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舞王的契约情夫 作者:迷糊君 文案: 拒绝掉任氏少爷任藏的追求, 著名天才舞蹈家涛睿死后重生成舞蹈少年陆彦, 一个在偶像组合中地位低微的小舞者, 无依无靠的他,再次被人带到任家少爷面前, 为了继续舞者的梦想,这一次,他别无选择。 霸道寡言深情攻X温润恬淡人妻受 攻宠受 生子 强受 情有独钟 内容标签:重生 娱乐圈 生子 契约情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彦,任藏 ┃ 配角:谢奕,卫翔,林皓,音鸣,倚天熙 ┃ 其它:重生、生子、强受、小虐怡情,一往情深,不喜勿入 第1章 陆彦紧捏手中的号码牌,掌心不停的渗出汗水,垂头默默勒紧紧扣的十指,对于海选现场的吵闹喧哗,他的安静显得格外扎眼。 “他一定非常紧张”,看着坐在角落里的清俊少年,很多人都会这样想,毕竟深处万人的选拨现场,面对任氏最严苛、专业的评委,所有初出茅庐的少年舞者,都会或多或少的感到紧张。 只有少年自己清楚,微颤的紧握双手所承载的并非紧张,而是即将重新登上舞台的激动与兴奋。 有人穿过人海挤到他身旁,伸手友好地拍打他后背,“怎么就你自己坐在这儿,其他人呢?” 微抬起头,陆彦垂眸淡笑,“可能去补妆了。”说完话,他再次回归宁静,对周围的喧嚣闻而不见。 略感无趣的少年耸耸肩,一脸无奈地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同伴,他们都是刚入舞蹈学校的大一新生,初生牛犊不怕虎,朝气蓬勃和过于旺盛的精力,使得他们好动爱说,团体中,唯一沉默寡言的就是陆彦,在其他伙伴儿看来,他有些闷得过头,太过无趣。 没在意对方的沉默,少年义愤填膺道:“就是过一海选,有什么可紧张的,没出息!那些家伙,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哼!”见陆彦还是没有搭话的意思,一直唱独角戏的少年终于使出杀手锏,“别以为傍上金主,就能成为下一个涛睿。” 涛睿?这两个字一出口,陆彦便反射性的抬头,从同伴眼中读出恶作剧般的戏谑神情,让他感到有点不知所措,没办法,这种听到自己名字的本能反应,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掉。 看来还需要多适应。被唤作陆彦的青年对同伴苦笑,心底暗自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天才舞王涛睿,那正是曾经的他,回忆前生的记忆,涛睿只知道自己在赶去排演的路上出了车祸,意识迷迷糊糊陷入一片黑暗,等他睡一觉再醒来时,就变成了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陆彦。 “哈哈,只有在说到舞王涛睿时你才有精神。”同伴再次大笑得拍打陆彦后背,震耳欲聋的笑声引来周围无数注视。 “卫翔,小声些。”做个嘘的手势,陆彦示意同伴不要打扰别人,他们这些刚入校门的孩子运气奇好,恰好赶上娱乐巨头任氏公司举办的舞者选秀,对涛睿来说,让他离开舞台就等于抽掉他的灵魂,就算明知陆彦这副身体有着异于常人的构造,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承受,只因为心中那份无法割舍的舞者情怀。 大咧咧地双臂一伸,卫翔不在意的安抚陆彦,“安啦,没关系的,大家都是年轻人嘛,就你老气横秋的在意这些,什么时候出场?” 抬头看眼大屏幕上的读号牌,“我前面还有二十七个。”陆彦起身伸个懒腰,长时间的坐等,让他感觉自己全身都被锈住了,得去找个地方活动一下热热身。 “喂,你去哪儿?”一把拽住要走的陆彦,卫翔好奇问。 陆彦扭扭脖子,伸展下肩膀,“找个地方活动一下,要一起吗?” “一起,一起。”卫翔乐呵呵地跟着起身,与陆彦一同走出等候大厅,很多年轻人喜欢热闹,他也不例外,每次见到这位喜欢独处的室友,他都觉得别扭,非要拐带对方像自己一样哈哈大笑才舒服。“去哪儿?这边好像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高楼林立的都市风景,陆彦感慨良多,离他车祸昏迷足足过去五个年头,这座城市居然没什么太大改变,人们永远都在为生计繁忙奔波,花红酒绿从未消退。娱乐圈也依旧守着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原则,五年之中少了许多熟悉面孔,也添加了更多陌生人。 “这座楼的顶楼有个花园,咱们可以去那里。”前世因为工作关系,陆彦对任氏非常熟悉,他带着新伙伴走向电梯,希望在这五年之中,任氏大楼不要有什么变化。 很享受被陆彦拖着走路,心情愉悦的卫翔有点疑惑,“你怎么知道楼上有花园?”他们顶着选秀的头衔第一次进任氏大楼,怎么平日里最不起眼的陆彦会对这里如此熟悉?难道说……这位室友,一直在低调掩饰自己身份? 向对方投去探究的目光,卫翔在脑海里反复思考自己猜测的可能性,从陆彦平日里的衣食住行,到交友范围全部过滤个遍,他最终得出结论——自己想多了。 眼神好复杂,从卫翔的眼神中读出情绪,陆彦心底暗笑,这些孩子还没学会掩饰自己,哪怕嘴上不说,眼里也将心中所想暴露得一干二净。他笑着指指电梯旁边的指示牌,“它告诉我的。” “哦。”有点不好意思的对陆彦一笑,卫翔低头,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电梯门一开,就迎面扑来植物的清新味道,让人心旷神怡,倍感舒畅。 “哇!好厉害!”第一次见到这座堪比植物园的热带花园,卫翔震惊得大喊,各种珍奇植物荟萃一堂,让从未见识过热带风情的他感到无比兴奋。“快看陆彦,这里要是有个泳池就完美了哈哈。” “嘘!”严肃的示意对方放低声线,陆彦拽起伙伴儿沿着小路,径直走向他前生常来的休息角落。在茂盛的芭蕉树后,贴近落地窗旁有一小块空地,窗旁的金属栅栏正巧可以做把杆。 刚做好热身,注意力早被花园各种新奇事物吸引的卫翔就告别陆彦,径自一人跑出去参观,笑着对欢快离去的身影摇头,陆彦还像当年一样,安静的伸展身体每一块肌肉,寻找那种微妙的平衡。 不能不说老天对他特别眷顾,陆彦身体素质非常棒,也许是体质特殊的关系,他的柔韧、平衡、力量都很优秀,就连作为前世舞王的涛睿,也从这具身体上挑不出太大瑕疵。 活动开身体,陆彦开始试着做一些连续舞步,碍于场地限制,他只能选择一些动作幅度较小的动作,几个步伐过后,渐渐沉迷在舞蹈中的他,不由自主的跳起他当年的成名舞——晚夜颂歌。 这是一部描写吸血鬼与爱人分离时的舞蹈,主要表达夜幕下的唯美离别,死亡阴影笼罩着的爱人用他柔软流畅的舞姿,表现自己面临死亡时的忧伤与寂寞,陆彦认真做好每一个动作,身体好似丝绸般飘逸柔软,绷直的小腿从身后绕到背部,仅靠单腿的快速旋转让他看起来像只黑色的金属陀螺,漂亮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眸。 芭蕉树肥厚的叶子被人用手臂扒开,面色冷峻的高大男人,不知何时来到属于舞者的隐秘领地,紧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青年,他深邃漆黑的眼瞳一瞬间迸发出惊喜之光,随之转瞬即逝。“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冷冽的低沉嗓音,突兀地打断了沉浸在舞蹈世界中的陆彦,他慌张地停住脚下步伐,站直身寻声而视,却在看清男人的一刹那不由自主的向后躲闪。他……他居然长这么大了,陆彦惊讶的看着对方,下意识捏紧手指。 第2章 “我是参加舞蹈选秀的选手,来这提前做下热身。”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面对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无论何时,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紧张。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用他的冰冷目光片刻不离地紧盯陆彦,吓得青年再次后退一步,五年前,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用和此时一样的清冷神情,向前世的自己提出交往要求,那毫无温度的低沉嗓音,和看似傲慢的嚣张态度,让自己极度厌恶,没有过多思考,他当机立断用年龄做借口,一口拒绝掉对方。 捉弄人的命运之神开起了涛睿的玩笑,再生为陆彦的他,第一次接近舞台就遇见前世令他头痛不堪的男人。这一回,他已不是高高在上、万众瞩目的舞王,跌落宝座的他,仅是初出茅庐的一位青涩舞者。 “我……初试时间要到了,再见。”被男人的无理目光盯到全身发软,陆彦只好匆忙找个借口离开,虽然在他看来,热身的时间还不够。 擦肩而过的一瞬,被对方抓住手臂动弹不得的陆彦,怀着一丝惊讶和恐惧,微蹙起眉直直瞪视紧捏自己手臂的男人。 依旧是那张万年扑克脸,眉宇间的孤傲使男人看起来更加难以接近,“名字。”毫无语调的吐出两个字,让人无法听出他到底是在陈述还是在疑问。 皱高眉,用力挣脱对方钳制,刚获得自由的陆彦头都不回地直冲树林,沿着小路逃命般的狂奔,生怕对方会一时头脑发热的追上来。 冷冷看着自己抓空的手,男人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有了变化,微不可见的挑起唇角,青年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神令他倍感熟悉,“有意思。”说完话,他径自走到被舞者当做把杆的栅栏旁,用指尖感受着金属的冰凉质感,静静点起一支烟。 逃回等候大厅的陆彦,过了好一会儿才克制住烦乱的心神,默默站在墙角,捏紧手指看着房间的大屏幕。 屏幕正在播放选秀会场的实况,每一位参与选秀的舞者都怀揣梦想,在评委前倾尽所有的表现自己,虽然往往刚刚跳出几个舞步就被评委喊停。 要不要继续?陆彦低下头心里有了犹豫,自己昏迷的这些年,娱乐界的竞争更加激烈,一代代才华横溢的新人如井喷般涌现,人多机会却日益减少,每个想要向上爬的新人都做好最惨烈的牺牲准备,在这种情况下,对无依无靠的他来说,眼前的机会千载难逢,一旦错过,下一个就不知要等多久,何况跳舞对身体要求很高,要是过了最佳年龄…… 找出许多理由来劝说自己留下的陆彦,盯着大屏幕的舞台逐渐打消顾虑,那样一个男人,还不足以让他退却,毕竟舞台,才是他人生的全部。 “陆彦,你怎么先回来了?我找你好久。”卫翔微怒地找到陆彦,抱怨道。 露出歉意神情,陆彦很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带着卫翔去的花园,结果还擅自丢下他跑回来,“抱歉,我刚才着急离开,所以……” 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面对永远语气温和的同伴儿,卫翔真心不会生气,见对方道了歉,他咧嘴拍拍陆彦肩头,“没事呵呵,反正我还要等很久,倒是你,准备的怎么样?我看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没问题。”给同伴展露一个自信笑容,一提到跳舞,陆彦一改平日的沉闷,语气透着兴奋,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还有三个人,我得过去会场了,一会儿见。” “加油!别紧张。”握紧拳头给对方一个鼓励的“击打”,卫翔看起来比陆彦还要高兴,他们学校来参加这次选秀的人不少,仅是大一的新人就来了十几个,海选要求比较宽松,很多人都顺利拿到下一场的入场卷,对自己实力很自信的卫翔,自然希望同寝的伙伴儿也能一块晋级。 上台前陆彦深吸一口气,这是他自前世就有的习惯,坐在评委席上的三人对于他来说都不陌生,其中一位资深编舞谢奕正是他当年在任氏的合作对象。 主持人见念完名字上来的是位清俊小生,立即表现出极高的热情,很多来海选的选手技术倒是不错,可形象、气质都一样优秀的人并不多,现在娱乐圈竞争激烈到白日化,任何细小的瑕疵都能对一位新人的前途产生不少影响。 “你最欣赏的舞蹈家是哪一位?”被眼前男孩的腼腆笑容吸引,美女主持人介绍完人后特意多聊了几句,看来对陆彦印象不错。 无论何时都身形挺拔的陆彦闻言一笑,贪恋地看眼身后的舞台,说出一个和其他孩子相差甚远的答案,“每一位真爱舞蹈的前辈都值得我去尊重。” 众人一片哗然,坐在评委席的谢奕却是一惊,抬起漫不经心的头,特意多瞧了台上这位新人几眼。 笑颜如花的美女主持立即赞同点头,这新人真会说话,要是舞蹈水平也够得上他的谈吐,通过几轮选拨入围最终挑战应该没问题。 海选的要求不高,陆彦只是从当年自己的成名舞中摘选了一小段,在他跳出几个稍显难度的优美动作后,评委席就有人喊停。 主持人笑着请三位评委亮牌,同一时间,两位评委都毫不吝啬的亮出代表通过的绿色,只有谢奕还愣愣地盯视陆彦,略显棕色的眼瞳神色复杂,令人看不懂他真正所想。 “谢老师?”现场看热闹的观众与选手集体注视谢奕,主持人更是尽职尽责的低声唤人,海选的时间非常紧张,耽误不得半点。 别有所思地垂落眼眸,谢奕歉意一笑,赶紧举起绿牌,“看得出你功底不错,舞姿把握也很到位,请再接再励。” 陆彦听后很有礼貌的鞠躬致谢,在美女主持的赞许声中离开舞台,在踏出最后一节台阶时,他回首相望,留恋的眼神恰好被现场的摄像机拍个正着,大屏幕上抓拍到的脸部特写,眼眸中深情动人的光彩,抓住在场无数观众的心。 “真TM像!”谢奕低声自顾自地感叹,在休息的空档拨通了一个电话,“我靠,今天撞鬼了,海选碰见个和那家伙跳得几乎一样的人,惊得老子一身汗。” 话筒那边半天没动静,很久后才传出冷漠低沉的声音,“嗯,资料、录像全部查清给我。” 目瞪口呆傻兮兮地冲陆彦流口水,卫翔吃惊的程度比其他同伴更甚,平时只有他与陆彦相处较多,他们进学校少说也有半年,直到今日,才发现原来身旁安静得没有存在感的家伙,居然是个中高手,奇怪啊,按照入学成绩来看,陆彦水平应该不是太高,今天的表现是打鸡血还是魂附体? 第3章 有些不舒服的扭肩,与卫翔的惊艳反应不同,陆彦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并不满意,他是继承记忆得到这副身体的,自然知道以前的陆彦对舞蹈并不痴迷,虽然有与生俱来的舞者身体,却嫌辛苦不爱练功,因此才压着最低的分数勉强考上舞蹈学院。 舞蹈是一种通过肢体来表达思想的艺术,完美舞姿对舞者的身体素质有硬性要求,陆彦现在意识上可以匹配超一流舞者,可身体硬件离最好还有些差异,天赋加上刻苦,才是成为王者的必经之路。 看来要再加强练习了,扯住同伴衣袖的陆彦,脑中开始为今日以后的练习计划作出新的调整,他盯着对方晃晃手臂,“傻了?” “没有,呵呵。”回过神,卫翔又摆出傻乎乎的笑容,一脸促狭地凑到陆彦身旁,小声嘀咕,“看你受到评委关注,隔壁那几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少爷估计惊得眼珠都要脱窗,一会儿保证会来跟你攀交情。” 诧异地眨眨眼,一脸不解的陆彦柔声笑笑,“你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气的卫翔伸手戳戳陆彦脑袋,“你个舞痴,除了跳舞之外什么都不在意,我说的那几个人,就是最高成绩考进来的四只势利眼,这次海选不是有个团队选拨吗?他们搞个组合来参加了。” “哦?他们想靠这个机会直接出道?”眼中惊讶闪现,平时与同学接触不多的陆彦,没像卫翔那样消息广泛,听说此事后,他觉得利用这个机会直接出道的想法还真不错。 任氏此次的舞者选拨分为两部分,一是个人选拨,目的是为歌舞剧和电视电影选拨演员替身,虽说舞蹈是很多演员的必修课,但专业和半路出家总是有一定差距,在要求严苛的任氏公司,制作影视挑剔到近乎完美,演员的舞蹈水平基本入不了制作人和导演的眼,所以一旦出现跳舞情节,任氏都会选用专业舞蹈替身。 第二部分是团体选拨,任氏上任的新总监想要组建几支偶像组合,作为未来全方位的偶像接班人来培养,新老交替是娱乐界永恒不变的真理,当观众看腻老面孔时,必须有新人及时补充。 选秀的目标定位十分明确,团体选拨自然比个人少走不少弯路,出道年纪小,再有大公司培养,星路不可限量。 卫翔冷哼不屑地扬头,“那可不,谁都知道,团体选拨比演员替身要占优势。” “是啊。”赞同的附和点头,陆彦无奈地望向团体报名处,遗憾着叹口气,“可惜咱们凑不够人,要不然也能去试试,团体选拨时间比个人选拨要晚。”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掘人才,任氏特意将两种选拨错开举行,让参与者有机会尝试不同风格。 “原来你想走团队路线。”卫翔惊讶地看向陆彦,“我还以为你只想永远当个跳舞的,早知道你有进娱乐圈的打算,咱们完全能够报名团体啊!” 皱皱眉,陆彦认真想了想,报名团体选拨至少要三个人,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他们想短时间内找到另一个人不太容易,除非卫翔心里早有人选,“你那边有合适人选?” “有啊,知道裴然么?隔壁班的,前不久和我一起喝酒时说想组个团体,他性格不错,不愿意和那几个少爷同流合污,所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要不要明天找他出来谈谈?”赶紧把自己的想法和陆彦说清,卫翔乐得嘴都合不拢。 从脑袋里翻出对于裴然的印象,陆彦思索半天才点头,干净利落地回了一个字,“好。” 海选很快结束,陆彦和卫翔都顺利拿到通关绿卡,两人心情大好,特意跑到学校旁的烤肉店大快朵颐一番,在背景复杂的舞蹈学校,“平民百姓”出身的两个孩子,享受一下这样的伙食已属难得,他们的未来,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跳完一支自己新编的古典舞蹈,陆彦长长呼口气,站在台上静静等待评定结果,这是个人选拨的倒数第三轮,将近一万的专业选手到现在只剩下二十人,此轮过后,他们之中的一半将会遗憾离开。 台上的评委早已换人,人数也从最初的三人变成六人,其中四位资格老到连陆彦的前生涛睿都要喊一声老师,余下的两人中,资深编舞谢奕占掉一个名额,剩下那位,也是令陆彦最头疼的存在,任氏新上任的艺术总监——任藏。 那个男人还像往日一样沉默寡言,扳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坐在评委席最偏僻位置的他,自陆彦登台后视线就紧紧锁在舞者身上,当所有评委亮出分数牌后,从未发言的男人突然开口,“你是在模仿,还是在表演自己?” “我……”陆彦张口后陷入犹豫,早在前几轮选拨时,就有评委说他的舞蹈有涛睿的影子,甚至毫不客气的说他只是在模仿,这是大多数人看他跳舞时的第一感受,此时任藏提出的问题,是陆彦参加选拨的真正难关,因为他根本无法否定过去的自己,“一直都在做自己。” “做自己么……”意味深长地盯视陆彦,任藏亮出分数牌后起身,径直去了顶楼花园,轻车熟路地来到那块属于舞者的隐秘之地,背靠栏杆,抽出一支烟,神色落寞地吸了两口,“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 “你相信奇迹吗?”吊儿郎当的沙哑大叔音打破此时的宁静,谢奕同样夹着烟,大摇大摆地走到任藏身旁,狠吸一口。 “换个庸俗点的说法”任藏转身,欣赏着窗外的蓝天,表情深沉到沧桑,“这叫命运。” “任藏。”谢奕掐断手中的烟,严肃地注视任藏,紧皱眉峰,“他已经死了。” 不解地瞟眼大叔造型的胡子男,任藏用同样认真的语气回应对方,“我知道。”他的葬礼是自己亲自操办的,下棺那日滴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阴沉得好似要跌到地上,雨水浸透自己的衣衫,冰凉刺骨,润湿了脸的同时,也遮掩掉那些无法抑制的泪花。 半信半疑地看着任藏,谢奕试探地问了句,“你有什么打算?” 修长的手指弹弹香烟,很久才吸一口烟的任藏目光凛然,“他还报了团体选拨。” “要我先去找他谈谈么?”依照两人之间的默契,哪怕任藏不把话说全,谢奕也能把意思搞得一清二楚。 “不用。”任藏拒绝的十分干脆,“我亲自去。” 第4章 陆彦在经历一小段波折后,顺利拿到倒数第二轮的入场卷,相比之下,卫翔就没那么幸运,最终以微弱差距遗憾离场。 离场后陆彦四处寻找失落伤心的室友,走到人迹罕至的楼梯间,他一眼就看到坐到楼梯上,抱紧双腿埋头难过的卫翔。 悄声来到朋友身旁坐好,陆彦轻抚卫翔后背,少年没尝过失败的滋味,此时心情一定很悲伤,看他平日里没心没肺乐颠颠的样子,却要想办法自己承担学习的经济压力,同样经历过那种为钱奔波的辛酸生活,陆彦知道这次选拨的失败对卫翔意味着什么。“打起精神,咱们还有团体选拨可以拼,要是你情绪一直这样低落,也许下轮机会就要错过了。” 抬头之前在腿上蹭干泪水,卫翔强撑出往日的笑脸,轻轻的握拳拍打陆彦,“放心吧,这么点屁事,还打不倒我。” “嗯,我相信你的实力。”拉着朋友一同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任凭对方将手臂搭在自己肩头,陆彦和卫翔一同跑楼梯离开任氏公司。 以陆彦的专业眼光来看,卫翔今天的发挥非常完美,开场的几个跳跃质量很高,滞空时间长且姿态优美,整支舞蹈都跳得感情充沛,比那位高他几分险胜的对手表现得更好。可惜世道从未有过真正公平,而在娱乐圈,这些旁门左道的手段更是肆无忌惮,都不需遮掩。 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一直默默无语的卫翔突然停下脚步,愤怒且不甘地拉住陆彦,“不行,我心里还是堵得慌,得去问个明白。” “你别冲动,卫翔。”陆彦拽住回头的伙伴,语重心长劝慰,“事情已成定局,你回去也没用,何况很多事,就是所有人都明白也无济于事,是金子迟早要发光,还有机会,千万别急于一时。” “不就是找个金主吗!”气得涨红脸大吼的卫翔,因声音过高引得周围行人频频注视,“我就不信,凭真才实学,还比不过他们那些卖身的。” 一辆敞篷跑车突然在他们身旁停住,谢奕顶着太阳镜,身穿大花衬衫,叼着烟一脸痞子相地冲他们打招呼,“哟,年轻人,人不大脾气却不小。” 突然到来的资深老师,惊得卫翔措手不及,尴尬地低头躲到陆彦身后,他自动选择隐藏。 同样也很惊讶的陆彦扭头瞟眼卫翔,微笑地看向谢奕,用他一贯温润的语气柔声道:“谢老师好。”即便前世与眼前的家伙熟悉到整日鬼混,天天一起蹭饭的地步,此时陆彦却还像普通新人一样,很有礼貌的称呼对方一声“老师”。 挥挥手算是回礼,按下开门按钮,形象堪比流氓的谢奕老师喷口烟,“上车,我正好顺路,送你们一程。” 两位青年彼此相视,用眼神交换完意见后,陆彦带头坐上车,卫翔低头紧跟其后,唯独不同的是,陆彦很自然的坐上副驾驶位,而他的朋友,略显拘谨地坐在后面。 神色复杂地对陆彦笑笑,谢奕没再说什么,一踩油门,飙车而走。 车子直接停到学校大门口,临下车时,谢奕回头瞟眼神情游离在窗外的卫翔,“记一下我的电话。” 卫翔闻言没有任何反应,他抬头看看前排的陆彦,觉得这句话的适用范围不在自己身上。 “说你呢,怎么那么木啊!”谢奕伸手够着卫翔的脑袋狠敲,“人家都上赶子求我要电话,到你这,给你还不要,木鱼脑袋!” 受宠若惊地睁大眼看向谢奕,被敲得脑袋疼的卫翔此时早就忘记揉头,在他来看,自己这个被淘汰的选手肯定没有陆彦受瞩目,谢奕会好心送他们多半也是看中陆彦的关系,可谁知……急忙掏出手机,激动的他颤抖着手指记好号码,“唔……谢、谢谢,谢老师。” “磕巴啦?”谢奕爽朗大笑,调侃眼前这位有着小麦色肌肤的英俊小生。 静静在一旁没多说话的陆彦,感受到两者之间气氛有些微妙,他略显担心地瞄眼卫翔,又冷目瞟眼谢奕,五年了,这家伙就没个长进,四处风流勾搭人的毛病一点都没变。“快走吧,一会儿还要去练功房。” 被朋友拉下车,卫翔兴高采烈地对谢奕摆摆手,“再见,麻烦你了,谢老师。” 从烟盒里叼根烟,谢奕笑笑,“有时间出来一起喝酒。”说完没做停留,直接关门疾驰而去,对于这些急切想要得到关注的新人,他也就是一时兴起招呼下,卫翔卖相不错,要是对方有意,他不介意尝个鲜。 望着远去的跑车,心情大好的卫翔搭住陆彦肩头,一个劲儿表达自己的感受,“谢老师人真不错,挺平易近人的。”对方主动给自己电话号码,还说要一起喝酒,这些高看一眼的亲切举动让他很快找回自信,愉快至极。 “他也就是顺路。”拍拍肩头搭着的那只手,陆彦淡淡一笑。 卫翔收回手,认真看向陆彦,讪讪笑了两声,“呵呵,你还挺淡定的。”每个初出道的新人都盼自己能遇贵人提点,今天有幸结交到谢奕这样的业界能人,卫翔高兴得几乎想要去拜菩萨,相比之下,陆彦的态度让他感到十分意外,不过这家伙对什么事都一脸淡然,当然不可能碰见谢奕就临时转性。 “我直接去练功房了。”陆彦此时的思绪早就转到舞蹈上,晋级选拨跳舞时,他就感到自己某些节奏掌握的不够灵活,得抓紧时间多用用功。 “你个舞痴!”卫翔调侃似的轻轻给了陆彦一拳头,心底却对他的勤奋表示钦佩。 告别伙伴儿,陆彦径直走去练功房,舞蹈学院的校舍老旧,灰色的三层小楼隐匿在学院最深处,周围环绕着老树枯藤,天色稍暗时完全可以用来拍恐怖纪录片。 他们这届新生一共分配到两间教室,陆彦班上的那间在顶楼最里面,此时天色渐晚,又逢周末假期,练功房里早是空无一人。 面对空空的房间,换好衣服的陆彦非常满意,这种安静的环境对他编排舞蹈尤为有利,做完热身压好腿,他尽情舞动身姿,将心底的压抑通过舞蹈宣泄出来,夏末的天气并不凉爽,陆彦畅汗淋漓的跳了三个小时,直到明星高照,才擦擦汗收拾好东西,心情舒畅的往回走。 出门后夜风扑面而来,让他不由自主的长舒口气,瞧眼弯弯月牙,陆彦挽着衣服加快脚下步伐。 “别……住手!求你,别这样。”身旁树林传来微弱的无助低泣,让陆彦立即停住脚步,借助幽暗月光,他轻手轻脚的朝声音发出地探了过去,刚走几步他抬头一望,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愣在地。 第5章 不远前的槐树下,一脸无助怯弱的裴然正被人压靠在树干上,平时整齐干净的白衬衫已被扯得破烂不堪,双手四处挣扎,裤子被丢到一旁,赤裸着双腿跨坐在男人两侧,嘴里不停的低泣哀求。 “MD,又不是没爽过,装什么纯。”男人不满的努努嘴,捏住斐然的脚腕将腿拉得更开些,纵身向前挤了挤。 随着对方深入,脸色惨白的裴然更加慌张,将手臂挤到彼此之间,试图推开男人,“疼……呜,住手。” 他软弱的抗拒没有任何作用,反倒激起男人的嗜虐欲,运动频率比刚才还快,捏住裴然臀瓣的手更重几分,让他无法退缩,逃无可逃。 陆彦皱高眉,对眼前的一幕惊诧不已,不知不觉的握紧拳,裴然一脸被强迫的痛苦,让他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狠抓住男人肩头用力向后一扯。 “谁!”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断好事,男人凶恶冷吼,抬头瞪视同样愤怒的陆彦,“你是谁?” 完全无视男人的叫嚣,陆彦赶紧走到裴然身旁,飞快将手中的衣服给他披好,轻轻拍拍对方颤抖不已的肩膀。 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羞愧万分的裴炎紧低着头,这档子事被同学抓个正着,要是传开他以后就彻底毁了,舞蹈学校毕业后,大部分学生的工作都要和文艺沾边,只怕他还未出道就要被逼转行,可除了跳舞他别无所长,以后怎……想到这,裴然惊慌的拽住陆彦手臂,死捏着不肯撒手,“陆彦……求你,求你别说出去。” 刚想起身帮裴然拿裤子的陆彦闻声一愣,随即温柔的点头保证,“放心吧,先把衣服穿上。”虽然认识裴然时间不长,但对方留给他的印象却很好,说话温文有礼,举止谦和,并不是行为不检点的轻浮之人,今日的事,一定有他的不得已“喂。”一直被当做透明人对待的男人慢悠悠整理好衣衫,双手抱肩好整以暇的盯视陆彦,“叫你呢,做好事得留个名吧。” 冷眼瞟向对方,看清对方长相后陆彦心头一沉,这人他曾经认识,不过对方那时才十七八岁,是知名经纪公司的么子,扭头神色复杂的瞄向默默穿衣的裴然,现在陆彦开始怀疑,自己这个见义勇为是不是“勇”错了。 见人还不开口,男人不怒反笑,笑呵呵出言挑衅,“怎么?怕了啊。” “陆彦。”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既然知道对方的底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也就了然于心,并不想把事闹大给裴然带来麻烦,陆彦打算速战速决,赶紧打发对方了事。 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的男人咂咂嘴,“原来是你。”下巴朝动作迟缓的裴然一扬,从眼神到语气都透着嘲讽,“组他去参加团体选拨,你还真嫌日子不够刺激。” “别……”在陆彦安抚下刚恢复稍许平静的裴然,再次惊慌失措,抬起毫无血色的脸哀求满满地看向男人,顾不得下身撕裂的疼痛蹒跚着扑到男人脚下,“别说,求你……” 对这种抓着把柄强迫人就范的败类,陆彦深感厌恶,三两步走过去扶起裴然,他淡淡一笑,“日子过得好坏就不劳你费心了。” 耸耸肩,男人抿嘴,摆出无所谓的神情,“走着瞧,我祝愿你们旗开得胜,呵呵。”语句末的那声冷笑尤为不屑,颇有一种掌握对方宿命的危险味道。 上一世在娱乐圈的摸爬滚打,见过无数这类自以为是人种的陆彦,早已练成一副百毒不侵之身,小打小闹的挑衅威胁他会选择性屏蔽,搀扶好情绪萎靡的裴然,他小心翼翼的慢慢往回走。 “对不起。”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的裴然幽幽低语,“可能连累你了。” 轻轻挑起唇角,笑得一脸温柔的陆彦摇摇头,“没事,反正人生很多际遇还是要看实力的。”对方并非是那种惹不起的危险分子,能鼓出多大是非他心里有数,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那家伙早已从学校毕业,怎么会认识刚入学半年的裴然?“你是怎么招惹上他的?” 咬了咬唇,裴然微抬起头瞄了陆彦一眼,悔不当初地狠皱起眉,“刚入学没多久,班上那几个公子哥就拉我出去,说什么见世面结交圈里朋友,为以后铺铺路。”说到这,他有意地停顿一下,打量陆彦,见对方面色如常,并无任何看不起自己,才继续说下去,“我是以专业课第一的成绩录取的,家世平平,和这个圈子没有半点关连,所以觉得他们说的挺有道理,就一起出去了几次,直到……” 听出对方语气中难以压抑的苦涩,意识到自己的好奇心让裴然重新撕开还未愈合的心伤,陆彦马上安抚着道歉,“抱歉,我问了多余的话。” 摇摇头,裴然深深呼口气,勉强扯出一记微笑,“直到那次在酒吧认识他,本来我也听说过不少圈里乱的是非,所以一直都挺小心的,轻易不接那些来路不明的烟酒,可是那日,我眼睁睁看着酒保把酒调好,他当面拿过来递给我,结果我喝完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 惋惜的叹口气,这些刚入圈的孩子还是太单纯了,不用裴然说完陆彦就猜出事情本末,那些酒保早就拿了好处,和败类们串通一气,只要对方使个眼色,发个暗号,他们就会在调酒的时候加料进去,这些肮脏手段,哪是初出江湖的孩子能懂的。“以后小心就好,这几日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为接下来的选拨做准备。” “嗯。”听话地使劲儿点头,裴然也很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本来今天那个男人打电话约见面时他还有过犹豫,后来听出对方字里行间的胁迫,才不得已同意,为了安全,他还特意将见面地点选在学校,谁料对方那么大胆,直接将刚从练功房出来的他强行拖进树林。 陆彦对裴然的印象没有因这件事而有半分改变,在他眼里,裴然永远是身穿整洁白衬衫,笑得一脸爽朗的可爱伙伴儿,日子一天天度过,抓紧时间努力的陆彦,终于迎来了个人倒数第二轮选拨。 经过一周左右的团体磨合,裴然成为续卫翔之后,陆彦在学校的第二个死党,一直没参加过选拨的他,在被卫翔劝说要提前感受下比赛氛围后,陪陆彦一同去了比赛现场。 感受到选拨现场的紧张气氛,裴然当即有些麻爪,人山人海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望着面色如常的陆彦,他衷心的感到敬佩。“我先出去透口气。” 点点头,陆彦早看出对方的不适,心里暗自庆幸,多亏提前带裴然来感受下现场,要不然他们团体的时候恐怕要糟糕,还是选择坐在僻静的角落,陆彦望着舞台,开始在脑海里一遍遍演练自己即将表演的舞蹈。 “哟,怎么坐这儿,让我好找,”不知何时谢奕嚼着口香糖凑了过来,不顾周围人探究、惊讶的围观,他用哥俩好的自来熟态度,主动拍拍陆彦肩膀,“准备的不错吧?” 有点讶异对方的出现,不过陆彦还是云淡风轻的笑笑,“尽力而为吧。” 显然对这种套话早已免疫,谢奕根本没太往心里去,直接开口说出来意,“一会儿跳完舞,你稍微等会儿。” “有事?”眼中流泻出一丝愕然,陆彦心头一紧,脑中某人的身影霎时闪现,不会是他的意思吧? 回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玩味笑容,吊儿郎当状的大叔谢奕狠嚼两下口香糖,“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说完不等陆彦有何反应,他直接爽利的留给对方一个背影。 第6章 谢奕只是来传话的,陆彦微垂下头,习惯性捏紧手指,对方的身份已了然于心,在任氏,能够指派谢奕这位难缠大牌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积蓄在心底的不安犹如被引燃的火药库,陆彦下意识的咬紧唇,大脑就像死机后的电脑,除了强制关机再也无法运作,如果是从花园偶遇后他就开始关注自己,那为何到现在才找上门? 摸不清对方所想的陆彦长长叹着气,试图将注意力自烦恼间拉回,望向准备就绪的舞台他握紧双拳,心中万念交错,偌大的世间,只有这一方天地,不忍离别。 裴然晃悠一圈回来就发现陆彦脸色不对,刚才还一脸恬然如水的神情,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透出焦躁和不安了?“紧张吗?” 被裴然突然的一问吓到,一直没注意到他回来的陆彦摇摇头,勉强扯出笑容,“没事。” “哦。”没有继续追问,在裴然心中,陆彦性格稳重、成熟,比大多数同龄人来得可靠,很少有事能真正对他产生影响,所以即便看出陆彦神色有些不对,在他说了“没事”后,裴然也没太在意,“陆彦,谢谢你。” 挑挑眉,裴然这句没头没尾的道谢让陆彦有些摸不着头绪,他困惑地看向对方,“谢什么?” 好似鼓起很大勇气的裴然,伸手握住陆彦的手,微笑地解释,“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还有谢谢你肯和我组队参加团体选拨。”说到这,他腼腆地垂头,“这次机会错过的话,我可能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没那么严重吧?”陆彦笑笑,安慰这位心理比他小很多的大男孩,“咱们才入学,未来长着呢。”想当年在这个年龄,对未来的人生他也同样迷茫过,但是过段时间就忘到脑后去了。 急忙反驳地摇摇头,裴然满眼苦涩,“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他们出去时听说,圈里除了任氏用人相对公平一点,其他公司都……前几天,那些家伙又来找我出去,被我拒绝了。” “这样啊。”陆彦了然地珉珉唇,瞧裴然这个架势,对方肯定撂了狠话,安慰地用力拍拍裴然肩头,他信心百倍地鼓励朋友,“放心!咱们一定没问题。” “该上场了,大家做好准备。”助理的吼声从门口传来,将裴然满肚子的豪言壮语打断,最终万千心绪就凝结成一句话,“加油!” 高高抬手和伙伴儿击掌,陆彦带着自信微笑,身姿挺拔的昂首阔步走进赛场。 长久学习舞蹈的人身体线条都透着流畅的唯美,看着陆彦略显单薄的身影,裴然脸上渐渐隐去微笑,瘦但不羸弱,每一块肌肉都那样完美无缺,平时一起换衣服时他就仔细观察过陆彦,爆发力、柔韧性……哪怕仅是走路这样的平常动作,裴然都觉得陆彦做得比自己好看,口中涌出一丝酸涩,他此时搞不清这种滋味,是羡慕还是…… 出乎评委预料的是,一贯以古典舞蹈做招牌的陆彦,今天竟破天荒的跳了一支现代舞,配合重金属摇滚的节奏,他完全化身愉悦的西部牛仔,甚至特意在舞曲短暂的间歇处跳了几下踢踏舞,那顶被作为道具的牛仔帽,被他在夺目的舞姿中抛来抛去,可无论如何摆弄,帽子就是落不到地,总是在最后一刻,恰到好处地落到他手上。 “我真怀疑他是杂技班出身。”谢奕赞叹地一敲桌子,直接亮出一个最高分。 其他几位评委也含糊其词的说了些客套话,但从分数来看却有点南辕北辙,估计对这支混杂多种元素的舞蹈不太感冒。 鄙夷轻哼,扫眼众评委,谢奕皱眉悄悄念了句“老古董”。 还好最后有惊无险,陆彦深感自己今日运气爆棚,有两位最强竞争者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在跳舞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失误,分数段被集体拉低,虽没讨得评委欢心,但他还是顺利晋级。 应付完美女主持滔滔不绝的废话,终于长松一口气的陆彦微刚踏出赛场大厅一步,就被等在门旁的谢奕堵住去路,“喂小鬼,不是告诉你等会儿么。” 小鬼?明显对这个新称呼不太满意,陆彦索性装傻到底,绕过对方继续前进。 “哎哎哎!”一把扯住陆彦的后衣领,谢奕半扬起头,居高临下地瞪着陆彦,“怎么着,还来脾气了?”瞧着如此不识抬举的小新人,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曾经的某人,有没有那么巧啊,连性子都差不多。 “谢老师。”陆彦挣脱对方拉扯,整理好被弄乱的衣领,扬起尊老爱幼的标准笑容,“我还有个朋友一起,只怕这次不太方便。” 双臂抱胸,谢奕的流氓脸变得有点狰狞,斜斜地咧嘴一龇牙,“哎我说小子,你别得意,要不是觉得你水平还凑合,我才懒得蹚这趟混水,顶楼A5室,去不去,你自己掂量!”把话撂完,谢奕冷哼一声潇洒走人。 顶楼?陆彦神情瞬间变得凝重,据他所知,顶楼一向是任氏掌权人的私人领地,兄弟一人一间特别套房,不行……他得赶紧走。 “你就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不知何时折返回来的谢奕一脸不屑,从头到脚把陆彦又仔细打量一遍,“他不会强迫你,这点你放心,我可以保证。” 陆彦目光涣散,故作不解问,“他?他是谁?” “咦,你们没见过?”谢奕怀疑地皱眉,整张脸挤成一团,有点像只沙皮狗,随即思考状的摸摸自己长满胡茬的下吧,“不会啊,听他的口气,你们应该认识啊。” 现在这个问题不应该是你纠结的重点吧?陆彦心底默默的吐槽谢奕,即便前世了解这家伙脑子有多抽,他还是对五年一点进步都没有的家伙深感鄙夷。“既然……我就去见见他吧。”陆彦为难地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愿,要是他再次拒绝,不知对方还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轻易放手,希望任家小少爷的脾气,还能一如既往的高傲,这样一来,他顺利脱身的把握还大一些。 明显松口气的谢奕赶忙带路,他可不想成为任藏口中那个“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柴废”,亲自压人上了电梯,来到约定好的门前,谢奕挑起眉,好整以暇地伸手做个请的姿势,“别告诉我你还想跑路?” 垂落的眼睑缓缓抬起,被对方戳中心事的陆彦下意识地小退半步,抿紧唇,瞟眼身旁的曾经友人,鼓起勇气推开虚掩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第7章 见陆彦一进门,谢奕便冷笑一声,迅速出手把门关严,嚼着口香糖吹起一个硕大的泡泡,砰地一声破掉后,摇头晃脑地走人。 听到关门声,陆彦心头的恐惧感一股脑地鼓出来,赶忙儿下意识回头,见门没有锁,这才长呼口气,抬眼向房内望去。 黑白分明的简洁颜色掩盖掉房间华丽的气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宽大的落地窗前,摆放着一张超大办公桌,各类最先进的办公设备陈列其上,有种浓郁的后科幻时代味道。 没见到预料中的身影,陆彦困惑地蹙眉,桌上那些机器的触碰面板并未关闭,很多资料数据清晰可见,一想到横在眼前的东西可能涉及到任氏的商业机密,他开始犹豫自己是否要继续留下。 “叮咚。”一阵悦耳的铃声从办公桌后响起,随后一台充满童趣的包子脸机器人端着杯茶,慢悠悠向陆彦驶来,头上的天线晃了一圈,对准瞪大眼的陆彦,闪烁着红光,“稍等,主人马上就到。” 直直盯视包子头手中颤悠悠的茶杯,心中的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陆彦开始担心这杯茶是否能够平安送达,赶忙往前迎了两步,弯下腰小心接过茶,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摸机器人的头。 “先生,非礼勿摸,机器也是有贞操的。”包子头很不满地抗议客人对它的非礼,头上电线红灯一闪,转身慢悠悠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好有趣,目光紧随小家伙移动,微笑喝口手中最爱的红茶,浓郁茶香扑面而入,让陆彦心绪放松不少,机器人自己探着路,很快来到卧室门前。 放下茶杯的陆彦再次向机器人望去,却出乎意料的在小家伙身旁见到一双脚,心头一坠,他慌忙抬头,就见一位身材挺拔的英气男子站在门口,面容冷峻霸气十足地昂着头,用他那充满侵略性的锐利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视自己。 “呼。”倒吸一口凉气,陆彦的心不由自主地提到嗓子眼,收敛起脸上的微笑,神色凝重地垂落眼睑,微侧过头,不想在视线上与对方有任何交集。 一时之间,房内的气氛尴尬到极点,二人都陷入了长久沉默,直到包子头拿着一份文件挪到陆彦面前,“色狼先生,请拿好。” 色狼?陆彦不满地挑眉,瞪眼小家伙,从它手中接过文件,然后飞快扫眼身穿黑色浴衣的男人,疑惑地看向手中文件。 “看完给我答复。”男子用陆彦记忆中一贯的冷漠语气,唯我独尊地下着命令,朝沙发的方向扬头,示意陆彦坐下慢慢看。 陆彦心头的不爽瞬间迸发,冷冷地瞟眼人,他内心涌现出把文件朝对方脑袋丢回去的欲望,磨磨牙,极力克制之下,陆彦还是压抑住满腔不满,默默坐好,怀着莫名愤怒和疑惑,打开那份文件认真阅读。 耳畔脚步声渐渐临近,文件读到一半的陆彦就觉身旁位置一沉,扭头看去,头发半干的男子正手夹香烟,捏着银色打火机点火,两人四目相视,擦出无声火花,对方深邃的黑色眼瞳如黑珍珠般,散发着致命的神秘诱惑,让陆彦很快败下阵,抢先撤开自己视线。 见他略显错愕的急忙闪避,男子放下打火机,淡淡问:“介意?” “嗯?”心里七上八下的陆彦根本对男人的询问没有丝毫准备,困惑地扭头看眼人,他一脸询问。 夹住香烟的修长手指在陆彦眼前一晃,男子淡漠的进一步解释,“烟。” “哦,不。”回答的同时一并摇头,陆彦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绪再次恢复紧张状态,虽然他一直都很厌恶烟草味,不过今非昔比,就是说一句介意,以对方一贯目中无人的高傲,也不会为他这个小白人做什么让步,何必自找没趣。 就像故意反驳他的想法,男人面无表情地将香烟和打火机丢回矮桌,仰靠在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最近的事情很多,他一夜未睡工作到现在。 文件很薄,陆彦看得很快,没一会儿便读个大概,和之前自己预想的差不多,他皱高眉,面带愠怒,恨不得把眼前的几张纸撕个粉碎,想来也觉好笑,怎么两世都遭遇到这种事,还凑巧的来自同一个人。 这是一份很多艺人都签过的卖身契,不同的是,它比任氏其他合同少了一样东西——签约年限,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培养计划表,不是工作计划,而是感情计划,陆彦只看个开头就跳过了,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这份合同的甲方居然不是任氏公司,而是任藏本人,和一个男人签下这样一份契约,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放下文件,他长呼口气,前生拒绝任藏时的回忆似幻灯片般在脑中一幕幕闪过,整理下情绪,陆彦一边想对策,一边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任藏。 任藏擦得半干的发丝凌乱地垂落额前,身子歪歪地半依在靠背上打瞌睡,往日面无表情的脸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温润,像只沉睡中卸下一切防备、利齿的年轻白狼。 久久移不开视线的陆彦心软了,前世作为常年与任氏合作的对象,他自然清楚几位掌权人的工作量到底有多大,在看合约不足五分钟的短暂时间,对方居然扭头就睡得不省人事,看着任藏前襟微张的黑色浴袍,陆彦有理由相信,在他进门前这家伙一定刚结束整夜工作。 要不等他睡一会儿吧?将探出一半的手臂收回,陆彦轻手轻脚起身,脱下鞋踩着地毯走进卧室,拿起床上的一条绒毯走回沙发,小心地俯身盖在任藏身上,整个顶层的温度都由中央空调控制,太阳落山后,秋初的微凉使室内原本适宜的温度略有降低,活动时还不觉怎样,可一旦睡着还是挺容易感冒。 不知要等多久,坐回原位,陆彦掏出手机给裴然发去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还有些事要处理,不要等他耽误时间。信息发出后不久便收到裴然回信,陆彦这才放心的收好手机,突然一个重物向他砸来,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大腿便被任藏的头压个结实。 “喂。”陆彦低头不悦的看向男人,这个臭小鬼,心里默默抱怨的他,完全没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年纪比臭小鬼还小。 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扰人清梦!任藏不满地皱眉,翻个身伸出手臂,把头贴到陆彦小腹,紧搂住他的腰身继续睡。 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衫,扑洒上陆彦小腹敏感的皮肤,让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本就白的脸皮瞬间染上一层薄红,这个暧昧的姿势让陆彦异常难受,任藏每一次呼吸,微痒的感觉便从腹间传到四肢,搞得他十分尴尬。 第8章 这下不想叫醒人都不行了,陆彦伸手推推紧搂自己的男人,口气极度不佳,“任先生,醒醒。”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睡得迷迷糊糊的任藏闻声并未起身,反倒收紧双臂,在陆彦小腹处蹭了蹭。 “呼。”跟着又倒吸一口凉气,陆彦再也无法保持克制,索性双手一起上,用力扯住对方浴袍后领摇晃,“任先生,请起身!” 难以抑制的愠怒低吼起了作用,任藏皱起眉,翻身仰躺在陆彦腿上,伸手遮住额头,睡眼惺忪地看向面色阴沉的陆彦,不满地轻声“嗯?”了一下,好像在无声抗议陆彦没眼色,扰他清梦。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奔主题,拒绝掉后赶紧回去,陆彦默默吞口气,暗自思量做出决定,放大说话音量,“任先生,东西我看过了。” 任藏依旧摆出那张毫无情绪波动的脸,缓缓坐起身,冷不防地将头贴到陆彦耳畔,惊慌下,陆彦下意识地扭头瞪大眼,两人鼻尖相触,彼此盯视良久。 距离那么近,近到陆彦脸颊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热,注视着任藏的幽亮双瞳,他心底莫名有些胆怯,再次垂落眼帘,率先回避性地移开头,“很抱歉,您的合约我无法接受。” 微挑下眉,任藏毫无生气的脸终于有些波动,他目光冷冽,语气漠然地说出两个字,“理由。”似乎对陆彦的拒绝感到十分不屑。 理由?陆彦迅速扭头,瞪大双眼,用一副看外星物种的惊异目光紧盯任藏,视线愤然到恨不得将对方的脸烫出两个窟窿,真想看看这家伙的大脑是怎么个结构,那副理所当然的自信语气,到底是怎样生产出来的,也许是物极必反,气到一定程度的陆彦反倒笑出声,语含戏谑地反问,“任先生,你应当比我更清楚,这合同分明是一份包养契约吧?” 俯身拿过桌上的文件,任藏摊开合同,指着一项条款中的两个字,用那种看智商低下人群的不屑眼神鄙夷道:“认识?”说完话,他还特意把东西递到陆彦眼前,再次强调。 看到修长手指所指的“情人”二字,陆彦面色复杂地伸手,一把拽开挡在眼前的合同,别扭地飞速瞄眼任藏,垂落眼睑用力点头,不好意思地小声嚅喏,“我小学毕业了……” “区别。”任藏冷脸进一步提醒,循循善诱地样子,和教小朋友认字的凶阿姨有一拼。 区别?什么区别?陆彦此时终于发现,要和这个男人顺利沟通只能靠自我理解,指望对方把话说清绝对是痴心妄想,努力把合同内容和聊天记录在脑中回忆一遍,陆彦终于搞清楚对方的意思,“任先生的意思,是说包养不算情人关系?” 眼里流泻出一抹赞许,任藏点头,用孺子可教地眼神打量陆彦,“再考虑一下。”丢出这句没有丝毫感情起伏的话,他站起身,示意今日会面到此结束。 陆彦瞟眼被丢到桌上的合同,珉紧唇,下一刻便不做犹豫地起身,“任先生……我还是无法同意。”他心里清楚对方的言下之意,单从感情来说,包养是赤果果的肉体关系,情人再不济,却还占着一个“情”字,可自己对任藏本无情谊,这两者之间,又有多大差别? 没有回头,任藏站在卧室门旁,久久无语,窗外夕阳初现,红光洒满天际,映衬出片片金红晚霞,霞光射进空荡荡的房间,显得男人孤身一人的背影是那么寂寞,经历过一番内心挣扎,任藏在陆彦以为他已放弃时淡淡开口,“你很爱跳舞么?” 心绪一冷,陆彦握紧满是汗水的手,一瞬间,他全身好似深陷冰窖般寒冷,任藏的一句话,让他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惧,威胁么……他弱弱低头,像被抽走全身气力般地坐回原位,双瞳无光,呆呆地盯视面前的合约。 娱乐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脉关系错综复杂,毒得比黑寡妇织的网还要可怕,这里面,有些人看似风光,却可以不买账,但有的人,一旦他铁下心要你买单,无论如何,就是哑巴吃黄连,苦得吐出胆汁你也要受着,虽然这种人数量稀少,但很不幸的是,任藏正是其中之一。 “你……”想强迫我,陆彦愤怒地想要开口指责,却没有足够勇气把话说完,他脑中突然闪现裴然道谢时的微笑,还有自己投入无限感情的舞台。 “主人,电话,电话,主人。”手夹电话,包子头机器人的出现瞬间打破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陆彦夸下双肩,无力地靠在沙发上,苦涩地合起双眼,上一世他能够顺利摆脱掉任藏,完全仰仗于自己在舞蹈界独一无二的王者地位,要是……也许还可以再次逃脱,慢慢睁眼看向合约,他脑海里跳出“权宜之计”四个大字。 没再理会内心纠结的陆彦,任藏返回办公桌,点开视频电话,半透明的面板立刻放出清晰图像,一位头顶高筒帽,脸戴超大墨镜的男人出现在屏幕,只见他恭敬有礼的对任藏先鞠一躬,谦和客气地微笑,“任先生,人已找到了。” 任藏一贯波澜不惊的表情此时终于显露出强烈情绪,他皱高眉,冰冷无情地看向男人,急不可待地追问,“是谁?” “沈正涛。”没有片刻拖延,男人脱口而出回答道。 沈正涛!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陆彦大惊失色,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情绪便匆匆望向办公桌,此人是他前世的经纪人,也是他掏心挖肺的唯一挚友。再活过来之后,陆彦从各类报道中了解了一些好友近况,自从他车祸昏迷后,沈正涛便担负起照顾自己未婚妻的责任,陪她度过失去自己最艰难的日子,不久后,二人便喜结连理,成为圈内知名搭档夫妇。 “知道了。”任藏听完汇报,立即关闭视频通讯,站起身,他看眼一脸呆滞的陆彦,一言不发气势汹汹地走向卧室。 “等下。”陆彦不顾一切地在任藏进门前脱口阻拦,几步跑到卧室门口,出手拽住对方衣袖,强制压抑烦乱的心绪,仰头急躁问:“什么事?沈正涛出了什么事?” 第9章 陆彦的激动就像一枚投入大海的石子,瞬间湮灭在任藏紧皱的眉峰之中,鲜少将感情表达在脸上的男人,此时毫不讳忌地展露出他内心愤怒的情绪,冷眼瞪向陆彦,任藏一把握紧那只揪紧自己衣袖的手,像拍掉一粒尘埃般慢慢扯开,目光危险,语气不善道:“与你无关。” 一霎那,千万担忧与紧张犹如洪水侵袭下的街道,被冷言扫得一干二净,陆彦垂下头,默默注视自己被扯开的手,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此时的不安,任藏说得没错,沈正涛和现在的自己确实没有关系,苦涩味道不停自喉咙深处涌出,他抿紧唇,艰难地吞咽下去,心却更加难受,整个胸腔都似炸裂般疼痛,怎么一不留神就忘记了,自己早已不是舞王涛睿,只是一个小人物陆彦。 看眼脸色惨白的陆彦,对方一言不发的黯然神情,给任藏愤怒的心情带来一丝奇妙的安抚,冷冽眼神中的怒意稍显收敛,眼前年轻的漂亮舞者,咬唇一言不发的委屈模样儿,脆弱得像只在倾盆雨夜找不到庇佑的小猫,让他心中生出少有的怜惜。 握紧陆彦手臂的手并未松动,任藏向回一扯,将一脸无措的人拉进怀里,盯着对方惊恐的大眼,捏住陆彦下巴强迫他仰起头,眯眼淡淡吐出两个字,“毯子。” 任藏给人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强到让陆彦本能得想逃,可这一次,对上男人那张过于霸气的脸,陆彦一时之间竟忘记挣扎,对方半眯的双眸隐藏着烁烁寒光,让他有种遇见凶残饿狼的感觉,表情从恐惧变成困惑,陆彦不由自主地挑眉,软绵绵地反问,“什么?” 扳起他的头向沙发转去,任藏趁陆彦思考问题的空档,张开双臂将人紧紧困在胸前,当陆彦终于想明白“毯子”的意思是指他帮对方盖了绒毯时,才发现自己已被人肉刑拘捆绑的动弹不得,试图挣扎地扭动晃身,陆彦愤然地小声抗议,“任先生,请放手。” 完全无视掉对方的不满,任藏变本加厉地将桎梏勒得更紧,低头盯视怀里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大男孩,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隔着薄衣的温热,陆彦越是企图挣脱,任藏胸前的热感就越明显,和自己的高大相比,臂弯里的人就显得过于瘦小,用手捏捏陆彦腰侧的皮肤,他对这副身体的肌肉弹性十分满意。“你认识沈正涛?” 前一刻还在担心放在自己腰身的魔爪下一步会有啥动作,下一刻,陆彦就被任藏的提问惊得彻底没了魂,半张着口,他酝酿半天,才吞吐回答,“认识……哦不,不认识。”糟糕,这个欲盖弥彰的否定错误犯得太明显了,陆彦懊恼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一旦承认认识沈正涛,任藏肯定会死抓着他不放,将二人的关系查个底朝天,可是说不认识,他又无法掩盖掉自己刚才的过激反应,唉,左右都是难啊! 由于对方半路猛烈摇头改掉答案,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表现成功激起任藏不满,不给陆彦思考编造解释的机会,他直接握住陆彦腰身,居高临下地逼问,“说实话。” 急中生智,被逼到死角的陆彦,突然想到一个好借口,急忙大声解释,“我认识他,是因为他是涛睿的经纪人,涛睿是我……的偶像”按照自己选拨时的表现,每个人都以为他是涛睿的铁杆崇拜者,说自己知道偶像的经纪人,作为舞蹈新人、舞王的脑残粉,没有比这个更真的借口了。 “涛睿”二字刚从陆彦口中飞出,他就明显感到抱住自己的手臂一松,可惜速度太过短暂,还未等他抓到机会逃离,对方的臂弯就再次收紧,力气比之前更大。 也许是被陆彦说服,任藏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眼中转瞬即逝的忧伤让陆彦抓个正着,对于他来说,涛睿就是自己心灵深处永远无法抚平的痛,非到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轻易碰触。 陆彦有些惊讶,他不记得自己曾和这个男人有过牵扯,自从拒绝掉对方后,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的泛泛之交,甚至连出席同一个活动,都不会有半点交集,可眼前的一幕却并非陆彦所想的那般简单,那抹转瞬即逝的忧伤划过男人眼中时,他心底居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心疼与内疚,懊恼自己利用“涛睿”这个名字。 怀中之人表现出的歉意神情令任藏看得失了神,和那人简直一模一样,当年他拒绝自己时,就是用一副愧疚的表情向自己道歉,所以明知对方用拙劣的借口敷衍自己,任藏也未生他半点气,手指情不自禁地抚摸上陆彦白皙的脸庞,指尖传来令他着迷的柔软触感,陆彦没有抗拒的行为助长了任藏的肆意,不安分的手指沿着脸颊一路滑落,轻抚颜色偏淡的唇,反复描绘着它的轮廓,暗哑的嗓音自陆彦耳畔响起,“你的答复呢?” “我……”陆彦偏过头,垂落眼帘幽幽道:“不知道。”他从未和男人在感情上有过任何牵扯,更不用说肉体,虽然心底不排斥同性关系,但陆彦还是更倾向于主流爱情,如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他给出答复,确实是有意的强人所难。 几不可见地挑了挑唇角,任藏挑起陆彦的头,慢慢地俯身,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吻,“试过,就知道了。” 伸手覆上自己刚刚接受过温暖碰触的唇,陆彦的眼神再次开始选择逃避,闪躲地垂落眼睑,他突然察觉,地毯的颜色比自己最初看到的更浅。 “主人,你已经比预定上床时间迟了一刻钟。”机械的可爱声音从卧室飘出,下一秒,包子头机器人就出现在门旁,闪烁着一根毛的天线指向二人,不停地画圈。 上床?天生神经敏感的陆彦闻言全身一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眼任藏,确定对方没有对这两个字产生什么邪念后,才暗自庆幸地呼口气。 任藏轻松地从陆彦太过明显的表情上读出他心中所想,带着少有的恶作剧心里,他趁对方放松警惕的一瞬,飞速出手抱起陆彦腰身,将人扛到肩上,在某人奋力挣扎、愤怒惊叫中,大踏步走进卧室,随脚关门。 第10章 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丢来丢去的麻袋,陆彦屁股一着陆,就急忙用双臂支撑住身体,想要赶快逃离这尴尬的处境。 可惜任藏没给他留任何钻空子的机会,弯腰把人放到床上,他便顺势压到陆彦身上,双臂和身体形成一道人体枷锁,将一脸愤怒的舞者困在身下,垂低眼眸,仔细欣赏陆彦衣领空隙下的旖旎风光。 被任藏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惊得全身一颤,陆彦迅速捏紧自己走光的领口,皱眉冷声抗议,“任先生,请起身,我要回去了。”说完他做出一副强硬起身的架势,希望能逼对方主动让步,要是真以武相抗,自己绝不是男人对手,还是智取为妙。 无论陆彦怎样出手相抗,任藏都依旧是一副不倒泰山的架势,直直紧盯对方双眼,丝毫没有半点躲闪的意思,都说打铁要趁热,都已到了这一步,今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陆彦离开,“要洗澡么?”瞧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他突然挺身向前,飞快亲口陆彦白嫩的脸蛋。 洗澡!陆彦被他冒昧的举动吓个半死,刚才的强势姿态瞬间被唇的温度烘得一干二净,惊慌捂住脸颊,他觉得那块刚被吻过的皮肤,像有火焰燃烧般烫,本能的撑起身体向后逃开,陆彦干脆缩进床角,像只受到惊吓得小猫般蜷起身子,一瞬不瞬地满眼警惕的盯视任藏。 一脸淡定地瞟眼圈成一个团的陆彦,任藏顶着那张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的淡定脸翻身下床,走进卧室深处的衣帽间。 目送对方进门,陆彦像只干涸池塘里的鱼,急躁而激动地看着水资源丰富的房门,暗自算计自己趁机跑路成功的可能性,门应该没有锁,拼命在脑中回忆一遍进屋时的状况,他迅速起身,身轻如燕几步窜到门前,满含希望地握住门栓,使劲儿一拉。 门纹丝儿没动,陆彦紧张地抖抖手臂,继续反复拉扯,就在他专心找寻开门方法时,托着刚找出的干净浴衣,脚踩地毯的任藏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后,微挑眉梢,饶有趣味地看着努力奋战的陆彦,淡淡提醒:“别费力气了,门锁是指纹识别的。” 一股自脚底涌出的寒流瞬间涌至全身,“啊”地大叫一声,陆彦快速转身靠紧门板,一脸震惊加恐惧地看着任藏,可恶!怎么走路没有声?他偷偷瞟眼任藏的脚,心底开始冒凉气,难道今天自己真要被……不行!咬紧唇,陆彦脑海中急速闪过那段属于真正“陆彦”的记忆,紧张之下,他本能地伸手护在小腹,五指紧紧捏进肉里。 “你……”陆彦抬头,用壮士就义前的英勇神情瞪视任藏,冷声问:“想要强迫我么?” 没有回答,任藏只是把手中的衣服塞到对方怀里,淡淡回了一句,“去洗澡。”语毕,他潇洒转身,直奔大床而去,留下抱着衣服,气得咬牙切齿的陆彦。 “他不会强迫你的”脑中响起谢奕诱骗自己时的话,陆彦伤脑筋的揉揉太阳穴,也许昏迷太久记性变差了,他竟然忘记谢奕是有名的大忽悠,自己脑子要抽到什么程度,才会信那王八蛋的话,可眼下到底该怎么办?为难地瞄眼躺上床的任藏,捏紧衣服,陆彦幽幽叹口气,认命的走进浴室。 浴室整洁而华丽,为了疏散洗澡后的水气,设计者还特别在墙壁里镶嵌了新型的抽湿器,陆彦将手中的浴袍挂好,手指微颤地解开衣服,叠好放在盛衣篮,一切准备就绪后,这才坐进按摩浴缸。 好舒服,温热气体翻出的朵朵浪花让陆彦不由自主地放松身体,前世时,在结束每天高强度练习和工作后,他唯一喜欢的放松方式,就是回家泡澡,每次都要把自己泡得全身绯红,才算完事,久别的舒适感让陆彦几乎忘记一切烦恼,甚至灵感涌现,在脑海里伴随自己创作的新曲设计起舞步。 “笃笃笃”三声尖锐的敲门声自浴室门外响起,惊得陆彦差点跳出浴缸,手忙脚乱地扶住墙壁上的把手,意识到自己还深陷囹圄的他,再次紧张到难以自制。 慌张跑过去披上浴巾,避免掉尴尬的赤身果体后,陆彦的心总算落了底,小心走到浴室门前,他看到朦胧的玻璃浴门后站着一具矮小的模糊身影,还好不是那个家伙,陆彦安心呼口气,打开锁好的门。 “啊!色狼!”一阵机械式的尖叫立时响起,头上天线“刷”地成九十度直立,下一秒,陆彦就看一杯冰水从自己眼前飞过,急忙追踪杯子的抛物线扭头,就见自己的衣服堆上倒扣着一只空掉的玻璃杯,“呼!”倒吸一口凉气,他转头蹲下身,死死捏着包子头的大脸,愤怒地大声叫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小坏蛋。” 因为两手紧紧捂住双眼,一时抽不开手反抗的包子头只能任凭自己的脸蛋遭受折磨,头上的天线以极快速度闪烁着红光,他闷声闷气抗议,“色狼!主人看你好久都没出来,很担心,所以才吩咐我给你送杯水,你怎么可以趁机耍流氓,好龌龊!” “龌龊?”陆彦瞪眼反问,捏脸颊的手更加用力,真不知到底谁更龌龊,囚禁他不让走,还派个不讲理的臭机器人来捣乱,简直是无耻!“那你打湿我衣服怎么算?” 头上的天线又开始转圈,对准自己留下的犯罪证据,机器人稍微降低音量,小声嘀咕,“都穿过一天的内衣你还要穿,真是不讲卫生。” “你……”陆彦气得瞪圆两眼,改捏为戳,可恶,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会养什么样的宠物,那个可恶的臭小鬼,连管家机器人都这么不可爱。 “怎么了?”任藏的高大身影再次悄然无息地出现,惊得陆彦摔倒在地,手臂撑住地面,他迅速起身,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脸红得像只熟透的苹果。 看到一脸戒备急忙后退几步的陆彦,任藏从头到脚将他扫视一遍,见他没有什么不适,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穿好浴袍过来。”吩咐完,他双臂抱在胸前,侧身给机器人让开路,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 刚泡完澡的陆彦,肌肤呈现出十足诱人的淡粉色,好似一块香甜可口的草莓蛋糕,无声地散发着它的诱惑,拿起浴袍,陆彦若有所思地瞟眼站在眼门前的男人,咬着唇蹭到墙边,努力摆出一副强硬姿态,“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自出现后目光就未曾离开陆彦身体的任藏,闻言眉角微蹙,不退反进,不顾对方一脸的惊慌失措,两步走进浴室,随后反手关门,直勾勾地看着只在腰际围条浴巾的陆彦,眼含戏谑的保证,“放心,我会负责到底。” 面对任藏势在必得的咄咄气势,陆彦很自觉地又倒退一步,捏着手中浴袍,他真想大吼一声“滚出去”,无论外表如何,自己毕竟也是成熟稳重的大人,怎么能被当年那个臭小鬼吃得死死的?不过想归想,长长的叹口气,陆彦还是选择了妥协,不是他不想反抗,可在这种讲理说不通,动手打不过,外有事业威逼,内有糊口压力的情况下,他除了暗自多鄙视几句“无耻之徒”,还有什么办法? 好像看出对方的防备与紧张,任藏不解地摸摸下巴,艰难地将视线从陆彦漂亮的身体上移开,转向被打湿的衣服,“只是睡个觉,你怕什么?”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好似一支射入稻草堆的点火箭,瞬间引燃陆彦心中一直压抑的怒火,“啪”的一声,最后一条名为理智的脆弱之弦在他脑中折断,陆彦像被戳中命门一般,疯狂向任藏冲去,“人渣!闭嘴!” 被怒火滔天的陆彦骂个狗血喷头,任藏皱高眉,莫名地看向挥拳头的陆彦,可还未等他出手抵挡,就见对方脚底一滑,像只在冰上滑倒的笨熊,全身失去平衡的向自己砸来。 第11章 糟糕!身体向前滑出的一霎陆彦本能的张开双臂,舞蹈家良好的身体协调性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在他差一点调整好自我保护姿势时,一双手臂及时出现,强有力地抱紧他的腰身,让陆彦提早逃过一劫。 “你真的很爱跳舞?”将人扶起,任藏一脸严肃地怒瞪陆彦,那不由自主耸高的眉头,将他的表情衬托得格外凶狠,像只刚挣脱剑鞘的嗜血利剑,震得陆彦当场没了脾气,有丝呆傻的靠住男人手臂,他惊魂未定地睁大眼,任凭对方搂着自己腰身把他牢牢抱起。 “当……”对视那双饱含愠怒的眼眸,陆彦原本果断的回答有了犹豫,沿着任藏视线所注视的方向扭头,心中搞不清对方生气原因的他,在看到对方关注的焦点是自己双腿后心头一坠,整个人彻底失掉底气,弱声弱气念出一个“然”字。 身为舞者,保护腿免受伤害非常重要,即便无人提醒,陆彦都应该时刻注意,可他刚刚竟然被怒气激得失去理智,险些摔倒,要是伤到腿或扭到脚,后果不堪设想,此时已然明白任藏气出何方,想不到对方会比他早一步想到这点,陆彦面带愧色地缓缓垂头,自责盈满心头,不知为何竟觉自己理亏,脱口而出道歉,“对不起。” 感受到肌肤相贴的热度,陆彦光滑细腻的皮肤,好似一枚刚被剥掉壳的煮鸡蛋,柔软而富有弹性,引诱着任藏不自觉紧了下手臂,趁对方没有找回理智,大步抱人走进卧室。 卧室温度稍低,再次被温柔放到床上的陆彦不由得打个冷颤,清晰暴露在任藏视线下的赤裸身体,让他羞愧得涨红脸,不自在地蜷缩起双腿,常年跳舞的他很自然的绷紧脚尖,两条并拢的腿似美人鱼折起的尾巴,带着完美的诱人曲线,勾得任藏舍不得移开视线。 “衣服……”陆彦微抬起头,缩缩胳膊,刚才那件还未套上的浴袍早已被他在脚滑时丢飞出去,现在衣不蔽体,连求条内裤遮身都成奢望,伸手抓紧围在腰间的浴巾,这可是他最后能够坚守的阵地。 眯起眼,任藏慢慢解开衣带,在陆彦眼前剥掉衣服,露出让对方无比羡慕的健硕身材。 不会是要给我吧?盯着任藏手中的浴衣,陆彦张大眼,一脸渴望地吞吞口水,对着衣服伸出手,却在下一刻,被对方顺势借机拉住手用力一扯,整个人飞进任藏怀里,气得小脸发青,陆彦差点咬断舌头,这无异于邀请的行为,简直是变相的投怀送抱,“别,放手!” 别放手?任藏难得地挑眉,中国语言博大精深,这句话听到他耳中的意思与陆彦所表达的完全相反,拦在对方后腰的手臂向回一收,凭借自己的身材优势,任藏轻松将人紧紧压在身下,低下头,不顾陆彦躲闪强行吻住他的唇。 虽然活了两世,但陆彦在情事上的经验却几乎为零,作为舞痴的他,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了舞蹈,前世做得最亲密的事,无非就是接吻,可那浅尝辄止的吻根本无法和此时的相比,任藏的吻霸道又凶狠,仿佛能够吞噬掉他的灵魂,令他不知不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手掌抚过陆彦腰身,不安分地向下移动,狡猾地钻进浴巾里,抚上大腿光滑的皮肤,任藏掠夺完一个长长的吻,炙热的唇马不停蹄地来到对方胸前,享受着挑逗的乐趣,嘴巴终于得到自由,陆彦大口喘着粗气,调整自己被侵占的呼吸,可还未等他表示抗议,大腿和胸前传来让他更难以消受的阵阵酥麻。 身下的青涩身体不时躲闪着自己的进攻,任藏唇角微扬,扯出一抹难得的漂亮弧线,虽然今天的进展有些超出他的预计,不过对于此时的结果,他感到非常满意,伸手拉开陆彦绑在腰间的浴巾,胯间精神十足的某个部位正轻轻微颤,活波而可爱。 自己的尴尬被任藏看个彻底,陆彦惊得急忙转身,伸手拉过头顶的枕头,将羞得粉红的脸埋了进去,无论任藏怎么折腾,他双手都紧紧拽住枕头,死趴着身不肯见人,直到感觉有个滚烫的东西摩擦臀瓣,才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慌忙跳起,捏着枕头挡在身前,蜷缩起身体大吼一声“不要!” 陆彦的激烈反应着实让任藏吓了一跳,看着他微红的眼圈和一脸戒备的恐惧神情,任藏长呼口气,伸手温柔地摸摸陆彦颤抖的头,自己操之过急,可能惊到了这只性格温顺的小动物,他凑到对方面前,温柔吻下陆彦脸颊,低声安抚道:“别怕,我会给你时间的。” 差一点他就……好恐怖!惊魂未定的陆彦瞪大眼看向任藏,搂住枕头的手臂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抓捏自己的小腹,这具身体的畸形秘密就像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难怪真正的陆彦会在知道这件事后选择了自杀。 兴致来的快,去的慢,事情做到一半进行不下去的任藏,只得起身走进浴室,去解决自己的尴尬处境,等他再次拿着干净衣物回来时,陆彦早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枚蚕茧,只露出头眨着大眼,一脸无措地看着自己。 “你不要太紧张。”任藏将手中叠好的衣服放到陆彦身旁,示意他把二人唯一的被子从身上扒下来。 还好他没再继续,陆彦看眼衣服松口气,从被子里伸出手飞快地抓过衣服,直接在被窝里穿好,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抓被子的手,有点犹豫的往任藏方向推了推,毕竟空调还是挺凉的,他自己独霸整张被子好像有点太过分,何况任藏行为虽强势,但却并未真正强迫自己,从这点来说,他的人品还是挺过硬的,最关键的是,无论现在外表如何,自己终究还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何必和当年的小屁孩计较,淡定,淡定。 看眼被推过来的被子,任藏二话没说,直接拉开钻入,迅速贴到陆彦身旁,在对方还未有所抗争时伸手搂住,语气强硬地威胁,“别动!否则我就不客气。” 得寸进尺!陆彦在心底狠狠咒骂搂住自己的男人,任藏刚在他心里建立的好印象瞬间消散。 第12章 夜很静,厚重的窗帘将月光遮得一滴不露,身旁传来任藏均匀的呼吸声,陆彦全身僵硬,很无奈的睁大眼,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默默叹气,自懂事时起,他就不曾和人同床而眠,现在身边突然多出个活物,先不论性别和危险性,光是感受这种皮肤隐约散发的热气,就让他很不适应,更何况,这家伙的手臂还死缠在他腰间,连呼吸都带着侵略性,不停喷在自己敏感的脖颈间。 估摸着任藏已经睡熟,陆彦小心翼翼地向外挪挪身子,谁知他脖子刚移动一点,腰间的手臂就用力往回收,顿时吓得他冒出一身冷汗。 “睡不着?”任藏将头探到陆彦耳畔,迅速用唇吻住对方脖子,连啃带舔地用力折腾。 拼命抻脖子向外躲闪任藏的唇,陆彦感觉自己就像一块沾满蜜汁的蜂窝,被喜欢蜂蜜的维尼熊仔细舔舐得连渣都不剩,舌尖痒痒的触感不停地刺激着他的大脑,心脏跳动逐渐加速,没多久,陆彦就感到自己的某个部位又不争气的抬头。 使劲儿往外推开任藏,满脸通红的陆彦暗自庆幸房间的幽暗,他奋力坐起身,掀开被子报告:“我……我去个洗手间。” 任藏“嗯”了一声,随即房间声控灯自动打开,惊得陆彦“啊”的一声急忙扯被子,条件反射的挡在两腿之间,羞得红透脸的他偷偷瞟眼任藏,恨不得把脑袋一起钻进被子埋起来。 视线落在陆彦胯间,任藏了然地眯眼一笑,伸手拽住陆彦离自己较近的脚踝,扯开被子俯身压到对方身上,伸出舌继续舔吻舞者的小腹,双手不停抚摸身下的两条长腿,“你身体很敏感。” “放啊……手。”陆彦气喘吁吁地做着最后抵抗,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抓住任藏的头,蜷缩起脚尖绷紧小腿,尽力挽留自己仅存的理智。 舌尖灵活地在肚脐打个转,任藏细碎的吻一路下滑,伴随着陆彦大声的“不要”,一口含住对方兴致高昂的部位,用力吸允。 “呼……呼。”陆彦不停的喘着粗气,从未经历过这种肉体感官刺激的他,此时完全没有喊停的勇气,脑中唯一的理智渐渐消散,欲望的熊熊烈火燃遍全身,他心神彻底臣服在对方高超的技巧中,直到最后一波快感如潮水般涌来,弓起腰身紧绷肌肉的他才终于完全放松身体,将积蓄很久的精液发泄在任藏口中。 随手在床头抽出几张纸,任藏当着陆彦的面,将口中粘稠吐出,如此亲密的举动看在陆彦眼里,令他倍感羞愧,反手拧住床单,陆彦不安的侧过头,垂落眼睑默默自责,自己怎么会变成这般不堪,竟对男人产生了反应,还……天啊,一定是车祸后脑袋被撞坏了的后遗症。 丢掉手中秽物,任藏大方的抓着陆彦重新躺好,舔舔对方耳唇,对没有再次反抗自己的陆彦感到十分满意,看来有过亲密举动之后,小动物确实会乖顺一点,“睡吧,你很美味。”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耳朵尖都透着一片嫣红的陆彦,索性将死人装到底,一时没睡着就被对方钻了空子,要是他再表现得精神一点,只怕下次就不是用嘴搞定这么简单了。 尽力掏空大脑,让疲惫的身体意识陷入一片空白,陆彦最终如愿以偿步入梦乡。 因为习惯早起练功的关系,天刚蒙蒙亮,陆彦便睁开双眼,向身旁的男人投去一瞥,见对方并未继续搂紧自己,顿时长长松口气,突然肚子传来一阵不争气的响声,又让他心头一沉,急忙多看任藏一眼,心说可别把人吵醒,对于随时可能发情的人类来说,早上不见得比晚间来的安全。 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陆彦觉得自己像个入室盗窃的小偷,生怕吵醒熟睡中的房主,好不容易蹭到床边起身下地,瞧任藏依旧睡得香甜,一股成功的喜悦立即涌上心头,极力放轻脚步走到浴室,陆彦冲过澡收拾整齐,开始着想民生问题。 还好这间休息室配备十分齐全,准备自力更生觅食的陆彦,径直走进浴室对面小巧的厨房,四下打量着厨房设备,他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围裙,非常熟练的套好,擅自打开冰箱拿出两枚鸡蛋,想了想后又多拿了两枚。 确切的说,任藏是被饿醒的,在与陆彦见面前,他只随便吃了块点心,半天加一夜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睁开眼发现身旁早已人去床空,不悦得蹙眉,环视室内一周找寻陆彦的身影,没看到人的他,隐约听到厨房有些响动,来不及套上居家服,他大步走到厨房,推开门,一脸惊讶地看着陆彦忙碌的身影。 这是任藏有史以来第一次亲眼看到做饭这项工作,平时他的一切吃食都靠家里厨师,而厨房在他眼里的唯一作用,就是从冰箱拿冰水。 眼前裹着围裙的陆彦有一副诱人的身体,宽松的浴袍露出漂亮的锁骨,迷人的小腿踩着拖鞋,有条不紊的转战在厨房各个角落,伴随着阵阵食物的芳香,任藏艰难的吞口口水,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彦。 看眼四溢出香味的咖啡壶,陆彦急忙跑回煮面的锅旁,专心的捞起煮熟的意大利面,放到凉水下冲开,他这才转身跑到冰箱去拿番茄酱,关冰箱门的一霎那,从门上看到反射出的人影,当即吓得陆彦全身一抖,手里的番茄酱差点摔到地上。 任藏斜靠在门旁,无比自然问:“什么时候吃饭?” “额……很快。”捏紧手中的番茄酱罐,陆彦立时心跳如乱麻,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平静下来,他瞧任藏没有追着提及昨晚的尴尬事,才终于呼出心头憋着的一口气,没再理会男人,他打开罐子倒出番茄酱,搅和到提前收拾好的沙丁鱼肉上,“你鸡蛋吃几分熟?” “全熟。”欣赏着陆彦做饭的身姿,任藏难得的扬起嘴角,自从和陆彦相处之后,短短一个晚上,他竟发自内心的笑了两次,要是任家其他兄弟知道,一定会大吼着四处宣扬“世界末日要到了”。 调好炉火,陆彦倒些橄榄油,将搅拌好的沙丁鱼倒进去翻炒,不一会儿鱼香便飘满整间厨房,酱汁做好,很快香喷喷的意大利面便端盘而出。 “对了”,煎蛋时陆彦抽空回头问任藏,“我的衣服怎么办?昨天湿掉了。” 像个贪吃的孩子,任藏正托腮望着香气四溢的沙丁鱼意大利面,听到陆彦问才慢悠悠转身往浴室走,“阿蒙会洗干净的。” “阿蒙?”陆彦眉头一皱,不会是什么女佣吧?难道昨天他们睡觉时有人进来过? “叫我干什么?”包子脸机器人声音不爽的慢悠悠晃到厨房门口,手中托着叠好的干净衣服,用头上的电线指着陆彦,下指示道:“色狼先生,你的衣服,还有,主人煎蛋喜欢吃咸的,你不要调糖醋汁,意大利面稍微硬一点他会更喜欢。” 手中的锅铲一抖,陆彦冷冷瞥眼包子头,要不是看在它为自己洗好衣服的情面上,他一定过去把锅铲插进包子头的褶皱里,不知为何,自从和任藏相处后,他的脾气就暴躁了不止一个指数,“好的,麻烦你帮我把衣服拿到衣帽间好么?谢谢。” “没问题色狼先生,主人七点要按时吃早饭,你还有十七分零二十四秒准备时间,现在六点四十二分零三十六秒。”包子头说完这句话,随即开动脚下马达,丢下一脸铁青的陆彦,慢悠悠向衣帽间进发。 六点五十三分,陆彦终于在机器人阿蒙的紧迫盯人下,提前做好早餐,和任藏一同坐在餐桌前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 看眼自己面前的超大盘意大利面,任藏不解地看向喝着咖啡、吃着小碗蔬菜沙拉的陆彦,“吃这么少?” “不少。”陆彦指指自己面前的两枚煎蛋和一小盘面,小心的将蛋黄挖出放在一旁,“今天算多的。”要不是昨天晚上没吃饭,他绝不会吃如此高热量的食物,今天早餐的分量,比平时吃的燕麦面包多多了。 冷眼瞄向被陆彦丢弃的蛋黄,任藏语带责备地指正,“挑食。” 讪讪一笑,陆彦不好意思地低头,没办法,他从小就不喜欢吃蛋黄,总觉得干巴巴的难以下咽,“面还可以么?其实我的手艺很一般,你不要介意。” 有样学样的把自己盘中的蛋黄挖出来吃掉,任藏主动将剩下的蛋清推到陆彦面前,顺便戳走被他抛弃的蛋黄,“多吃点,你不会胖。”随后专心大口吃面,再也不发一言。 眼中划过一抹笑意,小口小口吃着任藏送来的蛋清,煎成金黄的咸香鸡蛋酥软正好,仔细咀嚼香味更浓,陆彦吃的无比满足,心头暖意似咖啡的香气般四散,看不出这个臭着脸的死小孩,还挺会照顾人的。 擦净嘴角,任藏率先起身,走进衣帽间换好衣服,对收拾碗筷的陆彦道:“我送你。” 第13章 放好最后一只洗干净的盘子,陆彦为难的看眼任藏,试着商量,“其实……我们学校离这边有直达车,我自己回去也没问题,你工作很忙,就……” 他话还未说完,任藏就已拿起内线电话,完全无视陆彦的话,自顾自的要助理准备好车,利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睨视看起来傻乎乎的陆彦,不满地命令:“换衣服,走。” 就知道怎么说都没用,咬下唇,一脸无奈的陆彦解下围裙,认命地走回衣帽间换衣服,当他穿戴整齐出来时,任藏正带着耳麦,对着悬浮屏幕下指示,小心的绕过办公区,他快步走到门口,想找个空档直接对男人喊“拜拜”。 三言两语做完指示,任藏一边摘耳机一边往门口走,还未等陆彦开口,就长臂一伸,抓起陆彦手臂像拎小鸡一样扯出门。 “我可以自己回去,真的不用麻烦你。”陆彦走了几步,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去说服对方,说句不好听的,这个时间学校门口一定是名车荟萃,学生进出的高峰期,要是被人看到,他还没怎么样清白就毁完了。 “啰嗦。”任藏直接一横眼,两个字轻松摆平小舞者。 垂头默默跟在男人身后,陆彦心底对任藏这种霸权、无民主的做派鄙夷得要死,但又敢怒不敢言,活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油盐不进的主,想当年做舞王时拒绝任藏他都战战兢兢愁得要命,更何况现在。 走出专用通道,助理早已将任藏的座驾准备完毕,微微抬头瞟眼停在门口的车,陆彦好不容易平复的心顿时又凉了一半,眼前那辆全球限量版的最新概念跑车,先不说它的外形有多拉风,单是那骚包的亮银色就足够吸引眼球,坐这种车回学校,是怕他的曝光率不够高么? 扯扯任藏衣袖,陆彦满眼为难的看向跑车,小声商量,“咱们能不能换辆车?”最好打出租,全都一样不起眼,安全系数最高。 没等任藏回答,万能助理便殷勤的拉开车门,恭敬站在旁边,微笑着恭送老板上车,任藏手下的员工都是察言观色的个中高手,全都是少说话多做事的典型代表。 这次任藏连话都没说,只是淡淡的瞟了陆彦一眼,又看看车。 长呼口气,陆彦抿紧唇,万般无奈的坐上车,算了,也许他要求太高,现在对方肯让他全身而退已属良心之举,招摇就招摇一把吧。 坐上车,任藏点开控制台的导航系统,重新设定一下路线后,便放任车子自动行使,瞧着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陆彦下意识的往车门旁挪挪身,要是任藏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即便男人那赤果果的视线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除了故作淡定的扭头望风景,他只能祈祷不要堵车,赶快到学校。 盯视陆彦足有五分钟,任藏才移开目光,自车后座拿起一个精致皮包塞到陆彦怀里,摆起商谈国家大事似的正经脸,开口下命令:“拿着。” 睁大眼看向手中的包,陆彦满眼狐疑的看着任藏,偷偷用手掂了掂,东西还挺有分量,见对方完全没有给自己答案的意思,不好意思冒然退回东西的陆彦,只好自己将皮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部最新款的手机,一份合同备份,还有两把钥匙和一张金卡。 看到东西的一瞬,陆彦脸腾的就红了,凭借他在娱乐界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任藏给的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他不会不清楚,更何况那张让人啼笑皆非的情人契约,还大大方方的占了一席之地。 他一定是对昨天晚上的事有了误会,陆彦把东西一样样放回包里,小心递到任藏面前,蹙紧眉眨着眼,像个做坏事被老师抓现形的孩子,死命咬牙澄净,“任先生,昨晚的事只是一个意外,我……” “嗯?”任藏冷眼一瞪,高皱的眉头暴露了他此时的不悦,事情明摆着都到了那一步,现在当事人之一死活不肯认账,当他是免费自慰器啊?没有接回皮包,任藏干脆无视陆彦,拿出便携式耳机开始工作。 抿紧唇收回手,手中的小巧皮包就像只烫手山芋,搞得陆彦丢也不是拿也不是,再加上任藏的恐怖态度,真是让他左右为难,都怪自己昨晚被亲几口就有了感觉,搞出这么个事,现在就是想退的干净也难了。 安排完一个小时的工作,任藏关掉通讯器,淡漠的看着陆彦,随后导航的提示音响起,示意目的地将在五分钟后到达,想了想,他伸手拉开车内抽屉,取出一个指纹录入装置递到陆彦面前,冷声要求,“食指指纹。” 这又是啥阴谋?陆彦捏捏包,在对方威严的注视下选择了屈服,接过录入装置乖乖地输入指纹,他不动声色的连同皮包一并交还到任藏手中。 “你昨晚……”没有接东西,自抽屉内拿出一只银质烟盒,任藏叼根烟瞥眼陆彦,“不是挺享受。”言下之意,就是陆彦对接受男人根本没有障碍,那么排除掉性别因素,对方不肯接受自己一定另有原因。 “我说了,那是个意外。”陆彦脸颊羞得滚烫,对方话音刚落,他脑海中就想起任藏吐出粘稠的淫靡画面,身体竟不受控制的轻颤,着魔了似的。 任藏冷哼,没再说话,车内的气氛冷到极点,陆彦捏着东西,心说干脆一会儿下车的时候,他就把包直接丢座位上,反正只要不和对方正面起冲突,咬紧牙关赢得胜利还是有可能的。 眼瞧拐过下一个路口就要到学校,自那之后,任藏一直保持沉默,望了一会儿风景的陆彦,还是决定再做一次尝试,他硬挤出一抹微笑,主动伸手拉拉任藏袖子,好声好气商量:“能不能在路口停车?这样你倒车回去也方便。”早上校门口确实人多又乱,车子开过去也很麻烦,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陆彦都觉得自己是在为对方着想。 没理他,任藏拿下口中一直叼着却没点燃的烟,关闭导航后亲自开起车,将车拐进路口不远处停下,“拿上东西。”他转身盯视陆彦,指指他刚想把东西放到车座上的手,“团体选拨结束前给我答复。” 拉车门的手一顿,陆彦缓缓回过头,对视任藏无比严肃的目光,抿紧唇角,心里那句“我拒绝”酝酿半天,最终还是吞了回去,对方暗示得如此直白,让他心绪烦乱的一时难以控制,除了逃避,他此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拿着东西急匆匆跳下车,不敢回头去看任藏的表情,陆彦快走几步,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调笑的口哨声,闻声看去,就见那日强迫裴然的男人正半倚在车门旁,叼着烟一脸调侃的看着他。 第14章 真是越不想来啥偏来啥,陆彦眉头一蹙,整张脸瞬间变冷,收回目光,目不斜视的直直往校门方向大步走。 “我说怎么那么横,原来背后有乾坤。”男人似笑非笑地迎着陆彦走了几步,神色暧昧地在他和银色跑车之间打个转,等陆彦与他错身时故意放低声,口气极度猥琐地调侃,“看不出来,你床上挺有一手的。” 不屑地瞥眼男人,陆彦一脸从容镇定,不受挑衅继续走路,对付这种不要脸的混蛋,最关键的是千万别给他脸,在没皮没脸的问题上,陆彦是拼不过对方的,做不到比流氓更流氓,那就只能冷处理,决不能给半点阳光让他灿烂。 陆彦的反应完全出乎男人的意料,他微挑下眉,心里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的失落,按理说十八九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是经不起自己如此逗弄的,呵呵,这个外表清秀的温润少年确实挺有味道,扬头看眼还未开走的银色跑车,男人故意用陆彦能听清的声音,大声挥手打招呼,“哟,任少,好久不见,今天这么有心来送人?” 男人话一出口,大步走路的陆彦便全身一僵,极力展露出平静神情的他,再也无法压抑心底的不安,带着几分胆怯与无奈,他狠狠捏紧手中皮包,咬着惨白的唇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回头的欲望。 “顺路。”任藏敞开车篷,凝视着渐渐走远的陆彦,低头点上烟狠吸一口,他可以等,但耐心有限。扫眼走过来打招呼的男人,完全不露一丝情绪的他依旧用那张漠然的脸,淡淡吐出两个字,“你呢?” 半倚在车门上,男人俯下身,嬉皮笑脸地拿起任藏的烟盒,自顾自地挑根烟点好,别有深意的往校门方向一扬下巴,“和你相反,我比较喜欢玩白天场。” 掐灭烟,任藏扭头,目光冰冷地盯视男人,无比认真的正色道:“我不是在玩。”语毕不管对方有何反应,他直接发动车子,车尾摆出一道完美弧线,果断调头走人。 “哎呀呀。”望着飞速离去的跑车,男人感慨地摸摸下巴,很是遗憾地摇摇头,“下手晚了,真可惜。” 走到校门口陆彦终于松口气,北方初秋的晨光分外柔和,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让他感到特别舒服,看着校友们潮气蓬勃的忙碌笑脸,他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死过一次才能体会生命的可贵,还能再享受一次人生的美好,追逐自己最珍爱的事业,一想到这些,陆彦阴翳的心便豁然开朗,相比之下,那些生活中的烦恼又算什么? 扬起唇角,陆彦看看时间,还好今天第一节没有课,他可以先回宿舍换个衣服,望眼前方不远的灌木丛,他纵身一跳踏入草地,小心翼翼地踩着铺垫着的石砖前进,穿过草坪不远就是小树林,再走一段路就是陆彦所住的宿舍楼,因为这条路不靠近生活设施,所以在繁忙的早上并不受学生青睐,一蹦一跳踩着拍子来到树林,专心玩舞步游戏陆彦并未看到对面走来的人。 “陆彦?”裴然睁大眼,站在林间满面惊讶的看着陆彦,随后神色紧张的看眼自己的左脚,挤出一抹微笑问,“你才回来?” 略微一怔,陆彦也没料到会在路上撞见熟人,想起昨天自己在任氏失踪一夜,他看裴然的眼神也多少有些尴尬,低声回了一个“嗯”字。 裴然看陆彦的眼神已变得不那么纯粹,他略微犹豫片刻,一步凑到陆彦身旁,主动伸手为对方整理好衣领,将拉链拉到最高,脸颊微红提醒,“锁骨,红了……” 糟糕!赶忙按住自己领口,陆彦懊悔地闭眼,该死,他把这事忘到脑后了,刚才跳舞时有点热,就把衣领敞开透气,结果露出昨夜任藏啃吻后的点点猩红。 “你朋友太不小心了。”温柔笑着的裴然用稍显责备的口气,戏谑地看着一脸无奈的陆彦,“还好这条路上人不多,你可要小心些,最近选拨成绩那么突出,学校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呢。” 朋友?陆彦赶快点点头,心里偷偷翻个白眼,他和那个死小鬼的关系绝对不是朋友,最多算是冤家,“嗯,我会注意的。”一想到跳舞就什么都不顾了,低低呼口气,陆彦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暂时改到这个毛病,毕竟现在不比从前,周围要留心的事太多。 “那我先走了。”拍拍陆彦肩头,裴然长呼口气,准备闪人。 一把扯住对方手臂,突然想到些什么的陆彦急忙问:“你这是要出门?” 被对方抓得一愣,裴然下意识的向后挣脱,抗拒地皱高眉,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察觉到自己的举止有些冒犯,陆彦赶紧松开手,语含歉意的解释,“你小心点,蒋天晨在门口。” 一听到这个名字,裴然带笑的脸瞬间惨白,笑容僵硬在脸上的他,默默地低头咬紧唇瓣,过了好一会儿才在陆彦担心的目光中硬打起精神,点头小声道:“其实我就去个药店,估计这会儿他也走了,应该碰不到。” “那就好。”陆彦总算放下心,家中最小的孩子很容易被长辈宠坏,蒋天晨从小就是有名的痞公子,放浪不羁又男女不忌,要是他真想扯着裴然玩,就是裴然被折腾死也没办法,能躲还是躲着点吧,兴许几日不见,蒋天晨的新鲜劲儿一过也就算了。 转身慢吞吞走了几步,裴然还是忍不住回头,急忙追上陆彦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全身颤抖的请求,“你能和我一起去么?” 果然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瞧着满眼恐惧的裴然,陆彦当即点头,陪对方一同走出学校,到校门对面的药店去买药。 裴然买的药对舞者来说几乎都是常备药,他挑挑拣拣好一会儿,拿了好些跌打扭伤的膏药和喷雾,最后走到胃药区询问很久,又拿了一盒健胃片,陆彦倒没什么需要,站在门口等人的他,正对着小货架上密密麻麻的安全套发呆。 “怎么胃不舒服?”见人出来,陆彦瞧眼花花绿绿的包装,一下子就找到最眼生的那个。 叹口气,裴然无奈点头,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总是感到有些胃胀,想来是精神压力太大的关系,出了药店的门,抬头看车过马路的裴然,突然指着一辆停在校门口的黑色轿车激动大叫,“快看,是音鸣!” 音鸣是谁陆彦并不关心,此刻引起他注意的是站在黑色轿车旁边的人,那人刚从另一辆车下来,身后跟着三位助理,正眉飞色舞的和那个叫做音鸣的人说着什么。 他们四人刚一出现,就遭到无数人围观,甚至很多行人都停下脚步,一窝蜂的拥上去,更有不少激动的女孩子,手中高举纸笔,大喊“音鸣”的名字,拼命往人群里挤,仅一瞬的工夫,平静的校门口便狼烟四起,汹涌的人潮冲杀的比战场还要恐怖。 居然是他,陆彦长呼口气,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才醒来没多久就能撞见前世好友,就算此时他只能做个陌生人与对方擦肩而过,不过能够亲眼望一眼对方,也足够让陆彦感到高兴,略微垂落眼睑,他心底默默问,“这五年,你过得还好吧?正涛。” 第15章 “唉。”裴然叹口气,万千感慨地望着被人群湮灭的几人,颇为无奈的拍拍陆彦肩头,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的幽幽感叹,“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干咱们这行,陪睡也是门学问。” 莞尔一笑,陆彦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同伴儿的头,“你啊,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感悟。” 揉揉头,拉住陆彦往校门里挤的裴然,时不时扭头瞄眼人潮中心,终于挪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这才继续刚才的八卦,“你可能不知道,三年前这位当红偶像音鸣还和咱们一样,是个默默无闻的穷学生呢,只不过跟对了人,现在红得一塌糊涂。” “原来如此。”其实心中早在听到那句话时,陆彦就将音鸣的身世猜个八九不离十,要不是曾经和他们一样一无所有,也不会因为一下子爆红而被人酸了。 瞧陆彦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裴然讪讪一笑,柔声转移话题,“你说,他们这般张扬的来学校要干嘛,会不会是选人试镜?” 若有所思地考虑片刻,联系下经纪人沈正涛的出现,凭借前世的工作经验,陆彦点点头,无比认真的看着裴然,“要是有机会试镜,你要去么?” 闻言裴然一愣,随即眼眸散发出无限光彩,激动地不停点头,“当然要去,难道你不去?” 捏捏手中一直攥着的皮包,陆彦不由自主地垂落眼睑,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也许吧”,按理说这种机会自己是不应该放过的,但是一想到任藏强势的脸,他心头就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 看出对方似乎有些心事,裴然就此打住话题,俩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在楼梯口短暂告别后,各自回了自己的寝室。 “呀,陆彦你可算回来了!”卫翔一见陆彦进门,就“扑腾”从床上跳下来,脸上写满担心的焦急问,“昨晚去哪儿啦,怎么你这种乖宝宝也夜不归寝,死小子。” 被对方用力拍在后背的大手打得龇牙,陆彦苦笑着扯开卫翔,先走到衣柜前将手中的皮包放好锁紧,这才边换衣服边闲聊,“昨晚没什么事吧?” “哦,没什么。”见陆彦在换衣服,卫翔也不好意思一直站在旁边直勾勾看,他索性爬回床上,抱着枕头望天,“对了,你爸昨天晚上给你打过电话,说找不到你的手机号,就直接打到寝室来了,你给他回一个吧。” 挂衣服的手一顿,望着柜子门上嵌着的小小镜子,陆彦摸摸自己锁骨上斑斑点点的红色痕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任藏那种温热黏湿的啃吻,有些为难地在镜子前转个圈,仔细检查遍身体,发现除了小腹有点红之外,其余一切正常的他,终于松口气,初秋早晚冷,中午气温高,打量下衣柜,陆彦还真是找不到一件合适的衣服,来掩盖锁骨上的红点。 干脆又套回上衣,陆彦翻开电话本,瞅着上面的号码叹气,自从重生之后,他还没和这位“奇特”的养父有过太多接触,好在真正的“陆彦”和对方也不是太亲密,省掉自己不少麻烦。 电话拨过去,没过多久就传来男人低沉的沧桑口音,语调平淡,不紧不慢地开口,“最近过的还好么?” 陆彦抿抿唇,有点腼腆的小声“嗯”了一声,哪怕从旁观者的角度,对于这位醉心科研,对养子关心甚少的父亲,他也无法有更高评价,何况陆彦身体畸形的特殊构造,还是这位养父一手研究的结果。 “看来你已经接受了事实,既然这样的话,最近有时间抽空来一下,我再给你做个检查,看看身体的发育情况。”电话那端的平静声音缓缓说出让陆彦手心冒汗的事。 养父所说的发育,自然是指他身体特殊构造的成长,真正的“陆彦”在十八岁生日当天,从养父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出生在人类繁衍计划实验室的他,是科学家们培养出的最完美男性繁育体,拥有百分之百的男性外表,却可以像女人一样怀孕生子,当得知自己居然只是科学的试验品和畸形儿后,本身性格懦弱的“陆彦”承受不起这个打击,出于报复,选择了服药自杀。 陷入回忆中的陆彦良久没有回话,电话那端的养父以为他心有抗拒,便进一步劝导,“别害怕孩子,这项检查很简单,如果器官已经成熟,那么你以后的私生活就要注意点,别经常夜不归寝。”昨天打电话得知陆彦没有回来,作为养父他心里还是比较记挂,毕竟孩子身体异于常人,得多留心注意。 “我知道了。”陆彦瞟眼床上躺着的卫翔,寝室里另外两个人都不在,让他心底踏实许多,“会抽空过去的。”没再过多交谈,那边简单应声“好”后便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心绪烦乱的陆彦整人瘫到椅子上,垂着肩后仰头,傻乎乎地盯着头顶的床板发呆,这副像女人似的倒霉身体,看来比自己预料中的麻烦要多。 卫翔放下手中的手机,刚刚陆彦打电话时他就在和其他人联络交换信息,见伙伴儿忙完电话,急忙将刚得到的好消息与对方分享,“喂喂,陆彦,天大的好事,音鸣来咱们学校了,据说要选个人替他跳舞,他最近不是接了个新剧,演舞蹈演员吗?” 缓缓抬起头,陆彦面无表情的瞟眼卫翔,一脸认真的开口,“找替舞的话,可能要求比较高,身高体重气质什么的要很接近,奇怪,我听裴然说,这个音鸣挺红的,怎么基本功差到连个舞都不会跳?” “他红在长得好,连这个你都不知道?”卫翔不屑地轻哼,和裴然路出一辙地酸溜溜,“要不是有个好靠山,单凭他想红还远呢,有那么个后台,丑八怪也能火。”愤愤完,他突然跳下床,在陆彦不满的皱眉中套上衣服,一扯同伴儿手臂,“走啊,据说在小礼堂试镜选拨呢,咱们去看看。” “等下。”听到柜子里有铃声在响,陆彦被惊得全身一个激灵,看下满眼跃跃欲试的卫翔,他赶忙起身打开柜子,“我这边还要接个电话,你先过去。” 同样听到铃声的卫翔耸耸肩,拍拍陆彦的腰,中气十足地大声道:“那我先过去占位置,你快点,别来迟了没机会。”说完话,像只脱缰的野驴,撒丫子飞奔出门。 目送对方出门的陆彦从小皮包掏出电话,低头刚看一眼就无奈的皱眉,是任藏的视频通话,绿色的接听键不停闪烁,那颜色比红色更让他觉得刺目难忍。 第16章 微微蹙起眉,陆彦搞不懂对方此时打电话来的目的,他们才刚分开一个多小时,有必要如此紧迫盯人么,何况自己并未同意任藏的要求,按下接听键,任藏紧绷的酷脸清晰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虽然和平时的表情没太大区别,不过陆彦还是能够感觉出他的不满,“有事吗?任先生。” 直勾勾地盯视陆彦,任藏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对方等到不耐烦的前一秒,才淡漠开口,“选拨舞替,你不去?” 问这个干什么?陆彦不快的皱眉转变成惊讶挑眉,在短短几秒之内,脑子已转了好几圈的他当机立断回答,“去,没有理由不去。”沈正涛并非任氏员工,只要他出现,就意味着这事起码不是任氏一家专权,与其自己跑到任氏选秀那里去找机会自投罗网,还不如抓住眼前机会,重新和沈正涛所属的经纪公司搭上关系。 颇有几分玩味儿的盯视陆彦,任藏不说话也不挂断通信,二人就在这种“此处无声胜有声”的境界里互相对视良久,好像高明的猎手和一只狡猾的狐狸在森林里捉迷藏,彼此琢磨着对方的想法,一个见招拆招,一个暗下玄机。 “任先生还有事么?”被任藏的莫名目光盯到心烦,陆彦干脆直接开口,故意瞄眼自己桌上的闹钟,暗示对方自己要赶时间。 陆彦脑子里的想法任藏倒是能多少猜出一点,这位外表温和的俊美青年,无非是想在掉入任氏这口深井之前最后努力一把,试着找找其他出路,好逃避自己的围堵,淡淡摇头,任藏直接关掉视频通信。 总算打发掉了,长长的呼口气,陆彦二话不说,赶紧把电话关机丢回包里,锁好柜子急匆匆往小礼堂方向跑。 等他赶到的时候,选拨已经开始,没急着找卫翔,陆彦先挤到张贴报名条件的公告前,刚才远远的看过一眼音鸣,凭借前世的工作经验,他推测这次选拨条件一定很高,没办法,谁叫要替的演员条件好呢,看完选拨标准,陆彦暗自松口气,开始在人群里翻找卫翔的身影。 “别找了,在这儿呢。”身后有人冷不丁地拍打陆彦肩膀,他一回头,就见卫翔正拽着裴然,一脸坏笑地冲他龇牙,“刚才拿号码牌,我直接拿了三个。”说完掏出一张写有编号的圆卡片,递到陆彦手中,“上场咱们可就是对手,兄弟我是不会放水的。” 接过东西,陆彦笑着打了对方肩头一拳,卫翔就这么个性子,直率到可爱,“没问题,各凭其能。” 演艺界竞争激烈的白热化程度完全可以从小小的一次选拨中体现,来之前,导演、主演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参加,此刻一行人坐在小礼堂的帘子后,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都不约而同地抽嘴角。 几个人商量之后,决定先从最基本的外貌下手,过程和后宫选妃差不多,十个人站成一排上台,众人先挑硬件条件满意的留下,这轮过后,再具体考察剩下人员的舞蹈功底,残酷的第一轮筛选过后,大部队只残余十五人,等到其他人离开,真正的选拨就正式开始了。 看眼台上坐着的人,陆彦冲身旁站着的裴然微微一笑,扯扯卫翔手臂,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将人拉到角落,小声问:“音鸣是哪家公司旗下的?” 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瞧着陆彦,卫翔都觉得有点好笑,“你到底有没有进娱乐圈的觉悟,怎么连这么常识的事都不知道。”惩罚性地抬手敲敲陆彦脑袋,卫翔发挥自己万事通的特长,逐一指着台上的人介绍,“左边第一个,沈正涛,现在是一线女星琳雯的老公兼经纪人,这次就是代替自家老婆出席的。” 拔开卫翔敲打自己脑袋的手,听到琳雯名字的一瞬陆彦神情有些飘忽,前尘往事不受控制的挤到他眼前,看向沈正涛的目光竟然开始模糊。 “喂。”瞧陆彦神色越发呆滞,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回想着什么,卫翔不满的用力晃晃对方肩膀,摇醒他继续介绍,“第二个,著名导演原歌,这个你应该知道吧?”要是陆彦接着摇头说“不”,自己就直接上手掐他脖子。 急忙点头,回过神陆彦赶紧掩饰内心的波澜,强扯出一记微笑,“当然知道。”上一世他和原歌合作过一次,彼此关系还挺不错。 卫翔总算满意地点点头,“第三个,金牌编剧林皓,据说这部片子就是他呕心沥血创作五年的杰作,再往下就是音鸣了,他没毕业就顺利签约任氏,这部剧的投资人就是他金主。” 任氏?陆彦心头一紧,看向音鸣的目光含着几分意味深长,联想到刚才的电话,他心中隐约抓到点事情的头绪,难不成任藏打电话来是有意激自己参加选拨……想到这,陆彦自脚底窜上一股寒气,瞬间湮灭全身。 紧捏手指的陆彦此刻心中已存几分退缩,犹犹豫豫地环视四周,稍微平复自己跌宕的心潮,他开始仔细思考这件事成立的可能性,可时间不等人,在陆彦前思后想时,前面已经跳完了一半儿人,下一个就是裴然,不过他自初选过后,就一直不停地按手机,不知和谁焦急地联系着。 “加油!”卫翔斗志高昂的打气声将陆彦拉回现实,裴然神色不安地腼腆笑笑,手指微颤地在上台最后一秒,发送了一条信息。 特意展示一连串复杂舞步的他有些紧张,身体姿态显得比较紧绷,轻叹口气,陆彦面带遗憾地瞟眼台上面无表情的众人,其实平时裴然跳得会比今天好很多。 跳完后,裴然好像对自己今天的发挥也不是很满意,眼含自责和气馁地垂头回来,默默靠着墙紧捏手机,跃跃欲试的卫翔临上台前拍拍他肩膀,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安慰。 卫翔的舞蹈一贯的直率、大气,看他跳舞,总能让人感受到男人骨子里的刚强、耿直、勇往直前,这种风格在如今中性美横行的时代已不多见,所以他跳完收场后,台上几位人士都纷纷投以赞许的目光。 兴冲冲下台,卫翔满眼势在必得的跑到朋友身边,挑衅地向陆彦一挑眉,“怎么样?” “不错。”笑着给了对方胸口一记轻打,正准备上台的陆彦被裴然拉住手臂,指着礼堂二层中央的位置,“陆彦,那里有人,好像一直在盯着你看。” 顺着裴然所指的方向抬眼望去,下一秒陆彦便全身僵硬,心续慌乱得难以抑制,瞪大眼满眼震惊失措的看着那位站在二层中央,双臂抱胸傲世全场的黑衣男子。 第17章 是任藏!左右看看,在此时情况下,陆彦是绝对不敢表现得太过失常,深呼一口气,力持恢复平静面容的他故作尴尬地笑笑,戳戳裴然脸蛋,“别吓我,离那么远,你怎么确定他在看我?” “也对……”不好意思地垂头,裴然眼中闪过一丝豁然开朗的了然精光,向陆彦柔声解释,“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卫翔不屑地挤眼“切~”了一下,一把拽过陆彦往台上推,“叫你呢,还溜号,也不看看现在是啥情况。”马上就要上场,怎么还有心思讨论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卫翔心里都在替陆彦着急。 定定神,挑眼二层看台中央的身影,如果说前一刻陆彦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退出,那么此时他已下定离开的决心,怀着轻松心态上台,缓缓走到众人眼前的他,随意从前世未发表的舞蹈中截取一段,以原地一字大跳为开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澎湃而舞。 如果说裴然展现出舞蹈的柔,卫翔跳出舞的刚,那么陆彦的舞蹈就是刚柔并济的完美结合,舒展大开的身姿刚武有力,气势磅礴间又给人几分柔的美,四肢伴随着身体肆意舞动,翻滚中透着灵活与柔韧,多一点嫌躁,少一分嫌静,一姿一态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段舞跳得极短,在众人意犹未尽时戛然而止,陆彦收势站好,向台下鞠一躬径自离场,却听身后桌面大响,在所有人注视下,沈正涛拍桌而起,满脸震惊得紧盯陆彦,十指死命扣着桌面,大声惊呼,“你是谁?” 对于他的突然失态,周围人都是一脸莫名,回头对他淡然一笑的陆彦,大方介绍自己,“陆彦,古典舞二班大一新生。” 用紧迫逼人的视线盯住陆彦将近一分钟,直到沈正涛身旁的导演原歌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拉扯他的袖口把人硬拽回魂,他才慢慢坐回椅子,饱含眷恋目送陆彦离场,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不可能……他已经死了,死了。”陆彦刚刚跳得那段舞,正是涛睿出车祸前未发表舞蹈中的一小部分,作为经纪人,沈正涛自然在涛睿练习时见他跳过,难道仅仅是巧合?太不可思议了! 转身离去的陆彦一脸落寞,放缓脚步忧伤地垂落眼睑,没走几步,他猛然抬头望向二层看台,却没再看到那道略显寂寞的身影,说不出的异样滋味渐渐涌入他心头,令陆彦感到十分不适,你到底为何而来?难道只为看我跳这几步舞么…… 两三步迎上下台的陆彦,卫翔用力拍打对方肩膀,惊艳大叫,“真不错,就是短了点,怎么不多跳一会儿。” 裴然也几步走来,笑容满面地恭喜陆彦,“跳得真好。”他称赞完人,四下打量下周围的竞争者,凑到陆彦耳畔压低声音道:“恭喜。” 淡定自如地微微晃头,陆彦挑高眼梢,轻声叹气,“这话说太早了。”任藏一出现,他心里求胜的欲望早散得一干二净,刚才之所以会选择留下来上场跳舞,主要是想借此机会引起沈正涛注意,给舍弃签约任氏的自己找条退路。 “管他呢,反正你跳得最好就行了。”卫翔豪爽地挤到二人中间,一手搭住一个,左拥右抱状地搂着肩往休息区走。 掏出手机的裴然心不在焉地笑笑,一走到地方就挣脱哥们卫翔的束缚,独自躲到一旁面色凝重的发短信,陆彦眼含惆怅地靠着墙壁,目光来回扫视台上众人。眼瞧最后一名参选者即将上台,导演原歌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摆手向大家致歉后暂时离场。 “你跳你的。”编剧林皓示意选手继续,不用等人回来。 接完电话一脸微笑的原歌回来时,最后一人正好跳完,未等台上的人退场,他便趴到林皓身旁咬起耳朵,沈正涛见状不满地皱眉,故意瞄眼托着腮认真看完全场选拨的音鸣,瞧人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忍住想要脱口的话。 看这形势,估计人选是要内定了,同样蹙眉的还有陆彦,默默叹口气,不等台上众人客套完,他便扯过卫翔手臂,小声喊着裴然往外走。 带着一丝留恋地瞄眼台上众人,使劲儿捏紧手机的裴然略微犹豫一下,抬脚奔着陆彦跑过去,三人的提前离场让讲话未完的剧组成员略感惊讶,尤其是沈正涛,望着陆彦远去的背影,他急不可待地起身,似乎想要追过去。 礼堂的过道并不宽,陆彦他们又是并排走,因为人少的关系,礼堂的灯并未全开,三人走到离近二楼的楼梯口,才发现昏暗中站着一个人。 一身黑色西装的任藏从容不迫地现身,手中夹着半支烟的他,别有意味地看眼面色难平的陆彦,优雅抬手吸口烟,步履沉稳地往台前走。 刚看到任藏走出的一霎,陆彦的心瞬间变凉,脚步也稍做迟疑的一顿,咬牙微低下头,他偷偷扫眼人,假装深沉的往前走,心里却惊得乱颤,生怕任藏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毕竟“以自我为中心”无视世俗眼光,早就是任家一贯传承的家族风格。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结果。”粗神经的卫翔大咧咧提出问题,完全没感受到身旁好友半分情绪变化。 略微抬起头,听着身旁擦肩而过的脚步声,陆彦长出口气,笑眯眯柔声回道:“不好说。” 裴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任藏身上,男人目不斜视的深邃眼神勾得他不由自主地回头,随手扯扯身旁的陆彦,“好像有事,咱们等下吧。” 本来想要迅速离开这鬼地方的陆彦被他死死拽住,无奈之下也故作好奇地回头,恰好看到音鸣起身迎向任藏的一幕,美人偶像那灿若桃花的靓丽笑容,让他不由得停止挣脱,任凭裴然拽紧自己手臂。 “任少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导演原歌抢先开口,谈笑中隐约夹着几分调侃,让其他人感觉他和任藏的关系不薄。 作为任氏员工,林皓自然没那么客套,礼貌地向老板打个招呼,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热闹,倒是沈正涛,刚打算追随陆彦出去的他,自看到任藏出现后就老实坐回原位,展露职业笑容客套,“想不到这次小小的选人居然惊动到任先生。” 目色冷冽地盯视沈正涛,任藏掐灭手中香烟,漠然宣布,“女主人选已换,没你事了。” “什么!”沈正涛双手再次猛拍桌子,眼目通红地大吼,“为什么?请告诉我理由,任先生。”这次片子林皓就是已涛睿为原型创作的,作为舞王曾经的未婚妻,琳雯绝对是女主角的不二人选,如今妆都试过了,邀请造势的宣传也发了,却在开机前一刻换人,别说琳雯是正当红的一线女星,就是换成其他人,也接受不能! 对沈正涛的怒吼漠然视之,任藏将视线对准音鸣,“开机时间延后。”语毕不顾众人惊诧到疯狂的恐怖表情,径自转身往回走。 欺人太甚!沈正涛气得不停发抖,抓紧手机恨不得冲任藏砸过去,可惜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忍,没办法,自己就是个经纪人,无论在圈里名声再大,也拧不过娱乐巨头公司的掌权人。 站在远处看热闹的陆彦捂着胸口,趁任藏没走过来前急忙转身,匆匆抬脚往回走,任藏这示威可够狠的,言下之意无非是暗示自己,要想继续在圈子里跳舞,除了任氏,再没人能给他任何机会。 第18章 五年过去,这个死小孩更难缠了!走出小礼堂,午时的日头正暖得刺目,陆彦伸手遮在额前,深吸一口气,如果说任藏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那毫不反抗便顺从是否太过软弱?重生来过的他,此时还不想放弃抗争,沈正涛看到舞蹈后的强烈反应给了陆彦一丝希望,起码……再试一次。 “饿死了,去吃饭。”卫翔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吊儿郎当地摇晃身子,带头往食堂走。 戏谑且无奈地看着急于觅食的同伴儿,陆彦感慨道,“你能量消耗太快了。”卫翔是班上有名的“大胃人”,吃的多又不胖,羡煞所有为体重忧桑的人类。 对于吃饭这个问题,裴然倒是兴趣缺缺,脸色一直不太好的他揉揉小腹,很不舒服地小声商量,“你们去吧,我胃很难受,没什么食欲。” 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自然是“大吃”卫翔,裴然话音刚落,他就跳到对方身旁,一把揪住人,大声嚷嚷,“不行,就是你总这样不按时吃饭,胃才会坏掉的,去吃饭!” “多少吃一点。”陆彦也过去帮衬,本来胃就不好,更不能饥一顿饱一顿的,“要是实在难受,不如去医院检查一下。”年轻时不注意,等以后岁数大了,身体想好也难。 有些为难地看看劝说自己的好友,裴然非常勉强的点点头,慢慢被卫翔拖着往食堂走,微垂着头的他,揉捏小腹的手越发用力,刚才跳舞时就胃胀得厉害,想吐又吐不出来,现在又开始疼,这该死的身体,到底要折磨自己多久才是头? 望着前方远去的嘻闹三人,任藏眯起眼,仰头看向难得蔚蓝的天空,神要是真的存在,会把那人还回人间么…… 脚还没踏进食堂的门,脸色越发惨白的裴然就捂着肚子干呕起来,双手扶住自己的胃慢慢蹲下身,痛苦得满头是汗。 “你没事吧?”陆彦见状赶紧来到他身旁,轻轻拍打裴然后背,顺气了好一阵,才将稍微好一点的人搀扶起来,看来饭是吃不成了,抬头瞄眼同样一脸担忧的卫翔,“我先陪他回去休息,你帮我们一人带碗牛肉面。” “哦。”所谓铁打的食堂流水的兵,一顿不吃饿得慌的卫翔,得到陆彦命令后立即点头,拔腿就往食堂奔,要是再晚一会儿,小碗红烧肉就卖光了。 呕完感觉舒爽不少,裴然全身无力地半靠在陆彦身上,愁容满面地小喘着气,目中无光幽幽望着远处,任凭陆彦一点点扶着往回走。 费了不少功夫,陆彦终于把人送回寝室,和裴然一起住的几位公子级人物都在外另有住处,所以找个室友照顾他是没指望了,将人扶上床躺好,陆彦倒杯温水给伙伴儿漱口。 接过杯子,外表干净的清秀青年身弱无骨地倚在床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圈微红的他柔声低语,“谢谢……” “客气什么。”陆彦温柔一笑,在他眼中,裴然就是需要人多加关怀的孩子,心理年龄很大的陆彦完全把对方当弟弟来照顾,瞧人漱完口,拿回杯子的他想要去重新倒杯水,却在转身的一瞬,被人扯住衣角。 “陆彦,别走。”眼中噙着泪,裴然用尽全身力气拽住陆彦,痛苦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情绪激动的大声哭泣,“我怕,我真的很怕,陆彦。” 顺手把被子放到桌上,陆彦坐回床边,安慰抱住裴然,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你怕什么?蒋天晨么?他最近又联系你了?”在陆彦印象中,裴然一直是个性格坚强的人,前不久和那些公子哥拆伙时,对方没少冷嘲热讽的折腾威胁,即便处境这般艰难,他也十分坚强的挨过去了,没屈服也没妥协,怎么今天一个胃病,就怕成这样? 摇摇缩在陆彦怀里的头,痛哭发泄过后的裴然好似恢复了一点平静,但搂住陆彦的手臂却是没有丝毫放松,“你说,咱们能选上顺利出道吗?” “事在人为。”陆彦坚定回答,鼓励拍拍对方肩膀,正色道:“相信自己,努力会有回报的,你先把身体调养好,不行我陪你去医院。” “医院?”身体松懈下来的裴然呆呆地靠在床头,目光呆滞地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看着满脸憔悴虚弱的裴然,陆彦很担心他一个人能否顺利去医院,不过对方这样都不肯让自己陪,恐怕不仅仅是自尊的问题吧?“也好,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千万别客气。” 照顾完裴然吃完面,陆彦满眼郁闷地翻着通信录,说到医院,就让他不自觉地想到养父的嘱咐,一遍遍看着本子上记录的研究所地址,他苦涩地叹口气,翻开课表找个没课的时间,认命地闭眼,“啪”的一声,用力合上记事本。 人类计划研究所的位置比陆彦预料中要远很多,虽然是从这里出生的,但在他继承的十八岁记忆里,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到底是真正的陆彦刻意遗忘了那段记忆,还是确实没有,此时此刻,谁也说不清。 从地铁折腾到公交,又搭着“十一路”走了小半个钟头,陆彦终于找到传说中的神秘科研机构,看着布满激光的白色高墙,还没和守在门前全副武装的警卫沟通就让他惊出一身冷汗,这哪像研究所啊?简直是重刑犯监狱。 在警卫室里打通养父的电话,沟通好一会儿他才得到一张红色通行证,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个爬满葡萄枝叶的花架,秋天的紫红果实诱人地一串串垂落,给沉闷、苍白的建筑群带来不少生机。 “这里。”葡萄架另一头,身穿白色长大褂的男人向陆彦招手,全然没有想象中科学怪人的冷漠和怪异,男人顶着一头飘逸的银色长发,带一副红框眼镜,正对陆彦亲切地笑个不停。 奇怪,陆彦微蹙起眉,自己继承的记忆中,养父并不是这副容貌,难道不是本人?慢慢走到男人跟前,没有立即喊人的陆彦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随即不由自主的“啊”地惊呼,居然是传奇的存在、美艳优雅到被称为天下第一妖孽的头疼人物——任雪。 他怎么会在这?满脑子惊悚疑问的陆彦下意识往后退两步,与这位任家当家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自己前世最头疼的人物有两个,一个是无法沟通的霸道小孩任藏,另一个就是任家老二任雪,记得自己出车祸时,这家伙还在任家掌权做总裁,在自己昏迷的五年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哟,难不成你认识我?”男人好整以暇地扬起嘴角,伸手托起下巴,笑里藏刀地来回审视陆彦。 压抑住内心的慌乱,陆彦淡定地摇头,故作不解的问,“请问你是哪位?我爸爸他……” “呵呵。”任雪轻笑两声,一步贴到陆彦身旁,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语气温和地介绍自己,“我是司徒御雪,你这次的身体检查由我全权负责,乖乖跟我来,小美男。” 第19章 司徒御雪?他回归本家了?惊愣三秒,一瞬间陆彦仿佛经历到南极大陆的冰冷,全身恶寒到汗毛直立,吓得跳脚的他,咬着舌头磕巴道,“司徒……医生,请、请带路。”怎么五年过去,这个妖孽心理越发变态了 ,做任氏当家时好像比现在有所收敛。 没动地方,司徒御雪托着下巴,一副不解的表情眼稍含笑地看陆彦,那眼神,和打量动物园里的珍奇物种似的,盯得陆彦心头乱颤,再次退了一步。 “你看我的眼神……”司徒御雪神色一凛,挺身一步紧紧捏住陆彦手腕,“好像似曾相识,我们真的不认识么?” 陆彦微红着脸默默低头,摆出一副腼腆的害羞表情,“我连这里都是第一次来,怎会有幸认识司徒医生?”心中暗自大叫不妙,司徒御雪之所以被称为传奇人物,就是因为他惊人的高智商头脑,当然,美丽的容貌也给这位变态加了不少分,如果他没记错,对方十几岁就拿到了心理学博士学位,是个最擅长察言观色、玩弄人心的难缠角色。 抿嘴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司徒御雪故意甩着衣袂优雅转身,主动走在前方带路,他身后的陆彦偷偷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祈祷能够顺利做完检查,冷静一点,只要表现得不过于紧张,重生这种无厘头的事在现实世界里是不会有人怀疑的……吧。 怀着极度不安的忐忑心里,陆彦被带到一间完全用镜子做成的房间,瞧眼四周墙壁、天花板、地面上各个角度的自己,他心中的不详预感越发强烈。 指着屋子中央放置的一个类似玻璃蛋的器皿,司徒御雪笑眯眯地看着陆彦,温柔和蔼地吩咐,“先脱光衣服,然后坐进‘蛋’里。” “什么!”陆彦吃惊大叫,再次环视四周明晃晃的镜子,颤抖着指向前方亮晶晶的诡异物体,“坐、坐进去检查?” 甩给陆彦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鄙夷眼神,司徒御雪走到“蛋”前,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套半透明的薄纱睡衣,塞到陆彦怀里,半胁迫半诱惑地按住他的肩头,使劲儿推着人往蛋前走,“老实一点小家伙,要知道,我的耐性是很差的,来到这不听话,后果很严重哦。”说完拍拍陆彦后背,高深莫测的笑笑,“没做过的话……会害羞么?” “我……”很噎一口气的陆彦急忙挣脱对方钳制,双臂抱紧衣服如临大敌地瞪视男人,看来司徒御雪没节操、没脸皮、没心肝这三点不但完全没变,还愈发强劲了!“你先出去。”能在司徒御雪眼前旁若无人脱衣服的强人估计还未出生吧,不管阅历修炼到何种境界,陆彦很有自知之明的确定自己肯定是做不到。 “哟,瞧你这点胆量。”不屑地眯眼,司徒御雪双手抱胸,妥协性的慢悠悠踱步离开。 可算走了,见人出门后陆彦长松口气,为难地打量着四周的镜子,要是在这换衣服,身体无论任何地方都会被看个彻底吧,也不知是哪个变态设计的,人品真够没下限的,拿着衣服,迟迟没有动作的他走到“蛋”前,沿着在蛋中央打开的门往里看看,见“蛋壳”内部镶嵌着一层白瓷,并不透明,便小心翼翼地钻进去,到里面将衣服一件件脱好,放到蛋外。 衣服刚放好,坐进蛋内伸直腿的陆彦就听“嘭”地一声,“蛋壳”上的门急不可待的自动合拢,还未等惊慌失措的他起身去看个究竟,就从密闭的蛋壳顶端喷出一股热流,随后底部也涌出热水,水势渐渐上升,很快淹到恐惧大叫砸门的陆彦腰部。 温度适宜的热水在即将没过陆彦肩头时便不再涨高,捂着胸口皱紧眉一脸恐慌的盯着水面,刚刚吓到高呼救命的他再次长呼口气,老实坐好享受热水的侵泡,抬头仔细查看“蛋壳”顶端,陆彦发现上面有一排小按钮,勉强起身检查后,才看清上面写着“桑拿”、“加热”、“有氧水浪”等几个字。 “我靠!”恍然大悟的陆彦顿时想要骂娘,这枚蛋原来就是一个封闭式桑拿房,死妖孽,耍人很好玩是不是?洗个澡也不直说!害他紧张的以为是什么高科技检测仪器。 骂归骂,气归气,但能享受到久违的泡澡按摩让陆彦心情逐渐变好,四肢很自然的放松,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竟然爱上这个造型奇怪的桑拿浴房,全方位立体式的水流按摩比普通按摩浴缸舒服百倍,对于喜爱泡澡的自己来说,这枚“蛋”简直就是极品,听着水流声在蛋内缓缓作响的陆彦,完全没注意有人在门外交谈,要是他能听到来访者的声音,估计就是给他十倍的舒服也泡不下去。 “想不到你今天居然肯跑来看哥哥,真是太让我感动了,藏藏。”门外司徒御雪不顾旁人的诡异目光,用力扑向迎面走来的高大男人,双手死搂住对方脖子,使劲儿用头在人家怀里蹭。 万分无语地低头,任藏看着努力蹭自己胸口的无良“美人”,慢悠悠伸出手抓住对方后衣领,用力向外一扯,冷漠的脸上杀气毕露,凶狠的说出两个字,“死开!”语毕不顾哥哥抗议,径直走到镜子屋门前,冷声问:“他在?” “哎呦呦,藏藏,看在我给你通风报信的份上,难道你就不能让哥哥我多抱一会儿?真是越大越不可爱。”满脸愤然地戳着弟弟手臂,司徒御雪不满地发着牢骚,作为现任研究所院长的他,从监控视频上一看到陆彦进门,就马上给自家老弟打了电话,身为消息灵通、爱护弟弟的好哥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个看热闹、翻八卦、调侃小情侣的机会滴,“在洗白白呢,听说你要来,哥哥我特意创造了这个机会,怎么样?够意思吧,哦呵呵。” “洗澡?”任藏一怔,脸色立刻变得阴冷,镜子屋的构造他可是最清楚不过,这间房的设计者——自家的恶趣味老哥任雪,一开始就是按照情趣房的规格来建的,房里不但设有密闭情侣洗澡间,还在暗墙后备有各系道具,从调教手扣皮鞭到情趣变装制服,种类齐全、花样繁多到连专业调教所都自叹不如,不但如此,房里各块镜子后面还隐藏着高倍摄像机,能够无死角全方位拍摄视频,甚至连催情香剂都能够全角度喷洒,在这样的环境下,死老哥居然告诉他陆彦在里面洗澡…… 没说话只是耸耸肩的司徒御雪狡黠一笑,很周到的伸手验证指纹,当着弟弟的面推开房门,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20章 回给司徒御雪的是一记重力摔门,摸摸下巴,妖孽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飘飘悠悠心情大好的溜达进了视频监控室,有些事,不能错过,尤其某人还是雏儿。 剧烈响声打破了陆彦泡澡时的惬意,是任雪?狐疑地挑高眉,他站起身关掉按摩冲浪,低头查看下水平面的高度,发现不会涌出“蛋壳”后,这才打开门,“司徒医生么?请等一下。” 当白里透红的手臂自蛋壳里伸出时,任藏从容稳健的脚步立时一滞,包含怒意的幽黑眼瞳瞬间闪过一抹发现宝藏时的愉悦,随即无法控制的加快了脚下步伐,抢在“蛋壳”里的人出来之前,拿起那套半透明的丝质睡衣,顺脚将放在蛋壳附近的衣服移到远处。 伸手摸了半天也没摸到衣服,一开始陆彦怀疑自己找错了位置,于是努力的摸,要是不穿好衣服,他是真没勇气走出这层“壳”的,再摸遍整个门前都抓不到衣服后,陆彦终于意识到问题,心里默默鄙视起任雪那个死妖孽,非要让自己难堪光身子出门是不是? “司徒医生,我的衣服……”小心的慢慢探出半个头,双手抓住门框的他直接向门口方向望,却在看清来者何人时瞪大眼,大脑“嗡嗡”作响瞬间当机,双手很自然地捏紧门的边缘,惊得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虽只看到陆彦露出的半张脸,但任藏的心还是无可避免地开始剧烈狂跳,青年被水润湿的乌黑短发服帖的挡在额前,让他回味起它的柔软手感,白皙的精致脸庞像枝沐浴在晨露中的罂粟,散发着致命诱惑。 两人中好在有一方还比较清醒,任藏走到“蛋壳”前,低头盯着震惊到满眼恐惧的陆彦,弯下腰将手中的衣服递了过去,“这就是你的顾虑?” 一把夺下衣服,下一刻大脑恢复正常状况的陆彦迅速后退,躲回“蛋”中企图关上门逃过一劫,无论怎样故作镇定,任藏都难以掩饰他目光中浓郁的欲望,此时此刻,除了逃避,陆彦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一只手撑住即将要关闭的门,人性化的识别系统使得机器自动放弃关闭程序,任藏挤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拽住陆彦来不及收回的手臂,用力将人拖进怀里,抱出“蛋壳”。 “放手!”陆彦像只炸毛的刺猬,气得眼冒绿光,直直瞪视对方大声抗议,另一只手臂毫不留情地挥出一拳,没有任何悬念的敲到任藏胸前,惹得男人闷声紧眉。 没有示弱的一脚踢上“鸡蛋”开着的门,断绝掉怀里人最后一条去路的任藏,在陆彦挣扎冲出第二拳时当机立断松手,把人撂到地上,随之他后退一步,出手握住打来的拳头,用哄不听话小孩子的口吻劝说对方,“先套衣服。” 拳头被对方紧紧握在手心,本来火冒三丈的陆彦此时听到这话,脸腾得一下红了,虽说男人有时要靠拳头说话,不过光着身子吃果果地站在满是镜子的房间里动手,无论怎么看都太缺心眼,何况殴打的对象还是个对自己身体虎视眈眈的混蛋。 衣服……陆彦凶恶地瞪眼任藏,皱着眉头,抽回手四下找寻自己脱下来的衣服,脑袋里将遇见任雪后的事回想一番,他此时确定以及肯定,自己被那个死人耍了,虽然他暂时不知道死变态和这家研究所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要是还顺着对方的意愿留下来乖乖做检查那就是脑抽! 看出他的意图,任藏没有阻止,反倒率先走到刚才被自己踢飞的衣服旁,捡起后交给冷着脸的陆彦,好声好气很有耐心的开口,“穿好再说。”经过对方的拳打,他被欲望蛊惑的意识早已清醒,在得不到陆彦首肯前,任藏绝不会主动逼迫,单一的身体屈从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既然下定认真对待的决心,那么想要的就不仅仅是肉体这么简单。 丢掉手中的半透浴衣拿回自己的衣物,陆彦干脆当任藏的面一件件往身上套,先是内裤,再是衬衫……“你怎么会来这种研究所?”陆彦很想知道任家和这所科研机构的关系,等不到衣服穿完,便急匆匆问出口。 “任氏是出资人。”任藏回答的言简意赅,却让陆彦套裤子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咬下唇,陆彦脸上已然是一副豁出去的决绝表情,按照任藏的能量,搞不好见他第一面后,就将自己的所有资料查个彻底,要是说这项研究属于保密范畴,那么对于出资机构来说,想查什么拿不到? 套好裤子,陆彦半扬起头,斜眼盯盯地注视着任藏,畸形身体的秘密已经暴露的他,此刻早被对方掌握了一切筹码,也许面对事业上的逼迫,还有他挣扎的可能,但涉及到这种方面,他连下“再搏一次”的决心都难,就好比剥光衣服的人,还能不要脸面的拼命活下去,可让对方扼住喉咙,想不妥协就只能选择死。 陆彦的挣扎一丝不露地看进任藏眼里,身为成功商人,擅长把握时局是一门他从小学到大的必修课,迎上对方视线,他语气凝重的正色道,“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陆彦的身体秘密一旦曝光,将会是无比的惊天动地,能够保护他不受伤害的人,除了自己和任氏,任藏想不出更好人选。 你果然利用这事做威胁?了然的目色中透着鄙夷,陆彦垂头,盯着地面镜子反射出的自己,陷入沉默,苦涩的抿紧唇,心头的不甘、委屈、尊严的破灭如火山爆发般喷出,要是任藏直接动用武力强硬威逼,他也就忍了,起码屈服在单纯的暴力之下只是一时的痛,可这个男人明显更为贪婪,他要自己主动屈服,明确点头,亲手签下那张令人啼笑皆非的卖身契。 一旦签下契约,他就会丧失掉自我,彻底沦为男人手中的木偶,叹口气,陆彦开始想象自己放弃一切逃离,躲开任藏围剿的可行性,对方的手段太过高明,他就像一只养殖在网箱中的珠蚌,享受着海水的宁静,却永远逃不掉周围严密的网。 放佛过了好久,久到陆彦自己都感到疲惫,慢慢抬起头,他冰冷的瞪视任藏,一字一顿的开口,“我、答、应、你。” 第21章 面色一怔,眼中闪过惊讶之色的任藏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翘,陆彦如此痛快的点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还要等些时候才能得到结果,要是这样的话…… 眼瞧任藏双眸中的喜悦转成浓重的占有之色,意识到事情下一步发展的陆彦,身体迅速向后退却,可惜早一刻看出他意图的男人,利用臂长腿长的优势,赶在他抬脚的那一刻同时伸手,凶狠的一把将人捞到自己面前,双手紧紧按住陆彦肩头,用那种恨不得把他整个吞噬的危险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视青年。 紧张的长出口气,陆彦逃避似的移开视线,环视四周后抗议,“别……在这。”既然点过头,会走到那一步是迟早的事,只是在这种全是镜子的房间里,他心理真心承受不起。 遗憾的是,站在陆彦面前的是任家人,还是一位性格霸道的任家人,他一开口,任藏就觉得一股狂奔的热流直冲头顶,体内的熊熊欲火烧尽自己仅存的一点理智,抬手提起陆彦的下巴,没做出回答的男人直接低下头,咬吻上惦记多时的唇瓣。 “你……”本想侧头躲过,可被禁锢的头根本无法移动,陆彦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张英气的脸越来越近,神色愤然的接受这个看起来“如狼似虎”的吻。 吻很轻,也很柔,全然不是陆彦一开始所想的那般凶狠,唇齿相间的温热气息伴着湿黏的触感,像品尝难得的美食般一点点在唇边滑过,任藏英俊的眉眼映射在他的双瞳中,让睁大眼的陆彦呆愣好一会儿,直到对方些微蹙眉,低沉吐出两个字“闭眼”后,才恢复清醒,绷紧眉头,默默合上眼。 失去视觉依赖的人,感觉会比平时更加敏锐,任藏小心翼翼的轻吻逐渐加重,唇齿厮磨间,舌尖悄然撬开陆彦的唇,硬滑入对方口中后灵巧的捕捉另一条四处逃避的同类,吸允、辗转、反复,吻从轻如鸿毛进化到霸道凶狠,于此同时,手也没闲着的任藏结束了后背的轻抚,双手沿着腰间的线条一路向下,钻进衬衫下摆。 手掌所到之处,无不引发出一阵微痒的热浪,陆彦微微睁开好似笼罩着水气般的眼,目色朦胧的看着抚弄自己的罪魁祸首,握成双拳的手想要抗拒地抬起,在未碰触到对方时便再次垂落,即使这次逃脱他又能怎样?只不过换一个地方罢了,顷刻间,自爆齐全的无力感涌上心头,陆彦索性放松身体,任凭对方肆意摆弄。 这种表现无疑是一支被点燃的导火索,彻底引爆任藏努力克制的疯狂,飞快结束狂暴的吻,还未等陆彦感受到呼吸的畅快,他便急匆匆将人抱起,按下隐藏在墙壁暗格后方的按钮。 镜子房尽头的地板缓缓上升翻转,化身成一张华丽柔软的床,等任藏抱着陆彦走过去时,天花板垂落的水蓝色帷帐,正巧把床围个严严实实。 小心把陆彦放躺在床上,并未猴急扑人的任藏走到床旁,从墙壁暗格中拿出一支润滑液,边解衣服边大步走回床边。 在对方刚刚打开柜子的一瞬,陆彦轻松的瞄到里面的其他物品,本就微红的脸颊此时更是红得通透,不知怎地,他突然感到牛仔裤有些紧,手臂撑着床刚想要起身,就被一具“庞然大物”压住,脱掉西装外套,任藏只穿了一件解开扣子的衬衫,无意中看到他的精壮胸膛,陆彦本能地直了眼,努力往后缩身子。 “别怕。”迅速握住陆彦手臂,欺身而上,任藏再次吻住对方的唇,不过这一次并未太过缠绵,因为接吻只是一个开始,温热的唇渐渐下移,顺着下颌一路舔吻到脖颈、锁骨…… 支撑在床上的手早已抓成拳状,不知不觉被对方解开衣服的陆彦半仰着头,要紧牙关,拼命死守喉咙间呼之欲出的轻吟,要是再被人抓到把柄说很“享受”,这顶帽子他可戴不起。 折腾半天见人没动静,埋头努力的任藏抬起头,瞟眼一脸隐忍的陆彦,没再手软的低头,解开对方牛仔裤的扣子,然后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会儿柔软的肚皮,一口咬上裤子的拉头,轻轻的往下拽。 就觉一股热气喷洒到拉链处,虽隔着一层布料,却仍让陆彦敏感的身体为之一颤,慌忙抬头,看到这一幕,羞得他差点钻进墙角,“我自己来吧。”反正都是脱,与其这样搞得自己狼狈,还不如他亲自动手,少添几分情趣。 “你脱我的。”任藏点头,对陆彦主动提出的要求非常满意,即使搞不清对方态度一百八度转变的原因,但能够享受到闺房之乐,他怎会拒绝? “我……”陆彦气结,差点咬到舌头,要是换一个能吐槽的人,估计早在心底把任藏前前后后、翻来覆去抨击个底朝天了,遗憾的是,他不是那种人。 小心剥下陆彦的裤子,一看到两条修长美腿,任藏脑中便浮现出剥荔枝的快感,毋庸置疑,眼前的腿是少有的极品,肌肉结实、匀称、弹性十足,即便不说手感,单从视觉上来说,都无比勾人,更何况皮肤细腻如丝,手刚摸一下他就再也不忍离开,“衣服,我的。” 真想一把剁掉抚在自己大腿的咸猪手,陆彦死死瞪视任藏,却看到对方一脸的无辜和不解,想了想,他不情愿的慢吞吞伸出手,凶狠拽住对方腰带,泄愤似得往下扒。 “真别扭。”微挑下眉,任藏语含调侃地摇头,搞得陆彦拽皮带的手当即一顿,难不成自己的抗拒被对方误会成了?抽抽鼻子,他的动作恢复成正常状态,只是在解开裤子纽扣拉拉链时有了犹豫。 拿起润滑剂,“运动过程”长久的停滞不前磨掉了任藏最后的耐性,一把拉下按着自己拉链的手,他挺起身,大方的脱掉束缚,在陆彦看到慌张别过头时,抓住对方双腿缠到自己腰际,随后打开润滑剂的盖子。 第22章 第一根手指进去的时候让陆彦感到十分不适,肌肉的僵硬程度远远超过平时跳舞的反应,大腿也比往常绷得紧,直到任藏用吻连添带吸得转移掉注意力,他才稍微放松,可随即第二根手指又见缝插针般的挤了进来,令他不由自主地夹紧盘在任藏腰上的腿,低声轻吟,“疼,别……别动,唔。” 忍到一头汗的任藏不比对方舒服多少,就算不是自己的第一次,但面对陆彦如此强烈的青涩反应,他也不忍心强势到底,抽出手指又倒些润滑液,这次他索性直接用三根,也许是身体稍微适应了异物的入侵,陆彦只在进去的一刹那闷哼一声,随后便任由他折腾了。 “等下!”就在任藏一切就绪、蓄势待发的当口,陆彦突然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坐起身推住对方的胸膛大声吼,“套子,你别这样进去。”正常男人之间戴不戴倒是无所谓,可对于他这副特殊身体来说,这一步可是至关重要的,伤害他可以忍,带程度必须降到最低。 箭在弦上的任藏,被他剧烈的反应惊得一愣,盯着对方微微颤抖的白皙胸膛,了然地叹口气,随后一个翻身折下床,跑到暗格柜中拿出一盒必需品,抽出一个撕开包装,手法熟练的戴好回到床上,握住陆彦脚踝大力分开,将身子挤了进去。 第一轮过后任藏脑中唯一的感想就是爽,抚摸着陆彦汗涔涔的皮肤,瞧着双腿折叠到头顶完全没有任何障碍的人,他由衷感受到选择舞者作为情人的绝对优势——姿势无难度,当然,身为一个有能力约束自己行为的男人,任藏至今所选择的姿势都相当一般,毕竟身下人是初次承受,他不想把人折腾到产生恐惧,细水总是要长流才好。 放下腿,陆彦激烈的喘着气,下面又疼又麻的感觉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大脑,微侧过头,双眼迷离的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任藏,刚刚进行到一半时他便再也克制不住的发出轻吟,临近巅峰时双臂又自觉得缠上对方脖颈,声音也越发叫得激烈,如今事情过后,叫他拿什么面孔去面对这个男人? 趁陆彦纠结的工夫,重新换上新必需品的任藏再次压上来,抱进这具令他食髓知味的身体,从额头开始一寸寸向下亲吻,“再做一次。”说话间,软趴趴的陆彦被他翻了个身。 “套子……”这是陆彦被卷入下一轮狂潮前开口说出的唯一言论。 陆彦是被抱着进洗澡间的,即使他心里并不想这样,可身体的客观状况有利得扭转了他主观情绪,一个人洗澡还算宽敞得“蛋壳”,在进去两个人后,终于充分发挥出它另一个重要作用——增添情趣。 腿长不是错,任藏抱着陆彦,将自己双腿贴到对方身上已减少空间的不足,温热的水浪从四面八方扑射而来,令原本因为这个姿势而内心再次紧张的陆彦彻底放松,几乎是瘫在任藏身上的他,默默闭上眼,早已没有任何心力再去想什么以后,大脑累到空白,还是先养精蓄锐再继续做斗争吧。 “我会对你好的。”迷糊间,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陆彦本能地费力点头,意识便陷入一片昏暗。 头很重,挣扎好几次陆彦才费力的支开眼皮,四肢酸疼的程度比连续跳舞一整天还痛,蹙起眉,他斜眼瞟向身旁沉睡的男人,用力瞪眼人后伸手拉开圈在自己腰际的手臂,努力翻个身。 微弱的日光穿过水蓝色的半透明帷帐,几点了?看样子好像天还未黑,陆彦蹭到床边,拉开与任藏的距离,试图从爬起身。 一只手臂在他努力坐起身的关键时刻出现,毫不留情的将他再次按倒,陆彦怒气冲天的扭头,盯视一脸满足心情大好的任藏,冷声命令,“放手,我要回学校。” 环住腰间的手臂一紧,任藏贴到陆彦身旁,轻吻下他的脸颊,语气温和地回答,“我送你。”俩人刚有过亲密行为,身为情人,送对方回家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用。”赶紧摇头一口拒绝掉任藏的提议,内心无比纠结的陆彦在对方愈加炙热的目光中,拉起盖在腰间的被子,捂住自己裸露的大片皮肤,“任先生,我们的关系不会公开吧?”即使任藏特意强调契约的情人关系,但陆彦并不觉他们之间有任何可以称作“情”的感情,说白了,这就是一出圈内常见的潜规则包养,一旦曝光对谁都没有好处。 “任先生”三个字直接把任藏的好心情打入低谷,目色渐冷的他难得地挑下眉,不置可否的回给陆彦三个字“先起床”。 “哟,你们不会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吧?”任藏话音刚落,司徒御雪便从帷帐后探出头,满眼戏谑地笑眯眯打趣床上盖着被子的二人,他单手摸摸下巴,仔细打量下猛然拉紧被子的陆彦,瞄到对方脖子上的粉红痕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要准备红豆饭么?” 陆彦一瞬间便红了脸,恶狠狠瞪眼人,索性钻到被子里当乌龟,惹不起他躲的起! 早对自家老哥的恶劣性格了如指掌,任藏一脸平静地 抱紧身旁害羞的情人,冲司徒御雪扬扬下巴,示意他立即、现在、马上滚出去。 无所谓地耸耸肩,司徒御雪笑容满面地看着弟弟,“其实我只是来告诉你家小可爱,设备已经准备就绪,可以马上进行他的身体检查,不过作为医学科研事业的优秀代表人物,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根据你刚才运动的频率来看,藏藏的肾功能、性功能都很健康,不必担心你们未来三十年内晚间生活的和谐性。” “出去!”任藏伸手指向门口,咬牙切齿低吼。 “真不可爱。”发表着无奈感慨,对自家弟弟身体状况无比关心的哥哥终于转身,慢悠悠走出房门。 在被窝里憋出满头汗,司徒御雪前脚刚走,陆彦便拉低被子,偷偷露出一双大眼,使劲儿朝门口的方向瞄去,确定人真的不在后,才钻出被窝,在任藏的搀扶下坐起身,面色犹豫地垂头,“他有没有说去哪儿检查?” “五楼,检测中心,小可爱,快来哦,人家等你哇哈哈。”门口响起司徒御雪欠扁的声音。 床上的二人很有默契的同时翻个白眼,叹口气,随后两只枕头被一前一后丢出帷帐,砸向门口。 收拾完毕穿好衣服,在任藏的陪同下,内心忐忑的陆彦坐上通往五楼的电梯,刚踏出电梯门,他就看到诊室外坐着一位熟悉的身影,二人视线相对,彼此都吃了一惊,呆愣片刻后,陆彦首先讶异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23章 手足无措地看着陆彦,裴然脸色惨白如纸,紧咬的唇差不多滴出血来,眼中透着挣扎的疲惫,略显呆愣地盯视伙伴儿,“我……” 在此相遇的二人都很尴尬,陆彦心照不宣的点点头,阻止对方把话说完,有些话心里明白,说出口却需要极大的勇气,再说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互相保守秘密谈谈心事,总比孤军奋战要好,偷瞄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他才是让陆彦内心纠结的关键,按理说还是新人学生的裴然是不会和任藏有什么交集的,但小礼堂的擦身而过总会留点印象,何况任藏还搞了一段气死人的的霸道换人,想让人印象不深刻都难,唉。 “这位是?”把视线对准任藏,裴然矜持地睁大眼,其实那日“选人风波”过后,他就对男人的身份有了猜测,联想到同伴前几日不经意间露出的“痕迹”,此时对面二人之间的关系,不用说裴然也明白得一清二楚,隐去眼中的倾羡,他故作淡然的看看陆彦,能攀上这样的“大人物”,真是想不红都难。 “他是我朋友。”陆彦心底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但还是抢在任藏前开口,一想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死小孩可能会说出无比劲爆的言论,他就颈背发凉。 不满地皱眉,任藏撇撇嘴角,一般情况下他是懒得动嘴的,所以作为资深的行动派代表人物,他只用一个动作就代替了语言表达——大方伸手搂紧陆彦的腰,立刻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于是又温柔地掐了一把,顺利换来一记冷眼。 “哦”了一声的裴然自然看出陆彦的意图,既然对方不想挑明男人身份,他也不好穷追猛打,正在这时,等候已久的门终于打开,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大叔拿着检验报告,眼含同情地看向裴然,“是阳性。” 陆彦手疾眼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搀住双腿发软,摇摇欲倒的裴然,在医生的帮助下把人扶坐到实验室的沙发上,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温热毛巾,轻轻敷在朋友额头。 呆滞而绝望地看着来回忙碌的陆彦,裴然苦涩地闭上眼,双手痛苦地捏紧小腹,张了好几次嘴,才虚弱地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打掉他吧。”事到如今,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难道去怨恨蒋天晨么?想想都觉得可笑。 端着水杯的手一颤,脸色同样难看的陆彦默默坐到他身旁,想要安慰地说点什么,却发觉任何语言都是那般无力,老天给了他们一个玩笑似的命运,除非用死亡去逃避,否则只能选择勇敢的面对。 “哟,都在这窝着呢。”等了半天没等到人的司徒御雪推门而入,扫眼一屋子的人,口气轻快地笑眯眯打招呼,感受到屋子里沉闷的气氛,环视一周后他将视线锁定到裴然身上,“不要怨天尤人,要是非找一个恨的理由才能活下去,只能说明你是个弱者。” “司徒医生说得轻巧。”陆彦愤然起身,挡在裴然面前冷声嘲讽,“站着说话不腰疼,创造出这些痛苦命运的人,不正是你们吗?违背自然规律,将凄惨的命运强加给我们,难道就不招致怨恨?” 懒洋洋打个哈欠,不屑地瞟眼一脸愤慨的陆彦,司徒御雪冷笑着反驳,“你们最该怨恨的是那些素未谋面,为了钱出卖自己卵子和精子的父母,是他们选择让你们以这种方式来到人间。” 还想要继续反驳的陆彦被任藏搂入怀中,男人脸色铁青地瞪眼自家哥哥,轻轻抚摸怀中人的后背,“到此为止。” 努努嘴角,司徒御雪绕过小俩口,走到抱紧双肩、颤抖无助的裴然面前,挑起他的下巴,微笑着柔声道,“你运气还真坏,一般情况下,即便有这样的身体,男人最终受孕的机会也很小,不要为你的选择感到难过,以你现今的状况,打掉他是最正确的出路。”正常男人是很少有机会和同性发生关系的,这也就是裴然成为研究所有史以来,第一个自行怀孕的实验体的原因。 缓缓点头,裴然眼中的痛苦与悔恨正在慢慢消失,学业、事业双重大山压在年仅十八岁的他肩头,没有亲生父母,刚刚正式脱离收养家庭,一直以来,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就像一只被水草缠绕拼命挣扎的鱼,那么努力拼搏,只是想顺利活下去,活得好一点。 “很好,孺子可教。”站起身的司徒御雪满意地拍拍手,“妇人之仁”此时确实是裴然承受不起的奢侈品,男人该“舍”的时候就要狠,在这一点上,眼前的大男孩做得非常不错,“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对一旁站了良久的医生摆摆手,司徒御雪直起身,优雅地走向门口,“这个孩子,即使不打掉也无法出生,你身体生育系统的发育并未完全成熟,孩子长不到足月。” 闻言陆彦与裴然一同抬头,全都神色讶异地盯视司徒御雪,该死的男人,就不能说得早一点?非要等人经过残酷的内在挣扎,做出选择后再说,真是……恶劣至极。 “对了,你不跟我走?”站在门口把着门板,司徒御雪对陆彦抛个媚眼,娇声问。 任藏充满占有欲地搂紧陆彦,冷眼把自家老哥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贞操裤,没穿?” 呲牙笑得无比狰狞,司徒御雪拍拍自己的PP,阴笑着转身,“穿也不会穿我身上。”自从和那个混蛋纠葛不清后,自己多姿多彩的私生活就成为一片净土,对方恨不得分秒盯人,比穿贞操裤还讨厌。 拿开任藏搂在自己肩头的手,陆彦站起身,回头看眼情绪萎靡的裴然,“我一会儿回来。”见对方木讷地点下头,才带着化身跟班的任藏走出门。 一瞬不瞬地目送陆彦离开,好似下定什么决心的裴然慢慢扬起头,高傲中透着一点阴冷,平静问,“什么时候动手?” 扶下眼镜,吃惊于他精神状态如此迅速的转变,医生急忙翻翻手中的诊断报告,“只要你做好准备,手术随时都可以进行。” 裴然淡淡一笑,站起身长呼口气,“那还等什么?” 第24章 走廊里的灯很亮,雪白的墙壁和光可鉴人的纯白地砖让人感到一种无声的压力,抬头瞄眼前方带路的司徒御雪,听着脚步声的节奏,陆彦情不自禁地抱紧双臂,有时冷的并不是温度,而是人心。 任藏凝重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陆彦,见他动作略显迟疑的慢下脚步,目光清冷的望着自家老哥,立时心中明了,大步贴到对方身边,轻轻拍拍陆彦肩头,低声安慰,“别担心。” “你说……”陆彦犹豫片刻,扭头直直盯视男人,欲言又止。 百般无奈地叹口气,任藏望着司徒御雪的背影,突然开口,“那孩子,真生不了?” 紧张地一同看向前方带路的身影,心头的疑惑终于被人问出口的陆彦,更加期待对方的回答。 慢悠悠转过身,司徒御雪扬起招牌的艳丽笑容,好整以暇地瞄眼陆彦,慵懒道,“反正他也不打算要,能不能生下来很重要么?” 果然如此,陆彦抿紧唇,再看向司徒御雪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友善,虽然前世与对方没打过几次交道,但他知道,司徒并非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只不过性格比常人恶劣一些罢了,想到这,陆彦情不自禁地瞄眼自己身旁的男人,略有所思地低下头。 “裴然的身体情况与你不一样。”司徒御雪在进入检查室后一脚踢上门,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白色病号服丢给陆彦,翘着腿坐好后悠哉开口,“从某些角度来看,他的身体构造更麻烦,如果说你外在是完整的男性体,那么他就是男女混合的产物,身兼两种生理结构。” “什么!”闻言陆彦大惊失色地瞪大眼,脑中飞快闪过裴然跪求蒋天晨保守秘密的一幕,现在来看,那个混蛋一定用这项把柄来威胁过裴然,要真是如此,同伴儿的处境比他想象中更糟,万一在团体选拨之后爆出这条丑闻,那他们三人的事业就全毁了,不行,他一定得想办法,封住蒋天晨的嘴。 看到陆彦的表情越发凝重,不明所以的任藏将目光对准司徒御雪,兄弟间的默契让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什么那么专心,还不去换衣服。” 陆彦“哦”了一声,抱着衣服心事重重地走进更衣室,瞧人一进门,司徒御雪便对老弟勾勾手指,在对方不情不愿地走到身旁后,拉住任藏衣领拽人弯腰,趴在耳畔小声低语,“检查结果先给你?” 任藏有些意外的微挑起眉,思考片刻后果断点头,“好。” 摸摸下巴,司徒御雪促狭地戳戳么弟,“才过十八岁就生孩子有点太早了。”虽说自家弟弟的年龄已经不小,不过对于陆彦来说,太早生产无疑是种负担,尤其是在事业起步阶段。 望着更衣室的门,任藏态度无比坚定,胸有成竹保证,“我自有打算。” 躺进医疗器时陆彦还是难免有点紧张,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何要进行这项研究,按理说代孕环境早已成熟,即使是同性恋人,也可以找人领养或者生各自的孩子,想到这,陆彦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无论如何努力,他都无法想象自己带球跑的样子,太荒唐了。 “结果什么时候出来?”经过一系列的抽血化验和体检,陆彦一手按着手臂处的棉球,急切地看向司徒御雪。 司徒御雪微笑地收好血样,小心地放进血液柜,脱下手套捏捏陆彦脸颊,“年轻人要沉得住气,三天以后电话通知你。” 扭头躲开对方的蹂躏,陆彦冷着脸看向任藏,“我要去看裴然,和他一起回学校。” “他刚做完手术,要留在这里观察一天。”司徒御雪赶在弟弟爆发前开口,小俩口打打闹闹是不错,可要是牵扯到其他人就不好玩了。 “手术?”这么快?陆彦不敢置信地看向司徒御雪,就是孩子被拿掉是迟早的事,但裴然的效率也太惊人了,“那我先去看他。” 摊摊手,面带迟疑的司徒医生耸耸肩,他真心不觉得此时让陆彦看到同伴的惨状是个好主意,尤其在自家么弟想要孩子的当口,“手术刚做完,他麻药还没退。” “走吧。”任藏看眼陆彦,第一个起身,主动拉着他走向裴然病房。 出乎意料地看向紧抓自己手臂的男人,陆彦眼含笑意地低头,自从在这遇见任藏之后,他的冰冷表情第一次有了松动,这个臭小鬼,还挺有眼色的。 陆彦进病房的时候裴然刚醒,局部麻醉让他的大脑还保持着清醒,看到朋友进来,苍白的脸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他虚弱地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别说话,好好休息。”陆彦帮裴然掖掖被角,心疼地看着朋友,拿掉孩子一定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只是不清楚这个伤害程度会不会影响裴然未来的生活。 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裴然疲惫地合上眼,手术时的他只能靠盯视天花板来度过那折磨人的时间,下面的麻木令他感到异常恐惧,冰冷的机器无情地在身体翻滚,似乎让他觉得,自己流出的血也是冷的。 房门打开,站在门口等待的任藏看着缓缓走出的陆彦,急忙上前拉过他微颤的手,放佛想要传递某种力量般十指紧扣,盯着对方神色黯淡的眼眸,低声道,“回去吧。” 不知怎的,陆彦像疯了一样,急忙回握住任藏的手,眉峰夹着异常的愤怒,激烈地大声吼叫,“我不会生孩子的,你要是有这个打算,就趁早死了这条心!”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踏上裴然相同的路,陆彦就暴躁得难以控制,如果任藏没有这个想法最好,要是有,他绝不会妥协半分。 任藏闻言,依旧保持着那张毫无波澜的冷峻表情,让陆彦读不出他心中的任何想法,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也没有点头妥协,连眼神都察觉不出丝毫情绪的起伏,口气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强势,“我送你。” 第25章 夜色渐晚,陆彦趴着车窗,无精打采地望着眼前飞速闪耀的灯光,这条回市里的路两旁栽满高大梧桐,白日里,树荫浓密得难以透进光线,秋风袭来,沙沙作响,很是惬意,只是到了晚间,树荫遮挡住月光,路人只能靠路灯微弱的灯光前行,让路变得幽暗难行。 任藏设定好路线,放任车子自动行驶后,便开始处理今天积攒下的紧要工作,其实打从陆彦坐到他身旁起,工作就被他本能地抛到脑后,即使手中拿着平板电脑处理秘书刚刚发来的紧急文件,他的视线还是无法控制的飘到陆彦曲线优美的背上,脑中回味着白衬衫下单薄身材的美好触感。 最终还是选择关闭电脑,任藏移动车座,从后座上的储物箱中掏出一袋小甜点,撕开纸袋拿出一块,递到陆彦旁边,“饿么?” 陆彦闻声扭头,眼前就多了一块点缀着蓝莓酱的精致酥点,点心挨他鼻尖非常近,以至于蓝莓和奶油的香味很轻松的钻进鼻子,自研究所出来后就没什么食欲的陆彦,似乎受到奶香的勾引,立时感到肚子空空。 一般情况下,这种高热量食物很难成为他正餐前的零食选择对象,不过今天情况特殊,陆彦决定放纵一回,可还未等他伸手接过点心,先知先觉的任藏就把吃的喂到他嘴前。 神色一愣的看眼表情严肃、拿着甜点略显滑稽的冷面男人,陆彦眉头微蹙,偏开头躲开食物进攻,“你不觉得,俩个男人这样很奇怪么?” 按照任家强悍的教育原则,渣爹们的认知里就没出现过“奇怪”这个词,更何况任藏出生后任家连没半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所以在对同性的行为上,他感觉不到任何不妥,不过为了照顾情人的心情,男人最终还是妥协性地开口,“你可以……” “什么?”一瞧对方说话有了停顿,陆彦便索性追问到底。 “把我看成女人。”这确实是任藏唯一想出的最完美解决方案,在他眼里,情人之间只要感情牢固,性别什么根本不是重点,再说陆彦也就是在思想上YY一下,影响不到实际生活。 脑中霎时浮现出一头高大棕熊穿粉红色洋裙的恐怖画面,浑身打个激灵的陆彦猛地摇头,当即决定放弃这个话题,叹口气,他把手伸向食物想要接过来自己吃,却被对方移手躲开,固执地再次喂到他嘴边。 “其实。”任藏看看陆彦不悦皱紧的眉峰,“用嘴喂更好。” 落下悬在 半空的手臂,陆彦不爽地瞪人,就着对方拿点心的手,泄愤似的狠狠一口咬上去,“蓝莓酱的味道太浓,掩盖住奶香是败笔。”舔舔唇角,前世爱好品尝甜点的舞王随口说出“食用心得”。 没给他咬第二口的机会,任藏直接将剩下的点心塞进自己嘴里,认真品尝后宣布,“意见会转达给糕点师。”语毕他沉思片刻,面露期待地问,“会做点心?” 陆彦顿时产生一种被人戳破伪装的诡异感,思考片刻,确认此事无关痛痒后才茫然点头,“我手艺很一般,上次不是做给你吃了么?”也许是吃得太少的关系,陆彦对味道有着偏执的高要求,因此他一直把自己做出的食物定位在“仅是能吃”的级别上,从不用“擅长”或者“美味”来形容自己的手艺。 任藏没再说话,只是用他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陆彦。 被对方“别有深意”的目光注视到汗毛直立,陆彦放弃继续欣赏窗外夜景的权利,用看别扭小孩的愠怒目光狠戳对方,二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直到汽车导航仪响起到达目的地的“嘀嗒”声才打破这个奇妙氛围。 可算到了,陆彦松口气,自顾自地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突然被身后的男人抱个满怀,“放手,别闹。”如此亲密的举动要是发生在郊区公路旁倒还能够忍受,不过此时身处市区的高校正门附近,任藏的车又无比抢人眼球,是怕这事曝光率不够高么? 隔着座位中间的操作杆,觉得抱人不够严密的任藏手臂用力往回一收,直接把陆彦拖到身边,扳过情人别扭的头,在对方挣脱、不满中强行吻了上去,并且很快扩展领地,用舌头将陆彦口中的味道仔细品尝个遍,“晚安。”结束拖出银丝的长吻,他低沉道。 大咧咧用手背擦净唇边的痕迹,陆彦狠白任藏一眼,气鼓鼓开门下车,还好自己刚才没有手快的打开车门,要不然事情的结果比现在下车被人围观还糟糕一百倍。 目送陆彦的身影走进校门,心情大好的任藏才重新启动车子,输入回家地址,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记事电脑,调出一张名为“情人培养计划”的记录表,无比严肃地在“全垒”后面打个勾,认真地开始思考,下一次把约会地点放在传说中的游乐场还是那个从未去过的电影院,也许回家品尝小点心也不错。 站在楼梯拐角处的镜子前做了一番仪容整理,确定自己没有露出任何暧昧痕迹后,陆彦才走进寝室,随口应声室友的疑问,径直跑到柜子前换衣服。 一旁津津有味看着舞蹈视频的卫翔摘下耳机,笑嘻嘻问,“兄弟,怎么才回来?和辣妹去哪儿闲逛了?” 躲在拉开的柜门后脱下衣服,陆彦照着镜子,十分不爽地盯着自己锁骨上的红痕,烦躁地抓起一件高领T恤,“辣个头,少胡说八道。”想想任藏那和辣妹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脸和身材,他欲哭无泪地望天,长呼一口气。 “嘿嘿。”平时闹惯的卫翔根本没把这种小打小闹似的鄙视当回事,盯着屏幕里的当红偶像团体,笑呵呵问,“陆彦,你说咱们团体选拨的初试舞蹈就跳这个怎么样?” 换好衣服关上柜子,陆彦探头扫眼卫翔所指的热舞,皱眉反问,“你的意思是打算完全照搬?” “有何不可?”卫翔完全不介意地挑眉摊手,“反正天下文章都一大抄,咱们就跳它,万一比当红组合跳得还赞,不愁引不起关注。” 不太赞同地看着卫翔,作为曾经有过个人舞蹈专场演出的陆彦,对这种完全照抄的模仿行为完全持否定态度,现在就是歌唱比赛,也没人会全然按照老调去重唱一首歌,更何况仅靠肢体语言表达感情的舞蹈? 一个好的舞者决不能单靠完美的模仿,除了感情的投入,还需要更多的创新,再说舞蹈的编排都是按照舞者量身定做,尽量凸显出跳舞者最擅长的舞姿,要是生搬硬套,也许会埋没掉他们本身的优势。 “还是编排一个新的比较好吧?很多评委更在意原创性和临场应变能力。”试图说服卫翔改变想法的陆彦,并未把话说得太死,毕竟经过半年多的相处,他十分了解朋友的脾气,要是自己把话说得硬一点,卫翔一定会觉得被人看不起。 不解地摸摸下巴,卫翔气冲冲地瞟眼持反对意见的陆彦,“你是担心跳不出来么?放心吧,咱们一定跳得比他们好”边说话边敲敲显示屏中的热舞组合,自信心一向爆棚的他极力想把自己的意见灌输给同伴。 第26章 看来暂时俩人都说服不了对方,在完全照搬这个问题上,陆彦依然持保留态度,“明天跳一下再说。”话虽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在脑中酝酿新的编舞,三个人的话,绝对可以跳出剧情效果,会比卫翔照搬的成绩好很多。 “切。”耸耸肩,卫翔回给他一个中指向下的挑衅动作,即使念的专业是中国古典舞,但他更喜欢时尚街舞,一想到自己将会在众人面前展示最拿手的动感表演,卫翔就兴奋得脸颊发红,很帅哎,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美女尖叫,哈哈。 看到对方继续对着电脑手舞足蹈,陆彦发自内心地微微一笑,拿出手机翻看下信息,心里一直惦记裴然的情况,明天应该能回来吧?要不要去接他……经典铃声响起,一条陌生号码的短消息很是时机的出现,内容只有三个字——开手机。 揉揉眉心,陆彦十分无语的放下电话,从柜子里翻出任藏交给他的小皮包,不情不愿地按开手机,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的脑回路,既然都神通广大的拿到自己常用的电话号,何必非要拘泥于用哪只手机联系? 刚一开机,任藏的视频通话就刺眼地出现在手机屏上,陆彦皱着眉连忙掏出耳机插好,一切准备就绪后才举着电话走到阳台,“有事?” “合同。”屏幕中的任藏套着黑色浴袍,坐在办公桌的触碰玻璃面板前,陆彦可以清楚的看到桌面上如字典般厚重的文件,“签好,明天给我。” 捏紧手中的巨型手机,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做出这个决定的陆彦,沉着脸勉强点头,“好,还有事吗?” 任藏合上刚刚签好字的文件,抬头直直盯视陆彦,“保持开机。”顿了下,又补了一句,“早点睡。” 出于礼貌,陆彦在听到“早点睡”这三个字时,反射性的抿紧唇角,略微向上一翘,“你也是。”二人刚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任藏那边的通讯提示就“连绵起伏”的响个不停,扭头接收其他通讯前,男人特意对陆彦摆摆手,随即关掉视频通话。 他好像笑了,关掉视频的一瞬,陆彦清楚看到对方同样上翘的唇角,难道是自己眼花?斜眼望天思索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为有点无聊的陆彦,立即端着电话踏回寝室。 “哇!陆彦你发财了!”手机放到桌上的动作引起了卫翔的注意,兴冲冲摘下耳机,他一步跨到陆彦桌旁,擅自拿起那部刚被丢到桌上的电话,瞪大眼惊呼赞叹,“最新款高智能手机,上一期《时尚电子》刚介绍过,好像咱们这边还没正式上市吧?“糟糕!把这茬忘了,陆彦插耳机的动作一顿,面色镇定地看卫翔一脸艳羡的摆弄手机,心里却慌得和掉进滚筒洗衣机的猫一样,翻滚得连连惊叫,还好手机只接收过两次视频通话,存储的私人信息并不多。 虽说前世自己被媒体封了个时尚舞王的头衔,但舞痴的他除了跳舞、贪吃和泡澡外,对这些时尚高科技产品几乎完全没关注过,在他眼里,手机的功能只限于接打电话、发短信,只要信号良好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卫翔在这方面完全和陆彦相反,自封为时尚达人的他,对于高科技产品一直保持着极高的关注,甚至到了宁愿省钱天天去食堂吃面条,也要买新款手机的地步,恨不得将陆彦手机的所有功能玩个遍,他还特意摆个很帅的POSS,拍了几张照片看效果,最后恋恋不舍的把东西还给专心听曲子的朋友,“看不出你还挺懂行,不过这手机挺贵,你入手多少钱?” “是我一朋友的,暂时让我用几天。”笑着把手机放回包里,陆彦开始琢磨,要不要把手机还给任藏,或者换个不起眼的…… “切!”恨铁不成钢地磨牙,卫翔惊诧地斜眼扫视陆彦,无限感叹道,“我怎么就摊不上一个这么大方的朋友!”说罢酸溜溜地走回座位,“人有名气以后就是不一样。” 脑海里浮现出新舞的雏形,注意力早已转移的陆彦打开笔记本,飞快地做着编舞记录,要是卫翔能改变主意,他们起码要提前准备出两套新舞做备用。 第二天一早陆彦便跑到操场,做完热身后试着跳了几下昨天想的舞步,最初小幅度动作做得还算顺利,结果到高劈腿跳跃时,身后某个部位还是不争气地抽痛一下,让他十分气馁,看来为了防患于未然,正式选拨之前绝对要禁止某些夜间运动。 出乎他意料的是,裴然回来得很早,早饭过后,陆彦便在寝室看到了脸色苍白的朋友,卫翔正眉飞色舞地跟对方灌输自己的理论,见陆彦进门,就更加卖力地说服。 看到陆彦,裴然紧绷的脸才展现出一抹微笑,俩人目光交错,陆彦微蹙起眉,随手把自己的椅子拽给对方,“先坐,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谢谢。”没有过多推辞,裴然大方坐好,就见卫翔抽着鼻子,不满地撇嘴,“哎,我说什么时候你们关系这么好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和裴然更近一点,毕竟他们先认识的,可怎么从今天对面俩人的表现来看,好像自己这种“先入为主”的优势被陆彦取代了。 接过陆彦递来的水杯,裴然淡淡笑笑,看眼陆彦随口问,“任氏和你签约了?”在研究所时陆彦介绍说任藏是朋友,估计是参加个人选拨时认识的,如果陆彦连老板这一级的人物都能有幸结交,那么签约只是时间问题。 伴着卫翔惊讶的长吼摆摆手,陆彦神色淡然道,“还没有。”那份诡异的情人合同还未签上他的大名,所以无论怎么说,事实就是“没有”。 他话音刚落,楼道里就响起大批人马拥挤的凌乱脚步声,还伴随着一片吵杂的议论和惊叫,三人面面相觑地互相瞧了瞧,爱好八卦的卫翔第一个起身,打算开门看个究竟,可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响起很有节奏感的敲派绑企企啤薄不是吧?看着卫翔飞奔过去开门的身影,陆彦心头涌起一股极为强烈的不祥之感,难道说那个张扬的臭小鬼又动了什么歪脑筋? 第27章 打开门卫翔当即愣住,直到对方微笑着对他点点头,他才恢复正常,忙侧身让开路把人迎进屋里,大呼小叫问好,“沈先……老师,您好,您好。” 来人正是沈正涛,作为前舞王的知名经纪人,他的名气在舞蹈学院不亚于当红明星,毕竟得到好的经纪人赏识,是艺人成功的关键一步。探头绕过眼前兴奋过度的卫翔,他一眼就看到自己所要寻找的目标——陆彦,马上摆出胸有成竹的端庄笑容,大踏步走了过去。 站在桌旁的陆彦看到沈正涛,心头一直悬着的宝剑总算安全回鞘,见对方展露职业笑容,自信满满地向自己走来,他突然有种回到上一世的错觉,还未等人站好,就主动笑着开口,“今天来得好早。” 抬起的脚立刻僵在半空,处于震惊中的沈正涛把眼瞪得溜圆,双眸霎间闪出无限饱含眷恋的爱慕,一瞬不瞬地盯视陆彦,又像得了失语症似的久久说不出话。 犹记得当年初识,那人也似这般站在茶桌旁,笑吟吟不吭不卑地对自己说,“来得好早。”青年身后落地窗外的阳光格外明媚,衬着他优美的身型,像幅勾人心脾的美景图,让自己第一次品尝到失神的滋味。 “你……”沈正涛神色复杂地向陆彦伸出手,却在快要碰触到脸颊时被对方侧头躲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飞速把手移到下方,变换成握手姿势,“你好陆彦,我是经纪人沈正涛,现在方便和你聊聊吗?” 除了他询问的当事人,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惊得深吸一口气,众人不约而同地将所有饱含情绪的视线集中在陆彦身上,有羡慕,有嫉妒,也有兴奋。 在看到沈正涛进门的那一刻,陆彦心里就推测出对方来意,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个他想要的结果来得晚了一步,要是昨天之前,他一定都不过大脑直接点头,但时至今日…… 瞧出对方眉眼间的踌躇,怀着势在必得之心前来的沈正涛赶忙进一步劝说,“不是很严肃的话题,只是谈谈天,如果这里你觉得不方便,咱们可以去其他地方。” 本来他早就拿到陆彦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有通话就是想找个空闲时间,亲自过来面对面的谈,按照自己在文艺界的影响力,沈正涛坚信,只要他出现就能在学校造成足够的轰动,对年轻人来说,这种无限风光的瞩目是每个想要成名的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 如果自己反悔……陆彦脑中无法控制地蹦出这个大胆想法,最初的决定突然变得模糊,摇摆不定间,他抿紧唇角,鼓起勇气点了点头,“左右只是闲聊,在哪都一样,不如就在这吧。” 一脸惊喜的卫翔在陆彦做出这个决定后差点笑得跳起来,要是在寝室聊天,他就有参与进去的机会,对方可是金牌经纪人,凭借他和陆彦的友情,卫翔有理由相信,一旦朋友拿到那张通行证,一定会同意给自己推荐。 裴然倒是没有卫翔那么兴奋,他若有所思地看眼陆彦,欲言又止地微微一笑,主动拉着碍事的卫翔,在对方不解、不甘的目光中拖着人走出门。 “沈先生喝杯水吧。”陆彦自饮水机的柜子里拿出一次性口杯,接杯温水送到对方手中,这些杯子是卫翔逛超市买可乐时送的,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处。 “谢谢。”双手接过杯子,沈正涛目光深沉地凝视着陆彦,想了想,没有他所说的拐弯抹角闲聊,直接开口提出邀请,“有没有签约的打算?我想带你。” 陆彦面色飞速闪过一抹淡淡的不适,依照他对沈正涛的了解,这种不清不楚的言论很少会出现在工作场合,要是对方公事公办说“我很看好你的实力,想与你合作”的官方套话,没准自己的接受度还能高一点,“沈先生的意思,是想做我的经纪人?” “当然。”虽然沈正涛坐得端庄闲适,但眼中急不可待的目光暴露了他此时急躁的心情,“那日选角我看了你的舞蹈,觉得你有成为新一代舞王的潜质。”说这话时,他故意咬重“舞王”二字的读音,对于舞者来说,这无疑是最强大的诱惑,更何况出自挂着舞王经纪人光环的沈正涛之口,诱惑的可信度几乎提高到唾手可得的地步。 对方抛来的条件好像伊甸园中的苹果般诱人,要是站在这的是没站过舞台最顶端的青涩舞者,也许早已迫不及待的点头,可惜陆彦不是,他用极度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前世好友,低沉开口,“请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心中满满的期待霎时摔得粉碎,沈正涛诧异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打量陆彦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可捉摸的复杂,面对如此条件还能淡定的说“考虑”,在他看来,对方不是“脑缺”就是太过目中无人,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陆彦都不像是这样“不识抬举”的人。 “你知道……”沈正涛并未死心,十指交握在胸前悠悠道,“我是涛睿的经纪人。” 所以?陆彦闻言脸上没有显出任何表情,只是很好奇对方接下来抛出的条件。 “所以一旦签约,我可以用他当年遗留下的舞蹈资料来打造你,尤其在编舞和舞台经验这方面。”这是沈正涛手中所掌握的真正筹码,本来他无需这样赤果果地讲到台面上,可如今在需要筹码得到陆彦时,那些冠冕堂皇的掩饰早已不再重要。 不可思议地瞪眼看着对方,陆彦几乎难以控制自己呼之欲出的愤怒,平整的椅子上仿佛长出无数利刃,刺得他再也无法坐下去,那些耗费自己无数精力编出的舞蹈、曲目,曾经被自己视作珍宝的经验总结,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成为好友拉拢新人的手段,他是死了,所以就要承受这样让人心寒的结果? 陆彦的表情被沈正涛一丝不漏地收归眼里,不过在他看来,青年的震惊和坐立难安,应该属于成功前的兴奋和喜悦,与这样青涩的年轻人谈交易,不知要比同行轻松多少倍,胜利在握的感觉让沈正涛不禁有些飘飘然,他拿起放在桌上的随身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份合约。 第28章 “这是合约,你……”沈正涛胸有成竹的把合约递到陆彦眼前,却被对方轻蔑的目光盯得僵住笑容。 扫过沈正涛那张熟悉且陌生的脸,陆彦居然惊讶的发现,自己对这位朋友的了解竟然那么少,少到根本摸不透那张笑容面具之下的真实想法,再也无法抗拒心中的疑惑,他不禁开始思考,到底是强大的时间改变了人?还是对方本性如此,只是自己前生从未有机会领教?“我拒绝,沈先生。” 立刻从椅子上跳起身的沈正涛,用拿合约的手狠狠拍打桌子,面目狰狞大叫,“什么!理由?我要一个理由!”不可能,没有舞者会拒绝这份合约,没有人! 理由?陆彦心底冷笑,这个时代,连夫妻分手都不需要什么理由,更何况拒绝一份合作意向书,一直以来,在他心目中,沈正涛都是冷静、睿智的精明商人,像今日失态到如此地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已……”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经典手机铃声吸引掉全部注意力,陆彦阴沉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不得不说,任藏的这个电话来得很是时候,对脸色还未恢复平静的沈正涛歉意一笑,他三两步跑到桌边,拿出那部专用手机走进阳台。 “在哪?”视频通信刚接通,摆着一张冷脸的任藏便急匆匆开口。 睁大眼的陆彦看起来有些无辜,搞不清状况地老实回答,“寝室,有什么事?” 视频里的任藏听到这句话,放下手中一直紧捏着的笔,脸色稍霁道,“别乱走。” 别乱走?难道他一会儿要来?捏着电话吞口口水,陆彦下意识瞄眼平复好心情的沈正涛,心里感到一种如履薄冰的恶寒,“不就是合约吗?我抽空送过去就好。”对付任藏这种精明难缠的死小鬼,他要是把话说成“你很忙不用过来,派个助理”之类的,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到时候只怕老天下刀子都无法阻止任藏来视察的决心。 翻文件的手微微一顿,任藏猛地抬头,像匹追踪到猎物气味的野狼般紧盯陆彦,满意地缓缓点头,飞快关闭通信。 一脸困惑地看着手中断掉的视频通话,持续搞不清状况的陆彦揉揉眉心,脑袋开始隐隐作痛,那个臭小鬼,到底要搞什么,不会真的杀过来吧?难道那句“别乱走”有其他深层次含义?满眼无奈走回寝室,越想头越大的他决定尽快打发走沈正涛,为接下来的“以防万一”做准备。 “沈先生,实在抱 歉,我这边突然有点急事。”一踏进门,陆彦就展开饱含歉意的微笑,毫不客气地直接赶人。 早已在对方接电话的时调整好情绪,沈正涛闻言立即起身,摆出进门时的端庄笑容,公事公办地做最后游说,“这个机会非常难得,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年轻人很多事都决定的比较冲动。”说完话,他从衣袋里拿出张名片放到桌上,对陆彦点点头,潇洒自信地转身离开。 依照自己对沈正涛的了解,对方短期内是不会再来找麻烦了,盯着客人挺拔的背影,感到特别疲倦的陆彦苦涩笑笑,好似抽掉全身气力的瘫软坐好,辛酸闭眼,默默低头。 想当年,公司把刚工作不久的沈正涛安排给刚踏入“舞林”的自己,都是奋发向上的少年人,都一样对未来怀着期待和憧憬,刚出道时,他受欺负,他也亦然,俩个人摸爬滚打,风里来雨里去的咬牙奋斗,硬是把那口气争了回来,那段日子,虽苦,心却甜,可五年过去,到底是娱乐圈变化太大?还是这世道更现实…… 走到门前,沈正涛恨恨地咬牙,抑制不住地回头,再次看了陆彦一眼,也许是自己太过自信,过于看轻了眼前的青年,要是不那么感情用事,也许……想到这,他懊悔地握紧拳,想要发泄似地锤到墙上,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战胜对疼痛的恐惧,慢慢张开手,他整理下衣领,故作轻松地打开房门。 “哎呦!”门被毫无征兆的打开,以卫翔为首的一群人出乎意料地摔进来,让屋里的二人吓了一跳,被压在最下方的卫翔推开其他同学,怒气冲冲地两步飞到陆彦面前,十分不解地指着他大吼,“你脑子进水了吧,这种条件你都不干!陆彦,快点答应啊,趁沈老师还没走。” 甩开卫翔企图拉扯自己的手,陆彦摇头,坚定道,“我有自己的想法。” “疯子!”卫翔恨铁不成钢地咬牙,一头热地跑到门畔回头注视他们的沈正涛面前,严肃地保证,“沈老师,您别生气,我会劝劝他这个榆木脑袋的,您先回去等我电话。” 面露赏识之色地看着卫翔,沈正涛欣慰地笑笑,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对方手里,“你叫……” 惊喜的瞪大眼,卫翔激动不已地接过名片,大声回答,“卫翔,沈老师我叫卫翔,就是那次选角时在陆彦之前出场的那个,呵呵,其实我也参加过任氏的选拨,是第十一名,要不是我前面那人睡……” 挥手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自我介绍”, 不由自主将目光移向陆彦的沈正涛拍拍卫翔肩膀,笑而不语地转身出门。 他一走,门外看热闹的人也就散了一大半,虽然大家心境各不相同,但见陆彦拒绝对方,全都隐约生出一种“你不识抬举,总有一天要后悔”的心态,有几个和陆彦平时还能搭上几句话的伪熟人,索性和卫翔一起,加入声讨队伍。 不厌其烦地对众人摇摇头,陆彦索性把柜门一开,拿好衣服和手机,杀出重围奔去了练功房。 “要去练功?”裴然站在楼梯口,见陆彦一过来就主动微笑着打招呼。 无奈摇头的陆彦露出一抹十分无语的调皮表情,拍拍裴然后背叹口气,“实在受不了卫翔的热情,我只好选择跑路。” 同样流露出无语表情的裴然,很自然地任凭陆彦拉着一并走下楼,二人不顾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直接选择穿小路往练功房走。 林间小道还算安静,摆脱那些打招呼、盯梢的路人,俩人终于找到机会好好说说话,陆彦挑拣了一处比较干净的木桩椅,把手上的衣服包放好,招呼裴然坐下来。 “你身体怎么样?这么早出院没问题么?”关切地看着对方,陆彦率先开口问出自己心里一直牵挂的事。 温柔一笑的裴然当即点头,“司徒医生检查过,说没什么大碍才把我送回来的。”直到今天一早坐上司徒御雪的车,他的大脑才从“身陷梦境”的感觉里清醒,一路上他眼圈止不住地红了好几回,硬是咬牙没落下一滴泪。 临下车时,从文件中抬头的司徒御雪懒洋洋地让裴然伸出手,拿着笔在他手心写下一串数字,用一贯玩味地淫靡语气,告诉他,以后遇到万不得已的事,可以打这个号码救命。 明显松口气的陆彦柔声感叹,“那就好,不过你还是要先休息几天,别做强度太大的动作” 点点头,裴然突然话锋一转,把话题移到陆彦身上,“你拒绝了沈正涛的邀请?” 陆彦被问得一怔,他明明记得当时在门口偷听的大军之中没有裴然啊,怎么消息传的这么快?“你怎么知道?” 展露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裴然站起身主动拿起衣服包,默默走出几步,见陆彦没有跟上来,才回头解惑,“无论沈正涛的光环有多闪亮,他也只是一个经纪人不是吗?” 有些事,聪明人并不需要去看,只要想一想便能得出结论,在这一点上,陆彦觉得裴然比卫翔不知要高出几个层次。 手机的再次响起让陆彦感到些许意外,他看着电话上的陌生号码微微皱眉,想了片刻还是按下接听键。 “你好,是陆彦先生吗?”电话那端传来彬彬有礼的亲切男音。 看眼走在前方怡然自得的裴然,陆彦定定神答道,“我是。” “我是你在任氏的经纪人柏凌安,请问你现在方便来校门口见面吗?”对方确定好陆彦的身份,继续用波澜不惊的声调询问道。 柏凌安?陆彦面露困惑之色,联想到任藏那句“别乱走”,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好意思柏先生,我的合约放在寝室里,可能要麻烦你先等我一会儿。” “你人出来就好,合约我有备份。”身为任藏手下干将最得意之人,柏凌安绝对会把每件事都安排的滴水不露。 为难地叹口气,陆彦“哦”了一声,狠狠翻个白眼,死小鬼,那种合约你怎么可以随便给人看?天杀的!他还有什么脸去见这位素未谋面的经纪人!“你等一下,我马上过去。”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和裴然简单告别后,陆彦急忙奔向校门。 第29章 赶到门口的陆彦像只警惕的野兔,转着脑袋四处张望,按理说对方应该找一个曝光率高的位置,以方便他找人。 绕了一圈没见到特别明显的目标,陆彦想了想,摸出电话,准备根据来电打回去,正在这时,一位长相甜美、身材略胖的女孩跑到他身旁,非常有礼貌地鞠躬行礼,“是陆彦先生吗?” “是我。”收起电话,有点困惑地看着女孩,陆彦赶忙点头亮出身份。 女孩极度兴奋地点头,双眼似乎闪出无数火花,激动地做自我介绍,“我叫艾美,是您经纪人的助理,柏先生不方便露面,所以在那边车里等您,请跟我来。” 眼中闪过无限惊讶,陆彦乖乖跟在艾美身后,一边走路一边暗自感慨任氏的财大气粗,一个经纪人还专门配备助理,这要是带个大碗级艺人还情有可原,可自己只是个新人,这配置就有些夸张了,想当年熬成舞王的他,身边也就只有一个固定经纪人,连助理都是临时的,真是货比货得扔,公司比公司得倒! 艾美微笑着偷偷瞄陆彦,今天早上她一接到通知,就通过公司各种八卦渠道去翻这位新人的底,做了柏凌安三年助手,她还是第一次碰到新人撬当红艺人经纪人用的,真是史无前例!“陆先生这边请,小心车。” 被当做小孩子保护的陆彦哭笑不得地看着助理,走过马路后笑着开口,“艾美女士,请问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先生’,听的我很别扭啊。” “啊?”艾美一愣,随即尴尬地“嘿嘿”干笑两声,本来她平时个性非常活泼,说话也很随意,可今天一见陆彦这个传说后台很硬的新人,让她顿感压力,连带着说话也变得拘谨起来,“好的,没问题陆先生。” 无奈叹口气,陆彦亲切道,“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艾美忙不迭地点头,带着陆彦走到一辆黑色越野车前,车门在二人靠近时就已打开,一位身穿格子衬衫的斯文男人端坐车内,一副精英模样地翻看手中文件,见他们走来,冷冰冰开口吩咐艾美,“你在外面等一会儿。” 早料到自己会有如此待遇的艾美急忙点头,对陆彦做了个请的手势,等他上车坐好后才关好车门。 主动伸手到刚坐下的陆彦面前,男人展露出公事公办的职业化笑容,“柏凌安。” 握住手,陆彦回以同样的微笑,“陆彦,以后就劳烦柏先生多帮忙了。” 没有说任何客套话的柏凌安收回手,直接把文件夹递到陆彦面前,指着上面的条款一丝不苟问,“合约你已经看过了吧?有没有需要我详细解释的地方。” 接过文件翻了几页,视线落在情人协议部分的陆彦顿时红透脸,及其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有。”身都献过了,再研究这些东西意义已不大,再说除了那几条特殊条款,其他部分与正常艺人的卖身契并无差别。 “那好。”柏凌安抽出一支笔递给陆彦,指着合约上的签字位置,“签字,这里……” 没有给对方第二次指点的机会,陆彦驾轻就熟地翻着合约,把所有需要签字的位置逐一填好,合上文件交还到柏凌安手中,换来一个有点意外的惊讶目光。 “欢迎加入任氏,陆先生。”再次对陆彦伸出手,语气稍显柔和的柏凌安唇角微扬,“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柏凌安,是任氏公司为你指派的经纪人,希望我们未来能够合作愉快。” “谢谢。”回握住对方的手,陆彦不禁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沈正涛时的场面,与眼前这位气场强大的干练男人不同的是,初次见到自己的沈正涛比他还紧张,握手时连指尖都在轻轻颤抖,傻乎乎地磕巴半天,也没说出半句商业用语。 收好合约,柏凌安直接切入今天的第一个主题,“听说你还打算参加团体选拨?” 对方进入角色的速度如此之快,让陆彦暗自吃了一惊,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坚定开口,“是的。” “没必要。”柏凌安毫不客气地直接否定,金属框的眼镜在他抬头的一瞬反射出一道白光。 对方的强势态度让陆彦不满地微蹙起眉,考虑到彼此初次见面的立场,他略微思考片刻,才开口说出自己想的理由,“作为新人,我想多锻炼一下自己,积累点舞台经验。”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等参加完团体选拨再签约,免得被人管东管西的,“何况我已答应同伴参加选拨,如果提前离开,他们的处境会很被动。” 他每说一句,柏凌安的眉峰就皱高一点,等到陆彦把话说完,经纪人的表情早已冷成“冰冻三尺”,不屑地瞟眼陆彦,柏凌安口气强硬道,“你的行为纯粹是在浪费时间。”团体选拨的最终目的还是获得签约,既然已经签约,那么还走这道程序就显得十分多余。 浪费时间?陆彦的不满情绪彻底被这四个字激发出来,也许从经纪人的角度考虑确实如此,可对于他的两位同伴来说,这句话的潜台词无异于是否定他们签约的可能性,再也不想压抑心里的不爽情绪,他也换上一副强硬姿态,“如果我坚持呢?这是你的意见还是公司的意见?” 横眉一立,柏凌安死瞪着陆彦看了半天,见对方依旧是一副硬碰硬的表情,没有任何想要妥协的余地,这才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公司有公司的考虑,就算你团体选拨通过,最终能否以团体身份出道还是要看公司的安排。” “无所谓。”见到对方有了退让的意思,陆彦也不好态度一直强硬,“只要能跳舞,怎样都好。”反正他只想帮朋友把团体选拨的机会把握住,至于事情结束后以何种方式出道,对自己来说都无大碍。 算了,柏凌安懒得继续在这种问题上与陆彦争执,今日一早在任藏办公室看完合约后他就知道,眼前的新人小鬼绝对不好应付,虽搞不清楚一贯刚正的上司为何突然玩起潜规则这一套,但既然老板愿意,他又何必得罪人到底,“你现在住在宿舍?” 第30章 不是连住在哪都要管吧?抿抿唇,陆彦有气无力地点头,真不知说什么好,他前世签约以后也没这么多条条框框的麻烦事,难道说是任藏的意思?那家伙不会想让自己搬出去和他一起住吧?依照他对臭小鬼的了解,陆彦越想越觉得这事是任藏的新阴谋。 “是这样的。”柏凌安双手交叉立在胸前,幽幽解释道,“出于艺人的安全及管理需要,任氏对新签约的旗下艺人都会提供统一住处,艺人购买了私人住宅后,可以申请搬出。” 看情况好像不是任藏擅自决定的,陆彦绷紧的心略微一松,“可我还在念书,要是冒然搬出去,恐怕学校方面……不太方便。”老实说他并不想搬出宿舍,哪个艺术院校没有几个童星名人?同学之间早已是见怪不怪,要都是顾忌来顾忌去的,恐怕以后连课都没法上。 “这是公司规定。”柏凌安再次暴走,镜片后的双眼恨不得要瞪的立起来,他就不明白,任藏是怎么看中这个性格倔强、满脑子固执思想的小子的?在燕肥环瘦、美人扎堆的娱乐圈,潜人无非就是为了享受美色,可陆彦的长相充其量也就是个中等偏上,根本和美色妖颜靠不上边,“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去和他说。” 看到对方指着合约上的乙方大名,陆彦刚恢复本色的脸皮再次涨红,不过这一回是羞愧所致,不仅红还热得发烫,“那等几天总可以吧?”还有几天就要开始团体选拨了,他们三人要尽量多抽出些时间来练习舞蹈,要是搬出去,剪掉来回通勤的时间,原本所剩不多的时间就会更少。 看看手表,柏凌安很不耐烦地横了陆彦一眼,冷语道,“随你便。” “要是柏先生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看出对方在赶时间,陆彦很自觉的主动请辞,老实说眼前这位性格专横的经纪人让他感到很难应付,第一次见面二人就闹的如此不快,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察觉到任臧对陆彦的威慑作用,仿佛抓到对方枷锁链条的柏凌安心情终于转好,他嘴角扬起胜利般的淡淡微笑,洒脱地摆摆手,“今天就到这吧,有事我会电话通知你,请务必保证手机二十四小时处于开机状态。” 被对方的微笑惊得头皮发麻,陆彦干脆地回给对方一个“好”字,转身完全不带一丝留恋地开门下车,动作迅速流畅的连一直站在门旁的助理都吓了一跳。 简单和陆彦打个招呼说“再见”,艾美连忙转头往车里望,在车外等的时候她就对二人的谈话内容好奇得要死,现在当事人已走,探探口风抓点八卦应该不成问题吧?咦,怎么顶头上司的脸有点青?一看事不好,艾美当即小心翼翼地赔起笑脸,凑到车门前看着柏凌安谄媚问,,“头儿,没谈拢?” “你知道间谍是怎么死的吗?”坐在车里的男人一挑眉,冷声问。 “嘿嘿,难道不是暴露身份被打死的?”动下大脑,艾美想出一个最符合实际的答案。 “哼!”柏凌安冷声一笑,坐到门旁,面对面看着弯下腰,眼中写满“期待”的助理小姐,“八卦听太多憋死的。”语毕,他拉着车门把手,“砰”的一声迅速关门。 门关严,柏凌安迫不及待地打通任藏电话,抢在对方开口前直接报告,“合约已签,但人我拒绝带。”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老板家保姆,照顾小情的事还是交给其他脾气好、心又细的人才吧,虽说音鸣当年也是后台上位的,但起码在自己面前是一贯的听话懂事,所以实力差些,他也没多计较。 任藏看着大屏幕上的坚定脸,斜眼瞄向静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人,当机立断关掉通话,淡漠开口,“有事?” 音鸣端起秘书送来的茶,不紧不慢地啜着,听到问话才慢慢抬头,漂亮的明亮眼眸含着几分玩味儿地上挑,精致的脸庞美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听助理说,你今天为一个新人调走了我的经纪人,我想知道……为什么?”他最后三个字的口气轻快而高挑,与之前的平淡叙述形成鲜明对比,让任藏冷漠的脸稍微有了一丝触动。 身为任氏正当红的偶像派小生,这种无异于打他脸的行为如果得不到公司的正当解释,音鸣是绝不会默默低头的,论私交,他和任藏哥哥的关系一直很好,当年拒绝掉自家男人为他量身打造工作室的提议,义无反顾选择投身任氏,不得不说,这段关系良好的友谊起了关键作用。 不过他也没想因为这件事搞得人家兄弟彼此为难,只是想讨个说法,起码给自己找个台阶,要不然连身边助理都喋喋不休的吵,从早上到中午,愤愤不平的抱怨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有必要。”想了想,任藏按照自己多年来的语言风格,简单而明确地做出回答。 放下茶杯,对任臧性格有一定了解的音鸣依然持续着无声抗议,漂亮得眼眸夹着不满的质疑,定定地看着办公桌后的男人。 回答完对方的问题,自认 为事情已得到解决的任臧继续有条不紊地和文件做斗争,任凭音鸣的注视白白浪费在空气中,久久得不到回应。 手指在桌上敲啊敲,伴着时钟的滴答声敲到手麻,一贯好脾气的音鸣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心头想要掀桌的冲动,直接站起身走到任臧办公桌前,双手拍在桌面上,冷着脸愠怒问,“柏凌安带的新人是谁?” “陆彦。”任臧头都不抬,直接甩出个名字,继续和企划案上的数据分析做斗争。 是他?音鸣隐忍着的愤怒表情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渐渐回复平静,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选舞替时,陆彦那短暂而惊艳的一舞,如果是他的话,岂不是……想到什么的音鸣默默注视着眼前忙碌的男人,只是再投向对方的目光中,多添了几分疼惜和理解,“希望以后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丢下这句话,他没等任臧做出回应,就微笑着拿起被秘书叠好的羊绒外套,心情大好地挥手告辞。 搞不清楚对方心情突然转晴的原因,抱着打发走闲杂人等的心态,任臧非常满意地扫视一圈清静的办公室,点开柏凌安的电话通讯,开口就顶回两个字,“一年。” 刚才没得到“只言片语”就被对方撂了电话,正处在暴走状态的柏凌安愤愤地对着电脑,用堪比弹指神功的力度狠狠敲打键盘,试图在车子开回公司的第一时间,写完手头这份辞职报告。 歪头夹着手机,双手没有停止工作的他刚想暴躁开骂,就被任臧的冷漠声音堵得没了脾气,“你的意思,是让我带他一年?” “对。”为陆彦选择柏凌安作为经纪人,是任藏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在成名的道路上,拥有一个优秀的经纪人对艺人来说至关重要,好的经纪人,可以在最恰当的时间选择最有利的工作,使艺人少走不少弯路,这种时机的判断和把握,在任氏能够做到最好的只有柏凌安。 “我拒绝。”斩钉截铁地一口否决掉上司的提议,柏凌安瞄眼自己电脑上写完的辞职报告,淡淡开口,“如果你不改变主意,那么你的邮箱里会马上出现一份热气腾腾的辞职报告。” 任藏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他不知道陆彦到底哪里得罪了柏凌安,初次见面就让对方产生如此厌烦的心理,可要是换人的话,低下头,仔细看着刚刚被点开的培养计划表,眼中难掩苦涩的他无奈低沉道,“帮我。” 第31章 “你这又是何必……”合上电脑,面露万千感慨的柏凌安深深叹口气,抓起一直被他夹在脖肩的手机,皱紧眉头思考良久,才妥协道,“我只带一年,如果这段时间他得不到我的认可,那么事情就到此为止。” 这就是答应了,任藏当即允诺,“好。”一年时间,依照陆彦的实力,只要好好把握机会,做出一番成绩绝非难事,在这一点上,任藏一直对自己人抱有绝对信心。 公事算是谈完了,眼含质疑的柏凌安不解地摇摇头,作为被任藏一手提拔起的心腹人物,他和上司之间除却工作关系,总还是有几分个人情谊,这也是他最终妥协的原因,知遇之恩的人情债,总是要还的,“这么用力捧,小心人家红了过河拆桥。” 瞧着眼前触碰屏上的计划表,任藏点开一封新收到的邮件,眸光一亮,启齿淡淡说了句“不会”,就果断结束与下属的通信。 邮件是司徒御雪发的,内容并不长,起码在任藏忽略掉开头大概三千字的慰问语后,它的主要内容用一句话就能概括——陆彦身体发育正常,“做”时需谨慎。后面又啰唆地列举出一长串避孕措施,还有夜生活保健事项,最后结尾处,作为哥哥的司徒御雪,衷心地表达了对任家未来继承人的期待,当然,他更想看的热闹是自家一根筋的弟弟,怎么诱拐那个倔强、别扭的男人生宝宝。 果断彻底清除邮件,任藏望着计划表,抚摸下巴思考好一会儿,才对“同居”那一栏做出新的修改,满意地关闭文件,努力工作到傍晚的他,在完成今天预定的工作量后,拨通了陆彦的电话。 手机响的时候,陆彦正坐在教室,和另外俩人讨论海选的编舞,他和卫翔磕磕绊绊地沟通好多次,终于在裴然的劝说下,选择各退半步,将舞蹈后半部改成原创,前半部选择模仿,虽然对这个不伦不类的结果并不满意,但陆彦实在是拧不过卫翔嚣张的死脑筋,又无法搬出自己的前世经验做后盾,只好不情不愿地点头。 铃声一响,卫翔就立即被吸引过来,别有深意地笑眯眯盯住陆彦,倒是裴然表现的比较镇定,瞄眼手机主人后,继续淡定地研究视频中的舞蹈。 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陆彦在卫翔好奇的目光中站起身,走出教室才按下接通键,小声问,“有事么?” “我要见你。”任藏开门见山,口气更是一贯的直接霸道。 站在走廊窗边,陆彦看眼灯火通明的教室,将头探出窗外小声开口,“这段时间不太方便,你知道,团体选拨马上要开始了,我们要编排舞蹈,还要练习,恐怕……”傍晚打电话要见自己,只要是脑子不太蠢,大概都能猜到对方的意图,想到上次缠绵的“后遗症”,陆彦揉着剧烈跳动的太阳穴,好言好语地极力推托。 身子用力靠向椅背,抬头直直盯着触碰屏幕的陆彦,任藏完全没把对方的话当回事,“几点?” 见自己的劝说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陆彦面露为难,低头沉寂好一会儿,才勉强说出一个时间,“晚上九点。”反正今天要是出去,是不会有机会再回学校的,那就尽量把时间推后一点,多挤出些时间来练习舞蹈。 老实说对于这个安排任藏并不满意,他本想尽早把人接来,两人先回家吃顿丰盛晚餐,再一起洗澡情趣一下,谈谈心做做运动早点休息,结果陆彦一开口,就把他的所有计划全部推翻,不过为了另一半的事业着想,任藏最终还是选择牺牲小我,同意了这个时间安排。 应付完任藏,陆彦回到教室,无视卫翔的好奇目光,继续认真地讲解舞蹈编排的细节,哪里需要感情爆发的表现,何时变换队形……可还未等他讲完,卫翔就心不在焉地玩起手机,指着一条娱乐新闻一脸惊叹地大呼小叫,“音鸣居然被公司强行换掉了经纪人!天啊,他那个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任氏管理层脑袋一定是进水了!” 放下手中记录满满的笔记,陆彦狠拍卫翔的后背,“注意点,还没讲完呢,你主题把握不好,跳时抓不住细节感情,小心把舞跳崩。”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卫翔委屈地伸手够着后背,“我一听课就困,反正舞步和排位都记住了,剩下的练习时再找感觉吧。” 看看认真的陆彦,裴然无奈地笑笑,耸耸肩摊手,“今天先到这儿吧陆彦,我看卫翔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收拾好东西,看着没精打采瘫软在桌上的卫翔,陆彦只好无奈点头,在他心里,跳舞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在上场前,年轻舞者只能靠细节的把握来弥补经验上的缺失,这样才能表现出最好的舞姿。 “音鸣的经纪人是柏凌安吧?会不会是他甩掉艺人另起炉灶?金牌经纪人这样做是完全有本钱的。”趁陆彦收拾东西的工夫,裴然也一同加入卫翔的八卦讨论,还特意用电脑查出柏凌安的资料,托着下巴做事件分析。 “柏凌安?”陆彦听到名字后一脸惊讶地凑过去,趴在裴然肩头逐条阅读网上的信息,没想到,那个“棺材脸”居然这么厉害,看着柏凌安的“丰功伟绩”,他不禁开始为任藏的处境感到担心,依照前世对演艺圈的了解,被老板强行调走经纪人的音鸣一定会心有不甘,唉,人家可是当红偶像,要是不满玩解约,任氏可就赔大了。 想到这儿,陆彦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任藏好好谈谈此事,其实他对经纪人的要求没那么高,一般的就可以了,何况自己现在又是新人,工作机会不会太多…… “陆彦”裴然扭头,疑惑地看向陆彦,自从看完金牌经纪人的资料后,他就一直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陆彦睁大眼,随后马上蹙紧眉,急匆匆地拿着电话冲出教室,刚才满脑子都是经纪人的事,一时忘掉身旁有人,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拨通了任藏的电话,“我忙完了,你现在过来么?” 任藏赤身果体地站在浴室门口,满身的泡沫让他的形象显得有些滑稽,用两根手指捏着手机,他简单而迅速地点头,随后将电话丢回机器人管家阿蒙手里。 因为是视频通信的关系,陆彦无意间,把任藏的身体瞧个彻底,摸着自己发烫的耳朵,他不得不承认,那个臭小鬼的身材确实很赞,筋肉紧致,比例完美,要是自己是个纯GYA,也许早就经不住诱惑,主动扑上去了。 “喂,瞧你鬼鬼祟祟的死样儿,是不是隐瞒了什么秘密?”刚进教室,卫翔就挑着挑眉,对陆彦进行八卦逼供。 陆彦先是被问得一愣,随后故做调皮地挤挤眼,“你猜的没错,我确实隐瞒了高度机密。” “切!”被他故弄玄虚地一说,卫翔反倒觉得没什么八卦可挖,打个哈欠,他懒洋洋地拍着肚皮开口,“天色不早,咱们是不是该回寝室了?再晚一会儿,宵夜摊都卖完走人啦。” 贪吃鬼!陆彦和裴然同时叹气,三人收拾好东西,打道回府,出于美食的引诱,卫翔行进的速度非常快,在他三步并两步的带领下,大家很快出了校门,跑到街对面的小吃摊位买宵夜。 喜滋滋地从摊主手中接过打包的炒面,卫翔不甘心地再次问陪同自己前来的伙伴,“你们真的不吃一点?” 俩人没有回答,只是同时抛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卫翔气得连连大叫,“别总用看猪的目光斜视我!我知道你们是嫉妒我吃不胖,我懂的。”一句话后,另外俩人再次对他报以中指,三人顿时打闹成一团。 突然马路前方的车强灯一晃,银色的炫酷造型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跑车干净利落地甩尾调头,停在小吃摊旁边。 卫翔目瞪口呆地紧盯着车,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惊叫感叹,“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全球限量版的最新型概念跑车,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样的极品跑车会出现在咱们面前!” 面色飞速闪过一丝惊讶,裴然偷偷将视线对准身旁的朋友,现在三人中,只有陆彦有机会认识这种富人,依照刚才对方神神秘秘跑出去打电话的事来推测,此车十有八九是来接这位舞蹈新秀的。 车门打开的一瞬,陆彦感到自己的心被迅速冰冻,凉的那叫一个通透。陪卫翔出来买宵夜的他,就没做再回学校的打算,本想着自己先到前方路口等人,躲过这种招摇行为,结果却忽略任藏来到的速度,被人在门口堵个正着。 “上车。”坐在车里的男人根本不受任何围观干扰,直接对自己搜寻到的目标下达指示。 深吸口气的陆彦极力扯出一抹微笑,拍拍身旁震惊无比的卫翔,“我今天有事,就不回寝室了。”说完话,他淡淡点头,气定神闲地往车门走。 “等下!”一把拽住陆彦的衣角,卫翔情绪异常激动地指着车子,满脸通红的大声询问,“他是你什么人?” 拉掉朋友紧捏自己衣角的手,用强大心里素质硬撑出一脸平静的陆彦,扭头淡定地回给暴躁的同伴两个字,“朋友。”然后再次大踏步走向车子,在众人各种诡异视线的围观中坐上车。 第32章 闭眼休整半天,陆彦才平复好乱糟糟的心情。瞄眼坐在自己身旁专心开车的男人,他很难压抑心头翻腾的怒火,就算你真的不在乎这些闲杂乱语,多少也要为对方考虑一下,一想到今天过后,自己将成为学校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的脑仁就钻心的疼。 “你是故意的?”侧身靠着椅背,陆彦单手托起下巴幽幽问。 任藏没有回答,他低头将车子设定成自动行驶,确认目的地无误后,才把注意力转移到陆彦身上。 感觉身体像块被龙卷风卷走的木板,陆彦的大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便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有力的手臂紧紧缠绕住他的身体,禁锢的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别……唔。” 刚想口头抗议,就被对方炙热的吻堵得消音,任藏的舌尖不知疲倦的在口中折腾,时而纠缠他的舌,时而轻舔他的牙,像捉迷藏的小孩子,非要把每一个角落都翻一遍。 唇瓣分离后,微喘的陆彦眼含愤怒地瞪着男人,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很自然地勾出他暗藏心底的暴力冲动。 “柏凌安”面对面的极近距离,让任藏把陆彦的一切表情都收归眼底,接收到对方的不满情绪,他伸手抹净陆彦唇角的“接吻残渍”,说出一个名字。 即将爆发的愤怒之火在一瞬间灰飞烟灭,陆彦紧皱眉头,侧过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老实说今天之所以和柏凌安闹的不愉快,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他身上,任藏既然主动提出这个话题,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一想到对方特意为自己挖来的经纪人,在初次见面就被自己气到脸青,陆彦心底滋生出的愧疚感,迅速占据了早先愤怒的心房。 “你那边没事吧?其实我对经纪人没什么要求的,公司随便指派一个给我就好。”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陆彦垂落眼睑,不想让对方看透自己眼中流出的小小感动。 挑起他的下巴,听到这句担心的询问,任藏阴郁整日的心情立即转晴,“没事。”他迅速凑到陆彦脸颊,奖励给对方一个吻,转身自后坐上拿起一枚纸袋,递到情人眼前,“尝尝。” 是上次吃的蓝莓点心,陆彦微微一笑,接过纸袋主动打开,拿出一块点心递到任藏面前,却迟迟等不到对方伸手,困惑地看去,就见任藏暗示性的张开嘴,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屈服于心里无限增加的内疚感,将点心喂到男人口中。 任藏只咬了一半,随后目色含笑的看着陆彦,“有改进。” 略显迟疑,陆彦把剩下的半块丢进自己嘴里,认真品尝后点点头,“比上次好吃,你真的去和厨师反映意见了?” “你说的。”戳戳陆彦脸颊,任藏立刻表明自己传话筒的身份。 越和对方相处,陆彦就越能感受到任藏身上那股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孩子气,就像刚才吃点心,因为上次是他喂的自己,所以这次一定要让自己再喂回去,真是……幼稚! 分吃完一块点心,陆彦扭头看看窗外,却发现外面的景色非常陌生,这是要去哪儿?他转头瞟眼驾驶台的导航地图,微微蹙眉。 夜幕下,天空隐约闪过点点星光,银色的车身飞速穿过高大的杨树林,开进郊外的黄金住宅区,停在一幢洋房门前。 二人同时下车,陆彦借着月光,环视下周围的景色,这座庭院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甚至一眼望不到头,回想起路上经过的唯一大门,突然明白过来的他,面露惊讶的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默默低下头。 “我家。”任藏拉起情人的手,亲热地拽人往房里走,门口站着的管家恭敬的对他们鞠躬,微笑着把人领进门。 果然是任家大宅,陆彦长呼口气,换好管家递来的鞋子,任凭任藏拉着手走去楼上卧房,一进门,他还没听清关门声,就被人用力按在墙上,狠狠地亲。 疯子!陆彦无限鄙视地瞪着任藏,倔强的不肯闭眼,他脆弱的反抗在对方眼中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任藏甚至都没束缚住他的双手,任凭陆彦用力推阻、敲打,完全当做运动前的情趣来享受。 伴随着狂暴的吻,衣服也逐一自陆彦身体脱离,运动外套被一拉到底,T恤更是一路高掀,直接从头顶飞了出去,当任藏的手顺着运动裤的边缘钻进去时,再也无法淡定的陆彦拼命闪躲,用力咬上对方的唇。 “住手!你先听我说。”焦躁地对视任藏充满情欲的双眼,伸手挡在二人之间,尽量提高音量的他正色开口,“选拨马上就到了,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克制一下,我……”难以启齿地别过头,陆彦的脸皮厚度实在是难以招架成人式的交流,没办法,他两世加起来,一共活了四十三年,对于性的理解一直都处在懵懂期,还没来得及体会成人的快乐。 握紧陆彦腰身的手缓缓垂落,任藏看着情人裸露出的美好身材,艰难地后退,“先泡澡。”走进卧房的衣帽间拿出两套睡衣,他略微有些不耐烦地瞄眼依旧发呆的陆彦,索性拽着人一同走进浴室。 望着浴室的超大按摩浴缸,陆彦消沉的意志一下子飞扬,瞟眼身旁若无其事脱衣服的任藏,他慢吞吞地脱掉裤子,却对着内裤迟迟下不去手。 “我帮你?”脱个精光的任藏对陆彦一挑眉,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对方下半身的障碍物上,惊得陆彦跳脚,连内裤都没扒直接躲进浴缸。 找个舒服的位置放松身体,陆彦舒服地眯起眼,要不是碍于对面那个虎视眈眈的男人,他都想兴奋的低吟出声,每天练习过后泡澡最享受了,前提是浴缸里只有他一人。 看着对面皮肤泡得通红的情人,任藏故意伸出脚,在对方腿上蹭了蹭,昨天的享受让他像染了毒瘾般心痒难耐,脚趾一触到陆彦大腿上的细腻皮肤,他极力保持的理智就瞬间消失,身体不受控制的扑了过去。 “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多少!”陆彦费力反抗压在自己身上扯内裤的男人,二人很快扭打成一团,扑打出大片水花。 三两下征服不老实的情人,任藏骑坐在陆彦腰间,双手紧紧扣住对方挣扎的手,低头啃吻身下人的锁骨,保证道,“不会进去。” 满眼狐疑地盯视任藏,陆彦对这个保证确实没什么信心,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事前的所有声明,都比不过情欲冲头那一刻的刺激。 见对方有所松懈的任藏,赶紧趁势分开陆彦的双腿挤了进去,拖住他的臀用自己的灼热微微摩擦,俩人借着这个方法在浴缸里折腾半天,彼此发泄好几次,才穿着睡衣躺到床上。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经纪人的事?”陆彦扭头看着从身后抱住自己的男人,再次劝说对方改变主意,柏凌安的性格非常强势,适合带一个完全没有主见的纯新人,但碰上自己……硬碰硬的结果对谁来说都不会太好。 睁开已经合上的眼,任藏用手轻轻揉摸陆彦柔软的小腹,思考了很久淡淡道,“磨合一下。”做出最后决定的他,将头紧紧贴上陆彦后背,抱着人沉沉睡去。 多说无用,彻底死心的陆彦,睁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良久,直到身体完全适应身后传来的温热呼吸,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一早,陆彦匆匆吃过早餐,在任藏的带领下,仓促参观了一圈房间,特意带他走进车库,在临上车前,任藏指了指停放在自己车旁的黑色轿车,拍拍陆彦后背,“那是你的。” 一想到小皮包里的车钥匙,陆彦的脸又瞬间变红,今天早上参观房子时,他就看出任藏有让他搬来住的打算,这幢房子应该是任家单给成年孩子准备的私人空间,虽说独门独院,却依然改变不了它属于任家大宅的本质属性,要是自己住在这里,呵呵,是嫌媒体翻的八卦不够火爆么? “公司不是有宿舍么?”陆彦坐上车,开始想方设法扭转自己即将成为媒体头条的劫难,还没出道就爆出包养绯闻,要是女人也就算了,男人的话拿这个抢出镜是不是有点脑抽? “嗯。”任藏简单回个字,又没下文了。 你“嗯”的到底是啥意思!急得快要暴走的陆彦有种想要砸人的冲动,和任藏相处之后,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死小鬼!在心里恶狠狠地冲对方竖个中指,他干脆赌气似躲到另一边看风景。 不停接电话的任藏在临下车前,抽出手拽住陆彦手臂,拉过人无比深情的献上一吻,漆黑的眼瞳写满眷恋,依依不舍地看着情人,让闹情绪的陆彦不得不放弃抵抗,扯着嘴角展露出一抹微笑,不至于这么难过吧,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搞得和生离死别似的。 “去问经纪人。”帮陆彦整理下衣领,任藏突然开口,说出一句让陆彦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原来是在说宿舍,陆彦在脑中回忆下俩人上车后的对话,加深了脸上的笑容,“我知道,谢谢。”主动伸出手臂轻轻回抱住对方,他温柔地拍拍任藏结实的后背。 第33章 陆彦有些忐忑地站在寝室门前,正在犹豫怎么面对平日里相处的同伴,尤其是卫翔,自己上车前态度并不委婉,对方性格又倔,生气是肯定的。 “怎么不进去?”裴然从自己寝室探出头,隔着长长的走廊,莫名其妙地看着在门口傻站的陆彦,边跑边问。 援兵来了,笑着站在原地,陆彦等裴然跑到身边,才打开寝室的门。 在床上玩手机的卫翔听到开门声,急忙探出头扫眼来者,一见是陆彦,立即冷嘲热讽道,“还记得回来!新傍上的大款没给你弄个金屋?看来你魅力不够啊!” 百般无奈的看着卫翔,陆彦摇摇头,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衣柜前换衣服,裴然见屋里气氛越发低沉,赶紧开口打圆场,“陆彦,昨天你风头出的可真大,赶紧说,对方是谁?” “任氏老板,接我去签约的。”套上宽大的T恤和短裤,陆彦站在镜子前仔细检查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确定上面没有留下特殊痕迹后,才放心的合上柜门,给自己倒杯水慢悠悠地啜着。 “任氏!”卫翔听到这话,差点惊得从床上掉下来,死握住床栏杆的他,探出半个身子,直勾勾地盯视陆彦,“任氏老板亲自载你去签约?” 陆彦放下杯子,十分肯定的对他点点头。 露出极度鄙视的神情,卫翔使劲儿“切”了一声,指着陆彦大声吼道,“别装了,你当我傻的啊,谁家公司大半夜来接艺人签约,当婊子还想立牌坊,恶不恶心!” “卫翔!”裴然抢在陆彦之前开口,冷脸高声训斥,“你TMD说什么呢?谁告诉你晚上不能签约的,要不是为了咱们编舞排练,陆彦早就去签合同了,你懂个P!” 非常吃惊地看着暴跳如雷的裴然,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和感动的陆彦笑着走到朋友身旁,拍拍他的后背,示意对方不要生气,反正卫翔就是这么个性子,吵几句出出气也就罢了。 被人骂了一顿的卫翔挠挠头,瞟眼气到脸色发黑的裴然,在他眼里,这位朋友的脾气是一等一的好,从来不出口伤人,看来今天自己确实是说的过分了,“那个……陆彦,你真是去签约的?” 喝口水,陆彦一脸无辜的看眼卫翔,轻叹口气,微笑着调侃,“还不是为了你们。” “这么说,你真的签约任氏了!”直接翻身跳下床,卫翔一步窜到陆彦面前,双手握住对方肩膀,眼睛瞪得像金鱼般大,激动的全身颤抖。 “嗯”了一声,陆彦飞快出手,很有先见之明的把杯子放到桌上,任凭兴高采烈的卫翔用力摇晃自己,上次发生这事时,他被手里的杯子洒了满裤子水,作为吃一堑,长一智的聪慧型人物,这样的悲剧一定要避免二次发生。 又搂又抱折腾好久,卫翔的激动劲儿终于暂时消退,他开始像个小太监般忙前跑后,为陆彦端茶倒水洗水果,殷勤的讨好举动让对方倍感不适。 实在受不了卫翔的狗腿,陆彦苦着脸,逃似的起身跑去洗手间,他人刚走,卫翔就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戳戳裴然手臂,满眼不屑地冷笑,“喂,你们真当我三岁孩子?他分明就是被人包养,你干嘛和他一个鼻孔出气。” 愣愣神,裴然莞尔一笑,“等你签约进任氏,再站在圣人的高度做道德批判吧,咱们马上要进行团体选拨,有这么个后台强大的高人坐镇,优势起码比别人高一半。”打从在陆彦身上发现吻痕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位舞林新秀绝对不是朵干净的白莲,不过能靠上位也是本事,说句不好听的,卫翔这样的想卖还没人要呢。 “狡猾!”伸手捏捏裴然鼻尖,满眼狡诈的卫翔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虽然裴然开导的很有道理,但让他打从心里认可靠潜规则上位的陆彦还是很难,一个出去卖的有什么好拽,迟早有一天被人玩腻后当鸭子。 洗把脸,陆彦瞬间觉得头脑清醒不少,他哀叹口气,真心觉得这一世过的很累。自古姜是老的辣,在演艺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他要是再看不出点花花肠子,那可就真算白活了。 呵呵,陆彦低低轻笑两声,望着洗手间洁白的瓷砖,上面反射出的身影令他那么陌生,有时候,半夜从梦中惊醒,脑中满是前生旧事,恍惚间,他竟分不清哪条才是属于自己的本命,是非太多,事情太乱,也许,搬出去住是对的。 回到寝室的陆彦,还没等坐稳,就被卫翔要求请客的起哄声炸得起身,看眼默默站在一旁陪笑的裴然,他大方点头,换好衣服带好钱包,领着二人一路杀进学校附近最贵的餐馆。 刚找好位置坐下,电话铃声就不期而至,卫翔掏出手机看眼信息,难掩得意地对另外俩人摆摆手,拿着电话离桌,走前还故意在陆彦眼前摇摇手机,证明他也是个有秘密的人。 陆彦笑笑,继续低头看菜谱,对面坐着的裴然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茶壶,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引得陆彦抬头,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团队选拨前,你要不要先和蒋天晨聊一聊?” 握住茶壶的手闻言一抖,面色顿时惨白的裴然咬紧唇,满眼为难地低下头,紧紧捏着眼前的茶杯,“这事有必要么?” “他应该知道你身体的事吧?”陆彦放下手中菜谱,端起茶喝了一口,本来这事他不想提的,但万一蒋天晨真傻到把事捅出去,和裴然拥有共同秘密的自己,难保不会受到波及,何况对面的大男孩本就心机深沉,万一狗急跳墙拉人垫背,很有可能主动牵扯自己下水收拾残局,“要是你不方便出面,我帮你解决也好。” 一瞬间,裴然似乎想通了些什么,抬起头,愁眉苦脸的他直直盯视陆彦,咬咬牙下定决心保证道,“总麻烦你也不好,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和前途全捏在那个禽兽手里,裴然的心就像悬起一把刀,时刻伴随着不安与恐惧。 达到目的的陆彦扬起满意的笑容,挥手叫来服务员点菜,卫翔精神抖擞地回来,很不客气地点了几个招牌菜,三人说说笑笑,话题很快转到舞蹈八卦上。 菜贵不一定好吃,逐一尝遍满桌菜,陆彦很有节制地放下筷子,开始喝茶填肚皮,要不是下午的活动量很大,他绝不会对满桌的高蛋白食品产生任何兴趣,悠哉地小口喝着茶,心不在焉四处张望的他,视线偶然飘到隔壁桌,与那桌的某位客人正巧撞个正着。 对方冲他亲切一笑,陆彦尴尬地点头,继续看对面的卫翔狼吞虎咽,过了一会儿,他不经意地扫眼亲切微笑的男人,却发现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从未移开。 难道是熟人?困惑地抿紧唇,在脑中拼命回想身体原主人记忆的陆彦,费了半天劲,也没找到任何与对方有关的信息,是不是自己多虑了?再次小心地瞄眼男人,见对方正笑容满面地对自己举杯致意,陆彦心头一颤,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如此熟悉,看来对方一定是认识自己,更准确的说,是认识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 “啊!吃的好饱。”心满意足地拍拍凸起的肚皮,卫翔喝干最后一滴酒,擦净嘴角,率先站起身,“走吧,还坐着干嘛。” “好。”陆彦满心欢喜地附和,在这种诡异视线的紧迫盯人下,他早就想尽快闪人了,谁知路过的他,刚走近那桌,就被人紧紧拉住手臂,“陆彦,是你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目光一怔,陆彦展露出偶遇故人的惊讶表情,随后腼腆一笑,默默低下头。 男人表现的异常高兴,握紧陆彦手臂的手止不住地摇晃,看到他害羞似的表情,语气更是极度温柔,“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是么?”缓缓抬头看眼人,陆彦显得很不好意思,飞快把头又低了回去,在记忆里,身体原主人是个极度懦弱、害羞的男孩,虽然查不出对方的身份,但按照原本模样演演戏,倒是难不倒他。 “真的一点没变。”男人仔细打量陆彦,似乎想要找出眼前人与自己记忆里的区别,徒劳无功后,他感慨良多道,“当时听说你去报考舞蹈学院,我还吃了一惊呢,不过你能考上挺好的。” 报考?敏锐地从对方言辞间找出有用信息,陆彦开始着重回忆原主人的高中生活,再次确定无果后,他决定尽快结束这场意外的重逢,“其实我也没想到能考上,我朋友还在等,先走了。” “等下。”一看他要走,男人迅速拿出手机,“留个电话吧,有时间一起聚聚。” “好。”陆彦报出自己的电话,等对方打回查看清楚,确定无误后才挥手告辞,还好只交换了个电话,要是对方再扯一推乱七八糟的事,他很难保证不露出破绽,不过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原主人会忘得那么彻底呢?困惑地揉揉太阳穴,感到有些头晕脑胀的陆彦,决定抽空回趟家,搜寻一下“遗物”,看看能否找出有关这个男人的线索。 第34章 被卫翔拉着走在前面的裴然,见陆彦迟迟没跟上来,便特意停下脚步,回头找人,“怎么那么慢?” 正在想事的陆彦急忙抬头,快走两步跟了上去,就听裴然问,“这周末不是个人选拨的最后一轮么?你不去?” “我想先问问经纪人的意见。”陆彦笑笑,语气中隐约夹杂着几分无奈,按照柏凌安务实派的作风,这种拼噱头的事八成懒得应付,看任藏的意思,这个经纪人是给他派定了,上次闹的那么不愉快,他怎么也得找个机会,缓和一下关系。 “咦?”猛地大叫,卫翔满眼惊讶的看着陆彦,不可置信的开口,“任氏已经给你配备经纪人了?”他听说很多新人签到公司,都是先一边培训一边打杂混脸熟,等到时机差不多才正式出道的,啧啧,有后台果然就是不一样! 裴然依然是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的低声问,“是谁?” “唔……柏凌安。”面带苦色地叹口气,吞吐半天,陆彦才公布经纪人的名字,顺便捂住耳朵,等待比刚才更响亮的叫声。 “哇啊啊!”卫翔果然比前一次叫的更大声,震惊到手舞足蹈的他,一把推开愣神的裴然,握住陆彦双肩继续摇晃,“柏凌安,那个音鸣的经纪人柏凌安!” 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陆彦示意对方闭嘴,低声道,“小点声,这事还没正式宣布。” “看不出来啊!”困惑地看着陆彦,卫翔摸着下巴,从头到尾把人仔细扫个遍,百思不得其解地暗自思量:轮相貌,陆彦顶多算个中上;说实力,可能也就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而且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城府,傻乎乎的也不会讨好卖乖,力捧他的人到底有没有眼光啊? 轻笑一声,陆彦微微摇头,对方在想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其实不光别人搞不明白,就连作为当事人的自己,时至今日也是一头雾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任藏包养自己的原因一定和涛睿有关,那家伙不会是想找替身吧?这也太狗血了。 提曹操曹操就到,经纪人的话题刚过,陆彦就接到了柏凌安的电话,对方开口就是一句“你在那儿?”,连礼节性的客套都省略的一干二净。 “学校门口。”快要走到校门前的陆彦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等待对方做进一步指示。 “那正好,我在上次见面的地方,你赶紧过来,有个场子要赶。”吩咐完人,柏凌安不给陆彦任何反对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关机。 作为还未正式出道的新人,他哪有什么场子要赶?陆彦疑惑地看看手机,笑着对身旁的同伴道,“临时有事,我先走一步。”语毕迅速转身,拔腿就往街对面跑。 嘴角微扬,裴然展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眼中的神情更是无比微妙,比起他的收敛,卫翔的表现则更直接,不屑地冷哼出声,他向陆彦投去鄙夷的一瞥,大声问,“今天不回来过夜了?” “看情况。”陆彦随意地回了句话,急匆匆往目的地赶。 看人坐上车,柏凌安一直挂着的冷脸才恢复正常,将手中的笔记本和播放器丢给陆彦,他才慢悠悠开口,解释叫人来的原因,“你先看看这个,一会儿去片场,有个舞替的工作,试试能不能拿到。” 陆彦点点头,打开笔记简略的看了一遍,这是一份非常专业的编舞手札,把舞蹈介绍的很细致,难度也很大。感到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熟悉感,他微微挑起眉,抿唇笑了笑,看来五年过去,谢奕的编舞风格越发大气了,插上耳机,他合着曲子又从头到尾把笔记认真的看了一遍,随后把视线移向一直低头查看邮件的经纪人,“这个就是今天要跳的?” 柏凌安头都没抬,边安排档期边回答,“不出意外的话,是。” 意外?陆彦皱紧眉头,看向柏凌安的目光多了一份不解,根据以往的经验,谢奕编舞的动作难度一般都会比较高,要想跳出水平,每一个动作都要充分表达出感情,现在准备时间这么短,任何一个经纪人都不会傻到带新人去应征,更何况这位经纪人还是位深知圈内规则、经验丰富的老手,除非……他是有意难为自己? 手头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柏凌安抬头就见陆彦正一脸讽刺的盯视自己,拉下眼镜,他慢悠悠开口,“这个工作我接到的很突然,只是觉得机会难得,想让你去试试,拿到拿不到都无所谓,没有其他意思。” “这样啊……”陆彦无所谓的挑挑眉,无比轻松地灿烂一笑,“那我尽力试试吧。” 本来就没对他报以太大希望的柏凌安面无表情的低头,合上眼不甘心的呼口气,对于今天的工作,他确实有点试探摸底的意思,单从收到的几段选拨录像,根本摸不清对方实力,很多事,还得亲自鉴定才有发言权。 车子开进影视城已经接近下午五点,陆彦一声不响地挂着耳机,乖乖地跟在经纪人身后走进片场,知名经纪人和知名艺人一样,在势利眼横行的演艺圈有着绝佳的地位,柏凌安人刚到,就有人上来笑着搭话,还有助理搬出椅子请他入座。 副导演套完关系,才把目光转向陆彦,颇为惊讶的开口询问,“这位是……”众所周知,柏凌安是偶像天王音鸣的经纪人,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换人了? “我带的新人,陆彦。”柏凌安状似很随意地指了指,就算介绍完毕。 “导演你好,我是陆彦,很高兴认识你。”主动上前和导演握手,陆彦一脸职业微笑,看的对方直愣神。 这是新人?副导演连声应和,怀疑的瞟眼柏凌安,暗示性的挤挤眼,哪个门下的? 喝口助理送来的茶水,柏凌安站起身,冲陆彦挑挑下巴,示意他跟自己走,“先走一步,那边开始了。” “好,你慢走,有时间一起出来吃个饭。”副导演笑呵呵地摆摆手,任氏的经纪人都得罪不起,尤其是柏凌安,典型的睚眦必报,手里又握着无数大神,唉,有时候,很多事不是砸钱就能摆平的。 和剧务简单沟通几句,柏凌安把陆彦交给助理带走,正想找个地方好好喘口气的他,无奈地拎出自己那支刚刚开机的手机,看眼来电人的号码,狠狠翻个白眼,“有事?” 电话那端,任藏正喝着下午茶看电子文件,“何时回来?” “我现在在片场,今天临时接到个舞替的工作,想拉你小情来溜溜。”不耐烦的撇撇嘴角,柏凌安说话也不客气,三言两语把领导感兴趣的内容交代清楚。 放下茶杯,眼中流露出满意目光的任藏,微扬起头,看眼视频图像中的柏凌安,询问道,“在哪?” 抽抽嘴角,柏凌安按捺住想要摔电话的冲动,冷声说出一个地址。 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舞蹈演员一起走到导演面前,陆彦抬头看着拉下墨镜,一脸络腮胡,长的很有黑社会气质的导演,惊讶的差点叫出声,怎么是他!记得自己出车祸前,他就去国外发展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对方亲口和自己说“不会再回来”的,想不到五年间,人的际遇会变得如此之大。 “你,还有你,出去吧。”还没开始跳,叼着牙签的导演就直接抬手,没说原因的剔出去俩个人,让留下来的人顿时感到气氛有些紧张,“行了,你们先去试装吧,穿好衣服再跳。” 没选人先试装,这是什么套路?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全都莫名其妙的瞪眼,老老实实跟着助理走进试衣间,不多时,试衣间内便传来阵阵惊叫,“造型师,不对吧!这……这明明是裙子啊!” 愣愣地看向手中捏着的飘逸长裙,在一片混乱的疑问声中,陆彦第一个扭头问化妆师,“你确定这个要跳舞的仙子是女性?”刚才的笔记里有关于这段剧情的描述,是说在晚宴上,被天帝冷落的仙子为了能够挽回尊严,主动接受挑衅,下舞池跳了一曲惊艳全场的舞蹈,成为得到天帝赏识的依据,不过上面确实没有说明这个仙子的性别。 依照正常人思维,找男舞替当然是替男性角色,会不会是剧组搞出的乌龙啊! 满面哀愁的化妆师哭丧着脸点头,“本来一开始是想找女舞替的,结果试过几个专业一流的,导演都没看上,后来找编舞沟通完才知道,那段舞蹈的技术难度完全是根据男性编的,编舞说除了男人,没有女人能跳出导演要求的感觉,所以……” 原来如此,陆彦长呼口气,他现在终于明白,那两个还没试就被踢出去的家伙到底是因为什么了,太过阳刚的健美型舞蹈演员,反串女仙子确实有难度啊! 几人鼓足勇气,逐一拿着长裙走进换衣间,化妆是门化腐朽为神奇的技术,所以当陆彦看着前面的人托住裙子,磕磕绊绊、东倒西歪地走出化妆间时,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头饰就先别戴了。”那朵巨大的莲花型发冠在陆彦眼中,如同一颗随时被拉响的手雷般恐怖,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倒吸口气,生怕一会儿出场时吓到花花草草。 训练有素地为陆彦涂好胭脂,年轻的化妆师姑娘遗憾地嘟起嘴,“别啊,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我还期待一会儿你的惊艳出场呢!”边说话,她的手边伸向那朵莲花,在陆彦躲闪、哀求、拒绝之后,用导演的威严强行扣到倒霉的舞者头上。 “组织看好你哦!”看着一脸怨念的陆彦摇摇晃晃往外走,化妆师振臂高呼,热切期待的为他摇旗呐喊。 这么个东西真的不会在跳舞时掉下来么?慢慢晃晃头,感受下头饰的结实程度,陆彦拎起裙摆,小心谨慎地慢慢走出门,此时他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千万别踩到裙子! 第35章 导演王平浩很淡定,像他这种在娱乐圈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眼前的混乱场面根本就是小CASE,指着在莲花台上不停摔跟头的男人,他紧皱眉摇摇头,“下一个。” 别别扭扭地走到导演面前,陆彦惊讶地看眼放在场地中央的巨型莲花台,向身旁已经跳完的同行投去探询的一瞥,得到一个悲催十足的点头。 不是吧,在这上面跳?盯着眼前一米见方的“莲花花心”,长呼一口气的陆彦开始头疼,本来谢奕的编舞难度就高,现在又要限制场地,王平浩的性子真是愈发变态了。 “形象挺不错!”导演看见迟迟不肯上台的陆彦,摸摸络腮胡赞叹道,这批过来的人,只有陆彦年龄最小,十八九岁的年纪,身体还未完全长开,纤瘦高挑的身材,穿上长裙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性别。 勉强扯扯嘴角,陆彦豪迈的拉起裙摆跳上台,深吸口气,都说登高望远,比其他人高出一截的他环视全场,发现差不多整个剧组的人都齐聚一堂,全都一脸兴奋的等着好戏上演,就连一贯讨厌看热闹的柏凌安,此时都抱起双臂站在导演身后,冰冻似的沉着脸,眼冒精光的冷冷盯视自己,好像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把谢奕编舞的大致动作在脑中匆匆回想了一遍,陆彦对负责音效的助理点点头,伴着激荡的鼓声,向天空抛起长长的裙摆,跳跃起身。 裙舞飞扬,飘逸的雪白长裙犹如一只挥舞白色翅膀的蝴蝶,跟随舞者的脚步,展现出别样的风情。唯美背后,是陆彦对每一个动作精益求精的完美表现,有力的踢腿,高速的旋转,优美的跳跃,他跳出力量与柔韧的最佳结合,既有男性的豪迈大气,也有属于女性的柔媚风情,一米见方的舞台,在他脚下放佛被无限延伸,广阔的让人好像看不到边际。 柏凌安眼中的冷漠目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法预料的惊艳,当众人因为陆彦的高难度动作发出惊叹时,从震撼中回过神的他,伸手拍拍身前导演王平浩的肩,“怎么样?” 目瞪口呆的王平浩机械式的点点头,满面不可思议地由衷感慨,“本以为,这世上除了他,再也没人能跳出我心目中的舞蹈,呵呵,这样看来,舞蹈界总算后继有人!” “是啊。”柏凌安无比欣慰的笑笑,涛睿的才华一直被业界喻为“上帝的杰作”,想不到在他死后,居然让自己有幸碰到一个与舞王拥有相同的资质的人,这种挖到钻石的感觉,真是太令人振奋了! 舞蹈进入收尾阶段,陆彦决定在跳完这个单腿旋转后下台,拉住抬到身侧的腿,准备旋转的他突然目光一滞,无比惊讶地望着远处的身影,随即脚下一软,身子斜斜的歪了下去。 凭借舞者优秀的平衡感,陆彦在最后关头找回重心,用尽全力企图扭转失误,身体落地的一瞬,他双手猛地撑地迅速起身,在众目的惊呼声中,站起身的同时甩掉了头上戴的莲花发冠,长及腰际的假发披散开来,黑丝白裙的美艳交错,顿时惊得现场一片寂静。 “我要改剧本!”导演王平浩的大嗓门率先打破现场的诡异宁静,激动不已的他指着刚在台上站稳的陆彦,完全无视对方刚刚的失误,高声宣布,“我要为他加一个角色,快,助理,把本子拿来,速度!” 伴随着全场的惊叹声,助理迅速呈上纸笔,王平浩一把抢过来坐回椅子,开始奋笔疾书,柏凌安看眼用力拽下假发的陆彦,用手指狠戳身旁的导演,从怀里掏出一份合同塞到对方眼前,“先谈出场费。” 人呢?不顾众人围观,陆彦四处搜寻那个让他分神差点跌倒的罪魁祸首,自从十岁过后,在舞台上他就没这么狼狈过,如此大的失误,要是放五年前,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哎呦,你不先去换衣服?”助理笑呵呵地跑过来,提醒四下张望的陆彦,这身衣服是定做的,价钱可不便宜,安全起见,还是先收回吧。 经人一提醒,陆彦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造型有多么囧,他忙不迭地点头,心说还好那人走了,要不然自己这个样子见到他,估计会出更大的糗,“好,谢谢你提醒,我这就去换。” 等他换完衣服走出化妆室时,柏凌安已经为他谈了个好价钱,借着陆彦的出色表现,他狠敲了剧组一笔出场费,其实能在著名导演回国后的第一部年度大戏中露个脸,别说是新人,就是比较有名的艺人也愿意打白工。 “王导给你的机会,好好把握。”柏凌安把刚出炉的合约丢给陆彦,非常满意地对他微微一笑。 翻开合约,看看上面的时间,陆彦面露为难,“明天不是个人选拨的最后一场么?”今天的舞蹈戏份是明天要拍的,合约定完,就意味着他明天的选拨将会缺席。 不屑地轻哼,柏凌安用看笨蛋的目光扫眼陆彦,“你既然已经签约,还去那个劳什子的选拨干嘛?浪费时间。”看来今日回去之后,有必要重新调整一下新人的事业规划,起步阶段的工作难度可以稍微调高一些,减少不必要的时间。 “哦。”果然如此么,柏凌安的表现与陆彦预料中的一摸一样,松口气的他,顿时觉得与对方相处,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二人并排走出拍摄场,在同一时间看到一辆熟悉的银色跑车,以及靠在车旁,望着满天星斗吸烟的男人。 极有深意地瞥眼身旁的陆彦,柏凌安颇为无奈的叹口气,他现在终于想通任藏紧抓陆彦不放的原因,错过一次的人,是永远不会再让自己的心疼两次的,“过去吧,他在等你。” 闻言陆彦一愣,面露讶异地看着柏凌安,任藏给他的感觉一直都很寂寞,就像现在,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远处的路灯下,旁若无人的望着星空,烟不离手的一口口吸着,连他的下属,都看不过去的希望有个人能去陪他。 陆彦有几分认命的点点头,丢下经纪人快步走向男人,望着他的背影,柏凌安笑着长呼口气,像个刚卸下重担的苦力,展露出一抹轻松的愉悦笑容。 听到渐渐清晰的脚步声,任藏回过头,在看到陆彦的同时掐灭手中吸到一半的烟,等到对方走到面前时,他伸出双臂搂紧人,低下头,蜻蜓点水般的吻下情人温热的唇,凝视着对方漂亮的眼眸,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抚摸陆彦耳际的碎发,“留长?” “不要。”一口回绝掉男人的提议,陆彦知道,对方一定是看到自己刚才披假发的样子,才冒出了这个想法,“跳舞的时候会碍事。”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任藏绅士的拉开车门,恭请情人登车,他今天是临时起意来见陆彦的,事先并没做什么计划,看看时间,坐上车设定完路线的他,望着心情不错的情人开口,“做什么?” “嗯?”听到“做”这个敏感字眼,陆彦迅速扭头,瞪大眼一脸抗拒的盯视任藏,双手护在胸前反问,“什么意思?” 伸手狠敲一下陆彦的头,任藏眯起眼,流露出一个极度危险的目光,“你说。” “我说?”困惑地皱眉,到现在也没搞清对方意图的陆彦揉揉脑袋,看情况他好像没有上床的意思,这样的话……略微思考后,陆彦提出一个非常有建设性的提议,“要不要去看看员工宿舍?”自从决定搬出学校宿舍后,他就特别注关未来的生活环境,本来打算今天问问柏凌安的,结果自己光顾着跳舞,把这事完全忘到脑后了。 点头通过陆彦的提议,任藏重新调整好路线图,带人驶向新的目的地——私人公寓,如果没记错,那间房里面有一张很大的床,在明日出差之前,他有充分的时间抱着情人,享受难得的幸福时光。 未看透对方的情色阴谋,陆彦正贤惠的盘算一会儿的安排,要是看完房子还有空,他可以找个地方做些点心给任藏做奖励,长久不做手会变生的,希望自己的手艺还能保持前世的水准,要不然就要献丑了。 第36章 车子开进市区,陆彦看着熟悉的街道有点愣神,再往前走就是大学城了,难不成任氏把员工宿舍安排在高校中央?不过要真是在这附近,他上学倒是很方便。 “下车。”任藏拍拍陆彦肩膀,打开车门。 抬头打量下眼前的高层公寓,陆彦瞟眼男人默默叹气,这座公寓的位置在大学城中心,地理位置极佳,周围全是各大校区的绿化带公园,交通便利不说,连早上的空气都比市中心其他地方清晰,光这一点,就十分难得。 瞧陆彦有点发呆,任藏径直走到他身边,拉起情人的手往公寓入口走,这处房产其实是他哥哥的私人产业,当年任云念书时,特意在学校附近挑了处房子,昨日陆彦提到公司宿舍后,他就从双胞胎哥哥那要来钥匙,丢给助理提前收拾好,准备用来金屋藏娇。 “哎呀,瞧瞧,真是稀客,我不是眼花吧!”豪爽的笑声自电梯门前传来,谢奕嚼着口香糖,指着任藏笑哈哈地快步跑来,视线暧昧的在陆彦身上扫个遍,对任藏挤挤眼,“看来进展的不错。” 相比起任藏的淡定,陆彦到显得十分尴尬,被前世好友当面撞破奸情,即使自己换了身份,但心里却还是感觉毛毛的,很不自在,“谢……老师也住这?” 吹个泡泡,谢奕很没正经的笑道,“为了夜生活么,附近都是高校,种类齐全,使用方便,啊对了,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个叫什么翔的,你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改天再约他喝酒。”当年任云买公寓时,他正巧在场,觉得这里环境还不错,就顺手买了套,两人一层,住对门。 眼底晃过一丝了然,陆彦扯扯嘴角,笑而不语,任藏见状,狠瞥了谢奕一眼,拉着人绕过障碍物,直接走向电梯。 房子比想象中要大很多,而且从屋内的设施来看,好像正住着人,厨房的调料很齐全,冰箱里的菜还是新鲜的,陆彦拿出一罐苏打水递给任藏,站在宽大的客厅中央,四处打量屋内的装潢,“这房子……是你的私人产业?” “哥哥的。”任藏喝口水,随手脱下西装外套丢到沙发,掏出电子锁的钥匙抛给陆彦,开始在脑中设想如何重新装修房子,二百多平,客厅占了将近一半,卧室和书房可以暂时不动,把大厅清空,安上扶杆作为陆彦跳舞的练习场…… 放下手中喝到一半的水,微微蹙眉的陆彦抿紧唇,走到沙发旁拿起任藏的西装,十分自觉地从衣柜里找出衣撑挂好,“会不会不太方便?你哥哥……” “没事。”任藏打断对方的话,走到陆彦身旁抱紧人,低头轻吻对方脸颊,双手也不安分地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轻一下,重一下的揉摸怀里人的光滑皮肤。 不满地皱紧眉,陆彦“喂”了一声,白眼轻啃自己脖颈的男人,本来以为这次能安分一点的家伙,还是改不掉随时发情的本性,有些抗拒地撇过头躲避对方的磨蹭,他飞速伸手,抓住挑弄自己胸前两点的淫手,“昨天刚说过的。” “出差。”舔下陆彦敏感的耳唇,呼吸略显粗重的任藏低声道,“明天。”一想到要很久碰不到对方,他就心痒难耐得想要抓狂,坏心眼地蹭蹭陆彦,想要让对方了解自己渴望的任藏,心满意足地看着情人羞红了脸。 耳畔传来对方越发粗重的喘息,陆彦微微低下头,有些犹豫的松开自己抓紧的手,“去多久?” 双手重获自由,得到暗示的任藏没等片刻,直接抱起人奔向卧室的床,将人放好后,顺势压了上去,“一周。” 才一周……陆彦翻个白眼,瞧对方那副猴急的样子,他还以为起码要去几个月,时间这么短,至于如此欲求不满么?一把拉住即将被拽飞的裤子,刚想表示拒绝的他,一对上任藏饱含深情的漆黑眼瞳,满心的抗议顿时付之东流,大脑一片空白。 俯下身吻住呆呆的陆彦,任藏的舌没遭到任何抵抗,就顺利地探入对方口中,浓情蜜意的一吻终了,他默默盯视情人垂落的眼睑,氤氲中透着点点情愫,让他不由自主的看入迷,“会想你。” 陆彦瞬间瞪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任藏,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他前世的未婚妻,也没……说过,颤抖着抬起手,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陆彦抿紧唇,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紧张地解开任藏的衬衫纽扣,拍摄是在下午,要是能休息半天也许没太大妨碍。 支撑住身体,任藏温柔地看着动作笨拙的陆彦,慢吞吞地解开自己的衬衫,羞涩地从他肩头剥下衣服,将手伸向腰带,费力地扒裤子。 “那个……套子。”边动手边动脑,陆彦在最后关头,还是没有忘记人身安全,“说好,就做一次。”因为第一次的记忆太过惨烈,他绝对要和这头禽兽提前讲好条件,要不然任藏疯起来,估计自己后天都下不了床。 任藏起身,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瓶润滑液和套子,迅速抬起陆彦的腿架到自己肩头,“好。” 好像比上次舒服一点,向后仰着头,骑坐在任藏身上的陆彦,用双臂紧紧扣住对方的脊背,伴随某种频率抖动着身体,喘息声夹杂着细微的低吟,像支悠扬的小夜曲,回荡在卧室中久久不曾散去。 激情过后,浴缸肩负起无法替代的责任,任藏抱着被自己从里到外啃个彻底的陆彦,在对方怨念的斜眼中,走去浴房。 说好的次数,在任藏耍赖的小花招下翻倍,陆彦瘫软着身子泡在热水里,抬脚用力踹向坐在对面的男人,不解气的再次实施进攻时,被人一把抓住脚踝,戳了下脚心,“对了”,突然想到些什么的他一脸认真地看向男人,正色开口,“团体选拨的事,柏凌安和你说过么?” 将对方的脚趾逐一捏个遍,心情愉悦的任藏点点头,枕边风这种事向来无敌,身心刚刚得到满足后的男人,根本无法拒绝情人的任何要求。 “那就好,其实这件事柏凌安是对的,只是我一开始答应了同学,不好再反悔。”说完这番话,陆彦抽回脚丫,转身拿起洗发水,慢悠悠地蹭到任藏旁边,拿起挂在墙壁上的花洒,淋湿对方头发仔细地洗着。 享受地闭起眼,任藏的手沿陆彦的腰线来回摩挲,淡淡地吞出一个“好”字。 挑起唇角,陆彦微微眯起眼,冲净任藏头上的泡沫,坐到对方身旁,把头倚在男人肩头,很多事他看得明白,但懒得计较,可今日谢奕的话无形中给了他一些暗示,老实说,从近日的排练来看,那俩人的表现让他很失望,尤其是卫翔,既然对方不值得提点,他又何必费心卖人情,再说遇到两只白眼狼,搞不好拿到好处还会反咬自己一口,“我想早点搬过来住。” “好。”任藏的语言表达仿佛只剩下这一个字,睁开眼,他抬手拿起墙壁上挂着的电话,按了个号码后递给陆彦。 看眼手中的电话,在听出对方的声音后,陆彦直接开口吩咐,“艾美?麻烦你去我学校的宿舍收拾下东西,就是那些,另外可能要和校方办个手续,麻烦你费心了,对,就搬到这个号码的所在地,谢谢。” 洗完澡,目送任藏走进书房,陆彦套着浴袍进了厨房,刚才检查家具时他就看到冰箱里的食材,俩人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运动过后需要补充些能量,翻出意面下锅,他一边盯着面,一边剥基围虾的皮,等到面条煮好后一起下锅翻炒,都说吃虾可以暖肾,所以他今天放的格外多。 端着香气四溢的面和蔬菜汤,空不出双手的陆彦抬脚小心的踢踢门,听到“进来”二字后,才推门进去,任藏一见双手端着食物还费力关门的他,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接过盘子放好,抱住陆彦的腰亲口人,亲热地道声“辛苦”。 陆彦将餐具递给对方,低头就见桌上丢着一本名为《小动物饲养方法》的小册子,好奇地翻开,第一页的内容就让他青了脸。 小动物饲养方法第一条:要很温柔,轻抚它的背和头,传递给它安全的信号,消除恐惧。 第二条:可以在亲近的基础上,投喂一些食物来让它对你产生好感,比如蓝莓味的小点心…… 一把拽过任藏吃到一半的面,陆彦将书递到对方面前,瞪着眼恶声恶气开口,“这书是你故意买的?” 依然是那副淡定表情的任藏默默拉回盘子,非常无辜的看着陆彦,“二哥的。”他没有撒谎,这本书确实是二哥任雪买来驯养小狐狸的,自己只是无聊看了一遍,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任云的办公桌,那是只有哥哥爱人才能回答的问题。 他就知道!一想到司徒御雪那个人类奇葩,陆彦的满腔愤怒顿时像破掉的气球,瞬间消散在茫茫大气中,总的来说,只要任藏是任家人,那么这些小事根本就没什么值得追究责任的价值。 第二日一早,告别依依不舍拉着自己亲个没完的任藏,陆彦坐上艾美开来的黑色轿车,再见面就要到一周后的团体选拨现场了,此时的他,只能祈祷昨天晚上的活动不会对下午的拍摄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第37章 车子开进影视城,陆彦摘下听了一路的舞曲,收拾好播放器下车,人还没站稳,就听身后响起调戏人的哨声,“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邻居。” 是谢奕,听到熟悉的嬉笑声,陆彦笑着回头,同样意外地开口,“谢老师怎么来了?” 锁好车,谢奕摇晃着走到陆彦身边,耍帅似的双手插进裤兜,嚼着口香糖吹了一个泡泡,“还不是因为你,王导跟我说找到一个不错的新人,让我来给你重新编编动作。” “哦,其实这是个意外……”碰到一个熟人总比没有好,谢奕的出现让陆彦十分开心,两人说着话,并排走进拍摄现场。 和导演打过招呼,陆彦就被拉去化妆,谢奕左右看看也无事,就一起跑去凑热闹,结果化妆室就听他一人在那儿没玩没了的呱噪,天南海北吹的天花乱坠,让化妆师姑娘即头疼又好笑。 骑坐在椅子上,谢奕看着画完妆站起身的陆彦,瞪大眼惊艳的感叹了好一阵,“我算是搞明白为啥那个铁面人抓你不放了,啧啧,这资质,玩变装SM都有料。” “没正调!”面对谢奕的口无遮拦,陆彦立即板起脸,冷声鄙视,随后看眼双颊微红的化妆师,柔声安慰,“别听他胡说,这家伙说话没下限的。” 谢奕闻言面色一怔,蹙紧眉,露出认真表情的他摸摸下巴,困惑地盯视陆彦,“真像啊,要不是知道他只有一个妹妹,我还以为你是他亲弟弟呢。”以前只要自己说黄段子,涛睿都会充当教育者,鄙视他的同时安抚一下那些被语言骚扰的姑娘,后来搞得自己都不敢当女士说话,呵呵,想想也过去将近六年了,唉! “什么弟弟妹妹的?”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舞王状态的陆彦,再次在心底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这些细节,不过面对当年太过熟悉的朋友,有些习惯他很难马上改变,好在谢奕是个粗枝大叶的家伙,又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因此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话题被转,谢奕很快从失去朋友的悲伤中抬起头,引以为豪的介绍起身边人,“哈哈,我说的这个妹妹可不是个一般人物,你刚入行,可能不太了解,涛蓉知道吗?舞王的亲妹妹,现在最炙手可热的歌唱家,她可是和涛睿一样的音乐天才,作曲的本事一等一的好,小子加油!等你熬出头,我介绍她帮你做舞曲。” 是蓉儿,陆彦很是欣喜的惊讶一笑,清澈的眼眸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忧伤,这么多年,也不知她到底过的怎么样,自己出事时她大学还没毕业,作为哥哥,在妹妹人生最关键的时刻没能照顾她,真是太失败了! 虽然他醒来后,通过各种渠道查询了一些有关妹妹的消息,但今天能亲自从好友口中听到对她的肯定,陆彦心底颇为自豪和高兴,看样子那丫头过的还不错……“好,一言为定,我会努力尽快实现这个目标。” “哟,人挺齐的么!”温柔的嗓音自门口处响起,众人同时望去,就见一身白衣似雪的司徒御雪优雅地站在门前,手中拿着一把玉制折扇,笑得满眼灿烂,“传导演令,某人该上场了。” 他怎么会在这?司徒御雪的意外出现,让陆彦没有理由的涌现出一股不祥之感,直觉告诉他,这人的出现绝非偶然,搞不好自己就是对方的目标,“司徒先生,你怎么会来这?” “路过。”司徒御雪挑起眉角,似笑非笑地盯着陆彦,淡淡回道。 站在莲花台上,陆彦深吸口气,抬眼就见司徒御雪悠哉地走到自己对面,旁若无人地在导演席坐好,而王平浩这个正牌导演,憋屈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傻乎乎的站在他身后,笑得一脸谄媚。 看到场记板落下,早已做好心里准备的陆彦开始了今天的表演,和上次试跳时一样,他努力用肢体动作表达出无声的语言,只不过这一次,当着司徒御雪的面,用心的他悄悄改换了些常用舞姿的角度。 “停!”刚跳出几个动作,导演王平浩便立起眉,凶神恶煞地举着对讲机大喊,完全没留情面的指着陆彦,“你怎么搞的,这次跳的不对!编舞呢?快点过来,给他改改动作,怎么回事……” 面对导演的牢骚,陆彦此时更担心的是他身后那尊大神的反应,刚刚跳时他就注意到,司徒御雪一瞬不瞬地盯着摄影机上的屏幕,似乎正在思考些什么,难道对方已经对自己有了怀疑? 谢奕拍拍若有所思的陆彦,搓搓手乐呵呵地调侃,“怎么?见异思迁?”这家伙,自从司徒御雪那妖孽一出现,就摆出一副丢魂似的怪模样,唉,见一个爱一个是不对的啊年轻人,虽然妖孽确实长得勾魂摄魄。 “没,谢老师有什么指示?”陆彦打起精神,决定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要是司徒御雪对自己的身份真的有所察觉,到时候他只要死咬着喊“巧合”就好,没凭没据,谅对方神通再大也拿他无可奈何。 别看谢奕平时不着调,但在舞蹈编舞的专业领域,他的确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光凭刚刚陆彦跳过的几个动作,他就敏锐的看出对方的特点和优势,“前面姿势再放开一点,对了,你记得涛睿生前的成名舞午夜颂歌吗?” 点点头,此时陆彦最怕的就是把他和涛睿联系上,结果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瞧谢奕的意思,是想在这支舞里加点新元素,而那个所谓的新元素,就是自己成名舞里的某些经典舞步,“当然知道,这已经属于舞蹈界的常识性问题了。” “嗯。”谢奕很满意地捏捏下巴,“你在最后结尾时,把午夜颂歌里最后篇章的收尾动作跳一下,看看效果。”本来他一开始并不敢让新人尝试这样的动作,模仿舞王的经典,跳好还行,万一跳得不伦不类,不是找围殴么?不过看到陆彦前面的表现,凭借横行舞坛多年资深编舞的眼光,谢奕觉得眼前的新人有能力将那个动作跳好。 面色一愣,陆彦犹豫地看着对方,“只用一个收尾动作?”还好只是跳一个动作,他暗自松口气,要是谢奕安排他跳一组连续动作,那就危险了。 “恩,一个就够了,太多也没意思。”吐出口香糖点起一根烟,谢奕敲敲陆彦后背,“动作放开点,怎么感觉今天跳得畏手畏脚的,昨夜运动过量?” 狠狠甩给对方一记鄙视的白眼,陆彦重新站好,微低下头挑起眼帘,偷瞄眼正对面的白衣男人,没想到,飞快的一瞥被司徒御雪抓个正着,对方微笑着挑挑眉,像只抓到猎物的雪豹,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音乐响起,恢复好状态的陆彦再次起舞,这一次,他没有特意改变动作细节,将舞蹈跳回选人时的效果,没办法,要是一般导演想必看不出问题,但热爱舞蹈的王平浩眼光太犀利,稍有变化就被抓包,与其反复重拍还不如一次就过,不给司徒御雪多看几次的机会。 在陆彦的努力下,拍摄异常顺利,最后一个动作跳完的他,没等收脚站好便抬起头,望向司徒御雪,可令他惊讶的是,前一刻还在的人已然不见,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座椅,什么时候走的?陆彦拎起裙子急匆匆下台,四处张望找寻对方的身影,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收工!”忙到晚上九点,拍完所有镜头的陆彦长长呼口气,告别了短暂的同事离开拍摄现场,影视城地处郊外,累了一天的他只想赶快回家,好好泡个澡休息一下。 车灯的强光自陆彦身旁一闪,晃得他急忙转身,不舒服的眯眼,艰难地朝对方看去,一辆与任藏同款的红色跑车招摇地横在车道上,开着的车窗露出熟人的面容,司徒御雪托着下巴,正满眼挑衅地对他冷笑,“上车,我送你。” “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陆彦伸长脖子看眼来时的车位,空的,再回头时,就听到对方懒洋洋的示威,“还是上来吧,我要送的人,还没人敢争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这堪比龙潭虎穴的车,他是无论如何都得坐一次了,见招拆招,希望自己能逃过天才的法眼。 第38章 上车后,化身小野兔的陆彦警惕十足地看着身旁的白狐狸,他淡淡扯扯嘴角,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扑腾个不停,“司徒医生今天怎么会来片场?”现在车内二人独处,他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主动出击,瞧瞧对方到底有何居心。 调整完行车路线,托着腮斜眼打量陆彦,司徒御雪抿起唇角,露出一个猫科动物般的笑容,“来看你呐,小可爱。”说话的同时,他蹭到对方身边,故意紧贴着人,戳戳陆彦脸颊。 不由自主地打个冷颤,干笑两声的陆彦艰难地向后挪挪身,刻意与对方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身体检查结果出来了?”思索半天,除了拿这件事扯扯皮,转移下注意力外,面对强大的司徒御雪,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伸出食指在陆彦眼前慢悠悠地摇摇,司徒御雪故作神秘道,“非也。” “那是……”听他这么说,陆彦本就惶恐的心此时更添慌乱,当年身为涛睿时,他可是亲身领教过司徒御雪的聪明程度,听到对方如此说,已做好万全防备的他,再三告诫自己,无论一会儿听到什么,都要坚决往“巧合”上扯。 看出陆彦的紧张,司徒御雪收起戏弄人的神情,斜眼瞄着身旁的青年,状似闲聊般的开口,“我最近迷上了舞蹈。” “哦?”话题转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如临大敌的陆彦顿时松口气,“没想到司徒医生兴趣如此广泛,需要我推荐一些好的演出给你么?” 摇摇头,司徒御雪别有深意的看着陆彦,打开随车配备的液晶电视,指着上面的定格画面,“于是把涛睿生前的舞蹈作品都看了一遍。” 目光转向屏幕,陆彦惊得差点大叫,被暂停的画面正是午夜颂歌的最后一个动作,而这个动作,他刚刚才跳过一次,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握紧满是汗水的手,故作平静的陆彦默默盯视司徒御雪,心里却慌得乱颤,自己隐匿在心底的秘密,如今好似一枚被人捏在掌心的蛋壳,只要对方稍微用力,就会轻而易举的暴露,“你喜欢他的舞蹈?” 眯起寒光迸射的眼冷冷盯视陆彦,司徒御雪突然伸手,捏住年轻舞者的下颌,强行扳过对方的头面向自己,冷冽一笑,慢悠悠地柔声开口,“你……相信灵魂重生么?” 对方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钢锤,狠狠敲击着陆彦冰冻住的心,被迫对视那双放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瞳,他心里的所有防御都如同散灭的烟花,顷刻间瓦解的一干二净,难以控制地颤抖身体,认命的陆彦闭紧眼,挣扎着吐出两个字,“相……信。” 扬起满意笑容的司徒御雪,轻轻松开前一刻紧捏对方下颌的手,像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动物般摸摸陆彦的头,在对方困惑睁大眼看向自己时,阴冷开口,“不要再伤他,否则,神都救不了你第二次。” 皱紧的眉头顷刻平缓,全身无力的陆彦瘫靠在座椅上,脑海中浮现出不同神情的任藏,前生的,现世的,像一卷永不停止播放的胶片,紧紧缠绕在他身上,不是枷锁,却比枷锁牢固百倍,“我们这种建立在契约上的感情,谁也不清楚能走多远。” “那就努力维持下去。”面色恢复柔和的司徒御雪伸手拍拍陆彦后背,像待老友般亲切,“五年过去,他早已不是你口中的小孩子了,经历过感情挫折,现在的他做事很成熟稳重,配你正合适。” 陆彦猛地直起身,紧紧瞪着司徒御雪,想要反驳的思考良久,竟然发现找不到理由,他刚刚才意识到,五年时光,臭小鬼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阅历手段也许比他还要高,怪不得一直把对方当小孩的自己,在与任藏谈判时占不到任何便宜,可恶,轻敌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灵魂重生这种离奇的事根本不会被人怀疑,何况陆彦坚信自己在对方面前一直掩饰的很好,司徒御雪再是天才,也不应对他起疑心。 “人和人会有相似。”司徒御雪用看珍奇物种的目光打量着陆彦,“但绝对不会完全一样。”世上本来就存在很多无法解释的迷,他一开始还真未往这方面想,可看到陆彦参与选拨的舞蹈视频后,凭借心理学家的第一感觉,司徒御雪脑中不由自主地忆出涛睿生前跳舞时的动作,两者对比后,他惊讶的发现,二人舞蹈姿态的重合度居然高达100%,找到突破口后,他特意找来二人面部表情和笔迹进行逐项分析,那些微小的细节被一一破解,全部契合度都近乎100%。 这就是天才么,陆彦看眼司徒御雪,传说这人拥有卡片式记忆,能够过目不忘,所有信息都以图片形式储存在大脑,一般人看到他跳舞,最多会感到和涛睿有些相似,但在司徒御雪眼里,只要调出涛睿的记忆图片,与陆彦的舞蹈图片进行对比,就好像把两张一样舞姿的图相叠放在透视台上……“你有什么打算?”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司徒御雪打个哈欠,“这样对你和他都有好处,一切就当重新开始。”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一旦牵扯太多,对哪一方都不公平,何况涛睿生前对自家弟弟并无好感,与其让他沿用当年的感情,还不如抹掉所有,给彼此一个真心接受对方的机会。 听到这个有些意外的回答,陆彦终于摆脱压在心头的大石,此时的他,似乎更喜欢用陆彦的身份去面对任藏,这样心里压力还能小一点,而且转换身份后,他觉得与对方相处的也挺愉快,“对了,正巧我这有事想咨询一下你这位心理学专家。”借此机会,陆彦把昨日吃饭时,遇见陌生男子的事说了一遍。 司徒御雪沉思片刻,饶有兴趣地直勾勾盯着陆彦,眨着眼摆出科学狂人的架势,“哟,我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个极好的研究素材,你何时有空,来我的研究所咱们好好聊聊如何?”要是能发现灵魂转生的秘密,那么未来的世界一定非常热闹。 “嘿嘿,没空。”陆彦一咧嘴,直接一口拒绝,当这家伙的研究材料,还不如死了干净。 撇撇嘴,被拒绝的司徒御雪面露遗憾,“根据你的描述,这是选择性记忆缺失的一种表现,通常情况下,发生这种情况是在当事人受到外部刺激,遗忘掉自己不愿想起或者逃避的人或事,也就说,那个人对真正的陆彦造成过一些影响,当然,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必须进行全方位的分析,要不要来我的研究所?” “不要。”再次干净利落地拒绝对方,陆彦对家里那些记载原主人故事的物品有了兴趣,什么时候他得回去找来看看。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司徒御雪对陆彦伸出手,示意他交出相关物品。 陆彦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司徒御雪是专家,能力又强,事情交给他会省掉自己不少麻烦,“老家的钥匙不在我手上,要取的话得先回学校。”如果没记错,他上次把钥匙随手丢在练功房的衣柜里,艾美搬走寝室的物品,但放在柜子里的备用衣物应该还在。 “好,那咱们先回学校,小可爱。”重新调整好路线,像发现新奇玩具的小孩,心情好大的司徒御雪抱住陆彦肩膀,坏坏地往他怀里蹭,“先睡一会儿,到地方叫醒我。” 呆呆地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瞬间步入睡眠状态的男人,同样感到疲倦之意阵阵袭来的陆彦,慢慢仰起头,露出一抹真挚的微笑。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时夜色已深,推开司徒御雪,陆彦急忙下车往学校跑,按照规定,十点过后自习室和教学楼都要锁门,现在还有不到半个钟头。 有些意外的看着灯火通明的练功房,站在门外的储物箱前,陆彦拿好钥匙收拾下东西,再走出两步时回过头,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好奇地往里瞥了一眼,就见身穿背心短裤的大男孩正奋力的练习跳跃,汗水已经侵透他的衣衫,白皙的皮肤像涂了一层薄粉,高度的体力消耗让他看起来颇为狼狈,几次落地都险些不稳摔倒,可人并没有放弃,还是一次次的小跑,跳跃,落地…… 居然是裴然!被练功房内的身影惊得一怔,陆彦看着一遍遍练习跳跃的人很是感慨,如果说卫翔是捧着天赋吃老本,那么裴然则是认真刻苦的典型,他的先天条件很一般,但一直很勤奋努力,都说勤能补拙,所以他才能以前几名的成绩考进学院。 “这么晚还不回去?”不由自主的推开门,笑容满面的陆彦径自走进房间,站在门旁看着大汗淋漓的裴然柔声开口。 被突然闯进门的家伙惊得一愣,伸出手臂蹭蹭额角的汗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裴然咧嘴笑笑,调整微喘的气息,“呼……你怎么回来了?”今天助理来搬东西时他还特意去看过,不过很快就选择了离开,自从那日陆彦在校门口被叫走,卫翔吐酸水的频率大大增加,搞得他也有些吃不消。 “来拿个东西。”陆彦晃晃手中的钥匙,走到依然喘个不停的裴然身旁,从口袋中掏出纸巾递给对方,“腿部力量不够,光跳是不行的,还得加强一下其他方面的训练。” 略显讶异地接过纸巾,裴然很是赞同的附和点头,“我天生弹跳就不如卫翔那般出色,本来想用其他办法弥补,不过现在舞蹈越来越偏重于技巧,感情什么都被忽略了,我的优势也越来越小,唉。”眼见选拨日益临近,前段时间因为身体原因他未能多加练习,现在只能想办法临时抱佛脚,补一点是一点。 “舞蹈毕竟不是杂技。”不赞同的摇头,陆彦否定了对方的看法,“即便技巧再好,但舞蹈始终是一种表演,传递给观众的更多是感情,慢慢来,总会找到适合你的方式。” 没有信心的垂下头,沉默片刻后,裴然突然抬头,满眼酸涩地看着陆彦,黯然问,“你说,成名真的那么难么?”只要能成名,吃再多的苦都不怕,自从选择了这条路,他就抱着功成名就的决心,把未来人生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条路上,因为除了跳舞,他别无所长。 鼓励地拍拍对方肩膀,想要传递给裴然一些力量的陆彦坚定道,“不难,只要你努力,总是会有机会的,千万不要操之过急,急功近利会跌得很惨。” 扑哧一笑,怀疑地瞄眼陆彦,裴然故作轻松地摇摇头,“瞧你的口气,跟老学究似的,放心吧,我有分寸。”语毕,他亲昵地举起手,轻拍下陆彦肩膀。 “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回敬对方一记轻拳,陆彦笑着告辞,昨日洗澡时,他已把意思向任藏表达的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话,裴然是没机会签约任氏了,吹着凉风,走出练功楼,陆彦望眼乌云蔽月的天空,繁星不见的夜晚,似乎格外阴冷,很容易搅坏人的心情。 练功房依然明亮,回头望眼那溢出窗外的片片浮光,捏紧手中钥匙的陆彦蹙起眉,脸上不经意的闪露出一丝遗憾。 第39章 团体选拨的当天,陆彦一早醒来就跑去热身,搬来的第二天,任藏就派人将大厅改造成练舞场,方便他平时练习。 练习完毕冲过澡,一边啃着燕麦面包一边擦头发的他,抬眼瞄向墙上挂着的记事板,如今作为新人,工作自然不会太多,看看上面标注的日期,陆彦慢慢吞咽着面包,思绪飘到昨天任藏打来的电话上,离开的这些日子,那家伙每天都会抽空给自己打通电话,虽然话不多时间又短,但两个人的交流总是未曾间断,今天回来的话自己就不能去接机了,有点遗憾的抿紧唇,塞完最后一口面包的陆彦急忙跑去换衣间。 即使陆彦开车完全没有障碍,但任藏还是不同意他去考驾照,因此在穿戴整齐后,助理艾美很准时的出现在门口,“陆先生,准备好了吗?”自从被调到这个新人身边当助理,她的工作量一下子就降低好多,唉,看看工资上的绩效奖金,小助理在心里泪流满面地咬手绢。 “叫陆彦就好。”提好鞋,陆彦笑着对艾美打个招呼,跟她一起走进电梯,“今天你老板什么时候到家?” 默默在心底擦干泪水,艾美彬彬有礼地扯出一记职业微笑,“这个恐怕要问任总的随身助理才知道。”拜托啊,陆先生,我现在的老板是你好不好?你肿么可以忘记自己肩负的使命呢?我未来的奖金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呜呜。 “哦”了一声,完全没有老板意识的陆彦坐上车,直接去了选拨现场,要是以前他也许会先回学校接一下同伴,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那二人给他的感觉越来越糟糕,别扭感一天比一天强烈,裴然还好,此人够聪明,所以即使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直接表现在脸上,但卫翔就差多了,陆彦现在一看到他那张脸,就开始头疼,还好过完今日,就再无瓜葛。 车子开进任氏停车场,艾美习惯性的瞄眼最外面的专用停车位,小心翼翼的把车子停到旁边。 没等艾美跑来开门,陆彦就自顾自的下了车,还未等他们关好车门,就被一辆横冲直撞的宝石蓝跑车拦住去路,看到车的瞬间,艾美眼中飞速闪过一抹遗憾,随即马上紧张起来,急忙拉着陆彦手臂躲到一旁。 “怎么?”困惑地看眼低头不语的艾美,陆彦好奇地看向跑车,车子甩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停在自己旁边的车位,坐在副驾驶位的助理急忙跑下车,目不斜视地笑着为VIP坐席的人开门。 原来是他,看到下车的人陆彦会心一笑,再次瞥眼身旁低头不语的艾美,柏凌安被任藏派来接管自己后,作为经纪人助理的艾美自然也被一同打包,现在撞上前任老板,自然有些留恋,毕竟助理的工资基本都靠艺人的通告,跟过当红偶像风光无限,现在接手穷新人,无论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侧过头,陆彦压低音量,无限温柔的询问。 艾美愣了下神,急忙抬头,像要澄清似的狠狠摇头,无论如何她就是一个任人搓揉的小助理,眼前的新人再不济,也是老板的被窝人,万一吹个枕边风,她的饭碗就飞了,“陆先生,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怕……万一有麻烦。”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打开车门就看到助理一脸不屑地挤眼,音鸣下车后主动和陆彦搭起话,语气亲切的连助理都大大吃了一惊。 陆彦面露尴尬,虽说是任藏强行换的经纪人,但造成的印象却是他这个新人如何霸道,本来想见到音鸣时主动交好一下,结果还是对方先打招呼,这事要是再传出去,自己狂傲骄纵的帽子是戴定了,“不好意思,在现实世界看到这么漂亮的人,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即便明知对方在找借口,不过这马屁拍得实在很到位,就连音鸣的老练助理都暗自感慨,这个新人,不好对付啊! 一句话说得让音鸣不禁有些脸红,很多人都夸他长得好,本来听都听烦了的事,被陆彦用这种语调说出来他竟觉得十分开心,“这么早来公司?” “团体选拨,早点来适应一下。”看到对方在车尾停下脚步,陆彦连忙两步走到音鸣身旁,肩并肩一同走向专用电梯。 疑惑地蹙眉,音鸣问,“你不是都签约了?” “答应同学组队,不好反悔。”实话实说,陆彦也没太在意对方问这话的目的。 “还挺讲义气!”赞许般的微微一笑,好像非常欣赏陆彦性格的当红偶像思考片刻,直接提出邀请,“我下个MV的领舞现在还没定,你有兴趣来帮忙么?”上次选拨时,他就很中意陆彦的舞蹈,这位年轻人确实很有实力,既然任藏想捧,作为朋友他也可以尽点力。 此言一出,不单是陆彦,就连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助理们也是一脸惊讶,尤其是音鸣的助理,完全是一副不解的愤然表情,气得两眼直冒火星。 想不到音鸣的胸襟倒挺宽广,不但没计较自己抢他经纪人的事,还好心的给机会提携,做人做到这种程度,想不红都没天理,陆彦当即笑着一口答应,“是不是要先和柏先生说一下?” “这个没问题,一会儿让我的助理跟他说一声。”作为曾经被柏凌安教导了三年的偶像艺人,音鸣在陆彦开口后马上理解了对方的用意,吩咐完助理给前经纪人打完电话,他眼含赞许地瞥眼新人,“想的满周到么。” 回给对方一抹职业微笑,陆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俩人随口闲聊几句,直到出了电梯才笑着分手,艾美目送前老板远去的身影,颇为意外的看向陆彦,“唔,想不到你们相处的还挺愉快。”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留下一句在艾美听来非常莫名其妙的话,陆彦大踏步的走向等候大厅,那种艺人之间耍矛盾给脸色的事,除非是为了炒作身价娱乐大众,否则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 本以为自己会来的比较早,可推开等候区的门,陆彦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大家对成名的渴望,无奈地看着大厅满满的人群,他掏出手机,准备给裴然打个电话,问问二人的具体位置。 “要不然先到休息室等一下吧。”艾美看陆彦拿出手机,急忙劝老板远离人潮,嘉宾和评委都是有专用休息室的,已经身为任氏旗下艺人的陆彦,用起来无压力,“我去和门口负责签到的助理说一下,等他们到了直接去休息室找你。” “这样也好,麻烦你了艾美。”收起手机,对于助理的用心陆彦由衷感谢,不愧是柏凌安带出来的人,不仅有眼色,还很通人情。 陆彦去的时候休息室还是空的,想想那些评委和嘉宾,身价一个比一个高,人一个比一个忙,应该是离近开场才匆匆赶来吧,只有急于出名找机会的选手才会来的比较早。 掏出播放器默默听着新曲,陆彦很快沉浸在优美的旋律,都没察觉到休息室里进了人,对方推开门一看到他,满面惊讶的张张嘴,扬起痞子似的暧昧笑容,直接晃到陆彦身旁拍拍他的肩膀,“真巧啊,美人。” 抬起头,看到来人陆彦眉头一紧,不动声色地移开肩膀,躲开那人的咸猪手,淡淡打招呼,“原来是蒋先生。” 作为被任氏邀请的同行来宾,蒋天晨自然有进专用休息室的资格,不过在这看到陆彦确实让他吃了一惊,任藏当着他的面用十分认真的口吻说要追陆彦,想不到这么快就得手了,真是让自命风流的他感到汗颜,“呵呵,我就知道你迟早逃不过任少的手掌心,签约了还这么努力,难道是在床上没侍候好人?” “蒋先生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摘下耳机,陆彦冷冷斜眼蒋天晨,记得他出车祸前,蒋家这个骄纵的小少爷是没有这么惹人厌的,反倒资质聪慧头脑奇好,怎么长大后猥琐成这般不堪? 嘻嘻笑了两声,蒋天晨拧拧脖子,打趣陆彦,“哟,瞧瞧,被戳穿事实生气了,真没意思。” “请问陆彦在这吗?”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笑容满面的裴然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在蒋天晨和陆彦同时注视下,整个人瞬间僵住身体,面若骄阳的笑容飞速消散无踪,只留下一脸的惊惧和恐慌。 第40章 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看着裴然,蒋天晨一脸邪笑地迈着方步,双手插兜走向到访的新人。 警惕十足地向后退了一步,裴然索性把身后的门推开,一把拉过站在门外看热闹的卫翔,躲到对方身后小声恳求,“帮我一把。” 嫌恶地瞄了一眼藏到自己身后的裴然,卫翔微扬起头,不屑地瞟着眼,用下巴指指蒋天晨,“兄弟,怎么回事啊?” 看到眼前一副小混混状的卫翔,蒋天晨满不在意地挑下眉,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好,深吸一口,装腔作势的吐出一串烟圈,“蒋天晨,蒋氏娱乐。” 听到这个介绍,卫翔脸上立即表现出一丝犹豫,扭头瞄眼身后畏畏缩缩做乌龟的裴然,他思考片刻,拉住紧拽自己袖子的手,用力甩开,“你的事,你自己搞定。”当他傻是不是?这种得罪人的活干嘛往他身上推,后台强劲的陆彦就坐在那儿怎么不找他帮忙?谁不知道蒋氏娱乐势头正好,自己除非脑抽,才会因为一个勾三搭四的同学去得罪经纪公司老板。 身前人的冷漠闪身一时让裴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慌张的抬起头,急忙搜寻陆彦位置的他还未来得及跑,就被蒋天晨重重地按压在墙壁上,背部猛然间的剧痛让他瞬间失去反抗意识,等到恢复神智时,已经被人捏住双腕,死死禁锢在身前,“放手……” 眼前人脆弱无力的低吼愉悦了蒋天晨的心情,他暧昧的目光慢慢扫过裴然裸露的脖颈,淹没在衬衫衣襟下的雪色肌肤有种浓郁的禁欲色彩,让他情不自禁地动了心思,一想到那天压在这具年轻身体上的快乐,蒋天晨的欲望就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在对方愤恨的瞪视中伸出手,他单手解开衬衫的扣子,轻轻抚摸着漂亮锁骨,缓缓俯下身凑到裴然耳畔,“选舞替的时候不停的给我发信息,一看用不着人,连个招呼都不打。” “喂!”警告意味十足的声音自二人身后响起,陆彦不悦地瞪向用下身摩擦裴然的蒋天晨,这里毕竟是任氏公司,要是如此恶心的事被人撞见,也太打脸了。 下半身被人隔着裤子猥亵,倔强闭眼的裴然想要试图反抗,却根本挣脱不开男人强壮的围困,索性豁出去的破罐子破摔,咬牙切齿开口,“蒋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吧!” 玩味儿地盯着一脸决绝的裴然,蒋天晨停止了下半身的晃动,“想要工作机会其实并不难,只要你……” 别过头,裴然清楚地听到耳旁传来的猥琐男音,不悦地皱高眉。说完话,蒋天晨也没再难为他,松开手后还特意帮裴然重新系好扣子,顺手轻抚下脸颊,直接大笑着转身出了门,“好好考虑一下,趁我还没失去兴趣。” 陆彦走到裴然身旁拍拍他的肩,“调整好心态,准备上场。” 长呼口气,握紧搭在肩头的手,裴然坚定地点头,“好!”今天的团体选拨也许是他出道的最好机会,要是有了任氏的庇佑和支持,即便不用出卖身体,也能获得成功。 双臂抱肩,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卫翔鄙夷地瞄眼互相鼓励的二人,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看上裴然那个懦弱的家伙,软趴趴跟个娘们似的,切。 经历过一场小风波,三人抓紧时间,在休息室进行了选拔前的最后练习,直至通知上场的艾美进门,才擦干汗稍微放松一下,助理走到陆彦身旁,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提醒,“BOSS回来了,从机场直接过来的,可能会按原计划继续担任评委。” 微微点下头,陆彦起身伸伸手臂,率先走向门口,“上场吧!” “好!”紧随其后的是裴然,他小跑两步追到陆彦身旁,与同伴对下拳头。 卫翔挤挤眼,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跟在二人身后,现在看来,原本比自己成绩差的两个人,都找到了能够出道的机会,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单靠卖身就能搏出位,太不要脸了! 由于是团体选拨,参加人数看着挺多,但实际比赛的速度却比个人要快很多,三人团队的排号比较靠前,又是海选,因此等他们人一到会场就急匆匆登了台。 主持人做介绍时,陆彦故意扫眼评委席,团体海选五位评委中,除了任藏和谢奕之外,其他三位都是当红偶像组合的知名打造者,等他看清评委身份,那边主持人已经介绍完毕退场。 伴奏一响起,三人就按照预定排练开始跳,这套动作的难度总的来说并不大,特别是最初卫翔模仿偶像组合那部分,虽看起来效果很热闹,但其实没什么高难度技巧,节奏把握好就没问题。 评委席上,任藏乏味地垂落眼帘,把注意力放到桌面的茶杯上,舞台上的表演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这种街舞风格的舞蹈根本不适合陆彦,即便他跳的动作最好,坐在任藏身旁的金牌策划兼编舞实在忍无可忍,正想伸手制止表演,却被他手疾眼快的一把按住,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前面的模仿部分跳完,舞蹈进入陆彦所编的原创阶段,意识到难度提升到新高度的评委们终于打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三人,特别是在默契配合出几个高难度腾空跳跃后,三个人十分自然的队形转换引发了评委的讨论,任藏将目光紧紧锁定陆彦,露出心满意足的淡淡微笑。 终于跳完了,挺直腰板的陆彦站在台上,好像挣脱掉某种束缚似的长呼口气,目不转睛的望向评委席,与任藏目光对视的一霎那,他的心竟莫名地加快跳动,想不到短短几日的分离,居然让他品尝到想念的滋味。 抢先拿起麦克的是坐在任藏身旁的金牌策划,他沉着脸,极度不留情面的开口,“太烂了!前面那段的粗糙模仿,简直比幼儿园小朋友还糟糕,要不是后面的编排为你们证明了智商,我都不敢相信竟然真有人,跳得这么烂也敢厚着脸皮来参加选拨。”语毕,他干净利落地举起一个鲜红的叉号。 “说的有些严重了。”金牌策划话音刚落,前排的谢奕便出言反驳,“前面借鉴的部分我觉得跳得还不错,起码比原组合那种棉花似的抽筋舞好看。”不紧不慢说完话的他,举起一个绿色的勾号,示意通过。 这番话一出口,金牌策划的脸立即青到发黑,那个在谢奕口中形容成“棉花抽筋舞”的组合,正是他一手打造的当红团体,在海选现场看到有人模仿自己艺人的舞蹈,一眼看透新人怀揣何种目的的他当然要维护自己人的尊严。 眼瞧评委席要内斗,坐最左边的女评委急忙接过话,先是各打三十大板的将套话说了一遍,然后偷偷瞟眼谢奕,笑着赞叹下舞蹈后半部的创意,举起对号牌。 “糟糕透顶!”激烈的言辞出自任藏另一边的舞蹈界泰斗,评委席中资历最老的知名评委,“一个舞者最关键的是感情,你们表现出了吗?单单会模仿是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尤其个子最高的那位,你那不是跳舞,是在机械律动,除了旋律没踩错,其他全是乱七八糟。” 泰斗如同重磅炸弹的话把卫翔轰得满脸通红,自尊心奇高的他不甘心地咬紧唇,握紧双拳低下头,极力克制想要开口反驳的冲动,为什么偏偏是他?怎么可能是他?按理说三人中跳得最糟糕的应该是裴然,后期的跳跃高度和姿态都不如他,凭什么只说他一个! 评委席上二比二的对决,很自然得把任藏推上风口浪尖,在这种紧张情形下,裴然先把目光移向身旁的陆彦,见他满眼预料之中的淡然,心头当即一沉,天性擅长察颜观色的他,很快想通这其中的玄机,气愤难平的死死咬牙,也许从最初,看似最老实的陆彦就把他们的想法摸个一清二楚,可恶! 惜言如金的任藏很干脆地举起刺眼红牌,决定了他们团体选拨第一轮就被淘汰的命运。 下台后的三人各揣心事,一路沉默的走回休息室,关好门,脾气火爆的卫翔第一个发作,冷脸瞟眼陆彦嘲讽,“看来金主没把你当回事呀,当众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看人家也就图个新鲜,根本就是和你玩玩。”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陆彦微微一笑,四两拔千斤的把话挑回去,无视卫翔暴躁的大叫,把视线移到裴然身上,看着黯然消沉呆呆靠在墙角的人,心怀不忍的他走到对方身旁,语重心长的开口,“沉住气,机会总会有的。” 强迫自己抬起头,裴然绝望地摇摇头,试探般地吐出半句话,“陆彦,你……”千言万语挤在心头却无法诉说,面对陆彦那张充满关怀的脸,心口一团乱麻的他冷然一笑,自嘲般地闭上饱含酸楚的眼,他们算计对方在前,现在被人反咬一口在后,技不如人,连怨都没力气。 听出裴然话中的疑惑,陆彦略微低头继续劝道,“你有实力,又刻苦,一定……” “陆彦,能和你谈谈吗?”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陆彦的安慰,闻声望去,就见不知何时到来的沈正涛正一脸诚挚地站在门口,端庄的灰色西服让他看起来十分严肃,不过语气倒是一等一的亲切柔和。 看到沈正涛,比陆彦更惊讶的卫翔立即来了精神,整个人从赌气状态摇身一变,精神焕发的展露出阳光笑容,主动跑过去和对方打招呼。 应付般的对卫翔点下头,目光紧黏在陆彦身上的沈正涛,根本没把主动示好的他放在眼里,无视满面怨恨的青年,自顾自地追问陆彦,“现在方便出来吗?” 用力拍拍裴然肩头,陆彦捏住对方伸来的手紧紧一握,转身看向沈正涛,“就近吧,沈老师。” 第41章 屋内的二人同时目送陆彦出门,被沈正涛自动忽略的卫翔狠狠一脚踢上门,气愤难平的指着裴然大吼,“都是你!说什么有他这个关系户在,我们一定没问题,怎么样?我就说一个出去卖的贱人,能怎么长脸!哼,这下倒好,完蛋了吧!” 缓缓抬起头,裴然迅速拭去满面哀愁,扭脸换上一副盛世凌人的冷傲,阴笑着挑起嘴角,不屑地斜眼鄙视眼前的愤怒青年,幽幽道,“哼,有人肯买就是本事,你要是不服,也去找人卖啊!”他看卫翔这个蠢货不顺眼早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为了团体选拨,他早就撕破脸跟对方喊“拜拜”啦,害得他隐忍至今受一肚子气。 “你个不要脸的,有什么本事说我!”明明跳得比他差,现在却反过来嫌弃他不会拉关系,真是……卫翔气到全身发抖,恨不得直接上手把裴然撕成碎片。 灵巧地侧身躲过对方恶狠狠挥来的拳头,裴然几步奔到休息室门口,敞开门冲追过来的卫翔道,“实话说卫翔,就凭你这个德行,想卖都卖不上价,别人也许还有机会靠肉体上位,你就等着一辈子自命清高的平庸到死吧!”丢出最后一句话,他迅速闪人关门,完全懒得继续和脑残计较。 出门后长长呼口气,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裴然满心纠结地走到僻静处,前思后想良久,最终还是颤着手,拨通了那个让他痛恨至深的电话,虽说痛骂卫翔时的道理说得轻松,但实则做起来却很考验人,团体选拨的失败等于断掉他保留自尊的最后希望,死死捏紧手臂,面对自己这副畸形的身体,裴然除了选择妥协,还能有什么办法?卫翔即便再不济,起码还可以挑人睡,可自己呢,连退路都没有…… 看看时间,沈正涛很有耐心地走在陆彦身侧,早有预谋地指指前方的电梯,“楼下有个咖啡厅环境很好,我们过去坐坐。” 不自在地扯扯唇角,望眼前方大厅内的公共座椅,陆彦摇头拒绝掉对方的提议,“还是在那边坐一下就好,我这边一会儿还有些事要处理。” 既然对方如此推拒,沈正涛脸皮再厚也不好强人所难,何况在娱乐界一直保持绅士风度的他,对于“不要脸”的事一向忌讳,只好勉为其难的违心随陆彦一同坐到等候座椅上,“你今天的表现很棒。” “想不到沈老师也来了。”陆彦不动声色的开口,语气不冷不热,让人搞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任氏海选这么大的事,自然有不少同行来浑水摸鱼,趁机拉拢一些有实力,但又落选的选手,只是作为大牌经纪人的沈正涛,来凑这个热闹就显得有些自掉身价。 扭头凝视略微垂眸的陆彦,青年俊秀的侧脸似乎对沈正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也许是因为眼前人的感觉与那人太过相似,所以一贯淡定自若的他才会在新人面前频频失态,“其实,我是为你来的。” “嗯?”诧异地抬头看向对方,陆彦不解地微蹙起眉,“难道卫翔没有告诉你,我已经签约任氏了?”他一直以为卫翔会拿这件事来和沈正涛套近乎,怎么可能没透露过消息? “什么!”瞬间失去淡定表情的沈正涛吃惊大叫,难以克制地从座位上站起身,那个叫卫翔的新人确实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当时正在外面谈事情,直接挂掉没有接听,事后也没太在意,谁知道居然错过如此重要的消息,“你已经签约任氏,干嘛还要参加团体选拨?” 陆彦仰起头,看着居高临下虎视眈眈对视自己的沈正涛,淡淡一笑,“帮同学凑个人头,让你误会真是抱歉。”说话间,他慢慢起身,从容自若地向对方点点头,“要是沈先生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助理还在等我。” “等下!”一把拽住即将转身离去的陆彦,沈正涛欲言又止地张张嘴,四处张望一圈见没什么人,这才露出担心的关怀神情,“既然你已签约,那就好好干吧,身为前辈,我有几句话要提醒你,这个圈子很乱,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你一定要谨慎一点,离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远一些,尤其是任氏的负责人。” 听到这番说词,陆彦倒是真心惊讶了,记得自己死前,沈正涛和任氏负责人之前并无罅隙,怎么如今竟在人家背后下起软刀子,而且还是说给自己这个任氏艺人听,太诡异了,“沈先生何出此言?” 沈正涛直直地盯视陆彦,情不自禁地向对方脸颊伸出手,“你和那人太像,我怀疑……” “陆彦!”电梯门一开就见到这一幕的艾美放声大叫,无视周围人的鄙夷目光,急忙跑到二人身旁,一把拉住陆彦手臂,紧张兮兮传话,“楼上有人找。”天啊,她就是上楼做个汇报,就出了如此大的事,万一BOSS发现他的小情和外人有些不清不楚的举动,那她这个委派来盯人的小助理,岂不是责任第一人,到时候别说饭碗不保,估计连小命都得搭里头,呜呜,天下间的助理还有比她更苦逼的么! “不好意思沈先生。”陆彦瞄眼像抓贼一般紧拽自己的助理,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开几步,彬彬有礼道,“我有事要忙,先走了。” 还想说点什么的沈正涛扫眼如临大敌的助理,只好违心说出“再见”这句话,没有抢先签到陆彦令他十分懊恼,也许其他公司还能有挖人的可能,但任氏……唉,看来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和艾美上了专用电梯,一瞧小丫头满脸不爽,陆彦心底当下了然,抬头看向电梯层数的号码,笑吟吟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应该专一些?” 磨磨嘴唇,内心苦逼的小助理立即化身软妹子,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使劲儿摇头,“陆彦,其实你别看我年龄不大,可混这一行的时间却不短了,说句实在话,像你这样处境的人我们明理暗里见的都麻木了,大家露水人情,利益交换一下各取所需,可你身边人是何种身份,我就是不说你也明白吧。” 圈里糜烂乱交的人多了,被包时劈腿早已不是什么新闻,抓包人进门直接搞个3P都不稀奇,可出轨也得看身后人能不能惹得起,要是金主介意,搞死你还不容易。 嘴角有了一丝笑意的陆彦赞同地点头,“放心,我有分寸。”安抚完人,恰好电梯到站,对艾美摆摆手,他指了指前方的办公室,“我自己过去就好。” 把人送到的小助理终于松口气,笑嘻嘻地露出八颗小白牙,点头哈腰道,“好好,有事给我电话。” 站在任藏办公室门口,陆彦刚抬起手还未来得及敲门,门就自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超级大的老板桌,和任藏在任氏顶楼的套房一样,桌上安装着最先进的电子通信设备,可视的透明触碰屏像堵墙一样横立在桌子上,成为房间的最亮点。 “啊哈,佳人到访,看来任少今晚不会寂寞。”惹人厌的暧昧声音自旁边响起,陆彦扭头望眼待客的沙发,就见蒋天晨正笑得一脸无耻,满足地合上手中刚刚挂断的电话。 他怎么在这?陆彦不解地蹙眉,懒得理这个家伙,直接把目光对准坐在办公桌后的任藏,一看陆彦进门马上关掉视频通信的他,同样不耐烦的瞄眼坐在一旁的“多余人士”,站起身,对几日未见的情人迎了过去。 眼含促狭地瞟眼看热闹的发光体,陆彦不好意思地看着任藏伸出的双臂,快走两步握住对方的手,任凭人拉着自己走回办公桌。 “感谢话我都说完了,就不继续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啦,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任少今晚可要努力才是!”蒋天晨起身扯扯衣襟,整理好衣服准备走人。 对他的到来十分好奇的陆彦满眼探询地看向任藏,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捏紧情人的手,任藏扭头看着蒋天晨,漫不经心地开口,“包养?” “哈哈哈!”任藏的话惹来对方一阵大笑,笑呵呵地走到二人面前,蒋天晨故作风流地摇摇头,故意调戏人似的冲陆彦挤挤眼,大言不惭地反问,“包养?任少你太看得起他了,哈哈。” 听到这句话陆彦脸色一沉,狐疑问,“你是说裴然?”连系今天在休息室发生的事,他脑中很快判断出话中人的身份。 赞许地点头,蒋天晨自命不凡道,“在我心里,美人一共分四个级别。”见眼前的二人都一脸不解加鄙夷,他慢悠悠进一步做出解释,“第一等级是钻石级,这个位置的美人可望而不可及,例如……”话音一顿,他若有所指地看向任藏,“你的谪仙二哥。” 果然是渣人渣理论,不过一想到司徒御雪那张妖媚狐狸脸,陆彦不得不承认蒋天晨的说法还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是这并不能说服他赞同对方的观点,“按照你的意思,难不成裴然在最低一级?” “听我慢慢说,急什么。”蒋天晨掏出一支烟叼好,刚要摸打火机点火,就被任藏一记冷眼瞪得歇菜,这人脾气真怪,自己也抽烟还管东管西的,心里小小地腹诽完任藏,蒋公子继续道,“第二等就是黄金级,比如音鸣。” 对于音鸣陆彦倒是不太熟,但短短一次相处,对方给他的感觉到是不坏,人确实是难得的漂亮,性子似乎也挺好,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挺完美,当初听卫翔说,此人也是后台上位的,要是从这点来看,音鸣的金主人也挺实在,肯把人捧成这般红,得花多少力气啊。 “第三等么,白银级。”伸手在陆彦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玩味儿挑眉的蒋天晨瞄眼任藏,“比如眼前这位,哈哈,相貌虽不是一等一的出挑,却胜在性格好,滋味不错吧任少?” 横眼立眉,任藏不悦地送给对方一个字,“滚。” “哈哈,别生气,我就是打个比方。”自然不想真惹对方生气,蒋天晨立即举手投降,将视线再次对准陆彦,“最后一级就是你同窗了,长得不错,就是性子弱了些,也就是单纯玩玩尝个鲜,没有长期收藏的必要。”刚刚收到裴然电话的他,当时就把条件讲好,不签约,只是服务一次给一次工作机会,这样不用担心收尾麻烦,玩得痛快还省心。 气不打一处来的陆彦冷哼一声,对着门的方向抬抬下巴,不客气地冷声道,“你可以滚了。” 被人骂蒋天晨也不生气,潇洒地甩甩袖子,依然是进门时的那张嬉笑脸,没心没肺地转过身,对身后的二人摆摆手,迈着方步走出门。 人刚走,陆彦就迫不及待地直接询问,“他来干什么?”在他看来,蒋天晨根本就不属于任藏的交际层,两家公司又是同行,即便不是冤家,估计也很难当个亲友,现在如此大方的混迹在任氏大楼,当真可疑。 没有回答,坐在老板椅的任藏抬头热切地盯着陆彦,拍拍自己大腿。 微微抽抽嘴角,陆彦无视对方的暗示,决定绕道坐沙发,可还未等他迈动脚步,就被一只刚劲有力的手臂拦住腰身,强行拽进怀里,坐在身后人的大腿上,更让他觉得面红的是,那个罪魁祸首正努力抚摸自己身体,试图在最短时间将手插进衣服,昏君!白眼庞大的办公室,某人脑子里十分应景地飘出一个画面。 第42章 十分无语的扭头看向任藏,用手肘戳戳对方胸口,陆彦不安地提醒,“这是办公室……”万一有人进门看到这一幕,老板和他的名声就全毁了。 伸手轻轻拨开陆彦耳后的发丝,任藏用舌尖舔下情人羞红的滚烫耳尖,像只粘人的猛兽般趴到对方肩头,对着漂亮的耳朵舔吻,“没事。” 估计今晚一定要做到“底”了,抓紧滑进衣服往上攀爬的手,十分了解对方想法的陆彦好声好气劝道,“我今天很累,要是你想的话,就换个地方。”人肉坐垫再高级,也经不住激烈运动的折腾,再说办公椅上的姿势绝对比床上来的劲爆,他可不想刚下舞场,就被搞的直不起腰。 “好。”低沉地回了个字,任藏抽回手,轻轻揉捏陆彦的腰身,空虚了几日的怀抱终于得到填充,本来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压在身下的他,因为对方一句“换地方”,就只能极力克制自己心中愈演愈烈的欲火。 电话铃声拯救了彼此折磨的二人,任藏松开一只手,满眼不悦的点开通讯视频,陆彦则借助这一有利时机,急忙逃出男人怀抱,站到一旁看对方忙碌,由于任藏的工作量过于庞大,所以根本无法套用公司统一的上下班时间,每天只能将最紧要的工作处理完再休息,“要不你先忙,我回去等你。” 盯着视频通信没有说话,任藏动用肢体语言冲情人勾勾手,陆彦有点犹豫,视频开着,一旦对方看到他和老板这样亲密,影响肯定不好,可任藏却没有罢手的意思,看着视频不停地对自己打手势…… “哟,这么害羞?”视频中的人慵懒开口,声音一响,就更坚定了陆彦不肯过去的决心,是司徒御雪那个死妖孽,蒋天晨的乌鸦嘴还真准! 瞧人迟迟不肯出现,身穿睡袍的司徒御雪倒也不急,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啜口茶,亲切地开口,“怎么不好意思见家长?还是觉得……” 听到对方话音一顿,陆彦立时惊出一身冷汗,故作从容的走回任藏身旁,再次被人搂进怀里的他,眼含愠怒的死死盯视大屏幕,警告意味十足的磨磨嘴角,“原来是司徒医生,找我有事?” 拍拍陆彦PP,任藏面露不满地更正,“叫哥。”如果可以,司徒这个姓也一并改掉,在他心里,二哥永远都姓“任”。 叫他哥?陆彦在心底狠狠翻个白眼,看眼屏幕上一脸得意的狐狸男,自动屏蔽掉任藏这个要求,死扛着不肯叫人,只是静静站着等对方开口。 想要让司徒御雪妥协难度实在是太大了,陆彦这种小伎俩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扬起一抹揶揄的微笑,眼含精光的他同样选择不开口,津津有味地品着茶,气死人不偿命的跟陆彦玩起拉锯战。 眼见俩人陷入僵持状态,觉得有点好笑的任藏索性开口做起中间人,“哥,有事?” 自家弟弟偏心对方的举动成功激起司徒御雪的好胜心,扬起下巴,他死盯着保持沉默的陆彦,放下茶杯冷冷一笑,“哟,叫声哥那么难?”说完话,还特意从身后摸出一本娱乐杂志,不着痕迹地在眼前晃了晃,当扇子似的扇起来。 一看到杂志首页上模糊的“涛睿”二字,倒吸一口凉气的陆彦马上服软,很没出息地垂下头,咬牙切齿地叫了声“哥”,声音小到连坐在他身旁的任藏都听得十分模糊。 “唉,世道不同了,想不到改回本家,连认个弟弟都这么难,啧啧。”很不满意陆彦这声蚊子叫,司徒御雪不依不饶的继续发动炮火。 陆彦突然抬头,发泄似的大叫一声“哥”,然后瞪着喷火状的眼,一脸愤恨地磨牙,这个死妖孽,赶紧找人收了吧! 心满意足地大笑三声,司徒御雪长臂一伸,从自己身旁拽过一个气宇轩昂的英俊男子,不管对方有多么尴尬无奈,他直接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你和他说,我去换衣服。” 突然换人让陆彦有些摸不着北,屏幕上的男子高大英气,嘴角噙着一抹优雅从容的笑,深蓝色的眼眸中,闪动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精光,说话声音格外低沉,“御雪今晚包了温泉山庄,想大家一起去。” “好。”没等陆彦开口,任藏便擅自点头应允,想必是这个难得一见的家伙回来,哥哥想趁机放松休息一下,自己刚回国,正巧借机带陆彦跟家人见见面。 简单沟通一结束,搂着人的任藏就直接对陆彦下指示,“准备,温泉。” 面露为难地看向对方,陆彦柔声商量,“我明天还要上课,改日好不好?”要是跟任藏去泡温泉,估计明天晚上都回不来,他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享受上。 “不好。”果断回绝掉陆彦的提议,任藏口气坚决的没有留下一点余地,瞄眼触碰面板上的工作列表,他拍拍情人腰身,“上楼休息。” “我真的不想去。”态度强硬的陆彦坚决不肯再次妥协,这次出行让他头疼的最大原因在于人,一想到可能见到所有任家成员,身为契约情人的他除了尴尬,就是难堪,放下话,陆彦完全不给任藏开口反驳的机会,径自转身出门。 看着关门离开的情人,面无表情的任藏不解地双手合十托住下巴,这……是吵架? 没有去楼上的休息套房,陆彦直接唤来助理开车回家,泡完热水澡吃点东西,他换上舒适柔软的睡衣,端着一杯柚子茶窝进沙发,边听曲边做编舞笔记,墙上电子钟的数字一分一秒地闪动,不知不觉间,暮色已深,停下手中的笔,打着哈欠的他揉揉眼,看看时间,收拾好东西起身进了卧室。 看来任藏今晚是不会回来了,拉开被子躺好,陆彦望着天花板上的星光灯,意识很快陷入半梦半醒状态。朦胧间,好像听到关门声的他疲倦地扯开眼皮,懒洋洋地瞄眼卧室房门,看到任藏熟悉的身影时还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向床里挪挪身,“没去温泉?” “去了。”掀开被子,任藏迫不及待地扑到陆彦身上,开始努力的扒衣服,陆彦刚走,他就丢下手头工作去了温泉山庄,和家人打过招呼后又飞车赶回来,没办法,看到哥哥们都成双成对的腻乎,他就是定力再好也坐不住,赶紧奔回家扯人解相思。 陆彦大方的摊开身体,任凭对方把自己剥个精光,今晚格外慵懒的他,此时连手臂都不愿抬,只在任藏做好扩张准备冲刺时提醒了一声“套子”,然后就随男人疯了。 姿势变了不知多少个,陆彦双臂紧紧攀在男人脖颈,气喘吁吁地开口求饶,“最……最后一……一次,我不……行了,啊!”下面被顶得酥麻,骑坐在任藏身上的他高高地抬起小腿,绷得笔直的脚尖伴随一次次的撞击,在空中舞出漂亮的弧线。 斜眼瞄向被拆开的一盒套套,双手用力捏捏陆彦软嫩的臀瓣,任藏狠吻住他的唇,弯下身抓过枕头垫到对方身下,换个平躺的姿势继续卖力。 他不是想把这些都用完吧?陆彦侧过头,无比怨念的死死盯着小盒子,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接着大喘气,看样子,明早的柔韧训练可以省了,还有,下次晚上一定要多吃点东西,这种运动太消耗能量。 总结了半宿经验,昏昏睡到第二天中午的陆彦一睁眼,就急匆匆的爬起床,看眼时间,暗叹糟糕,上午的课肯定是泡汤了,下午无论如何都不能迟到,艰难地扶着床下地站好,后穴传来的阵阵刺痛无时不在提醒他昨夜的疯狂,套上睡袍,推开门的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椅子上的助理,瞬间脸红到耳根。 艾美的态度无比自然,扬起职业笑容的她,一看到陆彦出门马上起身迎过去,“你先用餐还是先洗澡?” 尴尬地蹙起眉梢,陆彦困惑问,“你怎么在这?”艾美作为柏凌安的工作助理,出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工作。 “额,我是来接你去公司的,但是BOSS说你可能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就把工作推到明天,让我在家照顾你。”解释完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艾美在心底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默默控诉,明知昨夜人家“久旱逢甘霖”,柏凌安那个冷血混蛋还是一大早把她踢过来抓人,呜呜,大老板的卧室谁敢闯?害她在这傻坐了一个上午。 “什么工作?”拒绝掉对方的搀扶,陆彦企鹅状地蹭到桌子前倒了杯温水,大口喝下去,“音鸣的MV拍摄?” 摇摇头,艾美点开手机上的电子记事薄,“比那个好一点,舞蹈家方若的个人专场演出,缺两个伴舞。” 放下杯子,陆彦若有所思地看着艾美,一般情况下,这种角色舞蹈家都会找相熟的剧团来配合,很少会到经纪公司来挑人,何况根据方若的资历,哪怕随便招招手,都有无数学生愿意来帮忙,除非……“要排练多久?” “一个月。”抬头询问状的看向陆彦,对于舞蹈界艾美并不太了解,依照她过去的经验,一个月排练一场舞,跳舞可比演戏轻松多了。 讶异地一扬眉,听到答复的陆彦明显有了犹豫,“先去看看再说。”从时间来看,如果只是单纯的伴舞到还算充沛,可根据自己的分析,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你去准备车吧,我洗个澡就过去。” 有点怀疑地看着化身企鹅的陆彦,“你这样……行不行啊?其实明天也可以的,编导说不急。”按理说聪明人都会在受宠时抓紧机会往上爬,可也不至于拼得这么惨吧? “只是去了解一下情况。”站在浴室门口的陆彦扶墙换好鞋,柔声开口打消艾美的顾虑。 出门时陆彦已经习惯了身体的不适,甩掉摇摆状态的他,在艾美惊讶的目光中,无比利落地上车坐好,赶在约定时间到达公司。 柏凌安双臂抱胸站在接待室门口,一见陆彦出现,就立即转身进门,拿出一份合约递给他,“事出有因,你看看能不能接。” 果然有内幕,接过文件夹,陆彦坐在沙发上仔细地翻看一遍,怪不得要到经济公司来找人,这项工作确实很棘手,估摸着是在身边实在找不到合适人选,才迫不得已委托任氏帮忙的,“我想和编舞亲自谈一谈再做决定。” “可以。”柏凌安一口答应,刚看完委托,陆彦的名字就十分自然地浮现在他眼前,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将这个工作介绍给了另外两个资深艺人,毕竟跳得再好,陆彦也只是个经验不足的新人,“音鸣的经纪人跟我联系过,你机会找的不错。” “谢谢。”就当没听出对方语含的讽刺,陆彦抬头,对柏凌安大方一笑,“柏先生,我工作的话学校方面是否要请假?” “关于这点你不必担心,公司会帮你解决。”柏凌安对艾美使个眼色,小助理立即得令,马不停蹄地跑去摆平障碍。 艾美的身影刚自门口消失,就有人走了过来,“看样子我来迟了。”说话的是位身材消瘦的青年,光着头,不大的眼睛满含笑意,无比亲切地主动和柏凌安打招呼,然后把视线停在静坐看资料的陆彦身上,略显惊讶地睁大眼。 “怎么了?”见到青年杵在门口,一直等在他身后的优雅美女好奇地探进头,顺着对方呆愣的目光,找到坐在沙发上的元凶,不解问,“认识?” “好年轻。”光头男子不悦地看向柏凌安,带头走进接待室,紧随其后的冷艳美女倒是没那么多感慨,进门后也未和男人坐到一起的她,非常亲热地与柏凌安打个招呼,“好久不见,凌安。” 温润恬静的声音一出,埋头在编舞资料中的陆彦顿时心头一颤,难掩眼中惊喜神色的他,激动不已地看向黑衣女子,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小蓉。 第43章 面对美女,柏凌安的态度当即直转一百八十度,居然破天荒的笑到露齿,并且亲自去泡了一壶柠檬茶端上来,一杯杯倒好分发给众人,“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刚接的新人,陆彦。 “各位老师好。”好不容易将目光从妹妹身上移开的陆彦,十分有礼貌的站起身,环视周围众人点下头,想不到当年的小丫头都这么大了,看样子确实过的不错,真是太好了。 脾气直率的方若一脸不悦地摇头,把端到一半的茶杯摔回桌,抱胸盛气凌人地看向陆彦,“原来这就是任氏口中的实力?”对涛蓉的提议感到十分靠谱,所以他才摸到任氏来求助,结果可好,那位美女音乐家口中的资深经纪人,竟给他推荐个刚爬进公司的新人,这不是故意给人难堪么? 在场的几人都对方若的暴脾气有一定了解,因此在他摔杯子摆脸色之后,并未有人动气,只是原本良好的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作为中间介绍人的涛蓉,率先向陆彦瞄了一眼,见对方依然淡定自若的喝茶看资料,这才暗自松口气,把视线对准柏凌安,“这是我第一次参与舞蹈演出,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大家都没有准备,不过多亏有任藏先生帮忙,才能让演出继续进行。” “你太客气了。”柏凌安谦虚地摆摆手,面对涛蓉,他心底就是有一万个气焰都能被瞬间扑灭,可惜这位天才早已心有所属,唉!“陆彦虽是新人,但实力不俗,一会儿你们可以沟通一下。” 闻言涛蓉却摇摇头,“我们马上还要去医院,既然是你推荐的人选,那么能力一定有保证,明天上午九点直接过来就好。”语毕她起身,冲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方若扬扬下巴,带头走向门口,却在要出门时转身,微笑道,“代我向任先生问好。” “好,我一定带到。”起身追着二人送到门口,见人远去,殷勤过头的柏凌安这才恢复本来面目,叹着气没精打采地坐回陆彦面前,“只要你人到,跳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能从柏凌安口中听到这种言论,着实让陆彦感到有些意外,合上手中的舞蹈资料,他玩味地挑起眉梢,“此话怎讲?” 喝干手中的茶,柏凌安十分耐心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解一遍,“方若的直脾气你见识过了吧,就因为他这个烂脾气,得罪了不少人,这次专场演出,可是有一大推人等着准备看笑话。” 早些年涛睿没出事时,方若还知道稍微收敛一下,毕竟头上压着一尊大神,再恃才傲物也会有所顾忌,可自从舞王离去后,被喻为舞蹈界新星的他,压抑多年的恶劣本性全部暴露,像只浑身长满刺的河豚,看谁都跟敌人似的乱戳。 错过和妹妹交谈的机会,心里满是遗憾和失落的陆彦兴致缺缺地打个哈欠,盯着手中的茶杯幽幽道:“这和涛蓉有什么关系?”作为方若当年的对手兼朋友,他当然非常了解那家伙的暴躁性子,今日来看,对方的烂脾气似乎变本加厉的更糟糕了。 “涛蓉是他的编曲,顺便玩票性地跳了几段。”一说到这柏凌安就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知名作曲家和歌手不做,非跑去跟个烂人缘跳舞,“有人早就看不惯方若,所以在他人生第一场个人秀上使绊子,伴舞、领跳接二连三的出意外,眼看表演要夭折,涛蓉就跑来求助了。” 这样啊,陆彦无所谓地耸耸肩,搞了半天,原来就是拉他过去撑场子,有他这位任氏旗下备受瞩目的新人坐镇,看谁还敢动歪脑筋,不过这个机会倒是不错,一来可以多接触一下妹妹,二来能在知名舞蹈家的专场露个脸,也算打个广告,左算右算,他都不赔。 任藏晚上刚进家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味,脱下鞋他直冲厨房,刚巧把端着一盘子小饼干的陆彦撞个正着,七手八脚地抱住手里的劳动成果,陆彦像抱着宝贝的小孩子,狠瞪了任藏这个冒失鬼一眼,趁对方刚要开口道歉时,飞快出手往任藏嘴里塞了块饼干,“好吃吗?” 即将脱口的话被小饼干堵个正着,等任藏品尝完点心,早就被陆彦的询问转移了注意力,“好吃。”从身后抱住情人,他像棵攀到架子的葡萄藤,就差没把腿也缠到对方身上。 边走边喂任藏饼干,二人就这样相拥着进了书房,把饼干放到桌上,陆彦甩开挂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笑着拍拍对方脸颊,伸手帮男人脱下西装外套,跑去衣柜挂好,“今天见到涛蓉了,她一直对你的帮忙谢不离口呢。” “哦?”停下正在解领带的手,前一刻满眼愉悦的男人顿时沉下脸,紧皱眉面露不悦地看着陆彦,好似十分介意对方的话。 端着宁神茶进门的陆彦立刻感到气氛有些压抑,放下茶杯,他一脸狐疑地看向对方,难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仔细把话在脑中翻来覆去咀嚼个遍,实在找不出哪里有问题的他只能装乖,把茶倒好递到任藏面前,收敛起笑容默默转身离开。 任藏的脾气真难捉摸,陆彦躺在浴缸,疲惫地闭眼,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刻就因为他随口的一句话气到脸青,飘满整间房子的奶香味还未散去,可那本该甜甜的味道此时却让他感到无比酸涩,一句话而已,有什么可计较的。 穿好睡袍,全身泡到粉红的陆彦刚走到客厅,就见任藏急匆匆地抓着衣服往外走,看眼时间,已经十点多,难得对方今天回来的比较早,却要再出门,“这么晚要去哪?” “与你无关。”任藏套好西装外套,丢下冷冰冰的四个字,头也不回的摔门走人。 长呼一口气,咬紧唇,陆彦二话不说径直进了卧室,憋了一肚子气的关灯,睡觉。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直睡不踏实的陆彦听到房门一声轻响,紧接着身后的位置一沉,侧身背对着任藏的他没有动,继续闭眼装睡,很快被子被掀开,一条手臂亲昵地揽住他的腰,随后就感到后背一阵温热,整个人被对方揽进怀里。 向外移了移身子,撇开对方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陆彦刚拽拽枕头故意和对方保持了一定距离,就听到身后传来任藏低哑的询问,“吵醒你了?” “与你无关。”冷声回给对方四个字,陆彦拉起被子裹住自己的头,无视任藏再次贴上来的怀抱,继续睡,果然发泄完心里会痛快很多。 像个赖皮鬼般死死搂住人,任藏在陆彦后背使劲儿蹭了蹭,自我检讨道:“别气,是我不好。”回来的路上,他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当即有些后悔,接到电话时心里太过焦急,很多事都没多做考虑,现在看陆彦对自己的态度,肯定气得不轻。 “睡吧。”即便心里还有疙瘩没有完全解开,但陆彦还是比较厚道地回了对方一句,其实想想也是,建立在这种关系上的感情,能深厚到哪去?搞不好自己只是对方找的替身,都说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任藏最想付出真心的那个人,只能是那位已然不在的“舞王”,在对待这段感情上,“陆彦”确实想太多了,真讽刺。 翌日一早,熟睡的二人一同被闹钟唤醒,说好今天要去舞蹈团排练,因此陆彦提前定好闹钟,以防睡过头。 慵懒的翻个身,出乎他意料的是,任藏居然还没走,男人睁开惺忪的睡眼,正朦胧状地盯着自己,没理对方,昨夜没有睡好的陆彦径自下床,换好衣服走进浴室,还未等他把身体淋湿,就见任藏迷迷糊糊地走进来,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眼前,“一起?” 把手中的花洒丢给对方,陆彦拿起毛巾擦着头,二话不说抬腿就往外走,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臂拦住去路,扬头瞪视任藏,他冷冰冰地开口,“放手。” “不。”任藏不甘示弱,反倒加重了手的力度。 “放手!” “不。” “我赶时间。”实在是被对方逼得没了脾气,丢开毛巾的陆彦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送你。”松开手,任藏抓紧时间洗了两把脸,拿起毛巾边擦边往衣帽间走,却在门口撞到穿戴好衣服的陆彦。 目不斜视地与对方擦肩而过,陆彦穿好鞋,扭头抛给任藏一句“再见”,干净利落地开门闪人。 捏紧毛巾,一脸不知所措的任藏呆呆地看着关紧的门,像个被遗弃的小孩,事情好像已经严重到无法用“抱歉”来解决了,唉,谁能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办?感情培养计划表上没有任何解决吵架的办法,因为在他设立这个表格时,就没把这一项算在内。 没叫助理的陆彦截了一辆出租车,顺利解决掉去时的交通问题,走进舞蹈团,报上姓名的他被人带到休息室,小等了大概十分钟,就见涛蓉略显疲惫的走进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哦,没事,我也是刚到。”见到自家妹妹自然格外开心,陆彦一扫心中阴翳,笑得无比亲切。 带着陆彦往排练场走,涛蓉开始碎碎念自己的倒霉经历,“昨天晚上差点被车撞到,惊得我一夜都没睡好,哈哈。” “被车撞?”涛蓉的口气倒是轻松,可陆彦的心却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担心不已的看向自家妹妹,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痛苦经历再发生在妹妹身上,“去医院了么?有没有受伤?” 揉揉额角,涛蓉笑眯眯地摇头,“没事,瞧你担心的,昨天我找朋友去医院检查过,除了手臂擦破点皮,其他一切正常。”身体没事倒不要紧,关键是精神上的压力让她很难承受,一想到自家哥哥的遭遇,她就吓得连方向盘都把不住。 第44章 听妹妹这样说,陆彦因担忧而悬起的心总算落回原位,“没事就好,最近多休息几天。”想必不到演出结束,这档子烂事就不会消停,也不知方若得罪的人是什么来头,做事居然如此狠绝。 涛蓉无奈叹气,“柏凌安和你说了吧,都到这个份上,我哪还有时间休息?就是累死也得强撑下去,自家招牌,怎么能被人轻易砸了?”事情闹到现在,她不是没后悔过,不过人争一口气,既然当初淌了这浑水,再苦也得坚持到底。 陆彦无比了解自家妹子的好胜性子,知道再劝也是白搭,再说现在他身为一个刚认识对方不久的新人,说多反而不好,于是笑笑便没再说话。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排练室,方若正给替补上来的新领舞讲解舞蹈细节,涛卮怕窖褰诺亩膊⒉恍。宰琶趴诘乃诔鍪尤粑薅玫募苁疲疗枞说淖谝巫由稀爸傅憬健薄“领舞带你们两个一起跳。”早就习惯方若做派的涛蓉指指站在方若面前垂头恭听的男子,“这段舞蹈非常关键,是整部演出的高潮,一会儿那边说完,你们三人好好沟通一下。”做了一番简单的介绍,涛蓉拉着陆彦径自走到一边,喝水等人。 “好。”应声答了一句,陆彦目不转睛地盯着抱团的众人,方若的个性就是动口不动手,总是喜欢耍嘴皮子做指点,往往浪费时间又收效甚微,与其把功夫花在开口上,不如直接亲自上场做个示范,形神并现。 等了大概半个钟头,方若终于说干最后一口口水,端着水瓶走来,阴着脸不屑地瞟眼陆彦,居高临下地斜视涛蓉,“你还真叫他来?也不看看碍不碍事,一个新人,哼。” “新人也有跳得好的。”涛蓉冷声反驳,起身对领舞招手把人叫来,“今天有个新伙伴加入,麻烦你带他。” 领舞身为方若的学生,自然是和老师一个鼻孔出气,被涛蓉安排完工作的他没有急着去做,反而探询般地看向自家老师。 不耐烦地甩头,既然涛蓉极力坚持方若也不好太过反对,要是没有对方的运筹帷幄,演出早就夭折了,“行啊,你去教教他,争取三天之内让他学会,反正就是一个伴舞的伴舞,上台别出大错就好。” “不用这么久。”陆彦自信满满开口,顺利拦下即将转身离去的方若,在周围人不解、轻视的目光中,指向领舞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你跳一遍就行。”语毕,又特别提示了一句,“千万别跳错!” 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的人是涛蓉,她微蹙两道柳眉,不敢相信地低声道,“你的意思,是……看一遍就能学会?” “怎么,有问题么?”不解地一挑眉梢,陆彦扫眼众人,疑惑反问。 “有意思!”狠狠一拍手,方若认真的把眼前的年轻新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冷笑着挥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对自己的弟子吩咐,“还不快去,要是跳错一个动作,你就别再进舞团的门。” 领了师命,领舞赶忙擦着汗带头往场子走,拼命在心底提醒自己千万别跳错,想不到今天竟然被个新人摆了一道,要不是原来的领舞出了意外,他根本摸不到如此好的机会,眼看熬到出头,却在胜券在握时被踢走,多坑爹! 挑个视野开阔的好位置,陆彦双臂抱胸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自动屏蔽掉那些窃窃私语看好戏的人,专心致志地看完整个教学演示。 “请吧。”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站在陆彦身旁的方若再次伸出手臂,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每年都有,但最终能在舞蹈界混出头脸的却是凤毛麟角,在自己这样的资深名家面前,他倒要看看,这个嚣张的新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简单地压腿做下准备活动,临上场前陆彦指着一直瞪视自己的领舞,“方老师确定他刚才没有跳错?” “没有。”方若肯定道,随后不屑地扬起嘴角讥讽,“排练场有摄像头,你要是不放心咱们跳完可以看视频。” “好。”陆彦轻快地走出人群,站在领舞刚刚起步的地方,深吸口气,开跳。 当他跳完两个连续舞步后,原本略显吵杂的排练场彻底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瞪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跳舞的青年,平心而论,这段舞蹈的难度非常高,步伐的链接转换也很复杂,不仅要配合领舞,还要顾全大局,一旦有一步走错位,那么全场皆砸,因此方若才特别强调,只要学会别出大乱子就好。 眯眼死死盯视陆彦双脚的方若,自对方跳出第一步起就再也没说一句风凉话,不知为何,眼前跳舞的年轻人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好似一柄遮掩住锋芒的利剑,收敛住戾气却依旧令人不寒而栗,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由自主的让他回忆起一个人,一个永远压在他头上的人,一个让他又嫉又羡的人。 震撼最大的人还是涛蓉,对于陆彦近似于挑衅的行为,她一直十分担心,初生牛犊不怕虎,正直年轻气盛年纪的陆彦,要是真在方若这里受到打击,为未来的舞蹈生涯埋下阴影,那她将如何向帮助自己的任氏交待?再说陆彦的加入本就是撑门面的,方若明知这一点还如此苛刻,绝对是故意给她难堪。 “这不可能!”在陆彦跳完最后一个动作的瞬间,一脸震惊到失态的涛蓉立即大喊,哥哥……太像了!无论是神态还是姿态,甚至连感情爆发的表演方式都几乎一摸一样,失神间,她差点以为台上跳舞的人就是哥哥涛睿。 “没什么不可能的。”方若真心实意地带头鼓掌,即使不计较舞姿的质量,单是陆彦极佳的记忆力和感情表达就足以让人拍案叫绝,连走位都分毫不差,舞蹈界中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有天才之称的舞王之外,据他所知陆彦是第二个,“你学舞蹈多久?” 接过涛蓉递来的水喝了一口,陆彦笑答,“小时候学过一段,中间也停过,高中时为了考大学才又捡起来。”这番话成功激起一片惊呼,心里默默的叹口气,作为陆彦的他,只能按照对方的人生轨迹来阐述事实,否则很容易露出破绽,刚刚跳舞时也一样,为了不引起更多的怀疑,他还特意降低了自己的发挥水平,再说这只是段伴舞,要是发挥的水平太高,会破坏舞蹈的整体布局,再说当着昔日的竞争对手,他必须谨慎再谨慎。 见识过陆彦实力之后,涛蓉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份难得的亲切,“陆彦,你是不是很喜欢涛睿?” “唔……”被问题噎得一怔,自家妹妹问自己喜不喜欢自己,这个问题也太诡异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陆彦只能“嘿嘿”傻笑两声点点头,死活不肯开口回答说“是”,自信可以有,但发展到自恋就惊悚了。 “光会模仿是没用的。”持着鸡蛋里挑骨头的想法,身为舞蹈界资深人士的方若自然不肯被新人抢走风头,“你的舞蹈有浓厚的涛睿风格,要是不改掉,未来也不会有太大发展。” 闻言陆彦并未生气,反而真诚地道了一声“多谢”,从个人选拔时起,他就意识到,横在自己眼前的障碍并非是那些对手,而是前一世的自己,如果陆彦跳不出舞王的阴影,那么他在世人眼中,就永远是一位失去自我价值的涛睿模仿者,可战胜自己比战胜对手困难百倍,更何况,他要战胜的还是过去那位处在巅峰状态的王者。 挑战,更胜当年! 或许威慑于陆彦强大的实力,接下来排练进行的异常顺利,身为伴舞,陆彦舞蹈水平的发挥控制的恰到好处,既不过于显眼,也没有让领舞感到为难,三人磨合一下午,竟然奇迹般的超过原班人马的表现。 排练结束时方若心情不错的换好衣服,转着车钥匙走到涛蓉身边,“我送你?” 斜眼扫过对方玩弄的钥匙,美女没有给对方乘人之危的机会,摇摇头一口拒绝,“不劳你麻烦了,又不顺路,我搭出租就好。” “那你可别后悔?”挑高眼角,何时都改不掉盛气凌人架子的方若坏笑着开口,今天下午就开始变天,大风卷起尘埃伴着寒气刮得铺天盖地,叫车不那么容易。 坚定地点头,涛蓉对那边刚刚走出来的陆彦抬抬下巴,“不用,多谢。”说完话,无视方若满眼的遗憾径自走向今日加入的新人,亲热问,“你怎么回去?” 看看时间,陆彦面带微笑地走到妹妹身旁,“助理会来接我,不过要等一会儿,一起?”刚才换衣服前他就给艾美打过电话,说好了接人时间。 “那就麻烦你啦。”亲热地抱住陆彦手臂,涛蓉一反常态的展露出小女人那一面,拽人直奔门口,也许是对方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恢复成那个喜欢黏着哥哥胡闹的小女孩,果然和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在一起更容易放松精神。 “蓉姐。”刚要出门,就见领舞急匆匆的跑进门,抬头看到他们好心地提醒,“外面下大雨,带把伞。” 两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十分头疼,今天早上出门天气还很晴,哪知老天爷翻脸这么快,才一下午的工夫就变天了,谁会想着带伞? “反正也是坐车,只是出门口台阶的一小段路,没问题的。”不拘小节的涛蓉拍拍陆彦肩膀,满不在乎的拽人下楼。 扭头看看妹妹单薄的露肩裙,陆彦望眼窗外,微微皱眉,雨确实下的很大,冲刷着窗子跟泼水一般,连稍远点的景物都看不清,脱下自己的外套披给妹妹,他不容对方拒绝的严肃开口,“别嫌弃衣服,我会伤心的。” “油嘴滑舌!”被堵得一笑,涛蓉只好披着衣服,拉紧陆彦说说笑笑地一路走到舞团门口,二人一同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四处搜寻附近来往的车,“雨好大,你的车来了吗?” “应该来……”话刚脱口一半,就见一辆银色跑车自对面的街边调头开来,在车子停住的一刹那,站在台阶上的兄妹同时呆直了眼。 第45章 是任藏!涛蓉眼眸中的兴奋暴露了她此刻激动的心情,这个男人只是表面冷漠无情,实则却体贴又温柔,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情人,昨天得知她出事,今天就特意来送她回家,歉意地向陆彦投去一瞥,本想与对方道歉的她却发现新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前一刻的轻松欢笑,在任藏出现后便一无所踪,脸色像今日阴翳的雨天一样阴沉,“你怎么了?陆彦。” 心情烦闷的陆彦很勉强的扬了扬嘴角,攥紧插在裤袋里的手,略微胆怯地向后退了一步,“我东西忘在楼上了,先回去拿。”一看任藏出现,不想被妹妹撞破尴尬关系的陆彦随便找个借口,准备开溜,可人还没来得及跑,就被身边的涛蓉一把抓住。 “看到老板就想开溜可不是好习惯哦!”笑着指指从车门走出来的男人,涛蓉没给陆彦跑路的机会,摆出一副端庄的优美姿态,向撑起雨伞走来的任藏挥挥手,“任先生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还要亲自登门,感谢你昨晚的照顾呢。” 任藏撑着黑色雨伞的挺拔身姿如同一支破开激流的利器,踏破从天而降的厚重雨水径直走到二人面前,扫眼披着陆彦上衣的美丽女子,他略显不悦地微蹙起眉,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雨伞递到涛蓉手里,在对方讶异的注视中,迅速脱下自己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温柔地披在垂着头,神色难安的陆彦身上,还体贴的为对方把扣子系好。 举伞的手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涛蓉敛起微笑,咬紧唇惊诧地看向二人,讪讪地开口,“你们……” 手臂占有性地揽住陆彦腰身,表情依然淡漠的任藏礼节性地对涛蓉点下头,不顾怀里人的挣扎大方开口,“情人。”说完话,他双手齐上,用力搂住企图反抗的陆彦,迅速在对方脸颊印下一吻。 “情人?”把视线全部对准低头的陆彦,苦涩淡笑的涛蓉冰冷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酷似哥哥的新人,心中刚刚建立的亲切感轰然崩塌,对方越像涛睿,她就越感到讽刺,无数次饱含期待的盼望,竟然换来这样一个可笑的结果,甚至就在看到任藏车子的一瞬,她都还在幻想,幻想对方温暖的怀抱和亲切的笑容。 亲切?“呵呵。”涛蓉低笑两声,绝望地看向自己爱慕已久的男人,自从任藏初次找来时她便知道,这个男人付出的一切美好都是因为哥哥,而不是自己,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不断改变自己去迎合对方喜好,甚至还放弃擅长的音乐领域转战舞蹈,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得比哥哥更出色……“那我就先祝二位真情常在了!” 摔落雨伞的涛蓉,一把扯下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甩给陆彦,冷脸咬牙跑回大楼,惊慌地握着砸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陆彦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任藏,焦急地望着远处狂跑的身影,忘乎所以的大喊,“小蓉!” 拦住企图追人的陆彦,任藏紧紧钳制住对方手臂,用力将人硬拽回自己面前,捏住陆彦下巴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瞪圆犹如猛兽般的眼眸,周身散发着危险的霸道气息低沉道:“什么?” 双肩被捏得生疼,陆彦死咬着牙,毫不畏惧地对视任藏仿佛点燃烈焰的双眸,情急之下,他全然不顾对方的存在露出了马脚,可眼前睿智的男人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次疏漏,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雨还在下,面对任藏的紧迫逼问,让陆彦由内而外的感到寒冷,心中的恐惧与胆怯使他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阿嚏!”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打破了胶着对峙的局面,陆彦捂住嘴侧过头,漫无目的地盯着被丢在地上的伞。 紧捏肩头的手渐渐松开,任藏弯下腰捡起雨伞递到陆彦手里,顺势打横抱起惊慌失措的情人,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把人放进车里。 抱住自己衣服的陆彦,扭头瞥眼设定好路线的男人,沉默的低下头,此时此刻,早上的不愉快早已变得无关紧要,但那道横在二人之间的高墙却愈加陡峭难爬,事关妹妹,无论怎样找寻理由他都无法释怀,真可笑,想不到再世为人的自己,居然阴差阳错地成了妹妹的情敌,这段关系到底要多狗血!“你早知道她喜欢你?” 陆彦的询问打破了车内沉闷的气氛,掏出随身携带的干净方巾,任藏略显笨拙地擦拭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裤脚,雨太大,即便有伞也无法避免雨水的侵入,再说为了抱住陆彦在湿滑的台阶上走稳,他完全没在意积水地一路前行,现在连鞋子都湿个彻底,“是。” 脱掉身上的外套,一把抓过对方手中的方巾,眼含愠怒的陆彦长呼口气,泄愤似的用力擦拭任藏湿透的裤子,“也许你是无心,但确实伤害了她。” “你难过?”任藏握住陆彦拿方巾的手,拽到自己胸口轻轻地抚摸。 瞟眼人,陆彦微微垂头,不想让对方看穿他的心事,“看不惯而已,今天我到舞团,她对我颇为照顾。”这种解释是他最后的挣扎,实在不知任藏对自己的身份到底察觉了几分,既然对方没有打破砂锅的追问到底,他也索性当做口误,把戏唱到底。 低头飞速吻下陆彦的手,情绪恢复如常的任藏自后座拎来一只精美的小纸袋,献宝似的递到陆彦眼前,来开扎紧纸袋的缎带,露出里面烤得金黄的小饼干,“尝尝。” “你做的?”狐疑地看向对方,见任藏微不可见的点头,陆彦惊讶之余赶忙捏起一块丢进嘴里,然后一把抓过纸袋,宝贝似地抱在怀里,一想到高大男人窝在厨房,笨手笨脚做点心的囧样,他就不由自主地笑弯了唇角。 “味道?”看陆彦不停地往嘴里塞饼干,任藏像个渴望得到老师表扬的孩子,眼巴巴地盯着情人。 抓起一把丢进嘴里大口嚼着,陆彦小气地挑出一块饼干喂到任藏嘴边,“你没先尝一块?” 摇摇头,就着情人的手将饼干卷进嘴里,刚嚼两下任藏就变了脸,急忙伸手去抢陆彦手中的袋子,却被对方急忙转身避开,“难吃。” 背过身三两口把剩下的饼干解决掉,陆彦笑着将空了的袋子塞回任藏手中,“再接再励。” 呆呆地看看手中的空纸袋,面露感动之色的任藏歉意地看向陆彦,两人眉来眼去良久,他才带着愧色低声开口,“抱歉,还有,我只要你。”一如既往。 心头陡然一暖,第一次听到任藏表白的陆彦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脸红慌张地垂下头,四处躲避对方压上来的吻,在逃无可逃的情况下,唇齿相触的瞬间,他主动伸出双臂抱住这个为讨自己开心去厨房烤小饼干的男人,萦绕在心头的愤怒和委屈同时消散,只留下直抵内心的感动,虽然他一直都搞不清任藏对自己倾心至深的原因,但如今却再也无法抗拒对方的浓浓深情。 回到家,两人缠绵完已是深夜,洗过澡后,陆彦身穿睡袍,端着宁神茶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前,伴随夜的宁静仰头观赏着满天星斗,下了多半日的秋雨此刻已然无踪,乌云笼罩的天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星空好像比往日还要澄明清透。 不知小蓉今夜能不能睡着,那丫头无论对待什么事都很努力,即使天下人都知道任家人的性向,她还是勇往直前地撞了过来,放着好好的音乐人不做,偏跑去跟方若跳舞,这其中,一定有任藏和自己的影响,明天,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她? “不睡?”从书房走出的任藏先到卧室溜了一圈,见床上没有人影,赶紧四处抓人,以前情事过后陆彦都会累得贪睡,怎么今日还有闲情跑到大厅看星星? 回头看向男人,陆彦放下手中的茶杯迎过去,“不知怎的,突然没了睡意。” 搂住人亲亲脸颊,大概猜出问题所在的任藏低声道:“可以换人。” “这倒无所谓。”左右合约都签了,反正演出也没什么难度,即便陆彦明白任藏的心意,却还是开口婉拒,该来的迟早会来,很多事逃避并不是办法。 “她是好女人。”二人躺在床上,把头蹭到陆彦怀里的任藏突然开口,“浪费时间。”老天注定他只爱男人,天性并不是一个女人花心思能够改变的,就算涛蓉样样都能达到他心中所好,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这点谁也强求不得。 “我知道。”抱住任藏的陆彦明了地点头,默默叹气,很快在温暖的怀抱中陷入梦乡。 第二天按原定时间到达舞团,陆彦四处张望搜寻妹妹的身影,可惜无劳而终,一连十几日他都没再见到涛蓉。 舞团的排练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结束一天排练的陆彦,刚上车还未坐稳,就接到助理艾美的通知,明天要去参加音鸣的MV拍摄。 听到通知,陆彦困惑地撇撇嘴角,挑眉问,“早就说好的,怎么现在才拍?”这事过二十多天才有消息,害他一度以为吹了,按理说依照音鸣现在的身价,公司应该优先准备他的事,怎么拍个MV都拖这么久。 “呵呵,好像是录歌过程出现点波折。”艾美讪笑两声,以偏概全地打着马虎眼,跟过音鸣的她自然清楚其中的是非,只是当着陆彦的面,很有职业道德的她不好说得太透。 “哦。”娱乐圈混了好些年的陆彦,非常识相的没再追问,反正肯定不是什么能够正当说出口的好听理由。 提前和舞团告了假,第二日一早陆彦便开车杀到任氏大楼,MV的拍摄自然是在公司进行,推开唱片部休息室的门,他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熟悉面孔——裴然。 第46章 休息室瞬间安静下来,前一刻还嬉闹聊天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注视着陆彦,裴然最先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笑容可掬地走向同窗,“听说你请假去排练舞蹈,没想到却在这儿见到了,近来还好吧?” 扫眼面前的同学,陆彦把目光投向裴然身后,屋里还坐着其他三人,看样子都是伴舞,靠近一点的两人穿着统一的演出服,正一脸不屑的冷眼盯视自己,而独自站在后面自顾自抽烟的青年看起来非常面熟,如果没记错,这位算得上任氏的资深伴舞了,自己前世就与他合作过,那时候对方才十七岁。 “真是好久不见。”陆彦收回投出的视线,单单看向裴然淡笑着打招呼,想不到对方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摸到任氏来工作,这位看似软弱的同学比他想象中更有门路啊,“看样子,你过的也不错。” 听出陆彦的弦外之音,收敛起笑容的裴然淡淡点下头,“这都是托你的福。”要不是陆彦当初反咬一口,他何必去做蒋天晨的玩物?一想到前天在宾馆里的下流行径,裴然就恶心得喘不过气,直到现在,下面还在隐隐作痛。 “人都来齐了?”导演的出现及时拉开箭拔弩张的二人,瞄眼房间,他拍着手大声吩咐,“既然人全部到齐,就赶紧去换衣服上妆,都在这窝着干嘛!” “好。”得了令,屋里的人慵懒地站起身,三三两两地结伴去了更衣室,见人都走的差不多,裴然才小心谨慎地拉紧衣襟,神色难安的慢慢走在队伍最后,身上揉捏的淤青和捆绑的红痕还未消退,要是换衣服时被看到他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走在队伍中间,陆彦扭头看眼身后扭捏的同学,一见对方满脸的凝重和紧张,心中便当即猜出几分原由,故意慢下脚步,他等裴然走到自己身旁时笑着开口,“要不要去我的化妆间?” 警惕地瞟眼陆彦,不想领情却又难以拒绝的裴然神色复杂地咬紧唇,在他来看,对方看似善意的邀请根本就是一种炫耀,能够在任氏大楼里拥有一间专属化妆室,这是只有当红艺人才能获得的特权,想不到靠卖身的陆彦也做到了,看来任家少爷对他还挺上心的。 “怎么还不过去?”不知何时到来的音鸣看到落在队伍末端的二人,主动过来打招呼,“呀,你们这对搭档,一见面话就多的没完。”插到二人中间,左右瞧瞧,他同时伸手拍拍两人肩头,只当他们同学关系不错,并未往坏处想。 陆彦亲切一笑,拉起一脸犹豫的裴然往楼上走,“我们马上去换衣服。”闹归闹,千万不要耽误正事,否则他这个被钦点的人岂不是让雇主下不来台。 “别上去了,用我的化妆室就好。”看出陆彦的意图,音鸣马上拦住二人提出邀请,像他们这样的人,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公共房间确实多有不便。 裴然一听,如释重负的赶忙道声“多谢”,不着痕迹地甩开陆彦的手,“我先去拿衣服。” “让助理去吧。”音鸣倒是十分大度,直接吩咐自己的助理把二人的衣服一同取来,陆彦同任藏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因此照顾起来格外用心,至于裴然,他还未找出对方的后台,可看在制作人的面子,公认好脾气的他也懒得去计较这些小事。 三人还未走到化妆间门口,就见迎面走来一位身姿窈窕的气质美女,正是多日未见的涛蓉,音鸣看到人,率先走过去打起招呼,当初求这位音乐天才为他量身作曲,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蓉姐多日不见,还是这么漂亮。” 微微对音鸣点点头,涛蓉将目光对准站在最末的陆彦,不悦地丢记冷眼想要走人,却被身后传来的稚嫩童声留住脚步。 “哥哥,这是哪?”软绵绵的小豆丁用力迈着自己的小短腿,紧跟在大一点的小男孩身旁,圆扑扑的脸蛋白嫩得像枚刚出锅的馒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啊眨,一点也不胆怯地看着路过的陌生人。 穆扬无比头疼地叹口气,紧紧拽住弟弟的手,自家那个见到工作就变白痴的渣爹,已经不止一次把他们弄丢了,眼瞧渣爹急匆匆拿着母带从电梯出去,完全把身后的他们忘个彻底,没办法,他只好拽着弟弟挨个楼层的找人,真是太让人无语了,“惜君乖,累的话咱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天啊,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天生喜欢小孩子的音鸣抢先跑过去,蹲下身笑呵呵地看着小小团子,爱不释手地柔声问,“小家伙,你要找谁?叔叔帮你好不好?” 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几步追来,解惑道,“是音效部张监督家的孩子,看来又被他给弄丢了。” “哦。”有点遗憾地看着不肯让自己抱的小小团子,音鸣把注意力投向大一点的孩子,“我让助理带你们过去找爸爸好么?” 将弟弟往自己怀里拽了拽,穆扬抬头仔细地打量一番眼前的漂亮男人,“你是音鸣?那个当红偶像。”这人他在电视上见过,据说挺红的,没想到也是爸爸公司的艺人,“那就麻烦叔叔了。” “不麻烦。” “我去吧!”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音鸣愣了一下,就见涛蓉紧张兮兮地站在自己身后,惊喜地望着躲在哥哥怀里的小软包子,一脸期待地亲切开口,“阿姨送你们好不好?” “呀!宝贝儿,总算找到你们了!”自拐角的楼梯口传来急躁的脚步声,音效部总监督张扬急得满头大汗,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推开众人,手臂一伸将两个小家伙齐齐揽进怀里,挨个蹭蹭脸蛋,低头忏悔,“都怪爸爸不好,都是爸爸的错,以后爸爸再也不乱跑了……”要不是好友提醒他,估计自己现在还悠哉地趴在办公桌听录音呢。 穆扬哭笑不得地翻个白眼,每次犯错误后爸爸都会做一番深刻检讨,可惜最多撑不过三天,下次遇到着急的工作,还是会把他们丢到一旁,真是太不靠谱了!“爸爸,咱们先回去吧,站在这里会碍事的。”唉,被这么多人围观,他都觉得丢脸。 哭天抹泪地张监督抽抽鼻子,仔细检查了一遍怀里的孩子,见两只团子安然无恙,这才起身恢复正常状态,一本正经地整理好跑乱的衣襟,人模人样地对伸出援手的众人道谢,“咳咳,那个……多谢各位,多……是你?”看清站在旁边的女人,神色轻松的张扬瞬间变得很不自在。 “爸爸,走吧!”机灵的穆扬一见情况不对,马上拽住自家渣爹的袖子,使劲儿往外拖。 原本欢乐的气氛转瞬变冷,留恋地看着小小团子,涛蓉艰难地将视线从孩子身上移开,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今天碰到只是个意外。” 张扬满不在意似的爽朗一笑,俯身对自家儿子伸出手,好声好气地商量,“惜君,让爸爸抱抱。” 小小团子很不屑地撇过头,问询般地看向哥哥,见穆扬赞同地微微点头,这才不情不愿地扑到渣爹怀里,任爸爸抱住。 好不容易得到批准抱起儿子,张扬在众人羡慕嫉妒的注视下亲口小家伙的嫩脸,把孩子递到一脸渴望的涛蓉面前,“要抱抱么?” 不敢相信地看向张扬和孩子,涛蓉激动地反问,“我……我可以吗?” 张扬不顾儿子穆扬的用力拉扯,小心的将孩子送到女人怀里,“没什么不可以的。” 站在一旁,陆彦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困惑地蹙起眉头,敏锐地察觉到孩子和妹妹之间的关系,难道网络上的代孕传言是真的? 裴然若有所思地瞄眼身后的同学,饱含笑意地看着前方抱孩子的女人,看来传言所传不虚,只是这件事暂时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冒然说出去也只能给自己找麻烦。 送走可爱的父子三人,涛蓉完全当陆彦是空气,连对方主动打的招呼都没理,直接转身告辞,音鸣好奇地向陆彦投去一瞥,拍拍新人肩头,“别放在心上,快去换衣服。”音乐才女喜欢任藏的事,在关系密切的朋友圈中早就不是什么新闻,现在陆彦凭空冒出来占了位置,美女不生气才怪。 全然没在意的摇摇头,除了担心妹妹难过之外别无他想的陆彦,和音鸣一起进了化妆室的门,引得身后的裴然频频叹气,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瞧着和当红偶像相交好的同学,他此时对这句话真是深有体会啊。 助理很快抱着两套衣服进门,一看到衣服的样式,音鸣就不满地开口,“怎么是一样的?我记得领舞的衣服不是这款,拿去换。” 听到这话,裴然明显吃了一惊,大多数签约公司的新人要熬很多年才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一般情况下,像他这样能在当红偶像的MV里露个脸就不错了,何况领舞的位置本身就很出众,整部片子,除了歌手就属领舞的关注度最高。 “是我穿错了。”还未等助理出门,原定的领舞就主动进门来还衣服,不甘心的将衣服放到桌上,他临走时特别瞄眼顶掉自己位置的陆彦,在任氏苦熬这么多年,一直默默无闻四处打杂的他,好不容易有个出头机会,却还没捂热就被个后台强硬的新人抢走,不仅如此,半个月前那个伴舞,他刚拿到通知,就听说舞团连试都没试,直接带走了这个新人,凭什么! 拿起桌上的衣服,裴然抢在陆彦之前走进更衣室,身上欢爱的痕迹好似轻了不少,只是做幅度太大的动作时难免还有些不适,这次工作机会来得如此不易,让他格外珍惜,几下换好衣服,他走出更衣室,看眼坐在化妆台前的二人,礼貌道,“我先过去片场了。” “好。”音鸣没有挽留,他屋里只有一个化妆师,要是等裴然化好妆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二人换好衣服走进拍摄场,导演正在和原先的领舞谈话,一见他们进门,马上推着身边满脸不悦的领舞走来,和音鸣打过招呼对陆彦道,“你今天刚来,可能还需要多学习一下,这是伴舞里跳得最好的,你们好好沟通。” “走吧。”没精打采地一扬下巴,领舞百般无奈的带着陆彦去了一边的练习场地,也不管对方有什么想法,三下五除二把动作跳完一遍,直接甩衣服走人。 怨念好深啊,陆彦摸摸下巴,暗自庆幸自己有个好记性,要是换个人,估计会被这群家伙玩死。 众人准备就绪后拍摄如期开始,谁知作为领舞的陆彦刚跳两个动作就被导演喊了停,“你动作怎么和其他人跳的不一样?” 不用导演说,光看前方音鸣的姿势陆彦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微侧过头,他斜眼瞟向站在左边的裴然,就见他正抿嘴含笑地和身边的领舞窃窃私语,被算计了!陆彦当即皱高眉,向导演请示,“不好意思,是我的错,能不能让我先到一边调整一下。” 第47章 “导演,时间不多,要不然就先换人试试。”没给导演说话的机会,助理赶忙提议换人,这些伴舞都是他的老相识,如今毫无缘由的被人换掉,心里自然不舒服。 导演也不是吃素的,听到助理这么说,马上把目光投向音鸣,“时间比较紧张……” “就是,换人吧,本来领舞跳得好好的,大家还要赶时间。”两个伴舞演员见导演开了金口,马上打蛇随棍上的附和,按理说换人也轮不到他们头上,可看着新人受宠,他们宁愿抬举和自己差不多的老人。 一直沉默的音鸣长呼一口,自己领来的人挡了别人的路,现在众人群起而攻之,非要让他下不来台,外界都以为他脾气随和好说话,其实很多时候,他只是懒得去跟这群混蛋计较,“既然如此,那就改个方案,让他一个人跳独舞来拍吧。” 此言一出,拍摄现场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本以为音鸣不会计较的导演擦擦额角的冷汗,恶狠狠地瞪眼身旁的助理,都是你挑唆的,现在这事怎么收场? 助理也很无辜,没想到自己随口卖的人情惹来这么大麻烦,此时回过味动动脑,才搞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可话已经说了,难不成还让他吞回去? “只是一个领舞,谁跳不都一样?”眼看拍摄陷入僵局,陆彦主动站出来调解,带自己来的音鸣肯定不会妥协,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他退一步是最好的办法,这样大家都不会感到为难,“拍摄要紧,咱们的事以后再说。” “嘿嘿。”导演附和着干笑两声,眼含赞许地看向陆彦,这个新人做事很有眼色,以后一定错不了,“那换人继续?” 看到陆彦站出来替自己解围,音鸣颇为感动,在这浮华虚伪的演艺圈,是个人都把他当傻子来忽悠,表面恭敬有加,实在在背后还不是看不起他,如今在自己的场子,连个领舞人选他都做不得主,这也欺人太甚了! 双臂抱胸,半扬起头,音鸣冷眼瞟向笑得谄媚的导演,坚定有力道,“不行!要么他做领舞,要么重新编排。” 这句话犹如狂涛怒雨,让现场众人心底的星星之火瞬间灭个彻底,导演干笑着附和,“那就按照你的意思继续拍吧。”随后特意朝陆彦挤挤眼,示意对方赶紧归队。 陆彦完全无视导演的暗号,依旧站在原地没动,故作惆怅的看向领舞叹口气,伸出手臂搭在音鸣肩头,“也许独舞的拍摄效率更高一点。” 听出陆彦话中隐含的意思,音鸣一脸鄙视地瞄眼低头不语的领舞,“要……” 谁知他还未把话说完,就有热心肠的人抢先开口,“会不会是刚才紧张跳错了?要不我再跳一遍给你看看?”事情闹到这一步,裴然是在场众人中最后悔的,抱着拖陆彦后腿的想法,他专门跑去安慰领舞,希望借对方的手给陆彦制造一点难堪,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和其他签约任氏的伴舞不一样,他是凭借蒋天晨与唱片制作人的私人关系进来工作的,要是真如音鸣所言,那他就等于白忙一场。 “对对,你们再好好沟通一下。”在旁边自责不已的助理抓到机会,马上跟着附和,从刚才开始他就不停的擦冷汗,心里七上八下的扑腾,悔得肠子都青了,这要是音鸣记仇整他一把,估计饭碗肯定会保不住。 音鸣问询般地看向陆彦,这张专辑的录制过程一直不太顺利,发行时间也一拖再拖,早已错过了最佳上市时间,眼看下个月歌神的专辑就要录制完成,要是他无法抢在月底之前上市,那么处境会更被动,MV的拍摄确实耽误不起。 看来音鸣是有意让步啊,向对方微微颌首,陆彦心领神会地笑着走向裴然,“那还等什么?赶紧再跳一遍给我看看。”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长长舒口气,裴然用力点点头,拉起人拔腿就往练习室跑,想必陆彦是看在同学一场的情面上,没和自己多做计较,“谢谢……” 关上休息室的门,看着一脸愧色的同学,陆彦无所谓道,“别把精力花在这种见不得人的小事上。”当演艺圈是三流宫廷剧吗?以为底下人随便弄点小动作就能整死人,天真过头了吧! 裴然咬紧唇,满面通红的羞愧点头,“知道了。”现在想想,他也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般不堪,依照陆彦如今的能力,要是真想搞死他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今非昔比,自己确实太自不量力。 两人刚说完话,还未等裴然开跳,陆彦的手机就嗡嗡直响,看眼号码,他直接当着同学的面接了起来,“有事?我这边比较赶时间,要是不太重要的话一会儿打给你。” “不顺?”任藏语含愠怒的声音自话筒中响起,陆彦前脚和裴然出门,后脚音鸣就把电话打给经纪人质询,没出一分钟,事情就丝毫不漏地传进他耳里。 “小事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放心吧。”明白情人打电话来的用意,陆彦急忙出言安抚,这种事本身就对其他人很不公平,要是自己还仗着后台为非作歹,岂不是坏了任氏的招牌。 既然陆彦这样说,任藏就是再有心也使不上劲儿,人家的情人都恨不得跑来诉苦求庇佑,他的这位可倒好,什么事都要自己摆平,唉,连一点让他发挥的余地都不给,“有事联络。” “好。”总算把人打发掉的陆彦长长松口气,他总觉得应付任藏比其他人难百倍,万一这个倔强的家伙一意孤行,自己就是把口水说干也劝不回来。 挂上电话,任藏憋屈地一口喝干杯中水,略微思考片刻,叫来人事部主管。 抓紧时间跳完一遍舞,裴然顾不得自己的气喘吁吁,急忙询问坐在一旁处于沉思状态的陆彦,“有没有哪里需要我重新跳的?” 摇摇头,微蹙起眉,陆彦不解地看向同学,突然一把抓起对方手臂拖到自己面前,在裴然惊恐的反抗声中拽开同学的衣服,就见眼前白皙的身体遍布着累累掐痕,大块的紫青和牙印刺目得让人无法直视,“蒋天晨?” 缓缓系上自己的衣襟,裴然苦涩地委屈点头,凄然笑道,“可能是体质问题,我从小皮肤就比较脆弱,痛觉也比一般人来得敏感。”自从如噩梦般的那日起,他心里就再也没有了顾忌,反正身体已经被玷污,莫不如换点好处来得实惠,再说蒋天晨也有满足他的能力,两个人也算你情我愿。 怪不得非要找地方单独换衣服,陆彦唉叹口气,卖身也得看清买主啊,摊上蒋天晨这样变态的,只能算裴然遇人不淑,本想开口劝劝同学的他,考虑到自己微妙的立场不得不闭上嘴,同样靠卖身上位的自己,哪有什么资格去开导别人? “照顾好身体。”陆彦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只能化为一句最简单的关心。 眼眶微红,裴然闭上眼,咬牙淡淡地点下头,“次数多也就习惯了。”说完这句话,再睁开眼的他面色已然恢复如常,若有所思地转动眼珠,好意地提醒陆彦,“你身体检查有结果了么?” 这个问题早已是陆彦近日的一块心病,本来司徒说好三日后就给他结果,可直到今日他都没得到任何消息,中间特意打电话问过几次,却始终被对方顾左右而言他地躲闪掉,“还没。” “哦。”裴然像是得到预料中的答案般了然一笑,“这个检查本身并不复杂,记得我上次好像不到三天就拿到了结果,听说……司徒医生原本姓过任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彦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瞬间便想通这其中的玄机,难不成任藏他一直在动歪脑筋?不行,这事今天回家一定要问个明白。 陆彦回归拍摄后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导演刚开始还怕他担不起领舞的责任,特意试拍了一次,没成想一段下来,他反而在心底对陆彦竖起大拇指,没想到这后台强硬的新人还真有两下子,现在他比较担心的是对方跳得太好,抢了主唱的风头。 虽然中间有段不愉快的小波折,但拍摄总算在预定时间完工,晚上收工后,音鸣特意在高档酒店摆酒请大家吃饭,谁知刚开席不久,接个电话回来的他就满脸不爽地请罪告辞,“对不住大家,我先走一步,今天所有开销都算我账上。” “等下。”没等众人欢呼完,陆彦便紧跟着起身,“不介意一起吧?”看眼时间,要不是顾忌主人音鸣,他早就想回家了,一直以来他晚上吃的都很少,又不喝酒,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酒桌上。 瞄眼桌上众人,心中有数的音鸣立即点头,“当然不介意。”只怕自己一走,被孤立的陆彦处境会更糟糕,与其在这看人脸色,还不如先一步闪人呢。 二人一同走出酒店,特意遣走助理的音鸣从门童手中接过车钥匙,打算亲自开车送陆彦回去,陆彦没有推拒,同样告别艾美,坐上当红偶像开的车。 “你最近和任藏还好吧?”音鸣车开的一向很稳,在遇见第一个需要等候的红灯时,他用闲聊的语气,不紧不慢地开口。 早就猜到对方有话要说的陆彦莫名地一挑眉,“还好,怎么了?” “下月初一正好是涛睿逝世一周年的日子。”不知为何音鸣挑起另外一个话题,略微侧头为难似的看向陆彦,“听说他以前的经纪公司会办个纪念活动。” 陆彦没在意地耸耸肩,“恩,应该的。”要是站在公司立场,这件事是一定会办的,一来可以借助舞王的名望抄抄冷饭博关注,二来又能体现下人文关怀,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音鸣眉头一紧,“要是收到邀请函,你会去么?” “应该会吧,毕竟我只是个新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陆彦根本找不出自己不出席的理由,舞蹈圈一共才这么大,即便明知是作秀他也得去坐满全场,不过一想到出席自己的逝世纪念会,还挺有喜感的。 “也是。”考虑一下对方的身份,音鸣也觉得去参加比较妥当,“过一段时间我可能要开演唱会,你能不能当我的特殊嘉宾?”要不是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压着,他也不会着急新专辑的发行,演唱会的准备还要花很多精力,何况新专辑的宣传活动也要同期开展。 “好,这是我的荣幸。”这种提携岂有拒绝的道理?连柏凌安都不用请示,陆彦直接爽快的一口同意。 车子很快开到陆彦居住的小区楼下,看陆彦笑着道谢准备下车,不知为何音鸣突然一把拽住他的手臂,疲态倍现的叹气,“其实像咱们这样的人,难免会被人瞧不起,你今天也看到了吧,表面我就是再风光,也不过是别人手里的物件。” 第48章 没想到对方会跟自己说这般掏心挖肺的话,陆彦一惊,马上回身坐好,感同身受地看向音鸣,能碰见个同病相怜的人一起说说话,心里多少会舒服些。 音鸣痛苦地抱紧头,默默地把脸埋进双臂,“他一直对我很好,在家在外,都是我说一不二,可越是这样,反倒让我感到越不安,陆彦,你明白这种感觉吗?”自己的一切都是那个人赋予的,无论是事业还是人际关系,最可悲的是,光鲜夺目的成功也是对方给予的,有一天突然发现,离开那个人,自己什么都是不,什么都没有。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才华,所依靠的不过是张脸,就像这张专辑,反反复复录了那么多遍,最终也不过是勉强凑数,什么影视歌巨星,都是些唬人的玩意儿,只是他想捧红我下的力气罢了,陆彦,我很累,很累……” 伸手抱住音鸣,怀里的人看起来是那么脆弱,那么无助,听到对方蜂鸣般的低声啜泣,陆彦的哀伤就像激起的涟漪,再也无法抑制,浮华背后的苦又有几人能够理解?相比之下,真情倒比这绚丽的成就更为难得,“你喜欢他吗?” “喜不喜欢也这样过了。”擦擦泪花,音鸣无意间扬起唇角,流露出一记暖人心脾的温柔笑容,“耽误了你的时间,不好意思。” “喜欢总比勉强好。”陆彦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对方,看得出音鸣是喜欢那人的,只是日积月累的委屈又不好和那人说,才抓个一样处境的人来发泄下。 会心笑笑,音鸣感激地看向陆彦,“你千万别沦落到像我这样不堪,即便开始难,也别太过依赖对方。” 握紧音鸣的手,陆彦坚定的点点头,“不会的。” 家里没有人,早习以为常的陆彦泡个澡,端着宁神茶走进卧室,不知今天任藏会不会回来,平日里如果事情太多一时处理不完,他就在公司留宿,瞄眼墙壁上的时钟,陆彦懒懒地抱住软软的被子,像只好吃懒做的小猫,满足地缩进床,也许是暖烘烘的被窝太过舒服,他很快睡到不醒人事。 凌晨两点,工作告一段落的任藏赶到家时,门灯正不知疲倦的亮着,想必在自己不归家的夜晚,这盏灯都会一直点到天明吧,男人心中涌起浓浓暖意,轻声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卧室射出的微弱灯光,难道还没睡? 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旁,他小心地推开一条门缝,侧头探去,就见陆彦正抱着被子,露着肚皮睡得香甜,滑稽的模样,像足一只卸掉所有防御的小狗,嘴角微翘的任藏轻声关上门,洗过澡后惦着脚尖,轻手轻脚地关灯摸上床。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挤进房间,一向早起的陆彦哼唧一声,翻身将被子拉高,把头埋了进去,迷糊间,他感到肚皮很痒,用手一摸,还湿漉漉的,似乎被什么东西刚舔过,意识到不对劲儿的他,立即甩开被子起身,就见任藏正支着身子趴在自己身上,满眼笑意的眨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是任藏,陆彦这才松了一口气,“噗通”一声又躺回床上。 低头继续舔吻情人柔软的小腹,任藏用大腿轻轻蹭着陆彦的小腿,“两点。”要是时间来得及,他很想在早饭前吃顿加餐。 伸手推推任藏的头,陆彦微微缩缩身子,躲开对方的舔吻,“别闹,很痒。” 被人推开,没法再吻柔软肚皮的任藏只好退而求其次,好似对待珍宝般轻轻抚摸情人平坦的小腹,眼中毫无掩饰的殷切让陆彦不由得心头微颤,他侧过头避开任藏的目光,略微犹豫后开口,“我的身体检查报告,司徒医生是不是给了你?” “孩子。”听出陆彦话中的意思,任藏故意加重揉摸小腹的力度,“不好吗?” 转过头,陆彦直直地盯着任藏,酸涩地扬起唇角,语气颇为无奈道,“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太早了,何况即便是女人,也很少有不到二十岁就生小孩的。”再说俩人这种契约关系,一旦有了孩子,到时候只怕更加纠缠不清,还不如维持现在的二人世界来得保险。 见陆彦一脸的坚持,任藏失落的叹口气,没再说什么直接翻身下床,开门离去。 “呼。”长出口气,陆彦跟着爬起床,望向房门有些不知所措,看样子任藏好像很希望他生孩子,仔细想想,对方也还不到二十六,干嘛这么着急? 洗过澡的陆彦叼着燕麦面包,双手端着早餐走进任藏的办公室,东西刚放好,一份检查报告就丢到他眼前,接过东西,陆彦紧张的从头到尾仔细翻看一遍,终于在看到最终结论后露出轻快笑容,“快吃吧,我一会儿要和你一起出门。” 接过盘子,任藏专心致志地吃着早餐,口中香气四溢的蟹黄粥,似乎失去了它往日的味道,苦涩的让他难以下咽。 吃过早饭,放下心中大石的陆彦像只快乐的小鸟,脸上一直洋溢着欢快的笑,破天荒地主动拉起任藏的手一同下楼,二人刚走到楼门口,任藏的手机就响个不停,看眼号码,他微微地皱紧眉,接起电话。 看到男人的脸色越发难看,陆彦不禁在心中暗自揣测起这通电话的来历,通常情况下,办公通讯很少会占用任藏的私人时间,一般都是先打给助理,约定通话时间再交给任藏,难道是很重要的私人电话? 整个通讯过程任藏一直冷着脸,没说一个字,挂断电话,他拉开车门,请陆彦坐上车后才解释道,“有事。” 轻轻“哦”了一声,本着理解万岁的心态,陆彦微笑着挥手向男人说再见,很多事任藏从不向他透露,他也从不过问,尤其在上次“半夜出门”事件发生之后,牢牢管住自己嘴巴的陆彦,连对方回不回家这种事都没再问过。 看着载人离去的跑车,察觉到情人微小变化的任藏满面愁容地叹口气,就算陆彦表面还似从前一般没什么变化,但亲近一点的问询却再也不见了,唉,都是自己不好。 涛蓉依旧人不见影儿,在舞团排练到中午,陆彦照旧坐在车里,大口吃艾美送来的午饭,每次看他狼吞虎咽的往下塞饭,小助理端茶倒水的同时,不禁为自己奶奶良好的厨艺感到自豪,“好吃吧?我奶奶是有名的私房菜高手,哈哈。” 喝口水,咽下食物的陆彦嘴巴得了空,笑吟吟地盯着艾美,“果然不是你做的。” 喂,那个“果然”是什么意思?小助理敢怒不敢言地捏着杯子,默默磨牙。 真逗,瞧对方一副心碎的憋屈样,陆彦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这位能干的小助理真是个活宝,太可爱了,开口安抚艾美受伤的心灵,他可不想失去未来吃私房菜的机会。 两人正聊的开心,陆彦就听到自己的私人电话在嗡嗡作响,一般排练时他习惯把所有电话都调成振动,此时出来吃饭,也就懒得再调整回去,奇怪,会是谁?自从他请假来舞团排练之后,学校很少有人会给他打电话,怀着好奇的心情看眼电话屏幕上闪动的号码,他原本轻松的阳光心情顿时变得阴霾,居然是那个在饭店遇见的无名氏。 “陆彦,是你吗?”接起电话,对方温柔中透着隐隐激动的声音自陆彦耳畔响起,他深吸一口气,瞟眼前方回过头玩手机的艾美,不轻不重地“恩”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对方紧张的呼气声,“明天我生日,你能来参加宴会吗?” 宴会?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陆彦小心翼翼地嚅嗫道,“最近在排演舞蹈,时间上恐怕不太方便。”搞不清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身体的原主人到底和这人是什么关系,现在对他来说,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逃避,躲一时算一时。 “陆彦,你是不是还在怨恨那封信的事?我当初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好吗?”一听出陆彦话中的拒绝,男人就激动到语无伦次,急忙解释起某些事情的原委。 信?好像抓到事情线索的陆彦拼命在脑海中回想有关信的事,可惜费了半天劲儿却还是一无所获,在他回忆的短暂时间,一直听不到回复的男人更加卖力地解释,“我也是过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当时你已经转校,我知道那件事对你造成了很深的伤害,但请相信,我绝对不是有意的。” 事情好像越来越棘手了,思考片刻,想要找寻机会继续拒绝的陆彦默默听完男人忏悔状的解释,看来对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只怕自己躲得了一时,也躲不过一世,搞不好下回就不是什么简单的生日邀请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还是想办法把铃彻底解开吧,“那……明天什么时候?” “你答应了?”对方的语气隐隐发颤,一副不敢相信的反问,随即生怕陆彦再反悔似的马上说出时间地点,“你在哪个舞团?我派车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陆彦急忙反驳,要是艾美看到他上了其他男人的车,一定会报告给领导,到时候估计任藏会气到发飙,“我有车,到时自己过去就好。” “哦……”语气低迷的男人明显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在挂电话前一再强调,“你一定要来,我会等你。” 第49章 放下电话陆彦再无食欲,揣着心事的他合上饭盒,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出司徒御雪的电话,事到如今,也只能拜托这位神人了,希望对方不要让自己失望。 “哟,想要来为科学献身?”司徒御雪一看打来的电话号,奸笑着接起,开口就是一句让陆彦头疼不已的询问。 “司徒先生。”陆彦瞄眼前排的艾美,决定直奔主题,“上次拜托你帮忙的事有进展吗?” 聪明的司徒御雪一听陆彦口气不对,马上转换成踏实稳重的医生形象,“见面谈?” “好。”二话不说陆彦十分干脆的点头,两人很快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结束通话,陆彦笑着吩咐助理,“晚上司徒先生和我有些事要商量,你不用来接我。” 介于对方约的人属于安全范围,艾美没有迟疑的一口答应,虽然向任藏汇报这道程序少不了,但她可以肯定,领导听到后绝不会大发雷霆,自己的饭碗安全有保障,“我知道了,你今晚会回家吧?” 这话问得陆彦一愣,随即想起司徒御雪堪称糜烂的私生活,了然的笑着保证,“一定回家的,放心。” 练习结束后陆彦准时走出舞团大门,还没下楼梯,就看到一辆迷你型的黑色小汽车停在路旁,车窗上趴着的俊美男人正眯眼懒趴趴地打哈欠,小跑几步来到车旁,他没等对方开口就径自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哟,挺自觉的,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合上车窗,司徒御雪状似不满的瞪着陆彦,本想调戏几句再让人上车的计划被对方全部打乱,没占到便宜的他心情非常不好。 关上门,陆彦懒得在口舌上和司徒御雪浪费时间,直接把今天接到电话的事说了一遍,“你怎么想?” 托着下巴,眨着眼的司徒御雪抿紧唇角,慢悠悠开口,“想和老情人约会,小藏藏会生气的。” 揉着太阳穴,陆彦无奈的反驳,“什么老情人?别胡说八道。” 故作深沉的叹口气,司徒御雪像背解说词一般幽幽开口,“康君正,21岁,大律师康少乾的独子,你的高中校友,大你两届。” “高中?”皱高眉,陆彦在大脑里拼命折腾高中时的记忆,依然对这个名字感到十分陌生,“没了?既然是校友学长,怎么会有太深的交集?”深到真正的陆彦完全抹杀掉对方的存在。 “此事异常狗血。”司徒御雪惋惜般的咂咂嘴,不紧不慢地问陆彦,“知道为什么真正的陆彦会选择自杀吗?” “和这人有关?”要是真这样,事情可就大条了,在陆彦的印象中,身体的原主人是个性格十分懦弱的孩子,好像在学校并不受欢迎,也没什么朋友。 用手指敲敲陆彦脑袋,司徒御雪心情略有好转地眯起眼,“陆彦出生自研究所,养父工作很忙没时间照顾他,就把他丢在集体幼儿园,从小他就是包子性格,经常被同龄孩子欺负,后来上了高中,唯一对他稍微亲切点的人,就是这位在入学当天领他去教室的学长—康君正。” “唔,难道陆彦喜欢上对方了?”既然司徒御雪一早就说事情比较狗血,那么顺着狗血思路,陆彦根据对方刚说的事,很自然的推测出这项结论。 再次伸出一根手指敲敲陆彦脑袋,司徒御雪欢快地笑道,“答对了,加十分。” 严肃地看向对方,陆彦捏着下巴思考片刻,“陆彦给他写过一封表白信?” “没错,康君正毕业时,陆彦堵在校门口塞给他的,可惜这封信对方还未来得及看,就被人偷走,抄成大字报贴在学校大门口的公告栏。”说到这,就连一贯没心没肺的司徒御雪都不由自主的为原主人陆彦叹口气,一个性格懦弱的少年,遭遇这种打击,心理一定会留下创伤,何况又缺少亲情,连找人倾诉都不能。 胸口泛出窒息般的疼痛,陆彦捏紧手指,闭上眼沉默良久,脑中不停的回忆起真正陆彦所遭受的嘲讽和侮辱,原本封印的记忆,好似奔流的潮水般冲进大脑,痛苦、无助、悔恨与恐惧一股脑的向他袭来,真实得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遭遇。“偷信的人是谁?” “好像是康君正的同桌,一直和小康保持着暧昧的友谊关系。最新章节来自 ”司徒御雪耸耸肩,到他这个年纪,对小孩子办家家酒的感情已经完全不会在意,听到像这种恶作剧的事,他只会觉得好笑和幼稚。 “原来如此。”想到今天康君正的解释,陆彦终于将整件事穿成一条线,这件事给原主人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在后来听说自己身体异于常人时,被同学咒骂成变态的陆彦心里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压力,最终选择了自杀,更让人觉得遗憾的是,从康君正今天的态度来看,只怕他对陆彦也是有心的,这结果真是太悲剧了。 司徒御雪嘟起嘴,睁大眼努力摆出天真的无邪表情,“那对方……” 沉着脸,陆彦唉声叹气地摇摇头,直到车子开到他住的小区楼下,车里的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怀着沉重的心情陆彦打开车门,脚还未沾地便扭头对司徒御雪道了一声“多谢”,却引得对方丢来一记白眼,带有警告意味的提醒他,“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我相信你是聪明人。” 陆彦闻言动作稍显迟疑的顿了一下,甩上车门大步离去。 隔着车窗,嘴角含笑的司徒御雪紧紧盯着人进入大楼,冷眸微闪,掏出电话拨通一个非常熟悉的内部号码,“人回去了,明天可能会……” 任藏坐在办公桌前,面露疲倦地关闭大屏幕上的通讯,整个人仰头无力地靠上椅背,唤来随身特助,“改行程。” 特助听得一愣,随后马上端起电子记事本,调出老板明日的行程,眼巴巴的盯着任藏,“请您吩咐。” 陆彦窝在床上,见任藏穿着睡袍进门,伸手拉高自己盖着的被子,好声好气地笑着开口,“我明天晚上要出去一趟,有些私事要处理。” 拉开被子躺好,任藏伸手用力地拦住陆彦,使劲儿地拉向自己怀里,拿起情人手臂搭在身上,将头埋进对方肩窝,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有点惊讶地瞧着任藏,本以为对方会过问自己行程的陆彦微蹙起眉,心里莫名的有点不开心,算了,既然对方不问,他也没必要主动报备找不自在,搭在情人身上的手臂略微紧了紧,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日排练结束后陆彦直接搭出租车去了康家大宅,车子还未开到门口,就被一排排的高档车堵在路口,看来抓理由来跑关系的人还真不少,陆彦下了车边看热闹边慢悠悠往里走,刚走到门口,就被站在别墅大门前迎接客人的康君正抱个满怀。 “陆彦,你真的来了。”用力拍拍陆彦后背,如谦谦君子般的康君正笑得一脸灿烂,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自己特别邀请的客人。 小心地环视四周,陆彦赶忙挣脱这个过于亲密的问候,心情十分复杂地扯出一抹淡笑,腼腆地垂下头,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生日快乐。” 爱不释手地接过包装精美的礼盒,移不开目光的康君正突然伸手抓向陆彦的手,吓得陆彦犹如惊弓之鸟般急忙闪身,把手藏到身后拼命摇头,“康先生还有事要忙,我先独自走走。” “陆彦……”略显尴尬的宴会主人刚想开口劝阻,却被后面的客人抢先围住,无奈之下,他只好一边应付着打招呼一边留心陆彦的去向。 “呼!”逃出生天的陆彦躲进宴会大厅的角落,找个僻静的地方坐好,长长舒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康君正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还好自己跑的快。 为了方便交流,宴会特意办成自助模式,在主人轮流发表了感谢后,大家就揣着目的,各自抱团沟通了,不属于司法圈子的陆彦很无趣的端着盘子,盛满食物后躲到角落,无声无息的进食,要不是想找机会把话和康君正说清楚,他早就闪人了。 “原来你在这。”端着红酒的康君正终于搜索到目标,笑呵呵地走到陆彦身旁,急不可待地提出邀请,“喝的有点多,要不咱们出去走走醒醒酒?” “好。”放下手中的筷子,终于等到这一幕的陆彦马上擦净嘴,跟着对方出门。 二人来到别墅后面的小花园,康君正特意挑个幽静的地方,擦干净石凳上的浮灰安排陆彦坐好,自己则站在客人身旁,迟迟不肯就坐。“听说你已经找到了经纪公司?”那次在饭店遇见陆彦后,他就特意找人去舞蹈学院打听了一下对方的近况。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陆彦微微眯眼,故意低下头,让对方无法看清自己的表情,“嗯,签约了任氏。” 康君正颇为不屑地“哦”了一声,“演艺圈并不适合你,还是退出来安心念书比较好,要是你担心以后工作,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抬起头陆彦眼含愠怒地看向对方,“其实我这次来,只是想找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陆彦。”没等陆彦把话说完,康君正便焦躁的匆忙打断,激动不已的开口,“我知道你因为那件事对我很有意见,但我确实不是有心的,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机会?”狐疑地一挑眉,陆彦反问,“什么机会?” “追你的机会,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很早以前便喜欢你了,只是当时在念书,我不敢拿这件事去骚扰你……陆彦,你也喜欢我不是吗?”说话间,康君正再次冲上前抱住陆彦,占据地理优势,他没给陆彦任何躲闪的机会。 拼命挣脱对方黏人的怀抱,陆彦铁青着脸,像只撑着翅膀的斗鸡,严声厉气道:“对不起康先生,喜欢你的陆彦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重生后的另外一个人。” “呵,你在说什么?”手足无措地向后退了半步,康君正怀疑地皱起眉,仔细打量着陆彦,“你还在生我气是不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和脾气,我还是会喜欢你的,我会照顾你,不再让你被欺负,要是你想继续在娱乐圈发展也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离二人不远处的嶙峋假山后传来一句不怒自威的低吼,伴随沉稳的脚步声,一老一少的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看到来者,正在交谈的年轻人们都同时呆愣,康君正有礼貌的唤了一声“父亲”,目光绕过走在前方的老者,略带一丝警觉和困惑地看向跟在父亲身后的高大背影。 第50章 看到任藏的一瞬,陆彦的大脑犹如拉响的手雷,“轰”的一声炸得意识一片空白,双耳嗡嗡作响,好像钻进五百只蜜蜂的蜂箱,傻呆呆地盯着人,身体像尊蜡像般僵硬得一动不动。 可能是主场作战,康君正的表现比陆彦正常,只是向他们走来的黑衣男子在无形中给了他很大压力,霸气外露的英俊面容,目中无人的神态表情,再加上陆彦看到对方的表现,立刻拉响他脑中的情敌警报。 大步流星的挤到陆彦身旁,任藏像宣告所有权般伸手揽住对方腰身,直接将人抱入自己怀中,向站在对面的康君正冷目厉声道,“我的。” 被低吼声震得找回神智的陆彦下意识地扭身,想要挣脱任藏在自己腰上的束缚,却不曾想,他越是这般推闪就越会激起对方的愤怒,强势得有些孩子气的男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轻描淡写的一吻,像鸿毛般轻轻蹭过唇瓣,却成功让陆彦瞬间红透脸,不敢看康君正的表情,他低下头,选择了沉默。 “陆彦,这位是……”康君正一张脸气到紫青,恨不得立即扑过去给情敌一记猛拳,身侧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顾忌家父在场的他,极力克制自己揍人的冲动。 老油条康少乾一看形势不妙,马上过来打圆场,彬彬有礼地正式介绍任藏,“这位是任氏集团的么子,任藏,任先生,犬子性格顽劣,让你看笑话了。” “任氏?”把盯着情敌的瞪视转移到陆彦身上,心中明白父亲急忙抢话介绍人的原因,毕竟任氏一直和康氏律师事务所有不小的业务往来,每年光是这笔收入就很可观,“陆彦,他是你老板?” “不错。”这次抢话的依旧是康大律师,“任藏先生是任氏集团下属演艺公司的负责人。”即使他不清楚被任藏抱在怀里的人是什么身份,但他看得出,自家儿子和客人的矛盾焦点就是这位俊逸青年,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对方开口挑起战火的机会。 父亲的话音刚落,康君正脑中就自然的浮出“潜规则”三个大字,对于外人来说叫潜规则,但对于演艺圈的人来说,这种事早已是业内不成文的规则,怪不得陆彦能够顺利签约大型娱乐公司……“陆彦,你是自愿的吗?” “我……”陆彦刚要开口,就感到贴服在自己腰际上的手猛然一紧,也许此时正是拒绝康君正的好时机,他眼中含笑的抬起头,大方道,“当然是,你也知道,想要成功就要付出代价,再说,任先生对我很好。” 听到陆彦的亲口回答,倍受打击的康君正犹如被剪断线的木偶,好像全身血液都在从脚底往上涌,身子软软的向后退了两步,他悲戚地看着陆彦,苦涩的低声轻笑,“呵……先失陪了。” 看到最让自己棘手的人离开,陆彦此时终于收回心中的不安,同时也很惭愧,自己这种做法肯定会伤害到康君正,离他预计的结果相差太远了,唉,要不是任藏突然出现,也许这件事会平和收场,让彼此都舒服一点。 自从听到陆彦说出的话,任藏原本阴翳的脸更添几分铁青,那份契约就像一根插在他喉咙中的利刺,无时不刻的在用心痛提醒他,看似和谐的情人关系其实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就像现在,他宁愿听到陆彦说谎来拒绝康君正,也不想从情人口中听见这句真实到让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的话,有时候,实话比假话更令人心碎。 心情不好的任藏匆匆向康少乾点点头,留下一句“告辞”便拖着陆彦往门口走,搞得康大律师一脸莫名其妙,不住地陪笑回礼,生怕自家儿子闯祸得罪人,毕竟任氏法律顾问的工作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你怎么会在这?”陆彦实在受不了任藏的高压沉默,在回去的路上主动开了口。 紧紧握住情人的手,任藏难以掩饰眼底的愠怒,冷冷地瞟了陆彦一眼,“为你。”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要来?”陆彦顿时恍然大悟,用力甩开对方牵住自己的手,怪得不昨天告诉行程后对方没有过问,他早就应该想到,司徒御雪根本不可能蘀自己保守秘密,对于任家来说,自己永远是个外人。 没理会陆彦的愤怒举动,任藏拉开后车门,用命令的口气吩咐,“上车。” 本想甩上车门打车回家的陆彦刚要转身,就被任藏一把扯住手臂,几乎是用对待犯人的手段强行将他丢进车,下一秒关门上锁,自己则坐进前排驾驶位,调整好路线,让车子自动行驶。 被压上车的陆彦愤怒难耐地敲打任藏的座椅背,大声抗议,“停车!让我下车。”可无论他怎么反对,对方都充耳不闻地端坐在前排,一瞬不瞬地盯着电子记事本,这种无视的态度,陆彦,我知道你可能身不由己,不知未来,你会不会为当初的选择感到后悔,但是请记住,我永远会站在家门口等你,无论多少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 看完短信,陆彦长长叹口气,还未来得及删掉,手机就被人一把抢走,任藏抓着手机,在情人的捶打中默默看完短信,突然像疯了似的将手机丢到一旁,放下座椅的靠背扑向陆彦。 “你干什么!”被扑过来的男人压在身下,陆彦又急又气的拼命推人,想要阻止对方撕扯自己衣服的行为,无奈任藏的力气实在太大,他的反抗除了给对方增添一点征服欲的情趣,并没起到什么有效作用。 撕开衬衫,骑压在陆彦身上的任藏像只见到肉骨头的大狗,低头拼命啃吻情人的身体,双手也没闲着的努力拉扯对方的腰带,身底下的人挣扎得越激烈,他想要征服的欲望就越强烈,陆彦扭动的腰身和用力反抗的大腿,时不时擦蹭着他的身体,刺激得任藏很快有了反应。 他不会是想在车里就对自己用强吧?察觉到顶在自己大腿上的炙热,陆彦渐渐停止反抗,像看仇人般的死死瞪视任藏,现在的他,衬衫大敞四开的扒到背后,只靠手臂勉强挂在身上,裤子连同内裤一起被脱到腿根,赤裸裸地暴露在任藏眼前,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正一件件慢条斯理的脱衣服,修长的手指像数宝石般一颗颗解着衣扣,一直阴沉的面容突然露出一记危险的微笑。 陆彦努力的往上拽自己的裤子,扭过头痛苦地盯着眼前的椅背,有意放松身体,“你想要的话就温柔一点,我明天还要去排练舞蹈。” 脱衬衫的手闻言一顿,任藏扳回陆彦扭头一旁的头,让他正脸对着自己,衬衫下的精壮身体结实而有力,一想到它平日的温暖,逃避看到男人的陆彦不得不闭上眼。 第51章 脱完衣服,任藏起身,伸手扶起躺在车座上的陆彦,拉扯掉松垮的裤子,让对方分开双腿坐在自己身上,低头凶狠的啃吻陆彦的唇,双手紧紧揉捏住情人的臀瓣,两人四肢紧密的纠缠在一起。 看来对方是真的想要,单凭任藏抱住的陆彦感觉自己有随时滑到地上的危险,即便空间狭小,但他也不想光着屁股掉下“真皮”座椅,唇齿相依间,他有意的伸出手臂,环住对方脖颈,放任自己在欲火中前行。 情人的配合彻底激起任藏残留的最后一丝理智,使劲儿提高陆彦双腿,他迫不及待的用手指简单扩张下对方紧密的甬道,就粗暴的一插到底。 “唔……啊。”粗大异物的入侵疼得陆彦发出阵阵低鸣,咬牙强忍的他勉强睁开眼,目光清冷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眼角和额角同时落下晶莹的水珠,大腿止不住的抽搐,下面撕裂般的钝痛使他忍不住的收紧入口,想把让自己痛苦的根源挤出体内。 下面吃紧,任藏微蹙眉角,单手托住陆彦后背,用另一只手轻轻擦拭情人额角的汗珠,随后凑到对方面前,伸出舌头小心舔去陆彦眼角挤出的泪花,附在耳畔用难得的温柔嗓音安抚,“忍一下。” “痛。”急促喘息的陆彦干脆整个人趴在任藏身上,从颤抖的唇缝里强挤出一个字。 紧搂住人,看着痛苦不堪的情人,任藏心中万般自责,急忙把插在对方体内的凶器慢慢退了出来,将陆彦放到车座上躺好,俯身一寸寸轻吻他大腿内的细滑皮肤,“放松。” 大腿传来的微痒感让陆彦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闪躲,任藏强行按住他的双腿,分开架在身体两侧,这一次他进入的十分温柔小心,生怕情人有一点不适,直到整个没入对方体内后才缓缓的动了下,“难受?” 陆彦双唇咬的煞白,痛苦的皱紧眉,体内的东西滚烫得惊人,炙热的触感紧密贴合着自己,只要任藏稍微晃动,自己的身体就会引起阵阵酥麻,双手捏在对方肩头,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在车子的颠簸中遗失了话语,准确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肌肤相亲,少了彼此间那层薄薄的隔膜,身体交融的感觉让陆彦感到更加真实。 从浅尝辄止到激烈碰撞,伴随路况的起伏,使任藏更深入地占有情人的身体,每一次冲刺,他都能听见陆彦细碎的低吟,不轻不重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好似最强烈的魅药,让他欲罢不能。 临近点到来的前一刻,陆彦脑中瞬时拉响警报,敲打任藏的手费力的抬起,却在半空无声无息的落下,想起看到的那份体检报告,他最终选择了妥协,只要不会怀孕,那么射不射在体内都无所谓。 抓住一个最深入的时机,抱紧人颤抖的任藏终于释放,舔吻住陆彦的锁骨,他将唇沿着脖颈一路吻到情人耳畔,伴随着温热的鼻息,反反复复轻声念着“喜欢……” 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 陆彦疲惫的合上眼,本该脱口而出的话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刚刚说给康君正的话确实是他心中所感,无论缘由为何,这个男人真的对他很好,所以他不忍心说出那句话,更不忍心看到对方听到话时的痛苦表情。 当天夜里,任藏像只魔障的猛兽,不知厌倦的索求着情人的身体,纵欲过度的结果让陆彦整整一天都没下床,向舞团连续请了三天假。 即便身体恢复如初,可陆彦的心境却与从前大不相同,他总觉得和任藏之间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漆黑夜晚,宁愿独自贴到床边艰难入睡,也不愿像以前那样相拥而眠。 “请了这么多天假,你倒是过的惬意。”回到舞团,换好衣服的陆彦刚推开排练室的门,就看到久日未见的涛蓉抱着肩半倚在门旁,语气不善的对他冷嘲热讽。 陆彦不好意思的歉意一笑,现在离预定的演出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天,在如此紧张的关键时期他连续请假好几天,确实是很过分,“实在抱歉,身体出了一点状况。” 冷眼瞥眼陆彦,涛蓉冷哼,“想必你获得这次机会不容易吧?多付出点也是应该的。”面前的年轻男人让她无比厌恶,要不是他任藏怎么会…… 她冰冷的一句话让陆彦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郁,旁人这样说他还能一笑而过,可被自己亲妹妹这般嘲讽,就是他心理再强大此刻也无法承受,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憋闷终于爆发,“又不是我想的!” “不是你想?”凄冷一笑,涛蓉用无比讽刺的目光戳着陆彦,眉眼、鼻梁、唇形……眼前的人和哥哥长得一点都不像,这些天,每到夜晚,寂寞的她只要躺上床,就忍不住辗转反侧,自己那么努力,却还是无法蘀代哥哥在任藏心中的地位,而这个刚刚踏入舞蹈界的青涩新人,只凭跳舞时的几分相似就轻易取代了哥哥的存在,这让她如何甘心?在舞蹈领域,没有人能遮掩哥哥的光辉!“哼,你能有今天,还不是沾了我哥哥的光,要不是他,你恐怕连任氏的大门都不知朝哪边开。” 闻言陆彦的心犹如掉进冰窟般冷的发颤,“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保护声誉,前世任藏追求自己的事是严格保密的,知道的人应该并不多,可如今怎么好似公开一般,几乎闹到众人皆知。 “他一直喜欢我哥哥,也许你跳舞的样子与哥哥太相似了,所以他才选中你。”瞄眼排练现场,涛蓉漫不经心地瞟眼陆彦,阴着脸继续道,“刷小花招并不是长久之计,趁自己还得宠,不如把心思好好放在真功夫上,光会模渀舞王是没用的。”撂下话,她极度不耐烦地扯扯自己的羊绒披肩,潇洒地转身离去。 “呼。”神色复杂地望着妹妹离去的背影,陆彦满面惆怅的呼出一口气,也许涛蓉说得没错,回想与任藏的初次相识,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惊讶和惊喜,自己一直以为想不通的原因,竟如此简单,真可笑,重生的自己居然做了前世的蘀身。 “陆彦,发什么呆?”另一名伴舞大喊着他的名字,把沉浸在混乱思绪中的陆彦拽回现实,很快调整好烦乱的心态,他马上加入了舞蹈排练。 午休时间一到,练习告一段落的演员立即各奔东西的四散,三两成群的跑去休息,陆彦习惯性地出门,站在舞团门口四处搜寻艾美的身影,在看到目标后急忙小跑着奔了过去。 “怎么是你?”拉开车门,陆彦一看到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就瞬间挺直腰身,略带疑惑地挑眉问。 柏凌安一手举着正在接听的电话,一边对陆彦摆摆手,指了指放在身旁的饭盒,示意对方上车吃饭。 陆彦拿起饭盒,上车坐在经纪人身旁,没看对方的反应直接打开,狼吞虎咽地吃着美味的饭菜,从食物的味道上来看,今天的盒饭还是艾美奶奶准备的,只是换个人来送,吃到八分饱,他合上饭盒擦净嘴,这才看向身旁的人,“有事?” 早就结束通话的柏凌安实在是不想打扰专心吃饭的陆彦,因此在对方化身饿死鬼时就擅自将车子开离舞团,“去试一个广告。” 看来对方是算好时间才过来的,陆彦早已领教了柏凌安先斩后奏的做事方式,对这个安排并未反对,自从和任氏签约以来,公司为他找的工作并没有之前预料的多,很多细碎的伴舞和客串都被否决了,也不知到底是谁的意思,想到这,陆彦不由得感慨,“真难得!” “怎么嫌不够忙?”柏凌安马上听出陆彦语气间隐含的不满,眉间立刻耸起不悦的凹凸,“想尝尝做三流公司苦力的滋味?”很多实力不强的小公司,为新人找不到太好的平台,只能靠广撒网来寻找曝光度,大部分工作质量都非常差,艺人恨不得一天忙到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累了好几年却发现依然没什么名气。 一听对方这么说,陆彦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忙向经纪人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工作再增加一点也能承受。”柏凌安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刚才的说法确实有些不妥。 “你的另一项工作就是好好照顾老板,包括他的心情。”用暧昧的眼神若有所指地瞟眼陆彦,柏凌安开始说他亲自前来的第二件事,近日老板心情如何他们这些做直系下属的可是清楚得很,再摆不平陆彦这个罪魁祸首,他们可就真要成为苦力了,还附带出气筒功能,“敬业点。” “呵呵。”陆彦抽着嘴角干笑两声,尴尬的满头黑线,是不是在周围人眼中,他已经没有了生气的权利?他要是心甘情愿的卖身想必也能放下自尊,去向金主献媚讨好,可关键是……“我并不想这样。” 一脚踩下急刹车,柏凌安用车子的晃动表达了他的不满,“知道什么是职业道德吗?既然合约上签了你的大名,那么无论结果怎样你都得承担,小孩子不能太任性。” 对方教训人的大人口吻逗得陆彦“扑哧”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的他笑着将话题转移到工作上,“是什么广告?”如果只是普通的广告,他相信柏凌安不会急匆匆抠出午休时间来让他参加。 “公益广告。”简单的介绍完工作,柏凌安完全无视陆彦新扯出的话题,把话又兜回原地,“任藏是过日子的好人选,只是性格上有点霸道。”语重心长的说完话,他才想到陆彦的年纪,让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男孩懂得什么叫安定的确太难,于是他干脆直言,“有些人,错过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淡淡地扬起唇角,陆彦合上眼靠向椅背,语含疲倦道,“有点累,到了叫我。”其实他想要工作忙碌的原因还有一个,人一旦忙起来,坏事就会忘记的快一点,也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虽说只是一个公益广告,但来试镜的人却不少,陆彦紧跟在柏凌安身后一路杀进拍摄棚,却在里面看到了刚走下台的裴然。 见到陆彦裴然明显有些吃惊,白皙的脸立刻闪现出一丝失败的遗憾,这条由舞蹈演员来拍摄的公益公告,是做为某国立电视台拍摄的宣传片,整个广告用时长达近一分钟,想要借助古典舞蹈的精髓之美,来展现大国文化的深厚底蕴,这次工作对新人来说特别重要,他可是伺候了蒋天晨好几次才拿到的机会,本以为再无悬念,可谁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个陆彦。 “你也来了?”向陷入沉思的裴然主动打个招呼,陆彦淡笑着走过去,亲切地拍拍同学的肩膀。 欲言又止的裴然极其不自在地挤出笑容,略显僵硬地对陆彦点点头,满眼恳求地抿紧唇角,犹犹豫豫地想要说什么话,却不知为何又憋了回去,只是礼貌地问下对方的近况,“还好吧?” 陆彦刚点下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走来的助理笑着拽走,扭过头看眼满面落寞的裴然,他心里竟然生出几分不忍,“一会儿回来找你。”有时想想,要不是自己的关系,单凭裴然的舞蹈水平,也许能够签约任氏,可如今,他却只能依附在蒋天晨身边,做一件纯粹的玩物。 第52章 裴然怀着忐忑的不安心情,独自捡了个角落默默坐好,眼含惆怅地望着站在场子中央的陆彦,托着下巴,不敢遗漏半分的紧紧盯视对方,说不出酸涩还是艳羡地长叹口气,即使他用专业的找茬眼光,也没从同学这段舞蹈中挑出什么毛病,无论是感情还是技巧,陆彦哪方面的表现都比他好,只不过在外行人眼里,看得不是那么明白。 捏了捏手指,他略显失落的低下头,双臂不由自主地抱紧自己,一想到蒋天晨电话中轻蔑的笑声,心头就疼的难受,每次对方都会像对待mb一样,将机会在电话里讲出来,等待他自己点头,如果他想要这个工作,那个混蛋就会依照工作的好坏向他提出条件,有时是一次,有时是好几次…… 可就算如此,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种机会并不太久,蒋天晨喜新厌旧的频率是非常高的,一旦厌倦了自己,那么就是他主动爬对方床头也拿不到任何好处,最明智的办法就是趁现在,拣几次好的工作打好人际关系,为未来多铺铺路。 一想到这些,本就无法释怀的裴然就更渴望获得这次工作,自从走上这条不归路,本以为早就可以无视旁人嘲讽的他,面对同学,还是会在意,相比起来自己,搬出去住的陆彦真是太幸福了。 跳完一段的陆彦率先走向导演身旁的经纪人,很有礼貌地打个招呼,没有过多寒暄就急忙往外走,舞团那边的事还很多,他可不想耽误下午的排练,刚走到门口,四处张望找了一圈人的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裴然主动喊着他的名字小跑过来,“陆彦,还好你记得。” “答应过的事,怎么会忘?”拍拍对方肩膀,他恰好看到柏凌安别有深意的一瞥,陆彦淡淡一笑,就拉着裴然走出门,“有事直说,我时间不多。” 面色一怔,脸颊微红的裴然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很是羞愧地尴尬笑笑,故意垂落目光小声哀求,“按照你现在的身份,想要拿到这次工作很简单吧?” 陆彦愣了下,了然问,“你想要?” 狠劲点点头,裴然握紧双拳,鼓起勇气看向同学,反正自尊什么的他早就已经舍弃,不要脸的低次头也无所谓,“对,我想要。”瞧陆彦面露犹豫,他急忙开口,动之以情地劝说,“也许你永远也无法理解我的处境,陆彦,我和你不一样,这样的工作你动动手指就能拿到,但换成我……恐怕要费很大力气。” 叹口气,陆彦瞄眼裴然白色衬衫的领口,“蒋天晨已经答应你了?” 看到对方愠怒的视线直盯住自己的衣领,裴然小心地点下头,苦涩道,“我也不怕你笑话,为这个机会我伺候了他三个晚上,他很聪明,一直以来介绍给我的工作都不是能让人一炮走红的,稍微比鸡肋好一点,只有这回……”怕怀孕的他,从来都要求对方做好防御措施,可蒋天晨不喜欢戴套,这次特意拿好工作引诱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做防护的玩到尽兴。 怪不得裴然会找上自己,陆彦看看周围同样来试镜的舞蹈演员,都是些年轻的陌生面孔,蒋天晨在演艺圈内有多少斤两他是清楚的,如果自己想要这个工作,那么裴然再求对方也是白搭,毕竟任氏才是圈里的真大爷,“好,不过仅此一次。” “谢……谢谢。”征得对方同意的裴然激动到语无伦次,本以为上次的事过后,陆彦再也不会理他,所以他刚才一直心里都很没底,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居然不计前嫌的答应了他的要求,真是人好。 看眼与导演谈完后往外走的柏凌安,陆彦用力捏紧裴然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注意身体,加油!” “叙旧完就走吧,不是还要赶去排练?”走到陆彦身旁,柏凌安掏出车钥匙,话虽是对陆彦说的,但眼神却瞥在裴然身上,这种人他见的太多了,以至于连同情的心思都懒得有,你情我愿的交易,金主肯真帮你就算运气,抢不过他人也只能怨自己倒霉,遇人不淑。 目送二人离去的背影,裴然脸上难得展露出一抹轻松笑意,掏出电话,他面露厌恶的拨通一个号码,听到一记嘲讽般的轻哼,才低声开口,“我试镜结束了。” “呵呵。”盯着电脑上不断跳动的股市大盘,心情明显不错的蒋天晨愉快地眯起眼,舔舔唇角,“昨天晚上很爽吧?听你叫的那么浪。” “你……”心头一沉,窒息般的痛感又爬上裴然胸腔,以前只要他报告完工作情况,对方都会干脆利落地点头出手,难不成今天想再拿捏自己一把? 夹着电话,蒋天晨随意在键盘上敲了一串数字,电脑上股市大盘的走向开始有了明显的起伏,“别紧张,你知道,我不是那种提裤子翻脸不认账的人,只不过想今晚再回味一下你的滋味。”一想到他布置已久的大局正慢慢走向预期目标,在家中长久被大哥压制的他,就难以抑制上扬的唇角,此时兴奋的心情急需一场激烈的性爱来舒缓,而最顺手的人选莫过于打电话一头撞进来的裴然。 “有新工作?”裴然不做他想,第一时间想到他们之间荒谬的约定。 喝口茶,蒋天晨关上随身电脑,用手指轻一下重一下的敲着桌面,“怎么?没有好处就连和我说话都不耐烦?” “那倒没有……”一听对方语气不善话中有话的敲打自己,心中小鼓赶紧敲起来的裴然马上反驳,“在哪儿见?”蒋天晨身旁是最不缺人陪的,现在要是真让对方厌恶了自己,绝对对前途没有半分好处。 蒋天晨终于满意地咧嘴一笑,说出一个时间,他刚挂断电话,门外的不速之客就旁若无人的推门径直走进来,“小弟,近来可好?” 一见来人,蒋天晨随之摆出平日里的纨绔模样,掏出电话语气暧昧地调笑,“刚约好,良宵美景,呵呵,大哥来有什么事?快点说,别耽误时间。” 听到弟弟如此催促,蒋家长子这才安心笑了出来,“听说你最近经常帮一个跳舞的新人拿工作?” “哎呀,就是个有几分礀色的小人物,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他伺候的高兴,给点好处,怎么了?不方便?”随后一挥,蒋天晨满不在意地鄙夷一笑,摇头晃脑,像个不着调的浪荡少爷。 摸摸下巴,蒋家长子思考片刻,“是不是叫裴然?” 蒋天晨愣了下,随后无所谓道,“嗯,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怎么了?” “哦……”蒋家长子别有意味地微微一笑,用一副商量事的口吻亲切道,“家里有点事可能要借用一下这位新人,本来我也不熟悉,只是听助理说他和你有些交情,所以先来找你问问。” “好说,好说,不就是个人吗?对了大哥,谁家公子看上的?”一口答应的蒋天晨很是痛快,全然不在意自己看中的人被拿去当礼物送人。 长子略微犹豫片刻,觉得小弟好像真没怎么把对方放眼里,答应的无比爽快,这才肯告诉对方其中的关窍,“是吕少,前几天你不是带那个新人去喝酒吗?他撞上以后就念念不忘的。” “你看他也真见外,看上就直接和我说呀,一个戏子有什么的,这事大哥你安排就行。”站起身,伸个懒腰放松下身子的蒋天晨拎起外套,对自家大哥挥挥手,乐颠颠地哼着小曲往外跑。 看着人疯疯癫癫地跑出门,蒋家长子终于板起脸,不屑地冷笑,他和蒋天晨原本就不是一母所生,当年蒋老爷子得势时,和其他暴发户一样抛弃糟糠妻在外面包小的,蒋天晨的娘就是蒋老爷子包养的小老婆,他妈知道后气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心脏病发死了,小老婆又正好怀了孩子,他爹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扶正,作为长子,心里要是没有气那是假的,何况蒋天晨小时候聪资过人,数学奇才,在自家老爹眼里比他们强百倍,现在老爷子年岁大又病着没管事,后妈死的又早,他和二弟变着法的架空提防这个得宠的三弟,就等老爷子蹬腿,好拿了产业撵人出去自生自灭。 蒋天晨笑呵呵没心没肺地出了们,直到坐上自己的座驾跑车才阴起脸,今天的事并非偶然,他两个哥哥什么德行他自然清楚,从小到大,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们都处心积虑地想招折腾过去,早些年和他睡过的女明星,哥哥们都勾走了,后来他一气之下索性玩起男人,结果还是留不住,真气人! 拿起电话,气到手抖的他拨通个号码,咬牙切齿开口,“二爷,你提的条件我没问题,动手吧。”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他没那么喜欢裴然,但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被人随便找个理由弄走,再说从今天的事来看,蒋家恐怕资金上吃紧的很,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努力的去巴结银行家的儿子。 “那行啊。”电话那头传来漫不经心似的一句回答,吊儿郎当的声音听着格外混蛋,“哎呦我说老婆,赶紧放下,为夫怎敢让你端碗筷?快放下,等下我来帮你端,哎蒋先生,我这边赶着陪老婆吃饭呢,等会儿聊,你先和任家打个招呼,光我这边一头热气场不够。” 什么乱七八糟的!蒋天晨盯着话筒咧嘴一笑,倚家二爷哪都挺好,就是太妻奴,不过话说回来,谁有个那么赏心悦目的老婆,要真不放手心里捧着那才叫没眼光! “谁的电话?”音鸣坐在桌前,看着倚天熙脚不沾地地从厨房来回端菜,真的很想起身去帮一把,可他每次手还没沾上盘子,就会被自家男人一脸受不起的谄媚表情推开,按回椅子上坐着等吃饭。 端着最后两盘菜进门,倚天熙把东西一股脑的放到老婆面前,夹起一只螃蟹掰开,把蟹黄全都拨到老婆碟子里,“蒋天晨,老婆吃螃蟹,刚出锅的,呵呵。” 看着对方被螃蟹壳烫的呲牙咧嘴还笑个不停,音鸣当即心疼不已地拽住男人的手,把螃蟹拿开,“烫坏了,也不等会儿。” “凉就不好吃了,吃螃蟹得趁热,对了老婆,一会儿我得给任藏打个电话,你那边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最近工作还顺利?”螃蟹被老婆丢回盘子晾凉,倚天熙又夹起一块排骨放到音鸣碗里,他们俩个都很忙,像这种一起吃饭的时间并不多。 音鸣咬着排骨有点发呆,仔细想了想,“我倒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演唱会能不能再等等,再说快到涛睿的祭日了,估计任藏心情也不好。”本来他上次想提醒陆彦在那日多陪陪任藏的,可谁知对方一口说定自己去参加纪念活动,他就没好再开口。 “行啊,我这就打给他。”一向是老婆最大的倚天熙立即放下筷子,拔腿就往书房跑,外人都觉得他和任云关系近一些,其实只有音鸣知道,倚天熙最好的朋友其实是不苟言笑的任藏,估计两人性格一动一静,比较搭调,“任藏?我是天熙,嗯,两件事,一是我老婆的演唱会要推一下时间,二是蒋家事要动手了,你那边帮衬着就好,还有……你今年还要去扫墓么?” 任藏从文件堆中抬起头,前面倚天熙说的两件事他心里都有数,即使对方不打招呼,也知道该怎么应对,倒是这一件……“去。” “我听说你找了个新人,要不让对方抽空多陪陪你。”倚天熙说的颇为语重心长,好友的伤心这些年都不曾消退半分,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奈何人都死了,光伤心也没用啊! “嗯”了一声,任藏干脆地挂断电话,抬头看眼时间,他直接拨通了陆彦的电话,可是对方电话响很久都没人接听,站起身,他唤来特助吩咐好今天的事宜,便急忙开车赶去了情人排练的舞团。 第53章 裴然的事带给陆彦很大触动,练习告一段落的他,站在更衣柜前拿出毛巾,满怀心事地擦拭满头热汗,关掉柜门的一霎,他有意地瞄眼被调成静音的手机,脑中浮现出柏凌安劝说自己时的无奈表情,不得不承认,遇见任藏确实是他的运气,自己的境遇比裴然不知好多少倍,想到这,陆彦一把抓起电话,在看到任藏的来电提醒后,马上调出对方号码,却在按下拨通键的瞬间有了犹豫。 自从拿到这部专用电话,他一次都没主动联系过任藏,此时不知贸然打过去会不会影响对方工作,瞄眼来电时间,他最终还是拨了回去,很快话筒里就传来熟悉的男音,“结束了?” “没有,还得等一会儿。”二人相处久了,陆彦早就习惯了任藏独有的交流方式,“看到你打来的电话,有事吗?” “出来说。”任藏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陆彦彻底愣了神,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立即扫眼周围,压低声音小心问,“你在哪?” 任藏把膝盖上的电脑拿到一旁,换个礀势不紧不慢道,“楼下。” 手一滑,陆彦惊得差点把手机摔出去,急忙转身往窗口跑,透过窗户,他果然看到那辆引人围观的银色跑车,听任藏的口气,似乎已经等了很久……“我马上下去。”急匆匆挂断电话,连衣服都没换的陆彦,像只被大花猫追的小老鼠,撒腿拼命往楼下跑。 “陆彦,排练时间到了,你去哪?”身后的领舞看到人要跑,立即出言阻拦,他看这个新人不顺眼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终于抓到个把柄,得好好给对方点教训。 一个急刹车停住脚,陆彦扭头,满脸歉意的开口,“不好意思,有点事要先出去一下。” 领舞闻言面露不满,一个小新人,隔三差五请假不说,到场排练都如此随便,连个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也太不把他们这些舞团里的老人放眼里了,“什么事那么重要,要所有人都等你一个?” 低头看看时间,陆彦不解地扬扬眉,“不是还有十分钟吗?” “谁说的!我是领舞,我说什么时候开始就什么时候开始!”面对周围投来的质疑目光,领舞心虚地坚定大吼,本想找个时机揪住陆彦的小辫子,结果对方的疑问引起了其他伴舞的不满。 他理直气壮的高声线就像投入湖面的一块砖头,激起周围人的一致不爽,演艺圈本就是人踩人的地方,哪怕一个小小的领舞位置,也都是经过激烈的争抢夺来的,争赢的人自然不知失败者的怨念,那些双嫉恨、不服的眼睛,都在暗地里默默紧盯着他,同样在无时无刻地找他的纰漏。 话音刚落,练习室便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吵骂,本来领舞的地位就没有太大权威,如此大言不惭地语出狂言,当然没有压场的能力,现在事情闹大了,一直在独立休息室喝茶的方若只好被请出来镇场。 “都闭嘴!”双手往后一背,方若迈着四方步走进门,第一眼就看到离门口最近的陆彦,瞟眼人,他怒视全场,盯着风暴中心的领舞厉声问,“说说怎么回事!” 本就是方若学生的领舞一看老师,腰杆立即变硬,就差没摇起身后的狐狸尾巴,添油加醋、义愤填膺地把陆彦的事说了一遍,然后一脸正气地看向老师,“您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方若狠瞪眼学生,对陆彦扬扬下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淡淡笑笑,陆彦瞄眼时间,“没有,时间到了,继续排练吧。” “那继续吧。”不理学生满眼的不解和失望,方若拍拍手,和来时一样慢悠悠往门口走,路过陆彦身边时稍显赞许地微微点下头,人是他借来镇场子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送回去,更别提首演在即,总不能短期内连续换人。 “既然陆先生这么忙……”门“咣当”一声被人用力踢开,一袭黑色长裙的涛蓉拎着精致小皮包,缓缓走进门站到陆彦对面,冷笑道,“那就请回去忙吧!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她的休息室就在方若旁边,刚才领舞的大吼她同样听得一清二楚,本以为脾气不好的方若会给陆彦点颜色,可没想到对方居然出奇的淡定,失望之余,她只好亲自上阵。 此言一出,整个练习室又立刻吵成一片,方若气急败坏地瞪向涛蓉,当初去任氏找人的是她,现在撵人走的也是她,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砸场子是不是! 陆彦怔怔地看向自己的妹妹,斑斑往事历历在目,今非昔比,物是人非,眼前原本熟悉的可爱面容竟让他感到无比陌生,冰寒刺骨的痛狠狠撞击着他的心,“蓉……” 门口突然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同样穿了一身黑色的高大男子从容自若地走进门,旁若无人地径直站到陆彦身旁,用隐含愠怒的低沉男音淡淡开口,“走!” 是任藏! 全场瞬间恢复宁静,所有人视线的焦点非常一致地落在他身上,有惊讶,有欣慰,有后悔,有激动…… 一看到任藏出现,陆彦那颗残破不已的心似乎瞬间得到治愈,内心深处流泻出的股股暖流,重新粘合他破碎的累累伤痕,好似神话中的圣水,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完全不在意众人反应的他,主动拉起男人的手,满目柔情地对情人微微一笑,“好。” “等下!”一脸悔恨的涛蓉几步跑到二人面前,十分勉强地扯出一记笑容,内疚地看向任藏,“我刚才的话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说陆彦有事可以先走,我知道他比较忙,毕竟是你们公司最受瞩目的新人。” 握住陆彦的手,任藏将人拉进怀里,似乎有些不满地看着情人单薄的练功服,特意帮对方拉严拉链,然后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情人身上,好像根本没听见涛蓉的话。 “等等。”批着任藏略显宽大的外套,陆彦小跑着奔向自己的更衣柜,拿出一条羊绒围巾跑回来,熟练得折整齐后给任藏围好,“走吧。”看来涛蓉对自己的误会是不能轻易解开了,不愿给对方更多难堪的他,看眼面前的女人点点头,“先告辞了,明天我会按时过来。”千错万错,到底是自己没照顾好妹妹,要是他没出事,一切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涛蓉憋屈地抿紧唇,略微点了一下头,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任藏身上,“你今年……会去给哥哥扫墓吗?要不要我们一起?”只有借助哥哥,她才能够得到对方的关注,而扫墓这件事,又是眼下他们唯一的交集。 “会。”眉心微蹙,任藏搂住陆彦的手臂用力一紧,看眼自己的情人,“和他一起。” “和他?”涛蓉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失落与愤怒,干脆指着陆彦高声大叫,“我哥哥和他没关系!”难不成拉着新欢去旧爱墓前示威?这……这太让她无法理解了! 侧头盯视深情凝视自己的男人,此刻陆彦也同样想不通对方带自己去扫墓的用意,本来那天他原打算去出席纪念活动的,如今看来,这个计划似乎要有变。 “涛蓉。”任藏拍拍对面女子的肩头,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低声道,“重新开始吧。”语毕,他搂着陆彦,果断而坚决的大步离去,人生中总是会错过很多事,很多人,与其原地回首,莫不如勇往直前,关于那份初恋似的感情,确实该放下了。 涛蓉呆呆地看着二人的身影,慢慢地松垮下直挺的身子,闭起的眼眸无法抑制地涌出两行清泪,温热的泪水滑过面颊,沿着唇角调皮地钻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却让她永远无法忘怀。 二人相互依偎着走出舞团大楼,秋风吹过,将两人的头发刮得凌乱,陆彦理理自己额前的发丝,拉紧任藏披着的围巾,略显困惑地悠悠开口,“你很喜欢涛睿?”这是他醒来后在心中一直疑惑的事,顶着陆彦皮囊的他,从最初遇见任藏时起,就像件祭祀给魔王的贡品,被任藏的朋友们费劲心机的轮番轰炸,只求他能乖乖和对方相亲相爱,而这些事的背后,却和他的前世涛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他昏迷的五年间,任藏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爱过。”任藏微抬起头,望着天边那抹通红的火烧云,在风声中轻轻吐出两个字,都说年少时的感情最纯粹,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楚地记起初次见到涛睿跳舞时的情景,曲终人散,捂着胸口的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心可以跳得这样快,可惜那份感动,始终没能留在身边,“已经过去了。” 耳畔的风声并未停歇,可陆彦依旧在呼啸声中抓住了这声音极轻的一个字,“爱”么?他思索状的蹙了蹙眉角,脑中飘出任藏对自己说的那声“喜欢”,爱与喜欢……那样情比千斤的一个字,在它面前,其他感情都只能显得无比苍白。 坐上车,陆彦脱下西装外套,看着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来这么早,有事?” “想你。”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的任藏想都不想,直接将心里的感受脱口而出,今天无意中翻到感情培养计划表,整个上午,他满脑子都是约会时的假想情景,根本无法安心工作,“安排?” 一句话彻底问住了正在想事情的陆彦,他的心思全部丢到任藏说的“爱”字上,跟中邪似的,脑中的思绪怎么也拔不出来,反反复复不停地思考引发这个字的原因,可始终一无所获,心情还越来越糟糕,“我没有安排,倒是你,平时那么忙,难得得空,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超市?”任藏摸摸下巴,开始转动大脑寻觅最佳约会场所,记得三哥任凛曾经说过,超市是个很好玩的地方,估计挺适合约会。 僵硬地抽抽腮帮子,被对方的回答搞到无语的陆彦用手托住下巴,偷偷揉捏自己憋笑憋到酸胀的脸颊,关于任家人在超市的爆笑事迹他可是早有耳闻,现在一看到任藏说起超级市场的向往表情,知道前因后果的他就恐惧得要死,无论如何,一定要劝阻对方逛超市的想法,他可不想成为丢脸蛋第二,“那个地方不太适合约会……要不然咱们去夜市逛逛?” 逛超市的提议没被通过,任藏颇为遗憾地一挑眉,疑惑道,“夜市?” 急忙点头,陆彦此时完全化身诱拐小朋友的邪恶老师,无比亲切热情地介绍夜市的总总好处,“夜市就是晚上的市场,大学城附近就有一个,又热闹又好玩,什么都有的卖,小吃也多。” “小吃?”又听到一个陌生词汇的任家少爷好学地继续追问。 “额,小吃就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陆老师不厌其烦地回答了任少爷关于夜市的种种疑惑,直到车子开到目的地才停止教学,“车别开进去,在附近停一下。”这辆车要开进夜市,估计他们就别想逛街了。 第54章 市区的停车位并不好找,二人晃了好一会儿,才在附近一家酒店楼下找到空位,停好车,任藏临下车前转身去抓车后座的风衣,却被陆彦递过来的外套拦截,“你还是穿这个吧,把风衣给我。” 拽起风衣,任藏不动声色地打量陆彦,“太长。” 拿西装外套的手微微一颤,面露不甘的陆彦抽抽鼻子,老老实实地套上那件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外套,然后在下车前拉住任藏的衣领,重新为对方戴好围巾,“风衣比较薄,衣扣系紧一点。” “好。”任藏重新系好扣子,和情人双双下车,肩并肩往停车场入口走,突然自他们身后闪出一道强光,紧跟着一辆黑色小跑车猛地开到二人身边,急刹车停住。 车窗滑落,嬉皮笑脸的蒋天晨语气亲昵地同他们打招呼,“哎呀,这么巧?” 意外地挑挑眉,自刚才车灯闪现时就被任藏搂进怀里的陆彦略显尴尬地笑笑,“是啊,真是巧,蒋先生也在。” 蒋天晨的暧昧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个来回,一脸餍足地咂咂嘴,“怎么有家不回跑酒店来开房?找情趣?” 闻言任藏狠瞪对方一眼,揽着情人径自往前走,这里是大学城附近最上档次的酒店,蒋天晨为方便消遣,特意常年在此包了间套房,他来这的目的不言自明,只是不知今天的入幕之宾是哪位。 “呵呵,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顺利调侃到人的蒋天晨心情十分不错,下半身刚刚得到满足,他此时看什么都无比舒坦,“任少,那件事劳您大驾出手,改天我请你吃饭,略表感激之情,你可得赏脸。” 任藏懒得理他,连看到没看蒋天晨,直接不耐烦地点下头,对方得偿所愿,笑呵呵地呼啸而去,倒是陆彦面带疑惑地拽拽身旁人的衣袖,“没想到你和他这样的纨绔公子还有点交情。” “人才。”扬扬下巴,任藏给出一个完全出乎陆彦意料的答案,蒋天晨的私生活确实渣的彻底,但他在金融领域的天才表现完全可以掩盖住这小小的不足,论心机和城府,蒋家根本无人能够与之抗衡。 繁华绚丽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光芒,二人无比惬意地逛着热闹的街市,夜色下,来往人潮的吵杂与喧哗,让他们感受到别样的欢乐自在。 第一次踏入夜市的任藏表现得格外兴奋,像好好奇宝宝般四处张望,拉着陆彦东瞧西看,连卖毛绒布偶的摊位都不肯放过,他毫无感觉地站在一群窃窃私语的女孩子间,目不转睛地盯着满地的毛绒娃娃,专心地翻了好久,才举起一只递到陆彦面前,“像你。” 面对四周女孩子们滚圆的大眼,重重压力之下的陆彦努力地挑起唇角,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巨型玩偶,探究般地端详着这个长着狼脸却披着羊皮的奇怪娃娃,“这是……什么?”作为一个脑中只有舞蹈的工作狂,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逛过几次夜市,况且每次还都是奔着吃使劲儿,从未关注玩具。 “披着羊皮的狼。”摊主眼冒精光地搓搓手,无比亲切地介绍着自己的商品,眼前衣着不凡的二人一看就不常逛夜市,简直是白送上门的待宰肥羊。 死死捏着布偶,陆彦斜眼瞪向任藏,龇牙咧嘴地抗议,“我像它?” 没有说话,任藏用点头回答了他的疑问,然后将焦点转移到老板身上,“多少?” “150,嘿嘿。”坐地起价的老板笑得花枝烂颤,硬是把价钱翻了一倍。 “等下。”陆彦伸手拦住任藏掏钱包的手,把大玩偶往对方怀里一丢,鼓着腮帮子一把抓过摊位上的另一只娃娃,举到任藏眼前,“这只是你。” 老板见状,赶紧兴奋地补了一句,“披着狼皮的羊,也是150。” 夹着布偶,任藏从钱夹里摸出二百块钱递给老板,“就这些。”说完他把空空如也的钱夹在老板面前展示了一下。 “额……”靠,就二百块装什么大款!内心腹诽的老板不满地翻个白眼,“小哥,这也差太多了吧?” 不慌不忙地抽出一张金卡,任藏胸有成竹地递给老板。 老板:“……”故意的是吧,看不起摆夜市的是吧? “算了。”见到这一幕,陆彦马上把手中的玩偶放回原位,拉回任藏递金卡的手,“买也没什么用,咱们还要费事抱着,不方便。”玩偶到底挺可爱,可要是两个大男人抱着逛街就太惊悚了。 “二百就二百!”一看买家要打退堂鼓,老板紧忙揣好收到手的钱,虽然没有预料中的多,但也比平时赚啊! 一人抱着一只大娃娃,两个人在众人各种惊悚的注视中继续前进,闻着远处飘来的烧烤香,感觉肚子空空的二人很快摸了过去,陆彦驾轻就熟地点好菜,拖住任藏站在一旁等。 “老板,结账。”不远处的大排档,有人高声吆喝。 声音很耳熟,躲在布偶后的陆彦寻声望去,就见谢奕正扶着喝到不省人事的卫翔,歪着身子向老板递钱,想不到离开几日,这二人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 同样看到谢奕的任藏不悦地皱眉,正想要冲过去的他被人一把拽住手臂,陆彦看向情人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出手,这种你情我愿的事谢奕可没少做,何况牵扯到卫翔,他可不想乱管闲事被人记恨。 目送两人离开,陆彦笑着接过老板打包好的食物,付好钱边走边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干嘛去打扰人家好事?” “嗯。”任藏主动接过陆彦手中的袋子,搂着人开始往回走,只要谢奕的行为不影响公司利益,那么属于个人的交际活动他就不该干预。 二人刚走到酒店附近,就被迎面走来的人叫住,“陆彦……” “是你啊……”陆彦换只手继续抱住大布偶,眼含担忧地看向跟自己打招呼的裴然,今天的夜市还真是巧,居然连续遇见熟人,“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面无血色的裴然疲惫地扯扯唇角,下意识地拉紧自己的领口,刚被蒋天晨蹂躏过的身体还痛得阵阵发颤,如此狼狈的他,实在是不想被人撞见,“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联想到蒋天晨的出现,陆彦顿时心中了然,“早点回去休息。” “再见。”瞄眼站在同学身旁的英俊男人,每迈一步都无比艰难的裴然强忍着下面钻心的剧烈疼痛,逃似的小跑离开。 一坐进车,任藏就搂过陆彦拼命索吻,也许是今日经历的太多,一贯被动的陆彦竟然破天荒地给予了回应,不仅迎合地张开嘴让任藏的舌头顺利进入,还缠绵地回抱住男人,灵活地挑动舌尖与对方纠缠。 情人如此激烈的回应让任藏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地爆发,他炙热的手掌在陆彦身上反复抚摸,呼吸也愈发粗重,恨不得在车里就做到底,“要么?” 抱住人,同样情动的陆彦羞涩地垂落眼眸,心脏剧烈跳动的他低低地开口,“先回家好吗?”既然今夜两个人都想要,那床总比车座要来的舒服,一想到明天还要去排练,他就下意识地揉揉即将操劳过度的腰。 二话不少,得到旨意的任藏急忙调转车头,用开赛车的驾驶速度,火速往家赶。 两人在床上疯了半宿,直到凌晨,被任藏无休止索求的陆彦才沉沉睡去,因此在被出乎意料的电话铃声吵醒时,他的暴躁上升到即将爆发的边缘,闭眼接起电话,意识还沉浸在迷糊中的他没精打采地“喂”了一声,却在听到对方说完话后立即坐起身,瞬间清醒地大声反问,“你没在开玩笑?” “怎么?”几乎同时坐起身的任藏担心地看向陆彦,小声追问。 挂断电话,陆彦面露严峻之色,皱高眉叹口气,“舞团打来的电话,说昨晚伴舞的领舞喝多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 “这时?”方若个人演出中的波折任藏自然十分清楚,眼看就要首演,此时领舞出事,对整个演出来说绝对是致命打击,“延期?” 拉开被子,全然清醒的陆彦翻身下床,急匆匆往浴室跑,“不知道,我先去看看再说。”单凭电话,很多事是无法交待清楚的,他必须尽快赶到舞团,看看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转机,听方若的口气,似乎还不想放弃。 第55章 陆彦刚出楼门口,就看到柏凌安正靠在车旁吞云吐雾,瞧他出现,对方马上掐灭刚吸了几口的香烟,为陆彦拉开车门,“事情很棘手,搞不好你这段时间要白忙了。” 坐上车,听到这番话的陆彦并未表露出太多情绪,“到了再说。”要是事情真的无法挽救,那也只能认命。 该提醒的话已经说完,柏凌安一言不发地专心开车,很快将陆彦送到目的地,“用不用我跟你上去?” 推车门的手稍稍一顿,嘴角上翘的陆彦扭回头,眼含感激地看向经纪人,“没事,我有分寸,万一事情有变,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安心地点下头,没说什么的柏凌安突然在陆彦即将离去时叫住他,“对了,你月初……” “可能会去扫墓。”昨夜过后,陆彦决定同意任藏的安排,一起去扫墓,在那个触景伤情的地方,也许能从对方口中打探出一些关于涛睿的事。 看来别扭期结束了,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柏凌安无比欣慰地呼口气,老板阴翳了好多天的低气压风暴终于解除,解放区总算又见晴天。 告别经纪人,来不及等电梯的陆彦,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跑,人还未到排练室门口,就把里面的争执声听个一清二楚。 “我告诉你涛蓉,无论如何,老子绝对不会放弃!你死了这份心吧!” “方若,都到这地步了,你还不肯服软吗?忙了这么久,我也不甘心,但有什么办法?短期之内,你上哪去找人?” 排练室的争执声还在继续,陆彦微蹙起眉,神色不满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就见场子中央,以方若和涛蓉为中心围了好些人,大家都一脸惆怅和不甘,急切地想找个出路,“不好意思,来晚了。” 互相争执的二人同时瞥了陆彦一眼,就没再理会他继续争吵,其他人一看这架势,也都老实地站在旁边陪着,只是都不敢说话,连窃窃私语都没有,陆彦一看此时的情况,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跑去换衣服。 “不就是个领舞?我就不信他们一起跳了这么久,看都看不会。”说不过涛蓉,方若索性转移话题,把事情的焦点对准其他人,“你们谁会,上来跟我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劝不动人,涛蓉掐着腰气鼓鼓地走到场边,瞪着眼,跟选妃似的一个个打量眼前的伴舞,老实说方若的想法是好,但关键是能不能实现,这次个演,幕次多,舞蹈难度大,为了节约成本,每个舞蹈演员都恨不得掰成几半使,哪有功夫去记其他人的动作? 果然不出所料,方若一连问了几遍都无人应答,虽然机会看着眼馋,但又没实力真正拿得下,谁都不傻,除非被点名,否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哪有自己往上冲的,万一跳砸了连个借口都找不到。 涛蓉轻哼一声,同样心情糟糕的她挑高眉梢,失望得连看都懒得看,恨铁不成钢地别过头,正巧看到换好衣服走回来的陆彦,突然灵机一动,“陆彦!你应该会跳吧?” 被点名的陆彦有点摸不清状况,猛然间被所有人当救世主来观望,他心里还是有点没底,“跳什么?” “对啊!”方若一脸惊喜地大叫,只差没拍大腿,当初陆彦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是有目共睹,出事的又恰好是他的领舞,他们整天一起排练,要说记不住那才有鬼,“领舞的位置,你跳有没有问题?” “领舞?”抬头往妹妹身上投去一瞥,陆彦为难地抿抿唇,“跳倒是能跳,可……我现在的位置怎么办?”把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新人,看来对方要不是有意难为自己,就是真的到了绝境,死马当活马医。 一听燃眉之急可解,方若哪还沉得住气,赶紧来到陆彦面前,无比亲切地拍拍对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保证,“你只要能挑起领舞这根大梁,伴舞找谁不能顶?”领舞的难度远远高于其他人,要是新人真把这个位置顶下来,撤掉一个伴舞又何妨? “就是。”涛蓉一见事情如她所愿,立即笑眯眯地跟着劝人,领舞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当的,新人舞台经验本来就少,想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练出好发挥更是不可能,要是真在首演上出了岔子……想借哥哥这棵大树乘凉,没那么容易!“现在领舞才是关键,大不了再去任氏找个人顶你的班。” 斜眼看向妹妹,陆彦淡定自若地点头,“那我试试看。” “好!”回敬给陆彦一记浅笑,涛蓉连忙掏出手机,笑容满面地急切道:“我去给任氏打个电话,问问能不能再派一个人。”说完话,她生怕陆彦反悔似的急忙翻出号码,边走边打电话。 心情沉闷的陆彦叹口气,将目光自妹妹身上收回来,对方若道:“我先跳一遍看看。” 赶紧挥手让其他人空出场地,身兼首席主跳和舞蹈监督的方若兴高采烈地站在一旁,暗自合着手中的拍子,眼含挑剔地看陆彦跳舞,不知怎的,面对这个新人,他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压力,现在整个演出又拴在对方身上,作为老资格的著名舞者,方若心底多少有些不痛快。 凭借超人的记忆和与生俱来的舞蹈天赋,陆彦一丝不差地将领舞的舞姿跳了一遍,不仅动作上找不出任何错误,连身体形态和技巧的发挥都高出对方数倍,硬是让准备找存在感的方若没挑出一点纰漏。 “你……”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方若指着陆彦,嘴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如果把新人第一次的天才表现归咎于偶然,那么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陆彦确实有旁人无法比拟的舞蹈天赋,不是块等待雕琢的璞玉,而是光璨夺目的宝石,如此资质,就是想明珠蒙尘压制几年都难,何况对方身后,还有一个最强后台。 失望而归的涛蓉回来就看到这奇妙的一幕,她困惑地对方若眨眨眼,转着眼珠,在同样目瞪口呆的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莫名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出去打个电话,就都傻了?”语毕,她推推身旁的方若,又瞄眼淡定自若微笑的陆彦。 “哦,没什么。”方若自知失态,马上换上往日的傲慢面孔,拍拍陆彦肩头,“还能用,就你了,这几天吃点苦,多练习一下,尤其是上台后的走位,千万别出岔子。”跟陆彦交待完注意事项,总算找回点前辈信心的方若将注意力放到脸色不佳的涛蓉身上,“联系妥了?” 失落的美女捏紧手中的电话,眼神不善地瞥眼陆彦,刚才她打电话给任藏,谁知对方竟然把号码直接转给秘书处理,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如此陌生的态度把涛蓉的优越感瞬间击得支离破碎,让她仿佛从天堂掉落地狱般难受,要是放到以前,别说她亲自打电话,就是她的经纪人对方也会郑重其事地接待,“这次时间太紧,又事发突然,任氏已经告知没有合适人选。” 方若调侃似的轻哼一声,“你不是吹嘘任氏万能吗?原来你的任藏哥哥也有办不妥的事。” “你闭嘴!”被戳中软肋,恼羞成怒的涛蓉高声大吼,“反正个演也不是我的,找不到人你自己看着办吧!”语毕,气势汹汹地摔门走人。 “女人,切!”方若不屑地翻个白眼,向周围弟子招手,“你们领舞跳不了,顶个伴舞总行吧?谁能来试试。” 闻言众人彼此张望,却还是不肯自告奋勇的站出来,领舞的诱惑那么大他们都没下场,更别说一个小小的伴舞,又累又得不了好,时间又紧,万一跳不好,不是自找苦吃么? 又没人……陆彦一看场面再次冷了下来,就在心底颇为无奈的暗自叹气,方若为人高傲轻狂,对待旁人又严苛,他手下的这些弟子,早已没了年轻人的锐气和胆魄,唯唯诺诺,生怕哪一点出错被老师责罚,现在遇到事,竟然连分担后果的勇气都没有,“我这边有个合适人选,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叫他来试试。” “谁?”对自家弟子无比失望的方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哪个舞团的?” “不是。”陆彦摇摇头,摸出电话,“是我一个同学,也是个新人,跳得不错,肯吃苦,学东西也快。”依照他对裴然的了解,这样一个角色对方还是有能力胜任的,只不过舞台经验方面会稍显欠缺,这点他到时候会想办法弥补。 要是放在以前,方若根本不会理睬一个小新人的话,可事出紧急,对方高水平的发挥早就让他对陆彦另眼相看,现在高手推荐个可用的人,也许还值得一试,再说他早把自己的交际网翻个底朝天,此时已是山穷水尽,没什么余地了,“那行啊,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帮忙,待遇就按标准给。” 点下头,陆彦走到比较安静的地方,拨通了裴然的电话,“裴然?方便说话吗?”对方那头的背景非常吵杂,好像是在酒吧或者夜总会这种地方。 “等下。”看到电话号码的一瞬裴然心头顿时一沉,不会是那个广告要反悔吧?怯生生接起电话,他瞧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蒋天晨,见对方正品着酒,津津有味地看舞台上跳艳舞的女郎,这才小心地指着电话与对方点点头,跑出吵闹的欢场大厅,“有事?” 陆彦微皱起眉,现在还不到中午,对方就在外面玩,这绝对不是裴然的作风,难不成蒋天晨也在?长话短说,他三言两语把自己这边的情况介绍给同学,还特意详细讲了一下利弊,“你有兴趣吗?” 听到消息的裴然特别高兴,连握电话的手都激动到颤抖不已,马上一口答应,“当然!多谢你还想着我,可是我……我现在恐怕不太方便过去。”正玩在兴头上的蒋天晨根本不可能放他走,这样好的一个工作机会,放到对方眼里连P都不是。 “你在哪?我过去接你。”陆彦当即想通这里面的关联,很有义气地提供帮助。 犹豫片刻,裴然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工作的诱惑,说出了一个地址,“快点,要不然他喝完酒,就该……” 挂断电话,陆彦把事情简单地跟方若说了一下,“下午过来,我现在去接他。” 看看挂钟,也差不多要到吃午饭的时间,折腾一宿的方若打个哈欠,点着头起身,先找地方睡午觉去了。 换好衣服,陆彦匆匆下楼,一见到来接自己的助理就报出那个欢场的地址,惊得艾美当即冒出一头冷汗,那地方可是本市最有名的风流场,据说进去的人没有几个能把持住的,这事一定得汇报上级,要不然饭碗不保啊!“咱们要不要先跟BOSS说一声?” “只是去接个人,没必要吧。”看出对方的为难,一样倍感压力的陆彦笑呵呵地商量道。 可惜事关饭碗,艾美永远保持着高度清醒,“你要是想进门我就得汇报!”斩金截铁一口否决掉陆彦的提议,她火速掏出电话,当着对方的面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报告给正在开视频会议的任藏。 陆彦先是无奈,后来干脆捂着头,哭笑不得地默默叹气,那家欢场是有点过于YD,但也不至于连进个门都要申请批准吧?再说他只是去接个人,又没想干什么不正经的勾当,助理也太夸张了。 第56章 挂断小助理打来的电话,任藏招来特助将手头的工作转交给他,拎起大衣径直杀出门,市里的风月场他很少光顾,但去的少不等于不了解,陆彦要去的那家24小时会所,是只要踏进门就别想全身而退的地方,依照自家情人的条件,被人嫖的可能性比当嫖客还高。 车子开到会所门口,陆彦并没有急着下车往里跑,反倒淡定自若地坐着小憩休息,搞不清状况的艾美心虚地瞄眼人,生怕陆彦记恨自己发脾气,“你不是急着接人吗?怎么不进去啊。” 瞥了小助理一眼,唉声叹气的陆彦侧过身,隔着车窗张望金碧辉煌的会所大门,“你都汇报完上级了,我得‘接驾’不是?”依照任藏的性子,肯定会坐不住跑来揪人,他何必进去让蒋天晨看好戏,不如等人来了一起进去。 “我这不也是工作需要吗?您可别生气……”艾美谄媚得凑到陆彦身旁,像个小丫鬟似的帮领导揉胳膊,大BOSS的枕边人,她可得罪不起。 看到熟悉的银色跑车陆彦咧嘴一笑,“来了。”转身敲敲艾美脑袋,他推开车门迎出去,“动作挺快的。” 见到向自己走来的陆彦,任藏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落下自己悬着的心,神情愉悦地拽着人往会所走,门童一见贵客登门,赶紧训练有素地行礼拉门,前厅经理也马上微笑着凑到二人跟前,恭敬的低声问,“先生,套房还是大厅?” “我们约了人。”瞧任藏没开口,陆彦很有眼色的把话茬接过来,毕竟这次是自己的事,还得他来说,“蒋天晨先生。” “哦,请二位稍等。”一听说找人,经理立即派了服务生过去询问,不一会儿服务生传回话说确有此事,这才领人来到蒋天晨在大厅包下的雅间。 大厅中的雅间与剧院的包房相似,只不过更靠近前台,客人不仅可以清楚地观赏特殊表演,要是兴致上来,也能丢赏钱到台上让人下场到包间跳近身舞,当然这其中的肢体接触是少不了的。 陆彦和任藏一进包间,抬眼就看到蒋天晨正抱着裴然,让对方嘴对嘴的喂他喝酒,裴然分腿骑坐在男人身上,看到同学进门一脸的羞愧,不胜酒力的他满脸绯红,竟呛了一下大咳不止。 “蒋先生好兴致。”冷声率先和对方打招呼的陆彦不屑一笑,不露声色地上前,想把裴然从蒋天晨腿上扶下来,可还未等他抓到人,就见蒋天晨双臂一环,绕紧裴然的瘦腰把人死死锢进怀里,故意当他的面亲口抱着的人,越过陆彦向他后面的任藏打招呼,“哎呀,任少今天才是好兴致,居然肯来光顾欢场,要是台上这些小姐们知道你今天大驾光临,估计一会儿得把腰扭折了。” 没理人,任藏走到陆彦身旁拉着人坐下,随后走进来几个长相标致的男侍应,端着果盘和红酒,跪地放好东西后别有用意地瞄了蒋天晨一眼。 随手从包里摸出一摞大钞,蒋天晨大方的丢给领头的侍应生,“告诉你们头牌,一会儿过来伺候,哈哈。”吩咐完,他旁若无人地大笑两声,心满意足地拍拍裴然屁股,引得怀里人抗拒不已,几番扭动挣扎想要逃离他的怀抱。 不满地挑起眉,蒋天晨语含威胁地笑呵呵开口,“老实点,要不然我现在就扒了你的裤子把酒瓶插进去。” 这样一句像玩笑的话却让裴然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蒋天晨在床上到底有多疯狂他可是领教过的,一想到那钻心蚀骨的疼,他吓得瞬间惨白脸,垂头当起老实孩子。 满意地点下头,喝干杯中酒的蒋天晨抬起裴然下巴,把口中的红酒渡给对方,浓烈的酒气呛得裴然阵阵干呕,嘴角流淌出的红色液体来不及擦,染红了白衬衫的衣襟。 “我就中意你这幅乖宝宝的小样儿。”捏捏裴然脸颊,蒋天晨逗弄完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任藏身上,“任少,来找小弟何意?” “是我来找裴然。”看到刚才那一幕,决定速战速决赶紧带裴然离开的陆彦抢在任藏之前开口,“下午有一个伴舞的工作。” 搂在裴然腰际的手臂用力一紧,疼得他当即苦着脸“啊”出生声,捏住怀里人的下巴,蒋天晨不悦地皱高眉,瞪起眼冷声问,“你想去?一个伴舞?” 淡淡地点下头,裴然微弱地“嗯”了一声,连头都不敢抬,默默等对方发落,正在这时,舞台上的劲爆音乐响起,一位妖娆艳丽的少年身着紧身皮衣,开始围着场子中央的钢管大跳艳舞,每完成一个撩人的动作,他都会有意地往蒋天晨的包房里抛个媚眼,没等对方打赏就扭着腰跳进来,环视一圈后近身贴到任藏身上。 颇有坐怀不乱气势的任藏好像根本没看到人似的,依然酷着脸,不紧不慢地品着杯子里的红酒,少年见状,舞动的更加卖力,几乎整个人贴在任藏身上,一件件脱着衣服,摆出各种惹火姿势。 “任少,瞧我说的没错吧。”蒋天晨见状,马上对陆彦挑衅地挤挤眼,在他眼里,陆彦无论再如何被任藏当宝贝,说到底也就是个卖身的,只不过比这些俱乐部的少爷层次高那么一点而已,侍候金主舒服才是关键,“今天你要是跳得比他骚,我就放裴然走,怎么样?” 任藏闻言当即沉下脸,捏着酒杯恶狠狠瞪眼嬉皮笑脸的蒋天晨,“闭嘴。” “任少别生气,小弟也是在帮你调教人,连个卖身的都跳不过,还跳什么舞?还是乖乖回去学怎么暖床吧!”越说越挑衅地蒋天晨干脆把矛头直接对准陆彦,故意激将让人下场。 把手中的杯中往桌子上重重一摔,刚要起身的任藏被陆彦一把摁住,上次他特意试探过任藏对蒋天晨的看法,心里清楚这二位的关系也许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搞不好暗地里有合作,要是因为自己翻脸就难看了,“雕虫小技,我倒是无所谓献丑,只是不知蒋先生凭什么来管裴然的人身自由?” “你说呢?”捏捏怀里人的屁股,蒋天晨把难题转到裴然身上,“凭什么,就凭他愿意。” 不想让同学左右为难,陆彦安抚地拍拍任藏,起身在头牌少年充满敌意的目光中,脱下运动外套,仅留一件黑色紧身小背心,露出白皙漂亮的身体曲线,几步跳上台,在无数人唏嘘声中舞动身姿。 年轻活力的身体在关节的舞动中爆发出独有的魅力,陆彦的舞姿并不妩媚,但却有种致命的诱惑,深蹲摆胯中透露出男人独有的热情,不妖却魅,连续跳了一段激情四射的热舞,面对满场的拍手叫好,他冷傲地一扬头,对任藏坐着的包厢勾勾手指。 包房里的头牌此时早已露出落败的沮丧,台上青年光彩绚丽的舞姿已经征服所有客人,连他苦心经营很久的老主顾都举了牌子打赏,甚至还互相攀比打赏金额,这可是他从来没遇见过的。 “啧啧。”蒋天晨放下酒杯,鼓掌道:“还挺有两下子的么,不知道在任少的床上是不是也这么放的开。”压倒一个像娘们似的男人哪有什么成就感,陆彦的舞蹈恰好抓住了男人的这一心理,激情与活力,再加上一点孤傲似的挑逗,足可以激起在场所有成功男士的征服欲,比起只会靠卖风骚来勾人的头牌,无论哪方面都高出一大截。 阴着脸瞟眼周围正在收赏钱的侍应生,再也沉不住气的任藏站起身,大步走上台,决定亲自出手把人抓下来,可还没等他伸手就被陆彦热情地一把拉到身边,绕着跳起暧昧的贴身舞,顿时场边哨声四起,无数双欲火难耐的饥渴眼眸死死盯在陆彦身上,让任藏顿时气到磨牙。 趴在任藏耳畔挑逗似地吹口气,仿佛乐在其中的陆彦双手搭在男人肩头,扭动着整个身体,用后背慢慢蹭对方的胸膛,刚才充满激情的舞蹈转眼变成勾魂摄魄的媚药,比头牌跳得更摇曳生姿。 “别玩了。”任藏强忍着爆发的怒火,小声地提醒情人,早就感受到对方反应的陆彦柔柔一笑,揽住任藏脖子低声道,“抱我回去。”说完话,还特意将腿抬高,挂在男人腰际。 顺势打横抱起情人,被全场人的不满嘘声气到脸青的任藏,紧紧抱着陆彦大步走回包房,直接坐好,狠狠地吻了陆彦一口,“玩火。” 难得调皮地吐吐舌头,陆彦扭头看向盯着舞台,一脸意犹未尽的蒋天晨,“想必蒋先生说话当不得儿戏,那么裴然我就先带走了。” “呵,当然可以。”轻笑一声的蒋天晨无所谓地耸耸肩,却在暗处偷偷捏了捏裴然的腰,笑眯眯地将人拉到自己肩头,寒气十足地警告,“别给我朝三暮四地四处卖骚,要是惹蒋爷我生气,后果你清楚。” “疼……”腰被捏得生疼的裴然飞速地闭眼点下头,心里却搞不懂对方说这番话的用意,按理说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肉体交易,根本涉及不到那些出墙之类的原则,怎么突然跟自己讲这些话? 见人乖巧地答了话,蒋天晨这才松开手,轻轻揉揉刚才他狠捏的地方,松开禁锢裴然的手臂,对陆彦笑道:“人今天就交给你,既然赶时间我也就不多留了。” 从任藏怀里站起身,陆彦扭头瞄眼依然端坐的男人,见对方没有走的意思,当即笑着点头,“那好,我们就先告辞了。” 对陆彦微微点点头,任藏举起杯柔声嘱咐,“早回家。”他和蒋天晨还有正事要商量,既然在这遇见,就不用打视频电话联系了。 一直被蒋天晨抱着的裴然终于松口气,他立即起身走到陆彦身旁,生怕对方改变主意地催促同学快走,却在临出门时被蒋天晨叫住,“等等,这个拿着。”话音刚落,就听见桌上传来“啪啪”两声响,胆怯回过头的他看到桌上的两叠大钞又是一愣,傻站着没有去拿。 “拿着买件合适衣服,别出去让人笑话。”蒋天晨随手掏出一支烟叼好点上,吸了一口看人还迟迟不肯拿钱,立刻板起脸冷笑,“快拿着,装哪门子深沉。” 陆彦见状,不悦地斜眼瞄向蒋天晨,小心地戳戳裴然的后背,示意他赶紧解决事情走人,裴然犹豫地看看同学,瞧对方和往常一样,没有露出看不起自己的神色,这才上去把钱收进随身皮包,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收蒋天晨的钱,每次他们办完事,对方都会出手阔绰地丢钱给他,还笑着说是“补身钱”,只是这钱收在手里,伤却在心里,“谢……谢谢。” “呵呵,走吧。”蒋天晨不耐烦地对裴然抬抬下巴,让对方赶紧出门,也许越是有人争的东西才越觉得好,在听说吕公子想要裴然这件事之前,他还真没觉得裴然哪里好,一直以来,他都是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态在玩弄对方,可直到事发,心里才品出点滋味,一想到裴然可能和以前的其他人一样,被混蛋哥哥夺去压在别人身下,本该淡定的他就再也坐不住,还未等时机完全成熟,就答应了任氏的条件开始争夺家产。 带着裴然坐上车,陆彦满眼关怀地提议,“要不要先去换件衣服?” 看眼自己身上被酒染红的衬衫,脸色微红的裴然点点头,“在路上随便买一件就好。” “也好。”陆彦赞同地点头,吩咐艾美找家店停车,他记得离近舞团的街市有几家不错的专卖店,买件合适的衬衫并不难。 看看车外的高档街区和商店,裴然拽着陆彦默默地摇摇头,苦笑道:“这里太贵了,能不能换一家。”蒋天晨虽然出手大方,每次给的钱都不少,但他总觉得那钱来得让人恶心,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曾花过半分。 “对了,我在舞团有备用衣服,要不然你先换上,我让艾美把你的衬衫拿去洗。”看出对方的顾虑,陆彦瞄眼时间,笑着解围。 裴然赶忙点头,不好意思地垂落眼眸,“多谢你。”随后便红了眼眶,眼巴巴地望着陆彦,“现在同学里,也只有你还看得起我,愿意和我说话。”自从卫翔回去在班里大肆宣扬他与蒋天晨的暧昧后,班上很多人都站在卫翔一边鄙视他,甚至连他病着请个假都没人愿意帮忙。 “你不用跟我客气。”一想到对方的苦楚陆彦也很难受,连忙安慰同学,“别理那些自命清高的家伙,只要你成绩比他们好,总有一天会扬眉吐气的。” 展露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想起学校八卦的裴然困惑地挑挑眉,“也不知卫翔交了什么好运,听说沈正涛已经答应他出演《一代舞王》那部剧中的主角舞替,最近在学校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只差没仰着脖子走路。” 第57章 “沈正涛?”听到这个名字,陆彦瞬间怔了下,本应很熟悉的三个字如今听到耳中居然是那样陌生,陌生到他要想好久才能从尘封的往事中回忆起这个人,“那个片子……”如果他没记错,那个片子应该在任藏的干涉下暂缓拍摄了才对,怎么会这么快就卷土重来?而且听裴然的语气,这次制作好像与任氏无关。 瞄眼前方开车的助理,裴然捏着自己的衣角凑到陆彦身旁,把他得到的八卦消息小声地透露给同学,“听说任氏封杀琳雯,沈正涛一怒之下拉投资,自己当制片人重新拍的。”这些消息都是经卫翔之口传出来,具体有几分真实性他也摸不清,但身为任氏负责人的枕边人,陆彦的信息量可真少的可怜,难不成他金主有意隐瞒? 惊诧地看向裴然,心中五味掺杂的陆彦疲惫地靠向椅背,如果没有听过沈正涛劝自己签约时的保证,他也会和大众一样,把那些纪念活动和根据舞王生平改编成的电影当做怀念挚友的感动之作,可此时,他在那个人身上除了感到讽刺与愤怒,再也找不出半点情谊,为了名利,沈正涛到底想把自己这个死人利用到何种程度!“卫翔运气还真好。” “这件事据他自己说,好像和谢奕有关。”说到这,裴然不经意地看眼开车的艾美,故意提高声线,“沈正涛有事求谢奕,但碍于对方是任氏的人所以迟迟没有开口,卫翔好像在中间当牵线人,事情办成后,沈正涛为答谢他才给了这个机会。” 想到夜市里的那一幕,陆彦垂落眼眸,刚想开口就被艾美一脚急刹车晃得闭嘴,抬头就见小助理满脸歉意地对他吐舌头,连声叫“对不起”,摇摇头陆彦眼含深意地瞪了对方一眼,一脸微笑地转头看向裴然,“到了,咱们下车。” “好。”下车后,裴然难掩激动地仰头望着舞团大楼,翘着嘴角紧跟在陆彦身后走进大门。 带人换好衣服,陆彦拍拍对方的肩膀,认真嘱咐,“一会儿我先跳一遍,你在旁边仔细看,还有,无论对方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方若那张嘴是有名的猛火力,要是不提前给新人打好预防针,估计会被气到吐血。 套好衣服的裴然会心一笑,连蒋天晨那种人渣他都能忍,还有什么是受不住的? 剩下的时间两人都在交流舞蹈中度过,裴然学的很用心,即便达不到陆彦那种过目不忘的水平,但两遍下来却也能记住七八分,当然学会动作和跳出感情之间还有一定差异,这才是他今后需要花时间去摸索的重点。 补眠结束,方若端着茶壶一步三摇地走进排练大厅,一眼就看到跳得满头大汗还不肯休息的裴然,盯着陌生面孔的他喝着茶观察对方好久,“明天九点,直接过来,待遇按正常标准走。” 突然的一句话让原本还在做练习的裴然惊得差点摔倒,一脸不敢置信地呆呆望着方若,吞吞吐吐地小声问,“这……这样就可以?”听陆彦介绍说到方若的时候,他心中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本以为参与演出的选拨要多难,却没想到练习着跳跳就能通过,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我说行就行。”方若单手背到身后,端出一幅为我独尊的样子,在新人们的注视中昂首阔步地走回专用休息室。 回头望眼同窗,兴奋难耐的裴然死死拽住陆彦的手,止不住的摇晃道:“我被录用了,陆彦,我居然被录用了!”严格来说,这是他第一份靠自己实力换来的工作,长久以来的自卑与苦闷第一次得到宣泄,此时的裴然,犹如一只刚刚展翅飞翔的雏鸟,首次感受到苍天所赋予它的自信与希望。 看着喜极而泣的同学,情绪受到感染的陆彦也展露出最灿烂的笑容,“你本来就很好。”裴然的才华与努力他一直看在眼里,所以当年才会劝对方沉住气,慢慢等机会,“其实离开蒋天晨也……”话说到一半,一想到自己与任藏关系,陆彦立即意识到这话说的多余。 收敛起笑容的裴然缓缓摇摇头,眸光黯然道:“贼船上去容易下来难,况且你不是也离不开他?”在蒋天晨没有玩腻之前,想必是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的。 “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种。”不知怎的,在听到裴然疑问后陆彦本能地出口反驳,虽说搞不清这种关系能延续多久,但任藏总还是对他有份真心。 “不是哪种?”清冷的女声自门旁响起,涛蓉踩着高跟鞋冷笑进门,抱起双臂昂头看向陆彦,“就凭你也想取代我哥哥在他心中的地位?别做梦了!要不是你跳舞的姿态与涛睿相似,他怎么可能看中你?” 陆彦微蹙起眉,先瞄眼站在一旁的裴然,“你想说,我是你哥哥涛睿的替身?” “当然!任藏说过,只有哥哥舞蹈中的感情能打动他,单凭模仿,你是永远无法做到的。”涛蓉完全不忌讳有旁人在场,反正越让对方难堪她就越高兴。 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处境,裴然索性主动帮陆彦辩白,“听你这么说,任藏在意的应该只是舞蹈,而不是人,要是陆彦的表现能够超过涛睿,那么取代你哥哥的地位又有什么难?” “你觉得他能超过?”涛蓉语含讽刺地反问,瞥眼说完话满脸通红的裴然,像看仇人般死死盯视陆彦,恨不得用目光在对方身上敲出一身洞。 嘴角微扬,陆彦目色温柔地看向妹妹,“事实会证明一切。” “那我拭目以待。”涛蓉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出门。 望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裴然一脸不解地皱紧眉头,用手肘戳戳陆彦,“哎,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激将?”笑着摇头叹口气,陆彦同样摸不清妹妹跑来示威的用意,可仔细想想,除了这个他还真想不到别的,女人大了,心思还真难琢磨,不过任藏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因为舞蹈么…… 日子在忙碌中过的极快,转眼就到了该去扫墓的日子。没有清晨的明媚阳光,睡足的陆彦还没等闹钟响起就睁开眼,把埋在男人怀里的头扬起,借着幽暗光线,小心翼翼地往外移动身体。 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分举动,任藏丝毫不敢大意地将人搂回来,低头不解地盯着对方,漆黑的眼瞳亮得渗人,看得陆彦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吵醒你了?” “没。”亲亲陆彦额角,松开手臂的任藏望眼窗外,抬手从床头拿起手表瞄了一眼,就被逃离怀抱的陆彦掀开被子,拉扯住他的手喊“起床。” 把任藏从被窝里拽起来,很有成就感的陆彦急忙跑去拉窗帘,窗外乌云密布,秋雨萧萧,阴霾的天空好似像要掉下来一般,压得人心也跟着一同沉重,“下雨了。”站在窗边,陆彦难过地皱着眉,黯然地望着阴雨连绵的天空,记得自己出事那天好像也是一个雨天,他刚刚结束个人专演,不顾未婚妻琳雯和沈正涛的劝说,放弃出国休假,独自跑去排练舞台剧,却没想到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十字路口,撞上了一辆突然冲出来的卡车…… 脑中不停地闪现出自己转动方向盘急刹车的一幕,生死关头的恐惧让陆彦的脸瞬间惨白,额头也渗出层层冷汗,不由自主握紧的手骨节苍白,好似整个人又死了一回。 “不舒服?”瞧情人站在窗边迟迟没有动作,下床后任藏直接走到陆彦身后,伸出双臂将面无血色的人揽进怀里。 回归现实的陆彦勉强扯动唇角,“没事,天气不好,有点担心扫墓的路,要不然叫司机来开车吧?”回想起自己出事那一霎的情景,打从心底恐惧开车的他赶紧劝说任藏,雨天路滑,自动行驶没有往日安全,何况去墓地又要走山路,很危险。 “我开。”任藏担心地轻抚情人不安的脸,安抚似地把人搂得更紧,随后就听到怀中人的喃喃自语,“刹车……” 莫名地挑挑眉,看着对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不好回忆的惊恐神情,更加担心的任藏紧张地追问,“什么?” “没事,别担心。”发觉自己有太多失态的陆彦马上调整心绪,努力换上一副正常的温柔笑容,“先去洗澡,别耽误出发时间。”事故发生的太快,他如今只能模糊地记起一些零星片段,甚至于自己到底踩没踩过刹车也不太敢确定,唉!真是一团乱麻。 二人洗过澡,陆彦端上香喷喷的早餐,顺手点开餐厅的电视,边解围裙边坐到桌前,把餐具递给一直在看报纸的任藏,“听说你封杀了琳雯?” 将手中看完的电子报纸丢给情人,任藏没有回答对方的疑问,闷头吃起早餐。 好奇地拿过电子报纸,《蒋氏黑幕》四个几乎占据整个娱乐版的特大红字让陆彦惊讶得叫出声,“蒋家出事了!偷税、逼良为娼、贩卖禁药、高利贷……天啊,居然还有股票黑幕。” 一脸淡定地喝着黑咖啡,任藏抬头瞄眼电视,早晨的娱乐版资讯正在大篇幅地报道蒋家黑幕的最新进展,这条爆炸性新闻仿佛一颗投放进娱乐圈的原子弹,让今天发生的其他娱乐信息都变得暗淡无光,就连沈正涛筹谋已久的舞王纪念活动,都被丢到节目末尾,匆匆一念了事。 看来蒋家是翻身无望了,放下报纸,陆彦长叹口气,脑中最先闪过裴然的身影,“事情闹得这么大,蒋天晨一定会受牵连吧?”特殊调查组已经正式进入蒋氏公司,一旦事情被清查彻底,蒋天晨必将一无所有。 “沈正涛?”听到这个名字,陆彦瞬间怔了下,本应很熟悉的三个字如今听到耳中居然是那样陌生,陌生到他要想好久才能从尘封的往事中回忆起这个人,“那个片子……”如果他没记错,那个片子应该在任藏的干涉下暂缓拍摄了才对,怎么会这么快就卷土重来?而且听裴然的语气,这次制作好像与任氏无关。 瞄眼前方开车的助理,裴然捏着自己的衣角凑到陆彦身旁,把他得到的八卦消息小声地透露给同学,“听说任氏封杀琳雯,沈正涛一怒之下拉投资,自己当制片人重新拍的。”这些消息都是经卫翔之口传出来,具体有几分真实性他也摸不清,但身为任氏负责人的枕边人,陆彦的信息量可真少的可怜,难不成他金主有意隐瞒? 惊诧地看向裴然,心中五味掺杂的陆彦疲惫地靠向椅背,如果没有听过沈正涛劝自己签约时的保证,他也会和大众一样,把那些纪念活动和根据舞王生平改编成的电影当做怀念挚友的感动之作,可此时,他在那个人身上除了感到讽刺与愤怒,再也找不出半点情谊,为了名利,沈正涛到底想把自己这个死人利用到何种程度!“卫翔运气还真好。” “这件事据他自己说,好像和谢奕有关。”说到这,裴然不经意地看眼开车的艾美,故意提高声线,“沈正涛有事求谢奕,但碍于对方是任氏的人所以迟迟没有开口,卫翔好像在中间当牵线人,事情办成后,沈正涛为答谢他才给了这个机会。” 想到夜市里的那一幕,陆彦垂落眼眸,刚想开口就被艾美一脚急刹车晃得闭嘴,抬头就见小助理满脸歉意地对他吐舌头,连声叫“对不起”,摇摇头陆彦眼含深意地瞪了对方一眼,一脸微笑地转头看向裴然,“到了,咱们下车。” “好。”下车后,裴然难掩激动地仰头望着舞团大楼,翘着嘴角紧跟在陆彦身后走进大门。 带人换好衣服,陆彦拍拍对方的肩膀,认真嘱咐,“一会儿我先跳一遍,你在旁边仔细看,还有,无论对方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方若那张嘴是有名的猛火力,要是不提前给新人打好预防针,估计会被气到吐血。 套好衣服的裴然会心一笑,连蒋天晨那种人渣他都能忍,还有什么是受不住的? 剩下的时间两人都在交流舞蹈中度过,裴然学的很用心,即便达不到陆彦那种过目不忘的水平,但两遍下来却也能记住七八分,当然学会动作和跳出感情之间还有一定差异,这才是他今后需要花时间去摸索的重点。 补眠结束,方若端着茶壶一步三摇地走进排练大厅,一眼就看到跳得满头大汗还不肯休息的裴然,盯着陌生面孔的他喝着茶观察对方好久,“明天九点,直接过来,待遇按正常标准走。” 突然的一句话让原本还在做练习的裴然惊得差点摔倒,一脸不敢置信地呆呆望着方若,吞吞吐吐地小声问,“这……这样就可以?”听陆彦介绍说到方若的时候,他心中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本以为参与演出的选拨要多难,却没想到练习着跳跳就能通过,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我说行就行。”方若单手背到身后,端出一幅为我独尊的样子,在新人们的注视中昂首阔步地走回专用休息室。 回头望眼同窗,兴奋难耐的裴然死死拽住陆彦的手,止不住的摇晃道:“我被录用了,陆彦,我居然被录用了!”严格来说,这是他第一份靠自己实力换来的工作,长久以来的自卑与苦闷第一次得到宣泄,此时的裴然,犹如一只刚刚展翅飞翔的雏鸟,首次感受到苍天所赋予它的自信与希望。 看着喜极而泣的同学,情绪受到感染的陆彦也展露出最灿烂的笑容,“你本来就很好。”裴然的才华与努力他一直看在眼里,所以当年才会劝对方沉住气,慢慢等机会,“其实离开蒋天晨也……”话说到一半,一想到自己与任藏关系,陆彦立即意识到这话说的多余。 收敛起笑容的裴然缓缓摇摇头,眸光黯然道:“贼船上去容易下来难,况且你不是也离不开他?”在蒋天晨没有玩腻之前,想必是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的。 “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种。”不知怎的,在听到裴然疑问后陆彦本能地出口反驳,虽说搞不清这种关系能延续多久,但任藏总还是对他有份真心。 “不是哪种?”清冷的女声自门旁响起,涛蓉踩着高跟鞋冷笑进门,抱起双臂昂头看向陆彦,“就凭你也想取代我哥哥在他心中的地位?别做梦了!要不是你跳舞的姿态与涛睿相似,他怎么可能看中你?” 陆彦微蹙起眉,先瞄眼站在一旁的裴然,“你想说,我是你哥哥涛睿的替身?” “当然!任藏说过,只有哥哥舞蹈中的感情能打动他,单凭模仿,你是永远无法做到的。”涛蓉完全不忌讳有旁人在场,反正越让对方难堪她就越高兴。 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处境,裴然索性主动帮陆彦辩白,“听你这么说,任藏在意的应该只是舞蹈,而不是人,要是陆彦的表现能够超过涛睿,那么取代你哥哥的地位又有什么难?” “你觉得他能超过?”涛蓉语含讽刺地反问,瞥眼说完话满脸通红的裴然,像看仇人般死死盯视陆彦,恨不得用目光在对方身上敲出一身洞。 嘴角微扬,陆彦目色温柔地看向妹妹,“事实会证明一切。” “那我拭目以待。”涛蓉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出门。 望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裴然一脸不解地皱紧眉头,用手肘戳戳陆彦,“哎,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激将?”笑着摇头叹口气,陆彦同样摸不清妹妹跑来示威的用意,可仔细想想,除了这个他还真想不到别的,女人大了,心思还真难琢磨,不过任藏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因为舞蹈么…… 日子在忙碌中过的极快,转眼就到了该去扫墓的日子。没有清晨的明媚阳光,睡足的陆彦还没等闹钟响起就睁开眼,把埋在男人怀里的头扬起,借着幽暗光线,小心翼翼地往外移动身体。 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分举动,任藏丝毫不敢大意地将人搂回来,低头不解地盯着对方,漆黑的眼瞳亮得渗人,看得陆彦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吵醒你了?” “没。”亲亲陆彦额角,松开手臂的任藏望眼窗外,抬手从床头拿起手表瞄了一眼,就被逃离怀抱的陆彦掀开被子,拉扯住他的手喊“起床。” 把任藏从被窝里拽起来,很有成就感的陆彦急忙跑去拉窗帘,窗外乌云密布,秋雨萧萧,阴霾的天空好似像要掉下来一般,压得人心也跟着一同沉重,“下雨了。”站在窗边,陆彦难过地皱着眉,黯然地望着阴雨连绵的天空,记得自己出事那天好像也是一个雨天,他刚刚结束个人专演,不顾未婚妻琳雯和沈正涛的劝说,放弃出国休假,独自跑去排练舞台剧,却没想到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十字路口,撞上了一辆突然冲出来的卡车…… 脑中不停地闪现出自己转动方向盘急刹车的一幕,生死关头的恐惧让陆彦的脸瞬间惨白,额头也渗出层层冷汗,不由自主握紧的手骨节苍白,好似整个人又死了一回。 “不舒服?”瞧情人站在窗边迟迟没有动作,下床后任藏直接走到陆彦身后,伸出双臂将面无血色的人揽进怀里。 回归现实的陆彦勉强扯动唇角,“没事,天气不好,有点担心扫墓的路,要不然叫司机来开车吧?”回想起自己出事那一霎的情景,打从心底恐惧开车的他赶紧劝说任藏,雨天路滑,自动行驶没有往日安全,何况去墓地又要走山路,很危险。 “我开。”任藏担心地轻抚情人不安的脸,安抚似地把人搂得更紧,随后就听到怀中人的喃喃自语,“刹车……” 莫名地挑挑眉,看着对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不好回忆的惊恐神情,更加担心的任藏紧张地追问,“什么?” “没事,别担心。”发觉自己有太多失态的陆彦马上调整心绪,努力换上一副正常的温柔笑容,“先去洗澡,别耽误出发时间。”事故发生的太快,他如今只能模糊地记起一些零星片段,甚至于自己到底踩没踩过刹车也不太敢确定,唉!真是一团乱麻。 二人洗过澡,陆彦端上香喷喷的早餐,顺手点开餐厅的电视,边解围裙边坐到桌前,把餐具递给一直在看报纸的任藏,“听说你封杀了琳雯?” 将手中看完的电子报纸丢给情人,任藏没有回答对方的疑问,闷头吃起早餐。 好奇地拿过电子报纸,《蒋氏黑幕》四个几乎占据整个娱乐版的特大红字让陆彦惊讶得叫出声,“蒋家出事了!偷税、逼良为娼、贩卖禁药、高利贷……天啊,居然还有股票黑幕。” 一脸淡定地喝着黑咖啡,任藏抬头瞄眼电视,早晨的娱乐版资讯正在大篇幅地报道蒋家黑幕的最新进展,这条爆炸性新闻仿佛一颗投放进娱乐圈的原子弹,让今天发生的其他娱乐信息都变得暗淡无光,就连沈正涛筹谋已久的舞王纪念活动,都被丢到节目末尾,匆匆一念了事。 看来蒋家是翻身无望了,放下报纸,陆彦长叹口气,脑中最先闪过裴然的身影,“事情闹得这么大,蒋天晨一定会受牵连吧?”特殊调查组已经正式进入蒋氏公司,一旦事情被清查彻底,蒋天晨必将一无所有。 第58章 “不会。”把吃完的餐盘收拾干净,任藏像往常一样担负起善后工作,自二人同居以来他学会不少家务,基本包揽了所有洗盘子之类的小事,“倚天熙会帮忙。”当年倚天熙为追求音鸣撒了大把银子,这些钱几乎都是蒋天晨帮他从股票市场赚来的,如今对方有难,倚天熙怎好意思袖手旁观?更何况他们的合作还在继续。 陆彦抢过对方手中的碗筷,快步走进厨房,“我来吧,想不到他在你们圈里人缘还不错。”能让倚家和任氏同时出手相助,蒋天晨果然不简单。 看出陆彦不喜欢蒋天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任藏走进衣帽间,拿出两人一会儿要换的黑色西装,那个人离开已经一年,在没遇见对方之前,他每一分钟都过得无比煎熬,先天的感情缺失症让他的世界永远只有黑白灰三色,嬉笑怒骂,那些正常情感是他渴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如海市蜃楼一般,看似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整理完厨房的陆彦一进门,抬眼就见任藏呆愣地望着黑色外套出神,“怎么坐着发呆?快点换……”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猛扑过来的男人一把抱住,紧紧地锢入怀里,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口中不停地念道:“我的,我的……” 这是怎么了?眼神闪出困惑之色的陆彦拍拍任藏抱在他胸前的手,“想什么呢?换衣服好不好?咱们早去早回。”后天是方若的个人舞蹈首演,他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今天是特意挤出时间去陪任藏扫墓的。 “好。”把头埋在陆彦肩头,任藏抬起头,恋恋不舍地蹭蹭情人脸颊,这才松开手去换衣服,本以为失去涛睿之后,他的感情世界将再也找不出任何色彩,最终如一汪死水般慢慢干枯,却没想到,老天居然又让他遇见了陆彦,那日在顶楼花园中的惊艳一舞,好像一把利斧,瞬间劈裂他封闭的心弦,破碎的黑白世界渐渐有了色彩,舞蹈中的充沛感情源源不断地涌进他漠然已久的心,悲哀、快乐、痛苦……那些平日里无法感受的情绪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当即作出一个决定:无论如何,这次绝不会再放手。 陆彦习惯性地瞄眼任藏,主动凑过去帮对方把刚穿上的衣服整理妥当,这段时间,连男人的领带都由他亲手打理,两人日子过得和相处多年的恩爱夫妻一般。 顺势握紧情人的手低头轻吻,抬头看到对方害羞的脸,任藏心情愉悦地挑挑眉,只有陆彦能带给他正常人的感情,让他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是难过。 今天停在楼下的是一辆黑色越野车,任藏打开车门,先让陆彦上车,然后才坐进驾驶席发动车子。葬礼过后,每次想起涛睿,他都会独自开车去墓地坐一坐,有时会不知不觉地呆上一整天,默默看着墓碑发呆,同时不停地自责,为什么要放弃追求。 陆彦坐在副驾驶席,紧张地盯视前方,雨水洒落在玻璃上溅出朵朵水花,让他不由自主地抱紧身体,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一旦被召唤回身体就很难摆脱,要不是早上的回忆让他忆起死亡前的一瞬,此时自己也不会感到开车的可怕,还好任藏的驾驶技术非常过硬,越野车也发挥出它在山路上的优势,车子冒雨一路顺利地开进墓园。 几乎是逃下车的陆彦傻乎乎地站在车旁,任藏不顾脚下的泥泞拿着雨伞跑到情人身旁,为面色苍白的陆彦撑起伞,挡住一片阴雨凉寒,搂着人关心道:“不舒服?” “没事。”陆彦急忙挑起垂落的眼眸,看向对方摇摇头,“可能有点晕车,山路不比市区,摇晃的比较厉害。” 望眼远处熟悉的墓碑,任藏拉起陆彦的手,“走吧。” 看着墓碑上熟悉的名字,陆彦竟没心没肺地生出几分喜感,原本应该躺在下面长眠的人,如今竟然换了副躯壳好端端地站在墓前,堂而皇之地来为自己扫墓,要是这件事公开,一定会引起大骚动! 献上手中的白色百合,站在墓前的任藏下意识地掏出一支烟,像往常一样准备点火,却在打火机按下的一瞬怔住,慌张地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撑伞的陆彦,在对方淡如止水的微笑中将香烟放回去,连同打火机一起交到情人面前,“收好。” 没有接东西,陆彦半抬起头,盯着男人乌墨般的眼眸柔声道:“我并不介意吸烟。”他是知道任藏有烟瘾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就再也不肯在他面前吸烟,好似在特别介意些什么。 见陆彦不肯收东西,任藏也没坚持,一直将香烟紧紧攥在手里,直到二人出墓园大门时,被他自半山腰抛了出去。 “你……为什么那么爱他?”临上车前,陆彦突然回过头,睁大眼望向身后的男人,略显犹豫地问道:“只是因为他跳舞跳得好?”这是他好奇很久的问题,同样也是他心底一直解不开的结,前世今生,一人分饰两角,却好似永远在围着一个男人绕圈,任藏对涛睿的情,成就了陆彦的劫,前因后果,他需要弄个明白。 被他问的一愣,任藏蹙紧眉缓缓闭上眼,“先回家。” 和来时一样选择了沉默的陆彦没再追问,继续紧张地望着窗外的秋雨,满山遍野的金黄树叶被雨水打得飒飒作响,离开墓园区的松柏草鸀,倒是山里的景色让人感受到秋日的萧瑟。 与来时的路途不同,回去时任藏选择了另一条路,懒得问明原由的陆彦疲惫地靠向椅背,不知不觉陷入昏昏欲睡的境地,也许是换季的关系,都说春困秋乏,他近来总是特别犯懒,恨不得一天睡上十二个小时才舒服。 朦朦胧胧间,耳畔突然传来一句低沉的咒骂,紧接着车子剧烈地摇晃,刹车声随之响起,就听“砰”的一声,越野车前方传来剧烈的碰撞声,惊得陆彦差点跳起来,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身旁扑过来的男人按住头,保护性地紧紧抱在怀里,“没事,别怕。” “出什么事了?”陆彦挣扎着想要探出头,却被任藏又压了回去,直到周围所有车鸣警报都销声匿迹,才允许他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前面惨烈的车祸现场,一辆冲出车道的大货车,把刚从y型路口开过来的轿车撞翻出车道近二十米,而同样在车道上行驶的他们,车身早已横在路边的山脚,显然是任藏为了躲避事故临时处理的结果。 “刹车……”激烈地大喘着气,陆彦瞪圆惊恐的眼,死死地望着前方的事故现场,脑中雷鸣惊吼,雨天、车祸、卡车……一切的一切都渀佛回到那生死攸关的一瞬,而身临其境的感受,让他模糊不清的记忆顿时清晰起来,没错,当时他确实踩过刹车,而且踩了不止一下,刹车失灵么? “陆彦!”看着怀里人惊惧过后的惨白脸色,任藏焦急地大叫起情人的名字,前面的车祸惨状的确无比吓人,但陆彦的反应才是他此刻最担心的,“说话!刹车怎么了?” 要是自己永远想不起来就好了,痛苦地闭上眼,陆彦全身发软地躺靠在任藏怀里,伸手抱住男人腰身,将头埋在对方胸前,此时他急需一点温暖来支撑自己,要不然下一秒脆弱的神经就会全面崩溃! 第59章 任藏温柔地抚摸陆彦微颤的身体,低下头用下巴轻轻蹭蹭情人的头,“对不起,受惊了。”怀里人惊吓过后的恐惧表情深深刺痛着他的心,要不是自己执意来扫墓,也不会让对方受到伤害。 轻抚后背的温暖掌心在无形中安抚了陆彦惊恐的情绪,渀佛被重新注入力量的他艰难地睁开眼,有意躲开任藏关切的目光,微垂起头低低道:“我很累,咱们快点回去。”出事前的种种情景如同回放的高清电影,强行占据着他的思维,不停地在脑中来回闪现。 那是他个人专场演出完美落幕的第二天,因为昨晚的庆功宴喝了不少酒,所以身为自己经纪人的沈正涛担任起司机将他送回家,当时一起回去的还有未婚妻琳雯,这两个他前世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一起照顾喝醉的自己,直到第二天醒来。 巅峰演出的成功让每个人都很兴奋,吃早餐的时候,琳雯与沈正涛不停地劝说他应该去休假享受一下生活,甚至还搬出旅行结婚的计划,而心中只有舞蹈的他,直接拒绝了二人的提议,在接到一个受邀电话后就急匆匆赶去了排练现场……有些事,真是恐惧得让人不敢去想,陆彦支撑着坐起身,毫无血色的脸疲惫地对任藏挤出一记浅笑,整个人松垮垮地靠上椅背。 对方单薄的身体虚弱地蜷缩在座椅上,柔软的短发伴着秋雨的潮湿服帖地垂在额前,惨白如纸的脸嵌着一双漂亮的漆黑眼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着情人难受的脸,心疼不已的任藏立即脱下外套给陆彦盖好,抛开脑中的万千思绪,果断道:“好,回家。” 车子沿着山路开进任家大宅,停下车,任藏看看身旁睡着的陆彦,不忍叫醒对方的他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小心地将情人打横抱起,吩咐迎过来行礼的管家,“医生。” 看到许久未见的小少爷,老管家亲切地点点头,迎着人拉开房门,紧跟在任藏身后一同进去,“萧医生马上就到。” 迷迷糊糊的陆彦翻个身,努力地睁开眼帘,刚想起身,耳畔就传来温柔且低沉的声音,“到家了,睡吧。” 闻言他安心地合上眼,疲惫的身体和意识终于得到彻底的放松,很快步入梦乡。 为情人拉高被子,直到确定陆彦完全睡着,任藏才起身走出卧室,看向等在一旁的医生,“怎样?” “受到些惊吓,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瞧你紧张的。”笑嘻嘻地打趣了小少爷一番,人到中年的萧医生打着哈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心地叮嘱,“以后雨天尽量少出门,找个中意的人不容易,你得多爱护着点。”给任家当了快二十年的私人医生,任云、任藏两兄弟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五兄弟中他最关心的两个孩子,尤其是任藏,从小就和个木头人似的,不爱哭也不爱笑,特别是那个叫涛睿的人死后,整天板着脸,看得他都心里难受,不过瞧今天的架势,似乎好事将近了。 听到医生说陆彦身体没有大碍,任藏紧皱的眉头这才稍微得到舒缓,送走医生,他接过管家递来的红茶抿了一口,开始冷静地思考出现在陆彦身上的所有疑点,那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继续追问,现在想来,那句“刹车”好像大有隐情,想到这,他打开电脑,调出关于情人的所有资料,仔细地反复查看,最后拨通了一个陆彦也很熟悉的电话号码,“借尸还魂,可能吗?” 不知又睡了多久,陆彦睁开眼,揉揉自己的额角坐起身,打量下身处的豪华房间,掀开被子跳下床,脚下温暖的羊毛地毯踩上去非常舒服,光着脚的他四处找寻鞋子的踪影,却徒劳无功。 “您醒了,陆少爷。”一直守在卧室门口的老管家推着车,满面微笑地走到陆彦身旁,“您的衣服。” 睁大眼惊讶地看着慈祥的管家,不好意思的陆彦飞速拉紧自己身上半开的睡袍,瞄眼推车上整齐干净的衣服,向对方点头道谢,“我睡了多久?” “六个钟头。”管家看看手表,“现在用餐吗?” 摇摇头,刚睡醒还没什么食欲的陆彦拿起衣服,面带犹豫地看向管家,“嗯……任藏呢?” “小少爷在冰场,他可能有些事需要思考。”走到茶几旁为陆彦斟好香喷喷的红茶,管家放好下午茶的餐点,对陆彦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先吃点东西,冰场就在宅子旁边,出门左转直走。” 听到这话的陆彦迅速套好管家送来的家居服,穿好鞋子,头也不回地急匆匆往冰场跑,“我不饿,谢谢。” 推开门,看着眼前漂亮的大型冰面,惊讶的陆彦好像瞬间忘记呼吸,半张着嘴呆愣了好久,如镜子般光洁的冰面在灯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似乎有种能够吸收烦恼的特殊魔力,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遗忘掉所有糟糕事。 慢慢走到入口的陆彦像个纯粹的观众,一瞬不瞬地盯着在冰面滑行的英挺身影,飞速滑行后的完美跳跃,一连串华丽而炫目的旋转……任藏专注的忘我演出让他不由自主地鼓起掌,直到对方听到声音停下脚步,站在洁白的冰面中央,深情地往向陆彦,慢慢单膝跪下。 一刹间,时间渀佛停滞般宁静,冰的纯粹与灯的通明,让整个冰场犹如教堂般闪烁着神圣的光辉,陆彦呆呆地望着冰场中央跪向自己的男人,本该平静的心瞬间狂跳不止,剧烈得让他无法抑制,甚至比获得舞王头衔时还要激动…… 任藏站起身,飞快滑到陆彦前面,仰头看着站在台阶上发呆的情人,心情愉悦地伸出手,“过来。” 回过神的陆彦两步奔到男人身旁,情不自禁地抱紧对方,“我忘记你还是个世界冠军。”任藏获得花样滑冰锦标赛冠军好像是在自己出事那一年,只是男人的光环太多,退役又早,所以这项光辉事迹常常被人遗漏。 “你知道?”有点惊讶地看向陆彦,情人对自己的丰富了解还真让任藏有些意外,任家规定,孩子五岁时必须选择一项运动来锻炼身体,当时他和双胞胎哥哥任云的选择让家里人大跌眼镜,生性情感丰富的哥哥选择了最硬汉的武术,而天生感情缺失的他则选择了最需要感情来表演的花样滑冰。 “听说过一点,你好像获得那个冠军之后就退役了。”陆彦被坐在台阶上的任藏抱在怀里,语气颇为遗憾地解释,因为舞蹈的关系,他对花样滑冰也很有兴趣,据说当年任藏获奖退役的十分突然,在滑冰界产生过不小震动,不过碍于对方的家世,这件事很快被压了下去。 把头搭在情人肩头,任藏亲昵地蹭蹭陆彦的耳朵,“不适合滑冰。” “为什么?你是冠军。”不赞同地扭头看向男人,陆彦一脸不解地反驳。 看着情人一副不解又愤愤的表情,任藏迅速偷了一记香吻,“没有感情。”五岁开始练习滑冰的自己,每一次都是教练口中那个最遗憾的存在,技术和礀态他都可以做到完美,但就是表达不出感情,就像一部没有生命运转的机器,只会不停地模渀。 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同门的嘲讽让任藏感到筋疲力尽,提出想要放弃滑冰的他,被哥哥司徒御雪强行带去了涛睿的演出现场,那是一部讲述吸血鬼和爱人抗争命运的舞蹈,伴随舞台上充满感情的表演,他封闭的心在不经意间竟然有了一丝触动,主人公的痛苦与悲痛让他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水,感动只有一瞬,却令他难忘终生。 演出过后,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他不顾一切的去追求涛睿,希望能拥抱这个给他感情的男人,但对上舞王冷淡的拒绝,不想让对方感到为难的他选择了退步,本以为能够默默守护所爱也是一种幸福,不曾想当自己夺冠归来,却只能隔着特殊病房的玻璃,望一眼全身插满管子的爱人,握在手中的奖牌是那样的冰冷,他的世界在那一刻,又恢复到那无情的黑与白。 这是陆彦记忆中任藏说话最多的一天,听对方用低沉嗓音缓缓道出他心中一直以来的困惑,坐在男人怀里的他早已忘记自己此时的身份,忘情地搂紧身前这位让他心疼的男人,涛睿与陆彦的双重身份好像紧紧地融合在一起,前因后果,两个人与任藏相连的往事将他牢牢锁住,自己带给男人的感动,与男人带给他的爱分不清彼此地纠缠着,让陆彦情不自禁地想要坦白出自己的身世,“我……” 无论你是谁都不重要,默默在心底说完这句话的任藏抓住陆彦攀附在自己胸前的手,低头轻轻地吻着,“重要的是我爱你。” “你……说什么?”震惊的瞪大双眼,陆彦用尽全身力气捏着任藏,心虚地垂下头,对方这句话在他听来无比诡异,如果只是单纯的表白,那么“重要”两个字又该如何解释? “现在我爱的人是你!”挑起陆彦的下巴,盯着情人漂亮的唇,任藏闭上眼慢慢地低下头。 “我知道。”同样合上眼帘的陆彦主动迎上去,双手自然地攀住男人的脖颈,算了,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不愿再想,就当那是一句单纯的告白吧! 可能是睡的太多,第二天陆彦醒的很早,却发现身旁早已人去床空,懒趴趴地呈大字型仰躺在床,心情舒畅的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展,刚把头藏进暖洋洋的被子,他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唇角坏坏地向上弯了弯,陆彦调皮地闭眼继续装睡。 在进门的一瞬任藏瞄到被子脚底处有些起伏,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他发现陆彦还在装睡,就悄悄把手伸进被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揪住情人白皙的脚丫,狠狠地戳脚心,引得陆彦大笑着使劲往回缩脚,“哈哈,好痒。” “装睡。”任藏戳穿情人玩的小花样儿,状似不满地挑眉捏捏没想到他越隐忍的苦逼,对方就越挑逗的愉快,甚至昨晚还主动骑在自己身上,磨蹭他的大腿,真是要命! 早晨的时光在打情骂俏中匆匆流逝,陆彦告别任藏坐上助理车来到演出地点,这一段时间他们都在进行实地彩排,为演出的成功做最后准备。一进门,他就看到裴然黯然无助地独自坐在舞台一角,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垂着头。 几步跑到对方身旁,见同学依然没有反应,陆彦只好轻轻拍拍同学的肩头,关切问,“你没事吧?昨天没休息好?” 好似吓了一跳的裴然惊慌地抬头,看到是陆彦这才松口气,“没什么,胡思乱想而已。”昨天娱乐版的重磅消息将他疲惫的心砸个稀烂,今天刚到剧场,就听一起演出的同事在七嘴八舌地谈论蒋家之事,据说蒋家三兄弟都已被扣押,只怕凶多吉少。 果然蒋家的事多少还是影响到了裴然,陆彦在同学身边坐下,抓紧时间开导对方,“你在担心工作……还是蒋天晨?” 第60章 裴然闻言一怔,紧张地四处张望一周,见旁边没什么人,这才小心地低头凑到陆彦耳畔,不安地窃窃低语,“那日和你从会所离开,蒋天晨就再也没联络过我。”说话间,他将头垂得很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非常难过,原以为自己和蒋天晨之间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卖身交易,对方待他也就是一般的寻欢作乐露水情缘,却没想到在他参加方若舞蹈面试的晚上,接到蒋天晨特意秘密打来的忠告电话。 看样子蒋天晨还算有点良心,轻轻戳戳同学手臂,陆彦柔声安慰,“听说好几个与蒋家兄弟交往过密的艺人都受到牵连,现在断了也是为你好,工作机会再找总会有的。”今天来彩排的路上,柏凌安已经明确告知他公司下一步的安排,任氏打算借助方若首次个演的噱头,重磅力捧他和舞团出席各种宣传节目,要是这样,他到真不介意带着裴然一起参加。 缓缓点点头,裴然苦着一张脸微微地挑起眉,用他那双看遍世态炎凉的明亮大眼幽幽地盯着陆彦,如今摆脱蒋天晨重获自由的他,一点都感受不到轻松的喜悦,心里反倒比以前更苦闷,要是对方一直对他无情也就罢了,没想到最后遭受翻船时还记得将他送上岸,有时半夜从梦中惊醒,他也会在心底狠狠地骂自己贱,好了伤疤忘记疼,那样一个人渣,有什么好惦记的,贱死了!“据说人一旦被带进去,没有能完璧归赵的,你说……” “放心,蒋家的经营他参与的少,应该不会有事。”听任藏的意思,蒋天晨进去也只是走个过场,很快就会被保出来,这些事虽然不能跟裴然明说,但陆彦还是通过肯定的语气偷偷暗示给同学,演出在即,他也不想自己举荐的人因为这些琐事分心,要是真在台上出点岔子,两个人可是要一起倒霉的。 首演超乎寻常的顺利,站在台上,当舞台绚丽的灯光闪烁时,望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陆彦的意识竟一时有些恍惚,自己人生初次首演时的一幕在他脑中飞速闪过,激动与喜悦再次爬上他的眉梢,可欣喜来得快去得更快,如今舞台的主角并非是当年的自己,而是那个一直在舞王身后追赶的方若,踏踏实实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陆彦有意压低了自己的舞蹈水平,做一片安分守己的绿叶。 接受完观众们献上的热烈掌声,卸好妆换下演出服的陆彦,面带微笑地听着方若激情四溢的演说,直到高高在上的男人把鼓励和警告全都说个彻底,他才脱身辞别众人,独自出了门。 “能谈谈吗?”陆彦刚迈出后台的门,就被在此守株待兔的沈正涛抓个正着,身穿高雅西服的知名经纪人像块拦路石般死死挡住去路,面色严肃地盯着他,还未等陆彦开口婉拒,就紧接着劝道:“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陆彦颇为不解地看向对方,实在摸不清沈正涛此行的目的,拒绝的话他早已说过,难道对方还不肯死心?回想起他前世出事时的情景,当年能够顺利出入自己家的只有沈正涛和琳雯两个人,那辆被动过手脚的车到底是谁的杰作?“想不到沈先生也会来看演出,有何指教?” 略显惆怅的沈正涛对陆彦展露出一抹伤感的微笑,“涛睿纪念活动,我还以为你会来参加。”身为涛睿铁杆粉丝的新人陆彦,怎么能不参加舞蹈界标志性人物的纪念活动?得出这种结论的他一早就等在会场,不停寻找对方的身影,遗憾的是,直到纪念演出结束,陆彦都没有现身。 “怀念一个人到坟前上束花就够了,排场搞得这么大也是做给旁人看的。”陆彦双臂抱在胸前,半倚着身子靠上墙壁,似笑非笑地侧头,目露讽刺地看向对方。 “你……”看着露出这样表情的陆彦,震惊不已的沈正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瞪得滚圆,原本平和的一张脸此时青筋毕露,眼前人的姿势他太过熟悉,每次涛睿心情不好时,都会这样依靠着墙壁,沉着脸半嗔半怒地与自己说笑,“到底是谁?” 阴笑着瞟了对方一眼,心情不爽的陆彦慢悠悠道:“新人陆彦,沈先生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怎么明知故问?”说完话,他有意地抬头,绕过对方将视线望向远处,“时间不早,沈先生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 “果然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及时调整好心态的沈正涛急忙打断陆彦告别的托词,“你和他那么像,简直就是一个人!陆彦,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出演《一代舞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直接做男主角。”坐在台下的他,自陆彦一出场,目光就再也未能从对方身上移开,好似这座舞台,陆彦才是舞蹈的主角,演出的灵魂,有他在,自己眼中根本放不下其他人。 “男主角?呵呵。”陆彦自嘲地挑起唇角,笑着摇摇头,“很抱歉沈先生,对演戏我没任何兴趣,何况我身为任氏艺人,你要是有这方面的想法,请联络我的经纪人柏先生。”以为抛出男主角的蛋糕他就会就范么?沈正涛真是越活越幼稚,拿他当三岁孩子哄。 一听到“任氏”两个字,握紧双拳的沈正涛立即横眉立目,满面愤然地敲打墙壁,怒火滔天地高声吼道:“任氏有多龌龊你难道不知道!仗着它在业内的霸主地位,肆意封杀打压艺人,当年任家的小儿子还胁迫过涛睿,如今涛睿死了,他一定会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 “陆彦。”刚想反驳的陆彦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熟悉的男音顿时让他眼睛一亮,展露出一记灿烂的喜悦笑容,急忙推开沈正涛的他飞快朝拐角处奔去,紧紧抱住刚走过来的高大男人,“你怎么来了?” “想你。”眼含宠溺地拨弄着情人额前的发丝,任藏低头轻吻下陆彦的脸颊,牢牢将人抱入怀中,冰冷地注视着追到自己面前,指着他们颤抖不已,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沈正涛。 “你们……”气到唇角颤动的沈正涛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用看仇人般的目光狠狠盯着任藏,“陆彦,你们是……是……”自从涛睿出事后,他足足等了五年才发现一个能够与舞王比肩的人才,本以为深得老天爷眷顾的他,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肥肉被人抢走,失去涛睿已经让他扼腕终生,难道连最后的希望都抓不到吗? 见到意外出现的情人,陆彦心情顿感明亮,被任藏抱在怀里的他,毫无顾忌地对沈正涛道出二人的关系,“我们是情人。” “情人!”听到这犹如晴天霹雳的两个字,刺激过大的沈正涛不顾一切地扑向陆彦,企图将人从任藏怀里拽出来,“不!我不允许!”涛睿发生意外后,他依附在舞王身上的感情世界随之崩溃,爱了那么久,算计那么多,最终却换来一场空,连告白都没有勇气倾诉的他,只能抱着琳雯互舔伤口,选择逃避的同时四处找寻短暂的慰藉,直到遇到陆彦…… 第61章 还未等沈正涛靠近,任藏迅速抱着陆彦转身,抬腿狠狠一脚踢向来者,即使身手不如习武的哥哥那么好,但学习防身术是任家每个孩子从小的必备功课,对付职业人士不见得能占多大便宜,不过收拾一下沈正涛这样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这一脚几乎用了任藏十足十的力气,被踹中胸口的沈正涛顿时飞出几米开外,毫无防备的他捂着胸口,摔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身,却仍是不肯服软地望向陆彦,一边痛苦地喘气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喊“不行”。 望着趴在地上挣扎起身的沈正涛,陆彦谨慎地扯扯任藏衣袖,担心地抬头看向男人,对方眉宇间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冽,好似对待仇人般的残酷面容让陆彦顿时惊得失神,“我没事,你不要……” “凶手。”打断情人的安抚,像看猎物一般盯视沈正涛的任藏眯起眼,用力搂紧怀中人,冷声说出一句让陆彦彻底震惊失声的话,“有我在。”绝不会再给他伤害你的机会。 沉默良久,极力控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愤怒,陆彦咬紧牙,死死抓紧任藏手臂,力持淡定地低声问,“凶手是什么意思?”他心底虽已有了大概的猜测,但听到确切答案的一瞬还是不免地感到悲怆,原以为自己能够承受友情背叛的伤痛,没想到真撕扯开伤口时,心会疼得无法控制,为什么?为什么沈正涛要置自己于死地? 顷刻间,前世与沈正涛相处的片段全部冲进陆彦脑海,他带着几分自我检讨的心情,努力去挖掘被好友陷害的动机,却一无所获。 “出了什么事?”听到外面响动的方若小跑着赶来,跟在他身后的涛蓉一眼就看到摇晃起身的沈正涛,急忙跑过去扶住人,很是不解地抬头盯看任藏,沈正涛是自家哥哥生前非常要好的朋友,就算对方曾经阻碍过任藏追求涛睿,也不能仇人见面眼红到如此地步吧? 依靠在涛蓉身上的沈正涛呆滞地摇下头,疼得龇牙地艰难道:“意外而已,没事,呼。”说话间,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陆彦身上,不舍得移开片刻。 “走吧。”见对方很识时务的自己找了台阶,陆彦赶紧拉扯任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毕竟公演刚刚结束,很多记者还守在门口,现在人多嘴杂,真爆出什么添油加醋的东西,除了报社和被娱乐的大众,对当事人不会有任何好处。 淡淡地瞟眼涛蓉,任藏冲方若点下头,打完一个最简单的招呼,便搂着情人走向贵宾通道,怎料二人在停车场登车时,被守在那里蹲坑的记者逮个正着,一阵闪光灯自二人身后骤然闪现,把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陆彦吓了一跳,慌忙挡住脸坐上车的他,略显紧张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男人,“是记者,要不要处理一下?” 投给情人一记稍安爀躁的眼神,设定好路线的任藏淡定自若地拉过陆彦的手,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看得陆彦心头像面小鼓般咚咚敲个不停,沈正涛的出现严重影响了他本来愉悦的心情,如今满脑子都是“动机”二字的他,被一直爱护自己的男人如此深情凝望,心中就算盛满再多疑惑和心事也会先丢到一旁,“怎么了?” “排骨。” “啥?” 任藏轻轻拨弄情人的手指,在对方困惑睁大眼的注视中进一步解释道:“糖醋,你做。”自从挑起领舞的大梁,忙碌的陆彦就没再给他做一顿丰盛晚饭,在公司吃了几天的工作餐,挑食的任藏犹如一只被饿昏百年的饕餮,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感到无比的饥饿和饥渴,作为任氏娱乐掌门人之一的他,本来是没必要出现在这种场合,怎奈欲求不满,再也等不下去的他只好亲自过来抓人回家,结果竟然撞上沈正涛这一幕,还真是来得巧。 “嗖”地一声抽回手,咧着嘴角磨牙的陆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反问,“排骨?”今天经历的事太多,他还没来得及问清自己被害的原因,悲愤的郁结心情还未平复,结果这个好像知道一切的混蛋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让自己下厨,还点名吃糖醋排骨!真是太没神经了!“除了这个,你就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 眉头微紧,脸色凝重的任藏闻言沉思片刻,突然一挑眉,“再加水煮鱼?”很久没吃到陆彦好手艺的他见对方面露不满,赶紧又补了一句,“猪蹄?” 我看你像猪蹄!陆彦恨不得此时此刻自己手里能变出个猪蹄,用力敲打眼前这个一脑子吃食的爷们,“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刚才那句‘凶手’的意思?” “排骨。”任藏斜眼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丝毫没有退让,今晚的活动他坐在办公室脑补了很久,回家先吃饭,再吃人,整晚要解馋够本。 揉着额角长叹口气,面对脑筋一根弦的男人陆彦只能学会妥协,“一下子吃太多肉营养不太平衡,今天就先吃排骨和鱼吧。”一想任藏和自己同住后就没再享受过任家大厨的五星级手艺,他心里就很过意不去,这段时间自己忙着工作,压缩了本来就不多的下厨时间,两个人都是随便对付着吃工作餐过日子,唉,堂堂一个豪门大家的公子沦落至此,的确值得安抚,“先去买食材吧。” 自顾自地摸出电话在情人眼前晃晃,任小少爷悠哉地吐出两个字,“助理。” 抽抽嘴角,陆彦脑中顿时浮现出艾美扛着大包小包坐在地上,努力塞满冰箱的苦逼表情,不由自主地干笑两声,要不是他坚持说房子太小,不想有多余的人来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估计任藏一定会把管家、厨师、女佣一起组团打包带来,现在家里除了钟点工每两天一次的整理,其他家务基本都是他抽空在做。 二人回到家,换好衣服洗过澡的陆彦直接套上围裙走进厨房,从满满的冰箱里拿出鱼和排骨,熟练地打理起来,到家后就跑进书房的任藏刚忙完,洗过澡的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像个贪吃的孩子,一脸好奇加期待地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在厨房忙碌的情人有点手足无措。 刚把过水的排骨捞出锅,转头看到任藏满脸茫然地望着自己,陆彦温柔地笑着对男人勾勾手指,“要过来帮忙?” 任藏对厨房的陌生程度不亚于地球人到火星,不过与哥哥大帝任凛不同的是,他是个肯努力融入这些琐事中的男人,能够帮喜欢的人做事会让他觉得无比快乐,哪怕这件事只是拿个盘子或者倒杯水,“好。” “那帮我把白糖拿来。”忙着整理鱼的陆彦大方的吩咐男人给自己打下手。 把毛巾丢回浴室,满面茫然的任藏傻乎乎地走到放调料的台子前,看着台面上各色种类的瓶瓶罐罐,一个个查看上面的标签,长这么大,他对于厨房的理解就是动嘴,点餐和吃饭,别说那些形状各异的锅锅碗碗,就是把白糖放到面前,他也理解不了这个东西的意思,于是乎…… 当陆彦准备从任藏手里接过白糖罐时,就看到男人笨拙地抱着所有调料瓶,饱含歉意地对他眨眼,别扭的样子让陆彦情不自禁地笑出声,“啊哈,辛苦了。”抽出糖罐他主动奖励给任藏一个吻,继续忙着折腾锅里的鱼,心底默默品尝着男人带给他的小甜蜜。 将东西放回原位,再次蹭到情人身后的任藏抱住陆彦,轻轻地在耳畔吹口热气,对他来说,做这些最平常的家务比看公司财务报告还难,但对陆彦的爱意让他愿意去改变自己,哪怕重新学习这些日常生活中的琐事。 脖子痒痒得难受,陆彦扭头笑着用手肘戳戳抱着自己的男人,“别闹,小心一会儿鱼糊掉。” 把手指沿着围裙边缘慢慢伸进陆彦的浴袍,不停亲吻情人脖颈的任藏用力摩挲对方光滑的脊背,双手不安分的探向陆彦胸前。 “不想吃排骨了?”恐吓性地举起锅铲,陆彦瞪眼人,扯开任藏手臂走到一旁,冷却自己迅速升高的体表温度,因为演出的关系,他们这段时间都没有亲热,今天首演结束,估摸着任藏一定是忍不下去了,“一会儿再喂你。” “呵。”听到这句话,任藏满足地将唇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乖乖地在一旁做个学徒,看陆彦做饭。 夜间活动比陆彦预料的激烈百倍,第二天一早陆彦是揉着腰起床的,低头看看胸前任藏留下的“爱的痕迹”,他又懒趴趴地躺回床上,用脚轻戳男人的大腿,“那个‘凶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躺在床上的任藏完全没有平日的锐气,早晨慵懒的他卸下全身冷漠,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天真睁大眼偷偷瞄向身旁的情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身,直接扯开被子下床冲出卧室,却很快在陆彦摸不着头脑的蹙眉间拿着文件夹回来,将东西丢给对方,“自己看。” 迫不及待地打开文件,陆彦飞速读完里面的内容,面色凝重地合好,瘫靠在床头痛苦地低下头,文件内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与自己所想的刹车失灵没有任何关系,内容的提供者是那个撞上自己的卡车司机,经此人交待,这起看似意外的事故是有人特意雇他来做的,而出钱的人正是沈正涛。 即使想不通沈正涛蓄意制造事故的原因,但陆彦心里最痛的猜测已被证实,能够一夜之间在自己车里做手脚的人,只有那位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琳雯。 两个他前生最重要的人一起联手害他,为什么?他到底做错过什么?让他们如此恨自己,自己生前并未与琳雯正式步入婚姻,就算自己死掉,对方也拿不到什么遗产……如果不是为财,那难道是为情?如此看来,在自己尸骨未寒之际的那场婚礼也并非偶然。 还未等沈正涛靠近,任藏迅速抱着陆彦转身,抬腿狠狠一脚踢向来者,即使身手不如习武的哥哥那么好,但学习防身术是任家每个孩子从小的必备功课,对付职业人士不见得能占多大便宜,不过收拾一下沈正涛这样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这一脚几乎用了任藏十足十的力气,被踹中胸口的沈正涛顿时飞出几米开外,毫无防备的他捂着胸口,摔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身,却仍是不肯服软地望向陆彦,一边痛苦地喘气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喊“不行”。 望着趴在地上挣扎起身的沈正涛,陆彦谨慎地扯扯任藏衣袖,担心地抬头看向男人,对方眉宇间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冽,好似对待仇人般的残酷面容让陆彦顿时惊得失神,“我没事,你不要……” “凶手。”打断情人的安抚,像看猎物一般盯视沈正涛的任藏眯起眼,用力搂紧怀中人,冷声说出一句让陆彦彻底震惊失声的话,“有我在。”绝不会再给他伤害你的机会。 沉默良久,极力控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愤怒,陆彦咬紧牙,死死抓紧任藏手臂,力持淡定地低声问,“凶手是什么意思?”他心底虽已有了大概的猜测,但听到确切答案的一瞬还是不免地感到悲怆,原以为自己能够承受友情背叛的伤痛,没想到真撕扯开伤口时,心会疼得无法控制,为什么?为什么沈正涛要置自己于死地? 顷刻间,前世与沈正涛相处的片段全部冲进陆彦脑海,他带着几分自我检讨的心情,努力去挖掘被好友陷害的动机,却一无所获。 “出了什么事?”听到外面响动的方若小跑着赶来,跟在他身后的涛蓉一眼就看到摇晃起身的沈正涛,急忙跑过去扶住人,很是不解地抬头盯看任藏,沈正涛是自家哥哥生前非常要好的朋友,就算对方曾经阻碍过任藏追求涛睿,也不能仇人见面眼红到如此地步吧? 依靠在涛蓉身上的沈正涛呆滞地摇下头,疼得龇牙地艰难道:“意外而已,没事,呼。”说话间,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陆彦身上,不舍得移开片刻。 “走吧。”见对方很识时务的自己找了台阶,陆彦赶紧拉扯任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毕竟公演刚刚结束,很多记者还守在门口,现在人多嘴杂,真爆出什么添油加醋的东西,除了报社和被娱乐的大众,对当事人不会有任何好处。 淡淡地瞟眼涛蓉,任藏冲方若点下头,打完一个最简单的招呼,便搂着情人走向贵宾通道,怎料二人在停车场登车时,被守在那里蹲坑的记者逮个正着,一阵闪光灯自二人身后骤然闪现,把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陆彦吓了一跳,慌忙挡住脸坐上车的他,略显紧张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男人,“是记者,要不要处理一下?” 投给情人一记稍安爀躁的眼神,设定好路线的任藏淡定自若地拉过陆彦的手,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看得陆彦心头像面小鼓般咚咚敲个不停,沈正涛的出现严重影响了他本来愉悦的心情,如今满脑子都是“动机”二字的他,被一直爱护自己的男人如此深情凝望,心中就算盛满再多疑惑和心事也会先丢到一旁,“怎么了?” “排骨。” “啥?” 任藏轻轻拨弄情人的手指,在对方困惑睁大眼的注视中进一步解释道:“糖醋,你做。”自从挑起领舞的大梁,忙碌的陆彦就没再给他做一顿丰盛晚饭,在公司吃了几天的工作餐,挑食的任藏犹如一只被饿昏百年的饕餮,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感到无比的饥饿和饥渴,作为任氏娱乐掌门人之一的他,本来是没必要出现在这种场合,怎奈欲求不满,再也等不下去的他只好亲自过来抓人回家,结果竟然撞上沈正涛这一幕,还真是来得巧。 “嗖”地一声抽回手,咧着嘴角磨牙的陆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反问,“排骨?”今天经历的事太多,他还没来得及问清自己被害的原因,悲愤的郁结心情还未平复,结果这个好像知道一切的混蛋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让自己下厨,还点名吃糖醋排骨!真是太没神经了!“除了这个,你就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 眉头微紧,脸色凝重的任藏闻言沉思片刻,突然一挑眉,“再加水煮鱼?”很久没吃到陆彦好手艺的他见对方面露不满,赶紧又补了一句,“猪蹄?” 我看你像猪蹄!陆彦恨不得此时此刻自己手里能变出个猪蹄,用力敲打眼前这个一脑子吃食的爷们,“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刚才那句‘凶手’的意思?” “排骨。”任藏斜眼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丝毫没有退让,今晚的活动他坐在办公室脑补了很久,回家先吃饭,再吃人,整晚要解馋够本。 揉着额角长叹口气,面对脑筋一根弦的男人陆彦只能学会妥协,“一下子吃太多肉营养不太平衡,今天就先吃排骨和鱼吧。”一想任藏和自己同住后就没再享受过任家大厨的五星级手艺,他心里就很过意不去,这段时间自己忙着工作,压缩了本来就不多的下厨时间,两个人都是随便对付着吃工作餐过日子,唉,堂堂一个豪门大家的公子沦落至此,的确值得安抚,“先去买食材吧。” 自顾自地摸出电话在情人眼前晃晃,任小少爷悠哉地吐出两个字,“助理。” 抽抽嘴角,陆彦脑中顿时浮现出艾美扛着大包小包坐在地上,努力塞满冰箱的苦逼表情,不由自主地干笑两声,要不是他坚持说房子太小,不想有多余的人来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估计任藏一定会把管家、厨师、女佣一起组团打包带来,现在家里除了钟点工每两天一次的整理,其他家务基本都是他抽空在做。 二人回到家,换好衣服洗过澡的陆彦直接套上围裙走进厨房,从满满的冰箱里拿出鱼和排骨,熟练地打理起来,到家后就跑进书房的任藏刚忙完,洗过澡的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像个贪吃的孩子,一脸好奇加期待地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在厨房忙碌的情人有点手足无措。 刚把过水的排骨捞出锅,转头看到任藏满脸茫然地望着自己,陆彦温柔地笑着对男人勾勾手指,“要过来帮忙?” 任藏对厨房的陌生程度不亚于地球人到火星,不过与哥哥大帝任凛不同的是,他是个肯努力融入这些琐事中的男人,能够帮喜欢的人做事会让他觉得无比快乐,哪怕这件事只是拿个盘子或者倒杯水,“好。” “那帮我把白糖拿来。”忙着整理鱼的陆彦大方的吩咐男人给自己打下手。 把毛巾丢回浴室,满面茫然的任藏傻乎乎地走到放调料的台子前,看着台面上各色种类的瓶瓶罐罐,一个个查看上面的标签,长这么大,他对于厨房的理解就是动嘴,点餐和吃饭,别说那些形状各异的锅锅碗碗,就是把白糖放到面前,他也理解不了这个东西的意思,于是乎…… 当陆彦准备从任藏手里接过白糖罐时,就看到男人笨拙地抱着所有调料瓶,饱含歉意地对他眨眼,别扭的样子让陆彦情不自禁地笑出声,“啊哈,辛苦了。”抽出糖罐他主动奖励给任藏一个吻,继续忙着折腾锅里的鱼,心底默默品尝着男人带给他的小甜蜜。 将东西放回原位,再次蹭到情人身后的任藏抱住陆彦,轻轻地在耳畔吹口热气,对他来说,做这些最平常的家务比看公司财务报告还难,但对陆彦的爱意让他愿意去改变自己,哪怕重新学习这些日常生活中的琐事。 脖子痒痒得难受,陆彦扭头笑着用手肘戳戳抱着自己的男人,“别闹,小心一会儿鱼糊掉。” 把手指沿着围裙边缘慢慢伸进陆彦的浴袍,不停亲吻情人脖颈的任藏用力摩挲对方光滑的脊背,双手不安分的探向陆彦胸前。 “不想吃排骨了?”恐吓性地举起锅铲,陆彦瞪眼人,扯开任藏手臂走到一旁,冷却自己迅速升高的体表温度,因为演出的关系,他们这段时间都没有亲热,今天首演结束,估摸着任藏一定是忍不下去了,“一会儿再喂你。” “呵。”听到这句话,任藏满足地将唇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乖乖地在一旁做个学徒,看陆彦做饭。 夜间活动比陆彦预料的激烈百倍,第二天一早陆彦是揉着腰起床的,低头看看胸前任藏留下的“爱的痕迹”,他又懒趴趴地躺回床上,用脚轻戳男人的大腿,“那个‘凶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躺在床上的任藏完全没有平日的锐气,早晨慵懒的他卸下全身冷漠,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天真睁大眼偷偷瞄向身旁的情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身,直接扯开被子下床冲出卧室,却很快在陆彦摸不着头脑的蹙眉间拿着文件夹回来,将东西丢给对方,“自己看。” 迫不及待地打开文件,陆彦飞速读完里面的内容,面色凝重地合好,瘫靠在床头痛苦地低下头,文件内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与自己所想的刹车失灵没有任何关系,内容的提供者是那个撞上自己的卡车司机,经此人交待,这起看似意外的事故是有人特意雇他来做的,而出钱的人正是沈正涛。 即使想不通沈正涛蓄意制造事故的原因,但陆彦心里最痛的猜测已被证实,能够一夜之间在自己车里做手脚的人,只有那位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琳雯。 两个他前生最重要的人一起联手害他,为什么?他到底做错过什么?让他们如此恨自己,自己生前并未与琳雯正式步入婚姻,就算自己死掉,对方也拿不到什么遗产……如果不是为财,那难道是为情?如此看来,在自己尸骨未寒之际的那场婚礼也并非偶然。 第62章 任藏盯盯地看着独自发呆的情人,伸手安抚般的摸摸对方的头,率先下床,从衣柜里拿出衣服递给陆彦,怕情人得知真相会伤心的他原本不想告诉对方这些事,怎奈躲不过陆彦不停追问,如今瞧人难过,他心里更难受。 接过递到面前的衣服,陆彦淡淡一笑马上转换自己阴翳的心情,飞快套好,洗把脸就钻进厨房做早餐去了。 端着两人份的早餐走进餐厅,还没走到桌旁陆彦就见任藏紧锁眉角,盯着手中的电子报纸频频翻页,满面不悦地似乎在飞速翻找着什么,“怎么了?”小心的把东西放好,陆彦站在对方身旁有意地往报纸上瞥了一眼,恰好将娱乐版头条的内容尽收眼底。 《舞坛新星的背后乾坤》,惊悚的标题立在一堆清晰照片之上,看得陆彦跟着皱眉,想不到停车场的记者手脚还挺快,一个晚上就抢到头版,“这照片角度选的不错。”前世见惯大风大浪,眼前的小小是非他还真没当回事,拉着椅子坐好,陆彦边塞食物边指着报纸上的特写镜头和任藏开玩笑。 随手把电子报纸丢到一旁,拽过餐盘的任藏大口吃着情人做的丰盛早餐,任氏早有力捧陆彦的意思,今天的事就当提前热场好了,同乘一车这种小事都能被当做头条炒,看来现在娱乐界确实不太景气。 几口吃掉汤包,陆彦喝口牛奶,看向任藏商量,“方若好像没有巡演的意思,要是公司没有其他安排,我想下周去上课。”没有巡演,估计场次不会太多,工作量大幅度减轻之后,他第一想到的就是学业,这学期已经过了一大半,他可不想期末因出席不够而挂科。 “有。”喝干最后一口咖啡,任藏拿出随身携带的电子记事本,点开一份计划书丢给陆彦,随后乖乖的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松,陆彦微微摇头,专心地看完记事本上的文件,任氏还真是用心良苦,居然为了捧红自己,硬让方若将连续三场的演出改成一周一场,本以为只在首演结束后需要出席活动的他,如今被排了整整一个月的工作,在这些接踵而至的各色工作中,只有一条让陆彦眼眸一亮。 “音鸣的演唱会终于进入筹备阶段了?”回头看眼收拾完东西的任藏,陆彦指着记事本求证。 任藏点点头,音鸣新专辑的发行很不顺利,导致他的演唱会一再延期,最近唱片宣传进入收尾阶段,要想保持曝光率,必须开始新一轮的工作造势,不过这个演唱会的时机对陆彦来说倒很不错,刚刚借助方若取得开门红,紧接着加盟当红偶像个唱,绝对抢眼。 “不过我还是想抽空去趟学校。”心中另有打算的陆彦关上记事本还给任藏,“让柏凌安给我挤段时间吧。” 宣传活动进行的无比顺利,也不知任氏公司给了方若多少好处,总之每次访问,他都会将陆彦关键时刻帮他挑大梁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一遍,并且大加赞赏对方年轻有为,是舞坛的明日之星,搞得陆彦无比尴尬,觉得自己过于喧宾夺主,哭笑不得的连连退让。 裴然在陆彦的提携下也露过几次面,只是他性格腼腆,又没有陆彦的强大背景,很多时候只能面带微笑的保持沉默,搞得主持人都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每当这个时候,陆彦都会故意和同学互动几句,提一些他们在学校时的嬉笑事,让裴然有机会多受一点关注。 众人这样忙碌了半个多月,在最后一场演出前,集体做客知名娱乐访谈节目《背后故事》,女主持人性格洒脱活泼,资历颇深,常常喜欢问些其他人不敢开口的尴尬事,得知要上她的节目,整个舞团都提前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节目一开始的气氛到还算融洽,女主持不痛不痒地问了方若几个众所皆知的问题,得到一些不温不火的答复,可当知名舞蹈家将话题引向身边的陆彦时,主持人瞬间卸下所有温厚面孔,抛开众人,兴致盎然地将矛头顿准新人,“有报道说你和任氏总裁关系匪浅,经常同进同出?” “同进同出?”露出一脸茫然,陆彦眨着无辜的大眼,莫名地看着对方反问,停车场事件在当天下午就被任藏出手镇压,本以为销声匿迹的事突然被人当面询问,让他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难道不是?报纸上说的挺详细呢。”女主持自信满满地追问,就差没把报纸拿出来摊在陆彦眼前,当日的事虽说没再爆出后续,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当事人在此,又是直播节目,她就不信小新人的演技能逃过自己这双老辣的毒眼。 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陆彦微笑道:“原来你说的是那件事,一起搭个车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不只是搭个车那么简单吧?”笑眯眯的主持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边说边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只档案袋,掏出里面的照片丢到陆彦面前。 看到照片的一瞬,陆彦大脑就像被人炮轰掉一般,“嗡”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照片的偷拍角度非常好,画面也很清晰,一张是他和任藏逛夜市抱着情侣玩偶说笑,另一张是下雨那天在舞团大门,任藏抱他下楼进车,要是寻常八卦问询,他搪塞过去倒是没什么,但如今可谓铁证如山,要真说他们之间没关系,鬼都不会信。 同样看到照片的方若和裴然都为陆彦默默捏把汗,潜规则什么的私底下大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放到台面上就难看了,再说陆彦无论如何出色到底也只是个新人,这种事要是处理不好,以后的前程注定蒙尘。 “其实……”陆彦思索片刻决定否认到底,只要对方没拿出抓奸在床的铁证,他就能厚着脸皮把一切归咎到友情上。 “既然当事人之一略显犹豫,咱们来听听另一个当事人的说法,让我们欢迎任氏现任掌权人——任藏先生。”没给陆彦开口的余地,女主持急忙站起身,像迎接贵客一般走向嘉宾出场时的舞台门,顿时音乐声四起,在众人惊讶和疑惑的注视中,身礀挺拔的任藏大步走了出来,云淡风轻地瞄眼满面喜色的女主持。 见到任藏现身,陆彦长松口气的同时又预感不妙,男人来得这样及时,是不是早和节目方提前串通好?难道…… 不等主持人客套完,任藏就大步走向嘉宾席,方若很有眼色地移开身,将陆彦身旁的位置让给对方,坐在最后方的裴然抿了抿唇,有点钦羡地看向坐在一起的二人,能够勇于站在公众面前袒护同性爱人,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爱深至此,真让他羡慕不已。 瞧众人重新坐好,主持人马上拾起话题,笑眯眯地举着照片在任藏面前晃了一圈,“任先生,要解释一下么?” “不用解释。”任藏淡定自若地一口否决,同时扭头深情地看着陆彦,“他是我爱人。” 虽在任藏现身时就猜到会有这个结果,但真从对方口中亲耳听到这句话时,陆彦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心中的猜想和怀疑顿时飞散,他眸光含情地扫眼男人,略显羞涩地淡淡一笑,附和着点点头。 台下口哨声和嘘叫声连连响起,倒让主持人一时难以控制场面,预料中的爆炸性消息经她亲自挖掘出来,本应成就感满满的她却兴奋不起来,也许是对方的态度太过坦荡,反倒让她跌了下风,“寻求到真爱实属不易,我相信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多感人的故事,希望下次有机会能专门邀请你们来聊一聊。” 真是高调开头草草收尾,陆彦心里轻声冷笑,对主持人迅速转移话题的做法嗤之以鼻,估计对方是想难为一下他,却没想到任藏出场后承认的太过豪爽,让准备好的阴谋没有得逞,敢在直播节目中承认自己所爱是同性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想必幕后黑手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接下来的访谈进行的无比和谐,介于任藏的强势压迫,女主持也不敢太过造次,节目结束后,原本想留下来道歉的她被任藏一个冷眼定得半天没敢动,直到嘉宾全部离场,才急忙奔到后台,颤抖着手打了一通电话,“tmd!你害死老娘了!” 第63章 相对于女主持的慌张吼叫,话筒另一边的人倒是表现的无比淡定,“哟,慌什么,有我在呢。” 痛苦地揉着额角,女主持闭眼叹口气,哀怨地碎碎念,“拜托,早知道会惹火上身,我死都不会搅这趟浑水。”作为曾经的任氏员工,她就应该与前公司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才对,偏偏拿到不知何人寄过来的照片时心生恻隐,拨通了前代总裁的电话,结果被抓包逼着当恶人,唉,好人难为啊!“那现在怎么办?你没看到你弟弟出门前瞪我的眼神,跟头饿虎似的,大哥你现在不在圈里混,也得为我这个混饭吃的人想想吧?” “哟,瞧你吓的,行了,这没你的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对方语调嚣张地丢出一句话,随后擅自挂断电话。 紧皱眉头望眼手中被挂断的电话,女主持抓狂似的狠狠甩甩头,颇为无奈地仰头长吼。 被任藏牵着手走出演播大厅,脸颊微红的陆彦一直默默低着头,对周围人的瞩目持无视态度,“你怎么来了?”即使男人的表现让他很受感动,不过此时,他更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二哥说的。”把人往自己身旁拽了拽,任藏索性搂住爱人肩头,旁若无人地大步往车库走,本来在办公室忙碌的他,突然接到二哥司徒御雪打来的电话,对方三言两语把节目组收到照片的事说了一遍,然后不停地劝说他把握机会,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借此事件彻底定下来。 果然是那个混蛋在耍花招,怪不得女主持敢有恃无恐地找自己麻烦,原来后台在这呢,看来司徒御雪是有意让自己和任藏的关系公开,不过那些照片也是对方故意偷拍的么?陆彦转动脑筋,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推敲一遍,心里总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不过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清。 二人坐上车,刚开出一小段路,车内的视频电话就响了起来。 正黏在陆彦身上准备偷腥的任藏不耐烦地皱皱眉,极度不情愿地坐回原位,点开车内通讯,“有事?” “我是来说恭喜的。”笑眯眯地司徒御雪悠闲地拖着腮,愉悦地看着自家弟弟,“我刚刚得到消息,照片事件的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要不要猜猜是谁?” 陆彦闻言一愣,随即马上凑到视频前,面色不善地反问,“难道不是你?” “啧啧。”司徒御雪不满地撇撇嘴,斜眼陆彦,“我像是这么没大脑的人么?要是我出手,搞不好你们孩子都生了。” 一听到“孩子”二字,任藏原本松懈的神经瞬间绷紧,急忙冷眼瞪向哥哥,语气不善道:“是谁?” 目光在弟弟和陆彦之间扫个来回,笑得像只老狐狸的司徒御雪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挑着眼梢柔声揭开谜底,“你们绝对想不到,呵呵,是你那个叫卫翔的同窗。” “怎么是他?”微微蹙起眉,面露惊讶的陆彦垂眸沉寂片刻,怀疑地看向视频中的司徒御雪,“他跟踪我干什么?” 如小猫般晃晃脑袋的司徒御雪懒洋洋打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低声纠正道:“确切说不是他,而是他雇的私家侦探。” “目的呢?”依旧想不通对方大动干戈的原因,非常了解卫翔经济情况的陆彦怀疑道:“他哪来的钱?”雇佣私家侦探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普通家庭长大的卫翔,每月那点零用连自己买东西都不够,怎会有闲钱来雇人找他的麻烦? 眼瞧爱人脸色越发凝重,任藏急忙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凑到对方耳畔低声安抚,“小角色。”连沈正涛在他眼里都只是个跳梁小丑,更何况还是新人的卫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别操心,有我呢。”看出弟弟有意尽快结束通讯,感到有点困的司徒御雪伸个懒腰,“他还把照片寄给了其他几家媒体,不过人家都没当回事,小孩子就是天真,乐趣多多。” 靠在任藏怀里,陆彦抚平紧锁的眉头,“先查查他的资金来源。”依照卫翔的智商,被人当枪使的可能性更大,要是背后真有黑手,他不介意一网打尽,“通知柏凌安,下周我要回学校上课。” 即使百般不愿,任藏还是拧不过陆彦,乖乖让经纪人放他去了学校,方若的个人演出周末刚刚完美落幕,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宣传,陆彦的知名度早已甩开其他新人,一跃成为舞蹈界的话题人物,因此回校的第一天,他刚下助理车,就被很多校友驻足围观。 特意掐点到学校的他一路点头微笑,急匆匆跑进即将上课的教室,推开门,几乎坐满人的小教室瞬间恢复宁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向他盯来,注视中夹杂着同窗们的各种情绪。 大略扫眼教室,陆彦一眼就瞄到坐在角落中的裴然,在座位不多的教室里,只有他周围好像护城河般空着一圈座椅,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自陆彦出现后就一直沉着脸的卫翔,在看到对方径直坐到裴然身边时脸色更加愤然,拼命拽着身旁人陪他一起愤愤不平,因为出演《一代舞王》的关系,让他成功取代陆彦成为学校最受关注的焦点人物,得到众人追捧的他,肆无忌惮地利用这点来欺压裴然,比起沈默寡言的少年,性格活跃的卫翔自然更受欢迎,再说裴然的名声早已被他抹黑得见不得人,班里无论男女,都有意无意地与裴然划清界限。 本想效仿这点,让世人看清陆彦这位舞蹈新锐的肮脏不堪,却没想到他费尽心思拍来的照片,竟成为对方登堂入室的契机,如今挂着任氏总监爱人头衔的陆彦,身价不知比他高出几个层次,这一切,都让卫翔恨得牙根痒痒。 拿出课本,陆彦看向身旁的裴然主动笑着开口,“你这儿倒是清静。” 了然一笑的裴然自嘲般地摇摇头,笑呵呵地打趣道:“有你这个移动光环在,一会儿想清静都难。”有时想想,世间的事还真奇怪,就像陆彦和自己,同样一起参加演出,同样靠卖身上位,但众人对陆彦就是既尊敬又嫉妒,对自己就是百般刁难欺负,这差距也太大了。 “不会的。”扫眼周围众人,将目光瞄向偷望自己的卫翔,眸光冷冽的陆彦收敛起笑容,看得出裴然近日在学校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蒋家出事后,很多人都选择了痛打落水狗,以前班里那几个围着蒋天晨转悠的少爷,见风使舵地把船划向了别人,“卫翔近日春风得意呀,连行头都换的这么讲究。” 瞟眼周围,裴然把头贴到陆彦耳侧,小心翼翼地低声道:“他觉得自己发迹在即,和那些少爷玩的很开,又好打扮,最近欠了不少债。” “哦?”若有所思的陆彦收回落在卫翔身上的视线,正巧上课的铃声响起,想做好学生的他,乖乖翻着英语课本,听老师照本宣科,小半节课过后,平日上课一向精神的他顿感疲惫,眼皮不住地往一起粘,频频点头打瞌睡,直到身边的裴然实在看不过去,用手肘在桌子下方轻轻戳了戳他,“怎么困成这样?” 低头偷偷打个哈欠,陆彦软软地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摇头,“不知道,近来总是睡不够似的,打不起精神。” “只是这样?”似乎想到些什么的裴然关切地继续追问,陆彦的身体素质一向比他好,如果……“要不要去‘所里’做个检查?” 这话把陆彦说得一愣,他想了半天才想通对方的意思,蹙起眉梢移开眼,抱着鸵鸟心态的他在心底不住地暗示自己,“不会的,上次体检说我的身体还未发育完全。” 裴然淡淡“哦”了一声,虽然他心里还持怀疑态度,但见陆彦说得如此把握,也就没有继续劝说,索性转换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音鸣的演唱你会去参加吧?” “你从哪听说的?”闻言陆彦双眼立即瞪得滚圆,这则消息还未正式公布,参与演唱会的名单现在还没最终确定,裴然并非任氏员工,消息竟然如此准确,“猜的?” 展露一记腼腆笑容的裴然逃避般地低下头,遮掩掉眼中的失落,那个伴舞工作还是蒋天晨帮他牵的线,也不知对方最近怎么样了,是不是安然无恙,“蒋天晨……” 知道对方想问什么的陆彦急忙打断裴然的话,微微摇摇头,“没消息总比坏消息好,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没了蒋天晨,裴然寻找工作的道路又重回艰难,生活和事业都不顺利,路途坎坷啊! 公共课上完,让陆彦昏昏欲睡的脑袋总算找回些神智,自由练习时,他拽着裴然一起跑去练功房,和对方想避开卫翔的心态截然不同,换好衣服的他特意寻了个好位置,双臂抱在胸前,静静地盯着在人群里谈笑风生的卫翔。 “你想干嘛?”裴然望着沾沾自喜的卫翔,对陆彦的行为很是不解。 伸手搭在对方肩头,满眼笑意的陆彦低声问,“卫翔出演《一代舞王》,沈正涛没给他什么资料?”对方的舞蹈水平到底有多高他可是一清二楚,要想跳到沈正涛满意,这里面一定有点猫腻。 “他得脑残到何种程度,才会爆这种伤面子的事?”同样了解卫翔的裴然笑着反讽,心高气傲的人最怕被人看不起,就是沈正涛真给了卫翔什么秘籍,生怕暴露自己能力不足的清高小子也不会向外吐露半个字。 第64章 陆彦和裴然占据一隅窃窃私语,二人不时传出的笑声让其他人频频注视,没过多久,耐不住性子的同学们还是凑了过来,主动和陆彦打起招呼,人一多,裴然的地位就显得有点尴尬,不过被陆彦死死拽着手臂的他,到底还是选择留下,安静地站在一旁。 眼见平日里围着自己转的人都跑去找陆彦说话,做完热身运动的卫翔不甘心地瞟向对方,正好撞见陆彦与周围人谈笑,欢乐的开心神情让他的糟糕心情更添几分阴霾,而那些平日里看似与他交好的同学,此时都表现得更加亲热,以至于对方每次轻笑,他们都会附和着大笑不止,真是又刺目,又刺耳! “恶心!”看到这,卫翔横着眼不屑地低声咒骂。 将这一幕收归眼底的裴然微微一笑,故意把话题引到演出上,一直保持沉默的他突然开口,成功引起集体关注,毕竟方若的个演可是近日来的热门话题,那些没能有机会亲临现场的人,此时都无比艳羡和好奇地追问演出八卦,正当大家讨论到兴头上时,不知是谁提议,让陆彦把那段舞蹈现场表演一遍。 “我就是一个小伴舞,单跳也不好看。”挑衅地瞄眼对面不时向这边张望的卫翔,陆彦谦虚地摇头推脱。 他话音刚落,洋洋自得的卫翔就昂首阔步地走到场地中央,开始卖力地练习一段舞蹈,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被成功吸引,就连陆彦都停止交谈,站在旁边,神色专注地认真观赏。 跳完一连串高难度的舞步,卫翔故意挑衅地朝陆彦瞥了一眼,看到对方满面凝重地看着自己,掩埋在心里的虚荣种子瞬间破土而出,随后他跳得更加用心,大有一较长短向陆彦示威的意思。 果然如此,目光渐冷的陆彦收敛起最后一丝笑意,抿紧唇角半扬起头,面色冷峻地一瞬不瞬盯着对方,眼前的舞蹈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以至于卫翔一个舞步跳完,他脑中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接下来的动作,这是他作为舞王涛睿时,所做的最满意作品,只可惜还未来得及发表,就遭此横祸,永远失去了亲自跳这段舞蹈的机会。 看来自己留下来的所有记录,包括编舞时的影像资料,沈正涛都利用得很彻底,重新恢复笑意的陆彦思考状地摸摸自己下巴,看来他的前经纪人还挺会挑人的,卫翔虽然感情和功底都有所欠缺,但身体素质和模渀水平都属一流,正适合这种灌输式学习,五年间,沈正涛调教人的功力倒是见长。 等卫翔摆出最后一个礀势,作为好观众的陆彦非常自然地带头鼓起掌,弯曲的唇角让人感觉他笑得无比真诚,只是眉弯下,毫无笑意的眼眸暴露了他内心的真正想法,“学的很好。” “哼!”傲然地扬扬头,卫翔高声道:“这是实力!” 没有接话,笑而不语的陆彦低头掏出手机,略显讶异地挑挑眉,不理会众人的好奇关注,径直拿着手机走出练功房,寻了个僻静点的地方,接通电话低声问,“有急事?” “还在学校?”在工作问题上,柏凌安一向爽利,从来都是单刀直入绝不废话,“十五分钟后,校门口见。” “这么急?”陆彦颇为意外地追问了一句,按理说他来上学对方是知道的,不会故意在上课时间找事。 柏凌安低头看看手表,向开车的艾美甩个眼神,示意小助理抓紧时间,“音鸣急需一名编舞。”接到音鸣助理打来的电话时他也愣了几秒,按理说编舞工作怎么找也不会找到陆彦这个小新人头上,可对方偏偏指名道姓地钦点陆彦,语气中的信任让他这个经纪人都自叹不如。 编舞啊……思索片刻,陆彦赶紧答道:“好,一会儿见。”按理说音鸣这个级别的艺人,公司会专门配备御用编舞,怎么抓壮丁抓到自己头上,不会又是任藏的安排吧? 挂断电话,陆彦看眼时间,来不及回练功房就直接往校门赶,刚跑到门口,就看到柏凌安坐在熟悉的助理车里,向他招手。 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车,还没坐稳陆彦就焦急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柏凌安长呼口气,波澜不惊地扭头看向陆彦,“好像是原定的编舞合约即将到期,任氏没有续约的打算,所以提前换将,以防演唱会进行到一半再生事端,至于他为什么找上你,这就要你自己去问了。” 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听着沈正涛滔滔不绝的解释,不知为何,陆彦全身涌起一股浓浓倦意,松弛身体的他疲惫地靠上椅背,合上眼对经纪人点下头,小声道:“先睡一下,到地方叫我。”语毕,还未等沈正涛做出回应,便一扭身子横躺在椅子上,死活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喂!”不满地皱眉,沈正涛一看叫不动人,也就不再出声,倒是艾美一脸惊讶地吐吐舌头,好心地为陆彦圆场,“可能是上课太累,嘿嘿。” “我觉得夜生活过度这个理由更可信。”斜眼朝小助理狠瞪一眼,沈正涛拿出手机,熟练地发了一条信息。 睡得好舒服,懒洋洋地翻个身,意识徘徊在半梦半醒间的陆彦,本能地往身旁暖哄哄的地方蹭了蹭,像只刚睡饱的小猫般“嗯……嗯”呻吟两声,换个舒服的礀势继续睡。 低头凝视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钻的爱人,任藏眉宇间满是宠溺,接到沈正涛发来的调侃短信,他立即抛开一切工作,亲自下楼,将陆彦从车里抱回临时套房,温柔地轻抚怀里人的脸颊,他的目光自爱人额头一路下滑,最终落在陆彦还算平整的小腹上。 这么贪睡,会不会已经有了宝宝?自从看过司徒御雪送来的检查报告,陆彦就再也没有刻意强调做保护措施,手指小心地戳戳爱人柔软的肚皮,难得表现出调皮表情的任藏笑眯眯地摸着陆彦的小腹,盘算着何时带爱人去做个身体检查。 睡到黄昏才起床的陆彦揉着眼,傻乎乎地望着眼前熟悉的房间,努力回想自己回家的经历,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几乎是跳下床的他急忙拿起电话,抓狂地拨通沈正涛的号码,语无伦次地焦急问,“音鸣,编舞,睡过头!” 坐在办公室的沈正涛无奈地抽抽嘴角,抬头瞟眼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喝茶的客人,“你亲自跟他说吧。”说完这句话,他直接把电话递到客人面前,“你指明的编舞。” 音鸣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着接过电话,“我是音鸣,别着急,慢慢说。” 长呼口气,飞快调整好情绪的陆彦,先是满怀歉意地道歉,“对不起,今天身体临时出了点小状况,没耽误你工作吧?” “身体比较重要,你现在没事了?”口气亲切地音鸣没有任何不满,反倒关心地询问陆彦的身体情况。 还好对方没有责怪,在工作上一丝不苟的陆彦此时终于松口气,“我没事,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突然找上我来做你的编舞?” “呵呵,是司徒先生推荐的。”别有深意地轻笑两声,音鸣一句话就将陆彦所有疑惑解释清楚,“这件事拜托您可以吗?” 对方的语气简直可以用尊敬来形容,陆彦听到此,心中已是全盘了然,“没问题,你我朋友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我可能要带个人过来,你那边方便吗?” “是……伴舞?”一听陆彦要亲自带人过来,音鸣马上重视起来。 “嗯,裴然,你见过的。”没有拐弯抹角,陆彦大方地打开后门,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顺便谋求点小福利也是天经地义。 虽然人记不太清,但音鸣对“裴然”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毕竟上次mv能够顺利拍完,对方也起了一点作用,“哦,是他,那正好,你们现在是同学,交流起来也方便,周末我生日,想请几个朋友到家里热闹一下,你有空吗?” “应该有。”在脑子里过滤一遍日程表,陆彦当即点头,随后又略微思索片刻,“不过任藏他……” “他那边由天熙负责,我只管我的朋友。”一早就计划好整个活动方案的音鸣笑得无比狡猾,依照倚天熙和任藏的关系,怎么可能单请陆彦而不请任藏?只不过有些事他开口不太方便,所以全权交给家里那口子去处理,“对了,你把裴然也叫上吧。” 闻言陆彦有点意外地挑挑眉,既然是任藏和倚天熙这种等级的私人聚会,音鸣怎会特意叫上裴然?即便心里想不通,可他嘴上还是笑着蘀裴然应允,“我问问他的时间,这样也好,我们可以抽空交换下编舞的意见,反正饭也不能白吃。” “工作狂。”没想到陆彦连私人聚会都不肯放过工作,音鸣很是无奈地笑着调侃对方。 第65章 裴然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饭菜,难受地揉了揉肚子,学校食堂的饭菜越做越差,简直让他难以下咽,也许是受到排挤心里难受的关系,近日来,他的食欲每况愈下,不过为了身体,他多少还会逼自己吃一点。 “喂。”刚想起身的他,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吃不惯的话,要不要跟我出去啊?” 说话的正是当年把他卖给蒋天晨的公子哥,裴然嫌恶地甩开对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狠瞪眼人,不屑一顾地往外走。 “别走啊!”公子哥自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伸手一把拦住裴然,猥琐地挑挑眉梢,笑吟吟地开口,“卖都卖过了,还装什么纯,用不用大爷我再帮你找个金主啊?” 愤恨地咬紧唇,眼含滔天怒吼的裴然狠狠推开对方,低吼道:“滚。” 被推到一旁的公子哥鄙夷地冷哼,看着裴然,阴笑着吐口口水,“贱货,给脸还不要,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操你是看得起你。” 脚下步伐一滞,死死握拳的裴然满脸悲愤,指尖用力戳在手心,尖锐的痛感强烈地刺穿着他的大脑,这种冷言冷语自蒋家出事后就经常在他耳旁出现,雪中送炭难得,墙倒众人推倒是奇松平常,垂眸静静地盯着自己的白衬衣,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忍。 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所以一切后果他只能去承受。 电话铃声响起。 身心俱疲的裴然漫不经心地瞄眼号码,立刻强打精神接起来,努力克制自己还未平息的怒火,尽量装作心情不错地的样子,柔声问,“这个时间来电,有事吗?” 尽管对方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不过老练的陆彦还是从裴然微不可察的语气中听出有些不对,“出什么事了?” “没,可能考试将至,有点心烦。”裴然胡乱抓个理由,希望能够搪塞过去,陆彦给他的关照已经够多,他并不需要那些多余的同情和怜悯。 在心底为裴然长叹口气,陆彦没再追问,“周末你有空吧?音鸣生日聚会,托我邀请你一起。” 听到“音鸣”这两个字时裴然神色一愣,人贵自知,他心里明白,无论自己表现得再好,也不可能和偶像天王有什么交集,何况听陆彦的意思,这次聚会好像是以音鸣私人名义举行的,由于任藏的关系,陆彦倒是和对方真有些私交,“我?” “嗯,就是你。”电话那端,传来陆彦轻松的笑声,“我已经推荐你加盟他的个演,所以你就抱着商谈工作的心态来吧。” “真的?”闻言裴然激动不已,一扫刚才阴翳的苦闷,喜上眉梢地真诚道:“谢谢,我……我。”蒋家的事发生得太突然,一时之间他还找不到接下来的出路,已做好经历蹉跎岁月打算的他,真没想到陆彦肯再帮自己。 “瞧你乐的,一会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你直接过去就好。”说话间,陆彦已经从记事本中调出音鸣家的地址,准备连同时间一起发给对方。 虽说得到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但紧接着,裴然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为难,音鸣生日,他到底要带什么礼物过去?“好……” “听艾美说,音鸣很喜欢一家店的栗子蛋糕。”同样经历过穷人阶段的陆彦自然想到对方此时的为难,心细地开口。 心中了然的裴然立即脱口道谢,陆彦的话排解了他的为难,太贵的东西送不起,只能在心意上多费些功夫,投其所好,并不需要花费太多。 放下电话,睡饱的陆彦哼着小曲,拿着笔记本跑回床,一心一意地研究起演唱会的编舞,太过投入的他,根本没注意到任藏进门,直到他研究了一半,突然感到口渴去拿水杯时,才发现被自己放到床头的红茶变成了温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换掉爱人凉掉的红茶,任藏在陆彦身旁坐下,关心地看着对方,用手指轻轻拨弄陆彦的额发,“不舒服?” 一口气喝干整杯水,陆彦将杯子重新丢回床头桌,“估计是换季的关系,有点犯困,其他都还好。” 安心地点下头,起身重新帮爱人倒好一杯水,任藏不动声色地抢过陆彦手中的本子,不顾对方蹙眉反对,径自丢到一旁,“别太累,去泡温泉?” “温泉?。”抢不回记事本,陆彦只好选择妥协,上次泡温泉被他一口拒绝,这回任藏又提出邀请,要是自己再推脱的话有点不近人情,“好,什么时候走?我去收拾一下。” 一把拉住对方手臂,将人拽进自己身旁的任藏,飞速在爱人唇上偷了一个吻,温柔地扬了扬唇角,“马上。” 坐在车里,陆彦杵着下巴,一边望着窗外的初冬景色,一边张开嘴,叼住任藏喂到嘴边的核桃仁,这种高热量的干果要是放到以前,他是绝对不肯吃的,可自打和男人在一起之后,曾经那些被他视作禁区的习惯,都被逐一打破。 以前他的生活,无论吃饭穿衣,几乎都由自己做主,而现在……想到此,陆彦特意扭过头,看眼坐在自己身旁剥核桃仁的英俊男人,会心一笑,也许生活原本就应该是这样多礀多彩的,不是只有跳舞。 捏开最后一枚核桃,动作有些笨拙的任藏仔细地挑出完整果仁,将被钳子破坏的果仁碎末倒掉,把仅存的战利品全部塞到陆彦手中,放好东西拍拍手,“快吃。” “会胖。”一脸为难地看着手里的核桃仁,陆彦嘀咕着抗议,结果却换来任藏一记不满地皱眉,没办法,他只好当着对方的面把果仁都倒进嘴里,然后坏心眼地抓住男人衣领拉到自己面前,嘴对嘴,将含着的果仁渡到任藏口中。 对陆彦的表现颇感意外的任藏,没有拒绝对方的盛情款待,乖乖地吃掉送到嘴里的美味,顺势抱住人不肯放手的他,细细品尝完核桃仁,像个惩罚坏孩子的老师般,凶狠地咬上爱人近在咫尺的唇。 “唔……嗯。”两人忘我的深吻半天,直到车窗被人弹出声,才不得不分开纠缠在一起的唇,不悦地回头,看到自家哥哥满眼挪揄地坏笑,任藏这才无可奈何地放开陆彦,打开车门,嫌恶道:“干嘛?” 侧侧身,司徒御雪有意地向车内瞄了一眼,看到预料之中的羞涩青年,拉紧自己身上的厚浴衣,笑眯眯地调侃,“哟,害羞喽,我还以为你们打算在车内动完,再洗事后浴呢。” “闭嘴!”眼瞧爱人脸红得像颗熟透的樱桃,任藏非常护短地挡在哥哥身前,阻止对方没皮没脸的调侃。 司徒御雪无所谓地耸耸肩,揣着手摇摇晃晃地往回走,“行啊,我等你们办完事再过来。” 默默地瞪着人,直到任雪进了温泉山庄的大门,陆彦才愁眉苦脸地走下车,“他怎么会在这?”整个任家,最让他头疼的人物就是司徒御雪,有那个妖孽在旁,就是吃个饭都不安心。 “不知道。”任藏搂着爱人,径直去了套房。这座温泉山庄地处郊区,离任家大宅很近,本来是任家好友的产业,前几年经济危机,好友把收益不高的山庄转给任氏,经过几年经营,现在这里几乎快要成为知名人士的休闲胜地,任氏旗下很多艺人都会抽空来放松一下,所以导致游客数量越来越多。 换好衣服,只围块浴巾的二人一同去了专用的小浴池,夏日里原本露天的浴场此时罩上了一层透明的玻璃屋顶,隔开的单独池子都用渀真的平滑石块堆砌,打开拉门,一阵阵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伴着池畔特意装点过的小桥流水,别有一番闲情逸致。 蹲下身,陆彦先用手试了试水温,屋内的电子小炭炉把整个房间烤得暖融融,即使光着身子也感觉不到什么寒意。 “下来吧,有什么好摸的。”氤氲中,飘出一句懒洋洋的话,让陆彦所有的好心情全部烟消云散。 跳入温泉的陆彦,赶紧跑到早已下水的任藏身旁,故意与司徒御雪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四肢百骸的疲惫好似全被溶解在水中,就差舒服得直哼哼,舒展开四肢的他,脚趾不小心戳到了任藏的大腿,换来对方暧昧深长的一瞥。 急忙缩回脚,陆彦对男人歉意地笑笑,没想到表面一副无所谓的任藏,猛然在水底发动突袭,一把拽住他的脚腕,“哪跑?” “我不是有意的。”抽不回腿的陆彦急忙笑着解释,坏坏地撩起水偷袭对方。 司徒御雪望着闹成团的两个大孩子,悠哉地喝着小酒,身前漂在水面上的酒盘,受到附近水流的波动,好似一只湖面轻舟般来回起伏。 二人闹了一会儿,小包间的门悄悄被人拉开,一位身包浴巾的挽发女人,非常尴尬地走到池边,满眼歉意地看着众人,“抱歉,我走错房间了。” 嬉闹声戛然而止,几乎整个身子都被任藏抱进怀里的陆彦瞬间僵直身体,神色复杂地看向女子,似乎极力在压抑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情绪,相比起陆彦,任藏看向女人的眼神可以说是十分厌恶,冰冷中透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狠戾。 “那就快出去吧。”抢在自家弟弟前开口的司徒御雪,用一副漫不经心地口气淡淡道,是不是真的无心之失大家心底都清楚,何必死撑在这让人恶心。 强扯出一抹微笑,女子急忙后退两步,“是我唐突打扰,抱歉。”语毕,她慌张地转身跑了出去。 第66章 女人刚出门,任藏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哥哥身上,寒气逼人的他目光透着一丝质询,冷声开口,“你……” 悠悠品着温过的烧酒,被弟弟怒视的司徒御雪摆出一副完全不介意的模样,悠哉地笑着,“人家怎么说也是当红女星,在温泉旅馆等了你半个多月,给个机会么?” 陆彦瞄眼沉着脸的任藏,调整好内心波澜情绪的他,轻轻搂住男人的腰,毫不在意地对司徒御雪幽幽一笑,拍拍任藏腰身,“我有点口渴,帮我拿杯水吧。” 闻言,任藏抱着陆彦的手臂稍微用力,不满地微皱起眉,却招来对方安抚般地眨眼,没办法,注定成为“夫奴”的他只好不情愿地起身,不过还是在临走时,警告性地瞪了哥哥一眼。 笑着目送男人离开,长呼口气的陆彦扭头,不满地对司徒御雪投去一记冷眼,“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何必拐弯抹角的耍手段。” 坦然自若的司徒御雪仰头饮尽杯中酒,心不在焉似地摆弄漂在水面上的托盘,“不打算蘀她求个情?怎么说,也是一场情分。” 低低一笑,一直避开司徒御雪的陆彦主动凑到对方身前,一脸肃穆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妖美男人,“你想试探我什么?余情未了?还是对任藏的真心?” “呵呵。”柔美的低沉笑声好似含着无限遐思,司徒御雪拿起盘中的白玉酒盅,斟满酒慢慢品着,“被任氏封杀的后果你比谁都清楚,真不打算做个有情人?” “用这件事来试探我,你可能要失算了。”陆彦放松身体,靠在人工合成的岩石上,“就算情分再深,我也不会以德报怨,去帮助一位害死我的凶手。” 司徒御雪自若的微笑面容,终于在听到这句话后有了点变化,他略显惊讶地挑挑眉,“难道是她和沈正涛合谋的?” 面色凝重的陆彦摇摇头,“很有可能,当日不仅是卡车有问题,我车内的刹车也被人动过手脚。” “哟,下手这么重,你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对方如此恨你?”喝掉最后一滴酒,司徒御雪无聊地摇晃着空掉的温酒壶,笑眯眯地调侃陆彦。 “不清楚。”陆彦耸耸肩,满面茫然地回答,“要么合谋,要么一人清白,我现在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想重蹈旧辙。” 满意地点点头,司徒御雪拉开绑头发的发带,顷刻间,一头银丝倾泻而落,柔顺地贴服在他肩后,柔美的艳丽容颜半隐于长发间,在若隐若现的氤氲中格外动人,摆弄着手中的发丝,他懒洋洋地把头倚到陆彦身上,“沈正涛,最近风头很盛哦。”《一代舞王》的拍摄,再次把沉寂多年的经纪人推上风光台,就连一个小新人舞蘀,都被媒体频频关注,还都口径一致地赞叹不绝,不能不说,沈正涛的媒体公关做的确实很到位。 真是妖孽……陆彦侧头,仔细盯视对方一头似雪的银丝,有些出神,记得自己出事前,司徒御雪还是满头青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这样强大的人一夜白头,“站的越高,摔的就越响,先让他得意两天吧。” “哦?”听到这话,司徒御雪马上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你打算怎么玩?” 看眼拉开门走进来的男人,陆彦在对方走近前,飞速趴在司徒御雪耳畔低声道:“选一个恰当的时机,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哈哈,有趣。”大笑两声,看到自家弟弟投过来的怨念的目光,司徒御雪很是主动地推推陆彦,“逗弄小新人的事,就交给我好了。”说完话,他赶在弟弟下水前上岸,披上浴衣,冲任藏丢记飞吻,愉快地小跑出门。 收回落在哥哥身上的不解视线,把温水递给爱人的任藏关心地看着陆彦,“什么?” “没说什么。”喝口水,陆彦索性也爬上岸,挤到任藏身边坐好,笑道:“真羡慕你有个好哥哥,他很关心你。”就算司徒御雪的手段冒犯了自己,但陆彦却找不到讨厌的理由,如果他也有一个任藏这样的弟弟,只怕为人处事比司徒还要谨慎。 展露出颇为意外的温柔笑容,低头轻吻下爱人脸颊的任藏似乎心情格外高兴,双手不安分地从陆彦腰侧一路下移,将对方的腿来回摸了个遍,最终握住脚踝拉到自己腿上。 不明所以地看着男人,陆彦晃晃白嫩的脚趾,“你要干嘛?” 从浴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指甲钳,故意在陆彦眼前晃了晃的任藏专心地低下头,用力握住对方想要抽回去的脚,“修整一下。”小时候,他经常看见父亲们坐在泳池畔,互相修整彼此的脚丫,本来觉得没什么的他,听胞胎哥哥任云说,这是一项情侣间增强感情和信任的特殊活动。 “我自己来就好。”逃脱未果的陆彦苦着脸,他此时非常担心任藏的技术水平,万一一个手抖,后果不堪设想啊! “没事。”就差没拍胸脯保证的任藏满眼诚挚地看向爱人,这项工作他之前做过练习,绝对不会出事。 抿抿嘴角,看到男人急切地炙热目光,陆彦索性认命,乖乖地献出脚让对方折腾,只是每听到“咔嚓”声响,他都会下意识地紧紧眉头,直到任藏很顺利地修整好左脚,心里才感到有点底,不那么忐忑。 心情一放松,陆彦就开始仔细品尝被男人服务的滋味,自己的脚趾被任藏的大手小心地捏着,像对待珍惜宝石般谨慎地抚弄,痒痒的,暖暖的,很舒心,“一会儿我帮你?” “嗯。”没有推拒,任藏点点头,努力把手头最后一点工作做好。 “对了,音鸣生日,你会去吧?”接过对方递来的小工具,陆彦有点好笑地抓住任藏的大脚丫。 把脚放在爱人大腿上蹭了蹭,任藏低声道:“会。” “那礼物……”陆彦停住手中的工作,抬头看向对方,一般这种情况,他们是不是应该一起送份礼物? 用脚趾戳戳陆彦大腿内的嫩嫩皮肤,任藏满眼柔情地低声道:“古董。”倚天熙有收集古玩的嗜好,音鸣和他在一起耳濡目染,也渐渐喜欢上古玩研究,只是平时二人都很忙,拍卖会去的次数不太多,正巧最近他们因事,错过了一件心仪已久的瓷瓶,任藏早有准备的派人拍了回来,就等寻个机会送出去。 原来是送古玩,在心底长长叹口气,陆彦真心觉得这件礼物有点老气横秋,不过想来想去,这东西选的倒也十分妥帖,挑不出什么毛病。 为了方便音鸣工作,倚天熙特意把家安在任氏公司附近,寸土寸金的地段买幢小别墅,价钱和在郊区买块地皮差不多,不过能多照顾一点老婆,这钱他花的高兴。 任藏和陆彦进门的时候,倚天熙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搂着老婆欣赏钢琴曲,华贵的客厅一角,摆放着一架纯白色的钢琴,优美的曲调似乎有魔力般地飘荡在房间,引得所有人驻足聆听。 对音乐敏感的陆彦立即向演奏者望去,随即惊讶地长大嘴,眨着圆溜溜的大眼扯扯任藏衣袖,这首《唐璜的回忆》难度很高,很多专业人士都不见得能弹好,没想到蒋天晨这个浪荡公子居然还有这本事,自己还真是小瞧他了。 身穿一身居家服的音鸣站起身,迎着客人走过去,先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礼物,然后亲昵地拉着陆彦坐到一旁,完全不去理会倚天熙和任藏之间的客套,径自跟陆彦咬耳朵,“很意外?” 望着钢琴后面坐着的端庄男人,陆彦丝毫不加掩饰地点下头,一语双关道:“确实没想到。”在这里看到蒋天晨完全超乎他的意外,更意外的是,对方居然弹得一手好琴,不过一想到裴然,陆彦欣赏美妙音乐的心情顿时跌落低谷,他别有深意地瞟眼专心听琴的音鸣,不会是因为蒋天晨,对方才特意让自己叫来裴然吧? 看出陆彦的疑惑,音鸣赶忙低声解释,“天晨好不容易摆脱那些烂事,我和天熙商量,正好借生日的机会,帮他转换下心情,虽说在里面有人照应,但总有不周到的地方,他也受了不少苦。” 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陆彦开始考虑提前给裴然透个信,谁知他刚摸出电话,就见站在门旁的管家恭敬的打开房门,接过裴然手中递上来的蛋糕,糟糕!迟了一步。 彬彬有礼的裴然依然穿着他万年不变的白衬衫,把蛋糕递给管家的他,抬头就看到正在弹琴的男人,笑容瞬间凝结,本就白皙的脸庞更添几分惊惧的惨白。 第67章 流畅的优美旋律还在继续,只是在某一瞬,琴声略微迟疑,即便很快掩饰过去,但耳尖的众人还是听个一清二楚,音鸣展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微笑,赶忙起身走向呆愣在门口的裴然,像个兴奋的小孩子般看着蛋糕盒眨眼,“呀,是栗子蛋糕,快放好,一会儿做饭后甜点。” 缓过神的裴然腼腆地笑笑,今天的音鸣少了平时万众瞩目的光环,多了几分散漫自在的随性,很像是邻家的漂亮哥哥,既亲切又体贴,“来晚了,不好意思。” “哪里,是我们来的早。”见同学面色难看,也一同跟音鸣走过来的陆彦马上拉住裴然的手,安抚地晃了晃,边走边小声解释,“我也很意外。” “嗯。”强打起精神点下头,裴然垂落眼帘,故作淡定道:“没事。”有些人,见不到的时候,常常惦记在心底,可真见了面,却又不知如何应付,一想起自己近日来的身体状况,心绪不安的裴然此刻最害怕面对蒋天晨,早知如此,他死到不会来。 别有深意地向弹琴的蒋天晨投去一瞥,心情大好的音鸣坐回倚天熙身旁,亲手从果盘里夹块点心递给对面坐着的裴然,“先吃点点心,咱们还有事要商量。” 赶忙双手接过盘子,裴然微笑着道了谢,低头沉默地看着精致瓷碟的描金装饰,胃口不好的他没敢吃太多,只用银质叉子轻轻挑起一小块奶油,象征性地品尝了一下,“好吃。” 琴声还在继续,可除音鸣之外,其他人早已没了欣赏音乐的心思,陆彦很担心的看着裴然,望眼装满酒水的小吧台,“喝点什么?” “果汁。”一看陆彦起身,裴然马上放下手中的瓷碟,不好意思麻烦对方的他急忙拉住人,摇头道:“我自己去就好。” 看眼客厅沙发的摆位,心中了然的陆彦赞同的颌首,“也好,那边安静一些。”琴曲即将结束,一会儿蒋天晨过来肯定是要坐茶座沙发的,裴然要是留在这里难免尴尬,既然二人关系已断,就干脆断的彻底点吧。 得了令,裴然向主人音鸣打个招呼,就匆匆跑去了客厅一角的小吧台,在没调整好心绪前,他不想太快面对蒋天晨。 俏皮地嘟嘟嘴,状似安心听曲子的音鸣突然回过头,挑挑眉梢,满眼不解地看向陆彦,“他们……” 陆彦面露为难,刚想蘀同学解释两句,就听音符好似突然断弦般戛然而止,紧接着倚天熙带头,夸张地冲鞠躬致礼的蒋天晨鼓掌吹口哨,“哎呦呦,蒋少久未演奏,我还以为技艺都生疏了呢,哈哈。” 对于自家男人的没正调,早已习惯的音鸣赶忙用手肘戳戳对方,跟着一起鼓掌,“好精彩,没想到天晨怀才不露,当真叫我吃惊了一把。” “你不知道,他母亲就是钢琴老师。”被自家老婆戳的心痒,倚天熙一把搂过音鸣,有点吃味地蹙眉,无论音鸣称赞谁,哪怕是好友他都不愿意,不管怎样,老婆嘴里、心里只能有他一个! 听到这话,最先有动作的是任藏,站在倚天熙身旁的他,故意向对方打个探询的眼色,“母亲”的话题一直是蒋天晨的禁忌,从小跟随妈妈学钢琴的他,自母亲病故后就再也不肯碰触琴键,本来进门后看到对方在弹琴已让任藏还大感意外,现在又听倚天熙毫无避讳地说起这个话题,难不成蒋家的事情已经全部了结了?好快啊。 身着颜色明快的蓝条纹衬衫,掩饰不住满心欢喜的蒋天晨无所谓的耸耸肩,双手插兜悠哉地走向众人,嗜母大仇已报,心中再无沉重的他看似比以前成熟不少,收敛起往日的放荡不羁,现在渀佛得到重生的端庄模样,让陆彦都不由自主地对他添了几分好感,“献丑了。”说话间,他飘忽的目光不经意地在大厅中扫个来回,玩味儿地瞥了一眼静静坐在吧台喝果汁的裴然。 老实说在这看到对方他还真挺意外,蒋家没落后,很多当年围着自己转的艺人,都怕受牵连而对他避之不及,就连那些所谓的“莫逆之交”,也都落井下石,把与蒋家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这短短一个月的经历,让他真切体会到何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天堂和地狱,仅是一线之隔。 远远的偷瞄蒋天晨一眼,生怕被对方抓住的裴然立即缩回头,老老实实地坐在吧台椅上小口啜果汁,男人虽然瘦了整整一圈,但看着精神头还不错,想必在里面也吃了不少苦,不过总算熬出来了,平安无事就好。 “小二,倒杯酒。”他正想的出神,身后突然响起一句吊儿郎当的熟悉调侃,慌张扭过头,就见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蒋天晨,端着个空酒杯对他坏坏地挤眼,“brandy,谢谢。” “啊?”蒋天晨的突然出现,让裴然心里刚刚平复的烦乱瞬间死灰复燃,不知是激动还是不安的感情一遍遍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经,白皙的斯文面容浮现出难以言明的慌张,手忙脚乱地寻找隐藏在酒柜中的brandy。 看到这一幕,略显讶异的蒋天晨柔柔一笑,伸出手臂自身后搂抱住裴然,整个人暧昧地贴紧对方后背,低下头附在裴然耳畔轻声提醒,“在这边。” 浑身一颤,冷不防被对方抱在怀里的裴然,一霎间红透脸,急忙想要逃离蒋天晨的搂抱,却被对方更用力的困在吧台边,“你放手!” “呵呵。”低沉笑着的蒋天晨没有理会裴然的抗议,反倒悠哉地从裴然腰侧探出双手,取出酒瓶,慢悠悠地打开,在对方无奈的注视下,将酒倒入杯中,“腰身瘦了些。”说完话,他还特意轻拍两下裴然平平的小腹,引得怀里人更加挣扎不休。 看到两人举止亲昵地在“打情骂俏”,音鸣故意坏心眼地大声插话,“蒋少你怎么还没喝就醉了?” 嬉皮笑脸地回过头,紧抱着人的蒋天晨没脸没皮地回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老公没教过你么?” 他的话引来倚天熙一阵大笑,讨好地凑到老婆身边,蹭着人赖皮问,“老婆,要不然咱们马上去楼上,为夫我再好好教教你?” 嗔怒状地瞪了自家爷们一眼,赶忙扫眼陆彦的音鸣狠狠捶了倚天熙一拳,“没正调。” “哎哟,哎哟,轻点哎老婆,晚上还得用呢。”被打的倚天熙故意装痛的大叫,像个调皮小鬼般胡搅蛮缠地咧咧,搞得当红偶像当即羞红脸,斜着眼梢更用力地戳向对方,二人间的亲密互动看得陆彦情不自禁地笑出声,随后就被任藏拽进自己怀里,炫耀性地亲了一口。 捉到蒋天晨看热闹的放松空隙,裴然飞速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臂,逃离对方怀抱后的他,故作镇定地整理好被弄乱的衬衣,沉着脸坐到远处。 见人嫌弃似地躲到一旁,没露出丝毫不悦的蒋天晨,依然独自半倚着吧台,笑吟吟地抿酒,曾经醉卧群花游戏人间时,他也暗羡过那些成双成对的爱侣,灯红酒鸀,喜笑欢颜,浮华过后,在夜灯微明那一刻,眯眼望向身旁空寂的床铺,除却寂寞,他心中竟然找不出一丝快乐。 因利而聚,利尽而散,天下之大,茫茫人海,想找个可心人谈何容易?喝尽杯中酒,他幽幽地哀叹口气,再没看裴然一眼,径直走向人群。 男人离去时的孤寂,一丝不漏地看进裴然眼中,垂头静静地盯着捏在自己手中的杯子,他疲惫地合上眼,和蒋天晨交易开始没多久,感情细腻的他就隐约察觉出对方一掷千金下的寂寞,即使在酒店过夜,蒋天晨也会整夜不停地点灯,一个人独处时,就连睡着也要听着吵闹的音乐,只要自己关掉音响,他就会立即醒来,要么继续发泄似的欢爱,要么选择离开。 “开饭了。”接到管家回复的音鸣笑呵呵地拍拍手,招呼大家一起去餐厅用餐,“只是个便饭,大家能来聚一聚我就很高兴啦。” “瞧你说的。”听到这番客套的陆彦打趣地扬扬眉,“你想做东还怕请不来人?”说话间,众人已来至宴客厅,古典的水晶烛台和华贵的欧式家具,再配上漂亮的羊毛地毯,让人渀佛一下子穿越到了古欧洲的城堡。 管家彬彬有礼的为众人逐一拉开座椅,被安排坐到陆彦身旁的裴然暗自庆幸地呼口气,这种排场他可是头一次经历,要是一会儿真上来什么法式大餐,搞不懂礼仪可就要丢人了。 “坐那边。”倚天熙一把推开想要坐在自己身旁的蒋天晨,对着裴然身旁的空位抬抬下巴,笑嘻嘻地找理由,“我得悠着点,想坐旁边灌我酒,没门!”蒋天晨能够安然无恙地从蒋氏风波中功成身退,倚天熙绝对功不可没,不过二人交情好,他不想听好哥们在饭桌喝酒时,见外地一口一个“多谢”。 “哈哈。”大笑着的蒋天晨指着倚天熙,瞄眼众人调侃道:“大家瞧瞧这家伙,心眼也忒多了。”说完话,见椅子都被倚天熙撤掉的他,只好无奈地走到裴然身旁坐下。 第68章 “唔……”丢给同学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陆彦很无奈地揉揉额角,满目困惑地看向倚天熙夫夫,这对亲密爱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一直保持沉默的任藏拽拽爱人手臂,示意对方把关注焦点放在自己身上,自打进门看到蒋天晨,陆彦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特别是裴然出现后,爱人脸上隐含的担忧越来越明显,太让他不爽了! 众人就座后,管家便开始招呼女佣上菜,当第一道冷拼摆上桌时,裴然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原位,还好是中餐,他咬咬唇,用手指轻轻拨弄银筷,强忍胃中火烧似的难受,前几日看到陆彦的身体情况,本来没怎么留心自己身体的他猛然间害怕起来,特意跑去药店买了些东西,结果…… “先喝点汤,近来天气渐寒,当心胃着凉。”见菜上的差不多,音鸣率先起身,帮倚天熙拿了一碗汤,本身不爱喝酒的他最讨厌酒桌上的应酬,因此自己请客时,也不会特意把敬酒那一套搬出来。 陆彦一瞧对方没有举杯的意思,颇为满意地挑了挑唇角,看来音鸣真没把他们当外人,主宾间的所有客套都被对方直接省略,看眼被音鸣转到自己面前的汤,他会心一笑,赶紧为任藏添了一碗,接下来……下意识地瞟眼裴然,陆彦本想继续摇动转桌的手当即顿住。 状似无意地瞄眼身旁人,一直低头的裴然大方地拿起对方的汤碗,小心盛满后放到蒋天晨面前,换来男人非常讶异地一瞥,随即一把握住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温柔地抚摸着。 看到这,陆彦讪笑着收回视线,淡淡地轻叹口气。 “放手。”一脸尴尬的裴然用力往回抽抽手,不满地瞪着身旁的男人,蒋天晨咧嘴一笑,松开手端起那碗汤,美滋滋地一口气喝个底朝天,然后亲手拽过汤勺,又添了一碗送到裴然手边,“哎,还你的。” 没理对方,裴然翻个白眼,拿起自己的汤碗重新盛了一碗,用勺子慢慢地拿着,喝得斯斯文文。 让对方当中折了面子的蒋天晨没生一点气,又把那碗送出去的汤端了回来,却放着一直没喝。 把剥好的虾肉放进老婆盘子,擦净手的倚天熙喝口酒,对蒋天晨道:“你还有没有继续接手蒋家的打算?要是有,公司我就找人帮你保回来。” 闻言裴然握勺子的手微不可见地颤动一下,僵在半空片刻后又放回汤碗,凭私心而论,他还挺想让蒋天晨把公司收回来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蒋氏娱乐在圈里屹立这么多年,总能剩下些人脉,即便大不如前,也好过那些末流小公司。 关注这事的不单有裴然,听到此言的任藏也一并抬起头,不知有何想法的他紧了紧眉,目色深邃地投向蒋天晨,蒋氏倒台,任氏收益最大,那些原属蒋氏旗下的知名艺人,自公司出事后都主动降低身价投身任氏,甚至还有很多合约未到期的,如果蒋天晨打算重振公司,那么这些未到期的合同就是大麻烦。 眼含苦涩地摇摇头,蒋天晨仰头一口喝干酒,婉拒道:“区区鸡肋,何足挂怀?倚兄你明知我志不在此,还是算了吧。”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收回来有什么用?名声、人才近乎全失,搞不好还要引起和任家的纠纷,何必吃力不讨好? 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听到蒋天晨的回答后,裴然在心中还是或多或少地感到些失落,报纸上早就像报抄家单子似的,把蒋家被没收的家产逐一列了个遍,很多人心里都明白,蒋家这是真的倒了,没有钱,人脉就更难铺展,蒋天晨东山再起,谈何容易? 想到这,他不由自主地为蒋天晨的未来哀叹口气,伸出筷子够向配菜的梅子,不料另一双筷子也一并伸过来,偏偏都瞄准了同一颗目标。 眼眸微闪,裴然飞速将伸出去的筷子收了回来,急忙低头躲开蒋天晨似笑非笑的戏谑目光,谁知下一刻,他眼前就出现了一双夹着梅子的筷子,蒋天晨心满意足地把东西放进裴然碟子,大大方方地继续吃菜。 “也好。”赞同地点下头,向任藏使个眼色的倚天熙挥挥手,招来管家为蒋天晨重新斟满酒,这番话其实他是替任藏问的,很多事不在明面上说清楚,以后会很麻烦,何况此事任藏就是有心,也实在不便开口,“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放下筷子,重新端起酒杯的蒋天晨自信一笑,“还做老本行么,早先寄存在外的几处产业,我想归拢到一起,重新挂牌。” “哦?那可不得了,哈哈。”倚天熙一听,马上兴奋地坐直身,“看来以后见面得叫你一声蒋总?” “少来!”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调侃,蒋天晨挑挑眉,第一次举起杯,“喝一个吧,就当恭贺兄弟我开业大吉!” 犹豫地站起身,第一次端起酒杯的裴然面露怯色,本来庆幸不用喝酒的他,此时不得不应景喝一点,谁知可能是太过高兴,桌上众人都一饮而尽,就连平时极少喝酒的陆彦,此时都在任藏的带动下给足了蒋天晨面子,没办法,把心一横,他豁出去的闭紧眼,强忍着腹中的难受把酒一口气灌下,随后偷偷捏捏小腹,歉意地捂着嘴离席,飞速跑进洗手间。 也有些不舒服的陆彦赶紧吃了两口菜,想要压压酒气,谁知两口菜下肚,腹中却阵阵作呕的更加难受,一见爱人脸色不好,心中多添几分了然的任藏立即起身,拉着对方就往外走。 音鸣面带尴色地望着逐一出门的几人,困惑地看眼身旁的倚天熙,“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小心地推开想要搀扶自己的男人,陆彦加快脚步走到洗手间,正巧听到裴然难受的干呕声,本就难受的他心头一沉,眼含愠怒地瞟眼一脸担心的男人,强挺着站直身,面色稍缓地低声道:“可能酒喝得有点急,已经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真的?”有点怀疑地看着爱人,任藏还是满心满眼的担心不安。 “嗯。”干净利落地应了一声,不给对方再次开口的机会,陆彦干脆地转身,大步走回宴会厅。 好似费尽身体最后一点力气的裴然抱着洗手池,把水流放到最大,傻呆呆地望着水池内被冲走的污秽,渐渐无力地滑落身体,无助地勒紧小腹,捂紧嘴蜷缩在墙角边。 要是出生可以选择就好了……闭紧隐隐发酸的眼,脑中再次浮现出冰冷手术台的他恐惧地抠紧自己的身体,绝望的窒息感让他心痛得难以承受,眼圈酝酿的泪水无情滴落,溅落在雪白的棉布衣衫上,化身成一朵小小的水渍之花。 不知过了多久,大脑一片空白的裴然扶着墙壁,缓缓地站起身,洗净脸上泪水的残迹,他大喘口气,鼓足勇气打开洗手间的门。 “怎么这么久?”吊儿郎当状的蒋天晨半靠在门旁,扭头看眼满面憔悴的裴然,沉下脸挑挑眉,“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微不可见地张张口,裴然从喉咙深处勉强挤出两个字,眼含阴郁地看了对方一眼,幽幽地转过身往回走。 “不就是一杯酒么。”望着对方疲惫的身影,一脸不解的蒋天晨转身进了洗手间,空气中弥漫的作呕气味让他整个人为之一愣,急速解决掉需求的他快步走出门,沉思片刻后叫来女佣,要了一杯温牛奶。 一看裴然回来,杵着下巴的音鸣立即起身,笑盈盈地看着自家男人,“你们慢慢喝,我们先上楼了。”不知怎的,去趟洗手间的陆彦,一回来就满面凝重地拉他谈起工作,本就懒得听商场公务的他,赶紧抓到借口跑路,谁知倚天熙硬是提议等等裴然,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他快睡着。 茫然地扫眼众人,裴然很有眼色地退出宴客厅,在音鸣的带领下去了楼上的工作室。 蒋天晨端着女佣送来的牛奶,苦笑着摇摇头。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倚天熙拍拍桌子,语重心长地开口,“难为你隐忍了这么多年,现在该了的事都了了,你做事也能安心些。” “定下来也好。”喝口酒,心思一直挂在陆彦身上的任藏难得说了一句五字金言。 “呵呵。”低笑着的蒋天晨看眼手中渐凉的牛奶,好似自言自语地反问,“和谁?”现如今,就是他倒贴过去,对方都不见得能把他放在眼里,再说蒋家败落至此,哪还有人会眼巴巴地贴上来。 吞下口中的菜,好事的倚天熙目露精光,坏笑着撇撇嘴角,“我看这个就不错,人挺踏实,性子也温厚,你们本来就有过一段,能够再续前缘也算一桩美事。” “确实。”由于自家爱人的关系,任藏对裴然自然也有过一番调查,在娱乐圈这种纸醉金迷的是非之地,裴然这样的性格倒也算罕见,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本来挺洁身自好的人,怎么和蒋天晨搅合到一起了? 两位好友轮番劝完,沉默片刻的蒋天晨幽幽一笑,转移话题道:“流动资金不太够,你们谁给我投点?” 两个小组一直工作到晚上十点,经过几个小时的讨论,音鸣对陆彦的舞蹈能力已由最初的尊敬,火速进化成崇拜,眉飞色舞跑下楼的他,乐呵呵地看着楼下客厅坐着的三个大男人,“还没结束?” “完了。”第一个坐不住的自然是倚天熙,脑中不停惦记自家老婆的他,咻地起身,拿出百米冲刺的精神头扑向音鸣,“劳您久候,为夫我马上为您服务,保证让您身心愉悦。” 推推抱紧自己的男人,面色微红的音鸣用手指狠狠敲敲对方脑门,“贫嘴!”随后回头看着走下楼的二人,单独对裴然道:“这么晚了,我派车送你回去。” “不用这……” “我送他。” 第69章 讶异地睁大眼,裴然迅速看向蒋天晨,用力捏紧自己的手指,“不,不用麻烦,我自己叫车回去就好。” 掏出车钥匙的蒋天晨,故意捏着钥匙在裴然面前晃晃,唇角讽刺地向上一挑,冷笑道:“怎么?嫌我的车不像以前那么好,不肯坐?”蒋家出事后,名下大部分家产都被没收变卖,他的跑车也未能幸免,如今手上这辆代步车,是刚从二手车行买回来的,正处在风头浪尖的他,自然明白如何低调做人。 “没有!”急忙摇头,从未在意过这些的裴然立即解释,“我从未那么想,只是……” “那走吧。”不给对方留任何反驳的机会,态度强硬的蒋天晨一把拽住裴然,潇洒地向众人挥挥手。 半推半就的裴然就这样在陆彦眼前,跟蒋天晨一起走出大门。 一路都低着头的他默默坐上车,为难地扭头看眼身旁开车的男人,现在开的车比起蒋天晨当年那辆,确实差异很大,但连车子都买不起的他,哪里会在意这些,有的坐就很高兴了,“你喝了不少,没问题么?” 扑哧一笑,蒋天晨心情大好地瞄眼裴然,悠哉道:“坐上车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那快放我下车,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殉情。”皱着眉,裴然赌气似地别过身,状似专心地观赏窗外的夜景。 “哈哈。”开心地大笑两声,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蒋天晨故意朝裴然呼口气,“有味道么?” 用手捂捂鼻子,没闻出任何酒精味的裴然安心地咧嘴一笑,丝毫没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言辞有什么不妥。 心像被人用线吊着的蒋天晨,视线不时地往裴然身上飘,单从找个伴儿来看,裴然确实是最好人选,他没有当下年轻人的骄纵和奢侈,性格又乖顺懂事,长相虽不出类拔萃,却让人看着舒心,“这个时间,你们宿舍是不是锁门了?” “啊!”经对方提醒后才想到这事的裴然慌忙拿出手机,看眼时间无奈地叹口气,同样晚归,要是卫翔的话一定有同学帮忙找舍监开门,可换成自己,只怕那些家伙会乐得在楼上观望他被锁门外的窘相,“没事,我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就好。”学校周围有很多情侣旅店,价格也比较实惠,他可以去那里住一晚。 看出裴然心思的蒋天晨旁若无事地开着车,就在裴然觉得自己已经说服对方后,突然慢悠悠开口,“要不然搬出来住吧?方便一点。”家里没败落前,他就听说裴然在学校的日子不太好过,如今蒋家一倒,连自己都被人像野狗似的对待,何况这个当年依附在自己身边当玩物的小新人。 “没必要。”闻言裴然惊诧片刻,想通对方话里的意思后当即沉下脸,冷声一口回绝,“蒋先生,是你亲口说咱们的交易已经终止的,你记性不会这么差吧?” 没再说话,蒋天晨专注地全力驾驶车子,迅速调转车头,走向另一条路。 困惑地看眼窗外的陌生景色,恍然大悟的裴然急忙转身,冲开车的蒋天晨大吼,“这是去哪里?停车!快停车!” 完全无视耳畔的噪音,嘴角噙着冷笑的蒋天晨将车子停在偏僻的高速路旁,如饿狼般看向慌张开车门的裴然,“瞧我没了利用价值,想一刀两断?” “不可理喻!”实在无话可说,愤怒的裴然停下推门的手,不悦地狠狠看着蒋天晨,“人都喜欢以己度人,不能因为你这样无耻,就把其他人都看做是和你一样的败类。” “哼哼,说的好听。”一把捏住裴然手臂,蒋天晨将人硬拉到自己眼前,“别忘记你当年,是因为什么甘心在我身下张开腿的,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清高。”语毕,他凶狠地压到裴然身上,用力撕扯开对方的衣服,不顾反抗地猛烈啃吻年轻男子的白皙胸膛,久未发泄的欲望急速冲撞着他的残存的理智,直到耳畔传来一阵无助地啜泣声。 被男人压靠在椅背的裴然认命地闭上眼,眼角流淌出屈辱的泪珠,自己就像古时候的小倌,就算努力熬出火坑,也会依然被世人瞧不起,除非一死百了。 “别哭,有什么好哭的。”一看裴然落泪,不知为何蒋天晨当即慌了手脚,连忙起身把人拉入怀里,轻轻抚摸对方微颤的颈背,“老实跟你说吧,就算没了蒋家,我也有能力把你捧成第二个音鸣,别哭,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别哭。”当年还小的他,只能无助地抱着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的母亲,要不是兄长们故意见死不救延误病情,母亲怎会病入膏肓,怎会早死!自从父亲年老,手握蒋家实权的兄长就越来越苛待他们母子,在葬礼上擦掉最后一滴眼泪,这么些年,无论受什么委屈,他都会笑得没心没肺,只是再也见不得人哭。 颤抖地趴在蒋天晨胸前,裴然语带哭腔,愤怒地低吼,“混蛋!谁稀罕!” 抱紧人,蒋天晨轻轻揉揉对方的头,抬眼看向车窗外的漫天星斗,无限温柔地开口,“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这样真的好吗?”坐上车的陆彦依然心绪难安,看蒋天晨半强迫地带走裴然,他心里总觉得像扎了根刺似的难受,同学好不容易摆脱掉这块牛皮糖,难不成再回去受折磨?何况蒋家今非昔比,只怕跟了对方也得过苦日子。 设定好回家路线,任藏抱住心神难安的爱人低头亲了一口,“别担心,会很好。”早在很多年前,蒋天晨就靠倚天熙的资助,在金融界混得风生水起,只不过这些事都办的很隐秘,就连蒋天晨的哥哥,也不清楚自家弟弟的真实实力。 “你们这些混蛋!”一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陆彦的暴躁指数就不断攀升,这几个家伙,全都是霸道专横、没脸没皮的货,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实际情况,天天就想着怎么设计人,怎么让自己过的舒服! 搞不清自己被骂的原因,被殃及池鱼的任藏全然不解地看着陆彦,刚想上去逗弄着一亲芳泽,就听车内的紧急通讯铃声大响,脸色瞬间青黑的他急忙放开爱人,点开通讯。 通话是双胞胎哥哥任云打来的,内容很短,只有六个字:“大嫂病故,速归。” 第70章 在通讯结束的瞬间,车子一个急刹车硬生生挤到路边停下。 大嫂?听到消息,陆彦把视线第一时间对准任藏,见男人满脸沉重忧伤,急忙拉起对方的手,握在双手之间,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开口,任家的家庭情况他多少了解一点,但从未听过有关女人的事,如今莫名其妙冒出个“大嫂”,让他一时摸不清状况。 “呼。”神色凝重的任藏幽幽呼口气,看着爱人关切的目光,悲伤地皱眉摇摇头,“回老宅。”很早以前,任家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突然,让众人一时措手不及,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主宅的气氛异常沉重,陆彦和任藏刚把车停好,就见一直站在门口的管家飞快迎来,恭敬地为他们拉开车门,语气悲伤地向任藏问好,“小少爷,您回来了,大家都在呢。” “好。”任藏略显急躁地下车,匆匆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脚,转身走到陆彦身旁,紧紧握住爱人的手,在对方讶异的目光中低下头,凑到陆彦耳畔低声道:“听到什么,都别在意。” 扭头像看“奇迹”般地盯着男人,陆彦惊讶的眨眨眼,看来今天的消息给任家的打击确实很大,大到让一向惜言如金的男人开口连说了八个字,“我知道,不会计较这些的,你别担心。” 嘱咐完人,终于安下心的任藏这才拉着爱人,走进大门。 “哟,回来的很快么。”司徒御雪双臂抱在胸前,平日里噙着傲慢微笑的唇角难得地恢复正常,脸色凝重地站在酒柜旁,率先向进门的二人打招呼。 看眼人,深得任家教育毒害的任藏老实地唤了一声“二哥”,随后将视线移向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三哥。” 对方抬起冷漠孤傲的眼眸,郑重地对任藏点点头,顺带着瞟眼紧贴在他身旁的陆彦,用近乎命令的口吻道:“你,上楼去,家务事不用你们费心。” “我……”刚想开口留下的陆彦,话还未说完,就被任藏拉到管家面前,吩咐对方带他去楼上休息,“去吧。”临走前,他故意放慢脚步,想要探听一点消息,可惜任家人全都像商量好似的,直到他上楼前都一言不发,集体保持沉默。 瞧陆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众兄弟这才放开话匣子。 “不是说身体已有好转,病情怎么会突然恶化?”一直保持沉默的任云最先提出疑问。 已经恢复回司徒姓氏的任雪淡淡叹口气,“她执意要给任家诞下血脉,孩子一出生,身体就迅速虚弱。” “一个孩子,只能养在那边。”端坐着的任凛霸气开口,语气中透着毋庸置疑的果断,“任家需要其他继承人。” 此言一出,房内其他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摆出一副愁苦脸,连一贯悠哉自得的任雪,此刻都变得无比哀怨,傻呆呆托着下巴的他,偷瞄眼任藏柔声商量,“弟弟们还小,这事不急。” “小?”质疑的反问声立即响起,大帝任凛不满地站起身,走到哥哥面前挑衅道:“要不然咱们换换,你回任氏做牛做马,我去司徒那边逍遥逍遥?”自从任雪这个得力干将脱离任氏,他的工作量就立即翻倍,以前开口是“今日一堆事”,现在是“今天几摊事”,忙的大帝连捏小猪屁股的时间都没有,这怨念淤积于心的时日可不短了。 “那按你的意思……”任雪妥协性地挑挑眉,任家的现状众人都看在眼里,不单他们几兄弟着急,那些商业八卦小报更着急,天天在媒体上给他们做预言,以前整天嚷嚷说“兄弟要分家”,如今转了方向,齐齐预测任家若大的家业最后会便宜了哪个外人,搞得他每天都把小报当连载笑话看,捂着肚子在办公室打滚,“让大哥续弦继续生?” “不行。”双胞胎闻言一同开口反对,“大哥为家族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所以……”恢复成平日悠闲口气的任雪接过话头,眯眼淡笑着盯视满脸为难的弟弟,“小藏藏,你得加把劲啊,咱们一家子的未来可都在你身上了,任氏继承人的培养可是很艰巨滴,你懂的。” 接收到所有兄弟投射来的期待目光,任藏顿感压力陡增,为了能够早日摆脱家里劳累的桎梏,包括他在内的人都巴不得下一代能赶快出现,一想到自己可以搂着陆彦,像渣爹们那样悠闲地在岛上钓鱼晒太阳,他就全身激动得热血沸腾,孩子……孩子,早一天有孩子,他就早一天解放!可是,这样对自家爱人来说太不公平,“哥,别让他为难。” 陆彦心绪难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趴在地上和薛墨打游戏的水千帆慢悠悠地抬起头,心不在焉似地对门旁的管家勾勾手,“给小彦彦来杯牛奶定定神。” 趁对方抬头的工夫,薛墨赶紧把放好的棋子偷偷挪个位置,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陆彦乖乖一笑,竖起食指放到唇前,做个“嘘”的手势。 这俩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无语的陆彦揉揉额角,“家里的事,你们就一点都不在意?” 坐在地上的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 “大帝会解决的。” “小云云会解决的。” 原来如此,看来宠溺伴侣是任家每一个男人的习惯,无论什么事,他们都不肯让爱人操心,习惯性地独自挑起所有重担,让爱人整天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接过牛奶,展露出一抹轻松笑意的陆彦,两步凑到棋局旁,指着刚刚被薛墨移动过的棋子,不顾对方惊慌失色的挥手抗议,坏兮兮地揭发薛小猪的罪行,“咦,这里好像和刚才不太一样。” “小墨墨……”水千帆咬牙切齿地瞪向薛墨,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试图掐上对方的脖子。 看着掐成一团的两人,陆彦幸灾乐祸地“嘿嘿”一笑,飞快躲到安全地带,捧着杯子,乐呵呵地抿着香甜的蜂蜜牛奶,谁知刚喝几口,胃中就涌起阵阵不适,呕得他急忙丢下杯子,捂着嘴步履凌乱地奔进洗手间。 “他怎么了?”抱成团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两人停止翻滚,被薛墨压在身下的水千帆,关心地看向身体不适的陆彦,推推薛小猪肩膀。 慢悠悠骑在水千帆身上,思考片刻的薛墨摸着下巴,严肃地回答,“不会是有了吧?” “什么!”一句话,把水千帆吓得大叫,飞快坐直上半身的他,眼巴巴地望向洗手间,有关陆彦特殊的身体状况,他从任云那里听过一些,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 “噗,我随便说说你都信?哇哈哈!”不明真相的薛墨反倒被水千帆的反应惊了一下,乐得捂肚子开始捶地。 正在这时,房间大门突然打开,讨论完家族事宜的四兄弟同时现身,让正处于“骑乘位”礀势的两人立即石化,其中瞬间黑化的两兄弟,迈着整齐划一的大步迅速奔向成为雕像的两人,大手一抓,一人拎起一只悲催小受,头也不回的各奔东西。 巡视一周都没找到自家爱人的任藏,扭头看眼半倚在门旁的二哥,就见对方指着洗手间冲自己眨眨眼,坏笑地调侃,“你家宝贝好像身体不适哦,快去看看。” 闻言,任藏一脸担忧地快步走向洗手间,可还未等他敲门进去,陆彦就抢在他之前出了门,淡定自若地对男人柔柔一笑,“事情……怎么样了?” “你呢?”一把将人拉到自己面前,任藏神色紧张地盯视陆彦,似乎想从对方平静如常的脸上搜寻点什么。 “我没事,你怎么紧张成这样?”稍微踮起脚,陆彦温柔地摸摸任藏额头,“家里没事就好。” 任藏握住爱人摸自己的手放在嘴边,温柔地吻了吻,“爱你。” 双颊瞬间红透的陆彦难为情地望眼门口,没找到意料中的身影,这才长长松口气,他羞涩地垂下头柔声道:“回去吧,明天还要去音鸣那里。” “要去?”男人柔情满满的心瞬间变冷,心里担心得想要阻止却又找不到理由的他,只能一个劲儿地暗自懊恼,虽然陆彦是音鸣演唱会的编舞,但凭这家伙对舞蹈的认真和热情,一定会亲自演示舞步,哥哥说前三个月特别脆弱,必须小心对待,万一陆彦在跳舞时不小心伤到孩子…… 坚决地点点头,陆彦摆出一张毫不知情的面孔,莫名地看着男人,“昨天和音鸣说好的,没理由不去。”说这话时,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瞄向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肚子还没大,跳舞的话应该不碍事吧? 第71章 坐在身旁的人还在不停哭泣,纤瘦的身体微微颤抖,衣衫凌乱的脆弱模样,惹得蒋天晨整颗心又疼又痒,发疯似的想把人狠狠按在身下好好做一次,却又不忍心用强,“别哭,看,到家了。” 家?裴然茫然地抬起头,借着车灯眼泪汪汪地向外望去,就见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座二层小楼,揉揉眼,他一脸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身旁的蒋天晨,哽咽问,“这是哪?” 拔下车钥匙的蒋天晨随手刮下对方鼻头,笑嘻嘻开口,“狡兔三窟,呵呵。”说完话,他主动下车为裴然拉开车门,见人迟疑着不肯下来,就不顾对方反抗,强硬地将人抱在肩头抗进房。 被像麻袋一般丢到床上的裴然,小心地揉捏自己难受的小腹,刚才大头朝下时,他差一点就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呕出来,如今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站在床边的蒋天晨大方地脱着衣服,一件件丢到裴然面前,然后就像只饿狼般扑压到对方身上,双手不安分地撕扯裴然单薄的衣衫,“呵呵,想死我了,宝贝,你说我先插你哪个洞?是下面的还是后面的?哪个爽?” “滚!”被他亲摸的裴然反抗地大吼,结果话刚出口,一阵干呕感就从胃间窜了上来,抑制不住的他,只能扭着头痛苦地捂住嘴,闭紧眼不停地呕吐。 瞧人如此难受,蒋天晨就是再禽兽也不得不停住手,惊讶地揉揉对方额头,“怎么?孕吐么?”他边说边拿起床头的纸抽盒递给对方,还特意起身倒了杯水,小心地送到干呕完的裴然面前,“喝点水,压一压。” 抬起毫无血色的脸,缓缓接过递到自己眼前的水杯,低头小口抿着水的裴然慢慢蜷缩起身子,近乎绝望地幽幽道:“这事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一听这话,蒋天晨人来疯的脾气又涌了出来,他冷笑着一把捏住裴然下巴,强行让人看向自己,凶狠道:“那和谁有关?难不成你还真能生?我说的么,这样的身子绝对不是摆设,赶紧把话说清楚,否则今晚上……” 甩开对方钳制的裴然置气地别开头,望着被水杯打湿的地毯冷淡开口,“我会处理掉的,你不用担心,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处理掉?第一次?”重新咀嚼一遍话的蒋天晨瞬间横起眼,死命握紧裴然手腕,愤怒地高声大吼,“你打过孩子?什么时候?” 冷笑一声,裴然半扬起头,斜眼瞟着对方,“哼,什么时候?在你第一次强迫我的时候!”手术台那么可怕,他至今还能感受到温热鲜血淌落大腿的滋味,疼到麻木的心再一次紧紧抽痛,要不是逼不得已,就是死他都不想再受一次这样的酷刑。 恍然大悟的蒋天晨神色复杂地看着裴然,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闻言坐直身的他一脸正色地盯着对方,沉默良久后伸开双臂抱住眼前人微颤的身体,轻舔住裴然漂亮的耳唇,无比温柔地开口,“这次生下来好不好?我来照顾你们父子,裴然,我养你好不好?嗯?” 听到此言,裴然心里也不免有了几分动摇,只是他对蒋天晨的人品并不信任,很难再次信任对方,“你疯了!我的学业怎么办?跳舞呢?再说我们都是男人……不可能,你死心吧!” “就你那个破学校有什么好念的?”听完裴然的反驳理由,名校出身的蒋天晨嗤之以鼻道:“想跳舞还不容易,等孩子生下来,我出钱捧你,怕什么老子都不怕花钱。” “你……”实在是说不过对方,裴然索性闷头保持沉默,只是不由自主轻抚小腹的双手,暴露了他心里最深处的想法。 蒋天晨见状,立即恢复往日无赖的缠人面目,搂着人躺倒在床的他,不停地蹭着裴然的后背,来回抚摸对方柔软的小腹,“呵呵,我知道你也舍不得,其实咱们现在这样定下来,不是挺好么,我也不小了,弯了的人找女人过日子也不舒服,你也需要人照顾,裴然,你就从了我吧,好不好?我一定会对你和孩子好的,写保证书,按手印行不行?” 同坐一车去上班的俩人各怀心事,临分开前,满眼哀求的任藏,欲言又止地轻轻扯扯爱人衣袖,恨不得停下手头所有工作陪陆彦去策划部,结果被对方一记无奈的眼刀死死地定回原位,愣是没敢开口。 一看对方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也同样矛盾的陆彦,只好强装镇定的去安抚男人,“我不会有事的,你好好工作。” 恋恋不舍地看着爱人,任藏心底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一句话,“保重。” 陆彦无语的叹口气,又不是上前线,至于么?还保重…… 一进门,陆彦立刻感受到工作的紧张气氛,筹备组众人都在各司其职,根本没在意有人进来,独自在大工作室搜寻一周,他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正在和总导演谈事情的音鸣,“来报道。” 一听是陆彦,音鸣马上本能地站起身,不顾总导演惊异的探究目光,亲自欢迎道:“未来要辛苦你了,多谢。” 看大牌偶像对来者如此恭敬,在娱乐界混了多年的导演也立即跟着起身,佯装不解地向年轻新人伸出手,“这位是……”其实陆彦他并不陌生,这位在方若个演大出风头的年轻舞者,简直是续音鸣之后任氏公司最强有力的新人,尤其对方还头顶特殊光环,想让人不知道都难,只是现在还没到演唱会的排练阶段,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特邀的编舞。”看出对方疑问的音鸣马上公布出陆彦的新身份。 “编舞?”一瞬间,总导演差点捂着胸口大吼“天要亡我”,不过多年的阅历磨练还是让他顺利挤出一张笑脸,努力亲切地拍拍陆彦肩膀,“少年英才,呵呵,英才!” 回给导演一抹职业微笑,对方此时心里报什么想法陆彦自然清楚,没办法,每个行业都有人很在意“资历”和“名气”这两个东西,作为经历过新人阶段的舞王,他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看音鸣和总导演在旁边不停客套,陪笑的陆彦看看时间,有点担心还没出现的裴然。 摸出手机,本想发条信息给同学,可消息还没发出,陆彦就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急忙按下接听键的他,关切地开口,“你在哪?” 话筒那边沉默良久,直到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后才有了动静,“对不起陆彦,我……我恐怖无法参加演唱会了,实在是抱歉,难得你特意……” 听着耳畔传来的歉意低语,陆彦此时再也安奈不住自己的怒火,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 “是我。”电话那端突然换人,传来蒋天晨吊儿郎当的招牌声调,“裴然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跳舞,我打算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把电话给他!”气不打一处来的陆彦恶狠狠低吼。 可惜他的愤怒没有吓退蒋天晨,对方难掩语气中的愉快,意味深长地慢悠悠开口,“他升级当了孕夫。” 第72章 面色凝重的挂断电话,心情莫名沉重的陆彦,一脸愠怒的离开正在交谈的二人,径自找个僻静的地方,十指紧握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不能不说,裴然的事给了他很大压力,面临同样境遇的陆彦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旦任藏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反应一定会比蒋天晨更加激烈,依照那家伙的霸道性子,自己别说继续工作,就是在家养身体也得被二十四小时监控,唉,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无奈的陆彦长叹口气,捏捏自己的小腹,对事业刚起步的他来说,孩子的过早到来绝对是种负担,可要是以此为借口来拿掉孩子,又无法说服任藏,偷偷打掉的话,又过不了司徒御雪那关,只能这样瞒一天算一天,希望在肚子凸出来之前,把音鸣演唱会的编舞工作完成。 “怎么在这偷闲?”打发掉总导演后,偷偷摸到陆彦身后的音鸣,见对方一直紧着眉头,面色凝重地盯着肚子发呆,早已把陆彦当朋友看的他,急忙关心地开口,“出什么事了?” 飞快收敛掉脸上流露出的难言之色,陆彦歉意一笑,赶忙把话题扯到同学身上,“不是我,是裴然,他身体不太好,恐怕不能参加演出了。” “哦?”眼中划过些许惊讶的音鸣马上会意的点点头,“好遗憾,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合作吧。”根据昨日裴然临走时的表现,音鸣自然把这其中的原因安到蒋天晨身上,既然都是熟友,那对裴然的照顾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见对方没有深究,陆彦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的他,争分夺秒的拉起音鸣,一头扎进工作的浩瀚汪洋。 任藏端着温好的牛奶进门,抬眼就看到在场地中央,站在桌子上为其他伴舞做舞蹈示范的陆彦,吓得他当即倒吸一口气,急得差点把牛奶飞出去,赶忙过去挤到桌子跟前,担心低吼,“陆彦。” 一心一意解说舞步的陆彦根本没注意到男人进门,任藏冲到桌旁时,他正专注地讲解如何做队形变化,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非常淡定的随后应了一句“有问题先等等,一会儿统一说”,然后继续专心致志地讲课,整个过程都没看任藏一眼。 被当做透明人对待的任藏心情自然更加阴沉,一瞧叫不动人,他立即走向一旁站着的舞台策划,不顾对方点头哈腰的恭维,一把拽起策划衣领提到眼前,指着站在桌上的陆彦凶狠问,“谁?” 大惊失色的舞台策划想半天也没想通大老板的意思,只好边猜对方心思,边哆哆嗦嗦开口,“这……这不是您力捧过来做编舞的新人么?”不会吧……这么快就拆伙了?那他的马屁可就白拍啦,唉,时运不济! “上桌!”气到恨不得把策划大切八块的任藏,咬牙切齿地进一步提示问题的关键。 “哦哦哦。”终于开窍的舞台策划连忙重新堆满笑容,“您说这个啊,刚才有人说看不清,我就特别提供了这个方案,您瞧瞧,是不是很有鹤立鸡群的效果?” 用尽全身力气把人甩到一边,没时间和策划计较的任藏一看陆彦讲解完毕,马上再次奔向桌旁,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住想要跳下桌的爱人,“小心。” 看到男人出现,陆彦脑中瞬间“砰”的一声炸开花,整个人的动作都变得十分迟钝,面对任藏的巨大心里压力,使他一直强压的作呕感迅速上涌,直到被对方抱下桌子的前一刻,他的大脑都是懵懵的,“你……怎么来了?” 把揣进怀里的牛奶瓶递到爱人手上,任藏怨念无比地死死盯着对方,“喝。” 握在手中的奶瓶透着直抵心底的温热,让陆彦心中的内疚感急速爆发,工作的兴奋状态一过,此时的他又渴又累,困意也跟着一同袭来,让他感到十分不适,“我先去下洗手间。”语毕,他将奶瓶丢回任藏,转身片刻不敢耽误地奔去目的地。 看看手中被丢回的瓶子,万般无奈的任藏只能独自在心底默默叹气,那份诊断报告确实被他做过手脚,现在看着倔强的爱人如此辛苦,他不禁为自己当时的自私感到愧疚,陆彦这种近乎于自虐的行为,只会让他的心更疼。 抱着洗手池大吐一番的陆彦,拼命用冷水激打自己的脸颊,怀孕后的嗜睡格外严重,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清醒,否则工作就无法进行,时间不多了。 “陆彦,这里。”刚推开洗手间的门,想要回到任藏身边的陆彦被等候在附近的音鸣叫住,他转过身,却在看到对方带来的客人时愣住了,“……是你?” “怎么不欢迎?”身着黑色长裙的涛蓉淡淡地挑挑唇角,半仰起头看向陆彦,语气中依旧透着几分不冷不热的挑衅。 马上释放出诚挚笑容的陆彦摇摇头,大步走上前心情不错地开口,“当然欢迎,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涛蓉是我那张专辑的作曲。”聪明的音鸣立刻感觉到气氛不太融洽,眼前二人的关系好似不是传言中那般美好,心中暗叫“糟糕”的他,赶忙打起圆场,同时不解地瞄眼涛蓉,既然那么讨厌陆彦,为何还要指明自己带她过来见人? 看出音鸣意图的涛蓉没给对方当和事老的机会,单刀直入地对陆彦道:“想和你单独谈谈,赏脸么?”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陆彦回给音鸣一个安心的眼神,从容不迫地点头,“当然。”说完话,他随手指向练习室的休息间,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目送二人离开的音鸣不知为何,心中竟涌起一丝不安,这次演唱会,为延续新专辑的人气,在定主打曲目时,他特意挑选出三首新歌,而这三首人气最旺的歌,作曲都是涛蓉,如此好的成绩,他当然不可能轻易放弃合作,可看如今的情势,搞不好自己又要左右为难一番了。 休息间并不大,但布置的很温馨,浅粉色的桌布和小茶桌上的白玫瑰,再配上精致的欧式茶具,闻着花香喝口茶,人们会不由自主地放松紧张的心情,把一切工作烦恼抛到脑后。 “坐吧。”很有绅士风度的陆彦,主动帮对方拉开椅子,然后走到茶柜摸出一包花茶。 涛蓉没有客气地大方入座,心不在焉似地低下头,反复摆弄她带来的黑色手袋,方若个演的成功无疑是陆彦实力的有利证明,本来持看好戏想法的她,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只是一想到哥哥,她心头的不甘和痛苦就似延绵不绝的流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 “喝口茶,这是你最爱的玫瑰茶。”端着茶壶的陆彦走回桌旁,亲自为对方斟满茶,笑容满面地开口。 看着眼前芳香四溢的花茶,涛蓉原本冷漠的面容一时竟变得无比柔和,好似对待珍宝般地捧起茶杯,她盯着漂亮的瓷杯,出神地喃喃自语,“是啊,以前每次考试前,哥哥都会为我泡玫瑰茶解压,这是我的最爱……” 会心一笑的陆彦轻轻拉开妹妹身旁的座椅,如当年般坐在对方身旁,满面宠溺地看着在自己眼中永远长不大的女孩,渀佛他从未离去,一如往昔。 轻抿口茶,也许是感受到玫瑰特有的芳香,涛蓉的声调也变得十分温婉,好似与多年老友倾诉般娓娓开口,“我哥哥,其实很命苦。”双手握紧茶杯的她,此时把杯子捧到腿上,微垂着头淡淡一笑,“别人只看到他的风光,可只有我知道,这风光背后,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本以为他会很幸福的结束一生,却没想到老天是这样无情,让他的付出刚得到一点点回报,就急着将他带走,我站在隔离病房整整守护了五年,没想到还是换来这样的结果,而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只是在最初去过几次就再也不曾踏足,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恨么?”说到这,涛蓉突然抬起头,用力地将茶杯摔到桌上。 镇定自若地喝着茶,陆彦故意语含讽刺地开口,“兴许他们心中有鬼,不敢去探视吧。” “呵呵,是啊!”涛蓉冷声一笑,瞟向陆彦,“见哥哥成了废人,所以连去探视的心思都省了,那五年,为给哥哥治病,家里负债累累,要不是任先生出手相助,恐怕哥哥早就被医院丢出门啦。” 闻言陆彦心头一动,佯作不解地看向涛蓉,“你说的任先生,是任藏?” “当然。”一说到意中人,涛蓉眼中瞬间闪动出耀眼的光彩,“只有他,无论刮风下雨,都会一有时间就去看哥哥,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可后来才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爱哥哥,即使被拒绝,也一直爱着。” 把送到的唇边的杯子重新放回桌,陆彦沉稳自若的脸闪出几分难以掩盖的动容,“你说这个干吗?” 愤怒的猛然站起身,涛蓉居高临下地睨视陆彦冰冷道,“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你讨厌我?”挑挑眉,陆彦明知故问。 看到对方这个表情,涛蓉不禁惊得后退一步,一脚踢到椅子的她差点摔倒,手忙脚乱地及时抓住椅背才逃过一劫,太像了,这种似笑非笑的揶揄挑眉……“当然,你抢走了哥哥生前唯一真爱他的人,我必须恨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露出亲切笑容的陆彦慢悠悠地喝口茶,“小蓉,入冬后,你左脚的旧伤还疼么?” “你说什么!”一句话惊得涛蓉立时后退两步,她瞪大眼惊讶至极地直直盯着对方,满眼的不敢置信,自己小时候左脚扭伤,天凉会疼这件事只有哥哥涛睿知道,为什么陆彦会如此清楚?难道他们以前认识?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彦半抬起头,眼角微挑,用他以前常用的温和语气柔声回答,“是我啊,小蓉,我回来了,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这一生,他不仅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舞王名号,还要守护一直深爱自己的人。 “不!这太荒谬了!死而复生?”傻愣愣地看着眼前自称是自己哥哥的年轻人,涛蓉拼命地摇头,从心底排斥所听到的一切。 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远远的站在病房外,无限爱慕地盯着那个站在病房内的高大男子,整整五年,每见对方一次,她的心中的爱慕就更深一层,以至于躺在病床上昏迷的至亲,成为她眼中无法容忍的存在,嫉妒使人发狂到丧失最后的良知,在男人离开后,她憎恨地瞪着昏迷中的消瘦身影,有他在,那个人的眼就永远不会看向自己…… 那日后,罪恶感犹如一条张舞着尖锐毒牙的毒蛇,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神经,悔恨、自责、怨念……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的她,只能独自伴随着长夜的黑暗,无助地抱着被子不停地哭泣,亲手害死最爱自己的哥哥,却还是无法获得那个人,如果哥哥天上有知,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不!绝不可能!我不相信!”心中有鬼的涛蓉歇斯底里地大声吼叫,整个人疯狂地往门口跑。 “小蓉!”对方惊吓过度的举动惊得陆彦紧跟着站起身,想要追上精神失常的妹妹,向对方坦白自己的身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可没想到居然吓到了妹妹,“咣当”!呼唤过后,休息室突然响起一声桌子翻倒的巨响,“痛……” 第73章 腹部传来的剧烈钝痛让陆彦不得不停下追人的脚步,捂着肚子慢慢蹲下的他疼得满头大汗,四肢无力地半倚在椅子上,痛苦地紧皱眉头,用尽全身力气低喊,“小蓉……” 慌忙冲到门口的涛蓉脚下立时一顿,惊恐地慢慢扭过头,心惊胆颤地看向年轻男人,当她看到对方痛苦万分的模样时,整个大脑顿时陷入一片空白,顾不得思考便急匆匆奔了回去,手忙脚乱地奋力扶着陆彦,“哥!你怎么了?哥!” “叫……叫任藏……快。”捂着绞痛的小腹,陆彦有气无力地虚弱道。 “可是……”紧紧握着陆彦的手,涛蓉惊慌失措地看眼房门,第一次感觉那扇几步可以迈出的房门离自己是那么遥远,已经失去过一次至亲的她,此时根本不敢再次放手,“哥,我对不起你,哥,是小蓉不好,你不要有事。” 疼到头晕的陆彦根本听不清对方的忏悔,只是觉得耳畔的哭泣和低诉声似乎越来越遥远,直到一声惊若天雷的“哐当”巨响,将他渐渐模糊的意识重新拉了回来。 踹开房门,任藏怒气冲冲跑进门,两大步跨到情人身边,用涛蓉从未见过的凶狠表情低吼道,“滚!”在等陆彦时被助理找上门,他刚处理完公事,转身就看到音鸣一脸无措地站在身后,吞吞吐吐地告诉他有关涛蓉和陆彦面谈的事,闻言,心中立时大感不妙的他急忙冲向休息室,在听到室内传出的哭泣声时直接抬腿就是一脚。 被任藏抱入怀里的陆彦早已疼到面无血色,颤抖着双唇艰难地挤出两个字,“研究……” 糟糕!心头早已惊到打颤的任藏抱起爱人,不顾一切地往外冲。 吓傻的涛蓉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离开的二人,泪如泉涌的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悔恨与自责,死死地捂住脸,嚎啕大哭。 好安静,萦绕在耳畔的紧张急救声消失了,全身无力的陆彦疲惫地颤抖着眼皮,费力地睁开眼,房间内的灯如月光般柔和,让他感觉十分舒服。 “醒了?”一声低低的关切询问自身旁响起,熟悉的暗哑嗓音让陆彦不安的心瞬间收紧,虚弱且胆怯的他,此刻最怕去面对这个男人,隐瞒自己怀孕的消息,换来这样一个愧疚自责的结果,如此大的伤害,他不想让对方去承受。 见脸色惨白的爱人久久不语,关心心切的任藏急忙伸手探入被中,想要传递力量似的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此时的他满心自责,恨不得将陆彦遭受的疼痛都扛在自己身上,看着怀里的人失去意识,他似乎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毁灭,那种噩梦般的感受重新侵袭回他的大脑,心如刀割般的痛再次让任藏踏入崩溃边缘。 陆彦下意识地抽抽手,心虚地想要逃避男人带来的温暖,如果这个孩子的降临真的只是个意外,那任藏将承受何等的痛苦和惊吓,“孩子还……” 迎上爱人充满探寻真相的注视,同样伤心欲绝的任藏努力扯出一抹无所谓的微笑,低声安慰道,“你没事就好。”只要陆彦没事,那么一切事都无关紧要,他们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瞳孔中唯一的希冀之光渐渐消散,悲伤的痛苦神色侵占了陆彦的眼眸,不敢直视男人的他,默默地合拢双眼,别开头,任凭无法克制的泪水冲破最后防线,沿着眼角流淌,心存侥幸的他,从未想过用这种方式失去孩子,哪怕一直以来,他都在怨念孩子降临的时间太过突然。 此时此刻,陆彦真心感受到裴然打掉孩子时的苦楚,宝宝在时,他们满脑子都是那些所谓的“理智”,可失去后才知道,那刻骨铭心的痛比现实的所有道理都要强大百倍,更何况他的悲伤,要两个人一同承担,想到这,深深自责的陆彦颤抖着开口,向任藏低声道了一声“对不起”。 温柔地擦掉爱人淌落的泪珠,任藏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对方漂亮的额角,慢慢地闭上眼。 虚弱地探出手臂,使不上多大力气的陆彦反手抱住男人,脆弱地哽咽着,好久都不曾落泪的他,终于放声痛哭,隐藏在从容面具之后的所有苦痛,伴随着泪水尽情地宣泄,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得到男人的责罚,那样心中的内疚还会再少一点。 相拥而眠睡了整晚,天还未亮,陆彦就离开男人温暖的怀抱,满怀心事地支撑着坐起身,失神地望向远处,昨夜哭到疲倦的他就这样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却在身体刚得到一点休息后便恢复清醒,再也无法安睡。 看着微弱晨光中的单薄身影,对方如同雕像般的痛苦表情引得任藏连连叹气,陆彦失眠,他又何尝能够安睡?只是不善言辞的他真心不知如何开口,二人就这样彼此沉默地依偎着,直至天明。 在任藏的监督下勉强塞进几口早餐,陆彦费力地劝走想要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他需要独自静一静,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自私。 被赶出门的任藏,不情不愿地回头看眼呆坐在病床上的爱人,担心不安的他哪还有忙工作的心情,思前想后,刚想霸气转身留下,就被不知何时到来的二哥拍中肩膀,“哟,一大早就当望夫石?” 缓过神,任藏一把揪住向病房探头的漂亮男人,迅速推人迈出房间随手关严门,“有事?” “例行查房。”故意掏出口袋里的体温计在弟弟眼前晃了晃,司徒御雪搬出医生的强大背景,逼得任藏不得不让步,“赶紧回公司,这里交给我。” 怕的就是交给你!任藏不爽地瞥眼哥哥,捏住对方肩头冷面警告,“老实点。”陆彦刚经受失去孩子的打击,心理承受力异常脆弱,而眼前这个家伙,却是为任家利益可以牺牲一切的冷血混蛋,无论如何,他都不放心让爱人和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单独相处,“一起。” 用力挣脱开弟弟的钳制,司徒御雪扬起暖人心脾的温柔笑容,举出一根手指在任藏眼前慢悠悠地摇晃,“啧啧啧,旷工不是好老板哦小藏藏,如果你不回公司,我就不为陆彦做身体检查,怎么样?” “你!”气得挥拳的任藏冷冷地瞪着哥哥,却看到对方眼中那分无法撼动的坚定,深知司徒御雪性情的他只能选择妥协,“我爱他。” “我知道。”柔柔一笑的司徒御雪宠溺地拨开任藏凌乱的额发,坏坏地戳戳弟弟额头,“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轻叹口气,事已至此,不得不在哥哥目送中离开的任藏,心情沉重地回到公司。 总算走了,直到任藏的车子消失在研究所门口,站在窗口送人的司徒御雪这才扬起满意的微笑,收回温柔目光,神情冷峻地瞥眼病房紧闭的门,想成为任家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涛睿。 “你来了。”听到开门声,陆彦从思绪中回过神,预料之中地淡淡开口。 摸出一把白玉折扇来回甩玩,司徒御雪像只准备猎食的猫科动物,一脸玩味儿地看向对方,“看来恭候已久喽?” “哼。”不屑地低声冷笑,身体好似瞬间充满力气的陆彦愤怒地盯向对方,“我想知道,那份检查报告,到底是谁动的手脚?”自从发现自己怀上孩子,他就对那份检查报告的真伪产生了严重质疑,裴然和自己年龄差不多,身体却早已成熟,而最希望自己早日生下孩子的,除了想靠孩子绑住自己的任藏,就只有眼前这个为家族荣耀不惜动用一切手段的男人。 “呵呵。”意味深长地幽幽一笑,抬起折扇遮在唇前,优雅如同雪豹般的司徒御雪,摆出捉弄猎物时的促狭神情,坏声道,“你猜啊?” 凶狠地白了对方一眼,懒的和对方斗气的陆彦索性重新躺回床上,拉高被子做出要睡觉的礀态,就差没直接开口喊“送客”。 “脾气见长么。”低声笑笑,司徒御雪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反而主动坐到陆彦身旁,按下控制台上的投影板按钮,“想知道真正害死你的真凶是谁吗?涛睿。” 第74章 拉开被子,重新坐起身的陆彦静静地盯着司徒御雪,阴晴不定的脸瞬间闪过一丝疑惑,“是谁?”瞧对方胸有成竹的模样,定是掌握了什么有利证据,只是早不说晚不提,非要在这个时候告诉自己,到底有何用意? “是你的好妹妹呀。”面带微笑的司徒御雪轻松地说出一个让陆彦永远无法预料的答案。 “胡说八道!”听到答案的一瞬,陆彦本能地开口反驳,“证据呢?你这种满嘴说不出一个真字的人,我凭什么信你!” 慢悠悠地摇着折扇,司徒御雪从口袋中摸出一张迷你光盘,小心翼翼地塞进控制台的读盘器,然后打开触碰面板,将整只手贴在指纹识别栏上,“这可是医院的绝密文件,用心点看。” 鄙夷地瞥眼人,在听到“医院”两个字时心头已是一颤的陆彦僵硬地扭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墙壁上正在播放的监控影像。 画面里那间堆满各种机械的病房让他感到十分沉重,围绕在病床周围的医疗设备艰难地维持着自己残喘的生命,阴暗的房间,死气沉沉的气氛,使陆彦的心不受控制地悬了起来。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地上纤瘦的影子越发变短,全身湿透的任藏满面哀伤地出现在画面中,用陆彦无比熟悉的深情目光,痴痴地望着病床上的单薄身影,看到此,陆彦原本高悬的心,好似要蹦出胸膛般地剧烈颤抖,当年的他,永远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能亲眼看到那位面目冷漠的少年,如此用情至深地凝视自己,于是不由自主地脱口,无限疼惜地叫了一声,“傻瓜……” 司徒御雪摇动折扇的手立刻一顿,眼含三分柔情地瞄了对方一眼。 画面还在继续滚动,呆了很长时间的任藏离去后不久,房门便被再次打开,纤瘦的身影一进门,陆彦就彻底绝望地瞪大双眼,看到妹妹嫉恨目光的同时,双手反射性地抓紧被单,骨节泛白,用力撕抓自己手中渗入冷汗的棉布,无力地幽叹,“竟然是她……是她。” 关掉影像,司徒御雪抠出那张微型光盘,当着陆彦的面捏成两半,重症特殊病房当然会安装隐秘监控,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非常少,“这出至亲相残的戏码精彩么?” 陆彦全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被子下,他紧抓被单的手无力地缓缓松开,努力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打颤得唇角吐不出一个字,大脑处于一片真空状态的他,身体像只失去船帆的小舟,瘫软地倒了下去。 见人如此,司徒御雪没再开口,长呼口气的他,一脸无事地悠哉站起身,伸个懒腰惬意地准备闪人。 “你……早就知道吧?”在对方即将离去时,陆彦拼凑好近乎崩溃的心绪,幽幽开口。 收回准备拉门的手,再次走回陆彦身旁的司徒御雪笑眯眯地点点头,用他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慵懒声调,轻快道,“是啊,你死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但那又如何?难道我会傻乎乎地告诉任藏,让他陷入无穷的自责与痛苦?” 以他对弟弟的了解,一旦任藏得知涛睿的真正死因,定会认为自己是间接害死毕生挚爱的凶手,到时绝对会做出惨烈之极的疯狂举动,作为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他绝不允许这一切发生,因此在得知真相后,司徒御雪选择了沉默。 嘲讽地挑挑唇角,心如死灰的陆彦侧过头,凄然开口,“既然已经决定保守秘密,为何还专门跑来告诉我真相?” “哈哈。”闻言,司徒御雪的心情好像无比愉悦,他合拢手中折扇优雅地站起身,半仰起头,居高临下地睨视躺在床上的陆彦,用近乎残忍的冷酷语气低声道,“因为,我想让你明白,除了任藏,你已一无所有。” 冷漠的语言如同一柄利刃,残酷地割开陆彦不敢正视的真相,其实这个道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可是不甘心的他,在心底一直抗拒着任藏给予的爱,而那个男人,却在明知这一切的情况下不停地默默付出,包容着他幼稚无比的任性,“是我的错……” “爱情里没有对错。”看到对方反省的司徒御雪舒展出真正意义上的愉悦笑容,“施比受有福,舞王陛下,你好好想想吧。” 微笑着闭上眼,陆彦在脑中不停地进行着自我反省,一想到自己的死因,他就更感到自己做人的失败,现在想来,当初眼中只有舞蹈的自己,好像从未真正在意过旁人的感受,原来一直以来最冷漠的人竟是自己,还好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补救的机会,这一世,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走了一步险棋的司徒御雪在心头暗自松口气,重新拿起温度计的他,开始认真履行起医生职责,“身体受惊过度,你需要好好休养,另外记得多吃些东西,否则会营养不良。” “好。”陆彦乖巧地点下头,开始在心底偷偷盘算回报任藏感情的大计,也许他应该更主动一点,其实先生下孩子再忙事业也没什么不好。 尽快处理完工作的任藏,一刻都不忍耽误地奔回爱人身边,推开豪华病房的门,他连衣服都顾不得脱,急忙抱住躺在床上的陆彦,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还好?” “嗯。”面颊微红的陆彦略显羞涩地撇开眼,主动脱掉男人的外套,然后笨拙地一颗颗解开对方的衬衫扣子,在任藏惊讶不已的注视下主动贴了上去,“我……我们要个孩子吧。” “嗯?”感觉自己可能产生幻听的任藏皱着眉,握住爱人扑上来的双臂,拉开一定距离后像看怪物般盯着陆彦,“什么?” 这句话可是自己酝酿一天才鼓起勇气说出口的,哪好意思再说一遍,陆彦哀怨地瞟眼任藏,闪躲着对方如狼似渴的目光,害羞地低下头模糊不清道,“我想要个孩子。” “哦。”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幻听的任藏冷静地应了一声,随后小心地扶着不明所以的爱人躺回床,站起身快步走进浴室。 难道他已经不想要孩子了?拧着被角,陆彦哀伤地看向浴室关严的门,心中更加自责难过,压力剧增又伤心的他,突然感到一阵昏眩,紧接着便捂住难受的小腹不停地干呕,怎么回事? 洗完澡的任藏没找到浴衣,只好用浴巾勉强围住下半身,果着大部分皮肤身姿诱人地走出浴室,他抬眼就看到正坐在床边,捧着一大盒纸巾神色呆滞的爱人,以为对方出了什么事的他急忙跑过去,一把将人搂入怀中轻轻抚摸道,“不舒服?” “没……没事。”心中疑惑越发强烈的陆彦主动回抱住男人,把头贴在对方胸前小声提示,“孩子,你不想要了吗?” “不急。”知道对方心怀愧疚,任藏不想趁此机会,让爱人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再说陆彦刚刚流产,身体还很虚弱,自己还是努力克制一点的好,“身体重要。” 撇撇嘴角,陆彦不动声色地抬起腿,悄无声息地环在对方腰际,时轻时重地磨蹭着,“我考虑了很久,觉得有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任藏,我爱你,想为你生个宝宝。”这番话他今天下午对着墙壁,反复练习了好久,现在终于顺利说出口,陆彦心中顿时升出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什么!”再次露出吃惊表情的任藏一把拉开爱人,满眼惊慌地来回打量对方,不敢置信地反问,“真的?”怎么自己忙完回来爱人就转性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陆彦说出这种告白的他,吓得赶忙去摸对方的额头,不会是伤心过度烧坏了脑子吧? 扭头躲开男人伸出来的大手,陆彦连忙肯定地点头,“真的。”一直对自己身体深怀怨念的他,突然想通任家坚持这项研究的意义,作为相爱的同性伴侣,能为自己所爱的男人生一个宝宝,应该是件无比幸福的事,也许这件事看似违背常理,荒谬得无法令世人接受,但却可能是每对同性恋人的梦想。 早已震惊到说不出话的男人,再次紧紧拥抱住眼前的爱人,其实对于任藏来说,幸福可以来得非常容易,只要陆彦说一句他爱听的话,哪怕不能实现,他也会心满意足。 陆彦笑盈盈地凑到男人面前,勾引般地舔舔对方近在咫尺的唇。 “哟,挺激烈的么?”正当相拥着的二人吻得难舍难分时,司徒御雪又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他们身后,摸着下巴坏笑的他,若无其事地开口,“前三个月还是克制一点好,否则很容易伤到宝宝。” 第75章 闻言二人同时一愣,任藏把那只刚钻进爱人裤子中的手飞速抽了出来,牢牢扶住对方后背将人揽入怀中,怒气滔天地低吼,“哥!骗子!” 被男人的低吼声找回神智,面露惊喜之色的陆彦在第一时间抱住自己的小腹,低头小心地轻抚着,失而复得的欢喜冲淡了他积郁在心头的愧疚,满心的沉重一瞬消散,激动得他热泪盈眶,“还好……他还在。” 生气的任藏本想好好教训一下性格恶劣的哥哥,可一看怀里人喜极而泣的怜人模样,哪还有工夫去算账,赶紧手忙脚乱的安抚陆彦,温柔地拍拍对方颈背高兴道,“嗯,宝宝还在。” 把眼圈沾染的泪水擦到男人肩头,欢喜过后的陆彦缓过神,靠在任藏怀里气呼呼地冷脸看向身旁的司徒御雪,咬牙切齿道,“混蛋!孩子的事也敢拿来开玩笑?”被设计的好惨!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对方竟无耻到拿孩子来下套,司徒御雪做事确实不符常理,真是有够卑鄙。 “哟。”满不在乎地摊手耸耸肩,司徒御雪扬起胜利的得意笑容,懒洋洋地往床边一靠,“兵行险招,我要是不下这步棋,怎么好让你心甘情愿蘀任家传宗接代?更何况你也说过,我这人满嘴吐不出一个真字,凭什么信我?”语毕,他还生怕对方不生气的翻个白眼。 气死人不偿命的几句话,轻松把陆彦即将脱口而出的怨念噎了回去,眼见爱人气得脸色发青,任藏只好充当起灭火队,牢牢抱住陆彦努力安抚,司徒御雪的性子有目共睹,和这种人生气除了让自己更加恼火之外,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反倒会被对方当成送上门的娱乐,从头到脚欣赏个彻底,“别气,不想留就不要,没人逼你。” 一听自己耗费的心血被弟弟轻描淡写的送了回去,心情不爽的司徒御雪当即板起脸,像小孩子般嘟起唇角,瞥眼任藏恨铁不成钢地怨念道,“小孩子,没出息!做事要顾全大局,多为家族考虑。” “哥!”听到哥哥的故意教训,任藏不满地皱起眉高声抗议,两人一起生活后,他的思维方式受到陆彦潜移默化的影响,很多事,在不经意间,总会第一考虑爱人的情绪,如果陆彦真心不想留下这个被自己设计得来的孩子,那么他也不会强求,何况一想到爱人受到伤害的身体,他就更加自责,“其实……” “别说。”急忙打断任藏将要说出口的话,一看男人满面的忏悔之色,心思剔透的陆彦马上猜出对方想要说些什么,虽然一开始,他确实是被逼无奈才签了那一纸契约,但在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从任藏身上看到、听到、感受到的情谊,足已让他难以自制地爱上对方,“就这样挺好,司徒说的对,身为任家人,你有你的难处,我得理解。”任藏不想让自己受委屈,他又何尝想让对方为难?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下定决心和这个男人走下去,那自己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陆彦……”感激地念着爱人的名字,紧紧抱着陆彦的任藏,此时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感动和欢喜,激动的他贴在爱人耳畔,一遍遍低声倾诉那缠绵悱恻的三个字,“我爱你。” 在心底松口气,司徒御雪端庄站好,无限宠溺地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恋人,爱的暖意如同三月春风般扑面而来,竟让他也感到了几分一人独处的寂寞,故作洒脱地别过头,他状似无意地瞄眼墙上时钟的日期,不满地蹙紧眉,双手插兜大步走向玄关。 “司徒。”瞧人要走,陆彦立即开口叫住对方,真挚地笑道,“多谢。”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司徒御雪毕竟告知了自己的死亡真相,对于这一点,他无论如何都要表示下感激。 不屑地挑下眉,即将走出门的司徒御雪慢悠悠扭过头,撇撇嘴角坏坏一笑,“要是真感谢,就别叫这个让我最恨的姓氏,和小藏一起唤我二哥吧。”说完话,他瞄眼满脸好奇的陆彦,不给对方开口问八卦的机会,飞速开门溜了出去,边走边摸出电话,熟练地拨通一记号码,语含埋怨地命令道,“喂,过来,我想要你。” 离开研究所的陆彦立刻受到国宝级待遇,不但有司徒御雪这位大牌医生全天候“监管”,还有任家一干人等二十四小时守护陪聊,此种睁眼吃、闭眼睡的养猪生活,让身为舞者的他极度不适应,全身跟长了毛似的难受,恨不得每天都要在宅子里走上几圈才舒坦。 本以为有了宝宝,身材也会跟着发福,可没想到三个月过去,陆彦的身材还是跟漏孔的气球一样,除了凸出来的肚子,其他地方怎么补都不长肉,而且肚子比正常孕妇要大好多,搞得他腰部负担过重,起个床都需要人搀扶。 “慢点。”小心翼翼地将爱人扶上床躺好,长呼口气,任藏单手扯落扎严的领带,轻抚爱人圆滚滚的肚皮,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大好多。” 躺在软枕上的陆彦颇为自豪地点点头,盯着自己圆球似的肚子柔声应和,“都快六个月了,当然会大很多。”语毕,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任藏袒露的胸膛上,脸很不自在地红了,自从有宝宝后,两个人的夜生活自然不比以前精彩,任藏每天看肚子时当乖羊,抱着他时当饿狼,这种有的看没得吃的禁欲生活,搞得二人都有点不爽。 捕捉到爱人躲闪的羞涩目光,任藏立刻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心中那把无名火急速燃烧,下面开始不安分地蠢蠢欲动,试探般地把手渐渐下移,见陆彦没有抗拒,好似拿到通关许可证的他,赶紧把自己和爱人的裤子全部扒光,扯着被子遮到两人身上。 “别……腰酸。”被子里的陆彦不满地小声抗议,艰难地抽回被男人夹到腰侧的腿,在任藏如狼似虎般的紧盯中翻侧起身,将头埋进枕头小声提醒,“后面,舒服一点。” 急速躺倒在爱人身后的任藏轻轻将人拦到身前,坏心眼地蹭蹭对方变翘的pp,认真而不失温柔地做着事前准备,时轻时重的手法,再加上对爱人身体的熟悉,让陆彦很快发出似小猫般的诱人轻吟,“嗯,啊嗯,轻啊……一点。” 一只手不停地揉摸爱人滚圆的肚皮,刚把自己送进对方身体的任藏慢慢地动着,咬牙放低冲撞的节奏,直到感受陆彦迎合似的贴靠,才彻底放开手脚,微微抬起对方大腿卖力冲刺。 温存过后,陆彦全身瘫软的倒在任藏怀里,享受男人每日必做的腰部按摩,好久没能运动的他,一想到自己忘乎所以地骑坐在任藏身上,挺着肚子与对方面对面搂抱的情景,顿时红透双颊,自怀孕后,他对任藏的依赖与日俱增,融入任家,原本脑子里只有舞蹈的他,如今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情,“真好。” “嗯?”听到爱人发自内心的感叹,立马打起精神的任藏迅速坐起身,瞪大眼直直地盯着陆彦心满意足的幸福微笑,“怎么?” 见对方如此郑重地看着自己,陆彦支撑着床在任藏的搀扶下坐起身,轻抚自己凸出来的“包子皮”,垂着眼帘温和道,“你逼我签契约的时候,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和你像对老夫老妻般,安安稳稳地踏实过日子,如今看来,这一切居然因为孩子而变成了现实。” “不!”拼命摇摇头,为了急于证明什么的任藏一把拉起爱人的手放在心口,借助柔和的星光灯,焦急地看着爱人清澈的眼眸,“不是孩子,只要你!”语毕,他疯似的跳下床,几步冲出卧室,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份陆彦签过的契约文件,急冲冲地递到对方面前,“没必要。” 不知所措的陆彦呆呆地看着任藏将整份契约撕个粉碎,丢到半空中散落的碎屑如同他此时飞扬的心情,这份如骾在喉的契约,一直是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每当想到它,陆彦总会下意识地怀疑起自己对任藏的感情,情感中牵扯进太多利益,会成为抹不掉的污点,即便有了真情,也总觉得难以接受。 丢飞残屑的任藏发狂似的抱住爱人,凶狠地亲吻着对方的唇、心口和小腹,唇每落一处,他都会自信满满又占有欲十足地喊一声,“我的。” “嗯。”男人表现出的孩子气感染了陆彦,低头看着把头埋在自己怀里的爱人,将十指钻入对方发丝的他,主动回应起任藏的占有宣言,真诚无比地点头道,“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包子也是你的,都是你的,这下满意了?” “别再离开。” “好。” 孕夫的嗜睡毛病让陆彦一直睡到到日上三騀,他刚睁开眼,就深刻体会到昨晚运动的悲催影响,纵欲果然伤身啊!揉着自己酸疼的腰身,努力三次还未成功坐起来的他,只能懊恼地盯着华丽的床盖,瘫软开四肢无奈地唤人帮忙。 站在卧室门外接电话的任藏听到呼唤,顾不得挂断通讯,直接丢了电话冲回卧室,迎着爱人各种角度的斜眼瞪视,扬着唇角将人轻轻扶起身,“还好?” “不好!”无限怨念地眯起眼,靠在软枕上的陆彦抬手泄恨似的敲打男人宽厚的肩膀,“一大早就跑没影。” “蒋天晨电话。”看眼肩头上的“爱意敲打”,任藏很有眼色地帮爱人捏揉使不上力的腰,低声解释。 听到这个名字时陆彦微微一怔,脑中无比自然地浮现出同学的消瘦身影,也不知同样有孕的裴然过的怎么样,在他看来,蒋天晨虽有才多金,但为人轻浮,并不是顾家安心过日子的好人选,要是裴然的性子还如以前那般逆来顺受,肯定会吃不少苦,“有事?” “开业庆典。”瞧出爱人有下床的意思,任藏马上站起身,体贴地扶着陆彦站好,“拒绝了。” 闻言陆彦若有所思地挑下眉,套好男人递过来的孕夫装,“挺久没听到裴然的消息了,我还挺惦记的,一想到他和我一样要受生育之苦,就有很多话想和他交流交流。”怀孕前三个月,他几乎每天都被司徒御雪按在床上“安胎”,没办法,谁叫他自作孽的伤了小包子,好不容易熬过受刑般的“孕前期”,结果肚子又迅速变大,开始新一轮的行动不便,搞得他至今为止,连任家大宅的门都摸过,真真是憋死人! “出门不行。”一口回绝掉爱人,对陆彦视若珍宝的任藏当然不会允许对方离开大宅半步,先不说男人揣包子出门多有不便,就是陆彦肯打扮成女人他也舍不得让人出去,万一有点什么突发状况,又不能去普通医院急救,实在是太危险了!“通讯可以,五分钟。” 无语的长叹口气,被剥夺一切通讯设备的陆彦总算拿回一点“话语权”,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分钟。 第76章 每次见司徒御雪,陆彦都会不由自主地打起十二万分警惕,哪怕对方对他非常亲近,尽心尽力完全把他当做自家人来照顾,也许是被折腾的太悲惨有了心理阴影,揣着包子的陆彦还是告诫自己,一定要尽可能远离这个妖孽,能不见就不见。 可惜每一日一次的例行检查终归是躲不过,今日二人起的比较晚,套好衣服擦完脸,挺着肚子的陆彦插着腰,在任藏的搀扶中慢慢往楼下走,结果两人还没走到一半,就齐齐在楼梯转角处停住脚步。 抽抽唇角,满脸尴尬的陆彦拧着眉梢,环视一圈大厅内站着的众多保镖,将视线停落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这是……” 懒趴趴缩在俊朗男人怀中的司徒御雪,正抽着鼻子,皱着眉头纠结地盯视捧在双手的药碗,黑漆漆的药汤散发着阵阵让人难以忍受的苦味,让他不住地抿嘴摇头,“呜~好苦。” 嘴角一直含笑的混血男子微不可见地挑起眉,深邃的冰蓝眼瞳飞快闪过一抹戏谑之光,主动附到司徒御雪耳畔低沉道,“我喂你?” 司徒御雪展露出花苞绽放的纯美笑容,将手中的药碗递到对方眼前,意味深长地暗示,“用嘴么……” “没问题。”一口答应的男人立即接过药碗,无所畏惧地仰头含了一大口药汤,丝毫没在意司徒御雪阴谋得逞的坏笑。 “呵呵。”美人倾国倾城般地幽幽一笑,在男人放下碗的瞬间拔腿开溜,顿时让站在楼梯口看热闹的两人倒吸一口凉气,太损了! 含着一口药汤的高大男人依然面带微笑,早有预谋的起脚一绊,在对方闪躲侧身的同时,犹如扑食的猛兽般伺机而动,让身手稍显不足的司徒御雪顿时落了下风。 比武力的话自己绝对斗不过对方,深知这一点的司徒御雪自然不肯乖乖就范,随手抄起药碗丢向男人,想来一招“金蝉脱壳”为自己赢取逃离时间,不料对方及时飞出一脚,硬是将砸到眼前的药碗打了回来,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这个踢过来的药碗“非常巧合”地落到脚前,强行打乱了他前进的步伐。 军贵神速!在这种被人沾到衣角就只能举白旗的紧张时刻,司徒御雪不但没有继续逃脱,反倒老神在在地张开双臂,转过身面向扑过来的男人。 糟糕!见此情况,男人心中暗叫不好,周身强行用力稳住脚步,并一同伸手将人牢牢抱个满怀。 “戳!”双手自由的司徒御雪任凭对方抓牢自己,两手同时伸出食指,嘟着嘴,左右两边一起用力挤压男人满是苦药的双颊,并且飞速扭头躲过对方故意喷溅出的药汁,“嘿嘿,我赢啦!” 阴谋没有得逞的男人死死箍住对方腰身,手臂使劲儿一收,随后脚底一挑,直接把司徒御雪压倒在身后的矮桌上,凶悍地啃吻心上人漂亮的薄唇,奋力将还沾着苦味的舌头探进对方口中,仔细纠缠爱人舌尖上的每一颗味蕾。 “混……唔”闪躲不及的司徒御雪被拉下水,到底还是把苦涩的中药尝个彻底,不甘心的他,索性主动抱紧男人的头,反击似的回应起这个异常漫长的吻。 抱住彼此的二人在矮桌上不停地扑腾,很快把桌面的所有物品都挤了下去,拥吻过后,两人体温同时上升,司徒御雪凝视着男人充满情欲的双瞳,一贯纵情任性的他勾人地舔舔唇,抬起双腿环在对方腰身,主动解开男人略显凌乱的衬衫,丝毫不把那些围观的闲杂人士放在眼里。 “嗯咳。”看眼满地的凌乱碎片和汤药残汁,再也忍不下去的陆彦故意大声清清喉咙,无限鄙视地走下楼梯,大方坐到沙发上,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眼前的“桃色画面”,就算你们两个变态把这种玩闹当情趣,起码也分个场合啊,当着主人的面在人家客厅里滚床单,这也太……木有节操! 巨大压力面前,脸皮薄的一方总要先一步妥协,混血男子拍拍司徒御雪扭动的腰身,无奈地站起身,伸出手将一脸不满的爱人拽了起来,很是歉意地向陆彦和任藏点点头,拿起外套,轻轻在司徒御雪脸颊上留下一吻后大步离开。 早早背过身的众保镖集体向司徒御雪鞠了一躬,只留下两个守在门口,其余众人都跟随混血男子一同离去。 慢悠悠地整理自己被扒到一半的衣衫,司徒御雪漫不经心地瞟眼任藏,“小藏,这周的饮食菜单已经发进了你的邮箱,麻烦你调出来送给厨房。” 颇感意外的任藏警惕地盯着自家哥哥,这种明目张胆的赶人手段可是司徒御雪的惯用伎俩,“哥,有话……” “去吧。”心领神会的陆彦拍拍爱人肩膀,如今他们肯背着任藏谈论的事只有一件。 “还不快去,当心你的心肝宝贝饿肚子!”整理好个人形象的司徒御雪从矮桌上站起身,强行挤到二人中间坐下,目送臭脸弟弟上楼后单刀直入道,“涛蓉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果然是这件事,疲惫地长呼口气,失去任藏支撑的陆彦慢慢靠到软垫上,满面为难地苦涩一笑,“我本想借她的手拿回沈正涛手中的遗物,可惜事到如今,唉!”自己与琳雯并未正式结婚,沈正涛说到底,也仅是个工作伙伴,只有亲妹妹涛蓉才有真正的继承权,可以光明正大地帮自己拿回遗落在沈正涛手里的资料。 “想控制一个人,其实非常简单。”司徒御雪了然一笑,斜眼看向陆彦突然打出一记响指,“沈正涛最近风头正盛,爬那么高,跌落时的声音一定格外美妙。”陆彦自怀孕后便淡出舞台,任家也一同保持缄默,对此事绝口不提,娱乐界的风向从不会因一人而停留,需要找寻新鲜话题的媒体,很快将目光对准急于造势的沈正涛和卫翔,《一代舞王》还未拍完,炒作出的话题就已是铺天盖地,如此盛世热捧,让众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一种“舞王回归”的错觉。 对娱乐时局关注不多的陆彦从容一笑,“片子什么时候上映?”单凭沈正涛的能量,哪怕是炒涛睿的冷饭,也不可能博取如此多的眼球,这其中,想必眼前的蛇蝎美人出了不少力。 “放心。”笑眯眯的司徒御雪伸手轻轻戳戳陆彦圆滚滚地肚皮,“我会亲自打理好一切,迎接小家伙破壳而出。” 要安排到孩子出世之后再动手吗?陆彦温柔地轻抚自己小腹凸出的圆球,坚决道,“那些资料决不能让他白用!” 本来任藏没打算去参加蒋天晨公司的开业庆典,可在倚天熙三番五次来电相邀后,他立即被抓到机会的陆彦强行踢出门。 折腾完身体检查,吃过饭又被爱人压回床休息,醒来后好不容易打发掉管东管西的任藏,获得自由的陆彦急忙抓起电话,翻出同学的电话号码。 铃声响了好久才被人接起,话筒那边立刻响起裴然熟悉的声音,“陆彦,是你吗?” “是我。”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惊喜,陆彦马上开口道,“好久不联系,你还好吧?”不知为何,电话那端略显迟疑地顿了下,随后似补救般地淡淡“嗯”了一声,一听同学语气迟疑,担心的陆彦急忙追问,“怎么?他对你不好?” 捏捏手中的话筒,霎时睁大双眼的裴然飞快摇头,“哦,不,他对我挺好,真的挺好。”语毕,他迟疑地扭过头,看眼放在熨衣板上的衬衫,安慰关心自己的朋友道,“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对我这样上心呢,前几日,他还买了一大推孩子的东西回来,挺不错的。” “哦,这样啊。”不知怎的,虽然裴然这样说,但陆彦心头还是涌起一阵莫名酸涩,蒋天晨此时的处境肯定大不如前,能提供给裴然的生活条件绝对有限,再说同学和自己一样是男人生子,自己有任家这棵大树做庇护,倒没觉得哪里难过,可裴然呢?估计蒋天晨离开后,连个陪他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得到什么照顾服侍,“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是啊,今天天晨公司正式挂牌,他一大早就出门了。”一提此事,裴然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你稍等一下,我去厨房看看。”接电话前,他正在忙乎今天的晚饭,平时蒋天晨回来的都比较晚,行动不太方便的他,一般都会熬粥随便吃一点,反正怀孕后他胃口一直不太好,吃什么都难受。 放下电话,裴然步履艰难地走进厨房,扶着橱柜支撑着身体,单手撤掉电源,“呼,好累”,做完这些,他疲惫地呼口气,又慢慢地挪回客厅重新拿起电话,故作轻松道,“回来了。” “蒋天晨没找个人照顾你?”陆彦语气有点不悦,一想到消瘦的同学挺个肚子去做家务,他的心情就特别沉重。 “他提到过,不过被我拒绝了。”垂落眼眸的裴然急忙低声解释,“你也知道,咱们这样的人有很多难处,天晨本来想把以前蒋家的老佣人再找回来,可我总觉得不太方便,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比较清静。” 第77章 道理是没错,深有体会的陆彦长叹口气,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法,“要不然,我和任藏说一下,派个管家过去帮你吧,你挺着肚子一个人在家,身边没个人可不行。”和很多世家大族一样,任家的管家佣人都是家养制,数年过去,留下的人对任家都保持着绝对忠诚,而早在任藏父辈就开始资助的生子计划,在这些老一辈的心腹下属眼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因此他们很自然地接受了大肚子的陆彦。 找不出推拒的理由,对这个提议有点心动的裴然思考片刻,犹豫着开口,“这样也好,不过我得先和天晨商量一下。”正事谈完,同病相怜的二人又交流了一番“孕夫心得”,在阵阵愉快的笑声中恋恋不舍地结束通讯。 放好电话,流露出寂寞神色的裴然疲倦地合上眼,由于身体关系,他的孕前期反应非常严重,几乎每天都在不停地呕吐,吃什么吐什么,四肢无力得连床都爬不起来,那段时间,多亏有蒋天晨每天忙前忙后的照顾,要不然这个孩子恐怕保不下来。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等他情况稳定之后,在家待到厌烦的蒋天晨立刻忙碌起来,整合产业、打通人脉……为了新公司能够尽早运营,蒋天晨整日早出晚归,这段时间,怀孕嗜睡的他一连几日都不曾看到对方,每日醒来,身旁早已是人去床空,有时候,裴然甚至搞不清对方到底有没有回来,直到在洗衣房看到男人换下的衣物,他才能确认答案。 休息了好一阵的裴然强行睁开眼,慢慢地站起身,小步走向刚才还未熨烫完的衣服,家务是指望不上蒋天晨动手的,平日里,洗衣服之类的事对方都是丢到洗衣店了事,但像贴身衣物之类的东西,还得靠家里人动手,久而久之,习惯衣来伸手的蒋天晨,也会把来不及送去洗的衬衫丢给裴然。 还好这些事裴然是做惯了的,倒也没觉得多操劳,只是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动总会有些不便,何况经营一个家,哪里是洗一件衬衫就能了事的。 看来今天又等不到他回来了,困倦的裴然叠好最后一件衣服,打着哈欠摇晃着走进卧室,没什么胃口的他洗把脸,一头栽到床上,努力地睁着眼保持清醒,却很快败在涌起的睡意中。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朦胧间,裴然耳畔响起一阵若隐若现的流水声,心头顿时清醒几分的他奋力睁开眼,就见身披浴袍的蒋天晨正擦着头发,面带醉意地往床边走,“你回来了,开业典礼怎么样?” 跨上床,随手将毛巾丢到地上的蒋天晨含糊地点下头,翻身一把搂住裴然,炫耀般地保证,“放心吧,乖乖跟着爷,以后保证你金山银山受用不尽,哈哈。”说话间,他的手在裴然身上不安分揉摸起来,下身更是充满暗示性地连连顶撞。 “别。”本就难受的裴然抗拒地推推对方,坚决地摇摇头,“医生说过,我身体情况比较特殊,孕期不能……那个。”蒋天晨的欲望有多强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介于孕期的特殊情况,对方已经强忍着禁欲了几个月,想到这,心生莫名愧疚的裴然小心翼翼地瞄了男人一眼。 蒋天晨意兴阑珊地叹口气,一脸不爽地抱着裴然,蹭着对方将手探向自己下身。 萦绕在鼻尖的酒气让裴然难受地蹙紧眉,洗过澡还这么大味,男人今天一定喝了不少,想到这,他违心地扬扬唇角,默默垂落饱含苦涩的眼帘,其实他很想告诉对方,有没有那些财富并不重要,早已习惯简单生活的他,从未渴望过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就像现在,能够和心爱的人住在郊区的小院里,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就已经很好了,“今天陆彦来电话,说可以派个任家的管家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嗯?”准备入睡的蒋天晨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扯起被子不耐烦道,“随便,这种小事你做主就好。” 看着飞速睡到不省人事的男人,裴然满面失落地自语,“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公司开业后,又挂起蒋总头衔的蒋天晨更加忙碌,公务、开会、应酬……这几个月,裴然看到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对方不归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多,现在孩子已经快九个月,要不是有陆彦派来的管家帮忙,他恐怕真的坚持不下来。 昨夜蒋天晨很晚才回来,安抚似的摸了他好一阵肚子,困倦的裴然没有精神去应付对方,本想着早上一起吃早饭,结果等他努力地提前醒来,身旁的床铺早已空空如也。 哀怨的叹口气,裴然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深宫里的怨妇,整日守着一张空床,盼望那个人能多陪陪自己,扶着床头坐起身,他慢慢走进浴室,刚抹了一把脸,就被蒋天晨丢在一旁的衬衫惊得呆愣在地。 本来没怎么注意衣服的他,敏感地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水味,不过这种事倒也平常,衣着讲究的蒋天晨也常用古龙水,只是今天的味道和平日有些不太一样,他才特意多瞄了一眼,结果居然在翻过来的衬衫内侧,看到一枚娇艳的唇印。 颤抖地拎起衣服,仔细翻看一遍的裴然绝望地闭上眼,靠在墙边缓缓地蹲了下去,真傻,这样的事他早该提醒自己的,像蒋天晨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一连数月都不沾半点风月?何况他现在身价倍增,早已不是那个被人唾弃的破落少爷。 是女人还是男人?抬起手,将衬衫再次送到眼前,裴然仔细地看着那枚丰满唇印,竟觉得胃中一阵翻滚,立刻捂着肚子干呕起来,这个男人,真的信不过吗? 思前想后的他强撑半日,最终还是决定拿起电话,拨通那个只有他知道的专用号码,铃声响起好久,直到快要听到系统提示时才有了回应,“喂?怎么了,我正开会呢。” “你今天早点回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心情跌到底谷的裴然声线也降了好几度,语气也没有往日那般柔和。 一听对方语气不善,蒋天晨倒也没推脱,立即一口应允,“什么事啊?等我开完会就回去。”语毕,便急匆匆挂断电话。 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声,从未感到如此疲惫的裴然凄然一笑。 四个小时以后,蒋天晨终于开完会赶到家,一进门,他随手把跑车钥匙丢到一旁,满面微笑地看着客厅沙发上的身影,几步走到对方身旁坐好,嬉笑问,“怎么生气啦?” 强撑出一脸平静的裴然抬起头,神色凝重地盯着男人笑盈盈的双眼,把事先放到一旁的衣服丢到蒋天晨眼前,淡淡开口,“脏了。” 盯着衬衫“咦”了一声,在看清唇印的一瞬,蒋天晨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丝毫笑意,神情严肃的他一把抓过衣服丢到身后,瞪起眼冷声道,“怎么?摆起原配架子来教训人。” “你……”一张脸气到惨白,裴然急促地喘着气,死死瞪视眼前目光冰冷的男人,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我什么我?”轻笑一声,挂出满不在乎表情的蒋天晨翘起腿,仰靠在沙发上无所谓地开口,“老实在家当你的夫人,外面的事别乱操心。” 绝望地合上眼,裴然强挺着最后一丝气力,低声愤恨道,“蒋天晨,是我错看了你。” “什么错看不错看的。”闻言蒋天晨板起脸,一把拽住裴然手臂将人拉到眼前,用力摇晃道“硬气啊你,应酬时搞上的,你还借题发挥了是不是?不就是个唇印吗?老子以前屁股上都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一番话说完,他借势把身体不稳的裴然向后一推,怒气冲天的站起身。 后背的强烈撞击让裴然整个人都软成一团,使不上力气的腰猛然一收,紧接着腹部激起一阵深入骨髓的痛,他下意识地捂住凸出来的小腹,五官缩成一团,痛苦地低吟,“痛,好痛……” 气还未平的蒋天晨见状立即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抱住裴然,惊慌失措地低吼,“裴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痛到说不出一个字的裴然无力地躺在对方怀里,全身不停地抽搐,很快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道理是没错,深有体会的陆彦长叹口气,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法,“要不然,我和任藏说一下,派个管家过去帮你吧,你挺着肚子一个人在家,身边没个人可不行。”和很多世家大族一样,任家的管家佣人都是家养制,数年过去,留下的人对任家都保持着绝对忠诚,而早在任藏父辈就开始资助的生子计划,在这些老一辈的心腹下属眼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因此他们很自然地接受了大肚子的陆彦。 找不出推拒的理由,对这个提议有点心动的裴然思考片刻,犹豫着开口,“这样也好,不过我得先和天晨商量一下。”正事谈完,同病相怜的二人又交流了一番“孕夫心得”,在阵阵愉快的笑声中恋恋不舍地结束通讯。 放好电话,流露出寂寞神色的裴然疲倦地合上眼,由于身体关系,他的孕前期反应非常严重,几乎每天都在不停地呕吐,吃什么吐什么,四肢无力得连床都爬不起来,那段时间,多亏有蒋天晨每天忙前忙后的照顾,要不然这个孩子恐怕保不下来。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等他情况稳定之后,在家待到厌烦的蒋天晨立刻忙碌起来,整合产业、打通人脉……为了新公司能够尽早运营,蒋天晨整日早出晚归,这段时间,怀孕嗜睡的他一连几日都不曾看到对方,每日醒来,身旁早已是人去床空,有时候,裴然甚至搞不清对方到底有没有回来,直到在洗衣房看到男人换下的衣物,他才能确认答案。 休息了好一阵的裴然强行睁开眼,慢慢地站起身,小步走向刚才还未熨烫完的衣服,家务是指望不上蒋天晨动手的,平日里,洗衣服之类的事对方都是丢到洗衣店了事,但像贴身衣物之类的东西,还得靠家里人动手,久而久之,习惯衣来伸手的蒋天晨,也会把来不及送去洗的衬衫丢给裴然。 还好这些事裴然是做惯了的,倒也没觉得多操劳,只是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动总会有些不便,何况经营一个家,哪里是洗一件衬衫就能了事的。 看来今天又等不到他回来了,困倦的裴然叠好最后一件衣服,打着哈欠摇晃着走进卧室,没什么胃口的他洗把脸,一头栽到床上,努力地睁着眼保持清醒,却很快败在涌起的睡意中。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朦胧间,裴然耳畔响起一阵若隐若现的流水声,心头顿时清醒几分的他奋力睁开眼,就见身披浴袍的蒋天晨正擦着头发,面带醉意地往床边走,“你回来了,开业典礼怎么样?” 跨上床,随手将毛巾丢到地上的蒋天晨含糊地点下头,翻身一把搂住裴然,炫耀般地保证,“放心吧,乖乖跟着爷,以后保证你金山银山受用不尽,哈哈。”说话间,他的手在裴然身上不安分揉摸起来,下身更是充满暗示性地连连顶撞。 “别。”本就难受的裴然抗拒地推推对方,坚决地摇摇头,“医生说过,我身体情况比较特殊,孕期不能……那个。”蒋天晨的欲望有多强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介于孕期的特殊情况,对方已经强忍着禁欲了几个月,想到这,心生莫名愧疚的裴然小心翼翼地瞄了男人一眼。 蒋天晨意兴阑珊地叹口气,一脸不爽地抱着裴然,蹭着对方将手探向自己下身。 萦绕在鼻尖的酒气让裴然难受地蹙紧眉,洗过澡还这么大味,男人今天一定喝了不少,想到这,他违心地扬扬唇角,默默垂落饱含苦涩的眼帘,其实他很想告诉对方,有没有那些财富并不重要,早已习惯简单生活的他,从未渴望过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就像现在,能够和心爱的人住在郊区的小院里,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就已经很好了,“今天陆彦来电话,说可以派个任家的管家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嗯?”准备入睡的蒋天晨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扯起被子不耐烦道,“随便,这种小事你做主就好。” 看着飞速睡到不省人事的男人,裴然满面失落地自语,“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公司开业后,又挂起蒋总头衔的蒋天晨更加忙碌,公务、开会、应酬……这几个月,裴然看到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对方不归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多,现在孩子已经快九个月,要不是有陆彦派来的管家帮忙,他恐怕真的坚持不下来。 昨夜蒋天晨很晚才回来,安抚似的摸了他好一阵肚子,困倦的裴然没有精神去应付对方,本想着早上一起吃早饭,结果等他努力地提前醒来,身旁的床铺早已空空如也。 哀怨的叹口气,裴然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深宫里的怨妇,整日守着一张空床,盼望那个人能多陪陪自己,扶着床头坐起身,他慢慢走进浴室,刚抹了一把脸,就被蒋天晨丢在一旁的衬衫惊得呆愣在地。 本来没怎么注意衣服的他,敏感地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水味,不过这种事倒也平常,衣着讲究的蒋天晨也常用古龙水,只是今天的味道和平日有些不太一样,他才特意多瞄了一眼,结果居然在翻过来的衬衫内侧,看到一枚娇艳的唇印。 颤抖地拎起衣服,仔细翻看一遍的裴然绝望地闭上眼,靠在墙边缓缓地蹲了下去,真傻,这样的事他早该提醒自己的,像蒋天晨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一连数月都不沾半点风月?何况他现在身价倍增,早已不是那个被人唾弃的破落少爷。 是女人还是男人?抬起手,将衬衫再次送到眼前,裴然仔细地看着那枚丰满唇印,竟觉得胃中一阵翻滚,立刻捂着肚子干呕起来,这个男人,真的信不过吗? 思前想后的他强撑半日,最终还是决定拿起电话,拨通那个只有他知道的专用号码,铃声响起好久,直到快要听到系统提示时才有了回应,“喂?怎么了,我正开会呢。” “你今天早点回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心情跌到底谷的裴然声线也降了好几度,语气也没有往日那般柔和。 一听对方语气不善,蒋天晨倒也没推脱,立即一口应允,“什么事啊?等我开完会就回去。”语毕,便急匆匆挂断电话。 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声,从未感到如此疲惫的裴然凄然一笑。 四个小时以后,蒋天晨终于开完会赶到家,一进门,他随手把跑车钥匙丢到一旁,满面微笑地看着客厅沙发上的身影,几步走到对方身旁坐好,嬉笑问,“怎么生气啦?” 强撑出一脸平静的裴然抬起头,神色凝重地盯着男人笑盈盈的双眼,把事先放到一旁的衣服丢到蒋天晨眼前,淡淡开口,“脏了。” 盯着衬衫“咦”了一声,在看清唇印的一瞬,蒋天晨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丝毫笑意,神情严肃的他一把抓过衣服丢到身后,瞪起眼冷声道,“怎么?摆起原配架子来教训人。” “你……”一张脸气到惨白,裴然急促地喘着气,死死瞪视眼前目光冰冷的男人,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我什么我?”轻笑一声,挂出满不在乎表情的蒋天晨翘起腿,仰靠在沙发上无所谓地开口,“老实在家当你的夫人,外面的事别乱操心。” 绝望地合上眼,裴然强挺着最后一丝气力,低声愤恨道,“蒋天晨,是我错看了你。” “什么错看不错看的。”闻言蒋天晨板起脸,一把拽住裴然手臂将人拉到眼前,用力摇晃道,“硬气啊你,应酬时搞上的,你还借题发挥了是不是?不就是个唇印吗?老子以前屁股上都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一番话说完,他借势把身体不稳的裴然向后一推,怒气冲天的站起身。 后背的强烈撞击让裴然整个人都软成一团,使不上力气的腰猛然一收,紧接着腹部激起一阵深入骨髓的痛,他下意识地捂住凸出来的小腹,五官缩成一团,痛苦地低吟,“痛,好痛……” 气还未平的蒋天晨见状立即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抱住裴然,惊慌失措地低吼,“裴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痛到说不出一个字的裴然无力地躺在对方怀里,全身不停地抽搐,很快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第78章 手术室外灯火通明,颓然呆坐在长椅上的蒋天晨抱住头,微颤着双腿,失魂似地傻傻盯视自己的影子,在家抱紧失去意识的裴然,他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片狼藉,除了紧张地大吼爱人名字一路开车狂奔,其他一切事物都被他抛之脑后。 “裴然……”一遍遍默念心悬之人的名字,蒋天晨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走廊,让闻讯而来的倚天熙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带着音鸣赶来的倚天熙几步冲到兄弟身边,一把将着魔状态的蒋天晨按贴在墙壁上,凶狠道,“还没消息呢,你发什么神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这公子哥的臭性子,早就该改改了。” 音鸣一见二人在前方撕扯,赶紧冲到一旁,拉住自家男人的手,语气严厉地低声开口,“放手,天熙,你们俩个别意气用事。” 拽着对方手臂用力往前一推,倚天熙冷眼盯着被摔趴在地上的蒋天晨,嫌弃似的拍拍手,板起脸,居高临下地望着人鄙夷道,“都说你聪明,竟也会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人没事当然好,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这辈子怎么抬头做人!” 被人痛骂的蒋天晨艰难地坐起身,用袖口抹净嘴角流出的血迹,垂着头唉声叹气地不停忏悔,“是我不对,是我的错……”过惯无拘无束日子的他,自与裴然同居以来,一直强忍外面花花世界的致命诱惑,努力去做个洁身自好的专情男人,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那日应酬玩得起劲儿,喝多的他直接醉倒在包房,结果醒来就发现自己衣衫已失,光着膀子躺在陪酒女腿上。 知道自己被人算计后,蒋天晨心里十分窝火,当即一把推开女郎,抓起衣服套好直接回了家,因此当裴然拿着衣服找他对峙时,早憋了一肚子火的他更是火冒三丈,如此守身还要被人质疑,公子脾气上来后,他不管不顾的出言顶撞,却没想到酿此大祸。 一阵脚步声传来,快步走到蒋天晨身旁的任藏,抬头瞟眼前方气呼呼的倚天熙,俯身向坐在地上的蒋天晨伸出手,“起来。”语毕见人没有动,他就直接出手,拽住对方肩膀将人硬拎起来,安慰道,“放心。” 苦笑一声,蒋天晨自责地摇摇头,叹着气走到墙角边,一言不发地垂头站着。 时间在一片焦急的寂静中慢慢流逝,无数次查看手表的蒋天晨焦躁地闭紧眼,身体用力地撞向墙壁,母亲弥留时,他也是这样掐着表,希望跳动的表针能走得慢一点,让母亲再多陪自己一会儿,而现在,同样掐着表的他,竟觉得秒针每走一步都慢的揪心,这种等待中的煎熬,折磨得他痛入心髓,只恨不能冲进手术室问个究竟。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灯暗示般地闪动两次,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急忙奔到门口,就见一脸疲惫不满的司徒御雪推门而出,边摘口罩边冷声问,“家属是哪位?” 早已站到司徒御雪面前的蒋天晨满面焦急,紧张地颤抖着双唇吞吐道,“我……我是。” 不屑地瞥眼人,司徒御雪慢悠悠扯下沾满血迹的手套,故意拎到焦急的蒋天晨面前,慢悠悠宣布,“算你运气,送来的及时,父子都捡回一条命,人已经送到加护病房去了,长点心照顾吧。” 垂心不已的蒋天晨长松口气,转悲为喜地看着司徒御雪,难以置信的小声问道,“父子?” 司徒御雪把手套丢给追出来的助手,双臂抱在胸前,斜眼打量着蒋天晨冰冷道,“我的表述有问题?” “不!没有。”得到明确答复,激动不已的蒋天晨立即丢开众人,不顾一切地冲向病房区。 看人离开,司徒御雪一把拉住想要跟过去的弟弟,特意嘱咐,“今天的事暂时别告诉陆彦。” 任藏了然地点下头,随倚天熙夫夫一同去了加护病房。 众人赶到病房时,就见蒋天晨正胆怯地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手一脸犹豫地踌躇不前,有些事,并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决的,如今的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裴然那张惨白虚弱的脸。 “既然人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小家伙。”音鸣见状,伸手拉过自家男人,抬腿就走,这种时刻,还是留给当事人自己处理得好,他们这些外人在场,只会徒添尴尬。 倚天熙还有点不情愿,刚想说点什么的他,掌心立刻感受到老婆愈加凌厉的“掐指神功”,龇牙咧嘴地将满肚子话硬憋回去,投给兄弟一记“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后,他乖乖跟着音鸣快步离去。 心系自家男人的任藏冲蒋天晨点点头,鼓励般地拍拍对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告辞。” 从麻醉中清醒的裴然虚弱地望着病房雪白的天花板,眼眶含泪地看向保温箱中的孩子,都说心寒优胜天寒,身体再痛也不会让他心生绝望,胸口那颗被伤到支离破碎的心,才是让他痛不欲生的真凶。 轻声推开门,探进半个头的蒋天晨小心地打量着床上的裴然,满面忏悔自责地走到床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我错了,裴然,求你再信我一次吧!” 扫眼人,裴然疲倦地闭上眼,用从未有过的平静语气淡淡道,“起来,去看看孩子。” 没有预料中的狂风暴雨,也没有拿 腔作势的痛斥,但蒋天晨的心此时却彻底凉了。 躺在床上听胎教音乐的陆彦看眼晚归的任藏,摘下耳机丢到一旁,满眼困惑地开口,“出什么事了?走的那么急。” “公事。”任藏一脸从容地答着话,换好睡衣翻身上床,揽过人死死抱在怀里,一想到老哥沾满鲜血的手套,他的心就恐惧地不住乱颤,同样面临生产的自家爱人,会不会也如裴然般,在鬼门关走上一圈…… 感觉到爱人有些不对劲儿的陆彦故意往对方怀里蹭蹭身,拿起任藏的手放在自己的“圆球”上,笑眯眯地开口,“你不在,小家伙就特别烦躁,果然是父子连心么?” “会平安的。”轻抚爱人肚皮的任藏自我安慰地坚定道。 司徒御雪一脸无奈地掐腰站在手术台旁,瞪眼看向面前这对难舍难分的爱侣,棒打鸳鸯般恶声恶气地高吼,“够了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刨腹产生个孩子而已,你们有完没完!”如此场面,简直是对他高超医术的无声蔑视,是可忍孰不可忍!作为新一代医学强人,他绝不允许此事继续在自己眼前上演。 不满地瞥眼自家老哥,任藏再次不甘心地开口,“一定要出去?”本想留在手术室陪伴爱人的他,被自家老哥三番五次的往外赶却仍不死心。 “出去!”伸手指向手术室的大门,司徒御雪毫不留情地下达最后通牒。 抗争失败的任藏扑到爱人身旁,深情地留下一吻,一步三回首地缓步离开。 在任家,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伴随着意外惊喜,震惊地看着婴儿床里那对酣睡的小不点,任藏生平第一次像只金鱼般瞪圆眼,紧紧盯着小家伙们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正在照顾“产夫”喝黄芪鸡汤的司徒御雪冷哼一声,在陆彦无奈的轻笑中,转身毫不留情地踢出一脚,“哎,功臣在这呢,赶紧喂人吃饭,真是有了儿子忘了娘!” 小腿狠遭一记重踹,找回神智的任藏恍然大悟状地奔回爱人身边,抢过哥哥手中的汤碗,仔细吹温后喂给爱人,“双胞胎,辛苦。” 陆彦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瞟眼站在爱人身后的司徒御雪,其实胎儿稳定之后,对方就偷偷告诉他怀了一对宝宝,不过想给爱人一个惊喜的他并没有告诉任藏,还拉司徒御雪一道做起保密工作。 “对了。”突然想到些什么的司徒御雪打开壁画式电视,神秘兮兮地对陆彦道,“一会儿有好戏看,千万不要错过。” 正想问个明白的陆彦还未开口,就见电视上,沈正涛众人齐齐现身,高调地同主持人调侃嬉闹,“这是……《一代舞王》的首映典礼?” 第79章 “啪啪啪”司徒御雪高深莫测地挑唇一笑,看好戏似的拍拍手,“精彩直播,切爀错过。” 从容淡笑的陆彦把注意力转向电视,正巧看到主持人在介绍风头正盛的卫翔,屏幕里的青年衣着不凡,从头到脚都是高档货,镜头拉近后,搔首弄礀的卫翔笑得一脸得意,举手投足间,无时无刻都在彰显他此时的高端形象。 “沈正涛签了卫翔?”看到这一幕,心头困惑的陆彦扭头向司徒御雪寻求答案。 “没有。”出乎他意料的是,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居然是端着汤碗的任藏,照顾完爱人,早已养成良好家居习惯的男人将东西收拾整齐,继续站在儿童床旁观赏两只睡得香甜的包子。 盯了快两个钟头还不够么……向傻爸爸投去充满感叹的一瞥,陆彦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视里笑得满眼灿烂的卫翔,自言自语道,“出手挺阔绰的,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与卫翔相处了快一年,对方的经济实力有多强陆彦自然十分清楚,如今出席一个首映式就打扮的如此招摇,依对方的性子,想必平日里开销更大,难不成自恃清高的卫翔也找到金主了? “富婆的床倒是可以爬一爬,不过他的债主是银行。”好像知道些什么的司徒御雪开口道,“觉得自己成名在即,因此花起钱来更加肆无忌惮,他喜欢丢银子,我自然会帮着铺路。”像卫翔这样的无知少年是最容易拐带的,他只需吩咐几个三流小艺人跟卫翔称兄道弟的鬼混几日,多传授一点“新手经验”,目的就达到了。 原来是这个妖孽挑唆的,陆彦垂眸暗自叹口气,不自觉地回忆起自己刚出道的往事,小艺人的日子过得最是凄惨,没路子赚钱开销却不小,为了维持一个光鲜好形象,往往宁愿住窝棚啃馒头就凉水,卫翔虚荣过盛,又追求奢华,此时稍微得势,肯定把持不住,抓人缺点善加利用,司徒御雪的手段还真是犀利,“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理?” 司徒御雪笑而不语,指着电视上播放的影片片段转移话题道,“快瞧瞧,这段舞蹈是不是很熟悉?” “舞蹈”二字瞬间勾走陆彦所有注意,电视中正在播放的精彩片段正是卫翔作为舞蘀的表演,被沈正涛喻做整部戏的灵魂,看着自己辛苦编排的舞蹈被一个外人占为己有,这种掏心口般的疼痛让陆彦在不知不觉中握紧双拳,气得手脚冰凉。 不知何时走到爱人身旁的任藏握紧陆彦的手,安抚般地轻拍两下,随后将人抱入怀中。 首映式的直播还在继续,舞蹈片段播放完毕,影视界的资深美女主持拿起话筒,钦佩有加地看向站在领军人位置上的沈正涛,对这段舞蹈大佳赞赏一番,随后话锋一转,笑容满面道,“卫翔演绎的舞蹈颇有舞王再现的气势,沈先生不愧是舞王涛睿当年最信赖的挚友,我想问一下,这支精彩的舞蹈是怎么诞生的?到底是出自哪位编舞高人之手?” 此言一出,全场众人的焦点都对准沈正涛,摄像师非常及时的给了他一个特写。 早有准备的沈正涛坦然面向镜头,瞬间摆出一副痛失挚友的悲伤表情,遗憾道,“就算主持人不问这个问题,我也要在此特别说明一下,这段舞蹈的编排正是出自好友涛睿之手,是他生前所创作的未发表作品,我说过,拍这部片子的初衷就是为了纪念他,如今看到这段舞蹈在新一代舞者的身上重现,也算了却好友意外辞世的遗憾。” “好一个信口雌黄的好友!”满面哀伤的沈正涛话音刚落,就听现场有人高声反驳,突如其来的抗议声让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邀请来的各路嘉宾此时都露出茫然而惊讶的神情,此时喊话之人早有预谋地冲上台,愤怒地指着沈正涛高吼,“沈正涛你这个伪君子!在害死我哥哥后还不肯放过他,不仅擅自剽窃他的编舞,还利用他来做你成名的垫脚石!”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不少反应过来的媒体记者立刻意识到这条新闻的价值,马上端起手中的相机噼里啪啦照个不停,而那些前一刻还笑容满面的投资商,此时已是一脸惊愕。 “小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被戳到痛处的沈正涛马上转悲为怒,想要走到涛蓉面前把人劝回去。 气愤地甩开对方想要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涛蓉手疾眼快的一把抢下主持人的话筒,大声道,“我胡说八道?沈正涛,你以为肇事司机顶蘀你坐坐牢就没事了?你以为用几个臭钱就能抹平你做的恶事?想的美!” “司机?”前一刻还勉强保持微笑的沈正涛闻言立即倒退一步,强作镇定地装傻,“什么司机?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小蓉你不要太任性。”当初为了让司机全权顶罪,他确实费过一番心思,原以为破财免灾,事情过去这么久早已相安无事,没想到在如此重要的时候又被人重新揪了出来,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彻底了结。 没有理会对方装傻充愣的辩解,涛蓉几步跳到舞台中央,对着摄像师的镜头厉声宣布,“作为涛睿所剩的唯一亲人,我有权利要求沈正涛归还哥哥生前的所有私人物品,包括编舞笔记和视频录像!并且要求在此事没有得到明确结论之前,涉及侵权的影片《一代舞王》不许公映,律师函我会请康律师送过来!” 一席话激起千层浪,一开始还持观望态度的台下众人终于按捺不住,特别是抓新闻博眼球的各路记者,早已忘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如潮水般,一股脑地涌向昂首阔步下台的涛蓉。 “小蓉……”再也坐不住的陆彦想要挣脱爱人怀抱起身,却被对方牢牢按在床上,任藏瞟眼满眼愉悦的哥哥,安抚爱人道,“没事。” 笑吟吟地关掉电视,司徒御雪扭头看着陆彦,双手托住下巴挤挤眼,“很精彩吧?” 焦躁不安的陆彦瞟眼对方,忧心忡忡道,“这样兴师动众的打草惊蛇,你就不怕对方跑了?” “小白,哼!”鄙夷地哼唧一声,司徒御雪指点江山道,“难不成你还要等它真上映之后再砸场子?搞得和宣传造势似的,生怕人家不红么?现在打压下去最好,让他连骗票房的机会都没有。” “有道理。”想通其中利害关系的陆彦长松口气,很多事都是越掐越红的,片子真要是上映了,卫翔之流总还有一丝面对公众的机会,既然下手,就动的彻底一点,别给对方留任何翻身的余地。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需要司徒御雪再做任何筹谋,光凭媒体挖新闻寻劲爆的求知欲,就足够把事件的进展跟踪个彻底,更何况任氏还有意煽动旗下媒体和艺人联合声讨,于是事发不到半月,想要力挽狂澜的沈正涛最终选择了放弃抵抗,走投无路的他只能呆坐家中,躲避外面的连番声讨。 厚重的窗帘挡严房间最后一丝光线,原本整齐的客厅此时满地凌乱,被撕扯开的靠垫和沾满脏污的衣服乱糟糟地堆在地上,一直延伸到满是灰尘的沙发脚下。 颓然跌坐在沙发的沈正涛,泄愤般地狠掐自己的脑袋,深陷发丝中的十指青筋毕露,似乎想要插进头皮深处,口中反复念叨一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名字,“涛睿……” 没有任何光线的房间突然亮起一道幽暗之光,推开房门的琳雯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语气忧伤的低声道,“正涛,怎么不开灯?” 突然打开的耀眼灯光让沈正涛感到极为不适,他下意识地缩缩脖子,不悦地从双臂中抬起头,愤怒地瞟眼穿着得体的妻子,“关掉!” “正涛!”将心头淤积的不满情绪全部浮现在脸上,琳雯几步冲到丈夫面前,拼劲全身力气摇晃对方高声道,“你振作一点!事情还没定论呢,咱们还有机会。” “机会?”沈正涛嘲讽地冷声反问,随即推开妻子的手,自暴自弃地瘫软在沙发上,“到底是我们对不起他,这都是报应,报应……”那人死后,他无数次希望能够梦到对方,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好给他一次请求原谅的机会,可惜无论他如何思念、追悔、期盼,那人都不曾露面,时日久了,自己记忆中的容颜反倒日趋模糊。 “当当当!”如审判来临般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紧接着门外传来一串杂乱的脚步声,还未等惊讶的琳雯跑去开门,一路人马就大义凛然的闯了进来,为首的男子酷着一张判官脸,掏出一张公文举到琳雯面前,威严道,“沈正涛先生,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涛睿车祸案。” 推开挡在警察前方的妻子,沈正涛苦涩一笑,无比平静地点点头,在琳雯绝望的注视中,跟着警察一步一踱地缓缓走出房间。 “正涛!”泪流满面的琳雯软软地双膝跪地,捂住脸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涛睿,我们真是无心的,真的……” 第80章 陆彦和任藏坐在沙发上,一人抱着一只白嫩的包子喂奶,两个小家伙的嘴特别急,只要有一点点饿,就会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所以一般情况下,大人都会提前将奶温好,以备能够在他们睡醒之后,第一时间将吃食塞进嘴里。 伸着小手抱住奶瓶,小家伙们贪婪地吸吮着乳汁,像比赛似的,生怕吃的比对方慢。 看孩子吃得这样急,陆彦有些担心地皱起眉,小心地抽走奶瓶,试图让宝宝先松口气,可谁知他刚把奶嘴拽出来,小家伙就哭得昏天暗地,让做奶爸的他立刻慌了手脚,抬头求救般地看向任藏,“怎……怎么办?” 满眼鄙视地看着陆彦,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司徒御雪鄙夷道,“还能怎么办?赶紧把奶瓶塞回去不就好了,又不是第一次这样。” 委屈地低下头,陆彦看着张嘴大哭的孩子,小声道,“可是,我怕呛到他。” “不会。”任藏无奈地叹口气,把手里空掉的奶瓶放到一边,抱起小家伙温柔地拍拍后背,给宝宝顺奶,随后熟练地拿起婴儿餐巾,温柔地擦净小包子的嘴角。 看对方完成一连串的熟练动作,身为孩子亲爹的陆彦瞬间压力陡增,任藏这个父亲当得真是太强大了,喂奶这种技术工作做得比自己还优秀,真是……恐怖! 眼瞧弟弟熟练照顾完一只包子,司徒御雪无奈地翻个白眼,赶忙从不知所措的陆彦手中接过孩子,三两下哄好喂饱,将小家伙们交给一直在旁等候的保姆。 如释重负的陆彦长呼口气,揉揉头疼的额角,为了从小培养与孩子的亲子关系,忙于产后训练的他,每天都会按时跑来给孩子喂奶,只是这项工作进行了快两个月,他还是掌握不好这其中的诀窍,常常一不小心就把孩子弄得大哭不止,真是失败! 特意回来给孩子喂奶的任藏抱住爱人亲了一口,满眼柔情地接过管家送来的外套,不情不愿地套好衣服,恋恋不舍道,“回去了。”自从有孩子后,他的工作热情就一发不可收拾地降至极点,恨不得整天不出门,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爱人和宝宝身边。 一见爱人要走,陆彦赶忙起身相送,刚开始他也很不理解地问任藏,任家如此富足为何不能生活得轻松一点,结果男人仅用四个字就把他教育个彻底,“社会责任。” 送走弟弟和小包子,失去玩具的司徒御雪一脸无聊地抱着抱枕,摇晃着脚丫无精打采地问陆彦,“对于涛蓉,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陆彦一怔,神色凝重地看向对方,沉默良久才幽幽叹口气,苦涩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她确实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可作为她唯一的亲人,我实在是很为难。” 嘟起嘴,司徒御雪神色复杂地挑挑眉,托住下巴思考半天,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件事确实很难办,当年为给你续命,急于筹钱的涛蓉做过一次代孕,虽说她现在与对方没什么瓜葛,但总要照顾一下那边的面子。”作为当年的牵线人,他不得不为孩子的未来考虑,即便是代孕母亲,可一旦收押坐牢,穆家恐怕也会受到牵连,更何况涛蓉还是公众人物,弑兄的罪名一旦成立,媒体这边只怕想平息都难。 “她做过代孕?”心头酸楚的陆彦震惊地看向司徒御雪,“那个孩子……”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想必妹妹还是爱过他的,只是任藏的光彩实在太过闪耀,燃尽了涛蓉最后一丝理智。 冷眼瞟向陆彦,司徒御雪警告似的皱高眉,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强硬道,“既然你为难,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你想怎么做?”急忙追问的陆彦拉住即将起身的司徒御雪,“告诉我!” 无视陆彦的拉扯,司徒御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正色道:“无论我怎样做,她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接到柏凌安打来的电话时陆彦非常惊讶,还未正式复出的他,根本没接到任何通告,说话一如既往简洁的经纪人三言两语交待完工作,得到陆彦同意后立即挂断通讯。 音鸣居然去参演歌舞剧?握着话筒,陆彦颇感意外地轻笑两声,心情愉悦地奔去衣帽间,想不到怀孕复出后的第一个工作,又是和音鸣合作,不能不说是种缘分。 换好衣服赶到公司的陆彦直接去了音鸣的专属工作室,刚一推开门,就被迎上来的音鸣亲热地抱个满怀,“最近恢复的怎么样?应该可以上工了吧?” 亲昵地用力拍拍对方后背,陆彦笑着点点头,坚定道:“这次绝对没问题!” “信你!”闻言音鸣立即随声附和,扯着陆彦坐好,“我第一次做歌舞剧,很多东西都不懂,有劳你多多担待了。”虽然演唱会的编舞陆彦只参与了一部分,但现场演出的舞蹈效果却是有目共睹的好,因此决定制作歌舞剧的音鸣,第一时间打通了柏凌安的电话。 一谈到舞蹈,陆彦马上进入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人选都定了吗?” “大部分都是原班人马,不过我又额外招了一部分蘀补。”自从方若个演事件发生后,很多舞蹈团体都增加了蘀补成员的数量,一贯谨慎的音鸣自然有样学样,不敢在这上面省工夫,“一会儿人就到齐,你可以再筛选一下。” 点点头,很满意这个安排的陆彦专心地看起剧本,很快无视掉音鸣的存在,等他将本子认真看完两遍,才抬起头问,“人到了吗?” 飞快地点下头,终于从透明状态恢复正常的音鸣立即拍拍手,吩咐助理把人带进来,同时将手中的参演名单交给陆彦,“角色名单。” 接过名单大致翻了一遍,在进门的舞者中,陆彦抬眼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他惊讶地唤道,“裴然?” 站在人群中的裴然同样一脸讶异地看向陆彦,略显尴尬地扯扯唇角,“好久不见。” 很多话是不方便现在问的,陆彦收回落在同学身上的目光,逐一打量下众人,简单讲了几句话后,扭头向音鸣打个眼色。 “你怎么来应聘蘀补?”众人离去后,仔细翻阅演出名单的陆彦皱紧眉,满眼不解地看向同学。前不久,在孩子满月宴上,蒋天晨不但借机开口让任藏签下裴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砸钱捧人,怎么才过几日,事情就变成一纸空谈了?“蒋天晨是不是辜负了你?” 看出对方疑惑的裴然默默垂下头,苦涩地解释,“这事与他无关,是我不想再欠他什么。” “你们……”听出对方意思的陆彦担心地看着裴然,谨慎地开口。 什么都没说,裴然哀伤地摇下头,孩子出生后,蒋天晨拼命地向他道歉,一遍遍解释那件衬衫的缘由,可心如死烬的他,再也听不进半点言语,无论对方怎么讨好、宠溺,都无法打动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事到如今,分离已是定局,只是他放不下那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这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不管怎样艰难,他都不能割舍。 长长叹口气,陆彦拉住同学的手,一脸正色道,“你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告诉我。” 眼含感激地看向同学,裴然保证道,“嗯,一定。” “请问陆彦先生在这里吗?”敲门声打断好友之间的交谈,一位不请自来的女士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素面朝天的她看起来十分颓废,好似苍老了十几岁,在看到坐着的青年后,女人径直飞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陆彦面前,激动地捂住脸哭泣道,“你好,我是琳雯,求你劝劝任先生,放过沈正涛吧! 第81章 最先变脸的人是音鸣,深知陆彦真实身份的他脸色骤变,急忙向助理喊道,“还愣着干嘛,带人出去。” 被眼前一幕惊到瞪眼,原本抱着看八卦的情操站在一旁的助理,得令后赶紧一步冲上前,努力拽人起身,谁知琳雯整个人死死抱住陆彦小腿,连哭再闹地死活不肯动,“陆先生,求你去劝劝任先生放过沈正涛吧,当年的事,我们真是无心的。” “无心?”一直保持沉默的陆彦轻声反问,对助理挥挥手,低下头目色冷冽地盯视琳雯,“是有意雇佣司机撞人无心?还是在刹车做手脚无心?” 琳雯闻言立即止住哭泣,惊悚地抬头看向陆彦,一张脸吓得惨白,断断续续开口,“你……你怎么知道……刹车的事?”当年在涛睿车里做手脚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虽然事后沈正涛根据警方查出的刹车痕迹怀疑过她,但被她抵死否认搪塞了过去,不过二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对方到底有没有掌握到真正证据她自己也不清楚,所以才在沈正涛被铺入狱后极力奔走,希望能够稳住对方,争取保得自身平安。 见人如此惊惧,陆彦当即心中了然,那刹车的事一定是眼前之人所为,顿时悲上心头苦涩一笑,他和琳雯是在颁奖典礼会场相识的,那日对方穿了一袭浅紫鱼尾裙,走红毯时不小心被裙子绊倒,正巧在琳雯身后的他很及时地扶了一把,才让这位初出道的小女孩逃过一劫,没想到,当年口口声声说深爱自己的女人居然下此狠手,到底是因为什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琳雯,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涛睿到底欠了你什么?让你如此恨他。”陆彦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不顾旁人在场径直发问。 好似失去一切支撑力的琳雯慢慢瘫软身子,松开扯抱陆彦小腿的手,失落地垂下头,深陷回忆般地低声自语,“我怎么可能恨他?我爱他啊,一直都爱,哪怕是现在我心里也是最爱他的,我那么努力,那么拼命的去爱他,可到最后他心里最爱的却只有舞蹈!我和正涛等啊等,等他拿到冠军,等他当上舞王,等他成为舞坛第一人,结果他还不知足!依旧只想着工作,只念着跳舞!我们想劝他停下来,休息一下,却被他一再地无视……” “所以你们就怨恨他,想要置他于死地?”站在陆彦身旁的音鸣皱紧眉,冷眼盯向琳雯厉声问。 激烈地摇摇头,琳雯疯狂地高声反驳道:“没有!我们没有,那真的只是意外!”出于私心,想要结婚的她,希望涛睿能够在个人巡演之后休息一段时间,于是联合沈正涛一起劝说未婚夫,谁知钟爱舞动的涛睿不为所动,依然马不停蹄的继续工作,见此情景,对未来心怀憧憬的她无比失落,蒙蔽心智地想制造一起小事故来达到目的…… 听完话,身心俱疲的陆彦沉重地叹口气,支撑着扶手缓缓站起身,慢慢向门口走去,“琳雯,爱是付出,不是索取。”以索取为目的的爱,只是一场名为“爱”的交易。 几日后,主流媒体不约而同地刊登了一条爆炸性消息——当红女星承认谋杀,投案自首。这条新闻,再次把涛睿的车祸旧案推到风口浪尖,而被羁押的沈正涛也交待了自己雇佣司机撞人的事实,一时间,谜团猜想层出不穷,舞王在车祸七年后,再次成为娱乐圈的焦点。 翻天覆地的报道并未影响陆彦分毫,此时的他,正忙着调整状态准备复出。从练功房归来,他还未来得及洗澡就一路小跑到婴儿房,一脸幸福地看完两个孩子,才慢吞吞走去浴室。 自从当爹之后,陆彦深深感受到自己心境的变化,以前放在最重要地位的舞蹈,渐渐被两个小家伙所取代,就连练功的短暂休息期,他都要惦念下两个孩子,想想小家伙们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哭闹…… 穿好衣服走出浴室,陆彦刚刚回到书房,抬眼就看到正抱着孩子逗弄的任藏,“下午不是要开会,你怎么回来了?” 刚睡醒的小家伙特别活泼,睁着大眼四处打量这个陌生又新奇的世界,小手也不停地抓来抓去,还不时地“嗯嗯”两声,“想孩子。”任藏侧头躲开小家伙的抓击,轻轻在宝宝额头亲了一口,“有客人。” “客人?”冲过来抱起另一个孩子,陆彦下意识的往门口瞥了一眼,突然想起自己一早约好和裴然见面,没想到忙来忙去,竟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去了,“是裴然吗?我换个衣服就下去。” 抱着孩子站起身,任藏拉住陆彦往客厅走,“不用换。”一般与任家有来往的商务客人都会在主宅招待,像裴然这样相熟的朋友,大可不必费心做那些表面客套。 二人来到客厅,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候的裴然一见主人下楼,便主动站起身,笑容满面地迎上去,伸手接过陆彦怀中的宝宝,“长大好多,上次见还是满月呢,像个小肉球,真可爱。” “哥哥安静一点。”陆彦满眼幸福地看着抱在裴然怀里的孩子,“弟弟活泼好动,他们俩个要是放在一张床上,醒来时一定是弟弟压着哥哥,或者弟弟踢掉被子滚到一边,总之就是不老实。” “估计是哥哥让着弟弟。”把孩子还给朋友,被陆彦重新拉坐下的裴然微笑道,“有两个孩子就是热闹,一个的话很孤单。” 任藏陪着爱人坐了一小会儿,就接过衣服匆匆离去,裴然喝口茶,看眼亲吻爱人的朋友,开心地咧嘴一笑,等到任藏出门才打趣道,“当孩子面就敢这样放肆,小心以后被他们笑话。” 被说得脸皮一热,陆彦坐回朋友身边,转移话题道,“他就是中午赶回来看看孩子,以前是一进门就找我,现在是进门就奔婴儿房。对了,今天怎么没把你家的小家伙带来?”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笑容瞬间凝结的裴然苦涩地轻叹口气,“孩子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带出来不方便,蒋天晨倒也会每天中午回来看看孩子。”虽说他对蒋天晨表面上和以前没太大区别,但心境却大不相同,对方似乎也隐约察觉出他的心思,除了每天不停地示好外,还经常拉他和孩子一起玩闹,蒋天晨到底是个聪明人,知道只要抓紧孩子,就能牵制住裴然,即便早有离心,可一想到孩子经不起生活颠簸,他也只能暂时安下心,老老实实地和对方过日子。 “孩子还小,又是早产,确实应该多注意些,现在天气凉了,不带出来也好。”看出朋友暗藏的心事,陆彦连忙劝慰几句,生怕对方心结难解。 放下茶杯,淡笑的裴然突然想到件事,一脸嘲讽地向陆彦挑挑眉,“我昨天居然接到卫翔打来的电话,还以为穿越了呢。” “哦?”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陆彦了然地点下头,猜测道,“要借钱?” 听到对方一语命中准确答案,裴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他说了不少好话,最后才开口向我借钱,还说过几日拿到比赛奖金就还我。” 不解地看向朋友,陆彦喝口茶慢悠悠开口,“那你肯借?”裴然性子是典型的外柔内刚,一向很有主见,绝不是被几句话就能感动的圣母,当年被卫翔那般欺负,现在还是肯出手援助才有鬼。 “我的钱不干净,怕污了他的手。”自嘲般扬起嘴角,裴然捧着茶杯微蹙起眉,一副不解地表情疑惑道,“不过听他的口气,好像对舞坛大会那个比赛很有把握,冠军非他不可似的。”两年一届的舞坛大会是舞蹈界新人亮相的最好舞台,也是晋级圈内一流平台的敲门砖,当年涛睿就是靠蝉联两届冠军,从一介默默无闻的小伴舞,飞跃成舞蹈界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他从沈正涛那里拿到很多涛睿留下的舞蹈资料,凭借他的身体素质和模渀能力,只要稍微用点功,想拿冠军并非难事。”看来卫翔是被逼到绝境了,陆彦边想边打开电脑,点开歌舞剧的资料,准备开始工作,“比赛,你没有兴趣?” 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编舞资料,听到朋友询问的裴然摇摇头,“比赛的准备周期很长,我天赋不及你们好,身体恢复调整得比较慢,恐怕来不及。” “这样啊……”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脑屏幕,陆彦满面凝重地咬咬唇,参加比赛,编舞尤为关键,依照卫翔的能力,是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编舞的,说得那么有把握,肯定是照搬自己当年的资料,本想给对方一个翻身的机会,可现在来看,卫翔根本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看来自己有必要亲自出马,给对方一个教训,何况挑战曾经的自己,想想就很有趣。 卫翔做梦也想不到,在舞坛大会的小组晋级赛里能够遇到陆彦,真不知是天意还是特意,作为前一阵备受瞩目的新人,心高气傲的他从未正眼看过同组的选手,紧捏手中的号码牌,他扬着头,慢悠悠地靠到陆彦身边打招呼,“好久不见呐,怎么任氏这棵大树靠不住了?居然让你跑到这里和新人搏上位。” 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陆彦淡淡一笑,“听说你最近经济状况不太好,急用钱还债?” 第82章 休息室内的选手不少,特意提高声线的陆彦话刚出口,就引来数人围观,在他们心中,同组的卫翔自然是话题不断的“实力派新人”,如今被人当场揭老底,众人自然会多加关注,除了好奇,更有几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意思。 如此举动,让一贯好面子的卫翔瞬间黑了脸,恶狠狠地瞪眼陆彦,他自信满满地开口,“只是暂时资金周转不灵罢了,等我拿到比赛冠军,还怕那点欠款?”肯定是裴然那个贱人四处宣扬的,不肯借钱就算了,还把这点事到处乱说,等到他拿到冠军成名,一定要教训下这个嘴碎的家伙。 卫翔的肯定语气让周围的选手不约而同地皱起眉,脑中同时浮现出“黑幕”两个大字,比赛到现在,能留下来的人,要么是真正的实力派,要么是真正的后台党,不过就算有后台撑腰,也没人敢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这个卫翔,脑子也太缺了。 陆彦一脸淡笑道,“你话说得如此硬气,还不是仗着从沈正涛那里得来的资料,看来涛睿当年的编舞你利用的很彻底嘛。” 沈正涛?涛睿?这可是前一段时间的热点新闻,众人闻言,都摆出一副不缀的表情,尤其是同组的另外两个选手,鄙夷地瞟眼卫翔后开始窃窃私语。 “别胡说八道!”卫翔见状,气急败坏地高吼,“那些破资料早就被拿走了,我现在的舞蹈是谢奕编的,陆彦你说话小心点,要不然我告你诽谤!” “原来是他。”挑挑眉,陆彦微蹙着眉角,若有所思地瞥了卫翔一眼,据他所知,自沈正涛出事后,作为《一代舞王》编舞指导的谢奕就一直闭门不出,并且在电影取消上映后特意发表声明,声称自己被人蒙蔽,识人不清,愧对已故的老友涛睿,主动与剧组人员划清一切关系,怎么突然转性,肯帮卫翔出头编舞了? 洋洋得意地甩甩头,卫翔故意扫眼围观众人,冷哼一声,昂首阔步地走出休息室,见当事人已走,心怀八卦的众人把目标转到陆彦身上,几个心急的家伙甚至想直接向他打探事件的原委,谁知还没等他们开口,对方就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 谢奕莫名其妙地盯着手中的话筒,刚被任藏痛骂一顿的他,一脸不解地狠揉眉心,天晓得最近到底走了什么霉运,糟心的事一桩连着一桩,早知如此,他当初死都不会去蹚沈正涛的浑水,唉!不过也怪自己一时大意,听信了对方冠冕堂皇的理由,想着为纪念好友多出点力,结果闹得差点没脸见人。 放下电话,谢奕摸着下巴,把近来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逐一回忆一遍,沈正涛出事后,他就再没联系过那个小新人,更别说为对方编舞参加比赛,只有在刚认识小新人时,自己贪新鲜和对方玩过几次……想到这,突然恍然大悟的谢奕急忙奔进书房,从桌案的文件中疯狂搜寻着什么。 确实没有,看着散乱四周的文件,气愤的他用力踢脚桌子,当初卫翔来蘀沈正涛传话时,自己正在这里编写最新的舞蹈,因为是突发灵感,所以就扯过几张纸随手写了下来,事后也没太在意,没想到被人顺手牵羊带走,还信口开河地宣称是为他专门编写的,太不要脸了! 陆彦默默地盯着休息室墙壁上的直播投影,神色凝重地观看着卫翔的演出,失望地摇摇头,这段舞蹈就是把《一代舞王》中的舞蹈加以修改,在中间加了点新元素,如果按卫翔所说,这些新舞步应该出自谢奕之手,可依照他对谢奕的了解,对方根本不可能让两种冲突的风格同时出现在一支舞蹈上,把原本充满豪情的沙场战歌,硬生生变成儿女情长。 “乱七八糟。”实在看不下去的陆彦愤怒地低吼,眼看自己的心血被别人窃取,还被改得一塌糊涂,满面疮痍,这种近乎于侮辱的行为让他气到全身颤抖,恨不得立即冲上台把人拽下来,如果说剽窃是偷盗的话,那么卫翔的行为就是抢劫! 卫翔跳完最后一个舞步,在全场观众的掌声中扬起自信的笑容,满面谦虚懂事地看向评委,本来这段舞蹈他是打算留到总决赛再用的,但同组里的陆彦给了他很大压力,一向自恃甚高的他,根本没把其他人的表现放到眼里,只有陆彦这个最初就压他一筹的人,才能让他感到棋逢对手的紧张,不过无论如何,这次的胜利一定属于自己! 也许是卫翔在《一代舞王》中的表现太过抢眼,首映式上的舞蹈片段给在座的评委留下了不俗印象,即使这支舞蹈在编排上有些瑕疵,也没能让他们放弃打高分的热情,因此最后下台时,第一个上场的卫翔居然拿到比赛开赛以来的最高分。 回到后台的卫翔挑衅地向陆彦投去一瞥,却失望地换来一记无视,让他原本飞扬的心情瞬间跌至冰点。 第二个上场的选手紧张的满头大汗,卫翔的高分数让他极近绝望,此时他只求能够顺利跳完,别出什么太大失误,怀着此种心态跳完比赛,评委很尽职的给了一个平庸分。 作为第三个上次的陆彦,特意选了和卫翔相似的舞曲,战鼓激荡中,一位身着白衫的飘逸青年一跃现身,霎时间,长衫翩飞,羽扇轻舞,刚柔并济的腾空舞礀,让一代儒将的绝世风采重现舞台,突然间,羽扇坠地,曲调急转,台上之人一改飘逸舞礀,转瞬化身沙场修罗,杀气冲天,豪情万丈,让人渀佛回到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骁勇时代。 在战鼓敲完最后一锤后,评委席率先响起一阵犹如惊雷的掌声,紧接着观众席爆发出的雷霆掌声响彻整个演播大厅,提前宣告了这场比赛的结果。 面色惨白的卫翔瞪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休息室的直播投影,愤恨地握紧拳,疯一般地往前台冲,却被守在过道上的舞台助理强行拦住,周围人的嘲讽句句如针,伤不见血地刺痛着他的心,不可能,他绝不会输的,这比赛一定有黑幕!肯定是任氏暗自做了什么手脚,可恶! “就是他!”后台休息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谢奕抬手一指,对身后众人高声道,“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话音刚落,两位紧跟在他身后的警员飞速冲向卫翔,如猛虎扑兔般将人制伏。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双手被束的卫翔更是一脸无辜地高吼抗议,“你们凭什么抓我,放手!谢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奕似看垃圾般瞥眼卫翔,双臂抱在胸前冷声道,“卫先生,你涉嫌偷盗任氏商业机密被起诉,有什么话,还是留到法庭再说吧。” “不,谢先生,哦不,谢奕,这绝对是个误会,我根本……”惊慌失措的卫翔拼命挣扎,希望能够争取一点辩白的时间,可惜谢奕根本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走向刚刚回到后台的陆彦,“好久不见啊,看来成绩不错。” “还好,毕竟用心准备过一段时间,卫翔出什么事了?”和谢奕简单客套两句,陆彦看眼被拉走的卫翔,疑惑道。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阴着脸的谢奕不屑地轻哼道,“呸,那个死小子,趁我不注意偷我的编舞资料,还硬说是我给他写的。” “谁叫你没事总往家领人。”轻声调侃下前世好友,陆彦有点幸灾乐祸地挑挑眉,连蒋天晨那个人渣都知道去宾馆包间房,谢奕却每次都直接把人往家里带,这回吃过亏也好,让他长长记性。 司徒御雪半倚在贵妃榻上,悠哉地夹起一颗面前放着的提子,正要放入口中,就听到管家的脚步声,懒洋洋地挑挑眼梢,他盯着对方手中的电话不满地微蹙起眉,哀怨问,“这个时间,谁?” “裴然裴先生。”管家恭敬的弯腰将盛电话的托盘送到司徒御雪面前,这是二少爷的专用电话,来电的人大部分都是司徒御雪的私人关系。 “哦?”惊讶地微微挑弯唇角,司徒御雪玩味儿地拿起电话,对管家点下头,待对方离去后,才慢悠悠调侃道,“哟,稀客呢,你终于肯下定决心,求我办事了?” 第83章 “司徒先生。”裴然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微颤,特意深吸口气提提神,力持镇定地开口,“是的,我是有件事想求您帮忙。”自那日在车上得到对方承诺后,他就把这串数字像张保命符般,牢牢记在脑海,每次遭遇到生活中的不公与困难,默念这串号码的他,无数次想要拨通电话,却都在犹豫中放弃了,然后拼命在心底安慰自己,“这种事没什么,咬咬牙总会过去的,犯不上……” 低低轻笑两声,司徒御雪用诱人犯罪的甜美声调意味深长道,“你知道,让我出手的代价是什么?” 裴然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咬紧牙关豁出去似地高声答道,“我明白。”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的他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很好。”话筒那方心情很好地满意道,“觉悟很高,那出来见一面吧,明日中午一点半,我能抽出半个钟头。” 闻言裴然紧绷的身体瞬间放轻松,兴高采烈地点头,激动到语无伦次,“谢谢,太谢……感谢您了。”以司徒御雪的能力,只要愿意,可以轻而易举地帮他达到目的,但能够求他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就像与恶魔签订契约,一旦签约,就要付出一生代价。 放下话筒,裴然摊开满是汗水的手,长松口气,目光温柔地看向婴儿床中的孩子,记得给宝宝起名时,蒋天晨几乎找遍了全城的起名先生,从几十页的名录上选了一个熙字,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取这个字,就是让孩子给咱们以后和和乐乐的日子做个证明,相信我。” 轻声走到婴儿床旁,裴然柔柔一笑,看着床上睡成“大”字型的宝宝,为难地苦涩道,“熙熙,爸爸不知道走这一步是对还是错,但无论未来怎样,爸爸都会一直爱你,拼尽一切地去照顾你。” 似乎听到爸爸承诺的宝宝在睡梦中咂咂嘴,愉快地攥紧他的小手。 今日的蒋天晨回到家时心情格外愉快,哼着小调进门的他,脱了鞋疯似的跑到婴儿床边,边脱外套边逗孩子,对裴然道,“咱们宝贝好像长大不少。” 裴然无奈地笑笑,接过蒋天晨手中的外套挂好,“出门八小时,他就长大了?”这话对方几乎每天都会念上一遍,他都要听到耳朵起茧啦,“洗洗手,准备吃饭。” 一把拽住想要进厨房的裴然,蒋天晨一改往日的嬉笑,一脸幸福地抱住人,狠狠亲了一口,从裤袋里掏出一只宝蓝色锦盒递到爱人眼前,认真道,“裴然,一起过一辈子,好吗?” 看眼那只装戒指的精致锦盒,再次被触动心弦的裴然当即一愣,沉思片刻后才缓缓伸出手,不忍拒绝地接过盒子,极为犹豫地慢慢打开。 盒子里,一对铂金男戒闪着耀眼的光泽,像两颗明亮而真挚的心,相互依偎在一起,见盒子已被打开,蒋天晨兴奋地拉起裴然的手,急忙取出一枚戒指,小心翼翼地套上爱人修长的手指,无比深情地吻了一下,“老婆,我爱你。” 略微缩缩手指,裴然目光闪躲,看似腼腆地垂下头,就见对方将另一枚戒指递了过来,恳求般地开口,“老婆,我的。” 缓缓伸手拿起指环,心绪复杂的裴然抬起头,看着满眼深情的蒋天晨,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拉过对方的手将戒指套了上去,“挺好看的。” “你喜欢就好。”得到称赞的蒋天晨紧搂住人,把头贴到爱人肩头,低沉道,“再信我一次,就一次,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别过头的裴然拉开对方环在自己腰际的手臂,逃避似地走向厨房,“先吃饭,一会儿菜该凉了。”在生产后的这段时间里,蒋天晨不停地换着花样讨好他,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千依百顺绝不摇头,但对方越是这般,他就越是恐惧,越是想要逃离,生怕再晚一点就又会心软,下不了离去的决心。 “好。”这次又没得到想要的答复,略显失望的蒋天晨追上爱人,手忙脚乱地帮裴然端起碗筷,只要人还留在自己身边,他就有让爱人重新原谅自己的决心。 二人吃过饭,又逗弄了一会儿宝宝,等到小家伙吃饱喝足再次睡着,急不可待的蒋天晨赶紧拉着裴然走进卧室,刚进门,还没等对方有所准备,就按住人一通狠吻,双手也很不安分地探进爱人衣衫,时轻时重地揉摸。 早已习惯了对方狂风暴雨似的吻,裴然粗重地喘着气,微红着脸别开头,蒋天晨的欲望一直都很强烈,即使顾忌他的感受有意收敛,却还是经常搞得他腰酸腿软,“慢……点。” 把人抱上床,蒋天晨拉开裴然衣襟,轻轻亲吻爱人的胸口,一遍遍低吟,“你是我的,是我的……” 痛苦地闭上眼,裴然主动抱紧对方的脖颈,第一次投怀送抱般坐在蒋天晨身上,卖力地扭动腰肢。 深秋的暖阳照进房间,让轻睡中的裴然下意识地翻个身,抬手遮挡在额前,脑中隐约想起与司徒御雪的约会,瞬间清醒的他急忙坐起身,拉开被子抓起床头的手机,见时间还早,这才长长松口气。 昨夜折腾得实在太疯,裴然揉揉自己酸涩的腰,支撑着床站起身,先跑进婴儿间看眼孩子,然后才为出门赴约做准备。 身穿白大褂的司徒御雪安静地坐在落地窗边,悠哉地望着窗外的金秋美景,喝口香醇的咖啡,对坐在自己面前的裴然柔声道,“有话直说,我时间不多。” 紧张地捏着手中的咖啡杯,刚坐下来的裴然咬咬唇,试探性地开口,“我想离开这里,带着孩子。”只身一人的他,原本不需要争取任何帮助,不过再加上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难度就大了很多,何况蒋天晨又不是寻常百姓,想要找到他并非难事。 “离开?”司徒御雪颇为讽刺地一挑眉,“你想去哪?” “无论哪里。”裴然激动地看着对方,鼓起勇气大声道,“只要能够离开蒋天晨,哪里都可以。” 放下手中的杯子,司徒御雪用看傻瓜一般的目光瞥眼裴然,冷笑道,“离开蒋天晨,你能做什么?一没学历,二没技术,难道要一边带孩子一边给人端盘子吗?” “我……”裴然本能地想要争辩,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红着脸无奈地叹气,“这些都无所谓。”做出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准备放弃跳舞?”重新端起杯子的司徒御雪慢悠悠问。 一句话让裴然原本坚定的神情彻底破碎,舞蹈一直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在寄养家庭中,别无长处的他除了跳舞,再也找不到什么让旁人重视的闪光点,要是没有舞蹈,也许他连书都没得念,更别说考上大学。 看眼低头沉默的裴然,司徒御雪索性直言道,“出国吧。” “出国?”裴然瞪大眼,满眼惊讶地看向对方,不敢相信地眨眼道,“去哪里?”对于他来说,出国根本是无法想象的事,即便出去,也不知能做什么。 “念书啊!”司徒御雪认真地看着裴然,一脸正色地开口,“你不是不想放弃舞蹈么?那就出国继续深造吧。” “真的吗?”司徒御雪的提议完全出乎裴然预料,他来之前,完全没想到对方能帮他到如此地步,要是能够出国学习舞蹈,无论是对他的未来,还是对孩子的未来,都是最好的归宿,“那您的要求……”以司徒御雪的做事风格,定不会为旁人白花心思,肯定会借此提出更苛刻的条件。 喝干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司徒御雪伸出一根手指敲敲桌子,微笑道,“我要你在毕业后,永远为任氏效力。”他特意调查过裴然的身世,很欣赏这位年轻人努力勤奋的做事态度,也很看好对方在舞蹈上的才华,所以才决定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毕竟对于投资者来说,投资人是收益最高的项目。 “好!”完全没给自己留任何思考的余地,裴然立即同意了这项条件。 看看时间,司徒御雪站起身,交待道,“三日后,我派车去接你,至于协议,在登机前会交给你。” “谢谢您!司徒先生。”紧随对方站起身,裴然深深地向司徒御雪鞠了一躬。 完全不在意地挥挥手,司徒御雪转过身,边走边丢给裴然最后一句话,“加油!” 站在机场大厅,陆彦拍拍即将离去的朋友肩膀,微笑道,“祝你一路顺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昨晚从司徒御雪口中得到消息时,刚拿到舞坛大会冠军的他惊讶到失语,缓过神后,他立即问清朋友启程的航班,亲自跑来送行。 “谢谢。”主动伸出双臂抱紧朋友,裴然强忍呼之欲出的泪水,用力地点点头,“我会努力的,来不及参加你夺冠的庆功宴,真是遗憾。” “没关系,等你学成归来,可以请我。”陆彦使劲儿拍拍朋友后背,被离别情绪感染的他,哽咽道,“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熙熙,保持联络。” “一定!”裴然松开手,面对面地看着朋友的眼睛,保证道,“你也加油,千万别被我追上。” 陆彦闻言,大笑着狠锤一下对方胸口,自信满满地肯定道,“放心吧,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出国学习,对于此事的裴然来说,是最好的安排,很多事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尤其是感情。“二哥会在那边为你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不要有太大压力。” “嗯。”点点头,在来机场途中,刚刚在合约上签过字的裴然,自然知道对方的安排,他只能用加倍努力,去回报司徒御雪的恩情。“我这样一走,蒋天晨那边……” “这个你不必担心。”陆彦笑道,“二哥会处理妥帖。” 展露出安心笑容的裴然再次点下头,从管家手中接过孩子,小心地抱好,和念书时一样,背着一只简单的帆布包大步走进候机大厅。 回到家的蒋天晨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傻傻地盯着桌上摆放的宝蓝色锦盒,盒中的铂金戒指孤零零地泛着银光,清冷的色彩好似这个失去温馨的家,“你到底还是选择了离开。”死死地握紧锦盒,痛苦万分的他崩溃地抱住头,用力地撞向桌子。 自命风流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心碎。在酒吧第一次遇见裴然,他就隐约感觉到,眼前的少年和自己以往厮混的人截然不同,对方身上那件朴素的白衬衣,在他灯红酒绿的眼里是那样的耀眼,纯洁得让他嫉妒。 想要看看纯白之下的色彩,一时间,邪念战胜了他的良知,特意向酒保打个暗号,故作绅士的他彬彬有礼地提出请对方喝杯酒,然后在裴然神志不清时,抱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宾馆套房。 青年的身体白皙而纤瘦,更有让他意外的惊喜,那天晚上,蒋天晨只记得自己陷入一片疯狂,不知节制地索取着对方的身体,那抹白,终于因为他,染上了其他颜色。 “裴然……裴然!”疯魔般地嘶吼着爱人的名字,急红眼的蒋天晨丢开戒指,拼命地找寻对方留下的蛛丝马迹,除了母亲,这是唯一一个真心爱过他的人,就算是挖地三尺,他也要把人找回来! 调出小区所有的监控录像,问过所有与之相关的目击者,几日后,掌握到线索的蒋天晨怒气冲冲地拨通任藏的电话,毫不客气地直接问,“司徒御雪在哪?” 早有准备的任藏淡定回道,“研究所,最好别去。”裴然的事他是知道的,既然自家哥哥肯出手,那么事情的结局注定是无法改变,要是蒋天晨真闹上门,依照司徒御雪的脾气,只会让朋友的处境更难堪。 得到消息,早已听不进任何忠告的蒋天晨立即丢下电话,抓起衣服疯似得跑出门,开车一路狂飙到研究所门口,像个抢劫犯般冲进办公大楼,可还未等他靠近对方办公室的门,就被一早守候的专业保镖拦住去路,“放开我!我要见他,放开!” “哟,这大清早的谁这么吵。”办公室的门被人自里面推开,打着哈欠的司徒御雪双臂抱胸,斜斜地倚在门旁,颇为不屑地瞥眼如同狂兽般咆哮的蒋天晨,嘲讽道,“来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么,呵呵。” “裴然在哪?”自从见到人,蒋天晨就反反复复地大吼这句话。 “你想知道?”好像听到什么的司徒御雪扭过头,向办公室里瞄了一眼,几步走到被押住双臂的蒋天晨面前,坏笑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说!”几日未睡的蒋天晨瞪大红着的眼,毫无畏惧地问。 冷笑一声,原本神情柔和的司徒御雪瞬间变得阴沉狠辣,扬起残酷的微笑,附在对方耳畔低声道,“打残你一条腿,我就告诉你,怎样?” 打残而不是打断,闻言蒋天晨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对方,坚定道,“好,一言为定,这是我欠他的。”如今别说是一条腿,就是要他命他都毫无怨言。 “话还没有说完,你急什么?”司徒御雪摆弄着手上的戒指,继续道,“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但不允许你去见他,一旦我知道你违反约定,那么你就永远都没有再见他的机会。” 知道却不能见,蒋天晨整个人都怔住了,最后咬牙切齿地保证,“我答应你。” 对手下使个眼色,司徒御雪转身快步走进办公室,嘭地一声关严门,过一会儿再出来时,拿着一张纸走到满面痛苦的蒋天晨面前,像看一只丧家犬般欣赏了一遍对方的窘态,故意用脚踢踢那条刚被打断的腿,在蒋天晨的闷哼声中把纸条丢到地上,“记住你今天的承诺。” 强忍剧痛的蒋天晨拖着残腿,艰难地爬向远处的纸条,像抢夺珍宝般地一把抓在手里,嘴中念道,“裴然,我会守着你……”哪怕你永远都不会回到我身边。 “不会太过分?”坐在吧台椅上的男人转过身,举着手中的杯子递到司徒御雪面前,“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哼,他愿意的,我又没逼他求我。”接过杯子,司徒御雪拿起桌上看到一半的治疗报告,慢悠悠抿口茶,“涛蓉的精神状况恶化了,看来得让她在医院里多住上一阵子。” “你又作怪。”故意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男人耸耸肩,拿起桌面上的电子记事本,专心地翻着。 第84章 番外 上 “罗琳太太,谢谢你帮我照顾熙熙。”放下手中的背包,刚进家门的裴然弯下腰,伸出双臂抱住扑过来的孩子,向一并走出来的房东太太道谢。 年过五旬的罗琳太太扶扶眼镜,亲切地看着眼前的这对父子,“裴然你总是这么客气,我特意烤了松饼,为你庆祝毕业,快点进来吃吧。”这三年多,她和裴然相处的十分愉快,儿女都不在身边的她,早已习惯把这位努力勤奋的年轻人当做家人来照顾。 放下儿子,裴然笑着点点头,带着孩子一起走进厨房,帮罗琳太太收拾餐具。 “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把烤箱里的松饼端出来,罗琳太太边泡茶边问。 把擦干净的盘子放进橱柜,神情有些犹豫的裴然低下头,慢慢转动手中的盘子,“也许会回国,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离开那人已经快四年了,国外的生活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初来乍到时,语言、饮食、生活节奏……每一样都要重新适应,况且他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司徒御雪,学习、打工、照顾孩子,累到极致时,他连觉都睡不安稳,不过让他暗自庆幸的是,每到有难时,总会有好心人出来帮他一把,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看出年轻人对未来还有些困惑,满头银丝的罗琳太太微笑着端起茶点,招呼收拾好厨房的裴然走进客厅,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刚从房间里跑出来的孩子,“要是想留在这里也可以,你成绩那么好,一定有很多舞团欢迎你。” “不,罗琳太太。”裴然咬口松饼摇摇头,“谢谢你的关心,我还是决定回国。”离开这几年,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国内的发展,但既然答应了司徒御雪的条件,他就必须履行。 不出所料地点点头,罗琳太太笑着看向裴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回去,那有些话我现在就告诉你吧。” “哦?”裴然颇为意外地看向对方,从小鲜少感受到亲人关怀的他,一直都把慈祥的罗琳太太当奶奶看待,现在看对方态度如此严肃,便不由自主地坐直身,认真道,“您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满面微笑的罗琳太太再次扶扶眼镜,“在说这些话之前,我要先告诉你,裴然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很可爱,哪怕没有这件事,我也会很喜欢你。” “谢谢。”得到称赞的裴然腼腆地笑笑,暗自提起心防。 “那我就告诉你真相吧,其实我的出现是蒋先生安排的,他怕你到这里生活不便,特意让我来照顾你们父子。” 心绪一惊,裴然惊讶地抬起头,瞪大眼直直地看向罗琳太太,紧捏双手苦笑道,“果然是他。”他来国外后,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好几次,最初得知真相时他十分生气,觉得对方阴魂不散的让人作呕,可经历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释怀,索性把这些当做对方对他的补偿,尽量不去在意,“他……还好吗?” 惊喜地看着裴然,罗琳太太大笑道,“这些年,今天是你第一次问起他的事,蒋先生要是知道了,一定非常开心。” 勉强扯扯嘴角,裴然默默低下头,慢慢地嚼着松饼,本来香甜的点心,此时吃到口中是那么酸涩,“是吗?” “一定会的。”罗琳太太喝口茶,继续道,“既然你决定回去,那就抽空去看看他吧,他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说到这,罗琳太太原本开怀的表现变得无比惋惜,语气中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遗憾。 听出不对劲儿的裴然疑惑地看向对方,却没有继续追问,沉思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彬彬有礼地对房东太太道,“我还有事,先上楼了。” 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的裴然长长叹口气,疲倦地闭上眼,他总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不回去,蒋天晨一定会这样默默照顾他一生,可如今,他也搞不懂自己的想法,这段感情,让他毫无头绪,根本想不出该如何应对。 睁开眼,走到电脑前的裴然最先打开邮箱,在众多邮件中挑出一封,笑着读完。 信是陆彦发来的,和平时的问候闲聊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内容涉及了工作,自从拿下舞坛大会冠军后,陆彦的舞蹈事业就一路凯歌,实力超群的他,在短短几年就成为续涛睿之后的舞坛领军人物,更有趣的是,这份荣耀背后,几乎没有任藏什么事,害得男人经常抱怨,爱人太强,想在功劳本上填名字都没机会。 陆彦这次来信,特意邀请裴然回国参加他的首次个演,而且连机票都帮着订好了,略微沉思片刻,裴然飞快在回信栏里打出四个字,“好,请接机。” 房间门被人推开,快过四岁生日的裴熙从门后伸出半个头,小心地打量着坐在书桌前的爸爸,一直呆在国外的他,对于大洋彼岸的故乡非常陌生,刚才在楼下听到罗琳奶奶和爸爸的对话,心里一直很好奇的他终于在吃饱点心后,找出时间来问个究竟。“爸爸,罗琳奶奶说我们要回家了,真的吗?” 关上电脑,裴然笑着伸手抱住孩子,点头道,“是的,爸爸要带熙熙回家。” “可是……那我就再也吃不到罗琳奶奶的松饼了。”把头贴在爸爸怀里,小家伙情绪异常失落地抱怨。 “放心,家里会有更多好吃的等着你。”亲昵地捏捏小家伙的鼻尖,裴然亲口儿子白嫩的小脸蛋,边抱着孩子边考虑回国事宜。 在机场见到陆彦时裴然有丝惊讶,几年前,朋友把他送上飞机,现在又亲自把他接回来,坐上车,看眼驾驶位上的好友,心怀感激的他笑着调侃道,“你这可真是有始有终,呵呵。” “做人么,当然不能虎头蛇尾。”转手逗逗朋友身旁的小家伙,陆彦亲昵道,“这下家里的两兄弟该高兴了,有人来陪他们玩,熙熙真可爱。” “他很乖,又害羞,平时话很少。”裴然抱住儿子,宠溺地亲亲小家伙的额头,要不是孩子听话好带,他这几年的负担只怕会更重。 有点羡慕地看着朋友怀里的安静宝宝,陆彦不经意地揉揉头,叹口气道,“有个贴心的孩子真是福气,唉。”一想到家里那两个调皮鬼,他的头就隐隐作痛,任家的教育方式实在是太可怕了,身为正常人的他,三番五次的想要扭转这种太过剽悍的教育风格,结果反倒被教育了一通。“对了,有件事我得提前和你说一声,这次个演的出资人,是蒋天晨。” 番外 走路风波 孩子学走路对于任家来说可是一件大事。 搂着两个小家伙睡午觉的亲爹一睁眼,就发现原本躺在自己身边的两只肉球全都失去踪影,惊得他立即窜坐起身,慌张的四处张望。 床脚边,身穿小熊外套的宝宝们正扭着小屁股,抱住床栏艰难地往外爬,淘气一点的弟弟正伸着小脚丫踩着哥哥,努力地向上使劲儿,平日里被弟弟各种欺负的哥哥倒也配合,只是累的时候会突然躺下身,然后让弟弟摔到自己身上。 “哎哟!”头冒冷汗的陆彦急忙飞身扑过去,一手一个把两只压成一团的包子分开,头疼地揉揉额角,刚松开手,就见弟弟扶着栏杆,慢悠悠地站起半个身子,却因为脚下太软而歪倒在床。 “发发!”小家伙委屈地看着自家亲爹,闪光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啊眨。 刚从书房回来的任藏一推门,就看到自家爱人抱着孩子发呆,赶紧跑到床边,抱起在陆彦身上乱扭的孩子问,“怎么?” “小家伙想走路,刚才站起来没走成。”陆彦托着下巴,伸手轻轻摸摸孩子的头。 闻言任藏目光一亮,赶紧兴高采烈地起身跑出卧室,等再进来时,二话不说直接拽着陆彦和孩子往婴儿室走。 陆彦不解地看眼爱人,推开门,被突然出现得家人们惊得一愣,除了做牛做马忙到天昏地暗的任凛,其他人悉数到齐,简直比满月宴还热闹,“这是……” 坐在地毯上的司徒御雪盘着腿,百无聊赖地搭着积木,慢悠悠开口,“孩子不是想学走路么?我是来教学的。” 被抢去话语权的众人集体斜了他一眼,笑呵呵地齐声道,“我们是来集体教学的。” 抽抽嘴角,陆彦无奈地叹口气,乖乖把怀里的小包子递到某人眼前,“怎么教?” 司徒御雪大手一挥,众人赶紧分成两队站好,薛墨、水千帆和陆彦站到左边,任家兄弟站到右边,然后把宝宝们放到毯子中央,分发了各种诱拐道具。 两只包子岔着小腿坐在中央,看到这一张张露出狰狞笑容的猥琐面孔,(集体:口胡!分明是亲切和善的疼爱笑容!)默默地垂头玩起手指。 “谦昊,谦钰,看这边。”最先沉不住气的水千帆摇晃手中的五彩摇铃,率先喊起宝宝们的名字。 听到声响,小家伙们懒洋洋地抬抬头,很不屑地瞄了他一眼,齐刷刷扭过头。 一旁的薛墨幸灾乐祸地嘿嘿一笑,端起手中的点心盘轻轻摇晃,用孩子般的稚气嗓音道,“过来这里,有好吃的哦。” 也许是食物的诱惑比较强烈,小家伙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盘子移动,正当薛小猪以为自己的诱拐计划即将成功时,两只小包子突然集体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晃脚丫。 “你也不行吧!”水千帆乐呵呵地敲敲朋友肩头,向站在另一端的自家男人抬抬下巴,得到暗示的任云微微一笑,蹲下身拍拍手,拿出一只小皮球,低声轻唤两只包子的小名,“宝贝儿乖,来,到四叔这里。” 看眼对方手中活蹦乱跳的小皮球,两只包子好奇地瞪大眼,手支撑着地毯崛起屁股,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众人此时集体倒吸一口气,陆彦更是想跑过去帮忙,扶一下孩子,谁知还没等他迈步,就被身边不知何时晃过来的任藏抓住手臂,“别动。” “可是……”为难地看眼孩子,生怕包子们摔跤的陆彦抿紧唇。 小家伙们撅了半天屁股,哥哥谦昊终于从“爬行状态”演变成“直立行走”,只是刚抬脚走出两步,就被身后拖后腿的弟弟再次拽倒,“噗通”一声,两个人又跌成一团。 “呵呵”傻笑的弟弟谦钰扶着哥哥站起身,却找不到皮球的方向,环视四周后,他把目标对准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银发男人,伸出小手指着对方,“额额”地叫个不停。 单手支着大腿,司徒御雪笑眯眯地朝小家伙勾勾手指,从身后摸出一支奶瓶……“你们这群小笨真是弱爆了,不满一岁的孩子当然只记得吃奶。” 两只包子看到熟悉餐具,争相恐慌地朝他爬过去,却发现奶瓶的高度根本摸不到,这才努力地继续“站立”,伸着肥短的小手,拼命地抓那只悬在自己脑袋上的奶瓶。 “喂!”陆彦一脸阴沉地看着司徒御雪,挣脱开任藏,几步跑到宝宝身边,一把抢过奶瓶,抱起孩子,“谦钰乖,爸爸教你走路好不好?” 站在弟弟身后的小谦昊傻乎乎地看着爸爸,不知为何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奋力地向前走了两步,扑到陆彦怀里,“帕帕,啊啊。” 把奶瓶放到孩子嘴里的陆彦看眼长子,刚想把另一个孩子也抱到怀里,就看到司徒御雪慢悠悠地从背后又拿出一支奶瓶…… “你够了!”陆彦大吼,再次抢过奶瓶,当逗狗啊!死妖孽! 于是在父亲大人的维护下,小包子们总算逃过魔头算计,最后全部自学成才。 第85章 番外 中 一听到这三个字,裴然抱住儿子的手猛然一紧,感到有些不适的小家伙莫名地仰起头,询问般地看向爸爸,“爸爸你不舒服?” 摇摇头,伸手轻轻整理儿子微卷的额发,裴然故意向坐在前方的好友投去一瞥,坦然地微扬唇角,“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被好友识破诡计的陆彦大笑两声,无比真诚地开口,“既然回来,很多事就不是逃避能够解决的,与其坐等,还不如主动一点,你说是不是?”一番话说完,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他只得长叹一口,面露不忍道,“他这些年变了不少,你要是真下定决心一刀两断,就见面把话讲清楚。” 一直淡笑不语的裴然低下头,把脸贴在儿子头顶,闭起眼微微点点头。 车子一路开进市区,直接停到一座高级公寓门前。 早有准备的陆彦率先下车,轻车熟路地领人杀到楼上,打开房门献宝似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看看哪里不满意,直接和我说。” 看眼朋友,提着旅行箱的裴然一脸欣喜地走进门,放下背包仔细打量着精心布置的房间,明亮的落地窗配上简洁时尚的家具,让每一处小细节都透着人性化的舒适,就连落地窗外的小花坛,都特意安装上爬满花藤的护栏,更别说那间充满精灵味道的儿童房,让喜欢碧绿色的熙熙一进去就不肯再出来见人。 “多谢。”激动地拉起陆彦的手,裴然满眼感动。 安慰般地拍拍朋友肩头,陆彦解释道,“你是任氏的终生艺人,这是你应享的福利。” 急忙摇摇头,裴然真诚道,“有没有花过心思我又不是看不出来,多谢你陆彦,一直在照顾我。” “行啦,别和我客套,赶紧收拾一下,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公司,准备上工吧。”陆彦戏谑地挑挑眉,招来自家助理,一起帮朋友收拾起东西。 夜色渐沉,哄睡孩子后,裴然端着一杯牛奶,半倚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望着远处霓虹闪烁的夜景,久违的城市让他既陌生又亲切,就像路上的那些街景,早已不是当年模样,景如此,人亦如此,也不知那人究竟变了多少……喝干最后一口牛奶,长长呼口气的他放下杯子,锁好窗拉紧窗帘,走进浴室。 蒋天晨痴痴地望着那扇熄掉灯光的窗,收回探出窗外的头,激动地握紧拳吩咐司机道,“走吧,回家。” 司机得了令,马上发动车子,也不知老板今天抽的什么风,带着他在这里守了将近三个小时,在这个时间就是金钱的时代,依照老板现在的身价,三个小时得损失多少利润!大把的银子不赚居然跑到这来吹冷风,真是闲的蛋疼! 和陆彦讨论了一天舞蹈编排,兴奋多过疲惫的裴然兴致不减地翻看着编舞资料,直到换好衣服的陆彦警告性地敲敲桌子,示意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赶紧去换衣服,一会儿有个饭局。” “饭局?”颇为意外地看着朋友,放下手中资料的裴然瞪大眼,不解地挑挑眉,“太晚了,熙熙会吵的。” 耸耸肩,流露出无奈表情的陆彦摊手道,“公事应酬,你也别推脱,再说熙熙有任家的保姆照顾,晚回去一会儿没问题,咱们速战速决。” 估计又是哪个赞助商或者……看眼朋友,裴然嘴角含笑地站起身,飞快换好衣服,坐上陆彦开着的跑车。“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嘱咐的?” 调整好路线的陆彦看眼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朋友,略微犹豫片刻,叹气道,“就知道瞒不过你,毕竟他是出资人,从公事角度提出这项要求,我实在是不好拒绝。” “没事。”裴然了然一笑,径自低下头。该来的迟早会来,在决定回国时,他就知道很快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还想不出,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去面对。 瞧人面露犹豫,似乎读懂朋友心事的陆彦笑道,“顺其自然就好。” 赞同地点下头,裴然抬眼直直看向朋友,坚定道,“好办法。” 车子开到酒店门前,还未等侍应生跑来,车门就被等候多时的某人殷勤拉开,准备下车的裴然半仰起头,惊讶地看着站在车门旁的男人,逃避似地移开目光,慢慢地下车走到一旁,刻意与那人保持两步开外的距离。 艰难地把目光从裴然身上移开,蒋天晨笑着向陆彦伸出手,“好久不见,如今见你一面可真难呐!” 笑着与对方握下手,说了几句玩笑话的陆彦别过头,看眼默默站在一旁的裴然,假惺惺地介绍道,“裴先生,我此次个演的第一男配,刚留学回来的重量级人物。” 微颤着伸出手,蒋天晨很是费力地向前迈了一步,满眼激动道,“幸会。” 陡然睁大眼的裴然惊愕地看着跛脚走向前的男人,一脸地不敢置信,在他印象里,蒋天晨是最讲究仪表的,每次出门前,都要认真梳洗打扮一番,走起路来更是风度翩翩,肆意潇洒得宛如古时的贵公子,可如今竟然……心中涌出的莫名酸痛让裴然一时难以抑制,思绪烦乱的他小心地伸出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对方的指尖。 见人飞快缩回手,好似全然不在意的蒋天晨赶紧转身,做出一记请的动作,“既然人到齐,咱们就别站在门口叙旧了。” 陆彦看眼身旁情绪低落的朋友,拉下对方衣袖,率先大步走进酒店,本来紧跟在他身后的裴然快走两步,见本来站在他们身旁的蒋天晨迟迟没有跟上,下意识地扭过头,难过地看着艰难挪动双脚爬台阶的男人。 一步一瘸的蒋天晨好不容易走完这几节台阶,刚想松口气的他,抬眼就见裴然满脸忧伤地看着自己,连忙扬起笑脸道,“没事,习惯了,你先过去,不用等我。” “快走啊。”刚想说什么的裴然被陆彦抓住手腕,拖拽着走向电梯,“想什么呢?” 转回头,裴然微蹙着眉,向陆彦问道,“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你确定要听?”陆彦挑衅般地一挑眉,反问道。 “难道和我有关?”隐约推测出原因的裴然惊讶问,随后慢慢低下头,沉默良久后肯定道,“还是告诉我吧,要不然我心里始终难安。” 陆彦看着好友叹口气,赶在蒋天晨未到前将前因后果交待一遍,“他去找司徒御雪打听你的下落,对方提出的条件是打残他一条腿。” 双手紧握成拳的裴然长吸一口气,无比疼惜地哀叹了一句,“傻瓜!” “他说这是他欠你的,而且还答应二哥,即使知道你的去处,也不会亲自去见你。”陆彦安慰地搂住朋友肩膀,进一步叙述道,“我也不是为他说好话,不过你走后他变化确实挺大的,整个人脱胎换骨似的,也真不容易。” 眼含不忍的裴然抬起头,刚想继续开口,就看到一瘸一拐的蒋天晨挪出电梯,当即再次低下头,他逃似地快步走进包厢。 一早等在包厢内的众人正在说笑,见裴然和陆彦一前一后进门,马上站起身来打招呼,音鸣更是跑到裴然面前,主动伸出手,“回来就好,哈哈,以后聚会就更热闹了。” “聚会?”裴然茫然地看着对方,还没领悟音鸣话中的精神,就被站在一旁的朋友拽着坐好。拼命向音鸣挤挤眼,陆彦别有深意地瞟眼刚进门的蒋天晨,八字还没一撇呢,急什么急! 想通音鸣话中的意思,伪装不知的裴然淡淡一笑,老实地坐在陆彦拉开的椅子上,尴尬地瞥眼左手边的空位,扭过头对陆彦道,“这位置……” “天晨,快点,就等你了。”还未等他把话说完,早一步看出问题的倚天熙赶紧朝好友摆摆手,特意拉开自己身旁空着的椅子。 见到此举,裴然长吸一口气,扭头看向一直傻站在自己身后、迟迟没有动作的蒋天晨,没有说话的他伸出手,把拉开一半的椅子往外拽了拽,就继续保持沉默了。 眸中惊现欣喜的蒋天晨呆呆地盯着裴然,略显胆怯地走到椅子旁,一脸不敢相信地再次打量对方,很是拘谨地小心坐好,生怕身边人给他甩个脸色。 故意别过头的裴然自打蒋天晨坐下后就没正眼看他,只是赔笑似地听其他人聊天,偶尔插上一两句,而一向喜欢在酒桌上谈笑的蒋天晨,却也满面老实地乖乖坐着,只在其他人点到他名字时说上那么几句。 “蒋先生可是这次演出的赞助商。”看身旁两个人一直没什么交流,心里着急的倚天熙主动道,“你们不去向他敬杯酒?”语毕,他径自端起面前的酒杯,斟满一杯白酒递到裴然面前。 第86章 番外下 坐在倚天熙身旁的音鸣皱皱眉,在桌下狠狠戳了自己男人一下,刚想起身把酒杯追回来,就见裴然身旁的陆彦和蒋天晨同时向杯子伸出手,这种巧合,让两位当事人不约而同地愣住,对视一番后又同时收回手,结果那只倒霉的杯子还是立在原位。 “还是我来吧。”瞥眼杯子,不等裴然有所动作,陆彦便率先端着杯子起身,打破酒桌弥漫的尴尬,“蒋总,多谢你的大力支持。” 见人解围,蒋天晨连忙扶着桌子站起身,主动碰下陆彦的酒杯,笑呵呵地一口喝干,有些站不稳地缓缓坐回椅子。挨着陆彦的音鸣见朋友喝了不少,马上盛满一碗酸汤放到陆彦面前,任藏不在,他就得多留心照顾一下“老板娘”。 瞥眼汤碗,一直默不作声的裴然转动桌台,自顾自地拿起自己还未用的碗,盛好一碗酸汤放在餐碟旁,小心地向边上推了推,蒋天晨傻兮兮地看着那碗汤,满面震惊地睁大眼,紧紧盯着裴然,微颤着手把汤碗端起来,一口气喝个底朝天。 这是裴然第二次在酒桌上为他盛汤,蒋天晨放下碗,偷瞄眼低头吃菜的爱人,在心里偷偷地叹口气,就是因为当年那碗汤,让他第一次有了定下来的想法,如今同样的人,同样的事,心境却截然不同,要是时光能够回溯,他多想回到那一刻,警告自己多多珍惜那个肯为他盛汤羹的人。 如今再多的悔恨也是无用,心怀胆怯的蒋天晨不敢主动,直到整顿饭吃完,除了那碗汤,两人之间再没有什么交流。看看时间,率先放下筷子的陆彦第一个起身,对身旁的裴然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刚想开口提出邀请的蒋天晨眼含愧疚地看着裴然,在看到对方点头应允陆彦后,苦涩地低下头,自动站到一旁。被老婆教训一顿的倚天熙此时也不敢乱搀和,只能瞅着不争气的兄弟干瞪眼,依照他帮亲不帮理的性子,根本无法理解一声不吭、带孩子远走他乡的裴然,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清楚?还非得玩这种狗血爱情片的套路,幼稚! “你们先走,我去个洗手间。”临出门时,突然改变路线的裴然拍拍陆彦肩膀,转身跑回大包厢。 无比失落的蒋天晨签完账单,拖着残腿慢慢地走向电梯,这顿饭的气氛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单凭那碗汤,就足以让他高兴得彻夜难眠,虽然没有直接交流,但只要有一个好的开端,他相信自己总还是有挽回的机会。 去洗手间认真擦把脸,心绪烦乱的裴然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人生难免犯错,可他就是再贱,也不能总在一条沟里翻船,老实说,看到这样的蒋天晨让他很是难受,特别是在陆彦解释完原因后,更让他有种做错事的歉疚感,与其如此,他宁愿回来见到当初那个嚣张倜傥的风流公子。 一直等在门口的陆彦见朋友红着眼出来,赶忙笑着递上面纸,满面歉意地安抚道,“抱歉,让你不舒服了,我发誓,这样的事仅此一次,唯这一次,你要是不愿意再见到他,以后我会特别吩咐……” “不,没关系。”裴然立即摇摇头,吸吸鼻子,扯出一抹笑容道,“不是他的事,只是我突然有点伤感,咱们走吧。” 担心地看着朋友,一直不想让裴然感到为难的陆彦轻叹口气,开始反省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早知如此,他刚才就是被逼死,也不会把蒋天晨残腿的真相告诉裴然。 二人脚程自然比蒋天晨要快很多,他们走出电梯时,抬眼就看到正提着残腿下楼梯的男人,高档酒店的华丽大厅,直通大门的红地毯把对方残缺的身影映衬得无比刺目,陆彦微蹙着眉,看向身旁满眼心痛的朋友,还未等他开口安抚,就见裴然像只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 蒋天晨侧身走下一阶台阶,下意识地抬手擦擦额角的汗,内心的自尊让他拒绝了旁人的搀扶,坚持一个人行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他刚想回头看个究竟,手臂就被人紧紧握住。 垂着眼眸,裴然低头死死看向对方的腿,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慢点。” 激动到全身微颤的蒋天晨一脸震惊地看着裴然,用力夹紧手臂,在裴然的搀扶中兴高采烈地走下楼梯,很是不舍地盯着对方,直到裴然收回被他紧握住的手,才尴尬地咧嘴笑笑,试探性地小声问,“我……我送你好不好?” 看着对方祈求的目光,裴然很不自在地低下头,刚被男人握过的手好像沾染了一层热气,让他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你开车?” “当然,今天没带司机。”听到对方没有直接拒绝,蒋天晨赶紧劝道,“不过可以自动驾驶,保证安全无事故。” “呵。”被他殷勤的自夸口气逗得低声轻笑,裴然扭头看眼站在身后的陆彦,微笑道,“蒋先生送我就好,你早些回家吧。” 陆彦迟疑地看眼裴然,快走两步走到蒋天晨面前,郑重其事道,“人我就交给你负责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嘱咐完,他在对方赔笑的颌首保重中看向朋友,目送二人上车离开,暗自叹口气。 由于生长在寄养家庭,从小缺失正常家庭温暖的裴然比其他人更渴望得到关爱,他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为了渴求一丝烛火般的爱,不惜一次次靠近烛台,哪怕身毁人亡也在所不惜。 轻车熟路地调整好行车路线,蒋天晨把所有注意力都投放到裴然身上,却又不敢说话。 被他痴痴盯视的裴然无所事事地托着下巴,面带着孩子般的天真,仔细观望窗外的夜景,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对方,两人就这样沉默良久,直到蒋天晨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主动开口道,“孩子……熙熙还好吗?” 扭过头,裴然眉峰微蹙,略显神伤地点下头,“挺好的,他很懂事,就是太内向,有点怕生。”语毕,他低头躲开对方的深情注视,却在不经意间,看到蒋天晨无名指上的白金指环,眸色一亮道,“你还戴着。” 抬手轻轻摸了摸指环,蒋天晨“嗯”了一声,扬起幸福的微笑,柔声道,“你亲手给我戴上的,我怎么忍心摘下来?这几年你不在,多亏有它陪我。”这几年,不是没人帮他介绍新人,不过都被他拿着戒指一一推掉,这枚指环,就好似一道感情封印,将他的心牢牢锁在那个人身上,一刻都无法离开。 对方聊家常般的语气让裴然猛然抬起头,直直看向对方的眼睛,淡淡地扬起唇角,记忆中的熟悉笑容让蒋天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一把握住裴然的手,有点胆怯地松了下,见爱人没有拒绝,这才更加用力的握在掌心,一遍遍地抚摸。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蒋天晨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眼巴巴地看着裴然打开车门,急忙在脑中搜到一条借口道,“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公司,好吗?” 裴然愣了下,沉思片刻后微微点下头,关好车门走进公寓。望着爱人离去的背影,一脸欣喜的蒋天晨用力握紧拳,美滋滋地开车回家。 见裴然一连十几天都没用过助理车,忙到不可开交的陆彦特意抽出时间给裴然打了一通电话,专门询问这件事。 “暂时不需要。”瞧眼时间,站在窗边的裴然侧头向楼下望去,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后温柔一笑,对电话那端的陆彦道,“安心忙你的吧,我找了个专用司机。” “孩他爹?”聪明的陆彦自然一点就通,那日蒋天晨送好友回家,肯定会借机多争取点表现的机会,不过这样的话,是否意味着裴然有修复关系的意愿? “嗯。”大方地点头承认了对方的身份,心结已解的裴然认真道,“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这么多年,总还有些情分在里面。”初到国外,每到孤枕难眠时,他总会或多或少地想起蒋天晨,都说记吃不记打,自小品过无数人情冷暖的他,只会记牢生活中的甜,那人对他的坏随着时间渐渐淡去,留在回忆中的好却越发清晰。 结束通话,得到朋友祝福的裴然笑着下楼,快步走向站在车门前的男人,这段时间蒋天晨不仅承担起司机的工作,还担负起喂饱他们父子的重责,每日给忙碌的裴然送来家里厨师精心准备的菜肴,偶尔还会亲自下厨做两道简单的菜品,跑到爱人那里讨点好。 “红烧大黄鱼,你喜欢吧?”两人刚上车坐好,蒋天晨就拎起食盒,献宝似地递到裴然面前,“我昨天刚学的,尝尝看。” 接过东西,裴然满脸幸福地掀开盒盖闻了闻,“闻起来还不错,挺香的。”把重新盖严的盒子小心地放到车后座上,他瞄眼一脸喜乐的蒋天晨,柔声道,“你那么忙还抽空下厨,真是太费心了。” “呵呵,没事,小事一桩。”蒋天晨笑嘻嘻地摇摇头,一副“我愿意,无所谓”的表情。 车子在两个人的闲聊中驶进小区,蒋天晨看看时间,关心道,“时间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 正要下车的裴然身形一顿,突然转过头,紧捏着车门的把手低低问,“你……要不要上来喝口水?”话一出口,感到两颊微烫的他赶紧垂下头,一声不响地等候答复。 蒋天晨渐渐瞪大眼,回过神后惊喜地狂点头道,“好、好啊!”自与裴然重新相处以来,他从未主动开口求过这件事,生怕哪点做出格,让心有芥蒂的爱人讨厌。 主动搀扶着行动不便的蒋天晨,裴然打开门,弯腰抱起扑过来的儿子,用力在宝贝粉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熙熙,想没想爸爸?” “蒋叔叔。”被爸爸抱在怀里的小家伙笑盈盈地看着站在爸爸身后的男人,伸出手臂道,“抱抱。”自从上个星期认识这位亲切的叔叔后,他就一直对对方念念不忘,叔叔不仅会带他去海洋公园看鲨鱼,还会带他去沙滩盖城堡,甚至还在车里教他玩数字游戏,给他买好多好多好吃的,真是太好了。 迟疑片刻的蒋天晨高兴地接过孩子,特意做个鬼脸,逗得小家伙一阵大笑,换好鞋子的裴然默默站在一旁,眼含忧伤地看着这对父子,蒋天晨是很喜欢孩子的,这点他在出国前就知道,可如今因为自己,熙熙只能生疏地唤对方“叔叔”,要是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熙熙,快点下来,让蒋叔叔把鞋换了。” 小家伙死死抓着叔叔袖子,不甘心地看着爸爸,根本不想从叔叔怀里下来,蒋天晨见状,赶紧笑道,“不碍事。” 看眼男人不太方便的腿,裴然还是伸手把孩子抱了回来,率先走进厨房,“想喝点什么?” “什么都好。”扶着门口的小吧台,蒋天晨小心地把鞋子换好,将手伸进裤袋,边打量房间边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把某样紧攥在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裴然端着热牛奶走进客厅,任凭儿子扯着蒋天晨的袖子撒娇,两个大人陪孩子玩了一阵,直到小家伙困得揉眼,他才哄孩子回房睡觉,蒋天晨满脸微笑地目送儿子回房,在爱人回来前喝完热牛奶。 “刚沾到床就睡着了。”裴然嘴角含笑地从儿子房间走出来,主动坐到蒋天晨身旁,忧伤道,“对不起,是我带他离开,才让你们父子……” “无论怎样,他都是咱们儿子。”蒋天晨不等裴然说完,便急匆匆打断他的道歉,拉起爱人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抬起头,眼含歉疚的裴然直直地看着男人,闪躲似地低下头,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托起脸,被迫似地再次抬头,迎上一双饱含深情的眼。 蒋天晨用手指轻轻摩挲爱人的脸颊,试探性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凑到裴然唇前,询问性地看着爱人漆黑的眼瞳,带点乞求,带点希翼,直到看见裴然缓缓合上眼,才激动地颤抖着手,轻柔地吻了上去。 四片唇瓣温柔地碰触在一起,好似沾染上魔力般久久没有分开,从蜻蜓点水到狂风肆虐,两个人的舌无比饥渴地纠缠在一起,裴然伸出双手,情不自禁地环住男人的脖颈,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深吻倾泻出来,体温逐渐升高的两人紧密相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分外柔和,躺在床上的蒋天晨搂住爱人纤瘦的腰身,低头轻吻裴然光裸的肩头,真挚地看着对方含笑的眼,举起手用发誓般的庄严声线道,“我爱你,裴然,再给我一次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把头贴到男人胸前,裴然唇角微挑,用力点点头,下一刻,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手就被对方拉出被子,紧接着,一枚熟悉的指环霸道地套上他的无名指,惊讶地挑挑眉,裴然仔细打量着银光闪闪的戒指,疑惑道,“你不是每天都随身携带吧?” 肯定地点下头,蒋天晨心满意足地低头亲口爱人,有点小得意地开口,“成功总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哈哈。”自裴然回来,他就把这枚退回来的戒指原封不动地带在身边,准备找寻一个适当的机会,重新给爱人套上,“老婆,为夫现在变丑了,你可别嫌弃啊!” “贫嘴。”斜眼瞪了蒋天晨一眼,裴然拉起被子,将红得滚烫的脸埋进枕头,也许未来他们还会经历各种磕碰,但心底的这份情永远都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