:“顾先生您好,我代我家少爷谢谢您送云先生回来,外面风雪大,请到屋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顾彦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大概是门口的保卫提前跟这位管家打好了招呼,告诉他自己是谁,可是这人嘴里的“少爷”又是谁?   刚才为了赶快带云锦书回家,他没来得及思考,如今想起来却觉得越来越奇怪了。云锦书不过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怎么能住得起这么贵的房子,雇的起这么全职的管家?难道是……   蓦然间,他突然明白自己好像是无意间撞破了云锦书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这下真是麻烦了。   顿了一下,他仍不愿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忍不住问道:“你确定说的云先生就是云锦书?”   老管家礼貌的鞠了一躬说,“是的顾先生,就是云锦书先生,之前我家少爷与他失去了联络,心里十分焦急,幸亏这次由您帮忙,请一定要进屋喝一杯热茶。”   话及于此,顾彦就是傻瓜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如果这时候进屋,碰上那位“少爷”怕是要给云锦书惹麻烦,最终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他礼貌的说:“今天很晚了,我就不进屋打搅了,锦书就交给你了。”   说着他把云锦书交给旁边站着的几个仆人,而这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接着一辆黑色莲花转眼开到了别墅门口,韩江从车上下来,管家和仆人们立刻恭敬地鞠了一躬:“少爷好。”   韩江看了一眼顾彦和他怀里的云锦书之后,脸色有些难看,对仆人们挥挥手说,“你们先把锦书带进屋,记得把热水烧好,其他人也不用站在这里了。”   遣散掉所有的下人之后,韩江才回过头来看着被他晾在一边的顾彦。   刀削斧凿的英俊脸孔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但是眼睛里却漆黑一片没有任何表情,他伸出手说:“顾先生你好,久仰大名,敝姓韩,韩江。今天锦书托你照顾,非常感谢。”   因为之前在摄影棚灯光昏暗的缘故,顾彦并没有看到韩江的正脸,也没有猜透温泽云和云锦书之间的恩怨,所以此时看到韩江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讶。   韩家纵横政商两界,势力大的在S市可以算的上只手遮天,但凡在上层圈子里混的,有谁不知道韩家大公子韩江呢?   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云锦书可能有靠山,但他没想到这座靠山竟然会这么硬,看着韩江对云锦书那一副宣告所有权一般的样子,顾彦明白这趟浑水他说什么也不能掺合了。   握住他的手,笑了笑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韩先生,幸会了。”   韩江挑了挑眉,双手抄进裤子口袋里说,“顾先生既然跟锦书同在一个剧组,以后还希望你能多关照关照他,锦书毕竟是个新人,以后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只是……像今晚这样‘贴心’的关照就不必了。”   顾彦笑的有些无奈,“今晚不过是剧组一起吃饭,锦书喝多了,我才送他回来。若是当时韩先生能像现在这样为他着想,及时出现的话,相信也不会有我什么事了。”   韩江的脸色微变,听出了他这话背后的讥讽,不过仍然风度很好的说,“呵,我与锦书的事情就不劳顾先生费心了,雪天路滑,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进寒舍避避风雪吧。”   这招以退为进听起来极为有礼妥当,但顾彦也不是傻瓜,明白韩江这是在对自己下逐客令,虽然放心不下云锦书,却还是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必了,明天一早我还有通告,今晚就不多打扰了。”   说着顾彦拉开了保时捷的车门,韩江勾了勾嘴角,依然站在那里态度妥帖到位的说:“好的,顾先生,我们下次再见。”   直到蓝色的保时捷消失在茫茫雪夜,韩江的脸色这才沉了下来,转身走回了别墅。   ——   回到房间,云锦书已经被放进了被窝,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有点急促,眉头轻微的拢在一起,跟宽大的KINGSIZE大床比起来,显得他更加瘦削。   看着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上面还沾着不少的泥点子,韩江叹了口气,撸起袖子帮他仔仔细细的洗好澡,又用浴巾仔细的擦干净才把人抱出来放回床上。   而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韩江非常疲惫,却睡不着觉。   之前在摄影棚的那一幕历历在目,像回放机一样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播放,也许是当时棚子里太黑,也许是云锦书的动作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去看他当时的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人就已经跑远了。   虽然韩江明白两个人之间无非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合则来不合则散,可是想起云锦书离开时决绝的背影,他还是觉得很难受。   明明跟温泽云的死活相比,云锦书的吃醋显得有些小题大做,没准等他醒来,自己解释清楚,甚至不用怎么解释,只要给他些甜头,哄两句就不会有这些麻烦。   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忍心,想起云锦书曾经赤诚满满的为自己捧上那一碗清汤面时的光景,和他当时眼里那种明明很期待却拼命装作无所谓的神态,到底是谁先动了真心已经不重要了。   轻轻的拉开椅子,韩江坐到床边,抬手握住了云锦书的右手,半天没有说话。   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钟摆走动的咔嚓声,过了不知道究竟多久,他最终长叹一口气,低头吻住他的手指从喉咙里滑出几个字,“抱歉,锦书……”   “……”   回答他的当然是一屋子的死寂,不过韩江却没有在意,用手拢了拢云锦书额头上的碎发,轻声说:“今天你一直没有接我的电话,我很担心,本想着去摄影棚里找你,结果打你的手机接起来的却是小云。”   “说起小云,哦,也就是温泽云,你应该已经认识了,虽然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过他,不过今天我想都解释清楚。”说到这里韩江像是想到了什么,苦笑几声之后才继续道:   “小云的父亲跟我父亲是战友,小时候我们两家都住在军区大院里面,我比他大五岁,可以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一个小豆子慢慢长大,变得成熟而……吸引人。十五岁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他也喜欢我就好了,二十岁的时候我还在想也许这辈子就是他了。”   他说得很慢,有条不紊像极了他的性子,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沙哑,也许带着面具时间太久了忍不住要摘下来,也许是因为韩江打定主意云锦书睡的死沉,不会听到他的故事,所以他并没有关上自己的话匣子。   “大概你也不相信,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可以喜欢一个人整整十年,也许这种感情很复杂,既包含爱情又包含友情和亲情,所以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分不清到底把他当成什么,只是习惯似的,知道他有需要就会为他伸出手。”   说到这里韩江又苦笑起来,英俊的脸上透出些疲惫,“所以今天我听到他胃痛下意识的就没有去追你,可是在路上他又突然告诉我他的胃痛好多了,说什么也不去医院。其实我明白他就是这脾气,抓住自己依赖的东西就不会放手,如果他喜欢我早就给回应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今天大概也是故意演这一出让我看。”   “之前在摄影棚里,他拿了很多照片让我看,全是你和顾彦在一起的,当时我很生气,也许也有这部分原因,我才不经思考的就扔下了你,可后来我问了你们剧组的其他人才明白那些照片都是电影海报的废稿,可是明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原本平躺着的云锦书突然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韩江当即失了声,而过了很久,见云锦书根本就没有醒来的征兆,他才轻忽一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继续说:   “我也想过如果除了他还能选谁,可今天我也算彻底明白了,小云大概从来就没想过来真的,而我也真的累了,这么多年一直飘着,我也已经三十岁了,如果你醒过来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想认真一次,不谈交易只谈感情。”   “那份契约我明天打算撕掉,锦书,你解放了。”   韩江说到这里再也没有说下去,只是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锦书的耳垂,看着他睡着这么安稳,就起身去了旁边的客房。   房门“咔嚓”一声关上了,屋子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而这时云锦书睁开了眼睛,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可泪水还是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哭声被死死地压抑在喉咙里,嘶哑的发出呼呼的声响。   第二天一早,韩江端着早餐推开了云锦书的房门,却发现他已经起来了,靠着床头的靠垫正在看手中的剧本。   韩江展颜一笑,“这么早就醒了,我让张妈给你煮了醒酒汤,起来尝尝吧。”   云锦书淡淡的看他一眼,接着笑了起来,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他说,“韩江,我们还是算了吧。” 第23章 针锋相对 1.0   “韩江,我们还是算了吧。”   韩江的喉咙一窒,原本露出来的笑容还没来记得及收回去,就成了僵硬在脸上的面具。   他把手里的餐盘放到一边,沉了片刻才开口:“你什么意思?”   云锦书笑了笑,一脸的轻松,好像根本就不是在跟金主谈条件,而是在跟老友闲聊。   “嗯……就是字面意思啊,若是韩老板听不懂,我就说的再直白一点,我想毁约,那份合同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韩江的瞳孔陡然收缩,片刻却释然的笑了笑说,“锦书,我看你的酒还没醒吧,等你彻底清醒了我们再谈。”   说着他转身就走,云锦书却在身后叫住了他,“韩老板,我现在很清醒,也想得很清楚,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桥归桥路归路,是最好的结果。”   韩江转过头来,墨色的瞳孔沉了下去,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最好的结果?呵,锦书,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别忘了那份契约上白纸黑字的写着,如果我不提出分手,你永远不能毁约,难道你忘了?那用不用我现在拿出来让你好好回忆一下?”   云锦书莞尔,大概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不识抬举,打韩少爷的耳光,所以韩少爷面子上过不去就恼羞成怒了。   不过,无所谓,他现在已经不想再考虑韩江此时是什么心态了。   “你说的我都记得,不过我也记得当初我们俩个也有约定,大家游戏一场,一旦动了感情就没意思了,韩老板您纵横情场这么多年,难道‘只谈交易不谈感情的’规矩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韩江顿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反问道:“昨天晚上你都听到了?”   云锦书放下剧本,神情平淡,“不多不少,刚好听到了重点,所以韩老板您也该说话算数,既然承诺今天就撕掉契约,那就别拖拖拉拉的了。”   韩江只觉得自己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好像昨晚那一番掏心窝子的到了云锦书耳朵里就成了无聊的笑话。   他早就领教过云锦书的伶牙俐齿,只要他有心跟你过不去,那一张嘴巴里吐出来的话绝对能招招式式戳你痛点,可他没想到一向恭谦知道分寸的云锦书竟然真的会对他如此毫不留情。   “锦书,我好像真的太宠你了,让你根本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哪怕真的要毁约,你父亲欠下的债务你准备拿什么来还我?”   云锦书早就料到韩江会说这话,所以一点也没有慌张,“你的确帮了我很多,我也真心谢谢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慢慢赚钱还你,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无所谓了,你觉得我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可以拿走。”   “至于你承诺的‘造星计划’也不必兑现了,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渴望娱乐圈的巅峰,演戏对我来说不过是份工作,韩老板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也可以让公司封杀我,我都无所谓了。”   这种破罐子破摔似的话,让韩江不由得愣住了,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云锦书变成这样,好像只要离开了自己哪怕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   他沉了口气,压了压心中的火气说,“昨晚的话你既然都听到了,为什么还要走?如果是因为小云的事情,OK,我可以道歉,但是昨晚我并没有说假话,你是那个让我想安定下来的人,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的开始?”   云锦书听完这话笑了笑,掀开被子慢慢走到韩江跟前,他比韩江略微矮一点,需要稍微抬起眼皮才能完整的看到他的眼睛。   他像原来无数次那样,帮韩江整理好领带,不疾不徐的说:“韩老板,今天你可以对我说这种话,以后还可以对任何人说这种话,你只是想找个人定下来,但是我就一定要在你身上耗一辈子吗?本来我就是个出来卖的,说好听一点是陪床,说难听一点就是女表子,我与其在你身上下赌注,还不如拿大把的时间去找其他金主,反正都是卖嘛,你说是不是?”   这一句彻底让韩江黑了脸,他一把扯住云锦书的领口,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云锦书,就凭你这些话,我就可以让你死一千次了,你信不信如果没了我,你在整个S市都混不下去。”   云锦书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韩江的手,没有丝毫退让的说:“我当然信,不过女表子和嫖客也讲究一个你情我愿,韩老板你这么强求有什么意思?你可以说我故意拿乔,仗着你昨晚的话装逼装矫情,甚至只要你想,逼得着我滚出S市也可以,但是你为了我这种小人物值当的吗?”   “韩老板,你的认真用错了地方,既然喜欢了温导演十年,就该继续追啊,只要你俩的事情别馋和上我就行,我胆小怕事,真惹不起你们这种纨绔子弟。”   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相当重了,云锦书从来说话的时候都会为对方留半分余地,不愿意咄咄逼人到让对方下不来台,可这一次他没有给韩江留一丝薄面,甚至对自己也没有手下留情,完全堵死了眼前最后的退路。   韩江气到了极致,世界上有哪一个人能让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挽留,如果是过去那些小明星,听到他的这番话,估计要感动的抱着他的大腿谢恩,可是这个云锦书就是这么欠揍,不给他的时候他勾着你,给他的时候他又拿乔的推开了,还不是仗着……仗着他对他有了那么点情谊。   对,不过是一丁点情谊罢了!   韩江昧着良心失口否认自己动了真心,一直以来的骄傲和上位者的独断,让他的嘴巴也变得狠毒起来,“云锦书,你想撤退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吗?爬上我的床,拿走我的钱,再拍拍屁股走人?呵,倒还真是女表子的作风。”   果然这话一出,云锦书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不过他仍然带着笑容,没有任何失态的说:“你说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大家一拍两散,提上裤子谁也不认识谁,这样最完美。”   韩江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云锦书也毫不退让,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死寂,而就在这个时候,韩江的手机突然响了。   欢快的铃声伴随着震动声音在宽敞的卧室里飘荡,显得尤为刺耳,韩江看了看号码,深吸一口气对云锦书说:“今天我们都冷静一下,父亲现在有事找我,等晚上回来我们再谈。你最好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最好不要逼我对你来硬的。”   说完韩江就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云锦书坐在椅子上,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   感情归感情,工作还是要继续。   云锦书没傻到在翡翠山庄等着韩江回来,而是提前去了片场,躺在椅子上用剧本盖着脸假装睡午觉,虽然离下午约定的时间还有很久才到,但他实在不愿在那个所谓的“家”里看老管家甩给他的脸色。   上午那一场“战争”可谓是前所未有,也许是云锦书以前扮演的角色太温顺听话,所以没有人能预料到他会跟韩江如此激烈的争吵。   两人争吵的声音在豪华宽敞的别墅里回荡,仆人跟管家也不是聋子,自然全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当云锦书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当然遭到了别人的白眼。   也许在这位兢兢业业的老管家眼里,云锦书就像个不知抬举的烂货,他家少爷从来没有把人往翡翠山庄带过,只有他唯一一个,结果这人还不懂得珍惜,为了一点点小误会就大吃飞醋,搞得满屋子乌烟瘴气。   更可怕的是,这个烂货还是个不知廉耻的男人,给人包养也就算了,还敢拿乔装逼,到底比不上知书达理,会说俏皮话讨人欢心的温少爷。   云锦书想到这些自己倒是先禁不住笑了,那个老管家对他的排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从始至终自己就没有讨到过韩家任何人的欢心。   可他哪里是因为看见温泽云和韩江抱在一起而吃醋,根本是韩江那晚的话让他彻底寒了心。   韩江就因为温泽云不给他回应,所以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找上了自己,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自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恰好韩江回头了,又恰好自己还算顺眼,所以就该傻逼似的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跪谢韩江的恩赐?就算他再怎么尽忠职守的当个炮灰,也不能犯贱圣母到这种地步吧。   云锦书想起之前演过的很多偶像剧里面,女主角总是嘶声裂肺的说,自己赔上了青春,掏了心挖了肝,却仍然一无所有。   那时候他就在想,和着青春不是你自己愿意浪费的,心和肝也不是你自愿掏出来的,在爱情里既然付出了就不该计较回报。   但说到底,感情不是施舍,如果他今天因为韩江那晚的一句承诺而动了心,到头来有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才是真正的傻逼了。   而就在这时,盖在脸的剧本突然被人掀开了,刺眼的阳光照进来,云锦书用手赶忙遮住自己的眼睛,就听那人说:   “喂,昨天你丫的喝多了又吹了冷风,我给你买了板蓝根,一天三次,预防感冒。”   一抬头,发现原来是顾彦。 第24章 针锋相对 2.0   “谢啦。”云锦书接过板蓝根,笑了笑放在了一边,“你怎么也来得这么早?”   顾彦扯过凳子坐在他旁边,大咧咧的说:“早上通告结束的早,我想趁着中午天气暖和来这里找找感觉。”   云锦书失笑,眨眨眼你对他说,“顾影帝演戏还有找不到感觉的时候?”   顾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说,“你当我是神仙啊,还能演谁像谁?前期功课不做好,一会儿开拍了还不是要浪费时间。”   “呵,你倒是认真。”云锦书勾起嘴角笑了笑,低下头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昨天……让你见笑了。”   顾彦愣了一下,接着了然的点点头,痞子似的勾了勾嘴角,“不就是喝多了在路上耍酒疯,还又跑又闹,结果差点被卡车撞死上了今天的头版头条嘛,我可什么都没记住了。”   云锦书哭笑不得,用不用这样一丝不漏的再重复一遍啊?你说自己没记住,鬼才相信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说……关于我跟韩江的事,谢谢你愿意帮我保密,我本来以为……”   云锦书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顾彦却一下就懂了,抬手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跟韩江的关系就疏远你,甚至看不起你,连话都不愿意跟你说一句?”   云锦书垂着头,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是看到顾彦这样坦然的说出来倒也释然的点了点头。   “你难道不惊讶吗?”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顾彦有点大惊小怪的看他一眼,接着说:“我当你是弟弟,又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昨天你也说了这都是你的隐私,我本来就不应该搀和,倒是因为我多此一举送你回家,惹你男朋友不开心了吧?这么说起来其实是我欠你一声抱歉,他昨天晚上有没有为难你?”   云锦书摆摆手,笑的有点勉强,原来顾彦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其实是被韩江包养了,哪里是什么平等的恋人关系。   “你没把我丢在马路上,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会怪你啊,不过以后你别跟我提他就是了。”   顾彦愣了一下,半响没有说话,他其实只是装着不知道云锦书被韩江包养的事情,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大家是没有秘密的,只要他想调查,自然能知道韩江身边最新换的那个情人就是云锦书   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害怕云锦书觉得尴尬,可没想到仅仅是一晚上的时间,两个人的关系竟然变成了这样。   “你跟韩先生……是因为我吗?那我可以去解释的。”   云锦书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剧本打了顾彦的脑袋一下,“顾影帝,您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脸大的快撑破天了,我们俩那是积怨已久,跟你没关系。”   “是韩江跟你……提的?”问出这话的时候,顾彦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打结了。   云锦书看着他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直接笑喷了,用剧本捂着肚子说:“当然不是,我跟他说谁爱当女表子谁当,反正老子不当了,你爱咋咋地,然后就把他踹了。”   这话让谁听都觉得不可信,毕竟韩江的身份摆在那里,云锦书一介小明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想在S市混了也不可能有这胆量跟韩江叫板。   所以顾彦看着云锦书的眼神越发的软了,挺好的一个小孩,本来有大金主捧着,这下还没走红就摔进了泥潭子里,真是作孽。   叹了口气,顾彦伸手揽住云锦书的肩膀,特别义气的说:“以后有事儿找哥哥吧,我能帮的绝不含糊,韩江什么的你也别太难过,三条腿的青蛙没有,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云锦书被他逗得笑的前仰后合,只觉得除了赵大牌以外,他貌似又多了一个可以调戏的对象,这俩凑一起,一个面瘫一个话痨,完全可以演相声了。   而就在两个人说笑的时候,不远处的温泽云走了过来,他今天穿了一件特别修身的米色风衣,翻出一对柠檬绿色的格子衬衫领,显得那张娃娃脸更可爱了,只不过这种可爱只限于外表,对于熟知他本性的云锦书来说,看见他只觉得头痛。   “顾大哥,锦书你们可真敬业啊,来的这么早。”温泽云冲他们挥挥手,神色非常自如,哪里像犯过胃病的样子。   顾彦点点头,对他算是打了招呼,而云锦书不由得笑了笑说,“不及温导敬业,昨天刚犯过胃病,今天还坚持上岗。”   温泽云脸色略微变了变,接着勾起了嘴角:“原来江子跟你说了啊,不好意思,昨天我的确不太舒服,多亏了江子及时送我回家,要不今天肯定来不了了。”   “记得多喝点热水,别没事喝酸枣茶了,那东西太酸,和醋似的,喝多了‘伤胃’。”   云锦书不轻不重的说着,一脸的体贴,而温泽云也不是傻瓜,自然听出了他的话里有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而这时候,化妆师跑出来急着给顾彦化妆,因为下午第一场的戏份就是他的,所以顾彦跟两个人招呼了一声就跑远了,原地只剩下云锦书和温泽云两个人。   云锦书不愿意搭理他,坐在一边翻剧本,而温泽云这会儿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说,“昨天你的手机落在了摄影棚里,我本来想今天还给你的,结果昨天胃痛的厉害,江子背着往外走的时候不小心砸在了地上,不小心摔坏了,我就买了个新的给你。”   刚上市的新款手机,比云锦书原来那部诺X亚不知道高级了多少倍,不过他也明白温泽云这话的重点不在于给他赔礼道歉,而在于那一句“江子背着我往外走”。   轻轻的笑了笑,他没有去接这部新手机,“温导,无功不受禄,就算我之前那部手机坏了也无所谓,你把它给我就行了,这个新的我用不着。”   温泽云像是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脸上明明一副惭愧的表情,可是嘴角的笑意却掩不住,“那部手机坏的太厉害了,屏幕全裂了,我找人帮忙看过已经没有修的价值了,所以就扔了,这部新的我已经给你换上了新的SIM卡,直接就能用的,只不过原来的号码可能都找不回来了。”   云锦书此时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他实在是佩服温泽云耍的把戏。   说什么手机坏了不能用也不能修了,根本就是放屁吧?他真正的目的怕是要彻底的让自己丢掉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到时候如果真的跟韩江闹翻了,自己又没法跟别人联系,估计就要流落街头。   他想的倒是很周到,虽然手法很幼稚,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拿着自己的手机,恨屋及乌给摔了泄愤呢?   最后他还是忍住怒气,笑着摆摆手说:“算了泽云,买手机的钱我又不是拿不出来,你不用这么客气,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把昨天偷拍的照片底片给我。”   温泽云脸色一变,装傻道:“什么偷拍的照片?”   “就是我跟顾影帝的喽,反正你已经用不上了,就把它给我吧,毕竟我也是当事人,有权利知道自己被拍的帅不帅,是不是?如果你不愿意给也行,我这就去找顾大哥说一声,他大概也很想看看。”   云锦书没有给他留一丁点面子,反正跟韩江他都能撕破脸皮了,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温泽云。   果然温泽云的脸都扭曲了,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连句话也没给留下,云锦书在他背后带着笑意喊:“温导,别走啊,你的新款手机还没拿呢!” 第25章 被人下药 1.0   自从那晚云锦书跟韩江撕破了脸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翡翠山庄,索性他在韩江那里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必要特意回去拿一趟。   而韩少爷这一次似乎被他挫了面子,那晚知道他不辞而别之后竟然没有派人来找,好像一直在等着云锦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痛哭流涕的回去求他。   可云锦书自认犯贱了这么多年,不能再回过头乖乖的在人家大少爷面前装孙子了,所以彻底的消极对待,你不理我,我也乐得逍遥,于是两个人就此陷入了长时间的冷战。   在这一段时间里,云锦书换了电话号码,把所有能通知到的人都通知了一遍,惟独没有告诉韩江,反正他相信以韩少爷的能力,搞到他的号码轻而易举,自己没必要热脸去贴人家的冷臀部,而他这种态度在赵大牌的眼里就成了傻逼。   这日,云锦书早上难得不用去剧组看温泽云的脸色,本想好好的在被窝里补一觉,结果却接到了赵翰川的电话,顿时他就一阵蛋疼菊紧,按下通话键之后赶快躲得远远的。   果然电话一接通的那一刻,就传来了赵翰川的咆哮:“云锦书你个混蛋为什么又不接电话!?我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啊!!”   云锦书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赶紧打哈哈,“赵大牌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你那面瘫帝的称号都被猪拱了吗?”   “别他妈的废话!我不管你跟韩江到底在搞什么,上次一连几天都不给我联系,你说是手机坏了我就忍了,可是他每天派保镖来星辉问我你的住址,我他妈的实在受不了了,你俩到底在搞什么?”   云锦书僵了一下,接着笑了笑说:“我俩还能怎么着,不就是我毁约,人家大少爷咽不下这口气么,你放心吧,他对我就是一时新鲜,等过几天就厌了,赵大牌,你可要坚定立场,千万不能把我给卖了。”   赵翰川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那你呢?你就放得下他了?”   云锦书愣了一下,胸口那种被海绵塞住无法呼吸的感觉又来了,他抿着嘴唇沉默了很久才无所谓的笑了笑说,“呵,放不下也得放,反正早晚都能放下的。”   “啧,你就装吧。”赵翰川很不给面子的给他泼了冷水,“你如果真那么容易放下,为什么还每天去演温泽云的电影?你要是真和嘴巴上说的那么坚定,温泽云挑事儿你有本事别回嘴啊?说到底,还不是假装自己特伟大,其实心里纠结的像个傻逼。”   一句话堵住了云锦书的所有回击,他从来不知道赵翰川原来也可以这么毒舌,嘴巴精准毒辣的一下子就戳到了自己最痛的地方。   虽然痛的死去活来,但他的确不得不承认,赵翰川说的很对,他是不愿意当韩江退而求其次的备胎,所以莽撞的撕破了两个人的关系,如果真是爱到深处,恨到极致,他不该选择这么轻描淡写的方式。   轻轻的笑了几声,他压下心里的难受,嬉皮笑脸的说:“赵大牌,你行啊,以后退休不当经纪人还可以去村口摆摊当‘知心姐姐’,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赶上‘心灵鸡汤’了。”   赵翰川在电话那头翻了翻白眼,他就知道云锦书认死理,说到他不愿意谈的事情就会胡说八道的把话题扯到老远,笑嘻嘻的一脸的无所谓,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得,你就装吧。”赵翰川叹了口气,绝对不再逼他,顺着就转移了话题,“对了,下星期我得跟着李恪去一趟意大利,通告表我已经给你发邮箱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小心着点。”   云锦书笑了笑,在床上翻了个身说,“行啦,知道了,赵嬷嬷~祝你和李总裁双宿双栖,滚床单不要太给力哟。”   “去你大爷!我们是去出差!”   云锦书知道赵翰川又炸毛了,倒在床上笑的乐不可支。   ——   赵翰川不在的这几日,电影照样要拍,通告照样要接,调戏顾影帝和赵大牌已经是家常便饭,当然还不能少了跟正宫娘娘斗智斗勇,即使生活了没有了韩江,日子照样也能过得风生水起。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最近几天云锦书总感觉被人跟踪了,那些人动作都非常熟练,藏匿的本事也驴火纯青,一般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可云锦书毕竟也当了五年的当红大明星,被狗仔队跟怕了,自然惊觉就比别人高一些。   刚开始发现的时候,云锦书还有点担心,害怕是星辉的竞争对手对他下手,更怕是自己莫名惹上了什么黑势力,被人家盯上来寻仇。不过,日子持续了几天他就发现这些跟踪的人只是远远地跟着,对他并没有恶意,甚至有一次晚上拍完戏他故意走进死胡同,那些人也没有对他下手。   如此一来,云锦书也就放了心,只当是狗仔队来抢新闻,毕竟他这个“星辉神秘新人”的帽子还没有摘掉,媒体若是对他这么关注,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周五这天剧组休息,云锦书趁着空暇接了一个服装代言,当模特被人家摆弄了一天,累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断掉了,刚回到家就接到了顾彦的电话。   “顾影帝,找小的有什么事儿啊?”   拿起电话云锦书笑着勾起了嘴角,果然手机那头传来顾彦特有的痞笑,“没事,就是打电话给你报备一声,我明天要去泰国拍写真,咱俩可能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了。”   云锦书失笑,觉得顾彦这个人真是挺逗,自己又不是他女朋友,用得着出趟远门也要回报吗?发个短信不就得了。   “去就去呗,还特意给我打什么电话,难不成还希望我给你摆送行宴啊?”   顾彦在那一头笑了笑,“咱俩要这么久见不到面,你难道就不会想我吗?我可是一想到咱俩要分别这么长时间,心里就抓心挠肝的难受啊。”   “噗……”云锦书笑的喷了出来,赶紧拿抹布擦掉桌子上的水,“想背台词找你女朋友去,别在我这里黏黏糊糊的,我可是GAY啊,小心黏上你就抖不下来。”   “来啊来啊,快点爱上我,证明我老少咸宜男女通吃花见花开日月可鉴。”   云锦书笑着撇了撇嘴,半真半假的说,“行啦,知道顾影帝风靡万千少女少男成了吧,不过我估计这辈子是爱不上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哟。”   顾彦听见他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明明知道这是云锦书的玩笑话,可是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可是具体是什么答案他自己也迷迷糊糊的说不清楚。   抓了抓头发,他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小温今天跟我说,明天咱们剧组要去见一下电影的投资商,我看样子是去不了了,到时候你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别给我丢脸啊,回来哥哥给你买礼物。”   “我尽量在投资的大老板面前不辱使命,顺便模仿一下你的酷帅狂霸拽。”   “老子是邪魅狂狷!”   云锦书瞬间笑抽了,他发现自己一旦跟顾彦碰上嘴皮子就闲不住了,两个人你来我往说的眉飞色舞,期间他拿着电话走到卧室拉窗帘,无意中看到楼下站着一个男人,手里点着烟,赤红色的火星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醒目,看样子像是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   可因为夜色太重,楼层太高,云锦书并没有看清男人的脸,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就拉上了窗帘,把那个一直仰望着楼上的男人忘到了一边。   第二天,顾彦果然没有出现在剧组,当晚上拍完戏之后,温泽云叫他一起去见投资商的时候,云锦书心里其实不怎么乐意。   抛去他不想跟温泽云同行这个问题,仅仅是酒桌上的推杯换盏、应酬交际就让他反感。   前世的时候,这种聚会他基本上能推就推了,因为那时候有韩江帮忙,基本上没人会怎么样他,可是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明星,不仅没有地位,还刚跟金主闹僵,若是这时候再甩脸子不去,估计真要被媒体的口水淹死了。   结果刚到了地方,云锦书就后悔了。   他没想到所谓的见面不是在酒店,而是在一家超豪华的俱乐部里,这种地方兼具着餐饮、娱乐、休闲和……色情服务,是很多富豪和政要都喜欢来的地方。   而这种地方往往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外边的牌子看上去特别的金碧辉煌,可是走进去才明白里面有多藏污纳垢。   这次《树犹如此》的投资商是S市鼎鼎大名的地产大鳄――王川,云锦书一进去就认出了他,看着他那副脑满肠肥的样子,只觉得非常难受,可是剧组的其他人都没走,他不能给脸不要脸的这时候开溜。   硬着头皮走进去,门口几个政界小官立刻喜笑颜开的推着他坐到了王川的旁边,而温泽云因为是导演,所以坐在了副主陪上,正好跟王川对面。   王川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云锦书,接着对温泽云说:“小温啊,他就是你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温泽云乖巧的笑了笑,显然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是啊王伯伯,他就是星辉那个藏得很好的新人,叫云锦书,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挖到手的呢,这次您给我们投资准没错。”   王川哈哈一笑,指着他说:“你啊,就是喜欢邀功,要是票房惨淡,我可是要去你老爸那里要血汗钱啊。”   温泽云抿着嘴笑了起来,拿起酒杯说:“王伯伯,我敬你一杯,你就别去我爸爸那里告状了好不好嘛?”   王川看起来很吃他这一套,毕竟如今政商勾结,他以后还有用得着温家的地方,自然对温家的小儿子要格外照顾一点。   他拿起酒杯跟温泽云碰了碰,温泽云全都喝掉之后,王川才看了一眼云锦书说:“云先生,你怎么不喝?不给我面子是不是?哈哈哈。”   云锦书实在不喜欢这种虚伪的交际,偏偏不能让整个剧组下不来台,只能举起酒杯说:“王老板,我酒量不好,怕是喝不了多少,不过您的面子是肯定要给的,我先干为敬。”   说着他端起酒杯咕嘟咕嘟全都灌了下去,酒精冲天的辣味刺的他舌头顿时就麻了,脑袋也一阵阵发胀。   “好!”在场的所有人都叫了声好,王川挑眉看了云锦书一眼,接着用为他斟上一杯,“看云先生如此豪饮,还说什么酒量不好,当真是谦虚了,既然大家有缘相见,当然是喝个痛快。”   大老板发了话,所有人当然附和着说话,云锦书左右推脱,但是还是被灌了几杯,王川用余光看着他,正巧看到他沾着水光的红润嘴唇和额头细密的薄汗,一下子眼神变得贪婪起来。   酒桌上推杯换盏了不多久,大家就聊得相当欢畅了,温泽云本来就长了副乖巧的模样,加上嘴巴又甜,自然很讨各位老板的喜欢,再加上他家背景雄厚,几句话的功夫,在场的其他几个投资商已经跟他约好了下部片子投资的数额。   云锦书看着不得不佩服,有资本又有靠山果然是好,几句话的功夫上亿的资金就搞到了手,哪里像自己,张开腿让韩江操了五年,又拼命演了这么多年戏,也没他动动嘴皮子赚得多。   这世道啊……   勾起嘴角,云锦书自嘲的笑了笑,身边人又开始来劝酒,而他应接不暇又被灌下去了五六杯,也不知道是谁看他脸色难看给他叫来了一杯温开水,他吞下之后不仅没有觉得好受,头反而晕的更厉害,连带着身体也灼热起来,脚跟都开始发软。   而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人在桌子下面用脚尖抚摸着他的小腿,从脚踝一直抚蹭到膝盖,动作色情的别提多让人作呕了。   云锦书喝得的确是高了,但是还不至于完全失去常性,心里只觉恶心的不得了,抽回了自己的腿,握紧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站起来说:“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先失陪一下。”   他站起来的瞬间,王川对旁边一个保镖使了眼色,他也站了起来笑着对他说:“大家一起吧,正好我也想去。”   云锦书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手机肯定是用不了了,硬着头皮跟男人去了洗手间,回来之后,温泽云竟然已经带着剧组的其他人都走了,而身后突然围上来十几个黑衣保镖,一下子把他推进了包间。   而此时,包间里只有王川一个人……   第26章 虎口脱险   云锦书平时体力不错,可如今单凭一个人的拳头肯定逃不出去,只好强装镇定,抬手整了整身上起了褶皱的衬衫,倚在墙壁上支撑着发软的身体,不疾不徐的说:“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您是投资商,但也没有这样待客的道理。”   王川坐在沙发上玩味的瞧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今天跟云先生特别投缘,所以想要你多留一会儿罢了,等我们‘切磋’一番之后,我自然会礼貌的送你回去。”   切磋?   切下你的老二,扔在地下磋一磋吗?   云锦书嗤笑一声,背在身后的手掌紧紧地握住拳头,强撑着力气说:“不必了,我与王先生本来就是初次见面,没有什么可谈的,况且明天我还要拍戏,今天就不多打扰了。”   说着他转身就往外走,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头昏眼花的破绽,可是王川这时却带着邪笑慢悠悠的冲他走来,双手暧昧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么着急走做什么?我已经替你向小温请了假,今天我们就算‘彻夜长谈’也没有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云锦书就是傻瓜也明白了个中缘由,若是这背后没有人为王川牵线搭桥,他也不可能这样轻易中招。   忍住回头抡他一拳头的冲动,云锦书扭过肩膀避开了王川的手,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问道:“是温泽云还是剧组里的其他人?”   王川没有明确的回答他,而是失笑一番,又往前走进几步把他逼进了墙角,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语气轻佻的说:“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里隔音很好,你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听见,我也可以好好地尝尝你的滋味。”说着他伸出肥胖的手把云锦书按在墙上,接着扑上去就要亲他的嘴唇。   云锦书心里一阵作呕,抬腿对着王川就是一脚,接着转身就往大门口跑。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脑袋晕眩的似乎下一秒就要一头栽倒在地,脚跟也软的像踩在棉花上,可是他却一下也不敢停,心里想着就算是爬也要从这里爬出去。   可他这样的行为一下子惹怒了王川,被踢中肚子之后,他再也没有跟云锦书绕弯子的兴趣,只想彻底的教训这个不解风情的小明星,恶狠狠地从后面扑上去,他抬手就给了云锦书一个耳光。   “啪!”一声巨响。   云锦书的一边脸颊顿时就红肿了,他回身就要给王川一拳,可是身上的力气已经彻底流尽,血液疯狂的涌动着,灼热和欲望从下腹涌上来,让他全身软的像根面条。   “王川,你无耻!”   王川邪笑几声,把整个肥胖的身躯都压在云锦书身上,手指情色的抚摸着他潮热的嘴唇,“你尽管骂,否则一会儿吞了更大的东西就没工夫说话了,哈哈哈哈……”   说着他一把撕开云锦书的衬衫,他曲线流畅的后背一下子暴露了出来,白皙的皮肤在暖黄色的灯光照射下泛出温润的颜色,引得王川凑上去就狠狠地亲了几口,当然还不忘嘴巴上再羞辱一番,“瞧瞧你这皮肤嫩的,那些大奶小妞也比不上你啊,今晚你好好的陪我一夜,以后自然不会亏待你,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你……做梦!”   云锦书唾他一口,王川怒极反笑,"我不是做梦,是做你!"   说着他凑上去胡乱的亲他的耳垂和脸颊,还用膝盖一下子顶在云锦书腰上,逼得他不得不上半身贴在地上。   “唔――”   云锦书闷哼一声,剧烈的喘息着,不停地挣扎,被人像对待牲口一样按在地下,只有臀部翘起来的姿势让他羞愤的几乎要崩溃。   虽然他早就不是五年前那个白纸似的云锦书,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可是这不代表他就能够忍受!   张开嘴狠狠的咬住王川伸进他嘴里的手指,鲜血的味道立刻弥漫在嘴里,王川大叫一声,立刻抽回手指,压着他的身体也弹了起来。   云锦书抓住机会,一下子把他掀翻在地,踉踉跄跄的就往门口跑,可是房门早就被反锁了,他无路可逃,趁着王川没有缓过劲儿来的时候,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酒瓶狠狠地敲碎,拎着其中半截抵在王川脖子上:“把房门打开!”   王川没想到他中了致幻剂还能站得起来,心里更加兴奋了,“云锦书你可真够烈的,不过老子就喜欢烈的马,骑起来才够味!”   “别废话!把钥匙交出来!”云锦书手里的玻璃片又逼近几分,他知道王川在跟他耗时间,所以他已经没工夫再管他是不是嘴巴太脏,可是眼前已经一片昏花,他只觉得眩晕的厉害,全身都像有小虫子再爬,酥麻刺痒的厉害,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王川指了指一边的杯子,笑的极其张狂,“你有本事就下手,钥匙是那张磁卡,可惜已经被我扔进了水里,这门除了外面的人谁也打不开,你要是伤了我门口的保镖也不会放过你。”   云锦书气的抬手就给他一拳,可身体里的灼热却在这时突然涌上来,他仅仅是顿了一秒钟就被王川抓住时机,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地,用皮带把他的双手反绑了起来,扔到了沙发上。   巨大的冲力让云锦书在沙发上弹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机正好滑了出来,他眼尖的一眼瞄到,用腰挡住了它。   “小贱货跟我玩阴的,你还太嫩了!本来只想尝尝你的滋味,看来要跟你玩点大的了!”   王川阴险的笑了几声,转身就走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却多了一个盒子,里面放满了可怕的情趣用具。   而云锦书此时已经被药物控制,心里再焦急也使不出半分力气,眼睛里泛出迷蒙的水光,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嘴唇红得鲜艳夺目,而衬衫下的乳头此时却挺立起来,在衬衫下若隐若现,因为颤抖而格外的撩人。   王川越看越觉得口干舌燥,狠狠咽下口水,他猥亵般拍了拍云锦书的脸说:“放心,我知道你是用脸吃饭的,所以就算把你操烂了也不会动你这张漂亮脸蛋的。”   说着他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根婴儿拳头粗的按摩棒,上面带着狰狞的利刺,云锦书只是看了一眼冷汗就淌了下来。   腰部可触及的部位就放着手机,他明明可以趁机打电话向人求救,可是在手指摸上键盘的时候却犹豫了。   他能打给谁?   赵翰川和李恪出差了,顾彦也去了泰国,韩江……呵,他在乎过自己的死活吗?   明明机会近在眼前,他却仍旧无路可走,到底是天生的炮灰命,逃都逃不掉。   绝望的闭上眼,云锦书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完了……   ——   像是陷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云锦书觉得身体仿佛漂浮在云端,眼前是一大片大片的雾气,他抬起手想要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可是手臂却软塌塌的说什么也抬不起来。   心脏激烈的搏动着,让他不得不大口的喘气,可是喉咙却被眼前雾气勒住了,他口干舌燥,身体像被闷在熔炉里面,诡异的快感从鼠蹊弥漫到全身,他情不自禁的呻吟一声。   张开嘴的瞬间,他感觉有人撬开了他的下巴,把一根粗壮的阳具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   粗大的东西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捅到了他的喉咙,云锦书狠狠地呛了一下,意识又回笼了几分,偏过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可双腿还是被人狠狠分开了,一根肥腻腻的手指沾着冰凉的润滑剂捅了进来。   “唔!”   他狠狠抖了一下,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可是眼前却什么都看不清,仍然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雾,身体里的欲望像一条贪婪的蛇,吐着鲜红的信子从穴口蠕动到全身,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可耻的声音。   而身上压着的人却狰狞的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屁股说,“你现在忍着也没有用,一会儿等我进去了保证爽的你淫叫不止!”   说着他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可怕的器官已经抵在了云锦书的臀缝之间……   云锦书虽然意识不清醒,可是还是感觉到了尖锐的恐惧,本能的往后退缩,耳边却猛然传来“砰”一声巨响,接着房门就打开了。   这一声巨响在云锦书耳朵里听来仿佛是从异时空传来的一样,遥远又虚无,他根本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而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却陡然消失了,接着就听王川大喊一声:“我操你妈!谁他妈的坏事?老子废了他……啊!”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人狠狠的踹了出去,一身肥膘和啤酒肚晃了晃,活像一摊扔在地上的烂肥肉。   怎么回事?得救了?   云锦书的脑袋嗡嗡作响,挣扎着要起来,想要回头看清楚到底是谁出手相救,可他却忘了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脚下一软就一头栽倒在地板上,幸好这时有人一把搂住了他。   他剧烈的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想要看清这个人的脸,可是眼前仍然一片大雾,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双墨黑色的眼睛,似乎似曾相识。   “谢谢你,帮我打110报警吧。”   这人抿着嘴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他一眼,此时的云锦书狼狈的不成样子,被撕破的衬衫挂在手肘上,露出大片平坦的胸膛,汗津津的泛着一层水光,乳尖以为欲望作祟而俏生生的挺立着,白色的内裤被扯掉了一般,露出了圆润的屁股和性感的臀缝。   云锦书只觉得身前的胸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接着一件西服就裹在了自己身上,上面有熟悉的香水味道,像是韩江五年来始终如一钟爱的GUCICI。   他撇撇嘴嗤笑一声,觉得自己大概真是疯了,竟然会以为韩江会来救自己。他敢打赌就算是天上下红雨,韩江也不会来管他的死活,更何况会露出这样类似生气的眼神。   “少爷,这人怎么处理?”站在一边的保镖指着一旁被捆成麻花的王川问道。   男人终于笑了来,只是眼睛却寒天彻骨,他走过去用脚尖挑起王川的下巴说,“王老板,相信不用自我介绍你也认得我,下次学乖一点,不是自己的东西记得别乱碰,小心自己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川彻底慌了,腿软的碰一下跪在地上爬着过来,“韩少爷!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求你大人不计叫人过,放我一马!求求您,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起的头,是……”   “够了!”男人不悦的打断他的话,转过头对身后的保镖说,“留他一条狗命,别弄死就行。”   说着他抱起云锦书,走出了大门,而原本王川的保镖各个被捆在一边,走廊两侧站着一排武警,手里拿着枪,显然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控制住了局面。   走过长长的走廊,云锦书身上的致幻剂终于发挥到了极致,他燥热的不停地颤抖,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身体里空虚的厉害,控制不住的来回磨蹭,而抱着他的人呼吸也粗了几分…… 第27章 前世番外   韩江总在做同样一个梦,反反复复,没有休止。   梦里他总是能回到那一天傍晚,牵着云锦书的手把他领上那辆黑色宾利车,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又走出了车子,接着梦境就戛然而止了。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每一次都想继续下去,阻止接下来的惨剧,可是脑袋里就像装了闹钟,每到这个时候就会突然惊醒,仿佛现实在告诉他,无论再真实的梦境也都是假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即使后悔一辈子也无法挽回。   这一晚,他又梦到了云锦书。   他从澄澈的湖水中露出头来,黑色的碎发凌乱的粘在额头上,衬着脸色更加的苍白,而他也只是拿着助手递过来的毛巾笑了笑,一双水亮的眼睛微微的眯起,露出脸颊上若有似无的一个酒窝。   自己从来就喜欢他这个样子,也许从第一眼看中他,就是因为他笑起来脸颊上的酒窝像极了温泽云,而且更巧的是连名字里都带一个“云”字,可五年相处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云锦书跟温泽云可以说没有一点相似。如果温泽云是一只被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有点脾气又有点独占欲的波斯猫,那云锦书就是一只放养的笑面虎。   他对任何人都笑得出来,神色永远自然安静,嘴巴非常讨巧,会说很讨人喜欢的俏皮话,可只要用心点观察,就会发现他对所有陌生人的笑容永远一个摸样,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像被标尺测量过一般精准。   而只有对待他真心喜欢看中的东西,他的神色才会变得活泼,像是一只随时挠人心口的小兽。   算命的人说,对谁都笑得出来的人不可信,因为他们看起来好相处,其实心肠是一根筋,但凡认准了某种东西就不会撒手,撞了南墙也倔的不回头,韩江觉得这话说的在理极了,因为云锦书的确是个心眼死的不能在死的人。   所以这常常让他害怕,因为他怕如果有一天云锦书发现自己跟他在一起的真相之后,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电话拨通了,没一会儿云锦书就接了起来,忍不住逗了他几句,他回过头来的瞬间笑的那么柔和,韩江的心突然就哽住了,那时候他想自己应该是爱云锦书的。   坐在车子上,云锦书累了,枕在他的腿上睡觉,韩江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突然起了两个人一起去逛超市回家一起做饭的心思,往身后的倒车镜看了一眼,果然一辆黑色的保镖车正远远地跟着自己。   伸手捂住云锦书的耳朵之后,他拨通了电话,“今晚我要跟锦书一起吃饭,你们回去吧,记得告诉父亲,政委的选举我是不会参加的,让他别24小时派人跟着我了。”   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了声音:“少爷,老爷已经把您的名字报到了中央,现在候选名单都已经公示了,您就算不参加,董家也会找您麻烦,我们不能走。”   “够了,不用多说了,董家要是动手早就懂了还能等到现在?你们已经盯了我半年多了,不仅在骚扰我也在骚扰锦书,我命令你们现在就走,别像跟屁虫似的天天粘着。”   韩江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吵醒睡的正香的云锦书,而电话那头听出了他的火气,只好听命:“是的少爷,我们知道了,不过老爷说给您办公室传了一份重要文件,让您务必今晚看完签上字。”   “知道了,你们走吧。”   韩江扣上了电话,看到身后的保镖车消失了之后,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头,对司机说:“掉头回公司,我去拿份文件再去超市。”   车子平稳的开到公司门口,云锦书还在睡着,韩江低下头吻了吻他的俩颊,为他盖上了一层绒毯之后才轻声开口道:“锦书,我突然想起公司里有一份重要文件没有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云锦书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他笑了笑抬脚迈出了车子……   不要下车!   不要把云锦书一个人留在车里!   韩江拼命地叫喊,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漆黑的天花板和空荡荡的房间。   忍住一阵阵发胀的脑袋坐了起来,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他知道自己又做那个梦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少爷,云先生的葬礼就在今天了,您该起床洗漱了。”   “葬礼”两个字让他蓦然抖了一下,佯装出平静的样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你去备车吧。”   老管家似乎还是很担心,但还是恭敬地点了点头,“是的,少爷。”   管家的脚步走远之后,韩江捂住自己的半边脸,感觉心里像是被狠狠地挖去了一块,正疯狂的流淌着鲜血,无止无休。   如果当时他没有支开保镖,如果没有回公司拿那份该死的文件,云锦书也许就不会轻易被人盯上……   可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找借口,最终他还是会忍不住自嘲:韩江你他妈凭什么就把自己洗的这么干净!?   他承认自己找上云锦书的目的的确是让他作温泽云的挡箭牌,可是却从没有想过让他替代任何人去死!   五年前,他还没有出柜,若是擅自告诉家里人自己喜欢的人是温泽云,凭着韩、温两家的关系,两个人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他就找上了家庭支离破碎、被导演潜规则的云锦书,那时他就想如果家里人知道他找了个如此不堪的小明星,还是个男的,肯定会震怒不已,到时候炮火全都集中在云锦书身上,自己与温泽云也安全了。   甚至他还阴暗的想过,若是父母最后连如此不堪的云锦书都能接受,怎么会不接受从小看到大的温泽云?等到风波过去,他只要给云锦书一笔分手费,三方皆大欢喜,一切的问题也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无论算盘打的多响,他最终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喜欢上云锦书,喜欢上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坚定陪伴自己身边的云锦书。   但锦书……已经死了,被他活活给害死了,自己却还活着。   活在无休无止的梦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   云锦书葬礼的这一天,天空下着瓢泼大雨,韩家的车子一路开到殡仪馆,现场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演艺圈的同行。   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表情哀伤不已,可是有多少人真的是在为云锦书的死而悲伤,又有多少人表面摆出一副哭样,内心却在为自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弹冠相庆,就不得而知了。   韩江走下车子,手机却突然响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那头传来温泽云欢快的声音,“江子,我找到一部上个世界三十年代的黑白电影,据说还是个喜剧,你现在来陪我看啊?”   韩江闭上眼睛,沉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今天不过去了,小云你找别人吧。”   “什么啊……我以前叫你来,你都是随叫随到的,今天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事比跟我在一起还重要啊?”   韩江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冷淡,“今天不行,任何事都不行。”   温泽云在那头嗤了一声,不耐烦的说:“你干嘛这样啊,难道死了人了?”   韩江没听他说完就挂上了电话,他知道温泽云就是这种脾气,可是他的话还是让自己刺耳的难受,对他也觉得越来越陌生起来。   索性把手机关掉之后,他走了进去。   这里是一间宽敞的厅堂里,到处都挽着肃穆的黑纱,正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张云锦书的巨幅黑白照片。   这是一张剧照,是云锦书难得出演的古装剧,照片上的他穿着一袭白衣,黑色的头发高高的挽起,手里拿着一把宝剑,面若冠玉,英姿飒爽。   韩江还记得当时电影拍最后一幕的时候,自己去剧组探班,那时云锦书就这样一身扮相,在翠绿的竹林中穿梭,无拘无束,翩若惊鸿,宝剑挥出的一刹那,嘴角勾起,笑的俏皮而生机勃发。   而就是这一幕不仅打动了无数女观众,也打乱了韩江的心。 第28章 前世番外   而就是这一幕不仅打动了无数女观众,也打乱了韩江的心。   可是此时,那个会动会笑的云锦书已经死了,只留下这张死物,摆放在冰冷的灵堂里,嘴角那一抹笑容也成了永恒。   韩江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眼底的潮气,转身走出了灵堂,大雨瓢泼而下,身后的助手来不及为他撑伞,黑色的西装瞬间就湿透了,冰凉的雨水打在皮肤上,他打了个哆嗦。   身后的助手拿过来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要给他披上,他摆了摆手,一个人冒着大雨顺着迂回的小路走去了后山的山坡。   山坡上是云锦书的坟墓,可是却没有安放着他的尸骨。   出事之后的第二天,韩江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海里打捞,可是也仅仅是捞上来那辆灌了水的黑色宾利,还有那块绑着绳子的花岗岩,根本就没有云锦书的影子。   韩江不信邪,一次又一次的派人去打捞,可是仍旧一无所获,云锦书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在茫茫大海里打捞又谈何容易,每一次尝试都空手而归,可韩江却仍然不想放弃。   一天找不到,可以两天,一个月找不到,可以两个月,一年找不到还有一辈子,他不忍心云锦书长眠于冰冷的海水里,而那片汪洋的温度一定比今天的雨水更刺骨寒凉。   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擦掉墓碑照片上的雨水,韩江一句话也不说,他怕自己只要开口就会沙哑的不成样子。   而这时,远处走来两个人,老管家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雨伞下是他的父亲――韩仲天   韩江只是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就不再说话,而老管家毕竟从小看着他长大,如今看他这样不管不顾的淋着雨跪在地上,心疼的赶紧为他撑开手里的另一把雨伞。   韩江默默地推开,对他摇摇头说:“不用替我撑伞,这样淋着雨我还能清醒一点。”   “少爷您这样身体也顶不住啊。”老管家急的不得了,刚想再为他撑起伞,却被一边的韩仲天拦住了。   他威严的脸露出几分不悦,居高临下的看着韩江说:“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不就是死了个小明星吗?值当的让你颓废成这个样子?!”   韩江背对着他,双臂撑在地上,垂着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父亲,请您回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到您。”   “放肆!”韩仲天上去就给了韩江一耳光,一张国字脸上怒气横生,“牺牲一个小明星,能换来我们整个韩家,你倒还不知足了!”   韩江跪在原地没有动弹,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接着笑得越来越大声,整个后山都是他的声音。   “对,在你眼里除了自己的地位还剩下什么?!”   “当时你骗我去公司拿什么文件,其实早就知道董家要对我下手了,所以才故意把我支开的对不对!?当初我调不出这么多人去救锦书,你不让我报警,还说你的人已经找到了董家藏匿锦书的位置,只要我按你说的做,你就同意我不用娶女人结婚,可以正大光明当个GAY!可是结果呢,你从始至终都在骗我!父亲,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您的儿子!”   “啪!”   有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韩江的脸上,他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却仍然死死地跪在云锦书墓前。   韩仲天气疯了,指着他的脑袋就骂:“老子还没死你跪谁啊?就这么一个被人家玩烂的小明星,值当的你这么干?你给我起来,瞧你这个不争气的样子!如果不是你不参加政委的选举,我用的着费这么大的功夫搞垮董家吗?”   韩江冷笑,一双眼睛赤红一片,可是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没错,你的确是搞垮了董家……你告诉我只要激怒董旭,逼着他对锦书下手的时候,咱们守在门口的人就偷偷拍下来,当成董旭故意杀人的证据送到检察院,这样一来即使我不参加这次选举,董旭凭着这么硬的一条罪名也上不了位,可是结果呢……”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已经不敢抬头看墓碑上云锦书的眼睛,声音也沙哑的近乎失声,“结果……我按你说的做了,违心说出那些混账话,董旭就杀了锦书啊!你派的人就在门口守着,为什么不去救他!为什么!?”   韩江近乎疯狂的站起来,扑上去质问韩仲天,却被他一脚踹开。   韩仲天沉着脸,停了了片刻突然阴笑出来,“云锦书不死,董旭故意杀人的罪名就坐不实,董家与我们势力相当,就凭一段偷拍的视频怎么可能给他定罪,你当董旭他老子是吃干饭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宁愿经商也不愿意从政,可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韩家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官场势力大,如果我倒台了,谁还愿意叫你一声‘韩少爷’?狡兔死走狗烹,傻儿子,你还是太嫩了。”   韩仲天勾着嘴角,想要“慈爱”的摸一摸韩江的头,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韩仲天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膀,看似忠厚的脸上却带着邪笑,“你若是喜欢玩,我也不管这么多,这世上长得好的有的是,不差一个云锦书,今天我们韩家把他风光大葬,已经是对得起他,你现在摆出这副情圣的模样也没用,别忘了最后逼死他的是你。”   说着他瞥了一眼韩江,转身就走了,一直站在一旁的老管家不得不跟上,临走前想把雨伞留给韩江,却被韩仲天拦住了,“他愿意淋雨就让他淋,淋了雨清醒点也好,省得分不清轻重。”   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雾中,韩江却呆愣的坐在云锦书的墓碑前,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骨节分明手掌宽大,却像是沾满了鲜血,他虽然恨透了韩仲天,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对。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从始至终是他亲手送了云锦书上路,再多的理由和借口都逃避不了。   这样一个临死前还偎在自己腿上酣睡的男人,全心全意的相信着,毫不保留的付出着,把一颗真心血淋淋的捧到他的面前,却被自己这轻易地扔掉了……   眼泪不停的往下流,他已经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爱吗?韩江沙哑的问自己。   是啦,的确是爱了,但是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他不是不爱,只是更爱自己,而云锦书却信错了人。   脑袋里嗡嗡作响,韩江突然想起夏天的某个晌午,云锦书赖在他背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举到自己面前说,   “韩老板,要是你到了四十岁还没有嫁出去,可不可以嫁给我?”   当时他失笑出声,回头打他的屁股,“你这算是跟我求婚?”   “是啊,人家说男人四十一朵花,你现在还没到四十就桃花满天,我得赶快在你四十岁的时候套牢你,把你绑架到荷兰。”   “为什么是荷兰?”   “因为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两个男人还可以结婚,到时候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牵你的手了。”   “你就这么爱我?”   云锦书哈哈一笑,双腿盘在他的腰上说,“等到你四十岁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韩江捂住自己的脸,可是泪水却从指缝里淌了出来,如果还能重来一次,他想自己会慢慢赎罪,如果五年不够,就四十年,如果四十年不够就一辈子……   可是人一旦错过了,哪里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韩江最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第29章   云锦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翡翠山庄。   可怕的药性已经蔓延上来,他的神志模糊不清,身上不停地往外冒汗,骨子里却觉得发虚,急需要什么的东西来填满自己。   一路上,受尽煎熬,他最终败给了欲望,嘴上一直不停地嗤嗤的笑,还乱七八糟说了很多的胡话。   韩江不得不双手紧紧地搂着他,才能防止车子停下来的瞬间,他不会因为惯性摔出去。   可云锦书这会儿早就失去了平时的淡然和理智,像条粘人的蛇一样,趴在韩江胸口乱蹭,甚至还扯住他的领带亲吻他的喉结。   韩江的呼吸又重了几分,他箍住云锦书乱摸的手,声音沙哑的说:“别乱动,一会儿就到家了。”   云锦书嗤嗤的笑,仰起头用手指抚摸韩江的脸颊,努力的想要对焦自己的视线,偏偏眼前就是一片雾气,只能朦朦胧胧看清一个轮廓。   “呵……你……我肯定认识你……你的香……香水味真闷骚……哈哈哈……”   韩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云锦书,为什么你到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今天如果不是我派的人一直跟着你,后果你想过没有?”   “你派人跟着我?你为什么要派人跟着我,你是狗仔队吗?哈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大明星,你跟着我也没新闻可抢,不过……”云锦书笑得有些癫狂,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你有功夫想这些……还不如先来管管我?”   刚才出来的急,韩江根本没来得及帮云锦书整理好衣服,而此时再低头一看,发现云锦书平坦白皙的胸口还沾着不少透明的润滑剂,修长的双腿裸露在外边,白色的内裤已经濡湿了一片,透出惑人的肉色。   韩江嗓子干的厉害,身体内部也起了反应,但他还是帮云锦书拢好衣服,把所有的春光都遮了起来,他不想把这样的云锦书让别人看了去,就算是司机也不行。   颠簸一路,两个人一个痴傻癫狂,一个口干舌燥,当推开翡翠山庄的大门时,韩江让所有的佣人都退了下去,整栋别墅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云锦书身体里的火气久久散不出去,开始变得烦躁不安,明明脚下软的厉害,还不断地拉扯自己的衣服,被韩江一路带到楼上,边走边脱,外套、衬衫……内裤,撒了一路,韩江拦都拦不住。   最后他跌跌撞撞的一头跌倒在卧室的床上,还不忘对着奶白色的天花板傻笑。   韩江脱掉自己的外套,发烫炙热的身躯覆了上来。   低头亲吻他的嘴唇,云锦书配合着扬起了头,甚至还伸出舌头缠住了他,双臂抬起来搂住韩江的肩膀,一条腿抬起来轻轻的磨蹭着他的腰胯。   韩江的呼吸陡然重了几分,双手抚上云锦书的胸膛,摸到了已经久久挺立的乳头。   “唔……”   云锦书从喉咙里滑出一声闷哼,全身热的像是要烧起来,连带着额头上的汗水都仿佛在两具身体相贴的瞬间汽化了。   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转动,白花花的雾气散掉之后变成了五光十色的幻象,身体因为欲望而轻微的抽搐,但他却没有因为身上人的靠近而排斥,反而越来越觉得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太过于熟悉。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回到家中,赖在松软的大床上不愿意动弹的时候,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深吸气闻到的味道一样,让云锦书莫名的放弃了抵抗。   昏昏沉沉的喘了几口粗气,他按住韩江的手低声说,“那边……右边的……”   韩江的眸子陡然深了下去,含住他的乳尖吮了几下,在云锦书的高声呻吟中,他搂住他的腰轻声说:“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件事我不会这样轻易罢休的。”   “够了……”云锦书沙哑着喉咙捂住他的嘴,偏着头喘着气说,“别废话了,快点,不行就换别人来。”   韩江挑了挑眉毛,低下头狠狠咬上云锦书的喉结,“换别人?呵,你打算换谁?我这几天晚上都在你楼下,怎么就没看见你有别人,嗯?”   “嗯……呜……”   若是云锦书此时还有一分清醒,大概会想起那日在楼上与顾彦谈笑风生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吸烟的男人就是韩江,可惜他现在的脑袋早就搅成了一滩浆糊,哪里知道韩江在说什么。   喉咙里发出轻促的声音,云锦书顺势扬起了头,韩江一根手指伸了进去,里面还带着刚才被王川弄进去的润滑剂。他不悦的抽回了手指,从抽屉找出一块纯白色的手帕,用手指拿着小心翼翼的伸进了云锦书的穴口,轻轻的擦拭着里面的黏液。   “嗯……嗯嗯……不要弄了,松手!”   云锦书早就被冲天的欲火给烤焦了,如此敏感的部位被韩江这样轻抚摩擦,简直要了他的命,此时拼命地想要蜷缩起来,可是身体内部却越发的空虚了。   韩江垂下头含住他的嘴唇认真的舔舐,手指直接就抚上了云锦书前面翘起的器官,宽厚的手掌和长时间握枪磨出来的薄茧,没一会儿就让云锦书缴械投枪。   白浊贱了他一手,韩江全都抹进了云锦书的肠道里,然后温柔坚定的进入了他,轻声说,“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啊――”   被瞬间填满的感觉,疼痛伴随着愉悦,云锦书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一口咬住了韩江的肩膀。韩江随着他去,一边紧紧地扣着他的腰挺身,一边不断的亲吻云锦书的脖子和嘴唇。   两个人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汗水伴随着呻吟,凶猛又热烈的律动让大床都不断摇晃,攀上高峰的那一刻,云锦书的梦境似乎是结束了,迷蒙中像是看到了韩江的脸。   赶忙摇了摇头,驱赶掉脑海中的乱七八糟,他想自己宁愿药性爆发去路上随便找一个男人419,也不想再跟韩江牵扯了。   这时候还能看到他,大概是执念作祟,嗯……一定是。   白驹过隙一般的清醒还没来得及占领高地,致幻剂的药效又爆发了,眼前再次升起一片大雾,身体又一次被欲望拉入迷幻疯癫的梦境。   攀上巅峰的一刹那,云锦书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身体里却感到了滚烫的浊液……   ——   性爱的美妙大概只有体验过的人才能感觉的到,而不以双方自愿为目的的滚床单都是耍流氓,特别是在致幻剂这种药物的驱使下,代价绝对会相当惨重。   而云锦书就深深的体会到这个滋味,因为这一场“大劫”几乎让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   最初醒来的时候,他愕然的发现自己竟然身在医院,当时差点以为自己又遇上了重生或者穿越之类恶俗的情节,可当查房医生推开门进来,在住院病例上写下当天日期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还身在2008年。   “今天你感觉怎么样,心脏还有没有不舒服?”   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医生,长得和蔼可亲,却问着莫名其妙的话,这不禁让云锦书有些奇怪,“我的心脏应该不舒服……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之前服用了致幻剂,这东西对身体伤害很大,而你一下子喝下去这么大的计量,还跟人做爱,心脏会衰竭的知不知道?幸亏你被送来的及时,否则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脑海中的回忆就像碎片一样在脑海里交织,断断续续终于完整的接在一起,最终画面定格在韩江的那张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在医生面前还是笑了笑说,“谢谢您了大夫,我以后会注意,您……知道是谁送我来的吗?”   医生收起放在云锦书胸口的听诊器,看着他的眼神又复杂了一些,那意思像在职责云锦书这种不学好的年轻人,胡乱的嗑药之后跟别人滚床单,现在竟然连跟谁上的床都不记得了。   他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清楚,你当时心脏衰竭的很严重,直接送进了手术室,不行我帮你问问昨晚值班的护士吧。”   “不用了,谢谢您。”云锦书摇了摇头,他其实知道送自己来的人百分之百是韩江,因为现在住的这间VIP病房可不是一般人能定的上,之所以这么问实在是因为心存最后一点侥幸,不想自己噩梦成真。   医生又给他检查了一番,确定他身体没事,又叮嘱了几句按时吃药之类才离开。   云锦书还是觉得浑身没力气,撑着身体坐起来,想要拿出手机问问韩江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一套口袋才发现身上已经换了一套病患服,哪里有什么手机。   他苦笑几声,脑袋里乱的厉害,干脆不再想韩江的事情,反正就算想也从来没有想清楚过。   随手拿起床头柜前的一沓报纸翻了翻,不经意的一扫就看到了头版头条的新闻,瞬间让他吃了一惊。   “XX社报道,我市地产大鳄王川今日已被逮捕,面临非法集资、行贿受贿、洗钱涉黑、偷税漏税等多项指控,他将面临至少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死刑……目前检察院已经提起公诉,本案将择日宣判……”   这样的当头棒喝让云锦书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他第一感觉是苍天有眼,恶有恶报,可再转念一想才觉得不对。   王川在S市势力庞大,背后利益集团盘根错节,横行S市多年没有人能动得了他,怎么一转眼的时间就变了天?除非是……有人故意要整死。   云锦书的脑袋嗡了一下,紧接着脑海里浮现出那晚与韩江抱在一起是,他似乎说过这件事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难不成真的是韩江为了给他出气才对王川下的狠手?   嗤……云锦书摇着头撇了撇嘴,他反正不信韩少爷会这么好心。   他放下报纸,伸了个懒腰准备再睡一会儿,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还伴随着两个人的争吵声,因为距离很远云锦书听不清楚,索性连管都不管,反正别人的事情与他也没关系。   打了个哈欠钻进了被窝,可门外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云锦书有些不耐烦了,刚想下床看看,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耳光。   “啪!”   其中一个人仅仅是顿了一下,接着不敢置信的拔高了声音:“江子,你竟然为了云锦书打我!?”——   第30章   “这一巴掌只是打醒你。”   过了很久,韩江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他似乎心情很沉重,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低哑,“温泽云,我现在真怀疑你还是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人。”   温泽云瞪着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以前只有韩江在真正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他的名字,而现在他竟然为了这么一丁点小事就跟自己说这么重的话,当即眼圈就红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说啊!连我爸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韩江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就是因为温伯伯太宠你,舍不得打,你才会变成这样。”   “泽云,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很了解你的脾气。从小你就任性,所有人都宠着你捧着你,我也愿意这样做,可这一次再也不会了。”   温泽云愣了一下,一张娃娃脸上全是惊愕,过了很久他才回过神来,可眼泪也淌了出来,他上去一把抓住韩江的衣领说,“我到底做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小时候你明明答应我无论出什么事情,都愿意站在我这边,为什么遇上云锦书就什么都变了?”   韩江抓住他的手,神色疲惫,目光却锐利逼人,“对,我的确答应过你,可那不代表我能容忍你给云锦书下致幻剂!你知不知道他心脏衰竭差一点就死了?”   温泽云抽回自己的手,脸色瞬间也冷了下来,“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云锦书被人害了,就成了我的事?江子,你是不是被他迷晕了,连他说的这种鬼话也相信?”   韩江自嘲的勾起了一抹笑容,逼近一步让温泽云不得不往后退了一下,“泽云,我一直知道你从来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乖,以前我宁愿当个傻子,任你差遣,可是这不代表我就真是个傻子,锦书现在还在昏迷,一个字都没有给我说过,你怎么就知道是他诬陷的你?”   温泽云从来没见过这样神色冷峻的韩江,一时也有些心里没底,声音也不自觉抬高了,“不是他还能有谁?王川对他下的手,又不是我的责任,你凭什么不相信我?”   韩江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的睁开,瞳孔里溢满了失望,“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这件事跟王川有关,你要真是对那天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现在怎么会这么问?”   温泽云一听这个脸色当即就变了,下意识的抓了抓衣角,仍然死鸭子嘴硬,“当晚我带着剧组的人走了之后,就剩下云锦书和王川的人,我当然能猜到是王川下的手!”   “韩江,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一口咬定是我害了云锦书,你和他亲眼看见我往玻璃杯里放致幻剂了?呵,真是太可笑了!”   韩江的眼睛眯了起来,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他望着温泽云久久不说话,最后突然脸色沉了下来,死死地抓住了温泽云的手腕:   “泽云,你说谎的时候就喜欢不自觉地抬高声音,紧张的时候会情不自禁拽衣角。”   温泽云猛然松开抓住衣角的右手,视线却和韩江撞了个正着。   韩江步步紧逼,把他逼到墙角,脸色的表情既难过又愤怒,“我应该谢谢你告诉我那晚下药用的是玻璃杯,俱乐部的监控我已经全都看过了,你们吃饭的那桌酒席用的是瓷杯子,根本就没有玻璃杯,如果你没有拿过去怎么会出现在哪里?难道到现在你还想狡辩吗?”   温泽云的脸色一片惨白,衬上那张娃娃脸显得更是楚楚可怜,但是这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转瞬间他的表情就变得狰狞了,狠狠的推开韩江说,“呵,原来你根本就是设计好的,之所以叫我来医院根本就是要套我话!韩江你好卑鄙啊!亏我一直这么喜欢你!”   韩江此时脸色也变得铁青一片,衬着浓重的黑眼圈和胡渣显得更加憔悴,他抹了一把脸,自嘲的笑了起来,“你喜欢我?泽云,你不是喜欢我,而是喜欢有人护着的感觉吧?”   “其实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可我真的不信你看不出我对你是什么意思,十年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却总给我这样暧昧不清的答案有意思吗?我知道你贪恋这种被人追逐的感觉,最好跟你亲近的人都围着你转才好,但抱歉我真的累了,以后也只想找一个安稳的人定下来,不再晃荡下去了。”   温泽云冷笑,“所以你为了跟云锦书在一起,就一脚把我踹开,拿着我的失败向他邀功吗?韩江你变了,小时候我弄坏了你们家的电视机,你一声不吭,宁愿被你爸爸打的屁股开花也不把我供出来,可现在呢?你早就不是那个宠着我的江子哥哥了。”   “这不一样!”韩江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像是被泡过水的海绵塞住一样让人窒息,“电视机坏了可以修,修不好可以再买,可人没了就一辈子也回不来了。”   “泽云,你这是犯罪,王川已经被捕了,如果牵出这事,至少贩毒同伙这项罪名你就逃不掉。”   温泽云嗤笑一声,一把扯住韩江的衣领,神色愤怒到了极致,“是犯罪又怎么样?我们温家还没有弱的连自己的儿子还保护不了!反正你现在已经扳倒了王川,他的资产全充公了,我的电影也拍不成了,你满意了!”   “这不是电影问题!”   韩江也急了,刚想继续说下去,结果这时候走过来两个护士,一看见两个人在这里吵架,当即就跑了过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不知道医院不能大声喧哗啊?要吵架去外边吵,别在这里影响病人治疗。”   两个人这才不得不闭口,温泽云气的冷哼一声,绕过护士走了出去,留下韩江一个人疲惫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揉着发痛的额角。   听够了墙角的云锦书把刚才一边听一边吃,剥下来的橘子皮扔进垃圾箱里,勾起嘴角笑了笑转身回到床上,掀开被子躺下继续睡觉,神色一如既往的平稳淡然。   临睡前还想起一句最近特别火的台词“贱人就是矫情。”   ——   这一觉睡了足足有一整天,等到了晚上暮色四合的时候,云锦书才醒了过来,VIP病房的灯光洒在屋里让他看清了床边趴着的男人。   他的眼睛颤了颤,第一反应是帮这人盖上件衣服,别这样趴着受了凉,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转而推了推他的肩膀。   “哎,哎,醒一醒。”   “唔……”韩江闷哼几声,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眼睛还惺忪的半睁着,等看清了眼前的人才彻底清醒,“锦书你醒了?怎么样,心口难不难受?”   云锦书看着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沉了片刻才摇了摇头,“多谢韩老板了,我没事。”   韩江就当没听见他嘴里生硬的称呼,拉着他的手说:“你睡了三天三夜了,肚子饿了没有?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海鲜粥怎么样?”   “不用了。”云锦书抽回自己的手腕,没打算告诉韩江自己其实早就醒了,上午还一边听墙角一边吃了半斤桔子。   勾起嘴角笑了笑,他望着韩江说:“我一会儿自己去医院的食堂吃点东西,就不麻烦韩老板了,你大概还有工作要忙,就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   韩江被他噎了一下也没有生气,笑了笑才开口说,“我最近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一直在这里陪你,你要是不喜欢海鲜粥,那就换别的,挑你喜欢的吃。”   云锦书看着这样的韩江,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个男人到底还想怎么样呢?不就是上了一次床吗,何必做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被温泽云耍的团团转,累了倦了,就跑到自己这里来寻找安慰,和着他云锦书还能跟“治愈系”靠的上边。   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重新挂上了笑容,“韩老板,收起你的温柔款款吧,你是不是忘了咱俩还在冷战期?”   韩江挑了挑眉毛,“是吗?我只知道自家的孩子淘气溜出去玩了很多天,现在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可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回去。”云锦书没有丝毫犹豫的说了出来,目光定定的看着他,“韩江,我说过很多次了,咱们就这样算了吧,不管我欠了你多少情分,哪怕我卖血卖肾,还给你都可以,但其他的我给不了。”   “可是三天前我们还上了床。”韩江的脸色有些复杂,却固执的拉着云锦书的手不放开。   “那又怎么样呢?”云锦书笑了,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跟你上过床的人多的是,沈念、我,还有很多可能我连知道都不知道的人,难道你都要对着他们说一遍‘我是认真的’吗?那韩老板你的认真也太廉价了!”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毕竟……”韩江揉了揉发痛的额角,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毕竟我们从一开始的关系就畸形了,可是我没有骗你,否则也不会天天晚上去你家楼下等你。”   “你什么意思?”云锦书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他。   韩江抿了抿嘴角,脸上闪过可疑的红晕,似乎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去做这种初中生连都不屑的事情有些可笑,但他还是抬起头看着云锦书说,“之前我问赵先生要你的住址,他说什么也不松口,我只好……用了点非常手段,弄到了你的住址,然后每天去找你。”   “看着你每天晚上工作完回家,第二天再早早的起床去赶通告,虽然很无趣,但我却忍不住,我一开始是生气,心想你竟然这么大胆敢不来找我,可后来就成了习惯,一天看不到就挺难受,每天等到你房间的灯灭了,我就回车里坐着,这样一坐就是一晚上,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到底想干什么。”   云锦书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心里说不震惊是假的,他认识韩江五年多了,等今年的除夕过了之后就是六年了,可是却从不知道他会做出偷窥狂的事情。   “你……看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看。”韩江笑了笑,双手交叉着撑着下巴,“以前翡翠山庄就我一个人的时候也没觉得不好,可是等你来又走了之后,我才觉得那里空的厉害,虽然什么都一应俱全却怎么都不像个家,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住下去的,呵。”   韩江说到最后自己就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这笑容多少还带着点尴尬。   以前对那些床伴什么样的情话都是信手拈来,可是如今却嘴巴笨的什么都说不清了,就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气氛既不煽情也不浪漫,但的确是他的真心话。   云锦书垂下眸子久久的没有说话,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静的落针可闻。   “以后不用再到楼下等我了,你一个大少爷身价太高,我承受不起。”   云锦书慢慢的说完这话,才抬起头看着韩江说,“很晚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行吗?”   韩江没想到云锦书的反应会这样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冷淡,不过他还是笑了笑,“我明白了,你大概还是不愿意见我,那我明天再来看你,一会儿我让人来送点吃的,你别一个人去食堂了。”   云锦书这一次没再拒绝,点了点头。   韩江没再强求,拿起外头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帮他顺手关上了房门。   一时间房间更静了,只能听见钟表摆动的咔嚓声,云锦书盯着窗外的摇晃的树影看了好久,才重新躺下,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盖住了,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他在韩江身上败得太惨,一次又一次的摔得遍体鳞伤,他根本就不分不清他的话里到底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或者是不是从始至终都在欺骗自己,就像前世那样,骗的自己到死为止都还傻傻的相信他。   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心软了,无论韩江说什么,哪怕是掏心窝子,他也不会去相信,因为韩江的心肺在他看来根本就淬了毒液。 第31章   云锦书在医院一躺就是一个多星期,在这期间,原本公事极度繁忙的韩江像是突然多出了许多空闲的时间,不管刮风下雨都会来医院陪他,甚至还为他特意请了两个看护帮忙料理。   而以前总是响个不停的手机,却在这一周里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人给他过打电话,甚至连10086的客服电话都没有。   他也试着往外打过,但始终不是占线就是暂时无法接通,最后他干脆把手机扔进抽屉里锁起来,眼不经见心不烦。   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争吵之前那段平和的日子,韩江在他面前绝口不提温泽云和电影的进度,云锦书虽然在心里冷笑,却对他的所有示好既不拒绝也不接受。   无论韩江买花、买补品、请看护……都无所谓,但要是问他起喜不喜欢,云锦书的态度始终是一笑了之。   他明白韩江就是这种一旦决定对一个人好就会做到滴水不漏的人,但这男人除了在暗恋温泽云这件事上能坚持这么久以外,对其他所有的东西都缺乏耐心。   如今自己只是还在保质期内,等到磨干了耗净了韩江的热情和耐心,他就会自动远离。   这一点云锦书比谁都有信心,因为吃肉的狼永远不会因为吃了七天素就会爱上蔬菜。   维持着这样不咸不淡,你进我退的关系,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而云锦书的身体也恢复了大半。   这天,韩江拎着一盅山参炖老鸭汤来医院,一开门竟然发现云锦书已经一身整齐的站在床边收拾东西,他顿了一下,抬手敲了敲房门。   云锦书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叠着手里的衣服,平淡的说,“来了?”   “嗯。”韩江应了一声,走进门把老鸭汤放到一边,顺手握住了云锦书的手腕,“你身体还没好利索,怎么想着收拾东西了?”   云锦书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腕,把叠好的衣服放进了箱子里,勾起嘴角轻笑一声,“我想出院了,之前连医生都看不顺眼我这个没病没灾的大活人,整日赖在VIP加护病房里,难道你还想我在这里住一辈子?”   “那就算要出院,你也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这些东西没必要你来收拾。”   “不必了,我没有被人伺候的少爷命。”云锦书的手指顿了一下,接着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韩江,“这个你拿着,虽然我之前没有住过VIP病房,但是价格还是知道的,你点点看,如果不够我再补给你。”   韩江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把信封放在床上看也不看,神色有些复杂,“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锦书笑着耸了耸肩膀,“大家一报还一报,这几天一直都是我吃你的住你的,没道理不还,但我为什么会住院,你也明白跟韩少爷绝对脱不开关系,所以派保镖之类的花销我就收下了,你觉得吃亏我也可以再补给你。”   云锦书没有直接点破温泽云给他下药这个事实,但韩江也不是傻瓜,一听这话就明白他已经什么都猜到了。   脸上闪过一丝疲惫,韩江想解释清楚,可是最终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叹一气说,“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钱。”   “嗯。”云锦书带着轻松地笑意点了点头,故意曲解韩江这话背后的意思,“我当然知道韩老板不差钱,但收不收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万一哪天狗仔队挖出我嗑药住院,还是你韩老板买的单,那我不就成了第二个沈念?”   韩江脸色一白,刚想解释,却发现云锦书连一个眼色都没给过他,只是低着头收拾衣服,他到嘴边的上的话再一次咽进了肚子里。   云锦书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皮箱里,拉上拉链之后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放到韩江面前说,“韩老板,收下钱我们就钱货两讫,不过在这之前请你把我的手机恢复原貌。”   韩江的眼睛闪了闪,“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云锦书笑着勾起了嘴角,但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这间VIP病房里有信号屏蔽器吧?所以谁也没有在这里打通过电话,不仅如此,我的手机之前落在了翡翠山庄,是你拿来给我的,可奇怪的是从那天开始它就再也没响过,我猜……大概是韩老板有那种往别人手机里装小玩意儿的癖好。”   韩江见事情揭穿,却没有惊慌,反而不疾不徐的承认了,“外边的事情太乱会影响你的身体,而且手机有辐射,你24小时开着机对心脏也不好。”   所以你就能不经过我的允许随意截断我的电话,阻断我与外界的联系,只能天天看着你这张脸过日子吗?   云锦书气急,差一点就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但还是忍了下来,跟韩江这种官二代讨论人权和隐私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嗤笑一声,他缓缓的开口,“你的意思是不准备把我手机里的小玩意儿拿出了?”   “等你彻底好了之后。”韩江仍然坚持。   云锦书实在是烦了,他厌倦了跟韩江这样兜兜转转的绕圈子却始终没法正中红心,他打开手机后盖,抽出自己的SIM卡之后把手机扔到了床上,“OK,随便你吧,韩老板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手机送给你了。”   他说完就拎着自己的箱子往外走,韩江僵在原地,等两人肩膀交错的一瞬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锦书,再住一晚,明天我派司机来接你,跟我回翡翠山庄。”   云锦书被气笑了,心里难受的厉害,像细小的针尖不断地戳刺,明明感觉很疼却看不见摸不着。   他虽然明白韩江并没有前世的记忆,却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想,前世他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捧到他韩少爷面前,却被无情的扔掉碾碎了,如今自己何德何能,仅仅是相熟了几天,就让他这样开口挽留。   他承认自己非常想要韩江的心,哪怕得到了之后再狠狠地扔掉也无所谓,至少爱没有了还可以恨得酣畅淋漓。但如今韩江既没有彻底的爱上自己,又没有完全踢掉温泽云,凭什么这样正大光明的命令自己跟他回翡翠山庄?   脑海里天人交战,病房里却寂静无声,韩江在等他的答案。   云锦书深吸了几口气,极力掩盖住脸上快要崩裂的怨恨,回过头轻轻的扬了扬眉毛,脸颊上露出了一个酒窝,“韩江,是你告诉我愿意结束以前畸形的关系重新开始,那我现在跟你回了翡翠山庄,跟以前又有什么分别?”   韩江顿住了,黑色的眸子沉了沉没有接话。   云锦书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继续说,“我已经办了出院手续,不能再耽搁了,如果你让愿意让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那就不该阻拦我。”   韩江紧紧地抿着嘴,过了好半天手掌的力度才松了半分,“如果今天你走了,我怕是再难困住你了。”   “如果你要的是包养关系,我现在就跟你走,如果是其他的,你现在松手就是我们平等的开始,不是吗?”   韩江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松开了云锦书的手腕,把桌子上那一盅汤塞进了他手里,像以前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这个带上吧,你回到家就不用再吃泡面了。”   云锦书知道自己成功了,笑着点了点头,拿着汤走出了病房,把韩江一个人舍在了后面。   等到他走远,韩江才突然从后面高声说:“锦书,回到家给我打电话。”   云锦书没有回头,只是耸了耸肩膀,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臂。   直到走出韩江的视线范围,他才转弯去了洗手间,把一整盅老鸭汤全都倒掉,连带着瓷罐子也扔进了垃圾箱。   去了最近的商场,云锦书买了一只新手机,掏钱的时候他就在想,自己的手机到底是有多命运多舛,第一个栽在温泽云手里,第二个又栽在韩江手里,颠来倒去都没离开这两个让他看了就心烦意乱的人,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孽缘。   打开手机换上自己的SIM卡之后,还没等云锦书反应过来,手机已经震动的仿佛得了癫痫病,成百上千条电话和短信一时间冲了进来,让新手机的屏幕当即就卡主不能动弹了。   云锦书目瞪口呆,赶快重新开机之后仔细翻看这些被韩江故意阻截的短信,这才明白韩江之前说“外边的事情太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温泽云的电影因为王川的倒台一下子就失去了资金支柱,可前期他为了把自己第一部处女作打出名声,基本上动用了全部的资金来宣传造势,如今电影还没有拍完,剧组的钱已经不够用了,不得不被迫停工。   顾影帝的粉丝这下就不干了,天天堵在剧组门口闹事。原本《树犹如此》这部电影就是打着兄弟禁忌恋的噱头造势的,而在这个腐女猖獗的年代,好不容易等到顾彦涉足同性题材,又加上云锦书这个神秘新人的强势加入,可谓是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如今突然就停摆不干了,谁都不能接受,不仅温泽云被狂热的女粉丝围追堵截,连带着云锦书这个炮灰也被卷入其中,天天被狗仔队蹲点,恨不得从他身上挖出电影更多的内幕。   于是,从泰国拍写真的顾彦不得不提前回来,从意大利逍遥二人游的赵大牌也被迫回来收拾烂摊子,但问题是云锦书这家伙不见了!所以某人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云锦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一种现在就关机逃避是非的念头,可谁想到这时候电话又震了起来,一看号码他就更绝望了。   为什么每次在这种时候,第一个打电话来的永远都是赵大牌?   一个面瘫兼具老妈子和狂躁症属性很可怕的有木有! 第32章   云锦书和赵翰川约在了晚上六点在西斯咖啡厅见面,他看着时间还早,就拎着皮箱回家洗了个澡,等到了咖啡厅之后,远远地就看见赵翰川已经坐在了那里。   老赵这人钟爱黑色,无论是皮鞋还是西服,甚至搭配的衬衫都是一片黑,远远地坐在那里瘫着张脸,喝一口咖啡之后又嫌弃苦似的撇了撇嘴角,那样子活像阎王殿里的黑无常。   云锦书被自己这个比喻给逗笑了,抄着口袋走过去,低下头问道:“先生,是不是我们这里的咖啡不好喝?”   “的确不怎么样,还不如速溶的雀巢。”   赵翰川依然不改毒舌本色,抬起头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云锦书站一边笑盈盈的看着他,当即脸就更黑了,抬手就要敲他的脑袋。   云锦书赶紧笑着躲开,拉开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赵大牌,你火气怎么永远这么大啊?看看这小脸黑的,啧啧,赶上包公了。”   赵翰川翻了翻眼皮,“哐”一声把被子重重的放下,瞪着他说:“云锦书你别给我贫嘴,我带你一个人艺人,比带原来五个还累,我说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这次电影停工,你都不知道通知我一声,事后还玩起了失踪,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的经纪人?不行你干脆滚蛋吧,我看见你就心烦。”   云锦书知道赵翰川是刀子嘴豆腐心,赶紧笑嘻嘻的往他的被子里倒了一些奶精说,“哎呀,赵大牌你嘴巴好毒啊,我的玻璃心都要碎了。”   “那你就给我老实交代,我出差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翰川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引来周围好几个顾客的侧目,云锦书撇了撇嘴角,倚在身后的靠背上,笑着说,“呵,其实没什么大事,不就是被人下药差点被拉上床嘛,你不回来我一个人也撑得住。”   他的口气一派轻松,仿佛在讨论今晚的菜色如何,但这话听到赵翰川耳朵里,不亚于一颗炸弹,把他震得七零八落,之前的毒舌也没了踪影。   “什……什么?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一脸震惊的看着云锦书,神色变了又变接着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妈的,我赵翰川的人也有人敢动,还想不想在圈里混了!”   云锦书噗嗤一声就笑了,“我说赵大牌你够了啊,没看见周围人都在围观你吗,难不成明天你想上头条啊?”   “如果我上头条能换来你嘴里的实话,也无所谓了,你个混小子嘴巴向来死紧,压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吞,以前我也不管了,但这次你必须老实交代,到底查出来是谁对你下的手吗?”   云锦书点点头,拿着小勺在咖啡杯里搅了搅发出叮当的响声,思索了半天还是将一切全盘托出,但是却故意省略了韩江把他救出来这一点。   赵翰川听得心惊肉跳,额头上的青筋挑了挑,听到最后拳头握得死紧,显然已经真的动怒了。   他看着云锦书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来,那口气和神态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不自觉地就叹了口气,抓住了他的手,口气也软了不少。   “锦书,这次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听我的,这个电影说什么咱都不能拍了,明天我就去找温泽云,顺便向媒体发一下声明,他温泽云还以为全世界就他会拍电影?”   云锦书勾起嘴角笑了笑,端起咖啡啜了一口说,“我也没想继续跟温泽云搅在一起,这电影也肯定不会再拍了,但这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你不自己提出来罢演,还等着他来炒你鱿鱼吗?”赵翰川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叹了口气说,“他能对你下这么狠的手,说明住打定主意跟你你过不去了,你这时候再不主动踢掉他,以后会更麻烦,温泽云这种蛮横少爷你惹不起的。”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笑的颇有意味,“赵大哥,你多虑了,温泽云这电影没了王川的支持是绝对拍不下去的。”   “你就这么肯定?”赵翰川担忧的皱起了眉头,“别忘了他可是姓温,温家的势力不比韩江他们家小,拿出钱来给小儿子拍电影不过是举手之劳,到时候他一旦筹到资金,肯定第一时间换掉你,那时候我们就更被动了。”   云锦书不在意笑着摇了摇头,黑色的眸子眯了起来,“你错了,虽然温老爷疼这个小儿子,但他要真愿意掏钱给他拍电影,温泽云之前也不会眼巴巴的去找王川那几个奸商拉赞助了。”   “温家也是混官场的,我不是怀疑他们拿不出上亿的钱给温少爷糟蹋,而是就算他们家有这么多钱也不会真掏出来让公众都看到,别忘了,老百姓对贪官有多深恶痛绝。”   赵翰川这下终于听懂了云锦书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错愕,他知道云锦书向来心细如发,却没想到他仅仅是透过一场酒局就能猜到那么深。   “那按你的意思要怎么解决?”   云锦书喝空杯子里的咖啡,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之后不紧不慢地说,“我就这样跟他耗着呗,反正我进剧组一天就要给我一天的工资,他拉不到赞助是他的问题,要不要钱是我的问题。他现在已经被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顾彦的粉丝不会轻易放过他,如果我先站出来说要罢演,正好给了他借口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我身上,这种蠢事我肯定不会干的。”   “等到他剩下的钱被一点一点榨干,就不得不主动跟我解约,到时候他赔钱理亏不说,公众也不会给他个好脸色。”   赵翰川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起来,“我刚才还在为你担心,现在倒显得多余了,原来你早就把所有退路都想好了。”   云锦书耸了耸肩膀,眸子闪烁了几下最终也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人不能总靠别人活着,被逼到了绝境,哪怕不会反击也得先学会了自保。”   赵翰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因为这句话感到有些心疼,他不知道云锦书为什么总是能这样平稳的说出自己的痛苦,像是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   心里微微的踌躇一番,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你这个方法虽然听起来不错,但一切都得建立在温泽云没有后续资金的基础上,万一他又拿到钱怎么办?你也明白他的那张嘴巴有多甜,随便跟几个老板套套近乎,上亿资金并不是问题。更何况……”   赵翰川顿了一下,顾虑的看了云锦书一眼才开口,“更何况他还可以找韩江,凭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韩江不会见死不救的。”   云锦书看到赵翰川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好看的眼睛弯起来,透着点狡黠,“韩江愿不愿意给我是不知道了,但其他人肯定不会愿意给,不管他温泽云到底多会讨巧卖乖。”   “你怎么那么肯定?”赵翰川眯起了眼睛。   “你也说了,万一让温泽云拿到钱我就得跟着完蛋,所以我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万一。”   云锦书的神色中透出些冷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光碟推到赵翰川面前,然后凑上去低声说:“赵大牌,你拿着这个东西去找媒体,然后……”   悄声的说完下一步的计划,赵翰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等云锦书带着笑意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时候,他目光复杂的盯着他。   总感觉眼前人已经变了,可具体哪里变了他又说不出来。   云锦书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活泼真诚的样子,他变得圆滑却冷漠,就像一把被温水泡着的利刃,明明看起还是温和有利,伸进手去才能感觉到尖锐。   “你可想好了,如果真这样做了,韩江会怎么看你?”   “随便他吧,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他知道,赵大哥你按我说的去做就行,其他的事情我自己来抗。”云锦书懒洋洋的窝在椅子上,右手托着下巴,笑得一脸轻松。   赵翰川沉默了很久,最终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锦书你比我想的还要狠。”   “这不叫狠,叫为民除害。”云锦书冲他眨了眨眼。   “我看是‘公报私仇’吧?”赵翰川难得跟他逗趣。   云锦书喝了一口咖啡,淡定的说:“啊,被你发现了,我受到了森森滴桑害。”   赵翰川被他这副装逼样子雷到了,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惹的云锦书又憋不住笑了起来。   ——   跟赵翰川分别之后,云锦书去了超市,买了一堆生活用品抱回家,路上还遇到了几个女学生,看见他之后红着脸凑上来问:“那个……请问你是不是云锦书啊?”   云锦书愣了一下,他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前世那种被粉丝认出来的感觉,如今再次发生了,突然就觉得很新鲜,笑着点点头说,“看来我还是伪装得不够,被你们认出来了,下次换个蛤蟆镜试试。”   本来他就长得俊美挺拔,再加上笑起来时脸上露出来的酒窝,更是亲和力猛增,害的几个女孩顿时脸都涨红了,她们激动地唧唧喳喳半天,才派出一个代表拿着一个硬壳笔记本挪到他面前说,“呃……嗯……锦书哥哥,能帮我们签个名吗?我很喜欢你拍的那个洗发水广告,你……嗯……以后请加油!”   云锦书被几个小女孩羞涩又激动地样子逗笑了,连带着心都软了。以前红的发紫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敢上街,每次出门都是韩江的司机派车来接,那时候他不仅怕遇到粉丝,还怕暴露自己与韩江的关系,可如今重来一遭,他也只是个接个小广告的艺人,反而察觉到被粉丝喜欢的美好。   明明跟你不熟悉,甚至从没见过面的人,却给你最大的支持,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窝心的事情了。   云锦书接过笔,认真的在本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笑着说,“谢谢你们了,我会加油的。”   几个女孩再一次被他的笑容秒杀,激动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红着小脸蛋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鞠了一躬说:“以后拍了电影和电视剧我们一定会捧场的!”   说着他们紧张的一溜烟就跑远了,云锦书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接着不受控制的笑出了声,心里瞬间也暖了不少,一直被温泽云和韩江扰乱的心神,终于散开了些许阴霾。   这样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他吃过饭之后早早的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知道如果今天吩咐赵翰川的事情进行的顺利,明天将会是“血雨腥风”的一天,而此刻如此静谧安宁的时刻就更让人忐忑了。   索性起床喝了一杯水之后,回来时却发现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韩江发过来的短信。   【锦书晚安,早点睡,睡不着就去喝一杯热牛奶。】   云锦书的神色被手机衬得忽明忽暗,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回复他,只是把手机关掉之后,重新躺下睡觉。    第33章   第二天一早,云锦书难得睡了会儿懒觉,起床之后还特别惬意的给自己做了三明治,配上鲜橙汁饱饱的美餐一顿之后,才掀开自家窗帘的一角往楼下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成百个记者,手里扛着长枪短炮火在他家楼下蹲点。   勾起嘴角笑了笑,他估计着老赵应该已经把所有事情全都抖了出去,索性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给他【你说我打开电视会不会看到惊喜?(≥▽≤)】   短信很快发了回来,赵翰川只给他两个字【白痴。】,接着又紧跟着一条【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娱乐圈彻底被你点炸了。】   云锦书看着末尾那个句号笑了笑,仿佛透过短信看到了赵翰川一丝不苟发短信的样子,甚至连句号都不允许自己落下。   抱着个坐垫靠在沙发上,他懒散的打了个哈欠,随手打开了电视,所有的频道似乎就像赵翰川说的那样,全都在播放同一条重磅新闻。   “……继电影《树犹如此》资金链断裂难以继续拍摄的风波之后,近日又有网友爆出惊人内幕,直指导演温泽云与地产大鳄王川官商相互勾结,贩毒拉皮条,并提供了大量证据,关于此事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导演温泽云目前还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我台也将继续关注,下面请导播播放一下神秘人士提供的视频和录音……”   画面一转,甜美的女主播就没了影子,画面变成一段有些模糊的录像,看样子是从什么地方的监控里截出来的。   视频里王川与温泽云笑着举杯对饮,周围还有那几个官职不大不小的官员作陪,赫然是云锦书那日在俱乐部被人下药那一晚,包间里摄像头录下来的监控录像,只不过模糊的画面里,云锦书的脸被打了马赛克,没人会注意这个人是谁。   音响中传来哗哗的响声,这时,视频里的温泽云偷偷地凑到王川耳边说了什么,接着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一个纸袋,两个人相视一笑叫来了一个助手,把纸袋有塞到了他的手上。   过了没一会儿原本一身黑西服的助手换了一身服务员的衣服出现在镜头前,偷偷地把一杯盛着水的玻璃杯放到了云锦书面前,三个人眼睁睁的看着他端起来喝了下去,然后画面戛然而止。   云锦书坐在沙发上,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很不好受。他虽然已经把这一段视频看了不下百遍,可此时再回味一次仍然让他觉得浑身发冷。   摄像头忠实的记录了一切,把事情的经过清清楚楚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即使他把自己的头给遮住了,却还是有一种被全世界人民窥到自己被害被侮辱的羞耻感。   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端起杯子猛灌了几口凉水,才咬着牙逼着自己继续看下去。   第一段录像结束了,云锦书喝的醉醺醺的去了洗手间,而王川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温泽云和他两个人在房间里。   温泽云这时笑着说了一句话,也不只是嗓门大还是屋内太安静,竟然就这样被摄像头录了进去。   他说:“王伯伯他就留给你玩了,只要别玩坏脸蛋留条命就够了,不过你答应我的资金可一定要给哦。”   这一句话被电视台特意加粗打在了屏幕上,也不知道是为了制造爆点还是怕观众听不清楚,云锦书面无表情的坐在电视机前,向所有围观看八卦的群众一样,等着温泽云露出他丑恶的嘴脸。   第二条视频很快放完了,画面一黑,变成了一段录音,其中一个人的声音经过了特效处理,但温泽云的声音却一个音都没动过。   那人说,“泽云,你这是犯罪,王川已经被捕了,如果牵出这事,至少贩毒同伙这项罪名你就逃不掉。”   温泽云恨得咬牙切齿,“是犯罪又怎么样?我们温家还没有弱的连自己的儿子还保护不了!”   录音只有短短的两句话,是云锦书那天听墙角偷偷拿录音笔录下来的,虽然不怎么清晰,但是配上温家身份地位的字幕介绍,一切就变得更加耐人寻味了。   官二代小少爷目无尊法,与锒铛入狱的奸商王川勾结,贩毒,拉皮条,还不知悔改张狂的无法无天,随便拿出哪一样都够温泽云身败名裂了。   云锦书关上电视机,把遥控器扔到一边,闭上眼睛揉了揉发痛的额角。   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笑面虎即使整日带着笑模样,也不代表不会发狠咬人,他云锦书不是以怨报德的圣母,如果不是温泽云欺人太甚,他也不会用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整他。   毕竟镜头前出现的不仅仅是温泽云和王川这两个狼狈为奸的败类,还有他自己。   现在他还没出名,也许不会有多少人认得出来,可一旦有人看出他的身形,那一晚在王川的房间里到底放生了什么就再也藏不住了。   可他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心里想着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也不能这样轻松地饶过温泽云,他已经彻底触到了自己的底线,让人忍无可忍!   从那日韩江和温泽云在医院里吵架被他碰巧听到开始,这个计划已经在脑海里斟酌了不下万次,当时他几乎想都没想,拿出藏在大衣内口袋里的录音笔,就偷偷地录下了两个人的对话。   之后趁着韩江每日离开医院的空闲,他故意找一些事情打法掉看护,自己偷偷地溜出去找那家出事的俱乐部保安。   他知道韩江势力大,这些视频绝对不会轻易给别人看,但俱乐部的保安不一样,他们每日守在监控室里,会把每段录像都拷贝之后存在酒店的仓库备份,这种习惯是每一家大型服务型行业的规矩,他相信这一家也不例外。   果然到了俱乐部,旁敲侧击出那晚的录像的确有备份,他就拿出自己大半的积蓄贿赂了其中一个保安,让他在韩江的严防堵截下偷偷地拷贝了一份给自己。   然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他把所有的证据都刻在一张光盘上,不顾韩江的阻拦坚持出院,就是为了尽快把这东西脱手。   如果还像之前那样待在医院里,手机也打不通的情况下,早晚韩江会发现他的秘密,到时候一切也就变得功亏一篑。   温泽云嚣张,他云锦书也不是吃素的,就像赵翰川说的那样,他也只是看起来脾气好,实际上骨子里比谁都倔,一旦要狠起来,也会不择手段!   沉了沉心神,他端起一杯凉水灌下去,这时候他根本就不敢照镜子,怕自己的表情太过狰狞,连自己都不愿意看到。   静静地坐在沙发,他的脑袋乱的厉害,手机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愣了一下,却还是平静的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韩江有些急躁的声音,“锦书,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   “那就好,你今天不要出门了,新闻你应该也看到了,我没想到俱乐部的视频会泄出去,害得你被连累了,这人肯定是冲着我来的,你不用担心,交给我来解决,你乖乖在家待着别下楼好吗?”   云锦书本以为他会找自己兴师问罪,毕竟这整件事情里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如果要算犯罪嫌疑人,自己的罪名肯定比别人大,可韩江竟然只字未提,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到底是他太相信自己会帮温泽云摆平这件事,还是太低估他云锦书的智商?   实在是太可笑了!   云锦书冷冷的在心里笑了一声,声音却依旧平稳的开口,“韩江,你想怎么解决?”是一口否定那晚的视频都是伪造的,还是联合韩温两家的势力把事情压下来?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韩江也没有察觉到他口气的不对,只是叹了口气说,“事情闹成这样已经没法轻易压下来了,我原本努力想让你忘掉这些,却反而适得其反,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像电视台施压,让他们删掉有你的视频了。”   “那温泽云呢?”   云锦书问出这话的时候声音冷得几乎结了冰,韩江在那头苦笑一声,声音透着些疲惫,“泽云自己做错了事,是他对不起你,若是他出了什么事,也不该是我操心的范围了。”   云锦书本以为韩江会为温泽云找遍所有的借口,却没想到他会这样轻易的坦白,一时间也愣住了。   韩江看他不说话,又低沉的开口说:“我明白你在意我对他那十年的感情,可惜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已经不是十五六叛逆期的孩子了,我也不是他的监护人,没必要为他收拾各种烂摊子。”   “锦书,我明白你不相信我,但是做人的良知我还有,我说过愿意用所有努力跟你重新开始,这话不会因为我跟温泽云的关系出现一丁点改变。”   云锦书闭上眼睛,睫毛剧烈的抖动了几下,最终也只是“嗯”了一声就挂上了电话。   他明白韩江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阻挡的蛊惑力,那种温柔缱绻滴水穿石的声音,太容易让人放下防备,所以他不能再继续听下去,防止动摇自己好不容易坚定的信心。   靠在沙发上揉了揉额角,刚放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想都没想的接起来,声音都透着不耐烦,“韩江,你又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却传来赵翰川的声音,他急切地说:“锦书,我是老赵啊,你快打开电视机!顾彦开了记者招待会,公开承认要罢演《树犹如此》了!”    第34章   当云锦书打开电视机的时候,顾彦的辞演声明已经说完了。   几日不见,他的皮肤晒黑了很多,透着健康的小麦色,衬着身上那件藏蓝色的双排扣修身西装,显得格外潇洒。他用锐利深邃的眼睛灼灼的看着镜头,刚毅的嘴角绷得紧紧的,正在等待记者的发问,一点也不像平时见到的那副痞子样。   这时坐在一角的一个记者站了起来,看了顾彦一眼问道:“顾先生你好,圈子一直对您的风评都是敬业勤奋,为什么这一次对待《树犹如此》这部电影您的态度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是不是因为温泽云导演被爆出丑闻之后,您怕被连累才选择自保?”   这个问题问的相当尖锐,引来全场一片窃窃私语,但不得不说,这个小记者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顾彦一反常态首次罢演一部电影,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彦没有露出一点慌乱的表情,勾起嘴角笑了笑,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缓缓的开口,“对于温导演到底有没有做过今天新闻爆出来的那些事情,我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无论这件事情谁是谁非,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就算被连累,我也行的正坐得端,没必因为这一点小事儿就怕的非要提出罢演不可。”   “那您做出这样的决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显示您不同流合污,就可以落井下石了?”   小记者穷追不舍,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更加尖酸刻薄,可顾彦显然早就对这种阵仗见怪不怪,脸色都没有变过一下,只是失笑一声说,“在大家的眼里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谁也不比谁干净,好人与坏人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被公众发现而已。”   “但我有我的原则,刚才也解释的很清楚了,我的档期排的太满,而《树犹如此》的剧组现在完全停摆,我只是因为时间不够才忍痛推掉了这部电影,大家合则来不合则散,如果勉强绑在一起只会让彼此都不愉快。”   这话一出,现场立刻炸了,闪光灯、录音笔、摄像机……所有的长枪短跑都对准了顾彦。   “顾先生,您这样说是不是就等于默认温导演的确做过丑闻中那些事情?”   “您之前愿意接这部电影,如今又说合作不愉快,原因是什么?”   “您对这部电影意见如此之大,是不是知道更多的内幕?请您透露一下。”   “顾先生……”   “顾先生……”   一个又一个问题像洪水般把顾彦淹没,他的神色虽然没有慌乱,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不耐烦,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他做了个“停”的手势,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沉了口气他慢慢的开口说道:“我没有什么内幕可以透露,我与温泽云导演也纯碎是工作关系,他的私事我并不了解,各位如果想知道可以去问他,我能解释的就是这么多。”   顾彦说完这话,站起来向所有人鞠了一躬,真诚的说,“因为档期问题我不得不辞演,对于不能和剧组以及各位同仁继续公事我感到非常惋惜,也对我的粉丝说一声抱歉,今后我会继续努力多接新剧,也请大家继续支持我,谢谢!”   顾彦的态度和语气太过认真有礼,说的话也是滴水不漏,既把辞演的理由推到档期上,又聪明的回避了温泽云的丑闻,还不忘维护好自己一直以来勤恳亲切的形象,让在场的记者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哪怕参加完这一场记者招待会,仍旧一头雾水也没法再继续追问下去。   而这时候招待会现场的主持人很聪明的接过了麦克风,不等记者们反应过来就开口说,“今天的招待会就到这里结束了,半个小时之后顾彦还有通告,多谢大家今天能够到场,请大家有秩序撤离,非常感谢!”   这话一出,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顾彦被一群保镖送到了后台,大家也只能站在那里干瞪眼。   云锦书看的目瞪口呆,直到记者招待会的画面消失,电视机上播放了好几条广告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如果这时候顾彦就站在眼前,他一定扑上去打他两下,让这家伙清醒一点。   在温泽云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关头,顾彦就这样突如其来的辞演电影,很难不让大家联想到落井下石。哪怕档期不够这个理由再万能,他的态度再诚恳,也不能阻止群众八卦的心情。   更何况顾彦跟温家关系一直不错,之前接《树犹如此》这部电影,也是看着温泽云哥哥的面子,如今在自己朋友的弟弟危机关头,他不仅没有出手帮忙,反而跳出来反咬一口,这不明摆着要跟温家作对吗?   这家伙真是脑袋秀逗了!   云锦书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之前虽然下定决心把温泽云逼上这条不归路,却没想把任何人牵扯进来,如今顾彦这样不管不顾的摆明了自己的立场,让他一下子就慌了心神。   拿出手机拨通了顾彦的电话,但那边却始终无法接通,云锦书心里越来越乱,在客厅里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掀开窗帘看着楼下成堆的记者,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给赵翰川打了电话。   “赵大哥,我要去找顾彦,你应该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吧?”   赵翰川愣了一下,接着就无奈了,“你去找他干什么?现在外边已经被你搅翻天了,到处都是狗仔队,你有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跟她说?”   云锦书抿着嘴,难得任性一次,“等不了了,我现在就想见到他,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让我出去的,告诉我他在哪里?”   赵翰川那头沉默了,最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暴躁的说:“哎呀真是怕了你了!顾彦现在应该还没离开星辉,我一会儿派辆车去接你,你从公寓的应急通道里出来,别忘了挡住你那张脸!”   云锦书笑了,赶紧卖乖,“老赵你的老妈子属性越来越萌了!我等你电话哦~”   结果那头传来“哐”一声巨响,电话就被无情的挂掉了……   ——   云锦书带着鸭舌帽和大墨镜成功躲过了狗仔队的严防死守,坐着一辆毫不起眼的夏利一路飞奔到星辉公司。   此时星辉的大门口还聚集着大量的记者和顾彦狂热的粉丝,他刚想偷偷地从后门溜进去,这时候不远处却驶来一辆白色的宝马,所有人在看见这辆车之后突然像疯了一样围过去,一瞬间把宝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温先生!温先生!请问您之前爆出来的丑闻怎么看?事情是不是您做的?”   “被你卖给王川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是不是《树犹如此》里面的演员?”   “据调查您父亲是S市反贪局长,你手中的毒品是不是也他提供给你的?”   “您对顾彦罢演《树犹如此》有什么看法?是不是你们闹翻,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温先生!请您下车回答问题!”   ……   所有的问题像海啸般扑面而来,现场顿时乱作一团,记者们的眼睛简直冒出了金光,手里拿着摄影头恨不得第一时间抢到独家新闻,身体也黏在宝马车上,大有温泽云不下车就绝对不走的架势。   站在墙角的云锦书看到这一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倚在墙上看戏,他倒要看看这种情况下温泽云要如何收场。   他本以为温泽云是个聪明人,事情已经被捅了出来,就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的豪宅待着,别出来丢人现眼,可如今他不仅没有乖乖的躲起来,反而迎着枪口撞上来,明知道星辉门口有记者还敢正当光明的把车子开到这里,是不是少爷当得太久了,连走公司的后门都感觉纡尊降贵了?   嗤笑一声,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刚想再给顾彦打个电话,结果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大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打人啦!打人啦!”   伴随着这一声叫喊,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被两个车上下来的保镖踢倒在地,摄像机的镜头也碎了一地,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温泽云竟然会派保镖打人!   “温泽云你他妈一个狗屁官二代凭什么打人!”   “仗势欺人,我看那丑闻八成是真的!”   “没错!温导演你是恼羞成怒了吧!?”   又有几个年轻气盛的记者忍不住回了嘴,接着就被旁边的保镖扔到了一边,现场已经乱的无法控制,但温泽云这两个保镖人高马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其他的记者再也不敢凑过去,从车门到大门之间径自空出来一条道路,这时候车门才缓缓的打开,温泽云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依旧是那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穿着一件干净的驼色羊毛大衣,衬着翻出来的格子衬衫领,一看就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只可惜他的行为太令人发指,不管他长得有多可爱,仍然让人兀自觉得背后发凉。   温泽云嘴角带着标志性的微笑,脸上还挂着酒窝,挑眉看了一眼在场所有的记者,根本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双手抄着口袋就往大门里走。   记者们没想到有人可以仗势欺人到这种地步,心里顿时就气炸了,但碍于保镖在场都不敢再上前一步,现场的气氛一片诡异的宁静,而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在温泽云背后按下了快门,闪光灯咔嚓一下闪了所有人的眼睛。   温泽云脚步一顿,慢慢的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所有人说:“不管你们拍了什么最好全都删掉,如果没有你们这些媒体胡乱搀和,娱乐圈会太平许多。那些栽赃我的视频和录音,我是不会承认的,你们谁要是登出来也无所谓,我会好好记住你们公司的名字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虽然带着笑容,可明显是在威胁所有人,如果登出来就等着被报复吧,顿时现场更加安静了。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回过头继续往前走,而这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飞出来一颗鸡蛋,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清白橙黄的蛋液顿时流了一脸……   第35章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回过头继续往前走,而这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飞出来一颗鸡蛋,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清白橙黄的蛋液顿时流了一脸。   “什么狗屁导演!自已一身丑闻都没洗干净,害得我们顾彦也被连累!真是恶心死了!”   一个小姑娘气哼哼的站在不远处,指着温泽云的鼻子骂,周围不少女生也跟着点头。   “明明长得挺好看的,凭什么打人啊!我们家彦彦真是瞎了眼才愿意接你的电影!“   “就是就是!”   她们脸上都贴着顾彦的头像,手上还拿着“顾彦我永远爱你!”的荧光招牌,显然就是传说中的狂热“NC粉”,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云锦书看到这一幕不禁笑喷了,不仅仅是因为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更多的是对“彦彦”这个超级玛丽苏称呼的顶礼膜拜。   果然在现场的所有人一时间全都被震住了,虽然表面上表情不一,但内心还是暗爽不已,毕竟这几个小姑娘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看着这只目中无人的孔雀被泼了一身鸡蛋液,之前的恶气仿佛也出了不少。   温少爷何时受过这种侮辱,当即脸色就白了,旁边的保镖也傻了,自家少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扔了一脸鸡蛋液,这罪名他们哪里担得起!慌慌张张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温泽云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他本身长得就讨人喜欢,眼眶一红更是显得有些可怜,仿佛刚才那股子霸道蛮横的劲头都是别人的错觉,他拿起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脏污,把身上已经被弄脏的名牌大衣脱下来扔在地上,抬头死死盯着那个女孩的脸,表情精彩极了。   周围的记者这时候的胆子也大了几分,纷纷抬起相机对着温泽云就是一顿狂拍,现场的闪光灯连成一片,温泽云像只被人抛弃的孔雀,站在原地被所有人观赏他落魄的窘境,却因为所谓的自尊,直直的挺着脊梁,仿佛在用最后的力气强撑着少爷的贵气。   旁边的保镖看着少爷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个扑上去就要夺走记者们手里的摄像机,另一个冲到那个扔鸡蛋的小女孩面前,拎着她的衣服就往车上拖。   顿时现场乱成了菜市场,记者的尖叫,女孩的哭声……还有警车的轰鸣声?   云锦书愣了一下,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连警车都出动了?   就在这个危机关口,警车快速的停了下来,走出来四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他们亮出证件之后,冲着站在一边的温泽云就走了过去。   混乱的现场因为警察的到来才终于静了下来,带头的警察拿出一张传讯书摆在温泽云面前说:“温泽云先生是吗?我们怀疑您与一桩买卖毒品罪和组织卖   淫罪有关,请您配合我们去一趟警局协助调查。”   云锦书愣住了,现场的保镖、记者、粉丝也愣住,当然最错愕震惊的还是温泽云,当两名警察架着他押上警车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不受控制的大喊:“什么买卖毒品、组织卖淫?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放手,我叫你们放手!”   四名铁面无私的警察可不听他这一套,制服住他之后说,“温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我们将会以妨碍公务罪对您提出控告。”   “你们不能抓我!我爸爸不会饶过你们!放开我啊!”   温泽云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一看到警察对他来真的顿时也慌了神。   原本看起来非常干净纯良的男孩,此时一身的狼狈,头发上还沾着蛋黄,眼眶红肿着,似乎马上就要哭了。   警察可没工夫管他的心情,直接把人押上了警车,打人闹事的保镖也被一同押回了局子,这一场闹剧到这一刻才真正的达到了高潮。   躲在一边的看戏的云锦书,此时的心情也是一波三折,突然他有些后悔对温泽云下这么狠的手了,倒不是看着他落魄了于心不忍,而是他太了解温泽云这种大少爷的作风。   此时虽然看起来是他占尽了先机,把温泽云硬生生的逼到了风口浪尖上,但反过来想,像他这种睚眦必究的狭隘心肠,现在打压的越狠,以后反弹的力度也就越大。   现在连警方都插手了,那温老爷子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韩江那边自己还应接不暇,如果再惹上别的事情,把赵翰川和顾彦都拖累了就更加麻烦了。   想到这里云锦书也没了继续看戏的心情,压低头上的鸭舌帽警惕的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周围的记者都没把目光往他身上放之后,快速的掏出手机再一次拨通了顾彦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里连通中的声音一直持续,却始终没有人接听,想到顾彦之前那么大胆的在记者面前罢演温泽云的电影,此时又莫名联系不上了,云锦书的心就像灌了铅一样不断地下沉。   顾彦你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不接电话?   云锦书焦急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一下子捂住他的嘴巴!   “唔——!”   云锦书惊得后背一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世在韩江的车里被人用手绢迷昏的画面,胸腔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下意识的就抬起手肘要向后攻击,而此时身后却贴上来一个宽厚炙热的胸膛,紧紧地搂住了他。   “嘘……锦书是我,顾彦。”   云锦书愣了一下,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他转过头往后看,正好看到顾彦被围巾遮住的半张脸,眼睛还该死的带着巨大的墨镜,如果不是轮廓很熟悉,他真以为自己遇上了劫匪。   忍不住抬手拍了他一下说,“我说顾影帝,我要被你吓死了!”   顾彦噗嗤笑了出来,指着星辉大门口那一群还没散去的记者和粉丝,对他眨眨眼说,“你要小点声说话哟,我可是好不容易偷偷溜出来的,如果再被他们逮住,今天这一天都别想肃静了。”   云锦书被他这副耍宝的表情搞得又好笑又好气,之前担心的心情也舒缓了大半,“切,顾影帝你这么牛X的人才,既然敢在上午把一出罢演好戏搞得满城风雨,现在怎么又害怕被狗仔队追杀了?”   “这可不一样,我不愿意演谁也拦不住我,可做自己愿意的事情还要被所有人问东问西我可就没那么多耐心了。”   顾彦拍了拍云锦书的脑袋,笑着说,“之前我怕熟人给我打电话问东问西,就干脆把手机设置成了来电拒接,结果老赵说你要来找我,我想着你肯定是因为没打通我的电话着急了,就冒着‘生命危险’跑出来找你了,结果你倒好,一看见我就冷嘲热讽的,真是伤了个心啊。”   也不知道顾彦是故意伪装,还是本身就二逼属性太过强大,此时的他眼睛上挂着一副墨镜,脑袋上裹着一条花格子围巾,活像菜市场卖鸡蛋的大婶,哪像是刚才电视机前那个衣冠楚楚的顾影帝。   最可怕的是人家压根没感觉到自己的造型有多奇葩,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卖萌扭了扭,直接就戳中了云锦书的笑点。   “哈哈哈……我说你够了啊,我本来存了一肚子话要跟你说,结果被你这么一折腾什么都给忘了。”   顾彦深深地看了云锦书一眼,看着他这么开心,眉眼之间都是笑意,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两片嘴唇之间还露出两颗虎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复杂,那样子好像也有很多话要跟对方说,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咽了下去。   忍不住握住云锦书的手,他勾起嘴角说:“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咱俩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当活靶子,万一被那些记者发现就惨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有什么话到那里再说吧。”   云锦书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只是笑着点点头低声说:“你这个样子出去非得吓死别人,老赵给我找辆快报废的夏利,绝对能掩人耳目,我开车你指路,怎么样?。”   顾彦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痞笑着说:“哎呀,人家都是你的人了,随便怎么样都好了,不过你要对人家温油一点哟。”   “去你的!”   云锦书笑着打他一拳,牵着这家伙一路绕开了狗仔队的层层包围,开着夏利车明目张胆的在记者面前开了过去,任谁也想不到这么破旧的车子里面竟然会坐着大名鼎鼎的顾影帝。   夏利车一路直行,在第二个拐弯路口遇到了红灯,云锦书拉下手刹之后斟酌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不再跟顾彦打哈哈,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顾大哥,我不想跟你再开玩笑了,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实话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贸然的就推掉了《树犹如此》?”   顾彦沉默了,盯着挡风玻璃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半响才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档期不够呗。”   “你别骗我了。”云锦书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说,“从泰国回来你就一直没有露面,如果真是档期不够用得着在知道资金链断裂之后才匆匆赶回来吗?我要听你的实话。”   顾彦张开嘴像是在思索着如何开口,而窗外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这时候绿灯亮了起来,后面的车子猛地按下喇叭   “滴——”   刺耳的声音盖住了他的声音,云锦书什么都没有听到,却模糊的看到了他的口型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你】   第36章   云锦书恍惚了一下,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等到后面的汽车喇叭四起骂声一片的时候,才手忙脚乱的拉开手刹踩下油门。   绕过十字路口,盯着前方不断后退的风景,云锦书好久都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感觉到坐在右边的顾彦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但用余光撇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他沉了一口气,紧紧地抿着嘴唇,半天才装作玩笑似的开口问道:“顾影帝,你刚才说‘因为我’是什么意思?我可担不起这么大的面子,再说,我也没说不继续拍这部电影了啊,你就算是仗义也没用对地方嘛。”   顾彦看出了云锦书的窘迫,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说,“我哪说因为你了?快别自作多情了,看这张脸大的,都快赶上盘子了。”   可我分明看到了你的口型。   云锦书想这么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打哈哈似的敷衍过去,“是……是吗?都怪刚才那辆车没事儿瞎滴滴,看来我真是听错了,那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顾彦看着窗外,这一次没有把视线再放到云锦书身上,“没什么,就是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太糊涂,随便就同意帮别人的忙接下这部电影,现在剧组就快要解散了,温泽云又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我看着烦就不愿意再掺合了。”   云锦书愣住了,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纵使脑袋里千回百转也找不出一个恰当的句子来接顾彦的话,只能干巴巴的问他,“你既然跟温泽云的哥哥关系不错,为什么这一次就这么肯定是他的不对?难道你就没想过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吗?”   顾彦失笑一声,神色有些微妙,“有时候人的直觉要比眼睛诚实多了,如果我说那段爆出来的视频里发生的一切我一点也不稀奇,你会怎么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锦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我是因为太了解温泽云的个性了,所以才愿意相信视频里那个受害者经历的一切没有搀任何水分,这样说你能懂吗?”   顾彦没有正面回应云锦书,反而说出这样一番耐人寻味的话,云锦书也不是傻子,话已经说的这样直白,他终于明白顾彦已经在视频中认出了自己,只是为了留住最后的面子,他不愿意这样面对面的戳破,让自己颜面扫地,羞耻的暴露出所有的秘密。   胸腔里像是被塞满了浸了水的海绵,不断地膨胀变大,让云锦书心口抽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他深吸几口气,紧紧地握住方向,一下子就沉默了,可顾彦却没有轻松地放过他,而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说,“锦书,那个视频你也看了吧?你觉得那个被拐进王川房间里的男人傻不傻?明明可以打电话的,为什么就这样死命的自己扛着,自虐很好玩吗?”   云锦书的睫毛剧烈的抖动了几下,连带着手指都颤的快要握不住方向盘,可是脸上却依然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呵……是挺傻逼的。”   顾彦看着他反常的样子,没有做太多的表示,只是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一个人如果想方设法要害别人,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要是我能遇见那个傻瓜一定告诉他下次别蠢的把自己往狼嘴里送了。”   云锦书只觉得有些哽咽了,鼻子微微的发酸,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却膨胀的像是要炸开了。   他知道顾彦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视频里的那个人就是他,却这样绕着弯子来安慰自己,他云锦书到底何德何能,能让顾彦如此仗义的挺身而出,甚至……根本就没想过为自己留下退路。   深吸一口气,他笑了笑,用低哑的声音说,“顾大哥,谢谢你。”   谢谢你能为我挺身而出,谢谢你愿意无条件的相信我,还有很多说不出口的关照……总之除了谢谢两个字,找不出其他的字眼可以表达出他现在的心情。   顾彦见鬼似的看了他一眼,切了一声,“什么啊,我说别人跟你小子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的说声谢谢搞得我一头雾水,快点开车吧,小心一会儿被狗仔队追上来。”   顾彦聪明的转移了话题,云锦书不能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加快了夏利车的速度。   ——   按照顾彦的指示,云锦书七转八转的竟然直接上了高速,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才到了最终目的地。   这里是一家位于远郊的度假村,四面环山,中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淡水湖泊,风景秀美宜人,让人一旦走进去就慢下了脚步,连带着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云锦书停下车子之后,站在一片空旷的草场上,只觉得胸腔里郁闷疏散了不少,回过头问靠在车上顾彦说,“你怎么想着带我来这里了?”   顾彦摘下墨镜塞进口袋,笑着说,“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原来拍戏累了的话我就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偷懒,到时候手机一关谁也找不到我,心烦的事也不会再去想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里?”   云锦书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勾起嘴角说,“嗯,这地方真美,亏你想得出来跑到这里来躲狗仔队。”   顾彦哈哈一笑,抓住云锦书的手就往前跑,“所以管他什么丑闻、绯闻、新闻,都他妈滚蛋吧,到了这里就什么都别想,跟着我去好好玩玩。”   云锦书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赶忙抓住他的胳膊,哭笑不得说,“喂!喂!你慢点跑啊。”   “慢不了了!再晚天就要黑了!”顾彦回头冲他笑了笑,神色飞舞张扬,像个大男孩,一点也不像个三十岁的男人该有的样子。   云锦书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脚下情不自禁就跟了上去,还不忘再损他两句:“顾影帝,你脑袋上的花格子围巾一边跑一边飞啊,特别像村姑版神仙姐姐!”   顾彦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胡乱的从脑袋上摘下了那条花围巾,冲着云锦书就扑了过去:“我让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把这东西围你头上!”   “我去!别掐我肉啊!顾彦你大爷!”   两个人像疯子似的在静寂空幽的湖边草地上打闹,几个挑着担子的路过的老农看见他们两个也跟着傻乐,在这一刻两个人彻底把S市里的是是非非抛到了脑后,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   走进了度假村那栋白色的小楼,云锦书才知道别有洞天,本以为这里会是民风淳朴的农家校园,其实里面装修的一点也不比那些豪华的俱乐部差,一看就是那种特意为富人准备的度假胜地。   度假村里不仅有餐饮、洗浴、SPA之类的传统项目,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健身场馆,顾彦熟门熟路的找到里面的教练,跟他聊了几句之后,跑过来跟云锦书说,“我刚才跟教练商量了一下,他觉得你的身体素质比较适合瑜伽和网球,不过咱们两个大老爷夹在一群小姑娘里面练瑜伽,怎么看都有点别扭,干脆就去打网球怎么样?”   云锦书其实不怎么擅长运动,原来的时间不是用来拍戏就是陪大金主了,这次难得出来玩一次,他不想扫顾彦的兴头,笑着点点头说,“我可没什么运动细胞,打网球的水平就更烂了,到时候你别笑话我就行了。”   “谁天生就会打球啊,我也是瞎打,反正咱们又不参加北京奥运会,随便打着玩儿呗。”顾彦爽朗一笑,大手一挥搂住了云锦书的肩膀,就往前面的网球馆走去。   此时的顾彦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运动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有力的胳膊,身上还透着很淡的香水味,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帅气的有些耀眼。   云锦书看着他不自觉就露出一抹笑意,虽然前世就认识他了,但从没想过那个台上一本正经,经常演绎冷酷硬汉的顾彦,生活里竟然是个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甚至还有点孩子气的男人。   这种微妙的反差,让云锦书觉得十分有趣,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原本他一直提心吊胆,总想着如果温家知道一切事情都是他做的,那后果会怎么样?顾彦和赵翰川又会怎么样?   还有……韩江,他还会像嘴上说的那样,毫不偏袒的站在自己这边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来,云锦书赶忙摇了摇脑袋驱走这些胡思乱想,快走几步跟上了顾彦的脚步。   偌大的网球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顾彦把一个网球拍递给云锦书,自动站到了拦网的对面,刚想发球却突然停了下来,侧着耳朵说,“锦书,是不是你的手机响?我怎么好像听到了震动声。”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想起来自己把手机和外套都塞在背包里了,此时背包放在网球馆的大门口,离他们两个人还有好远一段距离。云锦书想着就算有电话也是老赵打来了,其他人这时候哪有闲工夫管自己,于是也没在意,摆摆手说:“不用管它了,咱俩说好了是出来散心的,要是接了电话保不准又要被唠叨,干脆就当没听见。”   难得看云锦书任性一回,失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球拍一下子把球发了出去。   两个人一旦打起来,云锦书才知道顾彦说自己球技一般完全是谦虚了,看着他自如的在球场上来回的奔跑,发球接球,回击扣球,随便哪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游刃有余,倒是云锦书长时间不运动,身体的骨头都要酥了,才跑了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   顾彦看他慢了下来,动作也缓了许多,发一个送一个,打一个让一个,最后倒是云锦书占了上风,大比分赢了他不少球。   当一个球打过去,顾彦又一次偷偷地慢了半拍没接住求之后,云锦书就是再傻也看出来顾彦是故意让着自己,一时间心里有点生气。   趁着顾彦把球打过来的空隙,故意装作腿软似的晃了一下,顾彦吓了一跳,以为他受伤了赶紧往前跑。   云锦书抓住机会,拿起拍子把球打到了顾彦的相反方向,让顾影帝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   看他那副吃惊的表情,云锦书忍不住哈哈大笑,“喂,顾影帝回神了,再瞪就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这时候顾彦才明白云锦书故意耍他,直接掀开拦网钻了过来,“靠,云锦书你丫的故意使诈。”   云锦书乐不可支,累得一身汗往嘴里灌了几口矿泉水之后,直接躺在了球场上,从下往上挑衅的看着顾彦说,“使诈怎么了?谁让你总让着我,大家都是大老爷们,你把谁当小姑娘呢?”   顾彦失笑,想都没想的拿起云锦书喝过的矿泉水就往嘴里灌了几口,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得,哥好心让着你,还不领情,这话可是你说的,起来咱俩再打一场。”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累死了,这两条腿太久没动过,肌肉现在酸死了,让我先歇一会儿。”云锦书摆摆手,成一个大字摆在那里,嘴唇因为喝过水的缘故,透着浅红色的水光,白色运动衫被汗水浸透了,透出了里面浅浅的肤色。   顾彦的眼睛暗了暗,走过去用球拍碰了碰云锦书的肩膀,“别这样躺着,累的话去一边的椅子上坐着。”   云锦书用胳膊挡着半张脸,此时是死活不想再动了,哼哼着说,“谁要去谁去吧,我真不行了,打网球怎么比跑长跑还累人啊。”   顾彦被他这副耍脾气的样子逗笑了,拿着球拍故意挠他的下巴,云锦书拿着手驱赶着,可顾彦却无孔不入,总能戳到他的脸和脖子。   云锦书烦躁了,撇撇嘴说,“啊……不管了,反正我就是赖这里不走了。”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我拉你起来行吧?”顾彦半蹲下,伸出手抓住云锦书的胳膊。   云锦书故意不搭理他,顾彦就跟着他胡闹,结果两个人互相较劲的时候,云锦书灵机一动,坏笑一声,抬起手狠狠的拽住顾彦的胳膊往后一使劲……   顾彦没想到他突然发坏,一个没提防直接面朝下倒了下去,摔在了云锦书身上。   “哎呦!”云锦书被他压在身下,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抬手推了他几下说,“顾彦你沉死了!”   顾彦压在他身上,觉得浑身的血脉都跟着颤了起来,他盯着云锦书近在咫尺的脸和那张一张一合的淡色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心口跳的越来越快,刚才因为打球淌出来的汗水也像是被陡然拔高的体温给蒸发了。   云锦书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当抬起头目光与顾彦交汇的一刹那,才觉得彼此的距离太危险了,他几乎不需要抬头就能碰到顾彦的鼻尖。   心里突然慌了神,刚想挣扎着起来,顾彦却先他一步坐了起来,笑着伸出手说:“让你再使坏,尝到苦头了吧?起来吧,你要是不愿意打球,咱们就去玩点别的。”   云锦书看他一派轻松自如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刚才晕了头,不能因为自己是GAY就把全世界所有的男人都当成GAY。   压了压脸上尴尬的神情,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勾起嘴角说:“先去洗个澡吧,一身汗难受死了。”   说着他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对顾彦指了指浴室的方向,转过身走了过去,没注意到顾彦看他背影的时候陡然暗了下去的眼睛。   之后两个人洗了澡之后,又去了台球馆和电影院,吃过饭晚饭之后才想着回S市。   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好像之前在球场的尴尬只是两个人的错觉,下了高速开了不久,又遇上了红灯。   等车的时候,车厢里突然又传出了手机震动的声音,顾彦耸耸肩膀对他说,“你别看我,我为了清净直接把手机扔公司了,现在震的肯定是你的手机?”   云锦书挠了挠头发,之前想着要看一下手机的未接来电,结果因为看电影就给忘了,这会儿四处找手机又找不到了。   “咦?怪了啊,我把手机忘哪里了?”   顾彦指了指后车厢,“在后备箱里吧?我听见声音好像从后面传过来的,要不你停车靠边下去看看吧,这一整天都没接电话了,万一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麻烦了。”   云锦书点了点头,刚想靠边打方向盘,可绿灯却亮了起来,后面成队的车一刻不能等的按下了喇叭,一片震耳欲聋的声音传过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吧,现在没法停车了,万一下了车被人认出来了,明天‘明星耍大牌藐视交通法规’之类的新闻又得上头条了。”   “那你就真的不担心有要紧的事儿?”   云锦书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儿?我又不像你大腕一个,通告能从年头排到年尾,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你家怎么走来着?我先把你送回去,电话回家再打回去也不迟。“   顾彦切了一声,装作小媳妇似的哼哼唧唧的说:“人家通告再忙不也拿出一天陪你嗨皮了么?你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嘤嘤嘤~”   云锦书笑喷了,连着方向盘也颤了一下,夏利车华丽的在马路上扭出一个S型,差点一头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   把顾彦送回家之后,云锦书一个人开着车回了家,这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围在楼下守了一天的大批记者已经全都灰心丧气的走了。   云锦书把车停下之后,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在四周扫了一遍之后才戴上墨镜背着包下了车。   冬夜的寒风袭来,发出沙沙的声响,云锦书冻的缩了缩脖子刚走到楼道口,身后却有人突然叫住了他。   那人喊了一声,“锦书。”   云锦书听到这个声音僵住了,顿了好久才慢慢的回过头来,透过昏黄的路灯,他看到了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韩江。   他仅仅穿了一件单薄的风衣,鼻头冻的有些发红了,手里拿着一瓶红酒还有一个九寸的蛋糕盒从阴影里走出来,明明是不到十步的距离,云锦书却觉得那一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第37章   云锦书的睫毛颤了颤,脸上错愕的表情收拾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韩江勾起了嘴角,英挺的眉毛挑了一下说,“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呵,我有什么好看的?”云锦书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膀说,“今天我很累了,没有功夫陪韩老板在这里吹冷风,如果只是看一眼的话,你现在已经看过了就请回吧。”   说着他拿起背包,转过身就走进了楼道,一点没有跟韩江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而韩江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落在了云锦书拿着的背包上。他认得上面那个标志,是距离S市好几公里以外的某个度假村的商标。   胸口闷得厉害,只觉得额角狠狠地抽痛了几下,他压住自己的情绪,缓缓的开口问道,“今天这一天你去了哪里?”   云锦书脚步一滞,没打算隐瞒他,笑笑说,“没去哪里,就是跟朋友出去走走。。”   韩江的脸沉了下来,上前几步看着他说,“跟哪个朋友?玩的连电话也不愿意接了是吗?”   云锦书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开口,“今天总给我打电话的是你?”   话一经脱口就再也来不及收回去了,韩江的眸子剧烈的收缩了几下,原本为云锦书担心的心情陡然落入了谷底。   站在楼下等云锦书回来的时候,韩江忍不住替他担心,现在外边这么乱,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出门,可他不仅没有听话还失踪的干干净净。   不是没想过他被狗仔队围追堵截脱不开身,也不是没想过他有工作要忙来不及接电话……可是找了这么多理由,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锦书不是没有听见他的电话,而是故意不接,他宁愿跟别人出去疯一天也不愿意跟自己打一声招呼。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又辣又苦,从心头蔓延到全身,化成一股寒气钻入四肢百骸。   韩江的脸色变了又变,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没错,是我,今天我一共给你打了五十六通电话,发了四十九条短信,每一次都期待着你能给我一点回音,哪怕是一两个字也好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就行了,可惜……”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云锦书的脸色全白了,抄在口袋里的手指都有些发颤,他不知道韩江又在玩什么花样,温泽云才刚被抓进局子里,他不想办法去给他托关系找后门,跑到自己楼下来是什么意思呢?   脸色的表情不变,他客套的笑了笑,“抱歉,我之前的确没有功夫接电话,不是故意让你难堪。”   韩江实在不喜欢他这样如同对待陌生人一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下巴紧紧地绷住,慢慢地开口,“你到底在忙什么,连电话都没空接了?”   云锦书耸耸肩膀,“这个算是个人隐私吧,难道韩老板连这个都感兴趣?那您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   他脸上的笑容完美的没有任何破绽,甚至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精确的像被标尺测量过一般,可是韩江要的却不是这些,他只想要云锦书像以前那样跟他好好说说话,哪怕是插科打诨胡说八道也没有关系,可是此刻的云锦书却像戴上了厚厚的面具,明明两个人相隔不到两步,彼此之间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一片海洋。   云锦书看他沉默了,只是有那双深邃的墨色眼睛晦明晦暗的看着自己,一时间心里也乱了,嘴巴紧紧地抿着不发一言。   两个人像木偶一样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相对无言,彼此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冬夜的寒风呼呼的挂着,韩江的风衣被吹得簌簌作响。   凝滞的氛围之下,云锦书的手机突然又响了,他不想再跟韩江这样僵持下去,赶忙躲开视线慌张地从背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果真全都是韩江打来的未接电话,而现在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却是顾彦的。   韩江面色冷凝,无声的看着他,云锦书紧紧地抿住嘴唇,看了他一眼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是我啊锦书,我算着时间你应该已经到家了,可是也没见你打电话发短信说一声什么的,所以主动自投罗网了,哈哈,路上没被狗仔队抓住吧?”   顾彦爽朗的笑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刺耳,韩江的脸色已经白了,握住红酒的手掌紧紧地攥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云锦书往前走了几步,胡乱的点了点头,“……嗯……没有,就……挺好的。”   “你不会是打了一天球累得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吧?”顾彦在电话那头闷笑几声说,“你啊,就是缺乏锻炼,下次等有空了,咱们再一起去吧,话说今天晚上吃的那个芝士虾球挺不错的,下次得多要一份。”   “嗯……”   顾彦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跟他聊着天,云锦书却如坐针毡,明明他与顾彦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有也与韩江没有关系,可他心里仍旧很不安,甚至后背上连冷汗都出来了。   顾彦跟他又聊了几句,察觉到云锦书的情绪不高,笑了笑说,“你困了吧?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工作,锦书,晚安好梦。”   云锦书抿着嘴唇轻轻的点了点头,“……晚安。”   电话挂掉之后,传来了漫长的嘟声,云锦书心里乱成了一片,把视线挪到一边,甚至连一个眼色都吝啬于给韩江,直接拿着电话上了楼梯。   韩江站在冷风中看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云锦书慢慢的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心里慌了,他往前跑了几步,禁不住的叫出了他的名字,“锦书。”   云锦书没有停下来,他逼着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回头,可韩江却在离他很远的位置淡淡的苦笑了一声。   “今天是我的生日。”   云锦书猛然停下了脚步。   韩靖低沉的声音像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飘散在茫茫的夜色中,天气冷得更加厉害了,他冻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了。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就是明天了,我只要这二十分钟行不行?”   云锦书的嘴唇轻轻的颤了起来,抓着背包的手指绷得紧紧地,几乎看不到血色,眼眶一阵阵发热,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的,可是脑袋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的事情。   五年时光,五次生日,他不论多忙都会飞回来给韩江过生日,记得有一次,他在伦敦拍戏,正好赶上了这一天,所以不得不临时给剧组请了假,为此还得罪了那个娇滴滴的女主角,为的就是能在午夜十二点之前赶回S市,可是机票也买了,礼物也准备好了,下午伦敦却开始下暴雪,所有的航班都被迫取消了。   他当时心急如焚却有心无力,垂头丧气的回到宾馆,一推门却看到了风尘仆仆的韩江。   到现在他还记得韩江当时抬起头看到他的时候,脸上挂着的笑容,他敞开双臂对他说,“前天我看了天气预报说伦敦有暴雪,怕今天见不到你,就连夜坐飞机过来了,没想到老天那么给面子,上午飞机刚落下,下午就下起了暴雪。”   云锦书不记得自己当时究竟是个什么表情,也许是喜极而泣,也许是乐不可支,但不管是哪一样,他都记得当紧紧地跟韩江拥抱在一起时,他在自己耳边曾经轻声说的说过   “锦书,以后每个生日我都想跟你在一起。”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不堪回首。   以前他能把韩江的生日牢牢的记住,现在竟然就这样忘记了。心里说不出是解脱还是空落,可还记得自己曾经许诺过韩江,会为他过每一个生日,那日在雾都的失约,终究是自己欠了他一次。   如今,就当是原原本本的还回去,以后也能走的没有一丝牵挂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等待的过程中韩江几乎放弃了希望,而云锦书却在这时候站在楼梯上转过身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上来吧。”   ——   二十三点五十二分四十一秒。   还有不到八分钟,这波折不断的一天终于要过去了。   进了家门之后,云锦书放下背包,倒了一杯水摆在了韩江面前,“这里只有咖啡和清水,时间太晚了,就不提供咖啡了,韩老板将就着喝。”   "清水就很好。"   韩江接过水杯,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屋,一室一厅的小户型,装修的很简单,但收拾的却非常干净利落,很有家的味道。   把蛋糕和红酒放到了小茶几上,他轻轻的笑着说,“本来打不通你的电话,我以为你被狗仔队缠住了,所以就想着买块蛋糕上来,要是你没有吃饭还可以垫垫肚子,不过听你刚才已经跟顾先生吃过了,就算了吧。”   云锦书“嗯”了一声,看着他冻红的双颊问道,“你一直在外边等着?为什么不去车里坐着?”   韩江喝了一口热水,感觉全身终于暖了过来,笑着摇了摇头,“我的车不少狗仔队也认得,这时候我不想给你惹麻烦,就一个人走着过来的。”   云锦书窒了一下,挪开了视线,“我不喜欢甜的东西,反正今天是你过生日,蛋糕和红酒就自己解决吧,不用放到我这里。”   韩江抿了抿嘴唇,抬起头看着他,目光里露出温柔的神色,“你不喜欢就扔掉吧,反正过了期的生日蛋糕再美味也没有意思了。”   云锦书低着头没打算回他的话,抱着一杯滚烫的热水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还有一分钟韩江的生日就过去了。   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咕噜”一声,顿时韩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云锦书忍不住笑了一声,韩江看他的目光更轻柔了,“抱歉……今天出来的急,本想跟你一起吃晚饭的,结果……”   了然的点了点头,云锦书有些哭笑不得,他认识韩江整整六个年头了,从始至终他都是斯文俊秀,风度翩翩的样子,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窘境。   叹了口气,他放下杯子站了起来,“等一会儿吧,我去给你下碗面吃。”   韩江这一次没有再拒绝,一是他此刻的确饥肠辘辘,另外一点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怀念跟云锦书在一起的时光,怀念那一碗面的滋味,当然更加怀念云锦书偎在他腿上睡熟的样子。   厨房传来了打蛋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混着小葱煸锅的香气飘到了客厅里,韩江慢慢的靠过去,倚在门框上看着云锦书熟练的把西红柿切成均匀的小块,在锅里翻炒了几下,倒上大半碗清水煮沸之后,抓了一把龙须面放了进去。   云锦书跟离开翡翠山庄那一天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挺拔的脊背,配上腰间系着蓝格子围裙,瞬间就让韩江想上前抱住他。   他很奇怪为什么世界上有一个人能给他那么强烈的家的感觉,即使在军区大院里都没有,他很讨厌那个循规蹈矩、严谨刻板的老宅,醉心政治的父亲和高贵却很难亲近的母亲,还有一屋子的佣人和管家,所有事情都完美无缺,但就单单缺了一份烟火气。   忍不住走过去,伸出双臂想要从背后搂住云锦书,但手臂伸到一半还是垂了下来,最终他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只是默默地退出了厨房。   云锦书把炝锅的西红柿鸡蛋面端出来摆在桌上,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湿漉漉的手,看了韩江一眼,也没招呼他来吃,就一个人走出了餐厅。   韩江只是笑了笑,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面条的味道不怎么好,远远不如上一回云锦书做的那碗“清汤面”,可是他却吃的很满足。   时钟已经指到了零点十六分,又是新的一天,云锦书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飘起了大雪,纷纷扬扬已经把夜色染上了纯白。   回头看着正在吃面的韩江,云锦书没什么表情的说,“你的生日已经过了,面吃完就走吧。”   韩江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把碗里最后一根面条吃干净之后才抬起头来,半响才简短的说了一声,“好。”   云锦书没想到他能答应的这么干脆,一下子倒是自己先愣住了。   韩江把碗筷拿到厨房洗干净之后,走到客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摆在了他面前,目光灼灼的说,“我说了只要二十分钟,就不会食言,不过我要说完自己该说的再走。”   他折叠的纸张摊开,指着它说,“这份是当初我们签的合约,当初我想过无论如何也逼你来一趟翡翠山庄,咱俩再谈这件事情,可是今天来之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带上了它,锦书,我答应过要给你自由,所以这张契约以后你拿着,想撕掉也好,存着也罢,都与我无关了。”   云锦书盯着白纸黑字的合同,上面还有自己一笔一划签下的名字,心里打翻了五味瓶。   这一世的剧情翻转的简直像换了一个世界,前世他用了整整五年也没逃开这份契约的束缚,如今竟然就这样轻松的握在了手里。   他抿着嘴唇握紧这张薄薄的纸片,沉默了片刻才开始动手,没几下这张像魔咒似的东西已经碎成了几片,掉在干净的地板上显得有些刺眼。   从今以后他自由了,再也不是被韩江提着线操控的木偶,也不是任何人的挡箭牌了。   韩江看着他撕掉之后,心里虽然因为云锦书如此迫切的想要离开他而失落,但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平等的追求你了?”   云锦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指了指大门说,“回去吧,门口有雨伞。”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韩江也只是苦笑了一声,拿着门口的雨伞打开了大门,“那……我走了,锦书,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云锦书挥了挥手,却仍旧没有看他一眼,大门缓缓的关上了,韩江最后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他才抬起头来,胸口闷得厉害,却不知道为什么。   大雪越下越大,狂风呼呼的刮着,很快马路上就看不清人的影子了,云锦书逼着自己不去想韩江这会儿步行在这样的街道上会多么艰难,硬着心肠洗了澡钻进了被窝。   风雪之夜,整个S市冷得像个冰窖。   后半夜气温也越来越低了,好不容易入眠的云锦书蜷了蜷身子,仍然睡不踏实,结果过了没一会儿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他蓦然惊醒,披上一件衣服跑出来,房门还在咚咚作响,他打开门一看,却发现了蹲坐在地上的韩江。   此时他额头上全是冷汗,明明冻的瑟瑟发抖,神色却浮现出浓浓的惊恐和绝望,云锦书惊愕的刚要开口,韩江却突然狠狠地抱住了他。   云锦书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挣脱之后推了他一下,“韩江,你大半夜的不回家在我家门口守着到底想干什么?”   韩江一只手抚着额头,头发凌乱再也没有了之前风度俊雅的模样,“锦书……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被人扔进海里了,而我就站在岸上眼睁睁的看着你沉下去,喊也喊不出动也动不了……我一下就醒了,然后忍不住就想看看你。”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一张脸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第38章   云锦书抬起手碰了碰韩江的脸,入手一片冰凉,他的心也跟着抖了抖,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除了这些你还梦到些什么?”   韩江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红彤彤的有些吓人,他把手叠在云锦书的手背上,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现在脑袋里很乱,之前一直不停的做着各种各样的梦,但醒来的一刹那又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你从我眼前一点一点消失,我却只能站在原地,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紧紧地握住云锦书的手,像是害怕他就这样从眼前突然消失。云锦书抬起头望着他,一双黑色眼睛仿佛化不开的浓稠墨汁,过了很久才艰难的勾起嘴角说,“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哪怕是真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再后悔也没有用。”   韩江没有注意到云锦书说这话的深意,只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抱歉,我不该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你吵醒的,呵……让你看笑话了。”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虽然神色非常疲惫,但是已经收拾起刚才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重新变成那个张弛有度的韩江。   云锦书定定的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冷,裹紧披在身上的衣服之后问他,“为什么刚才不走?你堂堂韩家大少爷跑到我家门口吹冷风,很好玩吗?”   韩江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勾起嘴角说,“外面的风雪太大了,你们楼下的保卫看我一个人说什么也不放我出去,所以我就回来了。”   “那刚才你为什么不说?”   韩江苦笑一番,“你都那样说了,我还有什么脸再敲你家门?”   云锦书的心口一窒,看着韩江半响也没有说话,门外的冷风呼呼的吹着,整个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韩江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脚边还放着那盒一口没碰的蛋糕和红酒。   他冻的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云锦书再也没法把这样的韩江扔在外边,叹了口气让出了房门,“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韩江顿了一下,接着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神色非常温柔,跟在云锦书身后走进了屋子。   屋里的暖气非常充足,客厅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地灯,显得格外温馨,虽然是第二次踏入这里,但韩江的心情却跟之前有了微妙的变化,因为云锦书愿意第二次敞开家门,意味着他又靠近了他一步。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会为了一个敲错门的人开一次门,却不会为他开第二次,除非你默许了他的接近。   韩江喝了几口云锦书端给他的热茶,身上涌过一阵暖流,紧接着又从骨子里渗出寒意,让他瞬间冷得颤了一下,嗓子也有些干痒,“咳……咳咳……太晚了,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坐在沙发上的云锦书看他一眼,明明知道自己不能为了韩江一而再的让步,但是他这个样子明显是感冒了,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根体温计递过去,“给你,量完再说。”   韩江失笑,接过体温计说,“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没关系的,咳……咳咳……”   云锦书根本就不搭理他的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指了指大门,意思是要不你就量体温,要不就滚出去。   一直以来云锦书从来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喜欢什么都不在乎,而韩江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强硬的一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几分欢喜。   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浓了几分,把体温计乖乖的夹在腋窝底下,他望着云锦书,云锦书挪开视线,不愿意看到他的脸。   五分钟很快过去,38度7,韩少爷果然发烧了。   看着体温表上的数字,云锦书有些头大,这间公寓是他临时找的,一共还没住了几天,甚至连感冒药都没来得及准备,这时候韩江烧得温度这么高,外面的雪又下的这么大,想出去买药都不现实。   云锦书这边着急,可韩江却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没事的,不用担心,咳咳……只是受了点风寒,我……咳咳……睡一觉就好了。”   “我不是担心你!”云锦书一把甩开他的手,用倒了一杯滚烫的热水给他,“我是怕韩少爷你死在这里,我跟警察交不了差!”   韩江笑出了声,摆摆手乐得看他这副难得有生气的表情,“好好好,你不担心行了吧,你去睡吧,我在沙发上躺会儿明天一早准没事了……咳咳咳……”   韩江一阵猛烈地咳嗽,烧得一张脸都红了,明明是个很高大的男人,此时却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身上那件薄的像葱皮的风衣早就顶不住寒了,这时候却还要咬着牙死撑,也不知道究竟是想怎么样。   云锦书很想说服自己他在玩苦肉计,千万不能相信,可是想到前世自己生病的时候,韩江总会守在床边,端茶送水,甚至打点滴的时候怕他的手疼,就用凉毛巾一遍一遍的冰敷,帮自己减轻疼痛。   记得有一次,他在拍一场年代剧的时候,导演要求他淋着大雨去追哭的泣不成声的女主角,那时候气温零下好几度,他又扮演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小少爷,不得不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和礼服马甲在大雨里奔跑。   本来这样子已经够受罪的了,可导演却总说感觉不对,连续让两个人NG了十几次之后,云锦书光荣的发烧了,体温到了晚上直接飙到了快40度。   韩江当时急的连夜喊来家庭医生,帮他打了退烧针之后,又让张妈熬了一大锅热腾腾的姜糖水,一勺一勺的喂到自己嘴里。   那时候云锦书那么的依赖和相信着韩江,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两个人会变成这样。   心里微微的发酸,接着混合着苦涩涌上喉咙,云锦书收回自己胡思乱想的心思,抓着韩江的一根胳膊就往卧室走。   本来打算在客厅里过夜的韩江,这时候也愣住了,不由得开口,“锦书,你做什么?”   云锦书不搭理他,直接把人强硬的按在卧室的床上,又把松软的被子裹在他身上,“这里没有药给你吃,你盖着被子睡觉,自求多福。”   撂下这话,他转身就往外走,韩江却在背后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你去哪里?”   云锦书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他说,“我家只有一张床,让给你当然要去客厅睡。”   韩江微微一僵,卧室这张床虽然没有翡翠山庄那张KINGSIZE宽敞,但也是标准的双人床,云锦书宁愿去外边睡沙发也不愿意跟他共处一室。   心里有些难受,不过终究掀开被子站了起来,“锦书,如果你去外边,大家就一起,反正我是不会自己睡床的,咳咳……”   云锦书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个公寓里只有这一床被子,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怎么可能把唯一的床让给韩江,可是如果让他跟韩江又睡在一起,这算什么?   “韩老板,你自己病成这样还非要赖着我干什么?咱俩的契约已经毁了,我没义务再给你暖床!”   避开韩江灼灼的目光,云锦书逃似的往外走,身体却被韩江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   滚烫的胸膛贴上来,韩江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后,即使烧得有些发昏,他的双臂却还是紧紧地箍在一起,像是要把云锦书嵌在怀中。   “这跟契约无关,我也不是故意要赖着你,我只是想……至少一会儿睡着了再做恶梦,能在醒来的第一眼看到你。”   云锦书的鼻腔里有些发酸,站在那里僵硬的一动不动,韩江的碎吻落了下来,顺着他的耳后一直吻到耳垂,双臂也越箍越紧,甚至云锦书使劲都推不开他。   挣扎中,剧烈的咳嗽从身后传来,韩江的双臂再也使不上力气,捂住嘴巴咳得蜷缩在一边,双颊通红,冷汗也淌了下来。   云锦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总有一种已经把韩江这个坚不可摧的男人踩在脚下的错觉,可一晃神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   伸出手把韩江扶到床上,他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这样一来倒是韩江先愣住了,一边咳嗽一边问他,“锦书……咳咳……你……这是?”   “少废话,别再折腾了,睡觉。”   云锦书声音硬邦邦的,根本没什么起伏,抬手就关了床边的台灯,站在一边的韩江过半响才从喉咙里滑出一声轻笑,也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两人并排着躺在不算宽大的双人床上,彼此的胳膊之间隔了大约有半寸的距离,云锦书本来以为韩江还会跟他说点什么,可是他却没有,只是陪着自己静静地躺着。   过了一会儿,韩江的呼吸声慢慢的沉稳规律起来,云锦书翻过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兴许是这一天实在是太过疲惫,兴许是生物钟作祟,云锦书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就睡着了,静静地侧躺着在被子里弓着身子,双臂紧紧地搂住自己,像是缺乏安全感。   时钟滴滴答答的往前走,一室宁静之时,韩江却睁开了眼睛,努力压制住喉咙里的不适,低咳了几声,他轻轻的挪动着身体,慢慢的向云锦书靠近,最终在肌肤相贴的一刹那,他伸出手紧紧地从背后搂住了他。   用滚烫发热的嘴唇吻了一下云锦书的脖子,安心的闭上了双眼,一夜无梦。   ——   云锦书醒来的时候韩江已经走了,如果不是体温计放错了位置,他差点以为韩江在这里睡了一晚是自己的幻觉。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拿出手机下意识的想要给韩江发个短信,问问他感冒的好的怎么样了,但是等脑袋清醒过来,又赶忙把手机扔到一边。   韩少爷是死是活与他有什么关系?既然能悄无声息的离开,那说明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更何况就算是离死不远了,就当他赔了自己一命,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事情还是让温泽云来吧。   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他走出卧室,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客厅茶几上的早餐,旁边还留了一张纸条:   【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就让外卖随便做了几样,你将就着吃。对了,谢谢你昨晚的招待,我的感冒已经好了很多,放心吧。】   一看这说话的方式就知道是韩江了,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的早点,水晶包汁虾饺、芙蓉椰奶包、三鲜蛋花汤和一碟撒着芝麻的小菜,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也非常符合云锦书的口味。   最贴心的是,早点盘子底下还垫了一层水炉,保持着食物的温度,用手一碰,不烫也不凉,果然是韩江一贯的做事风格,滴水不漏、面面俱到。   云锦书嗤笑一声,把纸条扔进了垃圾箱,从厨房拿出一双筷子坐在了沙发上,反正既然是人家韩少爷的一番心意,他没道理不领情,至少昨晚为了他折腾到下半夜,现在也该要点精神补偿费。   一边吃着,一边随手打开了电视机,昨天还闹得沸沸扬扬的“温泽云贩毒卖淫”事件,今天竟然已经销声匿迹了。   大多数的频道都在播放着无关痛痒的节目,几个以犀利见长的娱乐频道,甚至根本就选择性失忆,昨天的主持人还在明夸暗讽官僚腐败、娱乐圈黑如泥沼,今天不仅全都改了口,而且连之前的主持人都没了踪影。   昨天在星辉门口,温泽云跟记者粉丝闹得那么厉害,甚至连警察都出动了,今天媒体竟然连个屁都没放,鬼都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施压。   云锦书冷笑一声,捏着筷子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他也明白凭借温家的势力,自己这釜底抽薪的一招绝对抵挡不了太久,他也从来没想过一招制胜,但是心里一想到温泽云嚣张狂妄成那副样子和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竟然就还能逃得开这烽火浪尖,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想到这里,云锦书再也没了吃早饭的心思,关上电视,随便往嘴里塞了几口,穿上衣服就出了门。   因为《树犹如此》的无限期停工和顾彦的临时罢演,现在剧组基本处于停摆状态,而趁着这段时间,赵翰川帮云锦书接了几个新戏,今天就是去片场试镜的日子。   匆匆忙忙的赶到片场,不少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在那里了,云锦书赶紧笑着赔罪,几句俏皮话哄着大家都很开心,再加上他本身就爱笑,剧组几个化妆师小姑娘被他逗的心花怒放,真正上装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的能发光的东西都往他脸上抹。     云锦书赶忙抬手阻止,一脸可怜兮兮的说,“我是演的是敌国二世子,又不是演穿越到四爷身边的电灯泡,各位姐姐高抬贵手,放过我的脸吧。”   主化妆师是个圆脸怪阿姨,拍了拍他的脸,有拿着闪粉往他头上撒了一把,“臭小子,求饶也没用,姐姐一定帮你化的帅到逆天,你别乱打岔!”   云锦书哭笑不得,哀叫几声只能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任几个女人捯饬。   这次拍的电视剧是个传统古装剧,单单扮上一身行头的就需要六七个小时,云锦书本来就被韩江折腾到半夜,这会儿又起了个大早,所以没一会儿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脑袋也不由自主的垂下去开始打盹。   而这时候,化妆师正好要把他脑袋后面的头发藏进假发套里,结果却一眼看到了云锦书脖子后面那个颜色不深,但格外刺眼的吻痕。   几个女人对视一眼,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下子气氛有些尴尬,甚至都开始脑补是怎样热情火辣的女人才能把男人的脖子跟啃成这样。   气氛在这最微妙的时候,赵翰川姗姗来迟,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咳……”   赵翰川低咳一声,瘫着一张脸走过去说,“刚才我看见导演正四处找化妆师,说是女主角的装画得太浓了,你们去看看吧。”   一句话把一群女人打法走了,而坐在椅子上打盹的云锦书到这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暴露出了什么。   忍不住上去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云锦书“哎呦”一声疼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的赵翰川,迷迷糊糊的说,“唔……赵大牌你怎么来了?”   赵翰川恨铁不成钢似的使劲捏着他的脸转了两圈说,“我再不来你小子就面子里子都丢净了,你说你也不是第一天在道上混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云锦书一脸的错愕,捂着被捏红的脸说,“我又干什么事儿了?赵大妈,你怎么比居委会的大娘还能念叨?”   赵翰川黑着脸,从抽屉里拿出一面镜子放到他脖子后面,指着对面的落地镜说,“瞧见了吗?我昨晚为你的事儿担心的一夜没睡,你倒是逍遥的跑去跟人滚床单,看看你这一脸萎靡的样子,身寸的太多肾虚了吧?”   这一番话说的可够损的,云锦书一下子就清醒了,凑到镜子跟前又仔细的看了看,果然看到自己的右耳靠后的位置有一个不算大的吻痕,之前藏在头发里看不出来,但戴上假发套之后就显得格外刺眼了。   想起昨晚韩江就躺在自己的右边,这东西肯定是他弄出的之后,云锦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握着手机的手也攥紧了。   赵翰川看他神色忽明忽暗,显然是状况外,只能叹了口气把他拉出化妆间,藏到一个小角落之后才开口问,“这是顾彦弄得?”   云锦书瞪大眼睛,鸡皮疙瘩瞬间炸起,“喂喂!说什么呢,这跟顾彦有什么关系?”   “那就是韩江喽?”   云锦书挪开视线,脸色变得有点苍白,赵翰川了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啊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啊,这时候跟韩江又靠这么近做什么?如果让他知道温泽云的事情是你做的还得了?”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冷笑一声,“其实我真不怕被他知道,我不信温泽云做这种事情韩江还能丧心病狂的包庇他。”   “他不帮忙,但架不住温家人能坐视不理啊。”赵翰川烦躁的扯了扯领子说,“你知不知道昨天全国但凡有点影响力的媒体全都接到了上面的通告,你拿给我的那些视频和录音也被迫裁了下来,温泽云昨天在警局被关了一天了,温老爷已经急眼了,昨儿大半夜的还在追查到底谁是幕后推手,你可是受害人,温家很容易就怀疑到你身上。”   云锦书听到这话一把抓住了赵翰川的手腕,“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赵翰川摇了摇头,“你放心,我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别的没有人脉有的是,你给我的东西我都没有亲自出面抖出去,而是换了一个冰岛的IP,黑了一家居民的网络抛出去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就因为这样我才担心,万一他们找不出源头,心里愤恨交加,抓你泄愤怎么办?”   云锦书笑了笑,长呼一口气,“你没事那就好了,其他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温家暂时还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温泽云这个人少爷眼睛长在头顶上,从来没有把我放到过眼里,他大概想着我从来只会隐忍不发,成不了气候。”   “更何况,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第一个怀疑我,可就因为这样我的嫌疑反而最小了,因为这种做法太白痴,温家怕是会第一个排除。”   赵翰川揉了揉额角,拍了怕他的肩膀,“唉……随便你吧,我知道你那倔脾气,就是想提醒你注意,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说着赵翰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紫罗兰色的邀请函,上面还扎着一根珠光白的丝带,印着“诚邀”两个字。   云锦书疑惑的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下个月一号,温家老爷子六十岁大寿,李恪跟温家关系不错,所以星辉的艺人到时候都得去意思意思,我知道你大概不想去,不过要想以后继续在这个圈里混,露个脸是必须的。”   云锦书拿着邀请函,突然觉得有些烫手,恨屋及乌,让他跟温家人见面是绝对不愿意的,但混了五六年的圈子里,这里面的游戏规则他也懂。   笑着点点头,他收下了请函,“我懂的赵大哥,你不用替我担心,到时候我一定到场。”    第39章   “子虚哥哥,如果有来世,倩蓉只求再也不必遇见您。”   坤国的三公主穿着一身华衣,挽着高高的发髻,走出宫门的一刹那,美丽的凤眸流下一滴眼泪。   名唤子虚的二世子,整个人直直的僵在原地,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的勇气,虽然挂着笑容,但脸色却苍白的可怕,“呵,为了辽国的皇帝,你可以抛弃公主的身份,抛弃这个国家,又怎么会为了我甘愿留下。”   倩蓉紧紧咬住嘴唇,眼睛里还滚着眼泪,“对不起……子虚哥哥,可是我真的爱他啊,为了他哪怕用我的命来换也无所谓!”   子虚低低的笑了一声,始终背对着她,只是挺直的脊背透露出了些微的颤抖,“好……好,你走,走的远远的!去找辽国的狗皇帝,从今没有青梅也没有竹马,你我二人情义已断,不死不休!”   他抽出腰间佩剑,斩断了自己披在身后的青丝,却始终没有再看她一眼,倩蓉终于忍不住哽咽的哭了,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子虚哥哥……再见了……”   “滚!”   红色的衣衫消失在雕廊画柱之间,子虚慢慢的回过头来,白色衣衫随风飞舞,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卡!”导演一声令下,拍了拍手说,“拍的不错,锦书的表现非常完美!今天是情人节,给你们放半天假,收工了!”   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欢呼一声,为了拍这一幕整个剧的最高潮,所有人从昨天晚上半夜开工开始到现在的下午一点,终于算是结束了。大家归心似箭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美美的补个觉之后,再陪自己的男女朋友去逛街吃饭。   长相甜美可人的女主角,挽起水袖拍了拍云锦书的肩膀,笑着说,“锦书,今天辛苦了啊,好几次我说错了台词都是你帮我圆的场,为了表示感谢中午我请你吃饭怎么样,赏个脸吧?”   美女笑的极其迷人,水汪汪的大眼睛放电视的冲云锦书眨了眨,其深意再明显不错,更何况选在情人节这一天请客,怎么看都有点微妙。可惜云锦书此时没有这个心情,笑着勾了勾嘴角说,“算了,怎么能让美女破费呢?一会儿我还有事,怕是扫了你的兴致,下次换我请你吧。”   云锦书本身就长得好看,再加上嘴巴又甜又会哄人,一句话四两拨千斤的打回去,一点没有拂了美女的面子。漂亮的女主角以为他一会儿要配女朋友,只好可惜的耸了耸肩膀,对他挥挥手说,“那好吧,下次见,你说要请客我可是记下了喽。”   说着她带着笑容走到一边跟其他女演员聊天去了。   云锦书看她走远才一把扶住门框稳住身形,连轴转了几天几夜,他的体力早就透支了,此时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恶心想吐,之前导演要求表现出子虚痛苦挣扎的心情,这苍白的脸色倒是帮了大忙。   想到这里,有人端着一个盒饭从他身边走过,他的胃里接着一阵翻腾,捂住胸口他心里不禁有些疑惑,以前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是家常便饭了,也没见自己这么“弱不禁风”,怎么偏偏这几天变得这么反常?   他不得思解的皱了皱眉头,给赵翰川发了条短信说自己收工了之后,刚要转身去化妆室换衣服,背后却突然传来一群女人惊喜的尖叫。   “哇塞!好漂亮的花啊!”   “就是啊,这是不是送给我们女主角的啊?好幸福哦!”   “老娘活了三十几岁,也没收到过红玫瑰,羡慕嫉妒恨了!嘤嘤嘤!”   一群女人凑在一起惊喜的吱呀乱叫,送花的快递小哥却一脸淡定的说:“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云锦书先生?”   话音刚落,云锦书愕然的回过头来,所有的女人也惊讶的掉了下巴,接着下一秒就奔放的扑上来对着云锦书就是一顿“狂捏”。   “锦书啊,看不出来你女朋友这么热情啊!”   “快快交代你女朋友到底是做什么的?火辣倒追妹才是真绝色!”   “完了完了,我们家锦书也有主了,我的玻璃心有碎成了八瓣啊!呜呜~”   整个剧组算是被这一束玫瑰花给点炸了,云锦书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就在状况外,被一群女人推到快递小哥面前,硬着头皮说,“那个……我就是云锦书,不过你确定没有找错人?”   快递小哥一脸茫然,对着卡片又看了看,“没错啊,就是云锦书,‘云中谁寄锦书来’来那个云锦书。云先生,我还有别的花要送,请您签收一下吧。”   云锦书没办法只好签了字,收下了玫瑰花。   这是一捧三十朵的火红色玫瑰,用鹅黄色的轻纱裹着,上面还沾着新鲜的露水,旁边一个女孩往这里看了一眼,暧昧的冲云锦书眨眨眼睛,“哎呀,三十朵红玫瑰的花语是‘请接收我的爱’呢。”   云锦书愣了一下,在花束中发现了一张卡片,上面的字迹他非常的熟悉。   【MISS YOU SO MUCH by HAN】   看到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体和卡片上最后的落款,云锦书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请你接受我的爱”吗?   云锦书嗤笑一声,心想自己把一颗心挖出来等待着他韩少爷的爱情的时候,他人在哪里呢?现在随随便便就送玫瑰花,说着这些讽刺的甜言蜜语,到底心里怎么想的鬼才知道。   拿着这束玫瑰花走进化妆间,他随手扔到了一边,连仔细看的兴趣都没有。   反正韩江这种人从来都是一副温情款款的样子,谁知道这个情人节有多少人收到了韩老板的玫瑰花呢?   换下一身戏服,赵翰川已经在剧组门口等他了,他拿着剧本顺手把花扔进了垃圾桶里,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样随便扔在剧组里,保不准会被人家在背后说三道四,无奈的揉了揉眉毛,他还是拿着花走了出去。   赵翰川远远地看着他拿着一玫瑰花走过来,打趣的冲他挥挥手说,“哟,桃花运不错嘛,被剧组哪个美女给看上了?”   云锦书笑了笑,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位上之后,把玫瑰花塞到了赵翰川怀里,“错,不是人家送给我的,是我觊觎你的美色很久了,忍到今天实在是心痒难难只能对你表白了,赵大妈,你感受到我的熊熊爱意了吗!?”   “我呸!”赵翰川冲着车顶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的抽出玫瑰花里的卡片看了看说,“下次胡说八道的时候记得先把卡片上那个晃眼的‘HAN’给去掉行吧?”   云锦书大笑几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就不允许我借花献佛吗?反正都是玫瑰花,你将就着收了它吧,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赵翰川这此直接没搭理他,抬手给了他脑门一下,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瞬间驶出去十多米。   云锦书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一下子被晃了出去,原本就眩晕的脑袋猛地嗡一声,胃里接着涌上来一大股酸水。   “唔……”他只觉得反胃的厉害,捂住嘴巴说,“开慢点,我……我恶心……”   赵翰川愣了一下接着把车速降了下来,担心的问他,“怎么回事?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犯恶心了,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云锦书赶紧摆摆手,“没事,我估计可能是昨晚通宵拍戏,脑袋缺氧压迫神经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你撑不撑得住啊?不行下午的服装代言就退了吧,我给厂家招呼一声就行了。”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你就别操心这么多了。”云锦书最怕赵翰川唠叨,赶紧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放点音乐吧,说不定我听着歌,换换脑子就好了。”   赵翰川翻了翻眼皮,随手按下了随车收音机,一阵沙沙声响之后,收音机里传来了声音:   “……近日吵得沸沸扬扬的温泽云丑闻事件终于尘埃落定,昨日消失了多日的温泽云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声称这是一场子虚乌有的陷害……”   话音刚落,赵翰川紧张的立刻换了频道,云锦书的脸色陡然一僵,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定定的看着他说,“赵大哥,温泽云什么时候开的记者招待会?我怎么不知道?”   赵翰川一脸为难和担忧的看了他一眼,难得结巴的说,“就……昨天,你一直在剧组封闭的环境里赶拍摄进度,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   “哎呀,锦书,你也知道他温泽云是个什么东西,温家替他洗白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何必听了这些事情给自己添堵呢?听我的,咱不听这个,换个频道。”   “听下去。”云锦书脸色阴沉的可怕,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似乎还带着一股子决绝的恳求。   赵翰川猛然一窒,最后只得自暴自弃的把频道换了回去,眼睛紧紧地盯着挡风玻璃,根本就不敢看云锦书此时的脸色。   “……温泽云声称视频和录像全部都是经人伪造,并不真实,以下是从现场获得的实时录音”   录音机里又传出一阵沙沙声,紧接着就传来温泽云的声音,他似乎在流眼泪,一边说一边抽泣。   “……我并没有给被别人下毒品、也没有逼迫任何人他卖淫,是那个所谓的受害者Y先生,主动来找我说,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迅速上位,我当时为了筹措资金也昏了头脑,因为跟王川以前略有交集,所以鬼迷心窍的同意帮他牵线,还说出……说出那种话……”   “但我保证网上爆出的视频是经过处理的,如果视频是真实的,为什么没有那位助手给Y先生下药的画面?这人故意混淆视听,就是为了栽赃陷害,对这个我无能为力。至于我给王川的那个纸袋里面也不是致幻剂,而是安全套和润滑剂,我这里有购买清单,警方可以替我证明。还有录音里的那句话,也是被人剪辑出来拼凑在一起的,警方已经做了技术判断,这个我不会说谎。”   “虽然事情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但是我作为一个导演却答应帮演员拉皮条的确是我的错,我感到深深地愧疚,失信于各位媒体人和娱乐圈朋友,对此我真的很难过,为了表示歉意,我……我愿意永远的退出娱乐圈,之前的《树犹如此》基本已经完成大半的拍摄,我也愿意免费把版权送给各大影院,谢谢大家!”   说到最后温泽云几乎泣不成声,闪光灯的声音响成一片,云锦书的手背已经绷住了青筋。   而此时节目似乎还没有到头,收音机里又传出主播的声音。   “温泽云召开记者会之后的当天下午,警方就给出了官方声明。第一,视频里出现的纸袋经检测并不含致幻剂成分,视频和录像也的确有剪辑的痕迹。第二,没有切实证据能够证明是温泽云指使王川的助手给Y先生下致幻剂,所以警方无法定罪。第三,受害人Y先生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到警局报案,按照不告不理的原则,疑罪从无。”   “……最终警方将此次事件归结于双方自愿的潜规则事件,虽然应该受到道德谴责,却不构成犯罪,温泽云也于昨日无罪释放。关于本次事件的后续报道,本台还将继续关注……”   广告的声音从车厢四面八方的涌来,云锦书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如果此时他的面前有镜子的话,一定会知道自己的脸又多么扭曲狰狞。   赵翰川害怕了,停下车子,紧紧地搂住云锦书的肩膀,轻声说:“锦书,别这样……你要是愤怒就打我,或者砸车都无所谓,千万不要憋在心里想不开你这个样子我……我觉得很可怕……”   过了良久,云锦书轻轻的笑了,他笑的越来越大声,原本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涌出几道血丝,恨意从眸子里迸发出来。   他拍了拍赵翰川的手,笑的一脸的无所谓,“赵大哥,你想太多了,我没有生气,更不会想不开,我还要留着这条命跟他们继续都斗下去。”   赵翰川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云锦书,他像是彻底把外表那份随和撕碎了,露出了心底最阴暗凶狠的一面,不由得他心口一颤,后背都出了冷汗。   “这个温泽云岂止是狠毒!他根本就是认准了你在娱乐圈里混,最怕丑闻和性交易,不可能随便跳出来承认自己就是那晚的受害者,所以他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还有温家那个老古怪,心疼儿子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收买警察瞒天过海,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赵翰川越想越愤怒,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滴——!”一道刺耳的喇叭声响起,云锦书却眯起眼睛轻声笑了几下。   “赵大哥,你知道吗,我要谢谢温家这一招釜底抽薪,让我对温泽云彻底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你……想怎么做?”赵翰川脸上闪过浓浓的担忧。   “呵……不想怎么样,无非就是拼命罢了。”   云锦书笑的特别的随意,仿佛之前那些迸发出来的恨意都是赵翰川的幻觉。   他盯着前方的挡风玻璃,眼睛里波谲云诡晦暗不明,扯过一瓣玫瑰花,在手里轻轻一捏,一手的玫瑰花汁,像极了血液。   真正的仇恨不需要血雨腥风,只要轻轻一点火苗就能点燃整片草原,软弱了这么久,傻逼了这么久,他也该为自己讨回个公道了。   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人,就让他一个一个亲手解决,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今天上午的某句台词,云锦书轻轻勾起了嘴角……   【我们不死不休!】    第40章      紧锣密鼓的拍了整整一个月的古装剧终于杀青完结了,因为之前制片人早就把放映权卖了出去,所以电视台早早的就排好了当期,等这剧一拍完马上就上映了。   这个古装剧其实投资不算大,除了男主角请了当红小生孙烨以外,其他人全都是清一色的新人,但因为剧情足够狗血、画面足够凄美,也可谓小火了一把。   而扮演炮灰男二号的云锦书却意外得到了众多女性观众的热捧,毕竟女人的母性经常泛滥,每次看到二世子挣扎在家国仇恨和儿女情长之中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流下几滴热泪。   特别是倒数第二集,子虚在战场被辽国俘获,亲眼目睹心爱的倩蓉嫁给辽国皇帝为后,毅然自刎,用自己的鲜血来巩固倩蓉的后位,为心爱的人送上最后的礼物。   当鲜血染红那一袭雪白的袍子的瞬间,收视率顿时飙高了整整一个百分点,把制片人乐得直合不上嘴。   随着电视剧的热播,云锦书的人气也水涨船高,接连收到几个大品牌厂商投来的橄榄枝,他的工作也越来越忙碌起来。   直到月底的最后一天,赵翰川给来电话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喂?喂,锦书,你在听吗?喂?”   赵翰川在电话那头问了好几遍,云锦书才回过神来,赶紧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有点走神,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忘了明天就是温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了。”   赵翰川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你也别装了,说实话是不是明天不想去?”   云锦书笑了笑,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我觉得自己去就是个多余,论资历,星辉艺人有这么多,给政商们贺寿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论交情,我连温泽云的脸都不想看见,你说去了有什么意思?”   “你当我想你去?”赵翰川在那头烦躁的抬高了声音,“如果不是李恪定下名单之后根本没和我商量,就把礼单给了温家,咱俩现在也不用烦了。”   “温泽云不知道你要去也就罢了,现在礼单都送过去了,你要明天不去,他肯定会觉得视频那件事情是你从中作梗,现在是心虚了,咱不去也得去了。”   赵翰川在那边暴躁的揉了揉头发,倒是云锦书先笑了,“赵大哥,我明白了,明天我去就是了,你别为我的事儿再操心了,你说的对,我要是不去,温泽云还真以为我怕了他。”   “唉……”赵翰川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礼物什么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放在了你家邮筒里,你直接下楼那就行。明天我估计会很忙,没空去接你了,一会儿把地址用短信发给你。”   云锦书点点头,“知道啦,我保证准时到。”   赵翰川嗯了一声,又不放心的叮嘱几句,“锦书,我现在右眼皮直跳,明天没有我陪着你,你千万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云锦书失笑出声,“放心吧,赵大妈,我会的。左眼跳桃花开,右眼跳菊花开,该小心的是你哟。”   “滚犊子!”   “哈哈哈哈……”   也不知韩江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当云锦书穿着一身白色燕尾服下楼的时候,正好在家门口看到了站在黑色莲花车旁边的他。   在看到他的瞬间,韩江的眼睛亮了亮,接着挥挥手招呼了一声,“锦书,这边。”   云锦书的脸色一僵,却不能这样装看不见的走过去。这是从那日共处一室分别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虽然期间韩江约了他很多次,甚至还去片场探过班,但都被云锦书以各种理由巧妙地回避了,如今迎面碰上只能勾起嘴角笑了笑说,"韩老板,好久不见,你的感冒应该好了吧。"   韩江不由失笑,心想过了这么长时间才问这种话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无心。   不在意的耸耸肩膀,他挑了挑眉毛有些戏谑的说,“多亏了你的热被窝,第二天我就好了。”   反讽不成反被将一军的云锦书,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脸上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笑着说,“嗯,那最好不过了,我替我家被窝谢谢你的夸奖。”   “韩老板,我还有事要忙,如果你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着他谦逊的点了点头,拿着赵翰川给他包裹的整整齐齐的礼物,转身就要走,韩江却在身后叫住了他,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大概我们两个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不过你打算就这样走着去?”   云锦书当然明白他的话,韩江一身黑色的礼服,领口还束着领结,一看就知道也是要去参加温老爷的寿宴,只不过一想到一路上两个人还要费一番唇舌,只能开口说,“韩少爷大概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出租车。”   韩江笑意更浓,“嗯,那你就去坐出租车吧,据我所知咱们要去的地方周边已经被交通管制了,除了特殊标记的车子,其他车根本不允许通过。”   “哦,对了,只要你不怕自己这张脸被影迷认出来,完全可以去乘地铁和公交车,到时候你这一身白色礼服估计就要遭殃喽。”   韩江很少像这样恶劣的拿别人开玩笑,但他非常怀念云锦书气的瞪眼挑眉的样子,一时间嘴巴也管不住了。   果然云锦书回过头来,非常不悦的扫他一眼,秀气的眉毛挑的老高,显然是生气了。   他冷笑一声,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声“狗官”,接着淡淡的开口说:“多谢你的好意了,韩老板,我想自己两条腿还没废,可以自己走过去。”   韩江抬起手腕一看,装模作样的说,“嗯,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六点四十分,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否则就要迟到了。”   该死!   云锦书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从他的公寓到那个酒店步行至少要一个多小时,以他这种三流小艺人的身份如果迟到的话,不仅仅是让李恪这个老总下不来台,而且会直接得罪温家。   现在,还不是他正面跟温家队对立的时候。   心里又暗自骂了几句,云锦书走到黑色莲花旁边,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这期间一句话也没说。   韩江笑着摇了摇头,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想,跟云锦书能够这样有鸡飞狗跳的对话,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只可惜当他踩下油门的那一刻还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足够让他后悔一生……   ——   温家老爷子的六十大寿,理所应当要办得隆重而喜庆。   豪斯大饭店最顶层已经全部被包了下来,寿宴也果真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完美无趣,从走上楼梯的那一刻起,整条走廊两边已经全部用鲜花装点,上面缠绕着红绸,上面印满了金丝绣线的寿字。   走到顶层,推开宴会的大门,引入眼帘的是正中央巨大的红色幕布,两边摆着一排成色鼎好的寿山石,中间是一副长达两米的山水画,劲松梅竹簇拥着高山流水,远远看去正好组成“万寿无疆”这四个大字。   宴席采取中西结合的方式,除了红色幕布下的八角桌上摆着传统中餐以外,其他全部采用自助餐的形式,大厅里宾客满堂,绅士淑女谈笑风生,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云锦书把礼物放到前台之后,漂亮的礼宾小姐冲他甜美一下,“先生,请您出示一下请帖,然后在一边的纸板上签下您的名字。”   云锦书正要掏口袋,旁边的韩江却拦住了他的动作,对着那个小姐笑了笑说,“他是我的朋友,这些就不必了吧。”   这种五星级酒店的迎宾小姐早就成人精了,又怎么会不认识韩江,于是对两个人笑了笑就退到了一边。   云锦书心里有些不舒服,看了韩江一眼,从口袋里拿出请帖放到了一边,又仔细的签上自己的名字之后才往里走。   韩江无奈的笑着跟上去,问他,“这些都是糊弄人的,你有何必较真。”   “我不是较真,只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因为你韩少爷才被邀请。”云锦书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不理站在一边的韩江,兀自走了进去,韩江哭笑不得的刚想跟上去,却突然被一群溜须拍马的官员围住了。   云锦书趁机赶紧快走了两步,可越往里走,却越觉得别扭。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前世自己当红的时候也经常跟公司去各个酒会串场,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参加跟政界沾边的宴会。   先不用说这满眼里的明星大腕,就仅仅是几十个经常在新闻X播上常见的官员就已经让人咋舌,他一个三流小明星在这里胡晃悠实在是有些难堪。   从侍者端着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香槟,他漫无目的在宴会里转悠,而不远处被一群官员和大明星包围中间,也不知道站了个什么样厉害的人物,但凡路过的人都要凑上去露出谄媚的笑容打声招呼。   他没什么兴趣,喝了几口香槟,四处看了看也没有找到赵翰川的影子,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时候,韩江却从背后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肩膀。   他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韩江的脸之后就更没好气了,“你不去跟别人打官腔,又跑过来找我做什么?”   韩江失笑,温柔的眉眼舒展开,趁着别人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捏了他的手一下,“那些人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那一套,我听着烦,结果一转眼你就跑了,我当然得追过来了。”   云锦书退后几步跟他拉开距离,扫了一眼全场,没有看到今天的主人公,“你怎么不去找温泽云?”   韩江脸色一僵,接着又释然的笑了笑,“温家的寿宴他该出场的时候肯定会出场,我又何必操心?”   说着他拉住云锦书的手腕,轻巧的从他的手里拿走了那杯香槟,“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还是不要喝香槟了,我带你去找点别的吃的。”   云锦书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人拉着走了,结果这时候不远处层层包围的那群人突然散开了,在众人簇拥之间,站着一个面容硬挺冷峻的中年男人,他原本在跟一个银行行长聊天,视线往这里瞥了一眼之后立刻笑着摆摆手,冲着云锦书和韩江走了过来。   这人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虽然看起来很温和易接近的样子,可是眸子里闪烁的光亮却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被他盯上的人有一种被时时刻刻审视一般的感觉。   这人走过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他笑着举了举杯,“韩江,在跟朋友聊天?”   韩江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笑容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他点了点头叫了一声,“父亲。”   云锦书错愕的抬起了头,男人挑起眉用深邃的眼睛扫了他一眼,那种长久居于上位的优越感和侵略气息虽然被掩盖的很好,可是却还是能感觉的到。   “韩仲天。”他对云锦书笑了笑,伸出了一只手,“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第41章   这不是云锦书第一次见到韩江的父亲。   前世的时候,韩江曾经带着他去过军区大院里的老宅,那天韩江的母亲跟司令的太太打麻将去了,两个人坐在站满佣人的客厅里等了很久将近一个下午,刚刚练完毛笔字的韩仲天才从书房里出来。   那时,他站在楼梯上只是跟韩江说了几句话,几乎没有给过云锦书一个正眼,再加上两人离得很远,所以直到今天云锦书才真正看清了韩仲天的脸。   心脏莫名的抽痛了几下,云锦书赶紧回过神来,笑着握住了韩仲天的手,“韩委员长您好,我叫云锦书,是星辉的艺人。”   韩仲天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眼,云锦书感到了莫名的压力,却依旧好整无暇的笑着。   过了良久,韩仲天笑了几声说,“云先生一表人才,将来必将大展宏图,我看刚才云先生与犬子聊得很是投机,看起来关系不错?”   “父亲!”韩江突然插进话来打断了韩仲天,脸色依旧不好看。   韩仲天眯起眼睛扫了他一眼,眸子里闪过阴郁,不过仍旧带着“和善”的笑容,“韩江,怎么你的朋友这么宝贝,连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也不行?”   韩江的脸色一僵没有搭腔,气氛陡然一僵,旁边溜须拍马看热闹的人顿时没了声音,倒是云锦书轻笑一声开口,“韩委员长,我与韩先生今天是偶然遇见才多聊了几句,如果像我这种三流小明星都可以随便介绍给您认识,您这一天不得忙坏了?”   云锦书这一番话说的极其精明,四两拨千斤的就化解了尴尬,不仅没有让韩仲天失了面子,还恰到好处的活络了现场的气氛。   旁边的人陪着笑了起来,韩仲天看云锦书的眼光多了几分玩味,“云先生这话可是自谦了,如果韩江能经常跟我介绍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我当然是欢迎的。”   韩江听出了韩仲天话里有话,脸色更加难看了,虽然自己没有跟韩仲天明说他是GAY,但他不信以韩仲天的控制欲会调查不到他的私生活,既然心里一片明镜,如今却说出这话,分明就是点给自己听的。   云锦书对官场这一套十分不习惯,笑着从旁边拿了一杯葡萄酒主动敬酒,“承您的吉言,我敬您一杯。”   韩仲天挑了挑眉毛,端起杯子算是接了这个礼,碰杯的刹那,云锦书收到了旁边不少羡慕妒忌的眼神。   也对,像他这种三流艺人,能跟大名鼎鼎的韩委员长说上话,在别人眼里怕是攀上高枝了吧?   云锦书用杯子遮住了自己脸上讽刺的笑容,韩仲天“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云先生先忙,我还有事,失陪了。”   云锦书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姿势,韩仲天带着笑意走了,跟韩江擦身而过的时候,眼睛陡然沉了沉,对身后跟着的一大帮人说,“儿子大了,也到了拎出来锻炼的时候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跟韩江说吧,轻重缓急我心里有数。”   说着他和善的笑了笑,带着助手走了,身后那些人再也不敢黏上去,纷纷凑到韩江旁边把他团团围住,又开始了一番溜须拍马。   云锦书嗤笑一声,端着葡萄酒转身就走了,韩江想要追上去却被那群人围着进出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就在此时,宴会厅的大门打开了,顾彦挽着一位光鲜亮丽的女伴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西服,头发高高的梳上去,透着点法国二三十年代上流绅士的味道。   影帝的到场在现场掀起了一阵热潮,大大小小的女星看见他的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不少年轻的官二代也是他的粉丝,有男有女都开始议论纷纷。   自从那日在度假村分别之后,云锦书就一直没再见到顾彦,本来想这时候凑上去打招呼的,可是一看现场这狂热度,只好乖乖的退到角落。   谁想到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撞上来一个人,云锦书被撞的一个踉跄,玻璃杯里的葡萄酒瞬间洒出来大半,正好泼到眼前人的衣服上。   云锦书的头当即就大了,快速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过去,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这个给您擦一擦,衣服我再给您赔一件。”   “没事儿,没事儿。”一道清亮好听的声音传来,眼前的年轻人胡乱的拿着手帕在衣服上擦了擦,抬起头倒是先对云锦书笑了笑,“我这衣服不值钱的,弄脏了也没关系。”   云锦书在看到他脸的瞬间一下子顿住了,过了半响才瞪大眼睛,嘴里情不自禁的喊出一个名字,“周锐?!”   年轻人愣了一下,傻乎乎的抬起头也很吃惊的指着自己的脸说,“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云锦书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喉咙也开始发痒,如果他没有认错人,这就是五年后红遍整个娱乐圈的天才编剧——周锐。   前世,他对周锐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一心想跟这个鬼才编剧合作一把,但是到死都没有找到机会。   说周锐是鬼才一点都不假,08年的时候他还是个一贫如洗的穷小子,因为不是编剧专业毕业,所以他的剧本总是没人要,直到09年他用自己全部积蓄自编自导了电影《浮夸》,创造了8亿的票房奇迹,还夺得了内地电影第一个奥斯卡最佳编剧奖,从此“周锐”两个字成了影坛神话。   云锦书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乱跳,第一次觉得来温家的寿宴是正确的选择。   周锐见他不说话,连忙拿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脸的青涩稚气,“先生,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云锦书回过神来,笑着对他说,“没什么,就是听说过一编剧叫周锐,我看着你也有点眼熟,就试着问了问,没想到真的猜对了。”   “真的吗?!”周锐此时完全是个傻小子的样子,一听到有人竟然听说过他连忙惊喜的抬头,“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你看过我写的剧本吗?”   云锦书想起前世那个被媒体神化了的天才导演,再看看眼前这个有点脱线的傻小子,突然觉得命运有时候真的非常神奇,当然他也明白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没有人猜得透自己的命运,但是他可以,如果这时候能在周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拉他一把,自己就是他的伯乐。   轻轻笑了一声,云锦书开口说,“拍戏的时候有人给我看过你的剧本,我觉得非常棒,只可惜导演当时没通过,我一直觉得特别可惜,想找个机会认识你,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就遇到了。”   周锐怀才不遇多年,再加上年纪又轻,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一听云锦书这话当即就感动了,“哦哦,我认出你来了,你是云锦书对不对?就是那个敌国二世子!谢谢你的支持!”   云锦书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实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蠢萌的年轻人跟周锐两个字化上等号。   他笑着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说,“嗯,那个死的特别惨的二世子如果不出意外就是我了。这是我的名片,以后你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来找我,反正今天是我弄脏了你的衣服,就当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机会真希望能和你合作。”   周锐受宠若惊一般接过名片,也不管一身的红酒渍了,连忙狠狠地点了点头,“锦书……呃……我能这样叫你吗?谢谢你!今天我本来是跟着一个师兄来宴会上蹭机会的,没想到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人!你……嗯……就拍戏加油!”   云锦书情不自禁又被他逗笑了,这种窥测到未来大神曾经黑历史一般的微妙感觉,让他有些恶劣的勾起了嘴角。   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周锐的头,点点头说,“你也加油,未来的大编剧。”   周锐的脸顿时红了,云锦书没忍住又笑喷了,而这巧这时候顾彦发现了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锦书,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这是你的朋友?”   云锦书笑着跟他打个招呼,指了指周锐说,“嗯,刚认识的新朋友,周锐。他的剧本我看过,写的非常好,正在聊以后合作的事情。”   “哦?”顾彦感兴趣的挑起了眉毛,对周锐眨眨眼笑着说,“锦书这人眼光毒辣着呢,他说好就肯定不会有错,周编剧你好啊,以后你们合作记得带上我哦。”   周锐的脸顿时红的快要爆炸了,他估计是顾彦的粉丝,此时紧张的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又是鞠躬又是拽衣角,“我……我……谢谢顾影帝!我我我喜欢你!你要加油,锦书你……你也是!”   说着他的头顶都要冒烟了,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慌忙逃窜了,留下一脸莫名的顾彦和笑的前仰后合的云锦书。   顾彦举起杯跟云锦书碰了碰,笑着问他,“几天不见,过得好吗?”   云锦书轻轻一笑,点点头,“还不错,过得去,比你这个大忙人应该是轻松不少。”   说完他把杯子里剩下的葡萄酒全都灌进了肚子里,结果胃里突然就涌上来一阵酸水,顺着食道就泛了上来。   “唔……”云锦书捂住嘴巴,弯下了腰。   顾彦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问,“你这是怎么了,肚子痛吗?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没……没事儿……”云锦书赶紧笑着摆摆手,压下胃里一阵阵的恶心说,“这毛病有一段日子了,估计是拍戏赶进度没按时吃饭把胃给弄伤了,不要紧的。”   顾彦往四周扫了一眼,看到站在一边跟几个政客聊天的韩江,心里有些不悦的开口,“韩江呢?你拍戏之后不都是回翡翠山庄吗,他就不知道吩咐管家给你准备顿饭吃?”   云锦书语塞,一下子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自己跟韩江混乱的关系,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那个……他忙,再说我是我他是他,我俩不搭界。”   顾彦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敷衍,心里有些发闷,不过还是很好的掩饰了过去,拿起桌子上一杯清水给他,“喝点水吧,以后记得吃饭,实在不行我让我的助理每天也帮你准备一份。”   “不用不用,你这话让赵大妈听见会伤他自尊的。”   云锦书赶紧笑着拒绝,本来韩江三番两次的跑去片场探班就惹别人怀疑了,如果顾彦再派助理给自己送饭,那还不得人家的口水给喷死?   正当两人聊天的时候,会场的音响里传出了贺寿的音乐,大厅的等瞬间暗了下去的,只留下一盏华丽的水晶灯照红色的寿字幕布。   寿宴终于要正式开始了,所有人按照侍者的指示,自发站到了幕布周围,因为云锦书和顾彦离着那里本来就不远,所以等大家围上来之后,他们两个反而成了最靠近前台的几个人。   云锦书的手机这时候震了震,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韩江。   【我在你的正北方向,一会儿等宴席开始,我就从后面绕过去带你走。】   云锦书抬起头四处搜寻了一番,就看到自己正前方被水晶灯笼罩的圆圈中,韩江正朝着口袋笔直的站在那里,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韩江对他温柔一笑,像极了两人当年初见的情景。   云锦书一瞬间有些恍惚,竟然忘记了躲避他的视线,韩江静静地注视着他,英俊的面容在昏暗交界的边缘被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泽,更显得他的表情明暗不清。云锦书的心跟着右眼在这一刻陡然跳了跳,心里悄无声息的蔓延出一丝丝的疼痛,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   闪过视线,他不愿意再跟韩江对视,一回头却发现顾彦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眼睛里闪过莫名的情绪,两人的视线一碰触立刻弹开,顾彦笑着跟旁边的人聊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层层人群中,仿佛一切都是云锦书的错觉。   会场的音乐热闹的响了一会儿,接着喇叭里传来司仪的喜气洋洋的开场白,说了一通感谢的话,大灯一闪照到了旋转楼梯上,这时候今晚的主角终于从楼上走了下来。   温老爷子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今天六十大寿,理所应当的穿了一件传统的暗红色唐装,更衬得红光满面,喜气逼人。   而搀扶着他走下来的是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温泽川相貌英挺不假辞色,小儿子温泽云俊秀可爱眉梢带笑。   宴会掀起一阵热情的掌声,温老爷子笑呵呵的站在那里对着所有人摆摆手,“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参加温某的寿宴,温某不胜感激,有生之年结实各位实乃三生有幸,希望大家今晚能够开怀畅饮,玩的开心!”   又一阵掌声响起,温老爷子笑弯了眼睛把一旁的温泽云拉到身边,笑着说,“今天除了给我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庆祝生日以外,温某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各位同仁认识一下我的小儿子,温泽云。”   说着他拍了拍温泽云的肩膀,一脸的宠爱,“我这个小儿子很小就去法国读书了,最近才刚回来,偏偏惹上些麻烦,多亏了各位照拂才能洗刷冤情,这孩子心思细,知错能改,以后会来帮我照顾温家的生意,希望各位友人多多支持,小云,来给叔叔伯伯打声招呼。”   说着,宴会里不少政客纷纷应和,恨不得把温泽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现场热闹的像极了菜市场。   云锦书站在非常靠近前台的位置,可以近距离的看到温泽云脸上的表情,他今天穿了一件非常衬他肤色的白色暗纹衬衫,搭配浅粉色修身西装,显得那张娃娃脸煞是可爱。   云锦书看见他已经习惯性胃痛了,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这时候温泽云却走到麦克风前,先是展颜一笑乖乖巧巧的说,“感谢各位前辈来参加家父的寿宴,也给了我一个认识大家的机会,以后我会帮助大哥一起料理家里的生意,不过我是个门外汉,很多东西还需要向各位前辈学习,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麻烦难搞哦,呵呵。”   说到最后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现场跟着一起笑了起来,温泽云笑眯眯的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继续开口道,“我知道之前媒体上流传着一些有关我的不实传闻,对此我无话可说,即便我是清白的但也不能推脱责任,错了就是错了,我愿意以力承担,只希望……”   “啊——!”   温泽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现场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接着就听咔嚓一声,温泽云背后的那块长达两米的红色幕布支架突然倒了下来,翘起的钢筋一下子挂在了头顶的水晶灯上,巨大的拉力瞬间把水晶灯扯了下来……   现场顿时一片疯狂的尖叫,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四处逃散,而温泽云就站在正中间,在水晶灯砸下来的一瞬间,他已经彻底僵在了原地连躲闪都忘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在不远处的韩江突然大喊一声:   “泽云——!”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声嘶力竭,云锦书两辈子也没有听到过。   韩江几乎奋不顾身的朝着温泽云扑了过去,而云锦书就站在离他们两个不远的地方,那个位置也会被水晶灯砸中,可是韩江竟然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云锦书在千钧一发之际就地一滚,水晶灯"砰"一声砸在了地上,碎片飞溅出来,割伤了很多人,一场奢华喜庆的寿宴变成了灾难。   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云锦书忍着剧痛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把所有韩江发来的短信全部删掉了。   “锦书,我想认真的跟你重新开始。”   “撕掉契约是不是以后我就可以平等的追求你了?”   “一会儿等宴席开始,我就从后面绕过去带你走。”   “锦书……”   “锦书……”   一声声依然在耳的话变成了天大的讽刺,说再多遍的“认真”也比过逢场作戏,在生死面前,才能真正看出谁是真爱。   云锦书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输的那么狼狈,可是眼泪却疯狂的往外涌。   傻逼了两辈子,他却仍旧执迷不悟,说要给韩江最后一次机会,可谁又给过他机会?对这个男人,云锦书在这一刻才彻彻底底的死心……   爱死了,剩下的也只有恨了。   【第二卷·醒悟】 第42章   云锦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境无休无止没有尽头,懵懵懂懂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父亲的公司还没有破产,母亲也没有重病而亡,他有大把的时间跟同学泡在舞蹈社团里学跳舞,不管是节奏动感的HIP-HOP,还是热情的奔放的民族和爵士,似乎充斥了自己全部的生活。   这一天,阳光非常的明媚,父亲拿着公文包上班去了,母亲为他做好了香喷喷的煎蛋之后,就提着篮子买菜去了。他偷偷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翻过两天的窗户跑到天台去练习第二天艺术节的舞蹈。   音乐响起,他舒展身躯,在原地旋转,音乐越来越快,他感到力不从心,却怎么也停不下来,眼前一阵阵眩晕,这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他“锦书!锦书!”   这个声音那么温暖熟悉,像是又把人拉出水深火热一般的力量,他惊喜的回过头来,张开嘴努力想叫出这个人的名字,可喉咙却像被人狠狠的扼住,怎么也发不出那两个字,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身子却没有掌握好平衡,被一边的录音机绊倒,直直的从楼上掉了下去……   “!”   云锦书猛然睁开眼睛,只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和自己右手扎着的点滴。   他有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可当意识渐渐回笼,眼前闪过一道道惊险的画面,最后定格在水晶灯坠落前韩江惊慌失措的表情上时,他回想起了一切。   做了那么久的梦在这一刻也终于醒了。   旁边人似乎听到了声响,惊喜的叫了一声,“锦书,你醒了!?”   云锦书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赵翰川,接着扯出了一抹笑容,“呵……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的声音又干又哑,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赵翰川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说,“什么抱歉不抱歉的,我不愿意听这个,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喝。”   摇了摇头,云锦书刚想起身坐起来,右腿却传来一阵疼痛,赵翰川连忙制止他的动作,“别乱动!你的腿骨折了,得静养。”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扯开嘴角自嘲似的笑了笑,“对了,我差点忘了,那个灯架砸到了我的腿,其他人怎么样了?”   赵翰川一脸的阴郁,本来就面瘫的脸色这会儿更黑了,“没什么太大的事情,至少没死人,温泽云的胳膊骨折了,韩江伤了脑袋,其他大部分人都是擦伤,当天就被温家和韩家送到了医院。”   云锦书点点头,笑了笑没说话,似乎也不诧异和悲痛自己的伤情,更不关心韩江的死活。   “顾彦呢?他没事儿吧?”   “他更没事儿了,出事的时候他正好在门外打电话,逃过一劫。对了,今天他也来医院了了,刚才说是要去找医生问问你的病情,估计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他了。”   赵翰川嘴上碎碎的念着,还不忘给云锦书背后塞了个枕头,扶着他坐了起来,脾气依旧很暴躁,“我就说那天我的右眼皮为什么狂跳个不停,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有人他妈的跟温家过不去,凭什么让这么多人给他们陪葬,卧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锦书惊讶的挑了挑眉毛,“这不是个意外吗?”   “当然不是!”赵翰川气的砸了手里的苹果,“政界那几个老王八这么怕死,怎么会允许现场出这种意外?后来警察去了现场,一查才发现那个幕布后面的钢架是被人故意弄断的,八成这人是想给温家点颜色瞧瞧,没想到那个钢架把水晶灯扯了下来,误伤了无辜。”   云锦书若有所思,想了想之后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无所谓了,反正以后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赵翰川没有听出他这话的深意,以为他只是说以后不会再去参见温家的宴会,附和着点了点头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说,“这段时间你什么也不用想,反正电视剧也拍完了,暂时没有什么工作,你要安心休养。”   云锦书勾起嘴角笑了笑,过了很久才仿佛随意般问道,“韩江他……在这家医院吗?”   赵翰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他伤了脑袋,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毕竟这个部位可大可小,所以现在在加护病房里,你想见他?”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知道他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云锦书狡黠的眨了眨眼,脸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却阴暗的在想如果当时灯架砸的再精准一点,也许韩江就能跟温泽云在那边做一对苦命鸳鸯了,这倒是了了他十年的痴恋,呵。   正在这时候,顾彦领着一个医生走了进来,   赵翰川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顾彦点了点头跟他寒暄了几句,接着笑着说,“赵老师,我之前接到电话说李总正在找你,你不用回公司看看吗?锦书这里我看着就行,你放心。”   赵翰川之前一直担心锦书的伤情,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出门没带手机,连忙拍了拍脑袋说,“坏了,我就说怎么像忘了个事儿,李恪找我向来是急事,看来我真得回去一趟了。”   “锦书,你要是腿疼就睡觉,我晚上再来找你。”   “行了,赵大妈,快去投入李总的怀抱吧,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云锦书笑着对他挥了挥手,这时候都不忘损赵翰川几句。   赵翰川暴躁的炸毛了一通,急三火四的走了,只留下顾彦和医生在病房里。   云锦书勾起嘴角,轻松地对他说,“不就是受个伤吗,值当顾影帝特意跑一趟吗?”   顾彦这时候没有像以前那样笑着跟他胡闹,而是用那双墨黑色的眼睛深沉的看着他,表情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诧异?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笑了笑说,“你故意支开老赵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事情?这里有没有外人,想说什么就说啊。”   这时候顾彦的脸色仍旧很古怪,他跟医生对视了一眼之后,似乎非常艰难的才张开了嘴巴,“你……之前是不是经常恶心反胃,还泛酸水没胃口?”   云锦书茫然的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很早就跟顾彦说过了,为什么现在突然又问出这种古怪的问题,难道现在他的胃比腿更严重吗?   想到这种可能,云锦书额头上开始往下冒汗了,“是不是我的胃……出什么毛病了?”   医生的面色也很古怪,只是摇了摇头说,“不是,你的胃很健康。”   听完这话云锦书更迷茫了,疑惑的望着顾彦希望他有话直说。   顾彦跟医生交谈了半天,神情越来越复杂,最终医生拍了拍的肩膀说,“小彦,照实说了吧,虽然现在的医学水平还无法解释,但是他总归是当事人,有权利知道。”   顾彦沉默了很久,对医生点了点头说,“王叔叔,我知道了,您出去一下吧,我想……单独跟他说。”   医生表示理解,对云锦书温和安抚似的笑了笑,推门走了出去,病房里一下子只剩下云锦书和顾彦两个人。   云锦书的耐心这时候也到了尽头,毕竟作为一个病人最怕看到医生给自己检查时露出疑惑沉重的表情,这种感觉跟等待死刑有的一拼。   “顾大哥,我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吞吞吐吐的,还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   顾彦沉默了很久,脸色深沉的近乎可怕,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之前听你受了伤我很着急,跟着救护车就跑来了医院,知道你只是腿受伤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正好这家医院的院长跟我家很熟,我想着你最近总说胃口不好,我就想着让他帮你做个体检,结果……”   云锦书的心情跟着他上下起伏,情不自禁的开口,“……然后呢?”   顾彦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云锦书,“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想过报告是错的,但王叔叔不会骗我,他行医快要四十年了,是全国首屈一指的泰斗级人物了,也许……锦书你真的跟别人不太一样,不过没有关系,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顾彦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来解释这个事情,之前不想说完全是因为震惊和担忧,他不知道云锦书一觉醒来怎么面对这个诡异的真相,更不愿意在他受伤的时候雪上加霜,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许他们逃避。   云锦书的手在不断颤抖,化验单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认得,可是它们拼凑在一起却变成了陌生的句子,盯着检验结果那一栏“阳性”两个字,他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这个单子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嘴唇都控制不住在发抖,顾彦看着心疼,可又不得不面对,闭上眼睛抿着嘴说,“就是你看到的意思……我知道这个结果很难接受,就连我……也不相信,你明明是男人,为什么会……”   “够了!”云锦书慌乱的打断了他的话,不想从他的嘴里听到那两个字。   他低着头沉默,头发挡着眼睛也看不出表情,接连的打击让他根本就回不过神来,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嗡作响,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望着顾彦说,“顾大哥……这件事老赵知道了吗?韩……其他人呢?”   他差一点把“韩江”两个字脱口而出,因为自己是被韩、温两家送进的医院,要有个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一定会知道,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顾彦严肃的摇了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只有你、我和王叔叔,这件事瞒不了多久,明天我帮你转院好不好?锦书你……你千万别胡思乱想。”   云锦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睫毛跟着不停地颤了颤,“我明白……顾大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麻烦你先出去行吗?谢谢你……愿意帮我保守秘密。”   顾彦看到云锦书苍白的脸色,心里非常难受,他明白这件事情太诡异了,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云锦书需要时间自己来想清楚。   “好,我先出去,锦书,明天我再来看你,答应我千万别做傻事。”   云锦书嗤笑一声,“不会的,这一条命我珍惜的很,傻逼的事情做了太多,不会再跟自己过不去了。”   顾彦无言以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推开病房的大门走了出去,留下一室的寂静。   这一夜云锦书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做了这么多傻事,终于恍然大悟决定要抽身的时候却又碰上了更诡异的问题。   有的时候他也会问,自己拍了这么多电影,一直在演绎着别人的悲欢离合,但不管主角们如何折腾最终都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事情为什么到了他的身上就变了样子,他也想求个圆满,但是现实总在他最奢望的时候给他最响亮的一个耳光。   前一世惨死,是他蠢,这一世还眼巴巴的贴上去,是他贱,跌了一次又一次跟头,再不醒悟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傻逼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肚子,他不明白前世没有的东西,为什么现在就有了,但不管怎么样,有些事情是不能凑合的。   他不会因为这个而原谅韩江,也不会因为仇恨而扼杀无辜的生命,因为他现在已经学乖了,别人欠他的东西必须亲手一样样的拿回来才不会被人踩在脚底下!   第二天,天还没全亮,透着微微的灰蓝,一夜未眠的云锦书趁着赵翰川还没来的时候,给顾彦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知后,他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干脆利落的开口。   “顾大哥,我要离开医院,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我带出去。”   顾彦在那头沉默了,半响才说,“去圣安医院吧,那里是私家医院,很注重保护病人的隐私,我这就去接你。”   “我不是想转院,只想让你带我离开这家医院就可以。”云锦书淡淡的开口,面色是从没有过的坚定,“我知道说这些实在无礼,但顾大哥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就借给我两千万,限期一年,一年后我付双倍的利息给你。”   顾彦愣住,接着心跟着颤了颤,“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云锦书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换给地方重新开始。”   “你要去哪里?”顾彦的声音都跟着颤了起来。   “嗯……就随便转转,去各地发财啊,哈哈……”云锦书笑了笑之后,表情沉了下来,认真的说,“顾大哥,你应该明白的,我……这个样子已经不能再留在S市了……韩江早晚会知道,你就当可怜我,别问我去哪里,总之我……会回来。”   顾彦听着心酸,眼眶有些发红,沉默了仿佛一个世纪,才轻轻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好,我答应你。”   两天后,在所有人都在寻找云锦书下落的时候,一个腿上带着石膏的男人坐上了飞往温哥华的飞机。   当天下午,赵翰川收到了一封匿名E-mail,伤心地砸了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   “赵大妈: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坐上了飞往某国的飞机,具体是去哪里你不用问,中途我会换班机,没傻到让你们找到。在娱乐圈这一年,多谢你的照顾和支持,等哪天我回来了还愿意跟着你混,不过现在我得走了,你真的不用太想我^-^   我往你的账户上打了一千万,然后注销掉了自己所有的信用卡,你帮我把这些钱还给韩江,告诉他,我云锦书再也不欠他什么。   如果他跟温泽云在一起了,记得帮我给他俩送红鸡蛋,哈哈。   对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帮我去监狱看看我爸爸吧,给他送点吃的用的,他年纪大了,在监狱了总归要吃亏,他向你问起我时,你就说我在外边赚大钱等他出来团聚。   好啦,就说这么多,再见了,最暴躁面瘫老妈子的赵老师。   云锦书上”   当天晚上,S市的媒体刊登了云锦书息影的消息,因为版面太小,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第43章   夏天的温哥华没有S市那样的炎热干燥,空气中总是带着湿漉漉的海洋气息,温和的像一双看不见得宽厚大手,轻抚着人们的脸庞。   云锦书今天去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之后,没有急着坐车回家,而是拎着东西顺着宽阔的柏油马路往回走。   加拿大的确是个悠闲地国家,任何人到了这里仿佛都会忍不住慢下自己的脚步,享受着小镇独有的幽静和安详。   在娱乐圈里适应了高强度二十四小时轮转的云锦书,初到这里的时候真的是不习惯,他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坐在阳台躺椅上发呆,脑袋里什么也不想,一晃就是一天,总有一种虚度光阴的奢侈感。   直到现在一年过去了,他渐渐习惯了这里的节奏,贪恋起这种无忧无虑、独行侠一般自由散漫的生活,S市发生的一切虽然仍旧历历在目,却已经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走到离住处不远的地方,迎面走来了一位棕发胖太太,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面包和一袋子杂物,看见云锦书之后热情的挥着手臂跟他打了招呼。   云锦书展颜一笑,走过去跟她寒暄几句,脸上的表情相当的愉快,来温哥华一年多,这位住在楼上的房东太太对他十分照顾。   “Kevin,早知道你去了超市,就让你帮我捎一罐梅子酱回来了,也省的我去完表姐家还要再去商店买。”   房东太太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云锦书轻轻一笑,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瓶梅子酱递了过去,“史蒂芬太太,今天梅子酱在打折,我顺手拿了一罐,这个就送给你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经常吃。”   房东太太一脸惊喜和感动的接过梅子酱,热情的给了云锦书一个拥抱,“哦!Kevin,你真是太贴心了!非常谢谢你的礼物!”   外国人总有着用不完的热情,当然也把彼此的账单的分的清清楚楚,她从杂物袋里翻了半天,拿出一罐奶粉递给云锦书说,“这个你应该用的到,反正我拿了两罐想着给表姐送去,这个你收下吧。”   云锦书本想推辞一番,但想想还是收下了,外国人的逻辑其实很奇怪,如果不收他们的礼物就是看不起,而在房东太太眼里,自己这个单身爸爸,独自“收养”一个小孩,实在不怎么富裕,她大概是想帮帮自己,才会想到“奶粉换梅子酱”这种亏本的交换。   收下奶粉,两个人又笑着交谈了几句之后,云锦书才拎着一大袋东西回到家里。   进门的时候,就听见了屋里婴儿呜呜的啼哭声,云锦书无奈的笑了笑,急匆匆的脱下外套跑到卧室,就看见他儿子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小手微微握着,一边含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抽泣。   走过去把儿子从婴儿床里抱出来,云锦书那手指轻轻的戳他胖乎乎的小脸蛋,“芸豆啊,我才刚走半个小时,你就饿了?不是刚才还吃过米粥吗?”   名叫“芸豆”的小盆友,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眼眶里还滚着泪珠,小脸紧紧地贴着爸爸蹭了蹭,手指还攥着云锦书的衣领,抽噎了几声倒是不哭了,那意思分明是在控诉:人家是因为一觉醒来找不到粑粑才会哭的!   云锦书对儿子这一套撒娇的手段早就见怪不怪,失笑几声,用手擦掉他眼角的泪花说,“我只是出去买点东西,这不是很快就回来了?以后爸爸没事儿绝对不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好不好?”   芸豆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含着一根手指头,眨了眨眼睛,接着撅起小屁股趴在了爸爸肩头,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身上的水蓝色小背心被他拽了起来,露出了一截圆嘟嘟的小肚子。   云锦书见他不买账,故意冷着一张脸说,“再不听话爸爸就要把你重新扔回垃圾箱了啊?反正你也是爸爸从垃圾箱里捡回来的,扔掉一点也不会心疼。”   “呜呜~”   芸豆这下又不干了,腆着一张小脸跟云锦书对视,长睫毛忽闪忽闪,双手紧紧地抓住爸爸的耳朵,使劲摇了摇脑袋。因为摇的太使劲,小家伙把自己都摇晃晕了,可手还是黏在爸爸耳朵上,说什么也不放开,生怕自己被再次扔掉。   云锦书被儿子逗的哈哈大笑,戳着他的小鼻子说,“不想被扔掉就像上次亲隔壁小萝莉那样,亲亲爸爸。”   芸豆非常懂得傲娇也需要分寸,见爸爸不生气了,连忙凑上来使劲亲了亲,可因为他太小了不懂得怎么亲,就知道把脸在爸爸脸上蹭,结果啃了云锦书满脸口水。   云锦书心情大好,跟儿子玩了一会儿,又冲了一些奶粉给小家伙喂下,看着他又呼呼睡着之后,才坐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打开了放在一边的笔记本电脑。   芸豆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父子二人就这样相互依赖着生活,日子过得平淡却幸福。而初到温哥华的日子对云锦书来说简直就是果然噩梦,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经常整夜整夜的做恶梦,被别人指着鼻子骂怪物,还要用火烧死他。   可是云锦书毕竟经历过一次重生了,再查了无数资料都无法解释自己身体的状况之后,他开始愿意接受,甚至顺其自然。   十个月的过程是漫长而艰辛的,充满了恐惧和未知,他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有这种诡异的功能,那么孩子是谁的毋庸置疑,因为从前世到现在他只跟韩江上过床。   不是没想过把孩子彻底的扼杀,但说实话,他虽然已经不爱韩江了,但并不想跟自己过不去,连医书上都无法解释他的身体,那他应该用什么方法弄死这个孩子?自己又会怎么样?   一切都太诡异玄妙,他也的确心肠软,不愿意亲手弄死一条无辜的生命,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扛下来。   花昂贵的治疗费住保密最好的私人医院,手忙脚乱的迎接一个新的生命的到来,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和煎熬,终于芸豆跟他见面了。   当第一眼看到这个眯着眼睛,浑身皮肤还皱巴巴的小东西时,当第一次把他抱在怀里感受彼此的温度时,当他睁开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咧开嘴笑的时候,云锦书第一次这样深刻的感觉到了温暖和感动。   也许一直以来太过孤单,所以只要一点温暖出现就不会松手,有时候他甚至会感谢芸豆的到来,陪他熬过最痛苦煎熬的时光。   收回自己胡思乱想的心思,云锦书低头点开一个网址,输入了一长串密码之后,界面一转变成了一片蓝色,屏幕上哒哒的出现一行行字幕。   认真的看着上面的个人信息,确认无误且没有被人破解的痕迹之后,云锦书才放心的退出来,打开了今日的股市大盘。   云锦书在加拿大的名字使用的是“Kevin”,而护照和签证全部上用的名字却是“金帛”这两个字。   想要一干二净的离开一个地方而不被任何人找到实在是太难了,韩江的势力遍布整个S市,如果自己用真名登记飞往加拿大,他根本都不需要废任何功夫就能轻松查到。   虽然云锦书拿不准韩江醒来之后会不会想着来找自己,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待在S市,要想干干净净的抽身就必须用这种手段。   索性在离开S市之前他做了充分的准备,顾彦借给他钱也发挥了大用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个信息网络高速发达的社会,每个人的个人信息已经不是隐私,在网上随便一搜就能找到很多贩卖这种信息的记录。   云锦书当时找了三家,前两家嘴里听上去就没有实话,他不放心又找了第三家。而这一家的老板是这个行业的老手,看起来相当可靠,云锦书把钱汇过去的当天下午,新的身份证和全部资料都已经快递到他家。   在临登记之前,云锦书特意去查过这个身份的真实性,也果然像卖家说的那样,这些东西其实都是真的,只不过有些人粗心大意自己丢了身份证,补办之后酒就把旧的给抛到了脑后,而公安局有时候也不会面面俱到,把所有的就户注销。   所以这就让贩卖个人信息的卖家钻了空子,轻松拿到了新身份,这期间云锦书根本就没有出国面,所有交接和手续都是别人帮忙代理,当然当新身份证到手之后,他也支付了将近三百万巨额报酬。   拿着新身份证和剩下的七百万,云锦书用自己的名字买了一张去温哥华的机票,有用新身份飞往新加坡,再从新加坡转站到美国,最后终于坐船落脚到了温哥华。   为了躲开一系列的麻烦和韩家的追查,云锦书可谓是煞费苦心,但得到的却是一年的安稳,他觉得非常合算,不仅如此,他更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和新的身份开始自己的所有计划。   拖动鼠标,他看着股市大盘上一路走低的A股,已经比昨天跌了将近十个百分点,这年头全球都在闹金融危机,很多股民被股市套牢,不得不快速出手打短线。   看着A股如此低迷,基本上没有人再有信心,该抛掉的几乎都抛了,可云锦书却逆风而行,紧紧盯着屏幕上不断波动的曲线,始终没有把A股抛掉。   在他印象里09年A股曾经创造过一次历史奇迹,一上午的时间暴涨了百分之五十,但当时股民回本心切全都没有坚持到最后,白白错失掉一次发财的机会,所以云锦书现在就在等这个契机。   虽然时间已经很久了,他不太记得到底A股翻盘能够净赚多少,但原来他为了迎合韩江的喜好,也经常硬着头皮买一些财经杂志看,偏偏原来那些让他看着就头大的经济术语,到了现在反而成了他的生财之道。   分针一秒一秒的前行,还有一分钟就到了十一点,云锦书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当时时针落到十一点整的时候,他果断的点了“交易”。   一百万的股票瞬间抛出,在他交易的那一刻,A股果然奇迹般陡然涨了上去,眨眼之内净挣了五十万。   看着资金入账,云锦书长舒一口气,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心情相当愉快,最近芸豆和他的伙食费够本了。   炒股是他最近才迷上的东西,刚来温哥华的时候,他一直因为芸豆的事情担惊受怕,直到现在孩子平安健康,他又无事可做才想起了这一招。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经济常识,在商业圈里混手段当然也比不过一些老手,但以前他的父亲毕竟是搞商业的,多少他也懂一些,所以最近才试着伤手,没想到收益非常可观。   以前是他太傻,重生之后陷在韩江和温泽云两人之间,苦苦挣扎、整日煎熬,明知道前面是熊熊烈火却奋不顾身,那时候他被前世的不甘和爱情冲昏了头脑,甚至没有想着利用自己重生这天赐良机开始新的生活,反而再次黏上去,却落得现在的现场。   但所幸一切都不算晚,他能记住的股市行情不多,但小打小闹挣点小钱,还是足够生活,等以后慢慢攒起来还给顾彦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云锦书站起来对着窗外浓郁翠兰的花园伸了个懒腰,芸豆睡醒了,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鼻子里冒出个鼻涕泡泡,接着又翻了个身继续撅着屁股睡觉。   云锦书失笑出声,帮他拉了拉被角落,关掉股市大盘,打开网页开始浏览最近的新闻,却在点到娱乐版的时候,被突然弹出来的电影广告片花惊呆了。   “……一部历经波折遗憾夭折的电影,一个争议颇大的新锐导演,一个还未升起就已坠落的新星与演技老辣影帝的比拼,温情而绝望的兄弟情究竟感动了谁?敬请期待――《树犹如此》!”   《树犹如此》不是没有拍完吗?怎么会突然上映了?!   云锦书吃了一惊,脑袋瞬间有点发懵,连忙点开这条新闻,一看才明白,一年前温泽云为了洗白自己退出娱乐圈的时候,曾经把这部电影的版权放了出来,如今沉寂一年,星辉正好要为顾彦的新片造势,所以才把这部电影推上了市。   云锦书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那张他跟顾彦对视的海报,有一种恍然入世的感觉。   这是他重生后拍的第一部电影,也是让他这一世厄运的开始,因为这部电影他见到了上一世未曾谋面的温泽云,也因为这部电影他跟顾彦相识了,更因为这部电影,他跟韩江的感情走入了前所未有的死胡同。   如今再次看到,心里微微的颤动,心情变得苦辣酸甜无法形容。   鬼使神差,他打开了更换IP地址的软件,登上了自己一年都没用过的MSN,而电脑右下角却在他登陆的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一条又一条消息冲进来,他点开一看竟然是周锐—— 第44章   周锐MSN消息是在云锦书出国登机那天发的,也许那时候赵翰川还没有来得及帮他刊登出息影的消息,所以周锐的留言里仍然是兴致勃勃的邀请他参演一部电影。   【周锐2008-3-520:36:12】   锦书你在线吗?我是周锐   今天我去医院看望你,可惜你已经出院了,所以我就找别人要了你的MSN擅自来打招呼了,希望你别介意^-^   【周锐2008-3-520:40:33】   不在吗?555……T.T那我说完这几句就走……   那天谢谢你鼓励我,还夸赞我的剧本,我真的非常感动,所以这一次才有勇气来找你,希望你能看一下我写的新剧本,如果可能我想请你出演这个剧的男主角。PS:剧本我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   【周锐2008-3-521:06:12】   我知道自己不出名,拉不到大的赞助,更请不到大牌明星,但就当圆一个我自己的梦想吧,我把父母留给我的房子卖掉了,加上零零碎碎的存款勉强能够开机,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借钱来请你来演这个角色,因为在我看来你非常的符合我心中的形象,也许它不会卖座,甚至没法把你捧红,但我觉得拍电影是一个找知己的过程,一群人凑在一起为了同一个梦想努力,远远比商业价值更重要。   不好意思说了很多没用的废话,不过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邀请你来出演,如果你真的不感兴趣请尽快拒绝我,因为你就是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选,你一天不回复我就会一直等下去^-^   周锐的邀请在很大程度上相当的不靠谱,如果拿这种话去直接跟其他明星说,估计肯定会遭人白眼,毕竟演员也是要吃饭的,你的电影连资金都没到位,谁会傻傻瓜瓜的凑上去让你糊弄。   但云锦书毕竟重生过一次,他知道周锐是那种真正有才华的人,而他的话也在很大程度上感动了自己,毕竟没有多少编剧和导演愿意无限期的等待一个演员的回归。   看着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日期,云锦书心里有些愧疚,连忙打开自己的邮箱翻找着周锐一年前发给他的剧本。   可当找到这封邮件,看到剧本上的名字的时候,云锦书猛地愣住了,脑袋霎时一片空白。   因为这个剧本叫《浮夸》,正是前世周锐创造票房神话的那部电影。前世这部剧的两个主角全都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本来随着电影的爆红,他们的人气也应该水涨船高,可当年这两个学生的家长怕耽误他们的学习,毅然决然斩断了两个孩子的星途,所以这部电影只捧红了周锐这一个人。   而现在所有的事情重来一遭,历史却改写了,周锐没有去找那两个大学生,反而邀请了自己,这种仿佛天上掉馅饼一样的惊喜和震撼,让云锦书半天缓不过神来。   《浮夸》这部电影讲的是一对同性情侣相知相守的故事,因为敏感却意外的符合同性恋圈子的心声,所以云锦书当年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剧情已经能够倒背如流。   以前一心想和周锐合作一把,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如今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他却突然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怦怦的乱跳,既然想接下这部电影,又担心复出之后就再也无法过现在这样安宁的生活。   他从床底的皮箱下面翻了好久才找到周锐的名片,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既紧张又忐忑的在客厅里踱着步子。   他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像股票大盘一样,巅峰一点过去就不可能有下一次了,更何况他不能像个懦夫一样永远的在温哥华守着芸豆过一辈子,韩江欠他的一条命,温泽云欠他的一场羞辱,也该到了清算的时候。   下定决心之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婴儿床上的芸豆一眼,拨通了周锐的电话。   ——   这天,S市下着淅沥沥的小雨,韩江穿着一件开身的深灰色上衣,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出神。   房门敲响了,管家在门口躬了躬身子说,“少爷,李恪少爷到了,您现在方便见面吗?”   韩江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过头对着门口说,“让他进来吧,你退下就行了。”   “是。”   门外传来老管家毕恭毕敬的声音,过了没一会儿李恪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深褐色的衬衫肩头已经被雨水淋湿了。   韩江抬头看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说,“今天怎么想着到我这里来串门子了?”   李恪看他一眼,随手扯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最近头还疼吗?”   韩江挑了挑眉毛,轻轻的勾起了嘴角,“呵,还是老样子,经常地疼,有时候还会产生幻觉。这都一年多了,做了这么多检查,也住了这么久的医院,连医生都查不出我的脑袋到底有什么毛病,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呢?”   李恪听到这话脸色严肃了几分,长叹了一口气,过了良久才开口,“江子,要不行你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觉得你这样真的不太正常,谁没事儿有事儿的总能看见自己给别人扫墓啊,听着怪慎得慌的。”   韩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算了吧,反正这应该都是受伤之后的后遗症,以后总归会好的。”   “你就没想过自己撞邪了?”   韩江往窗外看了看之后,半响才艰难的开口道,“我不知道,受伤的那段时间我躺在病床上,脑袋里像是被人突然塞进去很多的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总是梦见一个跟今天一样的雨天,我去参加一个人的葬礼,然后跪在他的墓碑前哭,可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每次梦醒之后我的心里就钻心的疼,就像着魔一样。”   李恪一脸惊悚的看着他,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气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我看你八成上辈子做了太多亏心事,这辈子才会遭了报应。”   韩江勾起嘴角苦笑几声,拿起桌上一张《树犹如此》的海报看了看说,“没准吧,总之自从我受伤之后,什么事情好像都变了,云锦书也给我留下一大笔钱之后就失踪了,这都一年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李恪抿着嘴看他一眼,思索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江子,其实我一直就想问你,你对云锦书到底是个什么感情,你俩当初不过是一场买卖,现在人你也玩过了,人家也把钱都还给你了,你俩本应该钱货两讫,现在人家退出娱乐圈了你又翻天覆地的找他是什么意思呢?”   提到这个韩江的眼里弥漫起深深地疲惫感,他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像是突然沧桑了许多。   “小恪,我记得跟你说过……我想认真的找一个人定下来,一心一意的过日子,甚至还想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这些我并没有说谎。”   “既然来真的,又怎么闹成现在这样?”李恪挑了挑眉毛,神色非常严肃,“你应该比我清楚,云锦书他走的多坚决,当时他腿上的石膏都没拆掉,听说跟你一个医院,就逃似的走的,整整一年多了,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如果你俩真的在好好相处,你能把他抛下去救泽云?”   韩江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苦涩的像一杯鸩酒,“小恪,我想你应该明白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很难改掉,泽云他从小就赖着我,我已经养成了任何时候都护着他的习惯,就像小时候我们三个捉迷藏,我们两个总是故意被他抓到,你从小也宠着他,应该懂这种感觉……我当时……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所以多年的习惯已经比我的身体被脑袋更快的行动了。”   “出事之后的这一年,我每次想到锦书就在我身边,可我却没有去救他,心里就像被人……掏空了一块……”   说道最后韩江苦楚的闭上了眼睛,胸腔剧烈的起伏了几下,那张总是岿然不动的温柔面具也终于在这一刻有了裂痕。   李恪跟韩江做了几十年的兄弟,这会儿听他这样说,心里也酸涩的不成样子。   感情这种东西,真是自私的要命,根本容不下半粒沙子,他相信韩江哪怕已经从心底放下了温泽云,也不会忍心看着他去死,但就是这种不忍心对云锦书来说,就等于逼他去死,三个人的游戏注定有人会受伤。   微微的叹了口气,李恪拍了拍韩江的肩膀,轻声的转换了话题,“最近有锦书的消息了吗?”   韩江的眼眶微微地发红,英挺的身躯背对着窗户,被阴霾的天气衬托的有些压抑,他无声的摇了摇头说,“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打给我的钱是通过赵翰川的账户打过来的,顺着转账记录一查他的信用卡已经全部注销了。我查过他失踪那天机场的航班,直到飞机起飞他也没有登机,手机也停用了工作也扔了,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我不知道到底到哪里才能找到他。”   韩江用手抚摸着那张《树犹如此》的海报,上面的云锦书坐在高高的篱笆墙上,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夕阳,美好的像一幅画。   他禁不住自嘲的勾起嘴角,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犯贱,总是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这个人的好。   李恪他这看这副样子,也有点不忍心了,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说,“一年多了,他要是会出现早就出现了,你也别每天废寝忘食的找他了,如果他还愿意见你总有一天会出现,你先把自己的失眠和头痛治好再说吧。”   韩江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点了点头,刚想笑着回复李恪的话,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韩江一看号码,接着迫不接待的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兴奋的声音,大的连李恪都听得一清二楚。   “少爷!我们追查到云先生最近一次上MSN的时间,就在昨天晚上凌晨四点,IP经过破解就在加拿大温哥华!”   韩江听到这话手指猛然一颤,端在手里的咖啡杯一下子跌落在白色的长毛地摊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   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充满了相逢和错过,当韩江在一年的寻找中终于查到云锦书的下落的时候,云锦书却已经带着芸豆坐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的飞机降落到了S市。   一年多没有回到这座城市,一切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这里依旧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们仍然忙忙碌碌停不下脚步。   云锦书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提着一个小型的旅行箱从机场往外走,他本来就长得俊美潇洒,身形也高挑挺拔,穿着一件浅绿色的条纹T恤配上磨白的浅色牛仔裤,显得更加随性帅气,一路上引来不少人回头张望。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并不是云锦书,而是他胸前绑着的背篼里坐着的芸豆。   小家伙第一次出远门,兴奋地不得了,再加上坐飞机的时候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这时候更加精神饱满,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不停地到处瞟,看见机场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就自顾自的傻笑。   头上戴着一顶嫩黄色的鸭舌帽,身上穿着跟云锦书一摸一样的绿色T恤,小手抓着爸爸的衣领,嘴里含着一个大大的奶嘴,看见有人拿出手机给他拍照,也不害羞,直愣愣的看着人家妹子咯咯地笑。   引得周围路过的女孩和阿姨全都想凑上来捏一捏他的脸蛋,害的云锦书不得不一直低着头,不停地推眼眶上的墨镜,就怕自己被别人认出来。   离开温哥华的时候,云锦书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用金帛这个名字事先在网上租到一间公寓,里面水电家具一应俱全,只要人去了就能直接入住。他还网购了一张S市的电话卡,顺便买了很多芸豆需要用的东西,直接快递到公寓。   这一趟回来他没有打算通知任何人,就连周锐都不知道。   那晚他突然给周锐打电话,激动地这家伙在电话那头就哭了起来,说自己等了一年多终于盼来了春天,把云锦书逗的前仰后合连声答应接下《浮夸》这部电影,但条件是周锐必须把好口风,自己要回归的事情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两人约定好在S市见面的时间之后,云锦书就提前一个星期回来了,他明白当初自己心血来潮登陆了原来的MSN肯定会暴露身份,即使用了更换IP的软件,也靠不住,他必须先下手为强,才能躲开不必要的麻烦。   出了机场,云锦书打了一辆的士,直接去了公寓,路过广场中心公园的时候,正好遇上塞车,不远处的公园草坪上似乎有人在拍戏,他拉开窗户往外看了看,芸豆好奇的也探出了脑袋,云锦书抱着他往里坐了坐,拍着他的小脑袋说,“坐车不许把头伸出去,否则今晚别想跟海绵宝宝一起睡觉。”   芸豆可怜兮兮的看了他一眼,赌气了嘴巴,把脸蛋紧紧地贴了上来,跟云锦书靠在一起,好像为了抱着海绵宝宝在努力的跟粑粑表决心。   司机大哥被逗笑了,回过头来说,“你们父子俩感情真好,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媳妇在家里呢?”   云锦书笑了笑,摸着芸豆的脑袋说,“媳妇被别的汉子拐跑了,家里就我跟儿子两个人。”   司机的脸一抽,以为戳到了人家的伤心事,赶紧忙着道歉,顺便转换了话题,云锦书笑着跟他聊天,似乎一点也没有伤心。   车终于不再堵了,司机师傅踩下油门把车开了出去,不远处的公园草地上却在这时候跑出来一个人,后面跟着好几个助理和化妆室。   “顾大哥,你跑慢点,下一场戏就要开拍了,你要去哪里啊?”   小助理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顾彦看着那辆远走的出租车,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回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刚才以为看到了一位久未谋面的老朋友,没想到事眼花了,走吧,回去继续拍。”   顾彦的表情有些失落,转身就往回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助理愣愣的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怪叫一声跟了上去。 第45章   七月三十一日。   夭折了整整一年多的《树犹如此》终于上映了,虽然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这部电影根本就没有拍完,但这年头决定一部电影能不能火的关键在于它有没有话题性。至今没人知道顾彦当初打着档期不够的借口推掉这部电影是因为什么,更没人知道温泽云和那个视频爆料人所说的哪一个才是真话,这一个个话题成了商业炒作的最佳工具。   但这些对于观众来说都没有意义,他们只关心八卦和绯闻,而这部打着纯爱兄弟片的电影,连海报都透着浓浓的“基情”,仅仅这一点就足够吸引观众的眼球,再加上星辉公司的大肆宣传,《树犹如此》未播先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首映式前一个星期,电影票已经全部售罄,首映当天更是天还没亮,卡萨国际影院的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长龙,周围更是聚集了大批的记者在这里抢新闻。   上午九点整,离放映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云锦书戴着墨镜,穿着一件毫不起眼的地摊货背心走了进来,拿出电影票之后,门口的前台小姐礼貌的递给他一份海报和书签,笑着对他说,“先生,一会儿电影结束的时候顾影帝会抽出三个幸运观众,在海报上签名,所以请你妥善保管。”   云锦书礼貌的笑着点点头,走进大厅找了个偏僻角落站定之后,展开海报看了看,又笑着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只不过是来看一场电影,可不想被熟人发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抬手推了推眼镜,谁也没有发现这部电影的主演就淹没在人山人海之中,而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阵骚动,紧接着就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所有人疯了似的挥舞着手里的海报高喊着顾彦的名字。   云锦书愣了一下,连忙退后几步,顾彦却已经踩着长长地红地毯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礼服式西服,肩头配着银色的徽章,显得格外器宇轩昂,英气的眼睛带着微笑,对着所有人友善的挥着手,像个脾气温和的好好先生。   云锦书低下头笑了笑,一年多没见,顾彦还是老样子,看起来帅的天怒人怨,实际上眼里那抹痞子似的神情怎么都掩盖不掉。   当顾彦带着微笑把视线转到他这里的时候,视线微微的顿了一下,云锦书连忙用手里的一本书遮住半张脸,钻过一层层人群,离开了喧闹的红毯。   老朋友之间有时候并不需要见面才能表达思念,对于这个无条件帮助自   己的朋友,云锦书不是不想念,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做好面对过去的准备,所以不想轻易的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云锦书绕到影院的偏门,乘上电梯想直接去三楼的放映室门口等着,当电梯走到二层的时候叮地一声停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抬头,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却看到了韩江的脸。   他曾经想过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韩江,也曾想过如果再次遇见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这个男人对他是否有过一丝后悔,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那一刻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用书挡住了脸,接着想也不想的就往外走,韩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半只脚已经踏进了电梯,却突然停了下来。   “先生,请等一下。”   云锦书陡然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更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疯狂的打鼓。   韩江轻轻的笑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个橡胶做的小鸭子钥匙链,走过来说,“先生,你的东西掉了。”   云锦书听到钥匙链晃动的声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家门钥匙果然掉了。那只小鸭子是芸豆那小家伙最喜欢的,每天都要拿着捏一捏,最惨的是房东只给了他这一把钥匙,如果不拿回来今天他就别想进家门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回过头来,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伸出来压低声音说,“谢谢,请把它还给我。”   韩江在看到他的露出来的半张脸之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由自主的走过来,一把就握住了云锦书的手腕,“你……是锦书!?”   云锦书挣开他的手腕,抢过钥匙链之后低声说,“这位先生,请你自重,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说着他转身就走,心里简直后悔到了极点,他怎么就忘了温泽云拍的电影今天首映,韩江怎么可能不来捧场,如果早点想到这个,他绝对打死也不会来的。   他走的非常快,韩江也仅仅是顿了一秒钟,紧接着追了上来,“锦书,你别走!锦书!”   云锦书一个头两个大,脚下跑的越来愈快,路过一个交叉回廊的时候,他一闪身跑到了消防安全通道里,而韩江却跟一路寻找他的李恪一下子撞到了一起。   “哎呦我操!江子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啊?”   韩江焦急的想要追上去,英俊的脸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连眼神都急切无比,   “小恪,我看到锦书!刚才那个跑过去的人一定是他,你放开我,我得去找他!”   李恪一把拖出他,没好气的冲他吼,“你他妈的又出现幻觉了吧?前几天不是刚查出来云锦书在温哥华吗?他躲你一年多了,能这会儿出现在你眼皮子底下才有鬼了!”   韩江的脸色一白,僵在当场再也没有挣扎。   是啊,云锦书躲了他这么久了,又怎么会傻乎乎的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当初整个S市他都已经翻遍了,早就证实锦书不在这里了,现在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韩江无力的揉了揉额角,之前头痛的毛病又犯了,英挺的脸上透着浓浓的疲惫。   李恪看他这副样子,长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想这么多了,电影快开始了,你不是说想再看看锦书演的戏吗?这会儿别再错过了。”   韩江扯开嘴角笑了笑,墨黑色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消防通道,最终轻轻的叹了一口跟着李恪走了。   等走廊再也没有声音传来,云锦书才从楼梯的拐角处走了出来,整个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兀自冷笑了几声。   韩江这个人总是这个样子,握在手里的时候从不懂的攥紧,当失去了才开始幡然悔悟,他云锦书何德何能,才能被韩少爷挑中,成了他伪装深情的好道具。   ——   等云锦书走到放映厅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了,索性云锦书选的位置在靠近角落的地方,因为视线不好,周围一圈都没有人。   他盯着电影屏幕静静地看着,将近十五分钟的广告过去,电影慢慢的拉开了序幕。   傍晚的阳光和煦而温暖,金灿灿的笼罩着整个村庄,村口的孩子们闻到了饭香味,全都背着书包笑嘻嘻的往家跑,翻过一整座山头,就能看到村落里的袅袅炊烟,这时候,在乡间的泥泞小路上,一个高大的青年正背着弟弟往家走。   青年有一副好身板,白色的旧衬衫高高的挽起了袖口,露出了结实的肌肉和汗津津的额头,他笑着回头看了看弟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宁,再走几步咱们就到家了,等一会儿哥哥给你熬棒子面粥喝。”   眉目清秀柔软的阮宁笑着点了点头,因为失明的缘故,视线没有焦点,可细瘦的手臂却紧紧地搂着哥哥,“哥,你说人会死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没法让你背着我去上学了。”   阮坤抬手打了一下阮宁   的屁股,皱起眉毛说,“别胡说八道,咱俩从小在一起,谁都离不开谁,就算死也是哥哥先死。”   阮宁低低的笑了起来,靠在哥哥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夕阳在他柔软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镜头越拉越远,耳边响起大提琴优雅却哀伤的旋律,眼前还是那一片金色的夕阳,而村庄口却只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远远地望着夕阳,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抚摸着那一棵形单影只的柳树,眼角滑下一滴泪,嘶哑的嗓音从音响里滑出一声“小宁……”   悠扬的琴声响起,屏幕上出现巨大的标题:   星辉国际娱乐有限公司出品   导演:温泽云   主演:顾彦、云锦书   ——《树犹如此》   古朴的深褐色字体缓缓的消失了,云锦书坐在椅子上微微的失神,电影拍到最后,连他都不知道真正的结局是什么,所以对这个故事期待,他一点也不比其他观众少。   抛开温泽云这个让他不愿想起的人,仅仅是看顾彦精湛的演技,其实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电影就像一部回忆录一样,把两个兄弟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下来,观众会因为阮宁故意在哥哥洗澡的时候偷走他的衣服而发笑,也会因为阮坤为了给阮宁凑学费去打黑拳而揪住心。   随着剧情的展开,阮坤放弃自己上大学的机会,走出大山去城里打工给弟弟攒钱治眼睛,留下阮宁一个人独自面对黑暗的世界。   那时候班里的同学都笑话他是个瞎子,是个走路都会撞墙的白痴,阮宁伤心极了,变得越发内向和脆弱,他知道哥哥放弃一切就是为了让他考上好的学校,但越来越大的压力让他变得敏感和多疑,甚至开始猜忌阮坤嫌弃他是个累赘,其实早就想甩掉他了。   故事的节奏陡然加快,兄弟两个的矛盾也在暗中滋长,直到有一次阮坤带着他去县里的医院看眼睛,遇上了善良温柔的护士李霞,两个人陷入了爱河,阮宁更觉得自己是个多余,每次去医院的时候,看到哥哥都兴致勃勃,心里就更加的沮丧和绝望。   这一天,天空中飘起了大雪,阮坤在城里被大雪困住了没法赶回来带阮宁去复诊,阮宁自己去了医院之后,却发现李霞竟然背着哥哥已经有了男朋友。   长久积攒的怒火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阮宁没法接受自己深爱的哥哥竟然被人伤害,也没法接受李霞跟哥哥走到一起就要抛弃自己,于是在绝望和极   度的偏执之下,他动手掐死了李霞……   当李霞咽气之后,摔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时,阮宁脸上露出了一抹怪异的微笑。   这时候电影院的观众倒吸了一口凉气,云锦书看着自己在镜头前疯狂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如果让这些观众知道他当时演这一幕的时候,是用了对韩江和温泽云多大的怨恨才会演的那么淋漓尽致的话,他们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东窗事发了,钢琴声伴随着单簧管低哑的轰鸣,把所有人的心陡然拽了起来,阮宁亲口告诉阮坤他杀了李霞之后,阮坤第一次动手打了这个从小护在手里的弟弟,流着眼泪跟他断绝了所有的关系。   阮宁生无可恋主动去自首了,因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法院的判决下了的很快,死刑缓期一年执行。   这时候环绕立体的音箱里传来一个老者沙哑苍老的声音,他说,“一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也足够改变你我,在阮宁等待死亡的时间里,我仍旧没有原谅他,甚至从没有去监狱看过他一次,哪怕……我是那么的爱他。”   镜头里出现了开篇那个迟暮的老人,他佝偻着身子,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手里那张阮宁的照片,放在书桌上的书本刷刷的被风吹响,被关在监狱里的阮宁用一根磨得细长的牙刷把刺进了喉咙,血色的夕阳染红了一切。   “阮宁死了,而我到死为止都没有去看过他一面,即使每次走到监狱门口我都没有勇气往里再走近一步。收到阮宁骨灰的那一天,警察同志留给我一封信,告诉我,这个孩子很乖,而越乖的孩子越容易做傻事。”   苍老的老者坐在低矮的柳树下,村口依旧是背着书包成群结队的孩子,站在村头的山上仍然能够看见袅袅炊烟,只是陪伴着自己看这道风景的人已经不在了。   “哥,你还记得吗,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让所有同学都去读海伦凯勒的那本《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读完之后要写一篇读后感,但我看不见,是你花了一个晚上一个字一个字念给我听的,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给我三天光明,我不想做海伦那么伟大的人,只想亲眼看一看你的样子,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十多秒后,夕阳渐渐地落山了,顾彦佝偻的身躯一点点的消失,屏幕上闪出了黑色的字幕   阮坤-顾彦饰   阮宁-云锦书饰   ……   整个影院沉默了整整一分多钟,渐渐地才有抽泣声传来,几个前   排的女孩哭的双眼红肿,大多数观众都沉浸在诡异的悲伤气氛中无法自拔,等到大灯亮起,所有人都退场的时候,云锦书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电影到了后期,他并没有再参与其中,但到了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温泽云当初为什么会说阮宁这个角色上有他和自己的影子。   阮宁得不到爱,别人也别想得到,这一点分明就是温泽云的写照。   而爱的轰轰烈烈、执迷不悟的阮宁,却像极了他自己。   手机在这时候突然响了起来,一条周锐的短信冲了进来。   【锦书,我刚看完《树犹如此》,《浮夸》的另一个角色我想我找到了!】   第46章   《树犹如此》火了,火的连星辉公司都没有招架,本来只是想着为顾彦的新片做宣传,才想起了这部压箱底的电影,没想到上映的效果这么好,好的所有人都咋舌的地步。   从首映开始的那天起,这部电影的票房就以疯狂的势头往上涨,力压一众大牌加盟的商业巨作,本来像《树犹如此》这种文艺腔调十足的电影并不受大多数观众的青睐,但在这个腐女当道的年代,轻易见不到一部完全没有肉欲却基情满满的电影,再加上电影最后阮家两兄弟那悲剧式的结尾,足够让所有人津津乐道。   电影的走红,也让云锦书这个默默无闻的三流艺人重新走入了大家的视野,所有人在唏嘘阮宁偏执又疯狂的恋兄情节的同时,又忍不住好奇,荧幕上那个帅气又干净的年轻人是谁。   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云锦书的演技这么的精湛,在顾彦这种强大对手的压制下,他不仅没有任何逊色,那双时而灵动时而疯狂的眼睛反而深深地留在了观众的脑海里,   一时间,云锦书三个字的成了某知名搜索引擎的第一名,他以前拍过的广告和电视剧也被人们重新翻出来,昔日那个冷冷清清的“云中谁寄锦书来”的明星论坛再一次热闹起来,只可惜这么好的苗子却这样轻易的退出了娱乐圈,留下唏嘘一片。   参加完一场电视访谈之后,顾彦走到后台刚推开在化妆间的门,就看见几个小助理正抱着一个PSP,一边看一边的唧唧喳喳讨论的热火朝天。   顾彦本来性子就开朗,忍不住走过去想吓唬他们一下,结果几个小助理看的太入迷竟然没发现他已经站到了跟前。   顾彦低笑,咳咳两声说,“喂,你们几个不好好工作在这里干什么呢?要不要我告诉老板,你们上班摸鱼啊?”   几个人被吓了一跳,一抬头发现是顾彦,冷汗都下来了,手里的PSP“哐”一下子砸在了地上。   顾彦心里好奇,拿起来一看却发现PSP上正在播放着云锦书之前演的那部古装片,当即他的眼睛就沉了下去,脸色也变得有些复杂。   几个小助理见他很久没说话,以为自己惹到了影帝,赶忙道歉,“顾大哥,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我们不敢了,您把千万别告诉老板。”   顾彦抬起头笑了笑,在屏幕上按了下暂停,指着云锦书的脸说,“你们喜欢他啊?”   一个女孩脸红了,拽着衣角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小声说,   “小云……小云挺帅的,我们都喜欢他,特别是他演的阮宁,只可惜他息影了,所以就想看看他的其他作品。”   旁边一个女孩赶紧用手撞了他一下,对她使了个眼色,“小云再帅也没有顾大哥您帅!我们最喜欢您了!”   几个女孩反应过来,连忙附和着点了点头,“对对,顾大哥你最帅了!”   顾彦被他们逗笑了,嘴角勾起露出标志性的痞笑,拿着PSP敲了敲她们的脑袋说,“行了,别拍马屁了,东西还给你们,下次偷看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其他人逮住。”   女孩被他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连忙接过PSP点了点头,想趁机溜走,接过顾彦却突然在背后叫住了他们,“对了,你们如果真喜欢锦书,就别叫他小云,他不喜欢人家这么叫他。”   女孩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走出门之后才反应过来,顾影帝怎么知道云锦书不喜欢人家这么叫他?   难不成……哇塞!这是红果果的JQ!   化妆间的们关上之后,顾彦伸了个懒腰,想起刚才PSP屏幕上云锦书的那张脸,心里微微的有些难过。   一年多了,锦书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如果他一直不出现,自己是不是也要像那群影迷一样,只能守着他演过的电视剧看一辈子?   他拿起一瓶矿泉水往嘴巴里灌了几口,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这时候突然响了,一看是经纪人的电话。   “顾彦,昨天有个导演来找我,想让你接个电影,我看这本子不错,可惜这导演没什么名声,而且题材还有点……总之我帮你给推了。”   喝着水的顾彦听到这里顿了一下才开口,“我已经很多年没听你夸过那个剧本不错了,既然是好剧本为什么退掉?题材能冷门到哪儿去?”   “是……同性恋题材,最近《树犹如此》吵得这么热,我怕你绯闻缠身啊。”   顾彦愣了一下,说实话这个题材他一点也不抵触,自从认识了云锦书他也有意识的关注过这个群体,可是他没想到真的有一天会有人来找他拍同志片。   “剧本你发我邮箱吧,我一会儿在车上看看再说,对了,导演是谁?”   “听说叫什么周锐,这剧本也是他写的,编导一体机啊,哈哈。”   顾彦皱起眉毛头深思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他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想到锦书临走前还特意把周锐这个人介绍给自己认识,心里   突然觉得有些微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见见这个导演。   “我下午反正只有一个剪彩仪式,你帮我安排一下吧,我想见见这个导演。”   经纪人在那头笑了,“这可是同性恋题材啊,你真不怕?”   顾彦轻轻一笑,“反正《树犹如此》上映之后腐女已经把我推选成什么绝世忠犬攻了,借这个风头再炒作一下也不错啊。”   ——   云锦书接到周锐电话的时候,股市大盘刚刚结束,他用这种重生之后的小手段,按着记忆里的数据买进卖出,前前后后已经挣了五六百万。   其实如果他有更大的本金做基础,掌握着这么精准的股票动向完全能够挣来更多的钱,可谁让他是个穷人呢。当初跟韩江在一起的时候,缺心眼的钻了死胡同,怎么就没想起来在他韩少爷身上多榨一点钱出来。   对了,还有当初那辆白色的宝马车,按照市价怎么着也得有二百多万,要是那时候把车子卖掉,顺便在翡翠山庄里搬走一个古董花瓶,可比拍戏挣钱多了。   合上笔记本,满床乱爬的芸豆正趴在一沓报纸上乱抓,嘴里还发出呼呼的声音。   云锦书勾起嘴角笑了笑,凑过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豆子,跟爸爸说说你一个人玩什么呢,这么起劲?”   芸豆现在还不会说话,睁着大眼睛眨了眨,白胖软的小手捏着一张报纸上下拽了拽,嘴里发出奶声奶气的音调,接着鼓起腮帮子自顾自的又开始傻笑。   这小家伙从小就爱笑,很少哭闹,多数的表情云锦书都能猜个七七八八,但是这一次看到自家儿子拎着报纸就是不松手,心里还是很诧异,“报纸有什么好玩的?再捏一会儿你的小手指脏了,黑乎乎臭烘烘的,休想再抱海绵宝宝。”   要是以前用海绵宝宝一威胁,小家伙保准乖乖听话,运气好的话还会凑上来黏着你的胳膊求蹭蹭,但这一次这个法宝也失灵了,芸豆就是抓着报纸的一角不放,别看小手肉乎乎的,可是力气还挺大。   云锦书这下更奇怪了,抽出那张报纸在床上摊开想看个究竟的时候,芸豆突然又呜呜几声,撅着小屁股一点一点的蹭上来,啪嗒一下趴在报纸的一角就开始咯咯地笑。   云锦书把报纸抽出来,翻过来一看是财经板块,旁边印了一张清晰地半身照,不是别人正是韩江。   照片里的韩江穿了一件藏蓝色   的西装,白色的衬衫配上银色的领带显得器宇轩昂,他盘着手坐在一边,勾起嘴角看着镜头,表情却刚毅冷峻,CEO的派头十足。   云锦书看着照片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芸豆,想了半天才把报纸又摊开摆在儿子面前,结果小家伙拿着手对着韩江的脸拍了好几下,笑的特别开心,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难道真的有所谓的血脉天性,能让芸豆看一眼就高兴成这样?云锦书的心里往下沉了沉,哗啦一下把报纸团成一团扔到一边的垃圾箱里,小家伙反应没有那么快,呆呆的张着嘴巴,两只手无意识的抓了抓,脑袋歪到一边看着爸爸:哇,肿莫一下子就米有了?   云锦书把床上的小鸭子玩偶递到芸豆手里说,“以后不许乱抓乱摸,刚才那个人你见不到就算了,若是见到记得尿他一身,不用替你爸考虑形象问题,听懂了吗?”   芸豆眨眨眼,把手指头塞进了嘴里,一脸的呆萌,云锦书无语的抚了抚额。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周锐的短信冲了进来,让他早点过去今天有大惊喜,云锦书早就习惯了周锐的一惊一乍,对所谓的“惊喜”也不抱什么希望,翻出抽屉里的两张信用卡塞在口袋里,又给芸豆换上衣服之后,才匆匆忙忙的戴上墨镜和帽子出了门。   跟周锐预定的地点是一家非常偏僻的私家菜馆,因为远在郊区很少有人出没所以环境清幽,很适合聊天喝茶。   云锦书抱着芸豆走进餐厅的时候,周锐已经到了,远远地看见他坐在那里,脑袋上还翘着一撮呆毛,云锦书笑了笑走过去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周编剧来的好早啊。”   周锐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云锦书的时候惊喜的要扑上来,结果看见他怀里的芸豆之后就……傻了。   “这……这怎么回事?一……一年多没见你从哪儿弄来个孩子?!”   云锦书看着他跟芸豆大眼瞪小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拉开椅子坐下之后才开口,“这事儿说来话长,总之这个是我儿子,以后估计拍戏的时候你俩还会经常见面。芸豆,来给叔叔打个招呼。”   芸豆还太小,当然听不懂这些,鼓着包子脸不明所以,倒是云锦书拉着他的小手对周锐挥了挥,萌翻周围一圈女服务生。   周锐瞪大眼睛,傻乎乎的长大了嘴巴,过了好半天才崇拜似的说,“锦书,你这一年没出现原来是偷偷溜走‘造人’去了?!乖乖,嫂子一定是   大美人,要不怎么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娃来!”   云锦书嘴角抽了抽,头上垂下几根黑线,低咳几声说,“芸豆是我领养的,你别胡说八道。”   芸豆可怜兮兮的从亲生的娃变成了被人扔掉的小可怜,受伤的鼓起了腮帮子,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云锦书,云锦书装作没看见似的抬头望天。   这种骗人的话其实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得出来,但是偏偏周锐这个人除了电影这方面灵光,其他的事情都很脱线,所以竟然相信了云锦书的话,嘴里不住的夸奖他有爱心,捡到宝了。   云锦书又随口逗了他几句,从口袋里拿出两张信用卡推到周锐面前,“小锐,咱说正经的,我这里有两张卡,里面有大概七百万多万,你收下算是我为咱这部电影的投资。”   周锐瞪大眼睛,目瞪口呆了很久才回过神来,“锦……锦书,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云锦书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告诉他真相,笑着说,“没什么,就是以前拍戏攒下的,我平时花销很少,也用不了这么多,拿来投资你这部电影我觉得挺合算的。”   “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你愿意来演我已经很开心了,按说应该我给你钱的才对,更何况……”周锐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说,“更何况我是称砣体质,拍什么题材都冷的要死,你说什么也不能拿你的全部积蓄打水漂啊。”   云锦书端起铁观音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笑,这傻小子当然不明白《浮夸》以后会创造多么大的奇迹,自己拿出七百万说起来是投资,其实更是一种只赚不赔的捷径,说起来怎么着都是自己沾了光,何来打水漂一说呢?   “呵,小锐,你告诉我实话,你现在到底有多少资金来拍这部电影?”   “三……三百万……但我可以借钱的!”周锐有些着急地说。   云锦书笑了笑,把信用卡又往他面前推了推说,“那这七百万就当我借给你的,等电影拍完了你挣了钱再还给我。《浮夸》这种题材不会有多少人愿意掏钱来拍的,毕竟这年头同性恋还是被歧视的群体,你去找别人借钱,也许不仅借不来还要遭别人白眼,拿你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呢?拿我的钱就这么让你难受吗?”   云锦书说话像来有分寸,也很精准,一下子戳到了周锐的伤心事,为了拍好《浮夸》他已经把所有能借的人都借遍了,可是除了碰的头破血流以外,一毛钱都没有拿到,这时候云锦书的话   就像一个火炉,直接暖到了他心里。   想了很久,周锐最终点了点头,“锦书,你说得对,谢谢你愿意这么帮我,但这电影制片人的位子留给你,版权也全都给你,如果你不同意,这个钱我绝对不收!”   云锦书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了出入娱乐圈那股豪情壮志,过了良久他点了点头,伸出手跟周锐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正当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周锐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地址和包间号码之后,转过头对云锦书眨了眨眼睛说,“锦书,我说要给你的惊喜马上就到了。”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失笑一声,抬手戳了戳芸豆的小脸蛋,“你能给我什么惊喜?是不是,豆子?”   芸豆咧开嘴笑了笑,小手抓住了爸爸的手指就往嘴巴里塞,脸上的酒窝又露了出来。   这时候房门推开了,从外边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摘下墨镜说,“抱歉,路上塞车,来晚了。”   云锦书顺势抬起了头,接着整个人都猛地僵住了,芸豆跟随着爸爸的步调,含着手指头也抬起了小脑袋,大眼睛眨呀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彦。 第47章   嗨,好久不见。   云锦书想笑着这样开口,可是笑容却僵在脸上,心里微微的有些酸楚。当初在接受了顾彦这么多恩惠之后,他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到了国外,这一走就是将近两年,哪怕过年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再怎么说此时相见也是愧疚的。   顾彦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目光灼灼的盯着云锦书的眼睛,又看了看他怀里白白胖胖的芸豆,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他也曾想过再次见到云锦书会是个什么情景,甚至想象过两个人会不会像那些狗血偶像剧一样,重逢在街角。   可是这时候他也只是走过去给了云锦书一个友情式的拥抱,像以前一样抬手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勾起痞笑说,“妈的,你小子还知道回来?我当你跑到国外逃债去了呢。”   尴尬又有些暧昧的气氛被顾彦的话冲散了许多,云锦书展颜一笑,“怎么会,你可是我最大的债主,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说着云锦书抱起芸豆,拿起他的小手对顾彦挥了挥,“芸豆,给叔叔打个招呼。”   芸豆哪里懂这么多,含着手指头对着顾彦咯咯一笑,倒是很给老爸面子。   顾彦失笑一声,心里即使非常想念云锦书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而是走过去抱起了小家伙,用微微带着点胡渣的下巴蹭了蹭他,“哟,叫芸豆啊,这名字好。来,小家伙给叔叔抱抱,呵,小子你可够重的,浑身都是小肉肉,真随你爸。”   芸豆被他的下巴扎的缩了缩脖子,抬起小手扯住顾彦的衣领,毫不认生的贴过来,糊了顾影帝一脖子口水。   “顾大哥,你也好久没见锦书了吧?刚见面咋就知道这小家伙是他儿子?”   粗神经的周锐本来看到顾彦和云锦书重逢,不愿意打扰的,可是秉持着十万个为什么的优良传统,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   这话一出,剩下两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顾彦看了一眼云锦书,发现他的脸色有点发白,他顿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的逗弄着芸豆说,“这么点大的小孩不是他儿子还能是他孙子啊?”   顾彦顾左右而言他,一下子把话题扯偏了,周锐也是个脱线的二货,摸了摸下巴觉得这话貌似很有道理,竟然点了点头,傻呵呵的说,“对哦,叫孙子就差辈了。”   本来捏了一把冷汗的云锦书这会儿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顾彦这话也就骗骗周锐行,但凡有点智商的也不会被他这样轻松的糊弄过去。   抬起头感激的冲他笑了笑,顾彦冲他眨眨眼睛,捏了捏芸豆的脸蛋,那表情好像在说: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云锦书没想到彼此将近两年没见,竟然还能像现在这般轻松地笑闹,而顾彦也没有露出一点责备甚至厌恶的眼神,不得不说这让他非常的感动,心里也暖暖的升起一股热流。   三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小家伙逗了半天,被白胖软深深地治愈了,直到太阳都快下山了才想起来正事。   周锐从背包里拿出一沓剧本递到顾彦面前,紧张的看了云锦书一眼之后才小声的开口,“顾大哥,这是之前我说的那个剧本,我希望你能考虑看看,先别急着拒绝我,我是真心诚意的想邀你来参演的。锦书已经答应接下两一个男主角了,就差你了。”   顾彦拿起剧本翻了翻,看着云锦书老神在在的低头喝着茶,笑着问周锐,“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接?你这剧组连资金都不到位,凭什么让我接啊?”   周锐语塞,其实他还真没把握,但是想到云锦书跟顾彦的交情又有了几分信心,抬手推了推云锦书,想让他帮忙说几句话。   云锦书放下茶杯,托着下巴看着顾彦说,“顾影帝,你就别拿乔了,你要真是对这个本子不感兴趣会提出今天见面吗?我现在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哎,你就当给老搭档个面子呗。”   云锦书嘴上是这么不在意的说着,可是心里却很清楚,《浮夸》这部电影的价值足够把顾彦推上国际影坛,他不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人,在这方面其实他也是个相当护短的人。   顾彦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却微微的有些发痒,“这个剧可有床戏啊,你这意思是愿意跟我演床戏喽?那行,反正不是我吃亏。”   他这话说的非常流氓,连神情都透着痞气,云锦书惊得猛咳几声,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丫的,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那么能胡说八道!?   他呛的很厉害,脸上泛起了潮红,水珠还沾着嘴唇上,顾彦的眼眸沉了沉,笑着对周锐说,“为了跟芸豆他爹演床戏,这戏我看来真的推不掉了,赶紧趁我没反悔之前拿合同来,否则过期不候啊。”   芸豆似乎听见了别人提到了他的名字,在云锦书怀里翻了一下,露出半截小肚皮,眨着眼睛抓住了顾彦的衣角。   周锐他实在没想到会这么轻松就请到影帝来参演,一听这个兴奋地手舞足蹈,连忙又是鞠躬又是感谢,嘴上还不忘碎碎念着,“我就知道锦书是我的吉祥物!自从碰上他我就开始转运了,放心!顾大哥,你只要愿意参演,床戏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不用跟锦书客气!”   “喂喂,我还坐在这儿呢,能不能顾忌一下当事人的感受。”云锦书翻了个白眼。   顾彦哈哈大笑,云锦书恼羞成怒,把芸豆放到他脑袋上说,“豆子,替你爸挠他!顺便拉他一身热翔!”   顾彦抬手抱住芸豆,顺便也握住了云锦书的双手,气氛一下子就微妙了,云锦书的笑容僵在脸上,把儿子抱回来端起茶杯掩饰着什么,顾彦看他一眼,笑了笑没再说话。   而完全在状况外的周锐在包里掏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没有带合同,哀叫几声之后说要回去拿合同,等明天去星辉找顾彦签约,接着就急匆匆的跑了。   只剩下包间里,顾彦和云锦书两个人面对面的对着,气氛更加的微妙了。   ——   两个人相对无言,明明应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就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云锦书先去结了帐说要回家的时候,顾彦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顾彦开着车看着跟儿子玩的正高兴的云锦书,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锦书……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云锦书拿着小鸭子的手顿了一下,勾起嘴角笑了笑说,“还过得去,幸亏有你的那些钱帮忙,说起来我没想到这么快能碰上你,所以欠你的钱还差一些,等过些日子绝对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顾彦抓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紧,“我不是催你还钱,那些钱你留着也不要紧,我只是不明白你就算为了隐瞒芸豆的身份,也不应该这么久不联系我……我们。”   说到最后顾彦打了个哏,把我换成了我们,云锦书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低垂着眼眸坐在那里摸了摸芸豆的脑袋,过了良久才开口,“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可是我实在不能连累你跟老赵,韩江的手段你根本想不到,他如果真的想找我,你们的电话说不定也会被监听,到时候他会对你们怎么做我连想都不敢想。”   顾彦紧紧地抿着嘴,看着坐在旁边的云锦书,眼眸深沉的像有一肚子话要说,可是看着含着手指头的芸豆他又吞了回去,嗓子微微沙哑的开口说,“所以……芸豆是韩江的吗?”   这个问题当初他就想问了,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偏偏就是不死心。   云锦书扯开嘴角笑了笑,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否定,只是说,“跟他有没有关系已经无所谓了,虽然我还没弄明白芸豆到底为什么会出现,但我也算是看开了,什么狗屁爱情,没了它人照样能活的好好的,我现在有儿子有工作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所以你是想通了放下了,才决定回来拍戏?”顾彦的语调有些不稳的问道。   云锦书点了点头,拍着顾彦的肩膀笑着说,“不拍戏我去哪有钱还给你啊,是不是‘黄世仁’?”   顾彦被他挤眉弄眼的神情逗笑了,把车子停在了云锦书现在住的公寓楼下,看了看已经玩累睡着的芸豆之后才低声开口,“锦书,既然决定重新拍戏了就别再逃避了,回来吧,老赵也很想你,《树犹如此》的势头现在还没过去,你复出正是好时机。”   云锦书轻轻的抚了抚芸豆的脸,深思片刻之后说,“我接《浮夸》只是因为喜欢这个剧本,现在芸豆还小,我太早复出谁来照顾他?”   “你可以请保姆啊,难道你甘心就这样平淡一辈子?韩……那个人只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吗?!”顾彦有些着急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云锦书在心里笑了笑,他当然不甘心这样一辈子,韩江和温泽云欠他的还没有亲手还回来,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只不过现在并不是复出的最好时机,他必须韬光养晦,等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再奋力一击,当然这些话并不能跟顾彦说。   “我并不是为了韩江,他的死活早就跟我没关系了,只是复出也需要时机,等《浮夸》上映的时候我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走到公众视线面前。”   顾彦沉思片刻,觉得他说的也的确有道理,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邀请函,“锦书,就算你现在不想复出,那人脉也得提前打好,娱乐圈今天能让你上头条,明天就可能连你叫什么都忘了,这周五是星辉的十周年庆典,是你重新站到别人眼前的最好时机,你跟我去吧。”   云锦书侧着头沉默了片刻,收下了这张请帖,也许顾彦说的是对的,即使现在不付出,为《浮夸》做做前戏宣传也是好的。   “顾大哥,你说的我明白,庆典的事我会考虑,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我下上楼了。”   说着云锦书抱起睡的香喷喷的芸豆,推开了车门,顾彦却从旁边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腕,他疑惑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   “既然你回来了,能不能……”顾彦的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晦暗不明的灯光映在他脸上,看不出具体是个什么表情。   云锦书耐心的听他说完,“能不能什么?”   “没事儿,就是想告诉你,既然回来了记得常联系。”   云锦书失笑,关上车门从打开的窗户里对他说,“当然喽,你可是我的铁哥们,不用你说我也会经常骚扰你的,芸豆淌了我一身口水,我先上楼了啊。”   顾彦点了点头,目送着云锦书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过了很久才低低的笑了一声。   其实他只是想问一句“既然你回来了,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的对你,不会让你在失望了。”   可惜到最后他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   云锦书复出的如意算盘打的再好,也没有料到遭遇这突如其来的风暴。   第二天一早,当他打开电脑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竟然全都是顾彦的绯闻。   【影帝性向大揭秘!深夜密会某神秘男性,举止暧昧是真是假!?】   【不恋红颜爱蓝颜,顾影帝与神秘男子保时捷内激情热吻!】   【已婚男人还是另有乾坤?顾彦五年零绯闻,原来竟然是断背!?】   一个又一个惊悚又惹眼的标题争先恐后的钻入眼帘,云锦书看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随便点开一个网站的娱乐头版,赫然刊登着昨天晚上他与顾彦在车上说话的照片。   因为夜色浓重,他现在住的公寓外面灯光昏暗,所以照片拍的并不清晰,但是也不知道是取景还是位置的关系,照片中的他和顾彦举止的确非常暧昧,特别是最后顾彦拉着他的手腕说话的那几张,因为连个人的脸离的很近,在照片上看去分明就像是在接吻,但天地良心他跟顾彦一点特殊关系都没有!   照片中但凡灯光明亮一些的,都上了马赛克,只有顾彦的脸仍然露在外边,可就算是这样,云锦书的心仍然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顾彦自从出道以来就很洁身自好,几乎没有跟任何女明星传出过绯闻,如今他跟自己演的《树犹如此》刚上映,本来就引来一片“基情大讨论”,如今又爆出同性绯闻,媒体难免就拿出云锦书在《树犹如此》里面的镜头来炒作。   现在网络的传播速度快的惊人,仅仅是一晚上的时间,这条重磅绯闻已经搞得人尽皆知,不管是嘲笑的、讥讽的还是兴奋的,云锦书毋庸置疑再一次被捧到风口浪尖上。   看到这里,云锦书的心都凉了半截,不管这件事情是狗仔队爆料还是有人故意发坏,他想要大隐隐于市的想法最终还是破灭了,凭借韩江的手段,上一次查到他的IP都能直接追到温哥华,这一次自己就在S市,即使脸上打了马赛克,韩江也肯定能认得出自己,这下他设计好的复仇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云锦书暗暗地锤了一下桌子,惊得睡梦中的芸豆哇哇大哭起来。   云锦书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拿着小鸭子玩偶哄儿子开心,看着芸豆粘着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握住自己的小手指头不放的时候,云锦书混乱的脑袋才稍微平静了下来。   这样被动的坐以待毙肯定不行,韩江不知道又准备玩什么花样,他必须尽快的调整以前的计划。   想到这里,他翻出了顾彦昨晚交个他的那张星辉十周年庆典的邀请函,知道这一趟他不得不去了。   话分两头,正当云锦书这边暗自调整计划的时候,韩仲天突然打电话吧韩江叫回军区大院的老宅。     站在书房里,韩江表情很平淡,铁灰色的西服衬得他像一株挺立的白杨,而韩仲天坐在红木摇椅上,挑起一根眉毛看他一眼问道,“最近身体回复的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韩江淡淡的勾起嘴角,可是眼里却没什么表情,“已经好很多了,多谢父亲挂念。”   韩仲天“嗯”了一声,拿起一杯金骏眉啜了一口,“听说你最近很忙,公司也不管了,连泽云新开的公司剪裁你都没去捧场,是吗?”   韩江脸色不变,双手抄在口袋里说,“我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忙,父亲你每天已经够繁忙了,不用替我操心了。”   “放肆!”韩仲天突然站起来,狠狠地一拍桌子,从桌上拿起一沓照片摔在了地上,“你忙?我看你是被灯架砸傻了吧!天天不敢正事,我交给你的账目也不管了,我让你准备新一届的政委选举你给我当耳旁风,天天满世界找那个姓云的小明星,现在还敢动用家里的势力,去给那小明星擦屁股,掩饰他跟别的男人的丑闻,你还真是忙啊!”   韩江脸色阴了下来,刚毅的脸上毫不退缩,“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政的事情我也说过很多遍,我没兴趣跟那些老匹夫搞尔虞我诈,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锦书,他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所以你就凌晨三点,把家里的势力全都派出去,就为了在天亮各大报社上班之前,给那个姓云的小明星脸上打个马赛克?!呵,这就是你嘴里说的正事!”   “够了。父亲我不想与你争吵,锦书那边你也休想打他的主意,政委不是我们姓韩一家的,不从政我就不信我们韩家吃不上饭。”   韩江实在厌恶了跟父亲争吵这些事情,把权力看的比任何事情都重,简直是荒唐!   在这种时候、在这样的家庭里,他更加的想念与云锦书再翡翠山庄里度过日子,想到这些,韩江不顾韩仲天的咆哮,径直推开门走了出了书房。   第48章   当顾彦的绯闻炒得甚嚣尘上之时,星辉的十周年庆典也如期而至。   周四的时候,顾彦也曾打电话问过云锦书,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参加庆典,可是在这满城风雨的关头,云锦书自然也不会往狗仔队的枪口上撞,笑着婉拒了他的邀请之后,转过身就去服装店里买了一件像样的礼服,为第二天的庆典做准备。   庆典当然不能错过,但靠着顾彦的名气来给自己的复出制造话题,这种缺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云锦书就提前把预约好的保姆叫了来,叮咛了一番之后,才亲亲芸豆的脸蛋,拿着星辉的邀请函,走出了家门。   一路乘车到了目的地,此时会场方圆二百米以外已经全部戒严,狗仔队全都蹲守在外面严阵以待,想最早一个拍到各个明星的风采,抢一个好彩头。只不过这些都与云锦书无关,他一个沉寂两年的小明星,淹没在一群俊男靓女之中,自然不算惹眼。   心里这样想着,云锦书勾起嘴角自嘲般笑了笑,拿着请帖走进了位于饭店顶层的庆典会场,结果还没推开大门却被人突然从身后叫住了。   一只宽大的手掌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肩膀,顾彦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传过来,“刚才我在楼下就觉得眼熟,结果走过来一看还真是你,锦书,你骗我不来,又自己偷偷跑来,不厚道啊。”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有些无奈又好奇的笑出了声,他都已经淹没在“茫茫人海”中了,怎么还能被顾彦认出来?难不成他身上装了自动定位装置?   抬起头看了一眼笑的晃眼的顾彦,他勾起嘴角说,“顾大哥,我有心避开咱俩的绯闻,你却偏偏要凑上来,这时候跟我说话小心被狗仔队抓住,又是一场满城风雨。”   今天顾彦穿了一件墨绿色的休闲礼服,衬着胸口的孔雀毛装饰,显得既花俏又帅气,他挑了挑眉毛,半真半假的笑着开口,“我都已经被腐女叫成‘绝世忠犬攻’了还怕这些绯闻什么?倒是你之前不跟我说实话,现在又怪里怪气的,难不成是害怕被什么人撞见?比如韩江?”   云锦书听见那连个字当即脸就黑了,他既然敢来就做好了遇见韩江的准备,哪里是怕被人撞见。就算是撞见了又如何,那人的死活早就在一年多前就跟他没关系了。   顾彦见云锦书脸色不对,神情闪过一丝落寞,接着又痞里痞气的说,“好了好了,逗你的,看你这张脸臭的快成豆腐干了,走吧,咱俩进去吧。”   说着他一副邀请同伴似的欠了欠身子,弯起了胳膊对云锦书眨了眨眼,好像在邀请他与自己同行。   云锦书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逗笑了,天下哪有他这样的人,明知道外边的绯闻炒得有多热烈,偏偏还不管不顾,拿出一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黏在一块的决心,是闹哪样啊?   “顾大哥,你别胡闹了,人家进会场的人要不就带着女伴,要不就孑然一身,咱俩挽着手进去像什么样子?”   顾彦的脸色又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心里其实非常想告诉云锦书,其实他一点都不在意跟他传绯闻,那天新闻爆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有些窃喜,如果能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跟云锦书是那种关系,也比现在这样强装着当兄弟要好。   他挑了挑眉毛,孩子气的笑了笑,一把抓住云锦书的手用胳膊夹住,甚至还利用身高优势凑过来在云锦书耳尖处说,“你啊,就是顾虑一大堆,我就当为了拍《浮夸》现在找找感觉还不行吗?再说,你这次是要复出哎,没有点话题来炒作靠什么博眼球?哥哥我是在帮你。”   他笑的非常低沉,声音透着磁性,热气喷到云锦书耳廓上,说着大义凌然的理由,其实心里无非是想抓住一切机会与云锦书靠近。   云锦书被顾彦孩子气的话搞得哭笑不得,一时间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也许顾彦说的对,的确是他谨小慎微的性格把什么都看的太重,才会顾虑一大堆。   心里一旦这么想了,他也轻松了,笑着弯起嘴角,抓住顾彦的手塞进自己的臂弯里调笑道,“小姐,今晚你是我的舞伴了,记得别进去给我丢人现眼。”   顾彦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抬手就不管不顾的捏了捏云锦书的脸,而这时身后的电梯门打开了,韩江挽着一个美艳优雅的女伴正巧走了出来,这一幕一丝不差的尽收眼底。   顾彦的表情当即就僵住了,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云锦书的表情,他以为会在他的脸上看到震惊或者伤心的表情,至少也得是尴尬或者不自在。   但云锦书在这一刻分明看到了韩江,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神色自如甚至轻松地对顾彦说,“咱们走吧,宴会估计快开始了,你这个影帝别迟到给人家留话柄。”   话语是十足十的真诚体贴,字里行间都透着对老朋友的关心。   顾彦愣了一下,接着心里微微的有些激动地发颤,但脸上仍然带着痞笑,对韩江礼貌的点了点头,跟云锦书并肩走进了会场,留下韩江一个人站在原地。   旁边美艳的女伴似乎没有觉察到气氛的古怪,抬起头轻声问道:“老板,怎么不进去?”   韩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身的毛孔都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就像是拿着小刀子悄无声息的在心口不起眼的位置划了一道,眼睁睁的看着血液流出来,肉眼却找不到伤口在哪里,可就是疼得难受。   刚才那一刻,他甚至已经压下心口初见云锦书的那份惊喜,勾起嘴角准备给他一个笑容的时候,却被云锦书这样毫不在乎的给忽略掉了。   他像是没有看见自己一般,跟顾彦挽着手,用那张总是对自己笑的脸,关心的看着别的男人。   今天的相见本来是个意外,韩江从没想过会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形与云锦书再相遇,之前为了处理他跟顾彦的绯闻,他疲于奔命,根本来不及去找云锦书,想着既然他人在S市,总有一天会见到。   如今真的见到了,云锦书仍然像原来一样有一双黑亮的眼睛,始终带着盈盈笑意对待所有人,只是这个“所有人”里已经不包括自己了吗?   韩江的嗓子有些干哑,看到顾彦与云锦书刚才的互动和那天晚上两人在保时捷里的密会,他承认自己越来越抓不住锦书这个人了。   原来从始至终,云锦书并不是一直会留在原地等他,他也会有新的开始,认识新的人,这世界上不是少了谁就活不下去,看着云锦书拿依稀比从前圆润一点的脸,韩江苦涩的勾起了嘴角。   看,他没了我原来可以过得很好。   女伴看着韩江变幻莫测的神色,心里也惴惴不安,她只是韩江的一个秘书,今天有幸来参加星辉的庆典,本来以为是飞上高枝的好机会,可韩江却从始至终对她礼貌有礼,没有丝毫亲近,这会儿更是脸色深沉,墨色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吓得她也不敢动弹。   “老板……我们进去吧,庆典要开始了。”   女伴又催了一次,韩江这才回过神来,把脸上泄露出的太多情绪妥帖的收拾干净,扯开嘴角点了点头。   ——   侍者推开宴会大厅的门的那一刻,云锦书悄无声息的垂下了自己的手臂,只是并肩跟顾彦往里走。   顾彦心里不是滋味,望着自己空落落的臂弯,犹豫了半天才低声的对他说,“锦书……抱歉,我没想到今天韩江回来,早知道就不该拿请帖给你,让你们彼此尴尬。”   云锦书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即使心里对于韩江的出现霎时掀起了波澜,脸上也只是笑了笑说,“是我自己要来的不是吗?我是来为复出和电影做准备的,见到他只是个意外。”   顾彦听了这话很久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云锦书对韩江的冷淡而开心,还是为韩江的出现让云锦书不舒服而低落,只是抬起手臂紧紧地楼了他一下,笑着说,“既然没有不开心就笑一个给哥哥看看,棒子剧里是怎么说的来着?来来来,smile。”   顾彦拿着手指在嘴角画了个微笑的弧度,神情要多二逼有多二逼,云锦书一下子破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脚踩了顾彦的白色皮鞋一下说,“喂喂,你够了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别犯二。”   两个人的互动看起来只是笑闹罢了,但对于其他的人来说可就不是那么回事,毕竟顾彦的绯闻还没有过去,虽然大家不知道那天晚上坐在保时捷里的男人到底是谁,但混娱乐圈的哪有不手眼通天的,即使云锦书息影了一年多,也一下子认出了他,瞬间不少人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远处有不少刚入圈的新人,还没有练就前辈那一手笑面虎的道行,看到顾彦跟着一个男人走进来之后,接着就不淡定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可那声音大的连聋子都能听见。   顾彦不以为意,脸上带着痞笑,继续在云锦书耳边开着不疼不痒的玩笑,韩江从身后走来,危险的看了他一眼,云锦书正好看到,接着嗤笑一声,挑了挑眼皮毫无惧色的回视过去,甚至嘴角勾起的笑容都透着些讽刺。   韩江的眼睛瞬间沉了下去,看着顾彦搭在云锦书肩膀上的手臂,分外刺眼,在女伴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快步走过来。   云锦书当即皱起了眉头,对顾彦知会了一声,转身就走了,顾彦也看出了苗头,本想跟云锦书一起走,却突然被走过来的国际大导演史密斯拦住了去路。   “小顾啊,你最近风头正劲,有没有兴趣来演我的《XXXX》啊?”   顾彦的经纪人为他安排了去好莱坞发展的方向,之前也为他的国际星途铺了不少路,这次史密斯导演亲自来打招呼,他根本就找不到理由脱身,只得勾起嘴角笑着打招呼,却眼睁睁的看着云锦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云锦书走到宴会的落地窗户旁边,随手端起一杯香槟灌了几口,因为喝的太急,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趁着他今晚的宝蓝色礼服和白色缎面礼巾,显得分外耀眼。   他今天为了这场“复出首秀”可谓是花足了心思,不仅在衣着上格外注意,甚至连发型都用梳了上去,衬着一身笔挺的衣服简直像从欧洲三十年的画报上走出来的优雅绅士。   所以毫无疑问吸引了一大片女孩的目光,有几个刚出道不久的女明星,看见他已经红了脸,其中一个长相甜美又高挑的美女比较大胆,端着一杯红酒袅娜的走过来,红唇整合之间香水气息扑过来,“先生,能够请你跳支舞吗?”   云锦书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看女孩,礼貌的欠了欠身子,轻声的笑着说,“虽然被美女邀请是我的荣幸,不过抱歉了……我并不擅长跳舞,一会儿跳起来怕是要出丑,美女你就当给我留点面子。”   他的声音清润好听,说的话也俏皮逗趣,女孩虽然被拒绝的,却还是被他逗笑了,“我就是学跳舞的,一看你的身形就知道你一定学过,说不会跳舞不会是蒙我的吧?”   云锦书的右腿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笑容不变的摆摆手,“魔术家也长了一双修长的手,可是并不一定各个都会弹钢琴,我也就这个皮囊骗骗别人,跳舞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   拒绝一位美女两次的邀请,的确是有些无礼了,不过女孩也不介意,笑着跟他聊了几句,拿着酒杯就走了。   云锦书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有人却走到他的背后叫了他一声,“锦书。”   回过头来,身后站着赫然是一身黑西服的韩江,云锦书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要说好久不见吗?当然不必,他与韩江即使见面也是陌路了,还谈什么时间长短。   “韩先生。”礼貌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付,看不出一丝情谊的那种应付。   韩江窒了窒,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偏偏看见这样淡然自若的云锦书就说不出来了,所有的话梗在喉咙里,最后变成一最俗套的一句问候,“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云锦书扫他一眼,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笑着说,“嗯,还不错,娱乐圈太累,偶尔给自己放个大假也是种享受。”   “当初你……”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韩江很想这样问,可是这种话一旦开了口就显得他失了分寸,抿着嘴角沉了一下,开口说,“我最近才知道你去了国外。”   “啊,是啊,国外没几个人认识我,息影了也情景,虽然在国内估计也没几个人认识我,哈哈。”云锦书不甚在意的说着,闲闲的倚着墙壁,笑的极其坦荡自如。   “为什么要息影?一年前你的人气明明已经不错了,为什么选择在那时候走?”   为什么?你韩老板竟然跑来问我问什么?   云锦书觉得哭笑不得,连应付的心情都没了,“韩先生,你关心的是不是有点过多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就像你觉得我应该喜欢喝牛奶,而我爱的是咖啡一样简单,没有什么为什么。”   “也像你可以接受顾彦的亲密一样简单?”韩江眯着眼睛,握着酒杯的手指用了几分力气。   云锦书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复他,挑了挑眉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反而转换了话题,“对了,温导演最近怎么样了?”   韩江顿了一下,平静的开口,“温家把他送到了国外治疗,半年前回来了,现在开了一家公司。”   “哦,那很好。”云锦书不咸不淡的开口,意思相当明显,其实我真的不关心你们两个人,只是想堵住你的嘴巴。   气氛到了这个地步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旧情人哦不,应该是金主和暖床人的偶遇,客套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按照狗血的剧情发展,大家随后就应该挥手道别,该潇洒风流的继续潇洒风流,该暗自伤神继续内伤垂泪。   可韩江偏偏不死心,定定的看着他问了一句,“刚才我听到你说自己不擅长舞蹈,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以前……”   “呵,以前?”云锦书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可以就带着笑容,“你也是那是以前了,人的兴趣就是这样,跟所谓的感情一样短命,以前喜欢的、在意的,甚至把他当成生命一样的东西,现在也可以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扔掉。”   云锦书的话意味深长,话里有话,聪明如韩江,他不是听不懂,只是不愿意去理解里面更深的意思。   “既然喜欢过,为什么不能坚持?”就像我愿意等待你回来,坚持自己的选择。   云锦书觉得太讽刺了,如果可能他很想大笑几声。   韩江没有上一世的回忆,自己随便迁怒也许是个错误,生死关头,韩江选择了温泽云而不是他,也许是包养的关系始终敌不过十年的暗恋,这一世在他的角度出发,也许救他是情分,不救他是本分,可如果韩江是无辜的他又何其冤枉!   关于爱情,他又怎么会没有坚持过?就是坚持的太久,久到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傻逼了,才彻底看透。   这世界上的人大概都是如此,当你犯贱黏上去的时候他冷血无情,等你冷心冷肺彻底死心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犯贱倒贴。   忍了再忍,云锦书恨不得拿手里的红酒洒在韩江的脸上,而这时候,顾彦却在远处对他挥了挥手,云锦书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他韩江说,“韩老板,人呢得向前看,我已经往前走了,你还留在原地是你的问题,如果一定要拽上我就没意思了。顾彦在找我了,韩先生失陪了。”   云锦书头也不回的走了,甚至连“再见”两个字都吝啬说出来。   韩江僵在当场,面色青白,受过伤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眼前乱七八糟的闪过一段段嘈杂的画面,直觉告诉他应该留住云锦书,可是话已至此,他还怎么开口挽留。   他说,自己已经往前走了,是不是意味着他愿意选择顾彦?   韩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坚韧有力,宽大温厚,可是他却像是看到自己握着一捧沙子,努力的攥紧手指,却阻挡不住沙子从指缝里一点一点的流走……    第49章   星辉的庆典办得如火如荼,当庆典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按照流程每个艺人都要上台表演点节目助助兴,不管是一哥还是一姐,基本上都能歌善舞,表演的节目一点都不比某些大型舞会的规格差。   顾彦表演玩一段踢踏舞之后,庆典的气氛被推到了最高潮,只剩下云锦书这个半红不紫的小艺人还没有节目。   主持人尴尬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云锦书,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上台,按照规定他跟星辉的合同并没有到期,应该上去助兴,可是按常理来说,他又息影了将近两年,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身份十分的微妙,根本就没法介绍。   顾彦看出了这个情况,趁着自己还没下台走到主持人旁边笑着说,“乔哥这个多年的‘名嘴’原来也会卡壳啊?咱俩不是商量好了,等我一表演完,你就赶紧让别人上台清除观众被我雷翻的脑袋嘛,这会儿怎么忘了?”   台下观众哄笑一片,尴尬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乔哥也是个老滑头了,一看顾彦给自己救场连忙顺坡下驴,“哎呀呀,老年痴呆了不是,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下面的节目单给忘了,要不小顾你来替我介绍吧,那啥……李总您千万不要扣我月钱啊!”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坐在下面的李恪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顾彦接过麦克风笑着对观众说,“既然乔哥罢工了,我就得接上,不过最近挺有意思,据说我又多了个昵称叫什么‘绝世忠犬攻’,还把我跟另一个位明星扯到了一起,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搞懂‘忠犬攻’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秉着娱乐群众的心态,就请我的‘受’上来助助兴呗。”   底下的观众被他逗笑了,有几个刚签约的小姑娘还热闹的起哄,“顾影帝您就装吧,连受都知道了还不明白啥是攻吗?哈哈哈……”   云锦书站在原地彻底的被顾彦娱乐了一把,看着他在台上眉飞色舞,甚至还带着坏笑的表情,他实在有点无奈,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韩江,他已经能感受到他冻死人的目光。   顾彦这种见缝插针跟韩江过不去的心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锦书来不及细想,硬着头皮走上了台,周围不少星辉配乐师都因为之前他跳的那段“梁祝”认识了他,可惜云锦书这辈子没打算再跳舞,所以只是走上去接过麦克风笑了笑说,“今天能够来参加星辉的庆典是我的荣幸,相信之前我退圈的事情大家也都有所耳闻,以前是我太任性,没有好好珍惜星辉的栽培,让李总和各位前辈失望了,这一次回来还能被星辉这个大家庭接受,我很感激。”   这番场面话说得足够煽情,也非常符合十周年这个契机,顾彦和李恪带头鼓起了掌,韩江却在下面抿着嘴,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既然顾影帝都开口了,我怎么着也得给狗仔队们一口饭吃,就上来给大家随便唱两句,助助兴吧。”   其实云锦书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艺,除了演戏和跳舞,他在文艺方面就像个白痴,唱歌更是音准跑偏,而这一点韩江非常了解,如今亲耳听他说要唱歌,他心里诧异不已,之前被顾彦的插足而搅乱的心情才稍微的舒缓一些。   云锦书跟配乐师私语了几声,音响里缓缓的放出Eason的那首《浮夸》,这首调子极高的歌曲被降低了两个八度,连曲调都变得舒缓起   他抓着麦克风,静静地看着场下的所有人,等着旋律到了就张开嘴慢慢的唱着。   他的音色不怎么样,高音的时候嗓子还会变调,比起之前登台的那些明星大腕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可是他却唱的很认真,脑袋嗡嗡作响,撇过头却看见了韩江深沉的眼睛。   “最不该是我天真,偏去猜这场疑问   透不过命运的齿轮,读你的眼神   若早知结局如我断开的掌纹,情愿彼此是路人   总好过最后你转身,这般残忍……”   因为歌曲变调的原因,这首歌的旋律变得悠长而缓慢,云锦书始终带着笑意的握着麦克风,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歌词,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态放松,还是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韩江远远地看着他,很想上去夺下他的麦克风,告诉他不要再唱了,可惜当云锦书冷淡的视线扫过他的时候,心又当即沉了下去。   一曲终了,台下的人应景的鼓起了掌,可从表情上看就知道没有几个人觉得这首歌唱得有多好听,不过云锦书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听别人说几句夸赞。   礼节性的欠了欠身子,云锦书鞠了一躬,“因为之前接了一部电影叫《浮夸》,今天忍不住唱了这首同名歌,希望电影拍出来之后,大家能多多捧场吧。”   平淡无奇的宣传手段,自然得不到多少人的关注,而云锦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需要一个恰当的借口让自己复出,因为绯闻的突然搅局,他不得不出现在韩江面前,而如今借着这不没什么名气的电影,自己既能顺利成章的复出,又不会引来在场不少明星的嫉妒,一举两得。   随便应付了几句他笑着下了台,庆典也基本上到了尾声,李恪上台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大家也终于散场了,这时候时间已经逼近了晚上十点。   云锦书急着回家照顾芸豆,顾彦本想送他回去,可是又被一群导演和女明星缠住了,怎么也脱不开身。   调笑了他几句,云锦书独自一个人从会场的后门离开,而韩江似乎怕他逃似的跟了上来,快跑几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有些急切的说,"我们谈一谈。。"   他这样追上来,云锦书连逃跑的借口都找不到,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把什么都想得很清楚,大家既然见面又偏要躲来躲去什么的,实在矫情的厉害,根本没有必要。   "韩先生,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行吗?"   韩江苦笑,"我怕过了今天,你又逃得没了影子,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   你不会吃了我,只会杀了我,这比吃更可怕。   云锦书勾起了嘴角,双手抄进裤子口袋说,"行,你说,我在这里听着,你说完我就走,省得一会儿连出租车都难打到了。"   韩江的脸色一僵,还是拉着云锦书绕到了饭店后面的跨江大桥边,夏夜的风带着凉爽的气息,可到底还是热情有余矜持不足,两个大男人从空调房里走出来,没一会儿身上的礼服就浸透了。   云锦书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短袖衬衫,一直往前走没有要开口跟韩江攀谈的意思。   两个人在桥边走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在暗中较量着谁先开口,最终等到时针快要指到十一点的时候,韩江才开了口,"我打电话找人确认过了,你最新接的那部《浮夸》是不是资金很紧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不用了,我们剧组里的人彼此都是朋友,大家小本经营比不上韩先生看中的豪华巨制,清淡一点比较可口,太重的口味容易齁到。"   "你非要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吗?"   韩江总是小瞧了云锦书挤兑讽刺人的本事,以前即便是知道他伶牙俐齿,也没想到他能字里行间都夹枪带棒。   "要不然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说话,还是用对大金主那一套吗?那也OK,那一千万我已经付清,其他的请先付费再陪聊,。"   韩江听完这话,像是突然被人在胸口塞了块海绵,它不断地膨胀,让自己咽不下吐不出。沉默了很久,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扳过云锦书的肩膀定定的看着他,"锦书,我以为至少我们还有感情。"   "然后呢?"云锦书带着疏离的笑容看着他。   "我说过想跟你好好的在一起生活,并不是撒谎。"   "嗯,还有呢?"他的确说过这话,只不过这种没滋没味的话就像空头支票一样虚无。   "我们……还有没有可能重新开始?再给我一次机会。"   韩江极力压下自己略微紧张的心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对云锦书有这么大的执念,明明能够选择的人大把抓,偏偏就是过不去"云锦书"这个坎,将近两年的寻找不仅没有耗掉他的耐心,反而让他更加期待想念着对方的出现。   而云锦书听完这话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记得你对我说过,想跟我认真的在一起,但经历了温老爷子寿宴上那出事故,这种话你还说得出口吗?我以前觉得你的'认真'很廉价,现在简直觉得分文不值。"   "你问我能不能重新开始,为什么不转过头问问你自己的心是什么答案?你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填满不能跟温泽云在一起的空虚,等他回过头来对你笑一笑,你就能立刻转身跑走。我没兴趣当你俩之间的调剂品,像个小丑似的被你耍着玩,所以以后我们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了吧。"   云锦书说完就走了,走的非常坚决和干脆,没有一丝心软。   韩江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着云锦书这样独自转身离开了,他明明身形不算高大和坚毅,偏偏有一个挺直的脊梁,即使茕茕孑立,也这样毅然的离开,绝不回头。   云锦书再也不是那个被李天华逼得走投无路,被迫跟他签订卖身契约的那个男人了,以前从他的眼里能够看到依赖和温情,可现在这样的神色已经彻底消失了,他的心像是在不知何时悄无声的紧紧地关上了,自己怎么努力也触碰不到。   过了很久,韩江回过神来,他突然明白云锦书再庆典会场跟他说的那句话"我已经往前走了,你还留在原地"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跟温泽云是绝对无可能的,总有一天会放下,而到了那个时候云锦书却不会在原地等他了。   ——   那晚云锦书离开之后,韩江独自开车回家,一夜无眠。   接着整整三四天的时间他都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回过老宅,只是寂寂无聊的坐在沙发上,一遍遍的翻看着云锦书从前拍过的电视剧和广告。   不得不说,云锦书真的很有大红大紫的天分,他演戏非常灵活,没有多少科班出身的匠气,再加上那一双仿佛会说话一般的黑色眼睛,几乎满足了所有出名的条件,只是他的运气差了那么几分,接的片子也都是二三流的小制作,再加上出道时间短,又息影了将近两年,才把积攒的人气全都败光了。   所有跟云锦书沾边的东西,韩江已经全都看遍了,只剩下放在CD柜最下层的那一张《树犹如此》他还没有看。   在电影院看过的那一次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现在都不愿意回想,再加上这片子又满满都是他跟顾彦暧昧不清的对手戏,韩江想到这些就心烦意乱。   把光碟放进去又取出来,重复了三四次,他最终还是认命的按下了播放键,电影默默地放着,他坐在沙发上无声的看着。   "哥,你喜欢李霞姐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哈哈……小宁,你俩没有可比性,哥都喜欢。"   "如果我死了,那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就是李霞姐了?"阮宁枕在阮坤的腿上,手指抓着他的裤脚,似乎透露出些许的不安。   阮坤抬手给了他屁股一下,"别胡说八道,我弟弟的一定长命百岁。"   阮宁笑了笑,手指摸索着找到哥哥的手掌,固执的抓住,带着笑意说,"哥,以后的事情我想不了这么多,你要不就在我身边别离开,要不就彻底的忘记我,别给我第三条路。"   韩江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疼得并不是那么撕心裂肺,只是随着脉搏起起伏伏,一下有一下的挠着他的神经,即使他并不想这样,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把云锦书从他身边完整的剥离掉之后,他有多么的不习惯。   就像云锦书在戏里说的那样,他也只有两条路,要不就一心一意的爱上他,要不就彻彻底底的忘掉他,没有第三个选择。   思绪就像纠结在一起的毛线,越想理清却越扯不分明,他把靠垫放在脸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电话在这时候突然响了起来,他不明所以的接了起来却是省医院打来的就诊调查。   "请问是韩江,韩先生吗?"   韩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的,我们医院每年都要对重大伤情做一次回访复查,这一次只是想来问问您跟其他几个伤员恢复的情况。"   "我的头已经好了,没有大碍。"韩江回了一句,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你说的'其他几个伤员'是什么意思?"   "根据病历档案记载,两年前您与将近二十多个伤员被锐器砸伤,最后结账的时候也是您集体付的钱,所以我们直接给您打了电话,听您的意思,您的伤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就麻烦您联系一下云锦书先生跟其他几个重伤的人,让他们来医院复查一次。"   "等一下,云锦书他怎么了?我当初问过他的主治医生,说他没有大碍啊。"韩江有些恍惚,疑惑的问道。   "请您等一下,我查一下当初的病例。"电话那头传来沙沙的翻页声,过了一会儿才有了声音,"哦,是这样的,病历上说他的伤的确没有大碍,但是因为伤了神经,所以被我们医院归入了重伤病例档案。"   "伤了神经……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护士小姐甜美的说,"伤神经有会有很多种后遗症,即使以后能正常的走路,也没法进行跑步、跳舞这种剧烈的运动了,而且当时云先生打着石膏就擅自出院,所以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院方并不了解,请您转达他务必回来复查。"   "……还有恢复的可能吗?"韩江的心尖锐的疼了几下,呼吸都有些不稳的问道。   电话那头笑了,"神经性损伤是一辈子的事情,无法治愈,最好的结果就是能正常行走。"   韩江手里的电话落在了地上,胸口闷痛的想要炸开。   难怪他三番两次拒绝美女的邀请,难怪他宁愿站在台上唱跑调的歌曲也不露出自己的绝活。   他不是不愿意,只是不能,再也不能了……   韩江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头上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脑袋里嗡嗡作响,连耳边都出现了幻听。   "我没学过舞蹈,就是业余兴趣,自娱自乐当个消遣,原来还梦想着着毕业之后开一家舞蹈工作室的。"   云锦书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一边又一遍,韩江低着头,手臂上的肌肉都开始微微的发颤。   只有那么一次,唯一的一次,云锦书跟他提过自己的梦想,他想开一家舞蹈工作室,也许只是教教小朋友也好,跳舞远比娱乐圈对他的吸引力大,只可惜……   他伤了一个舞者最宝贵的腿,就在水晶灯掉落那千钧一发的瞬间。   他埋葬了爱情,也永远的埋葬了唯一的梦想。   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韩江整只手都在颤抖,他不敢再想想当时的情景,只是向在这一刻听一听云锦书的声音。   "嘟嘟嘟……"   电话不停地响着,云锦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直接又放到了一边。   许久不见的赵翰川坐在他的对面,之前聊的话题被电话打断了,他看了一眼手机问道,"你不接?"   云锦书笑了笑,直接按下了关机键。   "刚才我们聊到哪儿了?" 第50章   赵翰川挑了挑眉毛看云锦书一眼,"真不接?"   正在逗儿子玩的云锦书听了这话,笑着抬起头说,"都是些无聊的人打骚扰电话,没必要接,是不是豆子?"   芸豆坐在云锦书的腿上,肉呼呼的小手握着小鸭子钥匙串玩的正开心,听见爸爸叫他,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傻了呱唧的跟着笑,露出了脸上的小酒窝。   "啧啧,乖不死你啊小家伙。"云锦书捏了捏儿子的脸蛋,心情十分的愉快。   坐在对面的赵翰川看着父子俩互动,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好无奈的抚了抚额,"锦书,你跟我说实话,这小家伙真不是你跟哪个女人滚完床单的产物?你俩连笑起来的表情都一样!"   云锦书顿了一下,拿起服务生刚送来的热牛奶,一边用小勺往芸豆嘴里喂,一边笑着说,"这说明我运气好,领养的儿子都这么像我,你要是羡慕也去领养一个啊,不行就背着李恪去找个女人生一个。"   赵翰川噗嗤一声把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暴躁的说,"谁羡慕你有儿子啊!有儿子了不起啊!老子才不稀罕。"   "哟~那也不知道是谁刚才抱着我儿子又亲又捏,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被戳中萌点的赵翰川瞬间脸就涨红了,瞥了一眼嘟着嘴,一脸渴望的看着被子里热牛奶的芸豆,他的心又……瞬间萌化了。   端起咖啡掩饰的灌了几口,芸豆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嘴唇上一圈白色的奶边,伸出小手对着他举了举,然后赵翰川就彻底被俘虏了,在云锦书怀里抱过芸豆,狠狠地蹭了蹭。   云锦书被他搞得哭笑不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喂,喂,赵大妈,你注意点影响,在这样别人会把你当成诱拐小盆友的怪蜀黍的。"   赵翰川冷飕飕的瞥了他一眼,接着又顶着一张面瘫脸跟芸豆玩了很久才想起来刚才要问的正事。   "星辉庆典那天我临时去了外地,没想到就跟你硬生生错过了,要不是回家李恪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你小子真他妈没良心。"   云锦书苦笑一笑,拿着勺子在咖啡杯里搅了搅说,"其实那天是个意外……我本来没想这么早复出,准备再等几天再跟你联系,结果顾彦的绯闻一闹出来,我不出来都不行了,抱歉让你担心了。"   赵翰川逗芸豆的手指顿了一下,半响才看着他说,"那天在顾彦车上的是你吧,你俩现在在一块了?"   "没有的事儿,我跟顾彦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对他更没有那种想法。"云锦书哭笑不得,赶紧忙着解释,"那天顾彦送我回家,正好被狗仔队拍到了,你也知道他们胡说霸道的本事,都是乱传的,你可别信。"   赵翰川勾起嘴角笑了笑,低声说,"你没那种想法,不代表他没有。"   "你说什么?"赵翰川的声音太小,云锦书没听清楚,把椅子又往前拽了拽。   "没什么。"赵翰川摆摆手,把芸豆放在自己腿上之后开口道,"你没有觉得这次的绯闻很奇怪吗?我记得报纸上登出来的那几张照片上都有马赛克,既然狗仔队都拍到了你的脸,为什么不干脆把你暴出来,这样的卖点不是更大吗?"   云锦书顿住了,赵翰川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这个绯闻你是最大的受益者,也是最大的受害者,很显然背后有人动了手脚,既没让你露了脸,又扯上顾彦,还恰到好处的逼你现了身,有这种手段的人整个S市都不多啊。"   话说的这里已经足够,云锦书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到了,勾起嘴角笑了笑,"韩江的手段不用你说我早就见识过了,不过之前我也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既然说清楚了,刚才那通电话又是怎么回事?"赵翰川勾起嘴角,大有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云锦书耸耸肩膀,笑的有些无奈,"总有些人喜欢絮絮叨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屁话,所以关机是最好的选择。"   赵翰川被他逗笑了,芸豆看两个人大人都笑了起来,自己不明所以也跟着傻乐,小手挥舞了几下,脑袋上的小黄鸭帽子吧唧一下掉下来盖住了圆圆的脸蛋。   毕竟两人很久没有见面了,云锦书跟赵翰川聊到将近午夜才分开。   因为之前息影的缘故,李恪以为云锦书彻底不会回来了,所以又安排赵翰川重新带了两个很有潜力的新人。   这样一来,云锦书就没有了单独的经纪人跟随,不过他也乐得逍遥,反正按照他的计划,牵连到越少的人越好,老赵对他这么掏心掏肺,他也不愿意把他拉下水。    两人分别之后,云锦书抱着睡熟的芸豆往家走,路上把手机打开之后,就接到了顾彦的电话。   因为今天没有云锦书的戏份,所以他就没有去片场,顾彦在电话跟他闲聊了几句之后,开始说起片场今天的趣事,逗得云锦书不停地忍笑,生怕吵醒怀里的芸豆。   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云锦书看了一眼手表,小声说,"顾大哥,我到家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电话那头传来顾彦的笑意,"靠,咱俩好几天都没见面了好吧,这么急着挂电话我伤心了,你不想我><"   云锦书被他这副装出来的可怜劲儿给逗笑了,堵住儿子的耳朵笑着说,"行了行了,想你还不行吗,快点去睡觉。"   顾彦在那边得意的哼哼了两声,"那……晚安好梦,明天片场见。"   "嗯,晚安。"   扣上电话,云锦书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刚要把手机塞进口袋,它却在这个时候又突然震了起来。   云锦书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看到它接着果断拒接了,良久之后他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   这样熟悉的嗓音让电话那头的韩江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几天已经试过了无数次,终于打通了电话,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心情那么复杂而低落,手心也跟着微微的冒汗。   "找我有什么吗?"   云锦书客气而疏离的开口,韩江没有作声。   接着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云锦书一直在等他开口,没想主动去打破这凝滞的气氛,两个人的呼吸通过电波在听筒里回响,寂静的夜里听得尤其分明,   此时此刻,韩江莫名觉得这样的场面那么熟悉,仿佛曾经在云锦书拍戏的时候,他也这样给他打过电话,两个人抱着电话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就是不舍得放手。   那一刻的感觉是那么甜蜜而温情,即使韩江不明白脑袋里为什么会突然蹦出这样奇怪的回忆,甚至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受伤之后带来的后遗症。   再次回过神来,恍如过了一世那么久,韩江的喉咙干干的,现实和幻觉交织在一起,一半是苦涩一半是甜蜜,他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开口。   云锦书抱着芸豆的手臂有些发酸了,不愿意再等下去,"很晚了,没事儿我就先挂电话了,晚安,不见。"   韩江回过神来这次下意识的挽留他,"锦书,等一下!"   "怎么了?"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音调。   "今天……"韩江抿了抿嘴唇,嗓子每发出一个音节仿佛都被烫伤一般难受,"今天,我接到了省医院的电话,他说你的腿需要复查。"   云锦书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表示他理解了,还是在嘲笑韩江的迟钝。   他口气依旧没什么变化,开口道"已经是快两年的事情了,没什么必要了。"   韩江的喉咙一哽,握着电话的手指绷出了青筋,"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伤的这么严重?你伤到了神经,以后都……都没办法跳舞了,为什么当时不说?"   云锦书兀自笑了笑,很想反问他一句:韩先生您给过我机会说吗?   "没什么,反正跳舞只是兴趣,不跳也不会死人,习惯就好了。"   这样平平淡淡的话却一下子让韩江的心都颤了起来,他是用多大努力和多少的时间,才能说服自己永远的放弃自己最爱的舞蹈,把这种痛苦当成吃饭睡觉一般的习惯?   "你在温哥华看过医生吗?当时他们怎么说,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韩江急切地问。   "那天受伤的不止我一个,大家明白对方还没死不就足够了吗?剩下的问题是我该考虑的问题,韩先生你问的太多了。"   "可你从出事之后再也没有跳过舞,甚至在星辉的庆典上也没有,如果赶快不治疗你的腿可能会……"   "韩先生。"云锦书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话,那真的没有必要特意打电话来,你这样做是想表达什么呢?是可怜、愧疚还是后悔?说实话,出事的时候你只是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心,是我自己太迟钝,没有躲开那个灯架,与你真的没有关系。如果你只是关心,不对,应该是好奇,我的腿究竟有没有废掉,那真的不用大费周章了。"   "锦书,不是这样的……"   云锦书没有再听下去的欲望,话已至此其实也没什么好再纠缠下去的了。他没有管韩江在电话那头究竟是个什么表情,简单直接的说了一句晚安,就挂上了电话。   芸豆在他怀里安稳的偏了偏脑袋,小脸紧紧地靠在他怀里,睡的特别的甜,鼻尖下面还冒出了个大大的鼻涕泡泡。   云锦书勾了勾嘴角,抱进儿子往楼道里走,不远处的树影下却走出来一个人影,远远地望着父子俩离去的背影,一步也没有靠近。   等云锦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栋里的时候,灯火昏暗处的韩江才掏出一根烟来,点了好几次才点着。   上午他查到云锦书住址之后就开车来了,一直坐在车里等,一遍一遍的打着他的电话,直到刚才看到了云锦书的身影,才急匆匆的从车里下来,而那时他却在接顾彦的电话。   刺眼的笑容和那些暧昧不清的话,韩江全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本来云锦书不接电话,甚至直接关机,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也许他在忙拍戏,没有功夫接电话,可是直到刚才他亲眼看见云锦书接起顾彦的电话的时候,才不得不承认,云锦书没有说假话,他是真的不愿意再与自己有任何牵扯了。   还有云锦书怀里那个小孩子,他已经派人去温哥华调查过了,据说是领养回来的孩子,整个《浮夸》剧组的人都见过他,顾彦更是把这个孩子当成了干儿子,天天跟云锦书抢着抱。   而他即使从看到这孩子照片的那一刻起,就从心里觉得喜欢,也无法光明正大的走过去看看这个孩子。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呢?孩子的法定监护人是云锦书,他有顾彦当干爹,还有一整个剧组哄着逗着。   他不过一个旁观者,在没有得到别人父母的同意下,即使靠近了也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韩江慢慢的走回车里,浓稠的夜色把他紧紧地笼罩起来,晕眩头痛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睁开眼睛甚至看到云锦书趴在他背上,笑着拿出戒指问他愿不愿意在四十岁之前被他套牢。   呵……又是幻觉吗?   那真好,至少在梦境里,他还能自欺欺人下去……   云锦书回到家里,轻轻的把芸豆放进婴儿床里,给他盖好被子之后,云锦书看看时间,凌晨两点钟,嗯,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查资料。   最近这几天,云锦书一直在注意着S市的楼盘地皮情况,他记得非常清楚,如果五年前的记忆没有差错的话,2009年最近这几天,S市有一个大型的地皮买卖竞标大会。   而之前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周锐也跟他闲聊的时候提过,说他爸爸的同事原来住的那个地段最近要拆迁,因为位置偏僻又都是棚户区,所以政府只给了五万块的补偿金。   云锦书为了这个特意打听了那个地段,正是S市这次地皮竞标大会上拍卖的地皮。   按照现有的线索,他快速的登陆了电脑,找到相关网页之后,这个地皮买卖大会已经结束,期间一共提供了十二块地皮,只有周锐提到的这个地段没有卖出去,而且标价极其的低。   云锦书把手头能够拿出来的钱全部提了出来,用金帛那个身份购下了那块地皮,等交易完成,他才松了一口气,幸好抢到了。   这块地皮也许在别人看来没有任何价值,但是对云锦书这个拥有未来五年记忆的"未来人"来说,那些不选这块地皮的人才是没有眼光。 2009年夏末秋初的时候,会有一群德国人来S市投资,当初他们选的就是云锦书买的这个地皮,之后的几年里,这个地区兴建起一大片高档别墅群和超级购物商场,短短两年时间就发展成为整个S市最寸土寸金的贵族区。   云锦书如今只是花了八十万就买下了这块地,只要再等最多两个月,时机到了,他一转手卖给那些德国人,基本马上就可以翻个十几倍,这种巨大的利益差价,完全能让他赚个盆满钵满。   伸了个懒腰,他查了一下纽约股市大盘交易情况,之前投资的两支股票涨势喜人,再等几天就能出手赚个不少钱,想想就爽到不行,之前被韩江搅乱的心情也舒缓了很多。   他选择从温哥华回来可不是要跟韩江腻腻歪歪下去的,有些事情跟买股票地皮一样,时机错过了就什么都晚了。   第二天一早,云锦书早早的起来,芸豆小家伙也跟着爸爸醒了,呜呜的抓着他的衣角,像只小乌龟一样在床上爬,云锦书抱着他起来去洗脸,结果小家伙张开嘴嗷呜一下咬住了粑粑的手指。   "嘶……"   云锦书抽回手指一看,嗬,两个小牙印。   "豆子,你又长牙了啊,快让爸爸看看。"   云锦书惊喜的不得了,把儿子抱进怀里,轻轻捏着他的腮帮子看了看,就见小家伙上下各长了一颗牙齿,小小的跟米粒差不多大小。   芸豆不愿意让爸爸捏,小手抓了好几下,小脚也不老实的胡乱踢了几下,正好有一脚提到云锦书的脸上,他接着自顾自的咯咯笑起来。   "好你个小坏蛋,敢欺负你老子了,看我不收拾你。"   云锦书笑着拿着手去咯吱芸豆的下巴和胳肢窝,小家伙笑的不停地乱动,鹅黄色印着小鸭子的背心卷起一大截,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   跟儿子笑闹了一阵,一看表都八点多了,云锦书赶紧给保姆打了个电话,等她来了之后,就慌慌张张的往片场跑,结果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因为一个男主角没到,另一个到了也没法拍,所以整个剧组直接在周锐的带领下围在一起开起了茶话会,等云锦书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聊得热火朝天。   这时候周锐看见他来了,赶紧挥了挥手,指着一份报纸对云锦书吆喝,"锦书你来了啊!快来看,劲爆大消息啊!今天报纸上说温家要跟董家联姻,下个月温泽云就要跟董家千金董晓蝶订婚了!" 第51章   温家与董家的联姻无疑在整个S市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的大型媒体对这件事情都给予了非常大的关注,甚至主流媒体还特意开辟了一整个专栏来报道这件事情,一时间这件喜事成了很多S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毕竟所有人都喜欢看童话,特别是白富美与高富帅这种强强联合,更是吸引眼球。   温泽云自从退出娱乐圈之后,就鲜少在出现在公众面前,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胳膊受了伤,去国外治疗了将近一年,没有功夫和时间蹦跶。   另一方面,自从视频丑闻爆出之后,温家就极力的在挽救他的公众形象,没事儿就报道一下他资助了哪个贫困学生,又给什么爱心组织捐了多少钱之类的正面新闻,所以一共两年的功夫,温泽云的形象就彻底从一个嚣张跋扈的官二代洗白成温文尔雅充满爱心的青年企业家。   这样的“青年才俊”和主流媒体的推波助澜,无疑让他成了很多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和优质钻石王老五,这次“王子”要娶别的女人了,当然引来一大票人关注他的这个准未婚妻——董晓蝶。   但凡关心政治的人都知道,S市的政坛几乎是韩、温、董三家的天下。三个背景雄厚的高干家庭,只有董家生了个宝贝女儿,自然当成公主一样养着,而人家大小姐也不负众望,长得极其漂亮又很温婉可人,据说跟温泽云在宴会上一见钟情,火速坠入爱河,两个年轻人现在如胶似漆,简直一对璧人。   云锦书坐在一边的躺椅上,托着下巴看剧本,周围一圈人还在唧唧喳喳不停地讨论着这个八卦,他百无聊赖的扬了扬眉毛,端起矿泉水喝了几口,就听剧组灯光师小刘坐在那里对着董晓蝶的照片流口水。   “哎呀呀,这美女长得太够味了,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摸样,还自备家产而光明前程,如果我能娶到这样的老婆就好了!”   “屁咧!”旁边的剧务小张,抬手给了他脑袋一下,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听说这个董晓蝶是个母老虎,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彪悍着呢!我有一个在XX商场做导购的朋友,说有一次她去商场买衣服,就因为另一个顾客抢走了她看中的那一件裙子,结果就堵着人家不许下楼,硬把那条裙子让保镖给剪碎了才罢休,你说这种女人娶恐不恐怖?”   “卧槽!真的假的啊?”旁边围着一圈挺热闹的人瞪大了眼睛,其中一个忍不住开口,“那温泽云不是死定了?据说是董晓蝶先追的他,以后温泽云要是跟哪个女人多聊几句,回家岂不是要跪搓板!?”   云锦书听到这里忍不住失笑出声,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他,他连忙摆摆手说,“你们继续,别看我啊,我在听热闹。”   这时候旁边有人突然一拍大腿,惊喜地说,“对了锦书!这一次温泽云的订婚宴不还邀请了你吗?你肯定知道内幕的,快给我们透露透露!”   云锦书盘着腿,翻着剧本笑了笑,如果董晓蝶真是个“悍妇”那难怪会看上温泽云了,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   “人家高干子弟的事情,我哪里了解?接到邀请也不过是去凑个热闹,其实我只是个围观群众啊,哈哈。”   一群人不信他的话,围上去死活要听实话,这时候画完妆的顾彦走了过来,一看这情况吆喝了两句,“喂喂!你们够了啊,这点破八卦都念叨了一个多星期了,人家娶老婆跟你们有啥关系啊,还不快去工作!小心周锐扣你们工资!”   影帝一发话,所有人瞬间鸟兽群散,云锦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顾彦一副“中老年人”扮相的样子,打趣道,“顾影帝,您是不是又得罪化妆师了?怎么三十岁的人被化成五六十大叔了?”   顾彦挑了挑眉毛,脸上覆盖的肉色胶质皱纹也跟着抖了抖,“这不是为了电影里咱俩再相逢做准备嘛,你也别笑话我,等会儿你也得被画成我这样。”   《浮夸》到了接近结尾的时候,顾彦扮演的沈前鸣和云锦书扮演的岳齐戈,会在分别二十年后再次相聚,而那时曾经风华正茂的两个男人已经变成了白发满头的老头子。   而此时顾彦用一副老态龙钟的脸做着痞子般的表情,怎么看都很……戳人笑点。   云锦书乐不可支,开口损了他几句,顾彦跟他打了一通哈哈,接着突然坐到旁边,拿起水瓶子灌了几口,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什么……你别管那群人胡说八道的人,他们不是故意在你面前提温泽云,都是周锐把他们惯坏了,天天开茶话会养出一身懒骨头。”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耸耸肩膀,神态自如的说,“没事儿,我现在得抓紧听听八卦,否则下星期去了人家订婚宴,连新娘子是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太丢脸了?”   顾彦无奈的揉了揉头发,“那你的邀请函哪儿来了的?韩江给你的?”   “当然不是,韩少爷估计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捡自己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呢,心爱的人要订婚了新郎不是我,啧啧,真是辜负了一片痴情啊,哈哈。”   云锦书笑了笑,耸耸肩膀继续说,“我的邀请函是老赵给的,虽然我跟温泽云的确是闹得不太愉快,但是人家现在可是爱心满满的‘青年才俊’呢,表面功夫必须要做到啊,更何况我也演过他的电影,他邀请我对外也好有个交代。对了,你也收到请函了吧,那天会去吗?”   顾彦抿着嘴摇了摇头,“收是收到了,不过我那天要赶飞机去开罗拍广告,所以没打算去参加,更何况最近其他剧组的一些人总缠着我,我躲都躲不及,恨不得早点出发省得麻烦”   云锦书听到这里好奇的挑了挑眉毛,“其他剧组的人为什么要缠着你?”   “你运气好,剧组的人都挺好的,所以不明白这个圈子里的脏事儿。”顾彦揉了揉眉毛,一脸烦躁地说,“我最近接拍的几个大制作电影,里面的演员各个大名鼎鼎,不过也就是外表看上去人模狗样,其实内里一肚子男盗女娼。上次他们拽我去开什么庆功会,结果去了才明白什么狗屁庆功会,根本就是性爱派对。”   “下周六电影要杀青了,他们还准备晚上十点多钟在FREE酒吧再开一次性爱派对,我要是不赶快出国,到时候推都推不掉。”   云锦书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你说的FREE酒吧是淮南中路那个吗?”   顾彦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接着有点诧异的看着他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想去。”   云锦书笑着摆了摆手,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就随便问问。”   两人正聊天的时候,化妆师Lily拿着一个大箱子风风火火的从摄影棚跑了出来,老远就对着云锦书招了招手,“锦书!到你了,你丫的别想跑,老头衫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赶紧来化妆!”   顾彦看热闹似的对云锦书露出个“你也有今天”的表情,接着为了防止挨揍抱头逃窜了。   云锦书又好笑又好气,乖乖的去了化妆间,结果等LILY打开那个神秘的大箱子的时候,他震惊了。   里面有一套完整的“易容”工具,乳胶、粉底、模型、假发、胡子……一应俱全。   “LILY姐,你这手艺搁古代快赶上易容术了!”   “那是,有了这个箱子基本上你连整形都不需要了,虽然不可能永久保留,但是至少短期内我敢保证能让你换一张脸。”化妆师特神气的挑了挑眉,继续往云锦书脸上涂乳胶和布料,垫出沟壑纵横的皱纹感。   “嗬!听着挺有意思的样子,Lily姐,下次我一定拿你这箱子去练练手,看能不能把自己化的更嫩一点。”   Lily被云锦书鼓着腮帮子的样子逗笑了,抬手打了他一下,“去!混小子,别跟我提嫩这个字!你丫的才二十四,老娘都三十五了!!”   两人一阵笑闹,化妆间里的其他工作人员跟着起哄,可是却没有人发现云锦书脸上玩味的表情和计算的眼神。   ——   周三的时候,温、董两家的订婚宴如期举行了,地点依旧选在了温老爷子六十大寿那天的豪斯酒店,云锦书今天本来就是为了看戏,所以特意穿上一件款式极其简单的黑色西服,不加修饰的就去了。   到了地点,酒店周围早就等候了无数狗仔队,这一次温、董两家联姻,排场自然要比上一次的六十大寿要盛大许多,不少大牌明星早早到场,各个锦衣华服,像走红毯一样在酒店门口摆着pose。   而这些人也不过是这场订婚宴的点缀,真正让人咋舌的是那些天天在新闻联播上才能看到的政界名流、商场显贵扎堆凑在一起,各个满面春风,衬得整个会场更是喜气洋洋。   云锦书被安排在偏僻的小角落里,跟一些不知道哪个公司的三流小艺人凑合在一起,大家本来都没什么名气,偏偏有些人喜欢自吹自擂,听得云锦书哭笑不得,坐在那里简直就是受罪。   这时候,喜宴的大门开了,韩江跟韩仲天两人走了进来,温、董两家父母接着笑着迎上来,整个S市最顶尖的三个家族齐聚一堂,瞬间引来无数记者的闪光灯。   云锦书远远地瞥了一眼韩江,他今天一如往昔穿的极其讲究,头发也梳的零丝不乱,只是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视线在会场里扫过,像是在找什么?   难不成到了温泽云订婚前的最后一刻,他还想再看一眼?   果然是深情不减,云锦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杯子灌了几口香槟,而这时候会场的响起了结婚交响曲,一对新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两年没见温泽云,他一如往昔,顶着一张娃娃脸,笑的非常开心,一身纯白色的礼服衬得他挺拔有型,而他臂弯里的董晓蝶,果然也像传闻中的那样漂亮,一身粉色的抹胸纱裙,配上一头咖啡色的波浪长发,亲昵的贴在未婚夫身边。   一对璧人,佳偶天成。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韩江远远地看着,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似乎是麻木又似乎是不在意,依旧在现场找着什么人,但这时候云锦书也没心思再猜他是什么想法,附和着鼓起了掌。   司仪念完一段温馨甜蜜的开场白,温泽云挽着他的未婚妻走到了台前,对着董晓蝶笑了笑说   “很高心今天各位宾客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我与晓蝶虽然仅仅认识了一个月,但她的真诚和美丽依然打动了我,让我愿意牵着这个女孩子的手一直走到婚姻的殿堂,站在这里接受大家的祝福。”   说到这里,温泽云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当众跪了下来,亲吻董晓蝶的手背,替她戴上了戒指,女孩儿羞得红着脸流出了幸福的眼泪。   现场的气氛被推到了高潮,宾客们纷纷起哄较好,祝福、掌声、鲜花、拥吻……每一样都温馨甜蜜的仿佛他们是世界上最相爱的恋人。   韩江一直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望着温泽云的方向没有再靠近,当红色的玫瑰花抛洒在半空中的时候,温泽云低下头吻住了董晓蝶的嘴唇,韩江也只是勾起嘴角跟观众一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这画面在云锦书看来着实有些讽刺,他能够想象的到最心爱的人投入别人怀抱的滋味,韩江到底有没有放下温泽云他不知道,但是站在原地看着暗恋十年的人最终娶了女人的画面,也许就是对他三心二意的惩罚。   把杯子里的香槟全都灌了进去,他再抬头的瞬间,视线却与韩江撞在了一起,只看到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云锦书心头一跳,实在不愿意再跟他说没有营养的对白,赶忙起身去了卫生间。   韩江盯着云锦书的身影,急匆匆的走过去,却在半路被几个政客堵住,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因为这场订婚宴实在是无趣,云锦书不想这么早回去听同桌的人吹牛,又不想这时候出去被韩江逮住,直接坐电梯去了顶层最偏僻的卫生间里,百无聊赖的坐在隔间里的马桶上玩手机小游戏。   而这时候只听“砰”一声,卫生间的大门被狠狠地推开了,有一个人脚步凌乱的走进来,对着洗手池就是一阵干呕。   后面又有一个人跟了上来,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卫生间,拍了拍呕吐不止的人后背说,“少爷,您的脸色太难看了,不行我跟老爷说一声,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他妈的想让我死是不是!?订婚宴上我这个准新郎退席,你是不是想让爸爸和董家那老头把我给撕了!?”   温泽云暴躁的声音陡然传了过来,他似乎非常焦躁,呼吸急促的像是快要断气,他一把扯住管家的衣领,暴跳如雷的说,“快把东西给我!只要一针就好,我要痛死了!”   “少爷……您……您已经上瘾了啊!再这样滥用吗啡会把身体搞垮的!”管家啜泣的抚着温泽云的后背,声音都在颤抖。   “那你让我怎么办?!如果我的胳膊没有受伤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以为我想吸毒吗?可是伤口太疼了,我……我他妈根本忍不了!”温泽云越来越激动,整张脸都青白一片,“你只要再给我打一针我就会恢复正常,你不要说你没带药,快给我打针!”   “订婚宴还没结束,董晓蝶那个三八还在等着我,张伯伯……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打针吧!我求求你……我好疼,浑身都难受,如果我这个样子被爸爸和大哥看见会死的,你从小把我看大,你真忍心我被赶出家门吗?!”   “……”   老管家老泪纵横,温泽云一看他松动了,瘫在地上抓着他的裤腿流眼泪,“张伯伯……如果不是韩家势力太大,爸爸也不会让我娶董晓蝶,可我……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她,难道你真想让我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颜面尽失?”   温泽云见老管家依旧不说话,直接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扶着墙说,“好,反正我已经被毒品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您不给我打针,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就往落地镜子上撞,老管家吓得魂飞魄散,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泣不成声:“好好!少爷我答应您……我答应您啊!”   声音渐渐的低沉下去,接着就是一阵瓶罐碰撞的声音,温泽云跌坐在地上,露出胳膊把注射器扎了进去,贪婪而享受的呻吟着,仿佛在吗啡进入身体的瞬间他已经上了天堂。   过了没多久,温泽云突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发型,用理好自己白色礼服上的褶皱,满面红光的跟管家离开了洗手间。   等到顶层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的时候,云锦书推开了隔间的大门,挑了挑眉毛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呵,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第52章   回到宴会,温泽云已经神采奕奕的带着自己的未婚妻,一桌一桌的开始敬酒。   他笑的非常的开心,本来就又大又圆的眼睛被水晶灯一衬显得更加水亮,脸上始终带着酒窝,旁人仿佛只要看他一眼就能体会到新婚的幸福。   走到韩江那一桌的时候,温泽云面色都没变,依旧笑容满面的跟他碰了碰杯子,一副哥俩好般的样子,拍着韩江的肩膀说,“江子,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我敬你一杯,希望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韩江面色如常,只是墨色的眼睛微微的恍了恍,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意与他举杯对饮,董晓蝶笑晏莹莹,还不忘打趣道,“泽云,以后我是不是也要跟着你叫他江子哥哥?”   温泽云失笑,转过头看了一眼韩江,接着对董晓蝶说,“那要看他认不认你这个弟妹喽。”   全场哄笑,董晓蝶娇羞的低下了头,举起茶杯说,“哥哥请喝茶。”   韩江接过茶杯,抬头看着温泽云说,“以后记得对媳妇好一点,弟妹这杯茶我先干为敬。”   他带着笑意饮下,神色那么自如而喜悦,仿佛他喝下去的不是盛满十年苦恋的穿肠毒药,而是真正味甜甘美的琼浆玉酿。   云锦书看的腻味,想起温泽云之前在洗手间里那副瘾君子的模样,又想起自己为了这种货色竟然当了五年多的挡箭牌,莫名其妙的就反胃了,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珍馐,只觉得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喧闹的订婚宴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终于结束,一对新人已经退场,宾客和明星们离开之后,整个会场只剩下一室寂静和狼藉,十几盏巨大的水晶灯已经熄灭了,只剩下地板上一拍零碎的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韩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留了下来,独自一个人在空荡的会场踱着步子,手里拿着半杯威士忌,抿着嘴角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   云锦书留到最后,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慢慢的走过去,远远地叫了一他一声,“韩江。”   韩江回过头来,因为距离太远灯光太暗,他也看不清来的人究竟是谁,只是看着身形他不自觉地叫出了名字,“锦书……?”   云锦书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很淡的笑了笑,“他们都跟着新人去看婚房了,你怎么不去?”   韩江自嘲般轻轻摇了摇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语调低沉的说,“辜负别人的人,总有一天会被辜负,以前我不相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锦书,你想笑就笑吧。”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就当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深意,“走吧,这里一会儿服务生就要来打扫卫生了,你也不愿意自己像垃圾一样被扔出出去吧。”   这话说的有些刻薄,韩江却没有在意,摇了摇头,喝空杯子里的酒之后,坐在台子上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说我的心没有空,不该拿你来填补失去泽云的空虚,其实你错了,说这个话的时候我已经死心了,只是你已经不相信了。”   “因为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温泽云会娶一个女人?”   韩江勾起嘴角轻轻摇了摇头,解开领口最上面的扣子,把领带扯下来扔在了地上,“不是,只是感情变了……”   他苦笑着揉着发痛的额角,望着云锦书的眼睛说,“我明白,无论我说什么你已经不会再相信了,但是今晚……只有今晚,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云锦书躲开韩江深邃的视线,没有说话,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了,仿佛迷路在沙漠里的人终于看到了水源。   艰难的张了张嘴,他抽出自己的手,最终除一声“嗯”以外他什么都没有说。   韩江勉强勾起嘴角,脸上的表情被窗外的月光映衬的有些冰凉,再张开嘴的时候声音也有些嘶哑,“我对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你不愿意相信也是应该的。”   “当初受伤的时候,我一直在昏迷,等苏醒的时候你已经一声不响的消失了,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是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你,睡觉的时候脑袋里也全都是你的影子,我勒令自己不许再想,可是脑袋却像着了魔似的停不下来……”   “我一边找你一边治病,有一次突然昏倒又被送进了医院,就在这期间,泽云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这是唯一一次电话,目的竟然是为了借钱。”   韩江自嘲的笑出了声,有端起一杯酒灌了下去,“他这个人从小娇生惯养又被送去国外疗伤,不可能缺钱,我那时为了找你心思很乱,没有功夫想太多就把几万块给他了,可是慢慢地他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从几万块到几十万,最后变成了几百万,那时候我就知道不对了。”   “他向你借钱?”一直默不作声的云锦书突然发问,眼睛跟着轻轻眯了起来。   “……对,几百万的数目轻松地说出口,好像他跟我要的不是钱而是一堆废纸。”韩江给自己斟满酒,瞳孔因为酒精而变得有些涣散,“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多钱,他反而一副我欠他的样子,呵……几百万我不是没有,可他从小就没有缺过钱,突然要这么多我不能不问,结果……”   云锦书没有打断,坐在一边认真的听着,神色有些晦暗不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索性韩江已经似醉非醉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继续呆着笑意说下去,“结果我派人一查才知道,他在美国根本就没有好好去疗伤,而是天天混在拉斯维加斯赌场里,跟那群赌徒厮混喝的烂醉如泥,却扔下烂摊子让我给他收拾,你说可不可笑?”   “锦书,你没有说错,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属于自己的从来不懂的珍惜,不属于自己的偏偏非要去强留……从头至尾,我就是个傻子,哈哈……幸亏你再也不愿相信我,否则连我自己都没法面对现你!”   那个做事从来都滴水不漏的韩江,那个喜怒不形于色永远一副斯文俊秀模样的韩江,仿佛已经压抑的太久,在这一刻所有的情绪全面崩盘。   他坐在椅子的一端,与云锦书隔了很远的距离,他伸出手仿佛在用力去触碰摸不到边的梦想,当他的手指抓到碰到云锦书指尖的时候,他轻轻的笑了,微醺的酒气飘散开来,“对不起……”   对不起,在最荒唐的时候遇到了你。   谢谢你,愿意给我最后的机会听这些话。   云锦书撇开头,看着窗外漫天的星光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过很久才站起来说,“韩江,你喝醉了。”   韩江摇了摇头,笑容有些迷离,拿起酒杯又灌了一口,“呵……我很清醒,非常清醒。”   云锦书抿着嘴,拿走他手里的杯子,过了半响才开口,“别喝了,回家吧。”   “今晚我哪里……哪里也不想去,更不想回翡翠山庄。”   韩江喝的有点多了,连语调都变了,扶着椅子想要站起来,却晃晃悠悠的有些站不稳了。   云锦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饭店已经快要打烊了,他想了一会儿,最终叫来服务生帮忙,把醉醺醺的韩江扶上出租车,带着他回了公寓。   ——   回到家之后,保姆才下了班,云锦书把韩江放到沙发上,又倒了一杯温开水塞到他手里。   韩江其实醉的并不是那么重,在路上的时候睡了一觉,这会儿喝下温水之后已经舒服了很多。   他打量着云锦书这间不算大的公寓,微微的失神,接着勾起了嘴角,“我没想到你会带我回来。”   云锦书没有回他的话,拿了一条被子扔在他身上,转身进屋去看看芸豆怎么样了,结果一进门,小家伙似乎被开门的动静惊醒了,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呜呜的哭。   哭声把韩江引了进来,他看到云锦书怀里的芸豆愣了一下,“这是你领养的那个孩子吧?”   背对着他的云锦书身体一僵,虽然他并不诧异韩江会调查芸豆的来历,可是一想到小家伙跟他的血缘关系,他还是非常别扭和不舒服。   “嗯”了一声,他没打算多说。   韩江走过来,芸豆还在不停地哭,小脸通红,眼泪稀里哗啦往下砸,肉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抓着爸爸的衣领,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韩江觉得这个小家伙长得真是可爱,拿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脸蛋,芸豆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韩江,眼眶还湿湿的,鼻子一抽一抽的打了个一个嗝。   韩江被逗笑了,胸口最柔软的部分好像被戳中一般,他微微有些赧然的问云锦书,“我……可以抱抱他吗?”   云锦书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给芸豆擦了擦眼泪,“芸豆很怕生,不愿意别人抱。”   这话说的很婉转,韩江不是没有听出他决绝的冷意,想到顾彦跟剧组的其他人都可以抱着个孩子,仅仅是他不可以,瞬间心里有些微微的不舒服。   他尴尬的收回手,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小家伙叫芸豆?你领养他的时候,他就姓云吗?”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云锦书撇他一眼,“他不跟我姓难道跟你姓?”   云锦书抱着芸豆安抚了一会儿,摸摸他的小屁股已经湿了,就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纸尿裤想要给他换上,小家伙似乎已经缓过来了,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韩江,当爸爸把他的小裤裤脱下来的时候,他似乎意识到有别人在场,说什么也不把圆圆的小屁股露给韩江看。   韩江哭笑不得,趁着云锦书给儿子换纸尿裤手忙脚乱的时候,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芸豆的脸蛋,小家伙的小手举在半空中,在韩江的下巴上划来划去,韩江趁机握住他的小手,用嘴亲了亲,胡茬蹭到芸豆的手背,惹的他嗷呜嗷呜的笑。   韩江有些明白为什么云锦书这么忙也愿意养一个孩子的心情了,小朋友真是这世界上最奇妙的生物,他们总有办法把你心口的阴霾扫去,瞬间让你忘掉很多烦心事。   趁着云锦书出去扔纸尿裤的时候,韩江把芸豆抱进自己怀里,软软胖胖的小家伙紧紧地贴着,水亮溜圆的大眼睛弯起来看着他,接着竟然伸出手抓住自己几根头发,凑上来用鼻子蹭他的鼻尖,糊了他一脸的口水,自己又高兴的一边打挺一边咯咯的笑。   当云锦书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玩“蹭鼻尖”的幼稚游戏,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凭什么我养到这么大的孩子让你又亲又抱?   “你喝的一身酒气,睡了一路,可芸豆还没睡,这么晚了你让他兴奋起来,是不是不准备让他睡觉了?”   韩江抱着芸豆的手臂一僵,接着笑了笑说,“我这就让他睡觉,不过小家伙太可爱了,我舍不得放手了。”   云锦书刚想回击,结果就听见咕噜噜一阵响,接着芸豆竟然这时候突然拉起了臭臭,天知道他这时候还没穿上小裤裤,便便直接就掉在了韩江身上,瞬间韩江的脸色都变了。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没忍住笑出了声,之前想批评芸豆这个没良心的小白狼的念头瞬间没了。   不愧是自己养大的好儿子,真的见到韩江就拉了他一身热翔……   韩江从来没有如此的狼狈过,一身价值不菲的西服被芸豆彻底报废了不说,还要帮小家伙擦屁屁洗澡澡,等他把衣服里的手机钱包都拿出来,洗干净衣服又把芸豆哄睡了之后,云锦书竟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身体里酒精的热度还没有散去,他的头依然昏昏沉沉,他把芸豆抱到云锦书胸前,自己想了很久最终没有去客厅而是躺在了云锦书旁边,低下头盯着他安稳沉静的睡颜,心里开始微微的发酵。   就算这时候低下头吻一吻他的话,也不会被发现吧?   韩江心里这样想着,却最终没有行动,只是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他欠云锦书太多,也许礼貌的退出才是对彼此都好的选择,可是云锦书身上又有太多的东西让他贪恋,两大一小躺在窄小的床上,心情慢慢地沉淀,家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强烈的哪怕知道是奢望还是不愿意放手。   等到韩江沉沉睡去,只能听得到轻浅的酣眠声的时候,云锦书睁开了眼睛。   他回过头看着躺在一边的韩江,又看了一眼含着手指睡的香甜的芸豆,半响才消无声息的从床上下来,拿着韩江放在柜子上的手机走出了卧室。   手机还是两年前的那一个,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开机密码锁,他毫不犹豫的点了进去,莹莹的亮光把他的脸照的冷意森森。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按了几下,又在联系人那里找到温泽云的电话号码,他抿着嘴点下了发送键。   【泽云,以前是我不对,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钱借给你,抽空我们见一面。】   电话沉寂了很久才突然震了一下,是温泽云发过来的短信【几点,在哪里?】   【星期六晚上九点,FREE酒吧,我们不见不散。】   【好,我要整数。】   手机屏幕的光芒暗了下去,屋子里重新陷入黑暗,云锦书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手指轻轻的按了几下,刚才所有的记录清空为零,了无痕迹。   他之所以把韩江带回家,为的就是这一刻,鱼儿已经上钩,真是可喜可贺。 第53章   第二天,芸豆大清早就醒了,先是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粑粑床上,接着又发现床上多了有点眼熟的陌生人。   小家伙如今已经快八个多月了,动作也比以前利落了很多,歪着脑袋盯着韩江,接着爬啊爬,翻过他的肩膀,又顺着他的肚子一路爬到脸上,一屁股坐下去,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果。   韩江毕竟不是个死人,被小家伙的屁股压着半边脸,不可能不醒过,他睁看眼一下子就看到芸豆圆嘟嘟的脸蛋,还有双溜圆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酒醉之后,脑袋还是有些发沉,韩江费了一些功夫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顺便也想起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家伙,就是云锦书领养的那个宝贝儿子。   哭笑不得举起手把他抱起来,撑着床坐起来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云锦书竟然不在屋里,他揉了揉芸豆的脑袋,笑着问他,“小家伙,你爸爸呢?”   芸豆不明白所以,只是觉得这个叔叔很亲近,所以咯咯笑了几声拿着床上那只小鸭子玩偶塞到韩江怀里,好像在说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必须跟我玩游戏。   凭昨晚这小家伙拉了他一身的表现,韩江也不指望这么小的孩子能给他什么反应,笑着捏了捏芸豆的小脸蛋,他掀开被子起身就要下床,芸豆这下不愿意了,扯住他衣服,笨手笨脚的爬上去,对着韩江的肚子就是一个“泰山压顶”,直接扑倒在床重新占领高地。   韩江被他的动作逗的前仰后合,笑着趴在床上起不来,而这时候房门开了,云锦书往里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扔下四个字转身就走了。   “出来吃饭。”   韩江脸色一僵,继而有低头轻轻的笑了笑,抱着芸豆走出了卧室。   虽然云锦书至今没给他一个好脸色,但是至少昨晚愿意把自己留下来,甚至还为他准备了早饭,这是个好的开始。   餐厅并不大,但布置的井井有条,温馨舒适,跟两年前云锦书住的那套公寓一样,让人有家的感觉。   早饭做的很简单,普通的煎蛋和三明治,素雅的瓷碗盛着一碗白粥,旁边摆着一个小碟子,里面放了不少腌酱瓜。   云锦书没有招呼韩江坐下来吃饭,而是抱着芸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把他怀里的小鸭子拿走,用手腕试了试奶瓶的温度,小心翼翼的喂儿子吃饭。   他的动作即使做了七八个月了,还是有点生疏,毕竟男人永远不会像女人那样细心,能把孩子的一切都顾忌的面面俱到。不过所幸芸豆并不挑食很好养活,胃口也奇好,爸爸给喂饭的时候,就乖巧的坐在一边晃着小肉腿,嘴里含着奶嘴儿吃的很香,大眼睛盯着盘子里的早点,似乎很眼馋。   韩江坐在一边一直看着,脑袋里莫名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们是普通的一家三口,这也是一个平凡的早晨,大家彼此忙碌却让人感到窝心。   就在这时候,云锦书抬起头来,视线正好跟他撞在一起。   “你在看什么?”   “没。”韩江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避,灼灼的看着他说,“我在想你的手艺还是像以前一样好,这酱瓜跟外边买的味道不一样,是你自己腌的吗?”   “比不上你平时吃的五星级饭店。”云锦书帮芸豆擦干净嘴巴,没打算跟他多废话,“你快点吃吧,我还要去拍戏,保姆一会儿也要来了,衣服你自己拿走,对了,走的时候记得把昨晚的借宿费留下。”   韩江拿着勺子拨动着碗里的白粥,倒也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   其实越接触云锦书就越会发现,他是个外冷心热的人,就像包裹在铁板下面的暖流,碰上去冷冰冰硬邦邦,可是内里是柔软和温情的。   韩江明白自己已经跟云锦书错失了太多,之前没有理清楚关系的时候他摇摆不定,可如今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不能再优柔寡断下去。   “今晚你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剧组的进度很赶,我没有时间。”   韩江笑了笑,英俊的眉眼闪过温柔的神色,“锦书,你想太多了,昨天一晚我想了很多,也说了很多,我很明白如今跟你已经不可能了,就当是做朋友吧,我不会再纠缠你也不会再勉强你,这顿饭只是想用朋友的身份来还你昨晚的人情。”   云锦书垂着眉慢慢的喝着粥,这次没有回话。   韩江再接再厉,看了一眼芸豆之后说,“如果你担心我会有什么把戏的话,地点可以你来选。你要是觉得把芸豆一个人放在家里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带着他一起来,只是吃饭没有其他。”   云锦书顿了一下,突然挑起眉看他一眼,嗤笑一声,“我每天拍完戏的时候,大部分酒店都关门了,都是去地摊和酒吧随便凑合着吃点,韩少爷能等到我这么晚?”   韩江知道云锦书的心松动了,他心下欢喜,听到这话竟然像十七八的小伙子约到初恋情人一般,紧张的手心都微微冒汗了   “既然要请人吃饭当然要圣意拳拳,不管几点,哪怕吃夜宵也可以,只要你愿意来。”   云锦书夹起一块翠绿的酱瓜咬了一口,就着黏糯的白粥咽了下去,泛着水光的嘴唇透着点绯红色,显得格外惑人。   过了良久,他淡淡的勾起嘴角点了点头,“剧组这几天忙着赶拍大结局,所以要通宵,今晚是肯定不行了,等周六我闲下来再说吧。”   云锦书的话虽然没有正面回应韩江的邀请,可是离点头赴约也八九不离十了,韩江在心里松了口气,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了,如今再次重温却意外觉得滋味不错。   他看着云锦书放在桌子上的手,很想抓住握在手心,甚至很想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   虽然这些绮念无疑路途漫长,但他耐心十足,因为这是一个光明的开始。   ——   之后的两天,韩江都没有再给云锦书打过电话,这样的态度仿佛真如那日他说的那样,只是希望彼此从普通朋友开始。   他不打来电话,云锦书也乐得逍遥,好像丝毫都没有把韩江的话放在心上,该拍戏就拍戏,该赚钱就赚钱。   周五的时候,美国H股重新上市,以前被他们公司套牢的股民也拨开乌云见天日,云锦书早就算准了时机,把手头的H股全都抛了出去,净赚了四百多万。   再加上之前他用金帛这个身份跟德国人交易,卖掉手里那块地皮之后,如今他的账户已经突破了两千七百万,刨去要还给顾彦的钱和利息,他手里可活动的资金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所以他开始为自己下一步做打算。   他虽然有未来五年内的记忆,但是这不代表他的脑袋就是超级计算机,能够完完全全把所有的有用信息都一丝不差的记下来。   股市风云多遍,地皮买卖也不是总有商机,靠这种投机的方式挣钱很显然太冒险,他必须要找到一条稳定的发财路子,才能彻底防止自己如今挣到手的钱不会突然在股市打了水漂。   正在他苦苦思索商机的时候,那日拍戏赵翰川来探班,跟他闲聊的时候说起自己的一个远方亲戚开了一家投资公司,可惜经营不善已经破产了,最近总是来问他愿意收购公司,帮他渡过难关。   云锦书听到这里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剧本有些诧异的问他,“既然他是你亲戚,你就帮他一把呗,收购下来其实应该没有多少钱。”   赵翰川拍了拍腿,有些纠结的说,“就是说啊,他的这个投资公司规模和法人都是现成的,资金缺口也就是个一百多万,我不是不想买,但我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这公司对我这个亲戚很重要,如果我买下来做了他的大股东,自己有一窍不通,不等着把公司再一次往火坑里推嘛。”   云锦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亲戚开的这个公司营业执照都是齐全的吗?”   “当然了,其实他就是想找个大股东在背后撑腰,然后自己给别人打工,又赚钱又省心。”   赵翰川无意中说出的话给了云锦书一个新的转机,他旁敲侧击的在他嘴里打听到这家破产公司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之后,当晚就用金帛这个身份跟这个老板取得了联系,几日后就瞒着所有人买了60%以上的股份,成了这家投资公司背后最大的股东。   云锦书对这笔买卖非常的满意,像这种规模不大但是总能接触大笔现金和流水账的投资公司,只要经营得当很容易赚到钱,而且用假身份开公司来掩饰真身份,也能会轻松的帮他遮挡很多的耳目,简直是一举两得。   日子如水一般过去,转眼《浮夸》在国内的所有戏份都已经拍完了,剩下的所有戏份全都要去美国补拍,所以周锐拍完最后一场给所有人放了个一周的打假。   顾彦因为戏份结束的早,这会儿还在开罗拍广告,只剩下云锦书跟着补拍了一下镜头之后就完成了最后一天的任务。   坐在化妆室里,LILY正在帮他把脸上的胶布和假发套拿下来,云锦书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吧来电显示,回头问了一句,“今天周几了?”   LILY手上一顿,接着笑着说,“今儿周六啊,怎么地?锦书你‘佳人有约’啊?”   云锦书挑挑眉毛,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在一众惊呼羡慕的眼神中站起来,走到外面接起了电话。   “喂。”   “锦书,是我。”韩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即使云锦书此时看不见也能描绘出他脸上的笑容。   “我听出来了,怎么了,有事儿?”   韩江在电话那头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沉默了片刻才低声笑了笑说,“今天周六了,那天我们约好的事情是不是该兑现了。”   云锦书玩味的挑了挑眉毛,半真半假的问他,“你就这么期待这一天?”   韩江的喉咙里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我只是恰好记住你周六有空而已,今晚……可以一起吃饭了吗?”   云锦书抬手看了看手表,十九点整。   “嗯,剧组还有一些事情要忙,我走不开,你要是愿意等,那我们十一点见面吧。”   韩江终于听到了云锦书明确的答复,心里悄无声息的掀起了波澜,“呵,本来我以为你要是能早一点,我就提前订好位子,可惜……不过不要紧,你既然要忙到这么晚,胃里肯定受不了,我们就在剧组周边吃一点怎么样?”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嘴角的笑容非常的耐人寻味,“我们周边可没有什么东西啊,就一个FREE酒吧跟几个不起眼的麻辣烫摊子。”   韩江莞尔,“晚上吃辣的会刺激胃肠,对身体不好,我们就FREE酒吧,十一点我去接你?”   云锦书轻轻的笑出了声,“嗯,那就……十一点,不见不散喽。”   电话扣上之后,韩江的笑容晃得旁边的小秘书都有些眼晕,她红着脸低下头,实在不愿意承认像韩江这种钻石级王老五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云锦书踱着步子走回化妆室的时候,剧组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LILY还尽职尽责的在原地等他。   “臭小子,知道回来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的要去约会?”   云锦书低着头笑了笑,表情带着点羞涩,“其实……是别人帮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她还不知道我是明星,所以……我有点紧张。”   LILY尖叫一声,“天啊天啊!这种好事有什么好害羞的,多少女孩恨不得嫁给明星呢!你快点坐下,我帮你把脸上的皱纹弄掉,你快点去别让女孩等着。”   云锦书抿着嘴耳朵微微的发红,抬起那双墨黑色的眼睛有点羞涩又有点孩子气的看着她说,“LILY姐……我能求你个事儿吗?今晚相亲其实我真的有点担心,我不愿意让别人因为我是明星才喜欢我,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你能不能帮我随便画一下,就是能让别人一眼看不出我是谁就行,我想让她因为我这个人,而不是我这样脸才愿意跟我在一起。”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哀求的意味,LILY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一直把云锦书当弟弟,本来就对他很喜欢,再加上现在的明星多少在外边乱搞的,难得有他这样老老实实愿意相亲的男孩子。   越想越觉得云锦书真是心思细腻又真诚,她想都没想拍着他的肩膀说,“没问题,交给姐姐吧,把你画不帅还化不丑吗?现在的女孩都很势力,你愿意这样也挺好,反正姐姐相信就单凭你这个人也能轻松拿下那个女孩儿。”   “谢谢您LILY姐,不过求你千万别把这件事情说不出去啊,我怕别人都知道了肯定得笑话我……”   LILY十分仗义的点了点头,云锦书连声道谢,眼睛弯起来笑的非常开心,而那双黑色的眼睛却闪过亮光,抄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指也因为紧张的绷成了青白色。   ——   晚上二十点四十五分。   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穿着一身服务生的制服走进了FREE酒吧,没有人对他的到来表示惊讶。   穿过吵闹喧嚣的人群和拥挤夺目的舞池,他走到调酒台前,对站在那里的另一个调酒师笑着打招呼,“大哥,你好。”   年轻的调酒师看他一眼,点了点头,“你是昨天老板说的那个新来的服务生吧?调酒的活儿之前做过吗?”   男人点了点头,随手拿出酒器晃了晃,动作花俏而炫目,引来周边不少人的喝彩,“以前在别的酒吧干过,不过还是得跟大哥你学习,我今天刚来具体要做点什么?”   调酒师赞赏的看他一眼,推开台前的小拉门,“反正老板说让你跟着我混,你既然手艺这么娴熟,那我也放心了,今天客人太多了你先帮我照应着点。”   男人点了点头,看起来老实又本分,只是那张普通的脸看好几眼也记不住,调酒师放心走出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只剩下男人站在里面,静静地擦着玻璃杯。   这世界上的事情大概用两种东西都能解决,一个是钱,一个是权。   云锦书仅仅是花了一万块钱,就买通了今天刚要来FREE酒吧上岗的服务生,反正在酒吧这种人员嘈杂的地方,不会有人去特意关注一个普通男人的长相,他只要演的漂亮,应付过今天这一晚就足够了。   而刚才调酒那手艺是前世他在拍一部电视剧的时候,按剧情要求特意学的,那时候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这个随手学的把戏,如今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用处。   酒吧里放着热烈而动感十足地舞曲,男男女女拥挤在一起,疯狂的跳着舞,在时钟指向九点的时候,酒店的气氛更加的热闹起来,这时候大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个头不高但身形好看的男人,他带着一个大墨镜,在酒吧里扫了一圈,接着走到了吧台。   云锦书冷冷的勾起了嘴角,终于来了,不过就算你戴着墨镜我还是能把你认出来,温泽云。   “来杯马提尼。”   云锦书看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驾轻就熟的从酒瓶里倒出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先生请慢用。”   温泽云端起酒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这期间他连续拿出手机看了好几次,像是等到有些不耐烦了。   云锦书走过去,轻声问,“请问……您是温先生吗?”   温泽云抬起头看他一眼,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谁?”   云锦书轻轻笑了笑,露出标志性微笑,“是这样的,先生,之前有一位姓韩的先生在等人,可是貌似突然有什么事急着走了,临走前告诉我如果看到一位姓温的先生就告诉他,稍等片刻他马上就回来。我看您似乎在等人,所以才冒昧的来问问。”   温泽云不悦的哐一下子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嘴里骂了几句,脾气似乎有些暴躁和不稳定。   “是,我姓温,那个人还说什么了?”   云锦书抱歉的耸了耸肩膀,“抱歉的,其他的那位韩先生并没有说,不过他知道您喜欢喝马提尼加绿柠檬,之前帮您叫了一杯,我这就帮您端上来。”   温泽云本来还有点疑惑心思这会儿彻底放下了,他喜欢的这种马提尼配绿柠檬奇怪的喝法没有几个人知道,眼前这个服务生就更不可能知道,看来韩江是真的来过又走了。   该死的,如果不是他爸爸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如果不是赌博输的太多,连买吗啡的钱都没了,他也不会找韩江借钱。   吸毒的人脾气都会变得暴躁,怕热贪凉,温泽云也不例外,他烦躁的扯了扯领口,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云锦书勾起嘴角玩味的笑了笑,把澄澈的马提尼倒进酒杯之后,他拿着冰块和柠檬榨汁,一“不小心”把藏在袖口里的兴奋剂掉了进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米粒大小的药片混在冰块和柠檬里被瞬间打成了粉末……   “先生,您的马提尼配绿柠檬,请慢用。”   冰凉的,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柠檬的香气,澄澈的酒杯里细小的冰凌浮在上面,一股清亮的气息扑面而来,又热又急躁的温泽云仅仅是看了一眼,喉咙就干的不得了,想也不想端起酒杯就灌了进去。   刺激的味道配上酸甜口感从胸膛里蔓延上来,他舒服了很多,忍不住大口直接喝到了见底。   站在一般仔细擦着玻璃杯的云锦书,额前的碎发挡住了表情,但是却没能遮住他嘴角勾出的那一抹冰冷的笑意…… 第54章   夜越深,越疯狂。   十点刚过,酒吧的午夜场才真正拉开了序幕,振聋发聩的舞曲配上尖叫着扭动的男男女女,整个舞池HIGH到了极点。   温泽云觉得眼前一片片发黑,在五颜六色的灯光照耀下,他的脑袋晕眩的厉害,可是尽管如此,全身的血液却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疯狂的冲向大脑,让他若癫若狂。   他像那些磕了摇头丸的小年轻一样,随着酒吧的节奏胡乱的舞动着,整个人飘飘欲仙,精神亢奋到了极点。   而就在这时候,一对拥吻的情侣搂在一起,一边接吻一边上下其手,火花四溅擦枪走火,激情之下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温泽云本来就眼前发昏,再加上毒瘾似乎犯了,他又兴奋又暴躁,这会儿被人突然狠狠地撞了一下,他心里那股一直压抑的火苗轰一下就窜了上来,抬脚就踹翻了旁边的高脚椅   “妈的,你们长眼了吗?!”   “砰!”   椅子翻倒的声音吓得那女孩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就躲到了男朋友的背后,男人一看女朋友被人呛声也来了火气,伸手就推了他一把,“卧槽!你他妈横什么横,不就撞一下吗,你还能掉块肉啊?傻逼!”   温泽云本身就是少爷脾气,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一听这男的这话当即抬脚就踹了上去,“打的就是你这个傻逼,老子今天心情不爽,你他妈的别找事儿,否则弄不死你!”   那男人本来就喝多了,在女朋友面前被人这么骂,顿时也火了,上去就跟温泽云厮打了起来。   现场乱作一团,女孩不停地尖叫,引来一大帮子人围观。   站在不远处的调酒师听见动静连忙放下酒杯,对旁边的云锦书说,“有人打架了,走,不能让这帮孙子砸了场子!”   “哎,就来!”云锦书吆喝一声,看见调酒师走远了才慢吞吞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抬手看了看时间,十点十五分,兴奋剂果然已经起效了。   温泽云跟这对小情侣打得越来越凶,别人拉都拉不开,最后把酒吧保全和大堂经理都惊动了才平息下来。   问清楚来龙气脉之后,经理只得笑着给小情侣赔礼道歉,两人气哼哼的走了之后,他回头刚想跟温泽云理论一番,却发现刚才还在发疯的温泽云,这会儿竟然全身冒冷汗,脸色发白的像根面条一样的瘫在椅子上。   “这他妈怎么回事儿?他不是犯什么病了吧?”经理有点后怕的不敢上前了。   这时候周围聚集看热闹的顾客越来越多,旁边有几个服务生也有点着急了,“经理,这人越来越多了,把他扔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一时间经理也为难了,这时候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云锦书突然说,“经理,他刚才跟我要了两杯马提尼呢,估计这会儿是酒劲儿上来了,咱们先把他带到后面休息室再说吧,一会儿等他清醒了再谈赔偿的问题。”   其实经理很想把人送医院,但是一想到叫来救护车肯定会影响其他顾客,如果这人再好死不死的磕过药,酒吧真是抖都抖不下来。   想了半天,他最终点了点头,指着云锦书说,“就你了,把他带到后面的休息室,给他喝点水,别惊动其他客人,有什么事情你再来找我。”   云锦书点了点头,扶着神情迷乱的温泽云离开了,舞池里的人不明所以,一看没热闹可看,没一会儿就都散去了,经理和其他服务员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忙手头的工作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云锦书究竟把他带去了哪里。   温泽云此时已经完全被兴奋剂的药效控制住了,亢奋的不停的晃动头,可是身体里的毒瘾还没有散去,所以腿脚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任由云锦书扶着他一路往前走。   他咯咯的笑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淌,看着他这个样子云锦书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心里泛起了厌恶。   想来自己当初被他害的吞了那么致幻剂之后,估计也是现在这幅德行吧?   不,应该说比他现在还不如,至少他没有发骚,不像自己当初那样,看见个男人就恨不得贴上去。   自嘲的勾起嘴角,他的眼里透出深深地厌恶,顺着之前已经打听好的酒吧路线,径自走到了1010房间,轻轻的敲了敲。   “您好,送酒水。”   其实所有的娱乐会所都是一路货色,做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在决定实施计划之前,云锦书就已经查到FREE酒吧一直在背后做着皮肉买卖和毒品交易,但是当房门推开,那股糜烂情色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云锦书承认他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类似于KTV的里的VIP包间,昏暗的环境里,衣服仍的到处都是,里面的男男女女全身赤裸,几个人交叠在一起,呻吟和尖叫几乎响破了天。   巨大的液晶电视里正放着让人血脉喷张的“动作片”,情趣用具散了一桌子,润滑剂和香槟红酒搀在一起,泼的到处都是。   一个精壮的男人赤裸着上身,仅仅腰间为了一条浴巾,他不悦的看了云锦书一眼,似乎像在兴头上被人打扰了。   “让你们送几瓶红酒,动作怎么这么慢?”   云锦书心里在打鼓,脸上却装出一副非常困窘尴尬的样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几瓶红酒说,“对不起先生,是我们的工作的失误,因为之前这位先生找不到1010房间,我带他来的时候在路上费了一些时间,非常抱歉。”   他扶着一边的温泽云,一脸的棘手和纠结,“这位先生似乎喝醉了,之前跟我说要来您的房间参加派对,但是找不到路,我想他大概是您的朋友,所以就带他来了。”   高大的男人看了云锦书一眼,似乎明白对于这样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服务生来说,眼前的一切太过刺激,如果不是为了把客人送进来,这会儿估计已经逃了。   斜眼看了一眼满脸潮红,浑身被汗水浸透的温泽云,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贪婪。   既然是来1010房间的,肯定明白性爱派对的游戏规则,虽然不认识,但说不准是屋里哪个小子找来的,反正来都来了,这么好的货色当然不能放过。   伸手把温泽云接过来,他搂住了他的腰,勾起嘴角对云锦书笑了笑,走进屋里在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沓钱给他说,“谢谢你把我朋友送过来,这是小费,你可以走了。”   云锦书诚惶诚恐的拿过小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谢……谢谢您,那那……我先走了!”   他满脸胀的通红,看都不敢往浪声淫语的屋里看一眼,逃似的跑远了,男人笑着把温泽云抱了进去,顺手关上了1010的大门。   走到拐角处那个不算显眼的卫生间,云锦书把一沓子钱顺手扔进了垃圾桶,按着之前那个收买的服务生给他的路线图,他攀着卫生间隔断的板子,在天花板上用手一推,打开了一条通道。   通道尽头有一扇消防应急窗口,他顺着窗户直接跳了下去,谁也没有注意到酒吧里少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服务生。   做完这一切,抬手看表,十点四十五分,他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   韩江开着车到了摄影棚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云锦书穿着一件白t恤,带着个墨镜坐在门口一个石阶上打电话。   他故意把车子停在很远的地方,慢慢的抄着口袋走过去,云锦书坐在那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他已经到了。   “对,小家伙喜欢海绵宝宝,如果他不睡觉你就把它藏起来,他一定听话。”   “呵,应该的,李嫂你过奖了,芸豆没有妈妈,我当然得尽量仔细一点。”   “什么,他非要听见我声音才愿意睡觉?呵,好好好,你把电话给他。”   云锦书低低的笑着,声音在夜风里四散开,显得格外柔和安详,当电话那头传来芸豆呜呜啊啊的声音,他的眉眼瞬间绽开,墨色的眼睛弯了起来,“豆子,你乖乖的睡觉好不好?爸爸还有一点事情要忙,会很晚回去的,你不用等我了,知道吗?”   “呜呜~~嗷呜~”   芸豆在那边咕叽咕叽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听声音似乎在撒娇,云锦书轻声哄着他,“那,你要是听话就叫一声,明天我给你再买一只小黄鸭,如果不听话就叫两声,把你的海绵宝宝和所有玩具都没收。”   “呜……”   芸豆在那头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情愿又被粑粑欺负了,云锦书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安慰了他两句才扣上了电话。   这时候,韩江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意识的想要握他的手却忍住了,笑了笑说,“再跟芸豆打电话?”   云锦书回头看了他一眼,昏暗的灯光照不清他此时的神色,只是见他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十一点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提前了,没想到还是让你等我了。”韩江笑了笑,神色很温和。   云锦书把手机塞进口袋,表情很淡,跟刚才与芸豆说话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走吧,十一点多了,再不吃饭就要到明天的早餐了。”   韩江点了点头,跟上他的步子慢慢的往前走。他今天难得穿一件休闲装,整个人显得像个英俊勃发的小伙子,即使跟云锦书一路无言默默地往前走,已经很知足。   两个人的手无意识的会碰到一起,接触的瞬间温热的触感传来,接着转瞬即逝,像极了羽毛在心口轻轻的扫过,留下微微的痒意的感觉。   彼此之间的气氛既疏离又像是扯上了看不见的千丝万缕,云锦书快韩江几步,路灯投在身上,映得他的头发毛茸茸,可鬓角却带着点水汽。   “你的头发怎么还湿着?”   云锦书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说,“嗯,之前的造型需要往脸上黏胶水,卸掉之后我顺道洗了把脸,可能头发就是那时候溅上了水还没干。”   这时今晚云锦书对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韩江勾起嘴角,顺着他的话题问道,“是什么样的造型?有照片吗?”   云锦书抬起头,眼睛里带着耐人寻味的深意,“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让你看到的。”   韩江不明所以,接着突然失笑出声,觉得云锦书这话说的实在是很孩子气,“喂,锦书你还真小气啊,连剧照都不愿意透露,你不让我看,等电影上映的时候我不是照样能看到的?”   云锦书抿着嘴轻笑了一声,抄着口袋往前走,“那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只要过了今晚那张普通到极致的脸就再也用不到了,即使是韩老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一样。   两人走进FREE的时候,酒吧里面仍旧喧闹不堪,沸腾的仿佛不知疲倦。   韩江一看这么嘈杂的环境,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这里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云锦书耸耸肩膀,走到吧台前找了个凳子坐下,“地点是你选的啊,本来周围那几个麻辣烫摊子味道还是挺好的,可惜韩老板您毛病太多。”   他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好像从始至终这件事情都跟他无关,但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从始至终就是个圈套。他跟韩江已经认识七年整了,当初为了竭尽所能的接近他 ,几乎费劲了全部的力气去斟酌韩江的每一个喜好。   他知道韩江偏好清静,喜欢螃蟹,讨厌烟味,还有轻微的洁癖。所以把酒吧和地摊摆在面前让他选择的时候,他不可能会放弃FREE选择麻辣烫,而正因为这份笃定的了解,云锦书为自己找到了完美的借口,反正地点不是他选的,就算韩江想怀疑都没有任何理由。   果然,韩江听到“麻辣烫”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有点纠结,即使这里环境嘈杂,但是至少要比去吃地摊好太多了。   云锦书看着他的表情了然的挑了挑眉,对吧台前的调酒师挥了挥手,“两杯威士忌加冰,一盘炸鱿鱼圈,两个提拉米苏,谢谢。”   调酒师没有认出他来,点了点头作了个OK的手势。   韩江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有男有女,貌似并不排斥同性恋,甚至当云锦书走进来的时候,很多男人都把目光盯在了他身上。   心头微微的不悦,眯着眼看了那几个人一眼,他回过头问云锦书,“这地方你经常来?”   云锦书喝了一口酒,“就是来吃个饭,怎么你不喜欢?”   韩江拧着眉,冷毅的脸上闪过严肃,“的确不怎么喜欢,这里看起来很乱,你瞧见舞池里面那几个没?一看就知道磕了药。你怎么说也是个明星,来这种地方我担心被媒体知道,对你不利。”   “放心,吃喝嫖赌毒,我是不会沾的。”云锦书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鱿鱼圈递到韩江面前,“喂,这里的炸鱿鱼圈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他的筷子就放在离韩江嘴唇很近的地方,只要韩江微微低下头就能吃到嘴里,他微微的愣神,心剧烈的跳了几下,接着笑着低下头刚要张嘴就着云锦书的筷子吃进去。   云锦书却突然把筷子抽回来,把那个鱿鱼圈塞进了自己的嘴巴,挑了挑眉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勾人的笑容。   韩江的呼吸猛然窒了窒,他承认云锦书一直给他的感觉都是平和温顺,像温水一样虽然存在感没有那么强烈却温热着手心让人忘不掉,而如今云锦书这个看似恶作剧的动作,却带着浓浓的风情,像羽毛一样不轻不重的在心口滑过,让人瞬间有些口干舌燥。   韩江的眸子暗了下来,喉结滚动了一下,云锦书咬着蛋糕看他一眼,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做过什么。   该死的……   韩江承认自己有些控制不住,那晚睡在云锦书家里他就很想吻他,如今看着他嘴角沾着白色的奶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这种冲动就跟强烈了。   “锦书……”   他开口喊了他的名字,刚想说点什么,酒店的大门却“砰”一声被推开了,接着大批警察涌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所有人吓了一跳,甚至有好几个人都尖叫了起来。   云锦书愣了一下,放下吃了一半的蛋糕,“出什么事儿了?”   韩江皱着眉看着那群警察衣服上的标志,神色疑惑的说,“这衣服……我记得是扫黄打非组的,难不成这酒吧……?”   想到之前舞池里那些疯狂扭动的年轻人,韩江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一下子拉住云锦书的手腕说,“锦书,我怕这些警察是来突击检查的,万一查出点什么来,你一个公众人物难免要遭人是非,你戴上墨镜,我带你出去。”   韩江下意识的保护行为,让云锦书微微的露出一丝苦笑,接着又急忙掩饰下去,“门口这么多人,这时候出去不是往枪口上撞?”   “放心,他们会卖我一个面子的,锦书你低着头,一会儿不管他们问什么你别说话就对了,一切有我。”   韩江的表情非常的认真严肃,甚至已经站起来用半个身子挡住了云锦书的脸。   而就在这个时候,走在最前面的警察从口袋里亮出了警官证,“接到群众举报,说这里有人聚众淫乱,卖淫吸毒,请各位留在原地,配合警方检查,没有检查完毕请不要擅自离开。” 第55章   所有人一听这话惊呆了,愣在当场谁也不敢乱动,大堂经理和几个熟知酒吧背后勾当的服务生这会儿彻底慌了,面面相觑头涌出一层冷汗。   经理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带着讪笑赶忙走过来,点头哈腰的说,“警察同志,您是不是弄错了,我们这里一直做的都是正当生意,根本就没沾过黄赌毒啊!”   带队队长看了他一眼,一脸公事公办,“我们只是例行公事,群众举报我们不可能置之不理,如果警方搜查完毕没有发现什么,自会还你们一个清白。”   “可……可是……警察同志,您这样带着这么多人来搜查,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到时候您啥也没搜出来,我们的客人也跑光了,损失警察给承担吗?”   经理一脸的苦大仇深,良民的做派十足,好像受了多大的冤屈,可是警察仍旧不为所动,“先生,每个公民都有配合警察调查案件的义务,这个道理我想不用我多做解释,请让开一下。”   “三队出发去后门堵着,防止有人擅自偷溜,虎子你带着一队二队分两路进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给我搜,任何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YES SIR!”   队长一声令下,所有警察全都行动了起来,经理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眼看着事情就要败露,连忙对周围十几个服务员使了个眼色。   服务员冲上去堵住了去包间的路口,一时间现场一片混乱,队长冷笑一声,回过头看着经理说,“你是这里的头儿对吗?你知道妨碍公务的后果是什么吗,如果你再恶意阻拦,警方完全有理由以妨碍司法对你提出控诉,到时候拘留个十天半个月都是轻的,先生你可想好了。”   警方这边已经下了死命令,经理却还在抵死挣扎,堵在门口的大票记者里面不知道是谁笑着朗声道,“这位经理,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这地方要真是清清白白,难道还怕被警察搜查吗?”   经理憋得满脸通红,被堵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队长看他一眼,拿出一张搜查证甩在他手上之后,大手一挥,“给我搜!”   警察呼啦啦的涌进酒吧的深处,舞池里的客人轻易见不到这个阵仗,有的兴奋、有的害怕、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没有注意站在角落里的韩江和云锦书。   韩江揉了揉额角,他实在觉得有些头痛,好不容易把云锦书约了出来一次,只是想找个机会跟他见一面,哪怕彼此什么都不说至少也有个光明长大坐在一起的理由,可谁知道偏偏遇上这种事情。   “我打个电话派车来送你回去吧,我的车子这些警察都认识,不会随便为难你的。”   云锦书看他一眼,喝空了杯子里的酒,“你的车子不仅仅是警察认识吧?那些狗仔队肯定也认得,在这种扫黄打非的关口,你韩少爷的车子往门口一停,是嫌弃狗仔队的劲爆新闻太少了是吧?”   “到时候他们随便拍几张照片,就够你我死一万次的了。”   韩江的脸沉了下去,端起酒杯灌了几口,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管怎么样吧,我先送你出去再说,你听我的,我这就打电话,一会儿你挡着脸跟着我出去,他们愿意怎么说我就随便说,只要不牵连上你就行。”   云锦书心里这会儿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酸楚混杂着苦涩,他定定的看着韩江,“你愿意为了我沾上这种丑闻?你的身价、地位不要了?韩委员长要是知道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韩江又灌了几口酒,目光变得更加深沉,“如果今天不是我约你出来,你也滩不上这种事情。”   “其实你说得对,自从你遇上我就在倒霉,也许……我们真的受了什么诅咒也说不定。”   韩江说到最后自顾自的勾起嘴角苦笑了几声,黑色眼眸转过来看着云锦书,昏乱的灯光显得他的神色柔和而失落。   云锦书猛地一窒,偏过头去喝了一口酒,放在腿上的手指却在不断地颤抖。   他的手已经黑了,再也白不回来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韩江却偏偏要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在他决定要放弃的时候,韩江才回头,为什么非要等到他彻底恨透了决定报复的时候,韩江才后知后觉。   韩江看他不说话,兀自拿出了手机准备叫车来的时候,大批警察已经挨个把包间的门都踹开了,其中靠里的几个屋里真的逮住不少赤身裸体的男女,惊得整个酒吧大厅又是喧闹一片。   而就在这个时候,酒吧的1010房间因为距离大门口非常的远,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仍然热烈的狂欢着。   温泽云被那个高大的那人抱进屋里之后,一开始还如坠梦中,根本就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看着眼前这群乱搞的人,还以为自己仍然在美国的拉斯维加斯的赌场,跟那群老外吃喝女票赌无恶不作,当即身体也亢奋起来,跟着屋里的人乱扭乱跳。   那个高大的男人看他这么热情,顿时性趣更高了,摸着他的后背就要吻他,结果温泽云身体里兴奋剂的药效刚好退去,毒瘾没了兴奋剂的克制,一下子泛了上来,顿时他身体痉挛起来,跌在地上开始不停地呕吐。   男人顿时倒了胃口,本来想要摘掉温泽云墨镜的冲动也没了,这么一个脏兮兮的男人,鬼才想上他。   把他扔到一边,男人又加入了其他人之中,开始了新一轮的交欢,等到所有人玩累了,瘫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才隐约听见微弱而痛苦的呻吟声:“给我……把吗啡给我!我好难受……!救救我……给我吗啡!吗啡……”   没了兴奋剂的药效,犯了毒瘾的温泽云简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他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瑟瑟发抖,脸上的墨镜早就掉了,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毒虫撕咬一般难受,嘴里还乱七八糟的说着胡话。   “强哥,你看这人眼不眼熟?他像不像那个温家小少爷?”   叫强哥的高大男人眯着眼扫了一眼,接着冷笑,“你他妈放什么狗屁,你当我第一天在道上混啊?这家伙一看就是毒瘾犯了,温家的小少爷会吸毒变成这熊样?你妈的是操人操傻了吧?”   “就是啊,温家小少爷那可是捧在天上的宝贝,矜贵着呢,怎么会像这贱货跑到这里来跟咱搞什么派对,你看着他现在这德行,估计只要给他毒品,他连鞋底都愿意给你添,强哥要不要咱来试试?”   一个黝黑的男人盯着温泽云被汗水浸透的锁骨,恶劣的勾起了嘴角。   这群衣冠禽兽玩腻了刚才那一套,一听这话来了精神纷纷围了上去,叫强哥的男人也来了兴趣,用手捏住温泽云的下巴说,“喂,是不是给你吗啡你什么都肯干啊?”   温泽云早就被毒瘾折磨的痛苦不堪,此时除了“吗啡”这两个字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扯住强哥的裤腿,痉挛着说,“对……给我!快把吗啡给我!你要什么都可以,我有钱……”   一群男人讥笑了几声,对视一眼开始脱他的衣服,强哥之前的胃口又被吊了起来,摸着温泽云光滑的后背,从桌子上拿起一瓶润滑剂泼在了他的身上,接着一手拿起一个腕子粗的按摩棒,另一手分开了温泽云的臀缝……   几个男人兴奋的眼都红了,眼睁睁的看着按摩棒插进去了小半截,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从外边被人狠狠的踢开了,大批的警察和记者涌了进来,闪光灯瞬间闪成一片,霎时间屋里的所有人都懵了。   “报告队长!有重大发现!这里1010房间真的有人聚众淫乱!”   刚到扫黄打非队不久的小警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对着对讲机兴奋的大叫起来,而这声音也从队长的对讲机里被放大了十几倍,搞得整个酒吧的人都听见了。   韩江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看着乱作一团的酒吧说,“这下好了,刚才没走掉,现在还真被警察给查出事儿来了,看这阵仗估计明天要上头条了,一会儿趁乱我们抓紧走。”   “嗯。”云锦书点了点头,脸上仍然没有太多表情,可是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心却已经开始冒汗了,心脏剧烈的搏击着,好像再多说一句话就会从喉咙里蹦出来。   韩江偏过头看着云锦书,半响突然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别害怕,一切有我,只要你不开口说话,那些记者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的手掌依旧宽厚有力,像是七年前两人初见时那样温暖,以前云锦书总是在想,如果韩江能够永远握住他的手不放开,自己就会一直一直陪他走下去,哪怕面前的路黑暗的看不到方向。   可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全身冰凉,连奔走在血脉里的鲜血都像冻住一般,让他只觉得握在手腕上的这只手是如此的刺眼。   韩江一路带着他往门口走去,穿过层层的人群,眼看着大门就在前方,云锦书猛地顿住了脚步。   他的努力不能这样白费了,机关算尽一切为的就是今晚这一刻,在真相彻底暴露之前他绝对不能让韩江走出这个大门。   “怎么了?”韩江疑惑的回过头来问道。   “我突然想起手机落在了椅子上,得回去拿一下。”   云锦书的表情几乎被脸上的墨镜覆盖了,韩江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听他这么说接着低笑了几声,“得,那一起回去吧,反正就算溜走也不差这一会儿了,我怕咱俩分开之后,你被记者认出来会更麻烦。”   云锦书抿着嘴“嗯”了一声,被韩江牵着往回走,而这时候,大批的警察和狗仔队从回廊里走出来,后面跟着一群赤身裸体的人,狼狈的披着一件衣服往外走,酒吧里的其他客人惊呆了,纷纷凑上去看热闹,韩江和云锦书被大部队挤来挤去,迫不得已走到了舞池里面,正好能把回廊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警察押着1010房间的男男女女走出来,他们个个神情狼狈,走在最后的那个人被两个警察扶着,光裸的身躯已经被汗水和润滑剂浸透了,整个人若癫若狂,散发着糜烂的气息,不是温泽云还能有谁。   韩江在看到温泽云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表情僵硬震惊的像是失去了魂魄,甚至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怎么……泽云他……怎么会……!?”   云锦书偏过头看了韩江一眼,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复杂,“那人……是温泽云?”   韩江整张脸惨白如纸,脑袋里混乱的霎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虽然已经知道渐渐地疏远了温泽云,也清楚他在美国沾染上赌博的恶习,可是他的确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颓废淫乱的男人就是跟他一起长大的那个青梅竹马。   这样的打击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炸得他的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而就在他还没有缓过劲儿来的时候,警队队长皱着眉头看了蜷缩在一边的温泽云一眼问道,“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他KE药了?”   旁边的警察有些不屑的点了点头,“队长,难怪你也觉得眼熟,他不就是温家那个小儿子么,之前跟董家大小姐订婚的那个。”   “从我们破门而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了,他似乎之前吸了毒然后来跟这群人开性爱PARTY,结果中途毒瘾犯了,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准备跟其他几个男人群P呢,果然这世道变了,男女通吃成时尚了。”   警察队长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不过却没有太多的震惊,只是招呼一个警察给温泽云披上了件衣服,算是对他的优待了。     周围的记者像疯了一般拼命拍着照片,这样的大独家让他们激动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现场混乱的简直像是要把房顶掀开。   云锦书看着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的韩江,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温泽云被警察带走,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云锦书以为韩江会失去理智的冲上去,甚至会不惜一切的调动自己所有势力把今天在场的人通通封口,可是韩江却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高大挺拔的身影被昏暗的灯光衬得格外寂寥。   云锦书偏过头来,低声唤了他的名字,“韩江。”   韩江慢慢的转过头来,盯着跟警察跑出去的各路记者,伸出手握住了云锦书的手心,“我们走。”   “韩江,那个人是温泽云。”   “嗯”韩江应了一声,露出一抹苦笑,“我看的很清楚,的确是他,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他拉着云锦书的手一路走出了酒吧,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温泽云身上,根本就没有人来关注他俩。   两个人走在夜色中,彼此无话,衣摆被夜风吹得嗦嗦作响,直到走到江边才停下了脚步。   云锦书看着他,目光被墨镜遮住看不清喜怒,“刚才,既然认出来是温泽云,为什不去救他?   韩江坐在石阶上,望着波涛一片的江面,过了很久才开口,“没用的,我救他一次,他就会以为有人会救他第二次、第三次,所以每一次都那么有恃无恐。”   他双手撑在背后,面色除了刚才初见温泽云的一刹那出现了裂缝,此时可以说平静如水。   “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钱,为什么会迷上赌博,直到今晚我才彻彻底底的把整件事情想清楚。”   “他从小就是个非常怕吃苦的人,哪怕一丁点疼痛和委屈都不能忍受,小的时候我还能当他不成熟,可他现在已经是二十七岁的男人了,如果什么事情还需要别人给他收拾烂摊子,那这不叫不成熟,叫愚蠢。”   “他吸毒估计就是忍受不了胳膊上的伤痛才沾上那玩意儿,为了买毒品想尽一切办法又沾上了投机取巧的赌博,赔的一塌糊涂就开始找我借钱,呵……如今订了婚还能跟人乱搞,你说如果我再去帮他,我还是人吗?”   云锦书笑了笑,抄着口袋看着江面,“你不帮他,他也许会身败名裂。”   韩江回过头望着江边的云锦书,目光非常认真,过了很久才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人只有吃过亏才能清醒,当初我不明白,现在已经懂了,如果泽云注定要身败名裂,只能说他收敛的太晚了,自作孽不可活,没有人能够逼迫另一个人去犯罪、吸毒、赌博,除非这个人自己愿意,我不是救世主,不能救他一辈子。”   “更何况,我曾经用一条命去救他,换来的是什么?锦书,我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用你一条腿的代价去救另一个人,我说过,对于泽云我已经放下了。”   云锦书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因为韩江的话起一点波澜,夜风吹着他额前的碎发,他的身影被路灯拉的很长很长。   “很晚了,回家吧。”   他没有给韩江之前的话一丝回应,就像是耳边风一样,听过了就算了。   如果韩江这一番话在两年前告诉他,也许当初的自己就会心软了,可是他的手如今已经彻底染黑了,不可能再为韩江有一丝心软,更何况他因为这个男人失去了一条腿,配上了一条命,怎么可能不还回来?   韩江把云锦书送回家之后就走了,云锦书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小区门口之后,才悄无声息的从衣服的内口袋里拿出温泽云的手机。   这部手机是他送温泽云去酒吧房间的时候悄悄摸出来的,他知道今晚的事情一旦成功,温家势必会查到韩江给他发的短信,到时候问起韩江来,自己绝对会暴露了。   为了消灭所有的证据,他把手机的SIM卡拿了出来,用锯齿剪刀一点点的剪碎,然后再把整部手机拆开,所有的零件全都毁掉,接着把这些碎片全部扔进火盆里,一把火烧 第56章   一夜的时间,整个S市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的报纸、媒体、网络门户,全都被一条重磅新闻席卷,铺天盖地的丑闻在眨眼之间飞速的传播着,即使有人有心阻止,但也控制不住它瘟疫一般的传播速度。   【温氏小公子温泽云,青年才俊OR衣冠禽兽?】   【吸毒、淫乱,糜烂不堪,红二代的悲哀还是社会的道德的沦丧!】   【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且看红色圈子里的肮脏与真实!】   一个又一个骇人听闻的标题和绝对吸引眼球的内容,把温家重新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也让所有人在两年后又一次把注意里放到了“温泽云”这三个字上。   “昨日深夜十一时许,警方对我市所有酒吧和餐饮娱乐机构进行突击检查,共捣毁卖淫女票女昌窝点二十多个,其中在某酒吧的性爱派对内,警方发现温家小公子温泽云也在其中,据现场多位目击证人称,温泽云在被捕时,正与多名男子交欢,神情极度迷乱,疑似吸毒。   上午八时,我台得到警方最新司法鉴定,证实温泽云有吸毒历史,且在其住处搜查到大量吗啡和注射器,今日温泽云以窝藏毒品罪和聚众淫乱罪被警方正式批捕……”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闹得太大,很多记者都在场,所以温泽云在FREE酒吧做过的一切,全都被完整的记录下来放在了新闻的头版头条。   照片里的温泽云全身赤裸,神情恍惚,跟几个男人黏在一起,一副瘾君子的丑态,配上之前他与董晓蝶订婚时那副神清气爽,两人恩爱有加的样子,简直成了天大的讽刺。   温家两年来给温泽云树立的青年才俊、爱心人士的形象已经崩塌的连渣都不剩了,公众被温家的谎言欺骗了这么久,到头来才明白自己不过成了“红色贵族”手里维护温泽云这个人渣的棋子,所有的怒火和对腐朽官僚的痛恨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所有人都要求政府给公众一个交代,否则决不罢休。   两年前,有人爆出温泽云窝藏毒品,给演员拉皮条的视频的时候,温家还能动用手里的权利给他洗白,可如今有几十个警察和成百的记者亲眼所见,温家再想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已经是无力回天。   毕竟狼来了的故事谁都听过,相信骗子一次也许是无知,可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骗子的鬼话,那就是愚蠢。   温家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重创,温老爷子一气之下心肌梗塞差点一命呜呼,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没了温老爷这根“定海神针”,温家树倒猢孙散,政治地位一落千丈,旗下公司的股票也狂跌了上亿元,大少爷温泽川一边要照顾老爷子,一边要挽救濒临倒闭的公司,已经是分身乏术,根本来不及调查温泽云做的这些丑事,而偏偏这个时候他这个宝贝弟弟仍然不知悔改。   这天,温泽川接到医院通知,说温老爷子已经苏醒了,他当即往医院赶去,推开病房大门的时候,温老爷子正虚弱的带着氧气罩,整个人苍老的不成样子。   “爸爸……您醒了?”   温泽川走过去握住温老的手,这几天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支撑不住,声音都有些发抖。   温老看了他一眼,虚弱的喘了几口气,“……家里还好吗?”   温泽川艰难的点了点头,“好,家里很好,您不用放心,泽云他……”   “够了!别给我提那个逆子!咳咳咳……”温老一听见小儿子的名字当即气的猛咳一阵,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愤怒和心痛,“都是命啊!这都是命啊……当初我明明知道他赌博,却没有阻止,反而天真的以为他只是图一时新鲜,一次又一次的给他钱,可是结果呢!?他竟然……竟然给我去吸毒!咳咳咳……”   “爸爸,您慢点说,千万别再动气了,说不定这一次的事情是个误会……”温泽川说到最后自己都没有底气了。   “误会?误会个屁!我生的儿子我会不了解?”温老痛心的捶着胸口,老泪纵横,“我一直把他当手心肉似的疼着宠着啊,即使明白他不学好,也尽心尽力的护着他,可是他什么时候为我这个父亲的脸面和咱们温家的地位想过?现在我们彻底得罪了董家,以后还怎么在S市立足!?”   “……爸爸,您的意思是泽云这件事我们不管了?”温泽川紧紧地握着拳头,神色冷峻。   “只要不伤及我们温家的脸面,他要星星我也给的起,但是他这么胡作非为,把温家置于何地?以前他闹出来的小打小闹,我动动手指就能摆平,可现在呢?外边几百只眼睛盯着我们啊,若是闹到中央里去,我们温家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您想……弃车保帅?”温泽川猛地窒了窒。   温老眯起眼睛,即使躺在病床上仍然能看出纵横官场那股子狠辣,“弃掉,我们一家还能翻身,跟董家也不会彻底结仇,反之……泽川,你我父子儿子都会死……一旦从高位上摔下来,我们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可是只要这次不被揪出来我们仍旧是天。”   “爸爸不是不爱泽云,从小到大你也明白,爸爸有多喜欢他,给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如今也是他回报温家的时候了。”   他紧紧地握住温泽川的手腕,目光灼灼,“泽云让我彻底的失望了,幸好我还有你。泽川,以后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不能让父亲再失望。”    温泽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的时候眸子里已经是一片清明。   生长在红色圈子里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一切的爱情、亲情、友情在家族利益面前都是放屁,就像古时候宫廷里的尔虞我诈一样,在权力面前没有父子,只有输赢。   病房的大门这时候打开了,秘书快步走进来对温家两父子鞠了一躬,“老爷,警局那边传来消息,说小少爷在里面闹得厉害,说自己是冤枉的,还说……”   温老爷子冷着脸开口,“还说什么?说下去。”   秘书忐忑的看了父子两人一眼,战战兢兢地说,“小少爷还说……还说就算他杀了人,温家也有办法让他毫发无伤,警察局在老爷您面前就是条舔鞋底的狗……”   “逆子!这是逆子啊!”温老爷子气的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捂着心口差点又要背过气去。   温家已经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这时候他若是乖一点服个软也就罢了,偏偏还少爷脾气大放厥词,难道还嫌温家死的不够快!?   “老爷,既然小少爷说自己是冤枉的,我们是不是派人去查一下这件事?”   “不必了!”温老爷子痛斥一声,缓了很久才颤颤巍巍的开口,“他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做了吸毒、赌博,聚众淫乱这种事我一点都不惊讶,我宠了小半辈子就养出这么个不知死活的白眼狼,难道现在还有搭进去温家所有基业?”   “可是老爷……”   “不必多说,回去告诉警局的人,我与泽川都不会去见他。”温老爷子紧紧地握着拳头,看着秘书继续说,“你去登报……今天就登,告诉所有人,我温某与温泽云今天起脱离父子关系,他的一切行为再与温家无关,王子与庶民同罪,犯了罪就要受到法律的严惩,我们温家绝不姑息养奸。”   ——   温泽云身败名裂的同时,董晓蝶也成了众矢之的。   一个星期前,温泽云还当着所有媒体的面说愿意跟她共度一生,会一心一意的爱她娶她,可是转眼之间他就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又是吸毒又是交欢。   董晓蝶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成了整个S市的笑柄,那些犹在耳边的甜言蜜语和对着神父发誓的忠贞,仿佛都在嘲笑她的无知和愚蠢。   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董家大小姐,连一条自己看中的裙子都不肯让给别人,如今却被自己的未婚夫扣上一顶巨大无比的绿帽子,这种天大的委屈让她几乎快要崩溃,整日以泪洗面。   坐在董旭的办公室里,她哭的像个泪人,漂亮的眼睛已经红肿不堪,“我现在恨不得去自杀……还有什么脸面见人?那些人背地里都笑话我,说我嫁了个喜欢被人操的死同性恋……阿旭你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董旭坐在她旁边,一直用手拍着她的后背,眼里燃起熊熊大火,可嘴上仍然和声悦色,“姐姐,别难受了,温泽云这个人渣他早晚会得到报应的,你别伤心,这几天我就派人去给媒体打招呼,谁再敢散步这些丑闻,我一定叫他好看。”   “就算那些新闻都删掉了又有什么用?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温泽云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了啊!我是真爱他的啊……为了跟他结婚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可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现在真是恨不得那把刀子杀了他!”   女人一旦陷入感情就会变得固执可怕,董晓蝶也不例外,她现在又爱又恨几乎魔障了,董旭听得心里非常难受,气的脸都扭曲了。   他从小就暗恋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知道两人注定没有结果,本来想默默地守着就行了,可到头来这个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姐姐竟然被人欺负成这样,他这个当弟弟却无能为力,心里的痛苦和愤恨简直到了难以压制的地步。   难道他温家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不成!?   温家猖狂,他董家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可能他真想让温泽云这个人渣死无葬身之地!   他柔声安慰着董晓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劝的不哭了,吩咐秘书把姐姐送回家休息之后,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抬脚就踹翻了旁边玻璃茶几,碎片散了一地他还不解恨,拿着几个古董花瓶一个一个的往地上砸,旁边的助手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少爷,现在我们怎么办?温家这么欺负人,我们可不能这么说算就算了!”   “废话!我还用你来教我怎么办?!”董旭眯着眼一脸狰狞,握紧的拳头都绷出了青筋。   助手脸色一白,战战兢兢地开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温泽云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了,而且温老爷子溜得也快,已经在媒体面前跟他脱离父子关系了,我们要整他易如反掌。”   “你懂个屁!”董旭暴躁的把一桌子文件扫在地上,“当初撺掇我们两家结姻的就是温家那老不死的东西,如今温泽云被抓了,他又拍拍屁股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一看就是早有预谋!我看那老不死的根本就是诚心骗婚,看着姐姐喜欢温泽云那人渣,就赶紧想借助我们董家的势力抗衡韩家,结果他那儿子不争气,还拖累了我们董家也成了笑柄,这仇可不是只教训温泽云一下就能解决的!”   “那少爷您想怎么做?”   董旭眯着眼冷笑一声,盯着电脑上温泽云吸毒之后的鬼样子,狠狠地撕碎了报纸,阴狠的说,“姐姐的仇和我们董家的耻辱不能说算就算了,我一定要整个温家来陪葬!”   “行了,你下去吧,别在这里碍眼,有事情我再吩咐你。”   助手一听这话如逢大赦,夹着尾巴逃似的离开了。   董旭独自一人阴沉坐在龙卷风过境一般的办公室里,脑袋里乱七八糟像是打了结,虽然嘴上说要整垮整个温家,但是心里也很明白,温家盘踞在S市多年,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够扳倒的,他必须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他的电脑突然传来“叮”一声响,一封电子邮件传了过来,他顺手打开一看,整个人瞬间僵硬了。   这封电子邮件里有一份完整的短信通讯记录,附件里还放了将近一个G的照片,打开一看是韩江和温泽云在一起的合影,或笑或闹,看起来极为亲密,而打开另一个文件夹,却是韩江跟N个男明星纠缠不清的照片。   董旭不明所以,仔细的阅读起这封E-MAIL   【董旭先生:   你好,请原谅我冒昧的来信,你不必追查我是谁,也不必怀疑我的动机,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给你看一些证据,以下我说的话全部都是真实的,你不相信尽可以去一件一件落实确认,好了,说了这么多废话,下面我们来进入正题。   看到我给你发的那份短信记录了吗?这是这周三晚上的发生的事情,通讯的两个人是韩江和温泽云,号码你应该很熟悉不用我特意介绍。   周三的时候,韩江曾经约温泽云周六晚上九点在FREE酒吧见面,见面的理由他同意把钱借给温泽云。   看到这里董先生也许会疑问,温家少爷为什么会向韩江借钱?相信你也看了新闻,温泽云的吸毒历史已经有两年了,为了购买毒品他需要大量的钱,可是在拉斯维加斯他又染上了赌博,温家给他的钱都败光了,他只能找韩江借钱,因为两人是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   看到我发给你的照片还有一些传闻,也许你应该知道,韩江和温泽云的关系极好,好到温泽云宁愿把自己最隐私的秘密告诉他,那么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韩江约他出来,你如果是温泽云出不出来赴约呢?我想答案显然易见,而这正是韩江的阴谋。   董先生可以去酒吧查一下事发当时的监控录像,九点钟温泽云准时赴约,可是直到温泽云毒瘾犯了惹事斗殴被服务员带走,韩江也没有出现,等到十一点钟韩江出现,没一会儿温泽云就被警察抓住了,可韩江明明在场,却没有去救自己这个青梅竹马,不是很可疑吗?   也许看到这里你还不明白,那请看看韩江与那些男明星的亲密照片,韩少爷是出了名的花心,别枕边人都可以换了又换,对于只是朋友的温泽云,在韩家利益面前又怎么会心慈手软?   话及于此,请你想一想,温家与董家的联姻若是成功,受到最大威胁的是谁?温泽云身败名裂,董家颜面扫地,若是同时拖董家和温家下水,收获最大利益的又是谁?   我就说这么多,董先生是聪明人相信一定会调查清楚,关于这次丑闻的证据韩江一定会尽快销毁,请你一定要提高警惕。   韩江不得不防。BY知名不具】   董旭此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猜不透是谁会这么好心提醒他这些,但是这封信说的条理分明,严丝合缝,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难道这真是个连环骗局,背后的黑手根本不是温家,而是坐收渔翁之利的韩家?!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吩咐所有的手下去立刻去核实这封信里的短信记录和照片的真伪,顺便再派人去追查这封信的来源。   董家的助手也不是吃素的,两个小时之内就确定这封电子邮件里的所有证据的真实性,短信记录和照片全部属实,包括酒吧里的监控录像也的确像信里说的那样,温泽云九点出现,韩江十一点紧随其后,但是警察抓走温泽云的时候,韩江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董旭的心砰砰直跳,揉着眉头问道,“这封邮件是谁发的查到没有?”   “抱歉少爷,我们尽力了,但是IP地址显示的在冰岛,具体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查不到,这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简直像突如其来的病毒,我们连网站服务器那边都查不到源头。”   董旭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在关心到底是谁在给他发出警告,心里乱成了一团,陈了好一会儿,他挥挥手说,“去吧手机运营商那边的通讯记录和酒吧的监控录像毁掉,一定不能让温家和韩家抢了先,其他的我再吩咐你们。”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董旭明白,即使这些事情都是假的,扳倒温家之后他也是要对付韩家的,这一次也许正是他一下子铲除这两个眼中钉的最好时机!   “叮!”电饭煲做好了米饭,发出清脆的响声。   芸豆在床上撅着小屁股爬啊爬,转过身依依呀呀的叫着似乎在引起粑粑的注意,云锦书关上了邮箱和黑客软件,抬手合上笔记本电脑,低头亲亲儿子的小脸蛋,“知道啦,小吃货,不就是吃饭的时间到了么,我这就给你去煮牛奶。”   云锦书挽着袖子进了厨房,用手腕测试着奶瓶的温度,嘴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甚至还愉快的哼起了歌。   挑拨离间果然是好计谋,这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57章   温泽云的丑闻告一段落,警方最后以窝藏毒品罪把他拘留了十几天之后又关进了戒毒所,强制戒毒一个月。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日子如水般滑过,烈日炎炎的夏日也终于接近了尾声,秋意渐渐浓烈起来,偶尔吹起一阵风都夹杂凉意,悄无声息的钻进人的骨子里。   这一天,S市罕见的下了一场瓢泼的秋雨,仿佛是为了把夏天最后一点热度全都浇灭一般,从清晨开始就绵延不断,气温骤降,碧绿的叶子被吹得满地都是,随着哗哗的雨水在柏油马路上打着圈。   剧组为了等这个难得的阴雨天,从清晨四点就开工了,这么大的雨即使不用洒水车也把所有人瞬间淋得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从开罗刚刚回国的顾彦穿着一件灰色衬衫,坐在棚子下面听周锐给他讲戏,可是神色却有些心不在焉。   “这剧里你跟锦书唯一一场吻戏,也是整个剧情的大高潮和突破点,你的演技我是十万个放心,不过……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演过同性恋这种角色,让你吻一个同性也许有些困难,不过希望你能克服吧,我再去跟锦书交流一下,你们俩千万别有心理压力。”   顾彦抿着嘴点点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原本那股子痞里痞气的样子也没了踪迹,周锐当他只是对这种剧情一时没法适应,所以很贴心的走开了。   顾彦微微的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剧本,样子倒是非常淡然,可是只有他心里明白自己现在究竟有多紧张。   悄悄地偏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跟周锐说话的云锦书,他今天为了配合岳齐戈这个角色,特意换上了一件格子衬衫,头发剪短了一些,显得格外清爽干净,更加与岳齐戈这个角色的相衬。   明明只有一个多月没见,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念这个人?   顾彦有些慌张的回过头来,只觉得心跳的有些混乱,连带着手里的剧本也再也看不进去了,直到周锐喊开拍,他与云锦书站在暴雨里对台词的时候,他仍然没有缓过神来,接连吃了四五次NG。   业界最敬业认真的顾影帝,一直有着“零失误”的美誉,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忘词卡壳,让周锐都有些无可奈何了。   “顾大哥,不行你就休息一下吧,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过不去,可是剧情如此,咱们还得拍下去啊。”   “抱歉,再来一次吧。”   顾彦有些狼狈的摸了摸脸上的雨水,站在对面的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的云锦书忍不住笑了笑,转过头对周锐说,“导演,不行就借位吧,别强人所难,其实我也压力很大,怕大家这么熟了一会儿笑场怎么办?”   云锦书调笑的一句话引得周围一肚子郁闷的工作人员都笑了起来,顾彦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却勉强露出笑容,“再试一次吧,我尽量不让你笑场。”   几日不见,云锦书觉得顾彦越发的古怪起来,不过心上也没在意,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说,“还是借位吧,我怕咱俩都尴尬。”   这一次顾彦没再说什么,周锐无可奈何的跟周围几个剧务探讨了一下,还是采纳了云锦书的意见,重新调整了摄像机的位置,把镜头拉远之后喊了一声“ACTION”   顾彦从教学楼里跑出来,看着前面的人影喊了一声,“岳齐戈,你到底想怎么样?”   云锦书停下脚步,整个人被大雨淋得湿湿嗒嗒,黑色的头发留下一串串水珠粘在睫毛上,脸上的表情非常的难过。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在这样下去没有意思,前鸣,我们该有了个了断了。”   说完这话云锦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瘦削的背影在雨雾中衬得有些狼狈,顾彦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显得格外急躁,“了断!?你想要什么了断,我们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谁也不牵扯谁,大家都会好过。”   云锦书过了很长时间才转过头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突然笑了起来,“不好,一点也不好,前鸣,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我不想做什么该死的兄弟,只想……”   话及于此,顾彦只要配合着剧情上前一把搂住他,摄像机把镜头拉远这一场戏就算过了,可是顾彦却没有。   他根本就没有等云锦书把整句台词说完,双手捧着他的头就吻了上来,云锦书猛地瞪大眼睛,台词卡在喉咙里一下子就被消了音。   全场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周锐愣了一下之后竟然没有喊停。   顾彦托着云锦书的下巴,嘴唇含住他的嘴唇,整个心剧烈的跳动着,可是却不想放手,他已经豁出一切踏出了这一步,怎么舍得放手。   云锦书被他的行为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剧本就是这样写的,他也只好认真的演下去,抬起手静静地搂住了顾彦的脖子。   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云锦书什么也听不清楚,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整个现场散发着诡异的气氛,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周锐,却发现他比自己更加尴尬,嘴角往旁边努了努,一张脸纠结的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锦书顺着他的视线往看去,透过层层雨帘,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韩江。   他仍旧像以前一样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旁边的助手给他打了一把黑色的雨伞,他的脸色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苍白的像张纸片,而目光却灼灼的盯在云锦书身上,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云锦书陡然失了声,整个后背都僵硬了,下意识的抬起手擦了擦嘴唇,韩江看到后目光更阴郁了。   站在一边的顾彦当然也看到了韩江,他的脸色也很难看,目光看着韩江没有退缩,直到旁边的经纪人为他递上一条浴巾,叫他走的时候,他才收回视线不得不跟上。     三个人之间诡异又尴尬的气氛让剧组的其他人也觉得坐立不安,虽然他们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波涛暗涌,但是都非常识相的收起看八卦的心思,拿着摄影工具急匆匆的离开了现场。   云锦书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水,站在原地也没有躲雨,也没有上前,他不知道现在面对韩江应该再说些什么。   韩江从助手那里拿过雨伞走了过来,打开支在两人头顶,“这样淋着容易感冒。”   云锦书抿着嘴角,手指又开始不自觉地发颤,可脸上却没什么太多的表情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韩江笑了笑,神色有些疲惫,“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顺便帮你带了点秋梨枇杷糖水。没想到……看到你在拍吻戏。”   他把手里的盒子塞到云锦书手里,盒子上没有沾上任何雨水,反而还透着温温的热度。   云锦书拿着盒子,心里莫名觉得发虚,下意识的说,“这一场戏很重要,必须趁着雨天拍完。”   韩江藏起袖子里握的紧紧的拳头,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这是你的工作我不会插手的,只是……看见了还是有点不舒服。”   说到最后他自己兀自笑了笑,那张好整以暇的面容有些开裂。   云锦书深吸一口气,想起自己之前挑拨董韩两家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这时候听见韩江说这些就像是被人打耳光一样难受。   他不想纠缠感情上的事情,顾左右而言他,转换了话题,“快到月底了,你的公司里应该很忙吧,东西我收下了,多谢了,天气不好,你早点回去吧。”   韩江抓住他的手腕,没有让他成功逃开,“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肯不肯花时间去做一些事情,要看这件事情值不值得我去做。”   他的潜台词非常明显,云锦书不是听不懂,只是笑了笑装傻不回答。   这时候顾彦已经从棚子里出来了,他换了一件衣服,看样子像是要去赶下一场戏,路过云锦书和韩江身边的时候,他笑着跟云锦书挥了挥手,“我得走了,有空见个面吧,这么久没见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云锦书笑着点了点头,跟他又说了几句,没有看见韩江越发不悦的表情。   顾彦笑着挥挥手,临走时给了韩江一个非常不屑又挑衅的眼神,韩江眯起了眼睛,没有动作。   “没什么事儿我进去了,下午还要继续拍戏。”云锦书随便找了个借口想离开。   韩江却叫住了他,“锦书,我约了省医院的骨科大夫,今天去看看你的腿吧。”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挑起了眉头嗤笑一声,“原来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你还是因为我的腿觉得愧疚,韩江,你就不能有话直说吗?你心里的弯弯道道太多了,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去胡猜八猜。你如果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那真的不必了,我的腿我自己很清楚,不需要复诊了。”   “不是的。”韩江没有让步,“你说我愧疚也好,为了心安也罢,这些东西我完全可以派别人来告诉你。”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感情的事情只能用感情来换,即使是朋友之间难道连这些问候也不可以了吗?”   云锦书愣了愣,沉默了好半天才点点头,“那你等我一会儿吧,我去换一身衣服。”   韩江露出一抹笑意,连带着眉眼都舒展开了,“好,我等你。”   ——   韩江带云锦书去了省医院,医生检查一番之后确定他的腿的确是伤到了神经,但是当初受伤之后恢复的不错,所以还是有希望能够再跳舞的。   听完这话云锦书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韩江倒是很开心,不由分说一定要带云锦书去吃饭。   两人去的是一家私人餐厅,因为还不到午餐的时间,所以这里的人很少,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坐下之后,韩江拿着服务员给的菜单自己看都没看一眼就给了云锦书,“你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吧,这家的手艺很不错,这次我们来得早还有位置,要是以前这里恐怕早就满员了。”   因为离午餐时间还早,云锦书没什么胃口,也不太会点菜,象征意义的叫了两个炒青菜之后,就把菜单换给了韩江。   韩江看都没看就把菜单摆到了一边,抬起头对服务生说,“再加一份芙蓉焗蟹和两碗什锦清汤面,谢谢。”   服务员离开之后,云锦书疑惑的看他一眼,韩江笑了笑,双手交叉着放在了桌子上,“还记得我们两个刚认识那会儿,我说要带你去吃的芙蓉焗蟹吗?就是这一家,一会儿你尝尝看,我最喜欢这一种做法。”   云锦书愣了愣,在心里苦笑几声,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呢?   “我倒是看不出你是个固执的人,感情能坚守十多年,连吃螃蟹也能几年不变钟爱这一种做法。”可为什么除了这些,你对待别人却像扔垃圾一样,丢的如此痛快?   是不是在你心里,有些人的价值连螃蟹都不如?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韩江听完这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世界上的事儿不就是这样吗,找到了最合适的才能定下来。”   云锦书点点头,端着茶杯喝水没有回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直到那两碗什锦清汤面上来之后,云锦书才吃了一惊。   澄澈清透的汤底里卧着细白的面条,上面撒着一层小葱,喷香扑鼻,拿筷子夹起来翻一番,就能发现里面内有乾坤,鸡丝火腿松茸蟹黄,一样不少,拿起勺子尝一口汤头,滋味都跟云锦书从前做给韩江吃的那一晚面一模一样。   “这……”云锦书有些诧异的看着韩江,他不明白这样传统的佛山做法,这家私人菜馆怎么会知道,而且连配料和鲜度都分毫不差。   韩江这时候摸了摸鼻尖,三十多岁的人了,竟然会有些赧然,“你尝尝看,味道是不是一模一样?我本来还怕他们做的不地道,既然你来了自然说的话比我有说服力。”   云锦书的手指又开始发颤了,脑袋里嗡嗡作响,前世那些与韩江在一起的甜蜜回忆和仇恨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抽痛的厉害。   他尝了尝面条的味道,真的是分毫不差,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他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样就好。”韩江笑了笑,深邃的眼睛弯起来,“我费了一些功夫才知道原来这种做法是广东佛山那边才有的,当地有加特色菜馆,据说做出来的面条就跟你做给我吃的一模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佛山这种做法,不过还是厚着脸皮跟那家饭店的老板磨了很久,他们才把秘方卖给我。”   “那……为什么这家餐厅也会做?”   韩江这时候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神色罕见的透着点孩子气,“其实……这是我做的,之前练习过很多遍才有点样子,我估计你应该不会跟我回翡翠山庄,所以只能借着来这家餐厅的借口提前做好了,就等你跟我来。”   看,又是一个骗局,精心设计的骗局。   云锦书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又上了韩江的当,但是这与前世截然相反的剧情还是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前世他为了韩江,费尽心思却做一碗面条,只是想让他开心,重来一遭,堂堂大少爷竟然会用同样的手法,为了相同的理由,做一碗一摸一样的给他,甚至还怕自己不来,硬是找出这样蹩脚的借口把自己约出来,这样的巨大反常让云锦书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喉咙里干涩的厉害,像是被沙子灌满了,粗粝摩擦的生疼。   韩江看云锦书不说话,忍不住开口,“你别误会,我就是想吃芙蓉焗蟹的时候突然想起你做的那碗面条,觉得这两个配在一起才美味,所以去学的,这次带你来也是因为你的手艺比较正宗,想让你帮我评判评判,仅此而已。”   “嗯,我知道,以后你用这手艺足够糊弄别人了。”云锦书点了点头,垂下头吃着碗里的面条,放在桌下的手指却攥的紧紧的。   韩江很想说,他从始至终只给一个人做过饭,这个人就是你,甚至连温泽云都没有,可这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做了这么多,其实并不指望云锦书能够回头,只是想拿出自己的行动。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感情这种东西,付出多少才能回报多少,没有人愿意掏出真心换来一堆草,所以他想要云锦书的真心就必须先掏出自己的真心来换,也许换不到,但如果不换一辈子也得不到。   之后的对话变得冗长而乏味,但至少云锦书没有再用话来噎他,韩江的心安定了不少,吃过饭执意要送云锦书回家,还特意在路上停车买了感冒药塞给他,云锦书不要,他也不管,只是说“淋了雨必须吃药,否则你生病了还指望芸豆救你?”   一句话成功把云锦书后面的话给打了回去,到了公寓楼下,韩江叫住准备进楼道的云锦书,“明天,剧组忙吗?我想去看看。”   云锦书愣了一下,转过头说,“明天剧组要去美国拍外景了,我大概三五天都不能回来,你不必找我。”   韩江点了点头,只好作罢,看着云锦书进了楼洞,之后房间的大灯打开之后他才开车离开。   走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保安拦住了他,“同志停车,我最近总看见你这辆车在这一带晃悠,你到底是来找谁的?”   韩江摸了摸鼻尖,笑着说,“哦,我是这栋楼上云锦书先生的表哥,这几天就是过来看看他。”   保安狐疑的看他一眼,从保安室里拿出一个记录本递给他,“你登个记,留下姓名住址和联系方式,我们这里不允许外来车辆随便进出,别以为你开辆好车我就能给你开特例,这年头抢劫犯都能开宝马。”   韩江哭笑不得,任命的写上了自己的联络方式之后才被放行,而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这随手一笔,几乎改变了他跟云锦书的命运……   第58章   因为《浮夸》这个题材的敏感性,再加上顾彦这个影帝和云锦书这个绯闻对象的加盟,让这部电影得到了很大的关注,在S市拍摄的时候,剧组的摄影棚周围经常能够看见扛着长枪短跑的记者蹲点守候。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周锐这次把整个剧组飞往美国取景的事情藏得密不透风,临行前一天才告诉剧组的主演和几个工作人员,这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几乎来不及收拾行李就要跟着剧组出发了。   云锦书就更是如此,本来如果他是独身一人也无所谓了,背上行李就能出发,但问题是他现在还要照顾芸豆,突然要出差让他非常的头大,但是又不能不去,只好连夜通知了保姆,又安慰了小家伙好一会儿才哄的他不哭不闹了。   早晨起来六点不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云锦书就已经起床了,躺在婴儿床上的芸豆,此时睡的正甜,他已经一岁了,比以前大了不少,但还是像个团子似的撅着小屁股睡的昏天黑地,身上那条条浅蓝色的小绒被也被踢到一边,怀里的小黄鸭都被口水沾湿了也没有发现。   云锦书心血来潮,坐在床边上戳儿子的酒窝,芸豆不舒服的嘟嘟嘴巴,接着翻了个身继续睡。   云锦书低笑,又拿着玩偶身上的羽毛装饰物凑到小家伙肚皮上搔了搔,芸豆身上全都是痒痒肉,特别是小肚皮平时碰一下都会笑个半天,这会儿一下子就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咧着嘴咯咯的开始笑了起来。   云锦书看儿子醒了,双手把他抱在怀里,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蛋说,“豆子,快点睁眼哦,再不睁眼爸爸就要走了喽,到时候你想见可都见不到了。”   芸豆打了个哈欠,鼻子里冒出个大大的鼻涕泡泡,迷迷糊糊的只听见爸爸说要走,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小胖手一把扯住了云锦书的衣领,一脸的不甘愿。   云锦书戳了戳他的鼻子,笑的特别开心,“接下来几天你可能就见不到爸爸了,如果想我记得让阿姨给我打电话,就像上次那样似的,在电话里‘呜呜’给爸爸听好不好?”   “粑……粑……”   芸豆一个劲儿的点头,嘴里突然蹦出两个音节,云锦书惊得瞪大眼睛,惊喜的问道,“芸豆你能说话了!?刚才你在说什么,再说一次。”   “呜……呜呜……”   “不是这个,要刚才那一句,说完爸爸给你去热牛奶,快啊,快再说一次。”云锦书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出现幻觉,那一声软软的“粑粑”几乎叫到了他的心坎里,那种压抑不住的喜悦让他激动地拉着芸豆的手晃了又晃。   “粑……粑粑……粑……”   芸豆又叫了一次,这一次云锦书听得非常清楚,虽然他说的非常磕巴,音准也很有问题,一听就是牙牙学语的小孩子的腔调,但是能够亲耳听见儿子生平第一次开口说话,叫的还是“爸爸”两个字,云锦书激动的像所有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高兴地合不拢嘴,一刻也不愿意放下儿子。   给芸豆热完牛奶又逗着他叫了好几声“粑粑”之后,保姆已经到了,云锦书叮嘱了几句,一看表已经七点了,八点四十的飞机就要赶不上了,这才急三火四的拎着行李箱往外走。   “……粑……粑……”   芸豆快哭了似的突然从保姆怀里叫了他一声,云锦书不忍心,回头对他挥挥手之后才转身下了楼。   结果刚走到楼下,他就看到了站在黑色莲花旁边的韩江。   说来云锦书也奇怪,韩江如果不是有通天的本事,就一定是在他身上装了GPS,否则连整个剧组都没几个人知道航班起飞的时间,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韩江看见他下来便迎了上去,云锦书抬手看看表,留给他赶到飞机场登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时间的飞机?”   “我自然有我能打听到的道理,你就先别管这么多了,再晚一点你可就真迟到了。”   韩江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实际上他哪里有这么神通广大能掌握整个剧组的消息?   他只是查了飞美国的所有航班之后,找了个最早的时间,他凌晨四点就开车到了云锦书楼底下,反正只要耐心的等着总能等到,虽然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竟然没等多一会儿就看见云锦书下楼了。   云锦书此时也没有功夫研究韩江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还是拉开了车门,这时候再拿乔他就真成傻X了。   “去西边那个国际机场,我快迟到了,你的莲花得跑快一点。”   韩江笑了,了然的点了点头,上了车飞快的开了出去,顶级跑车走在高速上几乎像飞一般迅速,他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人送到了机场。   云锦书拉着行李箱刚下车,剧组的催促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焦头烂额的抓了抓头发,跟韩江招呼了一声就往里跑,而韩江却在这时候突然在背后叫住了他。   “锦书,你就这么走了,难道把芸豆一个人扔在家里?”   “我请了保姆,她会照顾芸豆。”抬手又看了看表。   “那我没事儿能去看看他吗?小家伙挺讨人喜欢的。”   云锦书这时候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赶飞机上面,也没听清楚韩江到底在说什么,胡乱点了点头说,“随便你吧,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真得走了,要来不及了。”   韩江失笑出声,上前一步突然给了云锦书一个大大的拥抱,机场的人只当是朋友之间的告别,根本没有注意。   “锦书,早点回来。”   他说完这句话,潇洒的松开了手,云锦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愣了一下,来不及反应剧组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揉了揉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看了一眼韩江直接走了,连声再见也没说。   韩江摸了摸鼻子,嘴角经不住翘了起来,等到云锦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晃了晃,笑的有些恶劣。   虽然连一句“再见”都吝啬说一句,不过粗心大意的把家门钥匙落在车上,还亲口答应让他去见芸豆什么的,看起来也不错。   ——   韩江回到公司之后就开始处理公司的各种公事,昨天他带云锦书去医院复诊已经请了一天的假,如今积攒下来的文已经摞成了小山。   而偏偏这个时候,韩仲天又派秘书来告诉他再过一个多月,新一届的政委选举就要开始了,这一次温家受到重创不会参加,所以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就只有董旭一个人,韩家的胜算很大,韩江必须要积极准备。   秘书汇报完上面的工作,韩江嗤笑一声,把手里的文件夹扔到了一边,扯了扯领带说,“回去告诉他,我还是那句原话,这次的选举我是不会参加的,让他死了这条心。”   “可是少爷,董家这一次因为董晓蝶的事情成了别人的笑柄,他们正憋足了劲儿想靠这次选举在夺回天下呢,到时候政委里面换了天,韩家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您不参加实在说不过去啊。”   “够了,不用多说了,你把我刚才那些话给父亲再说一遍就行了。”   “少爷,您……别让我为难啊,老爷他早就料到您会反对,所以已经把名给你报了上去,这会儿都在中央通过审核了,您已经成了董家的目标,哪怕为了您自己的安全,您也得背水一战。”   韩江的脸阴了下来,过了很久才冷冰冰的开口,“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件事情我会再考虑的。”   秘书离开之后,韩江心烦意乱的翻了翻手里的文件,一时间什么也看不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震了,他转过头一看见号码,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好半天才接了起来。   “喂。”   “呵,韩江,原来你还敢接我的电话啊,我当你把我害得这么惨之后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了呢。”   温泽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韩江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说,“泽云,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从来没有约你去过FREE酒吧,你从戒毒所出来就一次又一次的给我打电话到底想干什么?”   温泽云在那头笑了笑,声音带着冷意,“韩江你真是太会演戏了,如果那晚你不给我发短信,我也不会去FREE酒吧,是你把我害的这么惨,现在又开始推卸责任!”   “够了,泽云!你说我给你发过短信,可是你连手机都找不到了,之后你也去通讯公司查过了,那一晚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信息来往,你一口咬定是我害的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要是害你早就可以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我看你真是吸毒吸的产生幻觉了!”   自从温泽云从戒毒所里放出来以后,韩江每天都会接到他的骚扰电话,内容颠来倒去都是这些毫无根据的话,他解释的自己都烦了,口气忍不住就暴躁了起来。   “好好好,你死不承认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如今爸爸也把我赶出来了,我的公司也要倒闭了,我已经完了你开心了!?江子哥哥,你真是心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看着我去死也不伸一下手拉我一把。”   韩江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都寒了,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泽云,我用命救过你,这个你从来记不住,倒是把其他莫须有的事情记得比什么都清楚,害你到这个地步的不是我,是毒品和赌博,这两种东西谁沾上都不会有好下场,我救不了你的。”   “你能救得了的!”温泽云突然激动地在电话那头抬高了声音,声音都在微微的哽咽颤抖,“江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爸爸把我赶出去无非是因为我不争气,只要我把公司重新搞好,他肯定还是愿意接纳我的。”   “你又想怎么样?”   “我们见一面,江子,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是跟你借钱,我知道你经营公司很有一套的,我只是想问问你经验,求你了……温家的公司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韩江沉默了很久,他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温泽云跟他说的话。   他明明没有给温泽云发过短信,为什么他就一口咬定是自己害他?他其实也在怀疑整件事情,可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整件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也许亲眼见一见温泽云,他能发现一些线索。   想到这里韩江开了口,“好,几点?在哪里?”   两人约在晚上九点见面,地点选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咖啡厅里,韩江去的早,等了半个多钟头温泽云才到。   在戒毒所关了将近一个多月,温泽云瘦了一些,可精神却完全没有任何好转,看起来仍旧有些萎靡不振,韩江觉得奇怪,他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想是彻底戒掉毒品的样子,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温泽云坐下之后,摘掉了墨镜,眼睛还是有些发虚,“江子,你把我害成这样,自己倒是满面红光,看来活的很逍遥啊。”   韩江挑了挑眉毛,“你只要戒掉那些乱七八糟像以前那样,也能过得很逍遥,而不是变成这幅样子。”   温泽云嗤笑一声,“我就算戒掉又能怎么样?爸爸能把我接回去?董晓蝶还愿意嫁给我?你……还愿意暗恋我?”   韩江的脸猛地沉了下去,他虽然知道温泽云一定明白他对他曾经的感情,可是听到他这样不在乎,甚至鄙夷的说出来还是非常的不悦。   “暗恋并不代表永恋,泽云,我现在并不爱你了。”   韩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轻松地说出来,说出来的一刹那他感觉心头都轻松了很多,很多时候执念与放下之间也许就是这样一瞬间的事情。   温泽云的脸色一白,接着冷冷的笑了笑,“那你爱谁?还是那个云锦书?”   他嗤笑一声,韩江却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泽云,如果你对我的私事感兴趣的话,那我们今天的话题就到这里吧,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   温泽云气的攥紧了手里的咖啡杯,沉了很久才露出一抹可怜的表情,“江子……你现在连跟我说话都不愿意了吗?你不是答应我要帮我挽救公司的吗?难道你听见云锦书这三个字就接着出尔反尔了?”   韩江只觉得非常的压抑,他越来越觉得温泽云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男人了,但想起之前的感情他还是坐了下来,“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我听着。”   温泽云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想要找一个大股东来投资,或者先解决员工的工资问题,再找一家投资公司帮忙打理,只要做成几笔生意,公司绝对能缓过气来。所以……你借给我点钱吧。”   韩江猛地皱起了眉头,原来绕来绕去温泽云还是在惦记他的钱,说什么挽救公司,给赌徒和毒贩子人民币,就等于拿钱打了水漂,和着他韩江在温泽云眼里就是个任劳任怨的提款机。   “够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是借钱我一分也不会给你,不是我绝情,是我不能再给你钱让你再去吃喝女票赌!温泽云,今天说再见吧,就当以前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死了,我救你一命,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了。”   韩江气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温泽云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我不是去买毒品也不是去赌博!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那些银行一听见我的名字,连人都不见了,如果你不帮我,我真的要去路边流浪了,江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温泽云据理力争,想要钱的心情几乎让他变得魔障,韩江回过头刚想开口,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烦躁的接起来,那边去传来惊恐的声音,“你是不是韩江韩先生!?”   韩江猛地一愣,心里涌上来一种不详的预感,“我就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是谁?”   “我是XX小区的保安啊!昨天我还在楼下见过你的那个,你不是云锦书先生的表哥吗?我们联系不上他,他也没有其他亲人了,我们只能来找你!他住的那一层失火了,邻居说听见屋里有孩子哭声,可是我们怎么砸门里面都没有动静,火警都来了,你也赶快过来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韩江听到这话瞳孔猛地一缩,电话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拿起外套就往外跑,温泽云却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袖子,“韩江!你到底要干什么!今天你不给我句准话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你走的!”   韩江彻底的愤怒了,狠狠挣开他的手,“钱我一个子也不会给你!”   撂下这话,他转身飞奔出去,心口剧烈的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喉咙……   芸豆,芸豆还在屋里!那是云锦书的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韩江从眼前消失了,温泽云站在原地,气的不停地哆嗦,脸色苍白如纸,如果之前韩江害他被警察抓住,他还有所怀疑,那么现在韩江见死不救,已经证明他根本就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第59章   韩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开着车狂奔到云锦书的公寓的,他的耳边嗡嗡作响,脑袋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他想起云锦书抱着芸豆笑的温柔缱绻的样子,还想起小家伙拿着小黄鸭坐在自己肚子上咯咯笑的样子,还有……三个人躺在那张不算大的双人床上,依偎而眠的时光……一时间他的胸口像是被人塞进了炸弹,瞬间就把他炸的四分五裂。   云锦书在温哥华待了将近两年,那时候他的事业毁了,腿也受了重伤,孤独的漂泊在异国他乡,只有芸豆这一个孩子陪伴着他走过最艰难的日子。   回国之后的云锦书变了,变得像块冷硬的石头油盐不进,可是唯独对这个儿子用尽了全部的柔情,韩江不敢想想如果在云锦书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芸豆出了什么事的话,他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猛地踩下油门,黑色莲花狂飙出去,一路上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后面还紧追上了几辆白色的警车,而韩江此时已经来不及去顾忌这些,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芸豆,护住云锦书唯一的希望。   车子横冲直撞,完全没有章法的开到小区门口,那里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密密麻麻堵住了路口,车子根本就寸步难行,韩江急的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珠,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把车子扔在路边上,就下车狂奔了进去。   这时候火警已经来了,可因为这个小区的路口非常狭窄,旁边堵了很多辆车子,此时周围又全是人,大型的带有升降梯的消防车根本就开不进来,即使警察声嘶力竭的疏散着人群也无济于事,消防员只能拿着水枪往楼上喷水。   但因为管子的长度有限,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使五六个喷水枪马力全开,楼上的窗户里还是不断地往外冒着肆虐的火舌,张牙舞爪的挥舞着炙热的火焰,滚滚浓烟把半边房顶都熏黑了,让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韩江一看这情形心都凉了一半,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他一把扯住旁边疏散住户的保安,焦急的问道,“先生,我是云锦书的家属,现在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那保安的脸都已经被熏黑了,抬手抹了额上的汗珠,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楼上隔壁烧了房子!火势控制不住已经往你们家蔓延了!”   韩江一听这话,脸色当即一片惨白,“那孩子呢!?屋里还有个快一岁的小男孩,有没有救出来!?”   “没有!火势太大了,消防员根本就进不去!”保安一脸的焦躁,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气的抬手就给了韩江一下,咆哮道,“你是怎么做父亲的!?怎么可以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扔在屋里!”   韩江的身形猛地晃了晃,浓烟和噩耗几乎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抬手使劲摇了摇保安的肩膀,“屋里不还有个保姆吗?那个保姆现在在哪里!?”   “狗屁保姆啊!保姆一看隔壁冒了烟,扔下孩子就窜了!”   保安扔下这话,继续声嘶力竭的大喊着疏散人群去了。韩江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扶住旁边的架子才勉强站稳,回过头看着那火势凶猛的楼上,他深吸一口气,夺过旁边人手里的水桶照头浇下,想也没想的就往楼上跑,后面的消防员看见,伸手就要拦住他,可是韩江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滚滚浓烟之中……   这个季节本来就天干物燥,小小的火势会蔓延的比平时快很多,韩江用袖子捂住鼻子一路狂奔,越往上浓烟越密集,到了楼上的时候整个楼道都被浓烟遮盖了,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东西。   “芸豆!芸豆!”   韩江忍不住叫了一声,既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盼望着奇迹出现,即使他明白芸豆还这么小,根本不可能给他回应,可他还是一直不断的呼喊着,他怕自己一旦安静下来,就只能听到烈火焚烧一切的声音。   一脚踹开烧得滚烫的应急通道大门,房顶的天花板哗啦就了下来,橘色的火焰瞬间在地上蔓延开来,滚滚浓烟夹杂着火光从隔壁房间冒出来,眼看着已经烧到了云锦书家门口。   韩江的心怦怦直跳,弯着身子越过火苗凭着记忆往一边走去,这时候他才清晰的听到凄惨的婴儿哭声。   “芸豆!芸豆你别害怕,叔叔这就来救你!”   他隔着门往里喊,熊熊大火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他的声音破碎不堪,他不知道芸豆究竟能不能听见他的话,但是小家伙的哭声仍然在声嘶力竭的持续,他的心绞痛的厉害,紧紧地攥住拳头告诉自己,孩子还能发出声音,说明还活着,他还有时间把人救出来!   根本来不及想太多,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双手从口袋里找那把云锦书落下的钥匙,可是心里越着急手指越不听使唤,刚找到的钥匙砰一下子砸了地上,韩江刚要弯腰去捡,天花板上的用来装饰的一块巨大的三合板带着火焰砸了下来。   他猛地打了个滚,堪堪躲过大火,再想找钥匙的时候却发现钥匙竟然被三合板压住了,此时那里已经是熊熊大火,再也没有能够拿出来的可能。   韩江此时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眼看着就能打开房门了,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就这样吧钥匙弄丢了!   不行,要冷静下来!   韩江深吸一口气,努力不去在意自己越来越昏沉的脑袋,捂着鼻子剧烈的咳嗽着,突然扫到墙角最上面的位置,竟然有一个通风小窗户,因为位置比较高而且还是玻璃做的,此时还没来得及被火苗侵染。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韩江捂住因为缺氧而疼痛难忍的胸口,抄起角落花盆里的几块石头,攀着门口几根管子艰难的爬了上去,对着玻璃一阵猛砸,玻璃哗啦一声碎掉了,他长舒一口气,咬着牙往上爬,却一下子没踩稳差点滑下去,而此时下面整个地面全被火焰覆盖了,他一旦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艰难的从小窗户爬了进去,碎玻璃把他的脸和胳膊全都划伤了,他也来不及注意,跳进屋子就开始声嘶力竭的大喊:   “芸豆!芸豆你在哪里!?”   屋里布满了浓烟,之前被封死的大门此时已经被火焰笼罩,从门缝里透出一股股的炙热的火光,整个客厅已经燃起了明火。   浓烟密布,韩江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能一边躲着明火一边四处的找寻,他接连叫了好几声芸豆的名字,可小家伙竟然再也没有给过他回应,韩江只觉得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却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希望。   “芸豆你发出点声音!哪怕是哭出来也好,让叔叔知道你在哪里!叔叔这就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大火噼里啪啦的声音掩盖了韩江嘶哑的嗓音,而这时候大火终于从门缝里涌了出来,张牙舞爪的发出呼呼的声音,客厅里的布艺沙发瞬间就被点燃了,韩江此时心已经完全凉了,迫不得已的退到了厨房,脚下被垃圾桶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在地上。   此时厨房还没有烧起来,空气中的浓烟也不多,视线很清晰,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半坐在水池边的芸豆。   他难怪他刚才没有找到孩子,原来小家伙藏在了这里!估计是保姆带着孩子正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听到着火之后就一个人跑了。   此时此刻可韩江谢天谢地,保姆当时带着孩子在厨房,如果还是放在卧室的床上,那就真是凶多吉少了。   “芸豆!”   他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一下子把芸豆抱在怀里,小家伙此时已经半昏迷了,一张小脸憋得青紫都发紫了,白白胖胖的身体不断地发抖,身上倒是没有明显的伤痕,被韩江拍醒之后剧烈的咳嗽起来,痛苦的呜咽抽泣。   韩江在这一刻由衷的赶到庆幸,如果小家伙不是躲在离隔壁明火最远的的厨房水池子里,他现在抱到的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芸豆别怕,别怕,叔叔带你走,别怕。”韩江不断地安慰着芸豆,用手顺着他的后背不断地抚摸。   芸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大眼睛惊魂未定的看着韩江,可能是终于看见一个自己熟悉的人了,瞬间放声大哭起来,小手紧紧地抓着韩江的衣服不放,嘴里呜呜的发出不名声响,“粑……粑粑……!呜呜……粑……”   韩江的鼻尖瞬间一酸,胸口猛地像炸开一样,失去的绝望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几乎煎熬的说不出话来。   他脱下自己的湿漉漉的外套裹在芸豆身上,紧紧的抱着他往外走,可是这时候大火已经彻底蔓延开来,除了厨房以外,整个客厅和卧室已经全被熊熊大火笼罩,之前的路完全被火舌封死了,除了从厨房窗户里跳出去,他与芸豆退无可退。   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如果跟着自己跳下去,一定会没命的,怎么办!?   “消防同志!你们看楼上!楼上好像还有人!”   不知道是谁在楼底下高声喊了一嗓子,韩江听见了赶忙拉开窗户对着楼下挥手,“这边!我们在这边!屋里有一个一岁大的孩子快坚持不住了!”   这一声几乎用尽了韩江全部的力气,消防员抬头看到这边的情况,当机立断把之前充好气的气垫推了过来,其中一个消防员顺着墙壁就要往上爬,可是这时候火焰已经弥漫到了厨房,消防员赶不及去把孩子接下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韩江抱着芸豆,亲了亲他的额头,“豆子,别害怕,你闭上眼睛,一会儿我们刷一下就飞下去了。”   芸豆毕竟是个小婴孩,之前受到太大的惊吓已经完全不知所措,睁着他眼睛木讷的没有反应,韩江抬手盖住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把芸豆紧紧地搂在胸前,自己背对着站在窗口,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此时此刻,他脑袋里什么想法也没有,也许是本能,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他只是非常强烈的想要保护这个孩子,不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落地的一刹那,他的后背重重的跌在了气垫上,痛到钻心,而护着芸豆的手掌却始终没有挪开……   幸好,小家伙平安无事,否则……他苦涩的勾了勾嘴角,又想起了云锦书绝望的样子。   ——   “卡!”周锐喊了暂停,头痛的揉了揉额角,“锦书,你休息一下吧,这样心不在焉也是在耗费时间。”   “抱歉……”云锦书垂下了脑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是我浪费了大家的时间,非常不好意思,我会尽快调整过来。”   连吃了七八次NG的云锦书愧疚的对着剧组的工作人员鞠了一躬,脸色显得非常苍白,看起来非常的疲倦。   周锐叹了口气,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这种状态,锦书,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时差没有调整好?”   云锦书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是我昨天熬夜看球赛没睡好,一会儿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周锐笑着点了点头离开了,云锦书长呼一口气,坐在了旁边椅子上,顾彦看他一眼跟了过来。   “出什么事儿了?”   “不都说了是看球赛吗,哪儿这么多话。”云锦书开玩笑似的看他一眼说。   “你这破借口也就糊弄一下周锐那傻小子,别想糊弄我。”顾彦撇他一眼,刚毅的脸上透着股酸意。   云锦书失笑一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半响才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要发生,可真让我说出点什么来吧,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讲,而且刚才我给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说实话……我有些担心。”   顾彦哥俩好似的搂住他的肩膀,痞子似的说,“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就因为这个。我说锦书啊,你多大个人了,还疑神疑鬼的,你也不看看现在国内是半夜几点了,你半夜三更给家里打电话当然没人接了。”   “可是这种事从来没有过,以前不管多晚保姆都会给我打电话,因为小家伙不听见我的声音就会又哭又闹不肯睡觉,这一次实在是太反常了。”云锦书担心的蹙起了眉毛,右眼皮有没有任何征兆的跳了跳。   “放心吧,芸豆毕竟不是三四个月的奶娃娃了,男孩子嘛,总要放手让他学会独立,你这是头一次离开他,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云锦书无奈的笑着耸了耸肩膀,“但愿是吧,没准真像你说的,豆子长大了就不愿意粘着我了,唉……怎么办,突然很想忧伤的仰望四十五度角。”   顾彦噗嗤一声笑喷了,抬手对着云锦书的脑袋就是一通乱揉。   云锦书打不过他,甩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就进了摄影棚,顾彦兀自坐在原地努力控制着自己越来越大的笑意,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剧本想要挡住脸上的表情,却意外发现云锦书的手机落在了椅子上,他刚要把来手机拿起来它就突然震了。   “锦书电……”他下意识的开口,可是当瞥到屏幕上的号码时,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猛地一闪而过,把他后面的话狠狠地噎在了喉咙里。   “韩江”两个字在屏幕上不停地闪烁,仿佛在他面前照耀一般,不停地发出刺目的光芒。   顾彦把手机紧紧地攥在手心里,震动的声音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往摄影棚里看了一眼,云锦书正在不远处跟周锐讨论着什么,他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的转过半边身子,按下了拒绝接听的按钮。   如果不是韩江……如果不是韩江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不休,锦书也不必狼狈的带着孩子漂泊异乡,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整整两年。   只要让韩江断了念头,也许锦书有一天会接受他的感情也说不定。   顾彦的脑袋里被阴暗的心思完全占据了,手指不自觉地拉开短信菜单,把之前韩江发过来的一些短信通通删掉了。   有了顾彦的开导,云锦书很快又投入了状态,再也没有吃过NG,周锐高兴地不行,中午带着所有人去吃饭,剧组一直闹到下午两点多才回到酒店。   坐在宾馆的床上,云锦书又试着给家里打电话,可依旧打不通,他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试着拨了保姆的死心电话,可拨通之后那边立刻挂掉了,再打就再也打不通了。   云锦书越想越不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着手机来回的翻着通话记录,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真的很想听芸豆再叫自己一声“粑粑”,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他还没有来得及体会,就被不得不跟儿子分离,想来本身就很残忍,如今却连家里电话都打不通了,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正当他在床上夜不能寐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他豁的一下子坐起来,根本没有看号码就接了起来,“芸豆!”   “……”电话那头传来轻浅的呼吸声,却没有人说话。   云锦书愣了一下,拿下手机又看了一眼,才发现给他打电话的人是韩江,一下子他也无话了。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手机,隔着将近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谁也没有开口,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过去,韩江在那头轻轻的笑着叫了他一声,“锦书。”   云锦书没想到韩江竟然会给他打电话,算算时间这时候国内已经是凌晨了,他为什么还没有睡。   “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吃午饭了吗?”   云锦书“嗯”了一声,之前担心芸豆的心情还是让他坐立不安,没有跟韩江继续磨工夫的心思,“如果没有什么事就挂吧,我还在等芸豆的电话,今天一天我都没有联系到他了,不知道小家伙好不好。”   韩江在那头窒了窒,,接着云淡风轻的说,“芸豆已经睡了吧,今天我去你家看过他,他很好也很乖,抱着小黄鸭一个劲儿的咯咯笑,你不用担心。”   “真的?你今天看到他了?”云锦书这一会儿已经没工夫计较韩江去他家的事情,一门心思全都在芸豆两个字上面了。   韩江在那头笑了笑,“嗯,他好像又胖了一点,我听保姆说他还会叫爸爸了,恭喜你。”   云锦书听到这话才彻底的放下心来,芸豆会开口说话这件事只有他跟保姆知道,既然韩江都知道了,那他一定是见到芸豆了。   看来小家伙是真的睡的太早了,亏他还胡思乱想,还是顾彦说的没错,孩子大了就会变得不那么依赖家长,想来倒是他紧张过度了。   一声“谢谢你”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像鱼刺一般吐不出咽不下,一时间两人之间又沉默了,这时候云锦书才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滴滴声。   他挑了挑眉毛问道,“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会有机器运转的声音?”   “我在家里,可能是杂音吧,我没听到你说的声音。”韩江带着笑意说。   话及于此云锦书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说了一声“你那边很晚了,去睡吧,晚安”就挂掉了电话,那声“谢谢你”到了终了也没有说出口。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躺在病床上的韩江闭上眼睛,手臂垂到了床下。   他伤的很严重,断了两根肋骨,脸上和胳膊上还缝了针,皮肤轻度烧伤,从火场晕倒之后,再次醒来已经来到了医院,芸豆也受了轻伤,惊吓过度现在还在婴儿加护病房里住着。   这样的真相让他如何说的出口?   韩江偏过头,盯着放在一边发出滴滴声的心跳监测仪,露出一抹苦笑。   他不想让云锦书伤心,更不想自己救芸豆的事情成了彼此重新在一起的筹码。   所以这样已经足够了…… 第60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韩江醒了,他感觉自己并没有睡多久,可是一看时间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八点了。   他睁开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到自己究竟在哪里,下意识的撑着床板就要坐起来,结果胸口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嘶”一声又跌回了床上,胳膊和脸上的烧伤丝丝缕缕的蔓延上来,他苦笑一声,这才把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记了起来。   “知道疼就别乱动。”   病房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声音,韩江觉得很熟悉,愣了一下接着忍着疼痛又一次撑起了半边身子。   因为屋内的光线太暗了,又没有开灯,模模糊糊的一团漆黑,韩江也看不清楚不远处凳子上坐的是谁,只能看见一个熟悉的清瘦轮廓。   “锦书……?”   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真的怀疑自己的眼花了。   在美国拍戏的云锦书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甚至还守在自己的床边?   人影慢慢的走到床边,楼外的路灯正好能够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韩江这一次看清了他的脸,真的是云锦书,他惊讶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云锦书扯了张椅子坐下来,脸色非常的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还湿润润的浮肿着,似乎刚刚流过眼泪。   “你的胸口还疼吗?”   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透着闷闷的腔调,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的样子。韩江抬起头,想要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云锦书却始终垂着眼睛没有跟他对视一眼。   “嗯,不疼了,谢谢你来看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云锦书没什么太多表情,声音很轻,像是把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一般,看不出喜怒。   “你……都知道了吧?”   韩江扯了扯嘴角,笑的有点勉强,本来想把这件事情能瞒多久是多久,至少在云锦书去美国的这段时间能够瞒住他就已经谢天谢地,可是纸终究保不住火,即使他不说,小区里的人也会说,新闻报纸更会说,一传十十传百,云锦书这么挂念儿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想来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云锦书“嗯”了一声,头发乱七八糟的翘着,遮住大半的眼睛。   “去看芸豆了吗?小家伙受了点轻伤和惊吓,这会儿估计正需要你呢。”   云锦书又“嗯”了一声,这一次明显跟刚才不同,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意,手指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一时间韩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过了很久云锦书才抬起头来,低声的开口问道,“那天……在电话里你为什么不说?”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没想到弄巧成拙。”韩江随便的抓了抓头发,勾起嘴角笑了笑,可是一对上云锦书深沉的眼睛他就卡住了。   云锦书定定的看着他,浮肿的眼睛显得他非常的憔悴,半响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眼眶又微微的红了起来。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说瞒就瞒的过去?你告诉我芸豆很好,告诉我他会叫爸爸了,可这些又有什么用!?芸豆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跑的无影无踪,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却……你却一丁点也不告诉我,韩江……你别以为这样做我会感激你!”   他说到这里眼角突然淌下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迅速的滑下来,神情非常的痛苦。   韩江一下子慌了,抬手就要往他的脸上擦,可是又不小心牵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好抓住云锦书的手说,“我没想让你感激我,真的,是我不应该骗你,你别这样。”   云锦书狠狠地擦掉脸上的眼泪,睁着通红的眼睛,咬着嘴唇半天才说出话来,“刚才我去看芸豆,他一看见我就抓住我的手呜呜的哭,好像我要把他扔掉一样……他才这么小,我怎么就糊涂的把他扔在家里,我……”   他说到后面几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嘴唇不停地颤抖,手指紧紧地攥着,像是要勒出血来。   韩江强撑起身子,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把他揽在了怀里,云锦书后背猛然一僵,本能似的要推开他,韩江却紧紧地的箍住他不松手,即使扯开了伤口,又流出了鲜血,他也没有退却。   “锦书,这件事情只是个意外,你毕竟是一个人,不可能什么事都做的面面俱到。”   韩江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温和,紧紧地抱着云锦书,虽然用不上什么力气,可是态度却十分决绝,他无意识的拍着他的肩膀,云锦书的眼泪砸在他的肩膀上,滚烫的温度一下子仿佛一下烙在了他的心上。   云锦书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的时光,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真相,还深深地爱着这个男人,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最后却摔的如此凄惨。   他以为韩江是个不折不扣贪生怕死的小人,自己只是看错了他七年,而重来一次,他为什么突然一反常态,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孩子?   是舐犊情深吗?别开玩笑了,这辈子他也不打算把芸豆的身份告诉他。   可如果不是这个理由,那还能是动了恻隐之心?   云锦书苦笑一声,上辈子的韩江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送死,怎么会为了个随手就能捏死的孩子心软?   心里千回百转,他已经不知道该相信前世的韩江,还是眼前的韩江,曾经那些冷酷如刀锋的话与此时此刻他脸上温情柔软的表情,混乱的纠结在一起,让云锦书头晕目眩,几乎快要窒息。   “咔嚓”   房门在这一刻被推开了,云锦书突然被人拉回现实,如芒在背一般抬手推开韩江站了起来。   尽管这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可走进来的医生还是看到了刚才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下意识的低咳几声,拿着一张单子走了进来,韩江抬头看了一眼,勾起嘴角笑着打了声招呼,“孙伯伯。”   姓孙的大夫点了点头,慈祥的脸上透着点玩味,他挑着眉毛看了云锦书一眼,回过头来对韩江说,“抱歉,我有敲过门,可惜没人回应,江子,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韩江低低的抿着嘴笑了,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们刚谈完事情。”   云锦书此时心乱如麻,看见两人如此熟稔的样子,更加的呆不下去,他随便找了理由离开了,临出门前看了韩江一眼,那声到嘴边的“谢谢”死活说不出口,冷硬的又咽进了肚子里。   孙医生盯着云锦书离开的背影,笑着转过头来说,“这是那个演《树犹如此》的明星吧?你刚认识的?我说江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收收心了。”   韩江揉了揉眉毛,笑得有些无可奈何,“他已经让我收心了,以后就他了。”   “切,我从小看你长大,你个死小子鬼肚子里打什么注意我能不知道?”孙医生明显不信,摇着头叹了口气,“我这话也就骗骗别人,骗我可没门,你原来告诉我你不喜欢女人,我信了,可你小子真要是不碰女人,怎么就弄出个私生子出来?”   韩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等一下,什么叫私生子?孙伯伯你别开玩笑了,我根本就不可能跟女人在一起。”   孙医生甩他个白眼,明显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从随身带的夹子里拿出一张报告摆在韩江面前,“你就装吧,报告在这里摆着,你别告诉我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儿。”   韩江一头雾水,拿起报告随便扫了一眼,也看不懂上面的医学术语,“到底什么意思?”   孙医生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你记得小时候,你来找我查体的时候我告诉你的话吗?你是挺少见的RH阴性血,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整个S市估计也找不到几个像你们韩家这么特殊的血型了。”   韩江点点头,还是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这些我记得,我的血型跟私生子有什么关系?”   “你那天救的那个小孩就是这种血型。”孙医生一阵见血,拍着他的肩膀说,“说来你堂堂韩家大少爷,能这么拼命地去救一个小孩,说你俩没啥关系我才不信呢。”   韩江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半天才哭笑不得的说,“我说孙伯伯啊,你快别开玩笑了,那个孩子是我朋友从国外领养的,跟我一丁点关系也没有,您说您这么大岁数了是不是狗血电视剧看多了?连私生子都给我扯出来了。”   孙医生抬手又拍了他一下,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死小子,谁给你开玩笑!你说的这孩子的身世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但就算你说的是真话,这孩子真的跟你一丁点关系也没有,那你就不觉得这事儿也太巧合了点吗?你随便救一个孩子就是RH阴性血,好家伙,那你也不用开公司了,这手气直接可以去买彩票了。”   韩江被噎住了,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的确,如果孙医生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件事情的确是太巧合了,首先云锦书在这么多孤儿里能选出一个RH阴性血的几率已经是万分之一了,更巧的是这个孩子还被自己给救了,这种几率实在是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想了半天,韩江才失笑着摇摇头说,“虽然这种‘撞大运’的几率太小了,但是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吗?也许我真碰上了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说不定。”   “不是万分之一,是千万,甚至亿万分之一。”孙医生被他逗笑了,笑完之后才认真的说,“江子,说真的,我建议你找个机会去查查这个孩子的身份,或者有可能的话做个亲子鉴定之类的,毕竟你说的‘撞大运’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韩江失笑,挥挥手说,“行了行了,做什么亲子鉴定啊,我他妈可从来不碰女人的。”   孙医生调侃了他几句,抄着白大褂的口袋离开了,韩江坐在病床上,嘴角的笑容敛了起来。   说实话,孙医生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的确是太稀奇了。   ——   芸豆前前后后加起来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医院,毕竟年纪还是太小,虽然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因为着实被吓坏了,所以一直病怏怏的,还总是咳嗽个不停。   云锦书经历了这一次惊魂事件,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做恶梦,再也不敢离开芸豆半步。   因为剧组那边大部分戏份他都已经拍完,所以干脆请了长假专心在医院照顾芸豆,小家伙很喜欢粘着他,也许是因为曾经差点失去现在更加珍惜的缘故,他每天必须要在爸爸的怀里睡觉,否则就会半夜惊醒又哭又闹。   云锦书看着原来白胖活泼的儿子,转眼之间就变得消瘦敏感起来,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每天变着花样给小家伙做饭,买他最喜欢的小黄鸭摆满了他的床头,就是希望儿子能快点好起来,搞得整个医院的护士都知道儿童加护病房里有个长得很像明星的“超级奶爸”。   这天,云锦书提着刚熬好的小米粥刚推开病房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打着绷带的韩江坐在床上挠芸豆的痒痒肉,小家伙笑的四爪朝天的样子。   推开门走进去,韩江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眼睛立刻弯了起来,“啊,你回来了,豆子刚才还粑粑粑粑叫个不停呢。”   云锦书也说不出此时看到韩江跟芸豆玩的这么开心,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觉,他随便应了一声,把饭盒放到一边,刚打开盖子,香气立刻飘了出来,芸豆激动地嗷嗷叫了几声,小手兴奋的在腿上拍来拍去,馋的就差流口水了。   “呜呜……呜……要……要……”   韩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说,“豆子你行啊,已经会说‘要’了,我看以后跟吃有关的东西你一定学的最快。”   芸豆咯咯笑了笑,脸上的小酒窝就会像从云锦书脸上复制下来一般,连位置都分毫不差。   韩江看的微微失神,盯着芸豆又仔细看了看,墨黑色的眼珠,长睫毛大眼睛,皮肤很白嘴唇很薄,如果除去圆嘟嘟的脸蛋以外,简直想跟云锦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以前他也没有怎么注意,现在为什么越看越像?   可是……他不是领养来的孩子吗,为什么会跟锦书这么像?难不成小孩都是这样,跟着谁长大就会长得像谁?   韩江忍不住又偏过头看着站在一边盛粥的云锦书,他似有所感一般回过头来,正好与韩江的视线对上,不由得挑了挑眉毛,“你看我做什么?难道也想喝粥?”   “呃……”韩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低低的笑了,“这是你亲手做的吧?那我也来一碗。”   云锦书看他一眼,忍不住撇了撇嘴,把手里的碗往桌子上一放说,“我就带了我跟豆子两个人的分量,你要是想喝自己出去买,跟小孩子抢什么食?”   韩江其实也没真想喝,只是很想再回味一下云锦书的手艺,现在被人家狠狠地拒绝了,也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说着玩的,你们俩喝吧,我不饿。”   云锦书看着他打着绷带的胳膊没说话,把盛好的粥端起来,用勺子舀起来吹了吹,送到芸豆嘴边。   芸豆连喝粥的时候都要粘着云锦书,一只小手抓着爸爸的衣角,小脚丫晃啊晃的,使坏一样突然踢韩江一下,接着马上缩回来自顾自的傻乐。   云锦书无奈,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脑袋,佯装生气的样子说,“吃饭就要有吃饭的样子,别又笑又动,小心一会儿呛到。”   “呜啊……呜……”芸豆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嘴里含着小米粥含含糊糊的说这话,像是再跟云锦书顶嘴。   云锦书点点他的鼻尖,“好啊,小兔崽子你现在都敢跟我顶嘴了,爸爸不给你喝粥了。”   说着他故意把碗放到一边,小家伙立刻撒娇似的黏上来,韩江被父子俩的互动逗笑了,刚想说点什么,结果屋里就传来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他摸了摸儿子的头,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   韩江看着他离开,悄悄地端起小米粥送到芸豆嘴边,豆子嗷呜一口吞进去,韩江低低的笑,抬手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呜……要……呜呜……”芸豆急不可耐的要吃第二口,韩江就炮制此法,喂一口豆子,喂一口自己,路过的护士往里看一眼,不明所以,一大一小喝粥为什么也喝的这么开心?   云锦书站在走廊拐角处,蹙起了眉头,“你说什么?温家小少爷来找过你?”   “对,金先生,他似乎急需要资金周转,所以找到了咱们的投资公司,因为你是大股东,我想来问问您的意见。”   “他有说想干什么吗?”   “嗯,他现在无路可走,所以想把公司卖出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来周转。”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这么大的份额啊……看来他是想把整个公司的经营控制权全都卖掉啊。”   “应该是这个意思,金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再等等看,现在别太早给他希望,等我考虑一下再给你消息。”   扣上电话,云锦书呼了一口气,没想到温泽云竟然回来找自己,也对,他估计根本就想不到现在他找的这家投资公司的背后老总是他云锦书。   把手机装进口袋,他转身走回了病房,到门口的时候就透过窗子看到里面,韩江抱着芸豆,两个人嘴唇上糊了一层小米粥,此刻玩的正欢。   第61章   半个多月后,《浮夸》杀青了,芸豆的伤也基本上痊愈了,云锦书再也不敢把儿子交给陌生人看管,所以把自己原本的工作安排删掉了打扮,除了必须要出席的少量通告以外,他已经很少在外拍戏了。   这天中午,云锦书刚把芸豆哄睡着了,他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大屏幕上的号码他默默地抿起了嘴角,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喂?”   电话那头传来公司经理陈泽的声音,“金先生,上次我给您说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云锦书笑了笑,通过变声器传出来的声音雌雄莫辩,带着沙沙的电流声,“才半个月而已,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忍不住了?”   电话那头的陈泽尴尬的笑了笑,“我知道擅自来催促您不好,毕竟你对公司也有自己的考虑,可问题是温泽云他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天天问我到底愿不愿意收购他们公司,说实话……老板,我真有点顶不住了。”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算了算时间,“嗯,被晾了大半个月,他果然是沉不住气了,呵。”   “金先生,说实话我觉得收购温氏这家公司,我们其实有的赚,温泽云他经营部下去是因为他的名声臭了,可是毕竟这家公司的资历摆在那里,我们买下来换个招牌再经营,一点都不吃亏。”陈泽在那里边小心翼翼的说着,斟酌了半天才继续开口,“老板……我能问您为什么不愿意买这家公司吗?晾了他们半个月,万一被别人抢走,那这么肥的熟鸭子可就要飞走了。”   云锦书笑了笑,手指敲打着阳台的玻璃,“呵,我有我的想法,你不用担心,公司是我的,我怎么可能让它吃亏。就今天晚上吧,你把温泽云约到公司,我来跟他谈。”   陈泽一听这个来了精神,“老板您要亲自来公司了?!”   云锦书失笑,“不,我今晚还有其他事情,你到时候把电脑打开,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陈泽本来以为这次能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幕后BOSS,结果还是落空了,只好连声答应着又听云锦书叮嘱了几句才扣上了电话。   电话挂断以后,云锦书把手机卡拔了出来,换上了自己平时用的那张。   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从买下这家投资公司就一直用的假身份,手上这张电话卡也是花了大价钱在“行家”手里买的,平时打电话的时候,对方那边不会显示自己的号码,即使像陈泽这种知道他号码的人,去了通讯公司也查不到他的归属地和真实身份。   平时公司里有文件需要他来签字,都会事先给他打电话,等云锦书用电脑的黑客软件模糊和掩盖掉他的IP地址和信息之后,才会同意他们发过来。   所以,直到现在这家投资公司里的人都没有见过他这个幕后老板,只是知道他姓金,其余的一概不得而知。   云锦书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的摸着下巴,这是他思考问题时常用的姿势。   说实话,自从那天在医院知道温泽云向他伸出“橄榄枝”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无法平静。   从一开始他买下这家投资公司只是为了回笼自己手头上的资金,顺便找到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无意中的一个决定,竟然会成为温泽云手里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不得不说,这世界上真的有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   晚上六点的时候,温泽云准时到了公司,他今天特意换上一件体面地黑色衣服,把头发整齐的上去,显得格外精神,如果不仔细看他眼角因为吸毒而留下的浮肿,仿佛他还是那个红色圈子里的温家小少爷。   走进办公室里,陈泽走了上来,礼貌却疏离的伸出了手,“温先生,您好,我们等您多时了。”   温泽云礼貌的回握过去,打量了一下这间不算宽敞的办公室,说实话他心里是有些嫌弃的。   想他温氏企业以前的员工休息室都比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公司要气派的多,如果不是真的无路可走,他也不会纡尊降贵来这种地方。   心里虽然不悦,可他毕竟也不是第一天在社会上混了,仍然挂上标志性亲切的笑容说,“麻烦你了陈经理。请问贵公司的老总姓什么?一会儿见面的话也好彼此打个招呼。”   “我们老板姓金,您可以叫他金先生。不过老板他今天有事赶不回来,所以一会儿他会用语音跟你谈,希望您见谅。”陈泽礼貌的躬了躬身子,面无表情地说。   温泽云脸色一僵,心里已经微微的有些怒气了,想他原来无论跟任何人见面,哪一个不是上赶着巴结,什么时候他已经到了需要看别人脸色的地步!   谈这么重要的事情,这老板都敢放他鸽子,要不是……要不是他真的没有办法,这会儿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带着微笑的面具随便的跟陈泽聊了几句,这时候陈泽的电话响了,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变声器的声音,按着吩咐打开了隔壁办公室的电脑,连上屋里的媒体播放界面,回过头对着温泽云说,“温先生,我们老板已经来了,请您跟他详谈吧,我先出去了。”   陈泽走出了出去,贴心的把门锁住了,这时候温泽云盯着投影幕上那一片漆黑的屏幕,心里的不满更强烈的几分。   “金先生,这就是你的待客知道吗?我跟别人谈过这么多次生意,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没有诚意的。”   电脑的连着办公室的音箱,过了半响那头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接着一道雌雄莫辩的声音传了过来,“呵,温先生,我也没有见过像您这样,有求于别人还一副高高在上表情的人。”   云锦书的声音经过变声软件的处理,根本就听不出他的本音,但是那种不屑和调侃的语调却一点也没少,一下子就让温泽云的表情又难看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即使心里再气愤还是把口气软了下来,“OK,金先生您说得对,这一次是我有求于你,所以我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来找你谈的目的很简单,相信你也听陈经理说过了,你收购我的公司一点也不会吃亏。”   云锦书低低的笑,伴随的电流的沙沙声说,“吃不吃亏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你们公司如果这么抢手何必来找我呢?不妨让我来猜猜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这么屁大点公司,凭什么给我甩脸子,要不是无路可走,我连正眼瞧都不会瞧这里一眼。”   被说中心事的温泽云气的豁一下子站了起来,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风度,以前他是天之骄子,现在是泥潭里的臭虫,这样的落差让他忍不住激动起来。   “对,金老板您说的很对,说实话我真是看不上你这个小公司,我们温氏企业这么大的规模,如今却要向你摇尾乞怜,你这么说也不过是趁火打劫罢了!”   云锦书一点也没有被他激怒,反而轻松地笑了笑说,“是啊,你可以说我趁火打劫,可是温先生您别忘了,我们公司从始至终都没有去招惹‘家大业大’的温氏,是您几次三番的要找我谈收购的事情,并不是我们刻意针对。”   “更何况,你既然能来找我们公司,相信也是用尽了一切办法,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吧?想来温先生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随便找几个大家族借来些钱渡过难关不是问题,找几个银行行长吃个饭,弄到大笔资金也没有问题,看来是我们公司高攀了,抱歉温先生,既然谈不拢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云锦书随手就按下了麦克风的电源,温泽云一下子就急了,之前的风度也没有了,“金老板,请等一下!”   “温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温泽云深吸一口气,心里又急又恨。   “金老板”的话的确戳到了要点,他之前找韩江借钱,却被他无情的丢在了酒店,之后他又把以前认识的所有银行行长、企业家、上层圈子里的玩伴全都找了一遍,可是因为他吸毒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温家也与他脱离的父子关系,没有人愿意给他钱,更没有人愿意沾惹上三大家族之间的内部争斗,所以他如今只能孤注一掷,把公司的大部分股份卖出去来挺过难关,而这个金老板愿不愿意买下他的公司,成了他是否能翻身的最后筹码。   “抱歉,金老板,是我的太急躁了,我是诚心跟贵公司来谈收购的事情的,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我手上这家公司虽然现在亏本,但只要资金链重新接上,就能立刻运营,之前还有很多签下的合同没有履行,如果你买下大部分股权,年底分红也是比不笑的数目,这个买卖对你我而言是双赢,相信金老板也不是没有眼光的人,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一下我的话。”   云锦书在电脑那头轻轻的勾起了嘴角,其实温泽云说的这些话他早就预料到了,而这家公司他也势在必得。不过谈合同这种事情就像飙戏一样,两个人对弈谁也不肯让步,总要拿出点手段磨掉对手的戾气才能胜的漂亮。   “温先生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你也说了,你手里这家公司现在还在亏本,我们公司也是小本经营,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收购你们的股份,万一打了水漂不是死的太冤枉了?温先生,你总要拿出更多点诚意才行啊。”   温泽云一听到云锦书的口气有所松动,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现在急需要钱来回本,不仅是希望把公司重新办好赢得父亲的欢心,更重要的是他的毒瘾根本就没有戒掉,现在还需要大笔的钱来买毒品,如果能把公司转手跟这个金老板,至少几百万的现款他就能拿到手了。   “金老板快人快语,有话不妨直说吧,你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按照百分之六十五的价格,多给我百分之十的股份。”云锦书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温泽云愣了一下,接着就有些犹豫了,百分之六十五已经是他的底线,如果是卖掉百分之七十五就等于把公司内部的账目和资金流向全都卖给了一个外人,这么大的让步让他很难接受。   “金老板,你也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云锦书笑着勾起了嘴角,声音透过变声器传来带着些玩味,“温先生,我要的一点也不多,在S市愿意接你手里这个烂摊子的相信除了我没有别人了,否则你也不会选择跟我见面,如果你还能找到第二个条件比我好,而且还同意收购的公司,那就去找他们吧,我绝对不会让步的。”   温泽云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云锦书好整以暇的透过镜头看着他,继续说道,“我明白你在顾忌些什么,无非是怕我彻底吞掉这家公司,一分也不给你剩下,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完全可以帮你投资买入几只股票和证券,等你回了本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把股份卖给我。”   云锦书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毕竟投资公司的老本行就是帮助个人和公司理财和投资,如果这个金老板真能帮他转会一些钱来,那多卖出去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也算是有了回报,想来想去他能比原来多赚上不少钱,怎么算都不吃亏。   “好,就按百分之七十五,金老板可要说话算数。”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笑的非常愉快,但神色却非常的玩味,谁也看不出他究竟肚子里在打什么算盘,“当然,温先生……我们合作愉快。”   ——   随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韩江在那一场大火中伤的厉害,等把胳膊和脸上的线全都拆掉,顺便养好自己两根肋骨之后,天气已经渐渐转凉,马上又要迎来一个冬季。   期间云锦书也来看过他几次,每一次都不怎么说话,自己问他就说,不问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上看杂志,仿佛来探病成了他不得不忍受却无法推拒的任务。   一开始韩江看到他心里是非常欢喜的,可是云锦书的态度一次又一次给他泼了凉水,他有再大的热情也只能慢慢的冷却下去,直到有一次一个实习的男护士把他的手背打肿了,晚上他疼醒的时候,竟然看见云锦书坐在他的床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帮他用凉毛巾敷着手背,当即韩江就悄无声息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把云锦书甩给他的脸色当一回事。   他一直相信,云锦书即使外表变得冷酷无情,到底心里有着最柔软的部分,那里应该就像一泓被岩石遮挡的泉水,透着柔和温暖的触感,让他费尽心力也想要重新再触摸一次。   芸豆出院以后,云锦书再也没有来过,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给他打过,韩江倒是没有因为这个而放弃希望,只是退回到“朋友”这个最安全的位置。   他耐心十足,坚持不懈,所以再也不像原来一样患得患失。   出院后的第二天,他穿好衣服正准备去公司,结果还没出家门就被父亲的一个电话叫回了老宅。   军区大院早晨起来有很多锻炼的离退老干部,有舞剑的、打太极的,跳广场舞的,好不热闹,可走进自家大门却扑面而来一阵冷凝压抑的气氛,韩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毛,对着端坐在楼下的母亲打了声招呼,妇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挽着挎包去逛街去了。   韩江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不舒服去了书房,推开大门,正好看见穿着一身白色唐装的韩仲天拿着一个铜质水壶,给一盆养的极好的君子兰浇水。   “父亲。”他恭敬疏离的点了点头。   韩仲天抬头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铜壶,拿着一边的真丝手帕擦了擦手,指了指一旁的官帽椅说,“坐。”   韩江觉得在这样的气氛中就要窒息了,只得开口说,“父亲找我有什么事情?如果没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就去上班了,公司里还积压了很多文件等着我处理。”   韩仲天冷冷的瞧他一眼,端起瓷碗喝了一口才淡漠的开口,“听说你为了个救一个小孩弄得一身伤,住了好几天院?”   韩江不愿多说,只是“嗯”了一声。   冷笑几声,韩仲天盯着他说,“呵,出院之后知道积攒了一大堆工作要处理了,那之前多管闲事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这事儿?”   韩仲天的绵里藏针韩江不是没有听出来,他皱起眉毛说,“我并不觉得救人是多管闲事。”   韩仲天“哐”一声吧茶杯放在桌子上,脸色阴沉下来,“不是多管闲事?那么多消防员、警察在哪里摆着,他们不去救人你胡乱充什么英雄?国家养着那群人就是让他们当狗去卖命的,你是要参加大选的人,跟他们掺和什么?!”   韩江只觉得心里被人狠狠的塞了个铁块,一直不断的往下沉,胸口想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塞满了,“我一点也不觉得救人只是警察和消防的义务,一条命在那里摆着,我能挽救当然要出手,更何况那个孩子是我朋友的儿子,我跟不能坐视不理。”   韩仲天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目光像鹰一样紧紧地锁在他身上,脸上风雨欲来,“呵,说出实话来了,原来还是跟那个姓云的小明星有关系,韩江你真是太没数了,你玩男人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你连个有孩子的男人都惦记上了,我真替你羞耻!”   韩江豁的站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半响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看着韩仲天说,“既然你提到了锦书,那我也实话告诉您,父亲,不管你怎么想,我很爱他,我这辈子只想跟他在一起,不管他有没有孩子,我没有一丁点玩的意思。”   “砰!”   韩仲天一下子把青花茶碗砸在了地上,碎片飞溅起来划破了韩江的手背。   “你敢再说一遍试试看!韩江,我记得警告过你,你爱男人我可以不管,但你要是敢来真的,我肯定不会轻松饶了你!”   韩江没有一丝退却,眸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回视过去,一字一句地说,“我当然敢,你让我说多少遍我还是那个答案,我爱他,你要是想对他动手,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韩仲天的脸瞬间扭曲起来,沉了一口气,突然冷笑一声,“韩江,翅膀没硬之前你没有资格跟我叫板。我早就猜到你是这个答案,好的很,非常好!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你要不就跟那个小明星断的干干净净,然后给我娶个女人回来,要不就去给我认真准备大选,我还勉强能留那个小明星跟他那个宝贝儿子一命。”   韩江的脸瞬间绷得紧紧地,额角的青筋都跳了出来,快步走过去双手撑着桌子说,“你动他他试试看!”   “那就去准备大选,没有第三条路!要那个小明星的命,还是你绝不从政的壮志豪言,就在你一念之间。”韩仲天阴笑着撒他一眼,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韩江,我一向说话算数,你可想好了。”   “你!”   韩江怒火中烧,胸口的肋骨隐隐作痛,受过伤的脑袋也开始嗡嗡作响,过了很久他没有说一句话,直接甩上门就走了。   秘书无声的走进来,有些担心的开口,“老爷,少爷他……”   韩仲天冷冷一笑,手指轻轻的抚弄着那株矜贵无比的君子兰,眼睛微微的眯起,“不用管他,让他去,他要是还糊涂下去,我就帮他清醒过来。”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花瓣瞬间被折了下来,植物被碾碎的汁液流了出来,像馋了水的血液,染红了他的手指…… 第62章   最近S市有两件最火的新闻,一件是政委大选马上就要开始了,每天打开电视就能看到新闻X播激情四溢的说着这次大选对于以后的发展有着怎样长足的意义之类的官话套话,听得人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也不嫌烦。   而韩江作为这次选举最热门的候选人,一时间也成了各大新闻媒体的宠儿,仿佛大选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被政委内定了一般风光。   至于另一件大事,则是《浮夸》马上就要上映了,顾彦和云锦书这两位主演一时间又登上了风口浪尖,以前两个人之间的绯闻又一次被人挖出来,各种八卦说的绘声绘色,什么眉目传情、暗度陈仓、私定终身,直掰弯弯掰直……惹得一大帮小姑娘天天在官方网站上嚎着“顾云国民CP!你们在一起吧!”之类的口号,还写一些高H的同人文在贴吧里传播,搞得云锦书哭笑不得,就差搬出儿子来救场了。   这一天,忙着替公司培训新人的赵翰川难得有空,约他出来喝咖啡,云锦书带着墨镜和帽子躲过一大票狗仔队的“追杀”之后,好不容易赶到咖啡厅,却在拐角的位置看到了顾彦。   他心里微微吃惊,下意识的往四周扫了一圈,确定没有记者围追堵截之后,笑着想上去打招呼,结果还没走两步就听见顾彦好像在打电话。   “嗯,你让他们继续查,能查到多少算多少。”   “你别管我要干什么,总之跟他有关的照片你都替我注意着点。”   “嗯,那就这样,记得把嘴巴封的严实一点。”   顾彦扣上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一点也不像平时那副油嘴滑色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有很多心事。   云锦书咧咧嘴,感觉自己貌似撞到了别人的隐私,站在原地等到顾彦走进咖啡厅里之后才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拿出手机给赵翰川发了个短信。   【你今天还约了顾彦?】   短信刚发过去没几秒,那边就有了回复,【嗯,大家好久没见了么,趁着有空一起出来耍呗,怎么,怕传绯闻啊?】   【是啊赵、大、妈,我怕的要死,就差在脸上写上一句“我不是基佬”了,满意不?﹁_﹁】   【哈哈,你伤了多少顾云西皮党的玻璃心啊。赶紧过来吧,别给我臭贫。】   云锦书勾起嘴角笑了笑,把手机塞进口袋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远远地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顾彦和赵翰川。   “抱歉,迟到了,你们来很久了吗?”云锦书扯了张椅子坐在了赵翰川旁边。   顾彦看出了他的疏离,脸上微微一僵笑着勾了勾嘴角,“我也刚到而已,好长时间不见了,芸豆那小家伙还好吗?”   “嗯,挺好的,小孩脑袋记得快忘得也快,现在基本上把火灾的事情都忘干净了,能吃能睡。”   顾彦略微诧异的挑了挑眉毛,“那你现在出来,豆子谁看着?你不会还放心把他交给保姆吧?”   提到这个,云锦书的脸色微微的有点不自在,像是吞了一口味道古怪变质的牛奶,过了很久才开口,“之前我在翡翠山庄的时候,跟那个收拾家务的张妈关系很好,所以韩江就直接让她来照顾豆子了。”   这话一出口,顾彦沉默了,赵翰川倒是一脸玩味的瞧了云锦书一眼,指了指旁边的电视机说,“啧啧,锦书你跟韩江倒还真是般配,你上娱乐台的头条,他上新闻台的头条,现在连保姆都共用一个了,倒是省钱了。”   “老赵,你这说的都哪儿跟哪儿啊,我跟他早八百年就没戏唱了好吧?如果不是现在我不太相信别的保姆,也不会同意让张妈来照顾豆子。”   云锦书无奈的揉了揉眉角,实话只说了一半,其实一开始是韩江非要把张妈叫来照顾豆子,他没同意,韩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张妈辞退了,搞得老人家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一定要留下来照顾孩子,云锦书这才不得不妥协。   赵翰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有没有戏唱我是不知道,但有人欢喜有人愁我还是明白的。”   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瞥了顾彦一眼,就看见他坐在那里表情虽然带着笑意,可是身体却微微的挺直,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云锦书也不是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手指微微一颤,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就当自己没有听懂。   有些事情,点到即可,一旦犯了规越了界,就再也回不到曾经的样子,这个道理他明白,所以宁愿装傻到底当个坏人。   或许他很残忍,但是假戏真做这种事情不是人人都可以,也许有些人只是入戏太深,总有一天会走出来,自己没必要去傻到戳破这最后一层伪装。   三个人突然就冷了场,赵翰川刚想缓解一下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结果视线无意中通过玻璃窗看到了外面的人影,一时间还有点恍惚。   他指了指外面,还有点不敢置信,“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温泽云?”   云锦书往外瞧了一眼,那个熟悉的身影即使化成灰他也认得。   温泽云今天一改之前颓废消极的样子,反而显得神采奕奕,身上那件浅蓝色的休闲款外套,衬得他年轻了好几岁,仿佛是刚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学生一般可爱清秀。   他坐在咖啡厅外的露天长椅上,跟对面一个富家小少相谈甚欢,举手投足间像极了云锦书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仿佛他永远都是这样单纯无害的样子,偶尔笑起来还会吐吐舌头,露出两个小酒窝,如果不是清楚他背后的脏事,谁也不能把此刻的他跟几天前还急着抛售公司股份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这小子之前又是吸毒又是聚众淫乱,还被他爹给赶出了家门,李恪之前还跟我说他消极的像个瘾君子,怎么现在看上去这么……这么有活力?好像比以前更风姿勃发了。”   赵翰川惊得咋舌,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仿佛在努力把眼前这个神采奕奕的温泽云跟印象中那个浮夸腐烂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顾彦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据说他之前认识了个很神秘的投资公司的老板,帮他买了几支不怎么好的股票,谁想到几天时间他竟然就净挣了上百万,估计就是这些钱让他咸鱼翻身了。不过我还真奇怪,竟然会有人会出手帮他。”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笑的有些不动声色,“花开到极致的时候也是该衰败的时候,谁知道他这是咸鱼翻身还是回光返照呢?”   “要不要赌一把?”赵翰川突然来了兴致,敲了敲桌子说,“我赌他赢,凭他的‘高超演技’没准过几天温家老头子就要让他认祖归宗了。”   顾彦失笑出声,把手放到了另一边,“那我就赌他输,反正凭我演了这么多年的脑残偶像剧的经验,喜欢折腾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锦书,你觉得呢?”   云锦书哈哈笑了起来,耸耸肩膀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是死是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三个人正说笑着,云锦书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韩江的低沉的声音,“在忙什么呢?”   “跟朋友喝咖啡,有事吗?”   韩江笑了笑,隔着电话线云锦书都能想象得出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就是……想提醒你最近要小心一点,有什么情况记得给我打电话。”   云锦书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搞得一头雾水,韩江从来做事都事出有因滴水不漏,做任何一件事情的时候,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能让他看出端倪,但是认识他这么多年的默契这会儿像是失去了效力,云锦书真是猜不透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每天狗仔队都会跟着,我要是事事都麻烦韩政委,您忙得过来么?”   这一句话夹枪带棒,绵里藏针,话应刚落,旁边的电视里正好播到韩江站在主席台前发表演说,配上那一句“韩政委”真真是讽刺,逗的赵翰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喷了。   “你啊……”韩江在那头无奈的笑了起来,本来想严肃起来的心情瞬间破功,如果只是狗仔队还他用的着担心吗?   “算了,你今天有空吗?我去咖啡厅接你,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如果方便的话今天就见一面吧。”   云锦书总算在他的话里听出了写端倪,如果只是普通的麻烦韩江不会亲自来跟他说,可是他的麻烦最近无非是那些有的没的绯闻,跟韩江又有什么牵扯?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没什么见面的必要,刚想开口回绝,却不小心扫到了顾彦的眼睛,他的表情非常的难过,甚至这一次都没有再掩饰,直接赤裸裸的摆在了面前。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这时候透着深沉的暗光,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火光仿佛一下子要把云锦书的手机消灭。   云锦书心头一颤,眼皮微微一颤攥紧了手机,“好,我等你。”   韩江在那头愉快的笑了起来,低沉优雅的声音若有似无的透过手机听筒四散在小小的咖啡桌周围,顾彦握紧了拳头,把视线投到窗外,没有再看云锦书的眼睛。   坐在一旁的赵翰川,干巴巴的喝着咖啡,尽量当自己不存在。   感情这种东西,永远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不是你爱我了,我就要给你同等分量的回报,也不是我不爱你了,你就能把一切通通收走,不留下任何痕迹。   韩江来的时候,顾彦和赵翰川已经走了,云锦书跟着他往外走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坐在露天长椅上的温泽云。   云锦书本来以为两个人见到至少会打一声招呼,而韩江只是看了温泽云一眼,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就往前走了,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慢下来一分。   韩江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云锦书清晰地听到了温泽云嘴里不屑一顾的嗤笑。三个人,明明前世纠缠在一起,谁也没能解脱,而这一世竟然已经形同陌路。   走上黑色的莲花,韩江顺手帮云锦书系上了安全带,脸上的表情很平淡,抬手想要像以前那样揉一揉云锦书的头发,却最终发现彼此已经不再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只能讪讪地垂下手臂,笑着发动了车子,“我突然有点想吃张妈的饭了,不如一起去买菜回去吃吧。”   云锦书瞧他一眼,不自觉的有点想笑,什么时候韩江竟然会拐着弯耍这些心思了?以前即使在床上,他都是个绝对的控制者,喜欢侵占和掠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声好气的,甚至带着点讨好意味的问过他的意见。   “既然想吃就把人家张妈接回去,别把人家炒了又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鳄鱼的眼泪留给谁看啊?”   云锦书随口一说,倒是把韩江逗乐了,他发现现在自己找到了新的趣味,就像上学的时候在语文课堂上做阅读理解一样,云锦书的话总是需要他拐几个弯才能听懂,虽然中心思想可能从来没有找对过,但硬是要解释起来,云锦书没有直接的拒绝他,他就当默认了。   他低笑几声没说话,发动车子开去了最近的超级市场。   张妈是他好不容易打入“敌人”内部的细作,既能没事儿跟他汇报干儿子的近况,好吧,虽然这个干儿子是他自己偷偷封的,又能让他找到理由去云锦书家里蹭饭,简直不能更讨他欢心了。   车子走了一路,眼看着就要到了市场了,云锦书的手机突然冲进来一封电子邮件,韩江也没在意,直接把车停在了看车处,结果转过头来就看到云锦书把手机塞到了口袋里,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苍白,连带着他的手指都不自觉的颤了几下。   与云锦书接触久了,韩江已经能够透过他的动作,猜到他的些许心思,这时候看他如此反常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云锦书摇了摇头,“没事,下车吧。”说着他打开安全带就要来开车门。   韩江一把拉出了他的胳膊,双手扳过他的肩膀,认真的又问一次,“告诉我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看了邮件才变成这样的。”   云锦书笑了笑,抬手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韩政委,你管的也太多了,没什么事。”   他面色如常,伸手又要开车门,这一次韩江没有再放过他,伸手把他压在了车座椅上,往口袋里摸,云锦书也急了,把手机急忙攥在手里,却还是被韩江抢了先。   韩江拿到手机的那一刻,云锦书的睫毛颤了颤,偏过头没有说话。   打开手机的邮件,韩江看到了几十张照片,主角之一是云锦书,而地点是在某个宾馆的床上。   晕厥的样子,被五花大绑的样子,全身赤裸的样子以及……被人分开双腿的样子……   韩江只觉得胸口猛然一窒,接着一把熊熊大火就彻底把他点燃,脑袋里某一根神经绷到极限瞬间断了。   他沉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问道,“这是那个赵导演给你拍的?”   云锦书只觉得无可奈何,如果不是这些照片他几乎快要忘记前世还有这样的东西。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说是羞耻倒是算不上,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韩江当初既然挑中他,这些资料他的下属不可能不给他送到手,只是他没想到……   “我不知道他拍了照片,大概……”他勾起嘴角无所谓的笑了笑,“大概他觉得这样跟能满足他变态的欲望吧。”   韩江深吸一口气,受过伤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他虽然从还没见到云锦书开始,就已经知道他曾经被李天华那个皮条客拐到了某个导演床上,但是知道事实和亲眼所见是两码事。   他此刻手指都绷出了青筋,如果可能的话他恨不得立刻把手里的手机摔得粉碎,但是理智很快告诉他要冷静下来,如果他都没法保持冷静,又怎么能保护再一次面对这些血淋淋真相的云锦书。   云锦书拿过手机又看了几眼,脸上仍然带着笑意,“看来你说对了,最近真的有人盯上我了,否则为什么这些东西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等到两年后才出现?”   照片里的云锦书仍旧是韩江初次见他的那般模样,长得清清秀秀的,比现在略微胖一点,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一看就是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孩子。两年前的他,五官也还没有长开,至少没有现在这样眉目如画,但已经算是男孩子里漂亮的类型,所以这就是被那个禽兽导演盯上的理由?   韩江稳了稳呼吸,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顺手把邮件删掉之后把手机重新塞到了云锦书手里,“交给我处理吧,你不用担心。”   云锦书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太多的惊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要是连这一点打击都挺不过去,可就太丢脸了。   只不过他在好奇,在《浮夸》上映的风口浪尖上,到底是谁在跟他过不去? 第63章   说起来,像韩江和云锦书这种身份极其敏感的人,在这新闻满天飞的风口浪尖上,估计谁也想不到两个人竟然会结伴去菜市场买菜。   多亏了天气转凉的缘故,云锦书今天穿的很严实,帽子墨镜加上口罩,远远看上去黑乎乎的一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所以即使走在嘈杂的菜市场里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他走到一个菜贩跟前,拿起一个西葫芦问,“这个要多少钱?”   老板伸出三个手指头,操着浓厚的家乡口音吆喝一声,“三斤便宜卖了。”   云锦书点点头,扯过旁边的塑料袋就蹲在地上开始挑了起来,动作极其熟练,仿佛已经做了上百次一般,让人根本不相信他会是个风头正劲的明星。   穿着深色外套,同样戴着墨镜的韩江站在一边,手里已经拎了不少东西,他很喜欢这样居家的感觉,同样也很贪恋云锦书难得在他面前露出来的柔和的一面。   弯下身子,他笑着的问他,“老板只是说了个‘三斤’你怎么就知道价钱了?”   旁边的老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带着口音拍着退说,“哎呦,同志我可不是故意笑话你,实在是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没怎么买过菜。”   韩江不明所以,云锦书倒是先笑了笑,把塑料袋递给老板称重的时候,偏过头来说,“所谓三斤就是十块钱三斤的意思,韩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当然不明白这些。”   韩江笑着挑了挑眉毛,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凑到他的耳边说,“你可别污蔑我,这世界上谁都能说我没做过饭,就你不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云锦书懒得搭理,回头甩给了一个白眼,旁边的老板又乐了,“你俩怎么和两口子似的,俺跟俺家媳妇平时也这么逗着玩。”   顿时云锦书脸色一僵,韩江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连声谢了老板好几句才拎着西葫芦往停车场走。   开车回家的路上,韩江像是生怕云锦书耳根太清净一般,极力的跟他聊天,甚至还讲一些自己小时候的糗事逗他开心,仿佛一旦停下来云锦书就会想起刚才那些不好的回忆一般。   最后云锦书轻轻的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他说,“韩江,够了,我没有事情,你真的不用这样。”   韩江脸色一僵,神色有些黯淡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紧了几分。   其实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刻不停地说着话到底是为了让云锦书别胡思乱想,还是在自欺欺人。   这种事情怎么能够不在乎?   可是云锦书偏偏非常的淡然,好像刚才看到的那些裸照全都是别人的,跟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他看了那些照片之后还能淡定自若的在菜市场里跟小菜贩讨价还价,仿佛耳边风一样吹过去就算了。   但他越是这样,韩江越觉得难受,他知道云锦书向来能忍,两年前他腿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有吭一声就走了,但是能够忍受和不痛不痒是两码事。   俗话总是在说,能够流下眼泪说明还不够痛,真正的痛只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所以韩江心里有些害怕了,他怕云锦书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实际上心里已经痛的被撕开了口子。   想了很久,他还是垂下手握住了云锦书的掌心,笑了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你,所以就忍不住话多了起来,你别瞎想。”   到底是谁在瞎想啊?   云锦书无奈的笑了笑,对于韩江的自以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男人为什么两辈子了还是这样子,永远不温不火,对待任何人都可以温情款款。   不愿意跟他再计较这个问题,云锦书聪明的转换了话题,“你告诉我最近要小心一点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你说电话里说不清楚,那现在总能说了吧?”   韩江想起之前韩仲天犹记在耳的那一番冷言冷语,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眸子闪烁了几分说,“没什么,只是听说最近你拍的电影要上映了,观众的期待值很高,我怕有别的娱乐公司拿你和芸豆来找茬,叫你小心一点罢了。”   云锦书皱了皱眉毛,总觉得韩江原本说的应该不是这些,但是要猜还真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随意的点点头。   等着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韩江说要打个电话,让他先上去,云锦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拎着东西上了楼梯。   韩江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拿出了电话。   其实关于那些两年前的裸照为什么会现在被爆出来,他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打算的,几乎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拔通了韩仲天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韩仲天听到他的质问先是一愣,接着近乎快意的笑了起来,“韩江,你真觉得我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个小明星?”   韩江阴沉着脸,眸子深邃如海,声音低声道:“对于一个前些天还威胁他的人,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选择。”   韩仲天嗤笑一声,似乎这会儿很有兴趣听到云锦书遭殃,“他自己举止不检点,跟那个导演拍出那些见不得人的照片,还多亏了你还护着他。”   “你早就知道?”韩江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我儿子跟一个男人不明不白的扯在一起我能不亲自查一查他的底细吗?不过,我像来信守承诺,你如今既然同意参加这一届的大选,那么我也会遵守诺言放那个小明星一马,如果我真想对付他,何必选这么下三滥的招数。”   韩江不悦的蹙起了眉毛,这一点他倒是很相信韩仲天,因为韩仲天的确是一个很讲承诺的人,但凡他说过的话很少出尔反尔,更何况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真是韩仲天要对付云锦书,根本就不必等到现在选择这么不入流的把戏。   “真的不是你?”   韩仲天低低的笑,即使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得出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我说不会对他动手就不会,难不成他就不能得罪了其他人?”   韩江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咔嚓一声挂掉了电话,向后仰着身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如果是韩仲天下的手,他倒是不担心了,就怕有人背后放暗箭,躲在暗处不知道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望了一眼楼上暖黄色的灯光,他给云锦书打了个电话,电话接起来的时候他那边似乎在跟芸豆玩,“怎么了?”   “今晚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上去吃了,告诉芸豆我下次再来看他。”   “呜噜噜……呜……”   芸豆在电话那头似乎听出了韩江的声音,嘴里咕叽咕叽的叫唤了几声,似乎非常的开心。   韩江在电话那头低低的笑,轻声说,“我听到了豆子,今天我不能去看你了,下次一定去找你给你买一整套小黄鸭好不好?”   “粑……粑……嗷呜……”   芸豆激动地又拍着小手咯咯的笑,在床上爬来爬去,小屁股都跟着一扭一扭的,云锦书抬手拍了他一下,“不准见谁都喊爸爸知不知道。”   韩江忍不住笑了起来,想着云锦书教训芸豆的脸,浑身上下仿佛又充满了力气。   一旦有了想要放在心上的人,能够好好的保护他就成了全部的动力。   ——   半夜的时候,芸豆吃饱喝足了之后早早的睡了,云锦书搬着电脑坐在凉台上网,屏幕上是一排排数字,忠实的记录着温氏企业近几年来全部的账目。   前些日子他选了两支股票算是见面礼送给了温泽云,按照他的记忆这两支股票的涨势非常的好,成绩创下了当年第三季度股票收益的最高纪录。温泽云按照他的指示买进之后果然挣了不少钱,同时也放下了最后的戒心,把温氏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全都卖给了他。   如今,除了温老爷子和温泽川握着的剩下三家公司的股份以外,云锦书已经完全控制了温泽云名下的这家公司,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了整个温家最最重要的账目详单。   云锦书虽然并不太懂经济,但是因为以前跟父亲学习过做账,所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数据之后,还是微微的产生了怀疑。   温泽云名下的这家公司其实规模并不大,在业界的名声全都靠着“温家”这块金字招牌才被人熟知,实际上并不会赚到多少钱,倒是看着眼前的账目,云锦书却觉得很奇怪。因为连续两年之内,每三个月公司账目上就会出现一笔上千万的巨额资金,然后当天就会被很快的转出去。   虽然账面上做的非常的完美,几乎找不到破绽,但是每三个月就有上千万的进账,而且频率和数额还那么的一致,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云锦书摸着下巴,拖动鼠标,仔细的研究着眼前的数据,顺着账目的源头仔细的往上查,他越看越心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来路不明的巨额资金,全都是由一个账户打入公司,再以公司的名义购买不动产和黄金,这种快速买进再卖出的手法一看就不正常。   想到温泽云从前那副神奇猖狂的样子,还有温老爷子寿宴那奢侈好大的场面,云锦书突然明白了过来。   如果是来路正大光明的钱又何必隐秘的打入一个公司的账户,再快速的出手换成价值稳定的黄金和不动产?除非是这些钱是黑钱,必须通过一个合法的手段才能换成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   所以……温泽云名下的这家小公司实际上是温家洗黑钱的通道?!   温老爷子之所以这么痛快决绝的跟温泽云脱离父子关系,除了因为他的名声扫地以外,会不会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温泽云被警察抓了之后,很可能被查到名下的公司账目不对,所以老头子才会这么匆忙的跟小儿子撇清关系?   云锦书被自己的设想吓到了,回过神来的瞬间,额头上已经细细密密的沁出一层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一看屏幕上的号码竟然是顾彦。   都快凌晨了,顾彦怎么会这时候打来电话?   云锦书合上笔记本,沉了沉自己乱成一团的心思之后才接起了电话,“喂?”   顾彦那头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显示沉默了片刻,半响才开口,“锦书,你睡了吗?”   云锦书不明所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听到顾彦的口气不对,心里微微一紧,“没有,我在上网,出什么事儿了?”   顾彦那头传来点击鼠标的声音,随后压低声音说,“锦书,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本来我不想这么晚了再打扰你,可是这事太紧急了,我怕明天就来不及了。”   云锦书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就听顾彦在那头说,“我在报社和光腚总局那边认识个朋友,他告诉我一个内幕,关于你的。”   云锦书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一想到那些照片传播的那么快心都凉了半截,艰难的开口问道,“是关于我的……照片吗?”   顾彦吸了口气,口气非常的冷凝,“不仅是你的……还有芸豆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朋友因为是主编,所以最先看到了照片才急匆匆的告诉我。”   “你也后照片吗,把照片传给我。”云锦书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也就罢了,可是黑手伸到了芸豆身上他就不能罢休!   顾彦在那边的口气十分的严肃,他动了动鼠标给云锦书发了邮件,打开邮件的那一刻,云锦书只觉得天旋地转。   照片中不仅仅有他赤身裸体的样子,最可怕的是还有芸豆的一些日常照片,笑着的,拍着手的,坐在小车里跟邻居小萝莉玩的……但是这些照片全都被PS过了,每一张上面都像是被泼了浓浓的血迹,芸豆的脸上全都被划花了,全身都是血,配上孩子天真可爱的笑容,惊悚的让人害怕又恐惧。   云锦书的手不断地颤抖,胸口疼得钻心。   如果只是冲着他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扯上芸豆!?他只是个孩子,凭什么就要受到这种诅咒!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云锦书紧紧地攥着拳头,手指绷出了青筋,连指节掐破掌心都没有觉察到,他回过头看着屋里睡的一脸香甜的芸豆,嘴角几乎都要被自己咬破了。   “锦书……锦书!你没事儿吧,别吓唬我。”   顾彦在电话那头焦急的问着,云锦书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哑着嗓子他低声问,“这些……照片,你的那个朋友有说是谁弄的吗?”   顾彦瞬间顿住了,似乎欲言又止。   云锦书一看他这个态度就什么都明白了,“你知道是不是?告诉我。”   “锦书……”顾彦长叹一口气,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锦书,我真恨自己竟然没办法控制这整件事情,明明知道却无能为力……我的那个朋友上面有人压着,他帮我压着可最终没顶住压力,被别人给爆了出去,明天……也许就要见报了,对不起锦书……我……没想到会这样。”   云锦书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最终还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顾大哥……告诉我到底是谁搞出来的这些照片?你一定知道是不是?”   顾彦的声音都颤抖了,“是温泽云……那天我们看到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富商小开就是管着整个S市传媒的龙头老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对不起锦书……我……”   云锦书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一直相信因果报应,所以当初下定决心用同样的手段回敬了温泽云之后,最终手下留情没有把他逼上绝路,   可是他的手下留情到头来换来了什么?他放温泽云一条生路,谁又来放他一条生路!   事到如今他只能嘲笑自己的愚蠢,他当初为什么没有穷追猛打,如果再心狠手辣一点,也不会给温泽云机会来伤害芸豆!   本来手上掌握的证据还想再留几天,看来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耳边再也听不清顾彦到底在说些什么,挂掉了电话,云锦书冷静了下来,望着窗外深沉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夜,他深吸一口气,再回过头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沉寂了下来,登上黑客软件,他重新换上了金帛的身份,给董旭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他可以把所有的苦和痛往肚子里咽下,但是却舍不得芸豆受一点委屈,全世界只有这个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对他,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依赖他,上一次火灾他已经尝到了失去的滋味,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哪怕拼上自己的一切。 第64章   云锦书已经做好了身败名裂的准备,甚至第二天一早特意穿戴整齐,就是为了迎接即将面临的大批狗仔队的围追堵截,可是当他打开电视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任何跟芸豆和自己有关的新闻。   娱乐圈平静的像一泓死水一般,仍然在炒着原来那些半凉不热的八卦,没有掀起半分波澜。   云锦书心里哑然,害怕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不死心一般又在网站、报纸上搜索着自己的名字,但是出来的结果除了跟顾彦的那些虚虚实实的绯闻和《浮夸》上映前的宣传通告以外,根本不见任何一条与那些照片有关的新闻。   难道顾彦出手帮了他?   不可能,如果顾彦真的有能力把这么爆炸性的绯闻压下来,昨天就会告诉他了,不会等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   云锦书摸着下巴,脑袋飞速的旋转着,仍然不相信自己竟然能够躲过这一劫。凭他对温泽云的了解,十分清楚这个男人睚眦必报的性格,明明已经抓住了自己最致命的把柄,为什么会在成功之前临时退缩了?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心里不仅没有劫后余生的轻松,反而更加提心吊胆了,因为直觉告诉他,娱乐圈这种诡异的宁静实在不像是有好事要发生的样子。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云锦书下意识的心头一紧,望了望墙上的挂钟,现在才清晨六点多,谁会这么早来找他?   敲门声不断地响着,躺在婴儿床上的芸豆不舒服的翻了个身子,似乎被打扰了香甜美梦,云锦书悄悄地关上卧室的房门,走到玄关,谨慎的往猫眼里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韩江。   他打开房门,韩江走了进来,他依然穿着那日两人分别时候那件深色的外套,衬衫领子皱皱巴巴,身上透着浓浓的烟味,完全没有了平时那副英俊妥帖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云锦书有些惊讶的问道。   韩江扯开嘴角笑了笑,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领带,伸手一下子抱住了云锦书,那股浓郁的烟味瞬间钻进了云锦书的鼻孔。   “你到底抽了多少烟?”   云锦书伸手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印象中韩江从来不喜欢抽烟,为什么突然就沾上了这玩意儿?   韩江倒是没有介意云锦书的抗拒,拉着他的手走到沙发上,疲惫的揉了揉额角说,“抱歉,我来晚了,我应该早点来通知你的,照片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已经全都解决了。”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过来,之前这男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功夫他见识多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把他说要帮自己解决的话当回事,现在突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还有几分诧异。   想着之前顾彦告诉他的话,云锦书不动声色的问他,“查出背后是谁下的黑手了吗?”   韩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手掌握住他的手心说,“不过是小喽啰罢了,你不用太费心了,他们无非是想拿你的照片给《浮夸》上映设几个绊子罢了。”   云锦书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可是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为什么顾彦和韩江告诉他的话不一样?他们到底哪一个说了谎话?   毫无疑问,他现在已经不再信任韩江了,被人欺骗一次可能是傻,两次是蠢,但超过三次就是废物了。韩江有充分的利用在自己面前维护温泽云,对此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可是偏过头盯着韩江神色憔悴、满脸胡渣的脸,云锦书又觉得可疑。   如果韩江真的是在维护温泽云的话,为什么还会累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完全可以给温泽云一笔钱,然后乖乖的把人哄得开开心心,顺便把照片的事情解决之后,再拿着这件事情来讨自己的欢心,不必搞成这副憔悴疲惫的样子。   他太了解韩江了,这个男人骨子里有着绝对不能忽视的礼仪规范,所以他从不允许自己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任何人面前,而现在他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出现在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帮温泽云圆一个谎子吗?   这……太不合理了。   可是,如果韩江说的都是真的,就等于顾彦就说了谎,但顾彦跟温泽云并没有利益冲突,他又何必诬陷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   云锦书紧紧地抿着嘴唇,过了很久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始至终,他相信顾彦不会骗他,也没有任何理由骗他,所以对于韩江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去相信,什么小喽啰,什么不必介怀,全都是借口,他不会因为韩江的话而再一次放过温泽云,绝对不会!   下定决心之后,他的心也定了下来,回过头想要再跟韩江旁敲侧击几句,却发现韩江竟然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略厚的嘴唇轻轻的抿着,眼下有浓厚的黑眼圈,像是很久都没有睡过觉一样疲惫。   云锦书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韩江却突然醒了,看着他的时候眼里还有红血丝,“你要去哪里?”   “我还有工作,你要想休息就在这里躺一会儿吧,等一下张妈来了,让他伺候你。”   “就陪我躺一小会儿吧,我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韩江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有些迷糊,两只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样子,仿佛在用全部的力气支撑着自己把云锦书留下之后才能安心睡去一般决绝。   云锦书很不耐烦,虽然理智告诉他韩江一定在说谎,但是直觉却分不清楚他现在的态度到底是真是假,所以他干脆什么都不说,甩开手腕想离他远一点,可韩江又执拗的抓住,再甩开再抓住,好像跟他耗上了一般。   正当两个人纠缠不清的时候,芸豆听到动静突然醒了,一睁眼没有看到爸爸哇哇的大哭起来,云锦书可算找到了逃离的理由,看着韩江说,“豆子醒了,你能放手了吗?”   韩江无可奈何的松了手,咧了咧嘴,心里真想跑到屋里打那个坏好事的小混蛋一顿,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要在这时候醒,真是跟他爸一样难搞定。   云锦书回到屋里好不容易把儿子哄笑了,小家伙又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肩头撒娇,云锦书没有办法抱着他准备去厨房做点吃的,走出客厅的时候却看到韩江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放在茶几上的电脑突然“叮”一声传来一封新的邮件,韩江无意识的翻了个身,云锦书看着屏幕上的邮件地址,心差一点就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把芸豆放在沙发的软垫上,瞥了一眼睡的很沉的韩江,他小心翼翼的把屏幕转到了背对韩江的方向,点开邮件一看果然是董旭发过来的。   邮件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五个字【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帮我。】   沉了口气,他确定好自己的黑客软件运行正常之后,才轻声的敲着键盘。   【我早在第一次跟你联系的时候就说了,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昨天告诉你温家在洗黑钱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你要想在大选中获胜就必须要扳倒韩江,而温家会是你最大的绊脚石,我把选择权交给你,成与败只在你一念之间。】   打下这段话,云锦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存在电脑深处已经整理好的温家洗钱的全部证据压缩之后传到了附件里。   看到进度条一点点的前进,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把这些证据亲手交到检察院,但是这一次他学乖了,再也不会傻乎乎的自己去硬碰硬。   上一次爆出来温泽云害他的视频,这么显而易见的犯罪被警方轻松几句话就给抹杀了,那时候云锦书就知道凭着自己的力量,单纯的相信那些所谓的司法机关真是这世界上最蠢的事,温家家大业大,即使现在折损了不少,到底还是权倾一方的“贵族”,他手里这些犯罪证据也许还没等到送到中央,已经被他们手下的小喽啰毁掉了。   所以,他这一次把所有的主动权全都给了董旭,两个大家族的势力碰撞远远比他一个单枪匹马要厉害的多,他不信董家被温家阴了这么大一次,会不想报复回来,也不信“三足鼎立”的三个家族,会没有吞掉其他两家的野心。   天大的机会摆在面前,董旭一定会上钩,他云锦书这一次就赌一个大的,赌老天究竟开不开眼。   这些无恶不作、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都该被审判,纵使温家与他毫无瓜葛,作为一个普通公民知道这些事情也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温泽云已经把他逼到这种地步,他又怎么能忍气吞声!   当进度条进行到99%的时候,玄关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云锦书猛地手指一颤差一点把笔记本掉在地上,开门的声音吵醒了韩江,他迷蒙的睁开眼睛,撑着身子枕在了云锦书腿上,迷迷糊糊的问他,“忙什么呢,怎么手这么凉。”   进度条进行到100%,云锦书按下了发送键,合上电脑神情很平淡,“没什么,可能是穿的太少了。”   房门打开了,张妈提着一篮子菜走了进来,一看见屋里的情形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少爷也来了啊,你们可真像一家人啊。”   韩江不明所以,抬起头看了看,发现芸豆这小家伙正撅着屁股趴在自己腰间睡的香甜,而自己现在枕在云锦书腿上,两人的手指交握在一起,亲密的仿佛已经这样做了上百次。   想要控制住自己不断向上扬的嘴角,但是还是压抑不住笑意,他现在突然觉得有几分赧然,实在是这样的生活跟他理想中的太过相似,让他忍不住有一种美梦成真的错觉。   毫不介意张妈在场,他抬起云锦书的手亲了亲,惹得张妈瞬间老脸通红,一边笑一边去了厨房。   韩江心情极好,仿佛之前为了解决照片而两夜没睡的疲惫已经一扫而光,温柔的对云锦书笑了笑。   云锦书没什么太多回应,帮芸豆盖上了小被子,却在他没看到的角度,把沾上韩江嘴唇的手背在裤子上使劲蹭了蹭。   ——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总有不安分的人在蠢蠢欲动。   顾彦煮了一碗面吃完之后,坐在客厅里把之前收到的那个信封打开,里面散落出几十张照片,他一张一张的捡起来,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着。   照片中的云锦书非常的年轻,他似乎很不舒服,睁着黑色眼睛迷糊的看着镜头,身上只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上面染了不少水渍,湿黏黏的粘在身上,衬衫被浸透的部分映出下面的肉色,透着点不正常的红晕,却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惑人的味道。   红色的痕迹散布在胸膛上,光裸修长的大腿被人固定在床板两侧,露出中间白色内裤略微凸起的部分,显得格外奢靡。   顾彦的眸子晦暗不清,用手指在照片上轻轻的抚摸,流连忘返,仿佛只是这样就能摸到贪恋的温度。   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把这一张照片放进了抽屉里,把地上的其他的照片敛起来,跟第二个装着芸豆照片的信封放在一起,一把火烧掉了。   看着不断化成灰烬的照片,他脸上的表情被烟雾冲散的有些模糊不清,直到所有的照片全都化为灰烬,他才回过神来,端起一杯咖啡灌了下去。   这时候电话响了,他随手接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喂?”   “顾彦,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确定这么做?这可不是小事,你千万别把自己都给赔进去。”   “嗯,我想的很清楚,照我说的办吧,如果被人爆出来,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再开口声音却有些急躁,“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我帮你把温泽云送到报社的照片拿过来,是想帮你救云锦书一次,可不是让你去自寻死路的!”   “老张,我知道,我很谢谢你提前告诉我这件事情,但是我不能不这么做。”顾彦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手机,“温泽云他一心要把锦书和韩江全都拖下水,我当然不能让他遂了愿,你之前安排那些散布锦书照片的小喽啰被韩江抓了就抓了吧,反正这些无非是做给他看的,等到明天一到,他自顾不暇的时候,哪会有功夫再管这些。”   老张见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干脆放弃了,他长叹一口气,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他什么好。   “随便你吧,到时候出了事儿,你别来找我哭!”   顾彦低低的笑了,沉着声道了谢,又听老张在那头罗嗦了一大推才扣上了电话。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他握紧了拳头,随手打开了桌子边的第三个信封,里面露出一沓韩江的照片。   温泽云既然把这么好的料送上门来,他自然要好好利用。   像韩江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就该让所有人都知道,也该让云锦书彻底的看清。   当晚,芸豆跟韩江玩欢了,死活拉着他不让走,嗷呜嗷呜的一定要趴在韩江的背上玩举高高,云锦书对这个死皮赖脸在他家就是不走的男人无可奈何,对自己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更是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妥协。   得偿所愿的韩江非常知足,甚至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跑到云锦书的房间,偷偷地亲了亲他的嘴唇。   一切都宁静安好,无波无澜,他以为这就是他所想要的生活,甚至期待着第二天能够更近云锦书一步,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第二天,天刚佛晓,整个S市就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韩江与十几个明星有染的丑闻已经像瘟疫一般迅速的蔓延开来,各大媒体蠢蠢欲动,报纸的发行量也比前一天暴增了几十倍。   一夜之间,韩江从一个人们眼中精明强干、被寄予厚望的政委候选人,瞬间跌入泥潭,变成了糜烂不堪、私生活极其混乱的同性恋死变态。   一张张跟男明星纠缠不清的照片,或亲或抱,有车震的有牵手进宾馆的……总之五花八门,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如果这些还只是开始的话,那么与过气影帝沈念之间的旧照就成了整个事件的导火索。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但是大多数媒体还能够记得,当初让沈念陷入“吸毒门”的举报人就是韩江,照片上的他与沈念极为亲密,而背后竟然能瞬间捅自己的枕边人一刀,这种心机和手腕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照片的数量太大了,韩江与其中几个小明星的脸照的清清楚楚,一丁点PS的痕迹都没有,那些被卷入其中的明星一夜之间被公司雪藏,而事情却没有收场,反而越闹越大,等到韩家开始开始采取行动的时候,整个失态已经控制不住了。   韩仲天气的手指直哆嗦,一甩手把一沓文件摔在助手脸上,脸色铁青的说:“什么叫找不到!?”   助手胆战心惊的低着头,颤颤巍巍的说,“老爷,少爷的手机关机了,昨天也没有回翡翠山庄,之前您派去保护他的保镖也全都被少爷打发走了,所以……少爷大概有意躲着我们……”   “找不到也得给我找!找不到他,你也不用再回来了!”韩仲天把杯子砸在地上,暴跳如雷。   “是……是……我这就去找!”   助手狼狈的跑了出去,心里也明白这次的事情太严重了,在大选的关口上闹出这样的事情,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当整个S市都被引炸的时候,韩江在云锦书家里醒了过来,这时候才刚过八点多,他轻轻的打开卧室的门走到床边,温柔的摸了摸云锦书沉睡的脸庞,才心满意足的撸起袖子进了厨房,而这时候韩江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 第65章   云锦书起床的时候,韩江已经走了,他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   梦里的世界很安静,四周漆黑一片,寂静无声,韩江坐在他床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一声不吭。   云锦书感觉自己是清醒的,但是却无法睁开眼睛,过了很久,时间都仿佛凝固的时候,韩江突然笑了笑,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说,“锦书,我得走了,这一次离开我大概很久都没法见到你,怎么办?我现在就有些舍不得。”   云锦书想睁开眼睛问他,你要去哪里?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韩江低低的笑,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砸在了云锦书的手背上,接着滚落在地上,“等我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时候再来找你。”   他手掌松开了他,带走了最后的一点温度,云锦书努力地想要张口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挣扎之间却突然醒了,环视四周身边并没有韩江的影子。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张妈抱着芸豆走了进来,一看见他笑着说,“小书,你醒了?刚才看你睡得香就没来打扰你。”   云锦书扯开嘴角笑了笑,这会儿才觉得周身有些很冷,拿起旁边的外套披在身上,似乎是无意般问道,“韩江走了?”   张妈的脸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接着大咧咧的笑着点点头,“哎,少爷一大早就走了,他给你做了早餐,说实话我从小看他长大还没见过他给谁做过饭呢,小书你现在饿不饿?我去给你热一热。”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飞快的说完这话掉头就要走,像是在极力逃避着什么问题。   云锦书心头升起一种古怪,连忙叫住了她,“张妈你等等,到底怎么了?一大早就吞吞吐吐的,出什么事了吗?”   张妈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哪儿有什么事,小书你先穿衣服吧,我去给芸豆热点牛奶。”说着她几乎像逃跑一般带上房门就走了。   云锦书愣在当场,不明白张妈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提到韩江她会是这种反应?   百思不得其解,他把自己的多疑归咎在昨晚那个稀奇古怪的梦境,没有想太多,穿上衣服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飘散着浓郁的小米粥香气,芸豆坐在婴儿小桌上吃的很开心,看见爸爸醒了,高兴地不停地挥舞着小手小脚。   云锦书凑过去亲亲他的脸蛋,随手要打开电视机,这时候端着米粥出来的张妈突然叫了一声,快速跑出来阻止了他。   “哎呀小书一大早看什么电视啊,先喝粥吧,少爷熬了不少,你尝尝他的手艺,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云锦书被张妈的一惊一乍搞得哭笑不得,摊了摊手无奈的说,“张妈,我只是要看看新闻,吃饭和看电视并不牵扯啊。”   “不行,不能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得养成好的生活习惯,边看电视边吃饭最伤胃了,今天我这个老太太在这里你就不能看。”   张妈摆出了长辈的老资历,云锦书更加无可奈何了,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先吃饭行了吧,张妈啊,你真是比我妈妈还能叨唠。”   云锦书任命的放下遥控器,跟儿子坐在一起,他喝粥,儿子喝牛奶,父子俩其乐融融,张妈却在一边长叹短嘘,也不知道在忧愁些什么。   吃过饭之后,云锦书不动声色的又问了张妈一遍,“韩江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话?”   他太了解韩江了,知道这个男人一旦对你好起来绝对是滴水不漏,他哪怕是真的有急事要走,也会留下纸条叮嘱一番,从来不会像这样不辞而别。   张妈快速的摇了摇头,“少爷忙,走得急,什么都没说。”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没有再多问,穿上外套之后走到玄关就要穿鞋子,这时候张妈又突然拦住了他。   “小书,你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去工作了,今天《浮夸》首映,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云锦书顺手拿起挂钩上的围巾往脖子上带,结果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条围巾是韩江昨晚留下的,并不是他自己的。   他讪讪地把围巾摘下来,张妈这时候脸色都变了,她急的手指不停地来回搓,似乎非常焦躁。   “张妈,芸豆今天麻烦你了,我得走了,有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云锦书笑着跟她说再见,这时候张妈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堵住门说,“小书,听张妈的话,今天咱不出门了好不好?你跟剧组请个假,留下来好好陪芸豆玩一天吧,他每天都很舍不得你离开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云锦书就是再傻也明白了过来,他沉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她说,“张妈,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韩江出了什么事你不愿意告诉我?从今天早晨你就神色慌乱,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吗?”   张妈急的一张胖嘟嘟的脸都皱了起来,张开嘴试图编出个理由可最终也只是挫败的垂下了手臂,“……少爷不让我告诉你的。”   “他说了什么?”云锦书认真的听着,他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韩江吩咐张妈千方百计的把他留在家里,不让他与外界有一点接触。   张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红了眼眶,指了指电视机,丧气般说,“我……我这张笨嘴也说不清楚,小书你自己看吧,不过少爷他是真的对你好,你也知道现在的媒体就知道胡说八道,你千万别生气,也别当真。”   云锦书心里微微一颤,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错觉,他来不及脱外套,径直走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机,结果看到韩江和其他几个男明星纠缠不清照片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的眩晕,过往的种种又一次扑面而来。   ——   云锦书最终去了首映式,即便是整个S市都被韩江的丑闻轰炸的一团糟的时候,工作却还是要继续。   首映式之前,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后台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因为只需要上台讲一讲拍摄过程的感受和心得就好,所以大部分的演员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凑在一起聊着韩江跟那些男明星的八卦。   “话说,我真看不出沈念竟然跟韩江有关系,你说我怎么就没有遇上一个高富帅,把我捧成影后呢。”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笑嘻嘻的坐在凳子上,眉飞色舞的指着杂志上的各色照片说个不停。   旁边有个男演员抬手就给她一个爆栗,笑着说,“人家韩少爷喜欢的是男人好不好?你要是把你这D罩杯的胸给砍掉说不定还能充充场面。”   “屁咧!你是男人你怎么不去勾搭他?像他这种家世好、又有钱长得帅的男人最渣了,说不定那天饥渴了也会看上你。”   男人哈哈一笑,指着沈念的照片说,“哎呦小姐,我要真是牺牲节操去找人家韩少爷,下场不得和沈念一样惨啊,你快饶了我吧!”   两个人本来就是新人,还没有真正领教娱乐圈的黑暗,所以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开玩笑,索性剧组之间的关系很融洽,大家凑在一起也没介意,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反而还哈哈大笑跟着起哄。   打闹之间,小姑娘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砸了过去,男人顺势一躲,杂志掉在地上,露出韩江那张英俊的照片,这时正好有工作人员搬着架子走过来,一脚踩在了照片上面,留下一个无比巨大的鞋印。   云锦书听不下去了,悄无声息的绕道后面的单间化妆室里,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才稳住了自己越来越心烦意乱的心思。   韩江曾经做过的这些劣迹斑斑的往事,他不是不知道,前世的时候他明里暗里不知道听多少人讲过韩江的花心情诗,那时候他是唯一一个能住在翡翠山庄里的人,所以也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男人找上门来,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来挑衅。   这些他通通都见识过,以前还愤怒过,后来就麻木了,他从始至终都知道韩江曾经并不是一个安分的男人,否则也不会找上自己。   曾经他也想过把韩江这些事情全都抖出去,让他身败名裂,甚至还快意的脑补过那种感觉,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却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   他想不通明明一开始被照片连累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换成韩江?难不成温泽云因为没有报复到自己身上,所以干脆连韩江也拖下水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他从始至终都欠了韩江,如果不是为了解决他的危机,他自己也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这种可能性,云锦书心烦意乱,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想要问个清楚,再一次拨了韩江的电话,结果那边仍然提示关机,没有半分音讯。   这时候化妆间的大门打开了,顾彦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缎面礼服,手里拿着两瓶冰镇苏打水走了进来。   “首映快开始了,怎么还在这里?”   他带着笑容走到云锦书旁边的座位上,把苏打水塞到他的手里,表情非常的温柔。   云锦书扯了扯嘴角说了声“谢谢”,往嘴里灌了几口冰水才中和些许焦躁,“外边乱的要命,我在这里歇一会儿,等一下才能扛得住记者炮轰。”   顾彦失笑,抿了抿嘴角试探的问他,“你似乎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因为……韩江?”   云锦书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为之前你给我说的那些照片心烦。”   “放心吧,那天没有出事,以后也不会再出事了。”顾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揭穿云锦书三番两次看手机屏幕的动作。   云锦书点了点头,顾彦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韩江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你……别难过,不值得。”   云锦书失笑,把瓶子里的水喝空了之后说,“我并没有难过,这些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他要是不花心,我跟他也不会认识,哈,这就是孽缘。”   顾彦听了这话有些着急,甚至下意识的就想握住云锦书的手腕,“锦书,他生活的圈子那么复杂,跟那些男明星又牵扯不清,更不用说那个温泽云了,这些人你惹不起的,现在这么乱你再跟他牵扯到时候小心引火上身啊!”   云锦书垂下的眼睛闪了闪,听到这话突然感觉顾彦在打他的耳光一般那堪。   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变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报仇,那么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是不是他亲自动的手,温家注定会倒台,韩江也已经被这么照片搞得身败名裂,他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   这样毁掉自己,又毁掉别人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云锦书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最终却得不出一个答案,只能逃避顾彦的问题,他扯了扯嘴角,拍了拍顾彦的肩膀说,“顾大哥,你说的话我明白,这些事情我会自己想清楚,你不用替我担心,不早了,首映式快开始了,我们得出去了。”   顾彦无言,只觉得如果再不抓紧这最后的机会,也许以后跟云锦书永远是这样了。   他突然拉住他的手腕,抿着嘴,半响才笑了笑说,“我不是替你担心,只是看你心情不好多说了两句,今晚首映式结束我请你吃饭吧,大吃一顿把烦恼都吃进肚子里,再拉出来就什么都忘了。”   云锦书忍不住笑喷了,看了看自己依然没有任何回应的手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给张妈打个电话,时间地点你定吧。”   顾彦绽开笑容,眼睛透出了亮光,“好,说定了。”   ——   首映式是一个漫长而拖沓的过程,《浮夸》前期的关注度太大,即使是个小成本电影,但到底因为题材和影帝的加盟而声势浩大。   现场的主持人热情而风趣的安排着一个又一个板块,不管是观赏预告片,还是现场提问,又或是带着观众起哄要求顾彦和云锦书一起做咬苹果的小游戏,总之怎么腐怎么来,搞得台下的腐女们个个尖叫不停,气氛被一次又一次推向高潮。   观众们高兴了,可苦了两个主演,当首映式结束之后,云锦书已经占了将近六个小时,累得精疲力尽,顾彦却依旧精神满满,换下外套之后拉着云锦书去了餐厅。   吃晚饭期间,云锦书有些心不在焉,拿着手机上网看新闻,韩江的丑闻到了晚上已经少了很多,显然韩家已经出手控制局面,但是网络这东西传播速度太快了,哪怕是雇上几万个黑客一起帮忙删除,也抵挡不住它飞一般的蔓延趋势。   虽然相比于早上闹得满城风雨的架势,现在已经平息了很多,但是随便一搜还是能看到不少关于韩江的负面评价。   云锦书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仍旧没有韩江的任何回音,他心烦的把手机扔到一边,端起杯子灌了几口水。   顾彦这时候停下手里的刀叉,看了他一眼,试图转换话题,“忙完这一段时间的工作,你想去做什么?”   “不准备再做什么了,豆子还太小离不开人,《浮夸》上映之后我准备慢慢的淡出了,有工作就接,没有工作就在家陪他。”   “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照顾豆子的人?”顾彦问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不自然,放在桌下的手指也紧张的微微蜷缩起来。   云锦书愣了一下,微微的闪神,接着笑了笑答非所问,“我的确不能总用着韩家的人,张妈早晚得走,我是该找个人再照顾豆子了。”   顾彦明白他在逃避,可这一次他却不想再放过机会了,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伸出手,他紧紧地握住云锦书的手腕,不允许他逃避,“锦书,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锦书。”   他像是下定了全部决心孤注一掷的只求一个结果,手指干净有力像是怕云锦书就这样扔下他跑了。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当我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没法控制了,当初你从温哥华回来我就告诉自己,如果你过得好我就永远停在朋友的位置,不去打扰你,可是现在我忍不住了,我知道你过得一点也不好,你……”   他顿了一下,眼眸浓重的像是黑夜下的大海,“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你也许并不爱我,但是我会用全部努力去保护你,也许我并没有韩江那么有权有势,给不了你想要的,但至少我会一心一意,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会一直守在你身边,锦书……”   他说道这里几乎要哽住了,“你能不能回头看我一眼?我一直停在这里,你只要轻轻的回过头来就能握住我的手。”   云锦书的心剧烈的收缩着,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脑袋疯了似的快速旋转着,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明白顾彦的意思,很早就明白了,可是他以为只要顾彦不说就可以继续装傻,这样对谁都好,但是顾彦现在跨出了第一步,他宁愿选择挣开彼此现在的关系也要求一个明白,可自己又怎么给他回应?   他连跟韩江的关系都没有理清楚,凭什么又要拖一个人下水?更何况,他很清楚自己早就心死了,前世的爱情毁灭的太刻骨铭心,他早就没办法再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更何况对象是这个自己一直当成大哥一般的顾彦。   他紧紧地咬住嘴唇,刚要开口,顾彦却几乎慌忙的按住了他的手,“别现在告诉我答案,求你……”   “我不会逼你,只希望你能看清楚自己的心。”他目光执着的看着他,几乎要把自己的一颗心都掏出来,“你要想明白,现在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吗?韩江对你到底如何?韩家如果知道芸豆的身份又怎么看你?”   一个有一个问题跑过来,云锦书的手在不断地颤抖,他心里乱的厉害,像是要把一切的真相都倾口而出。   毫无疑问顾彦的话戳到了他的痛点,他只是想找一个自己爱的人安稳的过一辈子,而不是现在这样陷在尔虞我诈之中,天天想着怎么把伤害自己的人通通报复回来。   可是他已经出手了,回不了头了,即便是放下一切重新开始,凭借之前自己做过的哪些事情,一旦被查出来也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又怎么能再扯上顾彦给自己陪葬。   云锦书沉默了很久,久到顾彦都要绝望的时候,抽回了自己的手,面上的表情很苍白。   “顾大哥,你再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   他声音越到最后越微弱,不知道这话究竟是说给顾彦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得。   顾彦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垂着脑袋半天才露出一抹笑容,“我不逼你,我舍不得让你有一丁点为难。”   云锦书撇过眼睛,只觉得鼻腔里酸涩的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66章   两个人的晚饭吃的异常沉默,顾彦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不停的找话题想要逗他开心。   但云锦书这几天经历的风波实在是太多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把顾彦当兄弟般,随意自在的聊天交谈。基本上就是顾彦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根本就不主动找话题,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跟他开玩笑。   顾彦明白云锦书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现在的状况,所以也不逼迫他。   他虽然不明白云锦书和韩江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是他知道云锦书心里受过非常大的创伤,这种伤口也许用肉眼看不到,但是却时不时的会涌出滚滚鲜血让他疼得钻心。   所以,他想给云锦书一个全新的开始,让他远离韩江这个危险的男人,只是过普通平静的日子。   他会用一辈子的努力去为他疗伤,所以并不急于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或许他顾彦是卑鄙的,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从始至终是韩江在给他机会,如果他没有伤害云锦书,如果他没有跟温泽云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纠缠不清,那么自己不会孤注一掷,强行的逼云锦书看清现实。   云锦书在他心里仍旧是那个初见时,带着浅浅微笑的男人,这样的人就应该捧在手里用心呵护,而不是糟蹋他的爱,把他一次又一次拉过来又推开。   顾彦出神的时候,云锦书的手机响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韩江打过来了,手指微微一僵,马上接了起来,可电话那边却传来张妈焦急的声音。   “小书,你在哪里?赶快回来一趟吧,芸豆发了高烧,哇哇大哭就是不去医院,吵着闹着要你回来!”   云锦书的脑袋嗡嗡作响,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为什么这么多的事情同时堆在了一起。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稳的说,“张妈你先别着急,给芸豆敷上凉毛巾,告诉他我这就回去。”   扣上电话,云锦书抚了抚半边脸对顾彦说,“豆子他生病了,我得回去,顾大哥今天……对不起。”   顾彦没有再说什么,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穿在了身上,“我送你回家,正好去看看豆子怎么样了。”   云锦书做了难,他不想在这时候再让顾彦为自己拖泥带水,摇了摇头说,“我想打车回去。”   顾彦知道云锦书心里的想法,只是苦涩的勾起嘴角说,“锦书,就因为我之前的话,所以现在连去看看芸豆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我不会逼你一定要给我答复,只是单纯的想去看看孩子,如果豆子病的很严重我也可以开车送他去医院,这样也不可以吗?”   这一句话堵住了云锦书全部的理由,顾彦帮了他这么多忙,自己也许几辈子都偿还不了,更何况他一直很疼芸豆,如果这时候再冷冰冰的拒绝,他跟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顾彦的话让他妥协了,他最终点了点头,顾彦展颜一笑,拿着外套跟着云锦书飞快的开着车子驶去了公寓。   ——   芸豆的病来的突然,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云锦书心里焦急,跑回家之后,张妈还在。   老人家一直把芸豆当成自己的孙子来疼,这会儿看见云锦书终于回来了,可算是放了一颗心,刚急匆匆的迎上来,却一眼看见了云锦书身后的顾彦,当即她的脸色变得有几分古怪。   云锦书没有看到她的脸色,只是看了看躺在床上烧得烫手的芸豆,焦急地问,“张妈,豆子烧了多久了,凉毛巾是不是没有起效?怎么还是这么烫手?”   张妈回过神来,礼貌的对顾彦点了点头,凑过来愧疚地说,“六点多吃过晚饭就开始了,可能是今天我给他洗澡着凉了,抱歉小书……都是我的错。”   老人家尽心尽力的帮他照顾孩子,云锦书哪里会有责怪她的意思,“张妈,不是你的错,这么大的小孩就是很容易生病,你今天已经忙活一天了,这么晚了您赶快回家吧,豆子我来照顾就行。”   张妈起先不愿意走,可是她的儿子打电话催了,她也只好带着愧疚离开了云锦书的家。   屋里只剩下顾彦和云锦书两个大人,云锦书抱起芸豆给他又裹了两层小被子,小家伙已经烧迷糊了,睁开眼睛看清楚是云锦书之后委屈的开始抽噎起来,小手紧紧地抓住被子,可怜兮兮的说,“粑……粑……难……难受……”   “不怕,爸爸在呢,咱们去医院好不好?”   云锦书知道自从上次火灾之后,芸豆每次听见医院就会哭闹不停,可是现在他已经烧的这么厉害了,不去医院怎么行。   “呜呜!嗷呜……呜呜……”芸豆呜呜的哭着,小腿不停地乱动,似乎说什么也不要去医院。   顾彦拿着奶瓶灌了点热水拿过来,手里还多了一块凉毛巾,“先给他喝点水,发烧的时候很容易脱水,这个架势非去医院不可了。“   云锦书精疲力尽的点点头,努力安抚着哭泣的芸豆,一时间心乱如麻。   顾彦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去开车,你给豆子多穿几件衣服,外边起风了。”   好不容易把芸豆哄睡了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两个人趁着机会一起去了医院。   可是到了医院门口又来了麻烦,今天《浮夸》才刚刚上映,关于顾彦和云锦书的绯闻还甚嚣尘上,顾彦一丁点伪装的东西都没有带,医院附近又因为某个明星出了车祸而聚集了大批的记者,这时候三个人进去,肯定是找死。   以前彼此干干净净的时候,云锦书还可以对那些绯闻一笑了之,可如今顾彦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再也不敢出一丁点差错,他怕越是这样顾彦越会步步紧逼,只好竭尽全力把他劝走。   顾彦无可奈何,本来仍想坚持,却又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万般无奈之下他心里涌出浓浓的不舍,情不自禁,趁着云锦书不防备在车里紧紧抱了他一下,开着车不甘愿的走了。   挂上号、交上钱,急诊大夫给芸豆检查一番才知道小家伙得了急性支气管炎,引发了高烧,必须的住院。   云锦书一颗心七上八下,等到芸豆打了退烧针,终于沉沉的在病床上睡去之后,他才身心疲惫的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仿佛每一件都要把他的心从胸膛里拿出来撕扯一番,看着他焦躁不安才满意。   躺在旁边的空床上,他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听着旁边氧气管里偶尔发出的咕噜声,心情复杂的难以入眠,而这时候他闲置了一天的电话突然震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电话。   因为工作性质特殊的缘故,他基本上对于这种不熟悉的号码都不会接,索性按了拒接把手机扔到一边,它却再一次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   云锦书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到底是谁在这时候打来电话?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望着天花板很轻的说了一声,“……喂”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动静,静的仿佛一潭死水,只能听到微微的电波声在耳边窜过。   云锦书不明所以,刚想挂掉电话,却突然从电波中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呼吸声,轻浅的敲在耳畔,让他心里微微的提了起来。   “你是谁?”   他低着声音又问了一次,那边仍旧没有给他一丁点回应,云锦书没再开口,抬手就要挂掉电话。   那边却突然传来非常轻的一声叹息声,接着电话里传出一声低哑粗粝的声音,他叫了一声,“锦书……”   听到这个声音云锦书立刻坐了起来,他确认了好几遍才肯定自己不会听错,这个声音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韩江?”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笑声,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咳嗽,在寂静无声的病房里飘散,“锦书……我很想你。”   云锦书的手指轻轻一颤,感觉鼻腔都有些酸涩了,稳了稳自己的声音才轻声问,“你在哪里?为什么没有自己的电话?”   韩江笑了笑,又咳嗽了几声,“我以为你会质问我那些男人的事情,果然……”果然是从不在乎所以连提都不愿意提起吧。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云锦书又固执的问了他一句,“你究竟在哪里?”   韩江这一次似乎不打算理睬云锦书的问题,他一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声,自顾自地说,“我今天看了《浮夸》,你演的真好,比上一次还有好,可惜没办法对你当面说恭喜,顾彦他对你很好吧,他应该很可靠,而且……”   云锦书听不下去了,他打断了他的话,急切地说,“你到底在哪里?!”   韩江贴着墙壁站着,旁边有一扇打开的窗户,往里面呼呼的吹着冷风,把他的外套刮的刷刷作响。   “你大概对我彻底失望了吧,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我很花心,我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上一个,你看,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东西。”   云锦书眼眶里的眼泪砸下来一滴,他觉得韩江很不对劲,可是却强撑着一口硬气比自己开口:   “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你打这通电话到底要干什么!?”   韩江弯了弯嘴角,透过玻璃窗看着坐在病房里的云锦书,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仍然自顾自地说,“顾彦在车上抱着你说了什么?或者我不应该这么问,应该是,你愿意跟他在一起了……是吗?”   云锦书的嘴唇急促的颤了几下,起身拉开病房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不远处站着的韩江。   这么冷的深秋,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神色外套,头顶带着一个同色的帽子,下巴上露出了青色的胡茬,显得异常孤立无援。   虽然他看起来那么憔悴,可是仍然带着笑模样,脊背挺的笔直,仿佛一棵强壮结实的大树,在无声的承受着风雨的侵蚀。   这个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云锦书险些心酸的掉下泪来,他爱的韩江应该是永远风度翩翩喜怒不形于色的,但现在远处的他,平凡的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虽然仍旧强势不能被任何事情击倒的样子,可终究在自己面前脱下了“华丽”的伪装,露出内里最真实的一面。   韩江看到了云锦书,于是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像是走过了千山万水。   他轻轻的勾起了嘴角,笑的非常温柔,“我只是想来看看芸豆的,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他没有说真话,只是找了一个最光明正大的借口,他不会告诉云锦书自己是怎么在风口浪尖上跟韩仲天彻底的撕破了脸皮,也不会告诉云锦书自己只是想见他一面,所以在冷风瑟瑟的楼下等了他多久。   他恨那些自己做过的曾经毁掉了他差一点就得到的幸福,当巨浪来袭,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明明已经那么靠近了,他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云锦书的手,那个脱离韩家的计划也近在咫尺,可一夜之间他与云锦书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关系却被这致命一击扯断了,他相信云锦书已经不会再给他第三次机会。   所以,当他在楼下看到顾彦送云锦书回来,又正大光明的跟他上了楼的时候,韩江差点以为自己的心脏都不会搏动了。   那时候,他清楚的明白,所谓的幸福他还没有触摸到,就已经彻底破碎了……   云锦书紧紧地抿着嘴角,黑色的眸子低垂着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过了半响他才低声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吧,芸豆已经睡了,你轻一些。”   韩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云锦书竟然没有任何的怨气,竟然痛快的让他进去。   这是不是代表他真的从不曾在乎,又或者是自己曾经救过孩子一命,他才愿意给自己一丁点面子。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结果却是好的,韩江跟着云锦书轻声的走进屋里,芸豆睡的很香甜。   韩江本来想摸一摸孩子的额头,可是却意识到自己在冷风里站了这么久,手脚已经冰凉了,这样放上去恐怕会惊醒芸豆,于是只能讪讪地收了回来。   云锦书坐在旁边,似乎又瘦了一些,那件有些旧衬衫在他身上都有些晃荡,韩江走到他的旁边,半蹲在旁边看着他的眼睛。   一滴眼泪砸下来,正好落在韩江的脸上。   “锦书,你怎么……哭了?”   云锦书用胡乱的擦了擦脸颊,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把韩江怎么办。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他克星,一旦出现就会搅乱他身边的所有事情。   他也想要重新的开始,可是他根本就爱不上第二个人,也没办法说服自己重新接纳韩江。   到底应该怎么办?这个男人太可怕,影响了他两辈子却还是不知足!   云锦书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下来,韩江慌了,他蹲在地上,由下而上的亲吻云锦书的嘴唇,把他的眼泪吻掉,伸出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   “锦书,等天亮了我就走,你别这样。”   云锦书仍然不吭一声,沉默的抿着嘴,韩江紧紧地搂着他说,“我在楼下看了很久,直到你和顾彦抱着芸豆走出来,我远远地看着,感觉你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我根本就插不进去,可我明知道这样很无耻,却仍然像个偷窥狂一样在后面跟着,抱歉……锦书,我只是看看芸豆,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大概不会出现再让你心烦意乱,我走得远远的,你跟顾彦大概会开心一点。”   说到这里韩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就然红着眼睛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我跟小家伙也挺有缘分,火灾之后,那个孙医生你还记得吗?他告诉我芸豆竟然跟我一个血型,他还怀疑芸豆是我的私生子,你说好不好笑?”   “别说了……”云锦书伸手推开他,韩江却没有放手,固执的箍住他的腰间。   “以后估计你连豆子也不愿意让我再见到了,可我很舍不得他,就……就是来看看,嗯,只是来看看。”   说到最后韩江自己都不知道是说给云锦书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嘶哑低沉,在漆黑的病房里飘散。   云锦书只觉得呼吸都要麻木了,这个曾经把他逼上绝路的男人,这时候就半跪在自己腿上,用最温柔缱绻的态度,说着最撕心裂肺的话。   他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滴在韩江的发漩上,又隐入了头皮。   这一刻两个人再也没有力气折腾,只想汲取最后的温暖,等待一个新的明天,不管是好是坏…… 第67章   韩江那日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关于他的那些丑闻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淡去了很多,大部分的媒体也没有再报道这件事情,不用说也能猜到这事情的背后韩家究竟用了多少的势力才缓和了局面。   可即便是如此,韩江曾经干练沉稳的形象也没有了,他在公众心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几乎对于即将到来的大选没有了任何的竞争力。   毕竟在普通民众的心里,宁愿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过一个,一旦认定了一个政治人物私生活不检点,那就会成为一辈子无法抹杀的污点,更何况是像韩江这种级别的官宦子弟,就更成了众矢之的。   韩家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重创,韩仲天即使再老奸巨猾也无力回天,而与此同时,中央政府那边也在蠢蠢欲动,S市传来风言风语,说要派专人来反腐倡廉。   消息这样半真半假的在整个红色圈子弥漫开来,一开始没有人当真,毕竟只要是没有切实证据或者闹出人命,中央就不会轻易来撩拨这里盘根错节的政治关系。   可谁想到,没出一个星期,温家老爷子率先被叫到检察院接受调查,紧接着温家名下全部的企业和公司都被查封,所有的资产在一夜之间都被冻结了。   这种隐匿在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最终被中央新闻给捅了出来,语言极其犀利的曝光了温家洗黑钱、枪支交易、贪污受贿的全部事实。   “……据司法部门调查,温家父子三人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结党营私,涉黑贩毒,共查获其名下房产49套,不明非法收入三亿七千八百万元,9月11日经检察院批准,将温庆雄、温泽川、温泽云三人逮捕,等待法院择日审理宣判……”   电视机嗡嗡的传出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董旭随手关上电视机,把遥控器扔到一边,脸上的溢满了得意满足的笑容。   “呵,温庆雄、温泽云你们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   旁边的助手为他端上一杯咖啡,低下头谄媚的说,“少爷,没想到那个神秘人给您的证据竟然全都是真的,这次能够扳倒温家还真是多亏了他啊。”   董旭端着咖啡的手指一顿,脸上闪过不悦,抬腿踹了他一脚,“要是没有我,那人有证据又有什么用?你这么崇拜他,怎么不跟着他混?呵,那人手里有那么多好东西,却不敢自己动手反而来找我,一看就是个没种的胆小鬼。”   “是是是。”助手捂着被踹疼的屁股咧了咧嘴,知道自己刚才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于是赶忙改了口,“肯定是少爷您厉害,那个温家不过是个纸老虎,当初把您和大小姐骗的这么惨,活该现在进了监狱。”   董旭听这话顺耳了不少,眉毛挑了挑露出一抹称心的笑容,可心里的确还有几分不舒服。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那个神秘人把温家的罪证交给他,凭他董旭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彻底的扳倒温家简直比登天还难。一开始他还不相信这些证据的真伪,对这个至今隐藏在背后的神秘人更是疑神疑鬼。   他从小见多了尔虞我诈,根本不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以特意找人去调查,发现在这些证据曝光之前,温泽云曾经把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卖给过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公司,而这个小公司的老板也同样神秘莫测,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头。   这一个线索提醒了董旭,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投资公司的老板跟帮他的神秘人有关系,继而再调差下去,果然发现温家的每三个月就会有一笔巨额收入进账,十分可疑,这一点与邮件里那些证据说的一模一样。   当调查到这一步,董旭已经相信了这些证据的真实性,正在犹豫要不要对温家出手的时候,韩江那边又突然被卷入了丑闻,一瞬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时候董旭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趁着韩家自顾不暇的时候,他只要把温家也拉下水,整个S市就都是他董家的天下。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近在眼前,即使对那个神秘人的身份还是抱有怀疑,他也来不及再思考太多,只能选择出手。   而事实证明,他没有做错,如今温家倒台了,韩家又危机四伏,即将到来的大选他一定稳操胜券!   董旭的脸色阴沉不定,一会儿狰狞一会儿阴笑,吓得旁边的助手又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试着转换话题,“那个……少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追查那个神秘人和那个投资公司啊?”   董旭回过神来,半眯起眼睛勾起嘴角,“当然要继续,你给我多请来几个顶尖的黑客,价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查到,我重重有赏,我就不信这个神秘人真是长了翅膀,还能飞了不成。”   说着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穿上外套似乎要出门,助手在后面跟着说,“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夫人今天约您去喝下午茶,您别忘了啊。”   董旭扎上领带,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你回去告诉母亲,我今天还公要事要做,等城西那片商品房剪完彩,我再来给她赔罪。”   ——   云锦书早早的就到了剪彩仪式现场,对于这种商业活动他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兴趣,之前韩江又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直很差,所以坐在后台的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候赵翰川给他打来了电话,”你那边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过去啊?”   云锦书笑了笑,“你快消停点带着那帮新人拍广告吧,不用费心管我,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赵翰川在那头皱了皱眉毛说,“喂,臭小子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像没睡醒一样,是不是昨天又去医院陪床了?芸豆的病好一些了吗?”   云锦书点了点头,“好是好一点了,只是反反复复的好不利索,之前只是发烧,后来就不停地咳嗽,说实话,如果今天不是你说高层对我施压非要我来参加这个剪彩仪式,我宁愿在病房里跟豆子玩一天。”   赵翰川失笑一声,“你就忍忍吧,我听说是上面厉害的人物亲自邀请你来的,推都推不掉,你就忍一会儿,换个角度想问题不正好说明你现在火了嘛。”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轻轻的笑了笑,“承您吉言啊,‘火’这个字我可不敢当。”   “云先生自谦了,如果说现在S市哪个明星的风头正劲,非你云先生不可啊。”   背后突然传来了声音,不知是谁带着虚假的笑意走了过来,云锦书回过头来一看,竟然是被几个保镖前呼后拥的董旭。   看到董旭的一刹那,云锦书承认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虽然从始至终他利用董旭做了很多事情,可是这却是两个人第一次实打实的见面,这个男人那张狭长而阴冷的脸,和杀死他的时候勾起的相同微笑,他几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然,失态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云锦书展颜一笑,挂上了标志性表情,伸出手不卑不亢的说,“董先生您好,久仰大名,您刚才的话可真是太客气了。”   董旭跟他握了握手,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扔给旁边的保镖,笑着说,“我说真的,这一次能够请云先生来帮我剪彩实在是荣幸之至,家姐一直是你的粉丝,《浮夸》上映那天还特意等到十二点看首映第一场,这一次听说我请你来剪彩,吵着闹着非要跟来呢,一会儿等公事结束了,云先生你可一定要给我签个名。”   听了这话,云锦书这才明白刚才赵大妈嘴里那个“厉害人物”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绕来绕去竟然是董旭向公司施压,逼着他来参加这场剪彩仪式。   想到这里,他哭笑不得,这是怎么样的孽缘才能兜兜转转又碰到了一起?   他表面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笑的不动声色,恭敬又有礼,把态度拿捏的非常到位。   “一定一定,不过我就怕自己的字太难看,污了您和令姐的眼睛啊,呵呵。”   董旭哈哈大笑起来,亲切的拍着云锦书的肩膀说,“云先生你可真是太幽默了,既然我们彼此有缘,以后肯定还有不少合作的几乎,不如由我带着你在这里转转吧,这篇商品楼位置挺不错的,你要是感兴趣我也可以送你一套。”   云锦书跟着笑了起来,肩膀悄无声息的躲过了董旭的手臂,“那就麻烦董先生了,不过这么好的黄金宝地,我可不能让您白给,给打个半折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出声,气氛要多和谐有多和谐,只不过究竟肚子里在打什么注意就没人能猜到了。   位于城西的这一片商品房位置极好,背山靠水风景秀丽,一排排小洋楼坐落在山坡上,山顶处还有一条非常壮观的瀑布,站在房子跟前就能感觉到清爽湿润的水汽,所以这一片商品房区又叫做“飞瀑山庄”。   可即使这里的风景优美,云锦书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不仅是“飞瀑山庄”这个名字他觉得上辈子在哪里听过,就连这一片别墅区坐落的位置他都觉得似曾相识。   这种古怪的感觉一直伴随着两个人绕完整个山庄也没有散去,董旭走在云锦书旁边,一脸得意的问他,“云先生,你觉得我们这个‘飞瀑山庄’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云锦书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真要是想又想不出来,看董旭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心里嗤笑表面却笑着点头,“董先生的眼光当然没的说,我一个外行人可不懂这些,不过如果我有钱也一定在这里买一栋房子。”   这话听得董旭浑身舒畅,满意的大笑起来,后面跟着的保镖这时候拿着电话过来说,“少爷,老爷打给您的电话。”   董旭大概被人捧习惯了,或者是根本就没把云锦书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毫不避嫌的接起了电话,“爸,您找我?”   “对,山庄已经卖的差不多了,等今天剪完彩明天就能让人住进来了。”   “哈哈……爸您可别瞎操心了,现在韩江都落魄成那样了,我哪还有什么威胁,这一次买下政府这块地皮盖了别墅,以后也是好大的一笔政绩,大选的时候我绝对稳操胜券。”   董旭就这样嚣张得意的讲着电话,云锦书礼貌的退到一边却还是能够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   看他那副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四个字——“乐极生悲”。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把视线投到一边,却意外的发现山上的燕子飞的特别的低,脚下的江水翻滚涌动,天色阴沉沉的似乎要来一场大暴雨。   这时候,他脑袋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不敢置信的盯着“飞瀑山庄”这四个字又看了好几遍,终于明白了过来。   难怪他觉得这里似曾相识,又觉得这个地理位置格外古怪。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的话,他记得前世那五年期间,S市连续下过三天特大暴雨,引起了特大的洪涝灾害,其中一片顶级的别墅群被全部冲毁,这个别墅群的名字就叫做“飞瀑山庄”!   想到这个可能,云锦书全身的汗毛的立了起来,如果前世的历史再次重演,如果被冲毁的飞瀑山庄就是今天他看到的这个……那么是不是代表连老天都看不过董旭的丧尽天良!?   这种预感让他兴奋又担忧,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仿佛一张嘴就要蹦出喉咙。   这时候董旭打完了电话,把手机随手扔给后面的保镖,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对云锦书说,“云先生,参观够了吧?要真喜欢我送你一套呗,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下山剪彩了,否则耽误了吉时,改变风水可就不好了。”   他的口气带着招摇,好像看不起云锦书这种低贱的“平民”,出于炫耀而施舍给你一套房子。   云锦书在心里冷笑,脸上却带着谨小慎微的表情,诚惶诚恐的说,“董先生说的是,这‘吉时’可不能耽误,万一惹怒了山神来个天谴、灾害什么的,就更麻烦了,您说是不是?”   董旭没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满意的点点头,抄着口袋在一群保镖的护送下大摇大摆的往前走,云锦书在后面看着,轻轻的勾起嘴角。   如果真的有天谴,请一定要快点来。   剪彩仪式进行的非常顺利,云锦书只要站在上面当一个会笑的移动花瓶就可以完成任务,当红绸带剪落的时候,全场的人都鼓起来唱,前来捧场的各路媒体闪光灯连成一片,定格下董旭脸上得意洋洋的样子。   仪式结束之后,董旭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云先生,这次辛苦你了,希望以后大家还能再合作,这是我的名片。”   云锦书笑着收下,董旭又凑过来低声说,“云先生应该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也能明白,我们董家从不会亏待自己人,云先生想要光明前程记得选对了路啊。”   这话说的诱惑力极大,毕竟拉拢几个大红的明星整个董家的公众影响力也会上去,而对于明星来说能够投靠这种大家族也是最好的选择,可惜董旭选错了人,云锦书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愿意跟董家车上一丁点关系。   笑着应付了几句,云锦书回到后台换了一件厚实的衣服,天已经暗了下来,看台上的人都走光了,连拆架子的工人也没了影子,顺着工地往外走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孤零零的就他一个人。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出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云锦书下意识的回过头,却被人一下子抱了个满怀。   “好冷啊,先让我抱一会儿。”   韩江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着实把没有防备的云锦书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回身就要抡拳头,韩江却紧紧地箍住他不松手,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说,“是我,韩江。你别动,就抱一会儿,我保证。”   云锦书皱起眉头,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开口,“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听李恪说你今天要来剪彩所以就过来了,刚才记者太多了,我不能进去,就把车子丢到一边在这里等你。”   云锦书嗤笑一声,“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来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凑合什么?”   韩江低笑几声,手臂仍然没有丝毫的放松,仿佛必须要这样紧紧地贴在一起,才能感觉到云锦书还在他眼前。   “你不了解董旭那个傻逼,他那种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我栽了,泽云又进了监狱,他肯定嚣张的很,你跟他碰上绝对不会有好事,我不放心就逃出来找你了。”   “逃?”云锦书终于掰开了他的胳膊,退了几步挑着眉问他。   韩江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这时候云锦书才发现他的脸上有不少淤青,“老头子逼我娶个女人,那女人我连见都没见过,所以直接跟他闹翻了,之前跟五六个保镖干了一架,没事儿,现在都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牵到了脸上的肌肉,疼得“嘶”了一声,云锦书看他一眼,心里微微的紧了紧,脸上却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你打得过那些专业训练的保镖?”   韩江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用那双黑色的眼睛温柔的看着他,“怎么,你心疼我啊?”   “你想太多了。”云锦书面无表情的翻了翻白眼说,“我只是记得上次在医院你说不会再出现了,现在又带着一脸伤来找我,怎么着,韩政委是准备言而无信?”   听到“韩政委”三个字,韩江低低的笑了起来,他不是听不懂云锦书的讽刺,但却没有生气,反而抓住云锦书的手,把手指塞进指缝,与他十指相连。   “只要你是平安的,那我就可以一辈子不在你面前出现,但是如果牵扯上你的安危,我一点也不在乎当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轻松,但是目光却很坚定,像看不到边的深邃大海,毅然决然的包容一切。   云锦书从不曾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韩江无论是温柔的、强势的、又或者是狂热侵略的,那双眼睛总是那么不温不火,好像再大的火焰可以点燃他的身体,却点不燃他的心。   以前他看不透,直到重生一次才明白,这种无论何时眼睛都无波无澜的人,证明他没有动情,不曾拿出一腔最真挚的感情来交换。   可此时此刻,韩江的目光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如何温柔缱绻却到不了眼底的无情之人,而是用最恳切、深邃的目光来无声的表达他的感情。   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一起,云锦书一时忘了挣开他的手,十指相连,仿佛慢慢的在触碰对方的心。   而在这寂静无声的时刻,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里,把云锦书与韩江所有动作都看在眼里的董旭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他只是忘了来拿一份文件,没想到却撞上这样一出好戏。   旁边的助手按捺不住了,脸色变了又变,“少爷,这个云锦书竟然是韩江的人,这……这……以前我们为什么一丁点消息也没有打听到!?”   董旭透过挡风玻璃看了一眼双手交握的两个人,不知不觉捏烂了旁边的矿泉水瓶,“我当韩江已经做了缩头乌龟没脸见人了,原来竟然跑到这里来私会情人了!呵……这个云锦书隐藏的可真是够深的,如果今天不是被我给撞见,我还真要被他给骗了!”   “少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助手焦急的问。   董旭把烟头死死地按在烟灰缸里,眸子晦明晦暗,“给我仔细调查一下这个云锦书的底细,韩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露面就是为了见他,那这个男人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我们都被韩江的丑闻给骗了,眼前这个小贱 第68章   把云锦书送去医院,又陪着芸豆玩了一会儿之后,韩江便不再敢耽搁,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回走。   因为是在瑟瑟的深秋季节,所以他带着帽子和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扮相也没有引来多少人的怀疑,即使出租车司机也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下班时间的路段极其的拥堵,出租车走走停停,没一会儿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整个S市的上空乌云密布,像是被一只看不见得大手压在头顶,沉闷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出租车司机长叹一口气,抱怨道,“这鬼天气是怎么回事,明明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怎么就下起了雨。”   韩江“嗯”了一声,透过车窗往外看,雾蒙蒙的一片只能看到无数的水汽和被冷风卷起的落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场景让他觉得分外熟悉,仿佛曾经他就在这样的大雨中浑身淋透,冷得钻心刺骨。   莫名的他感觉有些寒意,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受过伤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   出租车司机似乎没有看出他的状况,继续砸了砸方向盘说,“这些个气象局之类的政府部门就他妈是吃干饭的,拿着咱们纳税人的钱屁事儿也不干,你说说这气象台每天就看看预报个天气,还他妈的说不准。”   韩江头疼的厉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实在没有精力跟这个司机师傅聊天,就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   “我看这雨的架势得下个三天三夜,同志你可别不相信,我开了十几年出租车了,天天都在路上跑,什么样的天气我看一眼就知道,比那些气象台强多了,还有啊,你不知道……”   “师傅,能把收音机打开吗?”韩江实在是头疼得厉害,不想再听这位热情的的士司机胡侃下去,于是没等他说完话就打断了他。   司机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讪讪地撇了撇嘴把收音机打开了。   车外哗啦啦的雨声伴随着收音机里舒缓的音乐让韩江舒服了许多,他靠在车座后面的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这时候收音机里传来了调频的声音,接着似乎是某个娱乐节目的采访环节。   “……最近《浮夸》的上映引来了无数粉丝的追捧,当然其中也不乏争议的声音,作为粉丝其实我也很好奇,顾彦你当初是基于什么理由接的这部戏?有没有想过这个题材会给你带来很多非议?”   女主持甜美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来,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要换台,韩江却一下子拦住了他,“师傅,就听这个吧。”    司机很诧异的看了韩江一眼,讪讪地把手缩了回去,嘴里嘀嘀咕咕,“真不明白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听娱乐新闻。”   顾彦轻轻笑了笑,磁性的声音从音响里流淌出来,“说实话,我当初真的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因为帮锦书一个忙,顺便我又觉得本子写的不错,所以就接了。”   “哦——”女主持拉长声音,笑嘻嘻的问,“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如果云锦书不接这个电影,你也不会接喽?”   顾彦失笑一声,似乎心情很不错,“这个……看你们怎么想了。”   他没有给主持人一个明确的答案,反而说出这样么一句引人遐想的话,引得女主持咯咯笑个不停,似乎激动的有点控制不了情绪,“那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有观众提问说,顾影帝出道这么多年一直是零绯闻,请问究竟有没有喜欢的女生?或者可不可以透露一下喜欢的类型?呵呵,这个估计是大家都想问的问题,顾彦可以跟大家透露一下吗?”   收音机里突然沉默了片刻,韩江眯着眼睛坐在那里,神色非常的冷淡,可是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   半响,顾彦声音上扬了几分,带着让人没法忽视的笑意说,“喜欢的类型啊……?大概就是瘦高,短发,大眼睛那种吧,对了要有酒窝,最好可以带个小孩子。”   女主持惊讶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天啊……顾影帝,你都说的这么具体了,是不是已经有恋爱的对象了?或者已经表白了?”   顾彦笑着“嗯”了一声,声音里似乎还透着点赧意,“算是吧,不过我还在等他的回答,说实话……有点小紧张。”   顾彦的话让女主持激动地尖叫了好几声,连声说着祝福,可惜这些韩江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让司机换了频道,转过头看着窗外阴雨沉沉的天空,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不会把云锦书让给任何人,就算是顾彦这样明目张胆的趁火打劫他也不在乎。   不是没有想过成全,也不是没有想过放手,但是感情的东西没有理智可言,遇上一个对的人,其他的就都成了凑合。   他不想再凑合了,所以只能认准云锦书绝不回头。   回到翡翠山庄,老管家的神色就有些古怪,韩江的头依旧疼得厉害,想要上楼去洗个澡,走过客厅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一边的韩仲天。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没有任何打招呼的意思,径直往楼上走,韩仲天却叫住了他。   “站住!你想去哪里?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韩江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别轻易发怒,回过头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以为那天我给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娶那个银行行长的女儿。”   韩仲天冷笑,“你自己做了这么多丑事,最后还要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你现在还敢跟我谈条件?你必须给我娶那个女人,她是你咸鱼翻身的最后机会。”   韩江笑了,双手抄在口袋里,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我不想翻身,根本就没有必要,现在身败名裂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以后不用再当你的政治工具。”   “放肆!”韩仲天气的把拐杖扔过来。   韩江不屑的躲了过去,冷声说,“你也就会说这几个字了。我的人生不用你来控制,这一次不用参加那个该死的大选,我不知道有多开心,所以你也别指望我给你挽回颜面,去娶那个见都没见过的女人。”   “现在那些丑闻全都压下去了,你只要这时候站出来举行一场婚礼,这个月底的大选我就敢保证你能上位,你是不是疯了!?放着天大的机会不去把握,我真不知道养你这么还有什么用!”   韩江嗤笑一声,“是啊,你养我这么大无非就是把我当你的政治傀儡,可是抱歉,我没有继续木偶的嗜好。”   韩仲天气的脸色铁青,沉了很久才阴毒的眯起来眼睛,“可是你别忘了,当初我们两个达成的条件,你去参加大选,我就放过云锦书跟他那个儿子,否则我现在就能派人去解决掉他。”   “呵,父亲您真是老了,我什么时候说不参加大选了?当初我答应你的只是去参加,可是能不能当上这个与我有什么关系?放心,月底选举那天我一定会到场,你也别自己打自己的脸,这么大岁数了要是还出尔反尔就太难看了。”   “你耍我?”韩仲天阴沉的抿住了嘴角。   韩江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一段音频,“这是我们达成条件的时候你说过的话,用不用我再放一遍给你听?记得你说过的话,如果你敢去伤害云锦书,我就敢立刻把你的老底全都送去政治局。”   “父亲,这是你逼我的,你不给我留退路我也不会给你留情面,你要不就选择杀了我,要不就别打云锦书的主意,否则,最多大家一起鱼死网破,我一点也不在乎。”   韩江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强势和决绝,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可以算的上低沉,但是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目光灼灼坚毅的仿佛最坚硬的岩石,不见不催,绝不退缩。   韩仲天被骇到了,想他纵横官场几十年,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的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儿子,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对自己恭敬隐忍的孩子了,仿佛一根线被轻轻的触碰了,一旦逾越了它,韩江也会是最凶残狠辣的猛兽。   韩仲天久久没有说话,脸色青白一片,韩江冷着脸对他行了个礼,头也不回的走上了楼梯。   他知道韩仲天不能把他怎么样,因为自己是他继续享受着高官厚禄的唯一筹码,如果他死了,老头子一把年纪后继无人,最终也只是落败的下场。   即使这时候再找个女人生个孩子,从头开始培养,等到真正成人也要再过十八年,到时候他更是日落西山无力回天。   他的确是在赌,拿自己的生命来赌,如果自己不够强大,又有什么资格保护他爱的人?   回到房间之后没一会儿,楼下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摔门声,意味着韩仲天已经走了。   韩江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脑袋已经疼得厉害,说起来真是奇怪,自从外面开始下雨,他受伤的脑袋就开始钻心的疼,像是有什么锋利的东西要从脑袋深处钻出来一般,让他有些恍惚。   “韩江,今天剧组拍戏的时候有一个江湖骗子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看见谁都要算一卦,还拉住我就说我的面向不吉利。”   “哦?呵,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注定一生情路坎坷,阳寿太短,把我气个够呛。”   “好了好了,你也说他是骗子了不是?你瞧,我是火命,你是水命,咱俩天生一对,怎么会坎坷?”   谁在说话?到底谁在说话?   韩江的耳边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一串对话,顿时脑袋激烈的疼了几下,好像在下一秒就要活活炸开。   他捂住太阳穴,撑着卧室的橱子深吸了几口气,眼前的一片片黑暗才渐渐消失了,他惊愕的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色,和汗津津的额头,不明白为什么受伤之后过了这么久还会出现幻觉。   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是锦书吧?他在跟谁说话?   如果他嘴里那个“韩江”就是自己,那为什么他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就不记得有这样的事情。   韩江越来越混乱,走到电视柜下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猛灌了几口才缓过劲儿来,而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震了。   电话接起来之后,那边恭敬的叫了一声,“少爷。”   韩江抿了抿嘴问道,“你……查到了?”   “是的,少爷,您怀疑的没有错,我们调查过出事那一天剧组的化妆师LILY,也追查了FREE酒吧的服务生,虽然通讯公司的短信记录和酒吧的监控录像已经调查不到了,但是云锦书先生的确与温泽云先生吸毒被抓这件事情有牵扯。”   韩江的手指攥紧了电话,声音却没有任何的起伏,“我知道了,你们几个记得把嘴巴封的严实一点,在老爷那边一个字也不许透露,别忘了你们是谁的人。”   “是的,少爷,我们明白。”   电话挂掉之后传来嘟嘟的声音,韩江后仰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久久没有挪开视线,身上的雨水在枕头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过了很久他才苦笑起来,轻声喃喃道,“锦书……你这是何必呢……”   他早就看出了事情的古怪,只是一直不说。   其实所有的事情不过一场报应,当初温泽云对云锦书下了这么狠的毒手,自己只是打了他一巴掌,斥责了几句,却从头至尾都没有给云锦书讨回过一个公道。   那时候他是多么的自私,以为只要恶果没有结成就可以把一切都当成没有发生,可不曾没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伤了云锦书几分。   云锦书这个人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肚子里咽,他从前就是这样,能够抗住所有的疼痛一声不吭,心肠这么柔软的一个人,到底被伤成了什么样子才会毅然决然的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报复回来?   韩江绝望的闭上眼睛,胸口里只是愧疚和心疼,却奇迹般没有半分怨恨。   以前他一味的把温泽云捧到心里最高的位置,以为他仍然是那个单纯可爱的青梅竹马,所以才无视他的骄纵霸道、狭隘自私,毫无道理的包容下去,可是当真相揭开露出里面最丑陋的一面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爱不是毫无道理的包容,也不是心狠手辣的当爱人傀儡和刽子手,在伤害云锦书这件事情上,他是个帮凶,如今真相大白,他又拿什么理由去指责他的心狠手辣。   错了就是错了,温泽云要为自己的错误赎罪,他韩江又何尝不该赎罪?   “锦书……”   韩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空落落的非常难受,拿出手机想要听听他的声音,可手指在按键上来回的摩挲,最终没有按下去。   ——   S市的暴雨连续下了三天仍然没有要停止的征兆,因为大雨来的突然,相关部门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采取应急措施,大量的积水就淹了市区的马路,一时间整个S市的交通都陷入了瘫痪。   与此同时,刚刚开盘才三天的“飞瀑山庄”却突然大面积坍塌,大量的建筑材料和泥石混着雨水从山上滑落,堵塞了河流,导致城里的大量积水排不出去,连续淹了很多民房,导致十多人死亡。   中央这下可坐不住了,连夜成立了行动小组来清污疏通喝道,还下令相关部分立刻彻查别墅坍塌的原因。   因为三天前“飞瀑山庄”的剪彩仪式搞得极为盛大,董旭又是个招摇的人,所以S市基本人人都知道这块地跟董家有关,如今不过是下了三天大雨,这么豪华的别墅就塌了一大半,傻子也猜到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了。   本来还洋洋得意的董旭成了众矢之的,即便是董家极力掩盖房屋坍塌的事实,也架不住中央的全力调查。   不出两天,事故的原因就查得一清二楚,所谓的“飞瀑山庄”不过是豆腐渣工程,外表看上去豪华富丽,其实内里的钢筋水泥全都是不合格产品,用手一捏就能捏碎,质量根本就不达标。   十几条人命就因为这个豆腐渣工程而葬送了,百姓的怒火一瞬间就被点燃了,董家被推倒风口浪尖上,董旭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政治圈里风云动荡,却惊扰不到娱乐圈里的一片太平。   因为持续不退的洪涝灾害,让S市损失惨重,星辉公司就组织了大部分艺人举办了个抗洪救灾的义演。   云锦书作为风头正劲的明星,自然不能推辞,顶着大雨去了抗灾现场,等休息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想着芸豆这几天就能出院了,云锦书的心情很不错,熬了一锅小米粥带着去了医院,走到半路上的时候顾彦来了电话。   “对,我在医院里呢,你有事儿吗?”   “没,就是问问现在能去看看芸豆吗?之前我去韩国的时候看到他喜欢的那种玩偶,就买了几个,正好我现在有空,想着给小家伙送去。”   云锦书也不傻,明白送玩偶之类的不过是个借口,笑着婉拒说,“算了,外面的雨太大了,等什么时候雨停了再说吧。”   顾彦在那头苦笑,“我明天就要坐火车去上海了,估计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就这会儿有空,你也不愿意我见芸豆一面啊?我还是孩子他干爹呢。”   “真的不用,送玩具哪一天都可以,何况你明天还出差就跟不应该来了。”   云锦书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说话,一边腾出手拧开病房的把手,一只脚刚踏进去脑袋旁边就顶上来一把枪。   手机被旁边的人一把抢过来扔在地上,“砰”的发出一声巨响。   顾彦那边猛然一愣,接着意识到不对,焦急的大喊,“锦书!锦书!?你那边怎么……”   顾彦的话没有说完,那人就一脚过去把手机彻底的踩成了碎片…… 第69章   病房里多了五个男人,清一色的黑色上衣,黑色墨镜,一脸的狰狞,一看就知道来路不浅。   顶在云锦书头顶的手枪逼着他走进了病房,后面的人伸腿把病房的大门推上了。   云锦书努力稳住呼吸,视线在昏暗的病房里扫了一圈,发现芸豆扔在沉沉的睡在床上,没有任何醒来的征兆,他心里咯噔一下,回过头来阴冷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放心,这小家伙好得很,只不过喝了一点加了镇定剂的牛奶,现在你不是也看到了他睡的正香呢。”   黑衣人的声音粗粝低哑,阴沉的听不出什么起伏,云锦书努力抑制住自己愤怒的心情,面无表情的开口,“你们是什么人?来找我做什么?”   那人冷笑一声,“找上你,当然是有事,劝你乖乖的配合一点,按我说的去做,否则别怪我的子弹不长眼。”   云锦书勾起嘴角,把手里的粥放到一边,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先生,我想你大概找错人了,我一个普通的人能够配合你们做什么?你们最好现在放了我,我也会守口如瓶,不会报警,否则事情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   “呵,没想到大明星你还真是伶牙俐齿,我们找的就是你云锦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黑衣人的手枪又往前靠了靠,紧紧地贴在云锦书的头皮上,甚至他此时已经能够感觉到枪口冰冷坚硬的触觉。   云锦书笑了笑,倒也没有害怕,反而抬起头瞬也不瞬的看着这个男人,“你们是谁我都不知道,凭什么给跟你走?刚才你也听到了,我的朋友已经发现了我出了事,他估计很快就会赶来,你们有什么事情现在就说吧,如果只是要钱,那你们开个数我现在就给。”   男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大明星,你要在这里解决也无所谓,但是你可想好了,如果你现在发一声,我就在你儿子脑袋上开一枪,发两声我他妈就开两枪!”   说着他对云锦书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抬手就给了云锦书一拳,他忍不住痛苦的闷哼一声,紧接着那个男人抬手就对着地板来了一枪。   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了沉闷的“啵”声,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可是再低头地板上已经被打穿了一个洞。   云锦书脸色变了变,脑袋正在飞速的旋转,他知道顾彦听到自己出了事,肯定会跑到医院来找他,所以自己必须尽量的拖下去,给他报警和反应的时间。   “OK,这位先生,哦不,这位大哥,你手里拿着枪,我自然不敢跟你讨价还价,但是你连任何理由都不给我就让我跟你走,那我岂不是成傻瓜了?”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云锦书,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黑衣人恼怒了,直接伸手拎起了昏睡中的芸豆,抬手就要掐他的脖子。   “等一下!”云锦书心头猛地抽紧,来不及思考本能的就往前跑了半步。   后面的人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无声的打进了对面的墙面上。   “你放开他,你找的不是我吗?为难一个孩子做什么?”   黑衣人奸诈的勾起了嘴角,只用了一只手把芸豆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大明星,你最好识相一点,现在你们父子俩的命都在我手上,我只要随手把这小家伙往地下一扔,保准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云锦书的心紧紧的攥了起来,眼看着那个人狰狞的提着芸豆,完全没有把他当个人看,心里愤恨到了极点,阴冷的眯起了眼睛,“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说了我就跟着你们走。”   “呵。”黑衣人嗤笑一声,“你去了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他伸手掐住云锦书的下巴,阴笑着说,“大明星,我知道你很聪明,想要等着你的朋友来找你,甚至想现在就大喊大叫,把那些护士小姐都给叫来,不过很可惜,你想错了。这整个一层的护士和大夫都被我给弄晕了,你可以试一试,到底是我的枪快,还是别人听到你的呼救跑来救你的速度快。”   云锦书心急如焚,计算着警察能够赶到的时间,可是该死的,这几天下大雨道路上全是积水,警车的速度就算是再快要比不上这些人的手枪,更何况芸豆的命还捏在这些人手里,他无论如何都插翅难飞。   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深深地望了一眼被扔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芸豆,慢慢地开口说,“我知道你们抓我肯定是想要从我嘴里问出来点什么来,否则也不会这样大费周章来抓人,所以,你们放了我儿子,我就跟你们走,否则就算是死在这里你们也别想在我嘴里套出一句话来。”   他的声音很沉稳,没有什么起伏,也听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情绪,但是口气极为坚定,配上那双墨色的眼睛,灼灼的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那个黑衣人僵了一下,旁边的人凑过来说,“彪哥,再拖下去恐怕警察就要来了,少爷让我们尽快。”   叫彪哥的男人阴厉的皱了皱嘴角,拿着枪抵着云锦书的喉咙上下滑了几下,“好,好得很!大明星你可真是有种,到了现在还敢跟我讲条件。好,我就放过这小玩意儿,你也乖乖的配合点,否则别怪我第一个宰了这小兔崽子!”   云锦书冷冷的勾起了嘴角,控制着自己有些发抖的指头,脑袋飞速的想着到底该怎么脱身。   如今这么多人在这里,他单打独斗肯定逃不出,况且他们还有枪,芸豆在他们眼里就事儿活靶子,稍有风吹草动自己和儿子都要完蛋。可要真是跟他们走了,自己就更加孤助无援……   到底该怎么办?!   来不及给他时间细想,身后的男人把他的眼睛蒙上了黑布,手腕也被绑上了绳子。   “彪哥,我已经答应跟你走了,也不会在路上呼喊,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明星,你说你不会这样不会那样,我要真是信你不就成傻子了吗?给我带走!”   四个男人齐齐的驾着他就要往前走,云锦书踉跄了一下,手指被门框上的木刺划破了淌出了血,他来不及去管急忙开口说,“等一下!”   “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让我先确认一下我儿子确实安好我再跟你们走。”   彪哥被他弄得不耐烦了,可是又碍于任务不能随便伤害云锦书,只得把他推到床边,冷冰冰的说,“行,我就让你摸一摸,是不是还没死。”   云锦书抬手触摸芸豆的身体,小家伙真的昏迷了过去,如果不是温热的体温告诉他孩子还活着,他简直以为活蹦乱跳的芸豆已经死了。   他的心不停地狂跳,用手在芸豆鼻子下面探了探,确定小家伙还有呼吸之后,紧紧的搂住了他,偷偷地用被划破的手指在孩子背后的衣服上写了了一个“海”字。   低下头亲了亲芸豆的脸蛋,那个彪哥彻底的失去了耐心,“有完没完,走!”   他没看清云锦书的动作,一下子把他拽起来,芸豆无声的跌回床上正好压住了背后的那个字,周围没有一个人发现。   ——   一群人绑着云锦书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翻了窗户。因为眼睛被蒙,天还下着大雨,云锦书根本没办法通过听觉判断出究竟他们带着自己走了哪一条路。   被拖上车子,一路狂奔,一开始云锦书还能够估算着时间判断路程的远近,可是车子一直的开,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他看不到又听不清,渐渐地时间概念也模糊了。   车子开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走出车子大雨淋在身上,云锦书冷得打了个寒战,大概走过一片泥泞的泥土路,他听到了铁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紧接着他被狠狠地推了进去,一下子跌倒在石子地面上。   身后有人给他解开了眼罩,一道刺眼的光打在眼睛上,云锦书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件大仓库,旁边堆砌了很多的木材和纸箱,仓库最顶上挂了一盏不算大的白炽灯,随着灯罩不断地晃动,在地面上留下忽闪不清的光斑。   大门周围站了一圈黑衣人,离他不远处的前方有一把椅子,正中间坐着一个人,不是董旭还能有谁。   云锦书的双手还是被反绑在身后,他挣扎着站起来,虽然头发被大风吹得乱七八糟,身上的衣服还湿嗒嗒的滴着水,但是后背挺的笔直,似乎看起来跟平时拍平面广告没什么太大区别。   “董先生,您这样‘盛情款待’究竟是什么意思?”   董旭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过得不怎么顺心,他看了云锦书一眼,冷笑一声,“云锦书,你可真不愧是混娱乐圈的,这演技可真是高啊,连我都差点偏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还真看不出你跟姓韩的是老相好。”   云锦书早在看到董旭的时候其实已经把来龙气脉想了个七七八八,说实话他心里实在觉得非常的讽刺,为什么重来一遭,这种事情还是躲不过。   韩江有这么多小情人,这董旭放着别人不抓,怎么就偏偏瞄上了自己,更何况他跟韩江又何时真正在一起过?这靶子当得真心冤枉。   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董先生,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一个姓韩的老相好。”   董旭腾一下站了起来,快步上前一把扯住了云锦书的领口,“呵,死到临头你还敢狡辩?你跟韩江两年前就认识了,期间你们上了几次床我都查到了,你还想给我装傻,嗯?”   云锦书挥开他的手,低下头笑了笑,“哦——你说韩江啊,是啊,我们两年前的确就认识了,但是既然你什么都查到了又怎么会不知道我跟他就是玩玩,他给我钱我陪他上床,交易罢了,如果这样也叫‘老相好’的话,那我真的要怀疑董先生你的恋爱观有问题了。”   “别他妈装傻!”董旭抬手掐住了云锦书的脖子,眸子愤怒的布满了红血丝,“玩玩他会用两年的时间满世界的找你?玩玩他会在满城风雨的时候特意跑去见你?”   云锦书嗤笑,目光没有任何畏惧的直视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就是喜欢犯贱,得不到的就觉得是最好的,他愿意找我那是他的事情,你跟他有什么矛盾也是你们之间的问题,你今天抓我来是什么意思?”   董旭仰起头狰狞的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拍着云锦书的脸说,“问的好!你问我为什么抓你,哈哈哈……好,那就抛去韩江不谈,说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金帛先生?”   “金帛”两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般在耳边引爆,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全身泛上一层彻骨的寒意。   董旭竟然查到了……他怎么可能猜到自己的身份!?   敛去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他的表情变得有几分暴躁,像极了那些被人绑架之后的正常反应。   “董先生,你真的非常莫名其妙!刚才没有任何理由的就硬要把我和韩江扯在一起,现在又突然说出一个我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你到底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不好!”   他使劲挣了几下身上的绳子,扫视了一圈周围站着的黑衣人,愤怒的扬起了眉毛,“我实在没有时间跟你们玩这种游戏,董先生,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否则警察找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董旭狰狞的大笑起来,欺上身来用手抚摸着云锦书的脸颊,“装,你继续装,大明星你可是靠演技吃饭的,我会信你就怪了。别以为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就能糊弄过去,乖乖的把实话说了,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命。”   云锦书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脱力的说,“OK,董先生你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到底想听什么吗?你告诉我,我说给你听行不行?”   “别他妈给我说废话!”董旭伸手给了云锦书一个耳光,暴躁的像是受了伤的老虎在原地不停地转着圈子。   “云锦书,我他妈真是太小看你了,你一个脸蛋的吃饭的男婊子耍的我真是好苦啊!”   他气的脸色都青了,把云锦书推倒在地压上去掐着他的脖子说,“说!你之前发给我的那些邮件,还有帮温泽云买的那几支股票是不是都是韩江让你这么干的!?”   云锦书剧烈的咳嗽着,因为缺氧眼前一片昏花,可是脑袋却在高速的运转着。   董旭这么说代表他真的已经完全查到了自己的IP地址和那些邮件删除的痕迹,但是这些最多也就是自己借董旭的刀来对付温家,并没有直接威胁到董家的存亡,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害了他?   “咳咳……咳……你……松……松手!我他妈……跟韩江根本就没关系!”   云锦书决定装傻到底,只要董旭没有得到全部的真相,他就有几乎给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时间。   董旭怒极反笑,退了几步踢了踢他说,“得,你死鸭子嘴硬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查清楚。说起来你也不过就是韩江身边养的一条狗,为了帮他除掉温家,你又是易容又是下药,真他妈是好手段啊,如果不是我撞见你跟韩江在一起,又特意去看了一遍酒吧的监控录像,我他妈还真是想不到你们两个狗男男是一伙儿的!”   云锦书被董旭的联想能力逗笑了,舔了舔嘴角的血痕,一脸无所谓地说,“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继续说啊,我倒是很想听听你是怎么编排我害你的理由,我看董旭你八成一定有被害妄想症吧?”   “放你娘的狗屁!”董旭暴躁的抬脚就踹,云锦书堪堪的躲过,因为手腕被人在身后绑住了,无法保持平衡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把胳膊磨破了一层皮。   董旭蹲下来捏着云锦书的下巴,整张脸气的扭曲起来,似乎想就这样掐死他。   “如果不是韩江和你在其中捣鬼,我们董家也不会成了别人的笑柄!”   “告诉我韩江那个傻逼是怎么跟你说的?他是不是让你先挑拨我们与温家的关系,然后让你帮温泽云买那几支股票?他肯定猜到我扳倒温家之后,会吞掉温泽云手里的财产,也预料到那几支股票会赔的一干二净,让我也一败涂地是不是!?你们这两个贱人真该他妈下地狱!”   董旭已经癫狂了,说的话也颠三倒四,可是云锦书还是听明白了,如果可能他现在真想放声大笑,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当初他给温泽云买的那几支股票的确是打了让他赔的血本无归的谱,可是谁能想到董旭会这么贪婪,还没等股票跌下来就全都买了回去,结果赔的一干二净,这都他妈是天意!   话及于此,云锦书也不愿意再伪装下去,他低低的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在乎自己的样子究竟有多么狼狈。   “董先生,您不是三岁小孩了,难道还不知道股市有风险投资要谨慎吗?温泽云手里的股票又不是我逼你买的,如今赔了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你把所有的一切推到我身上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他妈——!”董旭怒火中烧,暴躁的冲上来就要打云锦书,旁边的小弟突然拿着手机跑过来,焦急地说,“少爷,不好了!刚才咱们的人抓到给飞瀑山庄提供建筑材料的那个厂长了!他说……他说……”   “结巴个屁啊!把电话给我!”董旭一听这个脸色立刻变了,一把抢过电话接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   董旭冷着一张脸,目光都迸发出了寒意,“你确定是韩仲天那个老不死的搞的鬼?!”   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大,甚至连倒在地上的云锦书都能听见,那人说,“没错少爷,我们已经把他三刀六洞教训过了,他说的肯定是实话。韩仲天之前绑架了他的妻儿,还给了他很肥的好处,就是为了逼他在咱们的水泥里掺假,现在房子塌了,韩仲天就翻脸不认人……”   那头的人还没说完,董旭已经愤恨的把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整张脸都扭曲了   云锦书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听到这个消息也内心剧烈的抽动了几下,睫毛也跟着颤了颤。   这时候让董旭知道韩家在背后捣鬼简直是火上浇油,自己这一次恐怕又是凶多吉少……   一定要想个办法逃出去才行!   果然当董旭回过头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疯了一般,一双眼睛通红的瞪着云锦书,仿佛已经把所有的仇怨都堆积在了他身上。   云锦书用余光环顾四周,挣扎着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董旭,你猜得不错,我的确还有一个身份叫金帛,但是所有的事情你都猜错了,我与韩江没有半分牵扯,借你的手扳倒温家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把一切都捅给你也是为了报复韩江,不管你信不信。”   董旭眯着眼睛,紧逼着向前靠了一步,笑的分外不怀好意,“你现在这么急跟姓韩的撇清关系也已经晚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你一个小婊子就靠韩江吃饭,你爱他还来不及的,又怎么会报复他?别装了,乖一点,我们来好好玩个游戏怎么样。”   他的手不老实的在云锦书的脸上和脖子上滑动,云锦书厌恶的退了几步,却被他一把扯回来压在一边的椅子上。   云锦书的后背痛的发麻,却露出一抹冷笑,由下而上盯着他说,“我爱他?别开玩笑了,他薄情寡义花心滥情,跟那么多人都勾搭着,我恨他都来不及。那个姓温的也不是个好东西,当初还给我下药扔给那个王川强暴,这个新闻我就不信你没有听说过,像韩江这种无情无义的贱男人就该去死,我为什么不能报复他!?”    董旭顿了一下,接着扬起脖子疯了似的大笑起来,拍着云锦书的脸说,“呵,说的不错,韩江那个傻逼的确该去死,不过他怎么死不是由你来决定的。更何况,我管你爱不爱他呢,只要他够爱你不就行了吗?是不是,小书宝贝儿。”   云锦书眯起眼睛抬腿就给他了一脚,挣扎着就往往外跑,门口瞬间围上来十几个彪形大汉,拿着棍子就要抡过来。云锦书双手被缚只能晃动着身子来回的闪躲,到底被一个人盯上,一根棍子对着他的脑袋就砸了过来。   “等一下,他的命我留着有用。”   董旭突然喊了停,彪形大汉来不及收住力气,棍子一下子飞了出去,堪堪的划过云锦书的脑袋。   他对一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瞬间四五个黑衣人扑上来把云锦书死死地压在地上,用绳子给绑了个结实,董旭一把抱起他来扔到一边的椅子上,又一次压上来,笑的极其张狂血腥。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是不是?”   云锦书抬起头用脑门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冰冷冷的看着他说,“拿走你的脏手,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与韩江没有牵扯,你抓我也没有用。”   “游戏规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别说什么韩江不在乎你,我信你就是傻子!”董旭咬着牙眯着眼睛一边摸了摸云锦书衬衫领口的锁骨,一边对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打给电话给韩江,我倒要看看他准备拿你怎么办。”   云锦书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拒绝看董旭的眼睛。   他明白要想活命只能靠自己,韩江不会来的,前世不会,这一世也不会…… 第70章   哗啦……   一桶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混着细小的冰碴子滑进领口,冷得四肢百骸似乎都在发颤,萧瑟的秋风从门缝里钻进来,让人寒的几乎无法忍受。   云锦书勉强的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模糊,所有的东西仿佛都在转动。之前董旭为了防止他挣扎,干脆拿着熏了蒙汗药的手帕迷昏了他,此时药效还没有过去,再次醒来只觉得浑身酸软疼痛的厉害。   这时候,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走了过来,接着一双大手擒住狠狠的擒住他的下巴,拍着他的脸说,“大明星,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是谁来看你了。”   董旭的声音带着愉悦的快意传来,云锦书垂着头,脑袋嗡嗡作响,缓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身体先于意识甩开了董旭在他脸上乱摸的手指。   这时候仓库的铁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门口背光的位置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云锦书喘着粗气,睫毛剧烈的挣扎了几下才意识到这个身影有多么的熟悉,不敢置信的从喉咙里滑出一个破碎的音调,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发抖   “韩……”   一个“江”字再也没有力气发完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趴在地上微弱的发出抖动的呼吸,觉得自己一定还在做梦。   董旭这时候却大笑起来,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鼓起了掌,“哎呀,情人相见真是感人啊。”   韩江笔直的站在那里,双手抄在口袋里,垂下眸子望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云锦书,心口传来尖锐的疼痛,看到他安然无恙,他那颗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锦书还活着……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心里恨不得立刻跑过去把云锦书抱起来,可是脸上却终究一副云淡风轻,唇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看都没看云锦书一眼,转过头笑着对董旭说,“难得董少爷你下着大雨还有雅兴约我出来,说吧,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的表情太过无所谓,搞得周围一圈保镖和助手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董旭挑了挑眉毛,“去给韩少爷搜搜身,看他有没有带些小玩意儿来砸场子,顺便去外边看看他有没有带条子。”   韩江勾着嘴角,抬起手任着他们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跑出去的几个黑衣人也回来了,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说,“少爷,周围没有人,也没看到条子。”   董旭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盘着腿看着韩江说,“韩江,你有种啊,还真敢不带武器孤身一个人就过来,就不怕我杀了云锦书然后再宰了你?”   韩江笑了笑,神色不变,“怕啊,我怕的要命,不过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如今我来了,你就把无关紧要的人放了吧,反正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哈……”董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嗤的大笑,“无关紧要?这云锦书要真是无关紧要,你今天会来吗?”   “我与云先生的确有过些过往,虽然大家钱货两讫,各走各的路了,但再怎么说也是我把他连累了,所以怎么说也得来看看。今天的事情换了任何人我都会来,跟他是不是云锦书没有关系。”   “很好。”董旭阴毒的勾起一抹笑容,把躺在地上的云锦书一把扯起来,拍了拍他的脸蛋说,“韩江,我听说这小贱人是出来卖的,你给了他多少钱让他愿意躺下让你操?”   云锦书愤恨的瞪着董旭,胸口剧烈的起伏,浑身即使没有一丁点力气,还是反射性的唾他一脸口水。   董旭摸了把脸,神色更兴奋阴厉起来,“哈哈哈,跟韩少爷上了这么多次床,被我碰一下就不乐意了?是不是嫌少爷我没给钱啊?”   “够了,董旭。”韩江的眸子陡然沉了下去,如果可能他真想对着董旭的脑袋来几枪,可是显然现在并不是时候。   “怎么着,舍不得了?刚才不还说无关紧要吗,现在怎么就心疼了?”   董旭张狂的挥舞着手臂,笑得极其扭曲,似乎看着韩江被他狠狠的捏住七寸,心里就已经爽的不能自己了。   韩江随意的扫了一眼云锦书,胸口颤了一下,接着无所谓的笑了笑说,“我只是在想你的手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作了?你不是爱董晓蝶爱的要死要活的吗,怎么为了个男人就破了戒了?”   “你住口!”   韩江一下子戳到了董旭的痛处,他立刻就爆炸了,回过身对着助手使了个眼色,“给我把他绑上!我他妈就不信还治不了你!”   “韩江你别忘了,你现在跟这个小婊子可是在我手上,我让你们生就生,让你们死就得死!”   七八个黑衣人扑上来,韩江迅速出手,稳准狠的解决了两个,动作又快又利落显然深藏不露,董旭一看这更火大了,猛地一挥手,二十几个人手里拿着砍刀和棍棒齐齐涌上来,韩江起先还游刃有余,但是毕竟人单势薄,被接连砍伤了好几处,而董旭这边的手下也损伤了大半。   “砰!”   子弹出膛,韩江的大腿中了一枪,踉跄一下跪在了地上,这时候呼啦啦扑上来十几个人把他按倒,硬是反绑了起来。   董旭收起手枪,上前狠狠地踹了韩江一下,扯着他领子狞笑,“有本事你再打啊!韩江我他妈今天非得治治你!”   “平时你他妈耀武扬威完全没把我董家放在眼里,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玩男人的死基佬罢了,还敢跟我抢地盘!这一次如果不是韩仲天那个老不死的在背后耍阴,我董旭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董旭已经扭曲的眼球都鼓了出来,泛着鲜红的血丝,狰狞的表情骇人的厉害。   一直以来他的全部努力,全都被韩江给毁了,房子塌了埋了十几条人命,政治局肯定不会放过他,家里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这一次大选上,而就差这么几天却出了这种事情,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韩江,他不甘心!绝不甘心!   越想越疯狂,他站起来用脚上的皮鞋疯了似的在韩江的伤口上碾了碾,抬脚狠狠地把他踹到,愤怒的抄起一个棍子就砸了过去。   “唔……”韩江疼得闷哼一声,脑袋上涌出一层冷汗。   董旭掐着他的脖子大吼,“你现在就给政治局打电话,说房子坍塌都是你搞出来的鬼!然后给我乖乖的退出选举,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韩江浑身都是伤,鲜血流了一地,他艰难地穿着粗气,视线跟一旁的云锦书撞在了一起,他隐隐的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似乎只要远远地这样看着云锦书一眼就足够了。   云锦书把全部的过程都看在眼里,嘴唇都已经被自己咬破了却不觉得疼痛。   韩江现在遭受的全都是他上辈子经历过的,这是他罪有应得,也是他欠自己的,所以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心软!   他闭上眼睛努力把眼底的潮气掩盖起来,睫毛不断地颤抖,把自己的视线挪开了,再也不看韩江一眼。   韩江在心里苦笑一声,抬起头看着董旭非常决绝的勾起了嘴角,嘴里只说了三个字,“你做梦。”   董旭怒火中烧,抬起棍子对着已经遍体鳞伤的韩江又是一顿暴打,似乎这样还不够解恨,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操你妈的臭傻逼!你不退选是不是,好,我今天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韩江咬着牙不让自己吭一声,心里却很坦然,他一切的条件都可以答应,就是这一个不可以。如果他此时贪生怕死同意退出大选,那么韩仲天也许会立刻对云锦书和芸豆下手,这是他能够保护云锦书的最后底线,绝对不能有一丁点动摇。   “呵,董旭你最好别弄死我,否则我一定拖你下地狱。”   韩江低低的笑着,漆黑的眸子带着果决和决绝,声音嘶哑却掷地有声,仿佛这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威胁,而是他下的诅咒。   “我杀了你!”董旭彻底的疯了,抄起手枪对准了韩江的脑袋,旁边的一个助手猛地扑上来按住他,“少爷你冷静点!我们还用得到它,如果一枪崩了我们也得完蛋!”   董旭气的一下子把手枪扔到了对面的墙上,发出砰一声巨响,整个人暴躁的像一只暴走的豺狼,在仓库里不停地绕来绕去,这时候他的眼神突然瞥到了趴在地上昏昏沉沉的云锦书,接着心头涌上一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阴笑。   他慢慢的走到云锦书身边,抓着他的头发抬起了他的脸,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啧啧两声,“韩江,难怪你冒着被媒体追杀的风险也要去找他,这张脸蛋长得可真是不错,瞧瞧这皮肤嫩的,比小娘们还滑溜,我看着都心痒了。”   韩江的眸子猛地眯起来,半跪着挣扎起来,“董旭你想做什么!?”   董旭可算是在韩江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慌张,跟他刚才那张生死置之度外的相比,这样子很显然取悦了自己。   他慢慢的蹲下身子,用手指极其露骨的抚摸着云锦书的脖子和锁骨,云锦书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去避开董旭的手,但是身上的蒙汗药效力太强了,他躲得过一次却躲不过两次,身体像被毒蛇缠住一样,他又冷又惧。   “韩江,反正你也说了他是个无关紧要的玩物,那肯定也不介意我在你面前上了他吧?”   “你敢!”韩江的脸色陡然白了,愤怒的起身就要冲过来,却被身后几个彪形大汉一下子拽了回来。   “哈哈哈……我为什么不敢?”董旭这时候可算是找到了扬眉吐气的感觉,身后就要开始扯云锦书的衬衫,“我不仅敢,而且还要让这里每个男人都尝尝他的滋味,不能所有好东西都让你韩江一个人占了是不是?哈哈哈……”   “董旭你有什么事情就冲着我来!”韩江目眦欲裂,腿上的伤口还留着鲜血他也无暇估计,用挣扎着要扑上来,被身后的人一棍子打在腿上,疼得他摔在了地上。   董旭看着刚才还一脸镇定的韩江彻底愤怒了,心情舒爽的简直没法形容,仰着脖子得意的大笑,“韩江啊韩江,我没法杀了你,可是有的是办法折磨你,你不愿意我碰他,我就非让你睁着眼睛好好地看个清清楚楚!”   “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拖过来摁住了,剩下的把云锦书给我扒了,今天谁也别跟少爷我客气,像这种大明星平时想玩还他妈玩不到呢!”   一声令下,在场的所有男人都围了上来,韩江被拖到云锦书旁边,跟他只有一臂的距离,他努力的伸手想要抓住云锦书,却被人死死地按住。   “锦书!”   他忍不住叫了一声,云锦书却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没有给他一丁点反应。   董旭淫笑几声,伸手就要脱云锦书的裤子,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整个仓库的地面都跟着晃动起来,所有人包括董旭在内都愣了一下,而就在这个时候,韩江抓住机会挣脱束缚,扑上来一把抱住云锦书,就地一滚翻出了很远。   他翻出去的瞬间,仓库顶上的露天通气口外突然仍进来两个烟雾弹,紧接着就听“砰”一声响,整个仓库里弥漫起一层厚重的浓烟,接着仓库外边接连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屋顶的碎片和被炸碎的玻璃四散,所有人顿时就慌了。   “都他妈给我冷静点!守住门口别让那两人跑了!”   董旭一声怒吼,十几个手下纷纷涌到门口,等到尘埃落定,烟雾散去之后,仓库里哪里还有云锦书和韩江的影子。   “都他妈是一群废物!”董旭气的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沉了一口气才开口,“都给我出去追!我就不信韩江折了条腿,带着软成烂泥的云锦书还他妈能飞了不成!”   屋外下着瓢泼大雨,一辆越野车载着韩江和云锦书在泥泞的路上疾驰,因为路途崎岖所以格外颠簸,车外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韩江靠在车后座的椅背上,腿上的血丝丝缕缕的往下淌,他却无暇顾及,紧紧地搂住躺在他旁边的云锦书,一颗心狂跳的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抬手擦了擦云锦书因为雨水和泥点弄脏的脸,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嘴唇,“锦书……幸好你没事儿,幸好你没事儿……”   “少爷,您的腿还伤着,得赶快找个地方包扎一下,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小诊所,我这就带您过去。”开着车的男人一脸担忧的回过头来,一边努力控制着方向盘。   “不用。”韩江抿着嘴摇了摇头,从衬衫上撕下一块布料紧紧地绑在腿上,“我的腿没事儿,先离开这里再说,阿泽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叫阿泽的男人扯开嘴角笑了笑,因为当过很多年特种兵的关系,他长得高大结实,身手极其的干练,一直是韩江的心腹。   “少爷您别这么说,能够救您和云先生我偷着乐还来不及,更何况爆破这手艺我在部队里就玩熟了,现在不过是举手之劳,之前要不是您想到用一招,又故意拿话激董旭那个混蛋,让他没有精力注意外面的情况,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说实话刚才你要是再晚一点,我跟锦书恐怕就……”他扯开嘴角摇了摇头没打算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云锦书身上的药效似乎又退了下去,他全身冷得厉害,不断地发抖,身体先于脑袋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一辆飞速前进的车子里,顿时他的脸都白了,意识不清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停车!停车!不要把我丢到海里,不要……不要!”   韩江被他吓了一跳,他不懂云锦书为什么会以为自己会被丢进海里,只好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锦书,别害怕,我们得救了,这就回家,没事的都过去了。”   云锦书此时还是不断地发抖,身体蜷缩在后座上,脑袋靠在韩江的肩膀上,浑身都又疼又软,仿佛一辈子都无法从前世的噩梦里走出来。   “韩江……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他的眼泪无意识的从眼眶里往外滑,嘴唇不住的颤抖,整张脸煞白一片,韩江看的心惊肉跳,用整个身体圈住他,想用体温给他一些温暖,碎吻不断落下,“对不起……我没想到董旭会对你下手,我明明一直想给你最好的,可是倒头来却只是把你往更加绝望的路上逼,可我……还是不想放手……”   韩江伤的非常严重,失血让他的脸色惨白,可他仍然用全部的力气抱住云锦书,浑身的骨头都像断了一样痛苦,腿上的伤口因为使劲又不断地往外涌出鲜血,刚才报上去的衬衫不了没一会儿就浸透了。   而云锦书却不想被他困住,激烈的反抗,韩江的鲜血沾的他手上和脸上到处都是,“放开我,求求你……放我走!”   “少爷,云先生身上的药效估计还没过去,您和他这样绝对不是办法,我这里有一点云南白药,您先用着!”   阿泽看着韩江因为用力而不断往外涌的鲜血,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从口袋快速的翻找着,脚下的油门却一刻也不敢松。   而就在这时候,越野车穿过拐角的时候,前面和后面突然包抄上来四辆吉普车,大灯突然投过来,直接打在三人的车窗上,阿泽大骂了一声,把口袋里的云南白药扔到后面,一脚狠狠的踩下了油门:“少爷您坐好了!董旭的人可能已经追过来了,我带您冲过去!”   韩江此时脑袋上沁出一层汗珠,把云锦书牢牢的锁在怀里,车子疯了似的往前冲,而四辆吉普车也不甘示弱,一见他们加速了也飞快的踩下油门的一前一后的包抄过来。   “砰!”一枚子弹从后面打过来,阿泽一打方向盘,云锦书被甩到了一边,痛苦的闷哼一声。   更多的子弹打过来,韩江抬手护住云锦书的头,避免他再次受伤,阿泽虽然身手干练,但是被这么多车同时围堵也开始力不从心,为了躲一颗要打在轮子上的子弹,他猛地往回打方向盘。   车胎堪堪躲过子弹,却一下子陷入坑洼的泥沼里,顿时车子猛地向一边倾斜,瞬间失去平衡栽倒一边的小树林里!   前后四辆车子终于找到了机会,简直像不要命一样冲过来,硬是把韩江他们的车子左右一下子别住了。   韩江之前为了打消董旭的顾虑,枪根本就不在身上,云锦书被撞到了胸口,疼得已经直不起身子,阿泽骂了几句,伸手快速的往口袋摸枪,可是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四辆吉普车上齐刷刷的下来几十个人,黑色的枪口黑洞洞的对准了三人,这种架势根本就是插翅难飞!   第71章   “操!我他妈就不信了!”阿泽臭骂了一声,军队里养成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掏出枪就要下去跟他们死磕。   韩江急切的拉住了他,“阿泽!冷静点,别跟他们硬碰硬,我们随机应变!”   这些吉普车拼命地想要拦住他们的去路,明明手里有武器,却没有直接要他们的命,很显然不会是董旭那个人渣丧心病狂的手法,所以韩江心里也多了几分底,对阿泽使了眼色,让他护住云锦书之后,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大雨瞬间把他淋透,腿上的血混进泥水里,湿嗒嗒的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沉了口气看着那些人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吉普车上的人看见韩江下了车,一瞬间齐齐的把大灯熄灭了,为首的一个男人走过来,面对面的站在了韩江面前,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鞠了一躬,“少爷,我们是老爷派来接您回家的。”   韩江嗤笑一声,心想果然如此。   如果是他们是董旭的人刚才拦住车子的时候就应该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果然又是韩仲天捣的鬼!   “呵,你们还知道我是你们的主子,刚才开枪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手下留情。”   韩江冷冷的看着他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气势强硬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窒了一下,为首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躬着身子说,“少爷,我们只是迫不得已,老爷下了死命令,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您接回去,保护您的安全。”   韩江挑了挑眉毛,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既然把你们派来找我,看来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们要要真是把我当主子,识相一点的话就去把董旭手下那帮杂碎拦住,别在这里多嘴多舌说这些没用的。”   “抱歉少爷,老爷只让我们带您走,其他的事情他没有吩咐我们做不到。”   “也就是说你们不打算帮忙了?”韩江阴冷的看着他,手指全都攥了起来。   “是的少爷。”男人仍旧面无表情的说,“如果少爷愿意跟我们走,那么路上遇上董旭的人我们自当用命来保护您,如果您不愿意跟我们走,我们只能强行带您走。”   “那你就试试看?”韩江忍着腿上的剧痛冷冷一笑。   他笑的极其冷酷,一张英俊的脸在雨幕中显得格外狰厉,黑色目光仿佛一只被激怒的豹子,时刻准备着发起攻击。   “少爷……我们不敢。”男人迟疑的皱起了眉毛,他不能对韩江来硬的,可是韩仲天的命令还摆在那里,一会儿董旭说不定就要追来,如今简直是四面楚歌。   韩江上前一步,拿手戳着那人的胸口,厉声道,“不敢就乖乖的听话,去把车里的人送到医院,等到他平安无事,我会考虑跟你们走。”   男人咬着牙不退让,脸上的表情刻板的像一块木头,“老爷只让我们救您一个人,其他人的死活与我们无关。”   韩江怒极反笑,抬手给了这人一个耳光,神色阴冷到了极致,“我再说一次,去把车上的人送去医院。”   男人默默地忍下来,对身后人使了个眼色,“少爷,对不起了,我们让步回去只能是死路一条,云锦书我们救不了。”   韩江听到这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回头望了一眼车里仍旧没有完全清醒的云锦书,心里渐渐地沉了下去。   他明白这些说的不假,如果救了云锦书,韩仲天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在自己的生命安危面前,别人的死活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现在就滚,回去告诉韩仲天就说没有见到我,至于阿泽你们也带走。”   韩江的话让旁边被绑成粽子的阿泽急了,“少爷你发什么疯?!我怎么能把一个人扔在这里!”   “你闭嘴!”韩江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旁边面色为难的几十个人说,“你要还把我当少爷就赶紧给我滚回去,这里我应付的了,否则被韩仲天知道你擅自动用那些火药绝对没有好下场,跟他们走!”   阿泽噎住了,他的确明白如果留下来保护韩江和云锦书,也许回去一家人都要被灭口,这时候跟所有人回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时候为首的男人也沉默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韩江突然对他出手,动作飞快下手极其利落,一拳头过去瞬间击中他的肚子,周围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男人一个过肩摔竟然已经倒在了地上,韩江的手里却多出了一把摸来的手枪。   他拿着手枪对准了男人的脑袋,周围人下意识的也掏出了枪,韩江微微一笑扫视一圈,“你们是要对我动手?”   所有人害怕了,没一个人敢伤了韩江。   “退后!”   韩江拿着枪又凑近了几分,倒地的男人也僵住了,他没想到平时总是一副温文尔雅做派的韩江竟然身手这么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有这么强的爆发力!   韩江腿上的伤痛的厉害,他却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露出一丁点痛苦的神情,拿着手枪拍了拍男人的脸,“我只给你们两条路,要不现在带着这一群人滚,就当从来没有见到我,要不我现在就崩了你的脑袋,看看你的这些手下敢不敢给你报仇!”   阴厉嘶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冒了出来,直接吓退了周围的人,他们从来不想也不敢与韩江为敌,今天执行任务也是被逼无奈,如果这时候再惹怒了他,也许大家都要在这里丧命也说不定。   男人的脸色全白了,这时候再不知道如何选择就是傻瓜了,他沉默了半响最终点了点头,韩江踢了他一脚,“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既然想保命就他妈给我滚!”   男人被韩江逼得走投无路,他也懂得跟韩家父子硬碰硬只能是死路一条,既然两边都不能得罪还是保命要紧。   想通了这一层,他最终把手枪留给了韩江防身,带着所有人和死活不肯走被敲晕了的阿泽上了车子,直到四辆吉普车消失在茫茫雨夜的时候,韩江才支撑不住身体摔倒在地,受伤的腿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仰躺在泥水里,雨点打在脸上,扯了扯嘴角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的往越野车上爬。   董旭也许很快就会追来了,他要快点带云锦书走,车里有他全部的希望,还有他最爱的人……   ——   云锦书醒的时候,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疼得厉害。   这里是一个不算大的天然石洞,洞外哗啦啦的下着倾盆大雨,洞口处被些许干枯的树枝遮挡着,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哗哗的潮水声,似乎证明离大海不远。   他摇晃着身体艰难的想要坐起来,手指无意中却碰到了一个滚烫的东西,惊得他下意识的缩回了手指。   “谁?”   “……”此时当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云锦书揉了揉眼睛仍然看不清洞里的情况,脑袋里也乱的厉害,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压下心头的恐惧,他伸出手试探性的又靠近了几分,摸到了身边还躺着一个人,他身体的温度高的简直要燃起来,仔细分辨还能听见微弱却粗重的呼吸声。   云锦书抓住他的手,凑进几分仔细的辨认,模糊中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这张他两辈子都没忘记的脸。   “韩……韩江?”   他下意识的喊出了他的名字,脑袋里有些混乱,眼前一片花白,脑袋里有什么东西飞快的一闪而过。   医院被绑架、假身份暴露、中蒙汗药还有韩江的到来……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韩江出现在自己被绑架的那个大仓库里,至于怎么脱险,韩江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两个人是怎么来到这个树洞的他全都一无所知。   “韩江,你醒醒,醒一醒。”   伸手推了推韩江的身体,韩江的脸色煞白,额头上不断地往外冒着汗水,恍惚中有了些意识,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云锦书的脸。   他扯了扯嘴角,想要抬手碰碰他的脸,结果手臂抬到一般就无力的垂了下来,“呵……锦书,你醒了……真好。”   韩江的嘴唇全都干的破了皮,声音虚弱的像是马上就要断气,却执拗的要握住他的手,云锦书心里很慌乱,他不知道眼下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受伤了?”   韩江“嗯”了一声,低低的从喉咙里滑出一声轻浅的笑意,“放心吧,不碍事,一点皮外伤,一会儿就好。”   云锦书知道他在逞强,可是这里太昏暗了他根本就看不清韩江的伤情,望了望洞口说,“不管怎么样先从这里出去再说,你现在烧得厉害。”   “别走。”韩江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仅仅这一个动作几乎就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我就是淋了雨受了点风寒,这里暂时很安全,董……董旭……咳咳……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如果出去就危险了。”   云锦书也不是傻子,看到韩江虚弱的样子也知道是他把自己救了出来,心里一时复杂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这里是哪里?”   韩江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勉强撑着身体靠在石壁上,笑了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当时我带着你走的急,你昏迷不醒,我又……呵,总之只能先躲在这里了,再远的地方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去不了。”   云锦书敏锐的捕捉到韩江话里的漏洞,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你刚才说你又怎么样了?”   “没什么。”韩江躲避开云锦书的视线,努力扯开自己的嘴角,可是虚弱的神色却出卖了他。   云锦书越想越不对,闭上眼睛努力在脑袋里搜索残留的记忆碎片,接着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记得自己在昏迷之时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声刺耳的枪声,还有董旭张狂的笑声,那么这一枪……到底打中了谁!?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都变了,伸手扯住韩江的衣领凑过来,“韩江,你说谎!你是不是中枪了!”   “嘶……”   云锦书的动作压到了韩江的伤口,即便是他拼命地忍耐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云锦书当即僵住了,伸手去摸韩江的右腿,触手一片粘腻湿滑,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的往外渗着,仔细的嗅一嗅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道。   “你的腿……真的被枪打伤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不稳了,韩江却拉着他的手,不让他低头看自己的伤口。   “不碍事……”   “你在流血!”云锦书简直不敢想象韩江究竟这样不停地流着血坚持了多久。   “你必须去医院,这样肯定不行!”   “咳咳……我上了点云南白药,很快就好了,不用去医院,相信我……咳咳……”韩江咳嗽的越来越厉害,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可是脸上还是带着无所谓的笑容。   云锦书只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刺鼻的厉害,他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要把韩江扶起来,“我不管你这些,现在必须去医院,既然你救了我一次,我不想欠你人情。”   “锦书……咳……咳咳……”韩江紧紧地拖住他,一双墨色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恳求,“陪我坐会儿吧,我不想把这条命浪费在路上,给我最后一点时间……”   云锦书的眼眶疼得厉害,像是有滚烫的东西要涌出来,可是疼痛过后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他没有再坚持,而是重新坐回了原地,听着韩江气若游丝的呼吸声,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一张嘴声音嘶哑的厉害。   “今天……为什么来救我?”   “不知道。”   “?”   韩江摇了摇头,轻声笑了笑,“当初你失踪的时候我真的急疯了,想着你如果又像两年前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应该去哪里才能找到你。后来董旭给我打了电话我反而镇定下来了,至少我知道你在哪里,我只要奔着目标就能看见你,那为什么还要犹豫?”   云锦书垂着眼睛,睫毛颤了颤,他握紧自己的手掌,想要给自己一些力气。   他分不清前世的韩江和眼前的韩江究竟还是不是一个人,明明上一辈子还能够心狠手辣把他逼上死路的男人,为什么转眼之间就能为了他做出这么多牺牲?   前世和今生他到底应该相信哪一个?   张了张嘴,他自嘲的勾起嘴角,“韩江,如果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估计就要后悔为我搭上这一条命了。”   韩江定定的看着他,握着他的手掌没有松开,“我知道。”   云锦书扯了扯嘴角,挑起眉毛看他,“你知道什么?呵,韩江,你只是个被我耍的团团转的傻子罢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温泽云是我亲手送进监狱的,当初他在酒吧被警察抓住也是我干的。我不仅弄垮了温家,还调拨了你和董家的关系,我从始至终都不爱你,我只是耍着你玩。韩江,你今天救我以后肯定会后悔。”   一切都和盘托出的瞬间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甚至还有几分快意,而韩江的脸色却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浅笑看着他。   “这些我都知道。”他定的看着云锦书,目光非常的温和,“锦书,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咳咳……温泽云的事情我一清二楚,甚至连你给董旭发的那些邮件我都亲眼看过……咳……一开始我真的非常愤怒,很想把你绑起来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可是后来我却想通了,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毫无理由的恨。”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恨不得我身败名裂?让我即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韩江紧紧地握住云锦书的手,甚至整个身体都环住了他,不正常的灼热体温像是下一秒就要让他灰飞烟灭,可是他仍然咬着牙一瞬不瞬的看着云锦书,想要求一个结果。   云锦书的睫毛剧烈的颤动着,他没想到韩江从始至终已经看透了他的小动作,更加不敢相信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愿意自己给他一个答案。   可是到嘴边的真相他要怎么说得出口,难道要告诉他你亲手杀了我,所以我回来复仇吗?   他闭上了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不知道如何开口。而这时候韩江却抬起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的吻非常的轻,只是把唇瓣贴上来轻轻的厮磨,两片嘴唇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丝丝缕缕的血腥味,钻入云锦书的鼻尖,让他有些眩晕。   这个吻来的莫名其妙,明明气氛一点也不适合这样的动作,可是韩江却撑着全身的力气,像交接某种信任一样吻着他,不带情欲,只是一种吃撑彼此继续坚持下去的仪式。   关于云锦书心中对他的那些恨,他迫切的想知道,可又害怕听见会彻底的绝望,所以只能用这一个吻把自己血淋淋的心掏出来给他看,希望用一颗真心换另一颗真心。   云锦书推开了他,韩江无力的跌在他的肩头,气若游丝,却坚持的继续问下去,“告诉我实话,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恨我?”   “因为你曾经……”   亲手杀了我。   后面的话云锦书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洞穴外面突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来了很多人,紧接着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枪声,“砰砰砰”的打在铁板上。   紧接着就听一个人说,“我操他娘的,竟然是他的空车!”   “少爷,韩江、云锦书他们受了伤开不了车,肯定离这里不远!”   “知道还他妈废什么话!都他妈给我搜!我就不信韩江流了这么多血还他妈能顶得住!”  第72章   “董旭追来了。”   云锦书踉跄着站起来,扶着墙壁顺着干枯的树杈往外扫了一眼,外面大雨倾盆,天昏地暗,他看不清董旭的人马现在距离他们还有多远,但是凭着声音的远近,他也明白此时两人的情况有多危险。   胸腔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韩江急切的说,“告诉我实话,你现在还能不能撑住,我们得赶快走,董旭的人一旦发现我们,我们连逃的退路都没有。”   韩江扯了扯嘴角,虚弱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枪塞到云锦书手里,“这个你拿着,先别管我了,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你疯了吧?”云锦书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他,“我走了,你一个人准备留在这里干什么?跟董旭继续玩哥俩好的游戏吗?”   明明是如此紧迫的时刻,韩江却因为云锦书的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结果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他抬手抓住云锦书的手腕,由下而上的看着他,“锦书,你听话,别再耽误时间了,你腿脚利落,带上我只能是累赘,趁着还有机会赶快走。”   云锦书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死死地抿着嘴角,一言不发的扛起韩江的胳膊说,“我说一起走就是一起走,你想死在这里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韩江的腿剧烈的抽痛着,身体微微一动就疼得钻心,他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只能连累云锦书,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注定要死在这里的话,他不希望是云锦书。   “呵,我怎么舍得死,咳咳……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呢。”韩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用那双高热的手掰开了云锦书的手掌,“乖,听话,你先从这里逃出去,顺着这片海域直直往北走就能看到公路,等你安全了再叫警察来找我,我一定等着你好不好?”   云锦书深吸一口气,明白韩江根本就是在骗他。   他流了这么多血,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还说不定,更何况董旭恨他入骨,一旦再次落在他手里哪还有命再等到警察来!   “够了韩江!”云锦书心急如焚,一把扯住韩江的领子愤怒道:“你不是说要等我一个解释吗!那你他妈就跟我走!否则你就算死了我照样还是要恨你一辈子!”   “别以为你用一条命救了我,我他妈就一定要感激!”   云锦书已经失去理智了,他不想再去思考对这个人是爱是恨,只是听从自己的心,不能把韩江就这样扔在这里不管。   他说完这话,根本不顾韩江的反对,撑着一口气驮着他往外走。   韩江剧烈的咳嗽,又一次的挣扎起来,可是身体真的再也没有任何的力气,只能跟着云锦书往外走。   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身上,两个人在浓重的夜色里缓慢的挪动,因为这附近荒草树杈很多,所以可以暂时掩盖两个人的行踪。   云锦书艰难的背着韩江往前走,大雨淋得他不停的打哆嗦,他透过树杈的缝隙往远处看,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董旭的人马,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们得趁着天没亮之前离开这里,否则连躲得地方都没了,你的手枪里还有几发子弹?”   韩江因为高烧的关系已经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即使他跟云锦书紧紧地挨在一起,他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轮廓,只能死死地在腿上的枪伤那里扯了一下,让剧痛使自己清醒一点,“……还有四发,根本不够解决那些人。”   “该死……”云锦书咒骂了一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往北边看了一眼,“从这里去北边的公路还很远,再往前走连遮挡物都没了,有没有其他路子?”   韩江喘着粗气,脸色白的几乎吓人,神色却没有慌乱,他思索了片刻说,“还有最后一条路,但是也是最冒险的一条路,咳……咳咳……我们现在就往回走,穿过这片树杈能直接绕道树林里,那里有我们的越野车,咳咳……到时候直接不管不顾的开上公路就有摄像头了,董旭的人不敢随便追过来。”   云锦书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最后只是说了一个“好”字。   逃出去可能是死,逃不出去就更是死路一条,与其这样还不如最后再赌一把,更何况两人真的没有第二个更好的选择了。   两个人躲在树杈中,艰难的往董旭的人马所在的地方靠近。越靠近树林,董旭手下的人就越多,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来回的搜索,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两个人甚至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妈的,那个姓韩还真他妈是个老狐狸,如果不是被他溜了,我们用得着冒着雨找人吗?”   “可不就是,这天可太他妈冷了,再这么找下去,姓韩的没死咱们就先挂了。”   说话的人回身拿着手电筒胡乱的在草丛里扫了一下,一束强光猛然打在了云锦书脸上,那人的瞳孔猛然收紧刚要大喊一声,接着就被人打爆了肚子,一头栽在了低下。   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云锦书还没回过神来,就发现韩江已经收了枪,一把扯住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走!”   瓢泼大雨混合着海浪的呼啸声,掩盖了消音器的冲破气流的声音,另一个人听到背后扑通一声响,下意识的回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同伴竟然已经倒在了地上。   “啊——!”   一声尖叫瞬间撕开了整片天空的寂静,大批人马闻声而来,董旭听到动静那个在对讲机里大吼:“怎么回事!?”   “少爷!阿四被杀了!不知道是谁开的枪!”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汗毛一立,纷纷掏出了武器,这时候远处负责搜寻的人也有了发现,从对讲机里兴奋的说,“少爷我们在北边发现一个石洞,里面有大片的血迹,现在还没干,韩江他们的确就在这附近了!”   董旭狰狞的捏着手里的枪,大手一挥,“给我仔细的搜!谁逮住韩江我重重有赏!”   树林外因为那无声的一枪已经乱成了一团,云锦书和韩江却趁乱绕到了后面的越野车附近,此时这里还守着两个人,人手一枪,严阵以待。   韩江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却拼命地咬着牙让自己清醒,他抓了抓云锦书的手,把车钥匙塞到他的手里说,“一会儿我把他们引开,你趁乱去把车发动起来。”   云锦书心如擂鼓,看他一眼,“你的腿这样还想把他们引开?他们手里可全都有枪,要去也是我去,把枪给我。”   韩江扯了扯嘴角,豆大的汗珠滚下来,“我的右腿现在根本踩不了油门,你让我开车,是想咱俩都死在这里吗?”   说完这话,他扯住云锦书的领子给了他一个炙热的吻,接着拿起一块石头往一边的草丛砸了过去。   守着越野车的两个人猛地回过头来,一个对另一个使了个眼色,接着冲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跑了过来,韩江拿起枪就地一滚,对着那人就是一枪。   那人顿时倒地,接着对着草丛就是一顿狂扫。   云锦书的心急如焚,可是也不敢再浪费时间,猫着腰快速的往越野车方向跑,这时候守着车的那个人的注意力全被草丛那边引走了,云锦书抄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他脑袋上。   “啊——!”那人痛呼一声,顿时头破血流,手里的枪对着上方就是一枪,云锦书猛地低下头,子弹擦破了他的脸颊。   他从车后扑上来,一脚踹在男人的肚子上,那人的手枪顿时飞了出去,可他毕竟受过训练,被偷袭过后立刻回过神来,爬起来接着要去捡手枪,云锦书看事情不妙,扑上去跟他厮打起来。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很快引来了海滩上的人的注意,就听脚步声哗哗的往树林里涌,跟云锦书厮打在一起的男人,这时候发了狠,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冲着他的脖子捅了过来。   云锦书躲闪不及,避开了脖子,手臂上却被捅了一刀,鲜血立刻喷了出来,他卡着男人的手顿时一抽,男人逮住机会一下子把他踹到,抬手对着他的胸口就又要补上一刀。   云锦书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就听砰一声,脸上溅起一层温热的血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男人的胸口已经破了个血窟窿,站在他背后的韩江,手上的枪还冒着烟。   云锦书抬脚踹开那人,快速的爬起来,韩江此时也已经是满身鲜血,很显然跟刚才那个人也是一番恶斗。   他虚弱的扯开一抹笑容,对着云锦书张开了双手,像拥抱住他一样说,“幸好,赶上了。”   云锦书心里又急又气,可是根本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他上去一把扶住韩江,抹了把脸上的血痕,“快点上车!我们马上就能逃出去了!”   两个人几乎连滚带爬的翻上越野车,云锦书的手不停地打着哆嗦,钥匙好几次都捅不进去,韩江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用手掌包住了他的手,像是要给他最后的力量。   车子发动了起来,树林里已经围上来大批的人马,云锦书深吸一口气狠狠地踩下油门,车子像疯了一样冲出去。   越野车的性能被发挥到了极致,速度快的周围的人慌忙的躲闪,谁也没有傻到用身体去拦住铜墙铁壁。云锦书此时已经根本不管眼前究竟有没有人,只是撑着最后的力气往树林外面冲。   他不能死在这里!韩江也不能!   所以必须要逃出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我操他妈的!你们这群傻逼躲什么!还不给我追!”   董旭气的发狂,开着另一辆车子率先追了上去,后面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拿着枪对着越野车就是一通扫射。   子弹擦着越野车的轮胎钢架溅一层层火花,董旭在后面穷追不舍,云锦书疯了似的踩着油门往北边走。   车子很快就冲出了树林,在海崖边飞驰,天空渐渐地亮了起来,能够看清崎岖道路下面澎湃汹涌的潮水,在大风的吹拂下掀起的层层巨浪。   大雨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噼里啪啦的拍打着前挡风玻璃,路面湿滑泥泞,仿佛车子稍微有一丁点差错就会立刻跌进旁边的深渊。   董旭在后面咬的死劲,掏出手枪对着越野车就是一通扫射,所有的玻璃全都震碎了。   “韩江我他妈今天弄不死你我就不姓董!”   董旭的嘶吼声不停的传来,对着车子开了好几枪,可惜全都没有命中目标,而是打碎了不少的玻璃。   “锦书,你趴下!”韩江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却仍然用最后的力气抬起身子,拿出了手枪。   “韩江你疯了!快点坐回来!”云锦书大吼,风灌进车子把他的声音吹得四散开来。   韩江没有听他的,而是瞄准了董旭的车胎,阴厉的勾起一抹笑容,“就算只有最后一发子弹,我也不能让他随便对你动手。”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已经按住了扳机,而这时候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从后视镜往后看甚至已经能够看到警车上红蓝相间闪烁的灯光。   “怎么会有警察?!”韩江瞪大了眼睛。   云锦书猛地顿了一下,接着反应了过来,心中狂喜,“韩江我们就要得救了!我在医院失踪的时候,顾彦是知道的,肯定是他报的警!”   大批的警察从远远的追了上来,不断地响着警铃,用喇叭喊话,“前面的车子请立刻停车!否则警方要采取强制行动了!”   警察的到来很显然彻底激怒了董旭,他手中的枪还有最后一发子弹,不能再乱用,可他却不甘心就这样任韩江和云锦书逃走,便疯了似的在后面一次又一次的撞上来。   “韩江你别以为警察来了我就害怕!他们在场我照样也能弄死你!”   越野车被撞击的来回乱晃,云锦书紧紧地抓着方向盘,脑袋上全是冷汗,颠簸的路途让韩江腿上的伤口又被撕裂了,鲜血再次涌了出来,他疼得钻心,却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影响云锦书开车。   董旭这时候已经彻底的歇斯底里了,就算是事情败露,他也必须拖上一个人跟自己一起死!   飞快的掏出手枪,他狰狞的笑了起来,抬手对准了云锦书的脑袋……   “锦书小心!”韩江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狠狠地挡住了云锦书的身体。   子弹“砰”一声打在了他的后背,鲜血就飞溅出来,云锦书的脸瞬间惨白,“韩江!”   说时迟那时快,董旭抓住机会加速猛地撞了上来,云锦书来不及反应,死死地拖出住韩江,打开车门滚了出去。   越野车被董旭一下子撞下海崖,云锦书和韩江滚在地上,浑身全都是鲜血。   “哈哈哈哈……”董旭张狂的大笑起来,倒退车子对着两个人的方向又要撞了过来,云锦书夺过韩江手里的枪,想也没想对着他的车轮就是一枪。   “砰!”   最后一发子弹用尽,董旭的车子一下子侧翻,撞在旁边的山崖上。   刺耳的轮胎划地的声音响彻天际,大批的警察从后面已经追了过来,几十个警察从车里下来,齐刷刷的掏起了手枪,包围了董旭的车子。   顾彦从最后一辆警车里跳下来,急匆匆的跑过来,“锦书!”   此时,云锦书的心剧烈的抽缩,像是痉挛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看了顾彦一眼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又低下头紧紧的搂住了韩江。   韩江像是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意识,一张脸青白一片,整个人像被鲜血浸透一样,衣服早就分不清本来的颜色,散发着浓重刺鼻的腥味,可是脸上始终带着坚忍,甚至那双宽厚的手掌始终没有离开云锦书半寸。   云锦书的眼眶通红一片,像是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可是他一直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是固执的抱着韩江没有松手。   顾彦看到这一幕惊的脸都白了,跑过来一把搂住云锦书,“天啊……怎么会是这个样子,锦书你有没有受伤,怎么全身都是血!”   云锦书这时候才微微的回过神来,看着顾彦的脸分辨了半天才扯了扯嘴角,一张嘴声音简直嘶哑的不成样子,“……顾大哥……这次多谢你,没想到你能找来……”   顾彦焦急的抓了抓头发,想要把他紧紧地露在怀里,可是看到一边的韩江却怎么也伸不出手,“之前在电话里听到你出事我简直快吓死了,带着警察赶到医院的的时候你已经失踪了,后来还是在芸豆的衣服背面发现你写的一个‘海’字才找过来的,你放心芸豆一切安好,你别胡思乱想。”   云锦书扯了扯嘴角,笑的非常虚弱,顾彦看不下去,站起来去旁边的车里想要找点水给他喝。   这时候警察已经把董旭从车里抬了出来,他似乎受了重伤,在担架上哼哼个不停,几个医务人员走到云锦书旁边,想要把韩江带走。   韩江这时候似乎有了些意识,睁开眼睛看着云锦书,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   云锦书低下头凑到他的耳边,却只听到韩江嘴里虚弱的气流,根本听不清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我……”   他终于发出了一个完整的字,云锦书正要耐心的听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尖叫一声,再回头已经摔的满脸是血的董旭疯了似的突然站起来,冲着云锦书和韩江就扑了过来。   “锦书——!”   顾彦大叫一声,扑上来就要救云锦书,可是旁边就是悬崖,他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而就在这一刹那云锦书被撞倒,整个人往后仰去,而后面就是巨浪翻滚的汪洋大海……   千钧一发之际,将近昏迷的韩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死死抓住了云锦书的手,巨大的惯性让他跟着一起往后跌,与此同时警方的枪声跟着响了起来,董旭张狂的大笑戛然而止,身中数枪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警方扑上来四五个人想要抓住韩江和云锦书,但是这一瞬间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等反应过来韩江和云锦书已经跌入了汪洋大海,警方只扯下来云锦书身上的一块碎布……   “锦书——!”顾彦撕心裂肺的嘶吼,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彻底的崩溃了。   在生死面前,他竟然输给了韩江……   他没有勇气陪云锦书一起死,可是韩江却做到了。   急速的下坠让韩江的脑袋碰到了峭壁上的岩石,他的脑袋疼得像是要炸了一样,身体也渐渐地冷却,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   耳边嗡嗡的作响,巨浪掀起层层的波澜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彻底吞噬。   “韩老板,要是你到了四十岁还没有嫁出去,可不可以嫁给我?”   “你这算是跟我求婚?”   “是啊,人家说男人四十一朵花,你现在还没到四十就桃花满天,我得赶快在你四十岁的时候套牢你,把你绑架到荷兰。”   “为什么是荷兰?”   “因为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两个男人还可以结婚,到时候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牵你的手了。”   “你就这么爱我?”   “等到你四十岁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韩江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终于明白云锦书对他那些毫无理由的憎恨。   四十岁真的太漫长了,如果还能继续活下去,他愿意做那个赎罪的人,轻轻的说一声欠了两辈子的告白。   张开嘴艰难的说出三个字,那一声【我爱你】飘散在空气中,被汹涌的大海彻底的吞没了……   第73章   深秋的海水已经冷的刺骨,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划破皮肤狠狠地捅进骨头缝里。   胸腔被汹涌的海水压迫的快要窒息,云锦书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这种痛苦的溺水感让他下意识的挣扎,可是潮水太汹涌了,尽管他不顾一切的想要探出水面,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海水卷走。   身体无助的随波逐流,他脑袋浑浑沉沉,却感觉到了旁边的韩江仍然固执的握着他的手没有一丝松懈。   潮水把他们卷起来狠狠地拍到岩石上,再重新拉回来抛到空中,像是找到了难得称心的玩具,要彻底的扯碎了、撕裂的才算满意。   云锦书的体力再也支撑不住,用尽全身力量抱住韩江的身体,两个人像是彼此纠缠着到死的藤蔓,紧紧拥抱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呵,如果下一秒遇见的就是死亡,那么至少再这一刻两个人也算是白头到老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一片清朗,刺眼的阳光打在身体上,烘烤着冰凉的体温。   一瞬间云锦书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扯痛了全身的骨头,他闷哼一声倒回原地,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旁边,与他紧紧靠在一起的韩江。   这个男人脸上透着不正常的青白色,那张略厚的嘴唇此时没有半点血色,身上的衬衫在重现的阳光照耀下,透出古怪的深褐色。   这时候云锦书才明白,那不是韩江衬衫本来的颜色,而是他流出的鲜血把身上的浅色衬衣染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他的脑袋里嗡嗡的作响,撑着身子靠过去,一张嘴声音竟然哽咽的厉害,“韩……韩江……”   没有人给他半点反应,韩江一动不动,身体冷得像是已经流逝掉了最后一丝活气。   云锦书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手掌不停地发抖,伸手捧住韩江的脸,轻轻摇动他的身体,“韩江……不要再闹了,你睁开眼看看我,给我点反应……”   韩江的手臂无力的垂着,全身湿漉漉的像是被泡烂的海绵,连胸腔都没有半分起伏。   云锦书怕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会这么清醒,只能一遍一遍的摇着韩江的身体,声音破碎的根本听不出音调,“我知道你在骗我!你起来!韩江……你起来啊……”   “队长!他们在那里!似乎还活着!”   不远处的海滩上突然传来声音,远远望去一大帮警察和搜索队已经发现了两个人的踪迹。   “韩江,你听见了吗,有人来救我们了!”云锦书坐不起来,只能用力攥紧韩江的手,“你说过要等我一个解释的!不能再食言了……韩江,你骗了我这么多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骗我了!”   韩江紧紧闭着双眼,没有回答他,云锦书的眼泪再也禁不住砸在了他的脸上,伸手收去碰他的鼻尖,那里连一丁点气息都没有了……   “韩江……我们有救了……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啊……”   云锦书说到最后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短促哽咽的气流从喉咙里飘出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拍打着韩江的脸,摇晃着他的身体,但是都没有用。   这个曾经把他玩弄到死的男人,就这样了无生气的躺在自己面前,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跟他说。   救援队伍快速跑过来,把韩江和云锦书抬上担架,想要分别送进不同的救护车里,云锦书却死死地抓住韩江的手固执的不肯松开,“让我跟着你们一起走。”   医生无可奈何,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只觉得心惊肉跳,“先生你现在也受了伤,要及时的救治,更何况这位先生中枪了,我们得立刻给他做手术,您这样会妨碍我们的”   云锦书固执的看着他,那双总是清明的眼睛此时布满了红血丝,“我不会打扰你,让我跟他一起走,哪怕他是死了,我也要第一个看见。”   医生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到底跟眼前生死不明的男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最终医生把两人放到了一个救护车里,车子颠簸的开动起来,云锦书回过头看着带着氧气罩的韩江,终于体力不支的昏倒了过去。   而从始至终,两个人交握的双手都没有离开过半分。   ——   手术室的灯光一直亮着,云锦书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来受了伤掉进海里还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而他却只是挫伤了些软组织,身上连个致命伤都没有,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医生对于他这种情况也不敢掉以轻信,建议他做全面检查,可是云锦书只是把胳膊上的刀伤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跑来了手术室,不管医生怎么劝阻也毫不动摇,一直就这样毅然决然的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知觉的塑像。   这时候主刀医生突然走了出来,旁边的护士递过来一张单子,医生扎下口罩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谁是病人亲友?”   云锦书腾一下坐起来,“我是,他怎么样了?”   “病人的伤情太严重了,需要马上做手术,你如果是他的家属就赶快把字签了吧。”   “我……”云锦书心陡然沉了下去,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从始至终他和韩江竟然连一个拿的出手的关系都没有。   自己从来不是他的家人,更加不是他的爱人,撕掉那一份见不得人的卖身契约,他与韩江本身就两不相欠,。     他本来应该为韩江的死而高兴的,这个人一旦死了,自己也解脱了,以后可以彻底的对着往事说再见,活的可以比任何人都潇洒。   可是一想到这个为了自己挡了一枪又一枪的男人,死到临头都没有放开自己的手,云锦书承认他认输了,他不能这样看着他去送死,但是此时刻他是这样的无能为力……甚至连正大光明说出两人关系的勇气都没有。   医生见他久久不说话,心里有些不耐烦了,“先生,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病人的命可是不等人的,你再耽搁下去,他的身体都要凉了。”   “我……我是他的朋友,能不能通融一下?”   医生估计早就见惯了生死,冷漠的摇了摇头,“抱歉,医院有规定,必须直系家属或者单位领导来签字,你既然不是就赶快通知他的其他家属吧。”   说完医生就冷冰冰的走了,只留下云锦书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恍惚的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他踉跄的靠在医院冰冷的瓷砖墙上,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心里密密麻麻像是扎满了刺,每一次心跳都会扯到这些细小的伤口,疼痛就顺着全身的血脉蔓延上来,让他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我应该怎么办?   他低声的问题自己,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   兜兜转转他与韩江不过是两个人熟悉的陌生人,在法律面前他没有身份可以为对方做任何的事情,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韩江是为他而死,倒头来他还是那个被规定和法律排除在外的“朋友”,没有权利接近,甚至连哭的资格也没有。   回身看着手术室禁闭的大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跑出了走廊。   韩江还在等着他救命,自己可以潇洒的离开医院,不管他的死活,但对韩江来说自己也许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他不能放弃。   哪怕是为了偿还自己欠他的人情,也不能这样轻易地放弃。   急匆匆的跑出走廊,他找了一部公用电话,喘了几口粗气开始在脑袋里回想能够记住的电话号码。   因为手机被董旭的人在医院弄碎了,他只能凭着记忆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试,不管要费多少周折才能打听到韩仲天的电话,他都要拼命试一试。   一通又一通电话拨过去之后,得到的都是令人失望的答案,韩仲天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随便让普通人找到,好不容易弄到他秘书的电话,结果电话一打过去,对方听了他的名字之后,冷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上了电话,仿佛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云锦书心里无助极了,眼下所有能用的方法他已经用尽了,可是韩仲天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不相信有父母可以对待孩子如此冷血,可一想到韩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韩仲天却没有露面帮他半分,心也渐渐地凉了。   他恍惚的往回走,却意外在长廊的拐角处看到了手术室门前站满了人。   这些人足足有三十多个,站在长廊的两边,看体态就知道是身手不凡的保镖,手术室正中央的长椅上,韩仲天拄着一根拐杖坐在那里,神色极其的冷硬,旁边站着几个医院的高层,对他毕恭毕敬的说着什么。   韩仲天的脸色极其难看,望了一眼手术室说,“李院长,我儿子能活下来的希望有多少?”   李院长神色一僵,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说,“韩政委,您先别着急,我们肯定会尽全力救令公子的,但是他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您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韩仲天使劲砸了砸拐杖,阴历的眯起了眼睛,“给我把他救活了,不管什么代价,我就这一个儿子,李院长你好好的想清楚。”   李院长紧张的不停点头,还不忘擦额头上的冷汗,“是是是,我们一定,一定!”   云锦书远远地望着手术室的方向,不想再靠近半步,慢慢的蹲下身子,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在他打电话给韩仲天秘书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一定在嗤笑他的愚蠢吧?韩江这种大少爷又怎么会沦落到靠他一个人救命的地步。   靠在医院冰冷的瓷砖墙上,他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韩仲天坐在那里他不能靠近,为人父母的心情他很理解,如果芸豆为了一个人而葬送一条命,他也会恨这个人一辈子,所以他只能选择最角落的位置,远远地看着等到命运最后的审判。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八个小时过去之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云锦书猛地站起来,双腿却因为久蹲而麻木的踉跄了好几下,他来不及管这些,快速的往手术室门口跑,却被那些保镖死死地拦住了。   “让我进去!”   韩仲天冷冷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抓着拐杖的手又捏紧了几分,一挥手对保镖说,“放他进来。”   云锦书跌跌撞撞的走到内圈,脸色极其苍白,还没等说出一句话来,医生就已经走了出来。   他摘下口罩露出一脸的遗憾,“抱歉,韩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韩仲天霎时间站不稳,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上,那张总是威严精明的脸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云锦书此刻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恍惚间愣了一下,接着疯了似的冲上来,抓着医生的袖子说,“他……死了,是不是?”   医生被他的表情骇到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人的确是救过来了,子弹也都没有打到要害,但是他的致命伤在脑袋上,似乎曾经受过很重的撞击导致颅内出血,现在仍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们初步判断他是脑死亡,就算醒过来也许……只能是植物人了。”   韩仲天的身形剧烈的摇晃了几下,当即一张脸都白了,要不是后面的秘书扶住他,很可能就要这样晕厥过去。   脑死亡,植物人,这样刺目的词语意味着什么已经不用再多说。   他只有韩江这一个儿子,可以说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而现在他为了一个男人不顾生死,竟然变成了植物人,这让韩仲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他抄起拐杖就要往云锦书的脑袋上打,旁边的秘书死死地拉住他,“老爷!您冷静一点!”   “你为什么非要缠着他不放!?他为了你公然跟我顶撞,如今这一生都毁了你满意了!云锦书我只要还活着一天,一定会搞得你生不如死!”   韩仲天真的崩溃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这世界上的父母没有几个是不爱孩子的,哪怕平时再对立,在生死面前也会露出护犊情深的一面。   更何况韩江是他一手培养大的接班人,还有三天就要大选了,如今所有的希望全都落空了,一个植物人他还能再指望什么!   云锦书一直沉默,没有说一句话,他垂着脑袋也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过了良久他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竟然带着几分笑意。   他没有看韩仲天,只是盯着手术室禁闭的大门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你终于信守了一次诺言。”   韩仲天气疯了,抬手夺过旁边一个保镖腰间的手枪就要打爆云锦书的脑袋,旁边的秘书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老爷!您不能对他动手啊!”   “别忘了少爷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如果他死了少爷估计也没法独活!留着他说不定对少爷的病情还有帮助,万一他死了,少爷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秘书的一席话让韩仲天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站在那里脸上一片麻木和恍惚的云锦书,愤恨的把手枪扔在了地上,思来想去也明白他太过失态了。   医院这种公众场合,他说什么也不能对云锦书动手,更何况秘书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必须要韩江醒过来,所以云锦书现在还不能动。   他阴厉的看了云锦书一眼,点着他的胸口说,“云锦书,你最好小心一点,如果韩江死了,我立刻让你赔命。”   扔下这话韩仲天带着大批的人马走了,留下云锦书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无声的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结局他本应该满意,韩江现在只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他再也无法影响自己的一生,甚至这样的报应还不够爽快,最好是让他拿这一条命来还偿才能真正了结这两辈子的孽缘。   可是……想到在生死面前,韩江宁愿赔上一条命也没有把他抛弃,这样的深情又叫他如何偿还的完?   ——   夜深人静,下了整整四天暴雨的S市终于雨过天晴,一轮弯月高挂在墨色的夜空中,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树影婆娑,映在病房的窗户上,也映在了韩江毫无血色的脸上。   云锦书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他,那些守在门口的保镖看到他来配合的离开了,也许韩仲天听信了秘书的话,所以他才能这样畅通无阻的走到病房来。   “……韩江。”   他张开嘴巴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理所当然没有人来理会他。   云锦书把熬好的小米粥放到病床前的柜子上,扯过一张椅子坐在了旁边,望着韩江那张英俊却没有任何生机的脸,低声说,“我带了点粥,就是你总是跟芸豆抢着喝的那一种,现在还热着,你想不要喝?”   “……”韩江静静地没有任何反应。   云锦书也没怎么在意,帮他扯了扯被子之后继续说,“董旭死了,被警察当场就击毙了,董家因为这个事情也被牵累了,现在大选没有人是你的竞争对手,你只要醒过来整个S市估计都是你的了。”   “开心吗?原来你为了大选把我扔给董旭处置,现在他死了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吧。”   云锦书抬手梳了梳韩江的头发,神色很安静,“董旭这个人有多心狠手辣你也领教过了,当初他把我抓去之后绑在花岗岩上扔进了大海,那时你明明可以来救我,却把我当成温泽云的挡箭牌随手就扔了,现在怎么又愿意救我一命把自己搞成这样,嗯?”   “你说搞不懂我对你莫名其妙的恨,又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亲手杀了我,我为什么还要爱上一个杀人凶手?”   云锦书说的很慢,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可是眼睛却有些发红,“韩江,你为什么不去死啊?留着这一条命半死不活的有什么意思?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前世把我耍的团团转,这辈子又充什么傻瓜!”   云锦书无声的笑,声音断断续续,“韩江你真牛啊,拍拍屁股就睡觉去了,把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我,告诉你……我云锦书不爱你!就算你为我死了也是一样!”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云锦书也不知道再骗别人,还是在骗自己,扯着韩江的领子吼,一双眼睛通红一片,“你别以为自己这样躺在这里一声不吭我就会愧疚!我不会一直守在这里,总有一天我会累,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我会去找个人好好生活,或许是顾彦,又或许是个女人……总之不会是你。”   “你是不是不甘心?为了我成了个活死人,还他妈一丁点甜头也吃不到,是不是气疯了!那就起来啊!睁开眼睛看看我,别他妈一副窝囊样儿在这里躺着!”   云锦书的声音非常大,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回荡,陡然的寂静过后,他忍不住抽噎起来。   “你要不就起来,要不就去死……别再折磨我了……”他扯着韩江的被子,垂着头,声音时断时续。   “我们重新开始,只要你醒过来,不管以前如何,我都愿意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云锦书说完这话,眼泪砸进了被单里。   过了很久他疲惫的趴在床上睡着了,一双无形的大手从背后紧紧地搂住他,像是不愿意在浪费任何一点时间,他轻轻地点点头,声音嘶哑。   “好。” 第74章   云锦书每天都会去医院,尽管韩江没有任何要苏醒的样子,他也不怎么在意。   天天拎着一个不锈钢饭盒,早上九点多就去医院,晚上五点吃过晚饭再一个人拎着空饭盒回家,仿佛这样朝九晚五的生活已经成了他的第二份工作。   守在门口的保镖一开始看见他还会去请示韩仲天,后来干脆什么都不说了,看见云锦书就笑着打个招呼转身离开,留给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这一天张妈请假回了老家,云锦书便打算带着芸豆一起去医院。小家伙如今两岁多了,长得很快,个头也窜了不少,现在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自从学会了走路就再也不肯让爸爸抱,每天像是不知疲倦似的在屋里来回的疯跑。   初冬时节,天气渐渐寒冷起来,云锦书给他围上一条鹅黄色的小围巾,又扣上带着绒绒边的小虎皮帽,拉着他的小手坐上了出租车。   一路上小家伙好奇极了,又蹦又跳,嘴里奶声奶气的问来问去,“粑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看爸爸的一个朋友。”云锦书抬手揉着他柔软稀少的头发,笑着说。   “是什么盆友?瑞瑞跟豆子那一种吗?”   芸豆腆着一张圆嘟嘟的小脸蛋,傻乎乎的笑着,脸上的酒窝特别的想让人上去捅一捅。   瑞瑞是隔壁家新搬来的一个小男孩,现在已经三岁多了,性格特别像小大人,但是芸豆似乎跟他玩得很好,总是扯着人家的衣角逢人就说瑞瑞是他的老婆。   云锦书失笑出声,捏着他的脸蛋说,“下次见到瑞瑞千万别再说‘他是我老婆’知不知道,小屁孩懂的还真不少。”   “才不是!张奶奶说喜欢一个人才能叫老婆,豆子喜欢瑞瑞所以他是老婆。爸爸你要见的人也是你的老婆吗?”   云锦书有些无语,抬手抚了抚额头,深深地感觉到自己教育的失败,芸豆嘴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忍不住抬手拍他的小屁股,带着笑意说,“快点坐好,再说什么老婆不老婆的,看我不打你烂你的小屁屁。”   芸豆趴在车后座上,咧着嘴咯咯的笑,反正他知道粑粑是在吓唬人,才舍不得动手打人呢。   “粑粑,你要去见的老婆,我是不是要叫麻麻啊?”   “给我坐好,别问东问西,到了医院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欢实。”云锦书感到深深的挫败,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儿子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拿“医院”两个字吓唬他。   果然芸豆一听见要去医院小脸当即就垮了下来,大眼睛瞬间涌上来一层潮气,抓着云锦书的一脚可怜兮兮的说,“粑粑,豆子会乖,表带我去打针针。”   小家伙别的没有学会,眼泪倒是和水龙头似的说来就来,很显然云锦书深知儿子的绝招,完全不为所动,“我们是去医院看病人,不是给你打针,不过你要是不听话,护士姐姐可是会教训你的。”   自从火灾之后,芸豆对医院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对护士更是视为妖魔鬼怪,一听到爸爸这么说立刻连滚带爬的坐上云锦书的膝头,紧紧地抓住爸爸的衣角贴上来,“芸豆不要叫麻麻了,爸爸不要让护士姐姐把我抓走。”   看到父子俩互动,司机师傅被逗的前仰后合,云锦书也跟着笑了,伸手捏了捏儿子的鼻尖。   ——   拉着芸豆的小手往加护病房走的路上,小家伙引来了百分之百的回头率,那些女护士和女大夫被萌的不行,拿出一堆糖果和零食往他的小黄鸭背包里塞,恨不得把孩子抱进怀里使劲揉一揉。   等到了病房的时候,芸豆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皱了皱鼻子,“粑粑,医院真的好可怕,护士姐姐更可怕,如果不是为了麻麻,豆子才不要来了呢。”   云锦书抚额,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就认准了“麻麻”这个词,无奈的推开病房的大门,芸豆先颠颠的蹬着小短腿跑了进去。   像往常一样,韩江依旧沉沉的躺在床上,没有任何醒来的征兆,病房里一片死寂,只能听见心脏记录仪的滴滴声。   芸豆个头不够高,看不见韩江的脸,就撅着小屁股跪在椅子上爬上了病床,托着下巴盯着韩江的脸看,一脸的好奇,“粑粑,这个人好眼熟。”   云锦书“嗯”了一声,脱下身上的羊毛大衣放到了一边,“难得你还记得他。”   芸豆往前凑了凑身子,胖嘟嘟的脸几乎贴到了韩江的脸上,“他是不是帮豆子赶走过喷火龙大怪兽,还唰一下子飞起来的那个叔叔?”   “哈?”   云锦书一下子没有明白儿子的意思,芸豆有些着急了,挥舞着小胖手说,“就素好大好大的喷火龙,把家里烧光光的那一个!”   挑了挑眉毛,云锦书露出一抹苦笑,这会儿他终于明白芸豆说的是那一场差点要了他小命的火灾,没想到他当时年纪这么小竟然会记得韩江救过他。     随便的“嗯”了一声,云锦书拿起把梳子帮韩江理了理头发,心里有些微微的发涩,韩江不只是救过他,还救过芸豆,可是现在他再也动不了了,只能这样日复一日的等死。   芸豆爬到韩江的肩膀旁边,用小手摸了摸他下巴上微微突起的胡茬,低下头吧唧亲了韩江一下,“叔叔,原来你就是麻麻啊,豆子好喜欢你,以后喷火龙再粗来,豆子就来找你好不好?”   云锦书的睫毛颤了颤,把芸豆抱起来放到小椅子上说,“乖,别压着他的胸口,一会儿氧气罩就不管用了。”   “叔叔肿莫了?他为什么都睁眼给豆子打招呼?”   “他睡着了,听不见。”   “哦——”芸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接着又黏上去抓了抓韩江的耳朵,“叔叔,大懒虫快点起床啊,不要再睡了哦。”   任凭芸豆抓来抓去,韩江都没有一丁点反应,芸豆不死心,继续腆着脸在他颈窝里蹭,“叔叔你醒一醒啊,爸爸和我还在等你一起玩呢,醒醒嘛。”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呼唤在病房里回荡,他还太小,不明白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一旦睡着了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锦书看着心里难受,把儿子抱到膝盖上说,“别叫了,他要是愿意见你自然就醒了,别多费唇舌了。”   芸豆听了这个,眼眶瞬间又通红,转眼竟然哇一声哭了起来,“叔叔以前明明很喜欢芸豆的,为什么现在不要我了,呜呜呜……”   小家伙哭得伤心,水汪汪的黑色眼珠刷刷的往下流眼泪,脑袋上的虎皮帽子也歪了,可怜兮兮的挂在脑袋上,小胖手紧紧地捏着韩江的袖口,哭的撕心裂肺。   云锦书看不过去了,抱着他不停地哄,转身看着韩江心里突然生出些荒凉无边的怨恨。   瞧,你把所有人的搞得精疲力尽,天天拿着生命陪你熬日子,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别的痛快?   哄了很久小家伙终于不哭了,趴在云锦书肩膀上睡着了,这时候病房的大门竟然打开了,云锦书诧异的抬起头,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顾彦。   “顾大哥?你怎么来了?”       顾彦今天穿了一件铁灰色的薄大衣,冻的鼻尖有些发红,走进来把手里的花篮放到一边,对云锦书露出一抹笑意。   “没什么,就是来探望一下韩江,顺便也看看你。”   云锦书把儿子放到旁边另一张空床上,扯了扯嘴角,“上次你救了我,我连登门道谢都没来得及,倒是又让你来找我了,真是惭愧。”   “嗨,咱俩用得着说这个吗?”顾彦挥了挥手,扯过一张椅子坐下,问了问芸豆最近的情况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身体还好吗?”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说,“本来就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是胳膊受了点伤,现在已经好了,说实话掉进大海里还能活着,我还真是命大。”   听了这话顾彦却没有跟着笑,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复杂,脸色也苍白的有些难看,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我……我很抱歉,锦书,真的,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当初能够抓住你,也许……”   “别闹了,顾大哥,你已经帮了我太多,我已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还不清了。这一次如果不是你带着警察来找我,也许我现在早就被董旭杀了。”   “可我……如果陪你一起跳下去……”顾彦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云锦书扯了扯嘴角,“你陪我跳下去想做什么?让我永远欠着你吗?顾大哥,我从来没有那么庆幸你没有再为了我犯傻,我已经还不清了,你何必再让我永远愧疚下去?”   顾彦艰难的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睛流露出痛苦。   明明那么接近了,云锦书的意志已经被自己动摇了,只要伸出手就能握住他,可是却因为这一念之差……他与云锦书已经再无可能。   过了很久,他突然扯出一抹笑容,望着他说,“如果陪你跳下去的是我,不是韩江,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云锦书摇了摇头,“我会永远记得欠你一条命,或许也会跟你走,但那只能是愧疚没有其他。”   “……你真残忍。”顾彦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云锦书勾起嘴角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这世界上被施舍的感情永远不是爱情,如果一直拖泥带水不给对方一个了断,那才是真的残忍。    两个人彼此沉默,病房里只听得到滴滴的机器声音,顾彦明白自己真的输了,还没有加入就已经出局,在云锦书和韩江的纠葛之中,他能做的只是当一个朋友,没有第二个选择。   过了良久,顾彦扯了扯嘴角,转换了话题,“韩江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等死呗,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顾彦一窒,拍拍他的肩膀,“别这样,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醒过来。”   “呵,没用的,连医生都说他苏醒的可能性很小,韩仲天在S市只手遮天,谁还敢骗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样等下去吗?”   云锦书顿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扯出一抹很浅的笑容,手指无意识的搭在韩江的胳膊上说,“我不会跟一个活死人怄气,日子总得过下去,现在是个磨耐心的过程,等我的耐心全都耗尽了,我就马上走,永远不回来了。”   “那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也许还是温哥华又或者什么别的地方,总之这辈子都不想再留在S市了。”   云锦书说完这话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指节传来微微的颤动,他像是被锤子狠狠敲了一下,陡然瞪大了双眼,豁的站起来。   “他……他是不是动了?”   云锦书怕这只是个梦,死死地盯着韩江的胳膊不敢眨眼,这一次他真的没有看错,韩江的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甚至连睫毛都颤了颤。   “韩江!”   他失声叫了出来,上去一把扯住韩江的衣领,想要让他睁开眼睛,身后却被人死死地抓住了。   “锦书!你看清楚,他没有醒!”   顾彦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泼在头上,云锦书下意识的顿了一下,恍惚之间又跌回椅子上,仔细的看着床上的韩江,一动不动,仍然像死了一样,哪里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顾彦担忧的看着他,似乎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双手紧紧地按在他的肩膀上说,“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韩江根本没醒,连动都没有动过!你这样究竟多久了?”   云锦书这会儿才完全的回过神来,他的确不止一次的产生这样的幻觉了,也许是在病床前待得太久了,他总是感觉韩江动了,可是每一次巨大的惊喜过后又是更沉重的失落。   保镖和护士早就对他的反应习以为常,毕竟很多植物人的家属总是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反应,甚至到了最后他们根本就不再理会家属说的任何话。   但是很显然,顾彦是第一次看到云锦书失态,心里涌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怕云锦书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只好一直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不要神经这么紧张。   云锦书沉了口气,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没有回答顾彦的问题,反而抬头问他,“你有没有烟,给我一根。”   顾彦拿出一根烟递给他,云锦书心里烦躁的厉害,拿着烟走出了病房,靠在花园的扶手上,望着远处的人工湖深深地吸气,尼古丁的作用让他舒缓了很多,可是更沉重的疲惫感还是萦绕不去。   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悲喜交加让他的耐心不断地流逝,他不知道还能再继续等多久,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等待,让他真的有些支撑不住了。   顾彦从后面跟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觉得哪怕没有爱情,他也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这样自我折磨,想了半天试探性的说,“锦书,你再耐心一点,说不定下次就是真的了。”   云锦书吸了口烟,吐出白色的烟圈,扯了扯嘴角,“还真别说,其实我的耐心已经快用尽了。”   顾彦一窒,接着想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那就走吧,在这里活的这么累,干什么不带芸豆离开,就像你刚才说的,去温哥华也好去其他地方也好,总之比现在活的开心吧?”   “……”云锦书沉默了,离开还是留下对他而言真的很难选择。   “锦书,我知道一个地方很适合度假,离这里也很远,只要你点头,立刻就能走,我保证。”   顾彦说的很认真,他此时此刻已经不奢求爱情,只是想让云锦书过得好,哪怕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朋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他走。   云锦书掐灭了烟头,过了很久才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啊,你说得对,我的确该走了。”   ——   韩江觉得自己似乎是醒了,但是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当云锦书来病房看他的第一天,他就已经有了意识,但那时候脑袋里突然被人塞进了很多的回忆,让他一下子还无法适应,所以总是没办法坐起来。   云锦书在病床前说的话他全都听的见,那些混乱纠缠的前世记忆在云锦书的只言片语里终于被理出了个头绪。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这么禽兽不如,把云锦书当成挡箭牌一样玩弄了整整五年,甚至还因为愚蠢听信了韩仲天的话,亲手把自己的爱人送上了绝路。   一旦想起这些纷杂痛苦的回忆,韩江就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云锦书,他怕看到他那张恨自己入骨的脸,更怕兜兜转转两辈子,两个人只能这样硬生生的错过。   好几次他都想挣扎着睁开眼睛,可是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论他费多大的努力,也无法让自己给云锦书一丁点回应。   看着他每一天出现在自己的病床上,偶尔说话,更多的时候是沉默一整天,但是这样相处的气氛太过美妙,以至于他都怕自己一旦苏醒这样的美梦就会被打碎。   他多想伸手捧住云锦书的脸给他一个迟来的吻,说一声对不起。   但是身体已经是极限,他除了脑袋能够思考以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所以这样彼此安静的相处成了最奢侈的事情,他既想快一点醒过来,又怕醒来就会面对失去对方的恐惧。   所以他只能这样慢慢的拖着,日复一日的忍受身体缓慢的复苏。   等到他足够他的身体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支撑两辈子的回忆的时候,或许也是他真正能够睁开眼睛,给云锦书一个安稳强大的怀抱的时候。   这一天,日子像往常一样平静,在云锦书还没有来医院的时候,韩江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可以不再受躯体的束缚,能够自由的坐起来,甚至到处的走动。   他心里高兴极了,凭着模糊的回忆去了上辈子埋葬云锦书的那个衣冠冢,这天的天气清冷,没有像那天一样下着瓢泼大雨。   他顺着记忆一路的往山坡上走,踩着枯黄的草坪来到了那块应该伫立墓碑的地方,慢慢的蹲下来,他用手指轻抚那一块荒芜的地面,心里难受的厉害。   上辈子这里安葬了他爱的人,这个人曾经用全部的力气去爱,甚至到死都没有任何的怯懦,而他却辜负了这个人两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偿还的清楚。   幸好,云锦书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完完全全的用一颗早就空了的心去爱他,不馋任何杂质,全心全意用余生去回报。   在草地上坐了很久,等到冻的受不了的时候,韩江才飘飘荡荡的往医院里走,他心里盘算着时间,猜想着云锦书大概已经来了。   想到他亲手熬的小米粥的香味,韩江忍不住低下头笑了,甚至想要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此刻的表情他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云锦书把最后一件行李放到出租车上,回过头对顾彦扯出一抹笑容,“顾大哥,你回去吧,天怪冷的,到了地方我会再联系你。”   顾彦心里空荡的厉害,他没想到云锦书说要离开竟会行动的这么快,甚至没有给他一丁点反映的时间。   忍不住上前帮他系好围巾,想要给他一个拥抱,最终手臂抬起也只是拍了怕他的肩膀,“既然决定走了,就好好过日子,记得把芸豆养的再胖一点,否则我这个干爹可绝对不饶你。”   他的口气十分轻松,云锦书跟着笑着点了点头,“一定。”   “顾大哥,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就……好好保重。”他率性的勾起嘴角,张开双臂给了顾彦一个拥抱。   顾彦心里酸涩的厉害,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云锦书才是他愿意看到的,“祝福你,锦书,一定要活得开心。”   云锦书哈哈笑了起来,坐进出租车里对顾彦挥了挥手,芸豆鼓着包子脸也傻乎乎的挥手,“干爹,豆子会想你的。”   车子渐渐地开动起来,在顾彦的视线里越走越远,他忍不住跑了几步,大力的挥动着双手,眼眶有些发酸。   再见了,我的锦书。   坐在车子上,云锦书望着天边的云霞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把自己的SIM卡拔了出来,顺着车窗扔了出去。    这个城市让人窒息,虽然承载了太多的爱恨,但也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韩江,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等你。   出租车驶上高速,留下一阵尘烟,远在城市另一端的医院里,换药的护士小姐却尖叫一声跑出病房,“大夫!大夫!韩先生他醒了!”   【第三卷·拥抱】 第75章   “李婶,东西我都帮你搬完了,还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来找我就行。”   云锦书放下几箱子苹果,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浅色的衬衫被弄脏了不少,他也没有在意,扯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住在隔壁的李婶乐得合不拢嘴,拿了个塑料袋往里面装了五六斤苹果塞过去说,“小金啊,你可真是勤力,这次多亏了你否则这些苹果都要烂在窖子里了,这些给你拿回去吃,不用跟大娘客气。”   云锦书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举手之劳根本就没干什么,更何况家里就我和儿子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苹果,您要是拿着这些出去卖,可是能多赚几块钱呢。”   李婶对这个又勤快又好看的年轻人真是越看越喜欢,自打这大小伙子来到他们镇上,就没少帮大家干活,他很好说话,看见谁家有个病啊灾的都会去帮把手,镇上的人都喜欢他。   再加上他长得好看,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姑娘,想到前些天王二托她介绍对象的事情,李婶又来了兴致,“得,你不要大娘也不为难你了,不过小金啊,大娘给你说个实话,你一个大小伙子带着个儿子总归不方便,隔壁王二他闺女长得可好了,心肠软又喜欢孩子,大娘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云锦书一听这个就一个头两个大,赶忙摇了摇头,陪着笑脸说,“李婶,我现在还没这打算呢,您以后也别替我操心了,我心里有数,不能耽误人家姑娘。”   李婶用同情的眼光看了云锦书一眼,心里琢磨着肯定是孩儿他妈嫌弃他穷,就扔下父子俩跑了,这种女人真是瞎了眼,放了这么好的小伙子不要太作孽了。   这孩子肯定是受伤太深,所以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找一个,真是可惜了这难得的痴情种。   “好好好,大娘也不勉强你,不过以后有了这打算记得给大娘说。”   李婶絮絮叨叨的说着,云锦书哭笑不得,应付了几句就准备回家,结果李婶又在背后叫住了他,“对了,小金,你隔壁那个空房子大娘给租出去了,这几天大概就会搬过去。”   云锦书挺诧异,隔壁那房子空了得有大半年了,出租广告一直贴着也没人来,怎么一转眼这么快就租出去了?   “是吗?男的女的?”   “是个女大学生,来镇上调研的,城里的姑娘就是漂亮,小金你要抓紧机会。”   云锦书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对李婶的随时随地都能给人介绍对象的癖好表示无语,笑着答应了一声,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骑上一辆二手自行车去了镇上的幼儿园。   当初离开S市之后,云锦书没有按照顾彦的地址去那个度假村,而是找了个很偏远但是很安静的小镇,用金帛这个身份定居了下来。   这个小镇民风淳朴,因为处在大山里,所以除了那些去城里务工的人以外,大部分都是从出生就没有走出大山的老乡。   因为贫穷的关系,这个镇上一共有不到五台电视机,大伙也就除夕的时候凑在一起看看春晚,平时连明星是啥都不知道,所以云锦书很放心的住了下来。   小镇的景色很美,没有多少工业污染,到了开春的时候,大片的桃花开满枝头,配上山上淌下来的泉水,真有那么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这样的景色让云锦书难得找回了内心的平静,他现在已经不想再去管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过去的回忆再也跟他无关,虽然只是住了大半年,但他却觉得这样平淡安定的日子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爸爸!”芸豆背着小黄鸭书包飞快的从幼儿园里跑出来,看见云锦书就是一个飞扑。   云锦书搂住儿子,笑着揉揉他的脑袋问道:“今天老师都教了些什么?”   “唔……有算数和唱歌,对了爸爸,我今天可厉害了,2+3=5我是班上第一个算出来的!”   芸豆特别神气的挺起了小胸膛,嘴角的酒窝又大又圆,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看着云锦书分明在求表扬。   云锦书失笑不已,把芸豆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扶着把手一边推一边说,“好好好,豆子最厉害了,晚上爸爸给你做卤鸡腿好不好?”   “嗯嗯!”芸豆使劲的点了点头,抓着书包带小腿在悬空着晃啊晃,“妞妞的妈妈今天给妞妞带了炸香椿,可好吃了,我也要吃!”   小家伙婴儿肥的厉害,其实身上的肉不多,但是脸蛋却特别的圆,猛的看上去还有那么点Q版人物头大身小的感觉,所以总有人背后说他他是个小胖子,但是很显然芸豆小朋友并不在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宁愿胖屎也要幸福的吃饱。   云锦书被儿子又呆又萌的表情逗乐了,忍笑点头,“你既然这么喜欢吃妞妞带的饭,怎么不去找人家的妈妈啊?”   “唔……”芸豆的小脸一下子就瘪了,过了一会儿才拧着小衣角说,“我不想要别人的妈妈,豆子……豆子想要自己的妈妈。”   云锦书一下子就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挤出笑容问他,“你跟着爸爸,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好吗?”   “可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好几次我都看见他们的爸爸妈妈一起接他们回家,为什么别人有,豆子却没有?”   小孩子的思维很简单,总觉得别人有的东西自己也应该有,所以毫不掩饰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但正是因为这么简单的想法才特别的戳人心窝。   云锦书对儿子是愧疚的,他跟韩江的感情已经是一团烂帐,前世还没有理清楚又扯上了今世,如今又多了芸豆这个孩子,就变得更加复杂。   他可以给芸豆最好的,用全部的努力去爱他,但是却无法用一个人的力量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过了良久,云锦书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他觉得这个问题不能逃避,必须要给芸豆说清楚,否则等孩子再大一点完全的懂事了,就更加的麻烦了。   停下车子,云锦书回过头认真的看着儿子说,“豆子,你从来没有妈妈,所以我很抱歉不能让多一个人来爱你,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妈妈,我……我可以试着去找。”   芸豆似乎觉得这是个非常高深的问题,艰难的已经完全超出他幼小的逻辑,过了一会儿他眨了眨眼睛,看着云锦书说:“为什么要再去找一个?明明那个躺在床上的叔叔就是豆子的妈妈啊?”   云锦书吸了口气,头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不一样,他不是你的妈妈,他是个男人,男人不能当你的妈妈,更何况……”   我不能把自己的希望和孩子的未来压在一个活死人身上。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芸豆的大眼睛还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云锦书深吸一口气,拍拍他的脑袋,“算了,你还太小,等你大一点爸爸再告诉你吧。”   你没有妈妈,是我生了你,你的另一个爸爸是韩江,这种话让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启齿。   “我明明已经三岁了,已经是大孩子了……”   芸豆嘴里嘀嘀咕咕的耷拉下脑袋,还在思索着为什么自己会没有妈妈,思来想去只觉得好复杂,比十以内的加减法还要复杂。   ——   晚上,云锦书给芸豆做了卤鸡腿和炸香椿,还特意熬了一大锅鸡汤。   芸豆毕竟年纪还小,早就忘了继续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妈妈这个高深的问题,把一张包子脸埋进饭碗里,拿着小勺子吃的满脸米粒,就差把碗都要吃进去一样。   “你慢一点,又没人跟你抢。”   云锦书拿个大瓷勺,给他盛上一碗鸡汤,撇掉上面的油花,撒上了吧小香葱端到了儿子面前。   芸豆吃的满手是油,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嘴里还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妞妞和傻二还在等我,李奶奶说教我们做竹蜻蜓。”   芸豆嘴里的李奶奶就是云锦书现在的房东李婶,村里晚上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为了省自家的电,就都凑到村口路灯下面去玩,芸豆自从上了幼儿园跟这群小伙伴玩的特别疯,妞妞和傻二都是他的死党,再加上李婶疼孩子,所以云锦书也没什么不放心。   “记得别玩太晚,八点我去村口接你。”   “唔唔……吉到吉到(知道知道)。”   芸豆拿起勺子往嘴里又塞了几口米饭,拍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打了个嗝,拿着三个桔子一溜烟跑出门,跟一帮小伙伴汇合了。   云锦书勾起嘴角,端着盘子筷子走进厨房,正好看到几个搬家师傅走了出来,看样子刚忙活完。   隔壁已经搬过来了?   之前听李婶说有个女大学生要搬过来的时候,云锦书就准备去帮忙的,毕竟一个女孩子住到这种地方总会有些不方便,没想到他还没怎么听到动静,隔壁竟然已经全都收拾好了。   看了看锅里剩下的大半的鸡汤,云锦书想着反正他们父子俩也吃不完,这种东西过了夜就不新鲜了,干脆拿出个不锈钢饭盒盛了满满一桶带去了隔壁。   站在隔壁门口,云锦书仔细检查了一下饭盒,确定很干净不会让人觉得不卫生之后才敲响了房门。   连续敲了好几次,屋里都没有动静,正当他怀疑新邻居已经出门的时候,大门打开了,开门的却是……   大半年没见了,这人没有任何的受过重伤的样子,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衬衫,露出一截精壮有力的胳膊,深刻的五官依旧英俊逼人,略厚的嘴唇扯出一条弧线,“……好久不见。”   一瞬间,云锦书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应该还在做梦,否则怎么会看到本应该是植物人的韩江这样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   脑袋顿时嗡一声,他想都没想下意识的转身就走,韩江从后面抓住他,看到了他怀里抱着的不锈钢饭盒,瞬间连眉宇都温柔了下来,“这是给我的吗?”   “这是给新邻居的,不是给你的。”云锦书把饭盒拎在手里,脸上没什么起伏,可是瞳孔却闪烁的厉害。   韩江失笑,倚着门框说,“以后我都会住在这里了,你还想送给谁?”   两个人大半年后的第一次相见竟然就是这样毫无营养,也不煽情的对话,说起来实在有些煞风景,但是云锦书此时已经来不及关心这个,眼前的韩江神色那么的轻松,没有任何曾经变成过植物人的征兆,他这大半年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他整个重新活过来?   他觉得有些眩晕,沉了几口气才慢慢地开口,“这里不是应该住了个女大学生吗?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韩江了然的“啊”了一声,“大概是临时有事不来了,所以才把房子转租给我的吧。”   这种话如果有人相信才有鬼了。   “你堂堂大少爷不住别墅,不住高级病房,来这山沟沟里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   韩江没有任何的转弯直接挑明了目的,如果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不会这样直截了当的说,所以深知他性格的云锦书一下子被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韩江笑了笑,走近几步绕道他面前说,“锦书,进屋里坐坐吧,这么久没见哪怕是个陌生人也总归要客套几句吧?”   云锦书闭了闭眼,没说话。   韩江停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双手抄在口袋里,“记得你给我说过的话吗?不管你有没有忘记,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在等你给我一个解释,你难道想食言?”   云锦书抬头看他,两个人的眼睛在空中撞到一起,怀里的鸡汤渐渐有些冷了,过了很久他才点了点头。   彼此的确需要一个机会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不管以前的事情如何,如今只有摊开了彼此才能都解脱。   他转身走进了韩江现在的屋子,这里的格局跟他现在住的地方一样,一室一厅,很狭小而且还不朝阳,跟以前韩江住的翡翠山庄没得比。   屋里因为刚搬家的缘故,东西还没有完全的归位,显得有些凌乱。   韩江拿出几张报纸擦了擦椅子,让云锦书坐下,又拿出两个茶杯倒了些凉白开给他。   “搬来的急,我还没摸清这里的市场在哪里,所以没准备别的只有白开水,你将就着喝。”   云锦书把饭盒放到茶几上,半响才抬头看他,一张嘴声音有点哑,“你的脑袋……好了吗?”   韩江就猜到云锦书会问他这个问题,竟然一下子憋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云锦书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你连自己好没好都不知道现在还乱跑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真是死不了,所以就能跑到这种地方体验生活?”   韩江的笑容渐渐扩大,根本就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锦书,你急什么?”   云锦书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撇过头说不说话。   韩江坐到他身边,神色非常的温柔,“你要真是不在意,大可以把我让在医院里自生自灭,不用天天来找我,甚至你刚才完全可以当做不认识我,而不是一听到我脑袋没好就这么着急。”   “我只是怕你死了,欠下的人情还不清。”   韩江深吸一口气,蹲下来面对面的看着他,双手不顾云锦书的反对死死地握住了他,“我死了正好赔你一条命难道不好吗?”   云锦书倏地睁大眼睛,声音都有些晃,“你……什么意思?”   韩江的目光像大海一样,深邃无边,定定的看着他没有一丝逃避,接着双腿竟然这样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云锦书慌了,起身就要把他拽起来。   “锦书,你别动,让我说完。”韩江按住他,跪在他面前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涌起墨色的漩涡,“我曾经在你的墓前发誓要用剩下的所有时间来赎罪,可是……没有人给我机会,甚至我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   “我曾经那么愚蠢,为了温泽云伤害你,又轻信韩仲天的话把你逼上了绝路……”   韩江说到这些时候声音都在颤抖,眼眶红的吓人,目光炽热的烙在云锦书的脸上,灼的他疼得厉害。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要让我想起这些事情,我情愿当个傻子,不明不白的忍受你对我的报复,也不想去面对亲手逼死你的事实,但是……我又有什么资格把一切让你来承担?”   “忘掉了一切却还想求你来爱我……是我太自私了……”   韩江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他明白从始至终两个人都在不停地错过,他的伤在外面,云锦书的伤却在里面,当往事像伤口一样被血淋淋的撕开,露出最惨烈真实的一面的时候,两个人注定都回不了头了。   云锦书的手剧烈的颤抖着,脑袋晕眩的厉害,他曾经想过让韩江跪在他的面前忏悔,但当事情真的发生了,他的心口又被撕扯的很痛。   嘴唇不稳的抖了几下,他甩开了韩江的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嘲讽的勾起了嘴角,“受一次伤能让你想起这些,还真是报应的太轻了。”   韩江惨淡的扯了扯嘴角,笑容很难看,“是啊,我这条命连老天都不愿意收。”   鸡汤的热气已经冷了下来,油花凝固在最上面,形成一层难看的白色油脂,像极了两个人如今焦灼的关系。   过了良久,云锦书站了起来,眨了眨泛着红血丝的眼睛说,“如果这些就是你要说的,那我已经听到了,你回去吧,咱俩其实不过就是这么回事,上辈子你欠我一条命,如今你已经还回来了,咱俩再也没有什么说不通的死结,所以……就这样吧。”   他说完起身就往门外走,韩江多想从背后抱住他,可是他浑身都在疼,特别是心疼,只能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锦书,你记得在病床前跟我说的话吗?你说只要我能醒过来,你就愿意跟我重新开始。”   云锦书沉默,睫毛不停地颤。韩江走到他面前,低下头轻轻亲吻他的额头,“我已经不奢求爱情了,只要你不走,我就不走,也许你会回头,或许永远不会,但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云锦书瞬间就哽咽了。   两辈子了,你不累吗?我不累吗?   既然同样无法开始下一段感情,为什么不去试着拥抱对方,也许过程注定会把彼此刺的遍体鳞伤,但是至少好过一个人喁喁前行的孤单绝望。   云锦书没有抗拒韩江的亲吻,当两片嘴唇贴在一起的瞬间,仿佛心也不再遥远了。   亲吻越来越没有章法,两个人像是冷怕一般,尽力从对方身上压榨温暖,韩江的吻从云锦书的眉心一直滑到嘴唇,又从嘴角落到了脖子。   唇齿相依的感觉太过美好,当舌头轻轻的探进去的时候,两辈子的回忆被瞬间触发了。   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那么的合适,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是他,只有这一个人能够给予你最极致的感触,当那种熟悉的味道和舌尖交换的美妙感觉窜上来的时候,才能从心底轻轻的蔓延出一声轻浅的叹息,寻寻觅觅,只有他,唯一的他。   韩江的手指很急切,他捧着云锦书的脸,细细密密的不落下他任何一寸皮肤,光滑的触感让他有些意乱情迷,忍不住把这个人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手指顺着脖子一路向下,途径挺直的脊背,勾勒着美好的曲线。   随着韩江的情绪,云锦书的呼吸也有些不稳了,他知道两个人本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他的脑袋却混混沉沉不想再继续跟自己较劲。   当韩江的手掀起他的衬衫的时候,两人的嘴唇终于分开了几分,一根银丝被拉扯出来,在逐渐浓重的夜色里显得奢靡不堪,韩江的眸子渐渐地深了下去…… 第76章   “我终于找到你了,锦书。”   韩江捧着云锦书的脸,落下点点碎吻,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在医院的日子是痛苦而漫长的,即使大半年前他就已经苏醒,但是长时间的昏睡使他的肌肉全都僵硬了,根本无法站起来,所以也不能立刻把云锦书找回来,只能无助的留在医院才加冗长的复健运动。   当每一次忍着疼痛站起来,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的摔在地下的时候,他的内心都焦躁不安,不过却没有过一丝怨恨。   因为他知道这些报应都是他亏欠云锦书的,即使已经身败名裂,甚至差一点丢掉性命,终究他还没有死,与云锦书遭受的痛苦相比,这些已经不足一提,他需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认真的把自己的爱人追回来,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索性,老天见怜,辗转了整整六个月他终于把云锦书找了回来,甚至此时此刻还能够把他抱在怀里,倾听他的心跳……   何其有幸?   前世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与如今的种种重叠在一起,让韩江的心里煎熬不已,他用力搂住云锦书,像是终于找回了失落的珍宝一般,急切的亲吻。   炙热而渴切的吻,仿佛把整个房间的温度都抬高了,身上渐渐焦躁起来,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一下子把云锦书压在旁边的大衣柜上,双唇再次密密的贴合上来,连一秒钟都不愿意浪费。   云锦书被他控制在胸膛与木柜之间,身体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胸口剧烈的起伏,根本招架不住这样突如其来的火热接触。   “够了……呼……”   他抬起右手撑在韩江的胸膛上,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躲过韩江的吻他偏过头来,整个人因为缺氧而不停地发颤。   韩江的身体像一面坚硬高大的墙壁,云锦书的动作根本就撼动不了他一丝一毫,韩江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捧住他的头又一次吻了上来,喉咙沙哑的低声说着,“锦书,别拒绝我……别拒绝我,我很想你……”   前世的后悔与今生的挂念拧成了一股坚硬的绳子,死死地捆在心上,每一次的跳动都会扯到神经,让思念变成最执着渴望。   在相识近十年的漫长岁月里,两个人第一次这样抛开所有的束缚拥抱在一起,韩江又怎么忍得住放云锦书再一次逃走。   亲吻越来越浓烈炙热,韩江再也不能保持冷静,脑袋里像是燃起了熊熊大火,动作也狂热而激烈起来,他的死死地箍住云锦书的头,在他的皮肤上落下自己的痕迹,手臂也不再满足于拥抱,把云锦书塞进裤子里的衬衫衣摆扯了出来,无法克制的探进去揉捏着掌下光滑的皮肤。   “唔……”   带着薄茧的手急切的探进来,云锦书闷哼一声,脑袋里嗡嗡作响,抬手狠狠地退了韩江一下,他喘着粗气说,“韩江,我不想。”   “只要一会儿就好,求你。”韩江的瞳孔深的像是要淌出浓稠的墨汁,眼睛里有痴恋也有祈求,“我不会欺负你的,以后也不会。”   他说完这话又扯了扯云锦书衣领,大半的衬衫被扯开了扣子,露出里面的皮肤,在黑暗的房间里泛着光润的浅色。   像是膜拜一样,他叹息一声,虔诚的开始一点一点的舔舐云锦书露出来的狭长锁骨。   “嗯……停……停手……”   云锦书扬起脖子,艰难的喘着粗气,他已经太久没有经过这种事情,皮肤甚至因为韩江的触碰战栗的泛起一层小疙瘩。   韩江当然不会放手,他已经想了太久,等了太久,他想再次拥有这个自己爱了两辈子的人,想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锦书,你也抱住我好不好,就像现在这样。”   他抬起手臂拉着云锦书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再次低下头含住嘴唇,勾着他的舌头强迫他跟上自己的节奏,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急躁又渴切的上下抚摸,甚至已经滑到了他的臀瓣上,韩江的心里激动地仿佛在擂鼓一样砰砰直跳。   这一刻他仿佛变成了十八九刚开荤的毛头小子,脑袋里被灌进去一盆滚烫的沸水,烫的他脑海里一片空白,除了紧紧地把眼前的人抱在怀里以外,他搞不清楚下一刻的步骤,心脏跟着脑袋私奔了,以前的游刃有余也早就灰飞烟灭,只剩下最本能原始的侵略和交叠。   大概只有与自己最爱的人相处的时候才会像这般头脑发昏,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得到一个人,不仅仅是身体的占有,而希望能够走进云锦书的心。   低下头舔舐他的脖子,云锦书瑟缩的往后退了一下,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韩江低低的笑,“看来我没有记错,这里一直是你的敏感带。”   云锦书剧烈的颤了一下,接着抬手去推韩江继续攻城略地的头,“韩江你……你别得寸进尺!”   韩江沙哑着喉咙低低的笑,抓着他抬起的手指凑到唇边,舔舐着无名指与食指的中缝。   像是猛然同上电流一样,一股酥麻传到尾椎骨,整只手上最敏感也最具有特殊含义的无名指被他这样色情而热烈的用舌头舔舐着,云锦书倒抽一口凉气,张开嘴想要骂上一句,但是出口的却是破碎的喘息声,反而更让人浮想联翩。   韩江似乎看出了云锦书的羞愤,把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闷声的笑,笑声带动两个人紧贴的胸膛,发出了让人发颤的共鸣声。   抬起手他慢慢的下移手指,摸到了云锦书已经略微隆起的部位,他心里很喜悦,低下头浅浅的啄了一下他的嘴唇,“锦书,你瞧,也不只有我一个人有感觉。”   “你——!”   云锦书刚想开口,韩江已经料定他会说那些煞气氛的话,用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笑的异常的柔软,“嗯,很精神。”   “嗯……”   重点部位被这样揉捏,是个人都会扛不住,云锦书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闷哼一声。   这轻浅的一声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奢靡,韩江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接着竟然一下子扯着云锦书压在了旁边还盖着白布的沙发上,接着整个人都压了上来,气息粗重剧烈的仿佛得不到餍足的野兽。   “锦书,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根本就停不下来。”   韩江像是咒骂了一声,伸手就开始解云锦书的腰带,动作虽然很急躁但是却小心翼翼的不敢伤到云锦书一丝一毫。   云锦书抽了一口气,心里炸开了锅,抬腿踹了韩江胸口一下,伸手抵在了他的跟前,“我还有事,你他妈松手!”   “锦书……”韩江叹了一声,抓着云锦书的腿在脚背上仔细的亲吻了几下。   “你他妈……嗯……松手!让我说完!”   云锦书抽回自己的脚,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珠滑下来,衬着他被噬咬的嘴唇更加的嫣红。   韩江早就在云锦书身上认栽了,这会儿看见他真的急了,哪里再舍得让他受委屈,像一只大型犬一样压在他身上没有再动。   云锦书心里真是呕出血来了,脑袋里乱的厉害,伸手就要把韩江推下去,结果推了几下也没推动,一时间更窝火了,“韩江,你下来!”   韩江勾着嘴角,虽然不再动手但是也没挪动一丝一毫,这一次他既然能追到这山沟沟里来,就是没有轻松回去的打算,甚至已经做好了折进这条命的准备,反正跟追回恋人相比吃再多的苦也无所谓了,更何况是一张脸皮。   “我还有事,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   云锦书算着时间应该已经快八点了,芸豆还在村口等他,心里有些着急口气更加的冷淡了。   韩江伸出手从背后穿过搂住他,即使身上的热度还没有散去,也没有再攻城略地,“那你让我这样抱一会儿行不行,就一会儿,我保证不乱来。”   云锦书还想在说什么,这时候楼下却传来了李婶的声音,“喂!小金啊,豆子我给你送回来了,你在不在家啊?”   云锦书一听这话立刻有些慌乱了,使劲推开韩江翻身下了沙发,拢了拢凌乱的衣领,拉开房门就要往外走。   韩江快速跟上来,从后面叫住他,“锦书,你等一下。”   云锦书倏地回过头来,心脏跳得几乎快要蹦出喉咙,指着他的说,“你别跟上来,我现在很乱,不想看见你。”   韩江无奈的苦笑,“那我去你那边坐一会儿总可以吧?”   “不可以。”云锦书丢下这话逃似的走出了房门,速度快的几乎像是落荒而逃。   房门“砰”一声关上了,韩江一个人站在黑暗的屋子里哑口无言,过了很久才闷声笑了起来。   坐在沙发上,他点了支烟,吸了几口让自己身体里的热度流空了之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尽管医生叮嘱他养伤期间不许吸烟,但是他还是没有管住自己,虽然从前很讨厌烟味,但是这大半年的时间他却突然发现尼古丁真是个好东西,可是让人短时间内忘掉所有烦心的事情,恢复冷静。   今天的事情还是他太急躁了,一见到云锦书就失了方寸,明明应该慢慢来的,但到底是因为太在乎所以反而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不过所幸他已经追到了这里,有的是时间慢慢的耗下去,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连下半辈子都搭进去,他相信只要掏出一颗真心决不放弃,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按掉手里的烟头,他打开了云锦书带来的饭盒,熟悉的不锈钢桶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云锦书用小塑料袋细心包好的香菜末和小香葱,下层是早就凉透的鸡汤,上面凝固的油花看着让人有些倒胃口,但是韩江也没在意,把冰凉的汤全都灌进了肚子里,甚至连自己一向不喜欢吃的香菜都一点一点的吃完了。   只要是云锦书给他的东西,他一丁点都不舍不得扔。   云锦书急匆匆的下了楼,对李婶道了谢,拉着芸豆的小手上楼的时候,心脏都还没有安稳下来,甚至连整个胃都跟着痉挛似的搅在了一起。   芸豆自顾自的跟着爸爸爬楼梯,一边往上走一边还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今天李奶奶教我做了好多好看的东西,我还会折小兔兔了呢,不过我怕你担心就提前回家家了,爸爸你一会儿陪我再折一会儿小兔兔好不好啊?”   云锦书脑袋里仍然乱七八糟一团,没怎么注意听儿子的话,只是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   芸豆虽然还小,但是已经觉察到了爸爸的不对劲,一脸好奇的抬着头,奶声奶气的问,“爸爸,你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   “啊?没有啊,爸爸在听。”云锦书回过神来,心里有些愧疚,勾起嘴角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小家伙“哼”了一声,起身蹦上两个台阶,“明明就没有在听。”   “爸爸,你在家里做什么了?为什么嘴巴都肿了?”   被一个三岁的小孩戳穿这种事情实在是很丢脸,云锦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臭虫咬的,最近我们家附近有好多虫子,记得以后见到要绕道走。”   “咦?”芸豆吓了一跳,一双大眼睛睁得溜圆,“是那种肉呼呼有毛毛的虫子吗?”   “呃……差不多。”   芸豆震惊了,想到那种可怕的虫子竟然能把爸爸的嘴巴咬肿,就更觉得可怕了。   他一下子抱住云锦书的大腿,两条小短腿都盘了上来,“回去爸爸快亲亲豆子,这样爸爸就不会变成虫虫了。”   芸豆的话瞬间让云锦书破功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这个宝贝儿子从来抓不住事情的重点,被他几句话就糊弄了过去,不过看他这副保护自己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暖了起来,连带刚才烦闷的情绪也一扫而光。   伸手一下子把儿子举在肩头,云锦书使劲亲了亲儿子的软软肉肉的小脸蛋,“好啦,爸爸亲过之后你了,豆子记得要保护爸爸。”   小家伙咯咯的笑,坐在云锦书肩头拍着小手说,“保护爸爸,赶走虫虫!哦也!”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笑声传的很远,韩江透过房门上的猫眼往外看,看着父子俩玩的那么开心,心里也柔软的不成样子。   虽然被爱人嫌弃成臭虫,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但是比起以前压抑的样子,如今能笑得如此开怀的云锦书才是他真正想见到了。     毕竟这世界上总有些人的笑容,值得一辈子去守候,他想自己已经找到了。   晚上十点的时候,玩了整整一天的芸豆仍然不困了,洗过澡之后抱着小黄鸭坐在床头上摆弄折纸。   任凭云锦书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放下手里的玩意,最后他实在是生气了,站在床头点着儿子的头说,“芸小豆同学,你再不去睡觉我明天就把你的饭盒里装满白菜和豆腐,而且一星期内绝对不做鸡腿给你吃。”   芸豆自从断奶之后就一直是个肉食动物,最爱吃的就是鸡腿,最恨的就是白菜和豆腐,听到爸爸下了死命令,他一脸委屈的舔着脸,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云锦书,还不忘扯住他的衣角晃了晃,“爸爸,我就再玩一下下,保证一会儿就收起来,不要断掉我的鸡大腿嘛。”   某人铁面无私,冷着脸摇了摇头,“一分钟也不可以,十点多了必须去睡觉。”   “QAQ”芸豆几乎泪奔了,蜷成一突然撅着小屁股不理爸爸,嘴里还碎碎念,“我要鸡大腿不要睡觉,我要鸡大腿不要睡觉,我要鸡大腿不要睡觉……”   云锦书拍他的小屁股,一点情面也不讲,“装哭也没有用,好孩子必须十点睡觉。”   话音刚落,客厅外的房门突然响了,云锦书愣了一下,芸豆倏地蹦起来,跳下床光着小脚丫往外面跑,“哇!来客人了来客人了!豆子可以不用睡觉觉了!”   小家伙人小速度倒是很快,还没等云锦书反应过来就跑到了客厅里打开了房门,傻呆呆的连问一声是谁都不知道。   “芸小豆反了你了!”   云锦书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急匆匆的跑出去,却看到了提着一个塑料袋站在那里咧着嘴笑的韩江。   “……”云锦书顿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一种被亲儿子出卖的挫败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韩江勾着嘴角,上下打量了一下云锦书,格子睡衣,一头乱毛,光着脚丫,手里还拿着要教训儿子用的小黄鸭玩偶。   呃……真是要多喜感有多喜感。   “嗯……这身打扮不错。”韩江抿着笑评价了一句。   云锦书不自在的低咳几声,阴着一张脸,一副‘怎么又是你的表情’说,“大晚上的你有事儿吗?”   韩江把塑料袋放到一边,“没事儿,就是刚才去市场买了太多东西,给你这边拿过来一点。”   芸豆撅着小屁股凑到塑料袋里面,兴奋地哇了一声,“有薯片和棒棒糖,还有炸鸡腿!炸鸡腿!”   小家伙乐得嘴巴都咧到一边去了,高兴地眼珠子发亮,抱着塑料袋在原地蹦了好几下,肉乎乎的脸蛋跟着颤了颤,好像云锦书几辈子给他吃过鸡大腿似的。   “芸豆放下东西过来,老师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吗?”   云锦书瞥了芸豆一眼,韩江听了这话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   芸豆很不理解的偏着头,看了看云锦书,又看了看韩江,那表情跟思考十以内加减法一样困惑,“可是他不是啊,他是喷火龙叔叔,爸爸你怎么忘了?”   云锦书抚了抚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倒是韩江先来了兴趣,半蹲下来摸了摸芸豆的脑袋,“小家伙长这么大了啊,告诉叔叔,为什么叫我喷火龙啊?”   芸豆显然对韩江印象深刻,也许那时候把他救出火场的记忆这辈子都不会磨灭,他看着韩江的眼神都在发光,“因为你打跑了好凶的喷火龙!好多好多烟也米有害怕!”   韩江琢磨了一会儿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顿时又柔软了几分,抬手捏了捏豆子的脸蛋说,“呵,小家伙,难得你还记得我。”   “当然!”芸豆使劲点了点头,抱着零食袋子不撒手,“老师都夸我记性好呢!我不仅记得这些哟,我还记得你是爸爸的朋友,也是豆子的妈唔……唔……”   云锦书一把捂住儿子的嘴,对他使了个警告的眼神,禁止他再继续胡说八道下去。   一把扯过塑料袋塞回韩江手里说,“这些垃圾食品小孩子不能吃,你拿回去吧,就算以后你要住在这里体验生活,也不要来妨碍别人休息。”   韩江早就料到云锦书会是这样的态度,心里也不着急,把塑料袋放在一边,“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豆子要是不喜欢吃你扔掉就好了。”   呜呜……我喜欢。   芸豆可怜兮兮的望着那一袋子零食,小肚皮又咕噜咕噜开始叫了,为了不饿屎绝对不能向爸爸的“淫威”妥协。   想到人家都有爸爸妈妈,自己盼了这么久终于把自己的“妈妈”给盼来了,才不能让他走呢,否则爸爸又是一个人了!   好不容易挣脱云锦书的手,芸豆露出招牌必杀表情,皱着包子脸,眼里闪啊闪,“叔叔,你可以陪我折纸吗?爸爸说,现在好晚了不能折了,但是我想折小兔子送给他。”   “芸小豆你别得寸进尺啊?”云锦书威胁道。   芸豆撅着小屁股在爸爸的怀里转了个圈,小手抓着衣角,使劲仰着头才能看到爸爸的眼睛,“可是真的只有一点点了,李奶奶说折纸一次不折完,再送给人就米有诚意了,爸爸,豆子不想送给你没有诚意的小兔兔。”   说着小家伙竟然卖乖似的抬起小手,给云锦书看他擦破皮的手掌,“现在手手都破了,爸爸自己不能给自己折,所以让喷火龙叔叔陪我吧,我保证折完就去睡觉觉。”   韩江看着小家伙耍宝卖乖实在是在心里笑的不行,他真的好奇云锦书究竟是怎么养出这么古灵精怪的孩子?   “……”云锦书的表情有些扭曲,他承认自己有点妥协,毕竟他舍不得让芸豆受一点委屈,但是他又不愿意让韩江这样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   韩江明白云锦书仍然不愿意接受他,所以也不在意,淡淡的笑着说,“锦书,你在担心什么?是认为我还会对你做什么吗?”   不说这个还好,说了反而让云锦书更窝火了,他不愿意在孩子面前说这些问题,又不能给儿子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如今进退两难,竟然就这样被韩江讨了便宜。   最终他没再说一句话,把芸豆的小床推到客厅,转身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算是默认了韩江留下来陪芸豆的事情。   在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一个人教育儿子很力不从心,他知道芸豆对“三口之家”和“妈妈”的渴望,也许是因为天生的血缘关系让他这么亲韩江,这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不是他强行就能斩断的,所以……罢了罢了。   芸豆折完小兔子没一会儿就睡了,夜深人静,韩江把小家伙抱到小床上,仔细的拉好被角,把小黄鸭塞到了他的怀里。   悄悄地走到紧闭的卧室门口,韩江把叠好的一沓小兔子塞进门缝里,心里暖的厉害,像是漂泊太久的人终于回到了故乡。   这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旖旎的春梦,梦见云锦书揽着他的脖子接受他的亲吻,而他像是难耐了太久,一边在云锦书耳边诉说着爱语,一边把自己深深地埋了进去……   丝绸包裹一般的触感美妙的让他流连忘返,他像个急切的毛头小子,要把自己最爱的人揉进怀里,一次又一次不知餍足的进攻掠夺。   而云锦书始终温柔地接受着他,汗湿的黑色头发粘在额头上,薄薄的嘴唇轻吐出轻软的闷哼,手指抓着他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韩江情欲攀上了高峰,亲吻他的耳垂哑着嗓子说,“锦书,我爱你。” 第77章   算算日子,韩江已经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住了一个多月了,虽然他的伤还没有全好,但这并不影响他每日准时去敲响对面屋子的房门。   虽然云锦书仍然对他没有太多的表示,更多时候对他的热烈的目光都视而不见,但他心里一点也不在乎,依旧每天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去接近云锦书。   不是送饭送菜,就是送些不起眼但是很实用的生活用品,要不就是带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来逗芸豆开心……搞得云锦书心烦气躁却偏偏没有一丁点办法。   他能怎么办?轰又轰不走,打又打不得,哪怕天天给他一张冰山脸,这人依旧能厚着脸皮对着你笑。   “韩江,我从不知道你的脸皮能厚成这样。”   某人低低的笑,把怀里的玩具塞到芸豆的手里,揉揉小家伙的脑袋说,“嗯,以后我继续努力的,是不是豆子?”   “嗯嗯嗯!”小家伙嘴里含着韩江买的棒棒糖,伸出两只小爪子爬到他的腰上,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定要继续努力,努力给豆子买更多的好吃的!   韩江哈哈一笑,举起他狠狠地亲了几下,小家伙乐得咯咯的笑。   云锦书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芸豆抓过来对着他的小屁股狠狠地打几下,这个吃里扒外的小混蛋!   最近半个月,云锦书在镇上的希望小学找了一份支教老师的工作,虽然他文化水平不高,但是教小学生还是绰绰有余,所以每天都勤勤恳恳的骑着二手自行车走很远的山路去上班。   韩江劝了他很多次,但是云锦书没搭理他,依旧早出晚归。虽然他并不缺钱,但是作为一个手脚健全的大男人总是赖在家里陪孩子总归是不好看,更何况他实在是不愿意留在家里再面对韩江的围追堵截。   这一天云锦书下班回家,正准备去幼儿园接孩子的时候,遇上了出门遛弯的李婶。   李婶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小金啊,你这是刚下班啊?”   云锦书笑着点点头,“嗯,刚下班准备去接芸豆回家。”   李婶很诧异的看他一眼,“是吗?我刚才看见你表哥把芸豆接回家了。说起来小金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表哥啊?早知道他是你表哥我就减点房钱了,不过他打算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不回城了吗?”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李婶嘴里说的“表哥”是韩江,他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他就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在这里住几天就走。”   “这样啊。”李婶怪可惜的撇了瞥嘴,“那他有媳妇了吗?我看小伙子长得挺精神,想给他介绍个对象。你俩虽然是亲戚但是总不能这样凑合着带孩子吧?得找个婆娘才行。”   云锦书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扯了扯嘴角说,“这个李婶你得找他说,别问我啊,人家的私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你这孩子。”李婶笑了起来,拍着云锦书的肩膀说,“那你呢?我之前给你说的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听我孙子说,豆子在学校里经常因为被小伙伴说没有妈妈就呜呜的哭,你真舍得他受委屈?就算你那个表哥能帮你带孩子一时,但总归他也得娶妻生子,你们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大娘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真得好好想想个人问题了。”   “我……”云锦书作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婶把云锦书为难当成了害羞,笑着说,“其实也不怕你笑话,我那侄女挺喜欢你的,她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不好意思亲自约你,我就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了,你要是看得起大娘,就找个机会见见她吧,大娘保证我这个侄女是个好闺女。”   云锦书哑口无言,芸豆每天在他面前都是高高兴兴的样子,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因为没有妈妈哭过,原来上一次他问自己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在试探自己的口风,结果自己也没有给孩子一个满意的答案……   想到芸豆一个人在幼儿园哭的样子,云锦书心里很难过,却承认李婶说的都对,这个问题他早晚都要面对。   沉了好几口气,云锦书艰难的张嘴,“那……您让我再考虑考虑。”   李婶知道云锦书从来不把话说满,既然能说出这话来证明已经松动了,她高兴地“哎”了一声,掏出笔和纸写下一串电话,塞进了云锦书的手里。   “这是我侄女的电话,你俩先聊一下看看,年轻人就算交个朋友也是好的嘛。”   云锦书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之后李婶说的任何话他都再也没有听进去。   ——   这一天早上七点,韩江准时敲响了云锦书家的房门,结果给他开门的竟然是睡的迷迷糊糊的芸豆。   小家伙穿着一双毛茸茸的小黄鸭拖鞋,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门口的韩江,撒娇似的贴上来,嘀嘀咕咕的说,“唔,叔叔你来了,豆子好困要抱抱……”   韩江对芸豆的撒娇攻势虽然早就免疫了,但是此刻还是忍不住把他抱起来,拿着胡茬扎扎小家伙的脸蛋笑着问他,“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芸豆又打了两个哈欠,鼻子里还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泡,“今天幼儿园园庆,豆子要去参加联欢会,去晚了就米有苹果吃了。”   韩江失笑,揉了揉他的呆毛,“你爸爸呢?怎么这么早就你一个人?”   “爸爸在厨房做饭饭,今天有鸡翅膀哟。”芸豆提到鸡翅膀似乎又精神了一点,大眼睛闪啊闪,就差放光了。   韩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放下小家伙,提着一袋子鲜竹笋绕到了厨房。   “锦……”   韩江的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咽了下去,云锦书挽着袖子背对着他,脖子和肩膀里夹着电话,正在小声说着什么。   “嗯,一会儿吧,我得送孩子去幼儿园。”   “不不,不用,还是我去接你,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等我。”   “嗯……好,那……再见。”   云锦书扣上电话,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很不自在,甚至因为紧张而散发出微微的红色。   他把电话放到一边,正要继续切菜,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声音。   “锦书,在打电话?”   韩江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倚着门框看着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可是脸色却不太好。   云锦书就像是被人突然抓住了把柄,心里一瞬间有些紧张,接着又释然似的松了口气,“嗯”了一声继续低下头切菜。   “你的朋友?”韩江走了过来,从侧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云锦书切菜的手顿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但是终究点了点头,“嗯,一个朋友。”   韩江刚才听得很清楚,电话那头分明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他的心里有些憋闷,像是突然被人拧住一样,但是很快又扯了扯嘴角。   自己这是做什么呢?云锦书是一个人,当然可以有自己的交际圈子,这不过是一通电话罢了,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写什么?   压下心里的不舒服,韩江把手里的塑料袋打开放到水池子里说,“那天看你买了本烹饪书,盯着清炖鲜笋那道菜看了好久,想着你应该很喜欢吃,就买了几颗给你带来了,我也不太会挑,你瞧瞧这样的好不好?”   云锦书切菜的手顿了一下,看着塑料袋里笋一时惊讶,“这个在这个镇上很难买到的,你从哪里买的?”   韩江笑了笑,“我坐着公交车进了趟城,本来以为找不到的,结果正好遇上了一个老农,我就从他手里买了一些,因为不太会挑,也不敢多买,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去给你买点。”   云锦书的心蜷缩了一下,一时间无言。   从这里进城需要徒步走两个小时才有公交车,坐上公交车也得一个小时才能碰上集市,他想象不出韩江这种身份的人竟然会为了买几颗毫不起眼的笋走这么远的路。   过了良久,云锦书垂着睫毛道了声谢,“东西很好,谢谢你,花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韩江脸色有些僵硬,不过依旧带着笑容,“东西不值钱,我已经学会讨价还价了,不过,你要真是不愿意收我买的东西,就攒着吧,攒到整数再给我。”   “讨价还价”这四个字背后有什么含义,没有人比云锦书更了解了。   曾经两个人一起去市场买菜,这个人连十块钱三斤是什么意思都搞不懂,从小生活在高处的他,如今却如此委曲求全的憋在这个山沟里,到底有什么意思?   他几乎闭上眼睛就能想象的到韩江为了几块钱跟那些老农讨价还价的样子,说实话,心里很不好受。   云锦书没有再拒绝韩江的东西,把塑料袋放到一边之后,继续切菜,“东西我收下了,你先出去吧,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韩江本来还紧缩的心脏此时突然像是得到了片刻的舒缓,云锦书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留下他一起吃早饭的意思那么明显,让他之前因为那通古怪的电话而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抬起手想要抱一下他,最后也只是讪讪的收回手臂,抓了抓头发走出了厨房。   早餐的时光无疑是美好和温馨的,虽然韩江和云锦书之间的关系依旧不咸不淡,可是芸豆却没有注意这一点,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鸟一样,一直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一会儿在云锦书碗里挑一块儿鸡肉,一会儿从韩江的杯子里喝一口牛奶,吃的嘴上一圈奶边,小手还抓着两只鸡翅膀吃的不亦乐乎。   趁着韩江去厨房刷碗的时候,云锦书摸着儿子的脑袋,轻声问他,“豆子,你告诉爸爸,想不想三个人一起生活?”   芸豆眨了眨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想啊。”   跟爸爸和叔叔在一起,豆子想了很久了。   云锦书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继续问他,“那如果爸爸给你找个妈妈,你会开心吗?”   芸豆瞪大了眼睛,激动地也不啃鸡翅膀了,“嗯嗯,豆子早就想叫妈妈了!”   叔叔那么疼豆子,肯定是豆子的妈妈。   儿子的话无疑对云锦书的打击很大,他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反复的看了很久,才对儿子扯出一抹笑容,“等过了今天,爸爸给你找个妈妈。”   芸豆开心的点了点头,云锦书却一直发呆,直到韩江擦着手走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回过神来。   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喂,愣什么神呢?”   云锦书回过神来,敷衍的摇了摇头,“没事儿,我的送芸豆去幼儿园了,你也走吧。”   韩江点了点头,半响才试探性的问道,“今天我去接你下班吧?”   云锦书的脸色特别的古怪,像是有心事,支支吾吾的说,“不用了,今天我有事儿。”   “晚一点也没关系的,我可以……”   云锦书打断了他的话,“真的不用,芸豆要迟到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说着他匆忙的穿上衣服,带着芸豆出了门,甚至连落下手机都没有发现。   那样子不像是去上班,而像是极力在掩饰着什么事情一般落荒而逃,只留下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韩江。   ——   韩江总觉得云锦书瞒着他做了什么事情,可是他又没有立场去追问,如果只是因为早上无意中听到的那通电话,就随便的质问云锦书,那就显得太小心眼了。   虽然他明白让云锦书再次接受自己需要时间,在这期间不能给他那么多压力,但是脑袋里却像是疯长出一堆杂草,逼着他不停地胡思乱想。   如果云锦书真的不给他一丁点机会,转身就找了别人,他没有任何身份地位能职责他。   更何况……如果这个人还是个女人,自己就更没有赢的把握了,毕竟跟正常人的生活相比,谁愿意一辈子当个同性恋,受整个社会的唾弃?   想到这些,韩江的心越来越乱了,以前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能够干脆利落,绝对不拖泥带水,可是在爱情面前他就是像个找不到路的傻子,只能硬着头皮横冲直撞,即使头破血流也不能够回头。   他抽光一整盒烟,喉咙里痛的厉害,屋里又停了水,口干舌燥心虚难安之下,他干脆拿着钱包下了楼,没想到正好碰见买菜回来的李婶。   李婶远远的看见他就热情的迎了上来,笑呵呵的打招呼,“哟呵,这不是小金他表哥嘛,房子住的还习惯吧?有什么要求记得给大娘说。”   韩江礼貌的点了点头,“房子很舒服,我很喜欢,谢谢您了。”   “哎呦客气什么啊,你是小金的亲戚也就是我的亲戚,等以后说不定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哈……”   李婶爽朗的笑了笑,小眼睛都被脸上胖乎乎的肉遮住了。   韩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李婶,您刚才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是什么意思?”   “唉?你不知道?”李婶很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接着又笑眯眯的说,“今天小金跟我家侄女相亲去了,你这个表弟那叫一个害羞啊,哈哈哈,之前我给他介绍了这么多闺女他都不动心,结果这一次竟然答应见面了,肯定是他俩私下联络过,小金动心了,哈哈哈……”   韩江的脸刷一下苍白了几分,喉咙痛的更加厉害,他稳了稳心神,挤出一抹笑容说,“这样啊,我这表弟口风严,连我都被蒙在鼓里了,您知道他俩在哪里见面吗?”   李婶笑的喜气洋洋,压根没有注意到韩江深沉的眸子,顺着马路指了指南边说,“就在山头那边最好的和平饭店,昨天我侄女给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亲自定的呢。我是真喜欢小金和豆子,希望我家闺女本事一点,这么好的小伙子可不能错过了,你说是不是啊?”   韩江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心口窒的难受,随便应付了几句转身就往和平饭店的方向走,李婶在后面嚷嚷着,“小伙子你也得加油啊,弟弟都有孩子了,你也得赶快找个媳妇啊!”   韩江没回头,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我这不就是去追媳妇吗?   一路上他的脑袋乱的厉害,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小镇上没有公交车,他只能跑着过去,结果跑到半路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该死的!   韩江咒骂了一句,急的额头都冒出一层汗珠,这时候到底是谁打电话!   “喂?”   他喘着粗气接起了电话,那头却传来焦急的声音,“喂,你好,你是芸豆的叔叔吗?”我是幼儿园的老师,咱们见过的,我打孩子爸爸的电话总是没人接,不得已只能找您了,您能不能马上来县医院一趟?”   韩江猛地顿下脚步,心口不安的跳了几下,“芸豆他怎么了?”   “芸豆跟几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打起来了,而且还受了伤,对不起,我们很抱歉……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幼儿园老师愧疚的不住的道歉,但是韩江已经听不清楚了,他现在心里乱成一团,一边是云锦书一边是芸豆,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跑去了相反的方向。   锦书那边或许还能够挽回,但是芸豆这边却不允许他有任何的迟疑。   好不容易赶到县医院,几个受伤的小孩还在急诊室里包扎伤口,韩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问站在旁边胆战心惊的幼儿园老师说,“到底怎么回事?孩子怎么样了?”   幼儿园老师也只是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女学生,孩子受了伤她难逃其咎,此时已经害怕的快要哭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其他孩子叫我去的时候,芸豆已经跟其他孩子打起来了,据说还是他先动的手,我还没来记得问原因,就先把他们都送医院了。”   韩江脑袋里一团乱麻,使劲抓了抓头发,也不愿意再职责老师什么,但是心里却很疑惑,芸豆从来都很乖很懂事,绝对不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孩子,怎么会先动手打小伙伴?   正在这时候,急诊室里急匆匆的跑出来一个大夫,扫了一圈之后说,“那个叫芸豆的孩子家长来了没有?”   韩江倏地走过去,“我就是,孩子到底伤在哪里了?重不重?”   医生摘下口罩说,“小家伙的胳膊破了得缝针,伤的倒是不是很重输点血就没事儿,但是他的血型太特殊了,我们县医院没有RH阴性血,现在有点麻烦,既然你是他的家长就去抽血验一下。”   韩江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速度快的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医生,不用验了,我就是RH阴性血,以前跟这孩子做过配型,你直接抽我的就行。”   又是抽血,又是缝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完事。   幼儿园老师带着其他几个伤不重的孩子先回家了,韩江留在医院里陪芸豆。   小家伙胳膊上缝了四针,一张小脸白乎乎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可怜兮兮的坐在床上,小短腿悬空的垂着,委屈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韩江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脑袋说,“豆子,告诉叔叔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动手打小朋友?”   “他们都是坏蛋!”一提到这个芸豆有些激动,眼眶仍旧通红一圈。   “嗯,为什么他们是坏蛋啊?豆子不是很乖孩子吗,平时在爸爸和叔叔身边那么乖,还会折小兔子送给爸爸,今天是怎么了,嗯?”   韩江温柔的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非常耐心的问道。   芸豆起先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抽噎起来,小泪珠啪啦啪啦的砸下来,他抬手抹了抹眼泪,把一张包子脸都弄花了。   “他们骂我有爹生没娘养,还说只有坏孩子才被妈妈扔掉,豆子不是坏孩子,豆子也有妈妈!”   小家伙越说越伤心,最后竟然呜呜的大哭起来,“我给他们说我有妈妈,他们不信非要我把妈妈叫到幼儿园,可是爸爸说过了今天才会有妈妈,豆子没办法把妈妈叫来,他们就笑话我,还拿玩具丢我,呜呜呜……”   韩江有些心酸,把芸豆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不断抚摸着他抽噎的后背,突然明白了云锦书今天会答应见那个女人的想法。   可怜天下父母心,云锦书不愿意接受他,也不想让孩子从小生长在两个男人的畸形世界里,所以宁愿找个女人,至少这样能让孩子过得开心点。   想透了这一层,韩江心里很不是滋味,再也找不到理由去责怪云锦书。安抚着芸豆睡着了之后,他走出病房在走廊里不停地踱着步子,脑袋却在高速的运转着。   关于芸豆的身世,他总觉得处处透着古怪,虽然云锦书说孩子是他在温哥华领养的,但是把眼下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又不得不让他怀疑。   首先,在异国他乡能收养到一个纯血统的中国孩子已经是很新鲜的事情,再加上这孩子长得与云锦书那么的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这种几率就更加少之又少。   以前他全部的重心全都放在云锦书身上,忽略了芸豆的身份,此时再次想起自己与芸豆完全相符的稀有血型,和上次火灾时候医生说孩子是他私生子的玩笑话,韩江再也无法理智的想问题。   把所有的线索串起来,答案似乎全都指向一个,但是这所谓的答案偏偏像是雾里看花,明明知道就在那里却看不到摸不着,让人心痒难耐,坐立不安。   过了很久,韩江把没有点着的一根烟扔进垃圾箱里,从外套内口袋里拿出一张很久没有用过的SIM卡插到了手机上,拨通了一个半年多没有联系的号码。   “喂,阿泽,帮我查一件事情。” 第78章   “锦书?锦书?”   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云锦书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端着茶杯发起了呆。   “抱歉……李小姐,我走神了。”他尴尬的扯出一抹笑容,愧疚地说。   李玲叹了口气,心里倒是没有生气,笑着勾起嘴角,“我都说了,你叫我小玲就行,别叫这么生疏。”   “呃……不好意思,李小……呃……小玲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云锦书不自在极了,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他以前在娱乐圈对付女孩子的“攻势”是很有一套的,可是真正面对眼前这个对他“如狼似虎”的李玲的时候,以前那些场面话却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李玲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放下茶杯,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我们聊到重修学生宿舍的问题了,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你刚才在想什么?我叫了你这么多遍你也没有反应。”   云锦书扯了扯嘴角,“没事儿,就是想到了我儿子。”   李玲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女人,听到他说道自己的儿子,便勾起一抹甜美的笑意,“你还真是个好爸爸,时时刻刻惦记着孩子,要不一会儿你带我去见见小家伙吧,我挺喜欢小孩子的。”   当一个女人愿意去见一个男人的孩子的时候,那这说出来的话多少都有些耐人寻味,云锦书也不是傻瓜,听出了她的意思,心里渐渐地往下沉。   说实话,从答应这一场荒唐的约会的那一刻起他就后悔了,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李玲看自己的时候那样热情欣喜的眼神代表了什么。   他不能欺骗一个女人的感情,更不能因为芸豆想要一个妈妈就逃避现实的问题,说到底还是他太自私了。   “这次还是算了吧,芸豆那小兔崽子不喜欢洗澡,每天搞得都脏兮兮的,我怕吓到你,等以后再说吧。”   他这话说得的口气很轻松,李玲忍不住笑了起来,长长地头发垂下来,她抬手缕到了耳后,“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呵呵,不过我见孩子总得准备点礼物,这样空着收取总归不好,那就下次吧。”   “说起来……芸豆是你的亲儿子吗?他的妈妈现在在哪里?”   李玲纠结了很久,想着以后若是要结婚,总要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她虽然喜欢小孩子,但是可不想随便给别的女人养儿子。   这话一出,云锦书的脸色沉了下去,过了片刻才开口,“不是,他只是我收养的孩子,他没有妈妈。”   李玲听到这里心里有几分雀跃,差点就要说出“我可以当他的妈妈”这种话,压下心头的喜悦,她害羞的低下了头,试探性的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喜欢的人?   云锦书摩挲着杯子边,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今天早上韩江一脸期待的在他面前打开那一袋子鲜竹笋的表情,明明那么希望自己接受他,却不敢逾越一步,甚至被那双墨色的眼睛出卖了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上会露出一抹笑意,甚至连目光都柔和了几分,李玲看在眼里,心里很不高兴,但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管他现在心里喜欢着谁,只要以后在一起了,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的得到这男人的心。   想到这里她有些坐不住了,像云锦书这种条件的男人在整个小镇都不会找到第二个了,她已经快三十岁了,一直挑挑拣拣,就是不想嫁给那些种地的老乡,这一次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她必须得争取一下。   李玲沉了口气,放下杯子看着云锦书说,“锦书我挺喜欢你的,虽然咱们现在没有感情,但是过日子总有个磨合的过程,我会好好照顾你跟芸豆,你要觉得行,咱们能不能把事情就定下来?”   这话一说出来,云锦书有些想笑,突然有点佩服李玲的勇气,毕竟不是每一个女孩都能像她这么直白。   不过他从踏进这个饭店的大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虽然之前脑袋一时发热同意来见面了,但他的确不会允许自己去欺骗一个女孩子。   更何况如果感情的事情能凑合,他早就凑合了,不会一直等到现在。   想了片刻,他慢慢的开口,“小玲,我没想过要结婚。”   李玲面色一僵,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毕竟第一次见面就说结婚的事情太突然了,可是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她才不会让给其他人。   “现在不结婚也没关系,咱们可以先谈恋爱的。”   云锦书扯了扯嘴角,愧疚的摇了摇头,“小玲,我们不太合适,如果你愿意就当朋友吧,李婶对我很照顾,我不能骗你。”   李玲一听这个急了,“我给你打了这么多次电话,你每一次都东躲西藏,这一次又为什么同意见面?”   “抱歉,是我的错。”云锦书无言以对,毕竟这件事情是他有错在先,如果不是他同意李玲的邀请,给了她希望,就不会有今天这么荒唐的场面,所以除了道歉他说不出第二句话。   也许是为了满足芸豆对妈妈的渴望,又或者是逃避韩江的围追堵截,但错了就是错了,当脑袋冷静下来,他才能彻底的意识到自己做的有多愚蠢   趁着还能挽回,他必须给李玲一个交代。   李玲不想放弃,竟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们就不能试着发展一下吗?你看我们同在一个单位,还都喜欢小孩子,姑姑也把你当亲儿子看,我们很般配啊。”   云锦书心里非常的愧疚,甚至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两拳,反手拍了拍李玲的手背,“不一样的。”   “小玲你是个好姑娘,但是我……我有喜欢的人了,这次是我太自私了,不应该答应见面的,你怨我怪我都没关系,李婶那边我也会亲自去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话及于此,李玲心里反而不生气了,她看的出来云锦书心里有人,跟她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如果今天不把话说明,反而成了欺骗自己的感情,这样看来他也算个好男人。   索性她也不是真的多喜欢云锦书,只是舍不得这样的条件,如今人家把话挑明了,她也泄气了。   “得,那咱们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你,现在送我回家。”   “?”云锦书被她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一句话搞得一头雾水。   “看什么看啊,你现在对我的用处也只剩下显摆显摆了,你不送我回家替我张面子,那些女人得怎么看我啊?”   本来做好被眼泪和口水淹死的云锦书忍不住笑出了声,利索的结完帐之后,心甘情愿的送女士回家。   李玲一路上为了“张面子”一直挎着他的胳膊不放,态度那叫一个亲密,赢得了一路上所有人的注目礼。   云锦书叫苦不迭,但只能任命的接受,心里却在哭笑不得的想原来从始至终自己在李玲心里就这么个作用,亏他之前还担心伤了女孩的感情。   ——   把李玲送回家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云锦书去了趟幼儿园准备接芸豆回家,门口的保安却告诉他孩子已经被韩江接走了。   因为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云锦书心里也没怎么在意,骑着自行车就往家走,路上还买了点肉馅,准备回家给芸豆包小混沌吃。   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楼道里没有装电灯,黑漆漆一片,云锦书摸着黑从口袋里翻着家门钥匙,身后却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惊得他把钥匙都掉在了地上。   “谁?”   忍不住问了一声,这时候在身后的暗处走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影,看这身形云锦书一眼就认了出来。   “韩江?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想吓唬人啊。”   皱了皱眉头,云锦书蹲下身子,弯着腰在地上摸索着自己的家门钥匙。   这时候韩江走了过来,脚步停在他的手边,也蹲下来递过一个东西,“你找这个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钥匙,云锦书拿了过来,伸手就要开门,韩江却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你今天去了哪里?”   云锦书呼吸一窒,心里哪怕是不安也没打算告诉韩江实话,“当然是上班。”   他挣开韩江的手想要转动钥匙,韩江却强硬的再次箍住他的手,“上班?上什么班,和女人约会顺便挽着手回家的那种吗?”   云锦书先是脑袋“嗡”的一声响,接着倏地转过身瞪大眼睛看他,“你跟踪我?!”   韩江短促的从喉咙里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怎么,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了?我就说你为什么早上起来走的那么急,原来是赶着去约会,锦书你真是有一套啊。”   云锦书的眼睛闪烁了几下,避开韩江的眼睛,“这些跟你没有关系。”   韩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往前又逼近了一步,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居高临下一般看着他说,“锦书,明明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意思,却一刻不停地往我心上捅刀子。”   云锦书撇过头不看他,挣了几下说,“你先放手。”   韩江非但没有放开他,反而突然低下头,炙热的呼吸突然喷到了云锦书的鼻尖上,两个人的嘴唇只差一厘米都不到的距离就要贴在了一起。   “你只要说一句,说你从没想过找个女人过正常人的日子,我就相信,锦书你说啊,说了骗骗我也成。”   云锦书无言以对,至少今天早上这样的念头还在他的脑袋里一闪而过,虽然及时悬崖勒马,但是他却没办法说得出口。他从来都是个卑鄙自私的小人,不愿意面对两个人坎坷的过去,也不敢告诉儿子他真正的身世,所以做出了早上愚蠢的决定。   韩江见他久久不说话,心里已经彻底的凉了,下午他处理完芸豆的伤势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和平饭店,可是却亲眼看到云锦书与那个女人拉着手有说有笑,甚至出了饭店,云锦书还挽着那女人的手亲自送她回家……   心里巨大的恐慌终于成为了现实,他今天亲眼见识了芸豆对妈妈的渴望,也看到了云锦书想要离开他的决心,那时候他绝望的没有一点办法。   从S市不远万里追到这个偏远的小镇,为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不顾一切的追求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又还有什么资格再次站在云锦书身边?   想到这里他的心剧烈的收缩着,胸口像是压上了千金巨石,忍不住低下头啄吻云锦书的嘴唇,轻声说,“锦书你现在连骗我一句都不肯了?呵,你跟那女人约会的时候心里又没有想过芸豆?”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往后退了一步,“芸豆怎么了?”   韩江压着他没有松手,嗤笑着说,“你去跟那个女人约会就是了,还管什么芸豆。”   这一刻云锦书才意识到了不对,芸豆应该早就跟韩江回家了才对,为什么此时此刻知道自己回来了,小家伙竟然没有跑出来跟他打招呼,这太反常了!   想到这里云锦书急了,使劲推了韩江几下,抬起头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芸豆去哪里了,你不是把他接回来了吗?他人呢?”   韩江眯起了眼睛,伸手死死地把云锦书推到后面的防盗门上,接着像只豹子一样贴上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食指和拇指抚弄着他的嘴唇,“他不是你领养的孩子吗?他就算残了,死了,你跟那女人再生一个不就是了,现在着什么急呢,嗯?”   云锦书的心剧烈的跳了几下,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疯了似的开始挣扎,“你对他做了什么!?韩江你是不是人!他只是个孩子啊,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他今天流了好多血,哭的真是太惨了,我看着都不忍心了。”   韩江笑的很淡,声音也很轻柔,但是这样温柔的话听到云锦书耳朵里无疑像是一颗颗炸弹,把他的理智和心脏炸的粉碎。   不……不会的,韩江不会因为嫉妒去伤害芸豆的,他一向那么疼他。   呵,为什么不会?他韩江又不是没有做过弄死人的事情,指望一直禽兽改吃素,可能吗?   云锦书心里乱成了一团,耳边有两个声音在不停的争吵,他死死地扯着韩江的衣服,声音控制不住的抬了上去,“韩江,你他妈真不是人!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啊!”   韩江死死地按住他,目光极其冷漠,嘴角始终带着笑意,“锦书,我是在帮你和芸豆,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替别人养孩子,更何况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芸豆岂不是要被你扔掉了?”   “他就是我的孩子!”   云锦书绝望愤怒之下竟然口不择言说出了真相,甚至抬手就狠狠给了韩江一记耳光。   韩江连躲都没躲,硬生生的扛下来,半响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他用舌头抵着受伤的脸颊,死死地搂住云锦书不让他继续攻击,目光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温情,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阴厉只是幻觉。   “锦书,冷静一点,听我说……冷静一点!芸豆没事儿我骗你的!”   云锦书的动作戛然而止,韩江不断抚摸他露出来的额头,眼神有些难过又有些欣喜,“你承认了对不对,芸豆是你亲生的孩子。”   被韩江大起大落的反应弄懵了的云锦书,脑袋里搅成了一团浆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心脏这才陡然凉了半截。   韩江发现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套我的话?!   没等云锦书开口,韩江继续追问,“你说芸豆只是你在温哥华收养的孩子,是哐我吧?算算芸豆的出生年月,正好就是三年前你从S市逃走的那几天,锦书,告诉我实话,当初你走的那么急真的只是为了避开我?又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云锦书的心瞬间疯了似的狂跳,本来他已经做好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在这样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韩江挑了出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来不及给他时间反应。   眸子不安的闪烁了几下,他强压住心里的慌乱,一下子拍掉了韩江的手,冷冷的说,“韩江,原本我以为你只是厚脸皮,没想到还喜欢吃饱了没事儿找事,我没工夫跟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告诉我芸豆在哪里?”   “锦书,你在逃避什么?刚才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刚才你亲口说芸豆是你的孩子。”   云锦书豁的转过身,“呵,领养的就不能是我的孩子?”   韩江蹙起了眉毛,显然知道云锦书在找借口,叹了口气说,“锦书,我只是要听一句实话,你,我还有芸豆到底是什么关系?不信你领养或者找个女人,就能弄到个特殊血型的孩子。”   “够了韩江!你到底是有多无聊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我拜托大少爷您能不能放过我们?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像个傻逼似的陪着你做游戏!”   云锦书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狡猾的韩江看出破绽,只能竭尽全力的逃避问题,在韩江深沉如夜的目光注视下,他稳了稳呼吸说,“告诉我芸豆现在到底在哪里,否则我立刻报警。”   韩江在心里苦笑,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撬不开云锦书的嘴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云锦书钻牛角尖的性格,一旦他认准了某一件事情就会一直坚持到底,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       长叹一口气,韩江转换了话题,把之前芸豆在幼儿园打架住院的事情告诉了云锦书,不过忽略了小家伙动手的真正原因。   云锦书一听这话也顾不上韩江的所作所为,直接掉头去了医院。   进了病房,前一秒还乐呵呵的听护士姐姐讲童话故事的小家伙,看见云锦书立刻发起了撒娇攻势,眼泪说来就来,哭的像是没关阀门的水龙头,鼻涕眼泪蹭了爸爸一身。   因为之前韩江已经和芸豆商量好了,谁也不许提打架的真正原因,所以云锦书以为这次事故只是几个孩子之间的小摩擦,也就没往心里去,批评了芸豆几句,又给几个受伤孩子家长打电话道过歉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这件事。   晚上,医院里夜深人静,云锦书这一整天几次三番的大起大落,心里实在是经不住再折腾,哄儿子睡觉的时候自己倒是先昏昏沉沉的打起了盹。   芸豆偎在爸爸怀里,撅着小屁股往上拱了拱,低下头亲了亲云锦书的脸,小声说,“爸爸啊,芸豆阔不阔以自己找个妈妈?”   “嗯……”云锦书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根本就不知道儿子在说什么。   嘻嘻嘻……小家伙暗自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那就要喷火龙叔叔好不好?豆子会让他好好照顾爸爸滴。”   “嗯”云锦书困得不得了,窝在床上脑袋滑到了一边。   “那就酱紫说定了哦,好孩子和好大人都素不阔以说谎滴。”芸笑豆同志凑上来甜甜的亲了爸爸一下,伸出小爪子勾住了爸爸的小手指,“拉钩钩,不许变哟。”   成功从爸爸嘴里得到答案的小家伙很满足的窝在爸爸的脖子里睡着了,没过一会儿还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万籁俱寂,病房的大门打开了,韩江慢慢的走进来,看着依偎在一起睡的香甜的父子俩,在每个人脸上吻了一下,悄无声息在云锦书的枕头旁边拿起一根他掉落的头发塞进了随身带着的试管里。   关于真相,即使云锦书不愿意说,他也会亲自查清楚。   拿着装着头发的试管走出了病房,门外已经无声的站满了人,各个一身黑衣,太过萧杀的气场与这个安详的小镇格格不入。   韩江看了他每一眼,转身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别在这里,你们先出去,别打扰他们。”   “少爷,您是时候回家了。”   韩江冷笑一声,双手抄进了裤子口袋,“呵,你们来得正好,我也正要跟韩仲天算算总账。”   黑衣保镖哑口无言,沉默的退下,韩江在身后陡然叫住了他们,“等一下。”   “下次别让我看见你们出现在云锦书父子俩身边一百米以内。”   所有人身形一震,被韩江强大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乖乖的低下头,“是,少爷。” 第79章   自从那天云锦书与韩江争吵之后,韩江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而芸豆因为缝针的关系最近都没有去幼儿园,乖乖在家里养伤,这一日,小家伙坐在餐桌旁边,正端着一碗小混沌吃的正香,小胖爪拿这个铝勺子含在嘴里,歪着脑袋问云锦书,“爸爸,为什么喷火龙叔叔这么久都没有再来看过我们啊?”   小孩的思维一向简单直率,有什么就说什么,他心里想韩江,所以就这么正大光明的问了出来,却没有想过大人心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锦书的洗碗的手指微微一顿,水龙头里细细长长的流出澄澈的清水,哗哗的一时都忘了关掉。   回过神来,云锦书在海绵上挤了点餐洗净,笑着说,“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个小坏蛋一样赖在家里大吃大喝,大人有大人要做工作。”   芸豆鼓着腮帮子,一时无法理解,“爸爸也是大人,也是去工作,可晚上不照样回来陪芸豆吗?为什么叔叔去工作就不回来了?”   云锦书扯了扯嘴角,含糊的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馄炖吃完了吗?把碗端过来。”   每次都逃避我的问题……大人什么的最讨厌了QAQ   芸豆不情愿的撇了撇嘴,出溜一下跳下椅子,遥遥晃晃的端着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瓷碗送到了厨房,仰着头问道,“那叔叔还会不会回来?”   云锦书手上没停,继续低着头刷碗,“不知道。”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其实心里很明白,韩江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毕竟在韩江看来,这不过是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当三分钟热度褪去,他怎么会甘愿一直留在这穷乡僻壤。   想到对面房子里面堆满的家具,云锦书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走的这么急,连家具都不知道打包带走,还真是有钱人的作风啊。   收拾完碗筷,云锦书带着芸豆去医院复诊,路上不巧又遇上了李婶,碰面的一刹那,说实话云锦书心里异常的尴尬愧疚,扯了扯嘴角他笑着主动打招呼,“李婶,您出来买菜啊?”   自从李玲跟云锦书的事情不了了之以后,李婶对他的态度就一落千丈,毕竟在一个长辈看来,哪怕是她家闺女主动追求,云锦书也不应该只见了一面就拒绝的这么干脆。   脸上的表情讪讪地,她半冷不热的说,“不去买菜吃什么啊?你就一个儿子要养,我还有老头子、儿子、孙子好几口人呢,哪儿能像你这么清闲。”   这话一出,云锦书也只能陪着笑脸,毕竟是他有错在先,“那李婶你先忙,我……我就不打扰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   说着他歉意的点了点头,推着自行车往前走,李婶看他这样子也心软了,毕竟感情这回事儿不能强人所难,自己闺女不争气,自己也没必要对这个孩子冷嘲热讽。   低咳了几声,她叫住了云锦书,试图转换话题,“喂,小金,怎么好久都没有见到你那个表哥了?”   云锦书了然的“啊”了一声,面色如常,“他回城了,应该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李婶这时候更心软了,本来以为还有一个人能够忙云锦书带孩子,没想到那个表哥也是个靠不住的人,心里这么一想嘴上也松动了,“哎呀,这世道啊,年轻人就是吃不了苦,我本来以为你表哥是个实诚人,没想到也不安分,本来我想叫你们一起来家里吃饭的,可惜了……BLABLABLA……”   李婶絮絮叨叨的又打开了话匣子,云锦书笑了笑没做声,但是心里到底是有些感慨。   这样一来,他与韩江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吧?   ——   “咚咚咚。”   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   韩江低着头快速处理着手中的文件,眼睛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目光严肃森然。   “少爷,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阿泽难得脱下了迷彩服,穿上一件正装西服,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开口。   韩江抬起头看了一眼,抬手扶了扶眼镜,“速度不错,我以后你从老宅那边赶过来得等到午饭之后。”   阿泽笑了笑说,“我哪里敢啊,反正我一向跟着你混的,老爷那边也不过是打个掩护,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哪里敢耽误。”   韩江失笑一声,扯了扯领带,站起来走到一旁的保险箱旁边,转动密码锁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密封的管子。   “你拿着这两个东西去省医院找孙院长,把东西给他之后他就明白要怎么做了。”   阿泽有些诧异的盯着手里的东西,一根头发和……一片沾了血的纱布?   “少爷,我能问一下这两个东西都是谁的吗?”   “你不用问这么多,按我说的照办就可以了,孙院长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你只要过去亮出身份他自然就会接手。”   阿泽看到韩江严肃的表情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不敢再多问下去,恭敬的立正敬了个礼,“遵命,少爷!”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韩江勾起嘴角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办公椅上,刷刷的在几份文件上签了字,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等一下。”   阿泽顿住脚步,疑惑的回过头来,却一下子对上了韩江似笑非笑的眼睛。   “阿泽,你跟着我多久了?”   “十年零三个月。”阿泽不知道韩江要说什么,只能顺着他的问题回答。   “很好。”韩江微笑着点了点头,双手合十撑在下巴上,望着窗外片刻才回过头来,此时的目光竟然深沉的像黑洞一样要把人吞噬,“还记得当初我当初找到你说的那些话吗?”   阿泽浑身一凛,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少爷……您现在就要动手了?”   韩江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挑了挑眉毛说,“我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动手,毕竟有些事情一旦撕破了脸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只要不触碰我的底线就没必要走到绝路,可是现在……”   说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我恨透了自己的妥协和愚孝,这不是尊敬而是愚蠢,现在是时候把以前埋的暗线全都揭出来了,我筹谋这么多年,本以为永远不会出手,但是此时此刻我已经等不下去了。”   阿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少爷,你可真想好了?一旦这样做了,你就在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从没有想得这么清楚过了。”韩江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膀,转过头轻松的问阿泽,“莫非你怕了?”   阿泽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少爷,我从绝对跟你混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怕’这个字,唯一怕的一次是当初董旭对你动手,你把我赶走的时候,到现在我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韩江勾起嘴角,转动着手里的签字笔说,“你要是不跟韩仲天的人走,他马上就得怀疑你,到时候我们埋了这么久的暗线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本来应该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气氛应该凝重,但两个人的调侃却冲淡了许多压抑,又闲聊几句之后,阿泽带着东西准备去医院,韩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阿泽,你应该明白我的作风,不怪说的话少说,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阿泽扯开嘴角笑了笑,“放心,今天我就是来串个门子,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就没记住。”   说完他握紧手里两个密封的管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韩江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海报。   这张海报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但是边角却叠的很整齐,上面的云锦书笑着跑在沙滩上,回头的瞬间被相机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这是《浮夸》这部电影,云锦书难得的一张独照,他的笑容很灿烂,在耀眼的阳光下明晃晃的让人看得心都仿佛暖了起来。   韩江对着海报看了良久,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云锦书的脸。   锦书,你给我些时间,等我找到真相,把阻碍在我们之间的所有问题全都解决之后就去找你,千万别扔下我又跑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笑起来,这时候办公室的房门又敲响了,他敛起脸上的笑容,把照片仔细的塞进钱包的最里层之后,才请咳一声道,“进来。”   走进来的是韩江的秘书,她把手里的几份文件放到桌子上之后,公事公办的说,“韩先生,夫人那边已经同意赴约,请问具体时间您想如何安排?”   韩江顿了一下,接着站起来把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搭在了胳膊上,“给她打电话吧,我现在就过去。”   “好的,韩先生,我知道了。”   秘书转身走了出去,韩江站在落地窗前,沉思了片刻,从保险柜里找出了几分资料塞进夹子里,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办公室。   既然要解决掉所有的问题,他母亲这一步是不得不踏出去的。   第80章   香榭丽舍大饭店,顶层旋转咖啡厅。   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品着咖啡,白色的瓷杯衬着翠绿硕圆的翡翠戒指,显得格外雍容华贵。   保养得当的五官配上精致漂亮的妆容,她看起来最多不超过四十岁,再看那一身行头,优雅端庄,一看就知道家底不凡。   当韩江走进咖啡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面,他脸色忽明忽暗,带着礼貌却生疏的笑容走了过去,“母亲,你来了。”   王雪琳抬眼瞧了他一眼,脸上没有的表情,随便点了点头,没有一丁点看见儿子的喜悦。   “你先约的我,自己倒是迟到了,韩江你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韩江嗤笑一声,扯开椅子坐到了一边,根本没有任何歉意的开口,“哦,那真是抱歉了,这一顿我请,就当给您赔罪。”   王雪琳皱起眉毛,不悦的点了点头,“说吧,你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太久没有见您,想约您出来随便聊一聊。”   王雪琳用包养的极其水灵的指尖敲了敲桌子,脸上勾起一抹嘲笑,“呵,难得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被那小明星迷昏了头,直接追到乡下那种鬼地方不打算回来了呢。”   她冷嘲热讽一句,不悦的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阿玛尼钻表说,“我下午还有一个牌局,你长话短说,到底有什么事情?”   韩江深深地看了王雪琳一眼,心里其实对她这种态度早就麻木了,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个所谓的“母亲”就没有再多看过他一眼,仿佛所谓的母子关系只是一种听起来好听的幌子。   过了良久,韩江轻轻笑了起来,向后倚在靠背上,没有回答王雪琳的问题,而是突如其来的转换了话题,“母亲,我一直很想问您一个问题,在我受伤昏迷的时候,你曾经去过医院探望过我一次吗?”   王雪琳脸色一僵,接着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你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甚至还能去找男人吗?哪里用得着我去探望。”   “母亲,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去过一次吗,嗯?”韩江仍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只是眸子突然变得冷硬起来,让王雪琳突然背后一凉,不耐烦的起身就要走,韩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母亲,你逃什么?回答我,去还是没去?”   王雪琳被韩江突然萧杀的眼睛吓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跟她完全不亲近的儿子竟然会有这样冷漠的一面,下意识摇了摇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江冲着沙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再说。王雪琳心里极度不悦,不耐烦的重新坐下,蹙着眉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很忙,没工夫跟你交流感情。”   韩江笑了笑,自己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上说,“果然是这样啊。”   “母亲,让我猜猜我受伤昏迷住院的那一天你在干什么吧,是跟牌搭子打牌?还是在美容院包养指甲?又或者是……跟那个姓林的司机上床?”   起先还一副盛气凌人模样的王雪琳听到这句话,脸色陡然刷白,目光刹那间慌乱的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你……你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   韩江一点也没生气,甚至心理没有一丁点失望。早在他很小的时候,这个女人就从来没有给过他半分母亲的关爱,在她眼里做美容、做指甲、甚至打麻将都比陪自己的儿子要重要的多。   六岁之前,韩江还曾经问过别人,为什么母亲不喜欢他,可是没有人告诉过他,甚至小时候他曾经掉进两米多深的游泳池里,呼喊着妈妈妈妈,想让经过的王雪琳来救他,但是她只是冷冷的他一眼,转身就上了去奢侈品店购物了专车。   那时候起,韩江就再也没有对这个女人有过一丝期待,只是把“母亲”这个称呼当做一个名词,仅此而已。   虽然早就看透了这些,他到底也是尊敬她的,儿子对母亲该有的敬重和孝心他一样没有落下,直到前几天他埋下的暗线查到了王雪琳与那个司机之间的丑事之后,他才彻彻底底的对这个女人失望了。   收回自己飘远的心思,韩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母亲,你紧张什么,是害怕我告诉父亲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韩江你太没数了,我到底是你的母亲,你放尊重点!”   王雪琳陡然抬高声音,手指紧张的都攥在了一起,引来周围几个人的回头张望。   韩江抬起手指作了个“嘘”的动作,“小声一点,注意您的贵夫人形象。”   “说实话我也不敢相信,但是真相摆在眼前,我想自欺欺人都不行,母亲,你是想让我把所有的开房记录给你看,你才愿意承认吗?”   王雪琳到底是个没什么太多头脑的女人,她除了爱美、打牌、花钱以外并没有任何一丁点政治头脑。这时候韩江句句戳到了她最隐秘的事情,她再也坐不住了,慌张之下竟然抬手要扇韩江一个耳光。   “住口!韩江,你有本事就到处去说,没有证据看谁相信你,如果要撕破脸,你不比我脸上好看到哪儿去!”   韩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可是心里到底是愤怒和羞耻的,这就是自己的母亲,自己叫了三十多年的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推到了王雪琳面前说,“这是你要的证据,包括开房记录、酒店的监控截图、你们的短信内容和通话记录,还有在车里扔掉的沾着你俩指纹的保险套盒子,你自己看,我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吐出来了。”   王雪琳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她以为自己足够小心,这个秘密不会有人发现,但是到头来竟然还是暴露了,还是暴露在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前。   在巨大的恐惧之下,她已经忘了自己身处的场合,歇斯底里的撕掉了文件夹里的资料,“别以为拿几份伪造的东西就能威胁我!”   “没有用的,妈妈。”韩江勾起一抹疲惫的笑容,从五岁开始第二次叫出“妈妈”这个称呼。   “我没有傻到把真的资料给你,你撕掉的不过是复制品,只要你还想看,我可以给你印出成百上千份。”   王雪琳在这一刻彻底的傻了,她狼狈的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良久她突然抬起头来,极度怨恨的看着韩江说,“我当年真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一把掐死你的。”   韩江苦笑,说不心痛是假的,“可是你还是生下了我。其实我到现在都很怀疑,我怎么会是你亲生的?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你关心过我的死活吗?”   王雪琳突然流下了眼泪,被粉底遮盖的眼角细纹露了出来,一瞬间她苍老了很多。   “我与韩仲天从来都没有过爱情,他娶我不过是因为当年在军队包办婚姻,他作为队长推不掉也不能推,我在他眼里真的只是个生育工具,生下你就算是完成任务了,甚至我连离婚都没办法提,因为是军婚,只有当兵的那一方才能提,而他这个伪君子,为了往上爬,怎么会允许自己有离婚这种丑闻!”   “我看见你就像看到我自己失败的婚姻,每次听见你叫我母亲,我都恶心的想吐!”   王雪琳说出了憋了三十多年的实话,一瞬间精疲力尽的靠在沙发上,不停地流眼泪,岁月无情的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即便是再高档的化妆品和美容技术也遮挡不住一个女人最美好的青春消失殆尽。   韩江长久没有说话,虽然这个理由他早就猜到了,但是真正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番滋味。   说这个女人可怜吗?的确是可怜,但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世界上的人有几个人的肚子里没有几分苦楚酸涩?   王雪琳哭了很久,脸上的精致妆容全都花了,她拿起香奈儿背包里的真丝手帕擦了擦眼泪,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韩江,你有本事就去韩仲天那里告状,反正我知道你记恨我,我也同样恨你和那个伪君子!”   韩江摇了摇头,叫了一声“母亲”   即使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愿意听到这个,但也找不到第二个称呼了。   “如果我真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他,就不会特意把你约出来。”   “那你到底要干什么?!”   韩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另一份文件推到了王雪琳面前,“我要你手里韩氏企业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王雪琳愣了一下,接着整张脸都扭曲了,“韩江你威胁我!?”   “母亲你错了,我不是威胁你,而是在救你。”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前脚从我这里诈走全部的股份,后脚就可以马上把我的事情抖出去,这样我马上就会变得一无所有!”   韩江勾起嘴角,食指在她面前摆了摆,“母亲,你太着急了,听我把话说完。”   “我可以跟你签一份协议,只要你把手里的股份全都转给我,我会每个月支付你全部的花销,你开个数,我只会比你现在给的多,不会比你现在有的少,你有钱花,有好日子过,我就当把韩仲天欠你的都补偿给你。但是如果你不跟我合作,事情抖出去,韩仲天一样会让你马上一无所有,到时候你连现在每个月几十万的花销都没了。”   “母亲,你好好考虑清楚。”韩江低下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王雪琳,“我不是在逼你,你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我都能查到的东西,韩仲天不可能查不到,他现在醉心于权力没空管你,但不代表他不会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趁着还有机会,母亲你除了跟我合作没有第二个选择。”   王雪琳闭上眼睛瘫在沙发里,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   她不是傻子,明白韩江说的全都是实话,韩仲天那个伪君子绝不会允许自己传出一丁点丑闻,如果他知道真相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与其坐着等死,跟韩江合作反而还有一线生机。   到时候事情真的被抖出来的话,她还可以靠着与韩江的协议拿到不菲的收入,有了钱她可以继续买奢侈品,买钻石和珠宝,还能每个月去打肉毒杆菌,最重要的是能够摆脱韩仲天的阴影,跟自己喜欢的人双宿双栖。   想到这些她彻底的心动了,深吸一口气,伸出了五根手指,染着豆蔻颜色的指尖在水晶吊灯下泛着亮光,“我要五十万,每个月最少五十万。”   韩江沉默片刻,勾起了嘴角,心里虽然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块,被冷风和潺潺流出的鲜血撕扯的剧痛无比,但是他只能这样继续走下去,不能够回头。   对于王雪琳,他虽然心痛,却不想把她逼上绝路,这样做是能够保住她的唯一方法。   她和韩仲天的矛盾迟早有一天会爆发,自己不过是抓住了现成的机会,因为他必须尽一切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能够抵挡即将来临的暴风雨,还能够保护自己爱的人。   半响他伸出了手,把一份合同推到了王雪琳面前,“母亲,我们合作愉快。”   走出咖啡厅之后,韩江亲眼看见王雪琳坐上了那个林姓司机的专车走远了。   心里闷闷地像是被塞进了含满水的海绵,沉重而膨胀,涨得他的胸口都无法起伏呼吸。   心里没有任何成功的喜悦感,反而是更加沉重的疲惫感,这时候他格外想念那个偏远山沟沟里的安详小镇,和云锦书和芸豆斗嘴的样子。   勾起嘴角笑了笑,他拿出手机盯着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反复的摩挲,真想这样不顾一切的打过去,听听云锦书的声音,可惜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完,他找不到任何开口的理由。   就在这时候,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他看着屏幕跳动的号码,神色一凛接了起来。   那头传来孙医生温和慈祥的声音,带着笑意说,“江子啊,我得恭喜你小子啊,之前不是还说不碰女人的吗?那到底从哪里弄出来个大胖小子?”   韩江愕然的愣在那里,手心沁出一层汗珠,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什么意思?”   “你给我的那根头发和带血的纱布我已经检验过了,他们的DNA有接近99.999&的相似率,是直系血亲,顺便你和那孩子的鉴定报告也出来了,你们是亲生父子。”   听到这话,韩江整个人都懵了,脑袋“嗡”一声一片空白,攥在手里的电话控制不住一下子砸在了地下…… 第81章   说实话,如果可能,韩江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愿意见到顾彦。   但是眼下他却内心焦灼的坐在咖啡厅里,等待着这个自己不愿意碰面的男人。   知道芸豆是他亲生的儿子之后,韩江可以说完全的傻了,心里像是被小火慢慢熬煮的油汤,猛然溅起几粒油星,就烫得他心惊肉跳。   毫无疑问,他深爱着云锦书,如今更是竭尽全力来挽救他的心,甚至有时候他还会傻逼一般梦到与云锦书携手到白头,把芸豆抚养成人,顺便再去代孕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但是,当他还在绞尽脑汁去挽留下云锦书的时候,老天竟然给了他开了一个如此荒唐的玩笑,不仅重新让他与云锦书扯上了牵绊,甚至还搞出了一个属于彼此的孩子!?     韩江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以往的冷静和干练在此刻早就不知道飘去了哪里,惊喜和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严重的焦虑。   虽然这样想实在是很没出息,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疯狂运转的脑袋。   云锦书是实打实的男人,不是女人假冒更不是玄幻的双性人,这一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但是一个男人到底是……怎么生下一个孩子的?!   答案当然是无解……   韩江揉了揉自己发痛的额角,震惊过后很快冷静了下来,回想起上次自己拿芸豆试探云锦书的时候,他那副激动地要跟自己拼命的样子,和他当年那陡然消失两年多的古怪做法……他的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孙大夫不会胡乱拿亲子鉴定这种东西来跟他开玩笑,所以只能是云锦书骗了他,甚至还准备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瞒着他一辈子!   韩江不敢想象,如果两个人有一个被董旭害死,这个秘密是不是就会被带进坟墓,永远的不见天日?   想到这种可能,他特意驱车直接赶到了省医院,从当年的主治大夫那里得知,云锦书的出院手续全都是由一个叫王院长的人操办的,而这个王院长又与顾彦家渊源颇深,很显然,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可能知道全部真相的除了云锦书自己,就只有顾彦了……   “抱歉,我迟到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拉回了韩江飘远的心思,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礼貌性的扯了扯嘴角。   “没有,是我早到了,请坐吧,顾先生。”   顾彦挑了挑眉头,扯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顺手摘下了茶色的墨镜,露出那一张英俊的脸,明星派头十足。   他看了韩江一眼,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毕竟没有谁愿意主动来见自己的情敌。   韩江看了他一眼,大概也猜得到他心里的想法,干脆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这次约顾先生出来是为了弄清一些事情,关于锦书的。”   顾彦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有些自嘲的勾起了嘴角,“我与锦书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如果你是问我他现在在哪里,我只能说抱歉了,连韩先生这样背景的人都找不到,我一个小演员能有什么本事?”   这话说的口气虽然轻松,但是讽刺的意思却很明显,韩江也不在意,淡淡的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已经找到了。”   顾彦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点点头,“哦,那要恭喜你了。韩先生大病初愈又得偿所愿,人逢喜事,不知道还来找我做什么呢?”   韩江心里苦笑,摇着头说,“你想错了,我与锦书并没有在一起,这次来找你也不是为了炫耀什么,只是诚心的来问一些问题。”   顾彦挑起了眉头,这样的结果让他有些错愕,韩江这样侵略性这么强的男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找到了云锦书,又怎么会等到现在还没有出手?   百思不得其解,他叹了口气,轻松地倚在了沙发靠背上,“我不觉得自己知道什么事情值得你特意约我出来,难不成你想听我说对他的心思?那没问题,你想从哪里听起?”     韩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表情很认真,“这些你不用说我已经能够猜得到,谢谢你帮了锦书这么多,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芸豆的身世上。”   顾彦的脸色瞬间变色了,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韩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韩江笑了笑没说话,直接从旁边的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两份亲子鉴定推到顾彦的面前,“我已经全都知道了,芸豆是我的孩子,这一点其实我真的很诧异,也很震惊,相信你在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跟我是同样的感觉。”   “顾先生,我很感谢你愿意帮锦书隐瞒这个秘密这么久,虽然我也弄不清他的身体与别人有哪里不同,但是至少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有你帮他解决这些麻烦,说真的……作为一个男人,同时也是一位父亲,我亏欠他们太多。”   顾彦沉默了很久,揉了揉眉角,显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良久他慢慢开口,“锦书……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没有。”韩江摇了摇头,失笑起来,“他总是跑了跑去,对我东躲西藏,要是这件事情被他知道,我真怕他又跑的无影无踪,到时候我再去哪里找他?”   顾彦抬头盯着韩江,看他提起云锦书的时候整张脸上的表情都柔软了下来,那种熟悉和宠溺的感情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眼里透出一点担心和年轻小伙子一般的赧意,这一刻顾彦明白自己是真的出局了。   “既然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还想在我嘴里问出些什么?”   韩江沉默,抿着嘴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想知道当年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锦书去温哥华的真正原因。”   顾彦摸了摸鼻子,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笑了起来。   “他是个傻瓜,在查出来之前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每次拍戏的时候恶心泛酸水,他就说是自己的胃不好,劝他他也不去检查,就这样么一直拖了一个多月,直到他腿被砸伤的那一天……”   说到这里韩江想到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心口像被扯开一丁点伤口,蔓延出丝丝缕缕的痛意。   “医院的王大夫是我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在胃肠领域是首屈一指的权威,我担心锦书的胃真的出了毛病,就让他给锦书做了局部的检查,没想到结果却让我们大吃一惊。”顾彦耸了耸肩膀,继续说,“毕竟这样的事情太罕见了,王大夫也没有见过,我只能帮着先瞒着,走一步算一步。”   “锦书被这件事情吓傻了,我当时就想带他转院,可是他这个人啊,倔的要命根本就不听我的,说是要离开,结果却一个人去了温哥华。”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孩子才去的国外,但是如果你当时给过他一丁点注意,他也不会过得那么艰难。”   顾彦说到这里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紧紧地盯着韩江说,“我听说他在温哥华过得一点也不好,我托朋友后来去那边的医院问过,他自己苦撑了十个月,甚至进产房那天都没有一个人帮过他,你想过没有,如果他那时候出现一丁点意外死在手术室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死了就是死了,一尸两命!那时候韩少爷你在哪里啊?”   韩江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欠下的罪孽实在是太多,上辈子的都没有还清,这一辈子又累积了那么多。   本来前世的记忆回笼,他以为就是故事的全部,可是倒头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云锦书竟然独自默默的背负了这么多的东西,哪怕到了现在都没有打算告诉他一丝一毫!   难怪自始至终云锦书都对他无动于衷,只是因为受的伤太重,心里已经伤痕累累,再也经不起折腾。   顾彦是什么时候走的韩江已经记不清楚了,他浑浑噩噩的坐在咖啡厅里直到夜幕降临才回过神来。   心里那股子渴望像是终于逃离囚笼的野兽,一旦挣脱就再也收不回来,他想要见到云锦书,现在就想。   去他妈见鬼的理由!   爱情本来就是种鸦片,沾上了就戒不掉,一个人爱你至此,又怎么舍得一再辜负。   ——   连夜开了将近五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小镇,这时候天都已经微微的擦亮了。   韩江开了一夜的车,身体虽然很疲惫,但是心情却难得平静,他把车子开到拐角不起眼的位置,点着一颗烟,抬起头望着楼上。   这是一栋二层小楼,楼下是空的杂物室,上面一共就两间屋子,自己这么久没有回来过,大概楼上只有云锦书和芸豆这一家。   这时候,云锦书应该已经起床了,他大概像以前一样正在做早晨,拿着个小铝锅煮着喷香的牛奶,稍一不注意就会溢出来,所以要不断的搅拌,没准芸豆那小家伙闻着香味也醒了,此时正穿着一双小黄鸭绒绒拖鞋,揉着眼睛跑出来,拍着肚子说一声,“爸爸我好饿哦。”   想到这个场面,韩江的心都暖了几分。   幸好在一起还能挽回的时候,他找到了云锦书,甚至找回了自己亲生的孩子。   这一种初为人父的微妙幸福感像酵母一样不断地发酵,他很想就这样不顾一切的跑上楼,趁着云锦书不注意在背后拥住他,告诉他自己回来了,然后亲口问问芸豆这小家伙愿不愿叫他一声爸爸。   可惜,在替云锦书扫清一切障碍之前,他没有任何面目再出现在两人面前。   过了很久,时针指到了七点半,楼道里传来了动静。   云锦书拉着芸豆的小手走了出来,这时候天气已经相当炎热了,芸豆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短袖t恤,上面印着很大一只小黄鸭,腿上特别帅气的穿了一条五分牛仔裤,露出半截白软的小腿肚。   云锦书的打扮就更妙了,他似乎被儿子要挟着穿上了一件同款的背心和五分裤,头发有些乱翘,猛地一看简直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芸豆手里拿这个包子,嗷呜一口咬下去回头笑眯眯的对云锦书说,“爸爸,今天我们穿情侣衫。”   云锦书抚额,把他抱到自行车后座上,拍他的小屁股,“告诉你多少次了,‘情侣衫’这三个字不能这么用。”   “可是隔壁二傻和妞妞上次穿的一模一样,幼儿园小朋友都说他们那是情侣衫,对了对了,他们还说穿成这样要叫老婆和老公。”   云锦书张了张下巴,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深感无力,三岁就知道这些乱七八糟,一看就是遗传了韩江那傻逼的不良基因。   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包子,他决定重振父威,“以后不许说老公老婆这种话,我再听见一次就停你半个月的零嘴儿,这个肉馅包子不许吃了!”   说完他一口咬掉半个,还得瑟的看了儿子一眼,芸豆委屈的睁着大眼睛,撇了撇嘴角,“包纸……我的包纸……QAQ”   父子俩一路斗嘴,打打闹闹,韩江在后面看的哭笑不得,等云锦书推着自行车走远了之后,他推开车门远远地跟了上去。   走在半路上,东看西望的芸豆突然发现了跟在后面的韩江,他诧异的瞪圆的眼睛,包子里都鼓了起来,小手指着韩江的方向眼看着就要叫出声。   韩江抬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嘘——”   芸豆眨眨眼睛,很是配合的捂住了嘴巴,歪着头看着他,似乎在问“肿莫了”。   韩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幸好声音不大没有引起云锦书的注意。   他看着芸豆,做着口型说,“不要告诉爸爸,我回来了。”   芸豆看懂了,接着兴奋地睁大了眼睛,跟着做口型,“这是不是我和叔叔不能说的咪咪?”   看起来好腻害的样子!   韩江失笑,接着点了点头,凭空作了个捏脸蛋的动作,芸豆高兴地咯咯的笑了起来。   推着车子往前走的云锦书这时候侧过头来,一脸诧异的看着儿子问道,“豆子,你一个人嘻嘻哈哈笑什么呢?”   芸豆立刻双手捂住嘴巴,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是个咪咪,不能告诉爸爸。” 第82章   云锦书把芸豆送到幼儿园之后,自己就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了。   小家伙起先背着小书包走进了大门,等到爸爸走远之后又一溜烟跑出来,趴在幼儿园大门口四处张望,看到瞄到韩江之后,小短腿快跑几下,兴高采烈的扑了上去。   “喷火龙叔叔!”   小家伙像个肉球一样扑上来,软软的一头扎进韩江怀里,格外热情的蹭了蹭,韩江的嘴角不断地上翘,上翘,再上翘。   伸手一把抱起他托到肩膀上,心都跟着起伏了几下,仿佛跟这孩子相贴的瞬间更加深刻的感觉到了血缘的奇妙。   “豆子,有没有想我啊?”   芸豆使劲点了点头,小手抓着韩江的一撮头发说,“豆子好想滴啊,可是叔叔都不来看我,这么久叔叔你去哪里了?”   “嗯……叔叔去想办法解决掉一些和你爸爸之间的麻烦。”   “那麻烦现在解决掉了吗?你为什么不想让爸爸看到?”小家伙听得似懂非懂,歪着脑袋问道。   韩江苦笑,摇了摇头说,“还没有,所以叔叔不能见你爸爸,否则他会不高兴。”   芸豆觉得这个问题太复杂了,超过了肉馅包子和火腿肠哪个好吃的范围,只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叔叔要加油让爸爸高兴起来啊。”   韩江笑着点了点头,抬手刮了刮芸豆的小鼻子,这时候上课铃响了,幼儿园老师从教室里找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被韩江抱在怀里的小家伙。   这老师还是上一次在医院里碰到的那个一个,她认出了韩江,笑着打招呼,“韩先生你好,我正到处找芸豆呢,没想到他是看见了你才又跑了出来啊。”   韩江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把芸豆放了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说,“豆子,时间不早了,跟着老师去上课吧。”   芸豆很怕韩江这么一走又会消失很久不出现,可怜兮兮的凑过来,伸手拽住他的裤脚,仰着头说,“叔叔,我会哄爸爸开心,你别走了行不行?”   韩江心里当然舍不得他,可是如果让云锦书知道他不让芸豆上课,擅自把他拐走的话,岂不是更难解释清楚了?   “豆子你乖一点,我不会走的,叔叔跟你保证,等你中午下课之后还会看到我,好不好?”   芸豆使劲摇了摇头,抱着他的腿不撒手,“不好,你们大人说话从来不算数,你上次也说要陪豆子,结果还不是走掉了!你不准走,我要带你去见爸爸。”   这下韩江可做了难,旁边的老师却捂着嘴笑了起来,“要不韩先生一起跟着来吧,反正今天上午是亲子活动课,不少小朋友的家长都来了,芸豆的爸爸因为是老师,不能随便请假过来,所以您正好代替一下,不是挺好的吗?”   韩江听了这话,心都跟着动了动,“我真的能进去?”   女老师点了点头,“当然啦,每次亲子活动课,小芸豆都是一个人,这一次你能跟着他,他肯定会高兴的。”   芸豆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激动地又蹦又跳,“就是就是,豆子差一点就忘了呢,叔叔你跟我一起上课吧,爸爸说喜欢小孩子的人他最喜欢了!”   韩江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芸豆这小家伙年纪不大,抓人心思的本事倒是很厉害,一句话就戳到了他的要害,现在都知道拿云锦书来讨价还价了。   最终他关掉了自己的手机,抛开S市乱七八糟的事情,牵着芸豆的小手走进了幼儿园。   管他什么天大的事情,都没有陪锦书和儿子重要。   所谓的亲子活动课,其实就是家长带着孩子玩“两人三条腿”。   班上的小朋友被分为两组,每一个家长带着孩子组成一队,队与队之间比赛,谁赢了就给自己的组加上一分,最后哪个组胜利了,就奖励苹果和小红花一枚,失败的那一组也会有安慰奖棒棒糖一个。   这种比赛对家长和孩子的配合默契程度要求很高,不少小朋友早就提前一天在家里跟爸爸或妈妈练习过很多次了,所以一上场就信心满满,摩拳擦掌一定要比出了高低。   眼看着两组比分打成了9:9,最后一个出场的芸豆站在一边忐忑了,用小手拧着衣角,鼓着包子脸似乎很担心。   韩江被儿子严肃认真的表情逗乐了,揉着他的头发说,“怎么了,看着小脸皱的都快赶上小老头了,有叔叔在不用担心。”   芸豆腆着脸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叔叔都没有陪我练习过,一会儿如果我们摔倒了怎么办,不仅丢人还输掉了比赛。”   韩江挑了挑眉,眼睛弯起来蹲下来看着他说,“豆子,要不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如果叔叔帮你把比赛搞砸了,叔叔就请你吃饭,炸鸡腿肉包子你想吃什么都行,如果叔叔赢了,也请你吃饭,但是你要给叔叔换个称呼,怎么样?”   “换个称呼?不叫叔叔那叫什么?”芸豆歪着头,手指搓了搓下巴,一脸的不理解。   “嗯,就叫爸爸。”韩江笑的一脸坦荡,有一种糊弄儿子的喜悦感。   “可是豆子有爸爸了啊,爸爸说爸爸只能有一个,而且爸爸和爸爸豆子分不清是哪个爸爸。”   韩江被儿子这一通“爸爸”搞得脑袋发昏,绕了半天没有绕出来,干脆继续循循善诱的说,“你瞒着锦书叫我爸爸,反正他也不知道,等到了他面前你可以再改口啊,小笨蛋。”   芸豆非常以及特别坚决的摇了摇头,鼓着包子脸,握着小拳头说,“表!”   “豆子有爸爸,豆子想要个妈妈。”芸豆抬起头,露出那双像极了云锦书的又圆又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韩江说,“叔叔,我好早以前就想叫你妈妈了,可素爸爸都不让,不过既然你都提出来了,爸爸再反对也木有用!妈妈,你一定要帮我赢了比赛!”   韩江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半天没有上来气,无力的抚了抚额,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绕来绕去反而被亲生儿子给坑了!   老子真是你爹啊!亲生的!   “第十位出场的小朋友和家长们注意了,请绑好腿上的绳子,带好护膝和头盔,各就各位,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操场大喇叭里传来了比赛的通知,芸豆“哇”一声,根本就不听韩江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反抗,急急忙忙的戴上小护膝,拿起旁边一个成人用的头盔扣在韩江脑袋上,握紧小拳头说,“妈妈,我们要加油!为了肉包子和鸡大腿,Fiting!”   韩江:“……”   终于比赛开始了,同组的其他小朋友拿着花环又蹦又跳着加油助威,现场气氛热烈的不行,跟芸豆比赛的是三柱子和他爸爸,小家伙回过头来看了芸豆一眼,特别神气的说,“豆子,你就等着认输吧,记得刚才咱俩打的赌,如果你输了就得让我亲一下!”   韩江听了哭笑不得,结果芸豆却非常认真地看他一眼,“表笑,我们在很严肃的比赛!”   “三柱子,你别太得意,我妈妈连喷火龙都打的过才不怕你,我们一会儿唰一下就飞过去了,你输了可得让我亲回来。”   老天……这买卖怎么看都是自家儿子比较吃亏吧?   韩江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发表意见,看见儿子白嫩嫩的小脸蛋,他深深地觉得有些忧虑,这么小就被人惦记上了,这还得了?!   就在两个小家伙耍横的时候,哨声突然吹响了,在起跑的瞬间,芸豆突然对着旁边的三柱子嘟了嘟嘴,作了个亲亲的动作,三柱子当即脑袋一晕,迈错了步子差点脸朝下摔个X吃X。   韩江彻底愣了,芸豆却大叫一声,拽着韩江的衣服喊,“妈妈快跑!”   结果毫不疑问,韩江和芸豆父子俩以绝对的压倒性优势取得了胜利,10:9为小组取得了大苹果和小红花的福利待遇。   下课之后,二傻、妞妞这两个死党和被“电晕”的三柱子围了上来,围着韩江一直看,嘴里嚷嚷着这个叔叔好帅。   带着小红花手拿大苹果的芸豆特别得意的腆着小脸说,“那是,我妈妈仅次于爸爸,当然很帅。”   韩江这一上午彻底领教了儿子的古灵精怪,此时看见他耍宝也见怪不怪了,笑着拍他的小屁股,“你这小混蛋的嘴巴还真是随你爸,油腔滑调,胡说八道。”   旁边的三柱子一脸费解,含着手指头说,“可是妈妈不都应该是女的吗?为什么你的妈妈是男的?”   芸豆也打不出来为什么,这时候仗义的妞妞跳了出来,“我知道!一定是芸豆的妈妈和爸爸感情不好!”   这跟是男是女有关系吗?韩江汗颜。   芸豆听到这个不开心的撇了撇嘴巴,眼泪又像水龙头似的说来就来,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二傻一看这个立刻打了妞妞和三柱子一下,“你们两个笨蛋,是实话也不要说出来嘛!”   “……”韩江望天,揉了揉发痛的额角。   芸豆似乎认真了,联想起之前韩江跟他说的话,还有云锦书从来不在他面前提韩江的态度,他更加确认了小伙伴们说的不错,爸爸和妈妈果然感情不好。   “那……那肿莫才会感情好?QAQ”   二傻这一次率先举手,“我知道我知道,记得我和妞妞上次传的情侣衫了吗?你给爸爸和妈妈买一件,他们穿上之后就会变好的。”   芸豆用力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   早上起来的时候,爸爸不让他提“情侣衫”这三个字,原来是怕触景生情,想起离开已久的妈妈,难怪气得夺走了他的肉包子。   之后四个小朋友凑成了一堆,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韩江无奈,坐在一边的台子上等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看了看,又仔细的塞进了口袋里。   好不容易放学了,韩江依约带芸豆去吃饭,小县城了没有什么太好吃的东西,甚至想给儿子买小朋友都喜欢吃的肯X基都没有,只能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方找了一家馆子吃了一顿。   但是稀奇的是,芸豆这个小吃货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见到鸡大腿就不管不顾,反而吃的心不在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韩江以为儿子是累了,也没太在意,等两人吃过饭之后,他牵着儿子的手往回走,路过一家商场的时候,芸豆突然停下脚步,死活不走了。   “怎么了?豆子想买什么东西吗?”   芸豆点了点头,想起上一次爸爸就是带着他在这家商场买的“情(QIN)侣(ZI)衫”。   “妈妈,我带你走,我们去买好东西。”   韩江不明所以被芸豆拉着往里走,小家伙熟门熟路的找到那家店铺,指着一件大码的印着小黄鸭的T恤说,“妈妈,就是这一件就是这一件,你快点买下来,穿上之后爸爸就会喜欢你的。”   韩江愣了一下,接着控制不住大笑起来,他实在没想到儿子竟然会把二傻说过的话当真了,不过想到他为了自己和云锦书和好这么卖力,心里还是控制不住柔软的像一块发好的面团。   本来孩子嘴里天真烂漫的话是做不了准的,韩江作为一个成年人本不应该计较,但是他禁不住芸豆的软磨硬泡,也抵抗不了心里越来越往云锦书方向靠近的想法,竟然脑袋一热真的买下了那件极其Q的T恤套在了身上。   父子俩穿着一摸一样的衣服悠悠荡荡的去了幼儿园,下午的时候,韩江坐在幼儿园门口,一边用手机处理着公事,一边等着芸豆放学,结果竟然忘记了云锦书晚上下班会来幼儿园接芸豆这回事。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幼儿园终于放学了,芸豆背着小书包跑了出来,扑在韩江怀里的叫了好几声妈妈,而这时候云锦书已经骑着自行车远远的来了,这一刻韩江避无可避,两个人的视线一下子撞在了一起。   云锦书的睫毛控制不住颤了颤,韩江的手心竟然紧张的出汗了。   夕阳西下,三口人穿着一摸一样的衣服站在幼儿园门口,看起来很甜蜜,仿佛足够这样定格一辈子。 第83章   云锦书仅仅是扫了韩江一眼,接着回过头对着躲在他身后的芸豆说,“这就是你说的大秘密?”   他的表情很淡,似乎没有生气,但也绝对算不上高兴,芸豆毕竟年纪还小,摸不准爸爸的心思,忐忑的看了一眼韩江,接着小手一指严肃的说,“都怪妈……不不不,都怪叔叔!是叔叔不让我告诉你的。”   小家伙前一秒还在韩江怀里又蹭又打滚,后脚马上就把自己的“亲妈”出卖给阶级敌人,此等用心,直接让某人瞬间吐血。   云锦书抿着嘴笑,挑了挑眉,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说,“然后呢?”   “然后……”芸豆鼓着腮帮子,仰着头冥思苦想,实在是他没有对爸爸说过谎话,一紧张就开始前言不搭后语,“然后老师说叔叔长得像我妈妈,我怕别人不相信,就让叔叔买了跟我一样的背心,真的真的!”   “还有呢?”   “米有还有了……”芸豆编不下去了,开始实话实说,“妈……呃不对,叔叔陪我玩了一上午的游戏,我们还得了小红花和大苹果,你看你看。”   说着芸豆从小书包里献宝似的把两样奖品捧到云锦书面前,眼睛眨啊眨,似乎希望借此来转移爸爸的注意力。   云锦书一听就知道芸豆这小兔崽子在胡说八道,老师又不是瞎子,看见韩江能当成女的才有鬼了。   站在一旁被当场抓了个现行的韩江,这时候也坐不住了,有些尴尬的抬手抓了抓头发说,“你别怪豆子,是我偷偷跑来没给你打招呼,我知道你现在八成不愿见到我,我这就走。”   韩江看着云锦书虽然心痒难耐,但是哪里敢上前一步,媳妇已经快把他踹了,自己再不老实一点估计真的要“妻儿”两空了。   说着他对父子俩笑了笑,有些低落的转身要走,芸豆的“水龙头”又打开了,眼看着就要扑上去抓住韩江,但是碍于爸爸的脸色只能弱弱的看着韩江离开,一动不敢动。   “等一下。”云锦书突然张嘴叫住了他。   韩江转过身来,背对着夕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云锦书似乎有些局促,低着头抿了抿嘴唇才开口说,“太阳马上落山了,要滚的话吃过饭再说。”   韩江愣了一下,惊喜的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芸豆这时候可算是高兴了,“耶”了一声扑上来,抓住韩江的裤腿往云锦书身边带,心里高兴地不得了,想着二傻果然很“博学”,情侣衫什么的最管用了!   韩江高兴地脑袋有些晕乎,以前所谓的情场手段好像全都派不上用场了,心里疯狂的叫嚣着留下来,但是一想到自己连韩仲天的事情还没有处理掉,哪有脸皮再留下来蹭饭吃。   “要不……还是算了吧,你下班已经很累了,别再为做饭忙活了。”   云锦书嗤笑一声,慢悠悠的开口,“我有说要给你做饭吃了吗?要不你就留下来烧饭,要不你就现在就滚蛋。”   韩江难得在云锦书脸上看到如此傲娇的表情,忍不住跟着翘起了嘴角,心里也轻松了几分,“得,只要你敢吃,我就敢做。”   云锦书看他一眼,带着芸豆自顾自的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了,韩江愣了一下,接着追了上来,“锦书,等等我。”   一路上,一家三口的情(QIN)侣(ZI)衫引来了很多老乡的驻足观看,芸豆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得意洋洋的坐在后座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晃荡着小肉腿,可是云锦书和韩江两个大人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起先韩江拎着几袋子蔬菜走在云锦书的左边,两个人一高一低,胳膊难免会碰到一起,炎热的夏季体温也热腾腾的,每次两个人的皮肤贴在一起的时候,云锦书就会像被烫到一样,马上弹开,可是路过的许多熟人看见他还是会说上一句,“哟,这不是小金吧,你表哥又回来了啦?这身衣服你们城里人穿上就是洋气,不过为啥有种两口子的感觉呢?哈哈哈……”   一来二去,云锦书实在是头皮发麻,指着自行车的另一侧对韩江说,“你去那边走,别黏在我身上。”   韩江怎么会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思,可是自己自从第一次搬到隔壁的时候碰过他一次,这家伙就顽固再也不让他近身,如今大半年过去了,他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妥协。   他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把左手的菜换到了右手上,刚要绕到自行车的另一边,却突然“嘶”了一声。   芸豆诧异的睁大眼睛,凑过来问,“叔叔,你怎么了?”   小家伙问出这话的时候云锦书没有偏过头来,但是余光却放在了韩江身上。   韩江的嘴角往上翘了一毫米,接着揉了揉自己的右臂,“没事儿,叔叔右肩膀有伤,没法提重物,左右换的频繁一点就好了。”   说着他绕到了自行车的另一边,害怕用左手提东西会撞到云锦书,所以只能吃力的用右手提着将近十斤的大米和青菜往前走。   云锦书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用左手提这东西,去后面走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答应豆子一天都能看见我,我走到后面他不就看不见了?”   “你——”   韩江反正已经决定不要脸了,脸皮值才他妈几个钱啊?有老婆孩子热炕头重要吗?   “你别总看着我啊,一会儿撞到树上怎么办?我知道你不愿意挨着我,你看我这不是离你够远的了么?”   韩江生怕自己的决心表达的不够坚决,特意又往马路中间靠了靠,这时候从后面飞快的开过来一辆摩托车,韩江猛地一躲,摩托车撞着他的右肩膀擦了过去,吓得周围不少过路人都惊叫起来。   “韩江你是傻逼吗?智商都被猪拱了是不是?”云锦书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明知道韩江绝对是故意的,但是一想到他右肩膀上的旧伤是替自己挨枪子落下的,就没办法坐视不理。   “得,你……你厉害。”云锦书指着韩江咬牙切齿的跟自己较了半天劲儿,才不耐烦的说,“你还不快过来,真想被撞车死还是怎么着?”   韩江得偿所愿,乖乖的提着东西走到了云锦书旁边,脸上的表情跟身上的小黄鸭一样白痴的惨不忍睹。   虽然他是故意降低自己的智商,但是……被撞得那一下还真他妈的疼啊。   ——   韩江虽然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但是到底也算是有些厨艺,虽然因为食材和时间不够,做不了当时特意拜师学来的“清汤面”,但是简单的三菜一汤还是没有问题的。   芸豆第一次吃“妈妈”做的饭,高兴地不得了,三下五除二就把桌子上大半的菜一扫而光,等吃饱喝足了,就拍着圆鼓鼓的小肚皮去卧室玩了。   韩江在厨房洗碗的时候,云锦书不做声的走了进来,倚在门框上在背后盯着这个男人半天,才“喂”的叫了一声。   韩江手上一滑,差点把一个盘子砸在地上,回过头来发现是云锦书他才勾起了嘴角,“你怎么进来了?”   云锦书走过来,看着韩江手上熟练地刷碗动作,问他,“你明知道我在故意为难你,还跑回来做什么?”   韩江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挑了挑眉笑着说,“如果做个饭刷个碗也叫为难的话,那我甘之如饴。”   “韩江,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上次一声不吭就走了,现在又突然莫名其妙的回来,你觉得我会怎么想?”云锦书蹙起眉头,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认识了将近十年的男人。   “你临走之前把我骗的团团转,还拿芸豆来威胁我,现在又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去幼儿园找芸豆,你究竟想干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如果这是你新发明的精神折磨法,那能不能换个人玩?”   韩江放下手里的盘子,收起脸上的笑意回过身来,盯着云锦书说,“上一次不告而别,我的确是有苦衷,但是现在没办法告诉你,这一次回来我只想静静地看看你和孩子,没想来打扰,可是……”   “可是你已经打扰了。”云锦书打断他的话,觉得韩江的逻辑越发的莫名其妙,“我不认为有苦衷就能够解释你的不辞而别,你知不知道,芸豆念叨了你足足有一个多星期,你考虑过小孩子的感受吗?哦,对了,你根本就没体会过当父亲,当然也不会在乎孩子的想法。”   “我有!”韩江突然抬高了声音,接着对上云锦书那双深色的眸子,又泄了气,良久才苦涩的勾起嘴角说,“锦书,你又何尝在乎孩子的感受?你瞒了我三年啊,这期间芸豆是怎么想的你清楚吗?”   云锦书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韩江本来不想把实话这么早的说出来,但是他也不想让云锦书一直误会下去,“我已经知道了,锦书,芸豆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是不是?”   云锦书仿佛被一记重锤砸在了脑袋上,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很久他才嘲讽的笑起来,“韩江,你没发烧吧,长病了就乖乖在家里吃药,别跑出来胡说八道。”   “我是男人好不好,你简直……简直可笑!”   “对,我也觉得可笑,如果不是亲子鉴定做不了假,我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韩江终于沉不住气了,逼近一步扳着云锦书的肩膀说,“如果不是我查出来,你还打算瞒着我多久,三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云锦书脸色越发的惨白,额头上慢慢的沁出一层汗水,除了重生,这是他今生最大的秘密,如今也被韩江这样彻底的撕开了,一瞬间心里难堪的简直无法呼吸。   毫无疑问,对于男人来说,这种荒唐的事情简直是最可怕的羞辱,在温哥华待产的那段日子,每天要接受护士和大夫异样的眼光,还要像青蛙一样接受稀奇古怪的检查。   如果不是他当时拿出足够多的钱来封住那家私立医院的嘴,也许现在他已经成了全世界都想去研究的怪物。   深吸几口气,他抬起头盯着韩江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韩江看到云锦书这样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心疼了,他本来不想逼得他太狠,结果脑袋就是这么一热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他闭了闭眼睛,慢慢开口,“很早之前了,在你家里发生火灾那一次,医生就告诉我,芸豆的血型跟我一样,都是RH阴性,他建议我去查一查,但我当时根本就没有在意,直到前些日子,芸豆跟小朋友打架,我才有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凝视着云锦书的眼睛说,“我本来就有些怀疑了,但心里始终不敢相信,上一次用芸豆威胁你,也只是为了诈你话,结果……呵,你还真被我试出来了。”   云锦书听完眸子闪烁了几下,像是剧烈运动过后脱力的感觉,他扯了扯嘴角最终笑了笑,“千算万算还是没有料到最后竟然是血型出卖了我。”   韩江抬手抚摸着他的侧脸,心里复杂的像是扯不清的线团,“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宁愿带着一身伤去温哥华,也不愿意来找我?”   云锦书推开他的手指,嗤笑一声,“告诉你有用吗?你那时候自己都被灯架砸的半死不活了,怎么会来管我?更何况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韩江愣了一下,紧接着心里有些怒气,“孩子是两个人的,什么叫与我无关?你宁愿告诉顾彦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也不告诉我,甚至上次董旭那件事情,我们两个差一点就死了,你也没有一点松动,是不是等我死了变成一推白骨,你都不会让芸豆认我这个爸爸?”   云锦书咬着嘴唇,抬手推了韩江一下,“对,我就是这么想的!看着你们韩家断子绝孙我才高兴,反正我他妈早就不管不顾了,就算只有我一个人照样能把芸豆教育好,我可不想把他送到你们韩家,再培养出来一个姓韩的人渣!”   话及于此,韩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云锦书没有说错一句话,从始至终都是他们姓韩的欠了他的,不用说韩仲天,哪怕是他自己都觉得他就是个实打实的人渣!   揉了揉额角,他退了一步,“锦书,你说我人渣我无话可说,但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没有把芸豆从你身边夺走的意思,刚才是我口气太急躁了,但是我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你会……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提到这个云锦书的脸陡然涨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尴尬的,“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他妈……还想问你呢。”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了,两个人面面相觑,半响视线快速的弹开,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在,两个男人讨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囧了。   要是彼此都没有前世的记忆还好说,但是此时此刻对面站着的人,是从上辈子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那一个。   如果说云锦书对韩江的了解足够深的话,那么韩江也同样了解他,算上前世,两个人滚床单的次数已经多的根本就数不清了,如果以前没事儿,现在的芸豆又该怎么解释?   韩江脑袋都大了,最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忍着笑意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以前我记得咱俩都有戴套,所以就没有,可是这一辈子那两次都没……”   “你他妈闭嘴!”云锦书恼羞成怒,脸上一阵绿一阵青,恨不得立刻把韩江从这里踹出去。   这个羞耻的话题一次又一次挑战着他的脑神经,他决定终止话题,转身就往外走,结果刚一转过头,他就在门口看到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   那一瞬间,云锦书都有拿着刀杀了韩江的心了。   “爸爸,什么叫‘戴套’啊?”   芸豆用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看着云锦书和韩江,那表情像在问月亮和太阳哪个更大一样无辜又水灵。   “……”云锦书的脸彻底的绿成了菠菜叶,僵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韩江只觉得这个场面既尴尬又喜感,之前心里的憋屈和愤怒都不知不觉消散了,他走过来蹲下来摸儿子的脑袋,“大人在说话小孩不许听,快点回去睡觉,否则你爸爸要打人了。”   “可是你们还没有告诉我什么叫‘戴套’啊。”芸豆歪着头一脸的费解,拽着云锦书的裤脚说,“爸爸爸爸,你不是说不懂就问才是好孩子吗?那你快点告诉我啊。”   云锦书用最大的努力克制住撕了韩江那禽兽的冲动,拎着芸豆的领子把他提起来说,“快、点、回、屋、睡、觉!”   芸豆愣了一下,接着“哇”一声哭了起来,眼泪又像没有把门的水龙头说来就来,“我刚才都听到了!你们不说我是怎么来的肯定是因为我是捡来的对不对!呜呜呜……原来爸爸也不是爸爸,是后爸,呜呜呜……”   之前厨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芸豆这么一搅合完全没有了,小家伙哭的震天响,恨不得把房顶都掀翻,云锦书没有办法只能好声好气的哄,“谁说芸豆不是亲生的了,我们刚才说的根本就不是你的问题,小傻瓜。”   “那我是不是亲生的跟带没戴套有什么关系?”   芸豆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这个问题,韩江一个憋不住笑了起来,收到云锦书一个冷冽的眼神之后,乖乖的投降,“豆子,其实我跟你爸爸也在研究这个问题,你就别问了,等我跟你爸深入浅出由表及里的探讨清楚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姓韩的你他妈的别教坏我儿子!”云锦书忍无可忍,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韩江对他做了一个“要不你来哄他”的表情,把芸豆抱在怀里,像晃摇篮一样晃着他,一边走一边哄,两三下把小家伙就哄的服服帖帖,最后完全忘记了对自己身世的执念,过了一小会儿竟然趴在韩江的肩膀上睡着了。   云锦书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胸口一口闷气上不来下不去,怎么都不痛快。   等韩江把芸豆抱回房间出来之后,望着云锦书挺的笔直僵硬的后背,趁着他不注意,从背后一下子搂住了他。   云锦书僵了一下,连跟他反抗的力气都没了,指着大门说,“韩江,我现在也不想讨论芸豆的问题,如果你觉得我是怪物之类的,尽管把我送研究所,我反正没力气再跟你折腾了。”   韩江搂着他根本没有撒手的意思,反而从胸腔里传来闷闷的笑声,双手用力箍住云锦书的两手,低下头亲吻他的耳垂,“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云锦书手臂动不了,只能偏过脖子冷冷的说,“那你想怎么样?”   “本来不想怎么样的,可是现在想了。”韩江反正彻底扔了脸皮了,一个欺身用力的把云锦书按在沙发上,低下头吻他的嘴唇,带着温情的笑意说,“锦书,你反正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我们就再试一次不就知道了?”   云锦书用力的挣扎几下,奈何韩江的力气太大,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抬眼对上韩江的眼睛,瞬间看懂了他的深意,顿时后背都凉了半截,“韩江,你敢试试看!”   韩江其实就是吓唬他,压根没想,也舍不得对云锦书来硬的,但是人心实在是不能餍足的无底洞,探出第一步,就想要第二步,第三步……当再去一次贴上云锦书温软的身体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汗毛都激动地立了起来,全身都在叫嚣着对爱人的渴望,甚至头皮都有些发麻。   他整个人都压了上来,又害怕这个姿势云锦书不舒服,还特意拿起旁边的一个靠垫放在他的后背上,低下头用鼻尖蹭着他的脸颊,低沉着声音说,“锦书,与其送医院让那些大夫对你动手动脚,不如让我亲自来帮你检查一下,这一次我们也不戴套……” 第84章   “唔!”   韩江说完低下头不管不顾的攫住了云锦书的嘴唇,双手撩起T恤衫,抚摸着他光滑瘦削的后背。   云锦书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声响,脑袋嗡嗡作响,一气之下,抬起腿狠狠地顶在韩江的腹部,“你他……妈松手!”   韩江躲闪不及被他狠狠的踹了一脚,疼得“嘶”了一声,可是手上的力气一点也没有放松,脸上竟然还带着浅淡的笑意,“锦书,你越是这样我越会忍不住的。”   “那你就去找别人!”云锦书实在受够了韩江每一次跟他分别后就一副饿狼似的样子,抄起一个沙发靠垫就往他脑袋上砸。   韩江闷笑一声,躲过攻击再次欺上来,对着云锦书的耳垂呵气,手指不老实的开始接云锦书的腰带,“我哪儿敢有别人啊,就你一个,你看连芸豆这么大了,我还不知道儿子怎么来的,你总得让我研究研究吧?”   说着他的手指灵活的窜进衣服里,准确无误的捏住了云锦书的乳尖。   “……唔!”   云锦书尖锐的抖了几下,一阵恐怖的酥麻从尾椎突然涌遍全身,耳垂和乳尖一直是他的敏感点,平时洗澡被热水浇一下都会红很久,更何况是被韩江这样故意的揉捏。   韩江很显然对云锦书的敏感带记得非常清楚,哪怕闭上眼睛也知道如何挑起他的情欲,这时候眼看着云锦书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喉咙像被人猛然灌进一把沙子,干涩的厉害。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眸子越发的深沉,像一只要发起进攻的豹子一般,长腿跪在沙发上,双手撑在云锦书脑袋两边,低下头用鼻尖摩挲着他的侧颈,“锦书,我真想你。”   他像是在跟云锦书说,又像是在自己喃喃自语,低沉的声音在漆黑的客厅里回荡。   云锦书觉得全身都仿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口喘着气,漆黑的眸子由下而上抬起盯着韩江说,“可我一点也不想你。”   韩江把头埋在他的肩窝上嗤嗤的闷笑,“嗯,这我知道,不过有我想你就够了。”   话音刚落,他顺手开始扯云锦书的牛仔裤,夏天的衣服一向轻薄宽松,随便拉扯几下就顺着大腿滑了下去。云锦书只觉得双腿一凉,接着抬脚就踹韩江的脸,“你有完没完!”   “没完。”韩江勾着嘴角,一把握住他的脚腕,低头亲吻他的脚尖。   云锦书倒吸一口凉气,被韩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却被他使劲拉了回来,脚趾被人含在嘴里,柔软的,长着味蕾的舌头混着津液不停地舔动,气氛一下子煽情的让他的脸都涨红了。   云锦书到底是靠皮相吃饭的明星,长得皮肉细软,甚至连脚趾都不例外,在窗外若有似无的昏黄路灯照射下,他的脚背泛着盈盈的浅色,被韩江含过之后沾着一层水光,脚弓足背勾勒出好看的线条,一瞬间让韩江更加意乱情迷。   “够了……别这样……”云锦书闷哼着扬起脖子,撑在沙发上的手臂都在发颤,双腿极力的往后抽,却被韩江紧紧地握着不松手。   “别哪样?是这样吗?”   韩江带着笑意仔细亲吻他的脚趾,甚至恶劣的用舌头顺着脚背往上滑动,不停地亲吻云锦书敏感的膝盖窝。   “嗯……”   全身所有的敏感带都被人掌控,云锦书抖得愈来愈厉害,啧啧的水声在提醒着他与韩江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此时儿子就睡在隔壁房间,只要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把那个小祖宗吵醒!   想到这种可能,云锦书再也没法冷静,开始咬着嘴唇激烈的挣扎,趁着韩江疏忽的时候,他翻身就跳起来往旁边跑,却被韩江从后面一把扯回来,面冲墙紧紧地压在了上面。   “我说了,我不想!”   韩江失笑,抬腰往前顶了一下,一只手把云锦书的双手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探进内裤一下子握住了他那里。   “唔!”   “看吧,其实锦书你也想的,虽然你心里没法接受我,但是身体却比嘴巴诚实的多了。”   韩江像一只扑住猎物的猛兽,并不急于立刻宰杀自己的战利品,反而像猫捉耗子那样逗着云锦书,低下头亲吻他肩胛骨中缝的敏感位置。   “你……他妈……操……别碰那里!”   云锦书被迫仰着头躲避着韩江的掠夺,可是某人此时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用指甲轻轻的拨弄器官顶端的小孔,逼着云锦书不停地闷哼。   前列腺液沾湿了韩江的手指,他凑到云锦书耳边说,“亲爱的,你湿了……”   云锦书此时羞耻的脸都要滴出血来了,身前是冰凉的墙壁,身后是韩江炙热的胸膛,他用尽全力也挣脱不掉,眼下被韩江又握住了命根子,更是插翅难飞,羞愤之下他回过头死死地咬住韩江的耳朵,简直像要把他的耳朵就这样咬下来!   韩江疼得钻心,但是根本不在意,等血都顺着耳垂留下来的时候,他扳过云锦书的脑袋狠狠地噬咬他的嘴唇,“你咬,尽管咬,反正我皮厚。”   这种不要脸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云锦书,他回过头来就破口大骂,“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你这么傻逼!”   韩江被他骂乐了,点着头承认,“得,现在傻逼就要好好检查一下我们家芸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说着他一把扯下云锦书的内裤,手指顺着臀缝摸到了紧致的入口,当即云锦书脸都白了,“你他妈太操蛋了!”   “不是操蛋,是操你。”   韩江在床上一直都是斯文温柔的,但是今天也不知道哪里吃错了药,荤话连连往外蹦,抽回被云锦书前面弄得湿湿嗒嗒的手指,顺着臀缝他进探了进去。   “!”   云锦书剧烈的挣扎了一下,被韩江狠狠地镇压,一根手指用往里探了探,他压着笑声说,“锦书,都老夫老妻了,你别夹那么紧啊。”   云锦书又气又怒,身体不停地打颤,细白的皮肤蔓延出一层好看的红色,韩江意乱情迷,用往里探了一根手指,亲吻他的鼻尖,“你是怎么生的芸豆,是用这里吗,那为什么还是这么紧,嗯?”   云锦书羞耻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但是手臂很双腿全都被韩江箍住了,动都没发动,“你再敢多说一句试试看!”   “乖一点,我再给你检查一下,别乱动,你看你,都蹭出火来了。”   韩江声音柔软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可是腰部以下一点也没含糊,某个坚硬的肉块抵在臀缝上,像是委屈似的往前顶了顶,“都怪你,又变大了。”   “操……你他妈真是……”云锦书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刚想再骂几句,韩江那家伙竟然突然蹲下来分开了他的臀瓣。   云锦书抖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他背对着韩江也看不见他想做什么,只能胡乱的往后抓,“你想做什么!”   “别怕,一会儿肯定不疼,我保证。”   韩江吻了吻他的腰线,像哄孩子似的还拍了拍他的屁股,接着竟然……   “——!”云锦书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一开口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别这样……”   韩江此时根本不听他的,分开他的臀部,继续用舌头舔吻着他的穴口,甚至像模拟性交那样,用舌头往里刺穿,不断抚弄扩张着括约肌。   极度隐私的部位被人这样抚弄,任何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已经禁欲三四年的云锦书。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不停地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啜泣,太羞耻了……可是身体又无法自控的发抖,甚至前面的器官没有经过抚弄,就又一次精神的抬起头来。   “唔……”   云锦书羞耻的睫毛都沾湿了,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此时客厅的窗帘还没有拉上,如果有人从对面往里看,一定能够看见他裸着身体趴在墙上被另一个穿戴整齐的男人侵犯的不停颤抖。   韩江此时根本就不管不顾了,他只想让云锦书舒服,即便是某个坚硬的器官已经胀得生疼,他也能咬着牙忍下去,仿佛只要看见云锦书因为无法自控的快感而丢盔弃甲的样子,他就已经达到了巅峰。   这种自虐的快感让他停不下来,心里的满足比身体更加让人欣慰,即使他曾经人渣的跟那么多人都牵扯不清,也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做到过这一步,从来都是别人想尽花招来满足他,只有云锦书,能让他抛开身份和顾虑,心甘情愿这么去做。   啧啧的水声在寂静的客厅回响,云锦书被韩江这般抚弄,早就兵败如山倒,没一会儿就身寸了出来,溅了韩江一手。   云锦书把头抵在墙上,不停地喘气,韩江站起来扳过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把手上的白浊都舔干净了。   “别这样……”   这个场景太煽情,太羞耻,云锦书难看的闭上了眼睛,韩江却强迫着他睁开眼睛,“锦书,你睁开眼睛,我有话要对你说。”   云锦书睁开眼睛,韩江用那双黑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接着没有任何征兆的捧着他的身体捅进了他的身体……   “唔……”   云锦书痛苦的闷哼一声,完全没有防备韩江的突然进攻,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根火热的楔子贯穿了,又疼又烫,逼得瞬间瞪大了眼睛。   韩江用那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凝视他,托着他修长的双腿把抵在墙上,一使劲把自己彻底的埋了进去。   “嗯——!”云锦书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韩江这时候低下头吻住他的眼睛,在腰部挺动发起攻击的时候一瞬间,他嘶哑着喉咙说,“我爱你。” 第85章   这是一场激烈的战斗,汗水和欲望交织,难耐的让人的骨头都酥麻不已。   韩江那一句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云锦书整个人都僵住了,前世他等了这句话五年,到最后也是无疾而终,如今他已经不指望什么了,韩江却虔诚的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他的声音很轻,混着剧烈的喘息,像一只蛰伏在他身上的野兽,云锦书觉得脑袋一阵阵眩晕,想要伸手推他,身体却像被一根火热的钉子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喉咙里除了闷哼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韩江知道他难受,毕竟两个人已经太久没有做过这件事情,但是他却不想退缩,强忍着不断喷薄的的欲望,他托着云锦书的大腿一动不动,不断地低头啄着他的嘴唇,“一会儿就不疼了,你别咬嘴唇,都快流血了。”   云锦书头抵着墙,胸膛剧烈的起伏,双手攀着身后的墙壁想要站起来,可是却使不上一丁点力气,全身不由自主的往下坠,而每下坠一分就会把韩江更加深的吞进去,他摇着头,眼角泛红的说,“你……嗯……出来。”   “都已经这样了,我出去你会更疼。”   韩江嘴上虽然逗弄着他,实际上身体早就忍到了极限,额头上不断泛着汗珠,散发着强大的荷尔蒙气场,下身像是被一张丝绸质地的网细细密密的包裹住,随着呼吸悄无声息的吞吐着他的硕大,剧烈的快感从尾椎上窜,他的手掌紧紧地抓着云锦书的臀瓣,嘶哑着声音说,“锦书,你松一点,我要被你夹死了。”   “你——!放……嗯……唔……放屁……啊!”   云锦书的腿酸的不行,这个姿势让他没有任何的着力点,汗湿的手臂根本就攀不住墙壁,顺势往下一滑,那个坚硬的部位一下子捅到了他的前列腺。   恐怖的快感像一道鞭子狠狠地抽在身上,云锦书控制不住尖叫一声,前面的器官流出了透明的黏液,沾湿了韩江的衣服。   韩江的眸子陡然沉了下去,心脏像是疯了似的狂跳,眼前的云锦书美得惊人,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睛此时已经迷糊不清,嘴唇被咬的嫣红一片,汗水沾湿了他的头发,贴在脸上衬得皮肤惊人的白皙,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欲望俘虏,挣扎在禁欲和纵欲的边缘,性感的让人血脉贲张。   韩江暗骂一声,再也忍无可忍,低头猛地攫住云锦书的嘴唇噬咬一番,低声说,“抱歉,锦书……我实在忍不住了……”   他一边道歉,一边抬高云锦书的双腿把自己更加深的埋进去,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响,像极了餍足的野兽。   “啊……”云锦书被顶的声音都破碎不堪,随着韩江的动作起起伏伏,像被暴风雨席卷的孤舟,没有任何人能够来帮他。   他想要停下来这场荒唐的性事,但是身体却背叛了他的意志,也许是两个人太过熟悉,当坚硬的肉块顶到最深处的时候,柔软的甬道只是惊愕的抖动了几分,便柔顺的裹住了他,甚至因为没有套子的阻绝,云锦书能够清楚地描绘出那里青筋突兀的线条。   太羞耻了……   云锦书颤的越来越厉害,可是又不敢大声的发出声音,他怕芸豆一会儿就会出现看到两个人如此不堪的一面,所以只能紧紧地咬着嘴唇,承受一次又一次挞伐和进攻。   韩江掰开云锦书咬的死劲的牙关,含住他的嘴唇不停地吸吮,“别咬自己,我心疼,你怕儿子发现,就咬我。”   “唔……”云锦书闷哼一声,羞耻的低下头逃避韩江的亲吻,偏偏韩江就是不让他再自虐,不依不饶的跟上来,用舌头不断地描绘着他红肿的嘴唇,云锦书颤的厉害,一口咬住他的嘴唇下了死劲儿,一会儿口腔里就尝到了血腥味。   韩江低低的笑,被他咬成这样也不在意,强硬却不是温柔的继续进攻,每一次都擦着云锦书的敏感点过去,甚至恶劣的在里面画着圈子,就是不直接给他个痛快。   云锦书焦灼的发出剧烈的喘息,全身又痛又麻,偏偏骨头缝里还涌出一股股的痒意,让他难受几乎快要崩溃,前面的器官这时候直挺挺立着,随着两人的抖动不断地拉出段段银丝,奢靡煽情的让韩江红了眼睛。   “锦书,你哪里难受?嗯,说出来我帮你。”   “不用你……”云锦书给他一个凌厉的颜色,偏偏眼睛还泛着水汽,怎么看都没有什么震慑力。   韩江扑哧一笑,心里却软的厉害,想着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他爱的根本就舍不得放下,只想把他嵌进自己的骨头缝里。   再也舍不得欺负他,韩江找准了云锦书身体里最敏感的部位,用力一顶,接着猛地抽回来。   “啊——”云锦书控制不住尖叫了一声,身体剧烈的抖了几下,接着眼眶都红了,“你到底想怎么样,能不能给个痛快?”    韩江被他的表情惹的口干舌燥,暗骂了一声,一口咬住他的鼻尖,“锦书,你真是我的克星。”   本来还想再逗逗他的心思彻底没了,最爱的人就在眼前,再忍下去就是傻逼!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一把抱住云锦书扔到了沙发上,紧接着欺上来狠狠的挺了进去,动作疯狂的却不失温柔,恨不得把云锦书就这样整个吃下去。   云锦书仰躺在沙发上,仰着脖子不停地喘着粗气,眼前一片昏花,随着韩江的动作起起伏伏。   明明心里那么羞耻,可是身体却控制不住一阵阵发麻,巨大的快感像海啸一般铺天盖地的袭来,转眼就将他彻底淹没。   当韩江死死地抵在最要命的那一处,低下头吸吮他的脚背的时候,云锦书再也控制不住,咬着手腕剧烈的身寸了出来。   极致的紧缩和炙热逼得韩江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紧接坚硬的器官剧烈的抖动了几下,眼看着就要喷发,可是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硬是在最高潮的时候逼着自己拔了出来,用手撸动了几下才释放出来。   韩江喘了几口气,抱着云锦书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的胸口,抬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高潮过后云锦书总会有一时片刻缓不过神来,愣愣的趴在他身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江早就知道他有这个毛病,也没有着急打扰他,而是抬头吻他的额头,把他汗湿的头发捋到后面,“累不累?累的话趴着睡一会吧。”   过了良久没人搭理他,韩江又轻声问了一句,结果这时候才发现云锦书竟然累得已经趴在他的胸口睡着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做过这档子事儿,身体吃不消,又或者是云锦书的生物钟一向准时的缘故,他睡得非常沉,甚至连两人身体上粘糊糊的精液也没注意到。   韩江愣了一下,接着无声的笑了起来,抬手亲昵的刮了刮云锦书的鼻子,叹了一句,“你啊……”   盯着自己仍然精神抖擞的小兄弟,韩江无声的叹了口气,只是刚才那一次他哪里够饱?   云锦书禁欲了三四年,他又何尝不是?人心就是这样,当你发现自己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不对,心里只想着他,仿佛肉体的欢愉已经不再重要,只要看见他一眼,心里的满足就大过一切,哪还有闲工夫去想别人。   软玉温香在怀,韩江身体里的欲火又往上窜了窜,小兄弟激动地甚至抵在了云锦书的肚子上。   韩江抓了抓头发,觉得这真是一场甜蜜的惩罚,伸手使劲捏了捏自家弟兄,疼得倒抽一口气说,“你丫给我老实点,别动不动就立正敬礼。”   他的动作吵醒了云锦书,他蹙着眉有些不舒服的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韩江的颈窝里,继续睡觉。   韩江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又扩大了几分,等到云锦书彻底睡睡熟了之后才悄无声息的坐起来,从裤子里拿出一个黑色天鹅绒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很简单的男款白金戒指,指环内侧刻着一串字母“IAWFYL”   他把戒指套在云锦书的无名指上,看了看尺寸果然大小刚刚好,无声的笑了笑,又有些舍不得的又把戒指摘下来放到盒子里,塞进了沙发缝里。   “锦书,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收这个戒指,所以我就放在这里,等着你有一天会发现它。”   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嘴唇,韩江抱着云锦书转身走进了浴室。   “IAWFYL”   “I AM WAITING FOR YOUR LOVE”   我在等着你的爱。   ——   凌晨四点,破晓将至,这时候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甚至连月光都惨淡了几分。   韩江给云锦书洗过澡,又把扔在客厅里的脏衣服洗完之后,正准备躺在沙发上补一会儿眠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   这个时候是谁闲的无聊打电话?   韩江皱了皱眉头,在沙发的角落里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号码根本就不认识,干脆按了拒接。   可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认准了他,不依不饶的又拨了过来,一连三次,韩江忍无可忍,刚想关机睡觉,却鬼使神差的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听到了韩江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焦急的开口,“少爷,您可算是接电话了!”   韩江愣了一下,接着翻身坐了起来,“阿泽?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儿了?”   阿泽在电话那边压低了声音,不答反问,“少爷,您现在在不在S市?”   “没有,我在外地,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没用自己的手机?”韩江意识到了危机,一张脸瞬间阴了下来,转身去了阳台,不想打扰屋里睡着正熟的两个人。   “我被老爷的人给盯上了,他大概已经猜出我的身份,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了,我怕事情败露给您惹事儿,就没敢用自己的手机。”阿泽的声音很焦急,喘了几口粗气接着说,“老爷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已经查到了云先生的住处,我怕他对云先生不利,所以赶紧来告诉您。”   韩江听到这话猛然锁起了眉头,眼睛眯起来,沉默半天开口道:“他这次又想做什么?”   “他已经查出来当年挑拨我们与董家关系的就是云先生,再加上您……您跟他又是那种关系,我怕……怕老爷这次真的会下狠手。”   韩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捏着电话的手攥的紧紧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它捏碎。   沉默片刻,他开口说,“你去吩咐一声,把暗中跟着我的那队人马全都调到X县来,我这就回S市。”   阿泽一听这话急了,“不行啊少爷!您把人手全都用来保护云先生,那您自己怎么办?”   “放心,韩仲天再还没用弄出第二个儿子之前,是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你尽管按我说的办,让他们把人给我看好了,要是掉一根汗毛,我就让他们几个都赔命。”   “可是少爷……老爷手里的人都厉害着呢,万一他对云先生来狠的,咱们的人也防不住啊。”   韩江冷笑一声,“放心,我比你更了解他,韩仲天这么要面子,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来一个小县城抓人,别忘了他现在已经马上要卸任了,擅自动手把事情闹大了吃亏的是他自己。”   “我敢保证他不敢光明正大的来硬的,只要咱们的人把锦书和豆子看好了,防止他来阴的就足够了。”   阿泽听了这话便不再多说,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少爷,我马上照办。”   “等一下。”韩江突然叫住了他,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说,“等天亮了去银行提五十万出来,顺便给夫人打电话,告诉她我下午就去老宅找她喝茶,让她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阿泽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也不敢再多问,点着头说,“是的少爷,我明白了。”   扣上电话,天色已经微微擦亮,东边透出了鱼肚白,韩江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回头望了望屋内一室的寂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本来还想再等几天,可是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即便是父子,这一仗也不得不打。   悄无声息的打开卧室的房门,在芸豆和云锦书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他拿着自己的外套转身下了楼。   车子疾驰而去,留下一阵尘烟。   冰冷的老宅终于到了支离破碎的边缘,那里不是家,而是一个早就扭曲的豪华囚笼,这一次,他必须再次走进那里,为自己真正的家人而战。   第86章 云锦书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窗外一片艳红的晚霞,映的屋里暖洋洋的,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时竟然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   撑着床板坐起来,股间传来一阵刺痛,腰部以下简直像是被人折断一般酸痛无比,他当即愣了一下,接着一张脸都黑了。   脑袋里嗡嗡作响,昨夜的事情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闪过,他跟韩江纠缠在一起,被按在墙上进入,甚至到了最后可耻的在这个男人身下达到了高潮……不堪回首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云锦书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软的像是面条一般,股间那个羞耻的部位至今还有一种诡异的异物感,好像一直合不拢……这种感觉太过鲜明,让云锦书想要自欺欺人都不行,他烦躁又颓废的抓了抓自己乱成鸟窝一样的头发,听见屋外有脚步声,便撑着身子随便披上一件衬衣走出了卧室。   不算大的客厅里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气,云锦书不想动弹,冲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嗓子,“韩江,你出来。”   这时候厨房里的响声一顿,接着就听见芸豆的笑声,接着小家伙撒欢似的跑出来扑进云锦书怀里,“爸爸爸爸,你醒了!你是大懒猪,睡了整整一天了呢,比豆子还懒。”   云锦书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抱歉,没想到睡了这么久,让你担心了吧?韩江呢,叫他出来。”   芸豆眨了眨大眼睛,歪着头说,“米有喷火龙叔叔啊?厨房里只有赵干爹。”   “赵干爹?”云锦书愣了一下,不明白儿子在说什么。   这时候厨房里走出来一个男人,腰上带着围裙,手里还端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看见云锦书当即怪叫一声捂住了眼睛,差点把手里的菜掀在地上。   “哎哟我去,锦书,你能注意点影响吗?一身吻痕也不知道遮一遮。”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耳朵涨红了,回过头往旁边的穿衣镜上一扫,果然看见自己从脖子到胸口全是红色的吻痕,他的脸当即就涨红了,胡乱的扯了扯衣服,盯着眼前的人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赵大牌,你……你你,怎么会在我家?!”   赵翰川看着他手忙假乱的样子忍不住笑弯了腰,倚着门槛说,“怎么,只允许你来这小镇旅游,就不兴我来耍一耍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云锦书很久没有见到赵翰川了,心里又高兴又愧疚,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芸豆在旁边捂着嘴偷笑,“爸爸真笨,你实话告诉赵叔叔你想他了不就好了,羞羞。”   云锦书被儿子给嘲笑了,一时间更尴尬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赵翰川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想到自己当初有不辞而别,对这个亦师亦友的老赵,心里始终愧疚不安。   赵翰川似乎看出了他的困窘,摘下身上的围裙笑着说,“傻小子,别愧疚了,你的事情我都听韩江说了,我没怪你,这一次还是韩江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你丫的竟然在躲到了这里,真是让我这大半年好找啊。”   “抱歉……赵大哥,我……”   云锦书垂下眼睛,听了赵翰川这话心里更惭愧了,他本以为躲到这个偏远小镇可以彻底远离过去的生活,所以才下了狠心跟过去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但是这种自私的做法对于真心对自己好的老赵和顾彦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赵翰川一看见云锦书的表情就知道这傻小子又在胡思乱想了,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说,“行啦行啦,别来这些虚的了,多少年老搭档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人嘛,不过……”   他暧昧的看了一眼云锦书脖子上的吻痕,调笑着说,“看着你现在这么‘性福’,我也就放心了。”   云锦书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就知道不能指望赵大妈嘴里说出什么好话来!   不自在的拢了拢衣领,他低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样?”赵翰川失笑一声,靠在沙发上看这云锦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实话,当初你又一次一声不吭的溜走之后,我就发誓这辈子就当不认识云锦书这个人,就他妈没有这么当朋友的,屁都不放一个,说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明白我当初给你接到好剧本,结果打电话过去竟然是空号的感觉吗?”   云锦书默默地低下头,惭愧的说不出话来,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两个人,一个是顾彦,另一个就是赵翰川,这两个人掏心窝的对自己好,可是他却没法给他们任何回报。   扯了扯嘴角,他装作不在意的调笑,“赵大妈,都说过多少次了,你别对我这么好,小心我会爱上你啊。”   赵翰川绷不住先笑了起来,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算了吧,你要真是爱上我,韩江第一个就饶不了我,祖宗哎,求放过。”   云锦书笑了起来,脸上却没有什么太多表情,“都说了,我俩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就当我是个公共厕所,来了就上,上完就滚,我他妈都躲到深山老林了,还没躲开。”   赵翰川听了这话顿时敛起脸上的笑容,“锦书,你以前说这话我还信,可现在我不信了。”   云锦书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赵翰川吸了一口气,把在一边挺热闹的芸豆哄到了卧室里之后才掏出一根烟刁在了嘴里。   “我以前的确不看好姓韩那孙子,跟温泽云腻腻歪歪没个定性,但是看一个人不仅要用眼睛,还得用心,你把心都封上了,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云锦书抿着嘴唇,盯着他半天,摇了摇头说,“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赵翰川笑了笑,把烟头掐灭了说,“那这么给你说吧,今天早上凌晨四点的时候,韩江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串地址让我开车来找你。”   “当时我就烦了,开口就骂他,你大爷的,半夜三更不睡觉,莫名其妙让我去个小破县城,是不是有病?你还真以为自己天王老子啊?”   云锦书想到赵翰川当时的表情,忍不住乐了,赵翰川扯了扯嘴角继续说,“我当时有心为难他,告诉他‘云锦书没把我当朋友,我吃饱了撑的热恋贴人家冷屁股’,你愿意去就去,别大半夜的给我发疯。”   “结果韩江二话没说直接开车去了我家,堵在我家门口把你俩之间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当时我真是惊呆了,没想到你俩竟然同生共死过一回,你小子甚至差点就要去见了阎王。”   “当时我简直担心坏了,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来看看你,可是我又不愿意让韩江这家伙过得太舒坦,故意逼他说‘你让我去见那个混蛋也行,你跪下求我我就去’。”   “结果这家伙还真他妈是条汉子,为了你二话不说,直接跪在我家门口了。”   云锦书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愣住了,接着脸色苍白的摆了摆手说,“别开玩笑了,这种话你也信,就为了让你跟我见一面,他用的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赵翰川深深地看他一眼,表情很认真,“我一开始也觉得可笑,再一追问才知道韩老头要对你下手了,他必须回去跟老头子做个了结,可是他怕自己这样无缘无故的一走,你肯定又得胡思乱想,甚至会被老头子的人下了黑手,他不放心任何人在你身边,所以只能来找我。”   云锦书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脑袋里乱的厉害,坐在沙发上半响说不出话来。   “赵大哥,你别说了……韩江这个人你不了解,他的花招多着呢,你别被他骗了。”   赵翰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指了指晾在阳台上的衣服说,“锦书,我有眼睛会自己看,你瞧瞧阳台上这些衣服,看样子还没干吧,瞧你这一身的草莓估计是不会爬起来洗衣服了,那这些衣服是谁洗的?在S市呼风唤雨的公子哥,跑到乡下来给一个人洗衣做饭,甚至为了不让这个人胡思乱想,特意千里迢迢跑到我家门口下跪,如果这些都是谎言,他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云锦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心脏因为找含春的话跟着紧紧地缩在了一起,扯了扯嘴角,他无声的笑了笑,“赵大哥,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跟韩江站到一边。”   赵翰川就知道云锦书又钻了牛角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哎哎,这家伙我可还是看不顺眼,你别把我俩扯到一起,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这爱情这玩意儿无非就是个你情我愿,一定要想那么多,把自己逼到死胡同,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云锦书笑了笑,沉默不语。   这时候芸豆从屋里跑了出来,委屈的就差就地哭给你看了,“爸爸,叔叔,你们是坏蛋!西红柿炒鸡蛋都凉了,还不让我吃饭饭!”   本来凝滞的气氛一下子就没了,云锦书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赵翰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抱起芸豆扛到了肩膀上,“得,小祖宗饿了,咱们先吃饭,让你尝尝你赵干爹的手艺!”   “干爹万岁!\(≧3≦)/ ”   一大一小跑进了厨房,云锦书坐在沙放上良久,看了阳台上的衣服一眼,若有所思。   —— 韩江赶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天色刚蒙蒙亮,老宅里面的佣人已经忙碌了起来。   黑色宾利刚驶入大门,老管家远远地就认出了他的车子,热情的迎了上来,“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韩江点了点头,从车上下来,“父亲在吗?”   “在的在的,老爷起得早,之前去花园里练了一会儿剑,这时候正在饭厅里用早餐呢。”   韩江勾了勾嘴角,“他在那就最好了。”   管家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带着笑脸说,“少爷,用不用进去通报一下,顺便让厨房多为您准备几个好菜?”   “不必了,通不通报都要见面。”韩江摆了摆手,关上车门径直走进了别墅。   此时不过早晨五点多一点,可是所有的佣人已经忙碌了起来,韩仲天在部队里早就养成了军人做派,每天四点半准时起床,所以勒令家里所有人也不得睡懒觉,必须跟他同寝同息。   饭厅里弥漫着烤面包的香气,韩仲天坐在餐桌最中央的位置,一声不吭的吃着面前的清粥小菜,而对面的王雪琳早就梳妆打扮好,一身花色旗袍,拿着刀叉吃着三明治和奶酪。   韩江远远地走过来的时候,韩仲天“哼”了一声,手中的筷子一甩,脸色当即阴了下来。   “父亲、母亲。”韩江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欠了欠身子算是打了招呼。   “你还知道回来?”韩仲天皱着眉看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冷似寒霜。   韩江笑了笑,眼睛眯着说,“嗯,父亲对我多番‘照顾’,我要是不回来岂不是太对不起您的一番美意?”   一来一回,父子两个人的气氛瞬间僵硬到了极点,坐在一旁的王雪琳早就跟韩江站成一线,此时当也不会干坐着当傻瓜,勾起嘴角笑着说,“难得回来一趟先别忙着叙旧了,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吃什么早饭!”韩仲天抬手“砰”一声拍在桌子上,“他一心都在那个男婊子上了,还有什么心思吃饭!”   韩江冷着脸嗤笑一声,双手抄在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说,“父亲,您一把年纪了嘴巴放干净一点,别天天婊子来婊子去,就算您现在已经卸任不当政委了,也得注意身份不是?”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个韩仲天的脸都扭曲了。他刚刚从高位上退下来,大权旁落,在官场圈子里也没有自己人可以控制,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而他如今落得后继无人的下场全都是因为韩江这逆子跟他对着干,这个火让他如何能够咽的下去!   他抬手掀翻一碗白粥,滚烫的液体瞬间淌了一桌子,王雪琳被烫的尖叫一声,昨天买的真丝旗袍就这么给毁了。   “我真后悔当初一时大意放跑了云锦书,让你被他迷成现在这副鬼样子。”韩仲天撑着拐杖站起来,眼睛愤怒的眯在一起,“我培养了你三十几年,不是让你为了个戏子抛家舍业去穷山沟子里当农民的!他愿意带着儿子种地,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我们韩家世代当权,你跑去当农民,我都替你丢人!你为了他扔了大选,是不是以后连我这个老子还有韩家的公司都扔了?”   韩江冷笑,“你既然这么瞧不起农民,还吃什么饭?你喝的粥吃的菜哪一样不是农民种出来的?官场上没有谁是绝对的常青树,你爬到现在这个地位应该知足了,难道你卸任了还成了我的责任?”   “难道不是?”韩仲天眯着眼睛,挑着眉头说,“如果当初不是这个云锦书在背后挑拨离间,我们与董、温两家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如今我退了位,当权的没有一个是咱们的人,如果你足够狠心就该杀了那个婊子,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说你的儿女情长!”   听到这话韩江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之前一直伪装的耐心也消失殆尽。   上辈子韩仲天弄死了云锦书,这辈子还不知足,难道还想再来一次?真当他韩江愚蠢到不敢动手是吗?   幸亏阿泽发现的早,如果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韩仲天起了歪心思,凭他的偏执的性格,真的会对云锦书痛下杀手,想到这种可能,韩江后背一阵阵发凉,心里的怒火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   怒极反笑,韩江勾起嘴角说,“父亲,您现在说这些只让我觉得是一个失败者在歇斯底里,我再说一遍,云锦书是我的爱人,您最好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韩仲天听了这话大声笑了起来,他本身性格就极其刚愎自用,根本不信韩江有能力扳倒他,如今听到这话只当是听了个笑话。   “好,很好,那我们就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究竟会愚蠢到什么地步。”   说完这话,韩仲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神色不悦的拿出手机接了起来,“什么事?”   “嗯,让那几个股东等着,我这就来。”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韩仲天突然阴厉的看了韩江一眼,不明所以的笑了起来,“当然,我正有此意,无关紧要的人该滚蛋就必须滚蛋。”   说完他挂了电话,冷哼一声,留下一室狼藉,拄着拐杖离开了饭厅。   所有的佣人都吓傻了,站在当场一动不敢动,韩江揉了揉眉头,吩咐佣人打扫一下卫生,一眼瞥到了慌张往外走的王雪琳。   “母亲,您忘了还约了我喝茶吗?这么急匆匆的走做什么?”   王雪琳僵硬的回过头来,要笑不笑的说,“你又想做什么?”   韩江笑了笑,对她作了个请的姿势,母子情深一般揽着母亲的肩膀往楼上走,这时候他的手机冲进来一条短信,打开一看他的脸色变了变,低头凑到王雪琳耳边低声说,“母亲,恐怕您要受累跟我去一趟公司了,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87章 上午八点半,上班高峰期,不少职员陆陆续续的往公司赶,可是一走进韩氏企业的大门,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 明明公司还是那间公司,可是空气中仿佛充斥着躁动的因子,山雨欲来一般让人莫名的感到压力。 不少职员凑在一起茶水间里窃窃私语,这时候会议组的秘书米莎拿着一袋竹叶青茶包急匆匆的往这边跑,大家一看见她立刻围了上去。 “哎,米莎,听说今天董事长来公司了,是不是真的?” “对啊对啊,我从入公司那天开始就没见过董事长,公司的事情一直都是韩先生来办的,这次终极大BOSS驾到是不是公司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米莎,你见到董事长没有?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他是不是也像韩先生那么帅?” ……… 大家七嘴八舌问东问西,被困在中间的米莎急的额头直冒汗,“哎呀你们快别问了,我还急着给韩老先生泡茶呢,要是耽误了股东大会,我就得卷铺盖卷回家了。” “唉?等会儿,你的意思是董事长突然来公司是为了开股东大会?” 不知道是谁突然问了一声,米莎一边忙着冲茶一边瞥了四周一眼低声说,“应该是这样不假,我之前路过会议室的时候听说这一次韩老先生把公司所有的董事全都请到了会议室,还不允许有人缺席,看样子公司啊……要变天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变天?!看这架势不会是高层要大换血吧?” 米莎神秘兮兮的挑了挑眉毛,“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如果事情已经需要董事长亲自出马了,那就绝对不简单了。” 说完她端着冲好的竹叶青,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急匆匆的走出了茶水间,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 韩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几名分管公司具体事务的经理和股东汇报完近期工作之后,会议室一时陷入了宁静,所有的董事齐齐的将目光投向坐在最中间的韩仲天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批示。 韩仲天坐在真皮座椅上,面无表情的翻着桌上的几份文件,偶尔啜一口竹叶青,似乎没有急于开口说话的意思。 旁边几位老董事互相对视几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神色的古怪,其中一个按捺不住低咳一声,尴尬的笑着问道,“董事长,您是不是在等韩先生?要不要我派人打电话催一下,这么重要的会议他应该不会忘记的。 “不必了。”韩仲天挑起眉毛看他一眼,摆摆手说,“这次的会议我本来就没有通知他。” 所有的董事哗然,心里不可谓不震惊,一个公司开董事会,作为总经理的韩江竟然没被通知,这……实在是太滑稽了。 韩仲天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的开口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今天我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召集各位来这里。” 他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公司业绩报告,冷笑一声说,“我虽然老了,但是还不糊涂,这个公司只要一天还姓韩,我就还是董事长,对于公司的事情还有处理权,难道你们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了?” 工作报告“啪”一声被摔在桌子上,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这一年里,公司的业绩整整下滑了四个百分点,原本的地产、房产和股票收益全线收缩,这么大的问题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难不成韩江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脑袋蠢得连思考都不会了?” 所有的股东脸色发青,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其中有一个岁数大的董事按捺不住开口说,“董事长,您很久没有来公司大概不知道,现在整个国家的经济大环境都不景气,房地产泡沫太多,一味的投资只会拖公司的后腿,韩先生收回在这些领域的投资转向技术科研,短期也许看不到成效,但是对公司的长远发展还是很有利的。” 这一番话虽然说出了大多数股东的心声,但是也无疑惹怒了韩仲天。 他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说,“你的意思是我不懂做生意,还需要韩江来教我了?” 那个董事脸色一僵,连忙否认,“董事长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总经理这样做是大家都认可的,所以……” “够了。”韩仲天摆了摆手,脸色已经冷到了极致,他对身后的助手招了招手,耳语了几句,没一会儿助手拿着一沓文件递到了他的手上。 韩仲天把文件传到各个董事手里,等他们看完,脸色变得古怪难看的时候才带着笑意开口: “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韩江作为公司的总经理,这一年的时间里出勤率只有可怜的50%,原本一周一次的公司例会,被他滥用职权拉长到两星期,积压的文件迟迟不能够处理,完全拖慢了公司的效率,试问这是一个称职的领导人的做法吗?” 所有的股东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看来这些理由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 韩江虽然很少在公司出现,但是却没有耽误任何一项工作,甚至下面的员工还给他一个工作狂的“美名”,足够显示他勤奋认真的态度,只可惜韩仲天说的出勤率的确是硬伤,他们找不到理由反驳。 韩仲天看着他们的脸色,嘴角带上了笑意,端着茶杯啜了一口说,“作为公司员工韩江没能够保证出勤率,作为总经理他让公司业绩一降再降,这样的总经理公司不要也罢。” 话音一落,在座的董事全都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不要也罢”的意思难道是……要废掉韩江的总经理职务?!这怎么可能!韩江可是韩仲天唯一的儿子,韩家这么大的基业,如果不给韩江还能给谁,这父子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坐在韩仲天右手边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董事沉思了片刻,试图缓和眼下紧张的气氛,“董事长,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江子毕竟年轻,跟咱们这些老古董的想法不一样,父子俩的矛盾好好商量总会解决的,没必要上升到废权的地步吧?” 韩仲天瞥他一眼,脸色阴沉,“公司是你的还是我的?怎么教儿子我心里有数。” 老董事被狠狠的噎住了,脸色青白一片说不出一句话来,韩仲天扫了在座所有人一眼,冷淡的开口,“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虽然我韩仲天就这么一个儿子,也不会允许他做出危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大家都是公司的老人了,我不能让一个孽子搞得大家最后连饭都吃不上。” 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过来,韩仲天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韩江赶出公司,在商场混的人也都不是傻子,明白这时候如果再跟韩仲天这个董事长唱反调,也许下一个被赶出公司的就是自己。 韩仲天看着在座不断擦冷汗的人,脸上的表情甚是愉悦,吩咐秘书把总经理的候选名单发了下去之后,开口道,“以后我会回到公司亲自坐镇,韩江将不再担任总经理的职务,以后公司的大小事务,你们直接来找我汇报,现在大家来投票选一下新任的总经理人选。” 拿到候选名单的股东一个个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手上的选票早就打好了对勾,他们根本就没有自主选择权,只要像个傀儡一样签上字就算完成了任务。 韩仲天仗着自己那40%股份,哪里把他们这些人当成过公司的董事和元老! 会议室里一片诡异的宁静,一个拥护韩江的年轻股东坐不住了,急切的开口,“董事长,既然您召开这次股东大会的目的就是换掉韩先生,那么他作为掌握公司27%的股东,也有权利来参加这次的会议,您连通知都不通知他,这样做出的决定根本就是没有效力的!” 韩仲天嗤笑一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和莽撞,对身边的律师挥了挥手说,“Jack,既然这位小朋友发问了,你就来给他解释一下,我们这次的会议决定到底有没有效力。” 律师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摊开了手里一份黑色文件夹,“按照韩氏企业的公司协议,韩仲天先生享有40%的股份,其太太王雪琳女士手中27%的股份由韩仲天先生全权行使,67%的股份已经超过了公司股权的半数,其决策具有法律效力。” 年轻的股东面色如纸,跌坐在椅子上,气的握紧了拳头。 现场所有董事手里的股份加起来才不过6%,远远不足以与韩仲天抗衡,哪怕心里再明白,韩江是个出色的领导人,根本就不像韩仲天说的那样不堪,此时此刻也无济于事了。 韩仲天很享受在场人都惧怕他的表情,那种站在金字塔最顶尖的的优越感,让他仿佛又找到身居高位掌握权力的快感。 “好了,有功夫在这里说闲话还不如回去好好地工作,别浪费时间了,在撤销韩江职位的文件上签上字,你们就可以离开了,记住韩江现在只是个跟公司无关的闲人,我才是你们的头。” “这不见得吧,父亲。”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会议室的大门一下子被推开了,韩江一身笔挺的西服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韩仲天,眼里却深不见底,没有一丝笑意。 整个会议室先是一片死寂,接着一阵哗然。 总经理竟然来了!事情难道要峰回路转? 韩仲天眯着眼睛危险的看了韩江一眼,面色不改,依旧一副嘲讽的样子,“你现在已经跟公司没有任何牵扯了,擅自闯进来我可以让保全把你轰出去。”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出来韩家父子算是彻底的撕破脸了。 韩江不疾不徐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说,“父亲,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半数的股东还没有签字,我就仍然是韩氏企业的总经理。” 韩仲天嗤笑一声,从旁边的Jack手里抽出一份公司股权书让到韩江脚下说,“你想要凭着手里那可怜的27%跟我对抗,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就算你来了,也改变不了被轰出韩氏的结局。” “哦?您真的以为是这样?”韩江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毛。 这时候他身后走进来一位端庄优雅的女人和年轻的律师,女人精致的妆容让她丝毫看不出将近五十出头的年纪,不是王雪琳还能是谁? 韩仲天隐隐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妙,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像王雪琳这种没有头脑的愚蠢女人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所以也没有在意,而是冷着脸问她,“你不在家里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王雪琳心里十分的紧张,可是想到韩仲天这三十多年对她的“精神折磨”便控制不住恨意,染着丹蔻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提包,没有任何退缩的开口,“我做了公司二十多年的股东,却从来没有踏进过这里半步,如今公司要变天了,我怎么也要来看看。” 韩仲天的脸色当即阴了下来,二十多年以来他一直代理王雪琳手里的股份,如今正在紧要关头,她却突然出现,自己就再也没有道理控制她手里那份股权,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碍事的女人轰走。 阴郁的眯起眼睛,他勾起一抹嘲笑,“你除了化妆品上的标签,连一句英文都不懂,还想来管公司的事情?保全,现在就送太太回家。” 韩江低笑一声,看着他说,“父亲,您紧张什么,就算您现在把母亲轰走,我也照样能在公司站稳脚跟。” “就凭你那可怜的27%?” 韩江笑着摇了摇头,旁边的王雪琳深吸一口气,带着恨意般缓缓开口,“我已经把手里全部的股份都送给了韩江,以后就不劳烦你替我做决定了。” 话音一落,韩仲天的脸色瞬间变白了,整个会议室里人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可能!”韩仲天不敢置信,他绝对不相信凭王雪琳这么贪婪的个性会随便把股份送给韩江。 深吸一口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阴厉的眯起来眼睛,“韩江,看不出来你竟然在这里算计我呢,不过真可惜,就算她今天把股权都给了你,股份转让手续少说也要办个三五天,所以现在我还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你,现在已经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了。” 韩江似乎早就料定韩仲天会这么说,失笑一声,不紧不慢从旁边的律师手里拿过一份文件放到桌子上说,“很抱歉父亲,让您失望了,早在一个月前,我与母亲的股权转让手续就办完了,现在这份协议已经具有了法律效力,您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韩仲天拿起那份文件看了一眼,气的手指都哆嗦起来,把文件扔到JACK脸上说,“给我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 JACK战战兢兢地看完,头上的冷汗都淌了下来,“韩老先生……这个的确是真的,按照法律规定,您已经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而且……”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韩仲天毕竟岁数大了,整个人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精明算计,此时稍微受一点刺激就暴跳如雷,一直身居高位的优越感让他不能忍受一丁点失败。 他拄着拐杖气急败坏的走到会议室中间,指着在座所有的股东说,“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签字,让这个畜生滚!” 所有的董事鸦雀无声,有的人心里是真的为韩江夺权而高兴,这时候肯定不会临阵倒戈,有的人看清楚局势,掂量着韩江手里的股份,哪里还敢再起背叛的心思,一时间没有人敢搅进这父子俩的龙虎斗之中。 韩仲天气疯了,抬起拐杖就往韩江脑袋上砸,他的所有心血全都被韩江这个孽子毁掉了,政坛不顺,商界也不顺,如今连抱孙子的希望都被他毁了。 原来以为是傀儡一般可以任意摆布的儿子,实际上竟然是一条伺机而动的蛇,冷不丁就逮住机会就扑上来,把他咬的鲜血淋漓。 意气风发了一辈子韩仲天无法接受这个打击,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气,似乎非常的痛苦,韩江变了脸色,上前一步扶住他,整个会议室当即乱成一团,有人当即拉开大门跑出去大喊,“秘书呢!快给董事长倒杯水” 这时候门外的米莎急匆匆的跑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普洱,“水在这里!董事长有高血压,先喝点普洱缓一缓。” 韩仲天只是一时晕眩,神智还算清醒,把周围的股东都遣散走了之后,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水之后,突然像是卡住一般,几秒钟的时间就背过气去,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憋的青紫一片,整个人在椅子上不停地抽搐。 旁边的米莎吓得尖叫起来,韩江额头上流出了冷汗,让韩仲天平躺在地上之后,急切的说,“别傻愣着!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 整个会议室乱成了一团,在救护人员把韩仲抬上救护车以后,韩江站在原地,环顾四周,脸色很难看。 韩仲天的反应一看就不是高血压,怎么看都像是中毒,原因难道就是那一杯普洱茶? 不会,那个女秘书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投毒,肯定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韩江一步一步的哦祖国,旁边的米莎吓坏了,站在旁边不停地打着哆嗦,差点就要缩进角落里了。 “说,刚才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我……我没……没有……”米莎吓得哭了起来,抽抽嗒嗒的直摇头,“韩先生您……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什么都没做老头子会喝了几口茶就变成那样子?你当我是傻瓜吗?”韩江挑了挑眉毛。 “不不,不是这样的……”小姑娘显然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没说几句就把实话全都说了出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之前在开会之前,夫人有来找过我,她说董事长喜欢散会后喝普洱茶,还特意塞给我一个茶叶盒,说是从家里拿过来的顶级普洱,外面买不到。我当时本来把茶叶都准备好了,谁知道董事长突然晕倒了,我想也没想倒上热水就端了进来,谁知道……” 米莎呜呜的哭,精致的妆容已经全都花了,韩江放开她的手腕,沉了口气说,“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今天我问你的事情记得一个字也不要往外说。” “我我……我知道!谢谢韩先生!”米莎如逢大赦,擦了擦眼泪,逃似的跑出了会议室。 韩江站在原地,头痛的揉了揉眉角。 该死的,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王雪琳竟然会对韩仲天下毒,这简直是恨不得老头子下一秒就去死,到时候他韩江还要背上“杀父”的黑锅,真是好狠的手段。 明明希望过上安稳的日子,却又不得不卷入这场尔虞我诈之中,心里真是疲惫不堪。 如果这时候锦书能够在身边,哪怕看一看他的脸,心里也能平静很多,可惜…… 拿出电话想要按下那一串倒背如流的号码,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把手机塞进了口袋,转身开着车去了医院的方向。 “喂,锦书,过来吃饭,别坐在阳台发呆了。”赵翰川的声音从厨房飘来。 “哎,来了。”锦书答应了一声,把手机放到一边,最终没有按下通话键。 芸豆趁爸爸不注意,踩着小凳子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字。 “韩江”? 咦?不认识哎……幼儿园老师没有教过这两个 第88章 傍晚时分,天色刚刚暗下来,天边染上一片绚丽的火烧云,火红的颜色透过玻璃照进了VIP加护病房,把白色的床单染上了暖洋洋的色泽。 韩江提着一罐老鸭参汤走过来,门口的四个保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少爷。” 韩江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扬了扬下巴,“老头子今天怎么样了?” 几个保镖对视一眼,摇了摇头说,“还是不吃饭,怎么端进去就怎么扔出来,这样下去老爷的身体恐怕要撑不住了。” 听了这话,韩江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点了点头说,“你们继续在这里守着,到了轮班的时间再离开,不许让除我以外任何一个人进来。” “是的少爷,我们明白。” 韩江“嗯”了一声,抬手推开病房的大门走了进去。 韩仲天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背对着房门,坐在一张轮椅上静静地往外看,窗外的霞光投射进来,把他的略微佝偻的背影映的有些模糊。 抿着嘴唇看了良久,韩江把手中的饭盒放到一边,低声唤了一句“父亲。” 韩仲天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因为逆着光的关系看不真切,只听他冷笑了一声,扶着轮椅的把手说,“你来做什么?是要像我耀武扬威的吗?” 韩江摇了摇头,拿着饭盒走过来说,“听说您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这样不利于手术后的恢复,就算没有胃口多少也要吃一点。” “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早点死。”韩仲天冷哼一声,因为气愤控制不住低咳起来,“韩江你真不愧是我韩仲天的种,真是好厉害的手段,你既然要折磨我,为什么投毒的时候不再狠心一点,直接让我死在公司?!咳咳……咳咳咳……” 韩江深吸一口气,抬手拍了拍韩仲天的后背,结果手臂被老头子一把甩开。 “不管你想不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死,就算再恨,你毕竟还是我的父亲。” 韩仲天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笑话,控制不住大笑起来,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少装模作样了!你要真把我当父亲就不会背后给我捅刀子,更不会把我囚禁在医院任你摆布!” 韩江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很想解释自己并没有打算囚禁他,这样做无非是老头子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而王雪琳如今没了踪影,谁知道会不会再来要老头子的命。 当然这些话就算告诉了韩仲天也没用,老头子刚愎自用又身居高位多年,能听得进别人的话才有鬼。 沉了一口气,韩江把老鸭汤推到韩仲天面前说,“这时候我不想争吵,你先吃点东西。” 谁想到饭盒刚推过去就被韩仲天掀翻在地,滚烫的带着一层油花的老鸭汤全部泼了出来,有些溅在韩江手上,当即烫出几个钻心的疼。 不锈钢饭盒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韩江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冷了下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韩仲天说,“父亲,你有今天这个下场全都是自作自受。” 韩仲天愣了一下,接着暴跳如雷,“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次!” “我说你咎由自取。”韩江没有什么表情,一滩死水一般开口,“你难道没有想过自己入院至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你?母亲跟你生活了三十多年,可是给你下毒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恨不得你现在就去死,你想过没有?” “还有那些唯你马首是瞻的随从,现在去哪儿了?你就算现在就死在医院,也没有人肯为你流一滴眼泪,你没有亲人和爱人,甚至连你视为一切的权力也没了,活了一辈子落下个晚景凄凉,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韩仲天听完这些话气疯了,抄起旁边的拐杖就往韩江脑袋上砸,“你住口!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韩仲天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告诉你,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你就别想着得意,就算你是我儿子,我照样让你生不如死!我不信命,只信自己。” 韩江惨淡一笑,在心里却暗自摇了摇头。、 自己活了两辈子,才终于明白造了多少孽,而韩仲天为权利和金钱已经丧失了理智,这时候自己跟他讲道理不过是白费唇舌罢了。 扯开嘴角笑了笑,韩江走到韩仲天的轮椅跟前,蹲下身子说:“父亲,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跟公司和权力比起来,我就算死了你也不在乎?” 韩仲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转身即逝,他收起脸上的表情,阴历的挑了挑眉毛,“我当然不会放过一只咬过我狼。” 韩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站起身子说,“OK,我知道了,那您就继续在病房里好好养着吧,我不打扰了。” 说着他转身走出病房,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他眯起了眼睛对周围的保镖招了招手,“再多派几个人手过来,务必把人给我看死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几个保镖看着韩江更加阴沉的脸色,不明所以,只能恭敬地点头,“遵命,少爷。” —— 话分两头,当韩江正在S市忙碌的时候,云锦书这边希望小学的暑假也开始了。 因为芸豆是第一年上幼儿园,也是第一次过“暑假”所以显得格外兴奋,再加上云锦书还不容易能够陪着他玩,小家伙简直乐疯了,每天兴奋地像只小鸭子,唧唧喳喳个不停。 这一天,云锦书正在厨房里切着黄瓜丝,准备晚上给老赵和芸豆做一顿麻汁凉面,结果切到一半的时候,芸豆抱着一袋薯片走了进来,拽着他的裤脚说,“爸爸爸爸,动画片开始了,你来陪我看嘛。” 云锦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回身一看发现芸豆只穿了一条海绵宝宝的小内内,热得脑袋都冒气了,还不忘了往嘴里塞薯片。 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说,“找你赵叔叔去,爸爸现在忙着呢,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不准再吃这些垃圾食品。” 芸豆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子说,“这些只有一点点,我的肚肚还能装好多好多东西呢。” 云锦书被儿子认真的表情逗笑了,弯下腰夺走他手里的薯片放到冰箱上说,“说了不许吃就是不许吃,动画片和薯片只能选一个。” 芸豆嘟了嘟嘴巴,溜圆的大眼睛里面全是不甘愿,拽着小内内的一角拧了拧,鼓着腮帮子说,“好嘛好嘛,我选动画片,爸爸快跟我去看,已经开始了!” “你老爸还得做饭来填满你这个小吃货的肚子,哪有时间陪你看动画,乖乖去找你赵叔叔。” “才表。”芸豆嘟着嘴巴说,“赵叔叔一直在打电话,根本就不理我QAQ” 云锦书很诧异的挑了挑眉毛,切菜的手都停了下来,芸豆不提他倒是忘了,最近赵翰川似乎真的很忙,总是神出鬼没不说,手机还总是不停地响,看样子似乎非常忙碌的样子。 想到赵翰川留在这里的原因,云锦书心里有些愧疚。 经纪人的工作有多忙他比谁都了解,如今赵翰川放下这么忙碌的工作跑到这个小县城来陪他,怎么看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云锦书拿着纸巾擦了擦手,转身去了阳台,果然在那里看到了正在接电话的赵翰川。 “对,我还来得及开口,这事儿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我也想让他去,问题是他都退圈了,咱们能怎么办?” “好了好了,你那边先尽量拖着,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劝动他吧。” 赵翰川烦躁的揉了揉眉角,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云锦书,当即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锦……锦书,你怎么在这里?” 云锦书看了一眼赵翰川藏在身后的手机,笑着说,“赵大牌,忙着打电话呢?” “呃……没,没有啊。”赵翰川扯了扯嘴角,又把手机往后面藏了藏,“我就是在阳台乘凉呢,哪里忙了?” 云锦书失笑,“连豆子都知道你忙的连动画片都不陪他看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啊?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星辉那边催你回去了?” 赵翰川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云锦书会问他这种问题,连忙摆摆手说,“你别瞎猜,我现在就是一个闲人,在星辉公司也就是挂个名,一点也不忙。” 云锦书挑了挑眉毛,想起刚才无意中听到赵翰川的通话内容,似乎想到了什么。 “老赵,别瞒着我了,刚才你打电话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你嘴里那个退圈的‘他’指的是不是我?” 赵翰川被狠狠地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被人抓包的尴尬,接着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般叹了口气,迫不得已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听见了,我也不想再瞒着你了,刚才我跟李恪说的就是你。” “李恪?”云锦书惊讶的扬了扬眉毛,过了这么久突然听到星辉老总的名字,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微妙感。 “你跟李总到底瞒着我什么事儿?” 赵翰川倚在门框上,考虑了一会儿才试探性的开口,“锦书,你实话告诉我,你想没想过重回娱乐圈?在这种小县城当一辈子支教老师真的是你希望的吗?” 云锦书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措手不及,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娱乐圈”这三个字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如果赵翰川不提,他甚至都快忘记自己曾经在这个圈子里浮浮沉沉了两辈子。 沉默良久,云锦书笑着开口,“你觉得我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去跟新人抢饭碗现实吗?娱乐圈那种地方更新换代这么快,我就算回去了,也没有人记得我是谁,何必去凑热闹?更何况,我很喜欢这个安静的小县城,没必要再卷进原来是是非非了。” 赵翰川抚额,暴躁的开口,“你他妈还不到三十岁没资格在我面前喊老!还有,谁说娱乐圈不记得你了,不记得你会邀请你去参加金牛奖颁奖典礼吗!?” 云锦书被赵翰川机关枪似的一通话搞懵了,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金牛奖颁奖典礼是……什么意思?” 赵翰川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说,“你跟周锐投资的那部《浮夸》入围了,主办方那边已经给你发了邀请函,时间就在下个星期了。” 说到这里,赵翰川上下打量了一下云锦书,还是那张俊秀的脸,即使穿一身居家服都掩盖不住的高挑身材,简直生来就是当明星的料子。 “你憋屈在这个小山沟里不愿意出去我也管不了,可是你有上网看过那些支持你的粉丝的留言吗?他们知道《浮夸》入围了金牛奖简直乐疯了,都盼着你能够出现,你忍心辜负这些喜欢你的人!?” 云锦书闭了闭眼睛,哑口无言。 即使赵翰川不说,他都不会忘记《浮夸》这部电影凝结了自己多少的心血,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消失了这么久,还会有人耐心的等着他回来,不求任何回报,只是凭借一腔纯粹的喜欢,就可以继续等下去。 “粉丝的梦想很简单,只要看到自己喜欢的明星就足够了,你既然让他们喜欢上你,就不该一声不吭的说走就走,如果你忘了进娱乐圈的初衷,还愿意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疗情伤,那就当我今天说的都是屁话。” 云锦书靠在门框上沉思了半天,勾起嘴角说,“赵大哥,你再让我想想成吗?” 赵翰川看着他那双墨色的眼睛,最终拍了怕他的肩膀,“我也不逼你,不过,我们可都在等你,想明白了就回来吧。” 这边两个大人相视而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芸豆却坐不住了,眼泪像水龙头一样说来就来,抽抽嗒嗒的跑到阳台上,仰着小脑袋说,“动画片都演完了你们也不来陪我,呜呜呜……看的我都饿了,你们大人都是坏蛋!“ 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被芸豆这小家伙一搅合完全没了总用,云锦书和赵翰川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翰川因为刚才说的狠话心里有些愧疚,这时候看着小家伙哭得这么伤心,拍拍胸口说,“得了,也别吃麻汁凉面了,前面夜市开了家饺子馆,里面还装了空调,我请客,咱们就去那里吃怎么样?” 芸豆小吃货对此当然一万个赞成,当即水龙头也关上了,颠颠的跑进卧室套上了小背心,星星眼看着两个大人,想到茴香肉馅的饺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云锦书失笑,知道老赵是在换着花样给他赔不是,心里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一把抱起芸豆跟着赵翰川出了门。 只是他没想到,就是踏出房门的一念之差,几乎改变了他跟韩江的一生…… 第89章 X县地方不大,物资也相对匮乏,所以每天晚上赶夜市成了一天县城人民最喜欢的“夜生活”。 夜幕降临,集市上到处张灯结彩,很多平时见不到的地摊、小吃一家挨一家,吆喝着叫卖着,非常的热闹。 平时难得出门的芸豆这下可撒了欢,瞧见什么都眼睛发光,闻到小吃的香味就挪不动腿,扯着云锦书的衣角就哼哼,“那个那个,我要吃那个!” 小家伙手里拿着一大捧棉花糖,嘴里还塞着花生米,胖乎乎的手指还不忘指着路边一家炸鸡腿的铺子嚷嚷。 云锦书瞥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捏着他的脸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小吃货,走了一路你就吃了一路,一会儿看你怎么吃饺子。” 芸豆大概已经被别人说“吃货”太多次了,所以完全没有羞涩,咧开嘴角嘿嘿一笑,“妈妈说吃得多才能长大个子,你限制我吃鸡腿就是想羡慕妈妈比你高。” 云锦书额上蹦出两根青筋,旁边不明真相的赵翰川笑着凑上来问,“哟,豆子你行啊,我跟你爸都没见过你妈,你是怎么认识的?” “老赵,你别听着小兔崽子胡说。” 云锦书扯了扯赵翰川的衣服,刚想说什么,结果旁边的芸豆咯咯一笑,掐着腰一副神气的样子说,“我当然认识啊,妈妈那天还有偷偷亲爸爸哟,不过爸爸害羞,嘴里骂了一句‘韩江你大爷’。” “芸豆反了你了!”云锦书满脸黑线,绕过去就要拍芸豆的屁股,小家伙“哇”了一声,接着躲到赵翰川背后,露出一双黑眼珠眨了眨,一副“人家很无辜”的样子。 赵翰川愣了一下,接着控制不住大笑起来,一边护着芸豆一边还揶揄云锦书,“锦书你行啊,让韩少爷给你洗衣做饭不说,还给儿子白捡了个免费老妈,这水平连S市的名媛也赶不上啊。” 云锦书瞥他一眼,哼哼两声,“赵大妈,你要是再废话,小心我去报社爆料你晚上睡觉流口水,还喜欢跟三岁小孩抢玩具。” “……”赵翰川脸色一僵,接着抱着一把抱住芸豆飞奔,“豆子我们不要理你爸爸,蜀黍带你去吃鸡大腿。” “喂!不许吃鸡大腿,小心禽流感!” 云锦书哭笑不得,话音刚落就看着赵翰川抱着儿子就跑进了人群,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这个老滑头。”云锦书笑着骂了一句,抄着口袋继续往前走,结果没走几步,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以为是赵翰川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传来低低的笑声。 “锦书,是我。” 云锦书愣了一下,脚步猛地顿住,周围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他就站在马路中间一时间都没缓过神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这是两个人上一次滚完床单之后第一次通话,明明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偏偏那份不自然的尴尬感觉还像是昨天一般,让两个年级加起来六十多岁的男人一时间找不到话题说下去。 “没什么事儿就不能找你了吗?”韩江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拿着手机绕到阳台,望着夜空说,“我这里能看到星星,你那边呢?” 云锦书几乎被韩江的话逗笑了,就算没话找话说,也不用这么煽情吧? 抬头看了看天空,深色的幕布上点缀着几颗不算显眼的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嗯,我这里也有,大概明天会是个好天气,不过我记得咱俩离得并不远吧?” “走高速五个小时。”韩江在那头笑着说。 “才五个小时你就问这种白痴问题。”云锦书忍着笑意回了一嘴,却忘记了自己回答某人这种问题,在某种意义上也没有高明到哪里去。 韩江“呵”的低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说,“是啊,才五个小时,可是我还是感觉你离我很远。” 这话听起来似乎在说从S市到X县的距离,但是实际上韩江到底是说路程还是彼此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云锦书也不是傻瓜,自然听懂了这话的深意,脑袋里突然浮现出韩江离开时背着自己偷偷洗衣服、做饭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嘴角的弧度竟然控制不住往上扬。 “嗯,也许总有一天会离得近一些也说不定。” “锦书你……”韩江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盯着电话上的号码看了好几次,才敢开口。 “嗯?我怎么了?”云锦书笑着反问他,似乎心情很不错。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笑意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明明还能听到身边人群喧闹的声音,可是韩江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静的仿佛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良久之后,他低低的笑了起来,握着手机轻声说,“锦书,我很想你。” 云锦书勾起嘴角,没有吭声,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过,他顺着他们没有目的的往前走,既不说话也不挂电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仿佛有一种无声缱绻的柔情缓缓的弥漫开来。 砰! 突然一声枪响,紧接着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啊——!” “杀人啦!杀人啦!” 人群中仅仅是愣了0.01秒,接着疯了似的大喊起来,所有人都吓坏了,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锦书你们那里出什么事儿了!?”韩江愣了一下,接着焦急的大喊起来。 云锦书被混乱的人群推推搡搡,根本没法接电话,而这时候旁边一个胖子使劲推了他一下,他控制不住一下子歪在旁边的小吃摊上,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被疯狂逃跑的人们瞬间踩成了碎片。 “喂?喂!?锦书!”韩江急切的大喊,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整颗心头惊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而这时候电话里全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FUCK!” 韩江把手机扔到一边,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脑袋一瞬间空白一片,甚至都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明明上一秒还跟自己说话的人,转眼之间就遇上了枪击,偏偏此刻他还不在云锦书身边,明知道对方可能遇上了危险,却没办法立刻就救他,这种气急败坏又胆战心惊的感觉,让韩江出了一身冷汗,手指都控制不住有些发抖。 X县不过是个小县城,怎么会有人光明正大的开枪? 等等…… 韩江猛地想起之前阿泽告诉他的那些话,瞬间心口都凉了,豁的站起来走出了翡翠山庄。 —— 整个夜市乱成一锅粥,小商小贩也不管自己的摊位了,惊恐的到处逃窜,尖叫声、孩子的哭闹声和时不时发出的枪响声彻底撕裂了县城的平静。 人群逃命似的往外跑,云锦书被推推搡搡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此时赵翰川和芸豆不见影子,他心急如焚,只能逆着人流往前跑。 “芸豆!赵大哥!你们在哪里?!” 他此时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的顾忌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到底是因何而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找到。 “赵大哥!你们在哪里?芸豆!芸豆!” 他一边跑一边呼唤,可是周围全都是被掀翻的地摊和慌乱逃窜的人群,哪里有那一大一小的影子! 云锦书心乱如麻,明明是仲夏的晚上却浑身冰冷,他不知道开枪的人是谁,为了抢劫还是杀人,芸豆那么调皮,万一没有看好,被子弹打中怎么办? 想到这种可能,云锦书真的快崩溃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只是出门吃一顿饭,竟然会遇上这种“人祸”。 疯了似的往前跑,路过一个巷口,一道黑影突然窜出来从后面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唔!” 云锦书惊得瞪大眼睛,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回身就是一拳,结果身后人一把抓住他,焦急地说,“云先生,是我!阿泽!” 这时候巷子里走出几十个黑衣人,各个手里拿着枪,云锦书一看不妙,哪里管他是谁,抬手就要挣扎。 身后的阿泽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但还是死死地压住他,低声急切的说,“云先生我是少爷的人,上次您从董旭那混蛋手里逃出来,是我开的车,您忘了?” 云锦书愣了一下,这会儿才感觉到身后这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是此时此刻却不敢松懈一丝一毫,警惕的盯着旁边全副武装的人说,“你当我是傻瓜吗,你随便说说我就相信,你们到底什么人?抓住我要做什么?” 阿泽明白云锦书几次三番遇到这种事情,早就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云锦书说,“少爷早就怀疑老爷会对您下手,所以一直安排我们几个暗中保护你,如果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必须要献身,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云锦书展开这张纸发现竟然是一份自己与芸豆的亲子鉴定书。 关于他和芸豆的真正关系,这世界上知道真相的除了自己就是韩江了,其他人就算伪造也不会往这方面联想,这样想来眼前这个阿泽的确是韩江派来的。 沉了口气,他扫了一眼身后的黑衣人说,“你们都是韩江的人?” 阿泽见他终于相信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我们都是少爷的亲信,平时都在暗中保护少爷的安全,这一次老爷看来是憋不出动手了,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说着旁边一个人递过来一件防弹衣就要给云锦书套上,云锦书一把抓住阿泽,急切地说,“我儿子和朋友还没找到,我不能跟你们走!” 阿泽倒吸一口凉气,他本来以为小少爷会在家里,还特意派人安插在云锦书公寓周边,结果人竟然就在眼皮子低下丢了。 “操!中计了!” 阿泽大骂一声,对身后的弟兄挥了挥手,转身对云锦书说,“云先生,您先在这里躲一下,防弹衣一定要穿好,我这就去把小少爷和您的朋友找回来,您不用担心。” 说着他带着几十个人就往外走,云锦书一把抓住他,目光决绝的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阿泽摇了摇头,“云先生您要是出了事儿我怎么跟少爷交代!” “那是我儿子和朋友!如果他们出了事儿,你又怎么跟我交代!” 云锦书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明白韩仲天对他有多恨之入骨,如今芸豆的身份他也不知道,如果这么小孩子落在他手里,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强硬,阿泽有一瞬间竟然以为韩江就站在了他的面前,一瞬间的恍惚让他不敢再耽搁下去,一咬牙点了点头,塞给云锦书一把手枪说,“这个您拿着防身,事后少爷追究起来,您可一定记得帮我求情。” 云锦书跟着几十个身手高超的保镖一路前行,此时夜市里的人都散去了,只留下一地狼藉,在一个拐角的小吃摊跟前,云锦书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的赵翰川。 “赵大哥!” 他快速的跑过去,一把抓住赵翰川的肩膀,发现他的大腿竟然被子弹打中了,正不停地流着血,当即云锦书的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赵大哥……你受伤了?芸豆呢?芸豆去哪里了!” 赵翰川像只木偶一样僵在当场,身体随着云锦书的动作前后晃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结果看到云锦书的一刹那,瞳孔陡然缩了缩,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刚才豆子还在这里,可是一转眼……”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绝望,云锦书只觉得脑袋“嗡”一声巨响,一瞬间竟然站立不住,如果不是阿泽从身后扶住他,兴许就要一头栽倒在地。 “你……什么意思?”云锦书嘴唇控制不住的发抖,却强撑着扯开一抹笑容说,“赵大哥,你别闹了,快点告诉我实话,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求求你了,豆子到底去哪里了?” 赵翰川这样一个从不示弱的汉子,竟然一瞬间掉下一滴眼泪,紧接着跌在身后的墙壁上,愧疚的死死抓着头发闷哼道,“对不起……我本来在给豆子买烤鱿鱼,可是一转眼一颗子弹就打了过来,我捂住伤口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反应,芸豆就突然被一个黑衣人抱走了……” 他越说声音越抖,到最后简直哽咽的不成样子,胳膊上的鲜血抹的到处都是,已经没有脸面再看云锦书一眼。 云锦书闭上眼睛剧烈的喘息着,强压住轻微颤抖的身体,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从衬衫上撕下来一块布料,蹲下来绑住赵翰川不断流血的大腿,恐惧和愧疚让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偏偏拖累了别人,自己却一丁点办法也没有。 愤怒、自责让他几乎没法思考,豁的站起来他转身就往外走,阿泽一把拦住他,“云先生,您冷静一点,谁也不知道老爷那边牌了多少人来,您这样贸然出去恐怕会有危险!” 云锦书深吸一口气,一瞬间冷静的让人发指,“我管不了这么多,我儿子还在那些人手里,你觉得我能在这里听你继续分析利害关系吗?” “可是……”阿泽急的焦头烂额,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一看号码立刻接了起来,结果电话那头一开口他脸色都变了,“你说什么!?好,继续盯着,别放跑了那些人。” “云先生,老爷的人去了您的公寓,小少爷很可能就在他们手上!” 阿泽的话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云锦书想都没想,转身背起流血过多失去意识的赵翰川就往外走。 他的速度太快,旁边几个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的时候赶忙追了上去。 赵翰川失血过多,阿泽派人送他去了医院,剩下的人马钻进黑色吉普车就要往公寓赶。 一路上云锦书脸色苍白,从阿泽口中知道韩江为了他对抗韩仲天的事情之后,心里更是乱成了一团,脑袋里全是韩江和芸豆的影子。 他不知道韩江的胜算有多大,也不敢想象芸豆落入韩仲天手里的下场,他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还有……韩江。 第90章 因为要送赵翰川去医院,又要避开警察的盘问,一路上他们浪费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当云锦书赶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四周一片安宁,周围的邻居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平静的小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锦书跟着阿泽悄无声息的走进漆黑的楼道,周围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脚步挪动的声音,这时候突然一声“啵”的闷响传来,一枚子弹擦过云锦书的肩膀打了过来,砰一下打进旁边的墙缝里。 云锦书身后的保镖瞬间掏出枪来挡住了他,阿泽拿出枪对着子弹发射的方向就是一枪,装了消声器的子弹巧妙地擦过楼道里的窗框,那人动作也非常的快,偏过头躲过了子弹,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旁边的几个保镖一个跃步追了上去,云锦书扫了一眼漆黑的楼道,不敢肯定这里到底埋伏了多少人。 这时候楼上传来了连续的几声闷响,接着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这时候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突然从楼梯间的缝隙里跳了下来,枪口瞬间对准了云锦书。 “云先生!” 阿泽离云锦书还有几步路的距离,此时此刻根本来不及去抵挡,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扑了过来。 云锦书身手虽然不如这些人灵活,但是反应却非常的迅速,就地一滚,一枚子弹瞬间又擦着他的肩膀而过,他顺手拿起一把堆放在走廊里的废弃拖把,对着那人的腿窝就是一下,那人似乎没想到云锦书的身手这么灵活,一个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手里的手枪飞了出去。 阿泽逮住机会扑上来,抬手对着那人就是狠狠一拳,两人在漆黑的楼道里扭打起来,云锦书抓住机会往楼上跑,男人这下反应了过来,也不跟阿泽纠缠,扑上来就要拦住云锦书的去路。 阿泽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扑上来拽他的领子,男人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抬手对着他的眼睛就要捅下去,两人的距离太近,阿泽避无可避,眼睁睁开着匕首刺了过来,男人的身形却猛然顿住了。 “你要试试是你的刀子快,还是我的枪快吗?” 云锦书的声音从后边传来,阿泽睁开眼睛愕然发现云锦书竟然拿着手枪抵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男人整个人都僵住了,刀子垂落在地上,这时候楼上的保镖跑了下来,其中两个还挂了彩,“楼梯洞里一共埋伏了三个人,全被我们给敲晕捆起来了,但是我们没有看到小少爷的影子。” 云锦书的枪口用往前送了送,眯着眼睛说,“说!孩子在哪里?” 此时他的手心全是腻腻的汗水,枪这种东西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太陌生了,如果不是用尽全身力气,他的手指一定会颤抖起来,但是眼下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男人虽然怕死,全身都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但是嘴巴却咬得死紧,冷笑一声就是不开口。 “你他妈说不说!”旁边一个保镖气急败坏,手指已经按到了扳机上。 男人扫了一眼周围黑洞洞的枪口,仍然不发一言,这时候身后一扇窗户突然碎了,众人回头的瞬间,只看到五个身影一闪而过,其中一个人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阿泽回过神来,紧接着大骂了一声,抬手打断了男人的腿,“操他妈的!调虎离山,我们中计了!赶紧追!” 所有的保镖也顿时想清楚了前因后果,恐怕被他们逮住的这个男人和楼上那三个,都是老头子那边故意派出来扰乱他们视线的,等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几个“出头鸟”身上的时候,真正的黑手就可以抱着小少爷开溜了。 真他妈晦气! 跪在地上的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阿泽气不过抬脚把他踹翻在地,带着人就要追上去,这时候云锦书却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等等!” “云先生,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云锦书盯着那个断腿男人看了半天,挑了挑眉毛说,“别被他们骗了,刚才逃出去那五个恐怕才是调虎离山之计。” 阿泽愣了一下,“云先生您的意思是……?” “对,孩子肯定还在楼上,刚才他们抱走的孩子一定不是芸豆。” 话音刚落,断腿男人的脸色陡然一变,这时候阿泽和云锦书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果然如此。 “你们几个去追那五个人,就算做样子也得做的像一点,别让他家主子怀疑才是。”云锦书笑了笑,对身边几个保镖挥了挥手,等他们追出去之后,才回过头来用枪敲了敲男人的头说,“我本来也是胡猜的,没想到你还真那么配合,脸色说变就变了。” “你们四个埋伏的人,几次三番的对我开枪,可是每一次都不打关键部位,很明显根本就不想要我的命,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我跟阿泽将计就计配合你们演了这么一出戏,没想到还真从你这个蠢货嘴里诈出实话来了。” 望着男人不敢置信的眼睛,云锦书用枪一下子把他敲晕了。 阿泽和周围几个保镖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所有人都以为云锦书不过是个被少爷喜欢的花瓶,没想到他的手段竟然能如此厉害,明明丢了孩子,却能如此冷静的做出决断,让他们这些当保镖的都自叹不如。 云锦书抿着嘴沉默了一会,抬头望了望楼上的房间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自己一个人上去。” “云先生您别开玩笑了!刀枪无眼,我们怎么能让您一个人进去。” “你们听我说。”云锦书回过头来,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如果这些人真的是韩仲天的手下,他当初在夜市上没有对我下杀手,而是抱走了孩子,很显然暂时不会把我怎么样,我要上去跟他们谈一谈,你们跟着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可是……” “没有可是。这栋楼的住户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一会儿出来其他任何人,你们都别放过,先绑起来再说。” 云锦书说完这绕到了后窗户,其他人拦都拦不住,只得按照命令埋伏在了公寓门口。 这间公寓不高,云锦书的房子在二楼,他顺着烟囱管爬到了二楼,从厕所敞开的小窗户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屋里。 这时候门里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没一会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说他们会相信那孩子已经不在这里吗?” “夫人,由不得他们不信,云锦书对他那个儿子可是宝贝的很,看见有人把孩子抱走不发疯追上去才有鬼了。”一个男人恭恭敬敬的开口道。 女人笑了起来,走过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把孩子留在这里,你就可以走了。” 男人豁的抬起头来,“夫人,老爷曾经吩咐过,要把孩子亲自抓回去给他看,我不能违抗命令。” 女人脸色一变,这时候站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怀疑夫人了?老爷既然让夫人来通知你对云锦书下手,怎么能让你把孩子带走?你算是哪根葱,竟然敢跟夫人叫板!难不成你想挟持这个孩子来要好处?” “属下不敢。”男人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说,“虽然临行前老爷的确吩咐过,如果属下超过两个星期没有联系上他,就要立刻对云锦书采取行动,但是毕竟这一次是属下擅自行动,自当回去接受老爷的处罚。” 这时候女人的脸色变了变,暗中跟中年男人对视一眼之后说,“老爷因为高血压现在住了院,哪有功夫管你?如果不是他担心云锦书使花招,也不会让我来找你,你这时候带着那小明星的儿子去见他,是诚心要气死他啊!” 尽忠职守的男人一听到这个瞬间就迟疑了,他明白云锦书和少爷的关系一直是老爷心头的大患,如果这时候再去刺激他,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中年男人看出了他的顾虑,对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立刻会意开口说: “我儿子不成器喜欢上男人,我这个当妈的比你们这些外人更难受,但是他们两父子现在闹得这么顶,我说什么也得给这爷俩儿搭个桥不是?” “这孩子如果落在老爷手里说不定就得没命,到时候少爷发起狠了,没准要恨老爷一辈子,你忍心看他们父子俩因爱生恨?况且……如果老爷子哪天想通了放过云锦书,韩江追究起来这事儿,你肯定也逃不掉,到时候说不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男人脸色一白,瞬间觉得怀里抱着的这个灌了安眠药的小孩是个累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谁也不招惹,乖乖低下头说,“属下知错,这孩子……全凭夫人处置。” 女人和中年男人笑了,挥挥手说,“行了,你下去守着吧,我一会儿带着这孩子走。” 男人恭敬地点了点头,拉开大门走了出去,末了还不忘了关好房门,生怕女人在老爷面前说他的不是。 躲在洗手间里的云锦书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发寒,他以为只有韩仲天要对他不利,没想到连韩江的妈妈都不想放过他。 这时候客厅里又传来了动静,只听中年男人嚣张的笑了起来,凑到王雪琳脸上亲了一下说,“宝贝,有了这孩子,咱们就要发了!哈哈哈……” 王雪琳笑了起来,抬手不轻不重的打了他一下,“呵,你这个死鬼,拿了我这么多钱还不满足。不过这次多亏了你的主意,先把那老王八毒倒,趁着韩江软禁他的时候,再来这边挑唆着那几个没长脑子的保镖对云锦书下手,这样就能狠狠地敲一笔了。” 名叫林大勇的中年男人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揉着王雪琳的手说,“宝贝你真是聪明,来让我亲一口。你猜刚才怎么着,我趁那帮傻子不注意,在云锦书的房间里翻出两张存折,里面有一千多万呢,一会儿咱们都给他顺走。” 王雪琳嗤笑一声,“当然要拿走,他这些钱还不是从韩江那里弄来的,说来说去都是我们韩家的钱,凭什么留给一个女表子?” “哟,你不是姓林吗?怎么又姓韩了?”男人恶心的笑了笑,不知道掐到了王雪琳那里,她尖叫一声,两个人又黏糊到了一起。 两人亲吻的声音恶心的云锦书几乎要当即冲出去,但是理智又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贸然出去,惹毛那两个人,芸豆也保不住。 毕竟弄死一个三岁的孩子跟掐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他不敢拿儿子的命来做赌注。 一对狗男女腻歪了一阵之后,王雪琳用脚踢了踢昏睡在沙发上的芸豆说,“哎,你刚才给这孩子灌了多少安眠药啊?怎么一动不动像死了似的?” 林大勇搂着她上下其手,不耐烦的说,“我哪儿知道,反正死不了人就是了。” “不行不行,万一他死了咱们靠什么拿钱,你去给他弄点水来喝,哎呀别摸了,回来再说。” 王雪琳毕竟胆小,真怕出了人命,几次三番的催促,林大勇才不情愿地放开她,从门口拿起一个塑料瓶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说,“我让你妈喝水,给你灌点自来水,拉不死你。” 他嘟嘟囔囔的往厕所方向走,云锦书和阿泽对视一眼,等他推开门的一刹那,云锦书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 林大勇惊恐的要大叫,云锦书掏出手枪抵在他的脑袋上,阴沉的说,“你敢叫一句试试。” 第91章 “唔!” 林大勇惊恐的要大叫,云锦书掏出手枪抵在他的脑袋上,阴沉的说,“你敢叫一句试试。” 男人当即吓傻了,一声也不敢吭,这时候坐在客厅里的王雪琳听到了动静,往这边走了过来,“亲爱的,你怎么了?” 云锦书拿着枪抵着林大勇低声说,“让她停在那里,不许过来。” 林大勇吓得哪敢违抗,哆哆嗦嗦的开口说,“你……你你……别过来!我还没提上裤子!” 王雪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红艳的嘴唇挑起来笑着说,“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啊,这会儿倒是害羞了,好好好,我不过去,你赶紧出来吧。” “让她背过身去,快点!” 云锦书的枪口几乎快要嵌进了林大勇的脑袋,他吓得快要尿裤子了,只好扯着嗓子说,“宝……宝贝……你背过身去,别往这边看啊……” “你个死冤家。”王雪琳以为他突然起来要给自己什么惊喜,笑着转过了身。 “我……你你你……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放过我吧……” 林大勇颤颤巍巍的开口求饶,云锦书拎着他的衣服把他拽起来,对着他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还不忘用眼神警告他如果敢发出身影立刻崩了他脑袋。 云锦书推着林大勇往前走,走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昏迷不醒的芸豆,当即他的脑袋就“嗡”一声响,恨不得立刻崩了这两个人。 这时候,王雪琳听出了脚步声,闭着眼睛歪着头问,“亲爱的,你出来了?” 云锦书抵着林大勇的脑袋站在他背后,一声不吭,林大勇见他不开口自己也不敢出声。 王雪琳察觉到了不对,睁开眼的瞬间看到了站在自己跟前的林大勇,呼了一口气笑着说,“哎呀你干嘛不出声啊?吓我一跳。” 她笑眯眯的走过来,丝毫没有注意到林大勇古怪的脸色,这时候云锦书抓住时机抬脚踹出去,林大勇“啊”一声大叫,控制不住跌倒在地,一下子把王雪琳也推倒在地。 王雪琳眼睁睁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云锦书,失声大叫起来:“啊!你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云锦书哪有功夫理她,趁着两人还没有爬起来的瞬间,抱起沙发上的芸豆就往窗口跑,林大勇一看自己的“救命钱”就要飞了,也不要命了,直接疯了似的扑上来。 云锦书虽然手中有枪,但是却不想乱开,拎起一个花瓶砸在林大勇脑袋上,林大勇躲闪不及,被砸的头破血流,恼羞成怒之时,抄起一根铁棍迎了上来。 一边要护住芸豆,一边还要跟林大勇纠缠,云锦书很快就力不从心,林大勇抓住机会,一铁棍砸下来,云锦书猛地一回身,对着他就是一枪,子弹打中了林大勇的大腿,他大叫一声顺势踢飞了云锦书的手枪。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王雪琳疯了似的大叫,吓得花容失色。 云锦书害怕太大的动静把韩仲天的人引过来,一个弯腰躲过林大勇的攻击,拿起手枪敲了王雪琳脖子一下,“我念你是韩江的妈妈才留情面,你要是再敢胡乱嚷嚷,我立刻开枪!” 贵夫人哪里受过一丁点苦,被打这么一下子就疼得哭了起来,打开房门就要往外面跑。 林大勇也不是傻子,他知道王雪琳是他的保命符,如果她一走,云锦书绝对不会再跟他客气,到时候手枪不长眼,自己肯定要完蛋。 说时急那时快,他从地上一个轱辘爬起来,抓住王雪琳的胳膊大喊,“你不许走!” 他此时已经丧心病狂,一张满是鲜血的脸上全都是贪婪,他死死地盯着云锦书和他怀里的芸豆,眼里闪过精光,回身躲到了王雪琳身后,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有本事开枪啊!你打死了韩江他妈,看他还会不会原谅你!” 云锦书的脸色当即变了,他明白林先勇是个贪婪至极的人,但是却没想到他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上一秒还搂在一起的爱人,下一秒就能拿来当筹码。 攥在掌心的手机被汗水浸的滑腻不堪,先不要说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枪支专业训练,做不到百发百中,就算是真的练就了一身百步穿杨的本事,他也的确不能对韩江的母亲动手。 云锦书把芸豆护在背后,冷静的开口,“她是韩江的妈,又不是我的妈,我要是走你照样拦不住我。” “哈哈哈……那你开枪啊!不敢开是吗?哈哈哈……” 林大勇不顾王雪琳惨白的脸色,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打火机,飞快的点着了说,“我只要把这玩意儿往这里一扔,轰!大火就起来了,哈哈哈哈……到时候咱们谁也别想逃!” 云锦书的脑袋此时转的飞快,虽然眼下情况危急,他却并没有后悔把阿泽他们几个人留在楼下。 刚才韩仲天的人已经全部离开了这里,说不准此时已经被阿泽全都逮住了,只要韩仲天的人别来掺和,事情就还有转机。 深吸一口气,他开口问道,“你想怎么样?” 林大勇张狂的大笑着,不顾王雪琳的哭叫,掐着她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我要钱,你现在就给韩江打电话,让他把手里韩氏57%的股份全都转到我的名下,否则我立刻就弄死她,顺便再跟你们父子俩同归于尽!” “OK,如你所愿,我现在就给韩江打电话。” 云锦书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按照林大勇的意思开了免提,结果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占线声。 “你听到了,韩江是不会接我电话的。”云锦书勾起嘴角笑了笑,“他对我可没有那么上心,大概要让你们失望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说韩江不爱你,我屁都不相信!” 林大勇双目外眦,大喊大叫,王雪琳抽泣着跟他说,“大勇……你放了我,你要钱我给你……韩江答应给我钱的,只要你放了我,那些钱都是你的。” “你要是能从韩江口袋里榨出钱来,也不会被他坑走那27%的股份!蠢货!你别以为我他妈真爱你!你都五十多了,我看见你就很恶心好吗?如果不是为了钱,鬼他妈才跟你个腻歪,老子早就烦透你了!” 王雪琳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像是受到极大的打击,瞬间苍老了许多。 云锦书对她也可怜不起来,有些厌恶的转过视线却一下子瞥到了不远处的两张存折,瞬间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转身就往前走。 “你想做什么!” 云锦书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完全不害怕似的低头捡起自己的存折,挥了挥说,“你要的是韩江的钱,等他愿意接我电话了,你开个数就是了,到时候上亿的钱到手,你肯定不会在乎这点‘零花’对吧?” 说着他就要把存折塞进口袋里,林大勇急了,打火机又往沙发上凑了凑,威胁道:“你这些钱也是姓韩的,也得交给老子!” 云锦书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一脸苦恼地说,“OK,OK,这些钱都给你也不要紧,反正我只想保住自己和儿子的命。” “少罗嗦!赶紧把密码写下了!” 林大勇已经贪婪到癫狂的地步,韩江的钱他都要,云锦书拿一千多万他也不能留下,这些都是他的,是他陪这个老女人上床的代价! 云锦书耸了耸肩膀,靠着窗台写下了一串数字说,挥了挥存折说,“哝,密码就在这里,你要保证留我和孩子一命。” 林大勇此时哪里还管他在说什么,眼睛全都盯在了存折上,目光随着云锦书的手不断地移动,就在这时候,云锦书做了一个往前抛的动作,林大勇下意识的松手要去接。 云锦书抓住机会,狠狠地把存折扔出了窗外,林大勇猛地扑到窗边伸手去抓,云锦书一闪身要把王雪琳救回来。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王雪琳却像是疯了似按着林大勇的头往楼下推,林大勇惊恐的大叫一声,回身就要打王雪琳。 两个人瞬间厮打在一起,云锦书抓住机会,抱进芸豆往门口跑,林大勇转身就要追,王雪琳死死地抓住他给云锦书争取了时间。 这时候小县城公寓的窗户受不了压力,整扇都掉了下去,林大勇大骂一声“我操你妈逼!臭女表子!”抬腿狠狠一踹,硬生生把王雪琳踹了下去。   二楼的高度并不高,但是王雪琳坠楼的地方,正好又一根没有固定好的钢筋,瞬间刺穿了她的胸口,掉下去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 云锦书惊呆了,不敢相信王雪琳就这样死了,可是他不能逗留,只能硬着头皮往楼下跑,只要出了这栋楼,就有阿泽接应了。 谁知道林大勇竟然从沙发底下摸到了那把掉落的手枪,对着他砰砰就是两枪,云锦书为了躲闪子弹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就在这时候林大勇扑了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的脑袋! 云锦书避无可避,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砰!” 一声枪响,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睁开眼的瞬间,他看到了中枪倒地的林大勇,他的胸口涌出大片的鲜血,仰面倒在了地上,手里的手枪滑到了一边。 云锦书浑身脱力,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韩江,还有大批的保镖和警察。 第92章 “孩子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从来没有吃过安眠药,一时反应太大引起了昏睡,今天留院观察一晚,输一点葡萄糖,明天就没事儿了。” 医生摘下口罩,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大夫,谢谢您了。”云锦书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靠在了墙上。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满身血污的男人,心里一个劲儿的打鼓,也不管多逗留,抓着听诊器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没事了,别担心。”站在旁边的韩江轻柔的拍着云锦书的后背,听到儿子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云锦书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说,“嗯,我知道,我进去看看芸豆。” 说着他推门就要往病房里走,韩江却一下子揽住了他的去路,“这里是无菌病房,你这一身血污进去也得被护士轰出来,听话,先回家换一件衣服吧。” 云锦书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芸豆和老赵都住院了,我得留在这里。” 韩江抬手擦掉他脸上的脏污,勾着嘴角说,“把这里交给阿泽吧,他们都忠心耿耿信得过,我安排了人手,豆子不会再有危险了。再说,一会儿警察肯定也得来调查,难道你就得被带进局子里喝茶?” 韩江的表情很平和,看起来似乎已经在云锦书看不到的地方布置好了一切,云锦书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你说得对,我的确该换一身衣服,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韩江愣了一下,接着展颜一笑,拉住他的手说,“嗯,我开车送你。” 两个人一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彼此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云锦书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直到走进小公寓,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客厅时,韩江才深吸一口气,苦笑着说,“锦书,我很抱歉。” 正在脱衣服的云锦书动作一顿,垂着眼睛摇了摇头,“不用道歉,我没有怪你,这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韩江勾起嘴角,黑色的眼睛看着云锦书说,“也就只有你会说出这种话来了,如果不是我没有防备那个林大勇,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可是你及时出现了,还救了我跟豆子的命。” 没有人知道韩江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脏跳得有多快,原本以为不会出现的人,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几次救你于水火,这份感动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表达的。 韩江之前在医院的那副冷静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扯了扯嘴角苦涩的说,“可是事情毕竟因我而起。” “至少我和豆子还活的好好的,可是伯母却回不来了,如果这是惩罚,已经足够了。” 云锦书走到韩江的跟前,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缠,像是在安慰他。 韩江深吸一口气,鼻腔有些酸涩,扯开嘴角说,“明明是你受了伤,怎么反倒安慰起我来了,放心吧,我没事儿,‘母亲’这个词早就跟我无关了。” 云锦书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良久,知道这个男人又在说谎了。 至亲去世,就算是再冷漠的人心里也会痛苦吧? 抬手摸了摸他的有些扎手的胡渣,轻声问他,“你很恨她吗?” 韩江耸了耸肩膀,“没什么感觉,我赶到的时候她的尸体都冷了,可是我却一点也不伤心。” “不伤心你的眼圈怎么红了?” 韩江下意识的摸了摸眼睛,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扯了扯嘴角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眼眶瞬间布满了红血丝。 云锦书搂住了他,无声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像是再给他力量,韩江坐在沙发上,把头深深地埋在云锦书的肩窝里,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个强大而坚毅的男人,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可是此时此刻却像孩子一样靠在云锦书身上,想要从对方身上汲取一点温暖。 如果今晚这一场意外对云锦书来说是一次生死考验,那么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场精神上的惩罚。 没有人知道当他从电话里听到枪响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恐惧,S市已经没有他的家了,爱人和孩子全都在异乡,面临着死亡的危险,他却鞭长莫及,毫无办法。 好不容易赶到地方,却要面对母亲的死亡,这种打击即便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一时无法承受。 两个人像一对老夫妻一般,依偎在一起,精疲力尽的两颗心终于毫无缝隙的紧紧地贴在一起,恨不得一夜白头。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两个人的嘴唇贴到了一起,不需要热烈的法式舌吻,仅仅是唇瓣相贴,没有丝毫欲念,像两只小兽一样,拥抱着彼此,互相舔舐对方的伤口,心都跟着烫了起来。 云锦书憋在心里的问题最终没有说出口,也许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的关系,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他很快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连身上带着血污的衬衫都没来得及换。 一直靠在他身上的韩江心里轻松了很多,他轻轻抚摸云锦书的脸,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从沙发垫子底下摸出一个天鹅绒盒子,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幸好这个东西没有被林大勇发现。 低头亲了亲云锦书的鼻尖,韩江带着笑意轻声说,“你这个傻瓜,我藏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发现,是不是真的要我求婚你才明白?” 云锦书睡的迷迷糊糊,无意识的“嗯”了一声。 “这可是你说的啊。”韩江抿着嘴低笑,心想趁着他迷糊的时候把人套牢也不错。 说着,他打开盒子拿出了那枚款式简单的戒指,轻轻的套在了云锦书的无名指上,大小款式一丝不差。 韩江勾起了嘴角,心里像是被一团不断发酵的面团,不断地膨胀,仿佛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拿出手机对准云锦书的手指拍了一张照片,他笑的极其满足,“锦书,你逃不掉了。” —— “咔嚓” 病房的大门被推开了,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韩江轻微的皱了皱眉头,慢慢的走了进去。 坐在窗口品茶的韩仲天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把放着京剧的收音机音量又调大了几分,跟着哼唱着零碎的小调。 “看来您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韩江面无表情的走进去,身后的保镖顺势帮他关上了大门。 “……”韩仲天不说话,继续悠然自得的唱着戏,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韩江这么一个大活人。 韩江挑了挑眉,勾起嘴角说,“父亲,我真应该佩服您老谋深算,哪怕在医院里也有办法把外面搅的天翻地覆。” 韩仲天这会儿终于有了点反应,关上收音机靠在一张摇椅上抬头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天翻地覆倒算不上,只要能让你不舒坦就够了,是不是那个小明星的儿子已经被抓了,你才来求我的?” 韩江握紧拳头,脸上带着笑意说,“托您的福,他毫发未伤。” 韩仲天愣了一下,豁的坐了起来,“这不可能!” “呵呵,我知道了,你这是诓我话呢,我派出去的人不可能失手,你继续装吧。” 看着韩仲天那一脸狡诈阴险的表情,韩江只觉得厌烦,走近一步眯着眼睛说,“父亲,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必要骗你吗?虽然您手段高明,知道提前吩咐那帮人一旦跟您联系不上,马上就动手,只可惜啊……” 韩仲天的表情变得冷凝起来,抓着摇椅的手指都收紧了,“可惜什么?” “可惜您被戴了十几年的绿帽子,自己没有发现不说,连您的手下都这么蠢,被母亲一骗就上当了。”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韩仲天是那种极度刻板守旧的人,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根深蒂固,他虽然不爱王雪琳,但是却没法忍受妻子出轨,更没办法忍受这种事情竟然是亲生儿子来告诉他。 “哦,对了,您一直在医院里休养身体,当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韩江勾着嘴角一脸轻松的说,“母亲跟那个叫林大勇的司机通奸了十几年了,他们两个在你身上少说也榨走了几千万了,如今听说你生病了,就迫不及待跟你安排的那几个保镖狼狈为奸,想要杀掉您的亲孙子来要钱,您说好不好笑?”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大,韩仲天一时愣在当场,半天才回过神来,手指控制不住发着抖说,“什么亲孙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您老糊涂了,差一点亲手弄死了自己的孙子!” 提到这事,韩江根本没法冷静,铁青着一张脸,从随身带着的夹子里拿出一张亲子鉴定书摆在韩仲天面前。 “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打算说,可是你一次一次的来挑战我的耐心,父亲,您可真是冷心冷肺,逼死了母亲,还要杀了我的儿子,最后您是不是连我也要杀了泄愤?” 韩仲天手拿着鉴定书,浑浊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几下,“雪琳她……死了?” 这是韩仲天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叫妻子的名字,韩江心里难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母亲被那个姓林的司机亲手推下了楼,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哈……哈哈哈……哈哈……”韩仲天突然仰头大笑起来,佝偻的身体不断地打着摆子,“韩江你为了折磨我,连这种谎话也编的出来!你不是个东西!还有这狗屁亲子鉴定,全都假的!你休想骗我!” 亲子鉴定书被扔在了地上,韩江深吸一口气,冷笑出声。 从他决定来找韩仲天的时候,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是韩仲天逼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父子轻易已断,他何须再优柔寡断! “尸检报告和警方收集的坠楼现场照片都在这里,你愿意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都与我没有关系了。你把我最亲的人一个一个都要弄死,韩仲天,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留一点情面吗?” 韩仲天瘫在摇椅上,瞬间苍老了许多,这一刻他对王雪琳究竟有没有感情已经不重要了。 过了良久,他嘶哑着嗓子问道,“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韩江当然没有傻到把云锦书身体的秘密告诉韩仲天,而是选择了事先想好的说辞。 “是我一直骗了您,孩子是我找女人代孕的,锦书也知道这件事情,他为了帮我隐瞒,在温哥华办了领养手续,做了孩子名义上的父亲,一直帮我抚养到现在。” “这就是你一定非他不可的原因?” 韩江勾起嘴角摇了摇头,看着韩仲天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您除了权利谁也不爱,以为生孩子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理由,当然不会理解我跟锦书的关系。” 韩仲天毕竟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很快就从之前的打击中恢复了冷静,“呵,我的确不懂,不过你成功了,念在那个小明星帮你养孩子的份上,我可不对他动手,但是孩子必须带回来,明天我就要看到。” 韩江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笑话,控制不住大笑起来,脸上的表情极其的精彩。 “父亲,您还真以为自己还能从这里出的去?” 韩仲天愣了一下,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了上来,“你什么意思?” 韩江没着急开口,慢条斯理的取出一份文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派克笔摆在了韩仲天面前。 “您老了,该歇歇了,以后公司就不劳烦您操心了,签个字吧。” 文件上赫然印着一行字“韩氏企业股份转让协议”,韩仲天只是瞄了一眼当即气的脸都扭曲了,抬手把东西掀翻在地怒吼道:“你这个畜生!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上我手上那40%的股份了!你真以为就凭门口那几个保镖就能囚禁我!?哈哈哈……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韩江啧啧两声,撑着摇椅的两边弯下腰说:“父亲,我都说了,没有我的吩咐你别想离开这里,至于你外面那些势力早就被我收拾干净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韩仲天气的哆嗦,抬手就要扇他一耳光,手臂却被韩江一把抓住了。 “我吃过得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就算现在你能关着我,我在政界那些老友也不会袖手旁观,韩江你别太得意!” “哦——”韩江拉长声音笑了起来,耸耸肩膀说,“如果你说的军区大院那几个在部队当将军的叔叔的话,那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我刚刚挨个拜访了他们,告诉他们家父养病在家不宜见客,如今韩家官场上那点事儿全都是我在处理。你说他们会选择你这个退了位的老骨头,还是站在我这个下届政委候选人身后呢,嗯?” 韩仲天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身体往后退缩了一下,眼睛几乎快要瞪出眼眶,“你!你!你不是说此生不会从政吗?你……咳咳……你好狠的手段!” “呵,彼此彼此。这些可是您亲手教给我的,我现在不过是活学活用罢了。”韩江眯着眼睛,一张英俊的脸散发着邪恶的味道,他把股权转让书往前推了推说,“签了吧,您签了也少受点罪,我在老宅已经帮您打点好了东西,您出了院就能舒舒服服的住进去,何必一直在这间病房‘耗着不走’呢?” “哼,我要是不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如果我真签了字,到时候连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韩江早就料到韩仲天没有这么容易妥协,让他放弃权利、金钱简直比要他的命更难。 不过既然他敢踏进这个门,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如果之前对于韩仲天他还有一丝心软,那么现在这一点心软也随着昨晚那一场劫难消失殆尽了。 母亲一生的悲剧,锦书与他两辈子的纠葛,总归要有一个结束。 深吸一口气,韩江慢慢走到韩仲天跟前,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说,“父亲,不如我们来看一点东西吧,如果看完这些您还坚持不签字的话,那我也无话好说。” 说着他不给韩仲天反映的时间,打开旁边的笔记本电脑,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光碟塞了进去。 屏幕传来沙沙的响声,没一会儿就出现了老宅书房的画面。 韩仲天死死地盯着屏幕,手指随着画面抖得越来越厉害,没过一会儿竟然捂住胸口,气的几乎窒息过去。 “你……你这个孽障!作孽……作孽啊!” 韩江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淡淡的开口问道,“这些好看吗?估计我收录的还不够全,只有你受贿索贿,挪用公款洗黑钱,买凶杀人的监控录像,至于往董家房产的水泥里掺沙子,还得全市死了十几个人的事情,我都没有拍到画面,只有你跟那个水泥厂长的通话录音,怎么样,要不要来听听?” 韩仲天的脸色苍白如纸,重病苍老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瘫了似的跌在椅子上,手捂着胸口,满眼的不敢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办公室和家里的书房全都有保镖看守,你……你不可能……没道理的!” 韩江蹲下身来看着他,勾起嘴角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任你摆布的傀儡,可你当我真是傻子对你没有防范吗?呵,早在我懂事的那天起就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要反抗,你一定会除掉我,如果我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到时候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被你弄死了?” “你的书房、办公室还有手机里全都被我装了监控,以前我忍着不拿出来,就是敬重您是我的父亲,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伤害您,可您一次一次的逼得我无路可走,我当然不会再忍下去。” 韩江冷冷一笑,眯着眼睛摸了摸鼻尖,“你说,如果我把这些东西往中央一送,你会怎么样?呵。” “你!”韩仲天目眦欲裂,扑过来就要掐韩江的脖子,结果自己腿脚不便,硬生生的摔在了地上。 这时候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起来,指着韩江的鼻子骂,“这些证据就算被你抓到了又怎么样!你有本事就往中央送啊,别忘了我洗的黑钱里也有你的一份,那些账本都是你经手的,要真是追究起来,你也逃不掉。乖儿子,你这么聪明,孰轻孰重应该心里有数吧?” 韩江失笑一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你以为我在乎?最多撕破脸了,大家都去蹲监狱,不过凭您的罪行大概要死在里面了。” “就算真的进监狱,外面也有我爱的人等着我,可您有什么?孤苦无依,晚节不保,真是精彩啊。” 韩仲天气的不停地哆嗦,张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抬手去摸桌子上的速效救心丸,韩江帮他拿到跟前,顺手端了一杯温水塞到他的手里说,“父亲,多喝点水,别气坏了身体。刚才的话我原封不动的送还给您,命重要还是股权重要,孰轻孰重,您心里也应该有数吧?” 韩仲天无力的垂下手,苍老的脸上闪过了从来没有出现的绝望和后悔。 他纵横官场三十多年,自认从没有低过头,而这一次他却输在了自己的儿子手里,落得个树倒猢孙散的下场…… 可悲……可悲啊! 闭上双眼大口的喘了一口气,韩仲天紧紧抓着摇椅的扶手,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我签。” 韩江从病房里走出来,脸色很疲惫苍白。 旁边的助手看不过去,端过来一杯咖啡送到了他的手里,“韩先生,喝点东西吧,您的脸色太难看了。” “谢谢。”韩江笑了笑,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抬手揉了揉发痛的额角。 “老爷子吃了安定药已经睡了,你们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屋里别太凉了,老人家身体受不了。” 助手已经见识了韩江的冷酷无情,这会儿突然没法适应他的转变,“韩先生,您刚才不是……我以为您准备把老爷……” 韩江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把老头子如何?活活的给弄死吗?” 助手不敢抬头,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韩江呼了一口气,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如果可能我也不想逼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他这样的人如果不一次性打倒,以后死的就是我,老头子对我可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 助手这会儿才明白韩江刚才令人发指的“夺权”,不过是在做戏,说到底也不过是被逼无奈。 “那……您真的打算从政吗?” 韩江摇了摇头,“呵,当然不会,我对这个没兴趣,不过是说出来吓唬老爷子的。” 放下咖啡,韩江转身走了出来病房,深深地吸一口气,他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律师吗?我们今天就办手续吧。” “对,我要把手上94%的股份全都转给云锦书。” 黑色的宾利驶出了医院,此刻阳光正好, 第93章 一场风波过后,X县又恢复了宁静。 虽然如今仍旧有不少的人在议论着那天晚上的枪声,可是谁也不知道背后的真相是什么,警方那边只是以歹徒拿着仿真玩具枪抢劫已经被击毙的借口搪塞了过去,可是云锦书却知道韩江一定在这件事上花费了打量了人力物力。 不过如今他也不在意这些,一大早起床去了学校,直接把一份辞呈放到了校长的办公桌上。 “金老师,你真的想好了吗?就不能再继续干下去吗,如果是工资的问题,我可以再给你多加一些。” 校长是个将近六十岁的老头,平时和蔼可亲,对云锦书也非常的照顾,此刻看到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说辞职就辞职了,心里总归是舍不得的。 云锦书摇了摇头,笑着说,“校长,我考虑的很清楚了,并不是钱的问题,您和其他老师对我一直很好,学校里的孩子也很可爱,能在这里工作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云锦书沉默了一下,接着勾起了嘴角,“这个小镇虽然很美,但毕竟不是我的家,离开了这么久我想回去看看。” 校长叹了口气,多少明白云锦书的心情,毕竟身在异乡总会想家的,更何况像云锦书这样的小伙子一看就知道前程远大,谁能忍心让他永远的留在这偏远的山区呢。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校长慈祥的说,“以后还会回来吗?” “嗯,肯定会回来,这里是我第二个家。” 校长有些心酸,深吸一口气说,“那就好,记得回来,这里的孩子和老师会一直想你的。” 云锦书的眼眶有些发酸,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曾经在他最失意落魄的时候对他敞开了怀抱,这里的一山一水,一民一户,帮他抚平了心里太多的伤痕,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了。 “我也会一直想念你们。” 离开的时候,整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跑出来送他,云锦书心里非常的温暖,回身看着背后这栋不算高的四层小楼,挥着手笑着离开了。 虽然分别让人伤感,但是又何尝不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 骑着自行车一路去了县医院,推开病房门的时候赵翰川正在打电话。 “哎呀,行了行了,你他妈就不能不催吗?” “实在劝不动,我也没办法。” “老子知道那是金牛奖!李恪你个王八蛋不用再重复了!老子的耳朵都要被你吼聋了!” 看着赵翰川活力满满的拿着电话暴躁的大呼小叫,云锦书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敲了敲房门,“喂,能见来吗?” 赵翰川抬头看见云锦书进来了,当即吓得挂掉了电话,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扯了扯嘴角说,“你来了啊,今天怎么这么早?” 云锦书扫了一眼他的枕头,勾起嘴角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要不你先忙,午饭我等会儿再来给你送。” “哎哎,别啊。”赵翰川一听午饭就要打水漂了,当即就要坐起来,结果腿上的石膏又让他跌了回去,“我一点也不忙,真的真的,至少没有吃饭忙。” 云锦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挑了挑眉,转身把饭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在了赵翰川面前,明知故问道,“我刚才貌似听到你提了李恪的名字,是不是他心疼你受伤了啊?” “噗嗤……”正喝着排骨汤的赵翰川一口就喷了出来,一张脸胀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呛着了,还是害羞了。 “没……没有的事儿,你听错了,我没跟李恪打电话。” “哦——是这样啊。”云锦书笑着点了点头,“呵,你带我向他道个歉,这次是我害他媳妇受伤的,说什么也得赔罪,等我回了公司任他处置。” 外界号称面瘫的赵同志,此刻已经忘掉了自己的“冷酷”形象,瞬间暴躁的炸了毛,“谁他妈是那王八蛋的媳妇!云锦书你丫的欠揍了是不是,回公司之后我第一个收拾你!” 下意识的说完这话,赵翰川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狠狠地噎住了,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等……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要回公司!?” 云锦书颇为玩味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拍了怕他的肩膀说,“你这不是耳朵没聋嘛,刚才还怪李恪说话声音大。” 赵翰川长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下巴,抬手挖了挖耳朵,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回公司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云锦书见惯了老赵公事公办或者暴躁发飙的样子,突然看见他此时又蠢又萌的表情,忍不住笑喷了,“嗯,我想好了,这一次等你和芸豆都出了院,就重回娱乐圈。” “哐当!” 赵翰川手里的勺子砸在了地上,他坐在床上愣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决定的这么突然?之前不是说不打算回去了吗?” 云锦书下意识的往自己的脖子里摸了摸,笑着说,:“主要心里的结都想开了,觉得没必要自己折腾自己,有什么事情我得跟你们一起面对,总是躲在这小山沟里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赵翰川看了他良久,英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彼此认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云锦书那固执倔强的脾气,如今他能够改变自己当初的决定,一定是有人帮他医好了心口那一道血淋淋的伤疤。 “你这家伙可算是开窍了,不枉我腿上挨了一枪,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赵翰川勾起嘴角,打趣般看了他一眼,“听说出事儿那天韩少爷特意坐着私人直升机赶到这里救你,啧啧,你这次开窍是不是也跟他有关啊?” 云锦书瞥他一眼,拿起一个包子塞到他的嘴里,“吃你的饭,哪儿这么多话。” “哟哟,还害羞了?” 刚才被云锦书一通“嘲笑”的赵翰川此刻可算是逮住了报仇的机会,凑过来说,“来来来,快点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俩都做了点什么?韩江那家伙不会跟你求婚了吧?” 云锦书耳朵有些泛红,忍不住又往他嘴里塞了个包子,“我让你再胡说八道,赵大妈你废话这么多,肯定是更年期了!” “唔唔!”被塞了一嘴包子的赵翰川笑着挣扎,不小心扯开了云锦书的衬衫领口,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戒指。 他眼疾手快,不等云锦书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看了看,笑的格外奸诈,“哟,我记得以前某人可没有这枚戒指啊,啧啧,怪不得舍不得让我看,原来是韩江送的哟。” 秘密被撞破之后,云锦书先是有些尴尬,接着自己憋不住失笑起来,“你这家伙真是属耗子的,什么都能被你把扒拉出来,你愿意看就看吧。” 这是一条普通的链子,上面挂了一个银色的指环,没有环纹也没有暂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赵翰川看了一眼,笑着问他,“他什么时候给你的?那天晚上?” 云锦书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这东西他藏在我家沙发垫子下面好久了,我以前就看到了不过一直没告诉他,就是故意憋着让他难受,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赵翰川也跟着笑起来,“锦书你行啊,吊胃口的把戏玩的够炉火纯青的。不过韩江这家伙也太二了,还把戒指塞沙发底下,哪儿有这么送戒指的。” “然后呢,你是怎么决定戴在身上的?” 云锦书勾起嘴角,轻轻笑着说,“他估计是忍不住了吧,那天晚上偷偷把戒指套在了我的手上,傻乎乎的以为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平时那么精明的脑子那会儿是不是被狗吃了。” “艾玛……我的眼睛都要被你们这对秀恩爱的狗男男闪瞎了好吗!”赵翰川怪叫一声,装模作样的捂住眼睛,“难怪韩江会栽在你手里,这简直就是请君入瓮啊!不过他都给你带手指头上了,你怎么又摘下来了?” 云锦书挑了挑眉,把挂着戒指的项链重新带到脖子上,但笑无语。 赵翰川的眼睛转了转,猜到了他的打算,失笑一声,指着他说,“你啊,真是蔫儿坏蔫儿坏的。” 金牛奖颁奖典礼就在这周六举行。 赵翰川知道云锦书决定回归之后,再也坐不住,连腿上的石膏都没来得及敲掉就迫不及待的赶回了S市,说是要为云锦书的复出首秀做准备。 云锦书这边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把东西打包之后,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时间有些感慨。 坐在他腿上看连环画的芸豆回过头来,一脸好奇地问,“爸爸,我们离开这里要去哪里呢?” “当然是跟爸爸回家啊。”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 云锦书笑着摇头摇头,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说,“你不是说三个人在一起才是家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当然算不上家。” 芸豆傻呆呆的眨了眨眼,似乎很难理解这样复杂的问题,扬起圆鼓鼓的小脸问道,“那我们去的地方会是三个人吗?有爸爸,妈妈还有豆子。” 云锦书笑了起来,捏着儿子软软的脸蛋说,“也许吧,只有去了才知道啊。” 门铃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芸豆热情的放下小画书,踩着小短腿说,”我去开我去开!” 房门打开,一身西装革履的韩江站在门口,云锦书这时候抬起头来,两个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笑了起来,韩江对云锦书伸出了手,“我来接你回家。” 云锦书莞尔,墨色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桥,芸豆使劲仰着头看着身边两个对视的大人,大眼睛转了转自顾自的捂着嘴巴笑起来。 豆子也有三口之家了,万岁! 一路上,韩江和云锦书都没有怎么说话,明明是认识了两辈子的人了,偏偏此时此刻心里都有一份赧然,一肚子的话想要告诉对方,却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静谧美好气氛,于是两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 “我……”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开口,两人却同时张了嘴,视线在半空相撞,韩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先说吧。” 云锦书摸了摸鼻尖,想了半天干干巴巴的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敲自己两下,这么傻逼的问题是闹那样啊! 韩江失笑着点了点头,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握住了云锦书的左手。 “芸豆还在后面……”云锦书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结果却被他更加用力的抓紧,“豆子睡了,让我握一会儿,就一会儿,锦书我太想你了,你能回来我……我很开心。” 云锦书容易红耳朵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过这次却没有挣开他,只是静静地任他握住。 “我是回去参加活动的,可不是为了你。” 韩江笑了笑,“这我不管,反正你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情了,我就当你是为了我,哈哈。” 云锦书被韩江这副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厚脸皮。” 韩江偏过头来冲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凑过来吻了他的嘴唇一下,吓得云锦书当即推开他,“喂!这是在高速上!” “那换个地方就可以?” 韩江忍着笑,故意扭曲云锦书的话,抬起他的左手亲了亲,甚至还用舌尖在云锦书指尖的缝隙里摩挲,口水啧啧的声音在车里回响,云锦书的脸控制不住涨红了,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这个男人真是……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韩江哈哈大笑起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扫了一眼云锦书的右手,试探性的问道,“你搬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云锦书看到了他的目光,嘴角悄悄地上扬了几分,“什么有趣的东西?” “就比如……戒指啊,项链啊什么的……”韩江一说到这个嘴巴有点卡壳,心里也有点着急。 明明都套在他手指头上了,怎么还跟他装糊涂啊!等等……不会是云锦书发现这东西不是自己的,顺手就给扔了吧!? 云锦书忍着笑意,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我的存折都被林大勇弄丢了,我哪儿有钱买戒指和项链,再说我又不是女人呢用不着那东西。” “可是……”明明是我亲手戴在你手指头上的啊! 如果云锦书睁着眼睛跟自己说瞎话,那答案只有一个,他压根不想接受自己……想到这种可能,韩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相当精彩。 “可是什么?”云锦书仍旧面无表情,心里却憋不住要笑出声来。 “没什么。”韩江干巴巴的扯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继续开车,之前那副得意劲儿全都没了,衰兵残将似的有些垂头丧气。 云锦书转过头看着窗外,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里的项链,嘴角的笑意不断地拉大。 韩江你个傻瓜。 走了五个多小时的告诉,云锦书终于回到了承载他太多感情的S市。 公寓还是原来那一套,韩江已经提前帮他打扫好了卫生,芸豆离开的时候还太小,对这里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记忆,所以刚到了新地方新气的不得了,上蹿下跳,没他再热闹的。 韩江帮云锦书把行李抬上楼,本想厚着脸皮留下来住,可是想到云锦书拒绝了他的戒指,一时间心里又没底了。 “你好好休息吧,晚上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得先回去了。” “嗯,我送你。”云锦书点了点头,顺手打开了房门。 韩江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内心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下了楼。 坐进车里,韩江舍不得云锦书,摸了摸他的脸说,“回去吧,外头太热了,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这时候云锦书挑了挑眉,突然问道,“周六我回去参加金牛奖颁奖典礼。” 韩江愣了一下,接着展颜一笑,“嗯,我知道,听说《浮夸》被提名了,恭喜了。” “那天你会去现场吗?”云锦书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淡淡的开口。 韩江笑了起来,伸手抱住他,“当然,我是你永远的NC粉,颁奖典礼当然不会缺席。” 我的锦书就应该站在聚光灯下,闪耀自己的光芒,这样的时刻,又怎么舍得错过。 云锦书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韩江有些扎手的头发,“呵,我等你。” —— 金牛奖颁奖典礼这一天,无数的记者、粉丝在红毯周围翘首以盼,手里拿着长枪短炮和荧光棒,等待呼喊着心中偶像的名字。 云锦书是一个人去的现场,这一天他穿上了赵翰川为他精心准备的白色西服,头发梳上去,露出饱满光滑的额头,斯文俊秀的像是八十年代画报上走下来的摩登绅士。 他的眼睛很大,墨色的泛着柔光,眉眼长得极其温柔,只要轻轻勾起嘴角,神情都带着让人无法阻挡的魅力。 粉丝们尖叫着,拿着海报大喊着他的名字,“云锦书!云锦书!” 一年零三个月之后,他又重新站到了这里,这本身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掏出手机他拨通了韩江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冗长的忙音,一直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难道没有听见? 云锦书自顾自的笑着摇了摇头,他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的,韩江既然说过会来,总不会食言的。 深吸一口气,他下了车子,迎接一波又一波的尖叫。 “云先生,请问您离开一年之久是为了什么?” “您息影这么久突然回归的原因是什么?” “这次《浮夸》入围金牛奖,你对得奖有没有信心?” …… 也许是云锦书太久没有出现的关系,记者看到他的瞬间立刻围了上来,问题一个又一个接踵而来,长枪短炮对准他,恨不得立刻去绑着他去抢头条。 云锦书一开始还不太适应这种环境,身体都微微发僵,不过毕竟也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很快调整了状态,挂上了标志性笑容,对着镜头笑了笑,“离开只是为了给自己放一个大假,至于电影能不能得奖这个我就预料不到了。得奖了当然好,如果没有那就晚上请自己吃一顿,当做补发安慰奖喽。” 一句幽默的调侃惹得周围的记者都笑了起来,气氛活络了不少,就在云锦书跟记者打太极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一声“顾彦来了”,接着整个红毯都沸腾了起来。 云锦书有一瞬间的恍惚,远远地看着顾彦穿着一件黑色的礼服走了过来,一年多没见,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英俊潇洒,就如彼此初见时候那样,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痞笑。 他一边应付着记者,一边冲云锦书眨了眨眼睛,那神情仿佛在说“看吧,每次都是我给你解围。” 云锦书心里感概万千,失笑一声冲他挥了挥手,这时候赵翰川、李恪还有周锐结伴走了过来,老朋友多时不见,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锦书,这么久没见,来个爱的拥抱呗?” 顾彦笑着冲他吹了个口哨,周围的粉丝嗷嗷的尖叫起来,云锦书忍不住笑出了声,走过去挨个拥抱他们每一个人,周围的闪光灯瞬间连成了一片。 拥抱顾彦的时候,他坏笑着掐了掐云锦书的腰,一脸严肃的说,“韩江怎么把你养的这么胖了?” “去你的!你这家伙就知道损我。”云锦书笑着给了他一拳,两个人哈哈一笑,像好兄弟一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记者飞快按下快门把这一刻永久定格。 穿好西装,打好领带,老管家为韩江拉开了车门。 韩江准备好了一束鲜花,笑着回过头说,“晚上我要给锦书庆祝,也许不回来了,不用给我留门。” 老管家尽忠职守的点了点头,而就在这个时候,助手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少爷,刚才检察院来了人,老爷他……老爷他被提起公诉了!” 韩江愣住了,接着兀自苦笑起来,“呵,该来的还是躲不掉,父亲那些罪证就算我不说,那些在位当权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他们以什么罪名逮捕的韩仲天?” “说是挪用公款,收受贿赂还有……买凶杀人。” 韩江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心口憋闷的厉害,为什么报应早不来晚不来,偏要选在这个时候! 沉默的把花束放到一边,他转身走进了书房,“召集所有人开会,现在立刻去。” “哦哦,是的少爷!”助手点了点头,飞快的跑了出去,心里却在疑惑,为什么少爷的眼神看上去那么绝望? 走完了冗长的红糖,颁奖典礼如期拉开序幕,一男一女两个女主持诙谐幽默的主持风格,让现场惊喜和笑声不断,几个不算重要的奖项颁完,终于到了万众瞩目的最佳男主角奖。 云锦书坐在台下,手心有些发汗,拿出手机一遍一遍的拨打着韩江的号码,却没有人接听。 韩江你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有来? 坐在他旁边的顾彦偏过头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不过是一场表演罢了,要是你得了奖,记得请我吃饭,安慰一下我这个落选的老影帝。” 云锦书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心里的紧张和不安也缓解了不少,“这话要我说才对吧?你可是金牛奖的常青树。” 顾彦挑了挑眉毛,痞笑着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亲。” “噗……”坐在旁边听墙角的周锐和赵翰川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次我们最佳男主角的竞争真是激烈啊,有实力派影帝顾彦、陈泽宇,也有我们的后起之秀,云锦书和李川,到底大奖花落谁家,大家先看一段VCR。” 主持人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提名的几部电影片花,演到《浮夸》的时候,这好是顾彦和云锦书在雨中争吵拥吻的一段,现场的气氛被瞬间推到了白热化。 摄像机在四位最佳男主角候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云锦书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手心都开始冒汗了,视线无意识的在整个会场搜索着韩江的身影。 这时候握在掌心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他愣了一下立刻低下头,发现是一条韩江发过来的短信。 【锦书,我就在现场,别紧张,加油。】 【你在哪里?】 云锦书快速的回复过去,心脏几乎快要跳出喉咙。 【我在最中间那个摄像机后面,如果你得奖我会第一个看到。】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会场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背景音乐都换成了紧锣密鼓的鼓点声,台上颁奖嘉宾打开信封看了一眼,展颜一笑,“最佳男主角是——” 云锦书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戒指。 “《浮夸》,云锦书!” 现场沸腾起来,鲜花掌声尖叫声一时间几乎掀翻了整个会场的房顶,直到周锐在身后激动地摇着他的肩膀,云锦书这才回过神来。 “锦书是你!是你!快上去领奖!” 周锐兴奋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赵翰川忍不住眼眶都红了,站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顾彦笑比他自己得奖还开心,鼓着掌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 云锦书跌跌撞撞的走上领奖台,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望着中间那台摄影机的方向,想要看清楚韩江的脸,可是台下的灯光黯淡了一下来,他看不清下面的人,只是对着那个方向露出一抹笑容。 聚光灯下的云锦书俊美的惊心动魄,他对着镜头笑了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爱人。 韩江低头吻了吻手机屏幕,眼眶有些发酸,“抱歉锦书,我又骗了你……” 身后的老管家红着眼眶看着他,“少爷……您一定要这样做吗?” “嗯,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去找锦书,反正我的一切东西都转到他的名下了,以后他才是你的主子。” 说完他把手机关机塞进了口袋里,转身走进了警察局的大门。 小警察看着一身西装革履的韩江走进来,诧异的挑起了眉毛,“先生,您要报案?” “不,我来自首。”韩江笑了笑,神态非常的平和。 小警察惊愕的掉了下巴,手上的钢笔砸在了桌子上。 韩江被警察带进了审讯室,心里却难得平静。 他帮韩家洗了那么多比黑钱,如今韩仲天落网,他也难逃其咎,如今公司已经在云锦书名下,如果检察院追究起来,云锦书肯定会被拖下水,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一个人来承担。 反正这都是他的报应,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他一点也不后悔,只是对不起云锦书。 “呃……抱歉,我有些紧张。”云锦书孩子气的抓了抓头发,引得场下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这对我来说真的太突然了,我……我从没想过能够站在这里拿到这么重要的奖项,谢谢一直支持我的影迷,也谢谢赵翰川先生、顾彦先生,还有《浮夸》的导演周锐先生,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浮夸》,也没有现在的云锦书。” 说到这里云锦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离开这个圈子已经有一年了,当初离开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受了情伤。这听起来似乎很荒唐,可我当时真的很疲惫,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甚至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回来。可是后来有一个人突然扔下了所有来找我,心甘情愿在一个小山村里帮我洗衣做饭,甚至几次三番用生命来保护我,那时候我就在想自己何必这么折腾下去?” 听到这里现场一片哗然,云锦书却没有在乎,继续带着笑意说下去, “那个人不敢当面说他的心里话,害怕我会拒绝,所以傻了呱唧的深更半夜送了个戒指给我,甚至还拍了照片留念,生怕我以后不承认。” 不少人跟着笑了起来,云锦书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简单的戒指,当着所有人的面戴在了无名指上,笑着看着中间那台摄像机说,“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被你套牢了。” 韩江,你听到了吗? 顾彦站起来带头鼓起了掌,现场一片欢呼和祝福,镁光灯闪成一片,这一刻终成永恒。 三年后。 夏日的午后,慵懒的阳光穿过树梢,在柏油马路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一辆黑色的汽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看守所的大门口,车上下来一个俊美的男人和一个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非常可爱,大眼睛娃娃脸,嘴里含着棒棒糖,一脸期盼的往铁栅栏里东张西望。 “爸爸,为什么妈妈还不出来?” 男人笑了笑,摘下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再等等,这家伙都跟你老爸失约了三年了,不差这一小会儿了。” 一缕微风拂过,吹动着旁边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大门嘎吱一声终于打开了。 一个梳着平头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小男孩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跑着扑了上去,“妈妈!” 男人似乎没反应过来这小男孩是谁,抬头的瞬间却看到了云锦书带着笑意的那张脸。 三年了,这人一点也没变。 “走吧,张妈给你放好了洗澡水,准备给你接风洗尘。” 云锦书慢慢的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很淡,可是墨色的眼睛却泛着着柔软的光泽,没有一丝大明星的影子。 韩江深吸一口气,扯出了一抹笑意,接着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想念三年的爱人。 “锦书……” “靠,你浑身脏死了,别抓我衣服,一会儿我还要去赶通告!” 云锦书抬手拍掉某人的狼爪,露出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韩江眼尖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掌,勾起嘴角低笑起来,甚至还明目张胆的搂住云锦书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 “我说了,你逃不掉。” 云锦书擦了擦被咬破的红肿的嘴唇,无视旁边咯咯笑的芸豆小朋友,扯着某人的领子,一脚踹出去,把人扔进了黑色轿车。 “喂喂!我等了三年了啊!媳妇,让我再亲一口!” “现在你是个穷鬼,公司也没了,地位也没了,以后还要吃我的用我的,还蹬鼻子上脸了!芸豆上。” 小正太嗖的一下黏到韩江背上,甜甜的叫了一声,“妈妈!爸爸说他很爱你!” “滚!” 韩江噗嗤一笑,恬不知耻的凑上来啃云锦书的脖子,“云影帝,我也爱你,求包养会暖床。” 云锦书冷哼一声,“就凭你?” “怎么你现在就想试试吗?我憋了三年,要不现在就开始吧?我们再生一个小小豆子。” “开车呢!别乱摸!”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公路上以S曲线缓慢前进,曲曲折折两辈子,仿佛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吾心安处即是吾乡。 此刻最欢喜不过,最圆满不过。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下“全文完”这三个字,心情有些激动>< 这篇文是我写的最长的一篇,也是耗费精力和心思最多的一篇,或许仍然有很多遗憾,很多质疑,但是没有大家的支持就没有这篇文,再次感谢,九十度鞠躬~ 接下来会写有爱番外,还会开定制和新文,大家戳一下作者专栏就会有通知撒: 防崩地址:http://www.jjwxc.net/oneauthor.php?authorid=527011 最后再征集一下番外内容,大家有什么想看的赶快说哟~(≥▽≤) 第94章 番外·制服PLAY 1.0   自从云锦书拿了金牛奖最佳男主角之后,身价可谓之水涨船高,沉寂一年重回娱乐圈本身就带着极大的话题性,再加上他影帝头衔加身,红火的势头可谓是无法阻挡。   星辉公司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一连帮云锦书敲定了好几个国际导演的新片约,还为他安排了不少国际名牌的代言和走秀活动。   虽说机遇难得,但是云锦书在X县过惯了悠闲地日子,乍一接触这么高强度的工作,简直是焦头烂额FEN身乏术,天天早出晚归,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   “韩江,抱歉,今晚我恐怕要通宵拍戏,没法回去吃饭了,你和豆子不用等我了。”   韩江咔嚓捏断了手里的一根筷子,脸色难看的像是深宫里的怨妇,偏偏着肚子里的郁闷还不能说出来,否则云锦书一定会用那双水亮的眼睛委屈的看着他,一副“你不支持我的工作了吗?你现在吃我的用我的,如果我不工作,咱们一家三口难道喝西北风去吗?”   韩江欲哭无泪,真相对着电话嚎一嗓子:媳妇,我给你的钱足够咱们仨吃一辈子的了!!   可惜韩某人没有这个胆,自从在监狱里出来,某人就彻底的怂了,以前或许有那么一咩咩酷帅狂霸拽,足够勾搭几个小明星玩玩,可现在不一样了。   天知道他的追妻路有多么坎坷,折腾了两辈子才把人给套牢,如果再敢耍花招,他敢打一万个保票,云锦书肯定一脚把他踹出门,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谁让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呢,唉……   “那你注意安全,别太辛苦记得多喝水,如果导演欺负你,你就踹他命根子,有女明星摸你PI股你得坚决抵抗,当然有男明星也不可以,还有还有……”   电话那头的云锦书头上蹦出两根青筋,“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没节操啊?行了,那边开始了,我得过去了。”   “哎哎,等会儿,把你导演的电话留给我,你要是超过明天早上六点不回来,我就得跟他好好‘聊一聊’,喂?喂?”   “……”   云锦书翻了个白眼,咔嚓一声扣上了电话,懒得跟这家伙啰嗦这么多。   芸豆啃着一根鸡大腿笑嘻嘻的跑过来,看着站在电话机旁,一脸苦逼相的韩江,甜甜的叫了一声,“麻麻,你要不要吃鸡大腿?”   韩江无声的擦了擦宽面条泪,回过头看着芸豆胖乎乎的包子脸,语重心长的说,“儿啊,下次记得叫爸爸,不叫爸爸叫爹也成。”   “哦,知道了,麻麻。”芸豆眯起眼睛笑的格外纯良,嗷呜一口咬在鸡大腿上。   “……”韩江捶胸,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儿啊,别吃鸡大腿了,小心禽流感。”   芸豆撇了撇嘴,甩了韩江一个很嫌弃的眼神,手拿鸡大腿迈着小短腿,颠颠的跑回了卧室。   麻麻什么的真能唠叨了,更年期的男人最不可理喻了╮(╯▽╰)╭   “呵,你这熊孩子还不听说了是吧?”   韩江深深的感觉到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岌岌可危,不仅镇不住媳妇,连儿子都管不了了,反了这小兔崽子了!   一把撸起袖子,韩江起身上了楼,决定跟儿子“抵足夜谈”一番,结果推开儿子卧室的大门,一眼就看到小家伙坐在床上玩IPAD,而屏幕上正赫然显示着“顾云王道”四个大字。   韩江当即脸都青了,有一种被亲儿子卖掉的蛋疼感,严肃的走过去义正言辞的说,“这些东西你从哪里翻出来的?像这种歪曲事实,污染祖国未成年花朵的图片就该坚决抵制。”   芸豆眨了眨大眼睛,委屈的鼓起了腮帮子,“人家只是想搞清楚什么叫西皮感。”   “什……什么?西皮感?这尼玛是什么鬼东西?”   “就是这个啊。”芸豆把IPAD的摆到顾彦面前,小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说,“就是这个视频,我之前有看到赵干爹对着这个东西笑了一上午,一边笑一边拍着腿说‘好有西皮感,哈哈哈’,而且啊……”   芸豆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小声说,“我还看到了赵干爹牙上的韭菜叶,你可不要告诉他哦。”   韩江的脸当即黑了一半,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我就知道赵翰川那混蛋是‘顾云党’,妈的,我这就给李恪打电话,他还管不管自己媳妇了?!”   “阿嚏!”   远在某处的赵翰川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子说“哪个混蛋骂我?”   韩江听从儿子的劝告,打开了那个所谓“顾云王道”的MV,结果越看脸色越黑,最后直接黑成了包大人。   不得不说做这个MV的妹子是个神剪辑,把《树犹如此》和《浮夸》两步电影的片段剪辑下来,配上婉转缠绵的BGM,活脱脱的让顾彦和云锦书演绎了一出豪门狗血生子虐恋,最可怕的是结局竟然是HE,不可原谅!   “麻麻,你要冷静,要蛋腚!”   芸豆手脚并用抱着韩江的大腿,企图唤回打翻醋坛子的韩某人。   可惜某人此时已经丧心病狂,理智全无,赶上月圆之夜,瞬间化身狼人,嗷呜一口咬在了顾门庆的脖子上,大吼一声“贼人!竟敢欺辱我家娘子!”   咳咳,扯远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韩江同志红果果的吃、醋、了!   凭神马自家老婆对自己不理不睬!   凭神马自家老婆跟别的男人有狗血MV我就没有!   凭神马连娃都有了还出去鬼(PAI)混(XI)!   不可原谅!夫纲何在!?   芸豆看着自家麻麻脸上狰狞的笑容,弱弱的抱着一盒巧克力+小猪存钱罐逃出了家门。   麻麻好可怕QAQ,顾干爹救我!   ——   “卡,锦书,这里你的感觉不对,先停一下。”   这是导演第五次喊了暂停,整个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此时都疲惫不堪。本来夜晚拍戏就是对身体的极大考验,偏偏这一场戏拍了好几次都不过不了,让人心里难免焦躁起来。   这一场戏是讲民国战乱时期,匪军突袭军队,与内奸里应外合,司令官陈泽也就是剧中的男主角奋力抵抗却最终被俘进,接受匪军侮辱,被严刑拷打的情节。   云锦书一身笔挺仿德式的墨绿色军装,大翻领红肩章,一排金属钮扣熠熠生辉,衬得脸色雪白如玉,怎么看都像个禁欲绅士,当初试戏服的时候,他这一身制服引得周围所有女人连呼惊艳,甚至连一向挑剔的导演都赞不绝口。   可惜现在“司令官”眉头不展,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紧紧地攥着,脸色有些苍白。     导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耐心的讲戏,“陈泽十八岁就当上了司令,所以骨子里肯定带着傲气,这一点你表现得很好,但是此时拷打他的匪军头子是他最爱的女人的哥哥,两个人从小就认识,一个当了兵,一个当了匪,所以对这个人陈泽是有感情的,你只是表现出了他的傲骨却没有演出他的情意,回去还得多琢磨琢磨剧本啊。”   “嗯,我知道的,谢谢导演,给我几分钟,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云锦书心里很愧疚,不想拖累整个剧组的进度。   导演笑了笑,拿起一瓶水给他,“算了,其实这戏没有那么赶,我只是工作狂停不下来罢了,既然你状态不对,我也不勉强你,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休息,状态对了比什么都强。”   导演的一番话让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欢呼起来,云锦书揉了揉眉角,一个劲儿的跟这些人道歉。   大家都知道云锦书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没架子,所以这时候都没有为难他,笑呵呵的摆摆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睡大头觉。   这时候摄影棚外传来汽车喇叭的滴滴声,没一会儿韩江竟然提着几大袋子夜宵走了进来。   剧组的人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云锦书,对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都心照不宣,有人笑着打趣说,“韩先生,您又来探班啊?放心,锦书好着呢,我们可不敢欺大影帝。”   韩江失笑一声,举了举手里的夜宵说,“我主要是来给大家送夜宵的,次要才是看锦书。”   云锦书瞥他一眼,抬脚踹在了他的腿上。   众人哄笑起来,纷纷凑上来抢夜宵,谁也没有注意到云锦书还穿着一身戏服就被韩江拽出了摄影棚。   “喂,你松手,我还没换衣服。”   韩江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云锦书,心里就像被刷子扫过一般酥麻难耐。   他见惯了他穿衬衫和休闲外套的样子,如今看到这一身笔挺的军装,瞬间连呼吸都热了几分。   这身墨绿色的军装是完全按照云锦书的尺寸来的,无论是流畅的背部剪裁还是收拢在黑色长靴里的裤子,都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云锦书的身材。   巴掌宽的腰带束在中间,勾勒出一段美好的曲线,黑色的靴子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呢绒料子的下摆会随着大腿的前后交叠而微微摆动,正好能够包裹住了云锦书挺翘的TUN线。   韩江喉咙渐渐有些发干,扯了扯领带笑着说,“不用换了,这样也别有风 趣。”   云锦书白他一眼,看这家伙的眼睛都能猜到了他那点龌龊心思。   悄无声息的四下扫了一眼,云锦书勾起嘴角,带着白手套的右手在某人裆部隆起的部位不重不轻的捏了一下,“赶紧把你的兄弟管好,听到没?”   他斜着扫了韩江一眼,眉毛微微挑起,在夜色中充满了让人遐想连篇的风情。   韩江呼吸都热了起来,抓着他的胳膊往前一带,鼻尖几乎贴到了云锦书脸上,“你这可是在玩火。”   云锦书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真觉得这是狗血偶像剧里用烂了的台词。   抬手推了他一下,禁欲式的白手套在韩江面前一闪而过,“别胡闹,这可是在外面。”   韩江手掌在他的后背摩挲着,玩味的挑起了眉毛,“你的意思是回家就可以,嗯?”   云锦书看着韩江那双发亮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饿了很久的狼,绷着笑意说,“看样子今晚这家是不能回了,要不你自己走吧,我去顾彦那里借宿一晚,相信他肯定乐意收留我。”   “你敢!”一提到顾彦这两个字,韩某人当即就像吃了炸药,刚才端着的罗曼蒂克腔调也没了,一副发狂的狮子模样。   “你看我敢不敢。”   云锦书拍了拍韩江的脸,转身往前走,脸上的表情像只偷腥的猫。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韩江被他气到崩溃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好爽啊!   两人回到家之后,云锦书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一头钻进书房研究剧本去了。   韩江像只困兽似的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来回的转悠,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这倒霉媳妇实在是太欠调教了!老子还没死呢,就准备投奔“女干夫”!   那个顾彦到底有什么好,他长得有自己酷帅狂霸拽吗?有自己会疼老婆吗?有自己JJ大吗?!= =+   某人越想越生气,脑袋上的头发被他抓的乱七八糟,想到之前芸豆让他看的那个“顾云王道”的MV,某人毅然决定翻身农奴把歌唱。   一咬牙一跺脚,气势汹汹的站在书房门口,“咚咚”的敲了敲房门。   “怎么了?”云锦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韩江冷哼一声,撸起袖子,瞬间邪魅狂狷附体。   “咳咳……那个,锦书啊,我给你热了杯牛奶,你开开门呗?”   某人谄媚的摇了摇身后的大尾巴,趴在门缝里眼巴巴的盯着媳妇的背影流口水,节操当即掉了一地。   云锦书看剧本看的头晕眼花,此时的确是累了,站起来揉了揉眉角给韩江打开了房门。   韩江成功打入敌人内部,看着云锦书困得迷迷瞪瞪,眼角发红的样子,邪恶的笑了笑,把牛奶推到他面前说,“既然这么累就别看了,喝了牛奶早点睡吧。”   云锦书揉着眼睛摇了摇头,乱七八糟的脑袋上翘起一撮呆毛,衬着那身笔挺的军装显得格外的软糯好捏。   “不行,今天我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如果明天早上之前还是找不到感觉,这戏也不用拍了。”   这句话正中下怀,韩江扯了扯嘴角,装作无意的翻了翻剧本说,“用不用我帮你对台词?两个人合作效率肯定会快一些。”   云锦书笑了起来,嘴唇嫣红,“你会什么?跟你对台词我怕会笑场。”   韩江随意的翻了翻剧本,正好看到了“严刑拷打”那一段,当即笑着扬了扬眉,逼近云锦书的椅子,双手撑在书桌两侧,把他困在了臂弯和胸膛之间。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云锦书还想说什么,可是这时候韩江却从抽屉里摸出一根尼龙绳子,快速的把他绑在了椅子上。   本来头脑还有些晕乎乎的云锦书这时候脑袋瞬间清醒了,当即睁大了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韩江勾起嘴角,右手食指和中指在云锦书的脸上轻薄似的滑动了几下,挑起眉毛调笑道,“当然是审问你了,司令大人。”   云锦书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瞬间涨红了,“放开,别闹了。”   一身禁欲式军装的云锦书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让韩江一下子就硬了起来,他用舌头抵着一边的口腔,顺手扯下云锦书腰间的皮带,还不忘情色的抚摸几下。   “陈司令,你的腰可真细啊。”   “剧本里没有这句话!”云锦书脸涨得通红,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可是手臂却被绑在了身后,根本动弹不得。   “你现在在我的地盘,就得乖乖按我说的来办,不要惹我生气,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俘虏。”   韩江扯着云锦书的领带把他往前带了几分,炙热的呼吸喷在脸上,黑色的眼睛锐利的像是立刻要扒掉他的衣服。   云锦书的睫毛颤了颤,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撇过头不看他,“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是剧本里的台词,此时说出来不亚于一桶热油浇在韩江身上,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冷笑一声,用皮带挑起云锦书的下巴轻蔑的说,“姓名。”   “呵,你不是知道吗?”云锦书冷哼一声挑起眉看他。   “我在问你的姓名!”韩江眯起眼睛陡然抬高了声音。   “陈泽。”云锦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不甘愿的说。   韩江低低的笑了起来,拨弄着云锦书胸前制服上的勋章说,“你不是叫云锦书吗?什么时候改了名?”   “你!”云锦书恼羞成怒,瞪着眼睛看他,胸口上下起伏。   韩江盯着他领子上面露出来那一截白皙的脖子,像是盯上食物的饿狼一般,眯着眼睛按着剧本继续说下去,“性别。”   云锦书大口喘着气,明明知道这都是剧本里的台词,可是现在听起来就是让他觉得羞耻的难以自制,恨不得一脚把韩江踹出去,可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韩江演匪军这个角色简直是活灵活现,根本就他妈不用化妆。   “赵六,我是男是女,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妹妹。”   韩江抡起皮带一抽,啪一声打在座椅上,云锦书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韩江心痒难耐,忍不住低下头偷了个香,手指一颗一颗的的解开了云锦书身上的纽扣。   “我看你他妈真是欠揍,想不想我用棍子揍你,嗯?”   “韩江你别欺人太甚!”   前一句是剧本里的台词,后面一句可是某人的自由发挥,云锦书的愤恨的瞪他一眼,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韩江这会儿简直憋不住要笑出声来,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冷冷的,一下子撕开云锦书胸口的衣服,几颗没有来及得及解开的纽扣瞬间蹦的到处都是。   用皮带在平坦光滑的胸口上下抚弄,甚至还恶劣的逗弄着上面两颗挺立的红豆,云锦书呼吸不稳,抬脚就踹他。   韩江一把抓住他的脚腕,把自己顶在云锦书的双腿之间,邪恶的勾起了嘴角,“哦——看来陈司令是迫不及待让我用‘棍子’揍你了。”   第95章 番外·制服PLAY 2.0   此时云锦书被反绑在椅子上,上身的衣扣已经被扯开,笔挺的军装和内里的白色衬衫松松的挂在手肘上,露出大片的平坦胸膛,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   这样半露不露的风情与无比周正的下半身形成了鲜明对比,笔挺的墨绿色裤子包裹着修长的腿型,甚至连黑色的军靴都还没来记得脱掉,云锦书仿佛已经入戏了,双腿紧紧的并在一起,中间没有露出一点缝隙,大腿根部的肌肉随着他紧绷的神经而微微收紧。   韩江拿着皮带从他的脖颈一路下滑,路过胸口时不紧不慢的探进去逗弄他埋藏在呢绒布料下的RU头,眼睛微微眯起道,“陈司令,你很冷吗?为什么身体在发抖呢?”   云锦书额头沁出一层汗珠,胸口跳得越来越快,哑着嗓子撇过头,完全不合作。   韩江冷笑一声,高大的身材迫近过来,危险的挑了挑眉毛,把另一只手也探进了云锦书衣服里,摸到那一颗已经发硬的小突起,他痞里痞气的低笑一声,“原来陈司令是个骚货,不仅对我妹妹硬的起来,连看见我都兴奋的不得了呢。”   云锦书倏地睁开眼睛,一张脸恼羞成怒的接近滴血,“操,赵六没这句台词!”   “云影帝你又念错台词了,这种状态明天怎么拍戏呢?”韩江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带着邪笑说,“看来我们还要再来一次。”   “啪!”   皮带又一次轮下,巨大的声响虽然没有落在云锦书身上,却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连头发都被撩起了几分。   韩江揉捏着着他完全挺起的乳头,整个人压在他的上方,像一只扑倒食物的恶狼一般,语气极其轻挑的说,“说,你把路线图藏到哪里去了?”   “我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锦书不停地喘着粗气,许久没有亲热过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偏偏韩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专门往他的敏感带抚弄,几下子就让他面红耳赤。   “不知道?”赵六,哦不,应该是已经被土匪头子附身的韩江冷哼一声,抬起膝盖不轻不重蹭着云锦书的双腿之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明白他已经起了反应。   “那就让我好好替陈司令检查一下。”   说着他戴上了云锦书放在一边的白色手套,伸手就探进了云锦书的衣服里,顺着光滑挺直的后背一路向上,在右侧靠近腋窝的位置突然用指腹磨蹭了几下……   “嗯……”云锦书控制不住抖了一下,仅仅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就死死地闭上了嘴巴,抬起眼睛死死地瞪了韩江一眼。   他的右侧手臂内侧有一颗痣,每次洗澡碰到的时候都感觉极其鲜明,而韩江最喜欢咬着他那里一块小肉在嘴唇里摩挲,每一次都搞得他浑身发颤。   “后背光滑没有伤疤,腋窝里没有夹层,看来还要检查一下其他地方。”   韩江兴味正浓的把手指往下滑,顺手探进云锦书的臀缝,隔着内裤情色的抚摸着,手套薄薄的料子拂在上面硬是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他妈……嗯……别摸了!”   云锦书知道自己又着了韩江的暗算,说是帮他对戏,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怪之能怪他刚才睡的迷迷糊糊,一时没有防备才让韩江给抓住了七寸。   被他泛着水光的黑色眼睛一瞪,韩江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下身瞬间跟着跳了跳,愣是胀大了一整圈。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恨不得立刻撕掉云锦书的军装,挺进他的身体,让他跟着自己一起沉沦,发出淫靡悦耳的呻吟,可是他又很享受挑逗爱人的过程,一时间硬是忍住了快要爆发的欲望。   “陈司令,我不过是检查一下还没怎么碰你,你倒是自己先浪起来了,就你这样子还想带兵打仗?”   脑袋昏昏沉沉的云锦书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说这话的是韩江还是赵六,他羞耻的垂下了眼睛,睫毛不安的颤了颤,握紧拳头扬起脖子说,“有种你就杀了吧,我宁愿疑一死也不会让你这么折辱。”   这句话几乎让韩江笑出声来,他家锦书是有多敬业,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了对台词,强压住笑意和心头软成一汪清水的感情,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抚摸着云锦书的嘴唇,“路线图还没有找到,我怎么舍得杀你?瞧你这张嘴,真是能言善道,是不是把东西藏在牙缝里了?”   说着他竟然把食指和中指探进了云锦书的口腔,情色又不失温柔的挑逗着他柔软的舌头和温暖的上颚。   “唔……”   云锦书张嘴就要咬他的手指,韩江却抓住机会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劝你最好别动什么歪点子,你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还在山上关着,我如果不高兴了,现在就能一枪子毙了他们。”   云锦书顿了一下,明知道韩江是故意的,可是内心深处却莫名的涌出丝丝的缕缕的痒意,既羞耻又羞愤的撇过头了头,却被韩江又一次拽回来,把手指塞进了他的嘴里,这一次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没有再咬下去。   韩江的动作虽然粗俗不堪,但是却舍不得下一丁点大力气,甚至连眼神都温柔的看着云锦书,目睹他的脸和脖子在自己的注视下弥漫上一层好看的红晕。   这时候他低下头细细密密的啃咬云锦书的耳垂和脖子,沙哑着喉咙说,“你也是喜欢的吧,瞧瞧你这张小嘴真湿,把我的东西都弄得水嗒嗒的。”   他明明说的是自己的手套被云锦书的嘴巴弄湿了,可是这话怎么听都淫靡不堪,让云锦书羞耻的缩了缩脖子,一滴汗珠从脸上滑过,顺着白皙的胸膛淌了下去。   韩江低下头,一口舔掉那滴晶莹的汗珠,甚至还恶劣的用粗糙的味蕾逗弄着他的RU头。   “唔……嗯……”云锦书再也控制不住,仰着头发出一连串让人心尖发麻的喘息,什么台词剧本这时候都快忘干净了。   韩江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下身那个挺胀的部位在裤子里被勒的发疼,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被云锦书打乱的心神,眼睛再次张开的时候已经漆黑一片,像是只要看一眼就要把人给吸进去。   “哦——陈司令这嘴巴是真紧啊,路线图到底在什么地方,嗯?”   他用膝盖不轻不重的磨蹭着云锦书已经起反应的器官,逼得他用发出一声煽情的低喘。   “……我不知道什么……什么路线图,就算有我他妈……也……也不会给个土匪……”   韩江啧啧两声,扯开领带,脱掉上身的衬衫,露出结实有力的身体,“陈司令,你太不上道了,这么不知好歹,可别怪我对你来硬的了。”   说着他从旁边的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慢悠悠的冲云锦书走了过来。   也许是入戏太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云锦书倏地睁大眼睛,僵硬着身体尽量保持一个军人的尊严,可是后背还是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韩江拿着剪刀在他翘起的下身蹭了蹭,感觉到爱人微微颤抖的身体之后,把他塞在黑色靴子里的裤子一点一点的拽了出来,接着拿着见到顺着高腰的裤线不紧不慢的就要剪下去……   “你做什么!”云锦书猛地回过神来,身体弹起来就要阻止,可惜却被捆在身后的尼龙绳箍在了原地。   韩江制住他乱动的双腿,甚至还恶劣的拍了拍他的屁股,“别乱动,陈司令也不想当太监吧。”   “那是剧组的衣服!我明天还要用!”云锦书这下完全回过神来,不停地扭动身体。   韩江这时候一下子扯下他的裤子,隔着内裤对着他隆起的部位亲了一下,“云影帝,你又说错台词了,该罚。”   说着他不管云锦书的挣扎,硬是把他一整条军裤给剪坏了扔到一边,只留下他脚上那一双到小腿的黑色靴子。   白皙有力的长腿跟黑色的靴子衬在一起,显得格外煽情,此时云锦书除了上身还挂在手臂上的军装以外,其他部位全都LUO露在外面,禁欲又放荡的样子,让韩江又石更了几分。   “韩江你他妈¥……&¥(¥)……”   饶是云锦书再好脾气此时也崩溃了,看着一地的衣服碎片他欲哭无泪。   “陈司令,你浪的已经连我赵六姓谁名谁都不记得了吗?那我的帮你好好想想。”说着韩江根本不给他时间反应,勾起嘴角笑了笑,舌尖舔了舔已经湿濡的前端,挑起眉说,“瞧,你硬了……”   云锦书陡然一僵,皮肤上迅速浮现出一层好看的嫣红,他虽然已经领教了韩江的厚脸皮,但是此时敏感部位就这样被人玩弄,甚至还被光明正大的说出身体的反应,他简直羞耻的抬不起头来,到了嘴边的骂声也咽进了肚子里。   “够……够了,我不玩了……”   这话不说好还,一说出口简直像是在熊熊大火上浇了一桶热油,一下子让韩江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一把扯下云锦书的内裤,把那里含进嘴里,用舌尖好好地伺候着还不忘抬手在他的胸口肆虐,“明天就要拍了,今天怎么能说不玩就不玩了。”   “嗯……嗯嗯……别这样……停下……停下……”   本身就呗挑起欲火的云锦书哪里经得住韩江的“唇舌伺候”,紧紧地扣住椅背,剧烈的颤抖着,全身上下像是被汗水浸透了一般,莹莹的透着一层水光,生理盐水都被逼出了几分。   韩江把他的两腿死死地按在扶手上,弓着身子咬他的小腹和器官,还时不时的逗弄着胀大的囊袋,即便此时已经是欲火焚身,听着云锦书拔高的喘息和呻吟仿佛就到了高潮。   云锦书随着韩江的吞吐,全身都涌上来海啸一般的情欲,让他全身都控制不住的发抖,他咬住嘴唇脖子后仰,艰难的挤出几个字,“芸……芸豆还在家……”   “那兔崽子早就跑你老相好那里避难了。”   “……你……说谁?”   “顾彦!”   提起那个混蛋韩江就一肚子火,嘴上一吸,就听云锦书一声尖叫,却陡然掐住了那里。   飞上天堂的一刹那被人死死地拖下地狱的感觉太痛苦了,云锦书狼狈不堪的大口喘着气,慌乱的摇摆着头,“别……停下来……”   韩江故意去接他的意思,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毛说,“媳妇的话我肯定是要听的,你让我停下来我怎么敢再动。”   “我……我说……”云锦书被越来越空虚的身体折磨的心痒难耐,几近崩溃的说,“别折磨我了……”   韩江笑了笑,凑上来一口啃在他的嘴唇上,右手中指沾着云锦书流出来的AI液探进了他的穴口,“两个月,你两个月没让我碰你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想去顾彦家里过夜,锦书,你说你该不该罚。”   云锦书愣了一下,这才明白韩江突如其来发疯的症结原来在这里,一时间又气又恼,全身酥麻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抬头狠狠地剜他一眼。   可惜这样一双泛着水光和渴望的眼睛不仅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反而又把韩江骨子里的欲HUO挑了起来。   韩江手指丝毫不闲着,迅速却不失温柔的一根一根把指头伸进去扩张,另一只手还恶劣的用指尖戳弄着前面流着水的前端。   “宝贝,你真湿……”   云锦书的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耻的,总之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身体被欲望折磨的苦不堪言,全身的血液都在咆哮着渴望,饥 渴难耐的仰着脖子,发出连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呻吟。   “给我……个痛快……”   这个场面太过煽情,韩江已经忍到了几下,没有任何征兆的一下子挺了进去。   “唔!”   云锦书没有防备,陡然拔高了声音,可是瞬间的疼痛过后却能从尾音处听出一丝满足和渴求。   韩江把他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头,左手拎起一根领带系在云锦书那里,右手肆意揉捏着他的TUN瓣,嘴唇含住已经硬的像小石子一样的乳头不停地吸吮,仿佛一定要在里面吸出什么东西。   “啊……嗯嗯……别吸了……疼……”云锦书身体不能后仰只能紧紧地贴在椅子上,可双腿却被高高抬起在半空分开,整个人以一个非常淫邪屈辱的姿势不停地起伏。   韩江的眼眸深沉如海,此时正掀起一场狂风暴雨,他不仅没有放开云锦书的乳头,甚至还还恶劣的用舌尖像身下的动作一样戳刺着他的乳尖。   “疼吗?我看你是爽的不得了吧,陈司令,瞧你浪的,里面湿嗒嗒的还唱着歌。”   巨大的羞耻心让云锦书无地自容,他似乎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云锦书还是陈司令,这会儿听见“土匪头子”这么一说,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夹的韩江暗骂一声,抬手狠狠拍了他屁股几下,“妈的,你想夹断我吗,真不知道你骚动成这样我妹妹是怎么看上你的,你前面这东西会用吗,嗯?”   韩江自学成才融会贯通,角色扮演的GAME彻底玩脱了,此时简直就把自己当成了山大王,抢了良家小美男肆意的吃了有吃,压了又压,想怎么X就怎么X。   他的动作像雷霆暴雨一样横冲直撞,云锦书此时上下两个敏感部位全都被“土匪”捏在手心里,脑袋里彻底搅成了一团浆糊,“太……太快了,疼……你轻点……我不夹着……”   这些乱七八糟的荤话放到以前云锦书是绝对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可是他现在彻底被睡意和欲望俘虏,嘴里一时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韩江的眼睛都被欲火给烧红了,他恨不得立刻把云锦书就这样掰碎了就着骨头给吞下去,谁也不能跟他抢。   疯狂的占有和攻击几乎让两个人都疯了,两个月禁欲的生活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种折磨,现在皮肉相贴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道什么时候韩江解开了云锦书的手腕,抱着他趴在长毛地毯上,从后面挺了进去。   后背位能够进的非常深,坚硬庞大的肉块一下子挺进到从没有触及到的肠肉,云锦书尖叫一声全身都在打哆嗦。   韩江箍着他的腰,俯下身子亲吻他的后背和耳后,但是下面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含糊,快的发出啪啪的声响,连带着津液搅动的啧啧水声,一切淫靡的让人脸红心跳。   肉块一下子戳到了某个凸起,云锦书的睫毛都湿了,他死死地咬住手腕,崩溃的大喊,“停!停!不要顶那里!”   要和不要在某些情况下是相反的意思,很显然韩江相当了解云锦书的脾气,坏心眼的对着那里继续研摩鞭挞,“是这里,舒服吗?”   云锦书胡乱的摇着头,汗水都甩了出来,他觉得自己简直变成了一根电线,而开关就在身体的内部,只要戳到那里他的四肢百骸都会被电流笼罩,酥酥麻麻的涌遍全身,让他又渴望又恐惧。   “我……不玩了,停下来……”   身体里那个神秘的“开关”每一次被顶到,下身被紧紧卡住的器官就会肿大上翘几分,韩江知道他的高潮就要到了,忍不住低下头吻他的侧脸,“想不想身寸?”   “……”云锦书不说话,可是身体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韩江恶劣的捏着他的胸口,身后继续对准那一点凶狠的攻击,“说啊,要不要我?”   “嗯……”云锦书耳朵全红了,把头埋在臂弯里。   韩江简直快爱死这宝贝媳妇了,强压住笑声和胸口快要喷发的爱意,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接着把自己抽了出去大喇喇的说,“嗯是什么意思?陈司令,我是个土匪,嗯嗯啊啊的话我可听不懂。”   瞬间的空虚让云锦书几乎快哭了,他剧烈的喘着气,费力的回过身看了韩江一眼,墨色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下子戳到某人的心窝子。   只看他羞耻的咬住了嘴唇,嘶哑着喉咙说,“你进来。”   韩江只觉得耳边在轰隆隆的放礼花,还是那种持续时间特别长,花样特别多的那种,云锦书这种人从来是个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性格既倔强又温吞,让他在床上说一句LU骨的话都难,更何况现在这样直白的求欢。   瞬间某个部位像是打了气一般胀的再也无法忍受,他咬着牙暗骂了一句啊,狠狠地把自己又埋了进去,接着发起了更加凶猛的攻击和占有。   在高潮快要来临的时刻,他一把松开云锦书……   “唔——!”   被禁锢太久的高潮像海啸一般扑面而来,瞬间把云锦书吞噬,他仰着头颤抖的身寸了出来,身后的韩江抵在肠道内最敏感的那处,低吼一声跟着喷发了出来……   热液浇进来的时候,云锦书被烫的打了个哆嗦,韩江从后面扳过他的脑袋,一口吻住了他的嘴唇,两人十指交缠,额头相抵,看起来仿佛一辈子也分不开了。   “吃饱喝足”的韩江帮媳妇清理好之后,笑的像一只偷腥成功的大尾巴狼,咧着大嘴巴子睡的极其香甜。   睡梦之中他像是突然被人踹了一脚,接着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抱着个大包裹躺在路边,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管家内牛满面的站在一边,咬着手绢嘤嘤嘤的说,“少爷,您您您……被扫地出门了,这是少奶奶留给您的纸条。”   “哈?”韩某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快拿过来让我看看!”   【韩江卧槽你%*……&……¥**#……要是让我发现你踏进家门半步,立刻切JJ!   PS:从今天起没收全部零用钱,罚跪搓板三个月   PPS:剧组的军装价值一万,你自行赔偿,休想让我给你掏一个子!!!   PPPS:我去顾大哥家里找芸豆,你他妈要是敢跟过来,哼哼……】   某人震惊了,某人蛋碎了,某人的玻璃心化成了粉末跟节操私奔了……   锦书等等我!我跪搓衣板,你别去找那个野男人啊混蛋!某只大尾巴狼内牛满面,以光速再一次踏上了漫漫追妻路。   真是生龙活虎的一天啊! 第96章 番外·取名记+小小包子记   芸豆小朋友最近非常的郁闷,不,不仅仅是郁闷,是灰常的蛋疼,虽然他不知道蛋究竟是哪里,为什么会疼……   原因很简单,因为自从有了小弟弟,他就觉得老爸老妈不、爱、他、了!   对,你没有看错,不是小JJ是小弟弟,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那一种。   提到这个跟他争风吃醋的拖油瓶,还要从一年前开始说起。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的麻麻韩江先生因为打翻了醋坛子,把他的粑粑云锦书同志从片场拐回家之后,毫无节操的玩了一把制服PLAY啪啪啪,还特么的没、有、带、套!   然后事情就杯具了,一颗罪恶的种子悄然发芽,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月打都打不掉了混蛋!   对于一个只有七岁的小清新正太,这么重口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想承认,但是事实胜于熊的大便,在亲眼见证粑粑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之后,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森森的桑害,甚至连三观都崩塌了。   粑粑和麻麻要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了   他们肯定不会再要我这个捡来的小孩   为神马我的命这么苦……嘤嘤嘤   至于为什么芸豆小朋友没有诧异男人可以生孩子,大概是神经太粗,即将被父母抛弃的绝望占领高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弟弟都已经快要一周岁了。   “呜啊……呜……”   小小包子躺在婴儿床上,盖着一条水蓝色的小绒毯,含着一根手指对着站在一边的哥哥傻笑,又圆又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白嫩的小脸蛋上露出一对小酒窝。   芸豆看他一眼,扭过头,再看一眼,再扭过头。   我才不要承认很想捅一捅那个酒窝呢!   可是看起来好软好Q弹的样子唉……好想捏一捏,肿莫办?   弟弟什么的最讨厌了!芸豆傲娇的嘟起嘴巴,私下扫了一眼发现周围没人,于是伸手戳了戳弟弟的小脸蛋,虽然小心肝都要碎了……   嗷呜!好软啊……   芸豆踮起脚尖,扶着婴儿床边上的栏杆,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弟弟的脸蛋,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惊叹,小脑袋歪到一边,怎么看都傻了呱唧的。   “呜啊……嗷……”   小小包子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哥哥,乐得咯咯直笑,肉嘟嘟的小胳膊抓着芸豆的手,小脚丫举到半空使劲的拍,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快要满一周岁的奶娃娃身上软软的,还散发着奶香,身上那件粉红色印着hellokitty的小衣服,衬得这宝贝更是脸色粉嫩,惹人的厉害。   芸豆觉得自己的萌点快要被戳爆了,恨不得立刻抱着弟弟使劲蹭一蹭,可是兄长的威严必须端足了,他还米有忘记这小家伙夺人父母的“血海深仇”!【喂,这叫哪门子血海深仇啊!】   所以这时候他咬了咬牙,忍住心里嘤嘤嘤抱住弟弟的冲动,鼓着腮帮子说:“不许对我笑,我跟你一点也不熟。”   纳尼?小小包子似乎听懂了,呱唧一下歪过脑袋,一脸无害的看着包子脸的哥哥,大眼对小眼。   “看什么看,我就是欺负你了怎么样!你来咬我啊,来啊来啊。”   芸豆似乎觉得自己会说话弟弟却不会,真是占尽了优势,趁着云锦书和韩江都不在的功夫,极其得瑟的在弟弟面前扭了起来,完全不记得自己比人家大将近7岁,真是灰常灰常丢人!   “咯咯……咯!”   起初还一脸呆萌的小小包子,看见在自己面前群魔乱舞的哥哥之后,竟然乐呵的笑出了声,以为哥哥是在逗他开心。   一大一小,一个蠢萌,一个天然呆,相处的倒是意外和谐,当卧室的大门打开了,云锦书和韩江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   “豆子,你干什么呢?”   云锦书诧异的看着大儿子在小儿子面前扭来扭曲,活像一只蠕动的毛毛虫,脸上还带着得瑟的神情,真是蠢的不忍直视。   “啊?”芸豆愣了一下,接着立正站好,端出一副“我是兄长我很稳重”的模样,脆生生的说,“我跟弟弟在讨论文学。”   “噗……”   站在旁边的韩江忍不住喷了出来,不过为了给大儿子留面子只好强忍着笑意说,“嗯,你弟弟听懂了吗?”   “必须听懂了。”芸豆恨不得在老爸老妈面前抢弟弟的风头,赶忙上前一步搂住婴儿床上的弟弟,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小小包子也很配合,呜呜哇哇的说了一串,芸豆跟着点了点头说,“看吧,弟弟在说事实胜于熊的大便。”   这下云锦书也没忍住,直接大笑起来,对芸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啦好啦,知道你乖了,快点吃去玩吧,我跟你妈要哄弟弟睡觉了。”   芸豆听到这里脑袋上的雷达滴滴滴的发起了警报,粑粑和麻麻把我赶出去,却把小拖油瓶留下真是好桑心,争风吃醋耍心机什么的最讨厌了!   说着他踩着小板凳爬上了弟弟的小床,一把搂住弟弟说,“不要,我是好哥哥,必须留下来陪弟弟。”   正要给小儿子换尿片的云锦书犯了难,“你把弟弟搂这么紧,我还怎么给他换啊。”   芸豆听话的点了点头,放开手之后凑到弟弟的小裤裤跟前,一脸惊奇地说,“唉?我小时候也穿这个吗?看起来好腻害的样子。”   “这有什么厉害的,小傻瓜,你当初不也是你爸爸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   “韩江,你找揍是吧?”云锦书一个眼刀扔过来,有说自己儿子是被屎尿喂大的么!   韩江赶紧拍嘴巴子认错,顺手解开了小儿子的纸尿裤,芸豆一时新奇凑上去,只听弟弟咯咯一笑,瞬间就被童子尿浇了一头一脸……   云锦书:“……”   韩江:“……”   “呜啊……”小小包子困了,笨拙的翻了个身,露着白嫩嫩的小屁股,一脸的天真无邪。   两大两小对视一眼,接着没有节操的父母疯狂的大笑起来,差一点就把房顶掀翻。   可怜的芸豆嘤嘤嘤的蹲在地上画圈圈,哼,弟弟什么的真素太虐了……┭┮﹏┭┮   ——   其实,最让芸豆崩溃的不是他新添的小弟弟,毕竟弟弟虽然蔫坏蔫坏总是欺负他【明明是你欺负人家好吗?】,但是至少Q弹软糯,可任意搓圆捏扁。   但是对于一个男人【大雾】来说,一个阳刚的名字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很显然他那一对二逼父母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当初那两口子闹矛盾的时候,天天一大虐,两天一小虐,折腾的鸡飞狗跳狗血横飞,完全没有时间坐下来给大儿子起一个响当当的名字,结果“芸豆”这么一个灰常没有气质的名字就伴随了他整整六年。   直到他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不得已要改一个正式名字的时候,两口子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天晚上狂翻了一夜字典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名字,最后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韩麻麻大手一挥说,“儿子是在温哥华出生的,要不就叫云小温吧。”   云锦书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怎么着?对温泽云余情未了,准备借子抒情啊?“   韩江当即脸就绿了,尴尬的嘿嘿一笑,谄媚的黏上来说,“哎呀,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看,我就说怀孕期间不要熬夜,现在你都产生幻觉了。”   “滚。”   云锦书扔给他两个白色卫生球,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韩江马上狗腿子似的给他背后垫上一个靠背说,“都要不咱儿子就叫云小华,一听就特别特别气质。”   “呵呵。”云锦书冷笑一声,“云小华,云小花,你是嫌弃生的不是女儿是吧?”   韩江倒吸一口凉气,深深地觉得孕夫的脾气太可怕了,反复无常阴阳怪气,但是自家媳妇可是掌管着家里的生杀大权,他当初跪了三个月搓板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我冤枉啊……我党说得好,生男生女都一样,生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   “行了行了,别在我眼前晃悠,看的我眼晕。”   云锦书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为了个儿子起个名字他强撑着不睡觉,这会儿都凌晨三点了,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韩江这会儿也学乖了,凑上来说,“亲爱的要不这样吧,你随便翻开字典指一个字,选定了我立刻给落户口的派出所领导打个招呼。”   “嗯……”云锦书随便应了一声,他现在身子不太方便,嗜睡乏力,这会儿又听见韩江在耳边叨叨说个没完,靠在椅子上竟然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   韩江一听见媳妇下了命令,哪里敢耽搁,小心翼翼的把字典捧到云锦书手边,看着他胡乱的翻了几页,眼睛都没睁开,指着一个字说,“……嗯……就这个了。”   韩江一拍大腿,特别捧场的说,“云小歌,好名字,媳妇你真是好油菜花!”   云锦书已经没力气再搭理他,靠在软垫上就睡着了,根本就没有听到韩江到底在说什么,甚至迷迷糊糊之时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给儿子选了个这么坑爹的名字。   韩江到底是个红二代,即便曾经坐过牢,甚至如今在家“相夫教子”,人脉和手腕还是很厉害的,一个电话打到派出所,当天晚上值班民警同志就把崭新的红色户口小本本送到了翡翠山庄。   于是,“云小歌”这三个字成了芸豆小朋友心中永远的耻辱。   他一直期盼着自己有一个霸气的名字,比如云霸天,云金刚,云英雄之类的,但是“云小歌”实在是太娘了,一点都不酷帅狂霸拽,实在影响他铁血真·汉子的形象!   为此他曾经无数次跟那两口子抗议,但是云粑粑孕期综合征很可怕,一点就炸,韩麻麻不敢违抗“懿旨”,只能三言两语的糊弄小孩,“云小歌”三个字一传十十传百,甚至在上课的时候,还有脸红的小男生结结巴巴的来表白,“歌……歌……歌歌,俺稀罕你。”   咯咯咯你大爷啊!我又不是母鸡!   于是,芸豆幼小的心灵再次埋下“粑粑麻麻不爱我”的种子……   这一天,是小小包子的一周岁生日,按照古时候的习俗,大人要为孩子准备抓周礼,所谓“抓周”就是把剪刀、毛笔、钱币、零食之类的小物件放到孩子跟前,让他凭感觉去抓,抓到什么东西就寓意着以后孩子会从事哪个行业。   本来依照云锦书和韩江的意思,也想给芸豆补一次抓周礼,但是大儿子实在是岁数超龄,没准儿抓周礼一开始,这小吃货就都把零嘴儿抓走了。   思来想去,两人最终没有为大儿子准备,结果芸豆再次的桑了心,窝在弟弟的卧室里嘤嘤嘤的不开心。   “好累,感觉在也不会爱了……”   小家伙一脸老成的坐在床上,长叹短嘘,手里却不依不饶的跟弟弟抢着玩具。   “……呜啊……呜啊……”   小小包子内心十分纯良,看见总是跳舞(?)给自己看的哥哥不开心,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圆嘟嘟的小脸蛋蹭了蹭哥哥的独自,小屁股撅上天,露出纸尿裤上粉嫩嫩的hellokitty。   芸豆一脸嫌弃的看他一眼,又忍不住对着弟弟白嫩Q弹的PP戳了戳。   吐艳!屁股长得这么软这么可爱分明是犯罪,告诉你,我才不吃这一套!   心里这么想着,还不忘又捏了一把弟弟的小PP。   见哥哥不搭理自己,小小包子不死心,抬起小脑袋攀着哥哥的肩膀遥遥晃晃的站起来,吧唧亲了芸豆的脸蛋一下,接着大眼睛又眯成一条缝,笑的像只胖嘟嘟的小招财猫。   卧槽!卖萌犯规好吗!   芸豆捂住胸口,瞬间被秒杀在床,弟弟爬到他的胸口,像只小乌龟一样趴着就不动了,撒娇的本事一点也不逊于当年还穿开裆裤的兄长大人。   这时候一脸怨念的芸豆斜眼突然看到了放在床头另一端的小托盘,里面放着不少一会儿抓周礼要用到的小物件,小屁孩灵机一动邪恶的笑了起来。   HIAHIAHIAHIA……不是不给我办抓周礼吗?不是给我起一点也不拉风的名字吗?不是抢走粑粑和妈妈滴爱吗?   今天为兄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腹黑”!   想到这里,芸豆倏的坐起来,趴在身上的小肉球吧唧掉在床上滚了一下,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哥哥,“呜啊呜啊……咩呜……”像是在说哥哥你肿莫了?   邪恶的兄长大人仰天大笑,蹲在床边把小托盘里的东西挨个拿了出来。   其实所谓的抓周礼演变到现代,已经不再是预测孩子未来的作用,更多的家长喜欢用这种方法来给孩子取名字。   比如父母会事先翻字典,选出一些自己比较中意的字,做成小纸条塞进抓周用的小物件里,到时候小孩子随手抓到哪个字,就用哪个字,既方便又吉利。   很显然云锦书和韩江这对坑爹的夫夫,吸取了给大儿子取名字的教训,这一次特意提前翻了一个月的字典,为小小包子选了很多酷帅狂霸拽的字,但是这样的举动落在叛逆忧郁期的大儿子眼里,成了不折不扣的偏心。   所以,芸豆这一次终于逮住机会一雪前耻,当然不会轻易放过,HIAHIAHIAHIA……!   小家伙缩着脑袋,把抓周小物件里的纸条一张张拿出来,虽然好几个字都不认识,但是那种笔画辣么辣么多的字一看就特别的邪魅狂狷,小清新正太羡慕嫉妒恨,拿起水彩笔就开始往空白的纸上写字。   哼,给我起那么娘的名字,我也要弟弟来陪我!你们这群坏人!   芸豆虽然小学一年级都还没有念完,很多字不会写,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给弟弟使坏,因为他会汉语拼音,是不是特别的腻害!   快到中午的时候,顾彦和赵翰川带着礼物来参加小小干儿子的抓周礼。   顾彦带的礼物是一对黄金小兔子,云锦书笑着看了一眼说,“这么小的孩子你就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看出来顾影帝家底丰厚啊。”   顾彦冲他挤挤眼,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这我可不敢当,你现在可是韩氏第一掌权人,上百亿攥在手里我哪敢跟你比,就因为孩子小才应该送贵的东西,千金难买喜得子。”   云锦书笑着耸了耸肩膀,赵翰川这时候凑上来说,“其实顾彦这家伙还挺会送东西的,那天我去五峰山烧香,特意给你家小儿子算了一卦,这小家伙命里缺水和金,没事儿抱着小金兔子玩玩还吉利呢。”   “那赵大牌送了点什么来啊?”   这时候韩江抱着小小包子走下了楼梯,身后跟着芸豆,小家伙穿了一件小熊的卫衣,显得那叫一个根正苗红小清新。   赵翰川嘿嘿一笑,那种对外人总是冷冰冰的脸上涌出一丝促狭,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说,“顾影帝送了金,我当然得送水喽,这水是我从飞机上带回来的,海拔五千米高原雪水有木有。”   “……”所有人切了一声,灰常灰常看不起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四个大人凑在一起聊了很久,轮流抱着小小包子又是亲又是蹭,小家伙也没有不耐烦,对谁都咯咯的笑,又傻又呆,又一次俘虏了两位干爹的芳心。   到了中午十一点,抓周礼正式开始了。   小小包子趴在沙发上盯着面前一大盘五颜六色的东西,好奇又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胖乎乎的小手捏捏这个碰碰那个,四个大人看的聚精会神,还不忘出点馊主意。   “抓那张粉色毛爷爷,快啊,抓过来送给你赵干爹。”   “老赵你懂什么,锦书的孩子以后怎么也得当个艺术家,宝贝听你顾干爹的,抓那个笛子。”   “喂喂,你们俩够了啊,我这个正牌爹还在这里呢,你俩别瞎指挥。”   “矮油,韩少爷不是在家相夫教子当妈妈了么?这会儿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说话,你搀和什么?”   “赵翰川你等着,看不让李恪收拾你!”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儿子都抓完了你们三个还嚷嚷什么?”   云锦书抱起儿子放在腿上,甩了个白眼给对面三个非常丢人现眼的男人,芸豆凑上来脆生生的问,“爸爸,弟弟抓了个什么啊,快看看,我要看!”   吵嘴架的三个男人嗖的一下凑过来,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小家伙手里抓着的一个绣花荷包和拨浪鼓。   云锦书不紧不慢的把东西拆开拿出两张小纸条,结果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谁来告诉他这坑爹的汉语拼音是怎么回事?   “TING,TINGTING玉立”   “云,爸爸的姓”   四个大人愣了一下,接着控制不住笑了起来,肯定又是芸豆这小家伙在捣鬼,有谁做纸条还会把“爸爸”两个字写上去啊,小笨蛋。   云锦书笑着揉了揉额角,刚要把芸豆叫过来,结果站在一边的小家伙“哇”一声抱头逃窜,生怕被爸爸大屁股,嘴里还不忘大声嚷嚷:“弟弟救我!”   没想到小小包子还真是很讲义气的,没有白看哥哥天天给他“跳舞”,呜啊呜啊的四脚朝天,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接近卖萌之能事。   韩江笑的打跌,抓着云锦书的手说,“算了算了,这俩活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亲热着呢,你就别管这么多了。”   云锦书当然不会真的舍得给芸豆算账,但是眼下又有点头疼,“那取名字的事情怎么办?一个婷一个云,怎么听都像小女孩,而且抓周只能抓一次,再抓就不灵了。”   韩江摸了摸下巴,看了赵翰川一眼打了个响指,“刚才老赵不是说儿子命里缺水吗?干脆就把‘亭’取同音‘霆’雷霆那个霆。”   顾彦听到这里笑了起来,点点头说,“如果按这个办法我也有个主意,‘云’和‘匀’同音,这宝贝命里缺金,就再加一个金字旁,取作‘钧’。”   瞬间云锦书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韩霆钧,雷霆万钧,这个注意好!”   “呜……呜啊……”小小包子还不明就里,傻乎乎的坐在沙发上歪着头一脸呆萌。   韩江一把抱起儿子,亲了亲笑着说,“儿子,以后你就叫韩霆钧了。”   “嗷呜~”   大宝贝看着爸爸笑,自己也跟着笑,结果激动地放了个PP,接着就看韩江脸色一青,内牛满面的说,“卧槽!儿子拉我一身热翔!”   客厅里剩下三个男人瞬间笑喷了,相夫教子的韩少爷真是好贤惠!给好评哟亲!   而蹲在客厅拐角处的芸豆小朋友,默默地画圈圈。   吐艳吐艳吐艳……你们这帮坏人!我要离家出走!   当晚芸豆小盆友背着自己的小黄鸭书包和招财猫存钱罐踏上了离家出走的征程,路过弟弟房间的时候,忍不住进去戳了戳Q弹小屁屁,结果被弟弟抓住了衣角,露出小肚皮来让他摸,结果这一摸就再也没有走成。   卖萌犯规啊嘤嘤嘤!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