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天 作者:绿野千鹤 文案 相亲相爱的两个小皇子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被迫分开,当所有人都认为那个精灵一般的五皇子已经不在人世之时,轩辕锦墨依然在坚定地寻找着弟弟。 然而,当那个噙着坏笑,强大而华美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时,轩辕锦墨真的很怀疑,这就是那个用甜甜糯糯的声音追在他后面叫“哥哥”的小家伙吗? 轩辕锦天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想要变得强大,想要保护好哥哥。 怎奈他是个天生的武学奇才,被神秘的师父强行带走。 离开了锦衣玉食的皇宫,刀口舔血的过了十二年,终于成为了“魔宫”宫主。 但是,当他以凤离天的身份站在哥哥面前时,却发现,十二年的思念使那份依恋早已变了质。 “墨,现在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相信,我永远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就好。” 不敢说出真相,怕那个从小受正统教育的哥哥无法接受他的感情,于是磨磨爪子扑上去,连人带心吃干抹净,让他没有反悔的机会。 于是: 1.这是一个温柔腹黑攻与别扭帝王受的故事,2.本文年下,筒子们不要看错了,据说逆CP是很痛苦的…… 内容标签:强强 不伦之恋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凤离天,轩辕锦墨 ┃ 配角:蓝瑾,上官颜,柳无风 ┃ 其它:兄弟 第一章 缘起 … “哥哥~”循着甜甜糯糯的声音望去,穿着华服的三皇子——轩辕锦墨今天第三次大大的叹气,认命地伸开双臂,接住了飞奔而来的轩辕锦天。瞥了气喘吁吁跟过来的宫女太监一眼,只是平静的一瞥,却让本就提心吊胆怕小皇子摔着的一干人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小家伙伸出满是泥巴的小爪子,献宝一般的举到哥哥面前,眯起漂亮的眼睛神秘兮兮的说:“哥哥,你猜我找到了什么?”轩辕锦墨有些恐惧的望着那只小拳头,想起了轩辕锦天昨天找到的壁虎、前天的毛毛虫、大前天的……不由得把搂在怀里的轩辕锦天推开些距离:“额~天儿,你自己玩吧,哥哥还赶着去书院呢。”于是,准备逃走,却发现轩辕锦天用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袖口,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副被丢弃的小狗一般的神情,小拳头依旧举在空中。 轩辕锦墨不由得心中一阵酸疼,他和轩辕锦天同是皇后所出,在宫里的地位自是不低,然而正是因为他们是嫡子,免不了会遭人嫉恨。这些也就罢了,皇家亲情本就凉薄,可自从皇后利用轩辕锦天害死了淑妃之后,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皇后做的,但那些宫女、小太监也不敢和轩辕锦天玩了,只是诚惶诚恐地伺候着。而五岁的轩辕锦天还未达到读书的年纪,就只能自己蹲在花园里挖蚯蚓、抓毛毛虫。 伸出手擦了擦轩辕锦天眼角的泥巴,壮士断腕般的说道:“那,是什么东西?”前一秒还可怜兮兮的小脸立刻阳光灿烂起来,轩辕锦墨不得不承认,弟弟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仿佛在阳光中跳跃的精灵一般让人移不开眼。沾满泥巴的小手慢慢张开,一个小小的圆形物品呈现出来。还好,不是虫子,轩辕锦墨庆幸的想。 “哥哥,这是什么?”轩辕锦天忽闪着大眼睛问。 轩辕锦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天儿,你不知道是什么就让我猜呀。” “因为天儿不知道所以哥哥肯定猜不到呀。”轩辕锦天开心地说。 轩辕锦墨感到很无力,心中那股酸疼也已消散,至少轩辕锦天还小,还不懂什么是寂寞,轩辕锦墨这样安慰着自己,殊不知他自己也不过七岁而已。轩辕锦天手里的应该是个戒指,应为沾着泥巴看不太清晰。 “殿下,要迟到了。”轩辕锦墨身边的小太监提醒道,要知道皇子们的老师苏慕哲可是个相当严的家伙。轩辕锦墨摸摸轩辕锦天的小脑袋:“天儿去把它洗洗,等哥哥回来再看好不好?” 轩辕锦天乖巧的点点头,看着哥哥转身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哥哥的身影。那个苏老头还真是讨厌,每天都把哥哥从他身边夺走,要怎么办才好呢?轩辕锦天歪着脑袋想了想,对了,去问母后。 坤宁宫,皇后上官颜坐在软塌上不紧不慢地品着香茗,但屋里站着的人就没那么轻松了,从丽妃踏进鸾凤殿起,皇后就彻底的无视她,除了行礼时应了一腔,皇后就再没对她说一句话。看着本来理直气壮的来邀功,现在被自己看的有些心虚的丽妃,皇后实在是懒得搭理这个蠢不可及的女人。淑妃的事本来早已结束,因为察无可查皇上也不再追究,可这个蠢女人最近偏又煽风点火的把矛头指向正受宠的宜嫔还以为自己做了件一箭双雕的事情,既打击了宜嫔又讨好了皇后。 “母后~”甜甜糯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上官颜平静的面容终于漾起了一丝笑意,丽妃觉得自己终于得救了,要知道,在这个皇宫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上官颜,虽然还不知道那里做错了。于是眼神越发温和的看向跑进来的小泥人。等等,小泥人! “锦天,怎么跑回来了?”皇后温和的询问着,对于小家伙满身泥的状况也混不在意。 可爱的抓抓头,扭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丽妃,“丽妃娘娘好~”这一声叫的丽妃心花怒放,要知道皇子是不需要向一般妃嫔行礼的,而轩辕锦天这样打招呼既不失身份又给足了丽妃面子,于是丽妃高兴的蹲下身:“殿下去哪里玩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轩辕锦天等的就是这一刻,神秘兮兮的趴到丽妃耳边:“我找到了很好玩的东西。”顺道在丽妃的新衣服上印了个爪子印,然后把小手伸到丽妃面前。丽妃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望着轩辕锦天的小拳头。小拳头张开,然后,“呀~”丽妃吓得跳了起来。 “怎么了?”轩辕锦天一脸无辜的望着手中的花蜘蛛,“这个没有毒的,我觉得好看就带回来了。”丽妃看着气定神闲的轩辕锦天,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哼,怎么可以被一个小孩子看扁,于是丽妃故作镇定:“啊~我也觉得它很好看。” “真的吗?”轩辕锦天开心的把蜘蛛放到丽妃的手中,看着脸色瞬间苍白的丽妃,一脸不舍,“那,娘娘喜欢的话,就送给娘娘吧。”说完又不舍地望着丽妃手中的蜘蛛。 “额~我……”正要推辞,却听皇后开口:“丽妃你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是。”丽妃不敢反抗地告退。 轩辕锦天开心的跑到软塌旁,皇后怜爱地用手帕擦去轩辕锦天脸上的泥,“为什么捉弄丽妃?” “因为母后不高兴。”轩辕锦天认真地说。 上官颜会心一笑,纵观整个皇宫,不,整个天下,只有这个孩子最懂她的心。“锦天知道母后为什么生气吗?” “丽妃做了愚蠢的事。”轩辕锦天很肯定地说。 皇后赞赏的拍拍轩辕锦天的头,“那,锦天说说,母后该怎么办?” 轩辕锦天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如果嫌她碍事就除掉吧。”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一旁的奴才们忍不住为小皇子的话抖了抖,小小年纪便如此的……“可是,丽妃一直是我们这边的人。”皇后状似为难的说。 “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这不是母后说的吗?”轩辕锦天可爱的眨眨眼。 “没错!”皇后开心的笑了起来。皇后身边的太监总管德福不禁在心中哀嚎,娘娘啊,您这样会教坏小殿下的。 “对了,母后。”看皇后开心,轩辕锦天立马打起自己的小算盘,“锦天想去书院。” “去书院?”上官颜挑眉,她可不认为轩辕锦天是想去读书,“为什么?” “因为,锦天要去保护哥哥!”小家伙挺起胸膛,颇有气势的说。 上官颜但笑不语,轩辕锦墨的能力上官颜是明白的,绝不会让他人欺负了去,小家伙没有说实话。轩辕锦天见上官颜不信,没有漏出一丝心虚,反而更加理直气壮:“那个苏老头总让哥哥去那么早回那么晚,还有那么多功课,锦天要去好好教训,不,是好好跟他谈谈。” 上官颜摇了摇头:“这事不能急,我们不能坏了规矩,锦天还有几个月就六岁了,再忍一忍。你父皇给你的特权够多了,不能再招人眼,明白吗?” “是,锦天明白了。”轩辕锦天不甘的点点头,然后调皮的做了个鬼脸就跑开了。轩辕锦天就算再聪明,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于是又找地方玩去了。 夜晚,月亮跃上了梧桐枝,清冷的光透过窗,映在桌前认真读书的小人儿身上,每当看到轩辕锦墨绷起小脸认真的样子,宫女们都忍不住在心里大呼可爱,扫了一脸痴呆的宫女一眼,冰冷的眼神让宫女们瞬间清醒,这才意识到这位是多么尊贵而不可冒犯的殿下。不再理会她们,转眼看向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研究白天捡到的戒指的轩辕锦天,冰冷的眼神瞬间被温柔取代,起身坐到轩辕锦天身边,轩辕锦天顺势靠到哥哥身上继续研究。轩辕锦墨好奇的看着弟弟手中的戒指,那是用整块的火云石打造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纹路和一根凤翎,很漂亮,但这不是宫中的东西!因为宫中除了皇后,没人能使用带凤凰图案的东西,而轩辕锦墨可以肯定这个戒指不是皇后的,那么,这究竟是哪里来的? 第二章 柳无风 … 轩辕家的王朝名为“晖”,是这个大陆上最大的国家,传到本代皇帝轩辕浥手中不过是第三代。晖的前朝是斳(qin),乃是“楼”姓人统治,可惜因为斳朝时间太久,皇室耽于享乐,朝廷上下乌烟瘴气,也就灭亡了。不过斳朝毕竟统治了几百年,还是有很多支持者的,这些支持者一边寻找斳朝皇室遗孤,一边不断的掀起暴乱,最严重的莫过于十年前的那场暴乱,由于当时正逢百年难遇的旱灾,这场暴乱甚至发展成了一场农民起义。 不过,战争不是对所有人都是坏事。比如因为这场战争的胜利巩固了帝位的轩辕浥,比如在这场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而被封大将军的柳继年。 柳继年膝下有两个儿子,正室所出的长子柳岸、妾室所出的次子柳风。柳风十年前外出游历,一直杳无音信。就在柳家上下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柳风突然回到了柳家,并且学得一身高强的武艺,甚至超过了柳继年。本来对这个次子不报希望的柳继年十分高兴,乐颠颠地向皇上推荐了柳风。 御花园,轩辕浥正坐在凉亭内不紧不慢地喝茶,“哈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假山后面传来。听到熟悉的笑声,轩辕浥不禁勾起了嘴角,示意其他人不要出声,饶有兴味的向假山走去。突然,一只猫窜了出来,接着一个穿着天蓝色丝绸外衫的小人儿也窜了出来,一个不小心跟轩辕浥撞了个满怀。轩辕锦天委屈的摸摸撞疼的鼻子,抬头看见了轩辕浥满是笑意的脸。“诶?父皇?”迷糊而无辜的表情再次取悦了轩辕浥。 对轩辕浥来说,轩辕锦天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他不像其他皇子一样对轩辕浥崇敬而畏惧,只是一个会撒娇、会耍赖的小儿子。这对轩辕浥来说是十分来之不易的,因此他对轩辕锦天格外的宠爱。就比如,轩辕浥在的时候,轩辕锦天也可以在御花园玩而不需回避,这是轩辕浥给的特权。 轩辕浥把小家伙举起来跟自己平视:“锦天,在这里干什么?” 轩辕锦天乖乖的回答:“抓猫咪。”然后一脸懊恼的望向猫逃走的方向。 “呵呵~”看着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轩辕锦天,轩辕浥的心情放松了许多。把小东西提到凉亭里,旁边的宫女忙添了一杯茶,轩辕锦天一口气把茶喝完。正想再逗逗小东西,却有人禀告说柳继年和柳风求见。轩辕浥这才想起今天召柳风前来的事。 “微臣\草民参见皇上,五殿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轩辕浥摆摆手。 “谢皇上。” 轩辕锦天好奇的看了看柳继年和柳风,柳继年相貌平平,方方正正的脸,因为常年带兵有一种肃杀之气;柳风比他父亲好看了些,身姿挺拔,倒算是一表人才,不过低垂着眼,看不出在想什么。 “父皇,锦天先告退了。”觉得父皇要谈国家大事,轩辕锦天准备离开。看着一本正经的告退,脸上却写着“我要去抓猫咪”的轩辕锦天,轩辕浥就忍不住要逗逗他:“没关系的,这也跟锦天有关,留下来听听。” “诶?”不明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轩辕锦天满脸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你就是柳风?”轩辕浥问道。 “回皇上,草民柳无风。”柳风面无表情的回答。 轩辕浥看向柳继年,无声的询问怎么变成柳无风了。 柳继年面上窘迫,“皇上,这……” “皇上恕罪,”柳无风开口道,“草民少时离家,游历期间被师父所救,师门同辈中皆为‘无’字辈,因而改名无风。为表对家师的敬重,草民希望以后仍用此名。” 不卑不亢的话语让轩辕浥生出几分赞赏。挑眉看着柳无风,这话中似乎有着几分对柳家的怨怼,是在暗示他已经脱离柳家了吗?听说柳无风的生母好像是十年前去世的,这样看来当年柳无风所谓的“离家游历”并不是那么简单。这样也好,柳继年这些年的势力越来越大,轩辕浥正考虑削减他的势力,这个柳无风说不定能拉拢过来,倒是牵制柳继年的一个不错的选择。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已有了计较。轩辕浥开口道:“尊师重道这是应该的。听说你还学了一身好武艺,想必也是那位师父教的吧?” “回皇上,正是家师所传。” “那么让朕看看如何?”说完,也不等柳无风回答,便召来禁军统领,示意其与柳无风比试。 “请。”柳无风做出一个谦让的姿势,却让自视甚高的禁军统领一阵恼火,一掌朝柳无风的门面劈来。柳无风也不慌忙,抬起一手格挡,另一只握掌为拳直击禁军统领的胸腹。禁军统领也不光是用来摆设的,抬腿踢开柳无风的拳,接着低身横扫。柳无风仿若飞鸟一般旋身而起,一刻也不作停留地抬腿后摆,将禁军统领踢倒在地,顺道折下一旁的树枝,在禁军统领爬起来之前将树枝抵在其脖颈上。 “啪啪啪”轩辕浥微笑着拍手称赞。而看的痴迷的轩辕锦天对打斗的停止十分不满,拽着轩辕浥的一衣角说:“父皇,锦天还想看。” 轩辕浥低头望着轩辕锦天:“锦天觉得好看?那锦天想不想学武?” “学武有什么好处?” 甜甜糯糯的声音让轩辕浥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下来,“学会了武功,锦天就不怕别人欺负了。” “有父皇在,没有人欺负锦天。”轩辕锦天话中的信任让轩辕浥再次勾起了嘴角。轩辕锦天又想了想,“那,锦天学了武功是不是就可以抓住猫咪了?” “呵呵,对。”轩辕浥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小家伙大概是看上柳无风刚刚施展的轻功了。 “那,锦天要跟他学武功!”轩辕锦天指着柳无风说。 这正和轩辕浥的意,“那么,以后就由柳无风教皇子们习武。”柳无风也不推辞,直接谢恩。而柳继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要知道柳无风得到皇帝的赏识并且做皇子们的老师,这对柳家的地位是有大好处。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不要总以为你就是那只黄雀,说不定你只是一个认为自己是黄雀的蝉。 转眼间,血色的夕阳已染尽了梧桐树后的天空。每个人打着不同的小算盘各自散去,轩辕锦天看看天色,“哥哥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第三章 上学去 … 坤宁宫,琉璃殿,清冷的月光在朱红色的琉璃瓦上缓缓流淌,惊起了在房檐上窃窃私语的夜莺。一群调皮的萤火虫模仿着夜巡的侍卫,提着灯笼追逐嬉戏,星星点点的光芒与深宝石蓝色的天空融为一体,让人一时分不清哪是星哪是萤。 如此美好的夜晚,真应该好好睡一觉,至少,被轩辕锦天提在手里的猫是这样想的。轩辕锦天像小狗一样蹲在轩辕锦墨的椅子边,抓着猫的尾巴蹭着自己的下巴。今天临走的时候,轩辕浥让柳无风把那只逃跑的猫抓了回来,送给了轩辕锦天,使得轩辕锦天更加急着要学轻功。好在再过三天就是轩辕锦天的六周岁生日。晖朝的制度,皇子满六周岁才可以去书院读书,同时开始习武。 抬头看看正认真写字的轩辕锦墨,想到以后可以跟哥哥一起读书,再也不用早上分开到晚上才能见面,轩辕锦天就开心得不得了。轩辕锦墨写完最后一个字,低头就看见一个莫名傻笑的小鬼蹂躏着手中的猫,于是开口问道:“天儿,怎么还不睡?” 轩辕锦天把猫扔下:“我不困~呵~”说完,却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挣扎着要站起来,双腿却因为长时间的蹲着而麻掉了,一个趔趄栽到轩辕锦墨怀里。轩辕锦墨忙伸手搂住,让弟弟跟自己并排坐在宽阔的椅子上。看着轩辕锦墨疼惜地皱起好看的眉毛,轩辕锦天伸出手,想要把那皱起的眉心揉开。轩辕锦墨好笑的拉下那只粘着猫毛的小手:“好了,天儿,我们去睡觉吧。” 轩辕锦天摇了摇小脑袋:“不,我还有事要跟哥哥说。” 看着又开始打哈欠的某人,轩辕锦墨半拖半抱地把不停挣扎的小家伙拖到内室:“天儿,有什么事我们到床上再说。”轩辕锦天听到这句立时不再挣扎,自己很乖地爬了上去,然后忽闪着大眼睛示意哥哥快点上来。 轩辕锦墨哭笑不得地爬了上去,早知如此,自己还费那么大劲干什么。 待轩辕锦墨躺下,宫女们便放下重重帷幔、熄了宫灯、跪安退下。轩辕锦天在第一时间背叛了自己的枕头,厚着脸皮蹭到哥哥的枕头上。早就习以为常的轩辕锦墨也混不在意,只是帮毛手毛脚的小家伙掖了掖被角。 “这么说,我们以后要换武师了?”听完轩辕锦天的话,轩辕锦墨略带沉思的想,“这个柳无风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否则,父皇不会突然换人。 “对呀,”提起这个,轩辕锦天就开始兴奋,“他的轻功很厉害的,而且柳无风说什么禁军统领只练外家功夫不练内力,所以打不过他。哥哥,什么是内力?哥哥学过吗?” “这内力呀……” ============ 自从轩辕锦墨去书院之后,为了和哥哥一起吃早饭的轩辕锦天就没再睡过懒觉。清晨,看着迷迷糊糊吃饭的轩辕锦天,轩辕锦墨无奈的说道:“昨晚睡得晚了,天儿吃过饭再睡一会儿吧。” 轩辕锦天摇了摇头:“没事,我不困。”说完,又给哥哥碗里添了个灌汤包。 看着可爱的弟弟,想起上个月自己生辰,轩辕锦天把在御花园挖到的、一直宝贝得不得了的戒指送为了自己,轩辕锦墨觉得心里一阵温暖:“后天就是天儿的生辰,天儿想要什么礼物?” 轩辕锦天想了想:“一棵梧桐树。” 轩辕锦墨有些诧异,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轩辕锦天抬头看着哥哥,清晨的阳光照在轩辕锦天精致的小脸上,淡蓝色的衣服在光下熠熠生辉,平添了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让人有一种他即将羽化而去的错觉。“呵呵,”清脆的笑声将人们拉回了现实,轩辕锦天调皮地眨眨眼,“以后再告诉你。” 用过早饭,轩辕锦墨依旧去给母后请安,至于轩辕锦天,可从来没守过这规矩。由于上官颜的纵容态度,坤宁宫中也没人敢责怪他。于是,某人就拽起还在打呼噜的猫,去御花园练习抓猫了。 ========= 轩辕锦天生日那天,他和哥哥一起在琉璃殿的院子里栽下一棵梧桐树,并且坚持给梧桐树起名,叫“墨天”。 因为六周岁的生日很特别,所以皇帝和皇后都送了礼物。皇帝赏了一只小小的纯金毛笔,说是要他以后好好读书。上官颜给轩辕锦天戴上了一块羊脂玉雕的麒麟玉佩,轩辕锦天很喜欢,因为跟哥哥的玉佩是一对的。 然后,轩辕锦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进书院了。 轩辕浥现在有六个皇子,大皇子轩辕锦祁13岁,二皇子轩辕锦临11岁,三皇子轩辕锦墨8岁,四皇子轩辕锦冥7岁,五皇子轩辕锦天6岁。最小的六皇子轩辕锦络刚出生不久,乃宜嫔,也就是现在的宜妃之子。上次的事被皇后压了下来,宜嫔又因产下皇子而封妃,对此十分不满的丽妃被皇后训斥了一顿,禁足三个月。同在书院读书的除了几个皇子,还有两个公主,大公主轩辕锦瑟12岁,二公主轩辕锦箫8岁。 被哥哥牵着去书院的路上,轩辕锦天在脑袋里回忆着对这几个皇兄、皇姐的印象,只是每年过节的时候见上几面,没怎么在意,也没什么好感。所以,当轩辕锦天踏进书院的时候,轩辕锦箫突兀的声音就尤其惹人厌烦:“呦~我们的准太子殿下好大的谱儿啊。竟然让先生等了足足一炷香!” 看着端坐在主位上品茗的苏慕哲,轩辕锦墨轻皱起好看的眉毛,明明还是这个时间,为什么所有人都到了?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低着头认真读书的轩辕锦祁,面无表情斜视着他的轩辕锦临,一脸看好戏的轩辕锦箫……原来如此,看来是他们商量好的。可是,连苏慕哲都参与了,就不是一个恶作剧那么简单,这是要给天儿一个下马威! 轩辕锦墨拉着轩辕锦天向苏慕哲轻施一礼,什么也没有说,绕过挡在面前的轩辕锦箫,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让轩辕锦天坐在自己前面的空位上,不给苏慕哲任何责难的机会。而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苏慕哲,竟生生错过了责难的最佳时机。发现自己迟到了不是应该先道歉吗?如果轩辕锦墨道歉的话,苏慕哲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可是,现在呢?说他们迟到了?时间上明明没有迟到,说出来反倒是自己故意刁难了。看了看毫无预想中的局促不安的轩辕锦天,苏慕哲只能瞪了瞪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的轩辕锦临,无奈地开始上课。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教育这个传闻中的调皮鬼。 下午是皇子们学武、公主们学女红的时间,轩辕锦天终于再次见到了柳无风。柳无风仍像上一次一样,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对比之下,使得轩辕锦天对苏慕哲的讨厌程度又加深了几分。 教习较为高深的武学之前,师父通常要先测试徒弟的资质,即筋脉的宽阔度,好确定教授的内容与速度,于是,安排好其他人后,柳无风恭敬地请轩辕锦天伸出手。轩辕锦天好奇的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真气,看着柳无风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慢慢出现了疑惑,惊讶,震惊,还有一闪而逝的狂喜。 第四章 精灵与恶魔 … “真是可恶,”拽着手中的锦缎,二公主轩辕锦箫恨恨地说,“先生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惩罚他们!”或许是同龄的原因,轩辕锦箫向来跟轩辕锦墨不对盘,那个无论什么都很优秀,连总是喜欢找茬的苏慕哲也会夸奖的轩辕锦墨。 “哼,我早说过,苏慕哲靠不住,你们还偏不信。”大公主轩辕锦瑟一边优雅地摆弄手里的刺绣,一边鄙夷地嘲讽二公主。 二公主轩辕锦箫气得干瞪眼,却不知如何回击大公主这个“事后诸葛亮”。 大公主轩辕锦瑟也不理她,微微扬起高贵的下巴,将手中的刺绣扔给正好端茶进来的丫环:“烟翠,把这个交给女红师父看看。” 烟翠立刻点头哈腰地接过,看了看雪色的锦缎上奇怪的图案,挤出一脸笑容道:“啊,公主,您绣的小鸡可真好看。”不明白为什么听了奉承的话,大公主的脸色竟由红转青,烟翠有些怕怕的迅速离开了绣房。 “呀~皇姐,我怎么记得今天要绣的是‘凤凰’啊!”二公主轩辕锦箫故意强调了“凤凰”二字,得意的欣赏着大公主的脸色由青转黑。 ======= “柳师父,有什么问题吗?”轩辕锦天好奇地问。 “啊,没,没什么问题。”柳无风这才从刚才的呆愣中回过神来,迅速恢复到原来那个面无表情的状态,“五殿下是练武的上好材料……如果勤奋学武的话,将来必能成为一等一的高手。” “真的吗?”轩辕锦天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 “殿下,无论多高的资质,基础都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们还要从马步练起。” “好。”于是,轩辕锦天很听话的扎起了马步。 柳无风帮轩辕锦天调整好姿势,就开始讲马步的重要性。所谓“入门先站三年桩”,马步对于学武之人是很重要的,是基础的基础,所以平时话不多的柳无风对轩辕锦天罗嗦这么久是可以理解的。至少,在不远处练功的几位皇子是这么想的。但只有近距离观察的轩辕锦天看得出来,柳无风是太激动了。可是,如果只是发现了一个练武的好材料,有必要这么激动吗?饶是轩辕锦天聪明的小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已经去指导其他人的柳无风,轩辕锦天决定暂时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柳无风放一边,开始认真考虑苏慕哲的问题。苏慕哲是个两朝老臣,以前是轩辕浥的启蒙老师,学识渊博,但为人古板刻薄,又因为“帝师”的身份而有些傲慢。基于“尊师重道”的道德理念,轩辕浥对他也要礼让三分,但也因此,轩辕浥不会让他参与朝政,于是就安排了这么个不疼不痒的教书先生的位置。 苏慕哲只教读书认字,至于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政治策论什么的,就是别人教了。想来学识渊博的苏慕哲对这样的安排是十分的不满的,那有些阴郁的性格和爱挑刺找茬的毛病多半是由此引发的。捉弄他、把他气个半死倒是容易,可是…… 抬头看了看正在和轩辕锦墨一起练习套路,却一直试图绊倒轩辕锦墨的二皇子轩辕锦临,轩辕锦天微微勾起了嘴角,他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任何的动作,坚持久了都会难受,何况是扎马步这样非自然的动作。但由于轩辕锦天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因而第一次扎马的轩辕锦天竟坚持了近半个时辰。柳无风不禁在心中感叹:“奇才果然与众不同。” ======== 第二天,轩辕锦天拿着自己的作业——五十个“一”恭恭敬敬的交给苏慕哲,在苏慕哲盯着他的作业挑刺儿的时候,轩辕锦天忽闪着大眼睛、十分崇敬的望着苏慕哲说:“先生,锦天听父皇说过,先生是书法大家,会二十一种字体。先生这是真的吗?” 苏慕哲抬起头,盯着轩辕锦天看了一会儿,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讽刺、捉弄,只有小小的好奇和满满的崇敬。苏慕哲看的不禁有些呆了,有多久了,多久没人赏识他的才华了?苏慕哲压下内心的澎湃,面无表情的移开眼,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先生好厉害,书法先生也不一定会这么多。”恭敬地接过苏慕哲递回来的作业,无视苏慕哲严厉的目光,开心的转过身,给满眼担心的轩辕锦墨一个安抚的眼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的几天,轩辕锦天勤勤恳恳的扮演一个勤学好问的好孩子,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没事就去问苏慕哲,让苏慕哲感觉自己回到了风华正茂、指点江山的年代。苏慕哲多少明白了轩辕浥宠轩辕锦天的原因,在这个满是污黑的宫廷,轩辕锦天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是如此的珍贵。对比眼前这几个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心斗角的皇子们,苏慕哲对轩辕锦天是越看越顺眼,基本上当亲孙子看,并且在心中决定,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珍贵的小精灵。 而另一头,二皇子轩辕锦临觉得自己快要被轩辕锦天弄疯了。这不,今儿早上,轩辕锦墨又绷着小脸,一丝不苟的拿出自己的作业,然后开始认真的温习功课。轩辕锦临看见轩辕锦墨那种无视众人的傲慢态度就不爽,于是端着刚沏好的茶走到轩辕锦墨桌前:“呦,三皇弟,这么卖力呀,是不是昨晚贪玩忘了背书了?要不要皇兄替你求个情,免得挨苏先生的戒尺啊?” 轩辕锦墨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无视。“嘿,你这是什么态度!”于是准备拽轩辕锦墨的衣领,轩辕锦墨抬手拍开,轩辕锦临趁机装作失手,把手中的茶倒在了轩辕锦墨的桌子上。轩辕锦墨迅速抓起桌上的作业,还好只湿了一个角,于是抬起漂亮的眼睛瞪着轩辕锦临,准备回击。 这时,轩辕锦天跑过来紧张兮兮的说:“哥哥,你的桌子怎么湿了?”然后很认真的把手中的纸铺在桌上吸收水。轩辕锦临看着在水中迅速花掉的墨迹,总觉得有些眼熟。 “啊~我的作业!”轩辕锦临大叫着抓起已经看不出字迹的作业。 “吵什么!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苏慕哲及时的出现了,看了看跳脚的轩辕锦临和眼里闪着晶莹的轩辕锦天,苏慕哲皱起眉道,“二皇子,如此叫嚷有失皇家威仪,罚戒尺二十!” “先生,不是我的错,”二皇子轩辕锦临委屈地举起自己的作业,指着轩辕锦天,“我的作业被……” “什么!”苏慕哲最讨厌学生的作业不干净,“弄脏作业,罪加一等,罚戒尺四十!” “啊?可是……”轩辕锦临气急败坏的抓住轩辕锦天,“快告诉先生,是你把我的作业弄脏的。” 轩辕锦天咬着唇,显然是被吓到了:“先,先生,是我弄的,不要罚二皇兄。” 轩辕锦墨上前,朝轩辕锦临的膝盖骨上狠狠踢了一脚,趁轩辕锦临呼痛时迅速把弟弟抢了过来。轩辕锦天把脸埋在哥哥胸前,小肩膀一颤一颤的,好一会儿才从哥哥的臂弯里探出头来,眼中的晶莹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只有轩辕锦墨知道,那是笑出来的,但看在苏慕哲的眼里,那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气的老头子的胡子都快被吹掉了。 最终,轩辕锦临因为大声吵嚷、弄脏作业、欺负皇弟而挨了六十戒尺。 轩辕锦墨无奈地望着怀里的小恶魔,他总算明白了那些宫女、太监不敢跟轩辕锦天玩的原因了。 第五章 神秘人 … 日子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年,轩辕锦天每天上午去书院,下午练武,晚上把哥哥当抱枕美美的睡觉,偶尔整整二皇子、吓吓二公主,日子过得倒也不错。要说还有什么不满的,就只有柳无风这个莫名其妙的武师了。 按理说,一般刚开始学武都是一边强身,一边修习内功心法,这样才能慢慢形成真气。可是,轩辕锦天到现在连内功心法的毛都没见到,每天只是扎马步、跑步。向柳无风抗议,得到的回答永远是“殿下很快就会学到最好的内功心法,在这之前要先打好基础”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什么‘最好的内功心法’,他柳无风会吗?”恨恨的拽着所剩不多的柳叶,轩辕锦天有些怀疑,当初柳无风测过他的筋脉后,会不会是发现他根本不能修习内功才那么惊讶的。 “你想学最好的内功心法?”一个冰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轩辕锦天抬起头,看到背后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一个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周身的冰冷气势与那血色的天幕奇异的融为一体,但在黄昏橙色的光中看不清他的眉眼,那人说,“跟我走。” 轩辕锦天猛然回过神,转头看看周围的侍女,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似乎没有人发现神秘人的存在。再转头去看,发现神秘人已经消失了,空留下一枝泛黄的梧桐在夕阳下摇曳。 这是怎么回事?轩辕锦天围着梧桐树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后天就是皇帝轩辕浥的三十岁寿辰,整个皇宫上上下下都在忙活,唯有轩辕锦天这个闲人还在御花园蹦跶。所以,此时的御花园是异常的安静,只有垂死的老蟋蟀在草丛里吟唱最后的告别曲。 御花园的假山为了模仿真正的山,故意造的层层叠叠、十分高大,最高的地方还造了一座凉亭。所以,如果玩捉迷藏的话,假山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于是轩辕锦天朝假山深处走去。 “不可能的,明明就埋在这里。”一个带着哭腔的纤细的声音从假山的缝隙里传来。轩辕锦天心想,今天怎么这么多奇怪的事?从石头的窟窿里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女人用簪子在地上翻找着什么。待那女人转过身来,轩辕锦天被吓了一跳,细细的眉、细细的眼,不同于他那个艳冠后宫的母后的华丽,那是一张近乎狐媚的脸,不是现在正得宠的宜妃是谁?轩辕锦天小心的退了出来,这个时候,宜妃不带任何仆人跑到这里来挖东西,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他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甩了甩脑袋,轩辕锦天快速离开了御花园,现在这里很危险。 ======================================================== “天儿。”轩辕锦墨在饭桌下轻轻踢了踢发呆的弟弟,“母后问你话呢。” “啊?”轩辕锦天这才从对那个神秘人的思考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看明显不高兴的皇后,立马摆出小狗一般讨好的表情,拽着皇后的袖子蹭了蹭,“嘿嘿,母后~” 不解释、不道歉,轩辕锦天最清楚,对付自己精明的的母后,最管用的就是撒娇耍赖。看着就差摇尾巴的小儿子,皇后上官颜果然再也绷不住脸,笑着捏捏轩辕锦天的小鼻子,给他嘴里塞了一块酥鱼:“你呀~就不能跟你哥哥学学,说话办事让人挑不出错。你瞧你,整日的惹事,吃个饭也能跑神,后天宫宴上若是你父皇问你话你却没听到该怎么办呢?” “唔~那我就说‘我还想再来一块酥鱼’” “哈哈……”连轩辕锦墨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后瞪着一双漂亮的杏眼,弹了弹轩辕锦天的小脑袋,又给他塞了一块酥鱼。 晚饭过后,轩辕锦墨有些不高兴的自己回到了琉璃殿,弟弟说有事要跟母后说,就把他先打发回来了。轩辕锦墨一向不喜欢弟弟跟母后走得太近,倒不是上官颜对轩辕锦天不好,相反的皇后上官颜对轩辕锦天已经几乎是溺爱了。轩辕锦墨只是不希望母后对弟弟说太多关于后宫争斗之类的肮脏东西。弟弟是轩辕锦墨心中的一方净土,他不希望也不允许任何人去污染,所以他一定要变强,强到可以守护弟弟,当然,这也是皇后对他的教育理念。 其实轩辕锦墨不知道,打从轩辕锦天记事起,上官颜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要保护哥哥,她希望轩辕锦墨成为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而轩辕锦天是上官颜为大儿子准备的最好的支持。将来一旦轩辕锦墨继位,所有作为皇帝明里不能做的事,都可交给轩辕锦天处理。所以上官颜对于宫廷斗争这些东西从来没有回避过轩辕锦天,她教给轩辕锦天的甚至比教给轩辕锦墨的还多。 “哥哥,在想什么呢?”轩辕锦天从后面抱住哥哥,可惜以他的小身板只能抱住哥哥的腰。 轩辕锦墨转过身,望着弟弟澄澈见底的眼眸,他很想问,“你跟母后说了什么,有什么话要瞒着哥哥?”但,终是没有说出口,“没什么。”轩辕锦墨别开眼淡淡地说。 不明白为什么在哥哥的眼中会看到一抹受伤的神色,正欲追问,却想到了母后的话,心想还是先处理最重要的吧。于是拉起哥哥的手走到内室,轩辕锦墨也任他拉着,什么也不问地坐到了床上。 轩辕锦天挥退了侍女,凑到哥哥身边问道:“哥哥,我送你的戒指呢?” 看着弟弟脸上少有的严肃,轩辕锦墨乖乖答道:“在暗格里,怎么了?” 轩辕锦天松了一口气道:“没事,你把它收好,不要轻易示人,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个戒指。” “为什么?母后……跟你说了什么吗?”最后一句是小声嘀咕出来的。 好笑的看着哥哥别扭的样子,原来是在为自己瞒着他而生气呀。轩辕锦天笑着把哥哥压倒,贴着哥哥耳朵说:“母后说这个戒指很可能是凤宫之物,今天我看到宜妃在御花园挖东西,我猜多半是在找这个。所以,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还给宜妃。”见哥哥脸上浮起奇怪的表情,轩辕锦天忙补充道,“呃,这是母后说的。” “凤宫?”轩辕锦墨有些惊讶,江湖上的事倒是听柳无风说过,这个凤宫是个十分神秘的存在,江湖上的人对凤宫十分忌惮,称之为“魔宫”,却又鲜有人知道那就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母后怎么会知道这些?” 上官颜乃是丞相上官宏之女,自小养在闺中,之后就嫁给了皇上,没道理会知道这些。 “呃~”轩辕锦天抓抓脑袋,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睡吧。”见弟弟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轩辕锦墨心中的郁结便消散了,“明天不许再乱跑了,我们得熟悉一下各种礼节,后天还有其他国家的使臣来访,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明白吗?” “知道了。”轩辕锦天不情愿的答应着。 月上柳梢头,清冷的月光映亮了苍穹中翻涌的流云,却映不亮繁密的梧桐枝上那一抹幽暗的身影。 第六章 离别 … 宫宴设在一处十分开阔的宫殿内,皇帝和皇后坐在上位,皇子们按照长幼的顺序坐在一侧,地位较高的宫妃和公主坐在另一侧,朝臣则按官职坐在下位。被拉着忙了一整天的轩辕锦天已经无力抗争不能挨着哥哥坐的事实。 “开宴。”说了半天形式上的话,皇帝轩辕浥终于宣布开宴,一群穿着彩衣的舞女踏着曼妙的舞步鱼贯而出。 皇后上官颜举起酒杯道:“臣妾祝万岁青春常驻。”因为舞蹈的乐声,皇后的声音只有台上的皇帝、皇子和宫妃能听到,也就是说这不是作为皇后对皇帝的礼节,而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祝福。轩辕浥闻言微笑着举起杯,一言不发的喝了下去。坐在皇后这一侧的轩辕锦天看得很清楚,皇帝老爹的眼中所流转的是真切的喜爱。 并不在意的继续吃着面前的美食,反正这个情形他在坤宁宫也经常看到,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对面的宜妃,虽然精心打扮,却隐隐的透着几分憔悴。转头看看正优雅地吃东西的哥哥,轩辕锦天心想,只要保护好这个人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人,统统不关他的事。 一曲完毕,丞相上官宏离席,走到阶前举杯道:“今日乃我主万岁之寿辰,普天同庆。我晖朝得此明君,实乃上苍之厚爱、民之万幸。微臣代表文武百官,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便跪下敬酒。百官亦跟着跪下三呼万岁。 看着有些发福的丞相上官宏,轩辕锦天总觉得他就像一只胖胖的老狐狸,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外公,他是怎么也亲近不起来,大概是受了自己母后的影响吧。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轩辕锦天身边的太监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轩辕锦天微微皱了皱眉,让小太监退下。过了一会儿,起身向皇帝告罪出恭。 从偏门走到殿外,见柳无风恭敬地候在那里:“殿下万安。” “柳师父,找我什么事?”轩辕锦天疑惑的看着柳无风的双眼,想从中看出什么。 柳无风还是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殿下,在下曾经说过,殿下可以学到最好的武功。殿下可还记得?” 轩辕锦天按下心中的兴奋,依旧平静而略带好奇的点点头。 柳无风凑到轩辕锦天耳边说:“最好的武功并不是在下所能教的,只有在下的师傅才能教给殿下。今日难得在下的师傅前来皇宫,不知殿下是否愿意见他老人家一面。” “你师父?来皇宫?”轩辕锦天疑惑的望着柳无风,难道他师父是朝中官员或是外国使臣? “殿下请。”柳无风也不解释,只是坦然的微笑着给轩辕锦天指路。 轩辕锦天犹豫了一下,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是总觉得很古怪。不过,柳无风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对他做什么,毕竟门口这些侍卫、太监、宫女都眼睁睁的看着是柳无风把他带走的。想到这里,他也就放下了那点顾虑,跟着柳无风向一处偏院走去。 这座偏院是柳无风在宫中的暂居地,离宴会所在的宫殿并不远,在皇宫的偏外层,不属于后宫,属于侍卫们的居住地。柳无风是皇子武师,因而单独给他安排了一个院落,虽然不差,但与奢华的宫殿相比还是有些简陋。 今晚的月亮并不是很明朗,因为宫宴要加强防卫,几乎所有的侍卫都去忙了,使得这一带显得越发冷清、幽暗。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在简陋的院落中央负手而立,修长挺拔的身材、冰冷肃杀的气质,明明简陋的环境却因这个人的存在而显出一种别样的高贵之感。不就是那个轩辕锦天以为是幻觉的神秘人吗?那样特别的气势,即使当时只是匆匆一瞥,相信自己也绝不会错认。 柳无风踏进院落,立刻单膝跪在那人身边:“人带来了。” “你,就是那天的……”轩辕锦天并没有靠近,那个人转过身,在轩辕锦天反应过来之前,瞬移般的出现在他面前。 神秘人蒙着脸,只留一双闪着精光的眼。映着并不明亮的月光,隐约能看到那美得不可思议的眼眸里流转着暗金色的光芒。这让总喜欢观察别人眼睛,从而洞悉他人的轩辕锦天看的不禁有些痴了,竟任由那人抓起他的手探查筋脉。 “呵呵,”那人轻笑一声,好像很满意,“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走?去哪里?”又是这句话,为什么这人一直让他跟他走呢? “去适合你练武的地方,我会交给你最好的武功。”冰冷的话语渐渐有了些温度,似是怕吓到他一般。 “你究竟是什么人?”轩辕锦天感到了危险,快速思考着怎么才能逃出这里。 “跟我走,我自然会告诉你。” “不,我不能去,”轩辕锦天摇摇头退开几步,“我不能离开这里。” 黑衣人挑起眉,柳无风见状忙说道:“殿下,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皇宫之中,勾心斗角、杀戮重重,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 ======================= 话分两头,这边轩辕锦墨见弟弟还未回来,不禁有些担心。让小太监去茅厕看了一下,弟弟竟然不在里面!轩辕锦墨起身来到殿外,询问守门的侍卫。 “柳无风?他带五皇子干什么去了?” “回殿下,奴才不知。” 轩辕锦墨皱起好看的眉,柳无风应该不敢做什么犯上的事,天儿很可能是去玩了,所以不能惊动父皇。于是对答话的侍卫道:“你,跟我去看看。” “是,殿下。” ============================== “我不能离开,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人要保护。”轩辕锦天坚定的说,看着那人不为所动,轩辕锦天抓抓头郁闷的说,“再说,资质好的人那么多,为什么非我不可呢?”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天儿?”轩辕锦墨带着一个侍卫走进来,柳无风眼疾手快的一剑刺死了那个侍卫,顺到点了轩辕锦墨的穴道使之动弹不得。 “柳无风,你这是什么意思。”轩辕锦墨气恼的说道。 “哥哥!”轩辕锦天急的声音都变了调,决不能让他们伤害到哥哥。 轩辕锦墨却很平静:“柳无风,如果你现在放了我们,本殿可以恕你误伤侍卫之罪。你带天儿来很多人都知道,若我和天儿出了事,你就不怕被诛九族吗?” “殿下,如果我说我很乐意被你诛九族呢?”依旧是那个不卑不亢的态度,现在听到轩辕锦天耳中却无比刺耳。 “他就是你不愿离开的原因吗?”一旁的黑衣人不紧不慢的问道,却已然动了杀机。 轩辕锦天这大前半年没学到什么武功,但跑步的速度显然提高了不少,一个箭步挡在了哥哥身前,被来不及收功的黑衣人一掌拍在心口,“噗~”喷出一大口鲜血。 黑衣人忙把他抱到怀里,也不管他受不受得住,猛的度了一丝真气给他。剧痛让轩辕锦天精致的小脸变得如月光般惨白:“不……不要……伤害他……我跟你走……” 黑衣人叹了口气,如飞鸟一般旋身而起,在空中无须借力地飘然而去,柳无风也紧随其后,在高高的宫墙间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天儿~不~~”轩辕锦墨绝望的嘶吼穿透云霄,摇落了漫天的繁星…… 第七章 听雨楼 … 江南三月,花红柳绿,正是出游的好时候。 晖国最大的城市并非京城,而是江南的洛城,这里可以说是晖国的商业中心,其繁华程度绝不亚于京城。 听雨楼,是洛城最好的茶楼。此茶楼异于一般的茶楼,没有设在热闹的城中,而是在城郊一大片竹林之旁,楼前是一方荷花池,由一条精致的竹桥直通听雨楼的大门。一楼大堂,中心为一方高台,每日都有说书的、唱曲的;二楼雅座,通透的栏杆式建筑,没有什么墙,几乎落地的大窗大大的敞开,只留卷拉式的竹帘半掩,在任何一个雅座都能欣赏到窗外的美景。 “是个好地方。”坐在二楼靠近荷花池一侧的雅座上,俊逸不凡的青年淡淡地说,高贵而自信的气势使他的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王者之气。 “呵呵,太子殿下喜欢就好。”站在一旁的洛城知府不禁心花怒放,“这听雨楼是洛城最好的茶楼,很多京城的人也会慕名而来……” 洛城知府只顾着兴奋,没有注意到青年已经皱起好看的眉,一旁的侍卫萧逸忙摇了摇他的袖子,那知府立刻识时务的收声。萧逸很清楚,他们的太子殿下不喜欢吵闹。 轩辕锦墨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站着的几个人,开口说道:“都给我坐下,你们都站着让别人怎么想?” “是,是。”洛城知府诚惶诚恐的坐下,太子殿下明明只有二十岁,却像历尽世事沧桑一般,喜怒不行于色,应该说打从他见到这位太子爷以后,根本就没见太子真正笑过,真是可惜了一张如此俊逸的脸,不过这样子似乎别有一番风味…… “我说过,在外面要叫我公子!”低沉而美妙的声音把思想正朝诡异的方向发展的洛城知府拉了回来,“今日不谈其它,只是来喝杯茶。” 轩辕锦墨的心情并不怎么好,这次出来是因为父皇让他调查前朝余孽的事,坊间传说那些叛党已经找到了前朝皇室“楼”家人的子孙,而且是在江南一带活动。其实,轩辕锦墨此次来洛城更重要的原因,是属下调查到洛城的当铺中出现了与自己身上的麒麟玉佩相似的玉佩。虽然那块玉佩已经交到自己手中,虽然明显不是天儿那一块,他还是希望能够寻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可是,在洛城中调查了这么多天依旧一无所获。 十二年了,轩辕锦墨不间断的寻找轩辕锦天,已经找了整整十二年。起初全国发榜、动用各地官员,但是找了几年却没有一点头绪,皇帝轩辕浥也放弃了。不过在轩辕锦墨的坚持下,皇家至今也没有宣布轩辕锦天死亡。后来轩辕锦墨有了自己的势力,一面应付朝堂上的事,一面还在不间断的寻找。自嘲的笑了笑,心中的痛隔了这么多年依然那么鲜活,那么多次的失望仍然不能让自己死心吗? 一阵激烈的叫好声打断了轩辕锦墨的回忆,原是楼下的说书先生讲到了精彩之处。 “却说那胡家少爷抢了张员外的女儿,若是好好对待张家也就认栽了,毕竟胡家是武林世家,在潮州那也是横行一时。所谓‘有钱的怕不要命的’,张家虽是潮州首富却也得罪不起胡家。可不到三天,就有人发现了张小姐的尸首……”说书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这是在讲什么?”轩辕锦墨并不怎么好奇的淡淡的问。 “回太……公子,这是在说潮州胡家被灭门的事,”洛城知府很狗腿地答道,偷偷的观察太子的神色,却看不出一点好奇或惊讶,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好像最后张家请了什么江湖人士,灭了胡家,潮州的事下官也不清楚。” “‘莫愁阁’杀手一出,胡家上下二百三十一口无一活命……”听着说书人半真半假的陈述,倒是真的勾起了轩辕锦墨的几分好奇。 正巧店小二进来添水,便问道:“‘莫愁阁’是什么地方?” “呦,这位爷,您连‘莫愁阁’都不知道啊?”听到小二的话,轩辕锦墨不悦的皱起眉。  萧逸忙上前递了一块碎银,小二立时换了个态度,“嘿嘿,几位爷想必不是江湖中人,这‘莫愁阁’是江湖上几年前刚出现的杀手楼,现在名声很大。没人知道真正的‘莫愁阁’在哪里,只是各地都有分号。只要出得起钱就能见到接头的人,但是杀人的理由必须让接头人满意,而且也要出得起比雇一般杀手要贵得多的钱。‘莫愁阁’做事极少失手,江湖中人也十分忌惮,有些名门正派想要除去他们,但是去调查的人全都有去无回。” 说话间,突然听到楼下有一阵骚动。转头向楼下望去,只见两个年轻的公子谈笑着上了竹桥,走在前面的一个一身白衣胜雪,轻摇着手中的纸扇,自有一番风流韵致;而稍靠后的少年并没有拿纸扇,身着一身银灰色加蓝色滚边的华服,在楼上看不到他们的相貌,但看周围那些人,特别是那些女子痴呆的目光便可猜到了。 少年似是感受到了轩辕锦墨的目光,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都失色了。那是一张精致到近乎妖冶的脸!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在阳光下似有暗金色的光芒流转,瞬间夺去了所有人的呼吸。少年朝轩辕锦墨微微一笑,干净的笑容让人生不出半分的讨厌,仿若一片羽毛在人心上轻轻划过。轩辕锦墨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待少年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大多数人还没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于是两个少年公子毫无阻碍的直接上了三楼。 “三楼是什么地方?”心直口快的萧逸忍不住问道,“那两个少年是谁?” 还没走的小二忙殷勤的回答:“回爷的话,三楼是我们东家自己待客的地方,不供一般客人用的。白衣的公子是我们少东家,至于另一位嘛,小的就不知了,大概是少东家的朋友吧。” 见问再多也问不出什么,轩辕锦墨让小二先退下了。 “这听雨楼是谁的产业?”这句话是对着洛城知府说的。 “这个,好像是慕容世家的产业,不过这里的东家从不露面,下官也不知究竟是谁的。在府中备的案上写的是慕容家小公子——慕容琦的名字。” 不再多问,轩辕锦墨对那个少年确实很好奇,在那两个人上楼的时候,虽然走在前面的白衣公子是主人,但只有做惯了上位者的轩辕锦墨看得出来,那白衣公子对身后之人有着掩饰得很好的,尊敬! 但是,对于一向很自制的的轩辕锦墨,纵然对这一切很好奇,也仅仅是好奇而已,绝不会做多余的事。毕竟,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要处处小心的。 “我们走吧。”轩辕锦墨起身离开。 洛城知府立马狗腿的跟上:“公子,这竹林后面有更美的景致,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景致?”轩辕锦墨斜过眼睛看着他。 “这个,是洛城最好的风景,这个季节看刚刚好……” “算了。”没等他说完,轩辕锦墨就淡淡的拒绝了。 轩辕锦墨离开竹桥的背影坚毅而高贵,落在某人的眼中却明明透着一种让人心疼的寂寞。 第八章 相见不相识 … “离天,你在看什么?”一身雪衣的慕容琦懒懒的趴在桌子上,全然没有了刚刚翩翩佳公子的气质,看上去像一块干净的抹布。 绝美的少年没有理会他,一直望着那一抹看似坚毅实则寂寞的背影消失在荷花尽头。午后的阳光慵懒的流淌在少年的周身,让人感到温暖而美好,似乎时间已永远沉溺于这一片温馨之中。 甩了甩脑袋,慕容琦努力把脑袋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别人不了解,当然容易被眼前这个家伙的表象所骗,可是,凤离天是什么人他慕容琦还能不清楚吗? 凤离天转过身,好笑的看着正努力甩脑袋的某人:“怎么,嫌头发太多想甩掉吗?要不要我帮忙?”说话间,修长的指间已弹出了薄刃。 “哎,别介~”慕容琦忙护着自己的秀发,庆幸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否则他的形象不就全毁了,赶紧转移话题,“刚才在看什么呢?又看上哪个美人了?” “美人?”凤离天危险的眯起眼,慕容琦吓得忙跳开几步,有趣的反应让凤离天禁不住笑出声来,“呵呵,倒还真是个美人,不过……” “叩叩”,敲门声响起,屋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公子,有人求见。” 慕容琦望向凤离天,可凤离天只是闲闲的品着茶,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慕容琦只好自己出去看看。不多时,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待慕容琦关上门,便走到凤离天身边单膝跪下,双手呈上一颗蜡丸。 凤离天也不问,直接捏碎蜡丸展开里面的纸条,扫了一眼纸上的字,饶有兴味的勾起了嘴角,纸条上写着:“三万两黄金,目标:轩辕锦墨。” “怎么,莫愁接了这笔生意?”凤离天毫不在意的抿了口茶,依旧平静的问道。 “还没有,阁主希望询问主人的意思。”黑衣男子恭敬地答道。 “呵呵,接,这么高的价为什么不接?”轻握起手掌,再摊开,纸条已化为灰烬,“查出真正的委托人,至于任务,告诉莫愁,必要的时候意思意思就行了。” 一直站在门口把风的慕容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离天,你不接就不接嘛,干嘛接了又不干,若是宣扬出去,会损害信誉的!”从小就在生意场上混的他明白,信誉对生意有多重要。 凤离天瞥了他一眼,嘲讽的笑了笑:“你认为,死人会把事情宣扬出去吗?” 目瞪口呆的慕容琦立时闭了嘴,黑衣男子道:“属下明白,属下马上通知阁主。” 凤离天点点头,不再说什么,黑衣男子见他不再吩咐什么,低头道:“主人,夜十七告退。”说完恭敬地起身,退了几步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凤离天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心道:“看来有人坐不住了呀。” 月上柳梢头,万家灯火渐次熄灭。轩辕锦墨站在窗前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这些年来,他凭借过人的手段和父皇的宠爱爬上了太子之位,只是希望能够早日掌控大权、早日找到天儿。天儿,明日我就要离开洛城了,你在哪里?如果我们相遇,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个哥哥?轻叹了口气,思念在微凉的夜风中化作满城飞絮。 房顶上,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凤离天躺在参差的瓦片上,双臂交叉枕在脑后,望着天上那一钩残月,静静地听着房中之人的动静,猜测着他的表情。突然,背后传来破风之声,抬手接住了飞来之物,忍不住轻笑出声,竟是一瓶美酒。 另一个身穿夜行衣的青年轻落在凤离天身边,用蓝色缎带束起的长发在夜风中轻扬,望着依旧懒懒的躺在自己脚边的家伙,剑眉轻拢:“你就不知道警觉一点吗?” 凤离天微扬起头,将修长的食指放在淡色的薄唇上,示意来人小声一点,含笑望着那张严肃的俊脸道:“瑾,我说过多少次了,开玩笑的时候不要一脸严肃的。”说完,拽了拽青年的衣角,示意他坐下来。 拽开瓶塞,轻品了一口,淡淡的清香充斥了口鼻,让人感到一阵舒爽,于是喝了一大口,递给了坐在身边的蓝瑾。 蓝瑾接了过去,默默地喝了一口:“怎么不进去,躺在这里干什么?” 凤离天依旧躺着,隐去嘴角坏坏的笑,闪了闪美丽的凤眼:“我害怕。” 蓝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凤离天在一起十几年,对于他时不时装可怜、装无辜的招式早已产生了极强的免疫力。 看着整天没什么表情的蓝瑾又露出了可爱的表情,凤离天多少有些阴郁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嘴边又挂起了阳光的笑容:“我进去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低头看着笑得灿烂的凤离天,蓝瑾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他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抬手捏了捏头顶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瑾,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蓝瑾没有说话,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说道:“酒喝完了,我走了。” “喂,我还没喝几口呢!”看着在层层叠叠的房顶上飞快消失的蓝瑾,凤离天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瑾,谢谢你。站起身来,飘到轩辕锦墨窗前的树枝上,望着已经熄了灯的窗口,凤离天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哥哥,既然你现在已不认得我,那我就呆在你身边等你自己认出我好了。 清晨,洛城外的官道上,轩辕锦墨和他的两个侍卫正在策马前行。因为要骑马赶路,轩辕锦墨穿了一身青色的劲装,英挺的身姿配上毫无温度的漂亮眼睛,使他整个人仿若一把即将出鞘的宝剑,充满了一种无情的美。如墨的长发束在脑后,除了玉佩和一柄青色长剑,身上没有多余的饰物,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英俊的侠客就是当今太子呢? 行了几个时辰,路过一片树林,林边有几间茅草棚,摆了些桌子。一个妇人正在殷勤的给客人添茶,旁边一个白胡子老汉正在烧水。走了这么久,三人的水早就喝完了,见茶棚中人来人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便下马到茶棚喝杯水,顺道歇歇脚。 正喝水间,耳边传来一阵骏马的嘶鸣声,一个身穿白色劲装的人翻身下马。待他转过身来,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轩辕锦墨也为之一愣。修长的身姿,仿若融入阳光般的温暖气质,似有暗金色流光的凤目,噙着淡淡坏笑的薄唇,不是那日的少年是谁?少年环顾了一下茶摊,见已没有空位,而轩辕锦墨的桌上只坐了三人,于是微笑着走上前:“兄台,在下可否坐在这里?” 虽然那笑容看上去坏坏的,可因着勾起这笑容的性感薄唇和那张精致的俊脸,这笑容反而显得性感非常,让人生不出半分讨厌。轩辕锦墨点点头,少年便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老板,来一杯竹叶茶。” 轩辕锦墨暗暗观察着面前的少年,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对,茶棚中确实也只有自己这里有空位,不像是故意接近。少年接过老板端来的茶,猛的喝了一大口,舒服的叹了口气,见轩辕锦墨望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抬头望着轩辕锦墨:“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轩辕锦墨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耐心,或许是少年的阳光感染了他,笑了笑道:“茶楼。” “哦~我想起来了,”少年一拍脑袋高兴的说,“呵呵,我们还真是有缘啊,不如交个朋友吧。在下姓凤,名离天,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第九章 遇刺 … “在下,元墨。”轩辕锦墨顺口编了个名字。 “我看,是轩辕锦墨吧。”烧水的老头突然插嘴道,“锵锵”其他桌上的“客人”突然都拔剑而起。 轩辕锦墨这次出来也就带了不足二十个人,一部分被派去调查叛乱的事,一部分扮成太子出巡的样子引开他人的注意,身边只留了两个侍卫。当然,这两个侍卫都是宫中的高手,一般情况下保护身份未泄漏的轩辕锦墨不成问题,当然只是一般情况下。 茶棚中的人皆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以极快的速度将包括凤离天在内的四人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轩辕锦墨将长剑横在身前。 “莫愁阁,隐杀!” “隐杀?”凤离天挑起眉,旋身而起,十分,不讲义气的,飘到了高高的梧桐树上,闲闲的叼着一片梧桐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轩辕锦墨三人呈三角形背靠背站好,杀手如弹射一般成股的扑来。这些杀手虽不是一流的高手,招式也极简单,却是招招狠辣、招招致命,三人应付得十分吃力。更糟的是,轩辕锦墨觉得身体的力量正在以非正常的速度快速流失,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 杀手看准了机会,黑色的长剑旋转着刺向轩辕锦墨的心口。站在树上的凤离天一惊,如鹰一般俯冲而下,一掌拍开杀手,拦腰把脱力的轩辕锦墨护在怀中。轩辕锦墨强撑着一丝清明,努力要看清眼前的人,那人说:“别担心……”后面的话已听不清,但那山泉一般清冽动听的声音奇迹般的安抚了他早已刻入灵魂的警觉,旋即陷入了昏迷。 凤离天打横抱起轩辕锦墨,坐到了茶棚中仅存的一张椅子上。杀手们迅速解决了两个侍卫,列队向凤离天躬身行礼,为首的男子,正是那日茶楼中传信的夜十七。凤离天示意众人起来,夜十七上前道:“主人,任务已完成。” 凤离天的暗卫分两种:暗部和夜部,各十八人,统称暗夜十八卫,(当然,其实是三十六个人)。暗部只留在凤离天身边,负责他的安全、供他随时使用,夜部多跟在重要的手下身边,负责保护那些人和传信。而夜十七便是跟在莫愁阁阁主身边的。 凤离天点点头,道:“把这里收拾干净,你就带他们回去吧。告诉莫愁,最近所有刺杀轩辕锦墨的任务统统接下,查清楚委托的人,有了结果马上传信给我。还有,查出神医马钱子的下落。” “是,属下明白。”夜十七低头恭敬地答道。 这时,一黑衣男子从树林中飞快来到凤离天身边,单膝跪下:“暗七参见主人。” “怎么了?”凤离天轻抚上轩辕锦墨的昏睡穴,示意暗七继续。 “启禀主人,在树林里发现两个凝血阁的探子。” “凝血阁?”凤离天略微沉吟,这凝血阁是武林中屹立百年的杀手组织,与莫愁阁这种刚刚成立的自是不同,相当于“百年老字号”,只是这一辈的领导者没有莫愁阁主——君莫愁会做生意,凝血阁的生意被莫愁阁抢去不少,就是不知这探子探的是莫愁阁还是轩辕锦墨,“问出什么了吗?” “他们只说是为了一笔生意。”暗七答道,“属下等人已在周围探查过,没有其他人埋伏,这二人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把他们杀了,尸体处理干净。”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个美丽到残忍的弧度,现在他们探查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属下明白。”暗七躬身告退。 不再多做停留,凤离天抱起轩辕锦墨,足尖轻点,向远处飘去。 澄澈见底的溪水在圆圆的鹅卵石间欢快的流淌,调皮的鱼儿亲吻着岸边的嫩草。凤离天在溪边坐下,贪恋的细细观察着轩辕锦墨的眉眼。以前,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他会偷偷去皇宫躲在暗处悄悄看一会儿,但从未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长大后的轩辕锦墨。浓密而好看的眉,纤长卷翘的睫毛,英挺的鼻梁,形状完美的蜜色的唇。凤离天忍不住把鼻子凑到轩辕锦墨的脖颈间,贪婪的嗅了嗅他思念了十二年的味道。 因为迷药一般都对身体不好,凤离天让手下下的是一种加快体力流失的药,因此只要稍缓一会儿就没事了。解开轩辕锦墨的穴道,凤离天用手沾了些水轻轻拍在轩辕锦墨脸上。纤长的睫毛动了动,黑曜石一般深邃明亮的眼睛缓缓地睁开,入目的是一张精致到近乎妖冶的俊脸。 轩辕锦墨愣了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迅速的跳起来,认出是在茶棚遇到的少年:“你……” 凤离天跟着站起身,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你醒了。” 轩辕锦墨快速的回忆着发生了什么事,想起了昏迷前听到的仿佛能安抚灵魂的声音,与眼前人的声音如出一辙:“是你救了我?我的侍卫呢?” “肯定死了,那么多隐杀,不死才怪。”凤离天伸了个懒腰,“我好不容易才带你飞出来的,想不到你看起来挺瘦,实际上还挺沉的。” 没有在意凤离天的调笑,轩辕锦墨皱起好看的眉一边观察四周,一边思考,自己的身份只有洛城知府和两个侍卫知道,那么,是谁泄露给了那些杀手?眼前的少年看来功夫不错,至少轻功不错,又为什么救了自己? 看出轩辕锦墨的疑惑,凤离天也不解释:“走吧。” “去哪里?” “当然是离开这里,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走到下一个城镇,我可不想睡在野外。”凤离天理所当然的说。 轩辕锦墨也知道这里不宜久留,可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开步,逞强的走了几步,额头上已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发现了轩辕锦墨的异样,知是体力消耗尚未恢复,凤离天蹲下身道:“我来背你吧。”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凤离天站起来,直视着轩辕锦墨的眼睛:“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你有趣吧。”澄澈的眼睛如一汪黑色的湖水,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将人的灵魂吸入。一直以为是阳光的原因,轩辕锦墨第一次看清楚,那偶尔闪现的暗金色流光,其实是源自凤离天眼中的光华。 或许是被那双奇异的眼睛所震撼,亦或许是被那双眼睛中显露的真诚所说服,待轩辕锦墨回过神来,已经被凤离天背了起来。 沉默了一阵,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叫轩辕锦墨?” “恩。” “怪不得有人刺杀你。” “……” “你是出来玩的吗?” “算是吧。” “也对,你要是做了皇上就没得玩了。” “……” “慕容琦那小子说,下个月旖梦楼的分号要在泸州开张,我赶着去凑热闹的。你要去哪里?”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地,”探查的人传来消息,泸州那里出现了一个叫“冥教”的组织,很可能是前朝余孽所创的反朝廷组织,因此轩辕锦墨本就要去泸州,“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好了,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好啊,我正愁没人陪我玩呢。”凤离天在肚子里笑到抽筋,因为他本来就知道轩辕锦墨是要去泸州,称自己要去泸州,就是为了让没有侍卫保护的轩辕锦墨主动跟他一起走,有些猥琐的笑了笑“你也对旖梦楼感兴趣呀?” “旖梦楼?”轩辕锦墨并不知道旖梦楼是什么。 “哎,我们这么投缘,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吧。”凤离天自顾自的说着,“这样,以后你当了皇上,我就是王爷了,呵呵。” …… 夕阳映在两人的身上,在荒野小路上投下两个交叠在一起的长长的影子。 第十章 尚剑山庄 … 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城镇,就算骑快马也比较勉强,所以轩辕锦墨才会清晨就出发。而如今,用走路的速度,还是背着一个人走路的速度,自然是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到了苍岩山下,已然接近黄昏。其实,露宿野外什么的凤离天并不在乎,当年师父为了训练他,把他丢到凤凰山里,派了几十个杀手追杀他,练就了他在树上睡觉的本领。只是从小锦衣玉食的轩辕锦墨能在树上睡觉吗?答案是否定的。所以,凤离天偏离了官道,朝苍岩山走去。 “放我下来,我能走了。”轩辕锦墨依然不冷不热的说道。 凤离天依言把他放下,笑吟吟地看着轩辕锦墨活动酸痛的四肢,轩辕锦墨不悦的瞪回去,凤离天依然笑吟吟地看着,丝毫没有受到眼刀的影响。轩辕锦墨有些不习惯的别开脸,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一直看着他,眼前有些自来熟的少年,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依旧这般对待他,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这是向哪里走?为什么偏离官道了?”不再想那些有的没得,轩辕锦墨恢复了清醒的头脑。 装作没看见轩辕锦墨眼中的警觉,凤离天伸了个懒腰道:“反正天黑之前我们也到不了城镇,不如到尚剑山庄去借宿一宿。” “尚剑山庄?”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望着前方并不算高的苍岩山,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凤离天没有注意到轩辕锦墨微妙的反映,自顾自的解释着:“就是那个假仁假义的三大武林世家之一,上官世家的地盘。” “假仁假义?”轩辕锦墨有些诧异,凤离天是武林中人,按理说应当对三大世家相当敬重才对,而凤离天却一本正经的说着蔑视的话,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轩辕锦墨忍不住轻笑出声,“假仁假义你还去借宿?” 不得不说,整天绷着脸的轩辕锦墨笑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凤离天嘴角的弧度不禁扩大了几分:“假仁假义自有假仁假义的好处,比如像我们这些借宿的人就需要一个假仁假义的房主。” 尚剑山庄造的不似北方建筑那般气势恢宏,白墙灰瓦,充满了江南书香门第的气息,凤离天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赞叹,这尚剑山庄的主人倒是有几分品位。 站在门前,轩辕锦墨不知为何竟有些呆愣,凤离天歪着头看他:“怎么了?嫌这里太破旧?毕竟是百年老宅了……”被轩辕锦墨瞪了一眼,凤离天立时闭嘴,尴尬的摸摸鼻子上前敲门。 应门的是一个身穿布衣的年轻人,略微打量了两人一下便礼貌的问道:“公子有何贵干?” 凤离天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在下元天,这位是兄长元墨,我们从洛城来,在路上遇到些意外丢了马,不知能否在贵府借宿一宿。” “请二位公子稍候,小的这就去禀报。” 轩辕锦墨有些怀疑的望着凤离天:“你确定这样说他们就能让我们留宿?” 凤离天邪邪的笑了笑,凑到轩辕锦墨耳边道:“假仁假义嘛,越是无名小卒,他们越是要以礼相待,这样才能有个好名声嘛。” 不久,果然有下人前来领他们进去:“我家少爷在正厅等候,两位公子请。” 这下,倒是凤离天有些呆愣了,他们两个不过是借宿的,没必要让少庄主亲自接见吧?于是开口试探:“我等无名小辈,怎敢打搅上官前辈?” “我家少爷说了,既然来了就是客人,就不可怠慢了。” 凤离天暗自思忖,不明白这上官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上官同是现任武林盟主,在武林中威信很高,膝下只有一子一女,长子上官泽,次女上官清,也就是二十年前的武林第一美人,不过红颜薄命早早的就去世了。也就是说,现在上官家的家主仍然是现任的武林盟主上官同,下人口中的“少爷”自然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上官泽了。对凤离天来说,这上官泽的年岁足够当他爹了,所以称一声前辈也不为过。 穿过花厅便是正堂,凤离天没在多说什么,跟着引路人走了进去。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立在正厅,见到他们来,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见过上官前辈。”凤离天朝上官泽抱了抱拳,便没有其他的动作,不卑不亢地态度让上官泽顿生好感,客气的让二人落座。 寒暄了一阵,上官泽道:“两位少侠要到哪里去?” “泸州。”没等凤离天说话,轩辕锦墨率先答道。 凤离天看了轩辕锦墨一眼,两人在路上已商量好,应付这些江湖中人的事交给凤离天,而轩辕锦墨此时突然开口想必是有什么别的打算。于是凤离天也不拦着,把话语权交给轩辕锦墨。 “哦?”上官泽的眼神闪了闪,“去做什么?” 凤离天微微挑起眉,上官泽问得这么急切,莫非…… “只是去游玩。”轩辕锦墨不紧不慢的答道。 “原来如此,”上官泽明显松了一口气道,“泸州最近不太平,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有何不太平?”轩辕锦墨的口气并不好,上官泽微微皱起眉,正待解释,从门外传来了一阵尖细的女声:“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怎么可以这般与我爹爹说话!”只见一个身穿翠色衣裙的少女从门外跨了进来,圆睁着一双杏眼瞪着轩辕锦墨。 “昀儿,不得无礼。”上官泽出声训斥,但并没有向轩辕锦墨道歉。 “爹爹~”武林人家的女儿不像官宦世家的小姐那般矜持,少女生气的跺着脚,正待辩驳,却被上官泽一眼瞪了回去。 凤离天见状,拉起轩辕锦墨对上官泽说道:“既然上官前辈还有家事要处理,晚辈等人不便打扰,先行告退。明日一早再来向前辈答谢款待之情。” 还想问些什么的上官泽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得客气了一番叫管家给他们安排住处。 “二位公子可还满意?”带路的丫环偷瞄着两人问道。 “满意,有劳姐姐了。”凤离天弯起漂亮的眼睛,令天地失色的笑容让那丫头顿时红了脸。 “公……公子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奴婢。” 待丫头离去,轩辕锦墨鄙视的瞥了凤离天一眼:“你怎么见谁都一副狗见了骨头的样子。” “啊?”惊奇于轩辕锦墨会说出这样的话,凤离天瞪大了一双凤眼。 被凤离天的样子逗乐的轩辕锦墨也不理他,径自走到客房的桌前坐下。凤离天立刻粘了过去,笑嘻嘻的望着轩辕锦墨:“这话可不对,我只对美人和用得着的人笑。” 轩辕锦墨瞪他一眼,突然发现凤离天的眼睛变了,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瞳深沉若黑色的湖泊,却没有了那时隐时现的暗金色流光:“你的眼睛……” 凤离天眨了眨眼,凑到轩辕锦墨耳边,“你想知道?”恶意的吹了吹那只形状可爱的耳朵,“那可不行,这可是个大秘密。” 轩辕锦墨一脚踹开凤离天,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凤离天委屈的揉了揉被踹的地方,再次不知死活的粘了上去:“如果你肯跟我交换秘密,我就告诉你。” 轩辕锦墨继续无视,凤离天知道轩辕锦墨不会跟他说什么,抓抓头不再多说,默默地走了出去。轩辕锦墨抬头,看着少年的背影,莫名的有些心疼,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到了尚剑山庄,他的心情就一直无法平静,看到上官泽假仁假义的嘴脸让他尤其生气,竟迁怒到了凤离天吗? 正当轩辕锦墨懊恼着自己的情绪失控之时,凤离天又笑嘻嘻的抱着一个枕头走了进来。 “你干什么?”轩辕锦墨皱眉。 “你一个人睡不安全,我来贴身保护你呀。” 轩辕锦墨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好吧,他承认,他真的低估了凤离天的脸皮厚度。 第十一章 同眠 … 初春时节的夜晚依然寒冷,残月已尽,新月未出,又是一个月黑之夜。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样的夜晚,会让习惯于生活在阳光下的生灵感到不安。然而此时,倘若被一个年轻而温暖的身体温柔的包裹起来,饶是怎样的孤独与不安都会被一一溶解。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认为,比如轩辕锦墨。第三次拍开搭在他腰上的手,轩辕锦墨忍无可忍,一脚把凤离天踹了下去,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我再说最后一次,滚回你的房间去睡!”揉了揉跳的生疼的太阳穴,轩辕锦墨十分后悔同意让凤离天与他睡同一张床,说什么贴身保护,这家伙分明是来捣乱的。 凤离天委屈的爬了起来,露出一副被抢了骨头还挨了打的小狗一般的神情:“我怕冷,所以凑得近了点,你要是不喜欢,我不碰你就是了。” 正准备发火的轩辕锦墨突然怔住了,那样的小狗一般的表情,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很多年前,那个等在他上学路上的小泥人也是这般的表情。眼前凤离天的俊脸渐渐模糊,浮现出记忆中那张精致的小脸,轩辕锦墨似乎看到了轩辕锦天正举着沾满泥巴的小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天儿……”轩辕锦墨忍不住轻声呼喊。 凤离天猛然睁大了眼睛:“你,你叫我什么?” 轩辕锦墨恍然回过神来,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身躺下,不再理会还赤脚站在地上的凤离天。凤离天愣了片刻,便又厚着脸皮蹭到床上,望着轩辕锦墨如墨般柔顺黑亮的长发,忍不住挑起一绺绕在指间把玩。微微勾起薄唇,轩辕锦墨还是没能认出他,他也不急于挑明,因为凤离天最近有了一个新的兴趣,想好好看看哥哥的另一面,想要了解他的全部。 正玩的开心,头发的主人突然转过身来,凤离天急忙松开手,丝绸般凉凉滑滑的触感从指尖滑过,让他突然生出几分不舍。轩辕锦墨盯着凤离天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叹了口气,眼前的人与他的天儿长得一点也不像,特别是那双凤眼,轩辕锦天的眼睛大大的、如清澈的湖水一般澄澈见底;而凤离天的眼睛是妖冶而性感的凤目,如吸取了所有光明的黑色的深潭,一旦陷进去就是万劫不复。 盯了一会儿,凤离天已然闭上眼,似乎已经睡着了。虽然知道凤离天不可能是轩辕锦天,轩辕锦墨还是忍不住开口:“喂,你一直都姓凤吗?” 慵懒的抬起一只眼,凤离天打个哈欠道:“别老叫我‘喂’,叫我‘离天’。”说完猛然凑到轩辕锦墨的枕头上,调皮的眨眨眼:“或者像刚才一样,叫我‘天儿’?” 在轩辕锦墨发作之前,凤离天十分识趣的退回到自己的枕头上,然而轩辕锦墨并没有如料想般给他一拳,只是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我不会叫你‘天儿’,那个名字只属于我弟弟。” “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凤离天笑嘻嘻的凑近,“我以前不姓凤的,不过入我们师门就要改姓……” “什么门派这么奇怪?”似乎没有听说过这种门派,轩辕锦墨好奇的转过身来,鼻尖与凤离天的鼻尖相碰,两人互瞪了片刻,轩辕锦墨伸出手掌把那颗大脑袋推到另一个枕头上。 凤离天委屈的揉了揉鼻子:“也不算门派,因为我师门的武功是一脉单传的,我师父只有一个我徒弟,我将来也只收一个徒弟,我的徒弟也要改姓凤……”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奇怪的规矩。” 凤离天笑了笑不再多说,慢慢合上眼睛假寐。为了防止轩辕锦墨发现暗卫,凤离天让暗卫远远的跟着,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暗卫不可能立时赶来,所以凤离天所谓的“贴身保护”并不是假的。 自从轩辕锦墨十三岁封王,大大小小的刺杀就没断过,封太子后更是变本加厉,所以养成了有人在附近就会立即醒来的警觉。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晚他竟然睡着了,而且睡得十分沉稳。 夜过子时,妖冶的凤目倏然睁开,暗金色的流光在黑曜石般的眼眸间流转,侧耳细听房顶上的动静,只有一个人,脚步轻盈、呼吸不匀,也就是说轻功尚可、内力不高,而且行进速不快、没有杀气。这是怎么回事?指间弹出薄刃,凤离天抬手,将带着内力的指刀射向房顶,立时听到一声闷哼。随即,来人逃也似的迅速离开。凤离天虽然想出去看看却不能扔下轩辕锦墨一个人,于是不再多做理会,把胳膊缩进被子里继续睡。 第二天一早,两人到正堂去向上官泽辞行,不料主位上坐着的却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而上官泽在一旁垂手而立。两人自然明白,那老人必然就是现任武林盟主上官同,上前轻施一礼:“晚辈二人见过上官老前辈。” 上官同露出一个颇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呵呵,昨天就听泽儿说,家里来了两个少侠,十分出众。今日看来,果然是一表人才呀。” “前辈过奖了。”凤离天面上应付着,心中暗自思量,让上官泽出来招待他们已是不该,现在上官同又亲自前来,他们图的究竟是什么?本打算快速离开不愿过多纠缠的凤离天此时却是准备弄个清楚。 “呵呵,不知两位师从何处呀?”上官同依然和蔼的问道。 “家师一直隐居山林,不许我二人透露,还望前辈见谅。”凤离天向上官同抱拳道。 “哈哈哈,”上官同大笑,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原来是世外高人的弟子,难怪气度如此不凡,快快请坐。” 轩辕锦墨没有接腔的打算,不客气的直接坐了下来。 “前辈谬赞了,我二人从小在山间长大,此次初涉江湖,怎敢称得上气度不凡。”凤离天坐到轩辕锦墨身边,脸不红气不喘的继续瞎掰。 “听泽儿说,你们要去泸州?” 凤离天点头承认,却心中暗笑,进入正题了吗? “最近泸州不太平,魔宫的动作很大,你们初涉江湖还是小心为好。” “魔宫?”凤离天有些惊讶,“前辈说的可是凤宫?” “正是,”站在一旁的上官泽接过话头,“昨晚我就想说的,泸州最近出了些事,我们怀疑是凤宫所为。因为很快就是武林大会,那些邪魔歪道很可能趁机捣乱……” “哎~”上官同重重地叹一口气,“要尽快选出新的武林盟主压制魔宫才好。” 凤离天在心中冷笑,原来是为了武林大会。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以比武的形式选出武林盟主,但是武功好也只是一方面,武林盟主必须得到多数的所谓正道中人的支持,否则就算技压群雄也无法号令整个武林,所以适当的造势也是必要的。泸州的事不管是谁做的,把它嫁祸给凤宫便可以让那些武林正道增加一下危机感、激发一下正义感。而上官家对他二人的示好也就有了解释,想必昨晚的“房上客”就是上官家派来试探他们的,凤离天所展现出的实力自然引起了上官同的重视。 想要拉拢武林新秀吗?凤离天暗自好笑,竟然拉拢到他头上了,与轩辕锦墨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屑与厌恶。不欲多作纠缠,凤离天起身道:“我二人不过是出门历练,自然不会去招惹凤宫,前辈尽管放心。叨扰多时,晚辈二人也该告辞了。” 见凤离天没有明确说支持的话,上官同有些不满,但是想到这两人初涉江湖,不懂规矩也很正常,也就释然了。 上官泽接到父亲的示意,上前说道:“两位若没有什么急事不防多住几日。” “不了不了,我们赶着去与一个朋友会合,”转头对轩辕锦墨道,“我们得赶紧上路,没有了马不知何时才能到泸州呢。” “这个不用担心,”上官泽道,“我已叫人备好了马。”说完,对一旁的管家使眼色,后者会意,立刻离开前去备马。 “如此,真是多谢前辈了,”凤离天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以后若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晚辈一定效劳。” 第十二章 遇险 … 出得苍岩山,前行不远便是官道,满地的嫩草仿若绿色的激流,吵吵闹闹的向天尽头蔓延。骑着从尚剑山庄敲来的马,凤离天一手持缰绳,另一手颇为悠闲地转着指刀。小巧的银色指刀双面开刃,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在修长有力的指间飞速翻转。 凤离天习惯在思考的时候转着指刀,这样能使他保持警惕,顺道训练手指的灵活度。这两天发生的事有很多需要思考,凝血阁的探子、上官家的示好、泸州的神秘组织…… 见凤离天半天不说话,轩辕锦墨驱马与凤离天错开一步,斜眼瞟了一下,恰好能看到凤离天眼中流转的光华。轩辕锦墨对凤离天那双奇怪的眼睛着实很好奇,那暗金色的流光在尚剑山庄就不曾出现过,似乎是可以控制的。指刀与指刀的残影在阳光下汇成一条银色的亮线,加上微微外放的护体内力,使未展笑颜的凤离天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却恰好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目。凤离天勾起嘴角:“怎么了?” 要移开视线已来不及,轩辕锦墨干脆瞪了凤离天一眼,然后转头继续看路:“你既不愿与上官家为伍,又何必收人家的马?” 凤离天轻笑出声:“他们愿意送,我们也正需要。有便宜为什么不占?” “江湖中人不是很讲究道义的吗?” “道义?那是什么?” 轩辕锦墨皱眉,不再多说。他算是明白了,跟凤离天讲诚信道义还不如对牛弹琴来得轻松。 骑马到底还是比走路快,行了不到两个时辰已来到了洛城与泸州之间的唯一的城镇——庆丰镇。虽叫做庆丰镇,却不是个粮食集散地,而是一个闻名全国的兵器制造地,全因古时一个叫庆丰的铁匠而得名。 庆丰传说是当时的天下第一神匠,曾造出一件神兵——断魂剑,为夺此剑,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不过此剑至今已不知去向,庆丰也在那场纷争中不幸身亡,而庆丰的后人留在了这个镇上继续打铁。虽然断魂剑的铸造方法已然失传,武林中依然有许多人相信只有庆家人造的剑才是好剑,庆丰镇的兵器制造业就发展了起来。因此,虽是个小镇,却也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听着凤离天讲解关于庆丰镇的事,轩辕锦墨有些烦躁的喝了口酒,坐在人声鼎沸的饭馆里,连桌对面的凤离天的话也听不太清。两天来的变故太过频繁,冥教、刺杀、上官世家,当再次置身人群中,才使他真正体会到了一阵烦躁与不安。 菜是轩辕锦墨点的,因为轩辕锦天爱吃酥鱼,所以即使轩辕锦天失踪后,他也总是不自觉的点上一盘酥鱼。转头看看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酥鱼的凤离天,轩辕锦墨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何愿意接近甚至莫名的相信这个人。这个人与他的天儿在某些地方有些微妙的相像,比如那小狗一般的神情、比如酥鱼,所以即使对凤离天一无所知,即使这个俊美到妖冶的少年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依然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留在少年身边。 不能再这样下去,轩辕锦墨在心里警告自己,到泸州之后就与凤离天分开吧,作为一个未来的帝王,他不可以在身边留下影响他理智与判断的人。 “怎么不吃?饭菜不合胃口?”见轩辕锦墨久不动筷,凤离天抬起头问道。 “废话多。”轩辕锦墨白了凤离天一眼,终究还是拿起了筷子。 吃过饭,凤离天拽着轩辕锦墨去买东西。因为过了庆丰镇便再没有像样的城镇了,去泸州的路程还需一天一夜,免不了要露宿野外,所以买些毯子、干粮是十分必要的。但是,让轩辕锦墨十分不解的是,凤离天还买了一盘粗麻绳,问他用来做什么,他也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笑。 买齐了东西,两人回到饭馆门前去牵马,正巧看到店小二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推了出来,仔细看去,竟是一个浑身黢黑的小乞丐。小乞丐被推得一个趔趄朝轩辕锦墨栽去。轩辕锦墨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扶,却被凤离天拦腰拽着瞬间横向飘开五步。“啪,”小乞丐在坚硬的地上摔了个结实。凤离天朝小乞丐瞟了一眼,转身过去牵马。 “求求你,施舍一点吧,我哥哥还在家里病着。”小乞丐艰难的爬起来哭诉道。 “去去去,我们还要做生意呢。”小二不耐烦的摆摆手。 “拿去。”轩辕锦墨走过去,向那脏兮兮的小手中放了一块碎银子。 凤离天牵着马走了过来,调侃道:“呦,想不到你还挺善良的。” 轩辕锦墨握了握腰间的玉佩,淡淡的说:“我只是希望,如果天儿在某处流浪,也能有人给他一点帮助。” “多谢大爷,”小乞丐愣了片刻,跪在轩辕锦墨脚边磕了个头,站起来后喜极而泣,“这下好了,锦天哥哥有救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小巷里跑去。 轩辕锦墨与凤离天皆是一愣,轩辕锦墨迅速追着小乞丐跑去,凤离天把缰绳扔给小二瞬间飘了出去。轩辕锦墨借着轻功,穿过一条背街小巷,见小乞丐钻进了一栋破旧老屋。正待上前,却被飘然而至的凤离天拦住了去路:“你疯了吗?” “不关你的事!”轩辕锦墨推开凤离天走向老屋。 “那不可能是你弟弟!”凤离天直觉的感到危险。 轩辕锦墨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抓起凤离天的领子,“你怎么知道?” “我……” 突然,从四周的墙头上“嗖嗖嗖”射出无数暗箭,轩辕锦墨迅速拔剑格挡。凤离天运转内力震开周围的箭,抱着轩辕锦墨就地一滚,退到了那所老屋的门前,离开了箭雨的密集范围。凤离天在抱着轩辕锦墨的时候,怕他被震伤而收起了内力,因而不可避免的被射中了两箭。 凤离天闷哼一声,拔下插在肩上的两支钢箭,迅速封住周围的穴道,一方面止血,一方面防止箭上的毒素蔓延。大概是箭矢用尽,十几个黑衣人“蹭蹭蹭”从墙后跳出,将两人三面围了起来。 “哼,凝血阁?”凤离天瞪着眼前的一群杀手,舔了舔手臂上的血,确认箭上没有淬毒。 杀手如弹射一般扑了上来,凤离天抬手拍开两个,在杀手出刀之前震碎了杀手的心脉。杀手一般都是速度快,但内力不足,因而在轩辕锦墨面前也讨不到好去。 “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竟是那小乞丐听到响声跑了出来。轩辕锦墨一剑挡开了扑向小乞丐的杀手,腰腹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只见那小乞丐面上泛着诡异的笑容,一把匕首已刺入了轩辕锦墨的左腹。 “墨~”凤离天嘶吼着扑了过去,带着浑厚内力似有火焰燃烧的手掌瞬间把小乞丐拍出了几丈远。一把揽过轩辕锦墨,暗金色光芒流转的凤目精光暴涨,剩余的杀手看到凤离天的眼睛皆是一阵惊恐。现在,已然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身份,凤离天将内力运于右掌,如同实质的火焰在手掌间旋转升腾,强大的掌风似乎夹杂着清脆的凤鸣声,众人还未看清那一掌是如何出的便已然气绝身亡。 凤离天抱起轩辕锦墨,瞬间飘上一棵大树,迅速点了伤口周围的的穴道止血,顺道给轩辕锦墨嘴里塞了一颗保命的药丸。撕开伤口周围的衣服,仔细的检查一番,万幸的是匕首刚好插在肋骨之下半寸处,没有伤到内脏。摸出随身带的伤药,仔细的撒了些,略带犹豫的看了一眼轩辕锦墨惨白的俊脸,握住匕首迅速拔了出来。 “唔~”轩辕锦墨禁不住呻吟出声,身体痛得一阵颤抖。凤离天心疼的抱紧了怀中之人,这群可恶的杂碎,他日定要他们付出百倍的代价! 第十三章 凤栖梧 … 凤离天本打算在庆丰镇住几天给轩辕锦墨养伤,无奈轩辕锦墨坚决不肯,一则他赶着去泸州没有时间在这里耗,再则他的行踪已经暴露,待在庆丰镇太过危险。凤离天也明白这个道理,更重要的是他拗不过轩辕锦墨。 于是,两人舍弃了官道,绕道走渠月山附近的小路。从庆丰到泸州官道只有一条,小路却有很多,所以还是安全了不少。考虑到轩辕锦墨的伤,凤离天把行李放到一匹马上,自己和轩辕锦墨同骑另一匹马。 轩辕锦墨对于与凤离天同乘一匹马,并且横着坐的姿势很不满,因为这样就必须靠在凤离天身上才能保持平衡,就像被抱在怀里一样。但是被凤离天以“这样的姿势腰部不会用力”而拒绝调整。轩辕锦墨有心抗争却无力坚持。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毕竟不是小伤口,即使是这样的姿势,颠簸起来仍然会痛。 看着怀中一脸平静却时不时轻皱眉头的人儿,凤离天不由得生出灭了凝血阁的想法,尽量的放慢速度,一手持缰绳,一手搂着轩辕锦墨。 “你怎么知道是凝血阁的杀手?”轩辕锦墨问道。 “呵呵,除了凝血阁那群笨蛋,还有哪一家的杀手不会在刀上淬毒的?”因为两人的身高差不多,凤离天略低头便能够到轩辕锦墨的肩,于是忍不住嗅了嗅,干爽的阳光的味道让人流连不已。 “你对他们很了解?”轩辕锦墨挑眉看着他。 “这是他们的标志,”凤离天把脑袋移开一些,继续看路,“凝血阁的人坚持认为杀手就要靠自己的力量杀死目标,不过他们竟然选择在白天动手,委实奇怪了些。” 两匹马缓缓的行,马上的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凤离天考虑着凝血阁的事,目前看来是冲着轩辕锦墨来的。两个探子已经杀了,消息也没有传出去,这就说明他们很清楚轩辕锦墨的行踪,也就是说轩辕锦墨身边的人很可能背叛了他,是那两个侍卫还是泸州的人?雇佣凝血阁与雇佣莫愁阁的会不会是一个人?莫愁阁那里还没有传来消息,看来还有必要在凝血阁方面查一查。 轩辕锦墨大抵猜到了雇佣杀手的人是谁了,知道利用自己对天儿的感情,必然跟他那几个皇兄、皇弟有关了。因为这些年来,皇后上官颜的身体越来越差,轩辕浥打算早些传位给轩辕锦墨。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扫清登基前的障碍,只是没想到这些人会狗急跳墙到这个程度,这么说洛城出现的玉佩……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渠月山前,时间已接近黄昏。马蹄声惊起了树梢的鸟雀,扑棱棱地朝橙红色的天空飞去。渠月山脚生长了许多高大的梧桐树,这让凤离天很满意,于是决定在这里歇息。 凤离天跳下马,伸手要把轩辕锦墨抱下来,轩辕锦墨瞪他一眼,利落的跳了下来。凤离天摸摸鼻子,手背到后面朝隐藏的暗卫打了个手势,对轩辕锦墨说道:“你先歇一会儿,我去捡些柴。” 轩辕锦墨颔首,没有逞强,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感受到暗卫的气息已经将轩辕锦墨环绕起来,凤离天抬脚朝林间走去。 “暗一没有保护好主人,请主人责罚。”暗卫的首领暗一跪在凤离天脚下请罪。 “不是你的错,是本宫大意了。”凤离天叹了口气,现在还不能让轩辕锦墨知道暗卫的存在,否则茶摊的事就没法解释了,对暗一摆摆手,“起来吧,去捡些柴。” “是,主人,”暗一站起来,仍低头道,“慕容公子传信,他已经到了泸州。除此以外,暂无其它消息。” 凤离天点点头不再多说,慢慢的朝树林深处走去。捏死了一只兔子、两只山鸡,接过暗一捆好的柴,凤离天很快就飘了回去。 凤离天回去的时候,轩辕锦墨正给自己包扎伤口。跳下马的一瞬间,伤口还是不可抑制的撕裂了。没想到凤离天这么快回来,轩辕锦墨有些心虚的别开眼。凤离天赶忙把东西扔到地上,蹲到轩辕锦墨跟前:“伤口裂了吗?”仔细检查了一下,还好并不严重,撕下自己的已经被撕过一次的雪缎内衫,小心地包好伤口。 轩辕锦墨有些愣怔地任他摆弄,幽幽的开口道:“你,图的究竟是什么?” 凤离天的手顿了顿,的确,作为一个刚认识不到两天的人,自己的关心似乎有些过头了。抬起头望着轩辕锦墨,那双漂亮而深邃的眼睛里有着戒备、疑惑和淡淡的寂寞,很久没有人真的关心过他了吧,凤离天有些心疼的想。 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你有什么可图的吗?”凤离天说着,半真半假将轩辕锦墨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轩辕锦墨为了包扎伤口退去了上衣,毫无赘肉的身体结实而匀称,漂亮的小麦色肌肤在夕阳的映衬下泛着淡金色的光,凤离天的眼神划过那优美的的锁骨,停留在那劲窄的腰身上。轩辕锦墨尴尬的咳嗽一声,那双流转着暗金色光芒的眼睛,宛如暗夜中的某种肉食动物,看得轩辕锦墨浑身不自在。 “呵呵,”凤离天轻笑出声,轻柔的给轩辕锦墨套上衣服,“或许我的确有所图,但不是你所想的那些企图。你只要知道我绝不会伤害你就好,其它的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凤离天说完便转身去摆弄那些柴。轩辕锦墨在凤离天的背影看中似乎到了几分伤感与落寞,不由得叹了口气。今日,在庆丰镇,凤离天一掌杀了七八个杀手,轩辕锦墨第一次了解到凤离天的武功是怎样的强大,以凤离天的武功,想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或许可以试着相信他,而且这样的人若是能为自己所用,必然会带来很大的好处。 思及此,轩辕锦墨起身走到凤离天跟前,看着他熟练地摆好木柴,突然想起来凤离天没有买火折子。很好奇接下来凤离天要真么做,突然很想看看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凤目中露出惊惶与无措。凤离天抬头看看一脸看好戏的轩辕锦墨:“想笑就笑吧。” “嘿嘿……”轩辕锦墨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凤离天弯起眼睛,至少轩辕锦墨选择暂时相信他了:“墨,你知不知道,其实点火不一定要火折子的。” 轩辕锦墨但笑不语,心道凤离天大概带着打火石,也不去与他争辩。 凤离天笑了笑,拿起一根树枝,将内力运于掌心,在树枝上轻握了一下,“啪”,树枝竟然燃烧了起来。轩辕锦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从未见过能点火的功法,这简直违反了轩辕锦墨的常识。 “呵呵。”看着难得呆愣的轩辕锦墨,凤离天开心的笑了起来,点着了篝火,抽出匕首开始收拾野鸡和兔子。 “这是什么功法?”轩辕锦墨在凤离天身边坐了下来。 “这源自我的内功,把它用来点火这招是我自己创的。”边说边熟练地摘着鸡毛 “小时候被师父丢到山里,没野果吃又不想吃生肉,所以就创了这么个招式……” …… 落日西沉,玉兔东升。 根据以前露宿的经验,轩辕锦墨准备把篝火移开,在烧过火的地上铺上毯子睡觉,却被凤离天阻止了。凤离天从马背上拿下今日买的那一盘粗麻绳,足尖轻点,飞鸟一般的飘上了几丈高的梧桐树上,选了两个靠的近的粗大的树枝,蜘蛛结网一般的用麻绳绑出了一个网床,将一条毯子铺在了上面。然后,抱起轩辕锦墨飞了上去。 站在树干上,轩辕锦墨挑眉试了试网床的结实程度,微笑着躺了上去。由于绑的密集,躺上去并不觉得勒,反而十分舒适。凤离天把另一条毯子盖在轩辕锦墨身上,下去把马栓到稍远些的树上,灭了篝火,才又回到树上,在粗大的树干上躺下,头枕双臂准备睡觉。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你就睡树干上吗?” “嗯。”在树上他一直都是这样睡的,网床是特意为轩辕锦墨做的,突然砸过来一条毯子,  凤离天转头望着轩辕锦墨,“怎么了?” “晚上露重,盖着。”说完,卷起半边铺的毯子盖在自己身上。 凤离天笑了笑,干脆蹭过去跟轩辕锦墨一起睡。 “你干什么?”轩辕锦墨瞪着凤离天。 “晚上露重,我来给你暖暖。” “……”轩辕锦墨没再说什么。 梧桐总是发芽早,三月的梧桐已经枝繁叶茂,仔细的掩盖了那麻绳编的温暖的巢。月光透过树顶的枝叶洒在暖暖的毯子上,让人莫名的生出一分奇异的安全感。 “离天。” “嗯?”凤离天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猛然发现轩辕锦墨竟然肯这样叫他,瞬间就清醒了。 轩辕锦墨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明亮,仿佛吸取了月亮的精华,看得久了,似要把人的心也给吸了去。“你说,凤凰为什么非梧桐不栖呢?” “大概是因为梧桐树结实而且没有粗糙的皮吧。”对于那些文邹邹的诗歌啊、传说啊什么的,凤离天从没有兴趣看,只是他自己就喜欢睡在梧桐树上,而且就是这个原因。 “呵呵,有趣的回答。”轩辕锦墨笑了笑,幽幽的叹了口气,喃喃地说,“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天儿要一棵梧桐树的原因。” “唔?什么?”凤离天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因为凤栖梧,凤栖梧……”轩辕锦墨说着说闭上了眼,夜风吹动了满树的梧桐叶,似在诉说一份缠绵了多年的,解不开的,思念。 第十四章 暂离 … 待轩辕锦墨睡熟,凤离天再次睁开了眼,不由得叹了口气,起身跳到粗大的树枝上,靠着树干坐了下来。柔软的网床固然舒适,却让他无法安眠,因为在敌人来袭的时候无法立刻发力。躺在坚硬的枝干上,将身体隐藏于层层叠叠的梧桐叶间,夜能视物的眼睛清晰的巡视着周围的一切,这种掌握一切的感觉才能让他感到安全。 一只夜鸢轻盈的飞了过来,凤离天抬起修长的手让夜鸢停在食指上,轻抚了抚夜鸢头顶蓝色的羽毛,取下鸢腿上的金属小管。拿出管中的纸条,从容的展开,纸条上一片空白,将抚过蓝羽的手指滑过纸条,一行清俊有力的字便呈现出来:跳舞的长老鼠咬坏了笼子,到那里之后暂时离开你高贵的猫。 凤离天眯起妖冶的凤眼,这群可恶的东西,给他们一条活路却不珍惜,那么就休怪他凤离天心狠手辣了,暗金色光芒流转的的眼中泛起了浓浓的杀意,将纸条握在手中,再摊开,只余灰烬在夜风中渐次消散。把小管重新绑在夜鸢的腿上,抬手放它自由。凤离天转头望着轩辕锦墨的睡颜,夜风轻拂着他额头的些许碎发,安静如碧池中绝美的睡莲。抬手捏住了飘向轩辕锦墨的一片落叶,凤离天禁不住勾起了嘴角,只要看看他便能压下心中狂躁、嗜血的冲动,对凤离天来说实在是一种奇异的体验,而且,这种感觉还不错。 转身躺在粗大的枝干上,凤离天望着天上一勾细细的上弦月,将手中的树叶叼在嘴里,现在还有些问题没有解决,他不想把轩辕锦墨牵扯进来。 泸州一向富庶,泸州城也是比较热闹的大城,因此未至城门便看到许多小摊贩在路边卖茶和小吃。轩辕锦墨不肯再同乘一匹马,凤离天也不再坚持,将至城门之时,凤离天放下轩辕锦墨,两人牵着马走进城中。 “墨,你准备去哪里?”进得城门,凤离天驻足问道。 “去见一个人。”轩辕锦墨意识到凤离天似是要与他分开,不知为何竟有些不高兴,语气生硬道,“怎么?” 凤离天抓抓头,“我要去见个朋友,旖梦楼还没开张,我得去帮忙……” “旖梦楼?”轩辕锦墨挑眉,以前凤离天也提过,莫非是凤离天的产业? 凤离天递给轩辕锦墨一个小巧的银牌:“你若要找我,拿着这个到旖梦楼给管事的看一眼就可以了。” “你,就这么走了?”轩辕锦墨感到很诧异。 “怎么?舍不得我啊?”凤离天笑了笑,并没有如往常般蹭过去。 轩辕锦墨瞪他一眼,转身便走。走了一会儿,发现凤离天当真没有跟上来,再转身去,已没了凤离天的影踪。 福来客栈,轩辕锦墨坐在客房的桌前,两个商人打扮的人在一旁垂手而立,一人留着一绺胡须,书生模样;另一人身材高大,长相略显粗糙。 “殿下,冥教一直在各处招揽无家可归的人。据我们调查,这个教会从我朝建立以来就有了,太祖曾下令围剿过,当时是叫做忠义会,不知为何,现在死灰复燃。”书生模样的人略带忧虑地说。 轩辕锦墨点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他也猜测过冥教与忠义会的关系,这些人还真是可笑,以为换一个名字就安全了吗? 书生模样的人名为杜时行,三十左右的年纪,是轩辕锦墨一手提拔的年轻官吏,对于断案、调查之类颇有几分能力,因此,轩辕锦墨便将泸州的事交给他调查。 “有一件事微臣觉得十分奇怪,”杜时行示意旁边的人。那人立刻将怀中的一块布递给他恭敬地摊在桌上:“殿下请看。” “这是什么?”轩辕锦墨看向桌上的布,上面绘着一根凤翎! “回殿下,这是属下等人前几天在冥教杀人之处发现的图案。杜大人叫属下将其描了下来。”身材高大的人说道,“属下不才,对江湖中的门派有些了解。依属下看来,这应是凤宫的标志。” “凤宫?”轩辕锦墨挑眉,怪不得有些眼熟,这凤翎与天儿挖到的戒指上的图案十分相似。又是凤宫,上官同他们也提过,莫非凤宫与冥教有什么牵扯?不过凤离天似乎不太认同上官同的意思。轩辕锦墨甩甩头,怎么又想到凤离天了?自己根本不了解那个人,为什么总是不自觉的认同他的看法呢?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轩辕锦墨望向杜时行,“你怎么看?” 杜时行沉吟片刻:“微臣对江湖中的门派不甚了解,不过,听魏统领说,似乎是个很厉害的门派,若是他们也牵扯进来,恐怕就麻烦了。”说完望向身边的人。 旁边的人便是杜时行所说的魏统领——魏岩,此人原是江湖中人,前些年被出行的轩辕锦墨所救,从此立誓效忠,现是东宫的侍卫统领。魏延见轩辕锦墨望向他,便开口道:“凤宫其实也不完全是邪魔歪道,与正道的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传闻凤宫的实力远在各大门派、世家之上,因此正道的人对凤宫十分忌惮。历任凤宫宫主都会修习一种功法,名为鎏火神功,传说为天下最高武学。不过正道中人都说那是魔功,修习之后会变得面目狰狞,因此凤宫宫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凤宫一向神秘,没有人知道它的真实实力,这些只是传说,属下不敢妄下定论。” 轩辕锦墨皱眉,皇后上官颜也跟他说过凤宫的情况,并且警告过他不要去招惹凤宫。冥教,忠义堂,凤宫……将所有的信息在心中整理一下,轩辕锦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狐假虎威吗?” 杜时行猛然抬起头:“殿下的意思是,嫁祸?”虽是问的话语,语气却是肯定的。 轩辕锦墨冷哼一声,冥教嫁祸给凤宫,一方面混淆朝廷的视听,一方面好挑起武林纷争,算计的倒是好啊,对杜时行道:“凤宫的事暂且搁置,去查查泸州知府以及泸州城的重要权贵,冥教那里找人混进去,先摸清他们现在有多少人,藏在哪里。有线索了再来禀报。” “是。”杜时行行礼后告退。 轩辕锦墨摆摆手让杵在一边的魏岩也出去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轩辕锦墨半躺在床上休息。今日见了很多人,安排了一堆任务,因为怀疑有人泄露他的行踪,就将人员从新调配一番,着实有些疲惫。待到终于安静下来,已然月上中天了。看着手中白色布料上的黑色凤翎,不知为何,竟想起了那个姓凤的少年。本以为凤离天有什么目的,想着若是他对自己有所求,或许自己可以帮他,顺道把那样的高手拉拢过来为己所用。可是,他竟真的只是顺路跟他来泸州而已,竟那样简简单单的就离开了。轻叹一口气,轩辕锦墨不得不承认,他看不透那个神秘的少年。 脱下外衫,露出了雪缎包扎的伤口,提醒着轩辕锦墨,那个俊美的少年不是一场奇怪的梦。 第十五章 旖梦楼 … 转眼间轩辕锦墨在泸州已呆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各方面的调查都还算顺利,虽然没有查清冥教的真实所在,但泸州参与隐匿叛党的官员名单已然清晰。只是,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姓凤的少年,那个让他感到温暖的少年。 “你现在到城南将军府,把这封信交给赵将军。”轩辕锦墨把一封信递给杜时行。 “殿下是要向将军借兵吗?”杜时行有些疑惑,“现在已然黄昏,天黑之前就会关闭城门,殿下若要今晚起事,恐怕来不及调兵。” 轩辕锦墨挑起好看的眉:“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了。” “是,微臣多嘴了,殿下恕罪。” 轩辕锦墨摆摆手不再多说。杜时行慌忙退了下去,出得房门,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尽管跟着轩辕锦墨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会被他偶尔流露的王者之气所震撼。轩辕锦墨本就不爱笑,冷峻的面容不怒自威,如果他开口训斥,饶是经常跟着他的魏岩也会觉得害怕。看着擦着冷汗离开的杜时行,魏岩不禁在心中感叹,殿下实在是太像陛下了,甚至比陛下还厉害,喜怒不行于色,让人永远无法看透他的真实想法。 “我们走。”轩辕锦墨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惊醒了胡思乱想的魏岩。 “是!”魏岩立时跟上,“殿下,我们去哪里?” “泸州府。”轩辕锦墨挂上佩剑,优雅地迈出门去。 魏岩赶忙示意其它的侍卫跟上,自己则走在轩辕锦墨身后一步,好贴身保护。 作为富庶的泸州知府,府衙自然建的气势恢宏,门前张牙舞爪的石狮子足有两人高,朱红的门楼高大威武,上书匾额“泸州府”。轩辕锦墨也不多看,示意魏岩上前叫门。 应门的衙役尖嘴猴腮,一脸不耐道:“干什么干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有事明日再来,我家老爷忙着呢!” “大胆!”魏岩正欲开口训斥,轩辕锦墨抬手阻止。 “叫邓勋出来见本殿。”轩辕锦墨低沉而充满韵律的声音十分好听,然而其中君临天下的气势让应门的衙役立时住了嘴,突然反应出眼前的公子自称“本殿”,衙役也不敢多问,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轩辕锦墨也不待知府出来,便自己走了进去,仿若自家庭院一般在府中闲逛起来。 不久,胖如肉丸的泸州知府便小跑出来,见到闲庭信步的轩辕锦墨似是吓了一跳,立刻跪下道: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锦墨垂眼望着地上的泸州知府:“怎么,你认得本殿?” 泸州知府努力把自己的圆脑袋埋得更低:“回殿下的话,微臣曾到京城接调令,有幸瞻仰过太子的英姿。” “你倒是好记性。”轩辕锦墨挑眉,到京中接调令是先皇的制度,但是因为太耗时,五年前轩辕锦墨提议改了这个制度,也就是说泸州知府见到他至少是五年前,这马屁拍的不错,可惜解释不通。 泸州知府滚圆的身体似乎抖了一下:“太子的天颜微臣自当……” “行了。”不想再听下去,轩辕锦墨摆摆手让他起来。 “谢殿下,殿下请入正堂。” “不了,本殿觉得这园子就挺好。”轩辕锦墨今日可不是来拜访的,万一泸州知府狗急跳墙,在室内遭到伏击就很危险,轩辕锦墨自然不会进去。 泸州知府赶忙让人搬了把椅子,自己亲自将椅子擦拭一遍,恭敬地请轩辕锦墨入座。 轩辕锦墨用杯盖轻轻赶着茶叶末,不喝也不说话,满园只有虫鸣与杯盖磨着杯身的声音。受不了这样的紧张气氛,泸州知府忍不住开口问道:“微臣斗胆,不知太子殿下突然到来,所为何事?” “不过是游兴所至。”轩辕锦墨把杯子放下,将泸州知府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泸州知府顿时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鱼,被人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只待找到从哪里下刀便将自己开膛破肚。 “殿下有什么需要,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其实,”轩辕锦墨不紧不慢的开口,“父皇派本殿前来不只是游玩的。”稍稍偏过头斜睨着泸州知府肥胖的身体,成功的看到那肉丸般的身体瞬间绷紧。 突然觉得无趣,轩辕锦墨收回目光,重新端起茶杯道:“本殿也不卖关子了,这次来泸州是为了冥教的事。” “冥,冥教?”泸州知府看似惊讶的说,“微臣只听说是个宣传佛法道义的民间教会,也就未曾多做理会,不知……” “哼,佛法道义?”轩辕锦墨冷笑一声,甩给泸州知府一本小册子,“冥教是前朝余孽所创,根本就是忠义会!你说,他们宣传的事佛法道义?” 泸州知府翻开看看,瞬间白了脸色,那个小册子上详细的记载着泸州知府近半个月来所见的可疑人物以及所收贿赂,而其中就有冥教的在外宣传人员。 “臣,臣有罪,”泸州知府赶忙下跪,“太子明鉴,罪臣是一时糊涂,贪图财货,才会被人蒙蔽。臣只是以为他们是正常商人,才会一时糊涂……” “哼,正常商人?”轩辕锦墨站起身走到泸州知府面前,“正常商人会向你进献那么多美人吗?” “美、美人?殿下明鉴,那是泸州还未开张的旖梦楼送来的。旖梦楼本是烟花之地,送来这些也不奇怪,况且微臣根本没有动她们那……” 后面的话轩辕锦墨没有听清,他只知道血气突然就从全身涌了上来,头脑一阵晕眩。泸州知府包庇叛党的事他已经查清楚,这个人贪图财货,虽然知道那些人干的是不正当的事,依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旖梦楼是怎么回事?难道凤离天一开始接近他就是有目的的吗?突然有了一种被耍的感觉,一时间羞怒掩盖了那一丝心酸。 轩辕锦墨拔出腰间佩剑指着泸州知府道:“无需再狡辩,事情的真实情况本殿十分清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殿可以劝父皇放过你的九族。” “殿,殿下,”泸州知府见已无可挽回,惨白着脸道,“殿下,罪臣是一时糊涂被奸人所蒙蔽。冥教的人藏身在旖梦楼,罪臣以为他们是要做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确实不知他们是叛党啊……呜……”竟是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轩辕锦墨握了握拳头道:“你若没有什么好说的,便呆在泸州大牢,待本殿禀告父皇,择日问斩吧。” “殿下……”泸州知府的声音越发的悲苦,见轩辕锦墨不为所动,哆哆嗦嗦地跪着向后退了几步。“啪!”突然,泸州知府甩出了个烟雾弹,魏岩暗叫不好,赶忙挡在太子身前,再回头去,已不见了泸州知府的身影,相反的,周围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均手持弯刀,与上次庆丰镇所遇之人的装扮别无二致。 “凝血阁。”轩辕锦墨淡淡的讽刺道,“你们一个百年大派,竟要干预朝政,这是不是所谓的晚节不保呢?” “不关你的事!”黑衣人提刀扑了过来。 轩辕锦墨抬手挥剑挡住,横腿一扫,反手挽了个剑花,割断了杀手的喉管。 杀手从四面八方涌来,全部对准轩辕锦墨攻击,而府中的侍卫、家丁竟也冲了上来。魏岩持刀砍开两个侍卫,想要冲到轩辕锦墨身边,怎奈实在人数众多。轩辕锦墨勉强对付着三个杀手,与此同时,一个杀手以诡异的速度迅速冲向轩辕锦墨。 “殿下小心!”魏岩呼号出来已然来不及,轩辕锦墨只得侧身避开要害。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杀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掉在地上。两个身穿不同款式夜行衣的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杀手的身后,然后迅速解决了轩辕锦墨周围的三个杀手。 “嗖嗖嗖,”突然传来了破空之声,无数的箭矢从房顶射来。园中许多的的杀手、侍卫、家丁皆应声倒地,一些杀手立时反应过来,准备逃跑,然而那箭就如长了眼一般奇准无比,杀手统统未能幸免于难。 两个黑衣人向轩辕锦墨行了个礼,便又迅速的消失不见。 然后,驻守泸州的赵将军一手持着长枪,一手提着逃跑的泸州知府走了进来。将泸州知府胖胖的身体向地上一甩,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步伐稳健的走上前,单膝跪在轩辕锦墨面前:“臣救驾来迟,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不迟,来得正好,”上前一步扶起赵将军,“将军请起。” 轩辕锦墨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银甲箭士,这是五年前轩辕锦墨交代赵将军培养的一只精锐箭队,今日总算是派上了用场,朝赵将军点点头:“做的很好。” 赵将军憨厚一笑:“太子过奖了。” 轩辕锦墨看了已然昏迷的泸州知府一眼,朗声道:“泸州知府包庇、勾结叛党,且意欲行刺太子。本殿待父皇行事,灭其九族,今日起由吏部侍郎杜时行暂代泸州知府一职,待新任知府知府到任再回京师。” 其实,冥教的势力,据轩辕锦墨调查,至少在明处的不足为惧,况且泸州这里线索太过明显,反而说明真正的叛党核心不在泸州。所以轩辕锦墨将计就计把事情闹大,重要的是杀一儆百,肃清官员,为以后的登基立威。父皇所说的扫除障碍其实指的并不仅仅是前朝余孽,包括心怀鬼胎的官员与他的皇家兄弟们。 第二天泸州城中传出一条消息,说太子亲临泸州,剿灭前朝叛党,诛杀叛国、长期欺压百姓的泸州知府,灭其九族。一时间满城风雨,百姓拍手称快。百姓关心的从来都不是国家政权的归属,而是国家的政策是否有利于自己的生活。于是,轩辕锦墨叫人放出的消息中加上了泸州知府欺压百姓的罪证,最大限度的赢取民心。 与此同时,泸州的旖梦楼开张了。轩辕锦墨看了看手中的小牌,精致的花纹在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原本冰冷的银色的小牌瞬间显得温暖起来,就像那双精致的凤目,明明深若寒潭的眼眸,却让人奇异的感到温暖。 门前招揽生意的姑娘看到气质不凡的轩辕锦墨,忙上前迎接:“公子快请进那~” 轩辕锦墨垂下手,将小牌藏于宽大的袖中,优雅的迈了进去。 第十六章 惊变 … 或许是白天的原因,旖梦楼内没有如一般的青楼那般充满淫|靡气息,倒是丝竹声声颇为雅致,一楼大厅里,几个蒙面的歌姬在红毯铺就的舞台上蹁跹起舞、摇曳生姿。 “呦~公子啊~快快请进~”看起来颇为高大健硕的老鸨立时巧笑着迎了上来。 轩辕锦墨微微侧身,轻巧的避开老鸨的靠近:“给我找个管事的来。”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尽管跟我说,保准公子满意。”老鸨是个机灵人,见轩辕锦墨一身华服自是不敢怠慢,一边说着一边将轩辕锦墨引到二楼,揣度着这冷峻公子的喜好,进了个颇为雅致的房间,“公子对这房间可还满意?” 轩辕锦墨在桌前坐下,立时有人端进来茶水点心,老鸨见轩辕锦墨未有不满,便向门外挥了挥手帕,四五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便走了进来,老鸨凑到轩辕锦墨跟前谄媚的笑着道:“我们旖梦楼才开张,姑娘们可大都是未开苞的清倌,身子绝对干净……” 轩辕锦墨抬手示意老鸨闭嘴:“让她们都下去吧。” 老鸨怔了一下,这些可是楼中上等的姑娘。她看轩辕锦墨衣饰华丽、气度不凡、人又十分的丰神俊朗,全挑了好的送来,只盼着能大赚一笔,谁知这英俊的公子竟是一个也未看上,莫非是冲着头牌“茗烟”来的?可茗烟正在陪那人,恐怕…… 老鸨有些为难的正欲开口,轩辕锦墨不耐烦的皱起好看的眉:“这旖梦楼中你可管得了事?” 老鸨恍悟似的笑了笑,机灵的让那些姑娘、侍从退出去,这种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自是明白,有些客人会有些特殊癖好,不愿旁人听了去,“呦~瞧您说的,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媚娘我自然……” 轩辕锦墨向来不耐烦听废话,再次打断了老鸨的话:“你可识得这个牌子?” 老鸨低头看去,只见那只修长有力的手中放着一个精致的银色小牌,牌上雕着精致的花纹,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换了一副笑脸道:“还请公子稍等,东家今日刚好在楼内,小的现在就去请示。”见轩辕锦墨点头,老鸨交代门外的侍从好生招呼便匆匆的离去。 轩辕锦墨将手中的酒杯晃了晃,并不喝下去,暗暗打量着这个房间。泸州已在他的控制之内,应当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这旖梦楼着实透着几分古怪,他的手下查了几天也没有查出幕后的老板是谁。凤离天曾说若要找他便拿着这牌子来旖梦楼,听老鸨的意思,这牌子是用来见老板的,莫非凤离天就是这里的老板? 自从知道旖梦楼可能与冥教有牵扯,不管轩辕锦墨是否承认,他本能的在抗拒着这个可能。这段时间,只要闲下来,便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强大而华美的人,那性感的坏笑、那强大的武功、那温柔的笑颜、那细心的照顾,那双光芒流转的凤眼。其实,还有轩辕锦墨不曾意识到的,对凤离天莫名的信任。凤离天太过特别,于公于私轩辕锦墨都不能错过他。 不多时,老鸨又捏着手帕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公子恕罪,请公子随小的移步玲珑阁,东家在阁内等候。” 玲珑阁就在旖梦楼的顶层,确切的说,整个顶层就是一个完整的套间,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在门外把守,想来是老板的专属地,不许一般客人进入的。老鸨为轩辕锦墨打开门,请轩辕锦墨进入后便又退了出去,轻合上了门扉。 宽阔的前厅里摆着些上等的檀木桌椅,一个身穿白衣之人站起身,轻合上手中纸扇对轩辕锦墨抱拳一礼:“在下慕容琦,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元墨。”轩辕锦墨不冷不热的回礼。不知怎的,见这老板不是凤离天,轩辕锦墨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失望。 “公子请坐。”慕容琦依然礼数周全的请轩辕锦墨落座,“恕在下冒昧,可否给在下看一眼公子手中的牌子。” 轩辕锦墨将牌子递了过去,慕容琦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又双手递了回去,亲自给轩辕锦墨倒了杯茶,轻摇纸扇道:“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帮忙。” 轩辕锦墨收起牌子,直视着对面的慕容琦,:“你能帮我什么?” “呵呵,”慕容琦轻笑,“在下只是一介商人,公子有什么生意要做或是要找什么东西,在下定当尽力为之。” 轩辕锦墨在心中冷笑,这是在试探吗?看来这个牌子不仅仅是能见老板这么简单。晃了晃手中的杯盏,不紧不慢道:“在下只想见见这个牌子的主人。” “这……”慕容琦顿了顿,那人走之前给他下了道奇怪的命令,要他尽力帮助拿着这个牌子的人,可眼下这个要求……慕容琦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轩辕锦墨,努力保持着优雅地面部表情道,“牌子的主人有很多,比如牌子的铸造者、比如元公子自己,不知公子指的是哪一位?” “凤离天。”轩辕锦墨一字一顿的答道,面无表情的看着瞬间被茶水呛到的慕容琦。 慕容琦咳了半天,终于缓过神来,整了整衣襟,恢复到正常的表情:“让公子见笑了。”那故作优雅的姿态让轩辕锦墨有些想笑。 要说刚才是有些好奇,慕容琦现在是真的很想知道眼前的人跟凤离天是什么关系了。想想那个冷血的家伙竟然要帮助别人,还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人必有可利用之处,二是此人是凤离天在乎的人,现在看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那家伙真的有在乎的人吗?想来是凤离天新拉拢来的人吧。 慕容琦在心中判断出个结果,这笑也就真诚了几分:“实不相瞒,他已经离开泸州了。” “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轩辕锦墨不愿再作停留,这个慕容琦十分精明,显然不会告诉他什么,再呆下去也没有意义。 “公子请留步,”慕容琦立刻开口挽留,若是让此人觉得自己没有诚意,白白流失了凤离天决定拉拢的人,那自己就死定了,“离天交代过在下,要在下尽力帮助持有此牌之人。元公子找到这里来定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管是消息或是什么特殊的买卖,在下虽不才,但总还是能帮到公子的。” 轩辕锦墨挑眉,话说到这份上,已经间接地表露了慕容琦背后的势力,这是在示威还是在示好?看来凤离天并没有告诉慕容琦他太子的身份。轩辕锦墨敛下思绪,沉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事要当面问清楚,他既不在,在下也就不打扰慕容公子了。” “既然如此……”慕容琦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公子想必不是江湖中人吧?” “怎么?” 慕容琦又沉默了一阵道:“有一件事还要提醒公子,在旁人面前,不要透露关于离天的事。” 轩辕锦墨示意慕容琦说下去,慕容琦叹了口气道:“会有危险。” 轩辕锦墨待送走了轩辕锦墨,慕容琦卸去了彬彬有礼的伪装,如抹布一般贴在桌子上,但愿没有弄巧成拙。 天气不太好,空中满布阴霾。 轩辕锦墨在街上慢慢地走,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早就知道凤离天不简单,现在看是却是相当的麻烦。凤离天是第一个知道了他的身份依然肯如常对待他的人,何况那个人如此的强大,让他禁不住生出几分将凤离天收藏在身边的念头。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的背后隐藏了太多的东西。轩辕锦墨攥了攥拳头,自嘲的笑了笑,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朋友呢?不过是妄想罢了。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嘞~” “哥哥,我要吃糖葫芦。” “好吧,但是不能让娘亲知道。” 轩辕锦墨驻足望着手牵着手买糖葫芦的兄弟俩。两个孩子虽然身穿布衣,手中也只有几个铜板,但是他们笑得很开心,明澈的眼中没有任何杂质,并且他们还有彼此。而他呢?纵然拥有权势、财富,可是他不快乐。为什么不让他失去其它,独独让他失去了天儿?这些年来,父皇只是把他当做继承人看待,而没有了天儿,他与母后之间就没有了感情的润滑剂,本就不怎么亲近的两人就越发的生疏了。若是天儿在他身边,他又怎会欣喜于凤离天带给他的一时的温暖呢? 不再多看,轩辕锦墨收住情绪,朝泸州府走去。那个慕容琦似乎在江湖上颇有些势力,若确定了他们与叛党没有牵扯的话,便托他们在江湖上找找天儿的下落吧。 虽对外称太子已离开泸州,安全起见,轩辕锦墨还是从偏门走进了府中。当时占据泸州府后,轩辕锦墨便叫杜时行遣散了所有奴仆,只留自己人在这里伺候,所以偌大的院子显得十分空旷。不过,今日似乎过于安静了些。 轩辕锦墨停下脚步,等着一直远远跟着的魏岩等人跟上来。魏岩也察觉到园中的怪异,与轩辕锦墨对了一眼,吩咐一个侍卫先去看看。虽然整个泸州府都在银甲箭士的保护之下,但难免会有意外,比如那一晚的两个如同鬼魅的黑衣人。 不久,侍卫前来禀报,并无危险。但侍卫的表情有些怪异,轩辕锦墨也不多问,抬脚朝正堂走去。 远远的看见正堂中站了一屋子的人,刚走入正堂,杜时行便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殿下,京城急报。” 轩辕锦墨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信使,皱眉道:“怎么了?” 信使站起身道:“皇后娘娘病重,传皇上口谕,令太子即刻回京。” “喀喀喀硿~”天空中突然一阵闷雷响起,看来要变天了。 看过信使的传旨信物,轩辕锦墨朗声道:“赵将军、杜知府留守泸州,继续调查叛党之事。其余人等随本殿立刻回宫。”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一刻,轩辕锦墨才真的感到了心急,若是母后也不在了,以后,在那个偌大的皇宫中,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轩辕锦墨不敢耽搁,当日便带着众人策马离去。 第十七章 凤凰纹 … 夜晚,客栈。 不分昼夜的赶路,轩辕锦墨确实乏了,沾着床就睡了过去。一个人影轻盈的翻窗而入,在窗扇落下之前抬手止住,轻轻地放下。抬手掀开床前的青罗软帐,借着月光,映出了床上之人英俊的面容,正欲靠近,床上之人突然抽出身旁的剑刺了过来。 来人瞬间向后飘出三步,抽出一把匕首,精准的挡住了剑尖,轻笑道:“打扰你睡觉了吗?”如山泉般清澈而略带慵懒的声音,生生止住了轩辕锦墨的攻击。 来人虽逆光而立,但并不妨碍轩辕锦墨看到那双眼睛中流转的暗金色流光,但轩辕锦墨没有收剑,依旧指着凤离天道:“你来干什么?” 浑然不在意指着自己的剑,凤离天弹指点着了屋内的灯火,看了看只穿着中衣赤脚站在地上的轩辕锦墨,笑了笑:“晚上露重,别站在地上。”说着,两指捏着剑尖把剑压了下去。 轩辕锦墨也没有用力抵抗,顺势把剑收回剑鞘,但依然瞪着凤离天:“你身上有血腥味。你杀人了?”凤离天穿着一件玄色的丝袍,看不出血迹。 “呵呵,”正给自己倒茶的凤离天轻笑出声,“我说你怎么会发现我,原来是这味道。” 轩辕锦墨坐回床上,看着凤离天慢慢地喝完茶,然后厚脸皮的蹭过来要跟他挤一个床。轩辕锦墨本就恼着,见凤离天不肯多说就更加生气,自然推了凤离天一把不让他上来,却不料凤离天突然闷哼一声勉强站稳了身姿。 “你怎么了?”轩辕锦墨急切的问出口,旋即皱起了眉头,自己似乎是在担心…… 凤离天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蹭了过去:“我没有杀人,我受伤了。” 轩辕锦墨嘴角抽了抽,一个大男人竟会摆出这样委屈的表情,真是……不过,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那样一张完美的俊脸上,却意外的可爱。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受伤时凤离天无微不至的照顾,对凤离天招招手让他坐在床上。凤离天立刻巴巴的坐上去,乖乖的让轩辕锦墨检查。 轩辕锦墨再次无奈地叹气,他发现自己根本拿凤离天没辙,冷着脸道:“你自己把衣服脱了。” 凤离天笑了笑站起身来,背对着轩辕锦墨,退下了玄色的外袍。轩辕锦墨这才发现,凤离天竟没有穿中衣,外袍滑落的一瞬间,那精壮却不粗糙的脊背便呈现在眼前,一只展翅翱翔的淡金色凤凰跃然其上,从蝴蝶骨开始,美丽的凤翎一直延伸到腰际,被雪缎制的裤子遮去了末尾的翎眼。无数鲜红的印记在凤凰图腾上蔓延。被凤凰引去注意的轩辕锦墨突然反应过来,那红色的印记,竟是无数的鞭痕! “你这是……”轩辕锦墨不禁一惊。 “很严重吗?”回头看着瞪大了眼睛的轩辕锦墨,爬到床上去,他自己看不到,不过确实很疼。凤离天递给轩辕锦墨一个小瓶子,然后十分不客气的趴到轩辕锦墨的腿上,一副理所当然要轩辕锦墨给他上药的样子。 轩辕锦墨皱起好看的眉:“你干什么?” “唔,我够不着,你帮我上药吧。”凤离天可怜兮兮的说着。 不是应该先说明,征得人家同意了才能趴过来吗?知道跟凤离天没办法讲道理,轩辕锦墨任命的打开了瓶塞。 “琼露?”轩辕锦墨这才注意到这小瓶子竟是整块寒玉雕成的。 琼露是当世一种十分珍贵的伤药,只有神医马钱子能制。马钱子此人云游四海,在江湖上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此药一直是有价无市。 “嗯,你认得?”凤离天趴伏着,声音有些闷闷的。 “当然,”除了琼露,还有什么药须如此奢侈的装在整块寒玉雕的瓶中呢?只是些鞭伤,凤离天为何要用琼露,“你身上的伤很严重吗?” 细看去,凤离天身上的鞭痕很深,很多都还在渗血,腰间的一鞭尤其深,周围的皮肉都裂开了。  轩辕锦墨将瓶中晶莹剔透的液体倒在手上,用手指沾了涂在伤口处。 “嗯~”凤离天禁不住低吟出声。这琼露什么都好,就是涂上时疼痛会成倍的增长。 轩辕锦墨没怎么给人治过伤,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凤离天也不说话,由着他涂完。直到轩辕锦墨盖上瓶塞,两人才同时松了口气。而此时凤离天身上已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轻喘了片刻,凤离天依然赖着不动。知他确是痛得厉害,轩辕锦墨也就没有急着赶他起来,看着那些伤口颜色明显淡了许多,淡金色的凤凰纹也就在视线中突出出来。 “这是刺青吗?”轩辕锦墨有些好奇的抚了上去。 “呃。”凤离天轻吟了一声,身体轻轻颤了颤,“不是。” 那确实不像刺青,因为边缘没有颜料的扩散。轩辕锦墨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我自己长的。” 轩辕锦墨冷哼一声,把凤离天的脑袋从腿上移开:“药涂完了,你怎么还不走?” 凤离天侧过身蹭到枕头上,委屈的扁扁嘴:“我没有骗你。”然后拉过被子准备睡觉。 “你……”轩辕锦墨气结,“你从哪儿来还回哪儿去,我赶着回宫没时间管你。” “我本来就从你这里走的,现在不是回来了嘛。”凤离天无辜的望着轩辕锦墨,抬手把他拉了过来,厚脸皮的笑笑,“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弹指熄了灯,放下了青罗帐。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切都静得出奇,仿佛能听到月光流入窗棂的声音。 轩辕锦墨靠在床头看着凤离天,许久,开口道:“我去过旖梦楼了。” “嗯,我知道。慕容琦跟你说了什么吗?”凤离天毫不避讳的说。 轩辕锦墨倒是有些意外,凤离天竟会这么诚实,顿了一会儿道:“他是你的朋友?” 凤离天睁开眼,夜能视物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轩辕锦墨眼中的试探,突然觉得有些苦涩,合上眼道:“不过是互利罢了。” 凤离天的声音依然清澈如泉,只是这句话中包含了太多的孤独与无奈,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之感。轩辕锦墨觉得心中一紧,不仅因为凤离天的坦白,更莫名的有些心疼:“你的伤……” “我让他们打的,”凤离天眯起眼睛,自顾自地说着,“那群老不死的,我连自己都能罚,还怕罚不了他们?” 轩辕锦墨大致听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定是凤离天门派内的长老之类的不服他的管制,他便退一步再进两步,罚了自己再罚他人,便让他人无话可说。如此决绝的方式,便是轩辕锦墨也做不到。 “你可真是奢侈,用琼露来治这种伤。这可是能重续筋脉的药。”轩辕锦墨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唔,用琼露不会留疤,而且这东西又不值钱,用完了再向他要嘛。”凤离天混不在意的说。 “你见过神医?”轩辕锦墨突然反应过来。皇后上官颜的病已拖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病重,怕是宫中的那群太医已经束手无策了,若是能找到神医马钱子,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凤离天迷迷糊糊的说马钱子就在这镇上,然后就睡过去了。轩辕锦墨也确实累了,况且在办一件事之前他习惯了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关于马钱子的事也没有过于兴奋,见凤离天不再理他,很快也就睡着了。 凤离天慢慢睁开眼,看着轩辕锦墨的睡颜不禁有些迷茫。凤凰纹是他特殊的真气游走筋脉造成的,也是他最敏感的地方,要命的是适才轩辕锦墨的触碰竟使他起了反应!凤离天早就不是童子之身,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对亲生的哥哥竟抱着这种念头吗?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吸引了他?还是那份眷恋在这十二年的煎熬中早已变了质呢?苦笑着运功压下。早知如此,自己就治好伤再来找他,大不了提着马钱子追到京城去。现在……凤离天甩了甩脑袋,也罢,就待在哥哥身边确认自己的心意吧。在这之前,就更不能告诉他自己是谁了。 夜风摇撼着屋外的大树,高大的杨树上开始落下条条杨花。这一晚,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第十八章 神医 … 清晨,早起的习惯让凤离天早早的醒了,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只有一丝清冷的光透射进来,在轩辕锦墨的睫毛上打出点点光晕。单手撑起脑袋,慢慢的凑过去,清爽的气息扑在凤离天的脸上,痒痒的,暖暖的,如此鲜活,让他禁不住勾起嘴角,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 带着光晕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露出了黑曜石一般深邃幽亮的眼眸,迷迷糊糊的对了下焦距,蓦然发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迅速伸出手把那张脸推开,翻身坐了起来,看着无辜的揉着鼻子的凤离天,皱起眉道:“你刚才想干什么?” “看看你醒了没有。”凤离天跟着坐起来,薄被也跟着滑落,露出了毫无赘肉、泛着健康色泽的身体,太阳适时的出现,将一缕温暖的阳光投射到房间里,映照在那优美的锁骨上。 丝毫不为美色所动的轩辕锦墨抬脚下床,劈头盖脸的扔过来一套衣服:“把中衣也穿上!” 或许是今日的阳光格外温暖的原因,凤离天觉得轩辕锦墨的耳朵也被阳光给染上了淡淡的暖色,轻声笑了笑:“我也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胡说!”轩辕锦墨怒道,“不穿中衣乃是粗野之人的行为。” 凤离天乖乖的穿上中衣:“这可不能怪我,中衣被他们打烂了。” 轩辕锦墨与凤离天的身材相差无几,衣服穿在凤离天身上正合适,蓝色的锦缎与凤离天意外的相称,不禁让轩辕锦墨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偏爱蓝色的小人儿,若是天儿在的话,也该是这般高了吧。 但是,当凤离天转过身来,那勾着一抹浅笑的唇与那双流转着暗金色光芒的凤眼,瞬间打碎了轩辕锦墨的幻想。不再多看,轩辕锦墨低头系好衣带。青色的外衫本是普通的款式,却因着轩辕锦墨举手投足间的气质,硬是穿出几分黄袍在身的感觉,让人觉得,这个男人就算衣衫褴褛也依然是不可取代的王者。 轩辕锦墨下楼去吃早饭,凤离天毫不见外地坐在他旁边。跟着来到大堂的侍卫们面面相觑,见两人相处的很自然,仿佛早就认识,也没人敢上前多问。只有早就等在大堂的魏岩走上前去,恭敬地低声道:“公子,需要补充的东西已置办妥当,早饭后便可启程。” 轩辕锦墨淡淡的说:“知道了。” 转头看见一旁坐着的俊美公子正十分自然的给太子夹了一个汤包,魏岩粗粗的眉毛禁不住抽了抽:“属下斗胆,敢问这位公子是?” “朋友。”轩辕锦墨缓缓吐出两个字。 一旁的凤离天抬起眼,深若寒潭的眼眸早已隐去了流光,算是打招呼的对魏岩笑了笑,却让魏岩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凤离天的笑看上去很阳光,在江湖上混了多年的魏岩自然看得出来,那堪称迷人的笑并没有到达眼底。于是打消了从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这里问出什么的念头,缩到其他侍卫的桌上吃饭去了。 轩辕锦墨夹起碗中的汤包,看了凤离天一眼,后者仿若没有察觉一般依旧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轩辕锦墨在心中叹了口气,果然又是自己多虑了吗? 小镇西北角,一家破旧的医馆前,轩辕锦墨皱眉望着面前挂着的门匾,上面写着“回春堂”,木制的匾额因着常年的风刮日晒已然有些翻卷。十分怀疑的望了身边的凤离天一眼,后者回给他一个无辜的笑容:“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神医当然要当个大隐了。” 轩辕锦墨其实也是这么想,不过现实与想象终是有差距的,尤其是当轩辕锦墨踩到石阶上厚厚的青苔时。这个神医也太落魄了点吧,就算隐姓埋名的开个医馆,也应该是生意兴隆、人满为患的,再怎么保留医术,也不至于无人问津徒长青苔吧。 进得堂内,只有一个小童在清扫着灰尘,见两人进来,也不热情招呼,只道:“你们想买药还是求医?” “求医。”轩辕锦墨也不计较,难得温和的说道。 “那请你们另找别家吧。我家先生已病了多日,现在无法出诊。”小童头也不抬的继续扫灰。 轩辕锦墨皱眉,若是一般来求医之人,听到这幅说辞自然会拂袖而去,一个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的大夫还能指望他去救谁?但这番说辞,却让知道马钱子在此的轩辕锦墨更加确定了神医的存在。正欲再开口,突然被凤离天扯住了衣袖:“跟他说没用,他就只会这两句。” “谁说的?”小童抬起头瞪圆了眼睛,毕竟是小孩子,两句话下来,这神秘就装不下去。 凤离天但笑不语,嘴边挂着惯有的浅笑,拉着轩辕锦墨直接穿过正堂向院中走去。轩辕锦墨甩开凤离天的手,到现在依旧不习惯凤离天时不时的亲昵举动,他们两个很熟吗? 穿过一个破旧的小院,绕过一个青灰的石头屏风,竟是别有洞天。里面的院子很大,没有多余的景致,只有成片的花海,中心有一棵大树遮阴,一个竹竿制的葡萄架上爬满了翠绿的葡萄藤,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轩辕锦墨正欲上前,却被凤离天拦腰拽了过来:“花上有毒。” 轩辕锦墨仔细看去,地上的花都是齐腰的高度,开得十分艳丽,但花茎上长着密密的刺,让人亲近不得,整个花圃方圆几丈,以他的轻功是不可能不借力直接飞出几丈远的,这倒是个拦人的好方法。 “哈哈哈,我赢了,快,给我买八宝鸡去。”一阵笑声把两人的注意引去,只见葡萄藤下,蹲着一个瘦瘦的白发老头,正手舞足蹈的挥舞着手中的石子儿,要蹲在对面的青年去买八宝鸡。青年不情愿地站起身,抬头望见站在花丛外的两人,不禁愣了愣:“离天?” 白发老头也抬起头,看到凤离天后十分兴奋地挥手:“嘿,臭小子,你可算回来了!快过来跟我下一棋!” 凤离天没有说话,足尖点地,搂着轩辕锦墨直接越过花圃飘了过去。老头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吹了吹嘴边垂下的八字胡:“臭小子,凭什么轻功这么好!” 凤离天眯起双眼拽了拽老头的胡子:“你要是肯付足够的价钱我就教你。” “算了,我可出不起,”老头怕怕的保护好自己的胡子。 凤离天不再理会他,转头对轩辕锦墨道:“墨,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神医马钱子。” 传说中的神医不是应该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痴迷医学吗?眼前这个上蹿下跳的白胡子老头怎么看怎么不像。轩辕锦墨虽然很惊讶,面上没有丝毫的表现,彬彬有礼的拱手道:“晚辈轩辕锦墨见过马前辈。” 老头瞪着眼:“轩辕锦墨?那不是太子吗?” “是。”轩辕锦墨恭敬的回答。 “离天,难道你是朝廷中人?”被晾在一旁的青年突然开口,一脸的震惊。 轩辕锦墨皱眉,这青年如此亲切的唤他离天,却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想想又不禁自嘲的笑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对他一无所知呢? 凤离天轻笑着摇了摇食指,望向马钱子,他是什么人马钱子很清楚,上次来见马钱子,就已经被他号过脉了,那样特殊的真气自然逃不过马钱子的手指。如今看来马钱子并没有告诉这个年轻气盛的徒弟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马钱子过去踹了徒弟一脚:“棉花!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去买八宝鸡。” “师父,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棉花。”说完就气急败坏的走了出去。 马钱子的徒弟叫木棉花,因为马钱子觉得徒弟的名字应该延续他的优良传统,以药物命名,可是徒弟姓木,于是就叫木棉花。可怜的棉花从小反对到大也没有为自己争取回来一个好听的名字。 凤离天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为何不给他起个好听的名字?” “难道你的名字好听吗?姓离还要叫离天,听起来凄凄惨惨的。”马钱子一边望着徒弟穿起特殊的蓑衣穿过花丛走远一边说道。 原来木棉花以为凤离天叫“离天”吗?想到凤离天只告诉自己他的真名,轩辕锦墨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淡淡的喜悦。 马钱子见徒弟已经离开,忙拽着凤离天急急的问道:“臭小子,有没有你师祖的消息呀?” 凤离天敛下眼睛,叹了口气道:“没有。我师父都已经十几年没有见到师祖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找到。” “哎,那个老东西躲到哪儿去了,”马钱子十分没有仙风道骨的双手捋了捋胡子,“先不管他了,臭小子过来跟我下一棋。” 轩辕锦墨来之前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同时也做好了劝马钱子跟他走的说辞。可是,见马钱子直接无视他,还是忍不住轻皱了皱眉头。凤离天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笑嘻嘻的跟马钱子一起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拿起石子开始下棋。轩辕锦墨低头看去,见地上用树杈画了一个棋盘,上面纵横错落,偏角处画了一个叉,两人各执两个石子,竟是在下那种小孩子的游戏“青蛙跳井”! 轩辕锦墨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这马钱子还真是个古怪的人。 地上的两人拿着两个石子杀得昏天黑地,马钱子十分兴奋的挪来挪去,凤离天先走一步,然后只是淡笑着不紧不慢地走,却招招刁钻,不到十步,就已经把马钱子的一个子儿逼到了绝路上。看着马钱子痛心疾首手的把石头扔进叉里,凤离天坏坏的笑道:“说好了,输了还是老规矩。” “哼,别高兴的太早,我一个子儿也能赢你。”于是马钱子用仅剩的一个石头做最后挣扎,却不到三步就缴械投降。 看着马钱子再次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轩辕锦墨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凤离天拍拍手站起来,伸出手掌朝马钱子抬抬下巴。 马钱子这才看见轩辕锦墨似的说道:“太子来这里所为何事呀?” “晚辈这次前来是想求前辈进宫一趟。”轩辕锦墨依然恭敬地说。 马钱子不屑地瞥了轩辕锦墨一眼:“宫中那么多御医,哪用得着我老头子?” “若是宫中的御医有用,晚辈自然不敢来叨搅前辈……” 马钱子不耐烦的摆摆手:“不去不去,老头子现在过的正舒坦,要是进宫一趟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凤离天自然的上前一步,看似平常,却封住了马钱子可以用来攻击轩辕锦墨的所有方向:“诶,愿赌服输,前辈你不会是想让棉花看见你又输给我一瓶琼露吧?”马钱子瞪了凤离天一眼,不情愿的从脚边挖出来一个寒玉瓶扔给他:“臭小子,为什么你总是赢?” 凤离天但笑不语,擦掉瓶上的泥,塞到了轩辕锦墨手中。轩辕锦墨诧异的看看他,凤离天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听闻神医年轻时立下誓言,手持一瓶完整琼露之人可以请神医出诊一次。” “什么誓言,我不知道。”马钱子突然反应过来,吹胡子瞪眼的否认。 “哦?这可真让人心寒那,”凤离天故作苦恼的摇了摇头,对轩辕锦墨道,“这要是传出去,你说救助朝廷之人与不守信用哪个更严重呢?” “臭小子,你敢威胁我!”马钱子气的跳脚。 其实凤离天所说的正中要害,马钱子之所以不愿进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不想跟朝廷有牵扯,毁了他一世的清誉,现在这样说既是威胁,也是给马钱子找了个台阶。若传出去众人也只能说神医恪守信誉,为了年轻时的一个承诺涉足他最厌恶的宫廷。 马钱子显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狠狠地盯着凤离天。 轩辕锦墨转了转手中的玉瓶,缓缓开口道:“前辈还记得上官清吗?” “嗯?”马钱子与凤离天同时将目光投向轩辕锦墨。 轩辕锦墨叹了口气,继续道:“就是二十年前武林第一美人,上官世家的大小姐上官清。” 马钱子双手捋了捋胡子:“记得。” 上官清从小聪明伶俐,应该说古灵精怪,跟这个老顽童马钱子很投缘,马钱子就送了上官清一对羊脂玉造的麒麟玉佩,非要认她作干女儿。这件事当时武林中人尽皆知,只是时隔这么多年,记得的人已然不多。况且上官清死的时候轩辕锦墨还没出生,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凤离天也有些好奇的望着轩辕锦墨。 轩辕锦墨解下腰间的玉佩道:“那前辈一定也记得这个吧。” 第十九章 真相 … 马钱子接过玉佩,握在手中轻轻摩挲,温润的触感让人想起几十年前那个如羊脂玉一般娇嫩灵动的小丫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玉佩你从哪儿得来的。” “六岁那年,母后给的。”轩辕锦墨依旧不紧不慢地答道。 “你母后?”马钱子瞪大了眼睛,当年上官清死的时候他还在千里之外,等赶到尚剑山庄早就下葬了。本以为这对玉佩做了陪葬品,他也就没有多问。莫不是上官家的人把它卖了?否则又怎么会落在皇后的手上? 轩辕锦墨敛下眼:“其实,上官清没有死。前辈,想见她吗?” 马钱子蹿到轩辕锦墨面前,瘦小的身体比轩辕锦墨低了一头,只能仰面望着:“那丫头在哪儿?” 见马钱子如此急切,轩辕锦墨冷峻的面容渐渐化开一个可以称之为温暖的笑容:“说起来,晚辈该称您一声‘外公’呢。” 凤离天的凤眼闪了闪,轻勾起嘴角,越来越有趣了呢。径自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桌上泡好的药茶,十分不客气的喝了起来,一副听书的闲散模样。 轩辕锦墨瞪了凤离天一眼,简练地讲述皇后上官颜告诉他的事。 二十年前,被评为武林第一美人的上官清,爱上了一个少年侠士。本希望与欧阳世家联姻的上官同自然不同意,当发现那个少年侠士竟是当今皇上时更是坚决反对。上官世家一向自视清高,况且当时正逢武林大会,上官世家更要与朝廷撇清关系。 上官清自小就诡计多端,被父亲锁起来后并没有哭闹挣扎,而是想方设法逃了出来,不料被刚过门的嫂子出卖。于是上官清被家法严惩,皇上得知后从洛城调兵,硬闯尚剑山庄,把上官清抢了出来。上官同十分恼怒,当日就宣布上官清已死。无论上官清怎样恳求都得不到原谅,只得跟着皇上离开。为了不给尚剑山庄带来麻烦,上官清改名上官颜,对外称是丞相上官宏的女儿。 这一走就是二十年,这些尘封的记忆也就封存在了上官颜的心中。若不是当年为了寻找轩辕锦天,上官颜请求尚剑山庄帮忙,轩辕锦墨也不会知道这些事。 人情淡如水,这是轩辕锦墨从小就明白的,可是,一旦涉及到弟弟的事,他就不可抑制的激动。对于寻找轩辕锦天的事他没有多说,但想起尚剑山庄的人们的冷漠,轩辕锦墨禁不住握紧了拳头。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轩辕锦墨的肩膀,舒适的触感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等等,手?轩辕锦墨抬起手肘向后打去,后面的人仿佛早就知道一般的用手接住,转过头去,就看到凤离天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小清清还活着?”马钱子轻声自语了一句,然后突然跳了起来大声笑道,“她还活着!哈哈哈……” “可是她现在病了,”凤离天适时的出现,“而某个干爹还见死不救不肯进宫。” 马钱子瞪了凤离天一眼,拽着轩辕锦墨道:“走走走,我们现在就进宫去。” 于是,端着八宝鸡刚刚进来的木棉花就又端着八宝鸡跟着师父进了轩辕锦墨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从破旧的回春堂出来,凤离天笑嘻嘻的凑到轩辕锦墨旁边:“马钱子已然答应进宫,你又何必说出这些?莫非是担心他报复我?” 轩辕锦墨愣了一下,怒道:“我只是怕他赌气治坏了我的母后。”说完,利落的翻身上马。 凤离天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望着轩辕锦墨的背影,突然发现那只耳朵泛着鲜艳的红色,这回轮到凤离天楞住了。莫非竟让自己说中了?一股不可名状的喜悦瞬间充斥了心房,凤离天也跟着翻身上马,没有因为自己是伤员而坚持与轩辕锦墨同乘一匹。轩辕锦墨不知道的是,凤离天上次来见马钱子就已然说好要他进宫给上官颜治病了。那瓶琼露,不过是个幌子…… 夜晚,微凉的晚风吹拂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篝火上的野鸡渗出了亮晶晶的油,滴在火上嗞嗞作响,马钱子忍不住咽了咽水:“臭小子,想不到你烤野鸡的技术不错嘛,跟你师祖差不多。嘿嘿,这是不是也是你们门派中必须学的呀?” 凤离天瞟了他一眼,在野鸡上刷了一层作料:“你急着找他,不会就是为了吃他烤的鸡|吧?” “当然不是!”马钱子瞪了他一眼,“他烤的鱼才是最好吃的。” “咳咳。”坐在一旁喝水的轩辕锦墨突然被水呛到了,凤离天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马钱子趁机伸手去抢烤架上的鸡,凤离天眼疾手快的抬手移开烤鸡,顺势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轩辕锦墨,再撕下另一只腿自己吃。饶有兴味的看着马钱子眼冒火星地扑过来,瞬间飘开五步:“嘿嘿,得先付饭钱。” “你……”马钱子气鼓鼓的瞪着眼,凤离天毫不在意的坐下继续吃。 马钱子转头望向轩辕锦墨:“好外孙,你总不能看着外公饿肚子吧?” 轩辕锦墨优雅地咬了一口鸡腿,望了凤离天一眼,然后继续吃鸡腿,表示自己不参战。 马钱子只好大呼世风日下,一脸悲痛的拿一小瓶解毒药丸换了一只没有腿的烤鸡。 “唔,好吃,臭小子比你师祖强,那个老东西从来只给我吃鸡屁股!”嘴里塞得满满的马钱子呜呜啦啦的说。 凤离天坏笑着把小瓶子塞到怀里,转头看见轩辕锦墨抿嘴偷笑的样子,禁不住晃了心神。 月上中天,吃饱喝足的马钱子睡在马车里,侍卫们留两个值夜,其余睡在篝火旁。凤离天带着轩辕锦墨跳上一棵大树。这次没有了绳子,凤离天靠在树干上,示意轩辕锦墨可以将他当靠垫。轩辕锦墨瞥了他一眼,跳到临近的枝干上躺下睡觉。这棵树不是梧桐,宽大的枝干周围长着许多小树枝,睡在上面不容易掉下来,凤离天也就没有坚持。 今晚的月接近圆满,明亮的月光照着层层叠叠的林木,惊起了栖在枝头的鸟儿。凤离天伸了个懒腰,难得的对着月亮发起了呆。听轩辕锦墨说,皇后的病是从轩辕锦天离开的那年有的,太医说是心中郁结、思念成疾。转头看看已然闭上眼的轩辕锦墨,凤离天没有爱过谁,甚至从小到大就只有蓝瑾一个朋友,但是自从那次过后,他已经分清,自己对于轩辕锦墨的感情并不是亲情那么简单…… 烦躁的抓抓头,隐约听到远处有打斗声。屏气凝神,侧耳细听,果然听到了刀剑相碰的金鸣声。 对不远处的两个暗卫打了个手势,凤离天轻盈的飞到树顶,轻点在树梢上,向打斗的方向飘去。一个黑衣人被暗卫围在中间,以诡异的速度与暗卫接连对招,虽是以少敌多,但丝毫不落下风。此人速度奇快,出手的动作落在旁人眼中只有一片残影,借助夜能视物的眼睛,凤离天看出那人手中拿了两把熏黑了的匕首,看来是个老练的杀手。光芒流转的凤眼微眯,性感的薄唇勾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向一旁伸出手,暗卫首领暗一恭敬地递上一把剑。 凤离天提起剑,如飞鸟一般旋身而起,从空中向杀手俯冲而去。杀手灵敏的侧身躲过,回手划伤了一个暗卫。 “都停手。”如泉水般清冽的声音响起,暗卫们立时向后飘开三步,做出防御的态势,但仍没有改变阵型,以防止杀手逃脱。杀手将匕首横在面前,弓着身子瞪着面前的凤离天。凤离天清晰的看到,那黑色布巾未遮住的,是一双碧绿色的眼眸,金光流转的凤目中不禁兴味更浓。 凤离天抬起剑,握剑的手如钉在空中一般平稳:“我来陪你玩,你若赢了便放你走,你若输了,我也不多问,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可好?” 杀手没有回答,直接如离弦的箭一般扑了过来。凤离天瞬间飘开,旋身跳到杀手背后,杀手迅速回手挥刀,打在剑身上,发出尖锐的碰撞声。凤离天抵着匕首后撤,杀手直直的追去,匕首与剑擦出明亮的火花。凤离天旋转剑身,抬脚踢向杀手,借力在空中翻身,将内力运于剑上,瞬间,银色的剑身似是镀上了一层火焰,吟啸着斩断了迎上前的匕首。 杀手的瞳孔骤然紧缩:“鎏火神功?!” “鎏火……神功……”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的轩辕锦墨惊讶的喃喃自语。 杀手猛然回头,迅速抬起左臂,只听“咔嚓”一声,一根黑亮的钢针弹射而出,直逼轩辕锦墨的天灵盖而去。凤离天立刻扑了过去,可是,就算以最快的速度也赶不上机关弹射出的钢针,只得用内力刺激筋脉,在钢针离轩辕锦墨三寸处横着抓住了钢针,反手甩了回去,杀手来不及躲闪,条件反射的抬起手臂,被钢针穿臂而出。来不及躲闪的轩辕锦墨被凤离天扑倒在地。 凤离天撑起身体,紧抿着薄唇,一股鲜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第二十章 狼崽子 … “离天!”轩辕锦墨翻身坐起,伸手想要拭去凤离天嘴角的鲜血。凤离天也不动,任由他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嘴角,然后,突然伸出舌头在那带着薄茧的指腹上滑过。轩辕锦墨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借着月光,看到凤离天正邪邪的坏笑着,妖冶的凤目流转着惑人心神的暗金色光芒。有些窘迫的别开眼,轩辕锦墨扶着凤离天站起身:“你,你没事吧?” 暗卫们在杀手挡钢针之时将其制服,暗一上前点了杀手几处大穴。凤离天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拉着轩辕锦墨走过去。杀手瞪着一双碧绿的眼睛,充满警戒,让人觉得他随时都会扑过来咬你一口,凤离天不禁想起满月之夜出来捕食的狼。 扯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略显阴柔的脸,皮肤因为长期不晒太阳显得有些苍白,但并不破坏这张脸的美丽,反而然人觉得这样的色泽才适合这双碧瞳。凤离天嘴边挂起邪邪的笑,伸出食指勾起杀手线条略尖的下巴:“想不到杀手之王竟是个美人。”说着将手指下移,停在那脖颈上,感受到指下的经脉正在突突跳动,正如狼不喜欢将脖子露给别人一样,杀手明显的绷直了身体。 “你是凤宫宫主?”杀手努力的想避开凤离天的手。 “聪明,”凤离天赞赏的勾起唇,握在脖颈上的手指骤然收紧,“不过,太聪明的东西往往活不长。” “死在你手上……倒也值得。”杀手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碧绿的眼睛中气势丝毫不减,那里面没有仇恨、没有遗憾、没有留恋,依然如盯上了猎物的狼崽子一般。 凤离天挑起眉,慢慢松开了手:“有趣的东西。” “像个狼崽子。”轩辕锦墨淡淡的说。 两人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不由得同时轻笑出声。 凤离天嬉笑着搂住轩辕锦墨的肩膀,感觉到他顺势转移过来的体重,轩辕锦墨有些担心的望了他一眼,破天荒的没有推开他。“杀手之王可是凝血阁的镇阁之宝啊,墨,看来你的脑袋很值钱啊。” 轩辕锦墨冷笑:“他们给了什么?竟然能够请得到杀手之王?” 杀手的眼神黯了黯,没有说话。对于凝血阁来说,他不过是个工具,只是价钱略高而已,这群人还真是啰嗦。 见小狼崽子已经露出几分不耐,凤离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记得,凝血阁派出的任务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吧?” 杀手猛然抬起头瞪着凤离天:“任务已经失败,你杀了我吧。” “呵呵,本宫可不是会暴殄天物的人。”轻捏住杀手的下巴,凑近了轻声说。 轩辕锦墨突然觉得凤离天捏住那人下巴的动作很刺眼,禁不住皱起眉头:“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凤离天放开手,搂着轩辕锦墨转身离去,对身后的暗卫道:“把他带过来,等本宫想好了再作处置。” 轩辕锦墨把凤离天放在树下,凤离天靠着树坐着,轻闭着眼,月光把他的脸映的有些发白。有些担心的抬手附上他的额头,竟摸到一手冷汗:“离天,你伤的很重吗?” 凤离天睁开眼,笑了笑:“不要紧,刚刚运功急了,调息一会儿就没事了。”说完又闭上眼,慢慢引导体内有暴走趋势的真气回归正位。鎏火神功是一种极为霸道的功法,要学此功,便再不能学习其它的内功心法,而且必须心志坚定,否则若是控制不好很容易走火入魔。 暗一悄然来到凤离天身边护法,并且有礼地示意轩辕锦墨不要出声。轩辕锦墨深深地看了暗一一眼,敛下眸来,这些暗卫的穿着与在泸州府那晚保护他的两个神秘人一样,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派去的。抬眼望着静合双目的凤离天,这个人有太多他不理解的地方,他竟然是凤宫的宫主,难怪他不屑上官家的示好,难怪凝血阁的杀手见到他出招会那般惊恐,难怪……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接近他?若以前以为他有所求,现在看来他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任何帮助,莫非他真的跟叛党有关吗?可是,这些天来他的照顾,他温暖如骄阳的笑,他的撒娇,他不顾一切的保护,一幕幕的在轩辕锦墨眼前闪现,让轩辕锦墨再次陷入了迷茫。直觉的,甚至近乎本能的不愿意怀疑他。 轩辕锦墨忍不住叹了口气,抬起头,迷茫的双眼正对上那双美到令人窒息的凤目。看着那双总是如黑水晶一般深沉而睿智的眼眸此时蒙上了一层迷茫,一向冰冷的俊颜也显出了几分无助,凤离天忍不住伸出手,抚上轩辕锦墨的侧脸,不禁在心中感叹,原来这个男人也会有如此可爱的表情。 “在想什么?”凤离天轻声问道,似是怕把轩辕锦墨惊醒一般。 “为什么如此待我?”轩辕锦墨就那样望着他,没有拍开他的手,没有挪开,只是那样直直的望着。这一刻,他竟有些害怕了,怕凤离天说出那个他不愿接受的真相,怕从此要与凤离天成为陌路,怕像失去天儿一般失去眼前这个人。 “我喜欢你。”被轩辕锦墨无助的表情刺痛,凤离天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轩辕锦墨顿时清醒了一般的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凤离天蓦然凑近,如同叹息一般的印上了轩辕锦墨的唇:“我,喜欢你。” 轩辕锦墨完全愣在当场,猛然推开凤离天,跳起来道:“你疯了!” 凤离天只是温柔的笑着,看着漂亮的红色慢慢爬满了轩辕锦墨的俊颜,一直染到两只形状可爱的耳朵。轩辕锦墨的耳朵继承了上官颜的特点,比一般人的耳朵稍小,略微向前。凤离天从小就觉得那是一双猫耳朵,软软的很好玩,总是一吹就红,所以没事就喜欢吹它们。 晖朝民风较为开放,男子相恋也是有的,像旖梦楼那种地方也会有样貌清秀的小倌,只是猛然降临到自己头上,轩辕锦墨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瞪了凤离天一会儿,转身跳上了一棵大树,不再言语。 凤离天仰头望着不远处树上的人,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语:“或许,我真的是疯了。” 起身走到被绑在树上的杀手面前,凤离天望着他,他也毫不示弱的瞪回来。对于这个狼崽子,他还是很欣赏的,自然舍不得毁了,但也绝不会做出就这么放了他的蠢事。“你为什么要替凝血阁卖命呢?”凤离天一直都很好奇,凝血阁用什么控制这个高手。想必不是什么能推广的法子,否则也不会每代凝血阁只有一个这种高手,其他杀手的功夫皆比他低了许多。 杀手低下头,不肯说话。 “让我猜猜,他们拿什么威胁你。用毒?还是用至亲?”仔细的观察者杀手的变化,在提到“至亲”二字的时候,一抹伤痛在那双碧色的眸子中一闪而过,这自然逃不过凤离天的眼睛。 正待再说什么,杀手突然闷哼一声,明显的痛苦之色迅速爬满了那张阴柔美丽的脸。凤离天抬手捏住杀手的脉门,发现他筋脉中真气紊乱,成明显的中毒之势。凤离天顾不得许多,拿出从马钱子那里敲诈来的解毒药丸,胡乱的给他塞了几颗。 杀手喘息了片刻,渐渐稳定下来。那毒是出任务前必服的毒药,一旦被抓,以内力催动便可立时毒发身亡。本来还想拖一会儿设法逃走,当听到凤离天提起至亲,才想起那个人还在阁主手中,而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是绝不会放他走的,若被阁主知道他被抓而没有自尽,那个人就危险了。于是,他催动内力引发了毒药。 凤离天给他塞了什么药?这个毒不是没有解药的吗?那冰冰凉凉的触感,莫非是传说中的解毒圣药“寒冥”? “既然如此……”凤离天叹了口气,弹出指刀,三两下割断了绑缚杀手的绳子,解开他的穴道,“你走吧。” 杀手蓦然愣住了,这个人要放他走。狐疑的盯着他,觉得他又没有必要说谎,但是就这么放了他确实不像传说中心狠手辣的凤宫宫主会做的事。 “怎么?怕本宫食言吗?”凤离天勾起嘴角,“本宫不过是惜才罢了,你若说见过本宫,只会给你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本宫没有灭口的必要。” 说完,凤离天转身离去。杀手愣了一会儿,转身,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凤离天跳到一根树梢上,继续望着树上的轩辕锦墨发呆。突然,听到暗卫拔剑的声音:“主人已饶你不死,你还来做什么?” 转头看去,刚刚离开的狼崽子又回来了,瞪着一双碧眼望着他。凤离天跳下来,好奇的与他对视:“怎么?还想打架吗?” 杀手摇了摇头,野狼一般桀骜不驯的眼中竟透出一丝祈求:“你,能帮我救一个人吗?” 第二十一章 决定 … 凤离天挑眉望着他:“救人?” 杀手点了点头。 “理由。”凤离天收起笑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他是惜才,不是好心,若是这家伙不知好歹,他不介意毁了凝血阁的摇钱树。 杀手也看出了凤离天的不悦,但仍坚定的望着他:“他们就是拿这个威胁我的。若你能救出他,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凤离天看着他,那样决绝的眼神,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不禁想起了刚入凤宫的自己。一无所有,只有一条命,挣扎着活下去,只是为了有一天能活着见到思念的那个人。 凤离天眯起眼,盯着杀手看了许久:“你就不怕我救出那人也拿他威胁你吗?” 杀手的眼神依然坚定:“你不会,因为你说我是人才,而不是工具。你不需要拿他威胁我,我自会报答你。” 凤离天敛下眼眸,眼前的人是武林中的杀手之王,的确是个人才,将他拉过来为己所用当然是个好事。放他离开,凤离天也有拉拢之意。问题是凤离天不做赔本的买卖,而且他讨厌麻烦:  “说说看,你想救谁?他在哪里?” “他是我弟弟,被阁主关在一处庄园里。因为每次任务都有时间限制,而且那里守卫森严,是训练我的那些师父看守的,单凭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救出他……” “你弟弟?”凤离天抬起眼,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我帮你。” 杀手有些诧异的看着凤离天,他还没有说完,这个凤宫宫主怎么就答应了?不管怎样,狼一般锐利的眼眸渐渐染上了喜悦的神采。 “他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样,那个庄园在哪里?” “他叫碧落,现在长得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有一双碧色的眸子,应该和我长得有几分相像。那个庄园,在岚山,”抬眼望了凤离天一眼,下了决心般说道,“叫鹿鸣山庄。” 凤离天顿了一下,挑眉道:“你可知,鹿鸣山庄是欧阳世家的产业?” “我知道。”杀手握了握拳头,“凝血阁也是欧阳世家的产业!” 凤离天深吸一口气再吐了出来,原来如此,想必碧落在鹿鸣山庄过的并不好,不然这位杀手之王也不会冒险告诉他这么多,要知道,他透露的任何一条消息都足以让凝血阁主杀了他。 凤离天弹出一柄银色的指刀递给他:“鹿鸣山庄的事本宫会着人调查,七天之后你拿着这个到洛城千机阁听消息,具体怎么做自会有人安排。不过,本有话说在前头,救出碧落,你二人也必须在凤宫的监视下生活一段时间,若本宫发现你们有任何不轨的企图,碧落会比在鹿鸣山庄活的更惨。可以吗?” 杀手抬头看向凤离天光芒流转的凤目,觉得自己是在跟魔鬼交易,但这个魔鬼却给了他生的希望。杀手没有任何的惧怕,眼中反而出现了不可抑制的喜悦,当即单腿跪在凤离天面前:“宫主,当碧落被救出之日,我会为您献上我的性命和我所有的忠诚。” 凤离天勾起了嘴角,妖冶的笑容若暗夜里绽放的罂粟,充满了致命的诱惑与危险:“你,叫什么名字?” “碧穹。”简短有力的回答后,杀手之王碧穹向凤离天行礼告别,然后转身,几个起落,消失在黑色的丛林间。 凤离天负手而立,静静望着碧穹消失的方向。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一直没有睡的轩辕锦墨清楚地听到了发生的一切,幽幽的吟出这句诗。那个碧穹与他何其相似,拼尽自己所有,也难以换回自己的弟弟,但那个碧穹比他幸运,至少还知道弟弟在哪里,而他呢? 凤离天跳到树上,望着暗自神伤的轩辕锦墨,知他是想起轩辕锦天了,不禁有些酸酸的。转而唾弃自己,竟然连自己的醋都吃,看来自己真的是没救了。伸手把轩辕锦墨搂到怀里,轩辕锦墨也没有挣扎,任他搂着。凤离天趴在那舒适的肩头轻声哄道:“我会帮你找你的天儿的,相信我,很快就会找到的。不要自责,你已经尽了所有的力了。” 轩辕锦墨觉得心空空的,空的生疼,凤离天的安慰奇迹般的安抚了这种疼痛,他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凤离天结实有力的身体。原来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肯定,肯定他十二年的苦苦寻找不是徒劳。一滴泪,不可抑制的从轩辕锦墨的眼中滑落,忙睁大眼睛把眼中的泪含进去,幸好天很黑,没有人看到他落泪。 凤离天有些心疼的看着睡在他怀里的轩辕锦墨,为了防止轩辕锦墨一夜不睡,刚刚趁轩辕锦墨抱着他失神,点了轩辕锦墨的昏睡穴。他舍不得轩辕锦墨如此神伤,可他不敢说出真相,怕一旦说出,这刚刚有了进展的感情就回到了原点。凤离天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会不择手段的抢来,他想要轩辕锦墨的全部,而不仅仅是一个哥哥。 在轩辕锦墨额头落下一吻,凤离天噙起一抹坏笑:“你这么想我,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我的哥哥……” 这是一个惊悚的早晨,守夜的侍卫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该换班的侍卫发现自己昨晚竟没有换班,而轩辕锦墨发现自己竟然在凤离天的怀里醒来! “睡得可好?”凤鸣玉碎般动听的声音,把早晨醒来会迷糊的轩辕锦墨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迅速的跳开,却一脚踩空,被凤离天眼疾手快的拦腰抱住,轩辕锦墨紧绷的俊脸迅速红透。看着凤离天笑得阳光灿烂,轩辕锦墨站直,皱眉,怒,出拳,一拳打在那张笑得欠揍的脸上。 看着太子满脸阴郁的从树上跳下来,本就犯了错的侍卫们提心吊胆地齐齐行礼。魏岩也不敢说什么,赶忙递上刚打来的溪水伺候太子洗漱。凤离天揉揉脸,满脸委屈的从树上飘下来。魏岩不明白为什么太子的耳朵红红的,转头看见正眯着眼看向他的凤离天,止不住打了个冷战,不敢再乱看。 只有坐在马车上探头探脑的马钱子,笑得一脸为老不尊。 第二十二章 回宫 … 京城的繁华总是热闹中带着些束缚,显得井然有序而缺少自由。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过往的车马声不绝于耳,为了防止太过惹眼,轩辕锦墨与马钱子一同坐在马车中,老实的木棉花则被赶去充当车夫。看着紧绷着脸、正襟危坐实则心不在焉、神游物外的干外孙,马钱子忍不住“嘿嘿”的闷笑出声。 “坐在马车里是没有外面好,马车里只有我一个老头子,外面可有许多漂亮的小姑娘,”两眼朝天,感叹似的说了一句,偷偷斜眼,见身边的人没有搭理他的打算,马钱子不畏挫折的用手肘捣了捣轩辕锦墨,“你是不知道,你每次骑马在城中走,街两边的小姑娘、老太太都直流口水……” “前辈,”轩辕锦墨终于开口,“您这神医的名号不会就是靠夸大病情得来的吧?” 一时没听明白的马钱子愣了愣,随即吹了吹耷拉到嘴边的八字胡:“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说的是实话!” 轩辕锦墨摇了摇头,不再与他争辩,讲了几句进宫的注意事项就再次陷入沉默。凤离天在路上不知接到了什么消息,把暗七、暗八留给他,就匆匆的走了。掀开车帘,看了看扮成普通侍卫的两个暗卫,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知味斋是京城最大的饭庄,这里有京城最有名的菜和最好的酒,是达官显贵们请客聚友的最佳去处。虽然比其它酒楼贵了不止一点,但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达官显贵,所以知味斋的生意一直十分红火。 坐在知味斋的最高层,凤离天浅尝一口手中的美酒,看着楼下一辆马车缓缓行过。妖冶的凤目若幽深的黑色寒潭,偶尔有暗金色的流光闪过,让人心生畏惧却又欲罢不能。 “莫愁坐吧,别老站着。”嘴角勾起惯有的浅笑,示意站在面前的儒雅男子坐下。 “是,宫主。”君莫愁听话的坐了下来。 “说说看,有什么发现?”抬眼扫了对面的人一眼,慢慢地将杯中的酒饮尽。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竟是现在响彻武林的莫愁阁的阁主呢? 眼前的人温和的回望着他,抬手替他将酒斟满:“姚长老的部下已全部除去,吴长老的部下之前已有大部分归顺宫主,其余也已除尽。只是姚长老的三子一女中,有一个小儿子姚柏松早先被他送去学艺,现在还没有查到下落。” 凤离天眯起眼,姚柏松?在他还是少宫主的时候,好像在宫宴上见过,畏畏缩缩的一个小孩。想不到姚鼎这个老东西竟还留了一手,看来是早有预谋了。 “继续查,一定要找到他们所有的亲眷,”凤离天盯着君莫愁,“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凤离天所说的找人,交给他,自然就不是单纯的找人任务。斩草要除根,这一点,做杀手这一行生意的君莫愁自然懂得有多重要,“至于关于刺杀太子的生意,目前看来应该与四皇子有关。” “四皇子?”凤离天挑眉,对于这个只比他大了一点的皇兄,除了觉得每次宴会他都很碍事(挡在他与哥哥之间)以外,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原本以为会是那个处处惹人厌的二皇子。看来从小就碍事的人长大了也不会有什么长进,该怎么好好回敬他呢?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感觉自己嗜血的灵魂又开始躁动了,“还有的别事吗?” “没有了。”君莫愁起身,恭敬的回答,迟疑一下,又道,“属下斗胆,不知执事的伤势如何?” “你很关心他嘛。”恢复到清浅的有些坏坏的笑容。 君莫愁忙低下头去,不敢多问,从袖口中取出一个乌木小盒:“这是慕容琦要属下转交给执事的。” 凤离天接过盒子,挑眉,慕容琦?“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 凤离天点点头,起身拍拍君莫愁的肩道,“莫愁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 “不了,属下还有很多事要尽快处理,不便打扰宫主。”君莫愁一半感激一半歉意的欠欠身。 凤离天也不强留,君莫愁便恭敬的告退离开了。 看了看手中的小盒子,凤离天饶有兴味的在手中转了转。他本就奇怪,那两个长老功夫虽高,但不至于要蓝瑾亲自上手,为什么蓝瑾会受伤呢?不管怎么问蓝瑾都不肯说,现在看来莫不是跟慕容琦有关? “那是什么?”一个身着湖蓝色中衣的俊美男子从内室走了出来,男子身材修长,中衣的袖口被雕着精细花纹的薄金属护腕紧束,看上去倒像一身劲装。只是长发散在脑后,明显刚从床上爬起来。 “瑾,”凤离天放下手中的盒子,快步走了过去,扶住蓝瑾,“起来干什么?” “我没事……咳咳……”蓝瑾突然皱紧眉头,单手握住胸口咳了一阵。 凤离天一手搂住蓝瑾,一手贴到他背后力道柔和的输入一股真气,蓝瑾轻吟了一声,渐渐缓了过来。将手中这个倔强的家伙放到椅子上,凤离天拿起盒子,怕他接的时候再牵动身上的伤,将习惯性准备扔的动作生生止住,改为递给他。蓝瑾看了看盒中的药膏,复又合上,放到一边。 “这可真是少见,慕容琦那个家伙竟然会关心别人。”凤离天调笑着给蓝瑾倒了杯水。 蓝瑾接过水,板着脸道:“你不觉得他是在巴结上司?” 凤离天咧嘴笑着拽了拽蓝瑾严肃的俊脸:“我说过多少次了,开玩笑的时候不要这么严肃,哈哈。”越看越觉得好笑,干脆笑出声来。 蓝瑾皱眉望着正笑得高兴的某人,他不是开玩笑啊,他说的是事实。 “好了好了,回屋躺着去。大夫说你要静养几天才能好。”说着把椅子上的大家伙抓了起来。 蓝瑾望了望桌上堆的各种信件道:“那把那些拿上,我在床上看。” 凤离天叹了口气:“你就那么喜欢操劳吗?难得我肯处理宫务,你还不趁机会好好歇歇。”说完,不由分说的把蓝瑾拖到了床上。 “你不去找他吗?现在正是危险的关口。”蓝瑾躺在床上,对着一脚已经跨出门的凤离天道。 凤离天回头,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个自信的浅笑:“那里是他的天下,对他来说,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 马车行到玄武门便要停下,轩辕锦墨带着马钱子下车,先去拜见皇帝。 因为带着马钱子要坐马车,在路上自然耽误了行程,而且为防止走漏马钱子行踪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轩辕锦墨并没有传信回宫。 轩辕浥正阴沉着脸在书房批奏章,掂了掂手中弹劾太子的一小沓奏本,抬眼扫了一眼屋内站着几个大臣:“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事?” 一个胡子花白的大臣道:“陛下,皇后病重,太子却迟迟不归,臣等以为作为一国储君,太子此举实在有失体统,若传出去,只怕令百姓心寒。” 轩辕浥定定的盯了面前的老大臣一会儿:“以卿之见,该当如何?” 今日在朝堂上也提过,皇上根本不作理会就下朝了。被皇上盯的有些心虚的大臣听皇上这么说又来了精神,义正词严的说:“臣以为,皇上当昭告天下,斥责太子的不当行为,这样方能彰显皇室对孝悌的重视……” “哼!”轩辕浥抬手将茶杯摔到地上,起身缓步走到大臣面前,“尔等将朕当三岁孩子吗?昭告天下,斥责太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百姓,我晖朝的储君是一个不孝之徒吗?尔等将太子至于何地?将朕至于何地?将我大晖王朝至于何地!?” 几个大臣瞬间白了脸色,跪地道:“皇上息怒,臣等绝无此意。是臣等考虑欠妥。” “启禀皇上,”太监总管突然尖声禀报,“太子带着神医马钱子回宫,现已至午门口。” 皇帝听闻,阴沉的脸色顿时好转:“速宣太子与神医晋见。” 马钱子起初还很听话的好好走,但皇宫对他来说太过新鲜,走了一会儿就开始到处乱窜,摸摸这个雕像、踩踩那块玉阶。轩辕锦墨停下脚步,有些头疼的望着他,想了想道:“前辈,这里是皇宫。作为神医您应该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要不然,那些奴才也会把您当奴才看的。” “谁敢?”马钱子立时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站直了身体。 “您忘了我在马车上说的了吗?” 马钱子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给干女儿和外孙丢脸,老大不情愿的装回年轻时那副仙风道骨的鬼模样,脚步轻盈的踏上了玉阶。 轩辕锦墨笑了笑,带着终于肯好好走路的马钱子踏进了御书房。 第二十三章 太子妃 … 轩辕锦墨,踏进御书房便觉得气氛不太对,皇帝轩辕浥阴沉着脸,屋内站着的多是些老臣,见他进来,一个个面如土色。在心中冷笑,看这情形,他就猜到了七八分,想必是在弹劾他迟迟不归吧。近几年父皇已把大部分政务交给他处理,这些老臣倚老卖老的给他使绊子,他也没有刻意的讨好,致使这些老臣感到了危机,觉得一旦新皇登基他们就地位不保。二皇兄暗地的拉拢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一群老骨头,就由着他们折腾,等他们折腾不动了就顺手送他们回老家。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老臣们恭敬的跪下行礼。 扫了这群老臣一眼,轩辕锦墨没有任何表情的直接走到轩辕浥面前优雅的跪下:“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浥摆摆手:“锦墨起来吧。”转头看见站在一旁悠闲地单手捋着胡子的马钱子,一旁的太监尖声道:“大胆,见到皇上竟然不行跪拜之礼。” 轩辕锦墨站起身,同时示意地上的老臣们起身,向轩辕浥告罪道:“父皇恕罪,马老前辈一直隐居山林,不懂宫中规矩。是儿臣没跟前辈讲明白,请父皇责罚。” 轩辕浥朗声笑了笑:“无妨,无妨。来人,看座。” 马钱子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还不忘装作仙风道骨的捋了捋胡子,见轩辕锦墨微皱了皱眉头,不情愿的开口道:“小老儿从山野而来,不懂什么规矩,还望陛下见谅。” 一位老臣走了出来道:“不知太子从哪里找来的神医?臣也曾见过冒充神医的江湖游医,太子须谨慎,莫要被山野游医所骗。” 轩辕锦墨皱起好看的眉:“范大学士的意思是本殿识人不准专用庸才吗?” 那老臣忙低头道:“臣不敢。” “啧啧啧。”马钱子不知何时跳到了那老臣面前满脸可惜的啧啧叹气,叹得范大学士心里发毛。 “神医,怎么了?”轩辕浥低沉的嗓音响起。 马钱子抬头望着轩辕浥道:“没什么,只是小老儿见这位大人脚步虚浮,面色泛黄,眼中浑浊,怕是有很严重的隐疾,已到了不可再拖的地步。” “哦?是何种隐疾?”轩辕锦墨顺水推舟的问。 马钱子双手背后,不紧不慢地坐回椅子上:“夜间盗汗、食不知味、雨天关节疼痛,当是脾胃虚寒、心肺衰老、筋脉不畅之症,若不以药物调理,恐怕活不过百日。” 范大学士立时惊恐非常,马钱子所说的症状非常准确,可是家中请的郎中没说病情竟如此严重,那自己岂不是活不过百日了?“那,我该怎么办?” 见范禹如此惊恐,知是被说中了,此人没有把脉便看出了他的病,看来果然是神医没错,那皇后就有救了。皇帝轩辕浥一直烦闷阴郁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 “找个郎中开副药,回家好好歇着,不可再劳心,说不定能再活几年。”马钱子满脸的悲天悯人,把传说中神医的样子做了个十足,只可惜说出的话一点都不悲天悯人。 轩辕锦墨忍住笑意惋惜道:“父皇,看来要范大学士早日回乡颐养天年才好。” 轩辕浥点点头:“范爱卿,即日起便回乡养老吧。” “谢,谢陛下恩典。”范大学士叩头谢恩,跟着其它大臣一起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老先生果然是神医呀。”大臣们走后,轩辕浥面带微笑的说。 马钱子不耐烦的双手捋了捋八字胡:“好了好了,怎么废话这么多,我要去看那丫头!” 轩辕浥无奈的笑笑,马钱子的个性他听上官颜提过,也就不作计较,便带着两人朝坤宁宫走去。 夜晚,本想留下陪母后的轩辕锦墨被上官颜赶回了东宫,理由是他奔波多日该好好休息。见父皇要留下,想必是马钱子今日施针之后母后精神好转,父皇还有话对母后说吧。所以轩辕锦墨就听话的回来了。 坐在软塌上,轩辕锦墨揉了揉太阳穴,近日急着赶路确实累了,喝了杯醒脑安神的茶,半躺在软塌上翻看起父皇交给他的几本奏章,以了解他不再宫中时发生了什么。 “殿下,太子妃求见。”太监德福慈祥的声音传来。 自从轩辕锦天离开之后,本就不爱说话的轩辕锦墨变得越发的沉默,每日只是拼命的读书练武,例行的给皇后请安,偶尔对着琉璃殿前的一棵梧桐树发呆。上官颜实在不放心,便把身边的太监总管德福派去照顾他。德福是看着轩辕锦墨长大的,所以当时即使因为要照顾轩辕锦墨而放弃了一些权利,依然很高兴的尽心照顾。待到轩辕锦墨入主东宫,德福也就跟着成了东宫的总管。 轩辕锦墨抬眼看着德福胖胖的圆脸,这些年来只有这个人陪在他身边,是这个宫中唯一让他觉得温暖的存在,眼神不由得柔和了些。但想到那个能折腾的太子妃,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叹了口气道:“她来干什么?” “说是给殿下炖了些补品。”德福把两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眯眯的说。 “叫她把补品放下就离开吧。”轩辕锦墨摆摆手,继续看奏折。 德福出去后端着一个瓷罐进来,门外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要也跟着进来,德福客气的回身道:“娘娘止步,太子连日颠簸十分劳累,下令不许打扰,娘娘请回吧。” 那女子竖起一弯调稍眉,也不与德福争辩,尖声朝殿内道:“殿下,妾身好不容易炖好的补品,您连见一面都不肯吗?” 轩辕锦墨头疼的放下奏折,这太子妃周芸是定远大将军周起的女儿,在他十岁那年,上官颜以找人陪他解闷的理由招了朝中重臣的儿女进宫读书,其中就有这个周芸。为了拉拢周起,他十六岁那年娶周芸进宫。可这周芸自小刁蛮任性,除了轩辕锦天,他对旁人又没有多少的耐性,久而久之就觉得十分厌烦。可问题是周芸给他添了一个长子,子嗣对于皇位竞争十分重要,因此轩辕锦墨也没有完全冷落了她。 “德福,让她进来。”低沉悠扬充满磁性的声音让站在门外的太子妃立时喜笑颜开,瞪了一旁的德福一眼,夺过瓷罐,轻扭腰肢就走了进去。 轩辕锦墨挥手让屋内的人统统出去,冷眼看着太子妃殷勤的给他乘汤,伸出一双玉手递给他,他也不接,只是冷冷的看着。 “殿,殿下。”太子妃原本迷恋的眼神被轩辕锦墨看得渐渐转为惊恐。 “身为太子妃,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轩辕锦墨也没有大声斥责,只是平静的说出来,然而那样君临天下的气势,比大声斥责更让人害怕。 太子妃的手抖了抖,就那样端着手中的碗盈盈跪倒:“殿下息怒,妾身因为太过思念殿下,一时没有忍住……” 轩辕锦墨捏住周芸的下巴:“没有忍住?爱妃可真是用情深切呀。” 太子妃露出一副妩媚的笑容,然而渐渐地笑不出来,因为捏在她下巴上的两指慢慢的加力,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碎了。 轩辕锦墨凑近,轻声在周芸耳边道:“作为一个太子妃,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本殿留你何用?” 太子妃的身体猛地一震,以前她任性,太子并没有苛责她,只是要皇后训斥她几句。本以为轩辕锦墨还是喜欢她的,可如今看来,以前他不过是觉得她还有用罢了。 “殿……”颤抖的话语尚未说完,太子妃的眼睛蓦然睁大,轩辕锦墨觉得手上一沉,条件反射的松手,周芸立时软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轩辕锦墨抬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俊美男子,一手提着一个酒坛,一手捏着银亮的指刀,瞪着一双妖冶的凤目站在窗前。 第二十四章 夜饮 … “离天?”轩辕锦墨惊讶的站起身。皇宫中守卫重重,这小子是怎么进来的? 凤离天放下酒坛,慢慢走到倒在地上的女人身边,凤目中暗金色的光华正快速流转,性感的薄唇勾起,仿若天边绽开的血色曼陀罗,妖冶而危险:“这女人是谁?” “你怎么进来的?”轩辕锦墨侧耳细听,看来是没有惊动侍卫。 “怎么,破坏了太子殿下的好事吗?”凤目微眯,内力已运于指尖,考虑是先削了那女人的下巴还是一刀解决了事。 终于意识到危险的轩辕锦墨一个箭步冲上去,迅速抓住凤离天的手腕:“你干什么!” 在被抓住的一瞬间迅速收回内力,但指刀仍夹在修长的两指间,凤离天努力压制着自己嗜血的冲动,平静的说:“我要杀了她。” “她是太子正妃!”轩辕锦墨感到莫名其妙,周芸已经昏过去了,要掩藏行踪也不能在宫中乱杀人啊。 凤离天将目光从那女人身上移开,盯着轩辕锦墨:“她碰过你?!” 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别扭,轩辕锦墨看向凤离天,这才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名为愤怒的东西,恍然明白过来,别开眼:“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凤离天危险地眯起眼,猛然把轩辕锦墨推倒在软榻上,“我现在就告诉你,关我什么事。” 粗暴的印上轩辕锦墨的触感极佳的唇,疯狂的吸食、啃咬,直到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漾开也不肯停下。轩辕锦墨扭动着身体试图推开他,不成想这样只会令他更加生气。凤离天伸手捉住轩辕锦墨的两只手,将他的两个手腕握在一只手中狠狠地压到头顶。 “唔~”手腕传来的剧痛让轩辕锦墨微扬起了脖子。凤离天顺势啃上了那线条优美的喉结。 “混蛋!你把我当什么了!青楼的小倌吗?”轩辕锦墨低沉悠扬的声音因脖颈被压迫而变得有些嘶哑,声音不大,却让压在他身上的人生生止住了动作。 凤离天抬起头,看着怒视着他的轩辕锦墨,发现那双黑曜石般深沉美丽的眼中竟蒙上了一层薄泪:“墨,我……” 轩辕锦墨抬腿,一脚将身上那个呆愣的家伙踹下去。 凤离天愣了片刻,慢慢站起身来,“对不起。”黯然转身,默默地向窗户走去。 轩辕锦墨望着凤离天的背影,觉得那如黑色标枪般挺拔的身影似要融入夜色一般,再不回来。心仿若被狠狠地掐了一下,嘴先于大脑的开口:“离天。” 挺拔的身姿顿了顿,止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怎么?” “你,来这里有事吗?” “没事,”凤离天顿了顿,轻叹一声,“只是在知味斋的酒窖挖到一坛酒,想找你,一起喝……” 自从轩辕锦墨移到东宫,琉璃殿就一直空着,只有白天会有宫人来打扫。因此,夜晚的琉璃殿中只有梧桐叶相互摩擦的声音与偶尔的虫鸣。 坐在琉璃殿朱红色的房顶上,凤离天拍开酒坛的泥封,倒在刚才在东宫顺手捏来的琉璃盏中,递给坐在一旁发呆的轩辕锦墨。轩辕锦墨接过琉璃盏,看到凤离天正试图瞪大自己狭长的凤目,讨好的望着他,宛若一只正摇着尾巴的大型犬。忍不住咧嘴轻笑,怎奈牵动了嘴上的伤,微微皱起眉,样子颇有几分滑稽。 “疼吗?”凤离天凑过去。 “废话。”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抬手喝下手中的酒。移开酒盏,一条湿滑的舌突然舔过他红肿的下唇。 “味道不错。”为了防止挨揍,凤离天在轩辕锦墨反应过来之前就远远的跳开,意犹未尽的舔着唇。 看着那条粉舌轻盈的滑过那色泽诱人的薄唇,轩辕锦墨只觉得下腹一紧。赶忙努力压制,一张俊脸却不自觉的红到耳根。 见哥哥没有追过来揍他,只是低着头又倒了杯酒。凤离天又不怕死的蹭回去,坐到轩辕锦墨旁边。轩辕锦墨把酒盏递给他,自己抱着酒坛喝了一大口。豪放的动作由他做出来丝毫不显粗俗,反而十分高贵帅气。 凤离天漂亮的眼睛弯了弯,轻尝了一口盏中的酒,清醇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口鼻,果然是好酒!抬手将盏中的酒饮尽。 “这酒味道不错,是什么酒?”轩辕锦墨终于平静下来,仰头望着月亮问道。 “唔,我也不知道,”凤离天抓抓头,抓过酒坛喝了一大口,“我在地窖挖到的。” “你没事去挖地窖干嘛?”轩辕锦墨挑眉,这么大的人难道也喜欢挖虫子?想到这里,眼神不禁暗了下去,淡淡的望向院中的梧桐树。 凤离天没有注意到身旁人微小的变化,又喝了一口道:“我去偷酒喝嘛。” 轩辕锦墨翻了个白眼:“凤宫已经穷到要宫主去偷酒喝吗?” 凤离天摸摸鼻子:“最近确实资金紧张,不如你让国库给我拨点款吧。” 轩辕锦墨屈指弹了弹某个无赖的脑袋:“一边儿去。” 被弹的人装模作样的捂着脑袋惨叫,轩辕锦墨笑了笑,郁结的心情消散了不少,抓过酒坛又默默地喝了几口。 凤离天躺倒在层层琉璃瓦上:“你母后怎么样了?” “还好,”轩辕锦墨叹了口气,“马前辈说还有的救。” 凤离天微不可闻的松口气,马钱子说有的救就是没事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就算是神医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轩辕锦墨端起酒坛,咕嘟咕嘟的猛喝一阵。 凤离天坐起身夺过酒坛:“哪有你这样喝的?好酒都给你浪费了。” 轩辕锦墨又夺回来,两眼微醺的瞪着他:“小气!改天赔你十坛!” 凤离天哭笑不得的看着轩辕锦墨,抬手扶住他渐渐发软的身体。轩辕锦墨倒真有些醉了,干脆躺到凤离天怀中,继续喝。 “好了,不能再喝了。”美人在怀,凤离天自然高兴的摇尾巴,但又担心鲜少醉酒的轩辕锦墨受不住这陈年烈酒,抬手将酒坛夺过。 轩辕锦墨伸手抓了抓,却抓偏了方向,哼了一声也无力再抢。凤离天笑了笑,将怀中的人往上抱了抱靠在自己胸口,好让他躺得舒服。 轩辕锦墨软软的指着院中的梧桐树道:“你看那棵梧桐树,它叫墨天,是天儿和我一起种的。” “是嘛,”凤离天敷衍了一句,复又叹息般的说,“都已经这么高了啊。” “十二年了,能不高吗?”轩辕锦墨痛苦的闭上眼,“是我害了天儿,是我害了他……” 凤离天搂着他的手紧了紧:“傻瓜,那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轩辕锦墨喃喃地说,“天儿种梧桐树就是希望自己变成凤凰,永远陪着我,他不想离开的……” 凤离天怔了怔,自己当初确实是这个意思,那时年幼,听人说龙配凤,而雄为凤、雌为凰。龙指的是会成为天子的哥哥,那凤指的就是自己咯。想不到哥哥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天儿……”轩辕锦墨宛如呓语般的呼喊让凤离天心中一阵阵的抽痛,真想就这么招认了,低头看去,轩辕锦墨也仰头望着他,一滴清泪从那黑水晶一般的眼中溢出,滑过因醉酒而绯红的俊脸。 凤离天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抹去那滴泪:“墨,不要哭……” 轩辕锦墨仰头望着凤离天精致的脸,这张俊脸在酒气的熏蒸中渐渐远离、模糊、透明,恍惚间看到闪着光芒的凤眼与洒满星光的天空融为了一体。觉得这一刻的凤离天似要羽化而去,臂弯间传来的温暖就要像天儿给他的一样,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一种莫名的惊恐突然袭遍全身,猛然翻身抱住眼前的人,把脑袋埋到凤离天宽阔结实的肩膀上:“离天,不要离开我……” 凤离天怔了怔,慢慢抬手搂住他微微颤抖的背:“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有一个正妃,三个侧室,”感受到凤离天瞬间僵硬的肌肉,轩辕锦墨立时抱得更紧,语无伦次地说,“离天,我喜欢你,我不喜欢她们,我喜欢你……” 光芒流转的凤目闪了闪:“墨,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轩辕锦墨推开凤离天,瞪着红红的双眼,拽起他的领子,“我喜欢你!本殿喜欢你!” 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个醉人心神的弧度,深深的吻住那个还有些红肿的、不住吵嚷的唇,小心的撬开那整齐的贝齿,清醇的酒香混着甜甜的津液让人瞬间迷醉。 “墨,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哦……” 抱起怀中这具修长健美的身体,迅速消失在层层琉璃瓦铺就的屋顶上。幸好东宫离这里不远,这是凤离天飞出去前最后一个想法。 第二十五章 美食 … 跟暗卫打了个手势,将轩辕锦墨放在宽大的床榻上,本来磨磨爪子准备扑上去的凤离天不由得苦笑,这家伙竟然睡着了!凤离天坐在床边,看着他舒服的在柔软的被子上蹭了蹭,就像一只熟睡的猫,慵懒而高贵。抬手轻抚上那酡红的俊颜,平日的他是决计不会如此温顺的,自己就这么下手会不会有些趁人之危啊? 其实对凤离天来说,道义什么的全是狗屁,趁人之危那叫见机行事。可问题是面前的人是他最珍爱的哥哥,他不愿这个人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于是,从不会犹豫的凤大宫主竟然举棋不定了。双手撑在两侧,凤离天低头望着身下的人儿,苦恼的歪起脑袋。 美食当前,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很严肃的问题。 “离天……”呻吟般的呓语,轩辕锦墨迷迷糊糊的又说了几个字,凤离天没有听清楚,他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炸开了。 美食当前,不吃是傻子! 吻了吻那轻轻颤动的眼睑,轻柔的舔弄那仍带酒香的唇,慢慢地移到那可爱的耳朵上…… “嗯~”轩辕锦墨颤了颤,怕痒似的向一旁躲,凤离天坏笑着追上继续舔,直到那双耳朵红成透明的玛瑙色。 轩辕锦墨穿的是太子的专用服饰,浅黄色的华服秀满繁复的云纹。就像小孩子拆开包装精美的礼物一样,用修长的手指挑起那浅黄色的衣带时,凤离天兴奋的指尖都在颤抖。层层的剥离,露出了华服之下漂亮的小麦色肌肤。不同于一般贵族那种病态的苍白,常年练武的轩辕锦墨,身体泛着健康的色泽,光华紧绷的肌肤包裹着形状好看的肌肉,结实而富有弹性,让人食指大动。 从脖子上的齿痕开始,一路向下,形状优美的锁骨、敏感的小红豆、劲窄的腰身,无一不让人迷醉,漂亮的肌肤在凤离天灵活的指掌与唇舌间渐渐泛起了一层粉红。无意识的呻吟与颤抖仿若最烈的催情剂,让凤离天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唔~”越来越严重的刺激终于将熟睡的轩辕锦墨折腾醒了,慢慢睁开眼,感觉到一条湿滑的东西正滑过胸前的敏感,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啊~你,在干什么?” 凤离天轻咬了咬那已然坚实的嫣红,使得身下的人再次呻吟出声,“墨,舒服吗?” “唔~”轩辕锦墨依旧有些迷糊,只觉得身体的某处很奇怪,胡乱的点点头又摇头,如墨的长发散乱在锦缎之上,说不出的妖冶迷人。 “不舒服吗?”凤离天已然满头大汗,咬牙撑着一丝清明,抽出深埋在轩辕锦墨体内的手指。 突然袭来的空虚感让轩辕锦墨倒吸一口凉气,那样的感觉就像被人从云端抛下来,使他忍不住伸手抓紧附近的东西,正好抓到了凤离天结实光滑的脊背。 “呃~该死!”带着薄茧的指尖无意识的触碰到了凤凰纹,凤离天忍不住低吟出声,本已经忍到极限的最后一根弦就这样绷断了。 陈年的老酒缓解了初始的疼痛,两具年轻健康的身体仿若秋日的草原,在燎原的烈火之下将两人连同天地一起焚烧殆尽。在进入的一瞬间,凤离天觉得,十二年的依恋与思念,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温暖的归宿。若这是一场旖旎的梦,真想就这样长眠不醒。 清晨的阳光温暖地透进宽敞的宫殿,穿过层层纱帐,在轩辕锦墨睫毛下投出淡淡的影。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露出黑曜石般深沉睿智的眼瞳。迷迷糊糊的睁了一会儿,感到一阵一阵的酸疼在腰股间流窜,头也疼的厉害。想抬手揉揉太阳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修长的手握着,那条不属于自己的手臂还搭在他的腰上,而自己的脊背也正靠着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不断传来有力的心跳。猛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身后的人动了动蹭到他的颈间,清冽如山泉滑落的声音带着刚刚醒来的鼻音:“墨,你醒了。” 轩辕锦墨冷静下来,努力回想,自己跟凤离天喝酒,然后呢?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双金光流转的凤目,那具年轻完美的身体……一张俊脸迅速涨红,猛的坐起身来。“唔~”轩辕锦墨突然呻吟一声,差点栽下去。 凤离天伸手把他搂过来,腾出一只手轻揉着那弹力与曲线都堪称完美的腰身。 “混蛋,放开我。”想要挣开,无奈浑身酸痛使不上力。 “墨,你不会又不认账了吧?”凤离天委屈的皱了皱鼻子,“昨晚是你说喜欢我的,你也同意我这么做了呀。” 半真半假的话唬的轩辕锦墨愣住了,自己醉酒之后说了什么吗?凤离天笑了笑,把怀中之人搂紧,在那满是齿痕的脖颈间蹭蹭,使出他的必杀技——耍赖。 轩辕锦墨叹了口气,昨晚他是有意识的,做到后来他基本上已经清醒了,虽然被人压在身下有些羞人,可是那样美妙的情事是他从不曾体验过的,没有任何一个妃子能带给他如此强烈的愉悦。 可是,为什么是他在下面?瞪了笑得一脸欠揍的某人一眼,轩辕锦墨挣扎着要起来。 “墨,你到底要干什么?”凤离天这下真的觉得委屈了,想他堂堂凤宫宫主,想要什么样的美人不是信手拈来?在他用尽所有的技巧、极尽温柔的对待之后,某人依旧不买账,这多少有些伤他的自尊。 “洗澡!”轩辕锦墨咬牙切齿的说。 凤离天立刻笑得阳光灿烂:“别担心,我已经给你洗过了。”他记得皇宫中有一眼温泉,寻思着东宫这么重要的宫殿应该会引温泉水过来,就起身找了找,没想到浴池就在隔壁,于是高高兴兴的抱着睡着的轩辕锦墨去洗澡。 洗过了?他给他洗过了?轩辕锦墨瞪大了眼睛,凤离天邪邪的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放心吧,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 “咚!”于是,宫主大人再次被踹下了床。 凤离天躺在床上,单手支着脑袋,看着轩辕锦墨一件一件的穿好太子的朝服。他是很想帮忙,可是被某人给瞪了回来。 轩辕锦墨认真地穿衣服,偶尔瞟一眼床上的某人,就看到那人微眯着光华流转的凤目浅笑着望着他,精致如天神精心雕刻而成的面容让人的心神为之荡漾。想起魏岩说的凤宫宫主面目狰狞,觉得流言这种东西真的是太不可信了。 “殿下,您起身了吗?”德福有些尖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先别进来!”轩辕锦墨看了床上衣衫不整的凤离天一眼,小声道,“你怎么办?” 凤离天若无其事的眨眨眼。就算功夫再高,也不能就这么大白天的翻墙离开,所以他打算在这里赖上一天。 轩辕锦墨无奈的叹口气:“在这里乖乖呆着,不许乱跑。” 凤离天听话的点点头。 轩辕锦墨突然觉得自己在照顾小孩子,摇了摇头,抬脚走了出去,对门前的魏岩道:“今日不许任何人进入这间寝殿。” “属下遵旨。”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魏岩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何况是这位说一不二的殿下,他的任何命令都是不可违背的,只要照做就好。 轩辕锦墨又轻言对德福交代了几句,便去上朝了。 作为太子,是需要每日临朝听政的,这也是轩辕锦墨愿意做的,这对熟悉政务、掌握朝中动态十分重要。只是,今日的早朝上的却异常艰辛,要知道,撑着酸痛的腰站上将近一个时辰,实在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太子,你怎么看?”皇帝轩辕浥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轩辕锦墨愣了一下,从不跑神的他竟然不知道父皇在问什么。不过,他的表情依然平静,抬眼看了站在斜对面的户部尚书一眼,从户部尚书的口型看出“商税”二字,立时明白,这是最近正在争执的要不要提升商税的问题。 向前跨出一步,面朝龙椅道:“儿臣以为,农乃立国之本,商为辅助。不过,儿臣此次到江南去,见到那里商业繁华,上到七旬老叟、下到鬃角小儿,城镇中大部分人都在做生意。只是生意有大有小。若是贸然提升商业税,必然导致一部分小本买卖的人无法糊口。所以儿臣以为,商业税可以提,但要分类来提。对于朝廷鼓励的行业应减免税收,而对于朝廷抑制的行业,比如屯粮,就要加税……” 精彩有力的回答,如一场完美的个人演说,让龙椅上的轩辕浥满意的点头,这样理智的提议也引起了大臣们激烈的讨论。而退到一边的轩辕锦墨自己,则郁闷的想着今日的早朝又要延时了。 第二十六章 温暖 … 德福从小在宫中长大,活到这把年岁,什么样的怪事没见过。所以,对于突然昏倒的太子妃,他可以面无表情的让人抬回去,只能感叹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笨,那心机跟皇后相比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对于太子上朝前的奇怪命令,他立刻就心领神会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德福便提着食盒走进了东宫正殿。太子交代他,若是到早膳时间太子没有回来,就照旧将饭食摆到殿内。真想感慨太子终于长大了,当初无论迎娶太子妃还是收纳侧室,太子一直都是兴致缺缺,而且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从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竟连早膳都考虑到了。德福一边寻思着太子藏了个什么样的美人,一边推门进了正殿。 殿中空空如也,内室的门开着,德福一边摆饭,一边斜了斜绿豆小眼,没看到什么人。凤离天坐在房梁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德福转了转小眼珠,转身走到偏殿去抱来一只狗。那狗把脸窝在德福的胸前,显然还没睡醒。德福把狗放在地毯上,拍拍狗头,对着狗故意大声说道:“殿下今天早上估计不回来用膳了,你自己好好吃吧,过半个时辰我来收盘子。” 说完,德福就晃着圆滚滚的胖身子晃了出去,临走还仔细地将殿门掩好。凤离天跳了下来,看了看满桌精制的菜肴,这是给狗吃的吗?禁不住勾了勾唇,他对德福的印象仅限于母后身边站着的那个总是满脸痛心疾首的大太监,原来也是个机灵人呢。 凤离天不知道的是,当年德福只有在皇后对轩辕锦天进行非正常教育的时候才会露出那般表情。 觉得心里暖暖的,墨竟然给他安排了早饭,凤离天弯起闪着金光的凤眼,蹲下身来,抓了抓趴在地上的那团毛球,那只还没睡醒的狗在地毯上蹭了蹭,抬起头怒视着他:“喵~” 凤离天愣了一下,这是只猫!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猫,难怪他会误认为是条狗。琥珀色的猫眼与暗金色流转的凤眼对视,一人一猫同时歪了歪脑袋,都觉得对方很眼熟。猫慢慢的站起来,走到凤离天身前闻了闻,蹭的跳到他怀里,用尾巴扫了扫他的下巴。凤离天猛然想起来,这是他养的那只猫! 当年因为经常抓着猫尾巴搔自己的下巴,导致这只猫习以为常,每次跳到他怀里就主动用尾巴扫他的下巴。 将猫举起来上下看了看,说不震惊是骗人的,这只猫竟然活了这么多年!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动,上端镂空的纸糊门上映出俯身行礼的侍卫的影,凤离天不慌不忙的飘上了房梁。 轩辕锦墨迈着高贵而沉稳的脚步走进了正殿,抬手示意其他人不必跟随。听到背后殿门关闭的声音,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向前倒去,却意外的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柔和的真气从背后传来,缓解了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的疲惫。从未有过的温暖感受让已然醒来的轩辕锦墨生出几分贪恋,竟一时不愿离开。 凤离天担心的看着怀中的人,轻抚了抚那顺滑如丝的长发,对于今天早上放他去早朝颇有几分后悔。连日奔波造成的疲惫尚未缓解,又喝了那么多酒,昨晚还基本上没有睡,再精神紧张的上了这么久的朝,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了吧。这个倔强的家伙,自己不在的这些年他都是这样硬撑的吗? 打横把轩辕锦墨抱起来,怎料他突然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怎么了?”凤离天边说边往内室走,完全没有放手的打算。 “一个大男人,被你抱来抱去的……唔……”余下的话语被蓦然袭来的吻堵在了唇齿间。 凤离天将安静下来的家伙放到床上,就转身出去了。待他端了早餐再次走进内室时,只见到某人面朝墙壁侧躺着,只露出一只红红的耳朵。不敢出声地闷笑几下,凤离天换上严肃的表情坐到床边,把轩辕锦墨揽起来,在床头垫上一床被子,让他舒服的靠在上面。 “墨,头还疼吗?”说着摸了摸轩辕锦墨的额头。 “不疼。”拍开头上的狼爪就要下床,却被人按了回来。 “那,其它地方呢?”凤离天似笑非笑的目光渐渐下移。 “混蛋!”轩辕锦墨刚刚恢复的脸再次涨红,抬手朝凤离天打去。 凤离天握住那只挥来的拳头,手指灵活地滑过去捏住脉门:“嗯,脉相稳定,看来只是太劳累了。”笑着握住另一只挥来的拳,将他们一并压到床头,自己顺势蹭过去,趴到轩辕锦墨脖颈间用力嗅了嗅。 “混蛋,放开我。”被凤离天弄得痒痒的,轩辕锦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凤离天舔了舔那已经变得青紫的齿痕:“你没有把它遮起来吗?” 轩辕锦墨惊了一下,努力回想今天见到的人,还好,还好,没有近距离跟谁说过话。突然,  “呃~”,一阵酥麻从头顶一直传到脚尖,让他禁不住呻吟出声,这才意识到凤离天正在舔咬着他的耳朵,“混蛋,唔~” 轩辕锦墨的声音低沉而悠扬,而刻意的压抑使得他的呻吟声越发的性感迷人,让人禁不住想要更多。 “停下来,我还要去议事,唔~”三分羞涩七分恼怒的声音让已经开始解朝服衣带的手不舍地停了下来。 “还议事!今天你哪儿也不许去!”考虑到轩辕锦墨的身体,凤离天强忍着没有继续下去,他都不舍得再累着他,难道要那些大臣去折腾他吗?休想! 起身把早饭端过来,见轩辕锦墨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睁着大眼睛瞪着他,凤离天端起一碗粥在床边坐下,毫不示弱的瞪回去。两人互瞪了一会儿,凤离天眨眨眼,突然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舀了一勺碗中用内力热好的粥,笑嘻嘻的送到轩辕锦墨嘴边。 轩辕锦墨被那突变的表情逗得轻笑出声,夺过凤离天手中的粥自己喝,没想到放了这么久的粥竟然还是热的。抬头看看正在吃着小笼包的凤离天,一种久违的温暖顺着甜甜暖暖的粥,一直流进了麻木多年的心。 用过早膳,在凤离天“如果非要议事,就做到你不能去议事为止”的威胁下,轩辕锦墨无奈的通知“太子党”的大臣改日再议,并且将父皇交给他的奏折搬到了正殿的小书房批,而非东宫的大书房。 在书桌前坐下,轩辕锦墨禁不住皱起眉头,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的酸疼让他坐着十分难受,虽然椅子上已经铺了厚厚的软垫,依然看不了几行就要稍稍换一下姿势。 送茶的宫女走后,实在看不过眼的凤离天走到书桌后,夺过轩辕锦墨手中的朱笔,自己坐在长长的椅子上,让轩辕锦墨躺下枕在他的大腿上。 “你干什么?”轩辕锦墨怒瞪着嚣张的某人,自己已经让步到这种地步,他还想要得寸进尺到什么程度,他轩辕锦墨是不可能贪图美色而耽误正事的! 凤离天没有回答,拿起桌上的奏折,用凛冽的山泉般圆润、悦耳的声音开始读着上面的字,读完之后低头问他的处理意见。轩辕锦墨安静下来,认真的思考后给出答复,凤离天便提笔在奏折上写上轩辕锦墨的话,写完再给他看一眼。 如此配合,一堆奏折很快就批完了,轩辕锦墨第一次觉得处理政务并不是那么枯燥无味。凤离天把奏章整理好,呼了口气,颓废的靠在靠背上:“妈的,这都写的什么东西,满篇的之乎者也,全是废话!” 轩辕锦墨仰头,看着凤离天不满的皱起鼻子,忍不住勾起嘴角,偶尔沉迷一下美色,也不错。 第二十七章 忆昔年 … 愉快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批完奏折已接近中午,两人相拥着睡个午觉,再打打闹闹的,一个下午就溜走了。 鉴于昨晚太子正妃突然昏倒、太子也不曾去看望,几个侧妃寻思着这太子正妃怕是要失宠了,纷纷向德福总管打听消息。塞了不少珠宝,只换来了德福模棱两可的回答,这些女人虽然不满也无可奈何,只好多塞些珠宝好让德福趁机给自己说些好话。 德福自然很乐意的收下,至于好话嘛,那要在不惹太子殿下生气的前提下才能说,如今嘛…… “殿下,今晚要召哪位娘娘侍寝?”被勒令不许踏入内室的德福站在门前例行公事的问道。其实他真的很好奇屋内的人,只不过脑袋大胆子小的特质注定他什么也看不到。 正靠在舒适的人肉垫上看书的轩辕锦墨正要回答,却突然被身后的人咬住了耳朵。 “呃~”轩辕锦墨轻吟一声,抬起手肘向后打去,被早就预备好的凤离天准确的捉住,另一手不老实地探进他的领口,技巧高超的揉捏他胸前的粉红。 轩辕锦墨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书瞬间滑落,“唔~”咬唇,拼命忍住夺口而出的呻吟,伸出双手与胸前那只不老实的手对抗,却解放了凤离天另一只手。 性感的薄唇勾起,隔着衣料握住怀中之人身下的脆弱之处,逼得那人惊叫出声“啊……”轩辕锦墨短促的叫了一声便迅速忍住。 凤离天凑到那可爱的耳朵边,轻声哄道:“快回答他,告诉他太子殿下要召谁侍寝。”说着,手已经不老实的探进了衣物之中,时轻时重的揉搓起来。 “混……蛋……”轩辕锦墨咬牙切齿,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殿,殿下?”德福吞了吞口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声音。 凤离天不再动,只是两只手还停在关键的地方:“快把他打发走,我们继续。” 轩辕锦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迅速握住他两只手腕,凤离天当然不会放弃阵地,于是两个大男人就这样比起了手劲。 “今晚不召任何人!”轩辕锦墨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继续比手劲。凤离天笑了笑,歪头含住那只已经红透的耳朵,在嘴中细细吮咬。 “呃~”轩辕锦墨一下子软了手脚,身上那两只狼爪趁机开始了下一轮进攻,“唔~”压抑的呻吟低沉而性感,任谁听了都会心生绮念。 德福吓得缩了缩脖子,迅速退了出去,并且指着门前的守卫要他们站远几步。德福回到自己的住所依然处在面红耳赤且惊魂未定的状态。天哪,他听到了什么?那么好听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个美人,太子刚才一定在一展雄风呢,自己问的还真不是时候,难怪太子发那么大的火。德福在自己脑中描绘出屋中的场景,太子肌肉喷张的压在一个美男子身上,那个美男子……等等!美男子!没错,他刚刚听到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难怪太子一直对国色天香的几个太子妃没兴趣,难怪太子要金屋藏娇,原来太子喜欢男人! 德福被自己的想法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这个从不让他操心只会让他心疼的太子殿下如今也变得如此的惊世骇俗了,都赶上那个从小就与众不同得恐怖的五殿下了。想到五殿下,德福禁不住要感叹一把,这些年还真是苦了太子了,当年皇上、皇后虽然嘴上不说,但都多少有些怀疑是太子害死了五殿下,至少也是故意放水。原本如普通人家一样亲密和睦的一家人,就这样产生了难以逾越的隔阂。而失去了弟弟本就伤心非常的太子,在这个宫中就过的越发艰辛,造成本就不爱说话的太子更加的沉默寡言,性子也变得越发的冰冷,虽然这对于一个帝王的成长很有好处,可是看着那个总对着梧桐树发呆的小小身影,他就止不住的心疼……想着想着,思想早已跑到九霄云外的德福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另一边,轩辕锦墨在凤离天高超的技巧之下渐渐沉迷,随着那只修长灵活的手指的动作自觉地抬起了腰臀。 凤离天悲哀的发现,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轩辕锦墨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本打算两人相互帮助一下就离开的凤离天终是没忍住的做到了最后。 筋疲力尽的倒在轩辕锦墨身上,喘息未定的轩辕锦墨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凤离天贪婪的在他的脖颈间嗅了嗅,闷闷的说:“墨,以后不许召任何人侍寝,男人女人都不行!” 轩辕锦墨渐渐平息下来,把颈间毛绒绒的脑袋挪开,挑眉道:“难道你要本殿做和尚不成?” 凤离天猛地抬起头,危险的眯起凤眼,却见那澄澈的眼眸中满是笑意,漂亮得如落入瑶池的极品黑曜石,令天地为之失色。禁不住呆了呆,惩罚似的咬住那形状好看的唇:“不是还有我吗?”慢慢向后退出来,引得身下之人又一阵细碎的呻吟。 沐浴过后,凤离天侧躺在床上用带着真气的手指仔细的按摩着轩辕锦墨的腰,轩辕锦墨舒服的眯起眼,像一只晒着太阳的慵懒而高贵的猫儿。 “墨,我一会儿就走了,过两天再来找你。” “嗯。”轩辕锦墨懒懒的发出一个单音。 凤离天扁扁嘴:“你要是想找我,拿着上次那个牌子到知味斋去,我这几天应该都在京城。” “知味斋?”轩辕锦墨睁开眼,“你的产业还真是遍布天下啊。” “嘿嘿,不然那么大的凤宫靠什么养活?”熄了宫灯,凤离天穿好夜行衣,俯身在那张俊脸上偷个香,然后迅速跳出窗去。 轩辕锦墨披衣走到窗前,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月光在这个气质高贵的男人背后拉下一个长长的影,空旷的宫殿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几乎所有的宫殿都已熄了灯火,只有巡夜的侍卫打着灯笼成群走过。在高高的宫墙上轻盈地起落,见到侍卫前来,凤离天就暂时落在房顶,伏在上面等他们走过去。待这群侍卫离开,凤离天站起身准备继续走,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止住了脚步。 “莹欣,陪哀家出去走走。”缓慢不失威严、灵动不失沉稳的声音,是刻在凤离天记忆深处的那个叫做“母后”的东西。他借着一阵风拂过树叶的声音跳到了院中的大树上,站在阴影里看着玉阶前那个身穿华服、风采依旧的女人——皇后上官颜。 不得不说,上官颜教给凤离天的那些东西,对他能够活到今日有很大的帮助。虽然师父很器重他,但凤宫的宫主之位向来是优胜劣汰,想要登上宫主之位,就要与师父其它的徒弟竞争,最后活下来的才能成为少宫主。在那些挣扎求存的日子里,凤离天才真正领会了上官颜教他的那些东西。虽然作为一个孩子,他在母后那里学到的不多,但就是那一点点的不同,给了他活下去的先机。 “娘娘,晚上风大,您还是早些回屋歇息吧。”被唤作莹欣的丫环担忧地望着身体刚有好转的皇后。 “躺了好几天了,哀家想走走,”上官颜说着慢慢走到院中,莹欣忙上前搀扶。 “大病一场才发现健康的时候有多舒服。”上官颜望着月亮叹道。 “是。”莹欣不知说什么,只能恭敬的应和。 瞥了莹欣一眼,上官颜叹了口气:“你怕什么?哀家有什么好怕的?你在鸾凤殿呆了这么多年还这么怕吗?” “奴婢该死,”莹欣忙福了福身,“奴婢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娘娘母仪天下,又对莹欣如此好,莹欣只觉得感激和崇敬……” “好了好了,又没怪罪你。”上官颜摆了摆手,不愿再听下去,转身朝鸾凤殿走去。 第二十八章 宫廷 … 凤离天站在阴影中,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上官颜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这个在他的记忆中已然模糊了面容的女人,他的母亲。 母亲,吗?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对母爱的渴望早在十二年前就被他丢进凤凰山的深渊里了,对于上官颜或许存在着感激与或多或少的关心,但绝对谈不上什么思念。现在还不能与她相认。在凤离天看来,即使她是他的母亲,依然是不可信任的人。 足尖轻点,仿若一只破空而出的黑色利箭,不留任何痕迹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轻盈的跃上知味斋的顶层,发现窗户竟然开着,凤离天挑起眉,抽出一把匕首,迅速蹿进室内,将真气运于左掌,精准地震开迎面而来的暗器,然后瞬间侧身飘开三步,“叮”的一声,匕首与暗处伸出的剑身相抵。凤离天勾起嘴角,左手握掌为拳向持剑之人袭去,在打到对方前来格挡的手掌时,原本紧握的拳突然弹出了修长的手指,指尖的薄刃在月光下闪着森森寒光,若与那人的手掌相对,带着浑厚内力的指刀便会穿掌而出直逼对方的眼睛。那人一惊,转手用腕上的金属护腕从侧面挡住指刀,同时抬脚向凤离天下盘攻去。凤离天抬腿,刚好点到对方踢来的脚上,借力用力的跃上了房梁,然后,蹲在上面不再下来。 “下来!”蓝瑾站在房梁下望着蹲在上面笑得一脸得意的凤离天,他因为心肺受伤,暂时不能用轻功,所以无法追上去抓住那个阴险的家伙。 “我又不是傻子,才不要下去挨揍!” 蓝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且不说他的内力根本比不上拥有鎏火神功的凤离天,便是只比拳脚功夫,以凤离天那种不择手段、阴险无赖的打法,他也从未讨到好,怎么说的一副好像他欺负弱小的样子。 看到那张冰山脸上露出了可爱的表情,凤离天笑嘻嘻地跳了下来,却冷不防的被蓝瑾一巴掌乎在脑袋上。 “干什么?!”凤离天的脑袋滑稽地向前栽了栽。 “揍你。”蓝瑾面无表情的回答。 凤离天危险的眯起眼睛:“身为凤宫执事,你该知道,殴打宫主是什么罪名?” 蓝瑾拽住凤离天的衣领:“身为宫主,在执事受伤的时候跑出去喝花酒又算什么?”看着家伙一脸神清气爽的笑得欠揍,就知道他回来之前干了什么。 凤离天照蓝瑾头上弹一个暴栗:“胡扯什么!谁去喝花酒了!” 蓝瑾毫不示弱的弹回去:“难道你跟自己亲哥哥睡了一天两夜吗?” 凤离天摸摸鼻子,还真叫他说中了。 皇宫,御书房。 皇帝轩辕浥背对着站在屋中的轩辕锦墨,静静的望着墙上悬挂的“勤政爱民”的匾额,那是太祖皇帝亲手题的字,意在提醒子孙们勤政爱民、守护江山,“锦墨,你知道这四个字是谁写的吗?” “回父皇,儿臣记得。”低沉圆润的声音十分悦耳,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生不出半点厌恶。 轩辕浥叹口气:“父皇做皇帝这二十多年,虽不能说丰功伟绩,至少做到了勤政爱民。只是,朕还有一个心愿未了。”转身望着阶下的轩辕锦墨,年轻的太子以丝毫不弱于他的气势与他四目相对。 “儿臣斗胆,敢问父皇的心愿是什么?”轩辕锦墨恭敬有礼地问,脸上没有任何的好奇,仿佛只是例行公事一般。 轩辕浥望着轩辕锦墨,岁月沉淀下来的王者的气势集中于那双仿若黑色旋涡的眼睛之中,充满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与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明锐:“你觉得是什么?” 轩辕锦墨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丝毫不受这种威压的影响,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恭敬有礼,完美的让人生气:“儿臣不敢妄加猜测。” 看着那双深沉稳定的黑色眼眸,轩辕浥竟生出几分焦躁,他发现他已经看不出这个他从小最器重的儿子在想什么了,他的气势已经不足以压住这个未来的君王了。 “锦墨,你怨恨父皇吗?”良久,轩辕浥叹息一般的说。 轩辕锦墨心中一惊,父皇难道又猜忌他了?微皱了皱眉,优雅的跪了下来:“父皇何出此言?是儿臣做错了什么吗?父皇将儿臣抚养成人,并且立儿臣为我大晖储君,儿臣怎会怨恨父皇呢?” 轩辕浥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发现轩辕锦墨之间已经产生了如同他与先皇之间的那种鸿沟,他们之间的牵绊只剩下了血缘与对这个国家的责任。摆手让轩辕锦墨起身:“父皇唯一未了的心愿便是变革商税。近三十年来,我国的商业发展的很快,而商税在前朝还是空白,太祖制定的商税政策已经不适应了。若是能够合理的收取商税,不仅可以丰富国库,也给了商人一条出路。” 轩辕锦墨抬头望着轩辕浥,给商人一条出路?千百年来的政策都是重农抑商,商人们很难得到朝廷的支持,所以一般都会投靠一些江湖上的势力,比如一些世家、门派,这样商人们会得到相应的保护。原来父皇变革商税不仅仅是为了国库,更多的是担忧武林中的势力太过强盛了。 “父皇说的是,儿臣也认为变革商税利国利民,只是不可急于一时,需要制定一份详细的收税标准。”变革商税自然是好事,若是父皇想要插手江湖上的事,那就不太好办了。 轩辕浥走下台,拍了拍轩辕锦墨的肩:“朕打算在明年春天传位给你,在这之前朕一定要制定出新的商税律法。” “儿臣,遵旨。” 走出御书房,轩辕锦墨迈着略显缓慢的步伐朝御花园走去。 “呵呵,六皇兄是笨蛋,抓不到我。”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边跑边回头,眼看就要撞上迎面走来的轩辕锦墨,被魏岩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 小女孩愣了一下,回头看见魏岩粗犷的脸,立时尖叫起来:“狗奴才,快放本公主下来!” “魏岩,放他下来。”轩辕锦墨认出这是四公主轩辕锦罄。 轩辕锦墨懒得理会她,抬脚继续向前走,不料被那小丫头拦住了去路。四公主瞪着一双上挑的狐眼:“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公主无理!” 轩辕锦墨对小孩子向来没有耐性:“魏岩,把她扔回静宜宫。” “是!”魏岩说着提起四公主的衣领。 “住手。”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跑了过来,正是六皇子轩辕锦络,他与四公主同为宜妃所出。六皇子听到妹妹的尖叫声便气喘吁吁的跑来,看见负手而立的轩辕锦墨,原本准备发怒的气势顿时矮了下去,“三,三皇兄!” “三皇兄?”被魏岩拎在手中的四公主瞪大了眼睛,三皇兄不就是太子吗? 轩辕锦墨对这些兄弟姐妹从来没什么好感,示意魏岩把四公主扔给六皇子,不打算跟他们说话。 “殿下恕罪,锦罄因为还小不怎么记人,而且平时很少见到三皇兄,所以才会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原是二人的母妃——宜妃。 宜妃类似狐狸的眼睛微微弯起,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看到宜妃,轩辕锦墨突然想起了当年轩辕锦天挖到的那个戒指,若那戒指果真是凤宫之物,那这个宜妃是不是跟凤宫有关?“改天问问离天。”轩辕锦墨理所当然的这样想,完全没有考虑凤离天会不会告诉他。 “宜妃娘娘言重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宜妃已经说到这份上,轩辕锦墨也不好再说什么。不欲多做停留,轩辕锦墨也没有跟宜妃多客气,甩手离开了。 踏进御花园,便听到一阵女人的笑声,守在园门口的宫女躬身行礼:“殿下,皇后娘娘在落叶亭等您。” 轩辕锦墨微微颔首,望了望假山上的落叶亭,皇后上官颜身着华服与一群女眷有说有笑的,那些女眷显然不是宫中的女子。轩辕锦墨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看这架势,是又要给他选侧妃了。 第二十九章 三姑六婆 … 轩辕锦墨叹了口气走上了假山,亭中的女眷见太子到来,除了皇后之外纷纷起身见礼。轩辕锦墨大致扫了一眼,亭中除了皇后还有五个人,两个中年妇人,三个面容清丽的小姐。 “儿臣给母后请安。”轩辕锦墨走到上官颜身边单膝跪下请安。 “起来吧。”上官颜似乎心情不错,招手示意轩辕锦墨坐到她身边,抬眼看向还站着女人们,“都坐下吧,今儿个咱只是来说说闲话,别那么拘谨。” 轩辕锦墨优雅地坐下,几个女眷也笑盈盈的跟着坐下来。 “母后的身体近日可好?”轩辕锦墨虽然兴致缺缺,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 “好多了,”上官颜微笑着望着轩辕锦墨,“今日你两个舅母带着表妹们来宫里玩,哀家寻思着你们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所以才叫你来一起喝杯茶。” 表妹?轩辕锦墨暗自觉得好笑。当年因为姓氏恰好相同,就对外称皇后是上官丞相的女儿。一来解决了身份问题,二来也给上官家带来了莫大的好处,更重要的是上官宏是个聪明人,守口如瓶又懂得把握分寸。可他这些儿女们就没那么聪明了,一个个鼻孔朝天,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那两个所谓舅母就是上官丞相的两个儿媳妇,虽然也是穿金戴银的,可与保养得当、雍容华贵的皇后相比,明显老了不少,眼中时不时显露的精光让人望而生厌。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表现出来的,眼中不时闪现精光的人其实只是喜欢耍小聪明的蠢货。 至于那三个表妹,一个个正襟危坐,仪态妆容还说得过去,毕竟是大家小姐,只是因为很少见男子,多少有些不自然。轩辕锦墨抬眼扫过去,对面的两个姑娘立时红了脸,一个不停地绞手帕,一个捋了捋胸前的头发,不敢与他对视。只有身边坐的这个含羞带怯的一直在偷瞄他,见他望过来,更是鼓足勇气的开口:“表哥……” “怡儿,真是没规矩,叫太子殿下,”其中一个身着深绿色外衣的妇人忙开口斥责,“殿下恕罪,她叫上官思怡,自小养在闺中不懂规矩,还望殿下海涵。” 这话表面上是请罪,实则是向轩辕锦墨介绍了这个叫上官思怡的表妹,抢到了先机,不仅加深了轩辕锦墨的印象,也引出了话题。通常情况下,作为怜香惜玉的表哥,轩辕锦墨自然应该制止舅母对表妹的斥责,再不济,也会说一句“无妨”,上官思怡自然就有了接着讨好的话语。哪知轩辕锦墨根本没有接腔的打算,只是轻抬两指示意她不要啰嗦,静静地听着一旁乐姬弹奏的琴声。 众人觉得尴尬,一时说不上话来,只有轩辕锦墨自己依然老神在在地听琴。 侍女端来给轩辕锦墨添的杯盏,刚才的妇人使个眼色,上官思怡忙伸手接住,递给轩辕锦墨:“殿下请用。”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息让轩辕锦墨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上官思怡端着杯盏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见太子没有抬手接的意思,忙顺势把它放在桌上。 “怡儿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她小时候哀家就说过,长大了定然是个美人。”上官颜适时地开口。 “娘娘过奖了。”上官思怡低了低头简单行个礼,白净的脸上透出一丝粉红,挂上娇羞的笑容,仿若将开未开的桃花,倒着实是个美人。 “锦墨,你觉得呢?”上官颜转向轩辕锦墨,缓缓地问。 轩辕锦墨抬眼看向上官颜,看来母后中意的就是这个上官思怡了。他这才微微转头,仔细看了这个表妹一眼。晶莹圆润的吊梢眼,虽然灵动,却如何比的上那双暗金流转的丹凤眼;粉色的樱桃小口,怎么看都没有那淡色的薄唇味道鲜美;娇小玲珑的身段定然没有那具有着形状好看的肌肉与淡金色凤凰图腾的身体温暖、诱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想什么的轩辕锦墨猛然一怔,脸上不由得泛起一层红晕,“蹭”的站起身来。 上官颜不悦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却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如同闲聊一般:“锦墨,怎么了?” “母后恕罪,儿臣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既然母后没有别的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上官颜自然不能再留他,压下不悦,慈爱的笑了笑:“你有正事就去吧,我们不过是闲聊,没什么别的事。” 轩辕锦墨正准备走,上官颜复又开口:“你办完事,中午到坤宁宫去用膳吧。” “儿臣要出宫一趟,怕是敢不回来,”见上官颜已经明显有些不快,轩辕锦墨又加了句,  “儿臣尽快赶回来,若是过了午时未归,母后就不必等了。” 知道轩辕锦墨已经做出让步,上官颜摆摆手:“去吧,被耽误了正事。” “儿臣告退。”轩辕锦墨转身,没有再看那些表妹一眼。她们确实也是难得的美人,可一想到凤离天那张俊脸,两相对比,就会让人瞬间失了兴趣。再鲜嫩的桃花与充满致命诱惑的凤凰相比都会黯然失色。思及此,轩辕锦墨禁不住摇了摇头,难道真的被那个大混蛋勾去了魂儿不成? 走出御花园,轩辕锦墨不禁叹了口气。他自然明白所谓用膳不过是再给这些表妹一个亲近的机会,于是,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可是,他本来没打算出宫啊。也罢,出去散散心也好。 于是,轩辕锦墨领着魏岩优雅地踱出宫门去。 从那晚分别以后,轩辕锦墨有些日子没见到凤离天了,心中不禁有些生气,那家伙说过过两天就去看他的。转而唾弃自己,竟然像个女人一样盼着情人来似的。 行至京城的繁华地段,忽见前面人山人海的看热闹,伴随着锣鼓不时传出阵阵叫好声。 “魏岩。”轩辕锦墨轻唤了一声。 魏岩立刻凑近。 “前面那是什么?” “回公子,是舞狮子。”魏岩恭敬地回答。 轩辕锦墨白了他一眼:“本公子当然知道是舞狮子!” “嘿嘿,这位公子想必是外地人吧,”旁边小摊上卖面具的老头子忽然插嘴道,“今日春满楼开张,所以才这么兴师动众的。公子知不知道这春满楼是干什么的?” 轩辕锦墨转过头,看见那小老头带着个面具,只露出两只小眼睛,颇有些猥琐的笑了笑:“公子买个面具吧,买一个我就告诉你。” 轩辕锦墨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喂!”在原地跳了跳,见轩辕锦墨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嘟囔了一声,“真不好玩!” 轩辕锦墨忽然驻了脚步,转身回到小摊前,盯着那老头看了一会儿。 “嘿嘿,买面具吧,买了我就告诉……诶诶……”老头还没说完,就被轩辕锦墨一把扯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挂着八字胡的老脸。 “马前辈!”魏岩十分吃惊,练武之人的大嗓门把马钱子吓了一跳,赶忙踮起脚捂住魏岩的大嘴。 “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轩辕锦墨挑眉,这几日马钱子都住在宫里,没想到他也跑出来了。问题是,且不论皇帝、皇后近日赏了多少珍宝,只说他一个名震四海的神医总不至于穷到买面具吧? 马钱子抓抓头,“你母后今天要见什么三姑六婆,棉花在哪儿捣鼓药材,都不陪我玩,我就自己出来了。我见面具好玩,就买下来了,”说完,苦恼的蹲在地上,“我想去春满楼看看,但是钱花光了,只能再把面具卖了……” 魏岩拼命地忍笑,粗犷的脸憋得通红。 马钱子突然跳起来塞给轩辕锦墨一个面具:“小子,快买个面具,咱是熟人,我给你便宜点。” 轩辕锦墨无奈地叹口气,接过面具递给马钱子一块金元宝。 马钱子掂了掂分量,嘿嘿一笑,对旁边卖烧饼的说:“帮我看着摊啊。”说完,一溜烟的扎进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卖烧饼的老汉不禁摇了摇头:“都这把年纪了,还去男娼馆!公子,您认识他啊?” 轩辕锦墨看了满脸痛心疾首的烧饼老汉一眼:“不认识。”说完,领着魏岩迅速离开了这条街。 这种不干净的生意总归上不了台面,所以一般的青楼都会设在稍背一点的街,这春满楼倒是特别,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开在繁华地段。轩辕锦墨走到转角处,望了一眼那高耸的三层楼,对身后的魏岩道:“着人查查这个春满楼。” “是。” 转眼已到了午时,知味斋的门前开始热闹起来。看着面前气势恢弘、装饰精巧的建筑,轩辕锦墨捏了捏手中的小银牌,又把它收了起来。他才不是来找那个混蛋的! 在二楼寻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知味斋不愧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二楼不是雅间,也是一个大厅,但地上铺着红色的短毛地毯,桌子都是上好的降香黄檀木,雕工精细,隐隐散发幽香。 因为轩辕锦墨来得早,所以能占个好位置,不多时,二楼就坐满了客人,待轩辕锦墨的菜上齐,就已经有后来的人跟小二打招呼要等他的桌子了。 轩辕锦墨望着窗外,轻品一口杯中的酒,味道清醇爽口,却比不上凤离天那日带去的香浓。 “这位公子,在下可以坐在这里吗?”仿若山泉流泻而下般清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轩辕锦墨怔了怔,猛然回头,正对上一双隐去了流光的凤眼。性感的薄唇轻勾起一抹不羁的坏笑,上挑的凤眼里却有着掩藏不住的温柔。 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这里有人,麻烦公子另寻他处。” 第三十章 调戏 … 凤离天愣了一下,不知道轩辕锦墨怎么生气了。 因为是靠窗的桌子,所以一面靠墙,三面坐人。轩辕锦墨坐一边,魏岩坐一边,还有一个位置空着。于是,凤离天就大大方方的舍弃了那个空着的位置,与轩辕锦墨挤在了一条板凳上。 “你……”本来看向窗外的轩辕锦墨感觉到身侧的热度,皱起眉头猛地转过脸,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伸手就想给他一拳,却忘了手中正端着酒杯,凤离天看也不看的抬手捉住他的手腕,清澈的酒瞬间洒满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放开!”轩辕锦墨轻声呵斥着,这里可是酒楼,他注意到已经有人在向这边偷瞄了。 妖冶的凤目弯了弯,把那只溢着酒香的手拉到唇边,像一只大狗一样把上面的酒舔舐干净。 凤离天戏谑地望着一脸平静地红了耳朵的轩辕锦墨,轻轻咂咂嘴:“味道不错。” 轩辕锦墨狠狠跺了凤离天一脚,趁他呼痛迅速抽回手,转头看见坐在对面的魏岩,半张着大嘴,圆滚滚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轩辕锦墨坐正,挑眉,抬手敲了敲桌子,呆住的魏岩迅速惊醒,忙转头看向窗外。 凤离天委屈的皱了皱鼻子,半真半假的呼痛半天,见轩辕锦墨根本不看他一眼,只是悠闲地继续自斟自饮。扁扁嘴,十分自然地拿起轩辕锦墨的筷子,毫不客气地开始狼吞虎咽。凤离天虽然吃得快,却丝毫不显得粗鲁,反而别有一番风流之态。要知道在狼吞虎咽的同时是很难保证动作优雅的,但他竟然奇迹般的做到了。 轩辕锦墨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你多久没吃饭了?” “两顿。”凤离天拽过轩辕锦墨的手,就着他的手喝掉了杯中的酒,顺道在虎口上落下一个吻,然后笑眯眯的抬起头,活像一只舔了主人等表扬的大狗。 轩辕锦墨皱起好看的剑眉,幽深的黑瞳已经染上了一丝薄怒,抬手狠狠地推了凤离天一把:“走开!” 这一推已然用了三成的内力,哪知凤离天只是稍稍歪了歪,然后如同树袋熊一样伸开双臂紧紧抱住轩辕锦墨的腰:“我不走。” “混蛋!”轩辕锦墨恨得咬牙切齿,这里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有很多达官显贵,很容易碰到认识太子的人。 “马上松手!”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两人抬头,就看到怒睁双目的京城府尹。京城府尹今日一时兴起到知味斋吃饭,刚到二楼就看到两个公子在拉拉扯扯,一个抱着另一个,被抱的人满脸怒意,很显然是被调戏的。抱人的人看不清面容,看穿着,想必是什么世家公子。京城府尹这个活实在是不好干,随便在大街上扔个石头都能砸中几个比他官职大的,所以这种事他能不管就不管,可问题是那个被调戏的公子好像是太子殿下! 京城府尹的而生存之道有三:其一难得糊涂,其二认准贵人,其三认准贵人。没错,身存中有大半都是认准贵人,所以这一任的京城府尹贺无章才能在任这么久而没被整死。因此,他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太子,这怎么得了,竟然有人公然调戏太子。于是,京城府尹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奋力一吼。但愿太子会高兴,给他升升官,哪怕调离京城也好。 二楼所有的客人全被他这一吼引去了注意力。凤离天歪着脑袋瞥了京城府尹一眼,俊美得如同天神雕刻而成的面容,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京城府尹呆了呆,一时忘了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凤离天的脸。 轩辕锦墨见众人盯着凤离天看,不悦地皱起眉,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京城府尹猛地回过神来:“这位公子,快点放手!” 凤离天望着他,嘴边勾起森冷的弧度,让人觉得仿佛一只冰冷的爪子在心上挠,十分的难受,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人能忍住不去看。 “贺大人,有事吗?”低沉悠扬的声音平静无波,让人听不出喜怒,但常年跟在太子身边的魏岩知道,殿下这是生气了。 “下官偶然路过看到有人在调戏太……公子你,所以……”见太子皱眉,京城府尹立时改口不敢再称太子,岂料太子的眉头竟丝毫不见舒展,脸却越来越黑。 凤离天把脑袋埋在轩辕锦墨肩膀上闷笑不止。轩辕锦墨看着一脸疑惑的京城府尹,突然有了一种杀人灭口的冲动。 “大人,我和哥哥闹着玩,怎么就成了调戏了?”凤离天把爪子伸进轩辕锦墨的袖子里,轻轻拍了拍那只紧握的拳头,直起身子笑看着京城府尹。 “哥哥?”京城府尹瞪大了眼睛,他可不记得有这么个皇子,这小子明显在说谎,否则如此俊美非凡的皇子凭他的好记性怎么可能不记得。可是,他不能泄露太子的身份,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两个男子玩闹都能被大人想歪,想必大人是春满楼的常客吧。”凤离天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嘴边挂着浅笑望着他。 “胡说,本官……”京城府尹被噎得老脸通红。 “够了,”怒斥一声,轩辕锦墨捏住那只已经摸到他大腿的爪子, “我和弟弟闹着玩的,贺大人不必费心了。” 这一声怒斥可把京城府尹吓得够呛,缩了缩头:“既然如此,下官告退。”不敢再多看,头也不回的一溜烟离开了知味斋。 魏岩一直不敢乱看,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希望太子忽略他的存在。 二楼坐的多是有钱的生意人,真正的显贵一般都会坐在三楼雅间。众人见这位年轻公子敢呵斥京城府尹,自然知道他身份不俗,也就不敢再多事,纷纷低头吃自己的饭。 轩辕锦墨站起身:“饭吃完了,我们走。”魏岩立刻站起身跟上。 凤离天抬手拽住轩辕锦墨的袖子追到楼梯口。 “放手!” “不放。”凤离天有些孩子气的拽住轩辕锦墨的腰带。 轩辕锦墨抬头一掌向凤离天胸口劈去,凤离天闷哼一声,轻皱起眉头。 “离天。”轩辕锦墨轻唤一声,却又立时住口,这个家伙在演苦肉计吗? 凤离天凑过去,在他耳边道:“跟我上去,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轩辕锦墨抬眼盯着他,见他一脸严肃,似乎不是开玩笑。沉吟片刻,交代魏岩呆在二楼继续吃饭,自己跟着凤离天上了知味斋的顶层。 整个顶层是一个套间,正堂、书房、内室,样样不少。地上铺着厚厚的灰色羊毛地毯,踩上去十分柔软舒适。屋内的家具皆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精致的竹帘半掩着明亮的窗,没有古玩字画那种多余的装饰,显得清新雅致又十分宽阔。即使是住惯了奢华宫殿的轩辕锦墨也禁不住赞叹:“好地方。” 凤离天阖上门,嘴角勾起性感的坏笑,跟在轩辕锦墨身后。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轩辕锦墨转过身,却猛然被凤离天捉住双手压到了墙上。 “混蛋……唔……”敏感的耳朵被凤离天卷到口中,抬腿去踢,却被他趁机挤进两腿之间。 “我只是想说,我还没吃饱。”凤离天坏笑着在他耳边吹了吹,开始疯狂地啃咬轩辕锦墨的脖子。 “混蛋……啊……唔……”挣扎的话语被那一路啃过来的家伙堵在了唇舌间。 第三十一章 侍寝 … 近乎粗暴的啃噬着轩辕锦墨形状完美的唇,仅仅分别了几日,凤离天却觉得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尝到如此美味了,急切的想要确认他的所有权。直到被吻的人因为疼痛而呜咽出声,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漾开,他才依依不舍的放缓了速度,轻柔的舔弄,缓缓若细水长流,似在诉说那一份沉寂多年的寂寞,又似在告慰那千丝万缕剪不断的思念。 起初还在挣扎的轩辕锦墨在这突然而至的温柔中忘记了反抗,心中那种莫名的难过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缓缓地闭了眼,近乎本能的伸出舌头,毫不示弱地席卷那含着淡淡酒香和血腥味的口腔。 对于轩辕锦墨难得的主动,凤离天自然十分欢喜,慢慢弯起一双凤眼,松开了对轩辕锦墨的钳制,索性张开嘴,由着身下的人探索。虽然已经有了好几个妃子,但轩辕锦墨每次宠幸妃子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发泄而已,很少会去吻别人,所以技术上跟凤离天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翻搅了半天依然不得章法。 良久,轻喘着分开,正对上一双戏谑的凤眼。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轩辕锦墨迅速涨红了俊脸,一把推开凤离天,夺路而去,却不料脚下一滞,被某人迅速伸出的脚绊了个正着,一趔趄朝地上栽去。凤离天精确地伸手抱住重心不稳的大家伙,就势在柔软的地上滚了几滚,将轩辕锦墨压倒在灰色的羊毛地毯上。轩辕锦墨抬腿顶住凤离天的小腹,双手反握住凤离天的手,一个翻身将凤离天反压过去。于是,在宽敞的厅堂中,两个大男人乐此不疲的玩起了压倒与反压倒的游戏。 最终,两人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轩辕锦墨压在凤离天身上,双手撑在脑袋两边,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两人互瞪了片刻,凤离天微微抬头,在轩辕锦墨的鼻尖轻啄了一口,“墨,想我了吗?” “哼!”轩辕锦墨瞥了他一眼,坐起身来,“我要回宫去了。” “嗯。”凤离天躺在地上懒懒的回了一声。 轩辕锦墨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凤离天,后者只是枕着双臂微笑着望着他,莫名的,心中竟一阵失落。不再多做停留,利落的起身,轩辕锦墨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为了被那个惑人心神的微笑勾起的欲|望,也为了心中那份说不清的苦涩,在心中怒吼,“该死,我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看到紫檀木门因被粗暴的关上而扬起的木屑,凤离天叹了口气,“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打扰了宫主的雅兴,还望宫主恕罪。”身着蓝色劲装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来,颇没有诚意的躬身请罪。 “本宫从没有恕罪的习惯,执事难道不知道吗?”凤离天站起身,慢慢走到蓝瑾的面前。 “这不是属下的错,”蓝瑾抬起头,“难道要属下从窗口跳出去吗?那太子殿下岂不就发现了?” 凤离天咧咧嘴,“好吧,我就知道没法跟你讲道理。” 蓝瑾气结,怎么听起来好像是他无理取闹一样,他只是按照宫主的命令坚持睡午觉而已,这样也有错吗? 好笑的望着小声嘀咕的蓝瑾,凤离天走过去朝他脑袋上呼一巴掌:“赶紧干活儿去,我晚上要进宫,这儿就交给你了。”说完,就大步朝内室走去,他要赶紧补个觉,晚上估计就睡不了了,凤离天颇有些猥琐的想着。 “离天……” “嗯?”凤离天停下脚步,等了许久不见蓝瑾有下文,转头望着他,“怎么?” 蓝瑾望着那扇紫檀木门:“你和太子殿下……” “正如你看到的那样。” “你疯了吗?”蓝瑾猛然转过身来,“你们是亲兄弟!” 凤离天平静的望着蓝瑾,金光流转的凤目中没有紧张,没有逃避,只有理所应当的坦然与看透世事的淡淡讥嘲:“那又怎样?” 蓝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怎么忘了,这个人怎么可能把世俗的道德礼教看在眼里,那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笑话。可是,望着凤离天转身离去的背影,他心中一阵阵的抽痛又是为何? 轩辕锦墨阴沉着脸回到宫中,觉得自己真可笑,凤离天不过是觉得好玩才找上他的,自己竟傻乎乎的以为那是喜欢,并且还以男子之身在他身下承欢,到头来他根本就不在乎…… “殿下,皇后娘娘请殿下到坤宁宫赴宴。”皇后身边的太监总管早早就候在东宫门口,只待太子回宫就把人拉到坤宁宫去。 “赴宴?” “启禀殿下,今晚宴请上官家三位小姐,皇后娘娘说太子政务繁忙,午间未能回来,便将宴会移到晚上。” 暗暗用力捏弯了手中的小银牌,轩辕锦墨平静的回道:“王公公先回去,本殿更衣后马上过去。” 王公公听到这话立时喜笑颜开,太子与皇后关系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明面上一直是母慈子孝的,可两人的心中早就没了当年的情分,况且太子一向不耐烦选妃的事,原以为今日又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太子竟答应的如此利索。 所谓的宴会不过是个家宴,就是一群人围着桌子吃顿饭,期间虽然太子没什么兴致,却因着上官思怡妙语连珠的讲些京中的趣事和皇后的配合,倒没怎么冷场。 晚宴过后,上官家的人告退回府,轩辕锦墨却被皇后留了下来。 “锦墨,你跟太子妃发生什么事了吗?”上官颜优雅地吃着切细的水果,不紧不慢的问道。 “母后为何突然问起太子妃?儿臣不记得有什么问题。”轩辕锦墨面无表情的回答。 上官颜放下手中的银质小水果签,叹了口气道:“锦墨,你的妃子不只是你的妻子,你的后院也不仅仅是一个后院而已,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轩辕锦墨依然面无表情,态度温和而恭敬,完美的让人生气。这些他当然明白,母后如此提点他不过是因为他近日冷落了那几个女人。他的这些妃子都不是随便娶的,每个女人的背后都牵扯着错综复杂的家族利益,所以在大权在握之前他必须平衡各方的势力,也就是说要平衡对这几个女人的宠爱。问题是他最近根本提不起兴致。 “上官思怡是个不错的姑娘,哀家很喜欢她。” “母后若是喜欢,就听从母后的安排。” 轩辕锦墨走后,皇后上官颜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即使她如此的努力,依然无可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感情这种东西,总是容不得任何杂质,一旦两人之间掺杂了其它的东西,比如猜忌,比如利益,纯真的感情便再也不复从前。况且这些年上官颜久病缠身,蓦然回首之时,才发现,她已经不了解这个儿子了。 轩辕锦墨瞪着微醺的双眼,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东宫。德福依旧托着木盘,例行公事的询问侍寝的人选请太子翻牌。轩辕锦墨犹豫了片刻,拈起一块木牌。德福心中一喜,心道皇后娘娘的提点果然有用,太子再不临幸妃子,恐怕就要惊动太医院了。怎料好景不长,轩辕锦墨将手中的木牌转了转,复又放下,并且挥退了所有宫人。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想他与凤离天的问题。 宽敞的宫殿中烛光摇曳,浅黄的床幔在烛光中幻化出一种不真实的光晕,突然想到很多年前,也是在宽敞的宫殿中,无论他忙到多晚,都会有一个小人儿在层层烛光中等着他,用甜甜糯糯的声音唤他:“哥哥~” 行至床前,轩辕锦墨猛然警醒,床幔竟是放下来的!凭借着本能的警觉,轩辕锦墨迅速跳开一步,拔出腰间佩剑,侧身站在床侧,屏息凝神,明显感到床上有人。转而细想,既然没有惊动侍卫,莫非是哪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可他从不允许他的妃子睡在他的床榻上,要临幸也是到偏殿去,莫非是母后的安排? 无论是什么原因,对于擅自爬到他床上的女人,轩辕锦墨绝不打算轻饶,因为他今晚心情很不好!用剑尖挑开床幔,若这女人不能给他合理的解释,他不能保证能忍住不杀她。 削铁如泥的宝剑斩断了浅黄色的床幔,瞬间露出了床内的美景。柔软的丝被上,一个美得让人窒息的男子正舒展着结实修长的身躯,眯起一双金光流转的凤眼,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轩辕锦墨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然而瞬间被恼怒取代。 没有错过轩辕锦墨眼中的变化,凤离天无辜的蹭了蹭丝被:“我来侍寝啊。” 第三十二章 苦肉计 … 或许是这殿中过于温暖,凤离天的外衫是敞开的,内衫的领口也被他扯开,烛光映在那线条优美、光滑紧致的胸肌上,顺着形状诱人的锁骨,滑入令人遐思的内衫之中。 “本殿今晚不招人侍寝,”轩辕锦墨背过身去攥了攥拳头,本来满腔的怒火被凤离天搅和的无处发泄,“你走吧。”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的荒唐,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性感的薄唇勾起,挪到轩辕锦墨背后环住那劲窄的腰身:“不要紧,我是主动来侍寝的。” “你……”跟凤离天说话,话题往往容易偏离重点,总有一种铁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哦,我知道了,”凤离天委屈的说,“太子殿下定然是被上官家小姐的美色所惑,打算弃我而去了。可怜我骑快马连夜赶路,就只为了赶回来让你抛弃吗?” 听到凤离天提起上官家的小姐,轩辕锦墨心中一凛,他怎么会知道?凤宫的消息竟灵通到这种地步吗?火光电石之间,百种思绪掠过心头。“够了!”烦躁地抬手推开缠在腰上的人,“这样耍我很有趣吗?” “墨?”凤离天单手撑在床上,呆呆地望着拿剑指着他的轩辕锦墨。 “你,究竟想要什么?”轩辕锦墨望着那双暗金色光芒流转的凤眼,看不清那眼中掩藏的思绪,这使习惯于掌控一切的他更加烦躁。今晚之所以答应去赴宴,不过是想要试试母后与自己之间究竟还剩下多少感情,结果,他们之间除了国事竟再无其他了。也许对感情的信赖,早就随着那个精灵一般的小人儿一同消失了吧。连亲生母亲都不可信任,何况是一个刚认识两个月的魔宫宫主呢! 还是不相信吗?唇边的笑容渐渐淡去,凤离天收起了护体的内力,眼中的流光瞬时熄灭,黑若深潭的眼眸中倒影着轩辕锦墨挺拔的身影和寒光闪闪的剑锋:“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轩辕锦墨冷笑一声,剑尖又向前伸了三寸,抵在那肌肤泛着健康色泽的左胸,通过剑身,传来一声声有力的心跳:“我们不过刚认识,你便对我那般的好,你敢说你当初接近我不是有目的的吗?” 这样的话若是单纯的恋人听了,自然会很伤心,问题是凤离天当初确实是早有预谋,心道他是不是猜到什么了,也就没有立即反驳。岂料这在轩辕锦墨看来就是默认了。凤离天静静地望着轩辕锦墨的眼睛,发现那里面有愤怒,有疑惑,更多的是不相信任何人的深深的寂寞。 凤离天伸出手,无奈宝剑比他的胳膊要长,于是他坐直了身子,任剑尖一寸寸刺入身体,缓缓地抚上轩辕锦墨的脸颊:“不要怕,我不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接近你,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接近你而已。” 轩辕锦墨被凤离天的动作惊呆了,鲜血一滴滴地染红了雪色的前襟,描绘出妖冶的图形,他甚至听到了肌肤撕裂的声音,清晰地从剑尖传来。迅速抽出剑,听到凤离天闷哼一声,轩辕锦墨再顾不得许多,冲到床上把凤离天搂到怀里,一手抱人,一手按住伤口,对着门外大声吼道:“传太医!” 感到搂住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凤离天叹了口气,握住胸前的手:“傻瓜,传太医干什么?用琼露……就可以了……”伤口的疼痛这会儿才剧烈起来,使得凤离天的话变得不连贯起来。 “闭嘴!”轩辕锦墨把凤离天靠在身上,腾出一只手翻找着琼露。愤怒、猜疑,在这一刻统统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怕怀中的人有什么闪失,怕这世上仅有的温暖就这么消失掉。 幸好轩辕锦墨一直把琼露随身带着,拔开瓶塞就朝伤口上倒,被怀中的人一把抓住:“会死的……”凤离天哭笑不得,轩辕锦墨与他分开这么多年,早已忘了怎么照顾人,这样的倒法,且不说很浪费,就琼露的副作用还不痛死他。 轩辕锦墨有些窘迫地抽出手,用指尖沾了些琼露小心地涂在伤口上,怀中的身体颤了颤,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轩辕锦墨担心的低下头,想看看凤离天的状况,却被同时抬头的凤离天吻了个正着。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在心湖中激起层层涟漪,轩辕锦墨着迷的望着那双会笑的凤目,久久移不开眼。 “为什么这么做?”轩辕锦墨轻声问道,心中有太多疑惑。为什么对他好?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迎上他的剑? “因为……” “殿下,”德福的通报声打断了凤离天的回答,“太医到了。” 让太医知道太子急吼吼的宣太医是为了怀中的男人,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凤离天戏谑地望着轩辕锦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哪知轩辕锦墨并没有挥退太医的意思,而是直接要太医走了进来。 因为轩辕锦墨叫的急切,德福以为太子出了什么事,心下担心,就跟着太医走了进来。进来的是太医院的首座,此人姓段,在宫中有几十年了,什么阵势没见过?但是,当看到太子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与太子身量相当的男人的时候,还是愣在了当场。倒是德福,虽然把绿豆大的小眼瞪成了铜豌豆,很快就回过神来,忙关上殿门,指挥着跟着进来的宫女太监端茶倒水。 段太医抬头看看太子阴沉的脸,也不敢伸手擦额头的汗,老老实实的回话:“启禀太子,公子的伤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心脉,况且已经涂过上好的伤药,休息几天便无大碍了。老臣开副药,给公子补补血气便可。” 听到没有伤到心脉,轩辕锦墨才放下心来。凤离天倒是不怎么在意,对于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他,自然知道怎么在剑尖下避开要害,他可没打算用命去哄轩辕锦墨开心。 轩辕锦墨接过宫女递来的热布巾,小心地擦掉凤离天胸前的血渍,抬眼望着殿中的人,不急不缓的说道:“德福,今晚的事,本殿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好听的声音。” “奴才明白。” 这话听起来是对德福说的,殿中的其他人自然也明白该怎么做,一切都要为了脖子上的脑袋着想。 待众人退去,轩辕锦墨刚要继续未完的话题,却被怀中的伤员猛地按倒在床上。 “你干什么……唔……” 凤离天邪邪的舔了舔薄唇:“侍寝啊。”说完,开始不慌不忙的拆解着精致的太子服。 “混蛋,”轩辕锦墨想推开他,又怕碰到伤口,“你刚受了伤……” “对呀,我受伤了,”伸出爪子,抚上那触感极佳的宽阔的胸膛,“所以做点舒服的事减轻疼痛嘛。” “你……唔……”剩余的话语在那温热的薄唇接触到身体的脆弱之处时,便从轩辕锦墨的脑袋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修长灵活的手指在精壮的小麦色肌肤上点出层层火焰,精确地安抚着每一处敏感,凤离天埋首在轩辕锦墨胯间,满意的听到那粗重的喘息转变成悦耳的呻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脂膏,充分的准备之后缓缓地推入。 毕竟不是天生承受巨物的地方,不可避免的疼痛使轩辕锦墨拧起好看的眉。凤离天忍着不敢妄动,缓缓地动作,轻柔地吻去身下人额角的汗滴,直到轩辕锦墨难耐的扭动腰身,方才放心地驰骋。 端着刚炖好的补血药品的德福,无奈的站在殿前,听着殿中隐约传来的声音,“快,快一点……”“混蛋……慢一点……啊……”德福叹了口气,挥手让小太监把药端了下去,心道:“殿下,您悠着点啊,公子身上还有伤呢……”摇摇头也去睡了。 过于激烈的动作,使得停下来后,轩辕锦墨的身体还抑制不住的痉挛。凤离天把轩辕锦墨搂到怀里,安抚着他不住颤抖的身体,等到怀中的人慢慢平静下来,方才幽幽的开口:“墨,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你只要相信,我永远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就足够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喘息方定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三分慵懒七分性感,十分迷人。 凤离天挑眉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把脑袋缩到轩辕锦墨的颈窝中闭上眼睛睡了。轩辕锦墨看了看八爪鱼一样抱住他睡过去的凤离天,慢慢伸手回抱住他的脊背,不相信又能怎样,他已经对这份温暖上瘾了…… 第三十三章 猫尾巴 … 今日的东宫依然肃静如常,只是这个早晨似乎又有些不同。 “你昨晚看到那位公子了吗?”一个小宫女一边倒茶一边小声对身边的同伴说。 “看到了,”一旁的宫女一脸兴奋地放下手中的水壶,“昨晚上,是我给太子递的丝巾,你们是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太子殿下是这天下最俊美的男子,可是呀……” 说着故意停了停,一旁干活儿的小宫女都停下了手,竖起耳朵好奇的望着说话的宫女:“怎样?” “可是,我当时都愣在当场了,……”说着,眼前浮现出昨晚的情形,轻抿的薄唇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上挑的凤眼精光闪烁,即使被抱在怀里,也丝毫没有减弱他身上的气势,那胸前散落的鲜红反而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妖艳。 “难怪太子这么久都不去偏殿了呢。”宫女们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走了进来,严厉的语气使得屋内的宫女立时噤声。 “红缯姐姐。”小宫女们起身行礼,红缯与紫绡是轩辕锦墨身边的大宫女,这些没品级的小宫女自然要恭敬以待。 “都给我听好了,无论你们听到了、看到了什么,统统给我忘了!太子殿下的事岂是你们能议论的吗?我听到还好说,若是传到太子殿下耳中……”一干宫女纷纷低下了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红缯在心中叹气,她能提点的只有这些,若是这事掀起什么风波,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迟早会掉脑袋的。 “公子,殿下交代过,您不可以下床的。”门窗紧闭的主殿内,紫绡皱起细眉,一脸为难的跟在凤离天身后。 凤离天本不打算理会,抱起软垫上打呼噜的猫,瞥了一眼那聒噪的女人,不料这个看似干练的宫女竟迅速飞红了脸颊。隐去金光的凤目闪了闪,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重新坐回床上,斜倚在厚厚的软垫上,将猫放在手边,凤眼微眯,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猫头。最近江湖上不太平,武林大会将近,各大门派均有异动,凤宫在明处的的势力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本来也不难解决的问题,却因为长老殿的牵制而处处受制,而蓝瑾伤势未愈,这段时间一直忙得焦头烂额。趁现在静下来,他要好好想一想。 凤宫对外有莫愁阁、千机阁以及交给慕容琪打理的其他产业,对内有一个长老殿负责内务和一个无华殿负责暗卫及其他宫中人的训练。虽然凤宫处处以宫主为上,但有一个规矩,就是长老殿可以反对宫主的决定,只要所有的长老均反对一项行动,即使是宫主也不能违抗。这一点对于凤离天来说无疑是无法忍受的,自小养成的生存本能,超越他的控制范围、威胁到他的,就必须被消灭。所以,两个长老的叛乱,也是凤离天长期打压加上刻意纵容的结果。 阳光透过床上的轻纱渗进来,纤长的睫毛在精致的脸上印下一抹柔柔的暗影,紫绡看得不禁有些痴了。 这时,红缯端着茶走了进来,看到紫绡尴尬地站着,凤离天对紫绡爱答不理的样子,心中的火苗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太子侧妃见到她们还要礼让三分,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男宠,凭什么这么拽? “公子,不是奴婢多嘴,既然做了太子的人,就要懂些规矩,莫要再做出昨晚的事了。”红缯看似恭敬的将茶盏递给凤离天。 凤离天好笑的睁开眼,这话看似是劝慰他,实则是告诉他认命,莫要再违抗太子,乖乖接受宠幸。其实她们不知道,太子都是被迫宠幸他的……伸手接过红缯手中的杯盏,红缯故意手上一个不稳将茶水朝凤离天手上倒去。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转,稳稳的接住了茶杯,挽了个花,将茶水一滴不剩地接到了杯中。悠然的端到面前轻啜了一口,皱了皱眉:“真难喝。” 妖冶的凤目依然带笑,但是深若寒潭的眼眸里是一片死寂,不带任何的温度,上位者的威压使得红缯禁不住倒退了几步。 懒得多说,人在凤离天心中只有三种:有用的人、没用的人、轩辕锦墨。所以,对于两个小宫女,他是一丝心思也懒得花,抬手示意她们退下。看也不看地将杯子准确的甩到一丈以外的桌子上,把猫抱到怀里,抓住猫尾巴轻搔着线条完美的下巴,继续思考关于凤宫的问题。 今日的早朝特别热闹,商税的改革暂且被搁置,因为到了一年一度的秋猎日。晖朝太祖为保江山的长远,规定后世子孙必须强身健体,所以每年举行为期三天的秋猎。秋猎在皇家猎场,虽然广阔,但随行人数还是有限的。世家的子弟谁不想在皇帝面前露脸,各方的势力也希望自己的新人能借机得到皇上赏识,因此,名单的确定便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朝堂上争吵未果,下朝后又在御书房接着吵,这使得腰股酸痛的轩辕锦墨脸色越来越差。 皇帝说是为了锻炼太子,就一个人溜走,将一堆吵吵嚷嚷的老头扔给了轩辕锦墨。看着吵成一锅粥的大臣,轩辕锦墨在心中冷笑,功名利禄对于这些人到底有多重要?这世间真的有人不为这些所困吗?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张摄人心魂的笑脸,他真的可以相信那个人的真心吗? 走出御书房,轩辕锦墨迎面遇到一个慌慌张张跑来的人,差点与他撞了个满怀。此人与轩辕锦墨有三分相似,只是五官远没有轩辕锦墨精致,严重的戾气无论何时都不会让人错认——二皇子轩辕锦临。 “哟,三皇弟,今日脸色不太好啊。”惯有的嘲讽语气使轩辕锦墨心生厌恶,不欲理会,却被二皇子挡住了去路,“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到皇兄也不打招呼。” 轩辕锦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皇兄似乎忘了,皇子是要向太子行礼的。” “你……”轩辕锦临被噎得说不出话,太子之争是他心中的痛处,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努力就能超过轩辕锦墨,可是他却输的一败涂地。 轩辕锦墨甩袖离去:“若是又惹了什么祸事,最好明天再来,父皇不再。” 轩辕锦临恨恨地望着轩辕锦墨的背影,似要在上面戳出个洞来,然而看着那挺拔的身影,眼神竟鬼使神差的无法移开,随着轩辕锦墨直至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撑着酸痛的腰回到东宫,推门进去,便看到那个被温暖的阳光浸透的男人,正可爱的用猫尾巴搔着下巴,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把他与那个在黑暗中把玩指刀的强悍男人联系到一起。等等,那样的动作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刹那间,让人心痛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天儿!”轩辕锦墨失口叫了出来。 凤离天抬起头:“墨,回来了。” 第三十四章 偶遇 … 轩辕锦墨快步走过去,迅速抓住凤离天握着猫尾巴的手:“你……”有一个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却又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凤离天平静而无辜的望着他,妖冶的凤目中金光流转,使轩辕锦墨看不清其中的感情。轻叹着撒开手,若他就是天儿,在知道他太子身份的时候就该认出他了。 清晰的辨认出轩辕锦墨眼中的痛苦,凤离天觉得心中一阵抽痛,反手把轩辕锦墨拉到怀里,轻重适度的揉着他线条完美的腰。带着真气的手指精确地按在各处穴位上,极大的缓解了腰股间的酸痛,使得轩辕锦墨舒服的眯起了眼。 被压在中间的猫不乐意了,奋力地蹬着毛茸茸的爪子,使劲从缝隙中挤出了一个大脑袋:“喵~” 轩辕锦墨被猫的滑稽样子逗乐了,抿唇轻笑,凤离天被那俊朗的笑容晃了心神,猛地搂住轩辕锦墨的脑袋,把那形状完美的唇含在口中细细吮咬,温柔的舔食慢慢因为心中的焦躁而变得有些粗暴,感到呼吸困难的轩辕锦墨发出低低的呜咽。被压的猫见没人拯救它,更加卖力的往外挤,轩辕锦墨趁机推开了凤离天。轩辕锦墨狠狠地瞪了还在缓缓舔着唇的某人,抱起饱受压迫的猫背过身去。凤离天嫉妒地望着被轩辕锦墨抱在怀里的猫,看到轩辕锦墨红成了玛瑙的耳朵,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于是伸手,连人带猫一起圈到怀里。 “墨,这只猫怎么这么大呀?以后少喂点东西,它也太胖了……” 猫瞪着眼睛抗议,凤离天伸手弹了弹那毛茸茸的脑袋,猫委屈的往轩辕锦墨怀里钻。 轩辕锦墨忍不住笑了笑:“这只猫已经十几岁了,当然很大了……天儿,很喜欢它的……”只是因为它是天儿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如此尽心。屋子突然又变得安静下来,凤离天叹了口气,紧紧的搂住怀中的人,话中的寂寞让他的心跟着疼痛万分。想要招认,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从小接受正统帝王教育的轩辕锦墨根本不可能接受他们兄弟相恋的事实,所以,还不到时候。‘墨,对不起,我只能用更爱你来弥补我对你的欺瞒。直到你再也不会离开我,我会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殿下,门外有个叫木棉花的人求见。”德福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打破了屋中的温馨。 轩辕锦墨看了看淡笑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凤离天,又看了看门外立着的德福。不知道为什么,木棉花好像不太喜欢他,甚至对他有一股淡淡的敌意,轩辕锦墨不屑于深究其中的原因,但这至少说明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木棉花是不会来求他的。只得出门去看一眼。 “太子殿下,”木棉花匆匆行了个礼,“师父他出事了,要我找太子帮忙。”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 木棉花的脸突然红了起来,用手拧了拧衣摆:“师父他被人扣在了春满楼……” 轩辕锦墨挑眉,昨日他给了马钱子一锭黄金,逛一趟青楼应当不成问题。莫不是看上了哪个小倌,想给人家赎身吧?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魏延,你带人去看看。” “是。”魏延领命,点了两个侍卫与木棉花一同离开。木棉花临走的时候忍不住朝殿中望了一眼,攥着衣摆的手禁不住紧了紧。 秋猎将至,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们都处在兴奋中,今年正值太子弱冠,秋猎的规模比往年大了很多,因此参加秋猎的人数也增加了不少,平日里的那些纨绔子弟又多了一份炫耀资本,自然要在酒肉朋友面前吹嘘一番。于是城中喝酒的、逛花楼的人数明显多于平日。 轩辕锦墨走在城中,因道路的拥挤而轻皱起眉头。那日马钱子到春满楼,完全是为了尝尝里面的菜肴,听到魏延的汇报时,轩辕锦墨的第一反应是哭笑不得。那老鸨见这老头软弱可欺,便狮子大张口,一桌的菜要他三十两黄金。马钱子钱不够,老鸨便拐弯抹角的提示他用琼露抵账。 望着眼前挂着大红招牌的春满楼,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年站在门前迎客,扑面而来的脂粉气使本想进去一探究竟的轩辕锦墨顿住了脚步,示意身边的人进去打探,轩辕锦墨领着魏延朝城外走去。 城外的景色因秋日的到来而添了几分萧索,魏延找了两匹马,跟在轩辕锦墨身后缓缓地走。明日便是秋猎第一日,今日本想出来见凤离天一面,却被告知他不在,总看到那家伙闲闲的样子,却是忘了,他作为一宫之主也是很忙的。 “殿下,前面是世家墓地。”魏延轻声提醒道。 轩辕锦墨抬头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离城很远了。城外这片地风水极好,祖籍在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很喜欢在这里建墓。各处的墓地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给死人造个漂亮的墓,不过是在撑活人的面子,奈何千百年来人们乐此不疲,升官发财、嫁娶及第,都要翻修祖坟。前面似是一片荒废的园子,于这一片华丽的墓地格格不入,仔细辨认,隐约能看到一个“柳”字。 “柳家的墓园吗?”轩辕锦墨骑着马,越过深深的荒草走了过去。 “殿下。”魏延指了指墓园一角的一缕烟。 当年因为柳无风的事,牵连柳家被灭门,但念在柳家几代忠烈,还是把他们都葬在了柳家的墓园。按理说,柳家已经被斩尽杀绝,怎么会有人来这里祭拜呢?除非…… 轩辕锦墨猛地夹紧马肚子,朝墓园一角冲了过去。 墓园的一角立着一个朴素的墓碑,坟墓的周围没有杂草,显然是刚刚被人修理过,三柱清香还在香炉中幽幽燃烧。轩辕锦墨下马走到墓前,仔细看去,墓上刻字:“慈母柳薛氏之墓——爱子柳无风。” 轩辕锦墨看了那三根香一眼,对魏延道:“把这个墓给本殿挖开!” 魏延愣了一下:“是!”出门本来就没带几个人,其余人还被派到春满楼去了,于是,魏延只好自己动手,拔出身上的大刀,运上全身力气朝墓上劈去。 “叮!”只听一声脆响,一把宝剑稳稳的接住了魏延的大刀。 持剑的是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灰衣男人,一张算的上好看的脸充满了刚毅与肃杀之气,不是柳无风是谁? “柳师父,好久不见啊。”轩辕锦墨望着面无表情的柳无风道,森冷的语气中所涵盖的恨意使得从未见到太子如此说话的魏延吃了一惊。 柳无风望了轩辕锦墨一眼:“太子逼在下现身有何贵干?” 轩辕锦墨冷冷的笑了笑,轻抚着低矮的墓碑:“这应该是柳师父母亲的墓吧?” 柳无风皱了皱眉,一剑挑开魏延的刀,魏延急忙回身,护在轩辕锦墨身前。 “若殿下问轩辕锦天的下落,恕我不能告知。”恭敬有礼的回答,简洁的让人生气。 “抓住他。”轩辕锦墨下令道。 魏延领命朝柳无风扑去,在轩辕锦墨记忆中,柳无风的武功只算是一般,以魏延这种一流高手拿下他绰绰有余。只是,两人对了几招之后,柳无风忽然失了耐性,剑锋斗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空中画出一路残影,“咔!”强大的剑气将魏延的大刀一截两段。轻盈的身影在空中不作停留,直朝轩辕锦墨扑去。轩辕锦墨拔出腰间佩剑,出于本能的挡住面前的虚影,怎奈真实的剑已经朝门面刺来。猛地向后仰头,堪堪躲过。柳无风剑尖点地,借力再次跃起,直朝轩辕锦墨心口刺去。 眼见退无可退,轩辕锦墨绝望的闭上眼。 “叮叮叮,”几声脆响,两个暗卫及时挡住了那快到恐怖的剑。 柳无风跳开几丈远,看到两个暗卫明显愣了一下,皱了皱眉道,“那个孩子是主上要的,他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说完,跳上了墙头,“那个坟是个衣冠冢,太子若是气不过,挖了也不要紧。”说完便消失在荒草丛生的原野上。 夜晚,华灯初上,对于京城中的销金之地来说,热闹才刚刚开始。 本打算回宫的轩辕锦墨在路上遇到了打探消息的人。 “公子。” “有什么消息吗?”轩辕锦墨望着灯火阑珊的街道,有些心不在焉。 “这个……”那人犹豫地望着轩辕锦墨,看到太子望过来的不耐烦的目光,立时改口,一五一十的汇报。 听着探子的汇报,轩辕锦墨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拳头越攥越紧,直到关节被攥得清白。“知道了。”轩辕锦墨扔下探子,转身朝春满楼走去。魏延急忙跟探子交代几声,快步跟上太子走了进去。 第三十五章 欢场 … 日落时分,凤离天闲闲地倚在躺椅上,饶有兴味的欣赏蓝瑾在院中练剑的身影。 矫健的身体身着淡蓝色劲装,手持一柄长剑,在满是落叶的小院中耍着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银色的剑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虚影,强劲的剑气将枯叶卷的翩飞,蓝色的身影在漫天落叶中来往穿梭,仿若一只蓝色夜光蝶,在染血的荒原上起舞。突然,眼前纷纷落下的层层枯叶中刺出一抹明亮的银白,凤离天瞬间抽出匕首,“叮”准确地抵住了剑尖。恍若实质的真气使得凤离天的长发无风自动,妖冶的凤目流转着惑人心神的光芒。 落叶纷纷静下来,露出了持剑者剑眉星目的冷俊面容。凤离天勾起薄唇,他的瑾不是一只蝴蝶,而是一只潜伏在蓝色天幕下的猎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猎豹。 蓝瑾不满地收起剑:“宫主不屑于与属下交手吗?” 凤离天勾勾手,蓝瑾俯下|身来,被凤离天一把抓住,揽到了躺椅上:“歇一会儿吧,晚上还有一大堆事等你做呢,别又在桌上睡着了。” 蓝瑾被凤离天抱住,修长健美的身体僵了僵,想要挣开,却又贪恋身后温暖的体温,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多少年来,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温暖着,活过了一个又一个艰难的寒夜。许久未曾靠近,他差点就要忘了这种触感了。 想起当年年仅七岁的凤离天站在遍体鳞伤的他的面前,用稚嫩却不失威严的声音道:“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主人。我将我的名字分你一半,你叫做瑾,我叫做天。只要我活着,就不许你死。” “离天。”蓝瑾望着满地残叶闷闷地说。 “嗯?” “当年为什么选中我?” 凤离天打了个哈欠:“你都问了这么多年了……” “你每次答的都不一样!”蓝瑾翻身坐起怒瞪着他。 “嘿嘿,”起身躲过挥过来的拳头,“让你有个念想,等你快死的时候就能吊着一口气等我先死啊。” “胡扯!”蓝瑾跳下软塌抬脚攻去,哪知凤离天根本不打算接招,只是在院中毫无形象的上蹿下跳。开玩笑,他胸口的伤还未痊愈,若是又裂开了,轩辕锦墨一生气,还不把他从床上扔下去呀! “主上,慕容公子求见。”一个侍从匆匆走来,低声向蓝瑾道。 蓝瑾皱了皱眉:“他来干什么?” 凤离天从假山上跳下来:“让他进来。” 侍从看了蓝瑾一眼,见蓝瑾点头,便又匆匆离去。他们如今所处的是京城郊外的一处庄园,这里的低等侍从并不知道凤离天的身份,只知道蓝瑾是庄园的主人。 “是我让他来的。”凤离天递给蓝瑾一杯茶,一边解释道,“有重要的事。” 说话间,只见一身着白衣的翩翩佳公子轻摇着纸扇款款而来,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仿若隐藏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中,让人一看再看,欲罢不能。 翩翩公子走到蓝瑾面前,夺过他手中的杯盏,一口气喝了下去。 “琦,你怎么渴成这样?”凤离天重新躺回软塌上。 慕容琦跑过去,挤在塌边:“哎,别提了,我在路上遇到了欧阳海了。” “哦?”凤离天转了转手中的杯盏,欧阳海是欧阳世家的大公子,据说此人行事稳重、武功高强,已经被定位欧阳世家的下任家主,按理说武林大会将近,欧阳海当在洛城打理家族事务,怎么会突然到京城呢?“他来干什么?” “说是在京城有笔生意要谈,非要拽着我去春满楼,我推说有急事,他就说晚上在春满楼等我。”慕容琦厌恶的皱皱鼻子,他对于三大世家的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东西呢?”凤离天没有继续追问,突然转移了话题。 慕容琦愣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方锦盒递给凤离天:“今年的雨前馨露,只有这么多了。” 凤离天打开盒盖,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瞬间飘散开来:“他还是不肯收徒吗?” 慕容琦摇了摇头,这雨前馨露是世间少有的好茶,只有馨山山腰的阳坡才能中,而且炒制方法也相当独特,如今世间只有一人会制,那便是在馨山隐居的山茶道人。山茶道人性格怪异,一年只炒一次茶。因为口感极佳加上每年产量极为有限,雨前馨露便成了千金难求的东西。 值钱的东西谁不想要,况且这雨前馨露被封为茶中的至尊,控制了这个,对于控制江南的茶业十分有利,所以慕容琦凭着凤宫人武力卓绝,多次上过馨山。虽然因为凤离天的以礼相待,山茶道人答应将他自己喝不完的这部分雨前馨露尽数卖给凤宫,但每年几盒的产量实在是…… 将锦盒收到袖中,拽起慕容琦道:“走吧。” “去哪儿?”慕容琦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聪明的头脑总跟不上凤离天的思维。 金色的流光慢慢隐去,露出了仿若黑色深潭的眼瞳,嘴角勾起的笑和煦如春风拂面,可是却没能到达眼底。望着这双眼睛,慕容琦没来由的觉得恐惧,心中暗叹,总是被凤离天温暖如阳光的外表迷惑,竟忽略了这美丽皮囊下包裹的危险。 夜晚的欢场自然热闹非凡,走进春满楼,笑声、歌声、丝竹声、行酒声不绝于耳。凤离天跟在慕容琦身后,精致的容颜使得热闹的大堂瞬间静了静,然后又很有默契的热闹起来。然而,在凤离天穿过走廊的时候清晰的感觉到有许多目光一直朝这边看,其中不乏露骨的贪婪。轻皱了皱眉,稳定心神,压下微微躁动的嗜血的欲|望,跟着慕容琦到了二楼欧阳海的雅间中。 雅间中有五六个人,环境比大堂好了许多,一个相貌秀丽的男子正在一旁抚琴,欧阳海坐在中间,手中搂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身旁坐着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人和几个侍从,正一脸猥琐的逗弄着怀中的少年。欧阳海见慕容琦进来,明显十分高兴,忙把慕容琦让到座上:“这位是……”欧阳海猛然注意到隐藏在慕容琦身后的男人,妖冶的凤目隐去了流光,便将人的注意引到了他精致的面容上,看得欧阳海不禁有些呆了。 那席上的男人扔掉怀中的少年站起身来:“这位想必是慕容公子的新宠吧?”说着便朝凤离天的下巴伸出手来。 “啊~”男人突然惨叫一声,刚刚伸出的手掌上已经赫然钉入一枚银色的指刀。 “赵大人。”欧阳海忙扶着那男人,叫人过来处理伤口,一面恼怒那人竟派如此无用的属下来,竟看不出凤离天周身森冷的气场,还把他当成男宠;一面暗自心惊以他的眼力,刚才竟没有看出来凤离天是如何出手的。 “你竟然敢伤我!” “欧阳兄见谅,这是我的结义兄弟元天。”慕容琦客气的话语中却不带丝毫的歉意。 欧阳海忙让着众人入座:“呵呵,一场误会,元兄弟可别介意。”示意一旁的少年赶快上前伺候。 凤离天淡笑着搂住栖身前来的少年,不动声色的将自动靠近的身体推开了些,避免与自己身体要害的接触。 “欧阳兄今日邀小弟前来,有何要事吗?”慕容琦冷脸与对面的赵大人对视着。 “没事就不能请慕容少主喝杯杯酒吗?谁不知现在慕容世家的大部分产业都在你手里……”欧阳海见气氛不对,忙出来打圆场“来来来,大家都是朋友,别为了这点小事坏了今日的气氛,咱们干一杯。” 凤离天晃了晃手中的酒盏,送到了怀中少年的嘴边。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坏坏的笑,看得那少年双颊顿生红晕,乖巧地将杯中酒饮尽。 欧阳海看得竟有些痴了:“不知元兄弟哪里人氏,师从何处啊?”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倒是久闻欧阳兄大名,便缠着兄长一同前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仅相貌堂堂、武功高强,而且人脉广阔,竟与朝中大员也有交情。”凤离天似笑非笑道。 那男人听了凤离天的话,鼻孔明显朝天抬了抬。欧阳海只得在心中苦笑,凤离天的话看似在夸他,实则在笑他与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人结交,自损了身价。然而凤离天如此明嘲暗讽的一番话,也使得欧阳海将其判断为身份尊贵却又未经世事的少年,心中的警戒顿时放下不少。 “这春满楼是我与朋友合开的,近日刚开张,所以想邀慕容兄来玩玩。这位赵大人是户部侍郎,这次开张也多亏赵大人的照付,所以请赵大人一起来,聊表感激之意。”说着朝众人拱拱手干了一杯。 众人也跟着举杯,只不过凤离天依旧将酒灌进了小倌的嘴中。 欧阳海见状道:“怎么,元兄弟嫌这酒不好喝吗?还是欧阳某人不值得元兄弟喝一杯?”说完,也不等凤离天回答,朝一旁抚琴的男子招招手,“情儿,来,陪元公子喝一杯。” 那男子抬起头,眉目间自有一股媚意。起身斟了杯酒,轻推开凤离天怀中的少年,欺身前来。 “元兄弟,春情可是春满楼的头牌,这个面子你总该给吧。”欧阳海笑道。 凤离天挑眉,接过杯盏一饮而尽,然后猛地扔掉酒杯,将春情拦腰搂住,直接将口中的酒渡了过去。这番动作看在众人的眼中自是风流无限,但是…… “嘭!”雅间的门突然被踹开,俊美无双的青年站在门外,冷眼看着屋内靡乱的景象。凤离天的动作自然也尽收眼底。 轩辕锦墨望着凤离天,只觉得被他搂着的男人十分碍眼,心像被什么扎到了,一阵阵尖锐地疼,转身向外走去。 凤离天见状顿时扔了怀中的人,一个箭步飘了出去。 轩辕锦墨站在春满楼外,用力握着拳头:“魏延,拆了春满楼。” 翻身上马,却被人从后面紧紧搂住。 “放手。”轩辕锦墨咬牙切齿道。他现在不想见到他,因为他的心很乱,这样陌生的慌乱使他觉得害怕。 “不放。”凤离天耍赖,伸手一点点掰开轩辕锦墨紧握的拳头,见那手掌中已被指甲攥出血,心疼的拿出伤药仔细的涂。 “放开!”轩辕锦墨抬起手肘向后打去,凤离天忙于涂药未曾躲闪,禁不住闷哼一声。 “墨,别动……痛……” 轩辕锦墨这才想起来凤离天的伤,碍于在马背上,只能转头看去,却见那浅色的衣襟上已染上了血色。 第三十六章 情感危机 … 看着他因疼痛而轻咬着薄唇,轩辕锦墨禁不住皱起好看的眉。凤离天一脸委屈的抱住那劲窄的腰身不撒手:“墨,我……疼……带我回家吧,我要个好东西要送给你。” 虽然伤口再次撕裂造成的疼痛比初受伤时还要痛上几分,但这样的疼痛对凤离天来说着实不算什么,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此刻为了让轩辕锦墨冷静下来听他解释,两分的痛也要装个七八分。 轩辕锦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家,也没有资格带你走。暗七暗八,带你们主人回去,不用再回来了。”低沉悦耳的声音平静无波,冷硬的语气中含着叹息般的寂寞。 被那句“我没有家”刺得心中一阵酸疼,凤离天松开钳制住轩辕锦墨的手,试图岔开话题,柔声道,“墨,他们做错了什么吗?”冷声对被点名而现身的两个暗卫道,“自己去无华殿领罚,暗九暗十接替暗七暗八……” 话未说完,凤离天被轩辕锦墨揪住腰带扔了出去。猝不及防的凤离天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在空中轻盈的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轩辕锦墨望着身手利落的凤离天,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亏他还特意把他扔给暗卫,他根本就没事;亏他特意出宫来找他,他所谓的忙于公务就是逛窑子!“凤离天,你玩够了吧?”不愿再听凤离天岔开话题瞎扯,单手握起缰绳纵马而去。 待魏延纵马跟去后,凤离天将袖中的锦盒交给暗九,示意他和暗十跟上去。这雨前馨露就是为轩辕锦墨准备的,原打算晚上进宫去给他,却闹到这个地步。凤离天望着暗九消失的方向,轻叹了口气,但愿比较善于言辞的暗九别把话说砸了。 示意跪在地上的暗七暗八起来,对暗八道:“你回‘曦园’,告诉执事慕容琦在春满楼喝花酒,我先走了,着人盯着春满楼。”本是想来看看欧阳海是什么人,事到如今,他可没耐心再跟欧阳海打太极。 暗八领命而去,凤离天转身准备进宫去,暗七上前道:“主人……” “主人!”不等暗七说完,暗一突然出现,“无华殿主已经到了曦园。” 柳无风?凤离天顿住脚步,“我知道了。”转头看向暗七,“你想说什么?” “回主人,属下是想说今日太子在柳家墓园见到了无华殿主。” 凤离天挑眉,自己确实召柳无风来京城,算算日子也该是今天到,怎么就给轩辕锦墨遇上了?“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殿主见到属下很惊讶,但什么也没说,装作不认识便离开了。” 凤离天微微颔首,示意暗七下去。暗卫现身定然是柳无风对轩辕锦墨下了杀招,想来是墨逼他现身的吧。 不再耽搁,凤离天直接返回曦园去。柳无风果然已等在曦园,正跟蓝瑾探讨着宫中事务。 初入凤宫时,艰难的生活环境与对亲人的思念自然使年幼的凤离天对带他来的柳无风心生怨恨,但他很快就明白,想要在这里活下去,除了师父,柳无风是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岁月的流逝磨灭了最初的怨怼,凤离天执掌凤宫之后,将无华殿交给了柳无风。无华殿主要负责凤宫人员的训练,包括凤离天的暗夜十八卫。 “宫主!”见凤离天进来,柳无风站在蓝瑾身后一同向凤离天行礼。 凤离天摆摆手让他们起来,蓝瑾抬起头,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发生什么事了?”一双星目盯着凤离天胸前的血迹。 “没事,一会儿再说。”凤离天轻声在蓝瑾耳边安慰了一句,示意柳无风坐下。 “谢宫主,属下不敢逾矩。”柳无风并未坐下,依旧恭敬的站在一边。 凤离天勾唇笑了笑,也没有坚持。这也是凤离天留下了本是师父的心腹的柳无风且委以重任的原因之一,这个男人即使得到再多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本分。 蓝瑾站在凤离天身边,将一杯清茶递到他手中。 “今年科举的人选如何了?”轻品了口茶,凤离天淡淡的问道。 按照惯例,秋猎之后就是科举中的武科殿试,测试时间就是秋猎的最后一天,武状元可以得到与皇上一同享用秋猎庆功宴的殊荣。因此,若要参加殿试,此事的人选自然已经敲定了。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柳无风道,“进入殿试的总共二十人,我们的人占了三个,但能力皆高于其余人选,应该没有问题。” 凤离天微微颔首,柳无风说没有问题那就是真的没有问题,本来凤宫的人参加武科就是小菜一碟,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凤宫那边如何了?” “宫中的侍卫除长老殿以外,所有重要的岗位都换了一遍,栖梧殿的侍卫全部换掉,婢女、厨师换了您以前用惯了的那些,至于您的那些姬妾,全部由执事安排了。”柳无风一板一眼的汇报着。 凤离天刚刚接手凤宫,宫中各方势力尚未安置住,特别是长老堂一直给他添堵,所以在将凤宫众人换上可靠的手下十分必要,但偌大的凤宫,那么多人也不是说换就换,时至今日才算是告一段落。 “长老殿那里还是插不进去人吗?”凤离天放下茶杯淡淡的问。 “是,”柳无风有些无奈地说,“按照祖制,属下无权替换长老堂的人员。” 凤离天敛下眸子,暗金色的流光在妖冶的凤目中流转回旋,长老堂把持了几个十分重要的职位,正是这几个职位造成了凤离天做事处处受制。 “那么如果有人暴病而亡呢?”性感的薄唇勾起森冷的弧度。 柳无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属下明白。”相较于没有好理由硬要替换这些人,直接杀了他,趁混乱的空当将自己人塞进去显然容易很多。 满意的点点头,问柳无风还有什么事要禀报,说了几个具体事务后,柳无风思考了片刻道:“属下今日见到了太子,宫主的事属下无权过问,只是,恕属下冒昧,宫主可是要与太子相认?” 凤离天挑眉望着柳无风:“你问的太多了。”知道凤离天身世的人不多,柳无风算是其中一个,但是他与墨的事还轮不到他人置喙。 “属下失言,请宫主恕罪。”柳无风忙单膝跪地请罪。 “起来吧,以后避免和他见面,这几日你不要进城了。”轩辕锦墨既然见到了柳无风,必然不会轻易放弃抓住他的机会,柳无风武功再高强也敌不过上万近卫军,到时岂不是全露馅了。 “属下明白。” 待柳无风退下,蓝瑾立时把凤离天拖到内室,拽开了凤离天的衣襟,看到那还有些渗血的伤口怒气冲冲的拿起药瓶。 凤离天有些怕怕的看着蓝瑾粗暴的撕扯来一条锦缎,十分怀疑蓝瑾是不是打算勒死他。“瑾,只是个小伤,用不着这么……啊,轻点……” “瑾,你怎么不去春满楼啊?慕容琦一个人在那里很危险的。”凤离天一边翻看柳无风的密报一边出声提醒。 蓝瑾瞪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他是你的属下。” 凤离天好笑的抬起头,作为凤宫的执事,慕容琦自然也是他的属下。眯起凤眼,调笑地望着蓝瑾。 蓝瑾的表情没有变:“他有暗卫护着。” “暗卫只能护他性命,万一欧阳海对他……”凤离天还想继续逗他,岂料竟在蓝瑾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伤痛!“瑾,怎么了?” “没什么,属下还有事要处理,告退。”蓝瑾的脸色依然平静如初,那一闪而逝的伤痛似乎从没有存在过,转身离开,却又在门前驻足,淡淡的说,“我跟慕容琦没什么,你不要误会了。” 凤离天嘴角的笑容慢慢敛去,望着蓝瑾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三十七章 秋猎(上) … 秋高天远花落尽,北雁南飞去,枯草齐腰,冬熊未眠,正是狩猎的好时节。 往年的秋猎是不带女眷的,但今年皇后身体好转,龙颜大悦,带上了皇后和几个地位较高的妃子,而皇后则带上了上官思怡。 皇族、朝臣、武将、世家子弟、武科科举二十甲加上护驾的御林军,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猎场行去。 上官思怡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的一角向外望去。皇帝与皇后坐在金碧辉煌的辇车中,太子和皇子们在前面开道。身着浅黄色太子服的轩辕锦墨骑着一匹高大的青骢马走在最前面,淡漠无情的气息使轩辕锦墨的背影明显与其他或兴奋或沉默的皇子不同,英挺的身姿有着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上官思怡突然觉得,即使身着布衣,这个男人依然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到达猎场已然接近午时,帐篷是提前扎好的,里面的设施也是一应俱全,这时仆人们忙着将主人们的随身物品摆放安置好,提前到达的厨子们将午膳摆到各帐篷中。轩辕锦墨到主帐篷中给父皇母后请安后就直接回到自己的帐篷。 昨晚上忙于秋猎的各种安排,几乎没怎么睡,而一睡下,满眼都是凤离天抱着那个小倌亲吻的场景,如今又一直赶路,着实有些疲惫。挥退了下人,斜倚在软踏上,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突突跳的太阳穴。从怀中拿出盛着雨前馨露的锦盒,金线交错的纹路在正午的暖阳下闪闪发亮,仿佛那个人的眸子,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轻起盒盖,并没有寻常茶叶的清香,基本闻不到香味,暗九说这茶有舒缓疲劳的功效,沉思片刻,将锦盒放在小几上,轻闭上眼。暂时不想去想凤离天的问题,那个人的真真假假让他猜不透,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分不清楚。 他知道凤离天有重要的事在瞒着他,每次问起,凤离天只会抱着他说:“墨,你只要知道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就好,其他的我以后会告诉你。”让他不再问下去的原因不是其它,而是凤离天话语中隐隐透露的悲伤,让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那个人总能轻易的影响他的情绪,让他忘记去探寻事情的真相。 “殿下,”德福慈祥的声音响起,轩辕锦墨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德福将膳食一一摆放好,“您先用些膳食再睡吧,下午就要开始打猎了,没有体力怎么行呢?” 德福看着太子禁不住一阵心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昨晚上回来心情就不好,没有用膳就去处理政务,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吃饭。哎,要是凤公子在就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凤公子总有办法让太子吃好睡好。 轩辕锦墨知道下午打猎很重要,作为太子的他表现绝不能比其他皇子逊色,所以利落的起身吃饭。 德福眯起小眼睛道:“殿下想猎点什么呢?” 轩辕锦墨抬起头,看着笑得一脸“我有好主意”的德福,不禁有些好笑:“你觉得呢?” “天凉了,奴才觉得殿下可以打些狐狸做一件披风……”德福没再说下去,只是笑着望着太子。 这猎场里确实有狐狸出没,偶尔还能看到罕见的雪狐,雪狐的皮毛配上那个人定然会很美吧?不对,本殿凭什么为他打狐狸?思至此,轩辕锦墨刚刚好转的心情再次灰飞烟灭。放下碗筷,提起弓箭走出帐去。 猎场的开阔处搭了一方高台,上面铺着厚厚的地毯,盘着金龙的屏风前摆放着金色的龙椅,妃嫔们分列在两侧,上官思怡坐在皇后下首,明眼人都看出了皇后的用意,镇远将军已然年老,很快就要换新的镇远将军,皇后对太子正妃不满已久,看来是要换太子妃了。 作为当事人的轩辕锦墨只是瞥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年轻的世家子弟和几个皇子已经上马,马站在高台前焦急的跺脚,随时准备冲出去。 皇帝缓缓的走上高台:“今年秋猎正逢太子弱冠,朕今日便将轩辕弓传给太子!”轩辕弓是晖朝开国皇帝打下这片江山时用的弓,按理说应该供于庙堂,但太祖甚爱此弓,不愿看到它蒙尘,于是辞世前立下遗嘱,要这弓代代相传,供每代帝王使用。 皇上语毕,台下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兴奋、震惊、忌恨纷纷在人们脸上呈现,可谓五颜六色十分精彩。轩辕锦墨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淡然的将人们的表情一一收于眼底。下马走上高台,跪于皇帝面前,双手接过轩辕浥手中古朴的轩辕弓,众人也跟着下跪三呼万岁。 手中的弓明显比寻常的弓要大上一些,上面除了烙在表面的一条暗金色盘龙外没有任何装饰,与往常贵族们用的弓相比甚至会显得有些粗笨,但轩辕锦墨明白,正是因为舍去了那些花架子,才使得这把弓比任何弓都要结实好用,这才是上战场时最需要的武器。 林间的草高大繁茂,时有野兔、野鸡在其中穿梭。轩辕锦墨由着马在林间自由漫步,并不着急打猎。那些世家子弟早已消失在林间朝深处走去,试图猎到大型的猎物。若是与他们一起,耳朵免不了要被满满的塞上阿谀奉承之言,于是轩辕锦墨朝他们的反方向走去。 轩辕锦墨没有去林的深处,而是朝山脚走去,那里是狐狸经常出没的地方。 “三皇兄!”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他,轩辕锦墨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听马蹄声似乎是两个人。轩辕锦墨微侧了下身子,面无表情的望着策马而来的两人——四皇子轩辕锦冥和二皇子轩辕锦临。 “二皇弟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呀?”轩辕锦临试图表现的和善,怎奈语气还是阴阳怪气的含着无法掩饰的嫉恨。 轩辕锦冥一脸和善地说:“一个人挺危险的,不如我们一起吧?” 轩辕锦墨略带嘲讽的瞥了两人一眼,跟着他们两个才叫危险吧。凤离天提醒过他,要小心四皇子。对于轩辕锦冥他以前没有注意过,如今看来是城府太深,隐藏的极好,使他忽略了这么多年。 “不必了。”没有多说,轩辕锦墨轻夹马肚,扔下不知所措的两人,潇洒的离去。 毫无起伏的淡淡回绝使得轩辕锦临握紧了拳头。自始至终,那个人都没有正眼瞧他一眼,这样的轩辕锦墨使他越发想要撕下他高贵冷漠的面具。“轩辕锦墨,总有一天我要你哭着向我求饶!” 山下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满山遍野的枯草更添了几分孤寂,轩辕锦墨握着厚重的轩辕弓,自嘲的勾了勾唇,原来他还是适合孤独的。 突然,一抹雪色掠过视野,在静静的枯草中引起沙沙的声响。轩辕锦墨立刻拔出一只箭,搭弓,将厚重的轩辕弓拉成满月,“嗖!”带着坚硬鹰羽的箭迅速射了出去,精确地将那一抹雪白定在了草丛中。 “呦,三皇弟,真不错啊,竟然猎到了雪狐!”轩辕锦临让人生厌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轩辕锦墨没有理会他,策马上前去捡他的猎物,谁知轩辕锦临抢先跑过去,一把捞起地上的雪狐。轩辕锦临将已经断气的雪狐抓在手中仔细观看,雪色的毛没有一丝杂色,竟是纯种的雪狐!“三皇弟,如此好的雪狐,可否将它送给我?”见轩辕锦墨盯着自己手中的雪狐,想来是十分喜欢的,于是就生出了将它夺去的念头。像轩辕锦墨这样高傲的人,碍于颜面定然会将雪狐送给他的。 轩辕锦墨冷冷的望了轩辕锦临一眼,一言不发地夺过雪狐,送他?他怎么配? 回到营地,天色已经泛黑,帐篷中亮着灯,隐隐透出一个人影,轩辕锦墨疾步走了进去,却看见上官思怡正拿着桌上的锦盒试图打开,见轩辕锦墨进来,立时露出几分羞涩几分兴奋的笑容:“给太子殿下请安!” 轩辕锦墨走上前去,一把抽走了上官思怡手中的锦盒:“你拿这个干什么?”如果她敢说觉得这锦盒好看想让太子赏给她,轩辕锦墨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将她扔出去。 见太子非但没有叫她免礼,语气还如此冷硬,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上官思怡不禁觉得有些委屈:“回殿下,奴婢只是想给殿下泡一杯茶。”说完,抬起蒙着雾气的眼睛望着太子,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轩辕锦墨瞥了一眼桌上摆好的茶具:“谁准你进来的?” “姑母要奴婢给太子送些点心,所以奴婢就……” 头疼的望着泫然欲泣的上官思怡,既然是母后的意思,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放缓了语气道:“替我谢谢母后,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上官思怡被轩辕锦墨弄得无话可说,准备好的一大堆话都被生生的咽了回去:“太子万安,奴婢……先告退了。” 第三十八章 秋猎(中) … “等等。”在上官思怡掀开门帘的一瞬间,轩辕锦墨突然开口叫住了她,“你,今晚留下。” 低沉悦耳的声音使上官思怡的心跟着一颤,她听到了什么?太子说让她今晚留下!上官思怡红着脸,慢慢转过身来:“殿,殿下?” 轩辕锦墨挑眉看着眼前明明很兴奋还要一脸为难的女人:“怎么,不愿吗?那你回去吧。” “不,”上官思怡急急的开口,她跟着来这里,就是因为秋猎期间太子身边没有女人,而她就正好可以趁机博得太子的欢心,虽然太子妃的地位很诱人,她更想要的是眼前这个俊美仿若天神般的男人的心,“我……愿意。” “过来。”轩辕锦墨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简单的命令着。 母后要他娶上官思怡对于他的登基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在这个当口宠幸她也就给了一个纳她为妃的正当理由,而且,他想知道,凤离天会是什么反应。 上官思怡的脸早已红透,莲步轻移,慢慢挪到轩辕锦墨面前,被轩辕锦墨猛地一带,娇呼一声扑入轩辕锦墨的怀中。轩辕锦墨用一根手指挑起美人尖尖的下巴,粉嫩的脸颊、细细的柳眉、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唇,不可否认,上官思怡的确是个美人,一双杏眼盈盈含着春情。只不过,比起那双金光流转的凤目就会黯然失色,就好比拿一颗鲜嫩的樱桃和一颗光芒耀眼的宝石相比,突然间就变得一文不值。 思及此,轩辕锦墨忽然就失了兴致,扑鼻而来的脂粉气让轩辕锦墨禁不住皱起眉头,正打算放开她,不料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冲过来,将两人猛地分开。轩辕锦墨蓦然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身边的桌子,怎料扯住了桌布,桌上被摆开的精致茶具哗啦啦掉了一地,然后料定自己会摔得很难看的轩辕锦墨跌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而上官思怡显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呜~殿下……”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抬起细嫩的胳膊想要太子扶她一把,却在回头的瞬间吓得尖叫出声。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人正紧紧的搂住太子,那男人蒙着脸,只露出一双仿若野兽一般的金瞳,手中握着一把泛黑的匕首,薄如蝉翼的刀刃在明亮的烛光下闪着骇人的寒光。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帐外的侍卫听到响动立时将帐篷围了起来,但是碍于帐内有女人,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不敢冒然闯进去。 “没事!统统给本殿后退二十步!”带着薄怒的声音从帐中清晰的传出。 “是!”一干侍卫立时如潮水般退去。 不明白太子为什么将侍卫遣退,上官思怡试图站起来,却被刺客那似在将她一点点扒皮拆骨的眼神吓得软了手脚。 刺客将匕首在手中轻盈的转了个圈:“给你个选择,双手,双脚或是这张脸?” 上官思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话中的意思,顿时白了脸色,但是大概是被吓过头了,身体却忽然有了力气,迅速站起来试图向外跑,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打到了肩,只觉得浑身一麻,动弹不得了。 “呵呵,想跑吗?不管你心爱的太子殿下的死活了?”刺客嘲讽的笑了笑,低头对怀中同样被点了穴的轩辕锦墨柔声道,“墨,不如我们来玩飞镖吧。” “你不要妄想伤害殿下!你也听到了,外面有上千御林军,殿下仁慈放你一条生路,你还不速速离开,若是御林军冲进来,纵然你有绝世武功也插翅难逃!”上官思怡尖声对手指灵活地捏住一排指刀的刺客道。 轩辕锦墨挑眉,想不到这个女人还有些脑子,比周芸强了不少:“不要杀她。” 刺客闻言,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张精致到近乎妖冶的脸,性感的薄唇挑起一个邪气的弧度,妖冶的凤目闪着嗜血的光芒:“不杀她?你拿什么来交换?” 轩辕锦墨只是淡漠的望着他:“你有什么资格杀掉本殿要宠幸的人?”特意加重“宠幸”二字,嘲讽般的语气。他凤离天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他也没有杀掉那个小倌呀!况且上官思怡是真不能杀,现在杀了她处理起来比她活着造成的那些问题难的多。 凤离天闻言默默的收起指刀,觉得喉中有些苦涩:“墨,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轩辕锦墨别开眼,不去看凤离天的表情:“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等了片刻,见凤离天没什么反应,轩辕锦墨回过头,正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金光流转的凤目中平静无波,但依然带着惑人的笑意。猛地被打横抱起来,重重的摔到床上。 “嗯~”轩辕锦墨禁不住低吟出声,摇了摇脑袋想要止住这一摔造成的晕眩,突然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解开,正欲起身,却被欺身前来的凤离天死死压住。 “混蛋!放开我!” “放开?”凤离天邪气的挑了挑眉,“这才刚刚开始。墨,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 凤离天这次是真的火了,手法熟练地将轩辕锦墨的双手绑在床头,重重的啃上那优美的锁骨,引起身下人一阵压抑的轻颤。 “唔……”轩辕锦墨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你……你们……”上官思怡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凤离天看也不看地抄起手边的杯盏盖,精确地打在上官思怡的侧颈上,被打的人立时软倒在地不省人事。粗暴的撕开那一身精致的劲装,一个闪着金光的东西骨碌碌掉了出来。凤离天抓住那个东西仔细看来,却是自己送的盛着雨前馨露的锦盒。 “墨,你,随身带着这个吗?”金光突然放缓了流转速度,漂亮的眼睛弯起一个可爱的弧度。 轩辕锦墨想要解释,却不知怎么说,总感觉会越描越黑,不愿再看凤离天那含着戏谑的双眼而偏过头去,却正好露出了一只红透的耳朵。凤离天忍不住轻笑出声,将那只可爱的耳朵含在口中。 “墨,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吗?”伸手解开轩辕锦墨手上的束缚,凤离天将脑袋凑到轩辕锦墨颈窝蹭了蹭,“我只是为了去见欧阳海一面,那酒里有春药,所以我不能喝,才给那个小倌喝的。” “殿下,您该用晚膳了。”送膳食来的德福见侍卫都站在二十步开外,又听说里面有尖叫和摔东西声,觉得放不下心,亲自端着膳食前去询问。 “端进来吧。”轩辕锦墨尚未开口,凤离天已然出声道。 德福听得那声音是清亮悦耳的,了然一笑,吩咐其他侍人呆在门外,自己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德福无奈的命人将昏倒的上官小姐抬了出去,对于又有女人昏倒在太子房中这件事,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多说。 凤离天用新换的茶具给轩辕锦墨泡了一杯雨前馨露。基本不带香味的茶叶一触到滚烫的开水便迅速舒展开来,爆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奇香。 “猎场守卫这么严,你怎么进来的?”轩辕锦墨夹起一块酥鱼,看着凤离天闪闪发亮的眼睛,放进了自己嘴里。 凤离天扁扁嘴,将试好了温度的茶递给轩辕锦墨:“皇宫守卫比这个严多了,我还不是跑进去了。” “嗯?怎么可能,这次猎场的守卫绝不可能比皇宫松散!”这次的守卫工作是他亲自安排的,设计的有多严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为只有一把筷子,凤离天就一直坐在旁边等着轩辕锦墨喂他,但吃的津津有味的某人根本就没有喂他的打算。凤离天一把拽过轩辕锦墨的手,将筷子上的酥鱼塞进嘴中,含含糊糊的说:“你当御林军跟皇城的守卫一样尽职尽责啊,况且这是在野外……唔,真好吃,估计是刚从河里捞的……” 轩辕锦墨拿筷子敲了下凤离天的脑袋:“就知道吃。” 凤离天说的有道理,御林军多为世家子弟,办起事来自然没有普通侍卫那么尽职尽责,况且这是在野外,偷个懒是很方便的。这一点,凤离天似乎最有发言权。 轩辕锦墨轻皱起眉头,总感觉有不好的预感…… 第三十九章 秋猎(下) … 轻品了一口手中的香茗,一股微苦的味道充斥了口腔,然后,随之而来的是不可抵挡的清香和从未品尝过的甘甜。 看着轩辕锦墨勾起的唇角,凤离天忍不住凑过去强行与他分享口中残留的甘甜,让人沉醉的香甜在唇齿间弥散开来,凤离天伸出舌头,将那被香茶湿润的口腔舔了个遍。两人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帐内的温度在急速上升。 一阵阵酥麻从口腔窜遍全身,“嗯~”轩辕锦墨禁不住轻吟出声。 听到那甜腻的呻吟,凤离天觉得一股邪火向下腹窜去,伸手抱住轩辕锦墨,将他贴到自己的身上,感受到对方同样变得火热的身体,一把抱起怀中的人向床边走去,两人一边吻着一边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轩辕锦墨轻阖上颤动的睫毛,眼前忽然浮现出凤离天亲吻那个小倌的情形。想想凤离天这么高超的吻技,不知在多少男女身上练出来的。 恼怒瞬时取代了欲望,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凤离天。凤离天猝不及防的摔到床内侧去。 躺在床上喘息片刻,见轩辕锦墨利落的起身,凤离天皱了皱眉,翻身将轩辕锦墨再次压倒:“墨,怎么了?” 轩辕锦墨冷冷的望着他,眼中的欲望已然退得一干二净:“时候不早了,你还不走?” 凤离天一脸哀怨的扁起嘴:“墨,你竟然赶我走!”凤目中金光闪动,仿若泪光盈盈在烛光下摇曳。 轩辕锦墨忍不住嘴角抽搐,一个大男人竟做出如此哀怨的小媳妇样,实在是……但是,这样的表情放在这张绝世无双的脸上,竟真有几分惹人怜爱。 别开眼去,轩辕锦墨轻叹了口气:“我们这样还能坚持多久?对你来说我与那青楼的小倌有什么不同?凤离天,我已经累了,不想再玩下去了,你走吧……”若凤离天只是为了玩,他现在离开,自己可以只当这是场荒唐的梦,若是继续下去,当一切的假象都被掀开那天,轩辕锦墨断定,自己一定会带兵踏平凤宫! 笑意渐渐从那张绝美的脸上消失,凤离天放开轩辕锦墨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幽幽的开口:“墨,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认为我是在玩呢?我……”凤离天突然觉得喉头发苦,若是他知道他们是亲兄弟,又怎会疑心于他的真心?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轩辕锦墨知道了,他们还会有明天吗?痛苦的阖上双目,复又缓缓睁开,翻身撑在轩辕锦墨上方,直视着他的眼睛。 妖冶的凤目退去了金色流光,露出了仿若深潭般黑色的眼瞳,抬手轻抚着轩辕锦墨头顶柔顺的长发,想要拂去那倔强的独自守着寂寞不肯让人靠近的心墙:“墨,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帮你扫平天下!” 轩辕锦墨蓦然瞪大了双眼。 暗金色的流光再次覆盖了眼眸,遮住了那一瞬间流露出的痛楚与坚定。凤离天起身,不再看轩辕锦墨一眼,直接走出帐去。 良久,轩辕锦墨才回过神来,伸手抚过头顶的发丝,那里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温度。 凤离天跳上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背靠着粗大的树干,抬头仰望星空,一轮满月高高的挂在深宝石蓝色的苍穹中,仿若实质的清辉流泻而下,在那近乎完美的身体上打出清冷的光晕。远远看去,就像一头站在山顶望月的孤狼,与深邃的天幕奇异的融为一体。 “扑棱棱”一抹幽蓝的身影划过树梢,停在了凤离天修长的食指上。伸出手指顺了顺鸟儿蓝色的翎羽,展开纸条,轻抚过,一行俊秀有力的字显现出来。“京城兵器铺遇袭,速回” 。 合掌,任灰烬在寒冷的秋风中飘散。回头,望向帐中独坐的人影,或许,给墨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也是必要的吧。 足尖轻点,仿若黑色的利箭,消失在夜幕中。 “怎么回事?”凤离天回到曦园,见蓝瑾在屋中踱步,门外立着一脸焦急的君莫愁。 “宫主,”君莫愁跪下行礼,“属下无能,莫愁阁在京城的据点被袭。” 凤离天挑眉,驻足在君莫愁面前,也未让他起来,只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仿若实质似能看透一切虚妄的视线钉在脊背上,君莫愁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对方是什么人?”凤离天抬头对蓝瑾道。 “好像是凝血阁的人,但又有些不同,明显比普通刺客强了许多,而且是大规模攻击,作风与凝血阁不同。”低着头的君莫愁以为宫主向他问话,赶忙答道,语气已不复往日的波澜不惊。 与蓝瑾交换了一个眼神,莫愁阁的据点何其隐蔽,会在这个当口暴露必然是内部出了问题。“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回宫主,阁中好手正与对方交战,属下前来是为了请执事调人手给属下。” 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讥嘲:“将阁中的‘绝杀’召回,本宫要在一炷香之内见到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莫愁阁的各类杀手中,绝杀为最高级别。 君莫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立时起身,几个起落消失在凤离天的视线中。 “欧阳海现在住在哪里?”凤离天走进屋,端起桌上的酒盏细细的品尝。 “在城郊的洛杉园,离这里十里左右。”蓝瑾就像百科全书一样随时提供最准确的资料,“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凤离天垂下眼睑,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杯盏:“现在手中能用的人手有多少?” 蓝瑾沉吟片刻道:“这里能调动的不足三十人,若给我三个时辰,能调来两百人。” “不必,三十人足够了。”轻勾起唇角,“给我讲讲上次鹿鸣山庄的守卫状况。” “离天,你想做什么?”蓝瑾皱了皱眉。上次为了救杀手之王的弟弟碧落,蓝瑾派人去仔细的调查了鹿鸣山庄,可惜碧落已经不在那里,不过欧阳家的防卫套路倒是摸出了一二来。 凤离天将杯中的酒饮尽,眼底是一片冰冷:“欧阳海刚出现在京城,莫愁阁就遇袭,而且是类似凝血阁的招数,若说与他没有关系才叫见鬼了。” “你的意思是……” 一炷香之后,京城莫愁阁中的五个绝杀和蓝瑾调来的三十个高手齐齐跪在了凤离天面前。 “莫愁,你带这三十个人回莫愁阁,保留实力,尽量拖延时间,一个时辰之后,全灭不留活口!” “属下明白。”京城阁中的杀手不足三十人尚能撑到现在,再加上这三十个高手应该不成问题。君莫愁领命而去。 “你们五个,跟我走。”凤离天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兵器对五个绝杀道。 “离天,”蓝瑾拽住凤离天,眼中是难掩的担忧,“我去吧。”原以为他要带三十五人去的,没想到却是…… 凤离天伸手将蓝瑾梳的整齐的长发揉乱:“少罗嗦了,在这里好好看家。” 洛杉园里倒是一片寂静,凤离天立在一棵高大的树上冷眼望着园中巡逻的守卫:“到各厢房去,见到任何类似主事人员,杀!半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 “是!”五道黑影仿若鬼魅一般瞬时窜了出去。 凤离天转了转手中黑色的匕首,向洛杉园的深处飘去。洛杉园虽说是欧阳世家在京城的落脚点,但终究还是个普通的庄园,欧阳海的卧房就设在园子的正中间。丢掉手中用来问路的小斯,凤离天直接跃进了房中,一刀割断了还未叫出声的婢女的喉咙。 欧阳海的房中还亮着灯,凤离天颇为悠闲的踱步进去,还不忘欣赏一下外屋的摆设。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跟欧阳海这个人一样俗不可耐。推门进入内室,内室没有掌灯,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量从房顶向凤离天劈来,凤离天抬手用匕首挡住,将内力运于掌心,借着巧劲将来人推开三寸,反手就是一掌。那人闷哼一声,退开三步定住,再次扑了过来,与此同时,从房间的角落又冲出来两个气息。凤离天旋身而起,从空中俯冲而下,强劲的刀风似带有清脆的凤鸣,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寂静的夜晚,能清晰的听到薄刃划破皮肤的声音。 凤离天轻弹指尖,房中的蜡烛被点燃,红色的地毯上倒着三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慢慢走到床边,用匕首挑开层层帐幔,既然有暗卫在,说明欧阳海应该在这里。 帐幔开启,凤离天愣了愣,床上躺着的不是欧阳海,而是一个用铁链锁住的皮肤苍白的少年。少年见凤离天靠近,睁着一双无神的碧眼,颤抖着向床内缩了缩,引起一阵悉悉索索的铁链声。 凤离天看着少年的碧瞳,以及与那只小狼崽子相像的脸,轻轻眯起了凤眼,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少爷……”少年颤抖着说。 凤离天皱了皱眉,伸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竟是瞎了吗? 突然,外面响起了阵阵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呼喊声,想必是绝杀他们动手了。凤离天将铁链攥在手中,犹如火焰般的真气环绕在铁链上,用力一扯,“咔”铁链应声而断。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悦耳的声音安抚了少年因与人接触而不断颤抖的身体。 凤离天点燃了床幔,抬手点了少年的穴道,扛在肩上跃出窗去。 轻盈的站在树上,将手中的少年交给陆续赶过来的绝杀,冷眼看着洛杉园陷入一片火海中。 另一边,袭击莫愁阁的人知道洛杉园被袭,果然做出了回援的态势,有一半的人员纷纷撤离,然而等着他们的,是带着十三个暗卫守在回洛杉园的必经之路上的蓝瑾。 凤离天回到曦园,天已经蒙蒙亮了,将碧落放到内室的软塌上:“暗二。” “主人。”暗二应声出现。暗卫中,暗二与暗三负责传递消息,暗一是暗卫的首领,一般情况下,凤离天是不会让这三个人去做其他的任务的。 “去找个大夫来,”凤离天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解开了碧落的衣服,碧落的身体明显很虚弱,他有必要检查一下碧落身上有没有什么致命伤,“另外,通知碧穷,他弟弟已经救出来了。” “是!” 碧落被人带走,凝血阁就失去了威胁碧穷的筹码,那么碧穷就危险了。想起那只桀骜不屈的狼崽子,凤离天禁不住勾了勾唇,那样的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就太可惜了。 “嘶~”前来服侍的侍女突然发出一声抽气声,凤离天皱了皱眉,看向榻上的少年,白皙的身体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新伤叠着旧伤,除了这张脸,似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轻叹了口气,给碧落盖上被子:“小心照顾着。” “是。” “别,别走。”原本应昏睡的人突然拉住凤离天的袖子。 凤离天回头,见那少年已然睁开了无神的碧眼,安抚般的摸了摸他的头:“别怕,这里很安全,是你哥哥要我帮忙找你的,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真的吗?”无神的眼中似乎发出了别样的光彩,“谢,谢谢你……” 走到外间,见到了正在处理后续事宜的蓝瑾,凤离天在桌前坐了下来,接过蓝瑾递来的茶杯,经过今晚,那些找事的门派该会消停一段时日了吧。 “主人。”暗一突然出现,低声道:“太子在猎场遇刺,重伤。” “咣当!”凤离天手中的杯盏应声而落…… 第四十章 重伤 … “瑾,这里交给你了。”凤离天的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抬脚向外走去。 蓝瑾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疯了,现在是白天,而且太子遇刺,现在猎场的守卫有多严你知道吗?” “我知道,”凤离天望了蓝瑾一眼,暗金的流光遮住了其中的感情,一时辨认不清,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又怎样?” “离天,你不要冲动,猎场有很多御医,他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去也帮不上忙……”为了凤离天的安全也为了自己心中一股说不清的感觉,蓝瑾冷静地分析着情况,试图阻止,却被凤离天的话震在了当场。 “他需要我!”简单明了的话语不容置疑,只因他需要,所以必须去,绝不能让他独自面对痛苦,一分一秒都不可以! 楞楞地望着凤离天迅速消失的背影,蓝瑾棱角分明的唇勾起一抹苦笑,竟连那个人的需要都猜得通透吗? “执事?”一旁的属下小心的轻唤。 蓝瑾收敛思绪,瞬间恢复到那个精明能干的冷俊执事:“监视欧阳海的动向,另外,调查马钱子去哪里了……”离天,你可知道,有一个人也在考虑着你的需要…… 整个猎场进入了紧急警戒状态,取消了一切轮值,所有的御林军均在紧张的站岗巡逻,将猎场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追究他们个玩忽职守,太子没事还好说,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嘿哥们。”两个偷空到林中小解的御林军相互打了个招呼。 “天杀的,太子也真是麻烦,不就是中个箭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害的老子不能睡觉了。”其中一人一边解决一边抱怨。 另一人也跟着抱怨,“太子嘛,从小娇生惯养的,那细皮嫩肉的比女人还娇贵呢,”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猥琐的嘿嘿一笑,“你说要是在床上,太子的滋味与春满楼的小倌比……” “嘿嘿,”另一人偷偷看看周围,见没人路过,凑过去道,“你是不知……”同样猥琐的声音戛然而止,两把匕首瞬间割断了两人的喉管。暗卫将那侍卫身上的衣服扒下,恭敬的递给凤离天。 “外围候着。”瞥了那两个侍卫一眼,若不是急着赶过去,岂会让他们这么便宜就死了!凤离天接过衣服只带着暗一飘了出去。 太子的帐篷中现在是一片混乱。凤离天站在帐篷外,见到侍女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血水,感到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太子现在怎么样了?”皇帝轩辕浥站在床边,看着太医们手忙脚乱的给轩辕锦墨止血。 “启禀陛下,太子他……被剑刺中了胸口,但没有伤及心脉,只要止住血应该就……但是,太子的左腿被箭伤到了筋脉,就算养好伤,以后行走恐有困难……” “行走困难?”轩辕浥皱起眉头。 “行走困难!”皇后上官颜同时叫出声来,“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锦墨落下残疾!” “皇后,不要激动!”轩辕浥出声提醒,皇后身体刚有起色,还很虚弱。 “我怎么能不激动!”上官颜瞪了轩辕浥一眼,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呀,看着床上浑身是血的轩辕锦墨,上官颜就觉得呼吸困难。 “马钱子呢?给哀家找马钱子来!” “娘娘,马神医前些天已经离开了。”德福无奈地说。确切来讲,从轩辕锦墨将马钱子从春满楼赎回来那天后,马钱子就在京城消失了。 “什么……”上官颜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娘娘!”众人惊叫出声,轩辕浥一把把皇后抄抱起来,对一旁的德福道,“在这里看着,有事马上通知朕!” “奴才遵旨!” 皇帝走后,众人明显放松不少,但仍是一片混乱。 凤离天进帐后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德福颠着滚圆的身体跑的满头大汗,太医们正试图取下太子腿上带着层层倒刺的箭头。而他心心念念的人,静静的躺在床上,苍白的俊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粒,睫毛纤长的眼睑紧紧闭合,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痛苦的表情,只是轻皱着眉头,然而抓着床单的手泄露了主人的痛苦,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关节已经被攥得青白。 凤离天觉得心被狠狠地划了一刀,瞬间冲到了床前,将轩辕锦墨轻柔地搂到怀里,稍用力地捏着轩辕锦墨的脸颊:“墨,张开嘴!” “唔~”轩辕锦墨意识已经不大清醒,但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你是什么人!”一个太医惊叫出声。 仍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凤离天抬头,冰冷的眼神仿若在看一件死物,上位者的威压使那个太医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太医院首座段太医示意其他太医不要多话,向凤离天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他们是见过面了,段太医自然知道面前的公子对于太子的重要,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凤公子如此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这里,明天不知又会有什么风波了。 “看什么看,专心做自己的事!”德福厉声提醒一干愣住的下人,下人们立时低下头继续慌乱的忙碌起来。 “墨,张开嘴!”凤离天着急的想要撬开轩辕锦墨的嘴,用手指拨开那形状完美的唇瓣,发现那粉色的牙龈已经被他咬出血,泛着深红的色泽。凤离天难得的皱起眉,在众人的抽气声中吻上轩辕锦墨的唇,伸出舌头慢慢挑开紧咬的贝齿。 轩辕锦墨缓缓睁开眼,无意识的望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口鼻中充斥着熟悉的味道,暖暖的带着青草香,莫名的感到安心,微小的酥麻使他轻轻张开了紧咬的齿。 “啊……”痛苦的呻吟声从微张的唇齿间溢出,凤离天趁机将自己的胳膊塞到轩辕锦墨嘴边,同时,太医将箭头拔了出来,剧痛使意识涣散的轩辕锦墨紧紧咬上了面前的手臂。 凤离天轻吸了口凉气,咬牙对一干慌乱不做正事的人道:“德福和段太医留下,其他人等统统给我帐外伺候!” 人们立时向外退去,突然意识到自己本不应听从这个身份不明的人的命令,立时慌乱地望向总管德福,见总管点头后方才放心退去。 德福在心中大大的叹了口气,凤公子的气势总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服从,这样的人绝不是池中之物呀!若是凤公子生在帝王家,这皇位还指不定是谁的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到了多么大逆不道的问题,德福慌忙摇了摇圆圆的脑袋。 凤离天没有注意到德福的举动,现在眼中只有怀里的人。慢慢将胳膊从轩辕锦墨口中撤去,一粒粒圆润鲜红的血珠从修长的手臂上滑落。接过德福递来的丝巾,轻柔的拭去轩辕锦墨额头的冷汗,仿若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离天……”轩辕锦墨疲惫的合上眼,却又挣扎着不肯睡去。 “我在这儿呢。”凤离天轻声安慰着。 “我的腿……不能……走了吗?”大量失血后造成的虚弱使得他的声音十分微小,只有抱着他的凤离天听得清楚。 凤离天抬头望着段太医:“太子的腿怎么样了?” 妖冶的凤目隐去了流光,使得那冰冷无情的眸子显现的一清二楚,段太医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原来那双美丽无双的眼睛失去了笑意是如此的冷硬骇人。于是,老老实实地将对皇后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凤离天垂下眼来,沉默了许久。筋脉受损,按常理来说是无可逆转的伤害,但是现在手中有琼露——重续筋脉的圣药,这伤倒是不难治。问题是,这琼露刚涂上去时,会使疼痛成倍的增加,墨已经受了这么大的痛苦,他怎么忍心再给他疼痛不堪的身体增加负担?若是不用此药,找到马钱子或许会有别的办法,但也只是或许,现在还不知马钱子跑到哪里去了,若是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墨的腿就…… 凤离天从怀中掏出寒玉小瓶,犹疑的晃了晃,向来杀伐决断的凤宫宫主,在这一刻举棋不定了。 低头吻了吻那毫无血色的脸颊,轩辕锦墨缓缓睁开眼,黑曜石般的黑色眼睛静静的望着他,让烦躁不安的心瞬间沉淀下来。 “把这个涂在伤口处。”凤离天将瓶子递给段太医。 “琼,琼露!”段太医明显激动了起来,“如此,太子的腿可以痊愈了!” 冰冷的视线扫过,使激动的人立时冷静下来,小心的打开瓶塞,朝那深深的伤口上倒去。 凤离天在同时吻住了轩辕锦墨的唇,感到怀中的身体因疼痛而一阵痉挛,禁不住收紧抱着他的手臂,用尽技巧讨好那柔软的口腔,想要借此转移注意力减轻他的痛苦。一吻结束,依依不舍的分开,太医已经涂好了药。轩辕锦墨定定的看着凤离天精致到近乎妖冶的俊颜,再也抵不住黑暗的侵蚀,昏死过去。 第四十一章 安全感 … 吻了吻轩辕锦墨额前被汗水打湿的青丝,轻柔地将他放回床上,沉声对忙着包扎伤口的段太医道:“太子的伤势,包括琼露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相信段太医知道该怎么做。” “微臣明白。”说完,段太医不禁微微一愣,自己好像用错了称谓,抬头看了看正细心地擦拭太子身上血迹的凤离天,后者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在心底摇了摇头,如此强悍霸道的男人若是被困在未来君主的后宫里岂不可惜了。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去煎药了。 将轩辕锦墨的身体清理妥当,凤离天拽过丝被,小心的避开伤口,盖住了那泛着淡金色泽的诱人身体。一点点掰开那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揉了揉被攥得僵硬的关节,然后将它握在自己手中,掌心相对,将温暖刚烈的鎏火真气度过去,帮他温暖因大量失血而发冷的身体,这让那张苍白的俊脸渐渐恢复了点血色。 “凤公子,太子已经不要紧了,这儿有老奴守着,您还是快些离开吧。”德福有些担心的说,毕竟这两位的关系是不能公之于众的,今日凤离天闯进来必然会惊动皇上,等皇上来了,若是太子没有醒来,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保凤公子周全啊。 凤离天没有抬头,依然坐在床边,将轩辕锦墨露在外面的胳膊放回被子中,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揉开轩辕锦墨轻皱的眉:“今日是怎么回事?” “哎,老奴也不清楚,太子天没亮就出去打猎,大约一个时辰后有个黑衣人跑来说太子遇袭,等御林军赶到的时候太子已经受了重伤,”德福大大的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太子遇刺的事就没有断过,因此一直睡得很浅,轻微的响动都能惊醒他。本该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却过的比谁都要辛苦。他看得出,与凤公子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太子明显睡得沉了很多,即使睡得时间比原来短,精神却比原来好,所以德福也希望凤离天能多陪轩辕锦墨一会儿,可是……“公子,您还是快走吧,若是皇上发现了……” “不必担心,”凤离天摆摆手,“公公可知那个黑衣人在哪里?” “这个,太子要御林军救下了两个重伤的黑衣人,现在好像在东边的帐篷中。” 凤离天没有再说什么,平静无波的凤目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思绪。 这时,宫女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德福接过盘子挥退了宫女。 “公公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凤离天接过药碗道。 德福绿豆般的小眼睛转了转,心下了然,太子现在昏睡着,这要恐怕要用非常规的手段灌进去了,若是太子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德福缩了缩几乎没有的脖子,“老奴就在帐外,有事公子唤一声即可。”见床前的人点头后转身离去。 凤离天试了试药的温度,有些烫,便将药碗放在一边:“暗一。” “主人。”隐在暗处的暗一现身跪在凤离天面前。 “本宫需要一个解释。”暗金色的光芒恢复了流转,忽明忽暗的闪动仿若主人的怒火,似要喷薄而出。 “回主人,当时太子出去打猎只带了两个侍卫,中途看到了一只罕见的紫毛狐狸,太子为追逐那只狐狸而脱离了主猎区,然后出现了约有百人的刺客……” “约有百人?”凤离天挑眉,虽然这猎场守卫不怎么好,但那是在他有绝世武功的前提下作出的评定。轩辕锦墨亲自做的防卫布置怎么可能差?混入一两个高手还好说,混入约有百人的刺客就很不正常了! “是,”暗一接着道,“当时太子见情况不对,立时让暗九回来求援。御林军赶到的时候,太子要他们救下了两个暗卫。” 凤离天皱眉,墨当时已经重伤,竟然还记得让御林军救下暗卫!“现在他们两个呢?” “暗十一直昏迷不醒,暗九重伤,勉强还能说话。”暗一客观公正的汇报,没有任何的个人情感掺在里面,“另外,暗九在刺客身上找到了这个。” 暗一双手呈上一个黑色的牌子,凤离天接过来,牌子上清晰的雕着一串编号,牌子的右下角有着“莫愁”二字!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牌子轻转了转,扔给暗一:“收着。” “是。”暗一抬头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凤离天,渐渐将自己隐入黑暗中。 “嗯~”床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呻吟,凤离天立时转身,看到轩辕锦墨慢慢睁开了眼。 “墨,”轻柔的抚过轩辕锦墨头顶的发,“吵到你了吗?”刚刚轩辕锦墨是被痛昏过去了,但是他的身体失血过多,按理说不该此时醒来,看着轩辕锦墨疲惫的双眼,凤离天止不住一阵心疼,这是只有随时面临生命危险的人才能做得到的——在昏迷中强迫自己醒来。 “你……还不走?”虚弱的话语依然无法连成句,轩辕锦墨皱眉,本以为凤离天已经离开了,从小就缺乏安全感的他在昏迷中挣扎着醒来,入眼的却是那张让他安心的俊颜。 轻叹了口气,将别扭的大家伙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你现在可没有力气赶我走了,我当然要多呆一会儿。”伸手拿过小几上的药碗,发现晾的久了,药已经凉了,将内力运于掌心,仿若实质的火焰将青瓷小碗包围起来,乌黑的药汁很快便开始散发热气。 将小碗递到轩辕锦墨嘴边:“既然醒了就乖乖喝药吧。”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皇家礼仪教导就算喝药也要用勺子一点一点喝,虽然那种喝法很痛苦,但这种喝法未免…… “怎么了?”凤离天凑过去,“要我喂你吗?” 虚弱的身体让轩辕锦墨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双唇已经被凤离天吻住,然后一大口苦涩的药汁顺着凤离天伸进来的舌头滑入了喉咙。咽下了药汁,某人的舌头却不愿离开,强行与他分享着药草的味道。 凤离天邪邪的舔了舔唇,看着手中还有大半碗的药:“要继续吗?” 轩辕锦墨想伸手,却被凤离天裹在被子里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只能狠狠瞪了坏笑的某人一眼,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将药喝了个干净。 失望的撇撇嘴,将轩辕锦墨重新放回床上,自己顺势也躺在他身侧,一遍一遍轻抚着轩辕锦墨头顶的青丝:“睡吧,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在你醒来之前绝不离去,睡吧。” 悦耳的声音仿佛从山间倾泻而下的清泉,清清凉凉的驱散了所有的不安。结实有力的臂弯,宽厚温暖的胸膛,被这具年轻的身体包裹着,轩辕锦墨突然觉得就算现在天塌地陷,自己也不需要有任何担心。 一年一度的秋猎因为太子遇刺而提前结束了,武科的殿试也因此被延后。京城因为前来赶考的人们还未散去而依然热闹着。 绮梦楼,大堂。 “公子,武科殿试还没结束吗?”妖娆的女子坐在一个貌似富家公子的人的腿上,嬉笑着问。 “哎,还不是太子遇刺给弄的。”那公子故作惆怅道,“要不然我早就拿了朝廷给的状元服来给美人儿你瞧瞧了。” “太子现在怎么样了?”美人故作惊讶道。 “你还真问对人了,太子……”斜眼瞧了瞧周围,“太子腿上的筋脉受损,恐怕要变成残废了。” “啊?”美人瞪大了双眼,“太子变成残废还怎么做皇上啊?”皇家的仪态是很重要的,除了开国君主,历史上从没有一个瘸子能当上皇帝。 楼上,雅间。 凤离天倚在栏杆上轻晃着玉盏,妖冶的凤目危险的眯起,既然有人成心要惹怒他,就要做好承受他怒气的准备。 东宫,太子殿。 轩辕锦墨倚在软塌上,将手中的密报又看了第三遍。“莫愁阁,杀手组织,三年前建阁,隶属江湖第一魔宫——凤宫。” 静静的将手中的纸靠近蜡烛,看着薄薄的纸张在火焰中卷曲,一寸一寸的变成灰烬。 第四十二章 信任 … 近日来,关于太子残疾的消息不胫而走,坊间传闻太子要被废了。 而对于武林人士而言,朝廷由谁把持根本不重要,他们关注的是欧阳世家在京郊的庄园被袭的事。欧阳海宣称,虽然伤亡不重,但一定要凤宫血债血偿。但,台面上的说辞又有几人会相信呢?欧阳世家紧急撤回了在京都的人手,欧阳海也被迫回了江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欧阳世家在京都的重要人员被凤宫全灭的传言在整个武林散播开来,其效果是显著的,至少最近没有再发生挑衅凤宫势力的事件。 “要凤宫血债血偿?”凤离天坐在京郊的晩枫亭中,挑眉望着坐在对面的蓝瑾。 蓝瑾捏碎千机阁送来的消息条子,抬手给凤离天的杯中斟满酒,冷峻的面容带了几分凝重:“离天,我觉得莫愁阁的事……” “嘘……”修长的手指伸到了带着笑意的薄唇前,“我们今天是来赏叶的,不说这些。”凤离天笑着端起酒,望着满山的红叶,金光流转的眼眸中却是一片冰寒。 莫愁阁是凤离天还是少宫主的时候创建的,当年一方面觉得徒留那么多高手在宫中也是浪费,一方面安排好君莫愁也是师父的意思,所以凤离天就随性创建了这么个杀手组织。这部分势力是凤离天的私人武力,长老堂一直无法插手,江湖上鲜有人知道莫愁阁是凤宫的,就连莫愁阁中的一般杀手也不知道。 杀手组织之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凝血阁会袭击莫愁阁本来就存着蹊跷,如今欧阳海又放出这番话语,对于知道凝血阁与欧阳家的暧昧关系的凤离天来说,摆明了是欧阳海已经知道莫愁阁是凤宫的势力。 蓝瑾起身走到亭边,静静的望着远山:“既然欧阳海都知道了,他……也会查出来吧……”并不愿在凤离天面前提起轩辕锦墨,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栏杆,将心底的澎湃尽数压下。 凤离天垂下眼,默默的将杯中的酒喝干:“该来的总会来,他总有一天会知道……”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手中的杯子被捏碎,凤离天将碎片扔掉,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轩辕锦墨独自面对宫中的勾心斗角十几年,作为一个未来的帝王,早已失去了对人的信任,任何一个波折都有可能摧毁他们之间的信任,何况,最初利用莫愁阁接近他,本就是凤离天谋划已久的…… 东宫,太子殿。 因为腿伤未愈,轩辕锦墨不能上朝,难得清闲的坐在窗前看书。胖胖的老猫躺在他身边呼呼大睡,猫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就像迟暮的老人,开始害怕冬天,轩辕锦墨摸了摸老猫的脑袋,不知道它能不能撑到天儿回来的那天。 德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子一个人靠着窗,午后的阳光在他身上打出暖暖的光晕,握在手中的书却一直不曾翻页。 “殿下,这是陛下着人送来的奏折。” “放着吧。”轩辕锦墨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父皇还真是,明知道他重伤未愈,还是把一堆事推给他。 随手翻开一个,竟是御林军统领上书要求扫平莫愁阁。轻皱了皱眉,这次对于刺客的调查,明面上是交给御林军统领的,这么快就下定论了吗? “皇后驾到~”太监尖锐的通报声响起,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没有起身。 “锦墨,身体好些了吗?”上官颜摆手让跪了一地的下人起来,优雅地在轩辕锦墨身边坐下。 “儿臣腿脚不便,不能给母后行礼,望母后恕罪。”轩辕锦墨微微欠了欠身。 上官颜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都下去,哀家有话要对太子说。” 德福立时领着一干人退了出去,小心的合上了殿门。 “锦墨,伤口还疼吗?” “回母后,不疼了。” “猎场的刺客查出来了吗?” “多少有些眉目了。” …… 说了半天没有营养的话,上官颜的耐性被轩辕锦墨不愠不火的态度消耗殆尽,看来以一个母亲的姿态跟他说话是行不通了。微微坐正,敛眸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磨了磨杯沿,缓缓开口道:“锦墨,我不跟你绕弯子,你跟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轩辕锦墨在心中冷笑,终于进入正题了吗?他也没指望上官思怡能保守秘密:“正如母后看到的那样。” 上官颜将杯子重重的放回桌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的语调:“你长大了,你的事母后不想再插手,你若是将他当作男宠倒也无妨,但是,你要想清楚,那个人并不是普通人,你控制的了他吗?你能保证他接近你不是为了别的目的吗?” 皇后扔给轩辕锦墨一个乌黑的牌子,留下这些意味深长的话,转身离去。 轩辕锦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牌子,正是从那些刺客身上搜到的。望着上官颜离去的背影,好看的眉渐渐聚拢,母后究竟知道了多少?是他小看了自己的母亲了吗? 殿门打开的冷风使老猫向轩辕锦墨身边缩了缩,抬手将盖在腿上的毛毯匀给依然呼呼大睡的家伙一个角,抬眼望向窗外,几片枯黄的落叶翩然飘落。冬天快要到了,春天便是登基的时候,在春天到来之前,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重新拿起刚才的奏折,提起朱笔,在末尾批示:“暂缓处理。” 今晚的月亮并不亮,昏昏沉沉的,就像事实的真相被层层的迷雾遮挡。“你能保证他接近你不是为了别的目的吗?”母后的话语在耳边一遍一遍的徘徊,轩辕锦墨翻了个身,胸前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抬手附上胸口,那一刀若再偏一点就刺进他的心脏了,那时候他的剑也差点刺入凤离天的心脏,想起那个人总是带笑的妖冶凤目,在利剑刺入的时候,依然温柔而坚定的望着他。想起那个人用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对他说:“墨,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帮你扫平天下!” 一阵清凉的晚风从本该关闭的窗口吹入,然后又消失,仿佛没有存在过。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飘到床前,金光流转的眸子对上了轩辕锦墨清澈毫无睡意的双眼。凤离天凑过去,双手撑在枕头两侧:“在想什么?” “想你……”轩辕锦墨顺口说了出来。 凤离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本就带着笑意的眼睛弯成了一个可爱的弧度:“想我什么?” “想你为什么骗我!”轩辕锦墨突然用力推开面前的人坐了起来,却因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口,“嗯~”忍不住闷哼一声,单手撑床勉强坐稳。 “墨!”凤离天想上前,却又在半途收回了手。 喘息片刻,待那一阵疼痛过去,轩辕锦墨坐直了身体,静静的望着背对月光的凤离天,月光将本来就修长的身体映得有些单薄,凭空透出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寂寞。 “莫愁阁是我的产业,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怕你误会,最初遇到你的那次是我故意安排的,我……”凤离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直直的站在床边,老老实实的交代自己的错误,却始终说不出口最初刻意接近的原因。 “你过来。”轩辕锦墨淡淡地说,话语中透着深深的疲惫。 凤离天立刻凑了过去,就算轩辕锦墨现在给他一刀也无所谓,只要,只要他不要放弃这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 轩辕锦墨突然伸手,将凤离天抱住,空气似在瞬间凝固了。 “让我抱一会儿,等我睡了你再走。”本该是撒娇的话,被轩辕锦墨说出来却是命令的口吻。 凤离天着实愣了许久,墨这是,在撒娇吗?慢慢伸手,回抱住身上的人,贪婪的吮吸着轩辕锦墨身上的味道:“想抱多久都没问题,安心睡吧。” “我平生最恨别人骗我,”感到凤离天的脊背僵直了一下,轩辕锦墨轻声笑了起来,“你害怕了?” “是,”凤离天自嘲的笑了笑,颇有些委屈地说“我害怕了。”将脑袋埋在轩辕锦墨的颈项,张口,轻轻啃咬那弹性极好的皮肤。就像一只大狗努力想要再尝一口即将被人夺走的肉骨头。 “嗯~”轩辕锦墨嘤咛一声,将那毛茸茸的脑袋推开,凤离天不依不饶的又凑了过去,闷闷地说:“墨,在听雨轩遇见你的时候我就认定,你就是那个我要倾尽所有去守护的人,所以才安排了那钞刺杀’,只是想要找个机会接近你而已,后来怕你误会,就没敢提起莫愁阁的事……” 轩辕锦墨轻叹了一口气,深沉悠扬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凤离天,你听着,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以后还对我有所欺瞒,我,绝不原谅你!” 第四十三章 主人 … 凤离天在黑暗中无声的笑了:“我答应你。” 温暖的怀抱将一切烦恼与不安隔绝,轩辕锦墨疲惫的合上眼,自己似乎对这体温产生依赖了。 听着怀中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凤离天用指尖挑起一绺乌黑的长发,放在唇边轻吻。墨,你就一个魔咒,一个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将我困住的魔咒,我穷极一生都无法逃脱。该怎么办呢?其实,我还瞒着你一件事,一件或许真的会让你绝不原谅我的事。 凤离天跳上房顶,在黑夜中疾行,仿若一支乌黑的利箭,吸收了所有黑暗,无法折射任何的光明,直直的穿透了昏暗的月色。 曦园将近,凤离天停在一棵梧桐树上,见到一个形如鬼魅的黑色身影急急向曦园逼近。性感的薄唇勾起嗜血的笑容,正好需要有人来平息他烦躁的心情。 足尖轻点,向着那飞速移动的目标飘过去,悠闲的跟在后面,并不急于攻击,追逐猎物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 猎物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折身向曦园西边的竹林窜去。凤离天挑眉,聪明的东西!抽出一把匕首,脚下发力,瞬时窜了上去。 “叮!”利器相撞的声音惊起了夜宿的飞鸟。 两把匕首在接触的瞬间就分开,各自转换了角度再次向对方攻去。近距离攻击,决胜在速度,凤离天越打越觉得有趣,来人出刀的速度竟不输于他,甚至隐隐在他之上,这更加挑起了他征服的欲|望。“猎物”旋身跳开,一脚踏上竹子,快速在竹竿上小步奔跑,借着竹子被压弯的弹力迅速弹回,鬼魅一般的身体带着锋利的匕首旋转着攻来。 凤离天见已来不急跳开,立时弓身后仰,刀风狠狠地划过脸颊,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一击不中,“猎物”将匕首抵住竹子,顺势回身攻来。凤离天旋身而起,被火焰缠绕的手掌夹杂着清脆的凤鸣将滞留在空中的人打到了满是落叶的地上。常年累积的落叶被振起,凤离天在漫天飞舞的落叶中缓缓飘落,饶有兴味的望着躺在地上的人。 见那人没有再起身,凤离天挑起眉,他只用了三成功力,应该不至于伤的太重。抬脚碰了碰地上的人:“没死吧?” 那人抬起头,一双碧色的眸子闪着不屈的光芒,仿若受伤的孤狼,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你一口。金光流转的凤目弯了弯:“碧穹?”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只有那个杀手之王才会有这样狼崽子一样的眼神。 “啊~”碧穹张了张嘴,想说话,溢出口的却是痛苦的呻吟。 凤离天快步上前将碧穹抱住,扯下他蒙面的黑布,昏沉的月光下,那张阴柔的面孔已是一片惨白。估计是凝血阁给他吃了限制时间的药,二话不说的拿出马钱子给的小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碧穹口中。 “谢主人。”清凉的解毒药驱散了浑身撕裂般的疼痛,碧穹立时起身,单膝跪在凤离天面前。 “主人?”凤离天站起身,似笑非笑的望着跪伏在地的狼崽子。 “是。”碧穹扬起头,仿若上好翡翠的碧眼坚定的望着凤离天。抬手慢慢捏住碧穹的咽喉,清晰的感觉到指腹下的脉动。将最脆弱的脖颈献于他人,这是狼表示效忠的姿态。性感的薄唇勾起,凤离天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竹林外走去。 “凤大哥,是你吗?”床上的少年坐了起来,慢慢摸索着床沿准备起身。 凤离天弹指点燃了屋内的蜡烛,烛火照亮了少年无神的碧眼:“我带了个人来见你。” 澄澈如山泉的声音安抚了少年的紧张不安。眼盲之人其他的感官比一般人敏感,尤其对于声音有着异常敏锐的辨识能力。凤离天一直不明白碧落为什么对他十分的依赖,想来是因为他那能安抚灵魂的声音让少年感到安全吧。 碧穹站在原地,迟迟不肯上前。努力追逐了太久的东西,一旦到手,会让人有一种恍若梦境的不真实感。 上前走了几步,碧穹身上的杀伐之气让敏感的少年忍不住向后缩了缩:“是,是谁?” “落落。”碧穹轻声唤道,生怕吓坏了床上的小东西。 碧落楞住了,一时间忘记了害怕,豆大的眼泪从无神的碧眸中簌簌滑落:“……哥哥……” 看着屋内相拥的两人,朝房顶的暗十一打了个手势,凤离天默默合上了门。 “你的脸怎么了?” 凤离天转过头,一抹清凉的药膏被涂在了脸颊上,倒是给忘了,刚刚被匕首的刀风伤到了脸。轻勾起唇角望着蓝瑾紧绷的俊脸,当年,正是这个与轩辕锦墨极像的表情吸引了年幼的凤离天。 “别笑了,真难看。”蓝瑾皱起英挺的剑眉。 “难看?”凤离天有些讶异,头一回有人说他笑得难看,委屈地说,“我的魅力已经对你不起作用了吗?” 对于这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蓝瑾嘴角抽了抽,转身离去:“明明想哭的时候却要笑,何苦呢?” 凤离天敛下笑容,轻叹了口气,蓝瑾永远都是这么了解他。回头望了一眼屋内依然交叠的身影,什么时候他也可以无忧无虑的叫那个人一声“哥哥”呢?甩了甩脑袋,对暗卫道:“叫柳无风来见我。” “宫主。”柳无风走进凤离天的卧房,见宫主一手转着指刀,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武举的事怎么样了。”指刀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转动,银亮的光芒仿佛一件天然的装饰品,将这只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手装扮得完美无缺。 “正如宫主所料,有人趁殿试延迟在暗地里做手脚,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对策,确保我们的人能顺利参加殿试。” “找人盯着这边的事,你明日就启程回凤宫吧。”凤离天收起指刀,端起桌上的酒轻抿了一口。 “是,”柳无风低头应道,顿了一下,又道,“今天,长老堂的人催促,要属下寻找少宫主的人选。” 凤离天挑眉,那群老不死的,他刚刚继位就迫不及待要找人替代他吗?眼底泛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不着急。” “是,属下明白。”柳无风在心中暗自嘲笑长老堂的那群人,想要拉拢他对付宫主,也不看看形势,面前的人不是以往那些会忌惮、会妥协的宫主,这个男人是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的掠夺者,惹怒他只能是自取灭亡。 “暗九、暗十任务失败,把他们带回无华殿,”本来是该杀的,但是墨救了他们,他就不能浪费,“另外,把碧穹兄弟两个也带回去,照顾好碧落,找人给他看眼睛,把碧穹好好训练一下。” “是,”柳无风柔顺的答道,“不知宫主希望将碧穹培养成杀手还是暗卫?” 凤离天伸出修长的食指晃了晃:“不,本宫要他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柳无风抬起头:“……属下明白。” 凤离天起身,拍了拍柳无风的肩膀:“柳叔,我就是喜欢你这么聪明。” “宫主过奖了。”那一声“柳叔”让不怎么爱笑的柳无风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柳无风走后,凤离天早已没了睡意,跳上房顶,仰望那一轮昏黄的月亮。 “要喝酒吗?”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没有回头看,懒懒的伸出手,精确地接过蓝瑾扔来的酒瓶,仰头将它一口饮尽。晶莹的美酒顺着嘴角滑落,划过滚动的喉结,没入黑色的衣领中。蓝瑾看着看着,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慌忙别开眼去,“下个月就是武林大会,我们这两天就该动身了。” 将酒瓶扔给身后的人,凤离天在瓦片上躺了下来:“我知道,你去安排吧,后天出发。” 不知为何,关于太子腿伤无药可医的消息竟越传越广,都说太子的位置可能不保了,皇家却一直未对此做出解释。 三日之后,武科殿试正式开始,腿伤未愈久不上朝的太子竟也出席,与皇上一同评判武科头三甲。这其中的意味,看在不同人眼里自然就完全不同了。有人说,这是太子勤政,为了国家大事不顾个人的身体;更多的人则认为,太子这欲盖弥彰的行为更加坐实了地位危机的流言。 只是,在皇上与太子在御书房商讨名次的时候,惊变突起。皇上中毒昏迷,太医诊断源于太子亲手给皇上泡的茶! 帝王震怒,将太子打入天牢,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第四十四章 天牢 … 古书有云:“天牢,即群山环绕、形势险峻、易入难出之地。” 所谓天牢,就是天家的牢狱,向来是个只进不出的地方。进天牢的人,都是皇室深恶痛绝除之而后快的人,暂时扔在这里,不过是朝堂上坐的那个人还没有想好要你怎么死罢了。 天牢不同于一般的牢狱,入牢要打一百杀威棒,因此许多犯人在赦免的天恩到来之前已经死在了牢里。不过,天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皇亲国戚免杀威棒。大概是这些人被赦免的几率比较大,而且出去之后完全有能力灭了他们这些小狱卒的原因吧,虽然这些人多数情况是出不去的。 所以,轩辕锦墨待在天牢里,在皇上下定论之前,倒是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只不过,胸口伤势未愈的轩辕锦墨心肺比较脆弱,牢房的寒气很快沁透了被脱去太子服只着中衣的身体,导致他不断的咳嗽。 “咳咳……”咳嗽牵动了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轩辕锦墨轻皱起好看的眉,将双腿蜷起,尽量让胸口处保持温暖,这样能稍微减轻疼痛。薄薄的干草抵挡不了深秋夜晚的寒气,左腿的筋脉因为坐在冰凉的地上而一阵一阵的抽痛。 厚厚的墙壁隔绝了外界的音信,只有风声和虫鸣从唯一的小窗传来。秋天的虫鸣总带着垂死的绝望,让人为之悲伤。轩辕锦墨回想着昨天的事,怎么也想不通父皇是怎么中毒的,那茶是自己泡的,自始至终没有经过别人的手,茶叶更是没问题,因为那是凤离天送给他的雨前馨露! 今早,父皇醒来,眼底一片冰冷地瞪着他:“朕已经答应传位给你,连区区几个月你都等不了吗?” 那样的眼神他曾经见过,是什么时候呢?那年他告诉父皇,他的天儿被人劫走了,父皇也是这样看着他,冰冷而平静。或许那时父皇想说的话便是:“那可是你的亲弟弟,为了皇位,你连他也不放过吗?” “墨,带我回家吧。”想起凤离天跟他撒娇的话,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早就没有家了,从天儿离开那天起,这个家就已经散了。 想起那个人,冰冷的胸口突然觉得暖暖的,抬头望着小窗透进来的微光,离天也不知道在哪里。武林大会将近,凤离天昨天来跟他道别离开了京城。幸好他离开了,这京城恐怕是要乱上一阵子了。 可是,现在好冷,好想他…… 轩辕锦墨被关在一个单独的大间,用一道铁门与其他牢房隔开。 “你们几个,给本殿外面候着。”趾高气扬的声音从门前传来。 “是,殿下,这铁门内的声音门外听不到,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侍卫大人唤小的一声即可。”牢头十分狗腿的说。 接着是铁门闭合的声音。 轩辕锦墨认得来人的声音,黑曜石般的眼睛依然沉静如初,不带任何感情的望着只带了一个侍卫踱步而来的四皇子轩辕锦冥。一直以为这个没有任何出彩之处的四皇弟并不是个威胁,如今,看着那双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眼睛里蕴含的恨意与疯狂,轩辕锦墨在心中冷笑,皇家果然没有一个正常人。 “呦,三皇兄,这天牢呆着可舒服?”四皇子看到轩辕锦墨就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这个男人从一出生就享有宫中最好的东西,凭什么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上太子,凭什么他在这样的绝境中依然如此平静! “四皇子殿下,现在似乎不是叙旧的时候。”一旁的侍卫突然开口提醒道,澄澈悦耳的声音让得意忘形的四皇子瞬时白了脸色。 轩辕锦墨惊喜的抬头,正对上一双温柔地望着他的凤目。只顾着四皇子竟没有注意,四皇子身边的侍卫,不是凤离天是谁? 凤离天迅速点了四皇子的穴道,顺手扒下了他华美的皇子外衣。双手握住牢门上的铁链,鎏火真气凝成形如实质的火焰缠绕在铁链周围,用力一扯,“咔”,铁链应声而断。 “墨。”将外衣披在轩辕锦墨身上,将那冰冷的身体搂到怀里。 轩辕锦墨将脸埋在那温暖的胸口,情不自禁的紧紧搂住那劲窄的腰身:“离天……” “没事了,”凤离天给轩辕锦墨穿好外衣,“墨,跟我走。” “不行,我走了父皇会认为我畏罪潜逃。”一旦离开,就是放弃了京城的势力,变成了真正的逃亡犯,离了京城,想要调查就难上加难了。 “你呆在这儿他就会为你洗刷冤屈了吗?”凤离天生气的弹了弹轩辕锦墨的脑袋。 “喂,我已经带你来了,解药呢?”四皇子大声叫嚷。 “解药?”凤离天勾起一个坏坏的笑,“我不过顺手喂了你一颗冬青子(冬青树的种子,无毒)而已。” “你……”轩辕锦冥气得脸色发绿。 凤离天无辜的眨眨眼,扶起轩辕锦墨向外走去。 “唔~”轩辕锦墨刚站起来,突然呻吟一声向地上倒去,被凤离天一把抄抱起来。 “墨,怎么了?”见怀中人一手紧紧按着左腿,紧抿着唇,额头已经渗出一层冷汗。凤离天立即蹲下身,让轩辕锦墨靠在怀里,抬手附上他的左腿,发现那里的筋脉突突跳得厉害,想必是地上的寒气入腿,刺激了尚未重续完全的筋脉。 将真气聚于掌心,缓缓导入轩辕锦墨腿部的筋脉,属性炙烈的鎏火,温暖了躁动的筋脉,使那一阵强过一阵的抽痛平静下来。 “还痛吗?”用拇指擦去轩辕锦墨额头的冷汗。 “不痛了……咳咳……”开口说话,便止不住一阵咳嗽,一只温暖的手掌贴在了后背上,温暖的真气从皮肤相接处流窜到四肢百骸。 “哼,走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废人,就算父皇不是你害的,你也照样当不了皇上!” 尖锐的话使凤离天抬起了头,差点忘了,猎场刺杀可有这位四皇子殿下的功劳呢!银亮的指刀在修长的指间转了转,突然冲着轩辕锦冥的膝弯弹射过去。 “啊……”惨叫刚刚溢出口,便被紧跟而来的冬青子封了哑穴,只能毫无声息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凤离天打横抱起轩辕锦墨,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什么是废人,就请四皇子殿下用下半辈子好好领悟吧,哦,当然,如果你还有下半辈子的话。” 跨出牢门,强劲的内力使牢门自动关闭。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望向怀中的人:“墨,你不怪我吧?我弄残了你弟弟。”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他不是我弟弟。” 凤目中的金光瞬间加快了流转速度,就像主人突然愉快的心情。抬脚踢开了铁门:“让开让开,殿下突然身体不适要回府休息。” 一群狱卒吓坏了,赶紧让道。 凤离天抱着轩辕锦墨,走到门前突然停下脚步:“里面的犯人有多重要你们都知道,都给我看紧点,不许跟他说话。” “是,是,小的明白。”牢头忙点头哈腰的应承。 天牢设在皇宫中,一则方便皇上探查,二则省去了加派人手看管的麻烦。凤离天抱着轩辕锦墨,轻车熟路的在宫墙间跳跃。 华美的宫殿一个一个从眼前掠过,轩辕锦墨靠在凤离天肩上,望着远去的亭台楼阁,这里是他的战场,也是他的囚牢,其实他并不讨厌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可以实现他的理想。 “墨,舍不得吗?”为了避让巡逻的侍卫,凤离天在一座屋顶稍作停留,用下巴蹭了蹭怀里的人。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待我回归之日,便是天下易主之时。”深沉冷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君临天下的霸气瞬时充斥了天地,这个时候的轩辕锦墨美得让人窒息。 凤离天忍不住低头,深深地吻住未来帝王的唇,心中充斥着满满的幸福:“这个有朝一日会称霸天下的男人是我的!” 天牢,待两人走后,两道黑影窜了进去。 “殿下?” “糟糕,这是四皇子!太子不见了。” “马上回去通知陛下!” 乌云悄悄遮挡了明月,黑夜的遮掩下,究竟是谁中了谁的计,谁又算计了谁? 第四十五章 出京 … “这里是?”轩辕锦墨皱眉,巡视着这充满脂粉气的房间。 “绮梦楼。”凤离天把轩辕锦墨放到床上,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不连夜出城,到绮梦楼来干嘛?”不是轩辕锦墨多虑,不说四皇子不见会引起人们怀疑,就说天牢里的重犯被人掉包,也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现在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趁被发现前连夜出城。 凤离天邪邪的笑着,单指勾起轩辕锦墨的下巴,缓缓的凑近,在两唇即将相接时停住,“我好不容易从皇宫偷了美人出来,当然要到绮梦楼卖个好价钱。” 被性感的薄唇搔得痒痒的,轩辕锦墨忍不住抿唇轻笑,阴霾的心情被一扫而空:“不知宫主想卖多少钱。” “美人的价钱取决于床上的感觉,待本宫尝过之后再下定论。”说完便将坐在床边的人按倒在红绸软被间。 “叩叩,”敲门声响起,“客官,您要的酒菜和热水。” 凤离天望着身下双眼迷蒙轩辕锦墨,裸露的小麦色胸膛不停的上下起伏着,散乱的黑发铺散在鲜红的锦被上,说不出的魅惑。恨恨地磨了磨牙,知道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可是,难道要他感激这不长眼的来得及时吗? 端饭进来的侍人们清晰的感觉到这房间中明显降低的温度,禁不住吞了吞口水,老鸨反复交代要伺候好屋中的这位,却不知哪里惹了这位爷不高兴。 “爷,饭菜上齐了,热水也调好了。”侍者垂首立在门边。 “出去吧。”深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高贵中带着几分慵懒。 侍者忍不住向屋内偷瞄几眼,想要看清声音主人的样貌,无奈轻纱所制的层层屏风遮挡了视线,只能隐约看见两个交叠的身影。 “行了,人都走了。”轩辕锦墨将依然撑在自己身上的凤离天推开,拢了拢衣衫,坐起身来。 “唔~”凤离天懊恼的在床被间蹭了蹭,像极了一只吃不到肉骨头的大型犬。 轩辕锦墨好笑的把床上乱蹭的家伙拧起来:“快起来吃饭,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休息。”说完起身朝饭桌走去,只是腿伤尚未复原,脚步有些不稳。突然被抄抱起来,朝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先洗澡。”凤离天轻声说,清冷的声音带着情欲引起的沙哑,“我们子时再出城。” 子时出城,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一个时辰可以休息,知道凤离天自有他的考量,也就不再说什么,褪去本就不剩几件的衣服,抬腿跨了进去。 温热的水浸透了身体,将在天牢染上的阴寒之气尽数驱散,轩辕锦墨舒适的发出一声轻叹。凤离天眼神黯了黯,褪去衣衫也挤进了浴桶中。 “你干什么?”轩辕锦墨睁开眼瞪着他。 “帮你搓澡啊。”凤离天随手拿起一块布,擅自在那结实诱人的身体上磨蹭。 “不用……嗯……”修长的指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触碰到了刚才被舔食过的朱粒。 手中的布随着这一声轻吟滑落到水中,凤离天欺身上前,吻住那一直在诱惑他的菱唇,一手抚上让人爱不释手的朱粒来回碾磨,另一手捉住轩辕锦墨试图推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昂扬。 被手中的热度烫到,轩辕锦墨望着凤离天因情欲而蒙上水汽的凤目,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染上了笑意,慢慢握住了手中的巨物,想想这样的尺寸竟然能进入自己的身体,漂亮的喉结禁不住动了动。凤离天在同时握住了身下人同样挺立的骄傲。氤氲的水气迷蒙了室内的景象,空留下一室旖旎的喘息声惹人遐想。 沐浴过后,在餐桌前吃着精致的菜肴,轩辕锦墨有一种不是在逃亡而是在游玩的错觉。突然,楼下一阵吵闹声打扰了原本温馨的气氛。 “呦,官爷,这是怎么了?”见一群士兵闯了进来,老鸨慌忙迎了上去。 “走开走开,本官奉命搜查朝廷钦犯,有任何阻拦的,定你们个藏污纳垢之罪!”领头的军官拔出腰间佩刀晃了晃,惊得大堂中一片混乱。 “呦,瞧您说的,这寻欢之处怎能藏了钦犯了?”不等军官发怒,几张银票已然从老鸨宽大的袖子里递到了他手中。 军官挑了挑眉,估摸了一下手中的厚度,语气随之柔和下来,“我们这也是公事公办嘛,梦娘别担心,我这兄弟们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官兵的脚步渐渐逼近,“嘭!”,雅间的门被踢开,薄纱制的屏风被震落在地,两个小兵傻在了当场。红罗帐下,两具美妙的身体纠缠在一起,上面的人肌肉匀称有力,正忘情的律动着,引得身下的美人一阵又一阵难耐的呻吟,清亮悦耳的声音让人心生荡漾。墨色的长发散落,遮掩了身下的美景,只能从发丝的缝隙间隐约看到身下人那张惑人心神的脸。 “滚出去!”上面那人明显的不耐烦,深沉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将两个小兵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关门退了出去。京中达官显贵如此之多,有这样气势的人定然不是寻常百姓,岂是他们这种小兵惹得起的? 身上的人眼神黯了黯:“京中的兵确实该好好管管了。” 身下的人不满,向上挺了挺又有了精神的欲望,一双凤眼中写满了委屈。 轩辕锦墨不作理会,利落的掀开被子下床:“自己解决。” 凤离天扁扁嘴,身下整整齐齐的穿着裤子和鞋,怎么自己解决啊?无奈,只好运功压下。 “现在全城戒严,我们怎么出去?”换上凤离天准备好的夜行衣,轩辕锦墨从窗缝中望向布满灯笼火把的街道。 凤离天无声的笑了笑,将一身黑色劲装的轩辕锦墨搂到怀里:“交给我就好,运功提起!”推开窗瞬间窜了出去,在层层瓦片上疾行,团身一跃,闪进了绮梦楼的后院。 “你这是走投无路要我跳井吗?”轩辕锦墨挑眉望着面前的枯井,层层枯黄的杂草几乎将井口掩埋,斑驳的井沿有些地方已经塌陷,在越来越昏暗的月光中显得有些狰狞。 凤离天从后面搂住轩辕锦墨的腰:“是呀,如果不能一起活着,我们就一起死吧。” “要死你自己死。”轻笑出声,试图驱散凤离天语气中隐隐透露的悲伤,明明是玩笑的话语,却让他的心跟着疼了起来。 抱起轩辕锦墨纵身跳入井中,轻盈的落地,在怀中掏出一颗樱桃大小的夜明珠别在胸口,微弱的光使轩辕锦墨根本看不清井下的状况,只是隐约看出这似乎是个地道。 “走吧。”凤离天牵起轩辕锦墨的手,要他趴到自己背上,地道太窄,无法横着抱他。 “我自己能走。”他的腿确实没有完全好,但也不至于像个废人一样连路都走不了,总被凤离天背来抱去的实在是…… “不要逞强,你看不清路。”不由分说的将又开始别扭的家伙背起来,夜明珠的光确实微弱,但对于夜能视物的眼睛来说一切都如白昼一般清晰。 “离天,你是不是在晚上也能看清东西呀?”轩辕锦墨若有所思的问道。 凤离天的脚步顿了顿,将身上的人向上提了提,继续前行:“这是我练的功造成的……墨,我是不是,很奇怪?” “鎏火神功还真是个好东西,”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凤离天有些紧张,不禁有些心疼,暗金流光的眸子、夜能视物的眼睛、妖艳的凤凰图腾,这一切使凤离天异于常人,但对轩辕锦墨来说,这一切都使他美得让人沦陷,“练这个有什么坏处吗?” “不知道,师父没有说过。” …… 长长的甬道将两人与外界隔开,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两人,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第四十六章 路遇 … 出得地道,轩辕锦墨诧异的看着周围,出口竟然是京郊的一片墓园!墓园中立着许多坟堆,还像模像样的竖着几座碑,当然依旧荒草丛生。 今晚乌云遮月,即使外面也不比地道里亮多少,周围静的可怕,只有夜风抚过枯草的沙沙声。突然,一阵马蹄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轩辕锦墨不禁握紧了凤离天的手,凤离天笑了笑,回握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随着马蹄声渐进,一道黑影飞奔而来。“吁~”来人勒马停在两人面前,迅速下马,单膝跪在凤离天面前,“宫主,属下来迟了。” “不迟,”凤离天抱起轩辕锦墨,足尖轻点,飞身落在了马背上,“现在刚好是子时。” 那人起身,将身上背的包袱双手呈给凤离天,凤离天接过,交给身后的轩辕锦墨:“你回去吧,别忘了本宫交给你的任务。” “属下谨记。” 不再多说,凤离天握住缰绳,调转马头,朝南方奔去。 “我们去哪里?”马儿在夜风中狂奔,轩辕锦墨在凤离天耳边大声的说。 “……洛城……武林大会……”凤离天说道,清凉的声音被呼呼风声吞去大半。 “咔咔咔轰!”乌云终于耐不住寂寞,在夜空中画起闪亮的电光,阵阵雷鸣惊起了林间的飞鸟,潮湿的气息夹杂着落叶的清香扑面而来。 “要下雨了。”马儿放缓了脚步,轩辕锦墨深吸一口气,冰凉湿滑的空气充斥了胸腔,感觉非常舒服。 凤离天勒马缓步前行片刻,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样子已经离京有二十多里,秋雨不大,但会很冷,墨的身体没有复原,不能着凉。 “淅淅沥沥”,细小的雨滴飘落,打在枯黄的草地和落叶上,发出的声音让人顿感凄凉。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异常的难受,凤离天夹紧马肚,朝前面一处隐约的灯光奔去。 灯光来自一座破庙,屋内燃着一堆篝火,篝火旁躺着两个呼呼大睡的人。 将马栓在破旧的草棚里,两人一起跑进了屋中,雨水打湿了轩辕锦墨额前散落的发,凤离天抬手将湿发绕在指尖,慢慢滑下,湿润的发便干爽如初。 “我没有那么娇弱。”轩辕锦墨瞪了凤离天一眼,挥开试图暖干他所有头发的手。 “你们是什么人?”带着异域音调的声音响起,本应熟睡的人已经坐了起来,充满警戒的望着两人。 “兄台,我们是来躲雨的。”凤离天客气的说道,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地上的两人。其中一人长着络腮胡,有些发福的身体又粗又短,另一人明显精壮许多,虽说是坐着,但双腿蜷曲,遇到危险时可以随时站起,这是草原上的人防备野兽袭击的常用坐姿。 番人?轩辕锦墨与凤离天对视一眼。晖国的疆土是有限的,在西北边有着番邦,那里住着以打猎放牧为生的游牧民族,他们善于骑射,各各骁勇善战,只是管理松散,部落之间难以结成联盟,最近几十年一直没有统一的迹象,一次与晖朝只有偶尔的小摩擦,战事一直不严重。 “请坐吧。”胖子友好的请他们坐下。 番人一向热情,凤离天也不再推脱,拉着轩辕锦墨在篝火边坐下。 “先生们来自番邦吧?”轩辕锦墨解下身上的包袱递给凤离天,望着两人道。 凤离天拿出一件外衣,示意轩辕锦墨将湿了的外衣脱下。 “你的仆人很漂亮。”胖子对轩辕锦墨称赞道。 凤离天的眼角抽了抽,这死胖子从哪里看出来他是仆人的! “谢谢。”与番邦使节打过交道的轩辕锦墨很清楚番人的礼节,对于他们的夸奖不能谦虚而要表示感谢。 胖子对于轩辕锦墨的反应很高兴,用带着番邦语调的话说:“我叫阿姆罕,这是我的仆人哈奇,我是来中原做生意的商人,你们呢?” “在下元墨,他叫天。”轩辕锦墨看着凤离天可爱的瞪起一双凤眼,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他就是故意不解释,“我们是出来游玩的。” “我卖一些小饰品和工具,你有兴趣吗?”阿姆罕随时不忘推销自己的商品。 “工具?什么样的工具?”这倒是引起了轩辕锦墨的兴趣,番人的工具定然不是什么种田用的,说不定是对战争用的兵器。 “打猎用的工具,”说到这里阿姆罕似有些失望,“不过你们中原人似乎不喜欢这个。”说着,让身边的哈奇递给凤离天一把木制的弓。 凤离天无奈的接过,恭敬的递给轩辕锦墨,做足了仆人的架势。轩辕锦墨挑眉,接过木弓:“天,去把门关上。” 凤离天勾唇,在那持弓的手上落下一吻:“遵命,我的主人。”抬手一挥,破旧的庙门吱吱呀呀的自动合上。 “这就是中原的‘武功‘吧?”阿姆罕有些惊讶,“你的仆人竟然可以亲吻主人?” “阿姆罕先生,这是中原人表达尊重的礼节。”凤离天轻笑着道。 阿姆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那位公什么狼大人不肯买我的东西,因为我没有对他表示尊重。” 公狼大人?凤离天嘴角抽了抽,不会是工部侍郎吧? 轩辕锦墨倒是没在意,因为他完全被手中的东西吸引了注意。这是把形状奇怪但制作相当精巧的弓,灵活的机扣配上角度刚好的凹槽,结实的鹿筋绑缚其后,可以想象这把弩机能够发射出怎样强大的力量。 “我可以试试吗?”轩辕锦墨问道。 “当然可以。”阿姆罕大方的递给他一根细木箭。 轩辕锦墨搭上弓,对着不远处一座落满灰尘的神像射去,“咔!”出人意料的是,那神像竟然没有碎裂,凤离天起身走过去,发现那根箭穿过神像深深的钉入了后面的墙,这是何等的速度和力道才能做到的? 与凤离天交换了一个眼神,轩辕锦墨将弓还给阿姆罕:“是个好工具,怎么不卖给皇室呢?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 “这叫弩机,我们常用它在草原上打猎,”阿姆罕将弩机交给哈奇收好,“公狼大人说京中出了事,不能卖这个,让我们到江南去卖给一个叫夜明的人,江南人会打猎吗?” “公狼大人?”轩辕锦墨皱起好看的眉,凤离天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好看的眉抽了抽,“他是叫工部侍郎吗?” “对对,我记不住,就是这个名字。”阿姆罕高兴的说。 “江南人不打猎,你被他骗了。”凤离天凉凉地说。 轩辕锦墨敛下眸子,深沉的眼眸中暗潮涌动:“你们带多少这种工具来?” “我带了两马车,你想要吗?”阿姆罕听了凤离天的话有些急切,中原人真的很复杂,不买就不买干嘛还骗他? 轩辕锦墨转头看向凤离天,凤离天了然的拿出一把指刀递给哈奇:“这个是主人的信物,你们去洛城听雨楼找一个叫慕容琦的人,他会买下你所有的弩机,价格你们再商量。”说完递给轩辕锦墨一锭银子。 轩辕锦墨将银子交给阿姆罕:“这个是定金。” “太好了!”阿姆罕十分高兴,拉起轩辕锦墨的手想要亲吻,被凤离天眼疾手快的拽回来。 “阿姆罕先生,雨停了,我们该走了,祝你好运。”轩辕锦墨忍笑望着吃瘪的凤离天,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走了出去。 秋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人走出破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抹早霞在空中变化着色彩。 “两人乘一匹马走得太慢了,到下一个城镇记得再买一匹。”轩辕锦墨背起包袱跨上马背。 凤离天露出一个坏坏的笑,轻盈的落在马上,跨坐在轩辕锦墨身后,将包袱背到自己身上,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搂住轩辕锦墨的腰身:“遵命,我的主人。” “混蛋,我要坐后面。”轩辕锦墨不满地拍开腰间的爪子,他才不要像个女人一样被搂在怀里。 “驾!”不等轩辕锦墨准备好,凤离天突然一甩缰绳,马儿撒开蹄子奔跑起来,轩辕锦墨自然栽进了身后温暖的怀抱。 两人打打闹闹的行了几天,终于到了一个较大的城市。 城中最好的酒楼名为“杏花楼”,到了午时,这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轩辕锦墨轻品了口手中的杏花酒,给凤离天的碗里夹了一块酥鱼。 凤离天受宠若惊的望着轩辕锦墨,又看了看碗中的酥鱼。 “不想吃算了。”轩辕锦墨皱眉,抬手夹起那块鱼。 凤离天迅速抓住那只手,一口咬住那块鱼,金黄色的汤汁顺着薄唇滑到了线条优美的下巴上。轩辕锦墨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手抹去那滴汤汁:“又不是猫,怎么这么爱吃鱼。” 妖冶的凤目弯起迷人的弧度:“墨,我们今晚住这里吧。” “嗯?”看着凤离天眼中闪烁的光芒,轩辕锦墨皱了皱眉,知他又在想什么龌龊之事,“哼!”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哥哥,没有位置了。”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入耳际,引得大堂中的人纷纷侧目,只见一个身穿黄衣的年轻女子跟着一位灰衣青年走了进来,目光在大堂中巡视了一圈,突然眼中一亮,“那里还有两个位置!” 众人顺着少女的指尖望去,正是凤离天他们的座位。 凤离天微微转过头去,瞥了这两兄妹一眼,大堂中还有很多人是两人一桌,怎么就偏偏挑中了他们? 那灰衣青年走上前来,抱拳道:“兄台,舍妹很喜欢这家的饭菜,可否与在下拼一桌?” 凤离天抬头望向青年,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请坐吧。” 然而,刚才还成熟稳健的青年却因这抹笑容失了心神。 第四十七章 烤乳鸽 … 轩辕锦墨一向不喜欢与人靠得太近,出于皇家的礼仪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品酒吃菜,英俊的相貌、高贵清冷的气质,迅速吸引了春心萌动的少女。 不理会呆愣的青年,凤离天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轩辕锦墨给他点的美味佳肴。黄衣少女拽了拽自家哥哥的衣袖,毫不客气的在桌前坐下,尖声尖气地唤道:“小二!” “来啦~”小二呼喝着跑了过来。 “舍妹还小,失礼了。”灰衣青年歉意的向两人抱抱拳,随即坐了下来。 “我要一斤花雕,一盘珍珠鱼目,一盘清蒸鲈鱼,两只烤乳鸽,两碗米饭。”少女得意的转过头,鄙夷的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只是普通的酥鱼、烤牛肉和青菜。 “你们怎么不点鲈鱼和烤乳鸽呢?江南的鲈鱼是最好吃的,”忽视凤离天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场,少女开口问道,“你们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吗?” “晨儿,不得无礼,”灰衣青年头痛的瞪了一眼自家妹妹,望着凤离天道,“在下尚沐阳,这是家妹尚冬晨,我们是赶着去洛城武林大会的,请问二位也是吗?” 尚沐阳?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凤离天晃了晃手中的杯盏,又抬手给轩辕锦墨斟满酒,不急不缓的说:“算是吧。” “洛城现在可热闹了,你们要是路费不足的话可以到上官世家的会馆去领,今年上官家特别照顾武林新秀……”少女聒噪的声音引起了大堂内许多人的注意。 凤离天不动声色的喝掉杯中的酒,尚沐阳踢了踢今日不知为何有些反常的妹妹:“我们也是要去上官家的会馆的,两位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同路。” “这样啊,”听着两个人吵吵嚷嚷了半天,凤离天大致明白了他们的目的了,一脸好奇的点点头,然后状似为难的说,“可是我这哥哥不喜欢热闹,不如这样,两位将两份路费给我们,待到了洛城再替我们领,我们那份就归你们,如何?” 尚冬晨眨眨眼,从腰间的锦袋里摸出两锭银子:“这样也好,可是……” “嘿嘿……”邻桌有人轻笑出声,尚沐阳掩饰性的咳嗽几下。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你……”抓起手边的筷子超凤离天扔去。 带着内力的筷子飞快的朝凤离天的眼睛袭去,看也不看地用修长的两指夹住,微微用力,竹制的筷子瞬间断成两截,带着霸道的劲气原路射回,擦着少女白皙的脸颊,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两缕黑发随之飘落,尚冬晨吓得瞪大了眼睛。 尚沐阳一手握剑侧身将妹妹护住,随手端起一杯酒:“家妹自小刁蛮任性,兄台见谅,这顿饭我请了。”虽然说着客气的话,眼中已呈现些许怒气,但想到那双美丽的凤眼差点就被自己妹妹毁了,却是怎么也无法责怪凤离天。 轩辕锦墨放下酒盏,好心情全被这两个人搅没了,抬眼看向凤离天,“我们走吧。” 凤离天温柔的笑了笑:“好。” “兄台留步,”看着两人毫不犹豫的起身,尚沐阳忙道,“还没有请教……” “萍水相逢,有缘自会再见。”凤离天回头,勾起一个坏坏的笑,“谢谢你的酒菜。” 两人前脚走,小二便过来上菜:“客官,刚才那桌酒菜一共五十二两银子,您看……” “胡说,这么普通的菜怎么会五十二两?”尚冬晨本来就被凤离天弄得火冒三丈,斗不过凤离天她还能被一个店小二坑了去? “姑娘有所不知,两位爷点的可都是上品。就说这酥鱼,那位爷要求每一块都只用鲈鱼外腹的肉,而这牛肉,是用木锤一个个断了筋的,至于这龙须草,可是咱杏花楼的招牌菜,光汤汁就用了十八种配料……” 若说对于东西的品味,谁还能比得上尊贵的太子殿下呢? “墨,我们今晚住这里吧。”看着轩辕锦墨利落的上马,凤离天不甘心的骑马追上。 “现在天色还早,为什么不赶路?”轩辕锦墨皱眉,知道凤离天是为了他半路又折回了京城,偌大的凤宫,宫主不在不会出乱子吗?而且这个城镇给他的感觉不好,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赶了几天的路太累了嘛。”凤离天讨好的凑过去,总不能说因为好几天面对着轩辕锦墨只能看不能吃而心痒痒吧?“墨,晚上想吃什么?” 轩辕锦墨瞥他一眼:“烤乳鸽。” “啊?”凤离天愣了愣,狭长上挑的凤目努力的睁大,使他此刻看上去像一只呆呆的狐狸。 弹了弹狐狸脑袋,轩辕锦墨忍不住抿唇轻笑:“走了。” 天色渐晚,两人停下在一片树林边休息,那日走得太急,而且凤宫那边确实有急事,就没有把暗卫带上,尽数交给了蓝瑾。于是造成了现在凤离天只能自己捡树枝。 篝火燃起,轩辕锦墨坐在火堆旁,看着凤离天将抓来的鸽子穿在树枝上烧烤,轻轻勾起了唇角,至少还有这个人愿意陪着他,让他觉得还会被人爱着,真好。 没毛的鸽子突然在眼前晃了晃,发呆的人抬头,对上一双金光流转的凤目,尽管看了无数次,还是会觉得那双眼睛美得让人晕眩。 “还没烤呢,就一直盯着鸽子看,”凤离天撇撇嘴,“你是不是在想那个聒噪的女人?” “胡扯。”不理会凤离天的无理取闹,轩辕锦墨站起身到溪边取了一壶水,皱了皱眉,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又出现了。 “离天……”轩辕锦墨望着凤离天,凤离天递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上官家真的是后继无人那,墨,不如你去接手上官家吧。”凤离天在鸽子皮上刷了一层酱料,凉凉地说。 “你猜出来了?”轩辕锦墨挑眉,那两兄妹确实是涉世未深,骄傲又冲动,估计这次上官家让他们出来也是为了历练吧。仰头喝了一口水,对于上官家的人他一向没什么好感。 忽然,手中的水袋被抢走,凤离天双手握住水袋,形如实质的火焰很快将水暖热,又将它扔给轩辕锦墨:“天凉,喝热的。” 低头将手中的水喝下,暖暖的水一直暖到心口,心中的薄冰早被这一点一滴的温暖化去了。 “起风了,”凤离天看着晃动的林木,“天太凉,我们不能住在野外。”说完,便将烤好的乳鸽用油布包好装进包袱里,拽着轩辕锦墨上马。 “天黑之前我们要赶到下一个城镇。”凤离天大声说道。 不知道凤离天为什么走得这么急,轩辕锦墨听话的翻身上马。哒哒的马蹄声划破了小镇的宁静,说是个小镇,却丝毫不显得破落,因为这里是东西两城沟通的要塞,所以城镇虽小却是“五脏俱全”。 之所以能找到一个城镇落脚,是因为凤离天没有向南,而是向东走。 悦来客栈,看起来很普通,名字也起的很大众化,内部的设施倒是不差,窗明几净。殷勤的小儿牵走了马匹:“客人要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给我来三间上房。” “三间?”掌柜的抬头,看着柜前明明只有两个人,“客人还等朋友吗?” “说错了,给我来一间上房。”凤离天邪邪的笑了笑,将一个好像是银子的东西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愣了一下道:“刚好还有一间,客人楼上请。” 天字一号房,室内的摆设丝毫不输给京城的客栈。 “客人可还满意?”掌柜的殷勤道。 “还不错,”凤离天将窗户关好懒懒地说,“不过今晚风大,吹过来许多不干净的东西,掌柜的找人打扫一下。” “小的明白,热水和饭菜小二一会儿会送过来,客人还有什么要求吗?” “要新鲜的。”凤离天的眼神黯了黯,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是自然,小的告退。” 掌柜走后,凤离天转身搂住有些迷茫的轩辕锦墨:“终于到客栈了,我们吃鸽子吧。” 轩辕锦墨挑眉:“离天,你来这里……” “嘘~”修长的食指挡在那形状完美的唇上,凑过去轻舔了舔那可爱的耳朵,“夜才刚刚开始,好戏在后面呢。” 第四十八章 探子 … “嗯~”轩辕锦墨轻吟一声,偏偏脑袋试图躲开那灵活湿滑的舌头,却不料这个动作将自己迷人的喉结送进了狼口。凤离天顺势张口咬住,成功的使怀中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轩辕锦墨想要推开,但腰上的手臂却越收越紧,而那温热的唇已然开始吮吸他的锁骨,并且有继续向下的趋势。 “唔……混蛋……你来客……栈不会就是为了……啊……”质问在那薄唇触及到胸前的敏感时戛然而止。阵阵酥麻使得双腿有些使不上力,条件反射的搂住凤离天的脖子,却使得身体更大程度的送到饿狼的嘴边,只能由着他半拖半抱的倒在了床上。 一手抚上那肌肉匀称的胸膛,一手灵活地挑开腰间的衣带,时重时轻的揉捏着线条流畅的腰身。小麦色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看得凤离天食指大动。 三两下脱去自己的衣服,将那已然变得火热的身体抱起来贴上自己的,修长的手指顺着那光滑紧致的脊背,滑到了那线条和弹力都堪称完美的地方。 轩辕锦墨见已经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索性由着他去,将下巴放在凤离天宽阔的肩上,抬手抚上了那蜜色的肌肤,线条优美的肌肉紧实富有弹性,光滑的脊背上,一只淡金色的凤凰展翅翱翔。伸手附上那美丽的图腾,从凤凰的冠顶一路向尾羽划去。 “嗯~”凤离天轻哼了一声,清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墨,别玩火……唔……”该死,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时重时轻的抚摸他敏感的凤凰纹,本就忍得辛苦的凤离天额头已经渗出汗来。 一手拉过怀中人的脑袋,狠狠地吻住那诱人的唇,轩辕锦墨不甘示弱的回吻,两人像发疯的野兽一般开始相互啃咬,脖颈、锁骨、朱粒,两个大男人像摔跤一般在床铺间来回的翻滚,被压在下面的人就会被上面的人啃咬一番。 折腾了半天,凤离天终于捉住了那双不老实的手,单手将它们拉过头顶固定住,另一手抚上身下人早已精神不已的骄傲。 “啊啊……唔……”轩辕锦墨忍不住呻吟出声,凤离天的手法相当高超,每一下都恰好搔到痒出。轩辕锦墨兴奋的弓起了身子,粗重的喘息着,上下剧烈起伏的胸膛使他看上去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只能无力的任人摆布。 凤离天邪邪的勾起唇,将手中的透明缓缓送入了他肖想已久的地方。 轩辕锦墨拧起好看的眉,不管做多少次,异物的侵入依然使他感到不适,修长的手指在自己体内来回磨蹭,一点点探索那个令他发疯的地方。 黑水晶一样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水汽,纤长的睫毛眨了眨,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凤离天低头,轻柔的吻去那一滴晶莹,缓慢而坚定的将自己埋进了轩辕锦墨的身体中。 “啊~”一声压抑的呻吟从那形状完美的唇瓣溢出,随着身上人越来越快的动作而渐渐变了声调。 凤离天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旖旎的梦境,两个人仿佛回归到了母体,本就同根同源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互相温暖着,安慰着,无论世间沧海桑田,永不分离…… 抱着腰膝酸软的轩辕锦墨洗了个热水澡,神清气爽的凤离天唇边的笑怎么也下不去。轩辕锦墨懒懒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他。给又在闹别扭的人盖好被子,凤离天厚着脸皮凑过去想要调笑几句。 “客人,已经打扫干净,新鲜的饭食也已经做好,您要下楼来吃吗?”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转过脸来,看着那笑得一脸邪恶的家伙,知道并不是吃饭这么简单。 “掌柜的捉了几个小虫子,要去看看吗?”抬手抚上那如墨的长发,炙热的鎏火很快将其暖干。 “去。”轩辕锦墨说着撑起了身子,难怪凤离天要往这里跑,除了那个……咳咳……目的,也是为了弄清那双暗处的眼睛。丝被在轩辕锦墨起身的刹那滑落到腰际,诱人的小麦色肌肤上清晰的印着深深浅浅的红痕。 凤离天看着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扑过去搂住那温暖结实的身体:“墨,不要下去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咚!”宫主大人很自然的被踹到了地板上。 悦来客栈的后院,掌柜的房间。 凤离天轻搂着轩辕锦墨的腰,轻轻按摩着,跟着掌柜走了进来。轩辕锦墨拍开腰间的爪子,与他错开一步,率先进了内室。 凤离天撇撇嘴,墨有他自己的坚持,他不会勉强。 内室与屋外截然不同,这里没有窗户,所有的墙壁是用厚石头砌成的,无数的烛台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两个黑衣人被绳索捆住倒在地上,约有十几个身穿客栈打杂衣服的人站在两边,见凤离天他们进来,齐齐跪在地上:“参见宫主。” 掌柜的也跪了下来:“凤宫悦来客栈一十九人参见宫主。” “起来吧。”凤离天淡淡地说,回首拉过轩辕锦墨,优雅地在掌柜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宫主,这两个人一直跟在宫主与公子的身后,没有攻击的意图,似乎是为了窥探,身上也没有任何信物。 凤离天挑眉,为了窥探行踪吗?是窥探他还是轩辕锦墨? “你们在哪里发现他们的?”对于悦来客栈是凤宫势力这件事轩辕锦墨并没有感到太多惊讶,刚来的时候他就隐隐猜到了。 见宫主点头,掌柜的恭敬地说:“回公子的话,是在客栈外围,这两人并没有接近客栈。” 轩辕锦墨垂下眼,这两人确实一直远远的跟着不敢靠近,所以向来警觉的他也只是直觉的感到有人在盯着他们,却不能感受到人的气息。那就奇怪了,若是来找他的,知道他的行踪之后应当立即汇报朝廷,钦犯一旦被发现,地方官府有权立即抓捕,却不见附近的官府有所行动。 转头望向凤离天,性感的薄唇挂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凤目中闪烁着森冷的光芒。抬起脚尖,挑起地上一个黑衣人的下巴:“本宫猜猜看,是谁对本宫这么情深意重,想要知道本宫随时随地的行踪?”清冷的声音宛如寒冬的山泉,虽然动听却让人脊背发寒。 重伤的黑衣人颤了颤,认命的闭上眼。地上的另一个慢慢挪动过来,趴在地上抬眼望着凤离天:“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不知您就是凤宫宫主,还请宫主给个痛快。”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只是低级的下属,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放开脚尖的下巴,凤离天轻笑出声,起身蹲在趴在地上的人面前,“很好,本宫喜欢聪明人,但,再好的东西不是我的,就必须毁掉。”一把黑色的匕首瞬间出鞘,带着强大的劲气将那人的手钉在了石板铺成的地上。 “啊~”惨叫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刚才闭着眼的黑衣人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同伴,眼中闪过一抹恐惧与绝望。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迅速捏住了他的下巴,被迫转过头,正对上一双妖艳的金色凤目,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能美到将人的灵魂都吸了进去。 凤离天笑了笑,看着这个有些呆的探子,有些无辜的说:“本宫说要猜猜,没说让你们说呀。” 黑衣人忍不住抖了抖,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凤离天摇摇头,盯着黑衣人不断变化的眼睛,用仿佛是与朋友聊天的口气道:“你认识君莫愁吗?” 黑衣人的瞳孔猛地一缩,很快恢复的平静:“不认识。” “这样啊,那你就不是自己人了。”仿佛叹息般的说,见黑衣人的眼中闪过犹疑,凤离天轻声笑了笑,“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黑发白胡子的老头?” 黑衣人的瞳孔又是一缩,惊恐的望着凤离天:“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我吧!” 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将探子扔到地上,接过掌柜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转身对轩辕锦墨道:“真无聊,墨,我们回去睡觉吧。” “好。”明白这是凤宫内部的事,轩辕锦墨也不好说什么,撑着酸痛的腰肢站起身来。 凤离天将别扭的家伙揽过来,对身后的掌柜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杀了他们。” 出得房门,凤离天一把将身边的人抱起来,轻盈的直接跃上了客栈的二层:“墨,我身上有血腥味,你再陪我洗一次吧。” “滚!” 第四十九章 又过泸州 … 月上中天,灯火渐熄,小镇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夜风将枯黄的林木刮得沙沙作响,寒风凛冽的夜晚,能有一个温暖的避风之所,会让人升起一种奇异的幸福感。 “离天?”轩辕锦墨望着背对着他熟睡的人轻唤了一声。 “嗯?”凤离天转过身来,暗金色的流光在黑暗中十分明显。 轩辕锦墨伸出手,轻抚上那漂亮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在手心扫了扫,痒痒的。把手收回被子里:“你还没睡啊。” “嗯,在想事情,”往轩辕锦墨的枕头上蹭了蹭,“怎么了?” “没事。”轩辕锦墨闭上眼,准备继续睡。 凤离天不满地张开嘴,啃了啃那微凉的鼻尖。 “你是属狗的吗?”轩辕锦墨睁开眼,恼怒的瞪着他。 “可能是吧。”凤离天嘿嘿一笑,“墨,你想说什么?” 轩辕锦墨背过身去,望着床内的纱帐:“今天那两个人,你为什么不问清楚就杀了呢?” “你觉得那两个人是谁派来的呢?”伸出爪子搂住那劲窄的腰身,凑过去嗅着那墨色长发间的清香。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冲着我来的。”轩辕锦墨顿了顿,“那些人停在客栈远处,有两个原因,一是知道你内力高强怕被发现,另一个可能他们知道这客栈是凤宫的势力不敢靠近。” “嗯,所以应该是凤宫内部的人。”凤离天毫不避讳地说,“那群老东西估计知道我现在没跟瑾他们在一起,想了解我的行踪方便行事吧。” “离天……”轩辕锦墨想说话,却又被凤离天打断。 “我现在担心的是君莫愁可能与那几个老东西联手了,但是君莫愁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始终想不明白,从你在猎场遇袭那天我就开始怀疑,今日那两个蠢东西倒是证实了这个想法……” “你知道你在跟我说什么吗?”轩辕锦墨转过身来望着他,他怎么能毫无防备的将这些机密的东西告诉自己呢? “我当然知道,”凤离天笑了笑,在轩辕锦墨的唇角落下一吻,“你有权知道这些,知道,我的一切。”悦耳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旋律,让人忍不住沉醉。“何况……除了你,我还能跟谁说呢?” 话语中所含的寂寞让轩辕锦墨的心跟着疼了起来,伸手把凤离天抱进怀里,被自己信任的属下背叛,就算是凤离天也是会难过的吧?轩辕锦墨第一次意识到,怀中的人无论再怎么强大,始终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们往往被他强大的能力与地位震慑,却忘记了他也是会难过、会寂寞的。 凤离天在那宽阔的胸膛上蹭了蹭:“墨……”只是轻轻换了一声,没了下文,或许此时不需要再说什么,又或许有太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这个温暖的怀抱他思念了那么久,久到他都忘记了其实不必缩在坚硬的角落里才能安睡。多少年来,凤离天只能缩在角落里睡觉,只因为这样能让他感到安全,不用担心背后受到攻击。这一晚,他终于回到了这个可以让他安睡的怀抱,时间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可以在哥哥怀中无忧无虑的撒娇的岁月,这些年的阴谋与杀戮都被这宽阔温暖的胸膛阻隔在外。 清晨,两人用过早点走出客栈,一夜风过,无数的落叶铺满了小镇的青石小路。 “再往南走就没有落叶了。”轩辕锦墨望着晴朗的天空,一群大雁呈人字状向南飞去。 凤离天拿出一件披风披在发呆的人身上,顺道搂住他的腰身:“冷吗?再向南去就会暖和起来的。” “离天,离武林大会还有多久?” “二十天,”凤离天转身接过小二递过来的缰绳,“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们走泸州吧。”轩辕锦墨望着凤离天。 从这里直接向南走,到洛城只需五天左右,而绕道泸州大概要七八天的时间。凤离天温柔的笑了笑:“好,听你的。” 轩辕锦墨翻身上马:“你不问我去泸州干什么吗?” “嗯?”凤离天愣了一下,他很少会问轩辕锦墨要做什么,怕他怀疑自己接近他另有目的。 “我去找泸州知府杜时行,看看有没有京城的消息。”轩辕锦墨说完,夹了一下马肚子,策马远处跑去。 凤离天坐在马上望着那英挺的背影,一抹开心的笑容慢慢爬上了嘴角,墨这是在向他表示自己的信任吗?松开缰绳,“驾!”朝着那已经走远的一人一马奔去。渐渐靠近,轻抽了马一鞭,马的速度立时加快,借着速度带来的力量,猿臂一伸,将马背上的人捞到了过来。 “啊。”轩辕锦墨轻呼一声,人已经横坐在凤离天的怀里,“混蛋,你干什么?” “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骑马。”故意在那可爱的耳边吹起,成功的使它染上了玛瑙色。 “你……”轩辕锦墨气结,虽然骑马使那个地方有些痛,但并不严重,正想辩解,却被蓦然袭来的薄唇侵占了说话的工具。 “墨,我爱你……”叹息一般的话语随着马匹的远去慢慢消散在秋日高远的天空中。 泸州城依旧热闹如前,杜时行接手这里以后,整个泸州城透露出一种原来没有的希望与生机,城外小吃摊的老板笑眯眯的问:“公子来一笼灌汤包吧?” “好啊。”凤离天拿出几个铜板递给老板。 “好嘞,公子稍等。” 被凤离天拽着在小摊前坐下的轩辕锦墨禁不住皱了皱眉,这摊子破破烂烂,桌子都缺了角。“为什么不到城里去吃?” “酒楼的小吃就像关进皇宫的美人,虽然会变得光鲜亮丽,却会失了最初的味道。” “公子说的没错,酒楼的大厨是做菜的,他们做的包子哪能跟我们这祖辈传下来的手艺比呢?”卖包子的大叔笑呵呵的把一屉冒着热气的的灌汤包放在两人面前。 凤离天抬手拈起一个,透过晶莹透亮的包子皮能看到里面诱人的肉馅与汤汁,一口塞了进去。 “用筷子吃!”轩辕锦墨敲了敲那油乎乎的爪子。 “用手吃才有感觉。”凤离天嘴里塞着包子呜呜拉拉的说,又拈起一个塞到了轩辕锦墨口中。 浓香的汤汁随着咀嚼在口中弥散开来,咸淡适宜毫不油腻的肉馅配上入口即化的薄皮,美好的口感使轩辕锦墨享受的眯起了漂亮的眼睛。然后,不等凤离天动手,轩辕锦墨自觉放下了筷子,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拈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果然用手吃起来更有吃小吃的感觉。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我们家那两个小子要是像你们一样就好了。” 两人一同笑了笑没有接话,一个觉得没必要辩解,一个知道这本来就是事实。 天色还早,打算晚上再去泸州府的两人先去客栈订了间客房,然后就在城里闲逛了起来。因为走得急,凤离天只让属下准备了几件简便的衣服,所以此时闲来无事,就拽着轩辕锦墨到成衣店去买衣服。 “慕绣阁”是一家遍布江南的成衣店,里面的衣服无论是料子还是手工都是上品。凤离天给轩辕锦墨挑了一套银灰色的衣服,水蓝色的滚边配上腰间的蓝色嵌莹白石锦带,将他出尘的气质完美的烘托出来。掌柜看着气质高贵的轩辕锦墨,突然觉得那银色的绸缎上应该绣一条金龙,才配得上眼前的男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掌柜的摇摇头,笑眯眯道:“公子可还满意?” “还不错,”轩辕锦墨淡淡地说,指着一件黑色的外衣又指了指站在一旁一直盯着他看的凤离天道,“那件让他试试。” 凤离天正想拒绝,却被轩辕锦墨一眼瞪了回去,“好吧,我试试。” 黑色的衣服外加了一层黑色的纱,上面用银线绣着繁杂的云纹,妖冶的凤目褪去暗金的流光,只留深若寒潭的眼眸与这黑色的丝绸呼应,勾唇一笑,天地失色。 “真美。”除去初次见面,每次凤离天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劲装就是夜行衣,这样华美的衣服穿在凤离天身上,饶是看遍美人的太子殿下也惊艳的忍不住搂住他。 “换件衣服就能让你主动抱我,我该把整个慕绣阁都搬回去。”凤离天眯起上挑的凤眼,在轩辕锦墨脸上迅速偷个香。 一旁的老掌柜早已呆愣在了原地,轩辕锦墨突然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瞪了笑得像偷腥的猫的某人一眼,窘迫的付了钱,拉着凤离天迅速离开。虽然晖朝民风开放,但是两个男子公开亲吻还是…… 掌柜的望着凤离天的背影在心中叹气:“好好的男子怎么就做了男宠呢?可惜呀,可惜……” “绮梦楼?”轩辕锦墨皱眉望着前面挂满了彩绸的建筑。 “墨,我上次给你的小牌子呢?” “……碎了……”轩辕锦墨别开眼。 “这样啊。”凤离天沉吟片刻,本来不想显露身份,那个小银牌用来调用这里的一些势力会比较方便,本来对于从天牢里出来的轩辕锦墨会带着那东西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随口一问。 长时间的沉默让轩辕锦墨生出几分忐忑,却又不愿解释什么,转头看向凤离天,后者也转过头来望着他,眼中依然是不变的温柔:“我们进去吧。” 第五十章 巧遇 … 绮梦楼高大健硕的老鸨永远都是这么热情:“两位公子快里面请!”欢场这种地方向来最现实,老鸨见两人衣着华丽、气质非凡自然是心花怒放,殷勤的将人引到二楼雅间。 “公子可还满意?”看着屋内的莺莺燕燕,凤离天只是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隐去流光的凤目中虽带着笑意,却没来由的让人觉得恐惧。老鸨阅人无数,自然知道什么样的人惹不起,可说了半天,这位是油盐不进,另一位公子也是兴致缺缺,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道,“公子若是看不上这些,小的再去找别的姑娘来,不知公子想要个什么样的?” “让这些姑娘都下去吧,本公子要穆来陪酒。”邪邪的勾起一抹坏笑,缓缓的将杯中的酒饮去。 老鸨着实呆愣了片刻,穆是这绮梦楼泸州分号的总管事,楼内的事务均归他管,老鸨其实也只是被他雇来干活的,只知道穆手中有武林中的势力,每次有人闹事都能解决,其他的就一无所知。“公子稍等。”老鸨立时退了出去,提到穆的名字,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事了。 二楼的雅间三面是墙,一面是刚刚到腰处的栏杆,上面吊着精致的竹帘,这样做是为了方便客人观看楼下的表演,若是客人想要私密空间,只需将竹帘放下,密实的帘子可以一直垂到地上。 日暮时分,欢场开始热闹起来。大堂里搭起一个宽大的舞台,众多舞姬在悠扬的丝竹声中翩跹起舞。交代好要办的事,凤离天摆手让恭敬的站在一边的穆退下。 “他是凤宫的人吗?”轩辕锦墨起身,站到懒懒的趴在栏杆上的某人身边。 “嗯,其实每个绮梦楼的总管事都叫穆,”抬手搂住身边人的腰身,把脑袋靠在他身上蹭了蹭,“绮梦楼归千机阁管,用来收集情报和散布消息。” “不是归慕容琦管吗?”轩辕锦墨记得上次来这里见到的是慕容琦。 “他只管生意上的事……” 突然,楼下一阵叫好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只见层层轻纱之中,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抱着琵琶缓缓走来,柔柔的道:“今日难得各位客官捧场,茗烟特地献曲一首。”竟是楼中的头牌——茗烟。 纤纤玉手在丝弦上轻轻弹拨,圆润清脆的声音似弹在人心上,让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不愧是头牌,能镇得住场。”凤离天眯起眼睛看着场上的茗烟。 “还不如上官思怡好看。”轩辕锦墨拨开腰间的爪子,倚在栏杆上淡淡道。 听到“上官思怡”这个名字,凤离天立时失了继续听曲的兴致,猛地站起身来,把故意惹火他的家伙拽过来,一手紧搂住那劲窄的腰,一手捏住那线条优美的下巴:“墨,看来我们只能明天去找杜时行了。”粉色的舌尖慢慢滑过淡色的薄唇,威胁之意溢于言表,他的墨该好好修理修理了。 轩辕锦墨挑眉:“怎么,宫主要茗烟姑娘侍寝吗?” 凤目中的金光瞬间加快了流转速度,轻点了点那英挺的鼻尖:“墨,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哼!”冷哼一声推开禁锢住自己的人,不屑地望着楼下,“本殿会吃一个娼妓的醋?” 凤离天忍笑凑了过去,从后面搂住毋自生气的大家伙,将下巴搁在那宽厚的肩膀上:“本宫确实需要人侍寝,恩,不如今晚就召墨美人吧。” “滚!”抬起手肘向后打去。 凤离天准确的接住打过来的肘子,将一只可爱的耳朵含到嘴里轻轻咬噬,怀中的身子颤了颤,另一只手肘在同时打了过来,顺手将这只也捉过来用单手固定在身后,猛地一扯,将轩辕锦墨翻过身来拦腰抱住,准确的咬住那不老实的菱唇。 由于身子被放的太低,轩辕锦墨无法掌握平衡,唯一的受力点就是腰上的爪子,只得一手搂住凤离天的脖子,一手捶打着身上这无赖的家伙。 凤离天也任他打,空闲的手随手挑下竹帘的销子,精致的竹帘瞬时滑落,挡住了几道向这里射来的或惊诧、或贪婪的目光。在竹帘落下的一瞬间,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轩辕锦墨的眼帘。 “唔唔……”试图说话,却被那温暖的薄唇堵的说不出一个字,溢出来的只有细碎的呻吟。 打横抱起怀中的人,一边细细的舔过那口感极佳的口腔,一边向雅间的大床走去。 杜时行身着便衣,如往常一般,准时晃到了绮梦楼。 “呦,杜大人,您来了。”老鸨熟门熟路的将杜时行引到了大堂的前排。 台上的茗烟不经意地望了他一眼,继续巧笑着唱曲。厅堂中的人对于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父母官出现在这里也是见怪不怪,甚至有几个人向他打招呼问好。杜时行回了个礼,复又转头看向台上的女子。 “大人,楼上贵客有请。”一个管事匆匆跑来,在杜时行耳边低声道。 杜时行皱了皱眉,泸州想与他结交的不在少数,看这架势想必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泸州的地界上他最大,这样的相请无疑是不够尊重的。本就因被打扰而恼火,这下就更不高兴了,冷哼一声“什么人这么大架子,要本官亲自去见。” “大人恕罪,小的也是传个话,只是这客人着实尊贵,只能劳烦大人移步。”其实,这客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管事也不知道,只是那人的语气与姿态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臣服,一向八面玲珑的生意人自然能猜出那人身份尊贵。 杜时行这才站起身来,跟着管事上楼去。虽然管事的话不一定准确,但如此让绮梦楼惧怕的人的确值得一见。推开雅间的门,杜时行立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在当场。 精致的竹帘将半封闭的雅间完全与外界隔开,梨木桌前,俊美高贵的青年单手执杯,缓缓的品着杯中的美酒,银色的丝绸外衫将打在他身上的烛光柔化,复又折射出更耀眼的光芒,恍惚间似能看到一条发光的银龙在青年周身盘旋升腾。不是太子殿下是谁? 杜时行着实楞住了,没想到太子竟真的来找他,直到感受到太子身边之人那形如实质的目光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泸州知府杜时行见过……” 轩辕锦墨抬手制止了杜时行的话,淡淡的看了一眼桌旁的椅子:“坐吧。” “臣不敢。” 杜时行起身,恭敬的站在一边,额头不禁冒出一层细汗,太子的威压倒在其次,现在让他如坐针毡的是太子身后那俊美公子的眼神。 偷偷抬眼,那人长着仿若天人的容貌,只是那狭长的凤目一直盯着他,幽深的黑瞳泛着森冷的光。太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杜时行早已习惯了通过观察太子身边的人来揣度太子的意思,现在看来,太子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吗? 轩辕锦墨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喝酒。 “自从殿下被人从天牢劫走之后,微臣一直惦念着殿下的安危。”杜时行若有所思的望了凤离天一眼,却发现那人仍在盯着自己。 淡色的薄唇勾起一抹讥诮:“杜大人惦念太子都惦念到绮梦楼来了。” “这……太子明鉴,臣只是……”一向沉稳的小老头难得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 “够了!”轩辕锦墨厌烦的蹙起眉,抬头瞥了一眼凤离天,“你就别跟着捣乱了。” 凤离天委屈的扁扁嘴,抬手给轩辕锦墨斟满酒。刚才明明已经把墨抱到床上了,那诱人的唇却说出了十分杀风景的话‘杜时行在下面,找他上来说话’,于是,继续怨念的瞪着不该出现的某人。 “现在宫中如何了?”轻抿一口杯中的酒,眉眼间却带了隐约的笑意。 “皇上并没有昭告天下太子失踪的事,中毒的事还在调查……” “既然没有昭告天下,你是怎么知道的?”杜时行是轩辕锦墨一手栽培的,所以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也就没有再拐弯抹角。 杜时行上前一步,再次跪在轩辕锦墨脚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双手呈上:“三日前,皇后娘娘派人快马加鞭来找微臣,将事情原由大致说与微臣,并交代要微臣将这封信交给殿下。” 轩辕锦墨沉默了片刻,屋内瞬时安静下来,只有楼下的丝竹声悠悠传来。杜时行保持着双手呈递的姿势举着信件。 良久,轩辕锦墨轻叹一口气,接过信件。 “铮!”一声清脆的拔剑声响起,凤离天微眯起妖冶的凤目,冷冷的将利剑架在杜时行的脖子上:“杜大人应该明白,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活不长。” 杜时行颤了颤,却是无畏的抬头望向依然一脸淡漠的轩辕锦墨:“微臣明白,此事关乎我大晖的命运,臣自当……”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将信件放在桌上,轩辕锦墨看了看用天蚕丝封得完好的信封,淡淡的打断了杜时行的就义演讲。 “臣家中有一老母还在京城,另外……”杜时行顿了顿,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臣斗胆求殿下一件事。” “说。” “求殿下买下绮梦楼的头牌——茗烟,让她嫁个好人家……”说着便低下头去。 “原来如此,”轩辕锦墨了然的与凤离天对视一眼,难怪一向刻板的杜时行会跑到绮梦楼听曲,原来是朽木冯春,“为何不将茗烟买回去呢?” 杜时行苦笑:“老鸨说茗烟并不是这楼中的姑娘,只是绮梦楼刚开张,向别的地方借来压台的,况且,就算他们肯买,臣也出不起那个价呀。” 用手指轻轻推开凤离天的剑尖,当然在那修长的手指未触碰到剑身之时,凤离天已将剑移开。单手把地上的人扶起来,“你回去继续注意朝中的动向,另外在泸州调查一下有没有叫夜明的人出没,至于茗烟的事……”挑眉望着身边的凤离天,“不知老板是否肯割爱?” 看着那黑曜石般的眸子中闪着戏谑的光芒,美得无可救药,凤离天只觉得刚刚就一直站立着的小凤凤更加的精神起来,只想赶紧把碍人的杜时行打发走:“这自然不成问题,不过就看殿下出不出得起这个价。” 第五十一章 家书 … “殿下!”未等轩辕锦墨开口,杜时行便激动的跪了下来。 “起来吧,”被凤离天眼中的炙热烫到,轩辕锦墨低下头,望着桌上的信件,“若连你都杀,本殿就没有可用之人了。”言下之意,就是说杜时行是太子的亲信,这使得一直忐忑不安的杜时行心中涌出一阵狂喜。 “臣从入仕之日起便是太子的人,太后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将信件交给臣的。”杜时行叩首谢恩后就起身站好,这样说一则是为了表明忠心,再则也是为了和太后撇清关系。 轩辕锦墨没有再说什么,挥手让杜时行退下。杜时行毕竟还年轻,做不到如丞相他们那些老狐狸那般宠辱不惊,但心思缜密确实是可造之材。轩辕锦墨在心中暗忖着,却忘了,他自己也不过刚刚二十岁。 好容易把杜时行赶走,凤离天关好门,便迅速蹭过去,从后面把盯着手中信件发呆的人搂到怀里,“墨,你对收买人心还真有一套。”盯着那在烛光下显得透明的耳朵,考虑着怎么下口。 “这句话应该说你,假意要杀他,先恐吓再安抚……嗯……” 凤离天怨念的咬住那只垂涎已久的耳朵,天知道他是真的想杀了杜时行,谁让他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出现。 轩辕锦墨轻晃了晃脑袋,把耳朵从那温热的口腔中拽出来,但被契而不舍的某人追过来再次咬住。见拗不过凤离天,索性由着他去,拿起手中的信件,柔韧的天蚕丝用极其复杂的手法将信件包裹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摩挲,寻找着结扣的所在。 凤离天见轩辕锦墨不理他,像吃不到糖的孩子,想要做些什么引起大人的注意,伸手滑入那银色的领口,稍用力的捏住胸前诱人的小豆豆。 “啊……”轩辕锦墨惊呼一声,手中的信件瞬时滑落,拎出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瞪了一脸无辜的某人一眼,抬手拢了拢衣衫,“别闹了,让我把信看完。” 弯腰去捡地上的信,被凤离天眼疾手快的抢了去,邪邪的笑着将信塞进自己的衣服里,捏住轩辕锦墨的下巴道:“太子殿下似乎忘了,你还没有付茗烟的赎身费。” 看着恢复金光流转的凤目中闪着戏谑的光芒,知道凤离天又起了玩心,懒得陪他耍宝,把下巴挪走:“钱我回宫后还你。” “不是钱的问题,”凤离天撇撇嘴,对于轩辕锦墨的不配合很是无奈,“茗烟不是普通的娼妓,她是千机阁的人,穆也只是有权利管她,但没权利调派她。” 轩辕锦墨这才想起来,这绮梦楼虽说是赚钱的工具,却也是凤宫收集消息的重要场所,这里的多数姑娘应该都是千机阁用来套消息的,这茗烟,绮梦楼宁愿得罪泸州知府也不肯卖,可见应该是比较重要的,自己却轻易的要他将一个得力的手下当作普通歌姬送人。好看的眉不禁轻皱:“若是为难就算了,我也没答应会把茗烟给杜时行。” “君无戏言,这事不能这么办,”凤离天若有所思的说,“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轩辕锦墨一直是坐着的,闻言抬头望着凤离天。 “只要宫主同意就行。”凤离天一本正经的说。 轩辕锦墨挑眉,站起身慢慢凑近凤离天,抬手拽出黑色丝衣中的信件,冷哼一声,转身坐到靠墙的软塌上不再理他。 “茶,长子所为,家有我,勿念。万事小心,江南好景,莫贪玩。”看着纸上简单明了的字句,轩辕锦墨的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虽然他与上官颜一向不亲近,这些年见面的次数少,关系也越来越疏远,但说到底轩辕锦墨是信她的,因为她是他的母亲。默默的将手中的纸在烛火上燃尽,拿出了信封里夹着的另一张纸,上面写着“家父亲启”。 轻叹了口气,自然的靠在身后温暖的胸膛上。 “考虑的很周到嘛,”凤离天开心的抱住主动投怀送抱的轩辕锦墨,对于自己偷偷溜到人家身后被发现的事忽略不计,“她怕我欺负你,要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找上官同。” “我总觉得父皇中毒的事没有那么简单……”皇上被太子害死,的确受益最大的就是大皇子,太子弑父就是背德,那么长子继位就会顺理成章,但这样想未免太过简单。 “嘘~”凤离天轻声制止了轩辕锦墨的话,“这里太乱,我们上楼去说。” 三楼的玲珑阁,永远都只向主人敞开。门前的守卫尽职尽责的问刚刚走到门前的凤离天:“公子,要叫茗烟来吗?” 想必是慕容琦那个花花公子留下的习惯,每次来玲珑阁必然叫茗烟作陪,虽然不是凤离天的错,但在轩辕锦墨瞬间冷下来的目光中,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虚:“不用,不准任何人上来打扰。”说完,便追着先一步跨进去的轩辕锦墨而去。 宽阔的外间摆着上好的紫檀木桌椅,小几上点着淡淡的熏香,没有了楼下的脂粉气,宁静舒适的环境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身体。 “怎么不召茗烟来?”轩辕锦墨不冷不热的看着凑过来的人。 “哦?你希望我召她来?”凤离天笑嘻嘻的把轩辕锦墨搂到怀里,“她是慕容琦的,我对她没兴趣。”虽然墨吃醋的表情很可爱,但真把他惹恼了就不好了,况且,在面对美食的时候,宫主大人向来是没耐性关注其他的。轻咬住那不老实的菱唇,将舌头伸进去,一点点的探索,吮吸。 “嗯~”轩辕锦墨发出抗议的轻哼,又被这家伙骗了,说什么上楼谈,根本就是楼上没人打扰,好让他……脑海中闪现出两人赤身在床上翻滚的画面,英俊的脸颊禁不住泛起一片红晕。 嵌着宝石的腰带被凤离天随手扔在了地上,皇后的家书也被丢弃在了紫檀木雕的脚踏上,银色的衣衫和黑色的丝衣一起,凌乱的躺在内室的门边,柔软的青罗帐,遮住了一床春色。 凤离天在床头的小柜中摸索,很快便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个红色的小瓶子。已然情动的轩辕锦墨觉得自己置身于热水中透不过气来,只有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与柔软的薄唇能给他带来清凉,对于突然停下来的动作颇为不满的皱起眉:“那是什么?” 性感的薄唇挑起一抹惑人心神的坏笑,打开瓶塞将透明的液体倒在手中,俯身咬住已被弄成殷红色的红豆,用修长的手指将透明的液体送入轩辕锦墨的体内。 “啊~”异物的突然侵入使轩辕锦墨倒吸了一口凉气,清凉的触感使火热的身体得到了短暂的舒缓,但随着那股清凉一起侵入的手指的不老实的动作,却使那股灼热更加强盛起来。稍稍恢复清明的双眼再次被薄泪迷蒙。 因为玲珑阁里常备着这些润滑的爽膏均是上品,凤离天就放心的省去了平日的忍耐,待身下的人能容纳他两根手指之时,便直接挺了进去。 “啊~”狭窄的甬道突然被撑到极限,轩辕锦墨禁不住惊叫出声,“唔……痛……” 听到他呼痛,又看到心爱之人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即使知道不会受伤,凤离天也不敢再大幅度动作,将轩辕锦墨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然后小心的轻轻晃动,待这一阵疼痛过去。轻柔的吻去怀中人眼角的泪,这样一个睥睨天下的男人却在自己怀中情动、落泪,让凤离天的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满足感。 “唔……嗯,哈……”疼痛的喘息渐渐变成了甜腻的呻吟,将怀中人压回床铺间,开始放心的驰骋。 阴谋也好,皇位也罢,暂且将一切抛开,权势利益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现在四肢交缠的人才注定会与自己纠缠一生。楼下的歌舞仍在继续,绮梦楼的夜晚注定是不眠的。 虽是江南,寒冬也并不温暖,即使是听雨楼也留不住夏日的盛世,只留一池残荷来听冬雨。 皇后的信虽然只有寥寥几字,却透露了很多信息,比若说,“家有我”是说不必担心宫中的事,但不要现在回宫,宫中不安全。“江南好景”是说江南有值得轩辕锦墨调查的事情,而且很重要。 轩辕锦墨坐在听雨楼上,看着一池枯荷在风中摇曳,想着太子殿里的老猫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离天,你有天儿的消息吗?” 凤离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这个……” “你知道一个叫柳无风的人吗?”再次回到洛城,将近一年的轮转,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唯独天儿的消息与一年前一样毫无进展,轩辕锦墨心中蓦然生出了几分焦躁,想要在登基之前找到天儿,这样在登基的时候就可以给天儿封王。 凤离天放下手中的茶,静静地望着轩辕锦墨黑水晶一样明亮的眼眸:“墨,如果……” “公子,我们东家有请。”小二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凤离天皱了皱眉,看着依然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的轩辕锦墨,在心中叹了口气:“墨,我们上楼去吧。” “你去吧,我再坐会儿。”凤宫内部的事轩辕锦墨不好参与,他在的话,估计凤离天的下属会觉得为难的吧。 第五十二章 搭讪 … 凤离天迟疑了片刻,听雨楼完全是凤宫的产业,这里全是千机阁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思及此,便轻点了点头,径自上楼去了。 “你还知道回来?”刚刚踏进三楼的门,凤离天就被人揪住衣领压到了墙上,那人剑眉冷竖,一双星目瞪得圆圆的,不是凤宫的执事大人是谁? “看你这话说的,”不理会自己被下属揪住衣领的状况,凤离天抬手把蓝瑾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揉乱,“我这不是马不停蹄的一直向这里赶吗?” “马不停蹄?”蓝瑾冷酷的表情终于再次被凤离天打破,马不停蹄会把七天的路程走了十五天?正想说什么,却被屋内的另一个人打断。 “因为你没有带暗卫,他这是担心你。”慕容琦轻摇着纸扇走了过来。 蓝瑾这才想起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自己在外人面前这样对待宫主显然是极其不敬的。不过,慕容琦也不算外人吧? 凤离天从蓝瑾的手中救出自己的领子,顺手把慕容琦手中的扇子夺过来,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大冷天的,扇什么扇子?” “诶,别呀,这可是霓裳院的头牌画的雪梅……”还没等慕容琦说完,精致的纸扇已经在凤离天的手中变成了扇柄,慕容琦英俊的脸立时哭丧下来,“离天,这应经是第五把扇子了。” 凤离天拍拍手,把光秃秃的扇柄扔给慕容琦:“你也知道已经烧了五把了,还不换个不怕烧的。” “我哪有钱买防火的扇子啊?”慕容琦说到这里脸上越发的愁苦,“眼看就要开春了,慕容家的钱都调到春茶上了,生丝的本钱又不能动,丝绸可是慕容家的立足之本。绮梦楼的生意好是好,但洛城的霓裳院最近竟然与京城的春满楼合作,在院里设了春满园,生意一下就火了起来。” 不理会这明显假意的哭穷,凤离天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打着,似笑非笑的望着状似无意的把蓝瑾挡在身后的慕容琦:“你最近见到欧阳家的人了吗?” “见了,三大世家的人都已经到了,老头子扬言谁能在武林大会上夺得前三,就能成为少主。”嘲讽的笑了笑,他是慕容家的庶子,母亲死的又早,从小在家中受尽欺凌,能活下来就很不易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学武,若不是遇到凤离天,说不定自己已经死在了大夫人的追杀下。 在晖朝,慕容家的财富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慕容家是经商世家,虽也学武,但对于武学并没有其他两个世家那般重视,仍以经商为主。所以,当慕容琦带着控制江南七成茶业的成果回到慕容家的时候,慕容世家的家主也就是慕容琦的父亲便默认了慕容琦少主的地位,如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没有规定要本人亲自上场吧?”凤离天邪气的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慕容琦的眼睛一亮,从没听说过争夺武林盟主还能让人代替,但老头子确实没有规定必须本人上场。 话点到这里就足够了,凤离天弹出一把指刀在手中把玩:“瑾,武林大会的事布置的怎么样了?” 听雨楼的大堂里响起了阵阵叫好声,说书人又准时的出现在了高台上,“啪”的一声响木使众人安静下来:“武林豪杰齐聚洛城,只为问鼎盟主宝座,往后十年何人能统帅江湖?一宫?双谷?三大世家?五大门派?抑或是武林的后起之秀?昨日讲过了一宫,今日我们来讲双谷。” 轩辕锦墨慢慢的品着手中的茶,饶有兴致的听着说书人的讲述。 双谷指的是两个神秘的门派,分别为寒谷与无花谷,与凤宫一样,属于亦正亦邪的门派与武林正道的关系说不上敌对也谈不上友好。这次武林大会,一宫双谷都在邀请之列。 “寒谷没有谷主,谷中大权由七位长老把持,江湖人称‘寒谷七绝’,分别以北斗七星命名,‘天书、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寒谷七绝均修习寒谷绝学‘寒冰掌’,传闻七绝一齐出掌,能冰封洛城的落星湖……” “说书人总喜欢夸大事实,公子莫要轻信了。”一道似是沉稳却带着轻佻的声音打扰了轩辕锦墨听书的兴致。 微皱了皱眉头,抬眼看去,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长着一张算的上英俊的脸,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只是那双眼中的闪烁与算计,让看惯了官场上各种虚与委蛇的面孔的轩辕锦墨顿生厌恶。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复又缓缓的放回,将立在一边的人无视了个彻底。 青年觉得尴尬,正打算再说什么,轩辕锦墨才淡淡的开口:“多谢提醒。” “在下欧阳海,不知这位美……兄台怎么称呼?” “说书的虽然夸张,但闲来无事也值得一听。”不耐烦与他纠缠,轩辕锦墨直接赶人。 欧阳海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随从不乐意了:“我家公子跟你说话是你三生有幸,别不识抬举。” “不得无礼!”欧阳海皱眉呵斥了随从,“家仆无知,公子见谅,在下可以坐下吗?” “没钱喝茶可以去跟小二讨一杯白水。”低沉悦耳的声音不大,但在大家都认真听书的情况下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邻桌的人不禁纷纷侧目,看着这个厚脸皮想要蹭茶喝的人。 饶是欧阳海脸皮再后也觉得难堪,只得尴尬地轻咳一声:“在下并非这个意思,在下是欧阳世家的长子,只是想跟兄台结交一下。” “真是荣幸。”轩辕锦墨一张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起身向外走去,不料欧阳海竟伸手拦住了去路。“让开!”周身突然散发出的气势让欧阳海伸出的手不禁一颤,但随后,那双眼中露出了更浓的兴味与贪婪。 欧阳海伸手,试图去摸美人的下巴,轩辕锦墨抬手挡开,反手就是一拳,直冲欧阳海那张还算英俊的脸。欧阳海自然不会等着挨打,侧身后仰堪堪躲开轩辕锦墨的拳风,出掌横着拦下轩辕锦墨扫过来的膝盖,化掌为爪,试图抓住他的膝弯,却不料那修长的腿抬到一半突然弹出小腿直接踢向他的下盘。如此阴险的招数自然是从凤离天那里学来的,对于这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美人,欧阳海恼怒非常,顾不得许多,旋身而起,使出欧阳世家的独门内功朝轩辕锦墨打去。 轩辕锦墨自小在宫中习武,练的多是骑马打仗用的外家功夫,虽然练了内功,却比不上欧阳海的内功深厚,但此时避无可避,只得出掌迎上。欧阳海正得意于美人眼中的一丝慌乱,却不料一抹黑色的身影仿若鬼魅般突然出现,精确地对上了他的手掌。 “嘭!”一声巨响,欧阳海瞬间被震开,重重的撞上了身后的柱子,“噗~”喷出一口鲜血来。欧阳海抬起头,那道鬼魅的身影早已落地,侧身立在轩辕锦墨身前,精致的五官美到近乎妖冶,却因那森冷的气势显出几分邪肆,一双凤目淡淡的望着他,仿若在看一件死物。 这不正是那日在春满楼见到的少年元天吗?本以为只是少不更事的世家少爷,如今看来……欧阳海生生打了个激灵,强作镇定的爬起来,笑了笑道:“是元兄弟啊,好久不见,怎么没见慕容兄?” 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凤离天瞥了一眼一身狼狈的欧阳海,拉住轩辕锦墨的手,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第五十三章 安慰 … “你没有杀欧阳海吧?”凤离天刚上三楼,慕容琦就迎上来紧张兮兮的问。 妖冶的凤目倏然抬起,暗金的流光旋转着流淌,仿若暴风的中心要将一切席卷而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慕容琦识相的闭了嘴。而站在一旁的蓝瑾,从两人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两人紧握的手,只觉得无比刺眼。 “欧阳海不能死在这里,外面人都知道这里是慕容琦的产业,况且他们知道你们两个相熟,”蓝瑾冷静的分析着,试图劝慰暴怒的凤离天,“没必要正面动手。” 感受到一旁射来的目光,轩辕锦墨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却被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攥得更紧。疼痛使轩辕锦墨轻皱了皱眉头,不由得瞪了凤离天一眼,恰好他也正望过来,原本暴怒的眼神在撞到心爱之人的目光时竟透出了些微的委屈。轩辕锦墨不禁心中一软,好笑的捏了捏他的掌心:“没必要为了那种跳梁小丑生气。” 轩辕锦墨的安慰显然十分有用,凤目中暴涨的金芒渐渐安定下来,慢慢松开手,轻轻揉了揉被自己捏出血痕的手掌。像是啃咬主人没有控好力道,舔着齿痕讨好主人的大型犬。 慕容琦惊讶的看着两人的互动,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蓝瑾,用眼神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蓝瑾只是冷冷的回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慕容琦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死人脸。” “墨,有没有受伤?”不再生气的凤离天关切的望着轩辕锦墨,毛手毛脚的就要检查一番。 “我没事。”轩辕锦墨皱眉,甩开了已经摸到了腰的爪子。 凤离天笑嘻嘻的凑过去,在轩辕锦墨耳边轻声道:“那得等我晚上仔细检查一番才能下定论。”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痒痒的,轩辕锦墨的耳朵迅速红透,狠狠地瞪了正笑得一脸得意的某人一眼,这个混蛋,果然不能对他太好。正待发作,凤离天却突然离开,一本正经的指着站在一边的两人说:“墨,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凤宫的执事蓝瑾,这个是慕容琦,你应该见过了。” 轩辕锦墨沉稳内敛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两人,这两人凤离天经常提起,轻点了点头:“我是轩辕锦墨。” “啊?”蓝瑾是自始至终都知道的,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倒是慕容琦着实吓了一跳,一双桃花眼瞪得大大的。 “见过太子殿下。”蓝瑾跪下行礼,顺手把呆楞的慕容琦也拽了下来。 “起来吧,你们是离天的朋友,不必多礼。”这一句话一方面为凤离天拉拢了人心,另一方面在不失威严的前提下让人顿生好感。 三楼的家具均是竹制的,冬日天寒,竹制的软塌上便铺了一层厚厚的兽皮,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柔柔的光。 “刚才说到哪儿了?”凤离天拉着轩辕锦墨在软塌上坐下。 “寒谷派了两个人来,极寒双绝——开阳和摇光,现在在欧阳家的驿馆下榻。无花谷据说要派少谷主来,正在路上,准备在哪里下榻还不知道。五大门派中,崆峒在欧阳家,祁山与少林在上官家,玄门和青城在慕容家,基本上都是掌门带着半个门派过来的。”蓝瑾语言流利的汇报着,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凤离天偷偷伸向轩辕锦墨腰间的爪子。 “寒谷的人在欧阳家?”凤离天敛下眼眸。寒谷的人向来不怎么参与武林的事,只有这极寒双绝两个人偶尔出现在江湖上,但两人行动诡异、心狠手辣,多为江湖人不喜。去欧阳家倒是不难理解,上官家向来不肯与所谓的邪魔外道沾上任何关系,慕容家一群狐狸自然不肯招惹喜怒无常的双绝,对于家风没有那么严的欧阳家来说,拉拢了寒谷对增加欧阳家的实力大有好处。但问题是,以双绝的性格该是不会被欧阳家所用的,但此番的暧昧情势又是怎么回事? “我前天借机去过欧阳家的驿馆,但双绝不在,欧阳海也是一副不愿引见的意思;崆峒派的人自从住进去就没与双绝碰过面,只在欧阳家举办的一个接风宴上见过一面。”慕容琦补充道,“青城和玄门向来贪财,自然就被老头子拉拢了,祁山和少林自认为是名门正派,所以更偏向于上官家。” 凤离天微微点头,突然自己的手被抓了起来,转头看向一脸怒容的轩辕锦墨,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习惯性的边思考便动手指的习惯惹祸了。无辜的眨了眨眼,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抽回被抓的手,继续放回原来的地方明目张胆的吃豆腐。轩辕锦墨只好再次将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抓住。 凤离天混不在意的一边与身边的人比手劲,一边下达命令:“瑾,寒谷那边派人盯着,但不要靠得太近,双绝的内力深不可测,小心为上。” “是。”蓝瑾低头应道。 “琦,你明面上盯好三大世家的人,尤其是欧阳家,”薄唇勾起一抹阴寒的笑意,“既然欧阳海惹怒了本宫,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明白。”慕容琦收起平日的不正经,认真的说,旋即补充道,“我去年认识了一个叫傅颖的读书人,对于算账颇有一手,就留在了慕容家帮我管账,最近凤宫这边的生意有些忙不过来,我想让他来洛城帮忙,不知……”慕容琦与凤宫的关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一方面凤宫的势力自是不能暴露在外,再者慕容琦在慕容家地位尚不稳固,被人知晓与魔宫有牵扯恐怕会引来大麻烦,如今要这个傅颖插手凤宫的生意,也就是要让他知晓一部分凤宫的事。 凤离天抬眼,静静的望着慕容琦,慕容琦也坦然的望过来:“我会告诉他那是我的私有产业。” 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勾起一个邪邪的笑:“你觉得可靠就这么办吧。”慕容琦不是胡来的人。 “没别的事的话你们都去忙去吧,今晚是落星节,或许会有些意外的收获。”见两人不再说什么,凤离天就开始赶人。 两人识趣的退了出去,蓝瑾在外面轻阖上门,终是忍不住向屋内瞟了一眼,却看到了两人倒在软塌上的情形。 “死人脸,一起去喝一杯吧。”慕容琦拍拍蓝瑾的肩道。 压抑住胸口的钝痛,蓝瑾不理会慕容琦的呼喊,头也不回的匆忙离去。 轩辕锦墨躺在软塌上,感觉到凤离天的心情并不好,因为他没有像平日那般把他压倒就要胡闹一番,只是静静的抱着他。抬手,犹豫了片刻,缓缓抚上了胸口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怎么了?” 凤离天紧了紧手臂,将脸埋在他的领口闷闷地说:“没事,让我抱一会儿。” 并不懂怎么安慰人,轩辕锦墨沉默了片刻,道:“那个傅颖……是我的人。” “嗯?”凤离天抬起头,望着身下人那明亮的黑眸。 “三年前遇到他,确实是个人才,但他不愿考取功名,因为觉得朝廷没有适合他的官职。他是个天生的算账天才,所以我要他在江南走访调查,整理商税改革的资料。”低沉悠扬的声音缓缓的叙述,轩辕锦墨很少会一次说这么多话,凤离天听得有些入迷了。 “然后呢?”其实内容并不重要,凤离天只是想多听听那好听的声音。 “江南还有很多人在调查各行业,他主要负责汇总,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慕容琦的手下了,”很自然的在凤离天的脑袋上摸了摸,顺着那柔滑的黑发缓缓向下,冰凉顺滑的触感让轩辕锦墨爱不释手,“他每年会交给我许多不同行业的盈利、本钱等等资料,说起来,再加上今年的资料,商税变革需要的东西基本上就齐了。” “我知道了!”凤离天一脸了然的样子。 “什么?”轩辕锦墨皱眉。 “墨,你是故意派人混入凤宫里吧?”向上蹭了蹭,用下巴轻轻磨蹭着身下人的下巴。 轩辕锦墨挑眉:“本殿确实有这个打算,慢慢派人渗透,说不定二十年后就能控制凤宫了。” 妖冶的凤目弯起了可爱的弧度,张口咬住那线条完美的下巴:“你若想要凤宫,只要一句话我就把它给你。你这么做只是想要多了解我一点。” 轩辕锦墨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理论,却被在下巴上不断游走的湿滑舌头弄得轻笑出声。 在榻上闹了一会儿,凤离天爬起来,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轻笑着拉起轩辕锦墨的手:“今天是落星节,我们出去逛逛吧。” 第五十四章 落星 … “这是去落星湖吗?”跟着凤离天在听雨楼后的竹林穿梭,轩辕锦墨忽然想起,去年洛城知府也曾试图带他穿过这片竹林,他所说的洛城最好的景致就是指的落星湖吧? 凤离天回过头,静静地望着睁着一双美目看路的轩辕锦墨。他的眼睛长得像皇后的,是那样大大的杏眼,在落日的余晖中闪着晶莹的光芒,但原本漂亮柔和的眼睛因眼底的深沉与冷漠而生生的硬化,如同轩辕锦墨这个人一样,长在冰天雪地里的墨莲,华贵而神秘,却又孤独的让人心疼。 凤离天抬手将藏在墨色袖子里的手握住,今日两人均身着黑色的外衣,两个袖子交叠在一起,浑然天成。“嗯,墨你知道落星节吧?”虽是疑问,口气却是肯定的。 “知道,在书上看到过。”轩辕锦墨看着四下里没人,也就任他拉着,慢慢回忆书上所说的东西。 传说千年前,一位王子在洛城的湖畔游玩,忽然看到湖中一片七彩的光芒乍现。光芒散去,湖中出现了一位美丽的女子,那女子便是洛神。如同所有的神话故事一样,年轻的王子爱上了美丽的仙女,但是人与仙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主神带走了仙女并告诉他,只有摘下天上的星星他们才可能在一起。 原以为这样苛刻的条件就能让王子知难而退,却不料思念爱人的王子每日在湖边对着满天繁星祈祷,诉说他的思念。有一天,王子照旧去湖边祈祷,却发现因为冬天的到来,湖中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王子踏着冰走到湖心,因为这里是洛神呆过的地方。他站在湖心望着天空,又一次一遍一遍的诉说思念,滚烫的热泪落在了冰冷的湖面上,使那薄薄的冰开始融化。王子忘情的诉说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情况,“咔”的一声,薄冰断裂,伤心的王子在一瞬间沉入了湖里。与此同时,天上的星星开始一颗一颗的滑落,缓缓地落入湖中,明亮的光芒将黑夜映成了白昼。而这一天就是落星节,这湖便改名落星湖。 穿过竹林,一片澄澈的水域便呈现在眼前。落星湖并不大,举目可以清楚地看到对岸的人,现在湖边已经非常热闹,小贩高声叫卖着星灯。 “那是什么?”轩辕锦墨好奇的望着小贩高举在手里的小灯笼,慢慢走了过去。 “公子,买一个吧,”小贩笑眯眯的介绍,“在灯上写上心念之人的名字,点燃了放到星湖里,洛神会帮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墨,买一个吧。”凤离天眼眉弯弯的递给轩辕锦墨几个铜板。 轩辕锦墨看了看凤离天手中的铜板,转身走开:“无聊。” 落日西沉,玉兔东升。天色暗了下来,星光渐渐笼上了静谧的湖面。这落星湖的确与普通的湖不同,竟能清晰地映照出满天繁星的全景,荧光闪闪,美丽非常。 “元兄弟,你们也在啊?”令人厌恶的声音再次响起,破坏了凤离天携美人赏湖的好心情。 欧阳海脸色苍白,一手抚着胸口,笑得颇为不怀好意。他身后跟了三个人,一个青年和两个老头,两个老头皆是高高瘦瘦,一人留着长长的白眉,一人留着长长的白须,若不是白的不正常的脸,倒还真有些仙风道骨。 几人的位置颇为微妙,那青年站在最后面,欧阳海站在前面,却是微微侧着身,一方面不会遮挡老头的视线,一方面也将身后的人作为依仗,不用说这二人应当就是在欧阳家做客的极寒双绝。想必应为是贵客,就算欧阳海被凤离天伤的不轻,也得强颜欢笑的陪他们游玩。只是现在的这个形式嘛…… 凤离天冷笑,欧阳海是仗着身后有人想借机寻仇吗?正好现在不在听雨楼内,杀了他也没什么大碍。 “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两位便是响彻武林的极寒双绝”然后依次示意白眉和白须,“开阳、摇光,两位前辈。” 摇光老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轻蔑的扫了凤离天与轩辕锦墨一眼,倒是白眉的开阳仔细的瞧了瞧凤离天,眼神有些古怪。 “原来是饥寒双绝,久仰久仰。”凤离天故意强调了“饥寒”两字,颇没有诚意的拱拱手,这样的礼节,作为凤宫宫主也算是给足了寒谷面子了,但是作为一个武林中的无名小卒,却是大不敬了。 “臭小子,不知道见到前辈要行礼吗?”摇光吹了吹胡子,抬手朝凤离天劈来。 凤离天淡笑着单手挡住,在场众人,除了轩辕锦墨皆是一惊。摇光没料到这年轻人竟能轻松接住他用了三成功力的掌,抬头看到那乌黑的凤目中闪着淡淡的嘲讽,惊怒之下便想加一分力道。正在这时,一把乌木纸扇挑了过来,皆是身经百战的两人迅速分开,同时望向来人,正是站在后面的青年。 那青年长得颇为俊秀,小小的瓜子脸看起来有些女气,柔柔弱弱的不似练武之人,“前辈莫要动怒,元兄弟想必初入江湖,对一些规矩并不了解,”摇光冷哼一声,竟不再多说,青年朝凤离天拱拱手,“在下夜明,是江南的生意人,有幸结识两位。所谓相逢不如偶遇,在下做东,请两位喝一杯,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夜明?凤离天与轩辕锦墨对视一眼,还真是“相逢不如偶遇”啊。 “欧阳海,你又在纠缠良家美男子了是不是?”一声尖声尖气的呼喝声传来。 众人黑着脸转头,凤离天好笑的望着被兄长拽着走,却死命向这边喊的小姑娘,不正是在杏花楼遇到的那个尚冬晨?不,应该叫上官冬晨才对。 上官沐阳见已阻拦不住,只得硬着头皮远远的打了个招呼:“欧阳兄。”转头看见站在一边准备看戏的凤离天与轩辕锦墨,眼睛一亮。 “呦,这不是上官家的小少爷吗?”欧阳海轻笑着道,“快来见过极寒双绝两位前辈。” 上官沐阳正待行礼,却不料那心直口快的妹妹再次祸从口出:“哼!邪道中人,也配受我上官家的礼?”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这上官冬晨也太不知分寸,竟把上官家的那点所谓的气节用在这两个喜怒无常的绝顶高手面前,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摇光啊,你我二十年未在江湖上现身,这些小辈竟是一个个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开阳状似感叹的拍了拍摇光的肩,笑眯眯的眼睛里已满是阴寒。 摇光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一闪身扑到了三丈开外的上官冬晨面前,带着渗人寒气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朝已经惊呆了的小姑娘拍去。 “晨儿!”上官沐阳惊呼一声,迅速拉开了妹妹,结结实实的受了摇光足有六成功力的一掌,只听一声闷闷的声响,上官沐阳便被震到了结着薄冰的湖中。 掉入湖中的声响如同炸弹一般,使在湖边游玩的人突然炸开了锅。百姓对于说杀就杀的江湖人是十分惧怕的,纷纷惊叫着四散逃离。 厌恶人群的嘈杂,摇光甩了甩衣袖,与开阳转身离开。欧阳海立马狗腿的跟上,夜明与轩辕锦墨对视了一眼,旋即离开。 “哥哥!”上官冬晨后知后觉的尖叫起来,受了重伤的上官沐阳早已昏迷,撞碎了湖面的薄冰之后直直的向下沉。上官冬晨试图去救他,可惜武功修为不够,难以在薄冰上游走,转身拽住了轩辕锦墨的袖子:“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 凤离天毫无同情心的望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美女:“管我们何事。” “离天。”轩辕锦墨轻声叫了一下,看着已然没了上官沐阳踪影的湖面,终究是自己的表弟,见死不救未免…… 凤离天会意的勾唇:“要我救他,得有奖励。”邪肆的舔了舔薄唇。 轩辕锦墨狠狠地瞪他一眼:“知道了。” 轻笑着抬手,瞬间挑开了上官冬晨的腰带,在惊讶的少女惊呼出口之前,凤离天已经潇洒的飞踏着薄冰,将瞬间硬化的腰带伸入水中,精确地卷出了喝了不少冷水的上官沐阳,拎到了岸上。 “哥哥……呜……”上官冬晨赶忙扑过去接到怀里。 凤离天把腰带扔到她面前,勾唇妖冶的笑了笑,煞那间晃花了少女的眼睛:“谢谢你的腰带。” 恍然回神,那仙诋一般的男子已经搂着另一个人缓步离去。 “墨,我的奖励。” “走吧,我请你喝茶。” “喝茶?”凤离天瞪大了一双狭长的凤目。 “你不是渴了吗?” 第五十五章 去喝一杯 … 慕容琦找了半天,终于在听雨楼的房顶找到了消失的蓝瑾,那人坐在屋脊上,单腿支着手臂,另一只手拿着酒壶,不停地朝嘴里灌。冬日的夜风是那般的寒冷,将他蓝色的发带吹得猎猎作响。 慕容琦在心中叹了口气,轻点足尖飘到了蓝瑾身后,不料那人竟习惯性的抽出剑向后划去。慕容琦吓了一跳,迅速飘开,迎着蓝瑾毫无波澜的星目,怕怕的揉了揉胸口,幸好他轻功好呀! 慕容琦被凤离天带回凤宫的时候,早已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但是轻功还是可以学的,对于这唯一的保命符,慕容琦可是很努力的去学了。所谓贵在精通,不是他夸口,现在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比不过他的轻功。 “死人脸,你想要我命啊!” “闭嘴!”蓝瑾低声喝道,慕容琦老实的安静下来,他可没忘了,凤离天还在屋里呢。 不再理会那喳喳呼呼家伙,蓝瑾转过头继续望着月亮喝闷酒,房中时断时续的喘息声让他的心一阵绞痛。以前凤离天也有不少侍妾,男人女人都有,可他从没有动过情,纯粹只是发泄,偶尔对哪个好点,也是心血来潮玩玩而已。可是,他身下的人是他心心念念了十二的哥哥,这一次,他绝对不是玩的。 那个从小陪他一起长大,和他生死与共的人已经是别人的了。 心好像缺了一块,空的生疼。 慕容琦坐在蓝瑾身边,静静地望着他被月光照得越发清冷的俊颜,轻声道:“想哭就哭吧。” 思绪被打断,蓝瑾回头怒瞪着身边的人,却见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人此刻脸上写满了认真,含笑的桃花眼中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面对着这样的一张脸,蓝瑾说什么也发不出火来,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坛,大口大口的饮着烈酒,辛辣的滋味灼痛了喉咙,将眼睛呛得通红。 慕容琦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来气,使劲拍了拍他的背:“你是白痴吗?有你这么喝烈酒的吗?” “要你管!” 屋内。 “嗯……啊……离,离天……唔……房上……有……啊……”轩辕锦墨断断续续的说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凤离天无奈地对暗处道:“暗一。”然后,继续猛地挺身,害的身下的人弓起了身子,低呼出声。 “执事。”暗一突然出现在房顶,恭敬地行礼后不再说话,只是单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蓝瑾利落的起身,抱着酒坛迅速消失。 “喂!”慕容琦无奈地抓抓头,立刻起身跟上。 凤离天感觉着房顶上消失的气息,抿紧了薄唇。 “离天,怎么了?”轩辕锦墨睁开带着薄泪的眼眸,对于凤离天突然停下来的动作颇为不解,只是现在一片空白的大脑无法思考。 凤离天低下头,歉意的吻了吻身下人的眼眸:“对不起,不会再走神了。” 翌日,凤离天带着轩辕锦墨住进了凤宫在洛城的别院——炎园,武林大会将近,他这个宫主也该在众人面前露个背影了。 两日之后,洛城中人都听说了一个消息,上官家的小少爷被极寒双绝打成重伤,上官老爷痛斥双绝欺负晚辈有违武林道义。如今已有许多门派围在了欧阳家门前,要为上官沐阳讨个说法。 而另一边,却有人悄悄地联系凤宫,求凤宫宫主出手相救。 轩辕锦墨回到别院,就看见凤离天似笑非笑的望着面前的下属,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救。” 属下依言告退,凤离天转过头看到站在亭子外的轩辕锦墨,勾起一个柔柔的笑:“墨,回来了。” “嗯。”轩辕锦墨不在意的哼了一声,在凤离天身边坐了下来,“他们要你救上官沐阳吗?” 凤离天冷笑一声:“他们肯腆着脸去求那两个老头,却不敢明目张胆的求我,跟我讲什么狗屁道义,有那个命就去跟寒谷的人讲。” 世人皆知,鎏火神功至刚至阳,其属性刚好与至阴至寒的寒冰掌相克,用鎏火神功驱散上官沐阳体内的寒毒甚至好过用寒冰掌的内力化解。想必是那一掌的确很重,连自命不凡的上官同也束手无策,这才两下相求,想要保住爱孙的性命。让一向十分有原则的上官世家去求令他们不耻的邪魔歪道,还真是件有趣的事。 “想必他们已经求过那两个人了吧。”轩辕锦墨了然地说。以他对上官世家的了解,他们所谓的气节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实骨子里也高尚不到哪儿去。上官同明知寒冰掌不是他自己能化解的,却拖了两天才去欧阳家讨说法,这两天之中想必已经软硬兼施的求过那两人了,吃了闭门羹,才开始纠集武林中人去讨说法,试图用整个武林来胁迫双绝救人。 对于轩辕锦墨将事情看得如此明白,凤离天并没有感到惊讶,从小在阴谋堆里长大的人对这些手段想必再熟悉不过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轩辕锦墨抿了口茶随口问道。 “拖着,我不着急。”恶劣的笑了笑,上官家一直跟凤宫过不去,半年来的不断骚扰,这笔账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宫主,公子,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俊俏的丫头恭敬地行礼,这是凤离天在凤宫的贴身丫头绛紫,另外还有绛红和绛雪两人,只是绛紫最稳重,便被蓝瑾调过来在武林大会期间随侍别院。 凤离天起身,揽着身边的人向屋里走去:“今日去见那个什么将军,情况怎么样?”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拨开了腰间的爪子,这里这么多下人,他也不知道收敛一点:“这人有问题,我让暗七看着他,有任何异动就杀了他,他的副将是我的人,趁机换了他也是个好事。” 凤离天点点头,不去问轩辕锦墨是怎么看出来那人又问题的,这些东西墨比他在行:“那个夜明我已经着人去查了,现在只知道是江南的一个商人,在江南结交了不少年轻有为的侠士、才子,与欧阳海交好,在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 难怪当时工部侍郎会什么也不说就让那番人去找夜明,想必也是知道他在江南有名很好找吧。轩辕锦墨敛下眸,夜明真的只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吗?否则为什么会想到买兵器,莫非是与工部侍郎串通想要高价倒卖给朝廷?这虽也说得过去,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兵器、工部、夜明、反常的将军、欧阳世家…… 轩辕锦墨陷于自己的沉思中,直到凤离天将菜喂到了他嘴边才回过神来。凤离天好笑的把菜塞到了发呆的某人口中:“先吃饭,别想那么多,千机阁那里还在调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瞎猜也没用。” “宫主,慕容公子求见。”门外的侍卫通报道。 凤离天挑眉:“不见,让他吃过饭再来。” “是。”侍卫躬身出去转告。 站在门外的慕容琦瘪瘪嘴,自己确实有事,但蹭饭的成分也很大,怎么总是被凤离天看穿呢?无奈地转身离开,绕着九曲回廊向外走,在下一个岔路口鬼使神差的转弯,状似不经意的瞎逛,正看到在院中练剑的蓝瑾。银色的剑气在空中划出行云流水的寒光,修长健硕的身子在风中舞动,翩若惊鸿。 蓝瑾收起剑,正对上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 慕容琦或许天生就是用来做生意的,长了一双就算生气也会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所谓和气生财,面对笑眯眯的英俊老板,谁也不能狠下心杀价。就像现在,蓝瑾看着这双桃花眼,也不好直接赶他走,只能冷着脸道:“你又跑来做什么?” 慕容琦打开纸上风流倜傥的摇了摇:“院子太大,迷路了。” “出门左转。”蓝瑾转身离去。 “喂!”慕容琦收起扇子追了过去,为什么这死人脸从来不给他面子啊?为什么凤离天就能总把他逗得面具崩溃呢?收起风流公子的姿态,挠挠头,“本来去找宫主大人蹭饭的,结果被赶了出来,鉴于我打扰了你练剑,走吧,我请你去喝一杯。” 第五十六章 求治 … “两位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上官施主也是两位打伤的,作为武林中的前辈,你们也应当……”少林寺的方丈明空大师在武林中人的簇拥下站在欧阳府外苦口婆心的劝说。 “老秃驴,少罗嗦,那丫头对我二位师叔不敬,自当接受教训,是那小子倒霉,怨不得别人。”两个灰衣青年站在面前,不屑地对明空回话。 少林方丈在武林中算是德高望重的,后面的人听闻此言,立时愤愤地上前,几人一起出掌扑向两个青年。 “砰砰砰!”三声巨响,那几个出手的人已经被打出了几丈远,撞在青石板铺成的大路上,吐血不止,有两个直接断了气。门前,开阳与摇光负手而立。摇光依旧面无表情,开阳扯了扯他那苍白的脸,露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容:“武林自然有武林的规矩,你们今日来大吵大闹不过是因为那小子是上官同的亲孙子,若是换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还会有人替你们出头吗?我寒谷杀人,从不救人,没有一掌毙了那小子算他命大,你们还是省省力气给他准备丧事吧。” 两人悠闲的从人群里穿过去,人们面面相觑都不敢阻拦,下意识的让出一条道来。 蓝瑾和慕容琦坐在街对面的酒楼上看着这场闹剧。 “这一代的方丈也太孬了,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慕容琦不屑地撇撇嘴。 “他打不过他们。”蓝瑾淡淡地说,音调依旧没有什么起伏。 “出家人不是早就看透生死了吗?”慕容琦咬了一口鸡腿嘲讽道。 蓝瑾灌了杯酒:“正是因为看透了生死才知道活着有多重要。” 对于这种新鲜的论断,慕容琦倒真没听说过,好奇地看向面无表情看天的人。 “你们两个胡说什么?”两人同时转头,看到几个武僧提着棍子走了过来。倒是给忘了,方丈带人来闹事,其他人必然会跟着来了,只不过本寺的人是守着这片高地,而不是去冲锋陷阵罢了。 “呦呵,几位小师父也来喝酒啊?”慕容琦依旧亮出专业的笑容,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嘛。 “胡说!尔等定然是魔道妖人,口出狂言,吃我一棍!”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慕容琦竟然忘了出家人是不喝酒的。那带头的僧人提棍就向慕容琦扑来,慕容琦一个闪身腾空而起,窜到了窗台上准备逃走,回头却看见蓝瑾赤手接住了那一棍,在手中化刚为柔,那僧人见势不妙,慌忙抽棍,压低身子向下朝去攻腿部。蓝瑾哪会让他如意?在他抽棍的瞬间,棍子的上半截已被蓝瑾牢牢的握住,抬起膝盖顶棍、踢人。 “咔!”结实的武棍应声而断。 那僧人向后退了几步,因为被踢中而吐出一口鲜血来。“师兄!”“师兄!”几个小和尚赶忙扶起他。 蓝瑾踩着僧棍,面无表情的望着几个小和尚。 几个小和尚相互看了看:“上!” 几人马上移步,在蓝瑾面前摆开了阵法。 轻蔑的看了一眼煞有介事的一帮人,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只是剑未出鞘,他想好好打一架,驱散心中的抑郁,所以不想那么快结束。强劲的内力在周身旋转升腾,蓝色的发带无风自动。 “明空大师!”慕容琦眼尖的看到了缓步上楼的方丈,让有意不出声的明空无所遁逃,只得从容的走了上来。 “我弥陀佛,慕容小施主。” 小和尚们听见师祖来了,迅速散了阵,恭敬的站好。 “出了什么事?”明空转头望向被人搀扶着的少林弟子。 “师祖,他们……” “方丈,”慕容琦拉了拉蓝瑾的衣角,把他挡在了身后,友好的笑着抢了话头过来,“真不好意思,晚辈和朋友在这里喝酒谈天,说了几句玩笑话,不知为何惹了几位小师父不高兴。那位小师父大概是性情中人,也不容晚辈解释就要送晚辈一个僧棍。晚辈的朋友知道在下功夫低微,难以接受小师父的见面礼,便替晚辈挡了一棍,还请大师见谅。” 这话说得并不假,只是忽略了一些东西而已,整日只知念经练武的小和尚哪说得过慕容琦这个八面玲珑的商人,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这话怎么听都是自己这群弟子在无理取闹,欺负慕容琦手无寸铁。况且慕容琦的身份摆在那里,明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叱责自己的弟子几句,让他二人离开。 “为什么拦住我?明空他打不过我。”蓝瑾皱眉望着前面拽着他走的慕容琦。 “可是他已经看到我了,我明知这是少林僧人还怂恿你打伤他们,回头慕容家那边不好交代。”慕容琦煞有介事的说着,其实他只是不想再看到蓝瑾在他面前受伤。 次日,上官泽亲自到炎园,求见凤宫宫主。 “您请回吧,宫主是不会出手救人的。”前来通报的侍卫面无表情的道。 “请你转告,宫主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上官家能办到的,在下一定尽力而为。”上官泽咬咬牙,为了自己的儿子,颜面什么的就暂且不顾了。 “那好,”侍卫也不去转达,直接拿出一本账本,“这是武林盟近一年来给凤宫造成的损失,希望上官家能如数赔偿,另外宫主要一份家主印信,希望上官家能帮宫主做一件事。” “什么事?”听到前一个要求,上官泽的脸已经黑了一半,听完之后,整个脸都黑了。 “这个,宫主说还没想好,等想好的时候自会让上官家去办的。”侍卫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传达着宫主的意思。 “只要上官家做到这两点,宫主就能出手救小儿了吗?”上官泽压着怒火也不敢发,咬牙问道。 “凤宫向来守信用,这一点您应该清楚。” “好,”上官同终于看到了就儿子的希望,虽然这笔交易如同饮鸩止渴,很可能给上官家带来更大的灾难,但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能救儿子,“转告宫主,待我跟家父商量之后再给宫主答复。” 侍卫也不再说什么,直接送上官泽出去。 躲在屏风后面偷笑的轩辕锦墨忍不住戳了戳凤离天的脑袋:“亏你想得出来,要上官家陪你钱?” 把脑袋上的指头捉住,放在嘴里咬了咬:“本来就欠我的,让他还回来怎么了?” 轩辕锦墨把手抽出来,懒得跟他理论。钱是个小事,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这么做无疑是让上官家打自己的脸。辛辛苦苦瞎折腾了这么久,现在赔给凤宫钱就是在认错道歉,而且只是赔钱,说明凤宫的损失也只是皮毛,这就是承认自己折腾这么久纯粹是吃饱了撑的,连带着把参与挑衅凤宫的武林人士也给得罪了。这就完全打碎了上官家想悄悄请凤离天救他儿子以保存颜面的幻想。 不得不说,凤离天这一招下的确实够高明,也够阴损。 想起上官泽那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轩辕锦墨就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你真的会去给上官沐阳疗伤吗?” 看着心爱的人笑得如此开心,凤离天觉得自己带墨来听墙根的决定实在太对了,笑眯眯的凑过去:“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我突然不想听了。”说完便起身欲走,被凤离天一把抱住,拖回了榻上。 “我当然不会去救他,驱赶寒冰掌的寒毒会消耗我很多内力,而且恢复起来很慢,武林大会在即,我怎么可能为了他消耗内力?”把下巴搁在轩辕锦墨肩膀上蹭了蹭,凤离天敛下眸,掩盖住眼中的寒意,想杀他的人可不止武林盟那些所谓的正道侠士。 “对了,昨天慕容琦不是说那个卖弩机的商人已经到洛城了吗?事情现在怎么样?”知道凤离天自有打算,轩辕锦墨也不打算插手,便岔开了话题。 “嗯,还在谈,放心吧,没有人比他更能杀价了。”对于买卖上的事凤离天一点也不担心,慕容琦那个守财奴肯定不会多花一个铜板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武林大会就开始了武林大会:罗嗦了这么久我终于能出场了~好多亲在问兄弟俩什么时候相认,应该快了吧~嘿嘿,大概在武林大会之后,然后会揭开一些迷点,过程有些曲折就是了……两人相认的话第二卷就完结了~ 第五十七章 武林大会(上) … 无论众人揣了什么样的心思来到洛城,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依然如期举行,地点就在落星湖上。 大会一共三天,以比武为主,人人都可以上去挑战,最后的得胜者便可成为武林盟主,拿到号令武林盟的“尚武令”。 江南的冬天不如北方那么寒冷,但毕竟已经是腊月末,落星湖里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但冰只有一寸厚,并不足以支撑一个成年人站在上面,因此,在冰上铺了一个三丈宽、三丈长的薄木板作为擂台。在第三天的时候,这块木板就会被撤掉,也就是说真正的高手对决是在这不足一寸厚的薄冰上。 落星湖的四周搭满了各式各样的台子,乃是武林中的各大势力自己建的休息与观看之所。 三大世家同在湖的南面,为了表示其实并不存在的友好,而共用一个宽阔的看台。台子由欧阳家所建,用上等的大理石铺就,成月牙形环湖而建;台子的顶棚以及桌椅,则是由上官家安排,八仙高脚桌、太师椅、小几、香案,统统由上好的紫檀木所制;而台子的后期装潢以及大会期间的茶水点心这些奢侈品,则由财大气粗的慕容家提供,用上好的锦缎将整个台子包了一遍,鲜红的绸缎铺在地上当地毯,华贵而奢侈。 寒谷与无花谷皆在东面,寒谷的台子是由欧阳世家给建的,用料自然与三大世家的相仿,不过台上只放了一张小桌和两把椅子,想必寒谷来的人中只有双绝是可以坐着的吧。无花谷的台子是竹制的,十分的古朴雅致,只是向来神秘的无花谷到现在来没有露脸,那张台子在大会开始之前一直是空的。 北面较为宽敞,是五大门派以及一些游侠和一些小门派的休息之所。 至于西面,则被凤宫整个霸占了去。台子并没有三大世家的大,也没有用什么特殊材料,只是常见的木台。只不过,是用结实的黄花梨木所搭,高高的柱子上雕着冲天而舞的凤凰,浅蓝色的云绡从顶棚流泻而下,将台子围了个结实,完美的挡住了所有探寻的目光。身着红衣的宫人呈六芒星的阵型,面无表情的守卫在台子周围。 轩辕锦墨坐在云绡遮挡的台子上,想想慕容琦昨日提起慕容家主铺张浪费时那肉疼的表情,再看看脚下黄花梨木的地板,只能说慕容琦的肉疼是疼错地方了。朝南面的台上张望,三大世家的家主均端坐于最前方,后面依次坐着家中的子孙,上官家那边却没有看到上官沐阳的身影。 昨日上官泽亲自送来了银票和家主印信,得到的不是凤宫宫主的现身相救,而是一根小小的人参,当听说这是涅槃参的时候,十分欣喜的就接下来。 “离天,那涅槃参真的能驱寒毒吗?”轩辕锦墨有些好奇,那种人参只有凤凰山才有,而凤宫想来将它视为镇宫之宝,绝不送给外人。同样是人参,有什么不同吗? “嗯,”凤离天靠在软榻上懒懒地说,“所谓涅槃,就是浴火重生的意思,这种参比一般的参要暖得多,上官沐阳喝上一个月就会好起来的……”不过,治疗缓慢,落下什么病根,可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这么轻易给他们了?”轩辕锦墨皱了皱眉,这可不像凤离天会做的事。 无所谓的笑了笑:“凤宫的后山上长了一大片,你若喜欢,回宫的时候就带一筐回去。” “咳咳……”被茶水呛到的轩辕锦墨忍不住一顿咳嗽,瞪着坏笑的某人用眼神控诉,这也叫镇宫之宝啊? 凤离天好笑的望着轩辕锦墨的眼睛,抬手帮他顺气:“所以说流言不可信嘛。” 这点轩辕锦墨倒是赞同,传闻凤宫宫主样貌奇丑无比,若是流言可信,眼前这张美到妖孽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各位英雄豪杰,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在今日召开……”现任武林盟主上官同开始了慷慨激昂或者说陈词滥调的讲话,凤离天根本懒得去听,趴在轩辕锦墨的腿上准备补眠。 “宫主,无花谷的少谷主求见。”蓝瑾过来禀报,垂下眼睛不去看两人的亲密。 凤离天疑惑的望着蓝瑾,无花谷是医仙所创,本来是个悬壶济世的门派,只是后来慢慢发展的开始研究毒术,最终医毒合一,杀人救人全凭谷主的喜怒,造成江湖中人对无花谷十分忌惮,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去无花谷求医。凤宫和无花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这武林大会刚开始,少谷主就来求见他,意欲何为呀? “那位少谷主说与宫主相熟。”蓝瑾补充道。 这就更奇怪了,凤离天不认为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不记得这样一个“大人物”,与轩辕锦墨对视了一眼:“让他进来。” 蓝瑾转身去请人,凤离天回头塞给轩辕锦墨一个小药丸:“把它吃了。” 轩辕锦墨把药丸吞下,随后问道:“这是什么?” “墨,你不觉得吃了之后再问有些晚了吗?”凤离天调笑道。 “离天。”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轩辕锦墨因这亲昵的称呼而皱了皱眉,凤离天抬头望向由蓝瑾引进来的无花谷少谷主,着实吃了一惊:“棉花?” 来人五官清秀,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少谷主的气势,甚至带了几分朴实,不正是那个失踪了的神医马钱子的那个呆呆的徒弟——木棉花吗? 武林大会,说白了就是武林中的人相互攀比谁的武功更高的擂台赛。各大门派、世家要借此机会提升或稳固自己的地位,后起之秀想要来历练身手,当然更多的是想出风头、闯名堂,所以,那些明知在第三天的高手较量中不可能取胜的人,全都积极地参与前两天的比武,因此并不存在会冷场的情况。少林向来不参与这些名利上的纷争,所以由少林方丈明空大师来主持是再合适不过了。 在明空宣布开始之后,便有人迫不及待的跳了上去,乃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手持一柄九环大刀:“在下方金山,金刀门的副门主。” 话音刚落,一纤细的少年跳了上去:“在下齐青,五柳山庄的二公子,请赐教。” 壮汉颇为不屑的望着少年:“小娃娃,你还是回去吧,你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我的大刀。” 少年生气的一跺脚,抽出长鞭就朝大汉攻去。两人练得都是些外家功夫,虽然招式还不错,但还是少了些看头。慕容琦用纸扇遮住脸,无趣的打了个哈欠。 “七弟呀,是不是看不太懂觉得无趣呀?”身后传来他所谓的三哥慕容翡的声音。 “老三!”长子慕容珏出声呵斥出言挑衅的老三,慕容琦不会武功在慕容家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慕容翡这么说无疑是在踩他的痛脚,虽然对于这个没有武功的废人竟坐在他们前面这件事感到不满,但其他两家的人也都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看出来慕容家内部不和。 “三哥言重了,”慕容琦彬彬有礼地回话道,“小弟只是昨晚没有睡好,有些困乏罢了。倒是三哥昨天忙着练剑准备武林大会的事,不知什么时候上台呀?” “这个不着急,先看看再说。”慕容翡笑了笑,不再多说,其他兄弟几人也是笑得一团和气。 “公子……”慕容琦的贴身侍卫过来低声耳语两句。 慕容琦点点头,示意侍卫先下去,然后自己起身对坐在自己前面的父亲慕容睿躬身行礼,悄声道:“父亲,生意上有些事,容儿子离开片刻。” 慕容睿与慕容琦有着相似的桃花眼,加上中年发福的身材使他看上去十分和善,也不问缘由,笑眯眯的点头答应。慕容琦便一言不发的离去,而父亲这般信任的表现,看在其他几个兄弟眼里,就滋味各不同了。 凤离天着人查了许久无花谷的少谷主,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木棉花。难怪马钱子失踪后就再也找不着了,想必是躲到无花谷去了。这么说来马钱子是无花谷的谷主?可是不对呀,师祖与马钱子交好,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呢? “棉花,你真的是无花谷的少谷主吗?”凤离天轻抿了口茶,同时也咽下了一粒药丸。不管无花谷的少谷主是谁,他都不可能放下戒心。 第五十八章 武林大会(中) … 木棉花为难的攥了攥衣角,他这个少谷主只是那位谷主师叔随口封的,不过是为了打发他来武林大会替无花谷撑个场面而已。 抬头看向懒懒的靠在榻上的凤离天,那人今日依旧一身黑衣,只是款式与平时的略有不同,银色与黑色交错的紧身里衣,袖口处用嵌着黑曜石的银质护腕紧扣,腰间系着四指宽的银色缎带,外面披着一件宽袖的黑色丝衣,长长的衣摆在软榻上随意的铺开,上面用银线绣着看似凌乱实则瑰丽非常的凤凰翎。上挑的凤目似笑非笑的望过来,使他整个人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危险与妖冶。木棉花只是匆匆一瞥,便再也挪不开眼。 见木棉花呆呆地盯着凤离天,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轩辕锦墨有些不悦的皱眉:“外公他最近还好吧?” 木棉花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那人的一副慵懒邪魅的姿态,完全是因为靠在了轩辕锦墨的身上。他的身体靠在他的胸口,他的手搂着他的腰,浑然天成。木棉花咬了咬唇,不知为何,他不喜欢看到这两人在一起的样子,低下头咬咬唇道:“师父他很好。” 当然好了,躲在无花谷吃烤鱼,顺道惹师叔生气。 轩辕锦墨挑眉,为什么他在木棉花的话中听出几分咬牙切齿呢? 被两人盯得有些不自在,木棉花把头埋得更低,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我来这里只是走个过场,武林的事我也不懂,我师父让我来找你。” “找我?”凤离天额角抽了抽,凤宫的事就够忙了,难道还要他连无花谷也管了?“场面上的事若是你不想管就不用出面了,反正无花谷想来也没怎么露过面,没人会追究的,你只要在第三天的时候露露脸就行了。”三两句推了个干干净净。 “哦,”木棉花再笨也听出了凤离天话中的推拒,僵硬的点点头,“那我先回无花谷那边去了。”说完便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道,“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到城里的回春堂找我。”然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凤离天若有所思的望着湖对面空空的竹台,木棉花跟他说这些,明显是把无花谷的洛城的势力暴露给凤宫,是那位谷主的意思还是木棉花自己的主张呢? “哎呦!”突然腰间一阵疼痛,凤离天委屈的望向“下毒手”的人,莫名其妙的眨眨眼。轩辕锦墨别过眼去不理他,心道应该给这家伙做个面具把这张妖孽的脸遮起来。 “好~”外面一阵叫好声打断了两人的大眼瞪小眼。 “承让!”台上一个约有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朝被摔倒冰湖里艰难爬出来的大汉拱拱手。 “玄门胡少侠胜。”充当唱官的小和尚朗声道。 “在下不才,想要挑战他……”武林大会有这么一项规矩,赢了的人可以继续接受挑战也可以自己点名找对手,那胡少侠也不客气,直接就喊了这么一句,顺着他伸出的手指看去,霎时,原本沸腾的落星湖静了下来。 六芒星最东面的一角所站的红衣宫人向前跨出一步,转身朝宫主所在的台子单膝跪下,蓝瑾从蓝色云绡后面走出来,微微颔首。那宫人领命,纵身而起,几个起落便跳到了木板上。 宫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劲装,头上用红色的发带梳着高马尾,面无表情的拔出腰间的佩刀。那是一把像剑一样窄但一面开刃的刀,除了形似梧桐叶的刀柄,没有任何装饰:“请亮兵器。” 那边玄门的掌门玄机子皱了皱眉:“胡闹!” “师父莫要担心,二师弟也是想为玄门做点事嘛,谁做都一样。”一旁的大弟子颇有些不是滋味,这试探凤宫的任务本是他的,谁知却让师弟抢了去,白白让他失了扬名立威的好机会。 “阁下不觉得应该先自报家门吗?”原本得意的胡少侠被这宫人自信沉稳的态度搅得心里没了底。 “桐十三。”宫人淡淡的说,说完腕上用力,手中的长刀变化了角度,刀刃朝着对面的人。 那胡少侠也不客气,拔出缠于腰间的九节鞭朝桐十三攻去,铁质的鞭子在风中猎猎作响。桐十三并不接招,连连向后退去,待退到台子的边缘脚步一顿,若是被打出了台子就算输,所以不能再往后退。那姓胡的见对方一直躲闪,刚刚消失的得意又回来了,心道果然普通的宫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甩开九节鞭朝台边的人打去。桐十三立时跳开,铁质的实心鞭咔嚓一声甩到冰面上,完整的薄冰立时碎成若干小块。 “我怎么觉得你那属下是在耍着他玩呢?”低头看看怀中悠闲地打着哈欠的凤离天,轩辕锦墨禁不住怀疑,这些属下是不是都跟这个阴险的宫主学会了打架不费力的要领。 知道心爱的人在想什么,凤离天无辜的眨眨眼:“桐叶他们学的无根诀,打起来本来就像落叶一样飘来飘去。”然后张张嘴巴,要讲解的奖励。 轩辕锦墨抬头看了看,桐十三在木板上单脚点地,停留片刻又快速飘离,果然跟风中的落叶有些神似,于是抬手拈了一块切好的苹果塞到凤离天嘴中:“凤宫的武功还真是奇怪。” 凤离天嚼着脆甜的苹果眯起眼,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嘴角却勾起了冷笑,那群人终于坐不住了,开始试探了吗? 那胡少侠被这种似是戏耍的招式弄得一头火,手中的力道不禁加了几分,狠狠地朝面前的人影劈去,那人影依然轻飘飘的飘开,一个旋身错开鞭风,弹腿一脚,正踢中他的右肩。疼痛使得那使鞭的手一滞,桐十三趁机向他砍去,明晃晃的刀近在眼前,右臂又发不了力,姓胡的忙用左手拉开九节鞭,却还是慢了一拍,锋利的刀正砍到伸出的左手上。一时间血流如注,鲜血喷在桐十三的红衣上并不明显,喷在白色的冰面上却异常醒目。 “啊~~”胡少侠惨叫着被人抬了下去,桐十三捡起木板上的那只手扔给前来抬他的人,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站好。 站在湖边安排事情的慕容琦禁不住摇了摇头,活该他失了一只手,谁让他好死不死的偏要挑六芒星的尖角呢?尖角上都是梧桐阵中的高手啊。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站在台前的蓝瑾,那人也正看过来,旋即两人同时移开了目光。而这一幕,却偶然的被前来跟上官同商量事情而路过的祁山掌门祁序毅看了去。 “祁掌门。”慕容琦朝他行了个礼。 “慕容公子。”祁序毅客气的笑笑,寒暄几句便离去了,慕容琦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跟下属交代好生意也回台上去了。 武林大会就这么平静无波或者说索然无味的过了两天,拜桐十三砍掉的那只手所赐,再没有人要挑战凤宫的。 终于到了关键的第三天。这一日凤离天起了个大早,换上了繁杂的宫主服。 红色套装以金乌色滚边,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外面红色的轻纱上散落着华丽的金色凤翎。这身衣服凤离天向来是不耐烦穿的,原因很简单,这衣服穿起来很麻烦。 因为轩辕锦墨还未起身,凤离天就没有叫人进来伺候,自己一件一件的穿起来。轩辕锦墨在床上翻了个身,伸出胳膊却没有摸到熟悉的体温,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双眼,就见到凤离天一个人站在镜前,一边穿衣一边皱眉。好笑的看着那人对着衣服奋斗,却怎么也系不好后面的带子,慢慢坐起来。 凤离天望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蹭过来把衣带塞到轩辕锦墨手里:“墨,帮我系。”说完便张开手臂摆好姿势,活像等着长辈给穿衣服的小孩子。 “我又不是你的侍女,凭什么帮你穿衣服。”轩辕锦墨嘴里抱怨着,手却已经环到了凤离天的腰间,给他系衣带。身上的被子因为他的动作滑落,露出了精壮的胸膛。寒冷的空气让轩辕锦墨瑟缩了一下,凤离天拉过被子给他披上,手却不老实的滑进了被子里面,在那粉色的豆豆上捏了一下。 “唔……”轩辕锦墨瞪他一眼,迅速系好衣带顺道推了他一把,拉上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 凤离天撇撇嘴,不甘心的朝被子里望,想要看看那应该已经变成深红色的豆豆。 “离天,武林大会之后,我就要回宫去了。”轩辕锦墨低下头,马上就要立春了,江南这边的驻军、官员这段时间他都陆续安排了,要换的人、要提拔的人也都一一记下了,母后那里传了消息,宫中有些事必须他回去解决,而且也要开始准备登基的事。 “我暂时不能离开江南。”凤离天披上外衣道,说完便是长久的沉默。 第五十九章 武林大会(下) … 今日的落星湖格外热闹,湖中的薄木板被早早的撤去,只留满是薄冰的湖面在冬日的晴空下熠熠生辉。原本完整的冰面,因着前两日的打斗已碎的七七八八,若是轻功不够好,单是站在场上就成了问题。 开场不久,玄门掌门玄机子便跳了上去,一招登萍度水稳稳地立在最大的浮冰上,朗声大笑道:“玄某不才,今日先开场。” 看着跳上场的玄机子,各大门派世家的人也都坐不住了。今日的比武是在冰上,不比前两日的木板,这光滑又脆弱的冰面极难站立,掉下冰面便是输了,且不说难度如何,便是有意要争盟主之位的也就那么几个掌门、家主,所以上场的人不会多,想要在今日出一出风头自然是越早上场难度越低。 慕容家这边更是人人摩拳擦掌,长子慕容珏望着前面老神在在的父亲欲言又止,三子慕容翡却是忍不住了,低声道:“父亲,您所说的在武林大会上争得头三甲便是少主的事还算数吗?” 家主慕容睿眯起一双桃花眼:“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慕容翡压抑住自己的兴奋,他与长子慕容珏同是正妻所生的嫡子,自小接受的教育自是最好的,而他又自小勤奋练武,在家中的同辈里功夫是最好的,这次的少主选举也是母亲与族中的长辈磨破了嘴皮才让父亲应承下来的。 慕容翡只在那里暗自高兴,盘算着今日的比武以他们这些后辈的武功无论如何也是挣不来头三甲的,所以如果他能赢得头几场,这少主之位自然非他莫属。于是抖擞精神便跳上了冰面。慕容琦冷眼看着,也不说话,依然保持着满脸的笑意,只有离得最近的他看得出来,老狐狸眼中隐藏的不耐。 凤离天倚在软榻上,静静地喝着茶,暗金色的流光在凤目中缓缓的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火红的外衣在软榻上铺展开来,金色的凤翎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使他看上去如同九重天上飞落人间的火凤凰,孤傲而妖冶。 轩辕锦墨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那样一只美丽不可方物的凤凰,让他生出将他养在御花园收藏起来的冲动。知道凤离天无意于武林盟主之位,但保不齐会有什么意外会露脸,应该找个面具把这张脸遮起来。 “遮起来会更麻烦,以后会有人仿制面具顶着我的名头杀人越货的,我不怕被人追杀,但不喜欢替人背黑锅。”凤离天好笑的望着因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说出来而脸红的人,向一边错了错,示意轩辕锦墨坐到他身边来。 刚坐下来便被身后的人搂到了怀里,阳光的干爽气息混着淡淡的青草香,是凤离天身上特有的味道。轩辕锦墨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凤离天把下巴搁到他脑袋上蹭蹭:“用不着这么忙活,我把暗十八卫都给你,让他们送你回宫就是了。”对于轩辕锦墨一大早起来就忙活着安排回去的事,凤离天心中颇不是滋味。 “胡闹,暗十八卫都给我了你怎么办?”轩辕锦墨坐直身子望着凤离天。 凤离天皱了皱眉:“我本来就用不着他们保护,现在京城那么乱,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 “那也不行。”虽然经常会因为凤离天撒娇而妥协,但轩辕锦墨在原则问题上是绝不会退让的,凤离天刚刚即位,外面有多少人虎视眈眈且不说,单是凤宫内部就问题一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纵使他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众多高手的群狼战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若是连活着回到京城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资格执掌天下?” 知道拗不过他,凤离天垂下眼不再说话。 那慕容翡确实有两下子,在玄机子手下过三百多招之后一招狮子搏兔将玄机子逼到了冰沿上,那薄冰承受不住竟咔嚓一声断裂开来。玄机子脚下一滑,单脚跌入冰中,忙用手中拂尘勾住一旁的浮冰,翻身而起,一条腿却已湿透。 “我弥陀佛,慕容少侠胜。” 玄机子输了也不恼,甩甩浮尘道:“真是后生可畏呀。”朝明空大师拱拱手,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慕容家的人都不是傻子,即使是脾气急躁的慕容翡也谦谨的拱手道:“前辈,承让了。” 陆续又有几个掌门、世家公子上场,场上的气氛是越来越紧张,然而有些人依然不急不躁的看戏,比如势在必得等着最后出场的上官泽,比如本来就没把武林盟主当回事的凤离天。 一个一个的比下来,为了面子问题,各大门派基本上都走了个过场,最后场上只剩下了祁山掌门祁序毅。 上官泽左右看了看,见父亲上官同点头,便提剑飞了上去。 “看来你这舅舅对盟主之位是势在必得了。”凤离天凑过去再次把轩辕锦墨搂到怀里,完全忘记两个人还在闹别扭。 轩辕锦墨翻了个白眼,淡淡的说:“他不是我舅舅,而且这个盟主估计还是上官同。”盟主之位并不是谁赢就一定是谁的,世家门派中的弟子若是赢了,便可以是这家的掌门、家主做盟主,只因这盟主是要统领武林的,资历、辈分上必须有一定的号召力。 这边,上官泽与祁序毅正打得火热。上官泽手握一把长剑,乃是当世名剑——紫阳。这把剑明显比普通的剑要宽上许多,紫色的暗纹盘于剑上,宛如一条灵蛇盘亘其上,长长的剑身在寒风中舞出嗡嗡的声响。 “咔!”一声,祁序毅的宝剑被上官泽蕴含内力的紫阳斩断,而他本人也被震得连退三步,上官泽顺势跟上,紫阳剑带着嗡嗡声定在了祁序毅脖子前,凌厉的剑气吹断了他散在肩上的碎发。 “承让!”上官泽收剑,朝祁山掌门优雅地施礼,不枉他“尚剑君子”的名号。 “我弥陀佛,上官大侠胜。”场上一片沸腾,似乎上官泽赢是众望所归,竟无人再上去挑战,欧阳海与父亲对视一眼,朝那边寒谷的台上打手势,那边寒谷双绝不耐的皱眉。 上官泽单手持剑站在冰面上,低头沉吟片刻,突然抬头道:“在下不才,想要挑战凤宫宫主。” 霎时,原本热闹的落星湖静了下来,本来拍桌欲起身的摇光又坐了回去。欧阳海吃惊的张了张嘴,心道这上官泽发什么疯,凤宫明显不打算插手,他又何必徒生事端?转头望向上官同,岂料那老爷子也是一脸愕然。 倏然,一道蓝影从层层云绡中窜了出来,在六芒星的尖角处借力,团身跳上了离上官泽不远的一块浮冰。众人屏气凝神,只见那人抱剑而立,剑眉星目的俊脸毫无笑意,确切的说是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仿佛与这冰湖融为一体,只有在风中飘扬的蓝色发带证明这不是一尊雕像。 “阁下是?”眼前的青年这两天露过几次脸,上官泽知道他不是凤宫宫主。 “凤宫执事,蓝瑾。” 众人哗然,都在猜测凤宫宫主是不是并不如传闻中的武功盖世,竟连上官泽的挑战都不敢上吗?上官泽皱眉:“我想阁下弄错了,在下要挑战的是凤宫宫主。” “你不配。”蓝瑾淡淡的说,语气中并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人尽皆知的事。 “你……”上官泽饶是修养再好也忍不住了,恨恨的提剑,“请吧。”说完便轻点冰面朝蓝瑾扑去。 蓝瑾运起无根诀,宛若一只蓝色的蝴蝶,轻盈的飘开去。但上官泽与那些三流高手自是不同,单是轻功上就与蓝瑾不相上下,蓝瑾躲他便追,一把紫阳剑在手中耍出道道残影。见上官泽不是轻与之辈,蓝瑾旋身跳开,拔出剑直直的挡住了凌厉的剑势。“铮!”的一声鸣响,两剑相抵,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僵持着,上官泽暗暗心惊,这年轻人的内力竟不输于他,不消片刻,上官泽的额前已渗出几滴汗。 蓝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蓦然抽身,薄薄的剑身在紫阳上擦出道道火花。上官泽见势不妙,迅速后撤,却已被蓝瑾的利剑划伤,右臂上裂出一道狰狞的伤口。蓝瑾团身而起,足尖在紫阳剑上轻点,高高的跃起,转身俯冲而下。 “嘭!”一声巨响,众人只见到湖心两人周围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待水花落下,上官泽半跪在薄冰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蓝瑾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你输了。” 随即,上官泽周围的冰蓦然断裂,他只得纵身离开了湖面。 “哈哈哈,小子功夫不错!”捋着两绺长长的白眉,开阳大笑着扑了过来,蓝瑾警觉的转身,以剑身相抵,堪堪挡下开阳的一掌,在空中翻了个身,向后落到一块冰上,剑眉轻皱,只见那淡蓝色的剑鞘上竟结了一层薄冰! 第六十章 盟主 … 开阳大笑着对着冰面一跺脚,一道细长的水柱冲天而起,开阳运起内力,一把握住,那道水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化为坚冰。开阳将冰棍握在手中,挽了个花横在胸前:“小子,我来跟你比比,你这剑法比那假惺惺的天行剑有趣多了。” 那边站在台上运功调息的上官泽,本就难看的脸色不禁又黑了几分,竟然说上官家祖传的剑法假惺惺…… 蓝瑾望着那用寒冰掌的寒气凝成的冰剑,不敢大意的拔出了手中的雪珀。开阳丝毫不会像平日的乃些武林前辈大方的让后辈先出招,足尖轻点,宛若离弦之箭,在空中旋转着朝蓝瑾扑过来。强大的寒气在冰剑上流转,蓝瑾侧身堪堪躲过,运起无根诀,迅速飘开。开阳的剑毫不留情的追击而来。 众人只道寒谷七绝的寒冰掌至玄至妙,却不料开阳的剑法也出神入化,二人你来我往,荧光闪闪的冰剑与泛着蓝光的雪珀在冰湖上不停地交错,晃花了众人的眼睛,只有剑身相撞“当当当”的脆响不绝于耳。 “铮!”的一声响,泛着银光的雪珀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冰剑,原本脆弱的冰在开阳的手中竟变得坚不可摧。蓝瑾借着手中雪珀弯曲的力道弹开身去,将内力运于足下,晃动身形,在片片碎冰上急速移动,留下道道虚影。开阳也不着急,张开浑厚的内力护体,奈何蓝瑾的速度奇快,竟是用上了无根诀的最高层“踏雪无痕”,根本看不出哪是真人哪是虚影。开阳单指绕了绕长长的白眉,猛的一跺脚,周围立时水花四溅,单手将水花攥在手中,化作无数的冰珠,抬手一震,宛如霰雪飞散,无差别的攻向周身的残影。 蓝瑾脚步一滞,腾空而起,倒立而下,用与对付上官泽相同的招式朝仰面朝他出剑的开阳冲去。 锋利的雪珀直直的插|入了略粗的冰剑中,两人未持剑的手在同时出掌,“嘭嘭嘭!” 周围的薄冰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飞散。开阳脚下的冰层完全碎裂,不得不飘身移开,蓝瑾被浑厚的内力震开去,“噗”的喷出一口鲜血。眼看着就要摔到冰冷的湖水中,一道火红的身影从蓝色云绡中射了出来,将他拦腰抱住,好似一片羽毛,轻盈而缓慢的落在了薄冰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红衣之人竟没有任何借力,直接从凤宫的台子上飞到了十几丈外的湖心!这是何等的轻功才能做到的? “宫主。”蓝瑾低声唤道。 “这里交给我,不要任性。”凤离天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一句“不要任性”让原本还想冲上去的蓝瑾垮下了肩膀,几个起落回到了台子上。 凤离天似笑非笑的望着对面的白眉老头,暗金色的流光在妖冶的凤目中流转,护体的内力在周身旋转升腾,使得火红的轻纱无风自动,金色的凤翎在阳光下泛着比薄冰还要耀眼的光芒。 “小子,是你!”开阳诧异的望着这个轻松挡下摇光一掌的年轻人,随手扔掉了手中的冰剑,暗自猜测着他的身份。 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轻笑,煞那间天地失色:“凤宫宫主,凤离天。” 传说鎏火神功是天下第一奇功,传说只有凤宫宫主可以修习,传说鎏火神功会使修习之人变得奇丑无比,传说…… 全场哗然,上官家的人更是张大了嘴巴忘了合拢。欧阳海倒吸了一口气,转头去看坐在一边的慕容琦,见那人面色平静,一双桃花眼却不时朝凤宫的台子上瞟,不由得暗自心惊。 “凤离天,”开阳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边,旋即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接招吧!”说完便双手交错与胸前,运起至阴至寒的寒冰掌直冲过来。 凤离天站在原地不动,唇边挂着意味不明的淡笑,在开阳冲过来的瞬间,一道水幕冲天而起,对上开阳的双掌,破碎的水幕立时冻成了片片碎冰。待碎冰坠落,水幕之后哪里还有凤离天的影子? 开阳一惊,迅速转身,拍开了从身侧飞过来的冰片,却冷不防的被从另一边扫过来的凤离天一脚踢中。开阳闷哼一声反手就是一掌,却又被凤离天轻盈的躲开。 开阳吹了吹垂到嘴边的长眉,眼见脚下的冰碎得已经基本上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而凤离天凭着绝世无双的轻功,单脚立在一块碎冰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怒喝一声,腾空而起,一掌拍在湖面上,湖上的碎冰似有了生命一般,沿着他的五指,“喀喀喀”连成五条细小的冰路。开阳沿着中指所开的路迅速滑过去,直直的攻向立在尽头的凤离天。 凤离天将内力运于掌心,炙热的鎏火仿若真实的火焰,在修长的手掌周围旋转升腾,蓦然袭向那细小的冰路,薄冰瞬时融化,仿若失了依凭的朽木,直直的沉入水中。开阳失了脚下的支撑,立时团身而起,凤离天也高高跃起,俯冲而下,火红中泛着金色的鎏火缠绕在华服飞扬的右臂上,他整个人仿佛一只破空而来的火凤,直直的对上冒着寒气的寒冰掌,众人似乎听到了清脆的凤鸣。 “嘭!嘭!嘭!”手掌相对的同时,数个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站在湖边的人均被巨大的浪溅了一身的水。开阳被震了出去,坐在台上的摇光飞身上前,抓住开阳的衣领,几个起落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整个落星湖再次陷入了静谧之中,震惊、恐惧、好奇、惊艳、崇拜,种种不同的气氛在众人之间流转,谁也不敢再上台挑战。明空大师面上也露出了焦急,照这样下去,武林盟岂不是要归属凤宫了? 凤离天缓缓地落在一块较大的薄冰上,淡淡的望着周遭神色各异的武林中人,在与慕容琦的目光对上之后,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慕容琦在心里哀嚎,凭着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轻功,硬着头皮跳下了湖,踏着碎冰轻盈的落在凤离天的不远处,“唰”的合上纸扇双手抱拳:“慕容世家慕容琦,斗胆向宫主请教。”一身白衣胜雪,气质非凡,好一个翩翩浊世家公子。 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蓝瑾转入帐中,看了一眼旁边目不转睛望着场上的轩辕锦墨,一时间气血上涌,放松了对寒冰掌的压制,由里而外的冰寒带来的是蚀骨的疼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上前扶住倒地的人,因为讨厌亲昵的时候被打扰,凤离天没有在台上留一个侍从,所有伺候的人都在帐外。 “不要叫人进来。”蓝瑾咬咬牙自己爬起来。 轩辕锦墨叹了口气,把蓝瑾扶到了软榻上。蓝瑾也不推辞,直接在榻上盘膝而坐,运功驱赶寒毒。奈何他修习的内功心法是寒性的,只能压制不能驱散,一丝鲜血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 场上,两人打得难分难解,由于两人轻功极好,忽上忽下的晃得众人看不清,突然凤宫宫主捂着胸口跳开来,邪肆的笑了笑:“我输了。”说完,头也不回的飞回了凤宫的台上。 “这……”明空大师愣住了,就连一直老神在在的慕容睿也吃惊的瞪大了一双桃花眼,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祁山掌门祁序毅凑过去,在方丈耳边嘀咕了几句,明空似是顿悟又似是惊疑的看了他一眼,祁序毅肯定的点点头。 明空沉吟良久,朗声道:“慕容公子胜,还有哪位要挑战吗?” 众人纷纷低声议论,却没有人再上去挑战。 慕容睿眯起带笑的桃花眼,一把按住身边想要上场的三子慕容翡。 “父亲……”慕容翡不甘的低声叫道,那凤离天明显是故意放水,慕容琦那个废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武霸群雄的凤宫宫主? 慕容睿依然平视前方,面上依旧保持惯有的微笑,低声道:“你能胜得过琦儿,胜得过凤宫宫主吗?” 慕容翡一惊,环顾整个落星湖,见各门派门主似乎都隐隐做出压制之态,不许任何门人上去挑战,欧阳海跺跺脚转身离去,上官同与儿子对视一眼,无奈地叹口气。 于是,武林大会就这样在无人再上去挑战的情况下,以慕容世家小公子——慕容琦的胜利告终。而慕容小公子当场推说自己年纪尚轻,不足以领导武林盟,便将盟主之位交予一手教养自己的父亲——慕容睿。慕容世家的家主欣然接受,并说以这个儿子为傲,当着整个武林盟宣布立慕容琦为慕容家的少主。 第六十一章 又见茗烟 … 凤离天本打算用慕容琦换下自己,顺道给他解决了赢得前三甲这个任务,却不料没人再敢上去挑战。慕容琦就这样成了武林第一,被众人簇拥着给慕容睿举行接任仪式,望着远处凤宫的台子欲哭无泪。 凤离天回到台子上朗声道:“起台,回炎园。”说罢便盘腿在蓝瑾身后坐下,单手抵在他后心上,将温暖的真气缓缓推入他的筋脉之中。 红色的六芒星在凤离天的命令下立时改变阵型,除了六个尖角在六个方位护阵,其余人迅速飘至台子周围,单手握住台子边缘。“起!”站在前面的桐十三一声令下,整个木台便被抬了起来,众人运起无根诀,飘然离开了落星湖。 冰冷的寒气与炙热的鎏火天生相克,端看谁更强大谁便是胜者。两种真气在筋脉中相互冲撞,本就忍得辛苦的蓝瑾在鎏火入体的瞬间禁不住呻吟出声:“唔……” “放松,不要运功。”凤离天冷声命令道,感到掌心所抵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已,禁不住皱起眉头。 轩辕锦墨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凤离天脸上明显的心疼,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蓝瑾与那些无知少女、世家子弟、以及木棉花不同,他是从小陪在凤离天身边与他出生入死的人,是他在这世间为数不多的会在意的人,这段日子蓝瑾看着凤离天的眼神轩辕锦墨很清楚那是什么,况且自己就要回宫了…… 台子被抬到了炎园停了下来,这边轩辕锦墨在暗自烦恼,那边凤离天已经收了功,蓝瑾有些意识不清,身体软软的向后倒去,被凤离天抱在了怀里。打横抱起怀里的人,凤离天跨下软榻朝外面走去,“冷……”蓝瑾无意识的轻哼着朝凤离天的怀中蹭了蹭。 将蓝瑾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吩咐下人在屋里多生了个暖炉。 治疗寒冰掌造成的内伤确实很消耗内力,凤离天给蓝瑾掖了掖被角,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 轩辕锦墨终究不是小孩子,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分的很清楚,现在蓝瑾伤势未愈,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眼前的景象实在扎眼,只能转身离去。 “墨,”凤离天站起身叫住转身欲走的人, “你去哪里?” “我去哪里还要跟你报备吗?”轩辕锦墨推开准备黏在他身上的人。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火,凤离天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隐去流光的眼中有着明显的委屈。 明知道凤离天是在装可怜,轩辕锦墨偏偏对这个酷似轩辕锦天的表情没有抵抗力,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去见个人,晚饭不回来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出去。 凤离天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转头看了看床上脸色苍白的蓝瑾,知道自己刚才习惯性的照顾行为让墨生气了,轻叹了口气,终是没有追出去。想起轩辕锦墨别扭吃醋的表情,嘴角忍不住裂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墨,你已经离不开我了吗?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了吧? 轩辕锦墨一个人走在洛城的街道上,他今日确实约了新上任的洛城守卫将军在绮梦楼见面,只是没有这么早罢了。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花街的生意刚刚开始热闹。洛城的绮梦楼是所有绮梦楼里开张最早也是规模最大的一个,这里也是慕容琦为凤宫经商事业的开端。 “呦,公子啊,快请进。”热情的老鸨一眼就看见了衣着不俗的轩辕锦墨,不由分说的将他让了进去。 离约定见面的时辰还有些时间,作为主子,轩辕锦墨是不能早到的,对于早已归为己用的属下,早到并不是礼贤下士,反倒会失了主子的架子。深谙帝王之术的轩辕锦墨对于这些小细节上的拿捏是十分精准的,于是他就没有去定好的房间,而是在二楼的雅座上坐了下来。 没有叫人陪着,轩辕锦墨推说先看看,只要了壶好茶慢慢的喝,静静地思考。这洛城守卫将军是他刚立的心腹,确切的说是他让凤宫的杀手杀了原来的将军,导致副手直接上位。这次回宫他不打算偷偷摸摸的潜回去,京城的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他打算要洛城守卫军护送,风风光光的回去登基,今日的应酬实则是这位心腹为了讨好他而设的践行宴,顺道商讨一下回宫的细节问题。那心腹选在这里,说是有特殊的安排,轩辕锦墨也不在意,这里是凤宫的势力范围,很安全。 明日便是启程回宫的日子,皇后传来的消息中有一条他一直没有告诉凤离天,那就是登基要立后,而且母后已经决定要立上官思怡为后。 脑海中浮现凤离天抱着蓝瑾的情形,是那样的亲密无间,同生共死十几年的感情与一年之内的鬼迷心窍是不能比的,等到凤离天得知他立后的消息定然会生气吧?然后凤离天会反应过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思及此,心竟开始隐隐作痛,凤离天在认识他之前早已与他人有了不可斩断的羁绊,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感情…… “咔!”手中的杯盏被捏的粉碎,破碎的瓷片划伤了手掌,鲜红的血珠缓缓地渗了出来。 一阵叫好声打断了轩辕锦墨的思绪,转头看去,见楼下一个身着轻纱的女子抱着琵琶走上了台,身似杨柳,面如桃花,黛眉轻蹙,一颦一笑皆勾动着众人的心弦,不正是应该已经成为泸州知府夫人的茗烟吗? “呦,公子认得她呀,”老鸨被唤过来问话,掂了掂轩辕锦墨赏的银两,眉开眼笑的说,“茗烟给泸州绮梦楼压台,现下泸州那边也红火起来,茗烟便回来了,毕竟洛城里有很多权贵是只认茗烟的。只是今晚茗烟被一位大人物给包了,恐怕不能来陪公子了。” 老鸨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轩辕锦墨也不再追问,算算约定的时间也到了,便起身前往定好的雅间。 凤离天望着蓝瑾的睡颜,接过绛紫递过来的参汤,示意众人退下去。回想在凤宫的这些年,有多少次蓝瑾都是为了他而受重伤,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一睡就是好几天。 凤宫的执事都是自小就与宫主在一起,因为鎏火神功太过霸道,修习之人极易走火入魔,所以执事所学的便是与之相克的潋冰诀,以帮助宫主化解走错了经脉的鎏火。执事对于凤宫宫主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左右手,或者说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漂亮的星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与醒来会迷糊的轩辕锦墨不同,那双眼睛里一片清明。 凤离天笑了笑,在床边坐下:“这么快就醒了?我以为你会昏迷几天呢。” 蓝瑾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毫无防备的给他打一掌,只是内力不济被他打伤了,哪有那么严重?” “离天……”被凤离天的笑容晃了心神,蓝瑾轻声叫道。 “嗯?”凤离天专注于把手中的参汤加热,没有在意蓝瑾的表情。 蓝瑾低下头,嗫嚅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知道你们是亲兄弟,会怎么样?” 凤离天没有说话,把手中的参汤递给床上的人,沉默良久,轻叹了口气:“瑾,我知道我们的感情不能容于世俗,但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美丽的凤目中有着难以诉说的落寞。 蓝瑾低下头,捧着手中温热的参汤:“你是我的主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嘿嘿,我就知道,”锤了蓝瑾一拳,凤离天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准备把实情告诉墨了,他若能接受自然很好,若是接受不了嘛……我就把他绑到床上做到他接受为止。” “噗~咳咳咳……”蓝瑾把口中的参汤喷了出来。 这边,轩辕锦墨踏入了房间,房间中有两个人,一个将军,一个当红歌女——茗烟! 轩辕锦墨觉得蹊跷,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 “小女子见过天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茗烟见轩辕锦墨进来,便俯身行礼道。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抬头望了洛城将军一眼,见那人也是一脸惊愕,旋即反应过来,拔出腰间佩刀抵住茗烟的脖子:“你是何人,为何知道太子的身份?” 茗烟不急不缓的直起身,道:“这里是凤宫的势力,小女隶属千机、莫愁两阁,自然是认得殿下的。” 轩辕锦墨抬手示意放开茗烟:“杜时行没有迎娶你吗?” 茗烟无所谓的笑笑,抬手给轩辕锦墨斟了一杯酒:“小女乃是风尘女子,那里配得上杜大人,倒是太子殿下与宫主的感情,真可谓羡煞旁人呐。” 轩辕锦墨心中警铃大作:“捉住她!”以凤离天的性子,他的下属断然不敢妄论宫主感情的问题,这茗烟竟敢拿这个调侃与他,显然是不正常的。 洛城将军闻言,立时上前将茗烟按住,但与此同时,周围窜出来五六个黑衣人,一个白衣公子从内室缓缓走了出来,那人看上去温文尔雅,朝轩辕锦墨抱拳道:“在下君莫愁,奉宫主之命,请太子殿下到山庄一叙。” 第六十二章 背叛 … 轩辕锦墨挑眉,君莫愁?是那个杀手阁的阁主吧。因着来江南路上的那一段跟踪,凤离天早已不再信任这个属下,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改变,暗地里已然将莫愁阁的势力削的七七八八,只待这狗急了自己跳出来,却不料他这么早就坐不住了。 与轩辕锦墨有牵扯的事情,很多时候都用到了莫愁阁,所以对于他与凤离天的关系,君莫愁应当是多少知道一些的,那么现在君莫愁来找他是冲着他本人来的还是冲着凤离天? 种种思绪在轩辕锦墨脑中迅速反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环顾周围几个剑拔弩张的黑衣人,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我今日已经讲明,从此与他凤离天再无半分瓜葛,现下又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君莫愁被这话唬的一愣,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凤离天与这人恩断义绝那么他们的计划岂不是白费力?暗自咬牙,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先抓住太子再说,正待下令,却不料轩辕锦墨趁着他愣神的瞬间已经拔剑朝他冲过来。忙抽出匕首相迎,“咔!”却对上了从暗处窜出来的暗七的匕首,而轩辕锦墨则一剑挑开窗边的黑衣人,破窗而出。 “追!”君莫愁急急下令,自己则与暗七缠斗起来,两人实力相当,一时竟难分胜负。暗七急于前去保护轩辕锦墨,无心恋战,倒是君莫愁似乎有意拖住他。暗七心下暗自着急,忽然眼前一亮,对着从暗处匆匆赶来的身影疾呼:“拖住他,我去救人。” 因为轻功不济无法追上太子,愣在一边的洛城将军闻言,立时扔了手中已经昏过去的茗烟,冲过去与赶来的人一齐缠住君莫愁,暗七趁机追了出去。 这边,慕容琦装作不胜酒力,从酒宴上脱身出来,心念着受伤的蓝瑾,一路直奔炎园而去,途经欧阳府,正看到欧阳海神色匆忙的骑马出府。 今晚是新任武林盟主的庆功宴,作为欧阳世家的长子自然应该到场,却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去。按理说,缺席这样的晚宴对于欧阳海在江湖中的名声、交际十分不利,若不是什么极为关键的事,他是不会装病不去的。慕容琦皱眉,低声道:“夜五,跟上他。”暗中的一道气息瞬时消失,朝着欧阳海消失的方向追去。 从屋顶上翻身下来,抓住正欲转身回府的牵马小厮问道:“你们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那小厮见慕容琦一身华服,立时收起了脸上的倨傲,谄笑道:“这个,小的不知……” 慕容琦眯起桃花眼,摸出一块银子在手中掂了掂,那小斯眼前一亮,忙改口道:“不过小的刚才听管家提了一句‘山庄’,其他的就真的不知了。” 把银子扔给那小厮,状似可惜道:“哎,本来想找他去花楼的。”说完,气急败坏的甩袖离开。那小厮自然认为是大公子平日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就不大在意的进门去了。 “离天,昨日君莫愁的暗卫——夜十三传来消息,说君莫愁派他回凤宫给长老们带一封信。”蓝瑾看着手中的宫务对一旁闭目调息的凤离天道。 凤离天缓缓收功,睁开鎏金的眼瞳:“我知道,怎么了?” 蓝瑾靠在床头思索片刻,静静的望着他:“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君莫愁能活下来?” 其实,君莫愁儿时与凤离天一样,是备选的少宫主,可以说是凤离天的竞争对手。凤宫历代宫主都是从无数的试练中爬出来的,如同炼蛊的方法,让通过试炼的这些少年们相互斗争,最后活着的便是少宫主。若是没有通过试炼,或是在斗争中输掉,即使侥幸活着,也会被当时的宫主绞杀。而这一代,最后赢的人就是凤离天,那么作为同期的对手,君莫愁是不可能活着的。 君莫愁作为少宫主候选的这个出身,除了那些长老,只有从试练中爬出来的凤离天和蓝瑾知道,而君莫愁活着的原因,这么多年来,凤离天从没有跟他提起过,甚至将君莫愁收为己用,让他创建了莫愁阁。 凤离天起身,背对着蓝瑾走到窗前,仰望着窗外的月亮负手而立:“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就告诉你。这,是师父的意思。” “老宫主?”蓝瑾了然的点点头,其实他早就猜出来了,以凤离天的个性,断然不会出现因  为惺惺相惜而留下对手性命的情况,任何的危险都会被他第一时间抹杀。 凤离天轻叹了口气:“他是师父的儿子。”确切的说,是上代宫主未曾承认过的私生子。 蓝瑾顿时明白了些,转而又困惑的抬头,“那么,他又为什么……”按理说凤离天不杀他已经是莫大的恩惠,又没有苛待他,反而如此器重,君莫愁应当感激不尽才对,再不济也不该背叛。 凤离天轻摇了摇头,这一点他也不明白。 “主人,”暗一突然现身,声调已然失了往日的平静,“太子被人劫持。” 室内突然一片寂静,把刚刚赶到的慕容琦吓得从房顶上滑了下来,却没敢叫出声。 “你再说一遍。”凤离天依然保持负手望月的姿势,没人能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暗一却已经冷静下来,沉声道:“太子在绮梦楼遇袭,暗七、暗八保护太子不利,太子被人劫走,现捉住在场人君莫愁、歌姬茗烟、洛城守卫将军。” 蓝瑾立时下床,走到凤离天身边,正欲开口,却见凤离天转过身来,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冷静非常。然而熟知他的蓝瑾知道,那一抹不正经的坏笑才是他成竹在胸的标志,如今这么冷静,反倒是…… “瑾,你留在这里,慕容琦跟我来,”凤离天一把扯下身上艳红的外衣,套上一身夜行衣,“暗一,带路。” “是!”众人恭敬地听令,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异议。 凤离天来到轩辕锦墨失踪的那间雅间,君莫愁被点了几处大穴和昏迷的茗烟一起倒在地上,绮梦楼的总管事——穆跪在一边。洛城守卫将军着急着去调兵,对着站在一旁冷着脸的黑衣人吵嚷不休。那黑衣人,正是及时赶来,与将军一起擒住君莫愁的夜十三。 夜十三见宫主前来,恭敬地跪下行礼:“主人。” “哼,夜十三,想不到你竟然背叛我!”君莫愁趴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今晚这周详的计划竟毁在了突然回来的夜十三身上。 夜十三没有看他一眼,冷冷的说:“暗夜十八卫,从来都只有一个主人。” 君莫愁扯出一抹苦笑,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属下竟从来不属于自己,转而怨毒的望着慕容琦:“哼哼,凤离天,你从来就不信任你的属下,难怪你这宫主做的这么辛苦,哈哈哈。” 慕容琦皱眉,这话是说凤离天安排在他们身边的夜卫实则是监督他们的,赤|裸裸的挑拨离间,君莫愁这是明知活不了,临死要摆他一道。“同是为宫主效力,暗夜十八卫是,我们也是,宫主从不疑心自己的属下,是你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效忠。” “莫愁,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凤离天蹲下身单指抬起他的下巴,静静地与君莫愁对视,看着那双温润的眼中此时写满了疯狂。 “哈哈,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君莫愁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被凤离天外放的内力逼得从牙缝中渗出血来,仍然张狂的笑着,一张温雅的俊颜扭成了一团,“因为我恨你,若不是你,我早已是凤宫宫主,我就能得到父亲的承认,我娘也就不会死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凤离天皱眉,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所以你就跟那群老东西联手?这么说,他们是打算立你为宫主了?” “主人,在对面的房顶上发现了暗八的尸体。”暗一过来汇报。 凤离天冷冷的瞥了一眼君莫愁,对一边跪着的穆道:“本宫把他交给你,一个时辰之内,本宫要知道全部。” “是!”穆立时领命而去。作为千机阁的成员外加妓院老板,对于调教、逼问之类的再拿手不过,被君莫愁与茗烟骗了去,导致宫主的人在绮梦楼出事,穆已经吓得半死,这是他现在唯一将功补过的机会,自然要好好表现。 “喂,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太子殿下被人劫持,本将现在要去调兵营救太子殿下。”那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口。 凤离天不理他,飘然越出窗外。 月光的映照下,暗八的尸首显得越发惨白,整个脸都泛着乌青色。暗一忍下心中哀痛,上前扒开暗八的衣衫,两个青紫色的掌印赫然显现在暗八的胸膛上。 “寒、冰、掌!”慕容琦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这么说极寒双绝也参与了这件事,想到形色匆匆的欧阳海,这一切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凤离天握紧了拳头:“墨。” 第六十三章 营救计划 … “宫主,欧阳海今晚神色匆匆出去,估计跟这件事有关。”慕容琦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众多属下面前,他的语气自然也恭敬严肃起来。 “山庄?”凤离天站在房顶上思索,寒冷的夜风将黑色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一把银亮的指刀在修长的指间飞速翻转,“欧阳家离洛城最近的是什么山庄?” “城东三十里是鹿鸣山,那里有鹿鸣山庄。其余最近的也在百里之外。”慕容琦对于欧阳家的产业还是很了解的。 鹿鸣山庄?凤离天嘴角牵起一抹冷笑,那不就是欧阳家培养凝血阁杀手的基地吗?极寒双绝参与了这件事,那么欧阳世家也绝脱不了干系,还有那个神秘的夜明。 指刀在月光中划过一道弧线隐没在袖中,凤离天跳回房间,对一脸怒容的将军道:“你今晚身上带兵符了吗?” “阁下问这些干什么?”轩辕锦墨选的将军绝不是头脑简单的莽汉。 “本宫没有时间和你废话,”凤离天示意暗一带上地上的茗烟,“你且回军营,点两千精兵到城东二十里待命,本宫现在去找太子的下落,届时会有人通知你该怎么做。” “是!”洛城将军被凤离天简单干脆的命令镇住,一股豪气从胸中冲起,仿佛自己正要冲上从小梦寐以求的战场,在战前接受帝王的指令,“等等,本将为什么要听你的命令?” 凤离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因为现在只有本宫能救你的太子,那些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你若是不听从指挥,本宫不能保障太子的安全。”深若寒潭的眼眸让人根本看不透其中的思绪,只是那样死寂的黑暗却让人不自觉的服从。 将军咬咬牙:“好,若是太子不能安全归来,本将定然率兵踏平凤宫。”说完便转身离开,调兵遣将去了。 凤离天回到炎园,立时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千机阁调动所有能用的人手前去确认位置,另外派人与慕容琦的夜卫夜五联系;暗三,去洛城回春堂,找木棉花要大量吸入即倒的迷药;查出茗烟的出身,君莫愁供出什么消息马上来报;暗四,你马上回凤宫,要碧穹火速赶到这里。” “是!”下面的属下轮番上前听令,接令即应声而去。 将所有的事安排下去,凤离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冲去出寻找轩辕锦墨的欲望,转身进入内室。在身上各处藏好暗器与伤药,将银亮的指刀与匕首在灯上熏黑,拆下头上繁杂的饰物,雕着凤凰翎的金骨发扣,是今天早上在他的耍赖之下,轩辕锦墨亲手带上去的。那道优雅高贵的身影,从小便吸去了他太多的目光,让他甘愿付出一切,只为了让那双黑曜石一般明亮又寂寥的眼睛能染上笑意,但是现在,他的墨却正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被人欺负。 用一根黑色的发带将长发系住,抬起金光流转的凤目,从这一刻起,他将化身地狱的修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离天,我跟你一起去。”同样一身夜行衣的蓝瑾从房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凤离天看了他一眼,无声的向外走去,蓝瑾立时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之后,凤离天所要的人、事、物均已备齐,昔日的杀手之王——碧穹整装待发,单腿跪在凤离天脚边。而君莫愁已经招认,这次的事是与欧阳海、极寒双绝以及夜明联手做的,让人意外的是,那个夜明的身份,竟然是前朝的嫡系皇子——楼夜明,据说他们所图的是轩辕锦墨身上的兵符,那是他在江南呆的这段时间的成果——调动江南三十万大军的总兵符。 但是,凤离天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有了兵符,单凭他们这些人也是不可能调动大军的。况且若是为了兵符,那么欧阳海、极寒双绝又是为了什么参与其中呢?为了楼氏复兴之后给他们加官进爵?那样虚无飘渺的保证不足以让谨慎的欧阳海与朝廷为敌。 “嗖~”一道破空之声,碧穹团身而起,毫无声息的接住了飞来的暗器,并同时逆着暗器的来路回敬一片七星镖,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噗通一声,墙外已有人倒地,被红衣宫人提了进来,竟是凝血阁的杀手。碧穹的飞镖不足以致命,但那人已经自尽身亡。 碧穹拆下暗器上的信笺交给凤离天。修长的手指将信展开,复又合上,薄薄的纸张很快在手中化为灰烬。信上说,要他半个时辰之内只身前往鹿鸣山庄,用鎏火神功的秘笈换取轩辕锦墨。 “确认太子的去向了吗?”凤离天摊开手任灰烬飘散。 “回主人,已经确认,千机阁发现了暗七沿途做的标记,确认太子在鹿鸣山庄。”暗一依然毫无起伏的汇报着。 “很好。”凤离天眯起凤目既然有人要惹怒他,那么就要有承受他怒火的觉悟。 轩辕锦墨缓缓地睁开眼,目光所及乃是一间昏暗的石室,没有窗,只有一个铁门紧紧地闭合着,粗糙的石壁上挂着一些简单的刑具。而他则被铁链扣住双手吊在了屋子的正中央,深入骨髓的寒冷从胸口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渐渐变成难以忍受的疼痛。他记得自己从绮梦楼的窗户冲出去,然后就遇到了极寒双绝,被一掌打中胸口昏了过去,陷入黑暗之前,似乎看到凤离天送他的暗卫被摇光杀了。 门外响起了开锁声,轩辕锦墨垂下眼继续装昏迷。 “殿下,请。”欧阳海的声音从门前传来,听脚步声似乎有三个人。 铁门再次被关闭,一把乌木扇缓缓挑起了轩辕锦墨的下巴,扇子的主人就是那日在落星湖遇到的夜明:“啧啧啧,这张脸着实英俊非凡,难怪把那凤离天迷得神魂颠倒。” “哼,跟他那个狐媚的娘一个样。”这声音、这语调十分熟悉,轩辕锦墨心中一惊,竟然是二皇子轩辕锦临! 轩辕锦临这句话着实是睁眼说瞎话了,轩辕锦墨除了那双眼睛形状长得像皇后,整张脸却是像皇上轩辕浥的多。刀削般清晰的轮廓、深邃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形状完美的菱唇,无论如何也与狐媚扯不上关系,但是轩辕锦临看着这张脸,就是觉得妖媚非常,让他的内心产生了不可告人的欲望。 “轩辕锦墨,从小你就高高在上,这一次,终于落在我手上了吧?”轩辕锦临似乎很兴奋,伸出手去触摸那张俊颜,指尖都在颤抖。 冰凉的触感与凤离天温暖的指尖明显不同,轩辕锦临的手指在他脸上来来回回的细细摩挲,慢慢滑到了衣领,滑过那形状优美的锁骨,就像被蛇在身上爬过,轩辕锦墨只觉得恶心非常。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但是他的“二皇兄”,竟然对他存着这样的欲念。 轩辕锦墨只好装作刚刚醒来,轻吟一声,提醒轩辕锦临收手,岂料那人根本没有收手的打算,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轩辕锦墨冷声道,用余光扫视另外两人,欧阳海一副看戏的样子,夜明握着乌木扇,那张阴柔的脸上挂着晦暗不明的笑。 “我怎么会在这里?”轩辕锦临狞笑着掐住轩辕锦墨的下巴,“你怎么不问问你的母后,都干了什么好事?我做不了皇上,只好来做个皇夫了,哈哈哈哈。” 轩辕锦墨皱眉,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已经疯了?猛地用力,将下巴从他手中拽出来,因为被吊着,所以比站着的众人高出一头,轩辕锦墨俯视着三人,十分平静的开口:“让本殿猜猜,你们想要什么。江南的兵符?”兵符在这些江湖中人手中自然没有什么用处,但若被昔日把持兵部的二皇子拿了去,就大有用处了。 “太子殿下果然是聪明人,”夜明赞赏的用扇骨拍了拍手,“那我们就废话少说,请殿下明示兵符的所在,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这时,欧阳海十分配合的从墙上取来一根皮鞭,在空中抽出一声脆响。 “你们两个闭嘴,”轩辕锦临粗暴的打断两人的威逼利诱,“兵符的事不着急,太子消失,就算没有江南大军,那皇位也是我的。” “但是,殿下……”欧阳海还想说什么,被夜明轻咳一声打断,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声应是。 因为背对着两人,轩辕锦临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倒是轩辕锦墨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道看来这些人并非一心,或许这是个机会,正欲说些什么,却发现轩辕锦临竟然开始解他的衣服,大惊道:“轩辕锦临,你干什么?” 轩辕锦临根本不理他,一把撕开了那本就残破不堪的外衣。不同于那些四体不勤的贵族,常年坚持练武的轩辕锦墨有着完美而坚实的肌肉,充满爆发力的身体线条流畅,小麦色的肌肤因为寒冰掌而显得苍白,却并不影响这具身体的美感。 强烈的羞耻与厌恶从心底汹涌而来,张口欲骂,惊怒交加之下,胸口的内伤突然发作,本来还能忍受的疼痛突然剧烈起来。轩辕锦墨只得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第六十四章 杀戮之夜 … 夜晚的鹿鸣山庄,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巡夜的火把在幽深的院落中尤为显眼。整个山庄建在半山腰,背靠着一处绝壁,四周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偶有林间的孤鸟啼鸣,给这寒夜更添几分萧索。 江南的树到了冬天是不会落叶的,层层的密林遮挡下,无数身穿夜行衣的凤宫高手悄无声息的迅速先行。凤离天站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静静地等着,黑色的身体与这沉寂的夜晚融为一体,金光流转的眼睛使他看上去如同一只潜伏在密林中的野兽,只等着猎物出现的一刻。 一道形如鬼魅的身影在林间窜了出来,跳到了凤离天所站的树杈上,碧色的眸子在月光下发出诡异的绿光,正是前去探路的碧穹,低声道:“主人,鹿鸣山庄只有一个门,周围皆是两丈高的石墙,现在极寒双绝均守在正门。在西面的绝壁下,有许多专门惩戒犯错高手的石室,依属下愚见,殿下很可能被关在某一间石室中。” 凤离天轻点了点头,欧阳海真当他是个爱出风头又好面子的一代宗师吗?竟然以为他会正大光明的从大门闯进去。 “啊~~离天……”凤离天一惊,耳边似乎听到了墨痛苦的呐喊,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泛起。凤离天深吸一口气,朝暗处打了个手势,瞬时飘了出去,碧穹紧随其后。 墨,等我。 两丈高的石墙因山间常年的湿气而长满了青苔,十分光滑,没有任何借力之处。 凤离天轻点足尖,旋身而起,如飞鸟一般毫不费力的飘上了墙头。碧穹纵身一跃,力竭之时迅速抽出腰间匕首插入墙中,一个借力也翻了上去。两人伏在墙头不动,碧穹对于山庄内的防卫可谓烂熟于心,在常人看不到的阴暗死角,往往藏着一些正在训练中的杀手,待手持火把的巡逻队伍离去,抬手给凤离天指明潜在暗处的杀手所在。 山庄内靠近绝壁的附近安置了重重假山,一则掩盖了内里的石室,再则也提供了杀手的藏身之所。两人一前一后在假山间迅速移动,借着碧穹比任何人都要快的刀法,毫无声息的解决着暗处的杀手们。 在接近山壁的时候,一个黑衣人突然窜了出来,“主人,”黑衣人急急的低呼出声,凤离天的匕首戛然而止,稳稳地停在那人的脖颈间,强大的刀风已然在上面划出了血。 来人竟是慕容琦的暗卫——夜五,夜能视物的眼睛看清来人,竟是一身侍卫打扮。凤离天知道慕容琦派他来跟踪欧阳海,没想到他竟然混进来了。 “主人,欧阳海进了一间石室,太子殿下应该就在里面,主人请。”碧穹断后,夜五在前面带路,与凤离天先行闯了进去。 假山后面是一个山洞,灯火通明,分出几条岔路,每一条都差不多,若是没人带路,还真不好找。凤离天跟着夜五进了左数第三条岔道。 这条路是层层盘旋而下的石梯,道路狭窄,仅容两人通过,且有许多急速的转弯,使得弯角之后所站的人看不到前面的人。随手解决了几个守卫的杂碎,三人一路向下,刚刚接近底层,忽然听到了两人的交谈声。 “你怎么不去看着点,别把他弄死了。一会儿凤离天就来了,若是给他知道了,你说他还愿意用秘笈换轩辕锦墨吗?”听声音,当是欧阳海。 “哼,轩辕锦临肯听我的话吗?要不是要靠他调动大军,我早就一掌杀了他。” “啧啧啧,皇家的人就是不一样,强奸亲弟弟的事都干得出来,”欧阳海猥琐的笑了笑,“那还真是个美人啊,要不趁凤离天没来,我也尝尝味道……” 凤离天只觉得头脑中嗡的一声响,眼前已经是一片血红,夜五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不见了宫主的身影,紧接着,地洞中响起一片惨叫。 带着强大内力的指刀“嗖嗖嗖”割断了三个侍卫的喉管,擦着石壁将一人的手钉在了墙上,回手,乌黑的匕首将凤离天身边的人开膛破肚,鲜血瞬间迸将开来。反手震开扑过来的杀手,握掌为爪,在欧阳海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掐住了他的脖子,“嘭”的一声抵在了石壁上,震落了墙上的火把。凤离天将匕首照着欧阳海的肩胛骨刺去,在惨叫声中将其牢牢钉在了石壁上。 没有料到凤离天竟来得如此之快,一旁的夜明见事不妙,转身欲逃,被后面的夜五逼得退了回来,与夜五、碧穹两人缠斗在一起。 凤离天一个纵身,越到了前方的高台上,一脚踹开了铁门。里面,轩辕锦临衣衫不整的提剑冲了出来,还沉浸在凌虐轩辕锦墨的快感中,便被凤离天一掌拍了回去,重重的撞在石壁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空旷的石室里,轩辕锦墨被吊在屋子的中央,赤裸的身体上满是被凌虐的痕迹,青紫的寒冰掌印在苍白的胸膛上极为刺眼,红白胶着的液体顺着股间缓缓流下。原本高贵而淡漠的人儿现在低垂着头,毫无生气。 凤离天一个纵身来到轩辕锦墨身边,扯断铁链,心爱的人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落了下来。脱下外衣将怀中人包裹起来,紧紧地搂在胸前,凤离天眼中的血红越发浓重,甚至他整个身体也开始颤抖。 被温暖的体温唤回了意识,轩辕锦墨缓缓睁开眼:“离天……” 凤离天低下头,凤目中不仅流转着金光,还充斥着骇人的猩红。轩辕锦墨皱了皱眉,艰难的抬手抚上凤离天的脸,静静地与他对视。望着那双黑曜石一般沉静的眼眸,凤离天眼中的血红渐渐退去,忙暗自调息,刚才差一点就走火入魔。 “哈哈哈,凤离天,交出鎏火神功的秘笈就放你一条生路。”开阳的声音在洞口响起,凤离天抬头,见极寒双绝与夜明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站在石室唯一的出口处,夜五和碧穹退了进来,护在他两侧。 夜明好整以暇的打开手中的乌木扇,悠闲地道:“凤宫主,你一人之力也仅仅能与开阳前辈打个平手,如今两位前辈联手,你定然是没有胜算的,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邪笑,抬手抚上轩辕锦墨的昏睡穴,将他交给碧穹。然后,瞬间朝极寒双绝扑了过去,双掌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艳色的鎏火夹着清脆的凤鸣,仿佛燃烧到极致的火焰,竟显出了金色的光芒。两个老头急忙出掌相迎,“嘭!”巨大的爆裂声充斥了山洞, “噗~”极寒双绝同时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的摔到高台之下,不可置信的望着高台之上负手而立的凤离天。 与此同时,凤宫的数十高手同蓝瑾一起冲了进来。蓝瑾手中的雪珀已沾满了鲜血,冷冷的下令:“杀!” 于是重伤的极寒双绝被一群一等高手围剿。 凤离天抱起轩辕锦墨,向外走去。 “宫主,此人如何处置?”夜五指着地上的轩辕锦临道。 凤离天缓缓地道:“吊住他的命,挑断手筋脚筋,顺道阉了,挂到皇宫去。” “是!” 第六十五章 安抚 … 出得石室,见高台之下已经混战成一片,凤宫的高手们目前处于上风,但是许多鹿鸣山庄培养的杀手都在陆续赶过来,从狭小的洞口不断涌入,再这样下去,凤离天他们就会像被堵在洞里的老鼠,迟早会被消灭。 “碧穹,把欧阳海摘过来。”凤离天站在高台上冷冷的道。 碧穹听令,纵身而起,将被匕首钉在高处半死不活的欧阳海抓了过来。 “都给我住手!”凤离天用内力吼出的声音在石洞中声如洪钟,台下拼杀的人立时停了下来。欧阳家的人见大少爷被擒,不敢轻举妄动,凤宫的人自然惟宫主命是从。 “本宫今日是来救人,到此为止了,欧阳家的人听着,速速让道,本宫不再计较,否则……”凤目微眯,射出骇人的冷光,碧穹会意,将欧阳海身上的匕首迅速拔出又插回去。 “啊~”欧阳海惨叫出声,欧阳家的杀手面面相觑,片刻之后迅速后退让出一条道来。 凤离天从高台上直接飘到了出口,碧穹夹着欧阳海紧随其后,五个暗卫迅速上前,在凤离天前面开路,其余高手跟着蓝瑾慢慢向外撤。 凤离天飘到高高的墙头,一顶青色小轿正停在墙外,周围四面站了八名面无表情的红衣宫人。凤离天与蓝瑾对视一眼,对碧穹道:“杀了他。” 对于欧阳海这些年加诸在弟弟碧落身上的折磨,碧穹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对于凤离天今晚要他出手的用意,他是十分感激的,不善言辞的杀手之王只能僵硬的说了一句:“谢宫主。”手起刀落,欧阳海的尸体被扔了出去。 同时,蓝瑾点燃一颗烟火弹向天空,明亮的火球在漆黑的夜幕中绽放出绚烂的烟花,埋伏在山下的洛城大军闻讯冲上山庄来,一时间杀声震天。凤离天抱着轩辕锦墨坐入轿中,蓝瑾上前放下轿帘。 拿起轿中的绒毯,小心的给怀中的人盖好,凤离天轻声道:“回凤宫。” 八名宫人运起无根诀飘然离去,蓝瑾与凤宫众人也抽身离开,只留下一干鹿鸣山庄的人去应对朝廷的千军万马。 挥退了一干下人,将轩辕锦墨轻柔的放在宽大的凤凰榻上,大床上铺着厚厚的雪狐皮,双目紧闭的人儿立时陷入了柔软的兽毛之中。回到自己的寝宫,凤离天松下了紧绷的神经,一股血气突然就涌了上来。 “唔……”单手撑在床边,腥甜的味道充斥了口腔,顺着紧抿的薄唇溢了出来。在鹿鸣山庄因为急火攻心,导致霸道的鎏火真气走错了位,瞬时的走火入魔使他的功力得到短时间的提升,将还未练至顶级的鎏火神功提升了一级,才能一掌击败极寒双绝,但是对他的身体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功力在迅速降低,凤离天这一刻才真真感到了疲惫。 “离天!”蓝瑾从外间走了进来,慌忙扶住凤离天,将一股沁凉的真气导入他的筋脉之中,慢慢化解走错了位的鎏火。 “我没事。”凤离天坐正身体,将轩辕锦墨搂到怀里。 “离天,你现在内力不足三成,不能给他疗伤。”蓝瑾慌忙出声阻止,以他现在的状况,至少需要调息两天才能恢复。 凤离天皱了皱眉:“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蓝瑾叹了口气,将拿来的伤药放在了床头,转身出去交代侍女去打一盆热水。 凤离天让轩辕锦墨靠在自己身上,迅速点了怀中人几处穴道,将手掌贴在他胸前青紫的掌印上,温暖的真气缓解了那刺骨的冰寒。暂时不能给他疗伤,只能将伤势控制住,然后用温暖的鎏火真气缓解他的疼痛。 “嗯……”轩辕锦墨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墨,感觉怎么样?痛吗?”凤离天缓缓收功,将盖在腿上的绒毯拉到胸前,柔声问道。 轩辕锦墨对着眼前的脸对了一会儿焦距,这才清醒过来,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飘到了别处,静静地一言不发。闭上眼睛,轩辕锦临的嘴脸不停地在眼前闪现,使他一阵一阵的恶心,只得睁开,深深地吸了口气,凤离天身上独有的青草香缓解了恶心的感觉。 “宫主,执事吩咐的热水打好了。”侍女绛紫的声音响起。 “拿进来。”凤离天把毯子又向上拽了拽,把轩辕锦墨围起来只剩一个脑袋,才让侍女进来。 绛紫低着头将热水盆放在床前的小几上,将干净的毛巾搭在盆上,行礼后又退了出去,小心地将门掩上。 轻抚上怀中人的脸:“墨,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弄痛了就叫一声,不要忍着,嗯?” 轩辕锦墨抬起眼望着他,那双凤目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到了嘴边的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垂下眼:“我自己来,你出去。” 淡淡的回绝让凤离天心中一阵抽痛,他怎么可能放任他的墨一个人面对?在那紧皱的眉头上落下一吻,委屈地说:“你又赶我走,我不走。” 将轩辕锦墨放到床上,一点点掰开他攥着毯子的手,把毯子拽了过来。拿来热毛巾,小心地擦拭那满是伤痕的身体。 漂亮的小麦色肌肤因为温暖的环境退去苍白,渐渐恢复了原有的色泽,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青紫的瘀痕和齿印,但是在这具完美的身体上,看上去竟有几分残酷的美感。 轻柔的将股间的狼狈擦拭干净,用手指沾了伤药,小心地探了进去,修长的双腿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已。凤离天心疼的皱起眉头,尽量放轻动作,快速涂完药,突然反应过来那人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慌忙抬头,凤离天的火气蹭地冒了上去。 轩辕锦墨仰躺在床上,修长的手臂被主人紧紧咬住,鲜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滑落。 “你这是干什么!”凤离天怒吼一声,把手臂夺过来,仔细的涂上药,轩辕锦墨把脸撇向一边不理他。 凤离天抓住他的肩膀,把床上的人拽起来,捏住他的下巴逼他望着自己的眼,气势汹汹的说:“轩辕锦墨,你他妈的给我振作起来,你是个男人!就当被狗咬了,有什么了不起!”狭长的凤目瞪得大大的,一滴泪从金光流转的眼眸中悄然滑落。 轩辕锦墨震惊的看着他,许久,缓缓地抬手,抚上那张精致到近乎妖冶的脸,泪水微凉的触感刺痛了指尖:“你……流泪了……” 凤离天眨眨眼,把眼中氤氲的雾气含进去,别过头:“没有……” 轩辕锦墨呆愣了许久,嘴角渐渐爬上了笑意,伸手搂住凤离天:“我没事,只是那个人他是我皇兄,这么做是乱伦,我……” “伦理道德,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凤离天推开搂住他的人,“我们在一起本也就违背了伦常!” “这不一样……”男子相恋确实有违纲常,但是他们是真心相爱,无论凤离天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厌恶,但是轩辕锦临的任何触碰都让他恶心,所以轩辕锦墨把它归结于他们是兄弟的缘故。 两人互瞪了一会儿,轩辕锦墨因着身上的伤很快就坐不住了,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凤离天叹了口气,搂着轩辕锦墨躺下,弹指熄了烛火:“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这里是凤宫,很安全。” 其实,安全与否并不取决于在哪里,重要的是这具温暖年轻的身体是否在身边。轩辕锦墨把脑袋埋在凤离天温暖的胸膛上,贪婪的吸取着他身上干爽的清香:“离天……” “嗯?” “没什么。”轩辕锦墨闭上眼,不再说话。凤离天勾了勾唇,他知道他的墨想说什么。向下缩了缩,在怀中人的发顶轻轻落下一吻。伸手环过他的背,慢慢把温暖的真气度过去,轩辕锦墨无意识的在他胸前蹭了蹭,像毫无防备的猫,软软的进入熟睡。 夜能视物的眼睛,盯着轩辕锦墨可爱的睡颜看了良久,伸手打开床内的暗格,拿出了里面羊脂玉的麒麟玉佩,温润的触感将思绪带回到很多年前,六岁生日那天哥哥温柔的笑容,父皇送的小小毛笔,母后送的玉佩,还有那颗柔弱的梧桐树幼苗…… 将玉佩重新放回去,合上格子,却不上锁。收回手,环顾着殿中的摆设,轻抚着轩辕锦墨柔顺的长发,墨,等你醒了就会发现了吧? 我已经,不想再瞒下去了…… 缩进被子里,偷偷地在轩辕锦墨耳边说了一声:“我爱你,哥哥。” 第六十六章 相认 …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修长的身体纠缠在一起,陷在温暖的兽毛绒毯中。 鎏金的眼眸缓缓睁开,凤离天低下头,吻了吻埋在自己颈间的脑袋,蹑手蹑脚的移动身子,想把被枕在下面的胳膊拿出来。轩辕锦墨动了动,又朝他的颈窝缩了缩,依旧闭着眼睛,闷闷地说:“你去哪里?”看上去像一只不愿醒来而哼哼着乱蹭的巨型猫咪。 轩辕锦墨将醒未醒之时会有片刻的迷糊,也只有在这时才会做出这样可爱的动作来。 被这可爱的动作弄得轻笑出声,凤离天把下巴放在他头顶蹭了蹭:“我去处理一些事,你接着睡吧,过会儿回来陪你吃早饭。” 凤离天下床,给又睡着的人掖了掖被角,放下了橙色的帐幔,换上了火红的宫主服,对着床幔呆立片刻,转身离去。 “宫主。” “宫主。”守在门外的绛红、绛紫齐齐向凤离天行礼。 凤离天示意她们噤声,轻声交代几句,便飘然离开了梧桐深院。 凤凰山是方圆十八里的九座山环绕而成,山上草木茂盛,烟雾缭绕,有凤凰仙境之说。七山成合抱之势围供着最高的两座主峰,其中一座是一个活火山,山顶常年冒着热气,这就造就了凤凰山脉随处可见的温泉与热水瀑布,若不是被人们谈之色变的凤宫占了去,这里怕是早已成为游玩的胜地。 凤宫便在另一座主峰之上,于山腰处依山而建,华丽的亭台楼阁在高大的林木中若隐若现,分布广泛的温泉在冬日里蒸腾出袅袅烟雾,使在高大的梧桐树间若隐若现的凤宫显得不真实起来。 宫主所居住的是种满高可参天的梧桐树的院落,名为梧桐深院,而平日处理宫中事务则在凤宫中央的宫殿——九霄。 凤离天斜倚在九霄大殿高高的宝座上,似笑非笑的望着阶下站着的长老们,欣赏着他们忐忑不安却又故作镇定的模样。一位黑发白须的老头首先忍不住了,出声问道:“宫主找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无事。”凤离天淡淡地说。 “你……”老头被气得差点跳起来,无事这么早把我们叫过来?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勉强压下了怒火,“宫主,长老殿是为了协助宫主管理凤宫而设的,不是宫主的消遣之物。既然无事,那么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这句活看似在谴责凤离天的不当之举,实则是在强调长老堂的势力而向凤离天示威。 凤离天斜睨着殿中所站的九个长老,长老殿本有十二个长老,其中两个长老去年叛乱被凤离天杀了,而有一位极为特殊,凤离天暂时动不得他也不打算动他,今早便没有传他来九霄。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宫内的大部分事务早已交给无华殿处理,诸位长老似乎没有那么忙吧?你说呢,罗长老?”如冷泉一般清冽的声音十分悦耳,却让人生出难以抵制的寒意。 一句话将刚才还理直气壮的罗长老气得面色铁青,这就是长老殿一直在与凤离天作对的根源,自从凤离天成为宫主,因不满处处受制于长老殿,便增大了无华殿的权限来分长老殿的权,于是原本只负责训练暗卫的无华殿现在不禁负责暗卫,还专门成立了内务司,包揽了侍卫、侍女的挑选,宫内厨师、医生的招揽,等等。而长老殿只剩下了挑选培育下任少宫主和作为精神象征这两项职能,而以前对于宫主晚上留宿何处都能管上一管的长老殿被基本架空。 然而,凤离天刚刚即位,短时间内拔出长老殿囤积了几代的势力是不可能的,这也是这些老头们有恃无恐的原因,因为许多重要的职位上依然是长老殿的人,也就是说宫主要做什么还是要经过长老殿同意的。 凤离天邪邪的笑了笑,看看天色还早,心中却生出几分忐忑。其实今日的事可以速战速决,但想起梧桐深院中那可能已经醒来的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宫主大人竟有几分害怕了,朝身边的绛雪道:“回去看看墨醒了没有,醒了就让他先用膳吧,早饭本宫不回去了。” 绛雪福身告退,凤离天再次将目光移向这些老头们,那就暂且拿这些人做消遣吧。 轩辕锦墨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因为总是睡得很浅,任何的动静都可能吵醒他,只有凤离天在身边的时候他才会睡过头。只是现在是在凤宫,没有什么事要做,凤离天还没有回来,没必要起这么早。于是又在宽大的凤榻上躺了一会儿,身体的各处还在疼痛,没有了那温暖的体温,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得睁开了双眼。 望着帐顶的流苏发呆,昨夜的一幕幕清晰地在脑海中闪现,那样的屈辱折磨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悖伦的厌恶感再次翻涌而来。轩辕锦墨慢慢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柔软温暖的绒毯上还残留着凤离天身上的味道,干爽的阳光的味道混合着青草香,驱散了那股恶心的感觉。 从床上爬起来,撩开床幔,明媚的阳光便钻了进来,轩辕锦墨微眯起眼睛,慢慢适应着光线。这时便有侍女推门进来,似乎是在炎园见过的那个绛紫。 绛紫行礼道:“公子,您醒了。宫主说您的伤势未愈,不能起身,奴婢伺候您净面吧。”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冷声道:“把衣服拿来,我要起身。” 绛紫竟没有再劝,在凤离天的衣柜里找了一件华服,恭敬地给轩辕锦墨放在床边,听话的退了出去。 拿起衣服,轩辕锦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一边穿衣一边思考,这种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再次抬头,仔细的环顾这间房子,轩辕锦墨猛地一震,抬腿就要下床,“唔……”后面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使得轩辕锦墨一个踉跄向床下跌去,预料中的疼痛竟没有到来,轩辕锦墨爬起来,发现床下并没有脚踏,而是一个制作精良的厚厚的软垫。 这就更加确认了轩辕锦墨的想法,这个房间是完全仿照坤宁宫的琉璃殿所造的。那股异样的感觉,就是因为房间中家具的摆放方式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就算这些是巧合,那么床下的软垫就绝不是巧合可以解释得了。因为但年轩辕锦天睡觉不老实,总是容易从床上掉下去,他便命人撤了木制的脚踏,做了一个厚厚的软垫放在床下。 “公子,”守在内室门前的绛紫恭敬地说,“宫主今早很忙,无法回来吃早饭了,吩咐公子先吃。” 轩辕锦墨缓步走向门外,望着院中高大的梧桐树,淡淡的说:“这里原来住着什么人?” “这里是梧桐深院,是宫主的寝宫啊,”嘴快的绛红忙到,“宫主从来不准哪位公子、侍妾踏进这里,公子你还是头一个呢。” 没有听到绛红后面说的什么,轩辕锦墨只知道这是凤离天住的地方,但是这里却和琉璃殿一个样。是凤离天为了哄他开心早早让人改造的,还是另有原因……那个原因他不敢去想。 “我要见凤离天。”轩辕锦墨说着便向外走去。 “公子,”绛雪慌忙拦住他,“宫主在与长老议事,很快就会回来,您且吃了早饭再……” 轩辕锦墨不理她,直接沿着梧桐树间的小径走了出去。 出得梧桐深院是一段木制的九曲回廊,精致的回廊没有过多的雕饰,简单古朴却不失雅致,回廊之下是一眼巨大的温泉,在阳光下发出碧蓝色的光芒,可以清晰地看到池底的鹅卵石。虽然已是冬季,山中的枫叶依旧火红,几片红叶落入水中,在碧水中更添点缀。凤宫的建筑上下错落,回廊也沿着山势蜿蜒上升。 轩辕锦墨在回廊上没走出几步便因为身下的伤势而走不动了,靠在栏杆上缓了缓,待这一阵疼痛过去。 “殿下这是去找宫主吗?”轩辕锦墨抬头,只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站在比回廊稍低的一座亭子里,慈眉善目的朝他微笑,正是没有出现在大殿上的那一为特别的长老。 “女婢见过重华长老。”赶过来的绛雪慌忙行礼。 “有事?”轩辕锦墨现在没耐性与他人纠缠。 重华笑了笑,对轩辕锦墨道:“宫主他正在整顿长老殿呢。殿下深谙帝王之道,有些东西不比小老儿多说。小老儿来找殿下只是希望殿下能劝劝宫主,莫要对长老殿赶尽杀绝。” “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或许更有效。”凤离天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众人抬头,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从高处飘然而下,将轩辕锦墨打横抱了起来。 重华也不慌张,向凤离天恭敬地轻施一礼,转身离去。 “墨,你怎么跑出来了?”因为暗卫报告他的墨跑了出来,他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凤离天瞥了一旁的绛雪一眼,绛雪立时跪倒在地磕头认罪。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我有事情要问你。” 凤离天轻叹了口气,抱着他回去,轻放在床榻上。轩辕锦墨望着低头给他脱鞋的凤离天,抿了抿形状好看的唇,沉声道:“离天,你实话告诉我,你知道天儿在哪里对不对?” “我……” 轩辕锦墨盯着他的眼睛,等他回答。 凤离天抬起头,暗金色的流光在凤目中飞速流转:“墨,我今天,把我唯一瞒着的事告诉你……” 轩辕锦墨面色平静,手却悄悄地攥住了绒毯的一角。 “因为修习鎏火神功对人的筋脉要求很高,所以每一代凤宫的少宫主都是从许多根骨奇佳的孩子中选出来的,”凤离天缓缓地讲述起当年的事,语调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柳无风他其实是凤宫的人,当年他去宫中执行一个任务,偶然发现轩辕锦天竟是个武学奇才,便通知了当时的凤宫宫主,宫主就亲自将轩辕锦天带回了凤宫,让他与其它的孩子一起学武、争斗。” “后来呢?”轩辕锦墨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后来,”凤离天扶住轩辕锦墨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后来他活了下来,并且学会了鎏火神功,成为了宫主。然后,在他掌控了凤宫的势力之后,他去寻找哥哥。为了给哥哥一个惊喜,他叫人仿造了一块玉佩引哥哥来找他……” 伸手抹去轩辕锦墨脸上的泪珠,伸手从床上的暗格里拿出真正的麒麟玉佩,放到了他的手中。轩辕锦墨盯着凤离天,用轻颤的指尖摩挲着手中的羊脂玉,几乎发不出声来:“天儿……”伸手,缓缓附上凤离天的脸颊。他想念了十三年的人儿,竟真真的在他面前,可笑的是他竟然没有认出来。 猛的把凤离天搂进怀里:“我早该想到了……早该想到了……” 第六十七章 相忘于江湖 … 凤离天愣了愣,缓缓抬手抱住轩辕锦墨,妖冶的凤目弯起迷人的弧度,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哥哥……” 轩辕锦墨身体猛地一颤,一把推开了凤离天,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面前的人,他是他的亲弟弟轩辕锦天,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轩辕锦天!那么,离天呢?那个与他同床共枕、缠绵悱恻的凤离天怎么办?这与轩辕锦临有什么区别?他们明明已经做了悖论逆天的事…… 看着那人眼中的惊疑不定,凤离天压下心中的痛,勾起淡淡的笑,双手搭上轩辕锦墨的肩膀,试图诱哄:“墨,这样不是很好吗?这世间没有比我们更加亲密的关系了。” “不……”轩辕锦墨皱起好看的眉,痛苦的闭上眼,缓缓的摇了摇头,艰难的说:“你明知道我是你哥哥,你……怎么可以……唔……”一阵剧痛从胸口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轩辕锦墨痛苦的呻吟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仰头向后倒去。 “墨!”凤离天慌忙抱住已经昏过去的人,一把撕开轩辕锦墨的衣服,只见那胸口青紫的掌印迅速扩散,将胸前漂亮的小麦色肌肤侵蚀殆尽。过于激动的情感起伏竟冲开了凤离天的禁制,导致寒冰掌的伤势迅速恶化,再这样下去,寒毒很快就会侵入心脉,到时候就…… 顾不得许多,凤离天将轩辕锦墨靠在自己怀里,将刚刚恢复到不足五成的鎏火真气凝于掌心,一掌贴在轩辕锦墨胸口护住心脉,一掌贴在他的小腹上,缓缓导入炙热的鎏火,与阴寒的寒冰之气相抵。 “嗯……痛……”轩辕锦墨早已失去了意识,只是冰火相抵的剧烈疼痛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凤离天心疼的皱眉,抵在胸口的手便加了一分力,分出一部分内力给他暖身子,以减轻那份刺骨的疼痛。 渐渐地,凤离天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内力不济使他有些晕眩,只是不敢放松,强撑着一丝清明加快了内力传输。身体的力量抽丝一般渐渐离去,凤离天甚至无法支撑两个人的体重,靠在床头,将身体的重量交给身后的雕花木。 青紫的印记一点点被淡金色的鎏火取代,恢复了漂亮的小麦色,而凤离天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一丝殷红从薄唇缓缓溢出。 将驱尽寒毒的轩辕锦墨放好,凤离天撑在他身上,定定的看着仍在昏睡的人,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那宽阔的胸膛上,试图去擦拭,却一头栽倒在轩辕锦墨身上,昏死过去。 “主人。”暗一不得不现身,将掌心抵在凤离天背上,为他传送内力,但对于修习鎏火神功的人来说,普通的内力对他没多大帮助。 蓝瑾被暗卫急急的找来,入目的景象让他的心立时揪了起来,那个强大而华美的人现在毫无生气的趴在轩辕锦墨胸口,精致的脸灰白如纸,嘴角还挂着尚未干涸的血珠。慌忙将凤离天抱了起来,大步朝外走去,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示意暗卫照顾好床上的人,便匆匆离去,几个起落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凤凰山中。 “哥哥……”甜甜糯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氤氲的梦境中看不清来人的脸,轩辕锦墨循着声音找去,却看见了浓雾之后的凤离天,妖冶的凤目中流转着晦暗不明的光芒,他温柔的叫道:“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就算全天下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帮你扫平天下。” 然后,母后明艳的脸出现,渐渐扭曲,惊恐的指着他:“你们是兄弟,你们这是乱|伦!” “哥哥,我们明明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凤离天哀伤的望着他。 “为什么……”轩辕锦墨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呼出一口气,转过头,身侧的位置空空的,习惯了每天面对着那张绝美的睡颜醒来,突然感到一阵失落。记得昨晚似乎是内伤发作了,但是现在身体轻松非常。于是,利落地起身,床边的麒麟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残忍的提醒他昨晚的一切不是一场荒唐的梦。 轩辕锦墨顿了顿,将玉佩握在手中,无论如何,轩辕锦天都是他弟弟,这是一生都无法斩断的血缘羁绊,至于其他的……就当是一时的荒唐……尽管决定了,轩辕锦墨却觉得心中空空的,似乎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半,空的生疼。 离天,为什么要骗我?如果凤离天在一开始就告诉他真相,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种种,两人也不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不会有这样悖德的感情…… 凤宫里一切都很正常,可是轩辕锦墨找不到凤离天,问周围的侍女,她们也不知。轩辕锦墨站在木制的回廊上,听着淙淙流水发呆。 “你醒了。”蓝瑾的从回廊的另一头走来,没有可以收敛脚步,木制的地板吱呀作响。 “离天呢?”轩辕锦墨望着他,对与凤离天的无故失踪担心不已。 蓝瑾抬头望着远处,用毫无起伏的音调道:“你的军队在山下等你。” “我知道,”轩辕锦墨皱了皱眉,他今天必须走了,因为被绑架的意外,行程已经一再延迟,若再不下山,洛城将军怕是要打上来了,“离天去哪儿了?” “为了救你,内力耗尽,在禁地闭关。”蓝瑾凉凉的道。 “很严重吗?”轩辕锦墨想也不想的问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在外人面前太过激动了。 蓝瑾想告诉他,凤离天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为了让他少受苦而强行透支了尚未恢复的内力,使自己受了严重的内伤。但想到那人以宫主的身份三令五申的不许他说,只得咬咬牙:“死不了,你走吧。”说完,转身欲走。 想起上次凤离天救蓝瑾,也就是累了些,需要打坐恢复一段时间,也就不再多想。 “等等,”对于蓝瑾的态度,轩辕锦墨也没有追究,将手中的麒麟玉佩交给蓝瑾,“这玉佩是他的,等他身体恢复了,让他去京城,恢复王爷的身份。” “王爷?”蓝瑾皱起剑眉,“你要昭告天下你们是兄弟?你以为他会稀罕王爷的身份吗?” “我们是兄弟!”轩辕锦墨斩钉截铁的说,是说给别人,也是在劝服自己,却觉得心中痛得难受,叹息般的说,“今生,就只能做兄弟……” 看着轩辕锦墨转身离去的背影,蓝瑾愤愤的吼道:“你会后悔的!”那是他无法奢望的爱,这人竟然还不知珍惜。 轩辕锦墨的脚步顿了顿,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他已经后悔了,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注定是不可能的…… 凤离天负手站在绝壁之上,紧紧握着那块象征着王爷身份的玉佩,看着轩辕锦墨决绝的身影融入山下黑压压的大军之中,他的身上还穿着属于凤离天的黑色丝衣,骑在高大的青骢马上,潇洒的身姿充满帝王的霸气,挥手,启程,绝尘而去。却在马儿扬蹄的瞬间忍不住回头望,怎奈青山郁郁,终不知那人隐于何处。“天儿……”一切终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风中。 “离天,崖上风大……”蓝瑾从后面走过来,担忧地望着没有内力护体的凤离天。 “暗十八卫都跟上了吗?”凤离天只是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都去了,”蓝瑾叹了口气,暗卫至死都要跟在主人身边保护主人,但凤离天却在自己失去了自保能力之后还把暗卫统统派给轩辕锦墨,“你连暗一也不留着吗?” “刚刚登基,很危险。”凤离天淡淡地说,无喜无悲,红色的纱衣在风中飘扬,仿佛随时会羽化而去的火凤,抬脚跳下了悬崖。 蓝瑾一惊,慌忙跟着跳了下去。 却原来,绝壁下有一方平台掩映在绿树之中,凤离天落在平台上,转身朝平台后的山洞走去。此处乃是凤宫的禁地,只有历代宫主和执事可以进入。洞外与寻常山洞无异,洞内却是宽敞无比,一汪温泉在洞中股股流动。在温泉中央的石头上盘膝而坐,凤离天好笑的看着一脸担忧的蓝瑾:“你以为我想不开要跳崖吗?” 一抹绯红跃上蓝瑾的俊脸,因为担心凤离天的状况,一时竟忘了崖下是禁地。 凤离天笑了笑,难过是自然的,但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替我传封信给新登基的皇上。” “写什么?”蓝瑾飘到石头上,在凤离天身后坐下,让他强撑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温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过来,蓝瑾有些希冀的想,或许这次是个转机,凤离天会接受自己也说不定。 “相会于庙堂,不如相忘于江湖。”凤离天有些疲惫地说,将体重交给身后的人,调动体内的真气,缓缓游走经脉。 蓝瑾的眼神却暗了下来。 相会于庙堂,不如相忘于江湖。凤离天,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第六十八章 凤归来 … 晖历八十一年,太子毒害皇上之事真相大白。大皇子嫁祸太子轩辕锦墨,被罢黜流放于西南蛮荒之地。正当壮年却因中毒而身体渐差的皇帝轩辕浥退位,传位于太子轩辕锦墨,于当年春日举行登基大典,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帝号苍玄。 同年,苍玄帝立三朝元老上官宏的孙女——上官思怡为后,上官家世代为官,两代为后,可谓尊崇繁盛至极。 至于苍玄帝的那些兄弟,四皇子因疾病而双腿残疾,于京城王爷府中静养;六皇子与三公主未成年,留于宫中;二皇子因意外死于非命,正史并无详细记载,一笔带过。然而其中的真相无人得知。 最是无情帝王家,任何一个优秀的帝王,都是踩着自己兄弟的血骨登上帝位的,而晖朝史上最优秀的帝王苍玄帝也不例外。人处于高位,总会有许许多多的身不由己,当后人评说之时,提到的只是帝王的丰功伟绩,却不知这背后的心酸与孤独。 而江湖上也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欧阳世家在鹿鸣山的庄园被洛城大军夷为平地,据说欧阳世家勾结前朝余孽,试图杀害在外游历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欧阳海、极寒双绝以及前朝嫡系皇子楼夜明死于当场。 新任武林盟主认为,欧阳海与极寒双绝贪图富贵荣华,参与朝廷纷争,违背武林公盟,为整个武林所不耻,所以不应为此三人与朝廷为敌。于是在老狐狸慕容睿的劝说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因为鹿鸣山庄损失惨重,少主丧命,欧阳家元气大伤,恐怕十年之内都无法振作起来。 而那个惊鸿一现的凤宫宫主和那独霸天下的鎏火神功,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传奇。 凤凰山,禁地。 身着红衣的人紧闭着双目,形如实质的火焰在周身盘旋升腾。真气催动着如墨的长发无风自动,精致到近乎妖冶的脸在水光潋滟中亦幻亦真。 你明知道我是你哥哥……明知道我是你哥哥……我是你哥哥……哥哥……这是乱伦……乱伦……我们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周围的温度急剧上升,旋转的火焰越来越快,成螺旋状向周围扩散,闪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而光芒环绕的人面色通红,豆大的汗珠簌簌下落。体内的鎏火骤然失去了控制,在奇经八脉中暴躁的流窜,“啊~”蓦然睁开眼的同时凤离天的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嘭!”巨大的爆裂声响起,周遭的泉水高高跃出丈余,“噗~”一口猩红猛然喷出口,凤离天支持不住倒在石座上,落下的水柱生生的砸在身上,从头到脚湿了个透彻。 听到洞内传出的痛喊,蓝瑾迅速窜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心中一阵抽痛。那人蜷缩在石台上,满身的红衣紧紧贴在身上,那强悍的身体如今不停的抽搐着。一把抱起凤离天,运足内力,将压制鎏火的潋冰真气从后背导入他的体内,一点点化解着走错经脉的鎏火。 “唔……”闷哼一声,凤离天便不再出声,只是紧紧皱着眉头。 蓝瑾收了功,脱下外衣包在凤离天身上,将贴在他脸上的湿发拢到一边,看着那紧闭的眼睑,点点水珠挂在纤长的睫毛上,轻轻颤动。仿佛受到蛊惑一般,蓝瑾慢慢凑过去,想要吻掉那仿若泪滴的晶莹。 凤离天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蓝瑾迅速直起身,为着未能触碰到他而遗憾,看着凤离天深若寒潭的眼眸,有些心虚地别开眼。 看着蓝瑾脸上淡淡的红晕,凤离天在心中叹息,蓝瑾对他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能将后  背交于对方的生死伙伴,但,不是爱人。本就不多的感情尽数给了那个人,除了轩辕锦墨,这冷硬的心再也容不下别人,所以,他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缓缓坐起身,调整了一下紊乱的内息,凤离天叹了口气,因着这次耗尽了内力,他只能从头练起,却意外地使得内力更能加精纯,原本停滞不前的鎏火神功竟有了突破的征兆,于是忙趁机闭关修炼,怎奈每当切断五感,轩辕锦墨失望而绝情的话语便在识海之中回荡。鎏火本就霸道无比,容不得半点分心,以他现在的状态极易走火入魔。 毫不迟疑的起身朝洞外走去,看来还是先解决心魔,再说练功的事吧。 凤离天坐在九霄殿上,望着座下跪着的碧穹——曾经的杀手之王,这个如狼的男子,他一直是十分欣赏的,勾起薄唇:“碧穹,我将七十二个绝杀交给你,从今天起江湖上不再有莫愁阁,只有远在莫愁阁之上的碧血阁,明白吗?” 碧穹抬起头,碧色的眼睛仿佛在黑夜里觅食的饿狼,似是嗜血的狂躁,又似看透了生死的沉寂,矛盾而诱人的碧瞳。阴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危险的气息,使这张脸生生的硬化了。 “是,主人!”没有疑问,没有推拒,碧穹简短而有力的答道。 凤离天满意的点点头,碧穹自觉的起身站到一旁。 “茗烟的身份查出来了吗?”处理了一上午的事,凤离天有些疲惫的斜倚在鎏金的凤凰榻上。 “回宫主,已经查出,茗烟乃是楼夜明的胞妹,也就是前朝的嫡系公主,”千机楼的楼主——顾莫言恭敬的答道,“他们失散多年,楼夜明在两年前找到了茗烟,属下失职,未能发现茗烟的异常。” 凤离天挑眉,嫡系公主吗?是不甘于做千机楼的棋子,想要那皇族的锦衣玉食,就选择了背叛凤宫算计轩辕锦墨吗?“割了她的舌头,断了拇指,还送回绮梦楼去。”性感的薄唇勾起残忍的弧度。 顾莫言自然明白宫主的意思,躬身应是。从今以后,茗烟再也不是什么卖艺不卖身的清高头牌,更不是什么前朝公主,只是个不能唱歌、不能弹琴的娼妓而已。 “至于长老殿……”凤离天顿了顿,淡淡的瞥了一眼站在下面的重华长老。 重华也抬眼望着他,神态淡然自若:“长老殿这些年多有越矩,是重华治下不严,还请宫主恕罪,从今以后,长老殿只会做好分内的事,绝不干预宫主的决断。” “明白就好,下不为例。”凤离天混不在意的挥挥手。 长老殿可以干预宫主决断是凤宫持续了几代的规矩,如今重华这般说辞,便是长老殿打烂牙齿和血吞,交出了权利还要赔不是。长老们都是上代宫中的重要人员,赶尽杀绝不免令人心寒,凤离天也没打算把他们怎么样,如今架空了长老殿的权利,他也见好就收,不再紧逼。让他们做个摆设,支使他们为自己干活,何乐而不为。 “都退下吧。”凤离天摆手让众人退去,端起一边的酒杯浅浅的尝着。 “离天,回去休息吧。”蓝瑾有些担忧他的身体。 “他立上官思怡为后了,是吗?”凤离天淡淡的问,金光流转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在禁地呆了近一个月,许多消息是今日才知道的。 “是,”蓝瑾皱了皱眉,“就算他不立上官思怡,还会立别人的,没什么区别。” 凤离天望着蓝瑾严肃的脸,妖冶的凤目弯了弯,这个人是在安慰他,却永远不懂如何安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瑾,凤宫暂时就交给你了。”如今凤宫的内部问题基本解决了,只剩下了杀手阁的重建问题,相信碧穹会做得很好,江湖上有慕容琦这个实际的盟主盯着,暂时出不了什么乱子。 “你又要去哪儿?”背对着已经走到殿门口的凤离天,蓝瑾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问。 “去找他,”凤离天轻声笑了笑,透过无尽的苍穹,望着皇城的方向,“我可是王爷啊,如此尊贵的身份怎能舍弃呢?” “离天……”蓝瑾攥了攥拳头,最终慢慢松开,叹息般的说,“带上夜卫。”近来江湖中将鎏火神功传的神乎其神,加之这人在武林公盟中露过脸,实在太过危险。 凤离天轻哼了声:“我还没有弱到连走到皇城都做不到。”说完便走了出去,独留下蓝瑾一人在空旷的大殿中久久伫立。 春日已经来临,山上的花总是开的晚,未落完的雪梅一片一片散落在碧蓝色的温泉之中,给小小的石池平添了几分生机。凤离天在温泉的九曲回廊上,遇到了笑得一脸温和的重华。 “何事?”凤离天挑眉。 重华笑了笑,浑厚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他是一国的帝王,所背负的不止是道德伦常那么简单,更是这个国家的责任。” “你想说什么?”对于重华的知晓,凤离天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也没有因为他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而恼火,只是平静的示意重华说下去。 “宫主近日身体欠佳,属下只是希望,宫主莫要执念太深,对于鎏火的霸道,相信宫主比属下更清楚。” 凤离天挑眉,重华这是在关心他吗?为这个想法感到好笑,抬脚离开,与重华擦肩而过之时道:“为什么对本宫说这些?” “重华只是不希望我凤宫百年难遇的英主,夭折于情殇。”重华不再多说,几个起落消失在回廊上。 凤离天若有所思的望着重华离去的方向。 夜晚,月上中梢。宫中今日十分热闹,在京外行宫养身一月有余的太上皇与太后今日归来。 宴会散去,挥退了龙撵,只留两个小太监在前面掌灯,年轻的皇帝在宫中慢慢行走着。 不想回到空旷的寝宫,偌大的盘龙殿只会让那噬骨的寂寞疯长。站在窗前,惨白的月光就会把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有时候会突然觉得有人在背后贴过来,给他一点温暖,回过头去,却只有空旷的大殿中深深的暗影。 因是在太上皇尚在的情况下登基,比前任皇上突然驾崩继位要平稳许多,所以登基两个月来,朝中的事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不再那么繁忙。 但是,一旦闲下来,就会抑制不住的思念那个人。那人温柔的笑容,无微不至的关怀,温暖的怀抱,不计一切的相助,以及青丝帐下那情至深出的的癫狂……可是,每每思及此处,违背伦常的罪恶感便翻涌而来。 “臣妾见过皇上。”花园中的女人突然出声,惊慌的朝轩辕锦墨深施一礼,似掩饰般的擦了擦眼角。 轩辕锦墨皱起好看的眉,这女人看着眼熟,应该是个妃子,但不记得是谁了。没有去参加宫宴,当是品阶较低的。此时此地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遇到,想必还有一段欲说还休的心酸往事要跟他说吧。后宫争宠的惯用套路,轩辕锦墨恹恹的想。不欲多做理会,复又向前走去。 女人对于轩辕锦墨的无动于衷有些不知所措,慌张的拽住了轩辕锦墨的衣袖。轩辕锦墨不悦的瞟了一眼被攥住的袖子,女人知道自己闯了祸,慌忙跪下,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陛下恕罪,臣妾只是因为太思念皇上,才会出此下策在这里等候,只为了能看皇上一眼……” 为这女人的坦率而微怔,轩辕锦墨沉吟片刻,抬脚朝女人身后的花园走去,小亭中果然备着一壶清酒。在亭中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浅尝一口。他本不嗜酒,却被凤离天惬意的品酒之态吸引,也养成了将浅尝美酒当作消遣的习惯。 “过来,陪朕喝一杯。”轩辕锦墨淡淡地说,轻若扶风的声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女人立时爬起来,喜不自胜的在轩辕锦墨身边坐了下来。 “你说你思念朕?”轩辕锦墨看着女人,“但是朕根本不认得你。” 女人的身体颤了颤,轻笑着道:“臣妾是云嫔,入宫之后只见过一次陛下,陛下不记得再正常不过” 轩辕锦墨不再说话,轻晃着手中的酒杯,觉得这个女人与平日那些妃嫔的套路有些不同,便生出些许想要与她说会儿话的想法,他也只是想找人说会儿话而已,这样能晚一点回盘龙殿。 云嫔苦笑一下,幽幽的说:“其实臣妾小时候曾入宫与皇上玩耍过,皇上大概不记得了,从那时起臣妾就对皇上……” “若是朕一辈子不宠幸你,你要怎么办?”蓦然打断女人滔滔不绝的回忆,轩辕锦墨将杯中的酒饮尽。 云嫔娇艳的脸白了白:“臣妾不奢望皇上的宠幸,只求能远远的看着皇上,便知足了……” 轩辕锦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继续品酒,丝毫不为所动。若是甘于如此,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见轩辕锦墨不再言语,云嫔知道自己的回答令皇上不满了,忙补充道:“但是,臣妾会尽量争取,尽管很无望,臣妾……” 尽管无望也想要争取吗?轩辕锦墨抬头望向头顶的明月…… 与此同时,皇城之外正进行着一场毫无公平可言的争斗。 凤离天抬手划破了手边两人的喉管,一掌对上身后扑来的玄门掌门,将对方反震出去。随手拔下了肩上的暗器,快速封住周围的穴道防止毒液扩散,无奈眼前却一阵阵发黑,夜能视物的能力似乎在慢慢消失,这就意味着他体内的内力在快速流逝。 迅速凝聚内力,周身的鎏火突然成螺旋状上升盘旋,猛然扩散,将周围的人尽数震开。十几个正派弟子被震的立时吐血而亡。如墨的长发在风中飘动,鎏金的眼瞳在月光下闪着骇人的光芒,这一刻他仿佛化身嗜血修罗,让仅剩的二十多名所谓的名门弟子不敢上前。 凤离天的内力本就没有恢复完全,又被这群人以重欺寡的消耗了不少内力,那暗器上的麻药似乎也开始起作用了。这里是京郊的一处树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两个掌门还未出手,如今内力不济,恐怕插翅难逃。 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凤离天有些站不稳。祁山掌门祁序毅大喜,夺过弟子手中的鞭子朝凤离天攻去。凤离天来不急躲闪,被灌了内力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身上。 “唔……”凤离天闷哼一声,在空中旋了半圈,重重的跌在地上。 玄门掌门玄机子狞笑着走过去,挑起凤离天的下颌,绝美的容颜沾染了鲜血,透着一种残酷的美,玄机子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咬牙道:“果然是个妖孽,来人,把这魔头带回去,本座要亲自审问。”说着,有些迫不及待的探向凤离天的衣襟,触感极佳的皮肤让他的手兴奋的颤抖不已,自语道,“待本座检查一下这魔头有没有带暗器。” 无神的凤目倏然变冷,凤离天一掌拍向玄机子的心口,巨大的爆裂振起周遭的尘土,待尘埃落定,早已没了凤离天的影子,只余玄机子破烂的尸体在原地淌血。 不理会身边女子的苦情诉说,轩辕锦墨只是沉默的自斟自饮,突然,一道黑影从房顶掠过,猛然看到了这里,回身落了下来,定定的站在亭外。 “啊~”云嫔吓得惊叫出声。 “闭嘴!”轩辕锦墨冷声喝道,暗卫没有拦截此人,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夜闯皇宫的是暗卫的主人——凤离天。 轩辕锦墨缓缓站起身,轻唤了声:“天儿。” “陛下,他是什么人?”唯恐被忽略的女人战战兢兢的问。 凤离天不说话,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不支的向后倒去。 “天儿!”轩辕锦墨惊呼一声,迅速飞跃过去,一把将人揽到怀里,这才看清,这人的脸色苍白,上面挂着未干的血痕,身上有着浓重的血腥味,忙把他抱紧,急切的问,“你怎么了?” 第六十九章 诊治 … “我……”凤离天张了张嘴,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轩辕锦墨打横抱起怀中的人,运起轻功朝盘龙殿跑去,吼道:“传太医!” 凤离天靠在轩辕锦墨肩头,虚弱的说:“我……撑不住了……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就跑到这里了……” “天儿,别说话。”轩辕锦墨心疼的皱起眉,凤离天每说一句话,就会有大量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打扰你与那个女人花前月下、饮酒作乐,凤离天用似是委屈又似赌气的口吻道。 “不是的,”听着怀中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轩辕锦墨心疼的要死,急急的解释,“只是路遇而已,你不要说话了,等伤好了再说。” 宫女们见到皇上急急的抱着一个人走进来,慌忙行礼,轩辕锦墨怒吼道:“掌灯,拿热水来!”宫女们见一项沉稳威严的帝王竟如此失态,均不敢出声,慌忙去干活。 明亮的烛火将殿中映得通亮,使整个房间都胧上一层温暖的光。轻柔的将凤离天放到龙床上,这才看到他黑色的夜行衣已经残破不堪,右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淌血,绝美的脸苍白如纸。 轩辕锦墨紧紧的皱起眉头,除了彻骨的心疼,胸中也泛起了滔天的怒意,是什么人能将这人伤害至此?小心的解开黑色的衣襟,胸前没有什么外伤,倒是腰上有一道深深的鞭痕,与右臂的伤口成一条直线,想必是同一鞭造成的,左肩有几个很深的血口,但并不流血,伤口的周围呈现不正常的青白。 突然,凤离天的脑袋沉沉的歪向一边,昏了过去。 “离天!”轩辕锦墨吓了一跳,伸手抚上凤离天的脸颊,轻轻拍打着,可那人毫无反应。 “暗三、暗四!”轩辕锦墨沉声喊道,两道黑影同时现身待命,“去把太医给朕提过来!”皇宫太大,那些老太医慢慢腾腾的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 “是!”两个暗卫瞬间消失在窗外。 轩辕锦墨拿剪刀小心的剪开凤离天手臂上的衣服,接过宫女递来的热毛巾,避开伤口,轻柔的将他身上的血污擦去,拉过锦被盖住胸口以下,将受伤的胳膊与肩膀露在外面。 三个御医和一个药箱被两个暗卫提了过来,惊魂未定,便赫然发现自己正在盘龙殿里,而皇上正专注的给床上的男人擦身子。太医院首座段太医先反应过来,干咳一声,其他二人才倏然惊醒,战战兢兢的跪下行礼:“臣等参见皇上,吾皇……” “行了!”轩辕锦墨不耐烦的摆摆手,“快点过来诊脉。” “是,是!”偷瞄了一眼床上的公子,段太医在心中哀嚎,每次碰上凤公子他必然倒霉。 段太医按在凤离天的脉搏上,额上的皱纹越皱越深,转身对轩辕锦墨道:“启禀皇上,公子内伤严重而且肩上的伤口有毒,臣必须马上施针。”毕竟这人是皇上的男宠,尽管是男子,还是要征得皇上的同意才行。 轩辕锦墨点点头:“施针,朕不许他出任何事。” 掀开明黄色的锦被,露出了线条流畅的完美身躯,紧实的肌肉充满了爆发力,线条优美毫不突兀,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周遭发出了轻微的吸气声,两个年轻的太医终是定力差了些。 轩辕锦墨不悦的冷哼一声,冰冷的气势吓得众人忙移开了视线。 段太医打开针盒,拿出明晃晃的银针,一根一根插在伤口周围,轻轻捻动。 “嗯……”凤离天小声的呻吟出声,太医的手不作停留继续一根根插在周身的穴道上。 紫黑色的血在伤口处缓缓冒出,凤离天的额头渗出了密密的冷汗,大概因为施针引起了内伤的疼痛,无意识的轻轻晃动着脑袋,轩辕锦墨站在床边静静的望着他,悄悄攥紧了龙袍中的拳头。 “唔~”凤离天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倏然睁开眼,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太医忙撤去了他周身的银针。 “天儿!”轩辕锦墨再也忍不住,扑到床边轻握住凤离天的手,想要抱住他,抬了抬手,却又放下。 “墨……”凤离天的声音很轻,轻到让轩辕锦墨的心跟着疼了起来。 “我在这儿。”轩辕锦墨挪开一点,轻抚着他的发顶,柔声安慰着,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毛巾,拭去那额上的冷汗与嘴角的鲜血。 “伦理道德……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凤离天说得十分艰难,说一会儿就皱起眉,仿佛在等疼痛过去,缓过来就继续说,“……比我……重要……” 轩辕锦墨沉默片刻,轻叹了口气:“别说了,这些事等你好了我们再说。” 苍白的薄唇扯出一个苦笑,“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墨……我做过的事……我不后悔……啊……”凤离天痛苦的呻吟出声,喘息着艰难的抬手,想要抚上轩辕锦墨的脸,“下辈子……我们……可不……可……以……”抬到半空的手倏然滑落,美丽的凤目缓缓的阖上,一滴清泪从眼角慢慢滑落,顺着脑袋倾斜的方向,没入枕中。 轩辕锦墨大睁着眼睛,僵硬在原地,仿若五雷轰顶。他一生最爱的天儿,他绝世无双的凤凰,那么悲伤,那么孤独的,就这样离开了他…… “不,不!”轩辕锦墨反应过来,嘶吼着将凤离天抱到怀里,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天儿,不,不要死,不要死……”什么伦理道德,什么天下兴亡,都及不上这人的生命重要。 段太医吓了一跳,明明刚才施针后情况已经好转,怎么会突然死了呢?慌忙拉过凤离天垂在一边的手,面上的肌肉忍不住抽了抽,看着悲痛欲绝的皇上,尝试着唤道:“皇,皇上,公子只是昏过去了。” 轩辕锦墨愣了愣,仔细感受,从身体相贴的地方传来了缓慢却有力的心跳,一瞬间,失而复得的狂喜充满了胸膛。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生怕稍加放松就会消失一般。 沉默良久,将凤离天放回床上,看着两个太医小心翼翼的处理好外伤,复又将锦被盖好,轩辕锦墨坐在床边,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回皇上,公子的内伤十分严重,五脏及筋脉均有损伤,”段太医顿了顿,抬头瞄了一眼皇上的表情,硬着头皮继续道,“需要连续施针七日排出体内的淤血,而且三十日内不能动用内力。” “朕知道了,下去吧。”轩辕锦墨摆摆手,考虑着要不要把太医安排到偏殿好随时给凤离天疗伤,但思及父皇母后在宫中,这样安排必然惹人眼,反而使凤离天的处境变得危险,也就作罢。 众人都退了下去,盘龙殿内恢复了静谧,轩辕锦墨静静的坐在床边,望着凤离天的睡颜。夜晚静的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如往常一般的孤独感却没有来临,整个大殿只因床上的人而变得不一样了。 “相会于庙堂,不如相忘于江湖……”本以为还要很久才能见面,“我撑不住了,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就……”想到凤离天说过的话,他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下意识的认为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轩辕锦墨轻轻摩挲着那铺在床上的长发,悄悄弯起了嘴角却不自知:“天儿,不用担心,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魑魅。”轩辕锦墨对暗处道。 “臣在。”一灰衣人从暗处出现,魑魅、魍魉二人是皇家密探的首领,轩辕浥在轩辕锦墨登基时将皇家的情报系统交给了他,虽然轩辕锦墨自己也有收集情报的人,但皇家从小培养的密探还是要好用得多。 “查清楚,是谁伤了他。” “是。”魑魅躬身行礼,遂消失在黑暗中。 “皇上,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您睡一会儿吧,明日还要早朝。”德福见殿中还亮着灯,便进来轻声劝道。 “朕知道了。”轩辕锦墨淡淡的说,却依旧坐在床边,目光流连在凤离天精致的容颜上。自从相认,他们便没有再见面,如今仔细看去,隐约能看出轩辕锦天小时候的影子,只是,终究变化大了些,尤其是那双迷人的凤目。 忍不住伸出手,细细的描画他的眼睛,妖冶的线条仿若画出来的一样,弯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在末尾微微上挑,像是挑在人心上,痒痒的,让人欲罢不能。 德福看着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皇上,只得退了出去,轻掩上了门扉。总觉得皇上对凤公子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到底哪里有变化,又说不上来,大概最明显的就是皇上的眼神变了。皇上眼中的柔和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已经多少年了,有十三年了吧,十三年没有看到皇上这样温柔的望着一个人了。 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轩辕锦墨揉了揉眉心,折腾了一个晚上,确实累了。抬手将凤离天压在身下的破碎的黑衣拽出来,自己也脱衣上床,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躺在了一边。 龙床依然很大,但今晚躺在上面,却没有了那种空旷到自己快要消失了的感觉,暖暖的,很安全。轩辕锦墨熄了烛火,深深的吸了口气,淡淡的血腥味夹着梧桐树的清香,充满了危险却又奇异的让人心安。 第七十章 喝药 … 一天一夜过去了,凤离天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轩辕锦墨开始焦躁起来。 “皇上,公子内伤严重,昏迷是很正常的……”段太医忍住擦冷汗的冲动,颤颤巍巍道。 “那他为什么还不醒?” “这……”段太医吞了下口水,“这样的伤势,昏迷六七天也属正常,端看受伤之人的意志,意志越是顽强的人就醒得越早。”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一群废物。” 挥退了一干太医,轩辕锦墨坐在床边,轻轻抚摸从凤离天衣服里找到的麒麟玉佩:“天儿,快点醒过来……” 清晨的阳光从盘龙殿高大的窗户上透了进来,映在明黄色的软帐上,泛着柔柔的光。 绝美的人静静的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被阳光暖出了几分柔和。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明亮的阳光有些晃眼,妖冶的凤目眯了眯,不愿睁开。脑袋边暖暖的,一条毛茸茸的东西搭在脖子上,痒痒的。 凤离天闭着眼睛,努力的回想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猜测着这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缓缓的睁开眼,入眼的是明黄色的盘龙帐,喉咙干渴的要命,浑身都很痛,艰难的转过头,脑袋边那毛茸茸的一团正是轩辕锦墨养的那只老猫,背冲着他睡得正香,长长的尾巴还搭在他的脖子上,美美的发着咕噜咕噜的声音。伸出手,忽略右臂撕裂般的疼,扯了扯猫耳朵。白中带着黄色斑点的耳朵颤了颤,继续呼呼大睡。凤离天撇撇嘴,又使劲拽了拽,“喵……”老猫不情愿的哼了哼,蜷起身子将脑袋埋起来。 “主人,您醒了。”暗一突然飘了出来,不等凤离天询问,自觉的汇报起来,“这里是皇帝的寝宫盘龙殿,皇上刚刚上朝去了,您已经昏迷了一天两夜,没有主人的吩咐,属下不敢擅自与宫外联系,所以执事还不知道宫主的下落。” 凤离天点点头,刚想吩咐暗一给他倒杯水,就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暗一瞬间飘上了房梁,隐去身形。暗自叹了口气,他真的很渴,但还是闭上眼继续装睡。 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将新鲜的热茶换到桌上,转身离开,却又忍不住偷偷望向床上的人,皇上这两天除了上朝和批奏折,时时刻刻都在盘龙殿呆着,守在这人身边。作为盘龙殿的人,都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两天宫中已经隐隐有了流言,说皇上做太子时就有一个神秘的男宠,如今这位公子似乎就是那人。 “皇上。”门外传来宫女们行礼的声音,殿内的宫女忙收起打量凤离天的目光,端起茶盘慌忙朝殿外走去,正迎面遇到正要踱进内室的轩辕锦墨。 “皇上万安。” 轩辕锦墨看了一眼脸上泛着红晕的小宫女,不悦的皱起眉,后悔没有把帐幔拉上,但面上依然沉静:“公子醒了吗?” “回皇上,还没有。” “下去吧。”没有再看那宫女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阳光柔柔的照在床上,映着那埋在明黄色锦被中的俊脸,一个巨大的花色毛球正靠在一旁,将一缕黑发当作自己的尾巴抱在怀里睡得正香,而真正的尾巴却搭在凤离天的脖子上,像一条黄白相间的围巾。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轩辕锦墨在床边坐下,将凤离天的长发从猫的爪子中抽出来,用手指慢慢捋顺。 “天儿,不要睡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了。”轩辕锦墨轻声道,抬手抚上凤离天的眉眼,细细的描画那上挑的线条,这是他这两天最爱做的事,一边描画一边想着轩辕锦天小时候的样子。 温暖的指尖慢慢的划过,在眼角流连不去,仿佛划在心尖上,酥酥麻麻的。凤离天忍住勾唇的冲动,继续装死。 昨晚上问了暗一凤离天以前的事,知道这凤目是因为鎏火神功,就像他身上的凤凰纹、夜能视物的眼睛一样,这样能改造体制的神功定然不好练吧,“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哥哥,想听你讲小时候的事……” “皇上,您该用早膳了,”德福在殿外道,“公子的药也煎好了。” “呈上来。”轩辕锦墨收回手,顺手将猫尾巴从凤离天脖子上拿下来。 德福指挥众人摆好饭菜,又将药碗递给轩辕锦墨,才又退下,合上了殿门。 轩辕锦墨将碗中的药汁搅了搅,试了试温度,靠在床头,将凤离天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舀了一勺放到他嘴边,可是昏迷的人双唇紧闭,根本灌不进去,棕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拿来丝帕擦去嘴角和滴落在胸前的药汁,轩辕锦墨只好自己喝了一口,慢慢吻上凤离天的唇,用舌头挑开他的齿关,将药汁喥了过去。 苦涩的药汁虽然难喝,却滋润了干渴欲裂的喉咙,凤离天马上咽下了药汁,在轩辕锦墨反应过来之前吸住了他留在自己口中的软舌,贪婪的将残留在他舌上的汁水吮吸干净,然后仍不知足的将舌头伸到他的口腔中,将那里面细细扫了一遍。 轩辕锦墨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时竟无法推开他,只得任由他吻了个够。良久方才分开,两人都有些喘息。 “你……”轩辕锦墨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这人是什么时候醒的?自己刚刚的话他到底听到了多少?“你故意装睡的是不是?”羞愤交加的某人一把推开了凤离天。 “嗯……”凤离天猛地皱起眉,呻吟了一声,颤了颤便躺在床上不动了。 “天儿!”轩辕锦墨吓了一跳,这才想起他浑身是伤,禁受不住这一推,“碰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凤离天抬头望着轩辕锦墨,眼中泛起了受伤的神色,抿了抿薄唇,叹息一般道:“对不起,我忘记了……” “……”轩辕锦墨愣了愣,刚才他并不是因为凤离天吻了他而生气,只是他醒了却不让自己知道,这些天的担心才在一瞬间爆发了不仅仅是凤离天忘记了,其实他也忘记了亲兄弟是不能接吻的。 沉默了许久,轩辕锦墨重新把凤离天抱到怀里,将药碗端到他面前:“先把药喝了。” 凤离天转过头,可怜兮兮的望着轩辕锦墨,又看了看自己缠着层层纱布的右臂。轩辕锦墨好笑的捏了捏他皱起的鼻子,舀了一勺喂到他嘴里。凤离天乖乖的张开嘴,咽下了苦涩的药汁,淡淡地说:“其实我小时候很喜欢生病,因为生病的时候哥哥可以喂我喝药。” 轩辕锦墨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酸酸涩涩的感觉充斥了心间,有些难受,把药喂进去,柔声回忆着:“你小时候身体很好,不常生病,但一旦生病就会病很久,因为你总是偷偷把药倒掉。” “嗯,”凤离天皱眉,把最后一勺药喝完,颇有些委屈的说,“后来母后发现了,还被打了一顿屁股。” 轩辕锦墨轻笑出声,很自然的给凤离天塞了小一块冰糖:“所以后来我就负责监督你喝药。” 凤离天慢慢回过头,静静的望着轩辕锦墨的笑颜。轩辕锦墨也望着他,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天儿,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会认出我……”凤离天垂下眼,慢慢从轩辕锦墨怀中滑下去,躺回床上,闷闷地说。 睡在枕上的猫被吵醒,睁开眼伸了个懒腰,蹭到凤离天跟前,在他脖子边蜷起身子,继续呼呼睡。轩辕锦墨伸手摸了摸猫头,自嘲的笑了笑:“是我不好,竟然还没有猫聪明。” 凤离天不想说话,把脸埋在猫毛中,软软的长毛戳到鼻子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轩辕锦墨无奈的再次把闹别扭的小孩从被窝里挖出来:“用了早膳再睡。” 第七十一章 调查 … 因为右臂受伤,凤离天十分心安理得的享受帝王的服务,一口一口的吃了早饭。轩辕锦墨将手中的糕点塞到凤离天的嘴里,看着怀里抱着猫嚼着点心的人,突然生出一种幸福的感觉,时间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那些可以无忧无虑抱着弟弟的日子。 凤离天嚼着点心,坏笑着看着满眼期待的盯着他的猫。猫实在受不了了,跳起来,用力在他沾着碎屑的嘴角舔了舔,粗糙的舌头将糕点屑舔了个一干二净。轩辕锦墨抬手捏住肥肥的猫,扔到一边去,拿丝帕给凤离天擦了擦嘴角,温热的舌头趁机伸了出来,将他指尖的残屑舔走。 修长的指尖颤了颤,轩辕锦墨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起身离开,手却被人牢牢的攥住了,回头,看见凤离天虚弱的靠在床头,有些紧张的望着他:“你去哪里?” “我去批奏折,”轩辕锦墨抽出手向外走去,忍不住回头,却见那人仍然维持着那个动作,有些心疼,又加上一句,“午时,再来看你……” 凤离天望着轩辕锦墨逃走的背影,不再说什么,抬手拿过床头的点心,放在手心递给不死心又爬到他腿上的猫。老猫走路有些跛,大概是老了的缘故。将内力凝于指尖,抓起猫爪子轻轻揉了揉,老猫舒服的直哼哼。收了内力,一阵晕眩便袭上头顶,靠在床头喘息片刻,看来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动用内力了。 皇上走后,德福便领着一群宫女太监进来收拾碗筷,见凤离天已经醒了,便索性开始打扫寝殿。德福眯起小小的眼睛,指了两个宫女,对凤离天道:“老奴还有别的事要忙,这是绿纱、紫绡,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绿纱是个小宫女,怯生生的站在一边,紫绡是见过凤离天的,而且从太子时就跟着轩辕锦墨,如今倒是越发的沉稳,对于德福留她——这个盘龙殿的大宫女在这里伺候一个男宠,也毫无怨言,驾轻就熟的给这位正得宠的公子添茶倒水。凤离天无聊的搓着猫头,对一旁的紫绡道:“那个脾气火爆的红缯呢?” 紫绡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情绪,道:“红缯被……调到到嫔妃宫中去了。” 凤离天不甚在意的点点头,那丫头一方面教训他要懂规矩,一方面自己却横得不得了,被墨嫌弃是迟早的事。 一旁的绿纱却忍不住了,见凤离天没有正得宠的那些人的专横,便胆大起来,小声嘀咕着:“也不知是谁在皇上面前嚼舌头跟,说红缯姐姐怠慢了一位重要的公子,德福总管就把姐姐调走了。” 紫绡瞪了绿纱一眼,后者立时收声:“公子恕罪,绿纱还小,刚调来大殿,不懂规矩。” 轻轻勾了勾唇角,仿若危险的血色曼陀罗花开,刹那间天地失色:“你们不用害怕,我不是这宫中的人,用不着讲那么多规矩。”清亮的声音如倾泻而下的山泉,带着点病中的娇弱,让人心生怜悯又忍不住想要亲近。 轩辕锦墨坐在御书房中,半天看不了一本奏折,凤离天精致到近乎妖冶的脸总是在眼前浮现。不是已经决定做一辈子兄弟吗?可是,呆在那个人身边,便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看着他紧抿的薄唇,便忍不住想要品尝……疲惫的靠在龙椅上,想念枕在凤离天的腿上听他念奏折的时候,能从下方偷偷的看他线条优美的下巴和上下滑动的喉结……只隔了几座宫殿,对他的思念却胜过任何时候。 “参见皇上。”灰衣的魑魅从暗处出现。 “查的怎么样?”轩辕锦墨阖上奏折道。 “回皇上,几日前玄门探查出来凤宫宫主练功走火入魔,内力尽失,而且在赶往京城的途中,于是联合几大门派在途中拦截,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试图绞杀之,夺得鎏火神功的秘籍。”魑魅顿了顿,抬头望了一眼神情冰冷的帝王,“各大门派千里追杀,一直到京城城郊才将筋疲力尽的凤宫宫主包围起来,本以为手到擒来,玄门掌门玄机子对重伤倒地的凤宫宫主生出了龌龊的心思,结果被佯装不支的宫主一掌透心……” “咔。”轩辕锦墨捏碎了手中的杯盏,“接着说。” “各大门派损失惨重,死了三个掌门,参与这件事的门派与主要人员正在统计中,其他的还在调查。” “走火入魔?”轩辕锦墨沉默了片刻,突然意识到这个词汇,“他怎么会走火入魔?暗三。” “皇上。”暗三从房梁上跳下来,单膝跪在地上,“主人为皇上疗伤之时已然耗尽了内力,因此须得闭关重练,然鎏火神功霸道无比,心神不定便极易走火入魔,那时属下已经被派来保护陛下,因此具体原因并不知晓,但……” “什么?”轩辕锦墨不耐的挑眉,想起那个一项强悍无比的人如今脸色苍白的瘫软在床上,他就有一种荡平武林的冲动。 “恕属下直言,”暗三咬牙道,“主人走火入魔,很可能与陛下舍他而去有关。” 静默,可怕的静默。御书房里静的可以听到窗外鸟雀扑翅的声音。 良久,轩辕锦墨终于开口,淡淡的道:“都下去吧。” 为了给他疗伤耗尽了内力……因为他的离开而走火入魔……为了他的安全派出了从不离身的暗十八卫……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轩辕锦墨…… 轩辕锦墨缓缓捂住胸口,觉得心痛得难受。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门外的太监传报道。 皱了皱好看的眉,皇后?大婚之后就没怎么见过了,说到底,他与上官思怡不过是利益关系。 “让她进来。”轩辕锦墨重新拿起奏折,提起朱笔开始批阅。 “臣妾给皇上请安。”上官思怡穿着华丽的凤袍,盈盈拜倒。 “皇后有什么事吗?”不等上官思怡寒暄绕弯,轩辕锦墨开门见上的问,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好回去陪凤离天吃午饭。 上官思怡望着龙椅上根本不抬头看她一眼的尊贵男人,深吸了口气,将准备好的长长的说辞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优雅而不失风度的笑了笑:“皇上国事繁忙,臣妾本不应打搅,只是最近宫里有些不太好的传闻。” “宫中的传闻从来没有断过,怎么安定人心皇后应该比朕清楚。”轩辕锦墨冷冷的道,继续面无表情的批奏折。 “皇上圣明,”上官思怡福身道,“臣妾也不绕弯子了,听闻凤公子到宫里来了……” 轩辕锦墨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 上官思怡心道果然是真的,暗自咬了咬牙。前日听前来跟她炫耀的云嫔提到一个黑衣人闯进了宫里,这几日打听下来,果然是那个人回来了。皇上登基近两个月,却从没有临幸后宫,本想着是刚登基国事繁忙,可现在那人竟堂而皇之的住在盘龙殿里,夜夜享受帝王的专宠。“臣妾觉得,既然皇上喜欢凤公子,不如将公子纳入后宫。”那人是江湖中人,她一个深宫夫人动不了他,但一旦纳入后宫,便由着她搓圆搓扁,“虽说男妃比较少见,但先祖也曾纳过男妃,只是品阶比女妃低一些,臣妾以为……” “胡闹!”轩辕锦墨猛地一拍桌子,天儿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王爷,怎么能与那些低贱的男宠等同而论。 “皇上,”德福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低声对轩辕锦墨道,“公子不肯施针,您快过去看看。” 轩辕锦墨立时站起身,走到上官思怡面前,沉声道:“你是一国的皇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朕以为你很清楚,做事之前思虑再三,莫要做了又后悔,失了国母的威严!” 说完,甩袖离去。 轩辕锦墨回到盘龙殿,便听到里面一阵吵闹声,快步走了进去,发现几个太医拿着银针,束手无策的站在床边,而凤离天抱着被子缩在龙床的一角,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 “天儿。”轩辕锦墨坐到床上,把缩成球的家伙抱到怀里,怒瞪着几个盯着太医,“怎么了?” 凤离天蹭到轩辕锦墨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委屈地说:“我不要扎针……” 轩辕锦墨哭笑不得,原来这人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扎针,他怎么给忘了呢?轻抚了抚凤离天如墨的长发,示意众人退下去,只留下段太医一个人:“天儿,你的内伤很重,必须施针将淤血排出来。” “我可以自己疗伤。”凤离天把脸埋到轩辕锦墨胸口,趁机吃豆腐。 “不行,”轩辕锦墨被弄得痒痒的,将怀中的脑袋拿出来,严肃道,“你三十日之内不能动用内力,否则会伤及根本,听到了吗?” 凤离天不情愿的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段太医手中明晃晃的银针,苦着脸道:“我不要扎针……” 第七十二章 施针 … “天儿,不要任性,”好笑的捏了捏凤离天皱起的鼻子,把他围在身上的被子拉开,雪缎制的内衫,因为他的乱蹭已经开了两个扣子,半遮半掩的露出了优美的锁骨,在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芒,轩辕锦墨不着痕迹的移开眼,“我在这儿陪着你。” 对于皇上自称“我”而不是“朕”,段太医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低下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听到轩辕锦墨肯留下来陪他,凤离天也就不再折腾,不情愿的伸开手,让皇帝陛下亲自给他脱了内衫,在床上乖乖躺好,瞪着一双美丽的凤眼望着哥哥。精壮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线条流畅的肌肉漂亮紧实,两朵樱红粉嫩而诱人,轩辕锦墨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平静的端起床头已经冷掉的茶水咽了一口。 段太医多年养成了目不斜视的好习惯,走到床前,取出银针,犹豫了一下道:“施针的过程会引起内伤的疼痛,还请公子忍耐,若是觉得喉头淤血上涌一定要及时吐出来。”说完,望了皇上一眼,征求意见。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握住了凤离天搭在床边的右手,防止他乱动扯到右臂的伤口。 得到同意后,段太医便找准了穴位,一个个准确的扎了下去,轻轻捻动。轩辕锦墨用另一只手捂住凤离天的眼睛,免得他看到扎针的过程。凤离天笑了笑,抬起左手慢慢拉下眼睛上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嘴边轻轻舔弄,掌心的瘙痒使轩辕锦墨忍不住轻笑出声,将手缩了回去。 “嗯……”在太医捻动银针的同时,凤离天跟着轻吟出声,受伤的五脏六腑似被银针召唤了一般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并且有越来越剧烈的趋势。 “天儿。”轩辕锦墨感受到凤离天骤然握紧的右手,心疼的回握,看着段太医一脸认真,似乎是正常症状,没有什么不妥。 “唔……呼……”凤离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漂亮的眉毛渐渐皱在一起,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轩辕锦墨拿起一旁的毛巾,拭去他额上的冷汗,沉声道:“怎么这么严重?” 段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手上的动作不敢有丝毫放松:“回皇上,公子伤的重,疼痛就会跟着增长,很快就没事了。” “啊……”凤离天突然脑袋向后仰去,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轩辕锦墨心疼的要死。 段太医迅速拔下所有的针,凤离天顿了一下,猛地翻身,趴到轩辕锦墨的腿上,朝床下“哇”的吐出一大口颜色深暗的血来。吐完,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结实的大腿上起不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轩辕锦墨轻抚着他光滑的脊背,抬眼看着收拾银针的段太医。 段太医收起药箱,躬身行礼道:“公子已将淤血吐出,今日施针结束,只是切记莫要吃辛辣的食物、情绪也不可太过激动。” 轩辕锦墨点点头,示意太医可以退下了。再次低下头,看着腿上赖着不动的家伙,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猛然睁大了眼,轻颤着指尖抚上凤离天的背,那妖冶的淡金色凤凰纹如今竟然变得残缺不全! “天儿,你的凤凰纹……”记得凤离天说过,凤凰纹是鎏火游走经脉造成的,凤凰纹消失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内力也消失了? “消失了吗?”凤离天向后缩了缩,将脑袋放到他腿上,混不在意地说。 “没有,但只剩下了一对翅膀。”轩辕锦墨拉过一旁的锦被,给他盖上。 “嗯。”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凤离天似乎快睡着了。 睡了这么久还要睡吗?轩辕锦墨有些担心的把他的脑袋搬过来,让他仰面朝上,眉头不禁皱的更深。妖冶的凤目无精打采的半闭着,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一抹鲜血顺着嘴角一直流到线条优美的下巴上。用柔软的毛巾擦去他嘴角的血迹,轩辕锦墨心疼的轻抚着凤离天的发顶:“痛吗?” 凤离天睁开眼,望着眉头紧皱的人,勾了勾唇角,抬手将轩辕锦墨的眉头揉开:“我不痛,不要皱眉。”可是,轩辕锦墨的眉头却越皱越深。他的天儿,永远都是这样,笑着对他,痛苦却自己默默忍受,明明他才是哥哥不是吗? 轻叹了口气,凤离天勾住轩辕锦墨的脖子坐起来,在那紧皱的眉头上落下一吻。身上的锦被顺势滑落,露出了诱人的身体。似乎那个动作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凤离天垂下双臂,无力的靠在轩辕锦墨身上。 轩辕锦墨这才发现,凤离天的胸前也沾上了血渍,于是继续去擦拭,一点点划过那触感极佳的皮肤,不经意的碰到了那一点粉红。“呃……”凤离天的身体颤了颤,轻微的喘息声让轩辕锦墨觉得下腹一紧,慌忙草草的擦干净,扯过锦被将怀中的身体围了个严实。 凤离天似乎毫无所觉,从疼痛中缓过来,又开始不老实的在轩辕锦墨的龙袍上磨蹭,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描画他胸前的龙纹。 怀中的人全然不知自己现在这幅娇弱的模样有多诱人,还四处点火玩的开心,轩辕锦墨望着他,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欲望。这两天,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有时候甚至生出了把凤离天藏在后宫,一辈子锁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知道的疯狂念头。但想起上官思怡的话,轩辕锦墨觉得心中一阵不舒服,他是他最爱的弟弟,他怎么忍心亲手折了他华美的翅膀? 捉住那只不老实的手,正色道:“天儿,过两天我就昭告天下,恢复你王爷的身份。”说出这话后只觉得嘴中发苦,恢复身份,就会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他们是兄弟的事实,那么,他们就真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凤离天垂下眼睛,沉默了良久,轻声道:“好。” 轩辕锦墨愣了愣,原以为凤离天会反对,会跟他理论,如今这么乖乖的应下,却让他的心中泛起一丝失望。不愿再多想,轩辕锦墨觉得有些疲惫,准备放开他回御书房去。 刚刚起身,身后的人突然冷笑一声,语调冰冷的说,“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反正对你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你的皇位、你的天下,将我弃之于江湖其实比让我做位高权重的王爷更安全。” “天儿!”轩辕锦墨骤然转身,床上的人斜倚在床头,妖冶的凤目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疏离,薄唇轻抿,勾着淡淡的讥嘲。龙袍内的拳头慢慢握紧,轩辕锦墨深吸了口气,“你若想要这天下,我给你!” 说完,甩袖离去。天儿,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呼啦啦”床头小几上的杯盏被凤离天一把摔碎,轩辕锦墨不得不在门前驻足,却不肯回头,只听得背后的人叹息一般的说:“我不要天下……我只要你……”语气中的悲伤任谁都无法忽略。 “天儿……”轩辕锦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要任性,我是你哥哥,我们……”说着说着却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心中酸涩难受。转身,猛然发现凤离天的右臂已经满是鲜血,深可见骨的伤口由于主人的激烈动作而再度崩裂。 轩辕锦墨努力克制自己不敢上前,他怕现在过去,就会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收起情绪朗声对门外的德福道:“传太医给公子包扎伤口。”说完,决绝的转身朝御书房走去。 “公子啊,不是老奴多嘴,陛下待公子已经是最好了,老奴从没见过陛下对哪个人如此上心过,近日国事繁忙,陛下心情不佳,您就多担待点,别惹陛下生气了。”德福站在床边,对任由太医包扎伤口、面无表情的凤离天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他都不要我了,我还能怎么样?”凤离天抬起左手遮住眼睛,无力地说。 “公子就别任性了,”德福有些不乐意,语气不由得硬了起来,“说句不好听的,陛下现在对公子再好,也不过是帝王的恩宠,公子要明白,陛下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倘若公子在这样折腾下去,恐怕……” “德福啊,”凤离天睁开眼,望着自己的左手细细的打量,“太医说我这伤不能动怒,你说,若是我现在内伤发作了,皇上怪罪的会是谁呀?”轻柔的声音仿若天籁,却让德福觉得如一盆凉水灌进头顶。 “公子赎罪,老奴多嘴了。”忙不迭的告罪,德福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凤离天好笑的望着德福胖胖的背影,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吓唬德福德习惯,谁让他每次反应都那么好玩,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呢? 第七十三章 临幸 … 轩辕锦墨离开了盘龙殿就再也没回来,凤离天自己吃了午饭,靠在床头看了会儿暗一传来的情报。这次的确是他大意了,本来功力已经恢复了八成,走火入魔的消息是他让蓝瑾故意放出去的,不过是为了找个正当理由赖上轩辕锦墨,让他查不出什么破绽,不料有人故意利用这个消息,短时间内聚集了各大门派,要置他于死地,这一切并不是巧合就能解释的。 “宫主,执事询问是否要剿灭各大门派。” 凤离天皱了皱眉,将手中的消息条子放在烛火上烧掉。沉默良久,性感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抹邪笑,有人想要坐收渔利,那可不行:“告诉执事,放出消息说凤宫宫主失踪,鎏火秘籍也跟着不见了。让凤宫做出寻人的姿态,但不要与各大门派正面起冲突。” “属下明白。”暗一恭敬的行礼退下,传达命令去了。 伸了个懒腰,内力不足身体就会变得虚弱,浑身无力,躺的久了,精神也跟着恹恹的。在衣柜里找了件轩辕锦墨的衣服穿上,拽起还在枕头上打呼噜的猫,凤离天大摇大摆的朝殿外走去。 “公子,您怎么起来了?”端着茶水的绿纱看见了,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速跑过来扶住凤离天。 凤离天除了蓝瑾和轩辕锦墨,向来不许他人近身,压下一掌劈过去的冲动,推开了绿纱,见那小姑娘一脸错愕,掩去不耐解释道:“我自己能走。” 殊不知他清凉好听的声音配上如今略显苍白的脸,怎么看都是赌气逞强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一旁的紫绡禁不住笑了笑,走上前去轻轻扶住他:“奴婢们知道公子自己能走,只是公子伤势未愈,若是给皇上看到了,会责罚奴婢们的。” 总觉得凤公子和以前不一样了,上次见他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清高模样,如今熟悉了才发现他是一个十分随和而善良的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估计让慕容琦知道如今凤离天在他人心中是这种形象的话,定然会笑抽过去吧。人啊,果然都容易被这家伙的外表骗了去。 凤离天不理她们,抱着猫径直向外走去。 “公子您不可以出去!”绿纱有些慌张,皇上交代过不许公子乱跑,要他好生歇息。 “怎么,皇上要把我锁在盘龙殿吗?”凤离天挑眉,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小宫女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当然不是,”紫绡给绿纱使了个眼色,圆场道,“公子刚刚醒来,不宜走太多的路,若是公子闷得慌,不如先在这盘龙殿内逛逛,等公子身子好些了再去别处可好?” 凤离天自然知道这是轩辕锦墨对他的一种保护,也就不再说什么,改道向盘龙殿后的花园走去。 盘龙殿内的人都知道皇上在殿里藏了一位绝代风华的病弱美人,但见过他的也就寥寥几人,如今好不容易走出来了,一干太监宫女都好奇的想要一看究竟。但见到后花园中,一抹雪色的身影在盛开的桃花树下缓缓前行,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春风吹起将落未落的桃花,在美人身后蹁跹而落。美人似乎身体不太好,走路有些不稳,需要身边的宫女搀扶着,越发的惹人怜惜。 美人在院子一角驻足,望着高可参天的梧桐树发呆,从侧面可以看到那瘦削的下巴和晶莹透亮的肌肤,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划在人心上…… 凤离天站在树下,良久,开口道:“这棵树是不是琉璃殿挪过来的?” “公子怎么知道?”绿纱惊讶的说。 凤离天不语,只是默默地抚摸着粗糙的树干。 一旁的紫绡道:“这棵树是皇上最喜欢的树,搬到盘龙殿那天,德福总管就命人给挪了过来,这树的根可大了,工匠们就把整个花园都翻开,把所有的根都埋了进去,因为总管说若是树死了就要将他们凌迟了。” 凤离天把手中的猫放到树干上,拍了拍猫屁股示意它往上爬,猫却不乐意,抓住树干不肯动。紫绡却吓了一跳,十分紧张的说,“公子不可啊,猫爪子会伤到树的。”说着忙把猫抱到怀里,“这猫已经很老了,不能爬树的,万一摔伤了我们都会死的。” 凤离天皱了皱眉:“猫摔伤了关你们什么事?” “公子有所不知,”活泼的绿纱忍不住插嘴,“前些年有个宫女不知情,觉得这猫可爱,就起了逗弄之心,给猫喂了些剩饭,结果猫就拉肚子了,差点死掉,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一怒之下就把那个宫女杖毙了……” “绿纱!”紫绡冷声怒斥,“这些谣言岂能在公子面前乱说!” 凤离天笑而不语,把猫拿回来抱到怀里,轩辕锦墨从来都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他只是过于沉稳看不出喜怒而已,只不过……敛起笑容望着已经长满了嫩叶的树冠,摸了摸手中的猫头,墨,你宁愿活在记忆里也不愿珍惜眼前人吗?这样刻骨铭心的感情明明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我们注定不能做普通的兄弟。 夜晚来临,轩辕锦墨依然坐在御书房的软榻上看书。 “皇上,该就寝了。”德福无奈的来提醒,明明已经处理完了政事,皇上还是没有回盘龙殿的意思,知道皇上与凤公子在闹别扭,也不好说什么,想起凤公子今天的态度,德福觉得该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也就不打算劝了,“皇上,今儿是十五,按惯例您该到皇后宫中了。”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书,定定的望着德福,看得德福脊柱发凉,心想皇上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对凤公子不满,会不会把火撒到他的头上。其实,轩辕锦墨只不过是在发呆而已。 过了很久,久到德福认为皇上已经决定要诛他九族的时候,轩辕锦墨才开口道:“摆驾坤宁宫。” “啊?”德福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忙不迭的应承,“是。” 上官思怡巧笑着站在宫门外迎接帝王的到来,皇上登基以来不曾临幸过后宫,如今第一个来的就是她的坤宁宫,这样无疑奠定了她在宫里的地位:“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锦墨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后,没有伸手去扶,淡淡地说了句:“皇后免礼。”便越过皇后自己走了进去。 皇后的脸色僵了僵,便又笑着跟了进去。 红罗帐下,上官思怡含羞带怯的脱去了丝衣,露出了绣着金色凤凰的红色肚兜,眉若柳叶、肌如凝脂。轩辕锦墨望着那只金色的凤凰,慢慢皱起了眉。他的天儿还受着伤,自己呆在空旷的盘龙殿里会不会难过?想起那残缺的凤凰纹,万一有刺客侵入他会不会有危险?“我撑不住了,想找个安全的地方……”“相会于庙堂,不如相忘于江湖……”他会不会偷偷地离开,再也不回来? “皇上……”春夜还是有些微冷,上官思怡瑟缩了一下,朝轩辕锦墨怀里凑去,浓浓的脂粉香让轩辕锦墨心生厌恶。本以为自己总忍不住对凤离天起欲念是太久没有纾解的缘故,可现在,他根本就提不起兴致。 “皇后早些就寝吧,朕改天再来陪你说话。”轩辕锦墨推开怀中的女人,毫不留恋的起身离开。 “皇上……”上官思怡哭出声来,“大婚之后皇上都不曾碰过臣妾……皇上……”轩辕锦墨已经走远,徒留下一室幽怨无处倾诉。 盘龙殿已经熄了灯,只有守夜的宫女站在门外,侍卫们守在玉阶之下,神情肃穆。 “公子呢?”轩辕锦墨抬手制止众人说话,轻声对守在门外的宫女道。 “回皇上,公子已经睡下了。” 轩辕锦墨点点头,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转身朝偏殿走去。 “轰!”突然,房间内一声巨响,轩辕锦墨想也不想,推开门闯了进去。 “啊~~”凤离天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呻吟着,周遭的桌椅统统碎成了木屑。 “天儿!”轩辕锦墨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一把把他抱起来,防止他被木屑扎伤。将凤离天放到床上,借着月光发现他双目赤红,明显的走火入魔,“传太……啊……”医字还未出口,轩辕锦墨已经被凤离天压倒在床上。 “墨……墨……”凤离天喘着粗气,意识不大清醒,似乎在梦中看到了哥哥,在他的身上闻到了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女人……对了,暗一汇报说皇上去宠幸皇后了……那么,眼前的人是幻觉吗?既然是这样的话…… “呲啦~”明黄的龙袍被撕成了碎片,凤离天狠狠地啃上了眼前小麦色的胸膛。 “啊~”轩辕锦墨发现凤离天情况不对,想要推开他,怎奈他力气大的惊人,“天儿,不要,唔……” “为什么这样对我?你明明也爱我为什么不承认?就为了你的天下吗?我难道比不上那些女人吗?”凤离天说着,抽出身下人的龙纹腰带,将那挣扎的双手绑在床头,没有经过任何的润滑,直接冲进了轩辕锦墨的身体。 “啊~~”轩辕锦墨惨叫出声。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侍卫统领魏延焦急的问道。 轩辕锦墨咬牙,将呻吟吞下去:“滚,没有朕的命令不许靠近!” “是!”魏延领命,带着侍卫迅速后撤。 第七十四章 释怀 … “唔……天儿……醒醒……啊……”轩辕锦墨觉得身体被撕裂了一般,痛得一阵晕眩,凤离天却不等他缓过这一阵激痛,就开始大幅度的动作起来。 凤离天的技术向来很好,轩辕锦墨常常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享受到快乐,可如今他失了理智,一切只凭本能,毫不怜惜的横冲直撞,与之前的感受简直是天地之别。 轩辕锦墨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几声呻吟。坚硬如铁的巨物在身体内肆意搅动,每一次有力的撞击都使人如坠地狱。双手被缚,用不上力,他只能伸出修长的双腿盘在凤离天腰上,借此减轻一些力道。 温热的液体在两人相连的地方流出,染红了明黄色的床单。下面被一寸寸的撕裂,上面的凤离天还在用手和牙齿不断的制造着钝痛。眼前的状况与鹿鸣山被轩辕锦临施暴的场景重合,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恐惧与罪恶感在这一刻迸发而出。“不……不……”轩辕锦墨拼命的摇头,想要把那些可怕的景象从脑海中甩去。 下巴被狠狠地捏住,凤离天瞪着血红的双眼:“跟我在一起就那么痛苦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狠狠地整根抽出再深深地挺入,在血液的润滑下,顺利的进进出出。 “啊~~”轩辕锦墨弓起身子,将脑袋用力后仰,一行清泪禁不住滑落,不为疼痛,也没有悖伦的厌恶感,只是因为被心爱的人如此对待而觉得痛苦委屈。身上的人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停顿,突然凑过去,吻去了他眼角的泪痕。即使在梦中,他还是不忍这人难过。 轩辕锦墨睁开眼,惊喜的望着他:“天儿,你……啊……”不等说完,凤离天又开始了律动,而且越来越快。轩辕锦墨被弄得几近昏迷,突然,一股滚烫的热流射入体内,仿佛要灼伤内腑,四肢禁不住一阵痉挛。 混乱的真气随着精元的射出而消失,凤离天身体一软,晕倒在轩辕锦墨身上。短暂的昏迷之后,轩辕锦墨强行撑着醒过来,他不能睡,天儿走火入魔很危险,需要他的照顾。努力伸手摸索,按开了床头的暗格,忍痛向上挪了挪身体,摸出一把匕首,割断了手上的腰带。 “天儿……”轩辕锦墨双手抵住凤离天的双肩,咬牙将他从自己身体里抽出去,却又痛出了一头冷汗。 “唔……”凤离天突然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金色的双眸在黑暗中流转着迷人的光芒,然后又熄灭了,但这一瞬间的黑暗视力足够让他看清眼前的状况,轩辕锦墨脸色煞白的躺在他的身下,小麦色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左边粉嫩的樱红被咬出了一圈牙印,还在渗血,看上去竟有几分残酷的妖艳。“墨!”迅速起身,将还有一半埋在他身体里的分身抽出来,白浊的液体混着艳红的血随之流出,轩辕锦墨已经无力呻吟,只是小声哼哼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的不是梦境?他亲手伤害了他的墨! 凤离天跳下床,打横抱起床上的人,大步向殿后的浴池走去,对着空中沉声道:“拿药来。” 盘龙殿后是一间独立的浴室,澄澈的温泉成小瀑布的形态,注入由白玉砌成的巨大浴池,在春日微冷的夜晚飘着一层白雾。暗一将伤药放在池边便迅速消失,凤离天抱着轩辕锦墨跨入温泉,将怀中的人慢慢放入水中。 “唔……”温热的水触及伤口,使轩辕锦墨禁不住颤抖起来“墨……”凤离天轻柔的呼唤着,却不知要怎么解释,慌乱的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这样一来,他与轩辕锦临那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温泉舒缓了周身的酸痛,轩辕锦墨趴在凤离天胸口,将一丝内力输入他身体内探查,确认那些狂乱的真气已经消失了,才放下心来,缓缓收了手,懒懒的泡在温暖的水中不愿动弹。“嗯~”一根手指顺着温水滑进了身体里,小心翼翼的勾搔、滑动,将留在里面的东西弄了出来,离开,复又进入。这次带了些清凉的药膏,冰冰凉凉的,舒缓了那火辣辣的疼痛。 仔细的处理好怀中人的伤,凤离天紧紧的拥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墨,我明天就离开这里。”清冽的声音如高山上缓缓流淌的寒泉,带着亘古的悲伤与苍凉。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轩辕锦墨慌忙抬起头,正对上凤离天盈满了悲伤的双眸,心禁不住的颤了颤,他美丽骄傲的凤凰,怎么会掩藏了这么多悲伤? 凤离天摇了摇头:“我不能留在这里,这样下去,我怕自己又会控制不住伤害你,我只想让你幸福,不想让你受折磨……”这些,让我一个人承受好了。凤离天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别开眼去望着迷蒙的水雾。 “天儿,做我弟弟让你很痛苦吗?”轩辕锦墨垂下眼,若有所思的说。 “做你弟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凤离天苦笑着说。 轩辕锦墨陷入了沉思,想起凤离天走火入魔时说过的话,他的不坦率竟让他的天儿这么痛苦吗?自从相认之后,他们便没有再做过这么亲密的事,虽说今晚的过程不怎么美好,但却使他想通了一点,他与凤离天在一起并没有那种悖德的罪恶感,反而在他的炙热撒入身体的刹那感到了幸福。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这样彼此折磨下去呢? 凤离天看着不言语的轩辕锦墨,难过的闭上眼,墨没有再挽留他,终是被讨厌了吗?一片柔软蓦然贴上了他的唇,带着有些霸道的温暖气息。凤离天倏然睁开眼:“墨,你……” 轩辕锦墨已经离开了他的唇,一抹微红爬上了俊颜:“别泡了,我们回床上去吧。” “哦。”凤离天呆呆的抱起轩辕锦墨,快速回到了卧房。 床单已经被暗卫换过,将怀中人轻柔的放在明黄色的软被中,凤离天坐在床边,拿毛巾擦干轩辕锦墨的头发,呆呆的望着他傻笑:“墨,我们……” 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混蛋,你到现在都没有叫我哥哥。” 凤离天蹭过去,鼻尖抵着鼻尖:“哥哥,我们还可以在一起是不是?” “你说呢?”深沉悠扬的声音安抚了凤离天动荡不安的心湖,又激起了另一番滔天的狂喜。轩辕锦墨抿唇笑了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了那性感的薄唇,细细的品尝着那轻薄的触感。 凤离天终于回过神来,用力吸住在他唇上不安分的嫩舌,轩辕锦墨不甘示弱的在他的口腔中扫荡,你来我往,抵死缠绵。 …… “哥哥……哥哥……”凤离天紧紧搂着轩辕锦墨,在他的颈项间蹭来蹭去,一遍一遍的喃呢,仿佛要把这空缺的十三年补回来。 轩辕锦墨吻了吻他的发顶,把撒娇的大家伙搂到怀里:“睡吧,有话明天再说,天快亮了。” “嗯……”凤离天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走火入魔之后,他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又折腾了半天,早就困得不行,虽然很兴奋,终是敌不过困意,沉沉的睡去。 “皇上,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上朝了。”轩辕锦墨没睡多久,德福就准时的在门外催促。 “呃……”轩辕锦墨睁开疲惫的双眼,坐起身来,却牵动了身后的伤,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一双温暖的手臂将他拽回了被窝,八爪鱼一般霸占住他。凤离天闭着眼睛,朗声对门外道:“今日罢朝,将奏折送到盘龙殿来。” “皇上?”德福惊讶的听着门内凤公子对他发号施令。 轩辕锦墨无奈的看着闭眼装死的凤离天,叹了口气道:“就这么办吧。” “是。”德福应了一声,传达命令去了。看来还是不能怠慢了凤公子啊,本以为他失宠了,却不想转眼间就能让皇上乐不思蜀、罢朝寻欢。但是,这个样子,就不怕树大招风吗?一个上午的时间,皇上独宠凤公子罢朝寻乐的事已经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上官思怡咬碎一口银牙,推翻了满桌的早膳,紧急召来了三宫六院的嫔妃。 整个宫廷陷入了一股暗潮涌动的紧张气氛中,盘龙殿内的两人却对这一切毫无知觉,美美的睡了个回笼觉。然后,凤离天可怜兮兮的抱着因为激烈运动和泡水而恶化的右臂,在轩辕锦墨的威逼利诱下喝了满满一碗苦药。 “皇上,段太医前来给公子施针。” 本来吃着糕点享受美人在怀的凤离天立时跨下脸来,对着一脸看好戏的德福挑了挑眉,状似为难地说:“皇上,昨晚虽然凶险,倒是打通了一些筋脉,你看我这满身的痕迹让太医看了去也不好,不弱缓上两天,看看状况再说?”说完,被子中的手威胁的在轩辕锦墨还未消肿的朱粒上画圈。 轩辕锦墨咬牙瞪了一眼一脸坏笑的某人,转头对德福道:“今日就罢了,你去把奏折搬过来。” 于是,在凤离天坚持不穿衣服的状况下,两人就在龙床上胡闹了一整天。 第七十五章 后宫 … “天儿,今日我就宣布封你为王。”轩辕锦墨伸开手站在镜前,任由凤离天给他系腰带。 凤离天摇了摇头,“还没通知父皇、母后,怎可冒然宣布?”说完戏谑的望着轩辕锦墨,“墨,你该不会是要封我个异姓王,然后把我养到后宫里吧?” 轩辕锦墨干咳一声:“是我欠考虑了,下朝回来我带你去见他们。”说完转身就走,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扯过去搂到怀里。 凤离天把脑袋埋到轩辕锦墨颈间,蹭蹭:“哥哥……” 被这软软的声音弄得有些找不着北,轩辕锦墨楞楞地说:“怎么了?呃……” 凤离天突然伸出舌头在他脖子上舔了舔:“这里有个牙印呢。” “啊?”轩辕锦墨迅速推开他,朝镜子里望去,果然,两排青紫的牙印十分清晰的挂在脖子上,皱眉道,“混蛋,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刚看见啊。”一双凤目无辜的望过去,让人有气也发不出来。 轩辕锦墨叹了口气,把朝服的领子立起来,勉强遮住了那引人遐想的痕迹:“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用膳。”伸出手想摸摸凤离天的脑袋,但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幼稚,遂把手收了回去,转身去上朝了。 练武之人向来习惯早起,现在轩辕锦墨走了,凤离天自然也就没心情再躺到床上去,鉴于被三令五申不许练功,只好到书房去找了本书来看。 “公子,皇上与众位大臣有要事商谈,不回来用早膳了。”紫绡将精致的早饭摆放在桌子上,清晨的阳光照在一身白衣的人身上,晃出几分不真实感,小姑娘看的有些失神。 “发生什么事了吗?”凤离天合上书,抱起怀里的猫坐到桌子边。 “这个奴婢不知。”紫绡忙低下头,这人的身份不允许她肆意观看。 “听说是春汛将至,要商量北边悬凌河防汛的事。”德福颠着胖胖的身子走了进来,脸色铁青,身后还跟了个年轻的小太监,“公子先别急着用膳,太后请您到安宁宫去一同用。” 凤离天挑眉,似笑非笑的望着德福。悬凌河是晖国北方的一条大河,由西至东横贯了大半的北方国土,只是该河走势奇怪,在中间有一段突然北上,导致每年春天,破冰开化的时候,上游与下游皆早于中段,上游河水淤积,等到中段冰化开时,水位就会猛然提升,造成春汛。这是每年都会有的事,算不得什么突发事件,却偏偏要今天早上商议,还拖住皇上不能回来用膳,这其中的蹊跷不言自明。 安宁宫是退位的太上皇和太后居住的地方,如今凤离天身份尴尬,太后却请他去用膳,他可不认为是什么好事。 “去回太后的话,就说我前两日走火入魔,如今内伤加重,正卧床不起,不能去拜见太后,他日定亲自上门赔罪。”说着,毫不客气的执起筷子,咬了一口灌汤包,鲜香的汤汁滑入口中,凤离天开心的眯起眼,“还是宫里做的灌汤包好吃。”然后把吸过汁的包子一口塞了进去。 “你……”跟着德福进来的小太监气得发抖,这人哪里是一副“伤势严重”的样子?明明神清气爽、胃口大好。但他毕竟是跟在太后身边的人,多年历练出来的,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忍了下来,挑起细眉,“凤公子,还请您看清自己的身份,这里是皇宫,不是任您来去自由的地方……” “若是没吃饭觉得不公平就坐下来一起吃吧。”凤离天十分真诚的望了那趾高气扬的小太监一眼,见那人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便低下头继续喝他的银耳莲子羹。 看着泰人自若回绝太后的凤公子,又把太后身边的红人气个半死,德福圆润的脸上肌肉忍不住抽搐,他可不能让这位祖宗出任何事:“连升啊,太后愿意请公子用早膳自然是好事,但公子说的确实是实话,太医反复叮嘱公子不能下地走动,这早膳还是奴才们把公子抬到饭桌前的,你就回去这么跟太后回话,太后是不会不通情理的。” “那可不行,太后叮嘱一定要把公子请去,若是公子行走不便,就坐上车撵让奴才们抬过去就是了。”对于这两人睁着眼瞎掰,名叫连升的小太监不为所动,抬手示意候在殿外的侍卫上来带人走。 德福怒斥道:“皇上下旨不许公子踏出这盘龙殿半步,若是公子出去了就是抗旨,盘龙殿的一众奴才都要跟着掉脑袋,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殿外的侍卫本就没打算动手,这盘龙殿的人手岂是他人能调用的?德福这话是说给连升听的,意在警告他这位公子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动不得。再者也是提醒他,太后权利在大也只在后宫中有效,凤离天不是后宫人,太后是无权管他的。 “德总管,您莫让小的为难,太后的懿旨谁也违抗不了,况且太后也只是请公子过去用饭,您担心什么呢?皇上那边太后自会去解决,您就甭操心了。拂了太后的意,后果不是你我二人能承担得起的。”连升本以为这趟差事很好办,太后要见谁,谁敢不去呢?谁知这德福横加阻拦,那位正主更是软硬不吃,真是岂有此理。 不理会一旁笑里藏刀、话中有话的两人,凤离天兀自吃完了早饭,抱起猫朝内室走去。 “好,那奴才就只能如实禀报了。”连升甩袖欲走,被德福一把拽了回来。 “你这傻子,跟这儿置什么气呢?现在的形势你也明白,皇上是极宠凤公子的,决不许他出了任何岔子。太后这次是什么意思你也清楚,这事儿可大可小的,身为奴才咱只要负责传话就好,或者你以为你斗得过皇上?”德福一边笑意盈盈的把连升向外送,一边小声的说着与表情极为不符的话。 “小的明白了,谢德总管提醒,小的一定好好传话,决不多言。”本还一门心思想要去告状的小太监这才明白过来,这事若是太后追究起来真发了凤公子,皇上明面上不能对太后怎么样,就必然会拿他这个“嚼舌头根”的奴才出气,到时候恐怕…… 德福表情不变的点点头。 安宁宫中。 偏殿里坐着皇后上官思怡和最有地位的贤、良、淑、德四妃。太后上官颜身着深红色的凤袍,金线滚边绣着张扬的凤凰,斜倚在凤榻上,说不出的雍容华贵。皇后坐在太后身边,穿一身艳红的正装,其它四妃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贤妃端庄优雅、良妃清丽可人,淑妃安静柔美,德妃火辣张扬。 德妃忍不住开口道:“太后,那人这么做就是公然挑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现在就这样,将来入了宫还了得?莫不是要骑到太后头上去?” 贤妃忧心忡忡的皱起眉:“皇上一项勤政爱民,却在悬凌河春汛将至之时为了这人夜夜春宵、两日不临早朝,实在是让人忧心呐。” 良妃转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太后娘娘莫要动怒,那不过是个山野草民,皇上宠着他,他就以为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犯不着与他计较。太后只要稍稍提点一下皇上就好了,皇上圣明,自然会明白太后的苦心的。” 淑妃只是顺从的低着头,不打算开口。 “身体抱恙?”上官思怡挑起眉,冷笑一声,“恐怕不是走火入魔造成的吧?” “怡儿,注意你的身份。”上官颜倚在凤榻上,淡淡的提醒道,不怒自威的气势使得屋内躁动不安的嫔妃们立时住了嘴。皇上与那凤宫宫主关系匪浅之事她是知道的,本来她就不赞成轩辕锦墨与凤离天走得太近,但经过那次宫变,凤离天将轩辕锦墨救出又安全送回,她也就打算睁只眼闭只眼不再管了。但如今,闹得宫中鸡犬不宁,甚至危及了朝堂,她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上官思怡不甘的绞着手帕,却不敢再多言,扫了一眼殿中的嫔妃们,也是一个个的低着头不敢出声。 “皇后和四妃陪哀家去趟盘龙殿,其余众人都散了吧。”上官颜起身道,“既然请不动,哀家就去亲自‘拜见’好了。” “是!”五人均在心中乐开了花,这下看那公狐狸精还能活多久。 虽然已近午时,盘龙殿内依然安静如初,高大的雕花木门紧掩,遮住了所有窥探的目光。 明黄色的帐幔被慢慢卷起,露出了床上的美景。一只修长的手轻轻的搭在明黄的的锦被上,蜜色色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几乎透明的光泽,顺着这手臂往上看去,雪缎的内衫遮住了修长的手臂,墨色的长发轻柔的缠绕其上,再向上便是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俊颜。 上官颜与五个后妃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精心打扮过的妆容,在这衣冠不整,甚至面显病态的男子面前,通通的失了颜色,就好像争奇斗艳的百花与天然的宝石,花再美再艳,也只能成为衬托宝石的背景。 德福忙给太后搬了张椅子,低声道:“太后恕罪,公子刚喝了药,身体太虚弱,又昏睡了过去。” 上官颜不说话,接过德福递过来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好大的谱啊,太后亲自来看望,竟然还堂而皇之的睡大觉。”德妃尖声尖气地说。 床上的人轻吟一声,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不适的皱了皱眉,转头看见一屋子的女人,似乎有些惊讶,也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德福,发生什么事了?”清泉一般清凉的声音让人迷醉。 淑妃见良妃看得呆了,便轻推了推她,良妃慌忙回过神来,低下头不敢再看。 “公子,是太后、皇后和四位娘娘前来探望您呢。”德福答道。 凤离天挣扎着起身,身体似乎支撑不住这个动作,在起到一半时又软倒下去,一旁的紫绡慌忙扶住他,给他身后垫了个厚厚的靠枕。绝美的人儿靠在床头喘息片刻才缓过来,歉然的望着上官颜:“草民的身体无法给太后行礼,望太后恕罪。”开玩笑,现在让他跪,可是同时也给老娘身后的五个女人行礼,他可不要。 凤离天半点没有行礼的打算,只是定定的望着太后那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美貌容颜,黑水晶一样的眸子里闪着依恋、怀念以及种种上官颜读不懂的情感。 上官颜没来由的心里一颤,不及多想,迅速压下心头的异样,却也说不出责怪的话:“罢了。” 第七十六章 苦情戏 … 德妃见太后轻易便放过了凤离天,十分不满,正待开口,却被一旁的淑妃扯了扯衣角,对她轻摇了摇头。德妃不屑地瞪了淑妃一眼,心道这商贾出身的女人,即使家族后来登朝入仕,还是畏畏缩缩,便不作理会,径自开口:“凤公子好大的架子啊,太后的邀请竟也能一口回绝,如今见了太后与皇后连最起码的礼节都没有,公子这是要将太后至于何地呢?” 上官思怡赞许的看了德妃一眼:“太后息怒,想必凤公子是真的身体不适,要不然皇上也不会让公子一直住在盘龙殿而不敢挪动了。”说完,轻笑着望着(在她看来)脸色发白的凤离天,这话听起来是在替凤离天开脱,实则是在提醒他还有占据盘龙殿这一条罪名。凤离天只是淡淡的望回去,平静的眸子中没有任何的波动,似是看透了一切的淡然,又似胸有成竹的讥嘲。 想起这人在去年秋猎时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屈辱,上官思怡出于本能的有些害怕,但思及此人已经身受重伤,即将落在她的手上,又禁不住一阵兴奋。 上官颜对于妃嫔们的话语不置一词,优雅的喝了口手中的茶。 “这盘龙殿里常备的是明前的‘子虚’茶,本是有一些‘月照’的,但前两天姚将军来盘龙殿议事,皇上将那一盒赏给了将军,还请太后见谅。”凤离天放松的靠在床头厚厚的软枕上,不卑不亢的跟太后聊了起来。 上官颜端着茶水的手顿了顿,疑惑的望着凤离天。她喜欢喝‘月照’,是极少人知道的,因为她对茶并不是很挑剔,而且在宫中最忌讳让人猜透了喜好,所以即使对此有所偏好也不曾在人前显露过。“你怎么会知道?” 凤离天垂下眼,望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沉默片刻后淡淡地说:“是皇上说的,他虽然面上冰冷,其实是很关心太后的。” 上官颜放下手中的杯盏,轩辕锦墨知道她的这些小小的喜好?凤离天这么说无非是要提醒她无论做什么都要顾及轩辕锦墨的感受才好,心道这凤宫宫主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难得锦墨有这份孝心,哀家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希望他过的好,他要守护的东西哀家就绝不会让他人夺走。只不过,哀家首先是这晖国的太后,其次才是皇上的母亲,所以,皇上做事有什么偏差,哀家定当帮他纠正,你说是不是?” 凤离天微微皱了皱眉,上官颜是个好母后,但不算个好母亲,她的性格像个男子,并不会温声细语的劝慰,尤其对于轩辕锦墨这样内敛的人,很难从上官颜这里得到什么安慰。想想墨这些年的日子,凤离天就觉得一阵心疼。“您说的是。”凤离天摸了摸枕边的猫头,不再接话。 见凤离天不再说话,上官颜也不好说下去,眼看午时将至,那群大臣再怎么说也不能拖着不让皇上用午膳,轩辕锦墨随时都可能回来,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哀家听闻江湖上最近不太平,凤宫主躲到皇宫来想必也是迫不得已吧?”上官颜将双手交叠于腿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凤离天。 “在下曾帮过皇上,皇上许了在下一个承诺,在下才得以在宫中暂住。”凤离天同样似笑非笑的望回去,将一切撇得干干净净,若是太后再向别的方面瞎想,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凤公子是个聪明人,哀家也不拐弯抹角了。公子以前对锦墨的帮助哀家是看在眼里的,在此先谢过了,只是交情归交情,既然入了皇宫就得守皇宫的规矩。我朝虽民风开放,但皇家的威严是必须顾及的,所以公子若想留在锦墨身边,就必须答应哀家三个条件。”没耐性跟凤离天打太极,上官颜直接奔到正题上。 “愿闻其详。”凤离天虚弱的笑了笑,轻咳了几下,只是一双眼睛依然雪亮,即使是如此的病弱之时,这个男人的气势也不会削弱分毫。 上官颜对这位年轻的魔宫宫主不由心生敬佩,这样的人若困在这深宫之中的确是暴殄天物了,心下不禁又多了几分把握:“这第一,皇宫重地不允许外人进入,公子若要留在宫中就要有个名堂;第二,你必须将凤宫的势力交给皇家;第三嘛……” 太后抬了抬柔若无骨的手,连升端着一个白玉小瓶走了进来。 “要长伴君侧,就必须保证皇上的安全,这化功散是神医马钱子亲自研制的,只化内力不伤身,你服下他,哀家就允你进宫。” 连升端着盘子走到床边,得意的看着凤离天。 “太后娘娘,使不得呀,”一旁的紫绡吓了一跳,慌忙跪下,“公子内伤严重,身体十分虚弱,经不起这药啊。” “混帐东西,太后说话岂容你插嘴!”德妃怒斥着紫绡。 凤离天看了看小小的白玉瓶,平静的望着上官颜:“我想太后是误会了,凤某并没有入宫的打算,在下与皇上是君子之交……” “哼!君子之交?”上官思怡竖起柳眉,恨恨地道,“那皇上为什么夜夜与你同寝而不宿后宫呢?” “大概是皇上在江南看的美人多了吧。”凤离天无辜的说。 几个妃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说她们的容貌比不上那些江南歌姬,皇上宁愿抱着一个男人睡,也不愿去看她们这些残花。 上官思怡猛吸了几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冷的笑了笑:“那去年秋猎,本宫亲眼看见你与皇上搂搂抱抱,又怎么解释?” “我与皇上情同兄弟,勾肩搭背这样正常的动作也能让娘娘误会了吗?”凤离天邪笑着望向上官思怡,故意加重了“误会”二字。 皇后再成熟稳重,毕竟还是个刚出阁的大小姐,当下脸颊通红,辩驳不出口,那些个话语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的。 “够了!”上官颜揉揉太阳穴,冷声道,“凤公子,既然你不想入宫,哀家也不勉强,如今有两条路给你选——离开皇宫或是服下化功散,哀家不能留一个危险在皇上身边。不过你尽管放心,无论你选择哪一样,哀家都保证你的安全。” 其实这才是上官颜的目的,明明知道这人作为叱咤风云的魔宫宫主,断然不愿留在皇宫做个男宠,更加不愿废了一身绝世武功,所以必然会选择离开,让轩辕锦墨给他在宫外安排一处地方养伤,就能平息了宫里宫外的风波,她也好趁机会提点提点轩辕锦墨,让他知道这人不可能为他做出什么牺牲,断了对凤离天的念想。 太后说完,便有六个身强力壮的侍卫走了进来,神情肃穆的站在两边,使得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凤离天定定的望着上官颜,惨然一笑:“太后也知道,在下身受重伤,江湖上想要这条命的人数不胜数。在将死之际以当初的承诺求助于皇上,皇上一诺千金,才让我活到现在。在下不过是想要在宫中养好伤,待回到江湖中再报答皇上的救命之恩,如今……”缓缓的拿起托盘上的白玉瓶,细细的打量,“若是在下服下这药,太后可否恩准让在下留在皇上身边七天?” 话语中的悲伤让闻者为之动容,上官颜皱了皱眉,不知道凤离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后,不如就答应他吧,没了内力,量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反正他已然在宫中呆了许久,也不差这七天。”上官思怡开口劝道,她可不想让这人轻轻松松的走了,废了内力留在宫中,要对付他就容易得多。 “行,哀家答应你。”上官颜虽然没有想明白凤离天到底想干什么,她可不信凤离天会为了七天的相处而费了自己的盖世神功。 “谢太后成全。”凤离天说完,拔开瓶塞一口咽了下去。 “公子!!”紫绡失声尖叫起来。 “唔……”手中的白玉瓶滑落到地上,凤离天猛地蜷起身子,倒在床边,一块玉佩顺势从内衫中掉出,磕在紫檀木的脚踏上,发出一声闷响。 凤离天紧紧捂着胸口,似在承受十分剧烈的痛苦,却不忘挣扎着伸手去拿掉落的玉佩。 上官颜愣了一下,指着玉佩道:“拿过来。”德妃慌忙从凤离天手中抢过玉佩,双手呈给太后。温润的羊脂玉,雕刻着一只生动的麒麟,周身裹着栩栩如生的火焰图腾。 上官颜拿着玉佩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她送给两个儿子的玉佩看似一样,实则是有差别的,轩辕锦墨那只是带着太阳图腾的帝麒麟,而轩辕锦天的是缠绕着希望之焰的火麒麟! “太后,您……”上官思怡注意到太后的反常,吓了一跳。 上官颜扑到床边,望着在床上痛苦的颤抖着的人:“这玉佩是哪儿来的?” “唔……”凤离天抬眼望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倔强的别开眼去。 他知道她最喜欢的喝的是“月照”,他一直毫无道理的保护着轩辕锦墨,轩辕锦墨因为重伤的他而夜夜守护,为了走火入魔的他罢朝两日……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一个完美的解释,从一开始都是众人想错了方向! “锦天!”上官颜再也忍不住,将床上颤抖呻吟的人儿抱到怀里,“告诉我,你是锦天吗?” “天儿!”门被大力的踢开,轩辕锦墨冲了进来,一把抢过凤离天,“天儿,你怎么了?” 上官颜愣了愣,突然对呆住的众人怒吼道:“都愣着干嘛?传太医!” “是!”几个侍卫迅速退了出去,而皇后和四妃面对突然的变故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竟忘了给皇上行礼。 “哥哥……”凤离天委屈的在轩辕锦墨胸口轻轻蹭着。 “母后,您对他做了什么?”轩辕锦墨经怒交加,大声质问着。 “锦墨,告诉母后,他是锦天吗?”上官颜坐在床边,轻声问道,向来坚强的太后,声音竟有些颤抖。 凤离天在哥哥怀里蹭着,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伸出邪恶的爪子在轩辕锦墨腰上吃豆腐。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家伙,无奈的在心中叹气,面上却不得不把戏演下去。 第七十七章 化功散 … “儿臣本打算今日下朝就带天儿去拜见父皇、母后,岂料今日有事脱不开身……”轩辕锦墨低下头,紧紧抱着凤离天,在怀中人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安慰着,“混蛋,把爪子拿开。” 上官颜伸手想摸摸凤离天,那人却把脸埋到轩辕锦墨怀里躲开了她的触碰。 “不是说过先不要说出来吗?”凤离天闷闷地说,“我这身子撑不撑得过七天还未可知,怎么可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颜终于回过神来,她的宝贝竟然还活着,但是却一直瞒着不肯认她,如今又说什么撑不过七天。 “母后,儿臣也是最近才知道天儿的身份,只是他受了很重的伤,儿臣怕母后与父皇担心,故而想等天儿身体好些再告知母后。”轩辕锦墨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没有说完整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吞下化功散!”上官颜扶住额头,感到一阵晕眩,自己竟然亲手害了锦天! 凤离天转过头来,虚弱的靠在轩辕锦墨身上,淡淡地说:“前两日走火入魔,筋脉受损严重,鎏火逆行,若是控制不住就活不过九天,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若是认了母亲再死徒惹您伤心,倒不如……”说着抬起头望着哥哥,“倒不如安安静静的呆在哥哥身边活过这七日……” 听到他这么说,轩辕锦墨心下一惊,但感受到那人在他宽大的朝服袖子掩盖下,又开始不老实的手,知道这人又在瞎掰,也就放下心来,由着他胡闹,考虑着怎么收场。 沉默良久,上官颜咬牙冷冷的说:“好,很好!既然如此,凤宫主就在这里与哥哥度过最后的七日吧。我的宝贝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说完站起身来,对着一干妃嫔冷声道,“还站着干嘛?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决绝的转身离去,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太多心事。 “娘……”清凉的声音如同甘泉滋润了干涸的心,轩辕锦天从小就不愿叫轩辕锦墨皇兄,上官颜总会酸酸的跟他抱怨,轩辕锦天就会为了哄她而叫一声“娘”。 上官颜再也坚持不住,转身扑到床上把凤离天抱到怀里,狠狠地捶了他几拳:“臭小子,翅膀硬了连娘都不认了是不是?你想让娘内疚一辈子是不是……” 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润,凤离天叹了口气,反手把上官颜抱到怀里:“娘,不要打了,痛……” 磨蹭了一会儿,上官颜就急匆匆的走了,说是她有找马钱子的方法,定然要在七日之内找到他给凤离天修护筋脉。而皇后和一干妃嫔也面色灰白的跟着太后离开,轩辕锦天医得好还好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化功散的事还不知太后要算到谁的头上。 “天儿,你真的把化功散喝了吗?”轩辕锦墨还是不放心,化功散的威力他是听说过的,所以也就没有阻止母后找马钱子,虽说这药无解,但马钱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嗯。”凤离天躺在轩辕锦墨怀里玩哥哥的手指。 “那,你的内力……” “墨,”凤离天突然打断他,幽幽地说,“如果我的内力再也不能恢复,你会养我一辈子吗?” 轩辕锦墨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美好的场景,柔弱的美人在花丛中流连,气宇轩昂的皇帝踱步而来,美人回眸一笑,妖冶的凤目流光溢彩:“哥哥~”身着龙袍的人走过去,将美人打横抱起来:“天凉了,也不多穿几件,看我一会儿怎么罚你。” “我是你哥哥,我不养你谁养你?”甩掉脑袋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轩辕锦墨一本正经的说,浑然不知自己刚刚出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傻笑的表情。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凤离天忍不住凑上去,轻吻了吻那人上扬的嘴角:“化功散我小时候经常喝,鎏火走错了经脉就要喝这个化去,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不过那个味道挺不错的。”说完咂了咂嘴,在轩辕锦墨身上蹭蹭,“哥哥,我饿了。” 头疼的望着毫无愧色的家伙,轩辕锦墨无奈的把挂在他身上的家伙抱起来:“走吧,该用午膳了。” “皇上,姚将军求见。”德福过来传报,却有些怕怕的站在一丈开外,今日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最大的刺激莫过于这位凤公子竟然是当年那个小恶魔,那些深远、不堪回首的记忆让他实在不敢靠近。 凤离天皱了皱眉,这个姚长青,三天两头往盘龙殿跑,前两日是皇上罢朝,有要事的大臣可入盘龙殿商谈,今日正常朝会,要议事也该去御书房,明目张胆的跑过来就不怕惹人非议吗? “让他到书房候着。”轩辕锦墨不紧不慢的继续吃饭。 “他怎么又来了?”凤离天抱怨道。 “大概是想说去治理悬凌河的事。”轩辕锦墨似乎一切都了如指掌,放下筷子喝了口茶,缓缓道,“听说最近江湖上不太平,各大门派之间似乎起了冲突。” “嗯。”凤离天混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你有什么打算?”知道这些事跟这人脱不了干系。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凤离天调皮的眨眨眼。 书房。 “微臣参见皇上。”轩辕锦墨走入书房,姚长青便慌忙迎上来跪在地上。 轩辕锦墨摆摆手示意他起来:“爱卿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姚长青站起身来,这人并没有武将那种五大三粗的健壮体格,身形修长,倒像个儒生。这人乃是前任镇国将军的徒弟,自小跟着将军学艺,算的上半个养子。他只有二十五岁,如今是太平年,按理不能封大将军,去年因为皇位之争,姚长青立了不小的功绩,镇国将军告老还乡之前求先皇破例给这人升了职。 “皇上,悬凌河一事,恳请陛下恩准微臣前去治理。”姚长青清俊的脸上一片真诚。 轩辕锦墨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定定的望着他,沉声道:“理由。”果然一切不出他所料。 “悬凌河年年治,却总没有成效,微臣的家乡就在悬凌河下游,深知那里百姓的苦楚,如今只是想为家乡尽一份心。”姚长青抬头望了一眼皇上,似乎迫于威压不敢直视,复又低下头去,硬着头皮说下去,“今日在朝堂上丞相他们所说的那些个细枝末节微臣不懂,但微臣有个想法,既然雇用河工要花费大笔银两,如今太平盛世,兵营里的将士养着花费大量军饷,不如让微臣带着这些士兵去整修河道,这样就能省下雇用河工的钱。” 沉默了片刻,轩辕锦墨才开口道:“养兵不是为了摆设,无兵则国之不存,姚爱卿不会不知。” “微臣明白。” “爱卿能为国着想自然很好,只是此事重大,不是一个简单的想法就能解决的。你打算带多少兵去,又打算带哪个营的兵?” “这……”姚长青有些为难,“微臣还没有想过。” “这些事是工部该考虑的,所以应当拿到朝堂上议论,姚将军为什么不在朝堂上提出来?”轩辕锦墨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喜怒,但显然对于这人的越矩十分不满。 “皇上赎罪,”姚长青慌忙跪在地上,“微臣早些年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武将折子要过兵部,尚书大人觉得太荒谬就驳了回来。微臣是一介武夫,只会带兵打仗,如今没有战事,微臣只是想为皇上分忧。” 沉默良久,轩辕锦墨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不敢再所说什么,姚长青踌躇了片刻却不肯离去。 “还有事?”轩辕锦墨已经起身,发现这人还跪在地上。 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这个是芙蓉斋做的点心,微臣……” “给大皇子的吗?”轩辕锦墨挑眉,镇国将军是大皇子的外公,去年宫变太子妃周芸意外身亡,从那时起姚长青就隐隐的呈现出全力保护大皇子的趋势。 “是。” “朕知道了,退下吧。”轩辕锦墨看着姚长青离去的背影,所有所思的掂了掂手中的点心,突然手上一轻,整包点心已经被夺走。 “这么点小事就来私下见皇上,他的目的不是这个吧?”凤离天从屏风后窜出来,冷眼望着手中的油纸包,恐怕修河的事并不是主要原因。 “他提的建议很好,只是想的太过简单。”没有注意到凤离天的另一层意思,轩辕锦墨自顾自地说。 “以后这些事让他们呈个密折就好了,不必单独见。”把轩辕锦墨搂到怀里,凤离天气鼓鼓的说。 “你这又生的哪门子的气?”轩辕锦墨好笑的看着他。 “平白无故的给你送点心,这是一个臣子应作的吗?”凤离天敛下眉一脸严肃地说,“你已经很忙了,还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来占用时间,你对这些臣子太仁慈了。” 这点心好像不是给他的吧。轩辕锦墨愣了半天,突然笑出声来:“天儿,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苍玄元年四月,苍玄帝的胞弟轩辕锦天回朝,封正一品镇国亲王,号凤王,普天同庆。前日宫中流言所传的“男宠”,竟是苍玄帝在江南寻回的弟弟,为了照顾病重的凤王,皇上才要凤王居于盘龙殿日夜亲自守护,宫中的种种流言不攻自破,恶意造谣的奴才被太后重罚,而皇后上官思怡因气量狭窄被太后训斥、禁足半月。 第七十八章 皇叔 … 亲王,是王爷封号中的最高等,而正一品镇国亲王是所有亲王品级中的最高,是高于监国亲王、护国亲王仅次于皇位的位置。镇国亲王不拜宫妃、不拜皇子,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开国以来,晖朝还没有封过镇国亲王,对于无功无绩的凤王来说,根本没道理封这么高的品位。然而,由于太上皇与太后的默许,加之现在正是新皇上任革旧除新的时候,那些想要出口反对的老臣暂时选择了观望。 春日的阳光悠闲的洒在百花争艳的御花园中,宫外的情形瞬息万变,宫内的一切却周而复始,不知今夕何夕。 因为凤王“重病在身”,原本隆重的封王大典被大大的简化,只是在朝堂上接受百官的朝拜,由皇上亲手戴上一品镇国亲王的八龙金冠就结束了。当然,归根结底还是某人嫌麻烦,有那点行繁文缛节的时间,还不如陪在皇帝陛下身边吃豆腐来的划算。 缓步在御花园中前行,身着八爪银龙月白王服的凤王殿下穿梭在花丛中,性感的薄唇挂着惯有的浅笑,邪肆而美好,惹得身后的宫女红了双颊。然而,凤离天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高兴,甚至有些蔫蔫的,因为他是被皇帝哥哥从御书房扔出来的。封王仪式结束后,还有一大堆政事等着轩辕锦墨处理,鉴于某人不但不帮忙,反而在一旁捣乱,被皇上大手一挥扔了出去。 层层叠叠的假山依旧未变,因着精心的修护,与十三年前别无二致。 “呦,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大皇子啊。”尖刻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看似惊讶的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鄙夷。 “大皇子见了德妃娘娘怎么不行礼呢?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教导大皇子的?”太监的公鸭嗓及时的响起。 凤离天挑了挑眉,又是德妃那个蠢女人。懒得理会,依然保持着不急不缓的步调朝御花园后的藏书阁走去。 “没有看到娘娘,是晚辈的不是。”专属于孩子那软软的声音不卑不亢,凤离天的脚步顿了顿,转头向假山后望去。层层叠叠的巨石巧妙的遮掩了行踪,同时又可以窥得凉亭中的闹剧。 浓妆艳抹的女人高傲的坐在石凳上,周围站了一群宫女太监,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孩子站在亭子下,身边只有一个宫女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大皇子轩辕安然,是轩辕锦墨还是太子的时候的太子正妃——周芸所出,去年那场宫变中,周芸突然生病死去,新皇登基以后,追封她为孝慈皇后。算起来,轩辕安然应当是嫡长子,只是孝慈皇后已逝,镇国将军也已经告老还乡,在这无依无靠的皇宫里,嫡长子的身份并不能给他带来庇护,反而时常招惹麻烦。 按理说,嫡皇子和太子是不需要向嫔妃行礼的,德妃如此作为显然是故意刁难。 “没有看到?”德妃冷冷的说,“看来大皇子眼神不太好啊,莫不是被你那早死的娘染上的病气?哎呀呀,真是可怜。” 小小的孩子面无表情的负手而立,淡漠的望着亭中的女人,加之那张与轩辕锦墨七分相似的小脸,简直就是小时候的轩辕锦墨!凤离天勾了勾唇角,似乎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呢。 背在身后的小手紧紧的攥了又攥,轩辕安然依然平静的说:“若是娘娘没什么事,安然先告退了。”说完转身欲走,德妃身边的太监忙上前拦住。 “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 轩辕安然被那太监推得一个踉跄,脚下一软生生的摔到了地上,晶莹的眼泪在乌黑的眼眸中打转,却倔强的不肯流下。 “住手!”作为“恰好路过”、目睹了德妃暴行的人,凤离天适时的出现,冷冽的声音把本想上前扶起大皇子的太监吓得缩回了手。 “参见凤王殿下。”一干太监宫女待看清了来人之后,立时跪下行礼。虽然见过凤离天的人不多,但是那一身月白色的王服却清晰的昭示着他的身份。 德妃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起身僵硬的福了福身:“见过凤王。” 凤离天似笑非笑的看了德妃一眼,并不理会跪了一地的奴才,缓缓的踱步过去,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敢起身,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大皇子轩辕安然抬头望着他,俊美的男人也低头望过来,妖冶的凤目中没有他人眼中的那些嫉恨、嘲讽、怜悯、鄙夷,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让人觉得安心,小小的孩子看得痴了,竟一时忘了爬起来。 身后的紫绡忙把大皇子抱起来,柔声问道:“殿下,可曾伤到?” “见过皇叔。”轩辕安然这才反应过来,弯腰给凤离天行了个大礼。 皇叔?凤离天的眉毛忍不住抽了抽,他的墨已经为人父了呢,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已经和许多女人生了孩子,而他就是这些孩子的皇叔。 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凤离天转头盯着跪在一边的太监:“虐待皇子,你可知该当何罪?” “王爷……奴,奴才……”那太监吓了一跳,他不过是推了大皇子一下,怎么就成了虐待皇子了? “凤王,臣妾的奴才臣妾自会管教,宫中的事务王爷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德妃尖声尖气地说,得意的望着凤离天,这位王爷虽说品位极高,却是徒有虚名,皇上没有给他任何实权,这也是为什么朝中大臣没有太反对的原因。 “砍了他的双手。”凤离天淡淡地说,转身离开,德妃是当年的太子侧妃,育有一个公主,想到这个女人曾经在轩辕锦墨身下承欢,他就忍不住想要杀了她。 身后的侍卫利落的拔出佩刀,紫绡忙拉着大皇子跟着凤离天离开,避免小孩子看到血腥的场面。 夜晚,被哥哥抛弃了一整天的凤王可怜兮兮的蹭了过去,从背后紧紧的抱住轩辕锦墨,闷闷的不说话。 感受到凤离天低落的心情,轩辕锦墨沉默了片刻道:“今天见到安然了吧。” 知道宫中发生的事都逃不过这人的耳目,凤离天也不说什么,张口咬住那形状可爱的耳朵,细细的吮吸舔弄。 “嗯……”身体不可抑制的颤了颤,气息不稳的说,“别想蒙混过关,你今日在御花园可够威风啊。” “怎么,心疼了?”放开怀中的人,凤离天阴森森的说。 轩辕锦墨挑眉,对于这种无理取闹不作回答。 凤离天不满的扑过去,把人压倒在软踏上,瞪着一双凤目,正待说什么,有人不合时宜的敲了敲门。 “皇上,内务府送来的牌子。”德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以前内务府以为皇上专宠凤公子,有段时间不来送侍寝的牌子了,如今发现这是个天大的误会,自然不敢耽误了皇上的大事。 “拿进来。”挑衅的看了凤离天一眼。凤离天不说话,乖乖的坐到一边,异常的反应让轩辕锦墨有些不适应,他竟是不在乎吗?心中泛起怪异的感觉,酸酸的不舒服,转而自嘲一笑,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赌气般的翻开一块牌子,乌木雕花的牌子背面烫金的正楷赫然写着“凤离天”三个大字。惊诧的瞪大了双眼,默默地放回,从新翻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结果。轩辕锦墨缓缓的回头,看到软榻上的家伙笑得一脸无辜:“哥哥今晚要去哪里?按规矩翻到哪个就要去的,否则雨露不均会导致后宫不宁啊。” 抬手挥退了众人,轩辕锦墨一个暴栗敲到凤离天脑袋上:“你今天到底干了多少坏事?” “痛。”凤离天抱住脑袋。 “主人,”暗一在暗处轻声唤道,“执事求见。” 已经接近初夏,夜晚的风也不再冰凉,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站在铺着金色琉璃瓦的屋顶,,如标枪一般挺拔而稳定。一双星目泛着冷光,风一般瞬间冲过来,一掌刚刚爬上屋顶的凤离天。 凤离天侧身让开,蓝瑾又迅速攻过来,他干脆不再躲,直直的站住。带着强劲内力的手刀在距离目标半寸处停了下来,转而向下握住了凤离天的手腕。 “你的内力呢?”蓝瑾怒道。 “没了。”凤离天耸耸肩,扔给蓝瑾一本书。 蓝瑾低头,手中是一本看起来十分古旧的书,泛黄的扉页清晰地写着“鎏火。”剑眉皱起:“这是什么?” “把这个散到江湖中去。”凤离天邪邪的笑着,这本是他今日在藏书阁里找到的经书,里面高深莫测的经文颇像绝世秘籍,于是他就给书换了张皮。 蓝瑾把书收起来:“最近江湖上有人在暗中做手脚,撺掇那群找不到你的人去攻打凤宫,暂时还没查出来是谁。” “只是查也不容易,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明白。”蓝瑾答道,沉默片刻,“什么时候回去?” “等功力恢复吧。”凤离天不负责任的说。 “到底谁是宫主啊?”蓝瑾忍无可忍的抓住凤离天的领子。 第七十九章 吃醋 … 蓝瑾面无表情的脸在凤离天面前再次破功,几日来的担心、焦虑在看到这人云淡风清的笑容之后终于放松下来,只是这人满不在乎的态度又让头上的小火苗嗖嗖上窜。 凤离天自然看得出来,只是坏坏的笑着,抬手把蓝瑾那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揉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道:“要不要喝一杯?” 轩辕锦墨一个人坐在灯火通明的大殿里,拿着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沉声问:“王爷还没回来吗?” “回皇上,还没有。” 蓝瑾对于凤离天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这一点轩辕锦墨一直都知道。那种从死亡边缘得来的情谊是什么都无法替代的。过去的这些年有人陪着他的天儿熬过去,本该是一件欣慰的事,但若这个人对凤离天有其他企图就另当别论了。 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晚风夹杂着花香袭来,一勾下玄月挂在苍穹上,十分明亮。想起与凤离天一起坐在琉璃殿房顶上喝酒,却不知道身边坐着的就是自己思念的人,那个时候已经爱上他了吧?所以由着自己喝多了,把郁结在心中那不能说与旁人听的情意说了出来……再然后,某个得寸进尺的人就……轩辕锦墨的俊颜上悄悄爬上了一抹红晕,从那个时候起,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吧。 夜过子时,凤离天还没有回来。 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他们两个只在一起六年,而蓝瑾则陪在他身边十二年,若是蓝瑾借着酒醉,将心底的爱慕说出口,凤离天又该如何取舍呢?轩辕锦墨躺在龙床上,慢慢皱起漂亮的眉,利落的翻身起来,穿上衣服出门去,把夜不归宿的坏小孩抓回来。 “咣当”一声脆响,陶制的空酒坛从天而降,在坚硬的地上摔得粉碎。轩辕锦墨微微侧身避开,抬头看见房顶上两人背靠着背,蓝瑾抱着一个酒坛,毫不吝惜的向口中倾倒,然后将坛子向后一甩,凤离天顺手接住,也如蓝瑾一般牛饮起来。两人的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仿佛已经做了许多年。 微皱了皱眉,轩辕锦墨抬脚跳上了屋顶,将凤离天手中的酒坛夺了过来。内伤未愈,怎么能这么喝。 “墨?”凤离天弯起微醺的双眼,“你怎么还没睡?” 蓝瑾站起身来,向轩辕锦墨微微弓身:“草民见过皇上。” 轩辕锦墨挑了挑眉:“夜闯皇宫还偷喝御酒,看来皇宫的守卫是该改进了。” 凤离天站起来笑眯眯的说:“酒是我让暗一去偷的,让德福从我的俸禄里扣就是了。”说完伸手又去拿酒坛,轩辕锦墨一抬手,扑了个空,凤离天委屈的望着哥哥,而后者不为所动:“朕从来就没给你发过俸禄。” “那怎么办?”为难的挠挠头,凤离天凑到轩辕锦墨耳边,在那敏感的耳朵上吹气,“那本王用身体抵债,可好。” 形状可爱的耳朵迅速红透,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把酒坛扔给蓝瑾:“天儿受伤不能打理宫务,执事这几日辛苦了。” “这是属下的分内事,”蓝瑾将酒坛放下,看着亲密的两人,抿了抿唇,向凤离天行礼道,“天色已晚,属下告退。”有旁人在的时候,他会恪守作为属下的规矩。 虽然没有喝尽兴有些遗憾,但看着大有秋后算账趋势的轩辕锦墨,凤离天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点点头示意蓝瑾离去。 矫健的身影纵身而去,几个起落消失在层层叠叠的金色琉璃瓦中。武林中因为凤离天的失踪和凤宫的推波助澜,已经开始了内斗,然而有人从中作梗,点播武林盟去攻打凤宫抢夺鎏火秘籍。究竟是谁?他又有什么目的? “怎么,舍不得了?”深沉悠扬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拉回了凤离天望向远方的目光。 “墨?”凤离天回头,却看见轩辕锦墨已经跳下屋顶,干脆的离开。 “怎么了?”凤离天脱了衣服蹭到龙床上,从后面抱住不理他兀自睡觉的轩辕锦墨。 拍开腰上的爪子,轩辕锦墨向床里面挪了挪,身后的人自然跟上去跟他挤在一个枕头上,带着酒香的软舌贴到那诱人的脖颈上细细的舔弄,带来一阵阵的酥麻和战栗。 “嗵!”终于,沉默的帝王忍无可忍,一脚将身后的家伙踹下床去。 “哥哥……”凤离天哀怨的趴到床边,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两只手,可怜兮兮的望着轩辕锦墨。 轩辕锦墨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但是想到那两个人背靠着背饮酒的画面就觉得一阵恼火,那样天衣无缝的配合,是多少年才能磨合出的默契?而凤离天与他人出生入死、朝夕相伴的时候,他与他之间却是一片空白。 扭过头去不再看他,轩辕锦墨闷闷地说:“老老实实睡觉。” 扁扁嘴爬回被窝,不死心的再次贴上去:“我觉得热,抱着哥哥会舒服些。”说完手脚并用的扒住床上的人,修长的腿跨过轩辕锦墨的腰身,撞死不经意的在下腹蹭过。 “嗯……”轩辕锦墨的身体蓦的僵硬起来,身体的某个部分不受控制的精神起来。 “哥哥今晚翻了牌子却不招人侍寝,憋坏了怎么办?”把软软的耳朵含到口中,吮吸舔弄。 “混蛋!”恼羞成怒的皇上抬起胳膊肘向后打去,却被凤离天准确的捉住,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双手被拉过头顶按在枕头上,轩辕锦墨瞪着漂亮的眼睛,黑曜石般的眼眸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迷人的光芒,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凤离天俯下身,轻柔的吻上那漂亮的眼睛,然后慢慢下移,脸颊、鼻尖、下巴,然后一口咬上那正上下滑动的喉结。 “呃……”轩辕锦墨闷哼一声,却仍不甘心,扭动着身子气息不稳的说,“混蛋,放开我。” 凤离天邪邪的勾起唇角,恶意的向上一顶,两个坚硬火热的东西隔着衣料相互摩擦,轩辕锦墨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的动作也不由得停了下来。顾及轩辕锦墨的伤势,凤离天已经忍了很多天,估计着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当然应该好好安抚一下他天天只能看不能吃的郁闷心情。 “怎么,被你那英俊的属下挑起的欲火要在在朕身上发泄吗?”轩辕锦墨冷冷的说,话出口的瞬间他已经后悔了,或许凤离天并不知晓蓝瑾对他的爱慕之心,若是自己弄巧成拙岂不是…… 身上的人突然停下了动作,凤离天慢慢放开钳制着轩辕锦墨的手,沉默的跪坐在他身上。 轩辕锦墨抬头有些担心的望着他,但帝王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个时候低头承认自己的失言,于是只能相对无言。良久,凤离天缓缓的开口:“墨,为什么会这么想?” 轩辕锦墨别过眼去望着散落下来的床幔:“蓝瑾对你的爱慕,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话到这个份上,索性说个明白。 “呵呵……”凤离天突然笑了起来,清凉的声音如同魔魅的低吟,弯腰凑到身下人的唇边,“吃醋了?” “哼!”轩辕锦墨冷哼一声不作回答,在某人看来就是默认了。 弯起妖冶的凤目,张口将那触感极佳的肉唇含到嘴里,强行将自己口中的酒香与他分享。 “蓝瑾是我唯一的朋友,仅此而已。”凤离天说话间已经解开了那绣着龙纹的内衫,露出了线条流畅、色泽动人的小麦色肌肤,俯身欺了上去。 “唔……”火热的薄唇引起了一阵阵的战栗,轩辕锦墨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却不料将自己的敏感之处送进了狼口,大灰狼当然不会放过送到嘴边的美食,张口咬住那粉色的豆豆,用牙齿轻轻刮扫、用舌尖刺戳。一只手伸过去抚慰被冷落的另一个小东西,另一只手一路下滑,带着薄茧的指腹贪婪的抚摸着男人精壮的漂亮身体,退去了下面最后的蔽体之物。 “嗯……”注意力被凤离天的手和唇分散的支离破碎,那一路点火的手偏偏避开了极度渴望被抚慰的地方,在周围打转,滑向了身后的沟壑,轩辕锦墨难耐的在柔软的锦被间磨蹭。 身下的人没有了往日的深沉严肃,床上的轩辕锦墨退去了帝王的冰冷外壳,动情的喘息、难耐的呻吟以及那源于帝王的骄傲的隐忍自制,每一点都让凤离天为之疯狂。什么皇子、嫔妃,什么宫廷恩怨,统统被抛在了脑后,沾了清凉膏体的手指迫不及待的探入了那温暖紧致的地方。 身下的人突然一阵颤抖,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凤离天抬头,正对上轩辕锦墨略带惊恐的目光。他们已经许久没有欢爱了,这期间却有轩辕锦临带给他的伤害,以及走火入魔那一夜的强迫。心不由得疼了起来,凤离天收回手指,将轩辕锦墨抱到怀里:“墨,别怕……” 第八十章 东窗事发 … 轩辕锦墨趴在凤离天肩膀上喘息片刻,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在那一刹那,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那样的事,还是无法释怀的吧。轻叹了口气,如今被挑起的情欲也如潮般退去,轩辕锦墨缓缓合上眼:“今晚就算了吧。” 凤离天轻抚着怀中人的脊背,妖冶的凤目晦暗不明,似在做着什么挣扎的决断。 一阵天旋地转,两人再次倒在宽大的龙床上,不同的是,轩辕锦墨已经翻到了上面。疑惑的抬起头,看到那双美丽的凤目微微眯起来,薄唇抿成一条线,复又缓缓松开,勾起一抹惑人心神的笑:“哥哥,我喝多了,使不上力气,所以……” 凤离天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吐出几个字,轩辕锦墨瞬间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天儿,你……” 壮士断腕般的闭上眼,良久却不见轩辕锦墨有动作,一双凤目倏然睁开:“不做就算了。”说完就起身准备去冲冷水澡,却被身上的人一把按了回去。 轩辕锦墨撑起身子望着身下的人,精致到近乎妖冶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就好像最纯的白玉上散落的桃花瓣,美得不可方物。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细细描画,英挺的鼻梁,妖冶的凤目,性感的薄唇……每一个细节都美得让人心动,轩辕锦墨的指尖兴奋得微微颤抖,一路向下划去,划过线条优美的下巴,再移至上下滑动的喉结,轻盈的挑开内衫的衣带,露出了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线条流畅的肌肉仿佛鬼斧所雕的艺术品,结实匀称,仿佛蒙上积雪的火山,随时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两点樱红点缀其上,柔化了男人钢刀般的身体。 ====================================我是拉灯的分界线============================ 由于被举报,此处拉灯,看过的娃是幸运的,没看到的娃留邮箱吧哎~只是看着这具肖想已久的身体,轩辕锦墨的欲火就“腾”的开始熊熊燃烧,俯身将一粒红果含到口中,柔嫩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清晰的感受到口中的小东西慢慢充血挺立,坏心的用牙齿轻轻咬噬,凤离天便禁不住呻吟出声。这无疑给了轩辕锦墨莫大的鼓励。他以前只和女人做过,与男人的经验全是从凤离天这里得来的,而作为一个才智过人的帝王,现学现卖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凤离天喘息着,缓缓阖上颤抖的眼睑。自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任何时候的分心都可能带来生命危险,所以即使在床上他也必须占有主导权,这样他才会觉得安全,而失去了控制的状况会让他觉得害怕。 “唔……”当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抚上自己的昂扬之时,凤离天的身体禁不住颤了颤,只得抓紧身下的床单,努力克制自己做出攻击反应。 “天儿……”轩辕锦墨喘着粗气,狂风暴雨般的吻着这具诱人的身体,用手指沾了润滑的膏药,抚上那隐秘的地方。 “哥哥……从后面吧……”凤离天睁开泛着水光的眼睛乞求道,这样他才不会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轩辕锦墨以为他是紧张,轻笑了笑,怜爱的吻上那上挑的眼尾,将他翻了个身。残缺的凤凰纹泛着淡金色的光芒,轩辕锦墨伸出舌头,从凤凰的眼睛开始细细的舔咬,一点点描绘凤凰的每一根羽毛。 敏感的地方被人悉数掌控,凤离天无助的在枕头上来回磨蹭。冰凉的药膏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推送进身体里,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自动的排斥异物的进入,带来一阵干涩的疼痛。待能进入三根手指的时候,一个火热的硬物便抵住了穴口,与手指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粗大缓慢而坚定的挤了进来。凤离天觉得自己被撕裂了,剧痛使他不得不紧紧咬住嘴边的枕头。 待完全进入,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呻吟,一个是疼的,一个是舒服的。轩辕锦墨握住身下人劲窄有力的腰身,开始忘情的律动起来。 ===================================我是开灯的分界线============================= 轩辕锦墨大汗淋漓的趴在凤离天身上喘息,轻轻啃咬着那布满细汗的脖颈,贪婪的吮吸着这带着梧桐树清香的独有的气息,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满足感。其他的人根本不足为虑,因为这人断然不可能愿意在第二个人身下承欢,这美丽骄傲的凤凰自始至终都只属于他轩辕锦墨一个人的。起身从那温暖紧致的地方退了出来,男性的麝香夹杂着血腥的味道瞬间弥散开来,鲜红的液体混合着“龙晶”流了出来,而明黄色的床单早已一片鲜红。 “天儿!”轩辕锦墨吓了一跳,这才记起凤离天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慌忙把瘫软的人儿翻转过来,只见那绝美的脸已变得惨白,凤目紧闭,薄薄的下唇被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泛着点点血迹。 “天儿,天儿。”轩辕锦墨这下是真的慌了神了,焦急的一声声呼唤着。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凤离天缓缓睁开眼,艰难的抬手抚上轩辕锦墨的脸颊,慢慢勾起失了血色的薄唇:“墨……这下……我们扯平了。” 轩辕锦墨拧起好看的眉:“傻瓜,痛了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凤离天疲惫的靠在轩辕锦墨怀里,轻轻的蹭了蹭,并不答话。轩辕锦墨无奈的抱起他,朝殿后的温泉走去。沾了药膏的手指探进了惨遭蹂躏的地方,凤离天趴在轩辕锦墨肩膀上呻吟出声:“嗯……痛……啊……”清清浅浅、起起伏伏的呻吟仿佛撩人心弦的猫爪子,惹得轩辕锦墨刚刚平静的欲望再次复苏。 凤离天自然感觉到了,在轩辕锦墨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那只“虚弱”的抵在哥哥胸前的手开始不老实的画圈圈。 “天儿,别乱动。”轩辕锦墨抓住胸前作怪的手,瞪了怀中的家伙一眼,自己心疼他手上,他倒好,还不知死活的惹火。 ===============================拉灯=========================================== 大概就是天天又把墨墨吃了…… 凤离天委屈的望着哥哥,抓住他的手覆上自己依然挺立的巨物: “刚刚你只顾自己舒服,我根本就……” 轩辕锦墨愧疚的皱起眉,握住手中的玉柱揉搓起来。凤离天轻喘了几下,猛然抓住眼前的人,将之按倒在白玉的池沿上,借着热水的润滑,顺利的闯进了轩辕锦墨的身体。 “唔……你的伤……”身体突然被撑到最大,突入袭来的钝痛过后是一阵让人晕眩的快感。 ================================开灯========================================== 俯身咬住被热气熏红的耳朵,凤离天含糊不清的说:“没关系,在水里不费力的。” 水流的哗哗激荡之声伴随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而轩辕锦墨心中的那些阴影,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在雾气氤氲的温泉之中。 第二日,轩辕锦墨强打着精神上朝去了,留下受伤卧床的凤离天独自在盘龙殿里睡懒觉。然而有人偏偏不让他好好睡,比如太后上官颜。 上官颜坐在床边,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凤离天,凤离天无辜的望回去:“母后?” “天儿,母后带了太医来,看看你身上的毒现在怎么样了。”说完,也不等凤离天说话,便有一名太医上前抓住了凤离天的手腕。 凤离天眯了眯眼睛,看着上官颜精光闪烁的眼睛,里面有担忧,有心疼,还有一些让人看不明白的情愫。 “母后,我想吃母后做的虾饺。”凤离天用空着的一只手拽着上官颜的袖子道。 上官颜严肃的表情出现了裂痕,叹口气道:“现在做虾饺哪来得及,明天再给你做好了。” “那,我要喝柿饼熬的粥。”凤离天再接再厉。 上官颜笑着敲了敲凤离天的脑袋:“现在是春天,哪来的柿饼?”僵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看着与小时候一样调皮可爱的小儿子,对昨夜听到的消息不由得多了几分怀疑,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却又使她不能否认那份匪夷所思的猜测。 过了许久,太医满头大汗的收回了把脉的手,与太后对视了一眼,上官颜皱了皱眉,挥退了所有的下人,淡淡地道:“如实说来。” 太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回太后,王爷内力空虚,走火入魔的伤害尚未恢复,内伤未愈,而且……有行房的迹象。” 凤离天的眉毛抽了抽,看来昨晚是太放纵了,竟然把脉都能看出来。 沉默,可怕的沉默。良久,上官颜道:“你且退下。” “是。”太医如临大赦,提起药箱就快步走了出去。皇家的秘密,知道了只言片语都可能召来杀身之祸,所以在他什么都没听到之前离开最好。 屋内的母子两个无声的对视,上官颜深吸一口气,依旧摆出慈母的样子柔声道:“锦天,把衣服脱了,让母后看看你手臂上的伤好了没有。” 凤离天本就没有穿衣服,便伸出一只胳膊给上官颜,却在同时露出了印着吻痕的锁骨,斑斑点点,引人遐思。 第八十一章 试探 … 上官颜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锦天,我和你父皇商量给你建个王爷府,但亲王府太大,一时半会儿也建不成。锦墨以前做太子之前在京城建了个府第,虽说当时是王爷身份,但是按着太子的规格建的,搬到东宫后一直闲置着,所以你就先住到那里去,这边再给你建个更好的,你看怎么样?” 凤离天淡淡的望着母后,黝黑的眸子平静无波,这让试图试探的上官颜看不出任何端倪,在心底冷笑,想把他早早的打法出宫吗?看来她是知道了什么了,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早了点而已,遂弯起眉眼笑道:“不用建新的了,那座就很好,我也不常在京城呆着,也不打算参与朝政,有个能住的地方就行。” 这话却让上官颜皱起了眉头:“胡说,你既然回来了就是晖朝的王爷,任谁也不能看轻了你。”什么叫有个能住的地方就行?明明从小就是最讲究享受的人,如今却是无欲无求的随遇而安,她的宝贝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凤离天只是笑了笑,眼中闪过落寞的神情,让上官颜的心跟着一紧,随即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就消失了,慢慢撑起身子靠在床头,身下的疼痛让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母后最近可见过大皇子?” “近日倒是不曾见过,怎么了?”不知不觉间话题已经偏离了上官颜最初的目的而不自知。 “哥哥平日忙于朝政,后宫的事我也不好过问,母后还是多少管一管,再怎么说也是皇家的嫡长子,平白让他人欺负了去,皇家的颜面也不好看。”宫中无序,自然是皇后无能,而那些嚣张的小人,自然会有太后去收拾,看上官颜面上无波,但心中定然已经上了心。凤离天点到即止的收了声,抬手抽过上官颜手中的丝帕,捂着嘴轻咳了几下。 太后忙递了一杯茶过去:“身体还不舒服吗?”对于凤离天的身体状况,其实她是很清楚的,对于小儿子恶劣的苦情戏也只是一笑置之,顺水推舟的把事情圆过去,只是这一直不能恢复的功力着实让她担忧,常年依赖内力护体的人一旦失了内力就会很虚弱、易生病。 凤离天望着递过来的杯盏,并不伸手去接,而是把脑袋凑过去,就着上官颜的手喝了几口,一边咬着杯沿,一边偷偷抬眼望着母后。上官颜不由得轻笑出声,原本紧张的气氛被瞬间柔化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建府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先在宫里养好身体再说。”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上官颜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自己似乎本来是想让他们兄弟分开住,以此来试探两人的关系,哪知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看看一脸疲惫之色的凤离天,不舍得再说什么,看来这件事还是得从皇上那里入手。 “母后。”拽住起身欲走的上官颜的手,凤离天撒娇般的晃了晃。 上官颜回头望着他,无奈的轻笑:“你再睡会儿吧,晚上再给你做虾饺。” 轻摇了摇头:“不是虾饺。儿子是想说,父皇现在退位了,母后的愿望终于达成,儿子很开心。” 上官颜愣了愣,随即,依旧艳光四射的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刮了刮凤离天的鼻子:“鬼机灵。”果然,只有这个孩子最懂她的心,她从来奢求的就不是富贵荣华,只是希望那个深爱的男人能陪在她身边。 待上官颜走后,凤离天才收起了装嫩的笑容,叹了口气,女人还真是麻烦。 “喵?”肥肥的毛球跳上了床,歪着头看他。凤离天把猫拽过来塞到被窝里,自己也滑进去,继续睡觉,可怜的猫被迫充当了抱枕。 朝堂上。 前日姚将军提的带闲置的兵前去治理悬凌河的提议得到了许多大臣的赞同,认为此举既可以节省开支,又可以免去许多百姓的徭役,好让贫瘠的悬凌河一带得以生息繁衍。但也有不少反对这么做,认为兵就是兵,怎能去充当河工,长此以往,百姓就会习惯了兵役充徭役,造成国家的治理乱成一团。一时间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轩辕锦墨只是坐在龙椅上,沉默着听大臣们讨论。 意识到皇上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慷慨激昂的大臣们心里开始打鼓,争论不休的群臣渐渐安静下来,望着殿上的帝王等待他的裁决。 睿智的眸子扫过群臣,帝王的威压使得众人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怎么不吵了?” “臣等的意见便是如此,还请皇上定夺。”其他人不敢说话,丞相上官宏只好迈出一步回禀。 低沉悠扬的声音带着帝王独有的尊贵缓慢而坚决的下令:“传旨,卓,青营两万人随姚长青赴北方七郡治理悬凌河,军饷按常规发放,治理所拨银两扣除河工及路途费用。”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青营在靠近北方七郡的地方驻扎,这样就省去了路途中的费用,也不会削弱京城附近的兵力,打消了部分朝臣的顾虑,况且明申了费用供给,也使得这趟差事变成了苦差而非肥差,这让那些想要趁机捞一笔或是嫉妒姚长青的人也灭了那份心思。 “谢皇上,臣定当不复圣望。”姚长青激动的上前一步,叩头谢恩,然而轩辕锦墨落在他身上若有所思的目光又让他有些不安。 “散了吧。”不再说什么,轩辕锦墨起身退朝。惦念着还在睡懒觉的家伙,昨晚是那人的第一次,自己太过激动而不知轻重的伤了他,不知道会不会发烧,当然轩辕锦墨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技术太差才伤了他的。 “皇上,太上皇请您到安宁宫一趟。”德福对正向盘龙殿走去的轩辕锦墨道。 “父皇?”轩辕锦墨皱了皱眉,轩辕浥退位后就鲜少过问朝政,每天只是和上官颜去游山玩水或者种花养鸟,怎么突然想起来找他了?莫非是为了悬凌河的事? “朕知道了,你回去看看王爷起了没,没起也叫他起来用早膳。”说完就朝安宁宫走去,德福苦着一张脸不敢反对。 “锦络就要十四岁了,眼看就要出宫建府,所以臣妾前来跟太上皇商量一下。”柔柔的女声从屋内传来,轩辕浥在桌案前专注的练字,一名美丽的女子恭敬的站在一边,细长的狐狸眼带着天生的柔媚,正是六皇子的母亲——宜太妃。 “这件事该找皇上商议。”轩辕浥不冷不热的说,抬眼瞟了一眼一脸委屈的女人,封王建府这些都是皇上的权利,宜太妃不去找皇上而是来找太上皇,无非是想借由太上皇给自己的儿子多争取些好处,但这样无疑驳了皇上的颜面,说小了是对皇上的不信任,说大了就是不承认皇上的统治。这女人一向聪明,怎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臣妾只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来跟您商量商量,这件事自然还是要皇上定夺的。”宜太妃慌忙补充,犹豫了一下复又开口道,“臣妾是觉得锦络年纪尚小,臣妾舍不得他远离,便想求皇上将他留在京中,只是不知如何向皇上开口。” “那有何难,让锦络自己跟皇上提就是了。”上官颜从外面走进来,瞪了轩辕浥一眼,转而似笑非笑的望着欲言又止的宜太妃。 太上皇挑挑眉,转而低下头练字不再说话。 宜太妃向上官颜福了福身:“太后万安。臣妾是想着前些年皇上在京城里建了一座府第,自从入主东宫,那宅子就空了下来,现在皇上刚刚登基,不宜大兴土木,臣妾就寻思着让锦络搬到那里去,也省了不少事。” 上官颜暗自冷笑,说的好听,似乎全是为皇上考虑,要知道那府邸可是按太子标准建的,也只有二品以上的亲王才能住,让六皇子占了那里,便要给他封相应的品阶,端的是好打算,想必是轩辕锦墨封了凤王做镇国亲王,让这女人生出了些非分之想。 “这些事朕自有定夺,太妃就不必多想了。”低沉悠扬的声音由远及近,却让宜太妃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慌忙向轩辕锦墨行礼。 “锦墨,你来了。”轩辕浥放下手中的笔。 “父皇、母后。”微点了点头,向两人行了个礼。 宜太妃也不敢多说,匆匆告退。 “锦墨,今日找你来是商量些家事。”轩辕浥与上官颜对视一眼,与轩辕锦墨一起在椅子上坐下。 “那太子府是断然不能给六皇弟的,这一点父皇应该明白。”轩辕锦墨毫无退让余地的说,“那府邸要赐也只能赐给天儿。” “我不是说这个。”轩辕浥道,“我和你母后商量了一下,锦天已经快十九了,他在凤宫里纳的那些姬妾统统上不了台面,既然已经回归皇室,就得给他去一个配得上他身份的王妃才是。” 轩辕锦墨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想到要给天儿娶亲,滔天的怒意便席卷而来,语气生硬的说:“天儿现在伤势未愈,谈这个未免过早。” “不早了,哪有一国的王爷到现在还没有王妃,说出去徒惹人笑话。”没有漏掉轩辕锦墨眼中的怒意,上官颜也冷下脸道,“现在只是商量人选,又没说让他们现在就拜堂。” “过些日子用皇后的名义把官家待嫁的小姐们召到宫里来赴宴,到时候让锦天跟你母后一同去。”太上皇不容商议的下了决定。 轩辕锦墨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安宁宫,留下一脸愁容的上官颜和眉头紧锁的轩辕浥。 与此同时,江湖上一本古老的秘籍突然出现,传闻这就是失踪的凤宫宫主不小心遗失的《鎏火神功》,暗流开始慢慢聚集,一场不可避免的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第八十二章 宫宴 … 月上柳梢头,华灯初上,皇宫中一片热闹的景象。今日是凤王的生辰,太后在宫中给凤王举办家宴,同时邀请了朝中大臣的夫人和小姐。明眼人自是明白,太后这是要给凤王选妃。作为皇上唯一的胞弟,一回朝就封了镇国亲王,前日又将昔日的太子府赐给了他,朝中上下自然知道太后和皇上有多宠爱这位殿下,未嫁的小姐们自然削尖了脑袋往凤王府钻。于是,宴会上各各打扮的花枝招展,期望能得到那位殿下的青睐。 “天儿,母后会生气的。”轩辕锦墨无奈的看着身边的家伙,作为宴会的主角的凤王殿下,此刻正大摇大摆的在京城中逛夜市。 “该生气的人是我,找一堆女人庆祝什么生辰,也不考虑一下我这体弱多病的身体。”凤离天气鼓鼓的说,但那带着笑意金光流转的凤目显然不具备说服力。 轩辕锦墨头疼的摇了摇头,迫于太后的压力,他尽管不情愿也不得不让凤离天去参加那个宴会,也不得不给他换上华美的礼服,将他送到那群女人之中。哪知他刚刚开口,本该内力尽失“体弱多病”的家伙就一把抱住他,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飞出了皇宫。“天儿,你的内力恢复了吗?”有些着迷的望着那久违的暗金色流光问道。 凤离天弯起眼睛笑了笑,收起了眼中的光芒一本正经道:“谁说的?你没看出来我还很虚弱吗?” 初夏的夜晚,夜市显得格外热闹,人头攒动仿若洪流。凤离天在宽大的袖子下,悄悄握住了轩辕锦墨的手。被握住的人在凤离天看不到的地方偷偷露出了笑容。 “哥哥,我要吃糖葫芦。”指着不远处的小贩,凤离天摇了摇轩辕锦墨的手撒娇道。 轩辕锦墨的嘴角抽了抽:“我没带钱。” 凤离天撇撇嘴:“暗一。” 伪装成侍从的暗一立刻递上去一个钱袋,凤离天笑眯眯的递给轩辕锦墨,然后眼巴巴的望着他。轩辕锦墨无奈的给他发了一个铜板,凤离天便欢呼一声,拉着哥哥去买了一串糖葫芦。 “我不要。”拒绝递过来的糖葫芦,轩辕锦墨不动声色的四下张望,如果给人看到堂堂一国之君在大街上举着一串糖葫芦,实在是太丢人了。 凤离天取下一枚红果,塞到了别扭的家伙的嘴中,然后自己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甜甜的冰糖裹着酸酸的山楂,在这闷热的夜晚让人感到一阵舒畅,美好的味道竟是从未体会过的香甜,轩辕锦墨嚼着口中的东西望着拉着他走在前面的人,那人也同时望过来,两相凝望,一时无言,如果一辈子能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 “哟,两位公子里边儿请啊。”谄媚的笑声打破了温馨的气氛,竟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春满楼,那个开在闹市的小倌馆。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春满楼其实是二皇子轩辕锦临的产业,当年轩辕锦临联合前朝皇子楼夜明开了这家春满楼一方面赚钱,一方面收集情报。如今两人都已经死了,为何这春满楼一副生意兴隆的样子? “好像有人接手了这里的生意,似乎是江湖上的势力,但朝廷中似乎也有牵连。”凤离天凑到轩辕锦墨耳边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凤离天吃下最后一颗糖葫芦,潇洒的扔掉竹签,拉着轩辕锦墨走进了喧闹的春满楼。 楼中喧闹非凡,唱曲的、划拳的、叫骂的、争吵的,不一而足。两人径直上了二楼,坐在雕花隔断隔出的雅座内,立时就来了两个俊俏的少年陪着倒酒、布菜。厌恶的推开贴过来的带着脂粉香的纤细身体,轩辕锦墨瞪着对面一副无所谓的搂着小倌浅浅的尝酒的凤离天,把酒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怒道:“统统下去。” 两个少年被轩辕锦墨的气势吓坏了,不敢说什么快速退了下去。 “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我可能明日就要娶个不认识的小姐为妻了,你还不让我快活一会儿。”凤离天哀怨道。 那边好奇的望过来的嫖客、小倌们都了然的转回了视线,又是一个不爱红颜却被家里逼着成亲的公子,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轩辕锦墨挑眉,对闻声赶来满脸堆笑的老鸨道:“把你们的头牌叫来,爷今晚包了他。” “这……阮竹已经被人包了,公子您看……”老鸨为难道,“奴家给您找别的红牌怎么样?” “不妨事,我加一倍的价钱。”凤离天晃了晃手中的杯盏,一双美目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似笑非笑的望着明显又在吃醋的家伙。老鸨喜滋滋的下去商量,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瞪良久,轩辕锦墨端起桌上的酒杯正要喝,凤离天突然凑过去,把杯中的酒喝个干净,还撒娇似的在轩辕锦墨怀里蹭蹭,奇快的速度一气呵成。 轩辕锦墨在凤离天耳边恶狠狠的道:“看来你的伤是真好了,朕该准你搬回王府去了。” 凤离天抬头,咬住轩辕锦墨的下巴:“回王府就会有凤王妃了,你不担心吗?” “朕不在乎多个皇侄。”轩辕锦墨挑衅道。 正待说什么,突然有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兄台己经有美人在怀,何必跟我抢阮竹?” 两人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中年男子,长得还算周正,有些发福的脸上堆着两块肉,搂着一个清秀的少年,脚步虚浮,明显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而轩辕锦墨直起身体,正好露出了凤离天的脸,那人明显愣了一下,嘿嘿笑道:“这样吧,把你怀中的这个美人让给我,我就把阮竹给你。”说着就去伸手想要摸凤离天的下巴。 轩辕锦墨抬手捏住那只咸猪手,利落的折断了两根手指。 “啊~”那人立时惨叫出声,一旁的侍从忙扶住他,对轩辕锦墨吼道:“大胆,你竟敢伤了丞相的二公子,他日定让你满门抄斩!” 轩辕锦墨冷哼一声,原来是丞相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上官卓,如此嚣张的态度,看来上官家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让开让开!”突然楼下一阵喧闹声,装备齐全的御林军闯了进来,将春满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带队的乃是禁军统领魏延,大踏步的上楼,跪在轩辕锦墨面前:“臣护驾来迟,望皇上、凤王恕罪,恭请吾皇、殿下回宫。” “皇、皇上……凤王……”上官卓吓呆了,楞楞地看着眼前的两人,直直的昏了过去。 没想到太后这么快就找过来,看来今晚的美好时光又泡汤了,凤离天危险的眯起眼睛,今晚就跟上官颜摊牌,大不了带着哥哥私奔,这种窝囊日子他受够了! 而轩辕锦墨则静静的望着跪在脚边的魏延,不紧不慢的喝下手中的酒,直到魏延开始出冷汗,才缓缓起身,拉着凤离天离去。 安宁宫。 “啪!”轩辕锦墨被一个耳光扇得偏过了头,缓缓转过脸去,坦然的看着暴怒的轩辕浥,一缕鲜血从青紫的嘴角溢出。 “你说的是什么话,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轩辕浥被气得喘不过气来,上官颜慌忙上前给他顺气:“锦墨,母后知道你这是说的气话,锦天在江湖上野惯了,他不乐意娶王妃就再等等,你又何必说这些呢?” “儿臣是不是说气话,其实母后心知肚明,”轩辕锦墨微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襟,这一次他不会再退缩,“天儿被人从我身边夺走了十二年,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朕再也不许任何人把他夺走。” “你……”上官颜抬起手就要打,却突然被人挡住了手臂。 “适可而止吧。”不知何时从天而降的凤离天挥开上官颜的手,“母后,我与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或许你们觉得这份感情不容于世俗,但是抛开家族嫁给父皇的母后应该最理解这份心情。母后知道在凤宫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能活到现在全都是为了能再见到哥哥,这份感情已经融到了血骨中,再也分不开了……” 凤离天的话让上官颜的心中一阵抽痛,她当然知道凤宫的宫主之争有多么惨烈,凤离天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可是他们是亲兄弟啊! “儿臣……”看着泪流满面的太后,轩辕锦墨叹了口气,撩开衣袍跪下给两人磕了个头,“这件事儿臣不会让皇室的名誉蒙羞,还请父皇、母后相信儿臣,儿臣不会放弃天儿,就算不要这皇位,儿臣也要和天儿在一起,请父皇、母后……恕罪。” 说完,轩辕锦墨站起身,牵起凤离天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呜……都怪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凤清绝……如果他们不分开这些年,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上官颜软倒在地上大哭起来,太上皇也是满脸愁容。 回到盘龙殿,轩辕锦墨疲惫的躺到床上,凤离天趴到他胸前,拭去他嘴角的血迹,运内力于指尖,轻轻的揉开嘴角的淤青,然后凑过去轻啄一口:“墨……谢谢你……” 轩辕锦墨笑了笑,把胸前毛茸茸的脑袋抱住:“胡说什么,睡觉。” 第八十三章 军队失踪 … 次日清晨,还不等太上皇对昨晚的事作出决定,朝堂上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半月前被皇上派去治理悬凌河的姚长青将军,一路顺利到达北方七郡,带领青营两万人奔赴悬凌河,却在中途突然消失,与朝堂失去了联系。 “两万人的大军怎么会凭空消失呢?”轩辕锦墨端坐在龙椅上,轻皱起好看的眉,深沉的眼眸中已经泛起了薄怒。 “回皇上,”兵部尚书跪在殿前为难地说,“姚长青带着青营直奔悬凌河,路过千寒山的时候就突然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臣派人前往搜寻却一无所获,就好像……” “好像什么?”轩辕锦墨不耐道。 “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兵部尚书说完就低下头去不敢看高位上的人。 “哼,莫不是姚长青佣兵自立占山为王了?”心直口快的虎威将军道。 “臣早就说过,姚长青此人不可靠。”站在虎威将军下首的副将上官越带着几分淡淡的讥嘲道。上官越是丞相的第三子,也就是轩辕锦墨名义上的三舅。 本来,派兵治河是个不错的主意,轩辕锦墨也有意尝试,借此慢慢对循规蹈矩不知变通的朝政进行改革,只是刚刚开始就遇到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窝火。朝中有些本就反对这个主意的人已经在暗暗窃喜,轩辕锦墨扫了一眼群臣,深沉难测的眼神带着帝王的威压,众人立时屏住呼吸不敢做声。 御书房。 “魑魅,有什么消息吗?”轩辕锦墨放下朱笔,望着面前的灰衣人。 “回皇上,千寒山周围一直没有异动,能通过大军的山路上什么都没有,而中间的大山终年积雪,即使是酷暑也会下暴风雪,不应该有人存在。跟在姚长青身边的人密探也失去了联络。”魑魅突然跪了下来,“魑魅失职,请皇上责罚。” “立刻派人去查。”轩辕锦墨抿起菱唇,沉默片刻道,“另外,仔细查查姚长青出发前的情况以及与他接触过的人。” “是。”魑魅退了下去。 轩辕锦墨低头继续看手中的奏折,看了几行后,好看的眉渐渐聚拢,冷哼一声,抬手将奏折扔了出去。 “啪!”奏折摔在盘龙金柱上发出一声闷响,一只修长的手将它捡了起来,随意扫了一眼,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锦缎封皮的奏折在白皙的手掌中慢慢化为灰烬。 “你怎么把它烧了?”轩辕锦墨瞪着身穿月白色华服的人。 “它惹你不高兴了。”凤离天无辜的说,拍拍手中的灰烬,跃上摆放龙椅的高台,与皇上挤在一张椅子上。若是他国的王爷窜上龙椅,估计会被皇上立时处决了,但是到了苍玄帝这里,就只剩下宠溺而无奈的一笑。 “丞相一派本就反对改革,如今青营出了问题,接下来的计划就更不容易进行了。本想结束了悬凌河的事就开始着手商税的问题,现在看来……”有意采纳姚长青的主意,就是为了改变朝中循规蹈矩一成不变的现状,改革从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所以要一点一点的做,如今出师不利,悬凌河那边还要另派人治理,两下加起来耗费就大了很多,而且时间上也很紧迫,思及此轩辕锦墨怎能不烦恼? 抬手抚上轩辕锦墨轻皱的眉头:“别着急,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解决,我已经着人去调查千寒山一带了,这件事似乎跟江湖上的人有关。” “什么意思?”轩辕锦墨抬头望着他,朝廷的军队失踪,跟江湖上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凤离天敛下眸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其实,寒谷就在千寒山。” 寒谷的所在只有凤宫历任宫主知道,只是向来不问世事的寒谷如今开始插手江湖上的事,甚至还跟前朝余孽联手绑架墨,那么祖师立下“勿扰寒谷清幽”的规矩也就作废了。 轩辕锦墨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微张的菱唇诱惑着某只大尾巴狼,于是,凤离天欺身上前,用自己的唇贴着那片泛着健康色泽的柔软:“半个月前我让蓝瑾放出去的那本鎏火秘籍也在江湖上失踪了,你说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被两片薄唇弄得痒痒的,轩辕锦墨却顾不得这些,只是垂目思考,若是这些事与寒谷有关,那么是不是说楼夜明那群余孽还没有除尽?为什么不问世事的寒谷会出手帮他呢?凤离天不满的撇撇嘴,眯起凤目,伸出爪子,利落的挑开龙袍的衣带,顺势滑进了衣襟里,抚上那弹性极好的胸肌。 “嗯……混蛋,你在做什么?”轩辕锦墨回过神来,试图把作恶的爪子拉出来。 凤离天张口含住送到嘴边的耳朵,含糊不清的说:“看奏折太累了,我们来放松一下。” “唔……今天很忙……不……啊……” “墨,要进去了哦。” “混蛋……啊啊……唔……” 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月白色的华服,在亲王绣着八爪银龙的背上捏出了深深的皱褶。勤政爱民的皇上就这样被图谋不轨的王爷在龙椅上就地正法了。 “太上皇,您不能进去。”魏延恭敬地拦在殿前。 “你这是什么话,寡人退位了就没有资格进御书房了吗?”轩辕浥冷声道,吓得魏延立时跪了下去,昨晚被太后逼着去寻皇上和王爷回来,皇上还没来得及整治他,千万不能再犯错了,他必须让皇上相信他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太上皇息怒,皇上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御书房,奴才不敢违抗圣旨。” 轩辕浥皱眉,不许任何人进去吗?抬脚就要闯进去,但迈出第二步之前他犹豫了,皇上刚刚登基太上皇就无视皇上的旨意,这对皇帝的威信有很大的影响,甚至会让人认为皇上只是个傀儡,所以只得放弃,转而对立在门前的德福招招手:“进去通报。” “是。”德福恭敬地应道,心中却不停地哀嚎,为什么要他做这种事啊啊,会被凤王凌迟的啊啊。 “停……停下来……父皇在……外……啊……”因为龙椅狭窄,轩辕锦墨只能搂住凤离天的脖子以防自己撞到那纯金的扶手,剧烈的动作使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暧昧的喘息。 凤离天挑挑眉,用力一顶,惹得轩辕锦墨惊呼一声。猛的咬唇止住了呼声,轩辕锦墨气恼的瞪了身上人一眼,得到的却是一次比一次有力的撞击,让他无暇思考,只能拼命忍住呻吟。看着怀中的身体,肌理匀称的身体布满了细汗,泛着淡金色的光芒,俊美的脸因为激烈的运动而显出迷人的绯红,又因为隐忍而皱起好看的眉,那似是痛苦又似欢愉的表情,让凤离天血脉喷张。 抱紧怀中抽搐颤抖的身体,凤离天轻柔的吻了吻他汗湿的碎发,不紧不慢的给暂时提不起力气的人穿好衣服,看着门上映着的德福的影子,轩辕锦墨任命的靠在他身上任他摆布。 轩辕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皇上一个人端正的坐在龙椅上,一脸认真的批阅奏折。狐疑的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现。 轩辕锦墨轻咳一声:“父皇,有事吗?” 屋内属于男性的麝香气息还未散去,轩辕浥铁青着脸坐到椅子上,他自然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寡人听说青营出事了。” “是。”轩辕锦墨放下手中朱笔,等着父皇的下文。 “北方七郡紧邻北方大漠,去年大雪,匈奴的食物短缺,一直在伺机而动,现在青营失踪悬凌河又亟待治理,这些你都知道吧?” “儿臣知道。”轩辕锦墨淡淡的望过去,显然太上皇要说的不是这些。 沉默片刻,轩辕浥叹了口气道:“父皇希望,这次的事能派锦天去解决。” “天儿?”轩辕锦墨皱眉,用眼角偷偷地瞟了一眼悠闲地坐在房梁上的人,的确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件事后面说不定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又牵连到江湖上的恩怨,交给普通的大臣去办的确不妥当,凤离天去办是最合适不过,“天儿内力尚未恢复,让他离开皇宫会很危险。” “又没让他用凤宫宫主的身份出去,他是镇国亲王,不是闲散王爷。就算没有盖世武功也应该能撑起半壁江上才是,这样无功无劳却占着一品亲王之位,你以为这是为他好吗?”轩辕浥与轩辕锦墨对视了良久,终是叹息一声,甩袖而去。 轩辕锦墨垂下眼眸,父皇的这番话无疑是在表明他与母后的意思,想要分开他们,让他们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唇边勾起一抹苦笑,这根本不是冲动,又怎么可能因为分开就放手? 重新拿起关于江湖消息的密折看起来。尽管父皇的理由让人无话可说,但想到刚刚表明心意不久就要分开,他还是觉得十分憋闷。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正好我也准备去千寒山。”凤离天从房梁上轻盈的飘下来,嘴边挂着无所谓的轻笑。 轩辕锦墨慢慢放下手中的密折,走到他面前:“看来你的执事已经在那里等你了,那么为兄就不远送了,明日你就出发吧。” 凤离天挑眉:“臣弟遵旨。” 轩辕锦墨冷哼一声,侧身向外走去。 凤离天抿唇偷笑,看也不看的一伸手,把别扭的家伙抄抱起来:“不过臣弟要从宫中带走一样东西才能放心离去。” “什么?” “洗完澡再告诉你。” …… 第八十四章 戒指 … 轩辕锦墨趴在温泉池边,凤离天蹭过来给他擦背献殷勤,他不反抗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沉思。 “天儿,你真的要去千寒山吗?”深沉悠扬的声音撩拨着凤离天的心弦,导致他忍不住低头,啃上了眼前线条优美的颈项。 “你刚刚不是看了密折了吗?我本来就有必要走一趟。”满意的在自己印下的牙印上舔了舔,北方那边凤宫的分部本就不多,最近受到了不明势力的清洗,伤亡严重,而且蓝瑾受伤了,在北方七郡滞留。 轩辕锦墨冷哼一声,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抬脚走出了温泉池。 “皇上,户部尚书求见。” 凤离天在盘龙殿宽大的温泉池中游泳,听着外面户部尚书说什么番邦来访,明日抵京。番邦应该就是指西北边的匈奴,因为新皇登基正值开春时节,北方大雪封山,因此前来贺礼的使臣才姗姗来迟。只不过,这也迟的有些过了吧?已经是初夏了。而且现在朝中刚刚出了事,这群人就来扰人清净,怎么看都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凤离天从水池中爬出来,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去。户部尚书已经离开,轩辕锦墨坐在软塌上,手一下一下的摸着旁边呼呼大睡的猫,黑曜石般的眼睛沉静如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看到凤离天走出来,勾勾手招他过来,某人便乐颠颠的跑过去,推开轩辕锦墨手边的绒毛球,自己取代了那个位置。 “说吧,你要带什么走?”轩辕锦墨望着他,隐隐知道凤离天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朝中现在一堆的事,匈奴又来访,他是不可能陪他出去的。 凤离天的眼中又开始流转暗金色的光芒,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波动:“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给你的那个戒指。” 轩辕锦墨愣了一下,起身朝龙床走去,掩去了一瞬间的失望。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他根本就不在乎离别吧?打开床里的暗格,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装着几个亮晶晶的圆石头、一个木制的玩偶、一枚血玉戒指以及一张写着字的已经泛黄的宣纸。凤离天好奇的抢过那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字——“墨”,这是当年的轩辕锦天会写的第一个字。 “墨,你……”你竟然把我送你的每一样东西都仔细的保留着,并且放在离你这么近的地方。凤离天哑然的捏着那张不知被摸索了多少次的纸张,定定的望着别过眼去的轩辕锦墨。 “明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偏要第一个学这个字,也不知你那时是怎么想的。”轩辕锦墨夺过宣纸叠好放回去,把戒指塞到凤离天手里,快速阖上锦盒放回暗格中。 凤离天弯起眼睛,把轩辕锦墨圈到怀里,紧紧的抱着,良久不肯松开。 晶莹透亮的血玉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红光,栩栩如生的凤翎跃然其上。这戒指是当年五岁的轩辕锦天在御花园挖到的,宜太妃曾经发疯似的在原处找过。因为上官颜说这东西是凤宫之物,不能让人看见,就在轩辕锦墨这里藏了这么多年。 “你要带这个戒指去?这真的是凤宫的东西吗?”自从与凤离天相认,轩辕锦墨就把借着戒指调查轩辕锦墨下落的事抛到了脑后,也就没再想起这枚戒指。 凤离天点点头,为什么要带上这个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那个失踪已久的师父突然给他传来消息,要他到千寒山一带去调查寒谷的动向,并且带上这枚戒指。各方面的势力似乎都受了不同因由的吸引而向千寒山聚拢,那里到底隐藏了什么? “天儿,当年你师父出现在皇宫,是不是就为了这枚戒指?”轩辕锦墨沉思片刻,所有的事情似乎突然明晰起来,当年柳无风入宫、轩辕锦天被带走,这一切或许根本就不是偶然。 凤离天安抚的顺了顺怀中人的脊背:“那倒不是,柳无风进宫确实是为了找这枚戒指,但还有些其他的任务,发现我纯属偶然。” “那宜太妃是怎么回事?” “她是凤宫的探子。”凤离天无辜的耸耸肩,轻易的就把自家的探子给供了出来。 轩辕锦墨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可爱的表情引得凤离天轻笑出声,像大型犬一样在那漂亮的眼睛周围舔了一圈,同时将手中的戒指套到了轩辕锦墨的手指上。 “你这是?”轩辕锦墨看着手上的戒指,心底那份失落突然就被填满了,面上一副沉静的样子,心中却带着几分期待。 凤离天挠挠头:“我带着容易丢,所以你戴着吧。”美丽的凤目闪着狡黠的笑意。 “我又没说跟你一起去。”轩辕锦墨怒道,这家伙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凤离天眨眨眼:“你又没说不去。”说完,一溜烟窜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因为上午御书房那一场激烈的情事,轩辕锦墨批完奏折就回到盘龙殿,倚在软塌上看书,以安抚那酸痛的腰肢。凤离天失踪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还没有回来。听说他去了安宁宫,轩辕锦墨也就没有叫人去催,直到晚饭过后,他才悠哉游哉的飘了回来,朝着软塌上的人扑了过去。 “怎么心情突然这么好?”抓住胸前乱蹭的脑袋,轩辕锦墨挑眉望着他。 凤离天不说话,只是笑笑,抱起他飘到床上,挥手让隐在暗处的暗卫退下,放下了明黄色的罗帐。 “混蛋,白天才刚刚……啊……” 夜过子时,风中只剩下了初夏的虫鸣,一抹黑影似是划破了黑色的天幕,突然出现在皇宫金色的琉璃瓦上一路疾驰。轻盈的落在盘龙殿的屋顶,悄无声息的飘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了殿前侍卫的穴道。推窗翻身而入,无声的靠近龙床,缓缓的挑开了柔软的帐幔,月光轻柔的洒在轩辕锦墨英俊的睡颜上,黑衣人均匀绵长的呼吸有了一瞬间的混乱。 高手之间,瞬间的混乱就是致命的,凤离天从床顶扑下来,火焰升腾的手掌以不可抵挡之势拍向这不怕死的刺客。那人立时反应过来,慌忙后撤,同时出掌相对。 “嘭!”两人同时弹开,凤离天一个空翻落定在龙床前,而黑衣人则因为不防备而连连倒退三步,不等身形稳定,便借着后撤的力蹬着身后的盘龙柱向上,宛如走在平地。凤离天自然不会由着他占据高地,旋身而起,在空中与那人对了十几招。两人一同落到地上,凤离天抬腿扫过去,那人以拳相抵,又是一声巨响,那人被冲击力震开撞到了柱子上,凤离天也被弹开,重重的摔到地上。 凤离天一掌击地,迅速弹起,黑衣人却不敢再恋战,迅速向窗边撤去,撞破雕花的木窗跳了出去。“叮叮”短兵相接之声,等待他的是外面的两个暗卫。凤离天也跟着跳了出去,朝着被两个暗卫缠住的黑衣人扑出,指尖在接近那人的一瞬间弹出一把银色的指刀。那人迅速回身,堪堪躲过,却被指刀狠狠地划伤了脸,蒙面的布巾即将滑落。那人立时转身,朝地上甩出一个烟幕弹窜了出去,跳上了屋顶。两个暗卫迅速追了上去,凤离天却没有跟上,而是负手立在殿前,他不能留下轩辕锦墨自己在盘龙殿里。 殿中的灯火迅速亮起,轩辕锦墨披了一件外衣走了出来,外围守卫的侍卫也迅速涌到了殿前,可惜只能说出一句“护驾来迟”这样苍白无力的话。 “刺客被本王划伤了左脸,立即搜查城中脸上有划伤的人。”凤离天朗声对下面的禁卫军道。 “是!”禁卫军立时下去传达命令,留下一部分守在盘龙殿外。 凤离天转身走进了内室,盘腿坐在床上,调息有些翻涌的内息。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刻,方才睁开眼,便看到轩辕锦墨一脸担忧的望着他,地上跪着两个前去追捕的暗卫。 “天儿,受伤了吗?”见他睁开眼,轩辕锦墨才稍稍松口气,抚上他带着薄汗的脸颊。 拉下脸上温暖的手掌,在掌心落下一吻:“我没事,只是这么久没有动用内力,有些不适应。” “主人,没有追上。”暗卫用平静无波的声音汇报。 “我知道了,”凤离天摆摆手,这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人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若不是自己占了先机,谁压着谁打就不好说了,暗卫追不上才是正常的,“今晚是谁当值?” “回主人,暗六。” “去附近找找暗六。”凤离天抿了抿薄唇,暗六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天儿,那人的武功很高吗?”轩辕锦墨在凤离天身边坐下,把他搂到怀里。 凤离天顺势靠过去:“在极寒双绝之上。” 轩辕锦墨皱眉,极寒双绝在江湖上已经鲜有敌手,如今这么厉害的刺客轻易的混进了皇宫,到底是谁可以买通这样的绝世高手? 凤离天伸开手掌,复又握紧,刚才那一掌寒气逼人,能与鎏火对抗,分明就是,寒冰掌! 第八十五章 番邦使节 … 翌日,户部开始准备番邦来使的接待,而盘龙殿的人则在准备凤王微服出宫探查千寒山的事情。 凤离天哭笑不得的看着德福圆滚滚的身体忙前忙后的乱跑,把他用惯的枕头被子、茶具、书籍都给装到了那辆豪华的马车里,甚至还带上了手炉、毛毯、野炊用的调味料等等。当德福要把一件华丽的狐裘披风给装到车里时,凤离天终于爆发了。他是去寒谷办正事,又不是去游玩,况且现在是夏天,带着狐裘披风实在是累赘。 “可是,这件披风是皇上特地吩咐让王爷带上的,”德福为难的抱着雪白的披风,胖胖的脸皱成了一团。 凤离天接过那件披风看了看,雪白的毛皮不染一丝杂质,精细的做工看不出任何接缝,轻柔而温暖,只是领口的毛皮是罕见的紫色,与人工染的色明显不同,在阳光下泛着仿若紫水晶般美丽的光芒。两边的系带用绸缎所制,在顶端可笑的坠着两个紫色毛球,但不得不说,真的很漂亮。 紫色的狐狸!凤离天突然想起来,去年秋猎,轩辕锦墨之所以受了重伤,就是为了追猎一只罕见的紫毛狐狸,莫非…… “王爷,这些雪狐可都是皇上亲自打来的,尤其是这只紫狐……”德福的声音突然中断,弯下身行礼。 凤离天转头,抱住刚刚从御书房回来的人,深深的吻住那触感极佳的菱唇,辗转碾磨。轩辕锦墨被凤离天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立时挥退了一干下人。 德福自始至终不敢抬头,心里默念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以与体重不相符的速度迅速退了出去。 凤离天伸出舌头,撬开轩辕锦墨的齿关,一寸一寸的扫过他的上颌,分享着他口中残留的雨前馨露的味道。去年那些茶被人下了毒不能再喝,知道轩辕锦墨喜欢这个茶,谷雨一过,凤离天就把慕容琦好不容易弄来的茶抢走了大半,都送给了怀中的美人。如今,他觉得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对了,因为轩辕锦墨口中的味道越来越甜美。 “嗯……”一阵阵酥麻从口中传遍全身,轩辕锦墨禁不住呻吟出声,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对凤离天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那么多下人,突然发什么疯?” 凤离天只是笑笑,抬手帮他卸下头上的九爪金龙冠。 轩辕锦墨冷哼一声:“不要以为献殷勤朕就会放过你,你昨天去安宁宫做了什么?”今天上午,太上皇突然到御书房主动答应帮他监国,让他跟凤离天一起去千寒山。 凤离天无辜的摊开手,轩辕锦墨眯起眼:“你要逼朕用刑吗?” 轻勾起薄唇:“就算皇上对臣弟用刑,臣弟也不会说的。”说完,一脸宁死不屈的闭上眼。 “是吗?”轩辕锦墨挑眉,伸手在凤离天的敏感处开始挠痒痒。这是从小到大对付这家伙屡试不爽的招数。 “啊哈哈……太无耻了……哈哈……你竟然……用……私刑……唔……”两人在柔软的地毯上滚成一团。 最终,轩辕锦墨骑在凤离天身上,捉住他的双手压到头顶,另一只手在他怕痒的地方轻挠着:“说不说?” “呵呵……哥哥……饶了我……啊……” 上官颜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你们……” “母后!”轩辕锦墨望着太后,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甩袖离开,也没想起来从凤离天身上下去。 凤离天看着轩辕锦墨呆呆的表情,禁不住闷笑出声。 今年冬天大雪,北方发生了严重的雪灾,牲畜大量冻死,匈奴的生活岌岌可危,边境已经发生了多起抢掠晖朝村镇的事件。那些游牧民族一向管理松散,虽然各部落共同推举了可汗,但广袤的土地上人口稀少,控制并不严格,对于这些小规模的抢掠,轩辕锦墨也不能借此攻打匈奴,只能打着捉拿强盗的名义派小股的兵围剿。所以,与番邦的关系也算不上好,当然还不到兵戎相向的地步。 今日匈奴使者进京朝贺,户部也没有安排什么隆重的欢迎大典,只是派官员在城外迎接,在驿馆安顿后就直接带他们去面圣,不给他们在城中捣鬼的时间。 使臣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名叫扎郁,用凤离天的话说,确实长得像“炸鱼”。而副使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矮胖中年,轩辕锦墨总觉得他看着眼熟,直到他用蹩脚的汉话叫出“元先生”才想起来,这家伙就是去年在破庙里卖给他弩机的商人——阿姆罕! 晚上,皇上在宫中宴请番邦使者,朝中要臣和皇后都在座中,凤离天自然也在场,坐在轩辕锦墨左手边的位置,比皇帝的位置略低,比群臣的位置稍高。月白的王服上绣着八爪银龙,头顶的八爪金冠在烛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上挑的凤目带着邪魅不羁的轻嘲。 皇后上官思怡坐在皇上右侧,看着座上俊美深沉的帝王,暗暗攥了攥袖中的锦帕。难得能够见到皇上,她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轩辕锦墨对于台下的歌舞兴致缺缺,深邃的目光总会悄悄地瞟向走手边的家伙。每一次凤离天穿上华服,都让他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更何况今晚还被特意打扮过,金冠上垂下长长的流苏在如墨的长发间时隐时现,让人有上去摸一摸的冲动。以后要多个他做些华丽的衣裳,听着使臣的贺词,轩辕锦墨却在想着该让德福给这美丽的凤凰做夏衣了。 那叫扎郁的使臣用比较流利的汉语说了一大堆客套话之后,就献上了给轩辕锦墨的礼物:天山雪莲、汗血宝马以及美人一个。 凤离天听到“美人”二字差点把酒喷出来,优雅的放下酒杯,转头望向轩辕锦墨,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但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心道,这炸鱼还真是碍眼,等他离京,一定找个机会剁了他。 扎郁得意的拍拍手,随从便捧上了贺礼,一阵细碎的铃铛声想起,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人从门外缓缓走来,轻纱的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珍珠串成的面帘遮住了口鼻,只留下一双勾魂摄魄的异域蓝眼睛引人遐思。上官思怡不禁抿紧了唇。 “见过皇帝陛下。”在玉阶下盈盈拜倒,柔柔的声音仿若天籁,撩拨人心。 轩辕锦墨没什么表示,瞟了一眼凤离天,那人正盯着他,好像一旦他表现出任何的喜欢,某个醋坛子就会立即把那美女开膛破肚。 “使臣有心了,代朕谢过可汗。”任下闷笑的冲动,轩辕锦墨挥手示意下人把礼物收起来。 “可汗派我等前来,一来是恭贺皇帝陛下登基,二来是向晖朝寻求帮助。”扎郁恭敬地站在阶前,缓缓地讲诉雪灾给他们带来的损失,以及对帮助的乞求。 轩辕锦墨面无表情的看着自顾自演讲的使者,用眼睛瞟了瞟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品酒的凤离天,不知道那家伙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待扎郁演讲完,轩辕锦墨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友邦有难,朕深表遗憾,只是我晖朝与尔不过是邻国关系,况且匈奴屡犯边境,朕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的百姓,尔等又有何理由让朕品白无故的为你们消耗国库呢?” “扎郁出言冒犯,还请陛下赎罪,”阿姆罕突然站了起来朝轩辕锦墨行礼,作为副使,他这么做已经是逾越了,不过他们对于官位的大小概念不是很细致,所以扎郁也只是表示不满,却没有出声呵斥。阿姆罕与江南人做了一年的生意,总算学到了不少礼节,让他的仆人——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哈奇捧上了一个小小的锦盒,“听闻皇上找回了失踪的弟弟,这是鄙人献给凤王殿下的。”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不由得转向了那个光华夺目的王爷。凤离天勾起薄唇,示意身边的太监接过锦盒,太监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嵌着宝石的匕首。眯起凤目,把匕首拿在手里转了转:“使臣的美意,本王就收下了。” 宴会继续,扎郁的要求被搁置一边,轩辕锦墨只字不提。想跟他谈条件,就要拿出诚意来。 宴会结束后,轩辕锦墨回到盘龙殿,却不见凤离天回来:“暗二,你家主人呢?” “回皇上,主人说去见个人,很快就回来。”暗二从暗处飘出来道。 “去见谁?”轩辕锦墨皱眉。 “属下不知。”暗二老实答道,宫主向来神出鬼没,就算是他的暗卫也不能都知道他在哪里。 而凤离天此刻,正呆在绮梦楼,坐在他对面的就是满脸络腮胡的阿姆罕。 “没想到你竟然是财政大臣。”凤离天轻笑着望着他。 “我也没想到你就是王爷,而他是陛下。我还以为你是那个人的仆人。”阿姆罕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发福的肚子,没想到那出门游历的人竟然是皇上,不过遇到了熟人,让阿姆罕看到了希望。 第八十六章 结盟 … 凤离天晃着手中酒杯,静静的听阿姆罕的叙述。由着那蹩脚的汉语,绕来绕去说了半天,凤离天自己在心里理出个思路,大致是这么个情况。 匈奴经过几代可汗的统治,现在形成了较为稳固的政权,只不过这次因为雪灾,贵族的内部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一派主张寻求帮助,一派主张以战养国。可汗是不愿意打仗的,但扎郁是站在主战派一方的,所以…… 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你跟本王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本王防着那个炸鱼吗?”阿姆罕虽然看着老实,但凤离天并不认为他是个傻子,平白无故跟算的上敌对国的镇国王爷说这些内部机密,要么是有求于他,要么就是使臣的内斗想要利用他。 “我是个商人,我明白要得到利益就必须付出成本,我不认为靠打仗抢来的东西就可以帮助我们的族人渡过难关,”阿姆罕说着,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了十几颗五彩斑斓的宝石,推到了凤离天面前,“王爷看看这些宝石的成色如何?” 凤离天没有伸手去接,看了一眼桌上的宝石,大致有蓝色、红色、紫色、白色这几种,没有经过人工的打磨,有着参差不齐的棱角,有些还带着没有分离干净的原石,但这不影响宝石的色泽,所谓天然去雕饰,这些宝石明显都是上品。 看着凤王那似笑非笑的漂亮眼睛,阿姆罕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千年狐狸,只觉得冷汗津津:“这些是在我国境内的矿山挖出来的,那座矿山是属于可汗的,所以我想通过卖宝石和兵器来换钱。” 凤离天了然的勾起唇角:“自力更生自然是个好主意,不过副使大人打算把东西卖给谁呢?” 阿姆罕愣了愣:“自然是卖给朝廷,你们买了这些东西,就避免了战争,而且你们也不吃亏。” “哼!”凤离天将酒杯重重的磕到桌上,“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不不不,”阿姆罕忙摆摆手,异族那深陷的眼睛显出了几分慌乱,踌躇了片刻,下定决心般的说,“可汗现在的处境并不好,所以我希望与晖朝结盟。主战派想借战争夺取可汗的位置,扎郁这次来其实是想破坏王爷与皇上的关系,并且刺杀皇上从而挑起战争。” 凤离天的瞳孔骤然紧缩:“这么说那个美人也有问题?” “那个美人是扎郁带来的,她的任务我也不清楚,”阿姆罕试探性的向前凑了凑,“我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了,王爷可以相信我了吧?” 凤离天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微眯的凤目中光华流转,朝一脸紧张的阿姆罕举了举杯:“那么,作为盟友,我们干杯。” 夜晚的绮梦楼永远都是那么热闹,作为京中最大的销金窝,京中的权贵不仅在这里寻欢作乐,还会在这里进行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交易或者趁机拉关系、攀交情。当然,作为这里的常客的上官卓却没有这个自觉,只顾着吃喝玩乐,作为丞相的次子,他有的是资本在这里挥霍。 “大哥,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你干嘛那么严肃啊?”上官卓推了推一旁的上官承。 上官承皱了皱眉,今晚二弟非要拉他来,他是朝廷命官,这绮梦楼人多眼杂,传出去对他的声誉不太好。正考虑着要不要离开,抬头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鬼鬼祟祟的闪进了二楼的雅间,对了,那不是那个匈奴使者——扎郁吗? 阿姆罕声称自己有办法买通路子让他见到凤王,扎郁便将信将疑的来到了绮梦楼,见凤离天果然在雅间中饮酒。于是满意的昂起头,胸有成竹的坐了过去。 上官承跟老鸨打听雅间中的人,哪知那老鸨敲了他许多钱后只给了个含糊的描述,只称于扎郁见面的是一个俊美的公子,至于那公子的身份却是不知。于是只得包下了对面的雅间,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本王凭什么要帮你们?”凤离天望着一脸势在必得的炸鱼,怎么看怎么想把他剁了再爆炒、浇汁,做成酥鱼块。 “只要王爷与我们里应外合,我代表匈奴大贵族向您保证,这晖朝的皇位一定是王爷您的。”扎郁那双死鱼眼里透出了一丝精光。 凤离天笑了笑:“这还有点意思。” 扎郁走后,阿姆罕从内室走出来,如释重负的裂开长满络腮胡的大嘴:“还有一件事,王爷可否帮我找到那个叫慕容琦的人,我以前跟他提过,我想他应该会愿意买我的宝石。”比起这个充满危险性的镇国亲王,他倒是觉得那个笑脸迎人又好说话的慕容琦更适合做生意。 凤离天挑挑眉,抬抬下巴示意一旁的穆带路:“他就在三楼,你上去找他吧。”看着阿姆罕愣怔后喜悦的表情,凤离天只能在心里摇头,慕容琦的杀价本事最高明处在于,他总让对方被狠狠宰了之后还觉得占了莫大的便宜。 夜过子时,嫖客们都各自找了满意的姑娘去春宵一度了,扎郁才一脸得意的从雅间中出来。又过了一会儿,屋内的另一个人才走出来,上官承立时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如同火凤一般华美的身姿,永远带着邪肆的坏笑……凤王! 楼上,慕容琦抓着一把宝石,勾人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本宫来猜猜,无良奸商一定会告诉老实的西域商人,这宝石最值钱的是打磨它的手艺,这原石也只有在慕容家的手中才能找到最好的雕刻师、卖到最好的价钱……”凤离天抱着手臂,看着见钱眼开的某人凉凉的说。 慕容琦收起宝石趴到桌上,没好气的道:“你怎么还在这儿?若是朝中脱不开身就早说啊,我明日就动身去千寒山。”心中担心蓝瑾的状况,却被凤离天叫到这里谈生意,对他来说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煎熬。 “本宫的执事本宫自然会去照顾他,你就不用操心了。”凤离天故意强调“本宫的”,满意的看到那个贴在桌上的白色抹布炸毛般的跳起来。 慕容琦努力瞪大一双桃花眼,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终是叹了口气道:“宫主若是无意,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吧,瑾他太可怜了。” “与其这么磨磨唧唧的等本宫去伤他的心,你倒不如把自己洗干净了躺到他床上来的干脆。”凤离天优雅的转身,纵身跳出了窗户。 “……”慕容琦沉默了良久,终于……炸毛了,“啊啊啊!”摊上这样的无良主公,真是太悲哀了。 盘龙殿的烛火还没有熄,轩辕锦墨坐在灯下翻着书,不管在外面忙到多晚,也会有人在灯下等你回来,凤离天弯起眼睛,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吧。想到昨晚那个刺客,凤离天就觉得一阵不安,跳上屋顶检查了一下六个暗卫组成的杀阵,若是那家伙还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暗七,去盯着那个异族美人,找机会让她消失。” “是。” 抬脚走进殿里,抱起软塌上的人一起躺到床上。 “干什么去了?”轩辕锦墨累了一天,此刻早已有些支撑不住,枕在凤离天结实的手臂上,闻着他身上带着梧桐清香的味道,安心的昏昏欲睡。 “唔……去勾结番邦使臣,准备谋反呢。”凤离天抬手熄了烛火,搂住怀中的人,带着真气的手指缓缓的抚过轩辕锦墨的脊背,帮他缓解熬夜带来的不适。 “嗯……”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轩辕锦墨舒服的睡了过去。 史书上不是说王爷都会勾结番邦某权篡位吗?皇上听到这个消息不是应该震怒,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忠心耿耿的王爷丢进天牢吗?墨,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凤离天低头看着已经睡着了的人,撇了撇嘴,在他的发顶落下一个轻吻。大概这样的事情,在他这个王爷身上行不通吧。凤离天睡着前无奈的想。 第八十七章 暗潮涌动 … 上官思怡枯坐在灯下,心乱如麻。那个男人,那个像神一样的天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就连那个异域的绝色美人他都不屑一顾,所有的目光都被那个身着月白色亲王华服的人吸引。 别人可能会被他们“兄弟亲厚”的谎言所骗,可是去年秋猎,亲眼见过两人暧昧形状的上官思怡是决计不会信的。 将头上的凤冠狠狠地摔在地上,真是可笑,婚前她知道自己要跟后宫三千佳丽争宠,她有自信在皇上心里留下一席之地,可如今,那些准备根本就是个笑话,因为她的情敌不是四妃九嫔七十二美人,而是她的小叔子——地位高于皇后的镇国亲王! “扑棱棱”一只飞蛾扑向了燃烧的烛火,翅膀被灼烧后掉落在桌上,上官思怡拔下头上的金簪,喀嚓一声穿过它戳进了桌子中。 “皇叔。”正在院子里练基本拳法的大皇子轩辕安然,看到凤离天来了,高兴的跑了过来。 凤离天伸开手,把小小的孩子抱起来掂了掂分量:“嗯,长胖了。”看着这张缩小版的轩辕锦墨的脸,他便忍不住伸手,在养出些肉的小脸上戳了又戳。 轩辕安然乖乖的任皇叔蹂躏他的脸,自从那次在御花园被初次见面的皇叔救下,他便被皇叔带到了安宁宫,交给了皇祖母,还找来了神秘的先生教他练武。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向他伸出了援手,在孩子小小的心里,这个天神一样的男人就变成了最亲近的人。 当然那个所谓的神秘先生,就是沉默寡言却善于引导的暗八。 “又来做什么?”太上皇轩辕浥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父皇,”凤离天放下怀中的孩子蹭了过去,“儿臣是来给父皇请安的。” “哼。”轩辕浥冷哼一声,却没有阻止凤离天的亲近。 于是,某人得寸进尺道:“还有一件事,儿臣准备明日动身,所以朝堂上的事情父皇今日该去接手了。” “你这是在命令寡人吗?”轩辕浥气哼哼的说。 凤离天抿唇,委屈的望着父皇:“儿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轩辕浥看了一眼站在凤离天身后的皇长孙,自从这小子回来就没让他消停过,捅篓子一个接一个,还塞过来这么个拖油瓶,如今又让他去代理朝政,简直比退位前还闹心。等这次的事结束,他就带着上官颜住到行宫去,他们兄弟俩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凤离天收起无辜的表情,眯起金光流转的凤目轻笑了笑:“儿臣知道父皇辛苦,但是儿臣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父皇和母后。若是这事不解决,就算父皇住到行宫去也没有消停日子。” 轩辕浥瞪着凤离天,后者只是淡然的望过去,唇边勾着势在必得的坏笑。当年那双不染纤尘的大眼睛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深藏着算计与杀戮的妖冶凤目。轩辕浥叹了口气:“这些年凤清绝对你还好吧?” “至少我现在活下来了。”凤离天垂下眼,短短一句话里包含的艰辛让轩辕浥禁不住皱眉。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太上皇摇了摇头,转身朝御书房走去。他亏欠这个孩子太多太多,除了将他唯一想要的皇兄给他,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看着父皇离去的背影,凤离天收起苦情的气场,笑嘻嘻的把一旁呆呆的不知所云的大皇子抱起来,在那肉乎乎的脸蛋儿上香一口,他知道,他赢了。 其实他师父凤清绝与轩辕浥的事他也不清楚,似乎是年轻的时候有那么一段纠葛,正好这次凤清绝传来消息让他把戒指带去,所以他就趁机诈唬了一下,果然心里有鬼的父皇母后就乖乖就范了。 “皇叔,”怀中的孩子轻拽了拽凤离天的衣领,清清冷冷的声音如同儿时的轩辕锦墨,“今早皇后娘娘来过,侄儿听到她跟皇祖母说皇叔昨晚去见西域的使臣,说皇叔有可能勾结外敌。” “哦?”凤离天挑眉,“那皇祖母说什么了?” 轩辕安然苦恼的皱起眉头,一本正经的绷起小脸:“侄儿听不清楚,就想进去听,结果皇后娘娘看到了,就要把安然领到坤宁宫去养。皇叔,侄儿不想跟着皇后娘娘。” 凤离天摸了摸大皇子的小脑袋,上官思怡怎么突然开窍了?早干什么去了?作为皇后,对于失去了母妃的皇长子,无论从利益还是名声看来都应该要到身边来。德妃之所以嚣张,就是因为有一儿一女傍身,上官思怡吃了这么久的闷亏怎么才想起来呢? “跟着皇后娘娘对你在宫中的生活会有帮助,皇祖母也不能一直照顾你,”而且如果皇后今后没有子嗣,也会尽力辅助他登基的,不过对于小孩子,凤离天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只是从怀中拿出一把嵌着七颗宝石的匕首,也就是阿姆罕送的那把,“皇叔要出宫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小安然要保护好自己,如果别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不过也要看清形势,不可逞强,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皇祖母。” 轩辕安然欢喜的握住这漂亮的匕首,乖乖的点头:“侄儿谨记。” 好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小家伙,凤离天屈指弹了弹他的脑袋。 早朝之后,上官承到御书房去向皇上汇报了一件事情,关于王爷私自见西域使者的事,含蓄的提醒皇上应该查一查这件事。想起今早自家妹妹遣人送来的书信,那个西域美人估计没打什么好主意,即使她没有刺杀皇上的意图,上官思怡也有办法制造出他刺杀皇上的假象,到时候皇上想起今日之事,自然会怀疑凤王。剩下的就不需要再做什么,只要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就可以一石二鸟。 轩辕锦墨一脸沉重的听完,说了句“爱卿有心了”就把上官承打发走了。然后,看到怀着愧疚、烦恼、郁闷等纠结心情的太上皇走了进来,于是就放心的把奏折交给了父皇,自己背着手闲逛去了。 上官家打的什么主意,轩辕锦墨心里清楚得很,想要离间他与天儿的关系吗?他确实准备将朝中的权利分给凤离天,用以制衡上官家的势力,但是才刚刚开始,已经让某些人感到不安了吧。扎郁那伙人得赶紧送走才行,留在京中迟早要出事的。 “皇叔会像父皇一样娶很多王妃吗?”小孩子的声音从花园中传来,轩辕锦墨驻足向凉亭望去。 看着手中消息的凤离天抬头笑了笑:“不会,皇叔只会跟一个喜欢的人成亲。” “那,皇叔喜欢安然吗?”小小的孩子望着皇叔绝美的脸天真的问。 “皇上!”周遭的宫女太监突然跪了下来,轩辕锦墨适时的走了过来,打断了小孩子进一步的问题。 “参见父皇。”大皇子慌忙跪下行礼,怯怯的低下头,对于威严的父皇,每一个皇子都是崇敬而惧怕的,向轩辕锦天那样的异类确实不多见。 “起来吧。”轩辕锦墨在凤离天身边坐下,“见到皇兄怎么不行礼?” 凤离天笑了笑,对拘谨的站在一边的轩辕安然道:“小安然,去把那只白牡丹折来。”待小孩子一转身,他便迅速在轩辕锦墨脸上亲了一口,咬住一只可爱的耳朵轻声道:“臣弟见过皇兄。” “皇叔,牡丹。”轩辕锦墨正要推开他,折了花的孩子已经回来了,凤离天微笑着接过来,挽了个花递给了身边的人。 轩辕锦墨瞄了一眼那牡丹,但见花心上插着一个小纸条,打开看,上面是凤宫传来的消息,传闻凤宫宫主在千寒山附近现身,杀了三个小门派的掌门。 两人对视了一眼,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暗中的人似乎跟你有什么过节。” 凤离天将纸条握在手中化成灰烬:“明日我们就启程。”他倒不在乎与那些假仁假义的门派结怨,但是他不喜欢替人背黑锅。 次日,皇上陪同皇太后前往太庙祈福,太上皇暂理朝政,凤王奉命前往北方七郡调查青营失踪一事,而皇帝不在,匈奴使臣也不好再留在京中,带着皇帝赏赐的回礼灰溜溜的离开了京城。 第八十八章 假公济私 … 将近午时,一辆青色的马车缓缓驶出京城,虽说是上好的材料所制,但那青色的车顶和简单的外形明显只是普通商人乘坐的马车,并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 然而,车内的摆设与车外却大相径庭。车内比车夫的位置略高,实木制的地板与车底之间形成一个大空箱,可以用来放置行李。整个车板上铺着厚厚的棉垫,细致的包了一层上好的绸缎,靠着车壁的四周又多铺了一圈约半尺宽的玉席,这是因为天气渐热,当车内的人热的时候就可以挪坐到玉席上。除此以外,车壁上还设有书架和可收放的小桌,上面摆满了书籍和新鲜的果品、糕点,柔软舒适的靠垫和圆枕散落在各处,精致的香炉向外散发着幽幽檀香。 凤离天枕在轩辕锦墨的腿上昏昏欲睡,轩辕锦墨靠在靠垫上静静的看书,偶尔低头看一眼腿上的家伙,拉过一条薄毯给他盖上。没错,马车内装着的就是看似身负重任实则出门游玩(怎么感觉反了?)的皇上和王爷。 这马车是轩辕锦墨决定让凤离天出宫的时候专门吩咐造的,极尽舒适,德福去验收的时候看着车顶鹅蛋大的两枚夜明珠禁不住叹气,没见过谁家哥哥这么宠弟弟的,况且还是皇家,就不怕把小孩子宠坏了吗? 轩辕锦墨抬手掀开车帘,成排的杨树一个个向后掠过,清脆的鸟鸣在林间回荡,官道上赶路的商人、外出办事的官吏、远嫁的花轿、骑马游玩的少年,不一而足。车外骑着马的暗卫凑过来:“公子有什么吩咐吗?”暗卫十八人,暗六被那日的黑衣人所杀,暗八被留在宫里教导、保护大皇子,暗七盯着那个西域美人,暗九和暗十则跟在阿姆罕的使团里。如今,暗一充当车夫,四个暗卫打扮成家丁,骑马护在四个方位,其余的暗卫不知道被凤离天派到哪里去了。 摇了摇头放下车帘,虽然有些对不起父皇,但是能跟天儿一起出来,轩辕锦墨还是很开心的。低头看看已经睡着了的凤离天,纤长的睫毛在俊美无双的脸上投下一片暗影,薄唇轻抿,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胸前的衣襟微敞着,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这个从小就习惯了杀戮与背叛的孤狼,也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这么毫无防备的露出自己的毛肚皮,放心的酣睡。 轻抚了抚他散落开来的长发,确认这人已经睡熟,轩辕锦墨慢慢俯下身,却发现凤离天睡在他大腿上,想亲吻他的唇,自己的柔韧度还达不到。这时,马车不知磕到了什么,猛地颠簸了一下,凤离天的脑袋顺势向腿根滑去,无意识的蹭了蹭继续睡,轩辕锦墨却因为他这个动作而僵住了,某个敏感的地方被这无意识的磨蹭弄得精神起来。 轩辕锦墨只得放下书,一手抬起凤离天的脑袋,一手拽过一个枕头,试图替换自己的腿。 “嗯……怎么了?”凤离天咕哝一声,睁开了眼。 “腿麻了,想给你换个枕头。”轩辕锦墨趁机缩回了腿,俊脸却染上了一抹红晕。 “我给你揉揉。”流转的金光遮住了眼底的笑意,凤离天一本正经的把爪子伸到了人家的大腿上,时重时轻的揉捏起来,慢慢向腿根滑去。 “嗯……”本就忍得辛苦的轩辕锦墨那经得起这番撩拨,身体禁不住颤了颤,那只邪恶的爪子趁机探进了衣服的下摆中,隔着衣料在那傲然挺立的“龙根”上摩挲起来。 “啊……”轩辕锦墨惊喘出声,慌忙压下呻吟,低声怒道,“混蛋,你刚刚是故意的。”很明显,这家伙方才是在装睡。 凤离天笑而不语,将不停向后缩的人搂过来,用嘴堵住那倔强的嘴,一手快速的解开轩辕锦墨的衣衫,一手滑进了长裤中握住“小小墨”大力揉搓起来。 “唔……”轩辕锦墨试图推开他,“外面有人。” “没关系,他们又不是没听过。”安抚的吻了吻怀中人的眼睛,把他放倒在柔软的马车上,张口咬住了胸前那可爱的粉红。 “唔……哈啊……”轩辕锦墨攥住脑后的圆枕,无力再阻止身上的家伙。 凤离天伸手在一旁的书架上摸索,将一个白玉小瓶找了出来,随手拽过来一个圆枕,垫到轩辕锦墨的腰下。 “你怎么还带着这个……啊……”修长的手指带着清凉的膏体进入了身体里,轩辕锦墨无助的攥紧了手中的枕头。 “呵呵,什么都可以不带,这个是一定要带上的。”凤离天扑过去压到他身上,啃咬脖颈和耳朵,慢慢的增加手指的数量。 “啊~”初始的疼痛使身下的人皱起好看的眉,凤离天轻轻舔了舔那紧皱的眉心,缓慢而温柔的动作起来,马车的晃动使得凤离天又向深处进了一步,碰到了某一点,“唔……”轩辕锦墨修长的双腿禁不住颤了颤,黑曜石般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暗一常年藏在黑暗中的脸略显苍白,如今却染上了一层绯红,甩了甩头,扬鞭加快了马车的速度,专心赶路,赶路! 天色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前。 “公子,到客栈了。”暗一跳下马车,恭敬的立在车前。 凤离天抱着昏睡过去的轩辕锦墨走了出来,带笑的眉眼显示出主人的心情不错,也没有计较大堂里人们或惊艳、或窥探的目光,直接上了二楼客房。 将怀中人轻柔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凤离天舒展了一下筋骨,打开后窗,正好看到客栈后面的小院子。那小院子独立而幽静,奈何已经有人包了,暗一便只好要了一间上房。眯起妖冶的凤目,看着那院子中走动的人,身上的衣服明显就是西域的打扮。 暗二扮演的“出巡的王爷”走的是另一条道,而后行的扎郁他们似乎是故意避开了“王爷”的路线,走这条路北上。阖上窗户,凤离天放下床上的帐幔,送饭的小二就推门走了进来:“客官,您要的热水和饭菜。” “放着吧。”权当没看见小二偷瞄的目光,凤离天摆摆手让他出去。 轻推了推床上的人:“墨,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轩辕锦墨哼了一声,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他,翻过身接着睡。凤离天禁不住裂开了嘴角,自从两人相认之后,他的墨是越来越可爱了。起身拿了一条热毛巾,把人抱到怀里,细细的给他擦脸,直到把他弄醒,才给他拽了一床被子垫在身后靠着,乐颠颠的端了饭来喂。 夜晚,细微的风声惊动了浅眠的动物,凤离天起身,将后窗推开一个缝隙,看到两个人影正从客栈的房顶向小院飞去。 “唔……”守夜的西域侍卫惊呼出声,兵器相接的声音刚刚响起,那侍卫已经颓然倒地。 “谁?”守在他处的侍卫惊呼一声,被随后而至的黑衣人一一解决。 凤离天眯起眼,看手法不是专业的杀手,应该是哪个武林门派的高手,这种一击致命的手法显然还不太熟练。若是碧血阁的杀手出手,定然不会这么拖沓。 黑衣人虽然手法不够利落,但终归武功高强,瞬息解决了侍卫们,向扎郁所在的房间窜去。 “当当!”迎面而来的是暗卫雪亮的匕首,招式狠辣,几个黑衣人被击得连连后退。 这时屋里的灯亮起,扎郁一脸惊恐的爬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阿姆罕与他的仆人哈奇闻声跑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须臾间,一个黑衣人绕开了暗卫的攻势,挥起长刀朝扎郁砍去。 “咻!”一只木箭准确的射中了黑衣人的手臂,使得长刀偏了方向,扎郁趁机跳下了床,朝着持弓的哈奇身边跑去,奈何黑衣人先他一步,换了个手将刀架在了扎郁的脖子上。 暗九与另一个黑衣人的对打立时停止,黑衣人迅速退到扎郁身边,暗十也窜了进来,守在阿姆罕身前。 “让开道,不然我杀了他。”挟持扎郁的黑衣人吼道。 “你们是什么人?”扎郁惊恐道。 “哼哼,皇上让你死,你就别想活着出晖国。”黑衣人冷哼。 “轩辕锦墨这狗皇帝!”扎郁骂道。 “胡说,”暗九开口道,“我们才是皇上派来保护使节的。” “没错,这些是凤王殿下的亲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点放下扎郁。”阿姆罕用带着西域腔调的话道。 “哼,怪只怪你没有完成任务,杀了你便可以完成你的使命了,就别再抗争了。”说完,黑衣人便举刀要杀。 “呃……”一把银色的指刀准确的插在了黑衣人的眉心,黑衣人应声倒地,暗九暗十趁机扑过去,合力捉住了另一个黑衣人。 “发生什么事了?”轩辕锦墨坐起身,望着跳窗回来的凤离天。 凤离天阖上窗,回到床上搂着轩辕锦墨躺下:“吵到你了?” 轩辕锦墨摇了摇头,往凤离天怀里靠了靠,失去了身边的温暖他就恢复了浅眠,极易惊醒:“有人行刺扎郁吗?” “嗯,看来事情麻烦了。”被墨的主动靠近弄得心里痒痒的,凤离天伸出手搭到那结实的腰上开始吃豆腐。 第八十九章 游玩的心情 … “所谓的‘任务’当是指挑起战争的事,扎郁私下找你,挑唆王爷篡位,就是想让晖国乱起来,这些应该是匈奴大贵族的意思,结果我们离开了京城,扎郁什么都没做就被轰了出去,大贵族就想杀了他借此向晖国挑事。”,听完他的讲述后,轩辕锦墨条理清晰的分析着,“他们似乎很着急。” 凤离天点点头:“那是当然,阿姆罕手里有从慕容琦那里赚来的银票,马上就能换成粮食。” “若是匈奴的粮食危机解除,可汗的位置就会稳固,大贵族想再起事就难了。”轩辕锦墨冷笑一声,朝廷中的勾心斗角即使是民风淳朴的塞外也不例外。 夜能视物的眼睛没有看漏轩辕锦墨任何一个表情,那双眼睛里的睿智与责任,让凤离天迷恋,又感到心疼。用下巴蹭了蹭爱人的头顶,凤离天拉过被子给两人盖好:“睡吧,别乱想了,千机楼会查清这些的。” “天儿,我怀疑江湖中有人干预了匈奴的内政,而且……”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把鼻子埋到被子里不再说话。 “嗯?”凤离天被勾起了好奇心,等了许久也不见怀中的人开口,便轻轻摇了摇。 轩辕锦墨不理他,向下缩了缩,离开他的胳膊。 凤离天也跟着缩下去,鼻尖对着鼻尖:“墨,快说嘛。” “反正也是乱猜的,不说也罢。”温暖的气息喷在鼻尖上,痒痒的,轩辕锦墨忍下勾唇的冲动,说完就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唔……”委屈的撇撇嘴,凤离天张口,咬住哥哥的鼻尖。 轩辕锦墨睁开眼,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凤离天的表情,但他知道对方能看清他的表情,所以瞪了那个人型犬一眼,把鼻子挪出来。明明他在认真分析形势,这家伙竟然说他乱想,就算在某些方面让着他,在其他事情上绝不能失了兄长的威严。于是,向上挪了挪,把凤离天的脑袋抱到怀里摸了摸:“乖,别闹了,睡觉吧。” 轩辕锦墨内衫的衣领微敞着,脸颊贴着温暖富有弹性的肌肤,凤离天安静了片刻,开始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起来。 “嗯……”轩辕锦墨被弄得痒痒的,侧身躲开,凤离天趁机翻了个身,把他压在下面。 趴在宽阔的胸口蹭了蹭:“不是乱猜的,英明神武的陛下定然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臣弟真的很困惑,求皇兄赐教。”这话说得十分恭敬,俨然一副忠君爱民的好王爷样子,当然如果忽略那正在解着君王衣扣的爪子的话。 轩辕锦墨勾了勾唇:“既然如此,朕就勉为其难为皇弟解惑好了。” 凤离天扬起头,认真的听他说话。 “我是觉得,青营失踪、扎郁的不轨行为、今夜的行刺,甚至那夜皇宫里的那个刺客,这一切似乎都有什么关联……”稍顿了顿,轩辕锦墨望着凤离天金光流转的眼睛抿了抿唇,“我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一种直觉。”没错,是直觉,是在阴谋诡计里混迹二十年的帝王的直觉。 “那夜的刺客用的是寒冰掌,”凤离天停下不正经的动作,撑起身子认真道,他知道千寒山这里定然有蹊跷,但匈奴方面的事他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若是这些事出自同一伙人之手,那么暗中人的目标就不仅仅是凤宫,还包括晖朝,那么是不是说明暗中那个人知道他的身份?“这么说,寒谷是想要这天下?” “区区一个武林门派,就想颠覆天下吗?”轩辕锦墨冷笑,并不是武功高强就能得到天下,想要凭借这些阴损的手段从他手中谋得皇位,是绝对不可能的。 “寒谷向来不问世事,摇光他们参与前朝余孽的计划已然不正常,如今又这么大张旗鼓的把武林人向千寒山吸引,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蹊跷。”所以,尽管知道此行定然不安全,他也必须把墨带在身边,那晚的黑衣人实在厉害,把墨一个人留在宫里太危险。更可况,凤离天觉得,那个黑衣人并不是为了杀轩辕锦墨,掀开床幔的刹那,他清楚的看到黑衣人眼中的惊艳与迷恋。 思及此,凤离天又愤愤地趴到轩辕锦墨胸口,张口咬住一枚粉色的豆豆。 “唔……”突如袭来的酥麻从被咬住的地方裂开,骤然传遍全身,正在沉思的人被吓了一跳,“又发什么……疯……嗯……” 松开口中的美食,凤离天支起身子,哀怨的看着身下气息不稳的人:“墨,你老实说,以前在游历江湖的时候有没有惹下什么风|流|债?” 轩辕锦墨愣了愣,眨眨漂亮的眼:“啊?” 次日,轩辕锦墨下令,派了一只军队护送西域使者回国,军队在当日便赶上了扎郁他们的脚步,而那个被抓的刺客,凤离天把他丢给了千机楼,自己带着哥哥继续朝千寒山进发。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了两日,到了一个较大的城市。这里与北方七郡之间隔着很长的一段山路,期间再没有什么大的城镇,所以暗一准备在这里采买些食物。 因为凤离天不喜欢他人近身,所以身边很少带侍从,作为他的暗卫早就习惯了做很多职责之外的事。所以暗一指挥两个暗卫去买东西,自己和另一人则隐在人群中保护逛街的两个主子。 凤离天牵着轩辕锦墨的手在人群中晃荡,由于武功太高,耳聪目明,其实他不喜欢这么多人的环境,但是牵着这只手,就好像把整个世界握在了手心,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轩辕锦墨望着嘈杂的街道皱了皱眉,因为心里总装着各种各样的事,他向来对于逛街这种事没什么耐性,但是今日嘛……悄悄握紧了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有天儿在身边,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尽管这次出门有重要的事要办,但是心情却一点也紧张不起来。 【“哥哥,宫外是什么样子的。”小小的轩辕锦天窝在哥哥的怀里看着高高的宫墙问道。 “宫外啊,听夫子说,有高山、有树林和很大的河流,田地里有耕作的农人,城镇中有买卖货物的商贩。”小小的轩辕锦墨其实也没有见过宫外的天地,只是说着书里的记载。 “听丞相家的儿子说,京城里有一家‘知味斋’做的饭比御厨做的菜还要好吃。这是真的吗,哥哥?” “我也不知道。”轩辕锦墨摇摇头,有些歉意的摸摸弟弟的小脑袋,“等哥哥出宫建府了,一定带你去尝尝。” “哥哥,等我们能出宫了,我们一起去各地游玩好不好?我想看好多好多美景,吃好多好多美食。”小家伙张牙舞爪的比划着,然后一脸期待的望着哥哥。 “好,哥哥陪你走遍所有的名山大川,吃遍各地的美食。”轩辕锦墨认真地说。 “那我们拉钩!”轩辕锦天兴奋地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指。 “拉钩!”轩辕锦墨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指。天儿,你就做一个闲散王爷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就好,哥哥会给你最好的庇护。】“墨,尝尝这个。”凤离天笑着给他塞了一个剥好的糖炒栗子。 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去,轩辕锦墨回过神来,嚼了嚼口中的食物,香甜的味道充斥了口腔。当年,轩辕锦天肯定没有想到,“知味斋”会变成自己的产业;那个他决定用一生去保护的小人儿,如今变成了强大的凤离天,不再需要他的保护,却也不能再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城里有‘知味斋’吗?”轩辕锦墨咽下栗子问道。 “有啊,就在前面,”凤离天指了指街的另一头,“饿了吗?”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说过想吃‘知味斋’的菜?”轩辕锦墨拉着他朝那边走。 “唔,不记得了,”凤离天挠挠头,“走吧,我们去完成我小时候的夙愿。” 世界还真是小,为什么每次和墨出来吃饭都能遇到上官世家的人呢? “爹爹,我们坐那里吧。”听到上官家二小姐上官冬晨那尖细的声音,凤离天就觉得没胃口了。 “吵吵嚷嚷的,就知道丢人。”大小姐上官冬昀没好气的说,话语一如既往的尖刻。 无论什么事都喜欢掺一脚的上官世家,看来也是要往千寒山那边去的,只是长孙上官沐阳至今身体未愈,上官泽便只带了两个女儿。 轩辕锦墨放下已经吃得差不多的饭菜:“我们走吧。”说完便站起身,与上官家的人擦肩而过。 “元墨哥哥~”两人刚出了知味斋,身穿鹅黄色衣裙的上官冬晨便追了出来。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元哥哥,上次在洛城你救了我哥哥的事,我还没有来得及谢你。”小姑娘望着轩辕锦墨的俊颜,粉嫩的脸上透出一抹羞涩的红。 凤离天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他飞到湖里去捞的上官沐阳,这女人还真会没话找话。 “姑娘似乎谢错人了,好像是在下救的令兄吧。”不着痕迹的把墨藏到身后,凤离天勾起一抹邪笑。 上官冬晨呆了呆,心道要不是墨哥哥开口,你才不会出手呢!但面对这样一个美男子,却说不出尖刻的话来。 “晨儿,你在干什么?”楼上她的父亲上官泽见她与两个男子说话,不悦的喊道。 “就来了。”上官冬晨应着,掏出一个香囊塞到轩辕锦墨手里,“这个就当谢礼。”说完,一扭头跑开了。 第九十章 捡到姚长青 … 粉色的香囊用银线绣着一对鸳鸯,在阳光下泛着光,幽幽的透出一股脂粉香,闻起来有一种恶心的黏腻感。凤离天嫌弃的用两指捏起轩辕锦墨手中的东西:“你说把它送给上官家的马夫,让武林中流传一个小姐与下仆私通的感人故事怎么样?” 轩辕锦墨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变成深宫妒妇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似乎是宫中争宠常用的吧? 凤离天将内力运于掌心,复又收回,随手将香囊扔进了路边小贩的火炉里,免得手上沾了香味。然后凑到哥哥耳边轻声道:“怪只怪皇上的雨露没有充分滋润,臣弟欲求不满才会心生怨怼。” 不理会凤离天的无理取闹,知道他的话不能接,接了就该自己吃亏了,于是轩辕锦墨松开两人十指交缠的手,兀自向前走去。 “咔咔咔轰~”闪电在天空中肆虐,很快下起了大雨。南方的雨总是轻柔缠绵的,而北方的雨却迅猛激烈,尽管是中午,天地却灰蒙蒙的犹如黄昏,豆大的雨点打在马车的顶棚上,有节奏的“砰砰”作响。这样的天气,总让人生出几分不安,但若跟心系之人呆在一起,却有一种奇异的归属感。就好像坐在风雨飘摇的小船中,独坐孤舟与携爱同游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在雨中乘马车的凤离天正享受着这种感觉,窝在哥哥的怀里,抓着他一只手玩得不亦乐乎。轩辕锦墨打开车顶的夜明珠罩,一手借给凤离天把玩,一手不时拈起桌上切成小块的水果喂给怀里的家伙。 “墨,为什么那么讨厌上官家的人?”凤离天咽下口中香甜的水果,拽着轩辕锦墨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啃了啃,似乎在试探下口的力度。明知道墨看不上上官冬晨,他还是忍不住吃醋,结果却是惹得哥哥不高兴了,说不许把他和上官家的人扯到一起。 虽然上官家的人假惺惺的惹人厌,但也没干过什么太过分的事,好歹也是他们兄弟俩真正的亲族,就算轩辕锦墨不喜欢也不至于望而生厌吧。 轩辕锦墨拿着水果的手顿了顿,低头对上一双好奇宝宝的眼睛,轻叹了口气,把一大块苹果塞进凤离天嘴里:“当年你失踪之后,母后曾经带着我去尚剑山庄求过他们。” “唔?”凤离天艰难的蠕动着被撑的满满的嘴,用眼神示意哥哥说下去。 “他们听完情况,觉得掠走你的人是江湖中一股可怕的势力,就以母后已经不是上官家的人为由不肯帮忙,甚至连暗中调查都不肯。”想起上官家假仁假义的嘴脸,轩辕锦墨就气不打一出来,他视若珍宝的弟弟,被他们说成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皇子”。 凤离天把苹果咽下去,轻轻揉捏轩辕锦墨不经意间握紧的拳头,那些人给小小的轩辕锦墨留下了不小的伤害吧?“墨,我把上官家的势力交给你好不好?” “嗯?”轩辕锦墨一愣,“上官家的势力怎么是你说了算?” 邪邪的勾唇,凤离天挑起一缕自己的头发绕在那只手上:“上官沐阳是上官家的独子,如今不过是个半残之躯,断然不可能挑起家主之职,而如今上官家的子嗣,便只有你了。”悠扬的声音清清浅浅的如同窗外的雨幕,“况且,给他们涅槃参的时候,上官家还答应过要替我做一件事。” 轩辕锦墨瞪大了眼睛:“原来你早就盘算好了。”不给上官沐阳疗伤,只给他治标不治本的涅槃参,又趁机敲上官家一笔。从一开始,凤离天就打算把上官家夺过来,每一招看似没有关联的步骤,都是一个接一个的陷阱。 凤离天坐起身来,捏住轩辕锦墨的下巴:“现在才发现我是个阴险小人,后悔了吧?”上挑的凤眼中金光流转,精致的面容被薄唇勾起的坏笑点缀的妖艳异常。 瞥了他一眼,轩辕锦墨凉凉地说:“祸水。” 凤离天弯起眉眼,慢慢的凑近,轻轻的贴上那两片柔软:“就算后悔你也逃不掉了。” “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双唇因此紧紧的黏在一起,凤离天顺势将舌头伸了进去。 “主人,前面有个人昏倒了。”暗一道。 “绕过去,这还用本宫教你吗?”凤离天不耐烦道,暗一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凤宫可没有救人的习惯。 “主人,那个人是朝廷的将军。”前去探查的暗三披着蓑衣,靠近车窗道。 “哦?”轩辕锦墨推开身上的人,“我下去看看。”凤离天撇撇嘴,只好跟着出去。 看见马车前大约一丈远的地方趴着一个人,身上穿着军队的战甲,在泥泞的雨地里十分的狼狈,不知道是否还活着。凤离天一手撑伞,一手搂住轩辕锦墨的腰,轻盈的跳到“尸体”边的石头上,免得沾到泥。 “把他翻过来。”轩辕锦墨对暗三道。 那人脸上沾满了泥水,还有几道伤口在淌血,但尚能看清相貌。轩辕锦墨与凤离天皆是一惊,姚长青!他不是跟青营一起在千寒山失踪了吗?暗三探了探他的脉相,对两人道:“受了些内伤,但并不严重,身上有多处外伤。” “简单处理一下别让他死了,扔到车厢底。”凤离天简单利落的下了命令,抱着轩辕锦墨回到了马车上。 本着对臣子的关怀,轩辕锦墨是想让姚长青躺到马车里的,但是考虑到某个容易乱吃醋的人,还是作罢,任由暗三把伤员与行李塞到了一起。 “查清楚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把怀中的人放回马车里,凤离天收起伞对暗一道。 “是。”暗一低头应道,立刻传消息给最近的千机楼分堂。 姚长青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恰巧出现在他们面前,既然暗中的人想引他们去千寒山,就不可能现在把谜底揭开。放任姚长青在这里是何用意? 大雨滂沱,凤离天一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一个小镇上,小镇只有一家客栈,过往的人也不多,冷冷清清的在凄风苦雨中更添萧索。 轩辕锦墨面对着简陋的床铺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凤离天没说什么,拉着他下楼吃饭。山野小店的饭菜自然不会好,在路上吃了些糕点水果,轩辕锦墨也不觉得饿,随便吃了两口就不肯再吃。凤离天倒是不挑剔,慢条斯理的把饭吃完。 轩辕锦墨坐在一边慢慢的喝茶,他早就发现虽然凤离天对某些食物有所偏好,但他不挑食,而且不挑食到了一定程度,只要是吃的他都能吃下去。记得小时候他不是这样的,挑食到令人头疼。 “怎么了?”凤离天抬头望着他。 “我在想,你怎么不挑食了?”轩辕锦墨伸手摘掉了挂在他嘴角的米粒。 凤离天笑了笑:“刚学武的那段时间,只有完成了任务才会有饭吃,饿了就不会挑剔了。怎么,我小时候很挑食吗?” “那当然,你有十九种不吃的东西,御膳房哪记得住,总得坤宁宫的厨子给你开小灶。”轩辕锦墨嘴上调侃着,心中却是一阵心疼,他的天儿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明明是最讲究享受的人,却变得跟野生动物一样容易养活。 凤离天倒是不怎么在意,当年争夺少宫主之位的时候,在凤凰山里他连虫子都吃过。 回到房里,那张铺着泛潮被子的床已经被整理妥当,上面铺着两层柔软的褥子,整齐的放着宽大的绸缎面棉被,这些都是马车上带着的。知道轩辕锦墨睡不惯这种地方,下车时就吩咐了暗一将床具换了一套。钻进带着阳光气息的被子中,轩辕锦墨深吸了口气,舒适的搂住身边的活抱枕陷入梦乡。 “咔咔咔轰!”夜半,一声炸雷将轩辕锦墨惊醒,身边的人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以前,若是遇到这种天气,是断然睡不好的。”轩辕锦墨闭上眼,感慨般的道。 凤离天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睛,轩辕锦墨扬起头,主动吻上他的唇。【天儿,你把我养叼了,以后就休想再离开我。】两人吻着吻着,周围的温度开始迅速上升,借着雨夜的浪漫气氛,随即开始缠绵。 凤离天趴在哥哥身上喘息,轩辕锦墨因为刚才激烈的情事还在不停的颤抖。 这时,门外“咣当!”一声响。 “干什么?”站在门外守夜的暗卫低呵道。 “对不起,我肚子饿了,去厨房找些吃的。”有些虚弱的声音,正是住在隔壁的姚长青。 凤离天皱了皱眉,按住想要起身的轩辕锦墨:“明日再问他不迟。”开玩笑,现在的墨因为他的努力,双颊绯红,漂亮的眼睛中还蒙着雾气,断然不能给别人看了去。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外面又安静了下来,想必是暗卫把事情解决了。 “咕~”一阵声响从轩辕锦墨肚子中传出来,不吃晚饭的恶果现在才显露出来。 凤离天弯起眼睛,看着因为不好意思而把头扭向一边的人,亲了亲他的脸颊:“走吧,我们去弄些吃的。” 第九十一章 凤凰乱炖盅 … 凤离天乐颠颠的给心爱的人穿好衣服,抱着他溜到了客栈的厨房。已经是深夜,外面下着大雨,乌云遮了月光,除却间或的闪电照亮,轩辕锦墨根本看不清东西,也就索性由他抱着。 把怀里的人放到厨房唯一的椅子上,凤离天弹指点着了桌上的蜡烛,乡间的土蜡烛不怎么亮堂,昏昏暗暗的,但这不影响凤离天的视力。环顾整个厨房,并没有太多的食材,只有些青菜和两只活鸡。抿了抿薄唇,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向上看,果然房梁上吊着几个箩筐,轻盈的跃上去,发现箩筐里放了些为明天准备的半成品食材。民间为了防耗子,通常会把吃的挂在房梁上,果然不出所料。 轩辕锦墨好奇的凑过去,发现里面装着土豆块、丸子、藕片等炸过的熟食,另一个筐子里装着些粉条、干香菇什么的。 “天儿,你会做饭吗?”看着凤离天挽起袖子,点火烧水,轩辕锦墨有些不确定道,所谓人无完人,这家伙不至于连做饭都会吧? “很久没做过了,应该凑活着能吃吧。”凤离天挠挠头无辜道。 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轩辕锦墨凑过去:“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把这个搅成糊吧。”凤离天把一碗兑了水的面塞给他,自己苦恼的皱了皱眉,不知道应该先放什么,干脆每样食材抓一大把丢进锅里,推测着每种调味料的味道胡乱加了些,盖上盖子让食物们自生自灭。 而轩辕锦墨也正费力的与手中的面糊战斗,怎么搅都搅不匀。凤离天回过头,就看见鼻子上沾着面粉的皇帝陛下费力的搅动着手中的筷子。 “嘿嘿……”忍不住笑出声,凑过去点了点那个白白的鼻头。轩辕锦墨用手背蹭蹭鼻子,瞪了他一眼,伸开满是面粉的手,在那张精致的脸上印了一个白白的掌印。 凤离天摸了一下脸,嘴边勾起坏笑:“墨,这可是你自找的。”抓了一把面缸里的面劈头盖脸的朝轩辕锦墨撒去,轩辕锦墨抬起宽大的袖子遮住头,同时也抓一把面朝凤离天撒去。 “嘿嘿,别跑。” “才不听你的,看招!” ……于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两个人,曾经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躲在一家乡间客栈的厨房里,打面粉仗……关于这样重大的史实……史书上……并没有记载…… 最终,那碗面糊被凤离天搅进了那一锅乱炖的东西里,然后继续打仗,如果不是暗卫及时把食物盛出来,估计早就焦了。 头上沾满了面粉的两人,坐在桌前望着暗一端过来的大汤盅对望了一眼,轩辕锦墨伸手揭开了盖子,心想就算不好吃也要多吃点,这可是天儿给他炖的爱心宵夜。随着盖子的开启,一阵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轩辕锦墨试探性的夹了一块香菇吹了吹,放进嘴里,鲜香可口的味道立时充满了口腔。 看着墨瞬间变亮的眸子,凤离天弯了弯眼睛,虽然对于做饭不怎么在行,但是五感敏于常人的他对于调味还是很有信心的,只看他举世无双的烤鸡手艺就知道。给自己盛了一碗,鲜美的汤让本来不饿的凤离天胃口大开,于是两人将一大盆食物带汤一起吃了个干净。 “这个真好吃,比御厨做的都好。”轩辕锦墨吃饱后满足的说。 “嘿嘿,那皇上给赐个名吧。”凤离天蹭过去,拉起懒洋洋的家伙去洗澡。 “嗯……凤凰乱炖盅。”轩辕锦墨想了想,颇为认真道。 “呃……” 翌日清晨,姚长青在两人吃早饭的时候前来拜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轩辕锦墨不紧不慢的吃着早饭,点心是马车里带的,汤是昨晚的锅里剩下的“凤凰乱炖盅”,被暗一在火上热了热,依然很美味,所以这顿早餐吃的很开心,也就没有计较凤离天时不时的揩油行为。 “回皇上,臣带着青营路过千寒山一带的时候,突逢暴风雪,将我们困在了一个山谷中,”姚长青恭敬的站在一边汇报,看起来有些虚弱,但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脸颊上纵横交错着几道深深浅浅的伤口,虽然没有通常脸上有疤之人的狰狞感,但多少还是破坏了那张清俊的脸,“臣后来带着一个手下前去探路,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口,却遇到了凤宫宫主。” 凤离天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喝汤。 轩辕锦墨挑眉,望着一脸顺从的姚长青,示意他说下去。 姚长青的讲述大致是说凤宫宫主设局困住了青营,不知目的何在,并且意图杀了他,在争斗过程中他从山路上跌了下去,等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一户农人所救,待到能下地便急急的想要通知朝廷,奈何被凤宫发现了行踪,被一路追杀至此。 两人对视了一眼,事情越来越诡异,那些被攻击的小门派也一口咬定是凤宫所为,如今,连姚长青也看到了那个“凤宫宫主”。 凤离天眯起眼睛,望着姚长青略显清瘦的脸:“姚将军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大概是摔下山时划伤的。”姚长青道。 不再说什么,凤离天垂下眼喝汤,昨晚让暗一给他把过脉,没有强大的真气波动,说明这人的武功并不是很高,是自己多虑了吗? “你也一起坐下吃些早饭吧。”轩辕锦墨对一直站着的姚长青说。 “谢皇上恩典,”姚长青倒是没有推辞,十分高兴的坐到轩辕锦墨旁边,“这山野的粗饭皇上定然吃不惯吧?臣知道这镇上有一家卖糖糕的铺子,待会儿臣就去买些回来。”看着轩辕锦墨碗里卖相不怎么好的羹汤,姚长青皱眉道。 正在沉思的凤离天猛然抬起头,若有所思的望着一脸殷勤的姚长青。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以前借着大皇子名义送的糕点,的确是送给墨的! “是呀,皇兄昨晚都没怎么吃饭。”凤离天轻叹道,眼睛却紧紧盯着姚长青的表情,果然在那人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心疼,似笑非笑的勾唇,“不如姚将军这就去买些回来。” “好。”姚长青二话没说就站起身跑了出去。 危险的眯起凤目,考虑着要不要让暗一跟上去杀了他。 感受到身边的人突然暴涨的杀气,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怎么了?” “墨,他以前送的糕点你都给谁了?”凤离天凑过去,邪笑着问。 “给,给安然了,怎么了?”被眼前惑人心神的笑容迷得有些晕晕的,轩辕锦墨楞楞地说。 “哦。”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坐好,“你觉得姚长青说的是实话吗?” 习惯了凤离天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对于问题跳转如此之快,轩辕锦墨也没有多大反应,继续喝着“凤凰乱炖盅”不紧不慢地说:“他没必要说谎,如果他跟暗中的人勾结,图的又是什么?” “那可不好说,现在还不能相信他。”总不能告诉墨那家伙图的是皇上的美色吧?不管姚长青想要干什么,一定要把他扼杀在萌芽中,凤离天咬牙切齿的想。 因为姚长青是个伤员不能骑马,现在醒了也不能把他塞到车底下,只能让他也挤在马车里。 凤离天靠在轩辕锦墨身上看着那人买来的糖糕:“姚将军对这里倒是挺熟悉的。” “是,”姚长青笑了笑,只是牵动了脸上的伤有些不自然,“臣从小在这一带长大,自然比较熟悉。”说完,一脸怀念的望着窗外的风景,似乎有着许多的故事待人挖掘。 但是,马车中另外两人显然没有兴趣听他讲那些或感人、或悲惨的往事,轩辕锦墨一手拿着书,一手给凤离天喂着零食。凤离天窝在哥哥怀里,一边吃东西,一边凑过去看轩辕锦墨手中的书,伸出一只手帮他翻页,两人时不时谈论一两句书中的东西,或是相视一笑。 姚长青看着无人能插足其中的两人,勉强的笑了笑:“此次路途危险,皇上何必亲自跑一趟,让罪臣深感愧疚。” “朝中无事,陪天儿出来走走。”轩辕锦墨瞟了他一眼,给凤离天喂了一颗五香蚕豆。 凤离天嘎嘣嘎嘣的嚼了嚼:“我们马上就到寒郡了,姚将军要是觉得愧疚,就去悬凌河帮忙。” “臣一定会找回青营,治理好悬凌河的。”姚长青低下头,铿锵有力的说。 “到了寒郡你就先留下养伤,青营的事自会有人解决。”轩辕锦墨不冷不热的说。 “臣遵旨。”姚长青有些不情愿的应道。 凤离天不满地在哥哥胸口蹭蹭,轩辕锦墨低头,看着又在吃醋的家伙,抬手给他喂了一颗酸葡萄。 第九十二章 酸葡萄 … “唔……”被酸到了,凤离天精致的五官挤成了一团,委屈的看着罪魁祸首,后者只是挑挑眉,继续看书。黑曜石般的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让人看得心中一动,似笑非笑的唇角引诱着凤离天去跟他分享口中的酸味,于是迅速爬起来,轩辕锦墨却先一步发现他的动作,把他重新按回怀里,用眼神示意车里还有一个人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呢。 凤离天回头瞪了目不转睛看向这边的姚长青一眼,岂料那人非但没有被他充满杀气的一瞥震到,反而回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将目光移向静静看书的轩辕锦墨。凤离天瞳孔猛地一缩,这个姚长青胆子不小啊,是有勇无谋的逞英雄?还是有恃无恐的单纯挑衅?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倚仗的又是什么? “皇上,您乃万金之躯,不可去千寒山涉险,”姚长青不理会凤离天审视的目光,看着那英俊高贵的人儿,就忍不住说话,“对了,臣在雪山上打了几只雪狐,就在寒郡郡守那里放着,皇上以后想要只管告诉微臣,万不可再如去年秋猎那般……”那般关心的口吻,不像君臣,倒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姚将军如果闲着没事,去外面和侍卫一起驾车吧。”轩辕锦墨终于开口,安抚的摸了摸凤离天的脑袋,再不阻止,这宝贝估计要炸毛了。 姚长青乖顺的住了嘴:“臣遵旨。”不甘的望了一眼在皇上怀里撒娇的凤离天一眼,起身挪到车外与暗一坐在一起。 随着门帘的滑落,凤离天瞬间起身将轩辕锦墨扑倒在柔软的棉垫上,双手撑在两侧,微眯的凤目中光芒迅速的流转,显示着主人的怒气。薄唇轻轻勾起,笑得越发温柔:“关于姚将军,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呢?我的哥哥。” “姚长青是个人才,朕比较赏识,况且他是第一个不惧怕我的臣子,三年前遇刺还救过我,所以一来二去,也算得上半个朋友。”看着凤离天山雨欲来的眼眸,轩辕锦墨不怕死的实话实说。 “一来二去?朋友?”凤离天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薄唇抿成一条线,眼前浮现出姚长青在此刻面前挺身保护太子,然后两人患难见真情的情形,嫉妒的小火苗嗖嗖上窜,难道说墨同意跟他来千寒山是因为担心姚长青吗? “怎么,就许你有个蓝瑾天天挂念,就不许我有半个朋友……唔……”继续火上浇油的话还未出口,双唇已经被堵住了,酸酸的葡萄味随着那灵活的软舌涂满了整个口腔。 “哥哥,今天不乖,给我吃了酸葡萄呢,”凤离天从那酸甜美味的唇上移开,咬住了一只小巧可爱的耳朵,“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郭上,痒痒的,轩辕锦墨禁不住缩了缩脖子,伸手抵住身上人的胸口试图推开他,努力扭动身体,奈何车内空间狭小,逃无可逃。 “嗯……”因为身下人不知死活的乱动,本就蓄势待发的欲望立时就剑拔弩张起来,凤离天低吟一声,捉住那抵在胸口的两只手拉过头顶压住,“墨,这是你自找的。” “唔……啊哈……”胸口的粉红被人含在口中舔弄撕咬,轩辕锦墨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呻吟出声,“住手……他还在……啊……” 凤离天狠狠咬了一口:“你以为他看不出来我们的关系吗?我就是让他听见!” “不,不行……”轩辕锦墨剧烈的挣扎起来,不管多宠着弟弟,有些事情是绝不能让步的,不能在臣子面前失了颜面,这是他帝王的尊严,尤其是当他看到凤离天捏起一颗葡萄不怀好意的探向他股间的时候。 岂料这挣扎彻底惹怒了凤离天,本来只是闹着玩,但看到墨如此在乎姚长青的存在,理智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将葡萄塞进了轩辕锦墨的身体,果实立时被那紧致的地方挤烂,流淌出青绿色的汁液。 “唔……住手……”轩辕锦墨瞪着他,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压低声音警告。 凤离天握住那劲窄的腰身,借着葡萄汁的滋润,直接冲了进去。 没有得到充分扩张的身体被突然闯入,撕裂般的疼痛瞬间流窜全身,“啊~”轩辕锦墨弓起身子叫出声来。 “皇上!”本来听着车里暧昧的声响都快要忍不住的姚长青,听到轩辕锦墨痛苦的呻吟声立时就要掀开门帘冲进去,却被一旁的暗一拦住。 “作为属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将军应该很清楚。” 毫不在意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姚长青眯起眼:“不想死就让开。” 然而,习惯了凤离天的威压的暗一虽然暗自心惊,面上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将军若是现在进去,只怕皇上也不会留你。” 僵持了几秒,姚长青转头继续驾车,好像刚才的事从没有发生过,没错,就算他现在闯进去有什么用,不过是招轩辕锦墨恨罢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乱。【凤离天,为什么把我心中唯一的美好也抢走?】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甲嵌到了肉里而不自知。 看着身下的人瞬间白了脸,凤离天停下了继续深入的动作,其实他也不好受。自己都被挤得有些疼痛,足见那人有多疼。 轩辕锦墨睁开眼,一滴晶莹的泪顺着眼角滑落:“轩辕锦天,如果你再做下去,我决不原谅你。”低沉悠扬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没有多大的起伏,却是一字一字重重的敲在听的人心上。 凤离天缓缓的退出来,检查了一下自己造成的后果。还好只是有些红肿,没有受伤。抬头看着依旧躺着不动的人,心疼的不得了,拽过薄毯围住,紧紧的抱到怀里:“哥哥,对不起,对不起……”舔走那一滴泪,轻柔的吻着他的眉心,然后委屈的把脑袋埋到他颈窝,轻轻蹭着,“哥哥……” 柔柔的带着浓浓委屈的声音,伴着颈间痒痒的触碰,轩辕锦墨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轻叹了口气,抬手抱住乱拱的脑袋:“天儿,过去的事我不能改变,但既然应了你,此生就决不负你。” “哥哥……”凤离天抬起头,定定的望着他,帝王的这一句承诺代表了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暗金色的光芒轻快的流转,显示着主人的好心情,薄唇勾起迷人的浅笑,即使看了这么多次,轩辕锦墨还是忍不住被这笑容蛊惑:“嗯?” “还有几颗葡萄,我们继续吧。” “滚!” …… 到了寒郡之后,凤离天本打算住在凤宫的分部,好处理凤宫的事务,而且也比较安全。但是,凤宫在北方七郡的势力本就单薄,因此寒郡这里唯一比较大的据点就是绮梦楼。鉴于凤离天在这种地方对他曾经做过的的种种恶劣行径,加之姚长青也跟着,住在这种地方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轩辕锦墨还是决定住客栈。 稍作休整,轩辕锦墨便开始着手处理悬凌河的事,而凤离天就去绮梦楼见蓝瑾。 悬凌河的事并没有多棘手,先前知道青营失踪,轩辕锦墨马上就着人按照往年的惯例修整河道,今日带着姚长青去河堤上转了一圈,发现河工、材料什么的基本上都已到位,今年的河堤应该没什么问题。 尽管已经是暮春,北方依然寒冷,悬凌河中还漂浮着大块大块未开化的冰,站在河堤上,冷风一阵阵的袭来,轩辕锦墨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一件温暖的披风突然搭到了肩上,轩辕锦墨勾了勾唇,心道天儿这家伙还真是粘人,不是说去办事吗,又偷偷跟过来。轻笑着回头,却对上了姚长青清冷的眼。 “这里冷,公子还是回客栈吧。”姚长青关心的说。 “不妨事。”淡淡的应了一声,轩辕锦墨收起笑容,沿着河堤继续向前走。 “这河年年修,每年都花费很多钱,您知道为什么吗?”姚长青跟在他身后,似是感慨般的道。 轩辕锦墨在一棵柳树下驻足,示意姚长青说下去。柳叶刚刚抽芽,对岸的桃花还没有开,而京城的桃花已经落了,让人有一种时间倒流的感觉。 “凌汛主要是因为下游河道窄,冰雪开化泄洪不及时,若是能将下游河道扩宽,就不需要每年筑堤修坝。”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下游乃是良田,迁民、挖河道,这些要耗费的钱岂止是修河堤的十倍?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哪个皇帝这么做。”回头望着姚长青清俊的面容,“治国,不是仅凭一个好想法就能治得好的。” “我只是一介武夫,不懂这些,我只知道,饮鸩止渴不是个好办法。”姚长青上前一步,贴近轩辕锦墨。 轩辕锦墨反射性的向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粗壮的柳树堵住了去路,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公子可知,您与二公子在一起,是违背伦常的,”姚长青说着先前稍稍倾斜,清冷的眼睛在盯着轩辕锦墨的时候隐隐的泛着一股火热,“他拿什么威胁你,让你宁愿这么痛苦也委身于他,你这样不也是饮鸩止渴吗?” “姚长青,如果你不想要脑袋了就直接说。”轩辕锦墨转身欲走,却被姚长青一把拽住,力气大得惊人,竟使他挣脱不开,转眼跌进了姚长青的怀中。 “姚长青,你这是犯上!”轩辕锦墨怒道,用上内力推他,怎料一向武功平平的姚长青竟然岿如泰山。 “是他逼你的对不对?别怕,我可以保护你,就算他动用整个凤宫的势力,也不能奈我何!”姚长青自负的轻笑着,瞬间释放出的气势与平日那个老实的将军完全不同。 轩辕锦墨在听到“凤宫”二字的时候瞬间睁大了眼睛,他怎么知道轩辕锦天就是凤离天? 第九十三章 松柏长青 … 凤离天走到蓝瑾身后,猛地把他手中的信函抽走:“身体还没好就坐在这么冷的屋子里,回床上躺着去。” 蓝瑾也不看他,拿起桌上另一封信函看了起来,冷冷的道:“摊上一个整天没影的主子,我哪敢休息?” 凤离天撇撇嘴,这家伙跟着慕容琦学坏了,知道讽刺他了。摸摸鼻子坐到一边喝茶,等蓝瑾处理完宫中的杂事。 蓝瑾抬眼,看到没有任何负罪感兀自品茶的宫主大人,顿时觉得自己跟他置气根本就是自虐,除了轩辕锦墨,他永远听不懂别人话语中所隐含的思念。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东西,开始给凤离天汇报近日的情况。 许多门派收到消息说最后抢到《鎏火秘籍》的人在千寒山一带出现,所以很多人被吸引至此,然后就接连有门派被灭,并且袭击的人武功绝顶,人们猜测凤宫宫主又出现了,是在报复武林盟。有些袭击过凤离天的小门派,因为心虚已经离开这一带,而那些假仁假义的大门派,正在商讨如何除去这个魔头。 武功绝顶?凤离天轻皱起眉头,这天下间武功能与他相比的人屈指可数,既然能冒充他,那么其功力自然不会比他低多少,会是谁呢?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晚皇宫的黑衣人,那人使的是寒冰掌,并且功力高于“极寒双绝”,而种种迹象又把众人引向寒谷所在的千寒山…… “还有,那晚袭击匈奴使者的人是寒谷的人,就是跟摇光一起去武林大会的那两个弟子,”蓝瑾顿了顿,拿出一份契约,“匈奴大贵族已经如你所料的找上了碧血阁,碧穹接了这单货,会在边境处下手杀了扎郁,保护阿姆罕带着粮食回去。” 契约上写明是杀匈奴使者,碧穹就欺负蛮人汉文懂得不多,在契约上做了手脚,结果就变成了杀扎郁而不是阿姆罕。 瞥了一眼契约,凤离天勾唇,碧穹的确是个人才,比君莫愁更懂得变通。“寒谷果然参与了这件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凤离天只有这点想不明白,凤宫与寒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而今为何三番五次的挑衅他,甚至还不惜与朝廷作对。 “有一个可能。”蓝瑾望着凤离天,有些凝重的说。 “说来听听。”凤离天放下茶盏,望着蓝瑾。 “你还记得姚长老的那个小儿子吗?”蓝瑾皱着眉,凤离天继位的时候平定内乱,杀了两位长老,并消灭了其所有的势力,斩草除根一直是凤离天的风格,不过姚长老那个自小就离开凤凰山学武的小儿子姚柏松却一直没有音信。(前文有提到,估计大家已经忘了,囧) “姚柏松?”凤离天当然记得,杀了姚长老一家后,他一直在追查这个小儿子的下落,奈何姚长老老奸巨猾,兴许早就谋划好了,将姚柏松藏了起来,找了一年未果之后这件事也就暂时搁置了。 蓝瑾点了点头:“我在千寒山附近发现了姚长老的衣冠冢,而且就是那个时候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打伤的。” “什么?”凤离天一惊,这么说的话,姚长老当年将姚柏松送往的习武之地很可能就是寒谷!而现在还活着并且掌握了寒谷势力的姚柏松是在报仇!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很好的解释。 姚柏松,姚柏松…… 突然,凤离天猛地站了起来“糟了!墨!” “主人。”暗一跪在凤离天面前。 “说。”凤离天站在悬凌河堤上,握着从柳树下找到的血玉戒指,血红色的凤翎在清冷的风中凝了一层寒气,这是出发前他亲自给墨戴上的。 “暗七、暗八被杀,皇上最后出现在这里,之后被姚长青带走,乘快马而去,”感受到周围越来越冷冽的气压,暗一稍稍低下头,冷汗顺着脊背滑了下来,“所有人手已经召集完毕,在绮梦楼待命。” 凤离天将血玉戒指套到右手无名指上,一言不发的转身向绮梦楼飘去。 碧血阁杀手十五名,绮梦楼分部高手十三人,千机楼传信人三个,暗卫三个,夜卫一个,执事一个。凤离天坐在主位上扫过众人,连下十三道命令,一环扣一环,井井有条、万无一失。分部高手守在千寒山入山口,杀手分三路埋伏在通往寒谷的三条岔路上,暗卫两人先行潜入寒谷探路…… 蓝瑾与蓝瑾的夜卫留在寒郡调度人马,凤离天带着暗一前往寒谷。 负手立在千寒山堆满积雪的峭石上,金光流转的凤目中一片冰寒。姚长青,姚柏松……松柏长青!早该想到了。姚柏松确实厉害,潜在朝堂中这么多年竟然无人发现,甚至逃过了千机楼的追查。 凤离天轻抚着身上雪白的狐裘披风,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没有保护好墨,纵然武功盖世有什么用?墨,墨…… “姚长青,你这是什么意思?”被点了穴躺在马车里的轩辕锦墨怒瞪着眼前的人。这个人突然点了他的穴把他带走,骑上快马一路狂奔,在离了寒郡之后换上了马车,又开始悠闲的缓缓前行。他只来得及将天儿送的戒指丢在河堤上,希望那人能看得到。 姚长青坐在轩辕锦墨身边,痴迷的望着他俊美的容颜,抬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凤离天有没有说过,你皱眉的时候真的很美。” 轩辕锦墨舒展开眉心,淡淡的望着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呵呵,我就是我啊,”姚长青轻笑着,牵动了脸上未痊愈的伤痕,俯身撑在轩辕锦墨上方,微眯起细长的眼睛,里面闪动着点点寒光,“我的本名叫姚柏松,陛下要是不介意,就叫我‘柏松’好了。” “你就是那晚宫中的黑衣人?”看着姚柏松脸上的疤痕,虽是疑问的句子,轩辕锦墨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你是寒谷的人,这么多年朕竟然没看出来。” “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不开心,”不理会轩辕锦墨的冷嘲热讽,姚柏松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下一下轻抚着身下人英俊的脸庞,极尽温柔的说着,“我是为了你才在朝中呆了这么久,想要带你离开那里,我已经计划了很多年……” 最初入朝,是为了在朝堂中安插人手,以期在各方面都能与凤宫对抗,然而机缘巧合下,看到了那个在梧桐树下伫立的身影,那个向来杀伐决断的太子,在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半波中露出了那么温柔、那么孤独的表情,那修长的身影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结了,万事万物都变成了虚化的背景,天地间只剩下那个美好的人儿和自己狂跳不止的心。 “你知道当年大皇子嫁祸你为什么会得手吗?”轩辕锦墨猛地睁大了眼,姚柏松轻笑着将当年的事一件一件的说明,当年的事之所以闹得这么大,全是姚柏松暗中推波助澜的缘故,本想借着那件事让轩辕锦墨脱离朝堂,跟他一起回寒谷,岂料凤离天先他一步,直接将人从天牢带走,并且将这人整个占了去。 “对不起,现在才带你走,让你在他身边受了那么多苦……”姚柏松抿唇,眼中充满了愧疚,原本打算将凤离天引到寒谷去再把轩辕锦墨夺过来,可是昨日在马车外听到这人痛苦的呻吟声,他就一刻也忍不下去了。原以为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却不料那魔头竟是在日夜折磨他视若珍宝的人儿。 轩辕锦墨垂下眼,有些疑惑这人的奇怪论调,听到他说昨日的事,这才明白过来,努力忍住嘴角的抽搐,轻叹了口气:“如今,你这么对我,跟他又有什么区别呢?”闭上眼睛,做出一副认命的痛苦状,这招是跟凤离天学的。 “墨,你别误会,”姚柏松果然慌张起来,抬手解了轩辕锦墨的穴道,扶他坐了起来,“只是寒郡那里到处是凤宫的眼线,因为是临时改变的计划,来不急和你解释。” 轩辕锦墨活动了一下有些麻痹的身体,思索着目前的状况,也就是说,因为昨日那个“乌龙”误会,姚柏松放弃了以前周密的计划,铤而走险带他离开,那么如果天儿现在追上来,胜算就会大很多。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相通了其中关节,轩辕锦墨开始套他的话。 “去寒谷,”见轩辕锦墨不再抗拒他,更是对他的计划产生了兴趣,姚柏松忙讨好的有问必答,“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九十四章 霰雪谷 …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难道要朕永远呆在寒谷吗?”轩辕锦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壁上,大方的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外面是没见过的林间小道,从树的影子方向看来,马车是朝着背离千寒山的方向行进。暗自皱眉,看来姚柏松是打算绕圈,天儿必然是守在入寒谷的路上,那么…… “呵呵,不用担心,”姚柏松笑着将车帘放了下来,“我们只需要在外面耗上几日,凤离天就再也不可能找到你了。”他努力做出温柔的笑容,但那张虽说清俊却划着道道伤疤的脸,却显出了几分狰狞。 “什么意思?”轩辕锦墨的瞳孔骤然紧缩,面上平静的问道。 “这你不用管,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姚柏松转开话题,凑到轩辕锦墨身边执起一缕他的长发满足的轻抚着,“何况寒谷的景色也不错,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皇位,何不与我一起隐居山林?” 轩辕锦墨瞥了他一眼,自以为是的家伙。那个皇位他并不讨厌,在没有天儿的时候,皇位就是他唯一的财产,那是他借以生存的保障,也是唯一可以实现他理想的东西,凤离天懂他,所以从来没有说过要他放弃皇位。 将头发从姚柏松手中抽出来,轩辕锦墨冷冷的说:“不准伤害他,他是朕的亲弟弟。” “哼,亲弟弟?他对你做了那些事你还当他是亲弟弟?”姚柏松冷笑,“像他那种禽兽不如的人,死有余辜!”白色的眼仁中泛出几分血红,里面隐藏着的恨意与疯狂刹那间释放出来。 姚柏松眼中浓烈的恨意让轩辕锦墨颇为不解,不知这人与天儿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真的有什么过节,依他话中的意思,是要置天儿于死地,那么通往寒谷的路上必然危险重重。轩辕锦墨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焦躁,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姚柏松眼中的疯狂他看的清清楚楚。轻叹口气道:“天儿虽然任性,但他从小就不是个坏孩子。” “哈哈哈,任性?”姚柏松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凤宫的宫主历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你的天儿为了登上宫主之位,杀了十六个与他朝夕相处的师兄弟,这是任性吗?君莫愁若不是凤清绝的私生子,早就被凤离天杀了,也等不到我去挑拨……” 不满别人说凤离天不好,轩辕锦墨出声打断他的话,“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姚柏松望着他,慢慢的凑近,想要用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出霸气的话。不喜欢姚柏松的接近,轩辕锦墨侧身向一旁挪了挪。 看出轩辕锦墨对他的抵触,心道这应该是凤离天的粗暴给他留下了阴影,姚柏松也就不再紧逼,轻笑着回答:“因为他杀了我全家并且占有了我最爱的人,你说跟我有关系吗?” 听着姚柏松与凤离天的种种过节,轩辕锦墨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可以肯定的是,这人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毁灭凤离天和凤宫,而且断然不会放他走。山中荒无人烟,身边又跟着一个与凤离天不相上下的高手,轩辕锦墨可谓插翅难逃,只盼着走到城镇时能放出消息。 马车在山中兜兜转转,直到天黑也没有出山。 轩辕锦墨看到姚柏松的侍从在地上燃起篝火,不禁皱眉,看来他是不打算到城镇里去,看了眼气定神闲的姚柏松,明知道天儿会封死所有去寒谷的路,那么他倚仗和等待的是什么? “今晚就委屈一下,明日就可以回寒谷了。”看出轩辕锦墨的不高兴,姚柏松赔笑道,怕这风餐露宿的委屈了他。 “你怎么肯定明日可以回去?”轩辕锦墨在篝火边坐下,红色的火光映着英俊的脸,黑曜石般的眼眸中跳动着明亮的星芒,带着几分高贵,又带着几分寂寞,这两种气质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说不出的迷人。 姚柏松看得有些痴了,这样美好的人,只要这样一辈子看着他就觉得很满足。对于轩辕锦墨的问题笑而不答,武林中的各大门派早被他挑出了一头火,誓死要杀了凤离天,只要过了今晚,只要过了今晚…… 走在回寒谷的必经之路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草丛里偶尔露出的断肢让人头皮发麻,轩辕锦墨的眉头越皱越深。 “翻过这座雪山,就是寒谷了。”没有注意到轩辕锦墨眼中的担忧,姚柏松自顾自的说着。马车被扔在了山脚下,这座雪山没有其他的路,马匹也无法行走,只能徒步翻过去。雪山并不高,但是很长,绵延到看不见的地方,常年不化的积雪在初夏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白光。 寒谷就处在这雪山之中,一旦进入,就像封在冰里的虫子,再难出来。轩辕锦墨回头看来时的路,这一路上没有看到天儿来救他,那么…… “干什么?”轩辕锦墨甩掉突然圈住他腰身的手,怒瞪着一脸无辜的姚柏松。 “这里没有高强的轻功是翻不过去的,忍耐一下。”说着再次扑过去要抱他,轩辕锦墨侧身躲开,奈何速度比不上他,被姚柏松一把抓住,“乖,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轩辕锦墨抬腿将抱着他的人踢开:“朕自己能走……嗯……”颈间一麻,整个身体就不能动了,姚柏松满意的将他打横抱起来。 “掌门师叔,让弟子带他走吧。”一旁的弟子凑过来,眯起一双三角眼讨好地说。 “滚,谁也不许碰他!”姚柏松泛起笑容的脸立时冷了下来。 三角眼弟子吓得忙低下头,为自己说错话懊悔不已。随着谷主的动作利落的在雪峰顶跳跃,抬眼偷瞄到轩辕锦墨俊美之极却又冷漠之极的脸,心道谷主怀中的人美则美矣,但脾气这么不好,谷主却处处赔小心,天天看得到吃不到,真不明白向来心狠手辣的谷主怎么连个男人也摆不平?突然,形似鼠目的三角眼迸发出了精光,如果能帮谷主一把,得到这美人,或许能让谷主对他另眼相看! 寒谷中的景色与雪山完全相反,春暖花开,桃红柳绿。各种建筑鳞次栉比,积雪融化的泉水潺潺,飞鸟在上空盘旋鸣叫,环绕的雪峰在阳光下泛着几分幽蓝,仿佛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谷口是一整块巨石雕成的牌楼,上书“霰雪谷”三个俊秀飘逸的大字。原来这里本叫霰雪谷吗?是闯荡江湖的后人觉得名字没有震慑力才改口称寒谷的吧。 轩辕锦墨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霰雪”本是个温暖的词,和毫无生气的“寒”字完全不同,追名逐利的后人违背了祖先开拓这片天地的初衷,不知道这里的先人会不会在天上叹息。 谷中的人不少,来来往往的,但个个表情冷漠,不怎么交谈,见到姚柏松都会恭敬的叫一声谷主。轩辕锦墨被安排在最高的一栋楼宇中,这楼名叫“皓月曦燃楼”,雕梁画栋十分精致。皓月在晨曦到来时消失,两者永远没有交集,但楼的主人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皓月是在晨曦的橙光中燃烧,与之融为一体了。微弯了弯嘴角,心道这霰雪谷的创始者真是个有趣的人。 “喜欢这里吗?”姚柏松看到轩辕锦墨上翘的嘴角,不禁有些骄傲地说,“这是谷主住的地方,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楼叫月燃楼更好,不知道祖师为什么起这么个繁琐的名。” 轩辕锦墨不理他,径自走了进去,姚柏松也跟着进去。轩辕锦墨回头望着他:“朕要休息了。” “可是这里是我的房间。”姚柏松耍赖道,冲轩辕锦墨暧昧一笑。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那给朕换个地方。”说着就朝楼外走去。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姚柏松忙拦着他笑道,“我出去。”他觉得轩辕锦墨就像一只孤傲的猫,不能靠得太近吓着他,不能逼得太紧,要一点一点的靠近,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顺毛摸。 轩辕锦墨瞥了他一眼,如果是凤离天,肯定会一脸委屈的假装离开,等他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开始反思的时候,再一脸理所当然的抱着枕头爬上他的床吧。 说到底对于养猫,凤离天还是比姚柏松更胜一筹,不仅要顺毛摸,自己也要伪装成无辜的小动物才能让他放下戒心。 三角眼的那个弟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掌门师叔请用饭。”将两副碗筷摆好,抬起一双小小的鼠目偷看了一眼,正对上姚柏松的眼神,忙收起目光退了下去。 对于姚柏松要留下来用晚饭的行为,轩辕锦墨并没有反对,执起筷子看着姚柏松夹了菜开始吃,他才夹了同样的菜。姚柏松轻笑道:“放心的吃吧,要对你怎么样,我还用不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轩辕锦墨没有说话,继续吃饭。夹起一块酥鱼,金黄色的汁液沿着焦嫩的鱼肉滑下,不知道天儿现在在哪里?刚刚分离了两天,但是对他的思念已经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了。天儿,天儿…… 姚长青轻笑着看他吃着,知道他喜欢酥鱼,所以向来不吃鱼的他特意交代厨房做了这道菜。 第九十五章 逃离 … “天权师伯,您不能进去。”三角眼弟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嘭!”门被大力的推开,一个留着长胡须的人走了进来,怒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姚柏松,本座警告过你多少次了!” “天权师兄。”姚柏松皮笑肉不笑的站起身来,“这又是怎么了?” “除寒谷弟子,任何人不得进入谷中,身为谷主难道连谷规都不知道吗?”天权瞪了一眼轩辕锦墨,复又瞪着姚柏松,“后山那两万人还没解决,你又要干什么? “规矩是人定的,寒谷这么多规矩到今日已有诸多不适的地方,作为谷主我有责任改正它。”姚柏松不以为然道。 “你说什么?”天权激动的一拍桌子,结实的木桌上笼罩了一层寒霜,轰然炸裂。 姚柏松拉着轩辕锦墨瞬间退开:“天权,你不要太过分!” 轩辕锦墨静静的看着两人争辩,看来寒谷七绝也不是全听姚柏松的,摇光和开阳已经死了,但不知剩下的五个中有几个站在姚柏松这边?或许可以利用一下。正待说什么,一股热流突然自下而上窜了上了,轩辕锦墨一惊,慌忙甩开姚柏松的手。 “怎么了?”姚柏松回头望着他。 轩辕锦墨面无表情道:“朕没兴趣听你们的门派内斗。”说完转身朝内室走去。 姚柏松宠溺一笑,转而冷下脸道:“师兄若是心情不佳,我们不妨过两招。” “打就打,我怕你?”天权咬牙道。 轩辕锦墨走到内室,转手阖上门,双腿已经有些发软。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粗重的喘息伴着越来越高的体温,就像有一股邪火,将每一寸肌肤由内而外的燃烧着。突然脚下一软,再也撑不住,倒在了铺着兽皮的地上。 本以为是春药之类的东西,但这显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身体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接踵而至的是犹如百蚁噬骨般的折磨,身后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泛起了难以忍受的瘙痒。这根本就不是挑人情欲的春药,这是逼人失去理智、调教用的媚药! “唔……”轩辕锦墨无助的在地毯上磨蹭着,但只是饮鸩止渴,每一次摩擦之后,身体的难耐就更甚一分。他只觉得身体的每一处都在被蚂蚁啃咬,这样的折磨胜过所有的酷刑。 “墨,你睡了吗?”过招回来的姚柏松轻敲了敲门。 轩辕锦墨咬住自己的手臂,防止自己发出声响。 见屋内的人许久没有回应,姚柏松讪讪地转身离去。 “掌门师叔,弟子觉得您这会儿还是进去的好。”谄媚的声音从身侧飘过来。 姚柏松挑眉望着那双三角眼:“此话怎讲?” “谷主听说过‘蚁媚’吗?” 蚁媚,是一种阴险至极的媚药,服药之人犹如百蚁噬骨,意志再顽强的人也扛不住,无药可解。 姚柏松瞪大了眼睛,转身踢开了内室的门。那个清冷高贵的人儿,现在正在地上蜷缩成一圈,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混蛋!谁让你这么做的!”姚柏松反手给了那自作聪明的弟子一掌。 那人立时被震得猛退几步,喷出一口鲜血来,顾不得伤势跪下道:“谷主息怒,弟子是想帮……” “滚!”姚柏松怒吼着,抱起地上的轩辕锦墨放到床上。这个人是他最珍视的东西,舍不得他受一点伤害,原本想好好对他,谁料才相处了不到两天就出了这种事。罢了,这也没办法,说不定因为这个意外,轩辕锦墨会接受他。 “唔……滚开……”甩开姚柏松伸过来的手,轩辕锦墨挣扎着向床内缩了缩。 “这个没有解药,若是我不帮你,你就要一直难受下去。”姚柏松诱哄道,捉住轩辕锦墨本就不剩多少力气的双手压过头顶,另一只手利落的挑开了他的衣襟。 精壮的身体因为药物的缘故泛起了一层诱人的粉红,胸口因为剧烈呼吸而不停的上下起伏着,小麦色的肌肤上渗出了晶莹的薄汗。姚柏松着迷的抚上那漂亮的胸膛,在一颗已经涨红的小豆上碾磨。 “啊……”轩辕锦墨的身体早已崩到了极限,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失声叫了出来,“姚柏松,如果你敢做下去,我决不原谅你!”嘶哑的声音仿佛垂死的挣扎,整个人开始剧烈的颤抖。 但姚柏松终究不是凤离天,不会因为他的一句“不原谅”而慌了手脚,那人只是轻笑着俯身在他耳边道:“你会原谅我的,等你的身子成为我的以后……” “谷主,不好了!”一名年轻的弟子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放肆,谁准你进来的。”姚柏松恼怒的吼道,迅速拉过被子盖住那诱人的身体。 “谷主,青营的人突然暴乱,已经冲到内谷了!” “什么!”姚柏松瞬间跳起来,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我很快就回来。” 外面响起一阵吵闹声,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轩辕锦墨将颤抖的手伸向下面,奈何仅仅安抚前面根本没有用,反而让身体越发的难受。他觉得自己要疯了。意识在渐渐远离,轩辕锦墨突然觉得害怕,怕自己失去了意识后任人宰割。天儿,你在哪里?天儿,天儿…… 模糊的视线中看到有人靠近,轩辕锦墨抬起拳头挥过去,被一个温暖的掌心包裹住。 “哥哥,”凤离天扯下蒙面的黑色布巾,猛地将被子里的人抱到怀里,“墨,别怕,是我。” “唔……天儿……啊……”轩辕锦墨想说话,奈何开口只有破碎的呻吟。 “墨,你怎么了?”感受到怀中人惊人的热度,凤离天马上捏住他的脉搏,“妈的,姚柏松这混蛋!” 迅速给轩辕锦墨穿好衣服,将他背到身上,但他已经连搂住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凤离天扯过床上的帐幔将他与自己绑在一起,旋身跳出了窗口。 “什么……”月光下的三角眼闪着惹人生厌的精光,“人”字还未出口,便被凤离天一掌透了心脉。通往谷外只有一个出口,凤离天握着两把匕首,轻盈的在树木间跳跃。 “阁下夜闯寒谷,所为何事?”老者的清朗之声在牌坊之后传出来,一个身着白衣的老头走了出来,鹤发雪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救人。”凤离天坦然的落到老人面前,夜能视物的眼睛却在算计着攻击的角度。 “在下天书,算是寒谷最年长的人,不知宫主可否赏脸一叙。”天书,就是七绝之首,据说这人的寒冰掌已经练至顶层,远不是摇光他们那个级别能比的。他的鎏火神功一直突破不到顶级,在练到第八重之后就停滞不前,若是这人与他内力相当,那么八重鎏火应付寒冰掌的最高层倒也可以一战,问题是这老东西有六十多年的功力,明显的欺负人。 “本宫有要事在身,他日再来拜会前辈。”凤离天拱手一礼,迅速向后撤去。 “寒谷的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带走的。”天书收起笑容,起掌扑了过去。 凤离天旋身而起,晃开身形,且战且退的朝谷外退去。天书浓密的胡须下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骤然提升内力追了过去。过快的速度使凤离天来不急逃脱,垂直的在高耸的牌坊上向上退着,直至顶端避无可避,天书将内力凝于掌心,强烈的冰寒之气扑面而来。凤离天运起鎏火,仿若实质的火焰瞬间升腾,夹着清脆的凤鸣声对上了天书的一掌。 “碰碰碰!”脚下的牌坊因为强劲的内力被震碎,凤离天接力飘开了很远,将要撞上山体的时候骤然转身,一掌拍在山体上,又是一阵剧烈的爆裂。强大的后劲使他必须将力量导出来,否则会受到很严重的内伤,但背上有轩辕锦墨,所以他只能用手掌导出去,但接触面积过小,还是有一部分没能排解完全,凤离天喷出一口血来。 但现在不能耽搁,凤离天反手抓住山壁上伸出的树根,一个接力飘上了山顶,脚下不停步的向雪山飘去。天书没有看到凤离天逃离的方向,待爆炸过后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凤离天在积雪上快速的奔跑,因为用跳跃会留下脚印,所以运起无根诀飘着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唔……”周围的寒风唤回了轩辕锦墨的意识,寒冷过后,那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麻痒接踵而至,“天儿……难受……” 凤离天的脚步顿了顿,感受到身上的人剧烈的颤抖,知他难受的狠了,向来隐忍坚强的人竟也忍不住开口。从这里到山下还有一段距离,而且那里还埋伏着其他门派的人,他现在受了伤又带着墨,就算能脱身也必然会耽误时间,且不说墨已经忍受不了,寒谷也很可能在他与其他门派缠斗时追过来。 迟疑了片刻,凤离天便转身朝山顶掠去,那里的山洞是他昨日的藏身之地,天亮之前蓝瑾他们应该就会过来的。 第九十六章 埋伏 … 这是一个隐藏在积雪中的山洞,周遭有几块突出的黑色巨石。凤离天跳上去,石头上凝起的冰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抬脚飘了进去。 山洞并不深,离洞口两丈左右就是石壁,封死了另一端。石壁之下有一个两尺高的台子,上面铺满了干草和那件带着紫色绒毛球的披风。 将身上的人解下来放到石台上,夜能视物的眼睛清晰的看到轩辕锦墨的下唇,已经被咬得残破不堪,忍下心疼,凤离天转身向外走。 “天儿……别走……啊……”轩辕锦墨紧紧抓住他的手,带着颤音道。 “我去把洞口遮一下。”凤离天安抚道,抽身离去。 “唔……别走……”轩辕锦墨把身体缩成一团,痛苦的在干草中翻滚。 凤离天运起掌力猛地拍向洞口的石头,将洞顶的大块积雪震落,“呼啦啦”掉落下来,正好遮住了洞口。然后迅速折回,把急需安慰的人儿搂到怀里。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蹭开大半,精壮的身体泛着不正常的粉红,凤离天抬手三两下解开自己的衣服,把他体温过高的身体贴到自己身上。 “嗯……”接触到微凉的肌肤,轩辕锦墨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舒服的轻吟一声,然后开始不满足的在凤离天身上磨蹭,“天儿……唔……” “墨,别急……”从没见过如此主动的轩辕锦墨,凤离天差点把持不住,咬牙拉回理智,修长的手从脊背一路向下,安抚着怀中这具难耐的身体,在那弹力极佳的地方用力揉捏,慢慢探进去一根手指。 “啊……天儿……不要……”后仰的脖颈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轩辕锦墨用力甩着脑袋,早已被汗水浸湿的鬓发被甩出了水珠,惊艳中带着致命的诱惑力。被药物浸透的身体,任何温柔的撩拨都是一种折磨,再也顾不得许多,搂住凤离天的脖子,用尽所有的力气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直接进来……” “轰!”凤离天觉得脑子瞬间炸开了,狠狠地吻住那吐出诱人话语的唇瓣,双手抬起怀中人的身体,再猛地落下,直接贯穿到底。 “啊~”轩辕锦墨失声叫了起来,身体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只有无限的满足。 “蚁媚”果然名不虚传,待到药力散去,天已经开始蒙蒙亮。 凤离天拽过狐裘披风将两人的身体包裹住,怀中人剧烈的呼吸还没有平复,搭在他腰上的那条修长的腿还在不停的颤抖。怜惜的吻了吻轩辕锦墨额前的湿发,伸手在他的腰股间轻轻揉捏,以缓解他的酸痛。 “嗯……”在凤离天脖颈间蹭了蹭,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含着戏谑的凤目。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把鼻子埋到他的喉结处,免得被看到窘迫的表情。 凤离天忍不住轻笑出声:“墨,你以后应该主动一点,像昨晚那样……哎呦……”脖子被重重的咬了一口,凤离天装模作样的呼痛,见哥哥不理他,只好委屈的撇撇嘴,“我可是为你辛苦了一晚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哎哎,疼……” 伸手揉揉腰间的嫩肉,凤离天轻笑着将颈窝的脑袋拽出来,笑眼弯弯的与那人瞪大的漂亮眼睛对视,上扬的嘴角慢慢消失,凑近,轻舔了舔已经止血的下唇,拇指缓缓划过那凹凸不平的血痂:“痛吗?” 被凤离天弄得痒痒的,轩辕锦墨拍开乱摸的爪子,扭过身去不理他。凤离天顺势从后面搂住那劲窄的腰身,把下巴搁在他头顶:“我这两天都快疯了,已经第二次把你弄丢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每时每刻都在担忧,怕他被人折磨。如果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作出什么来,何况这次若是晚到一点,他的墨就…… 轩辕锦墨轻皱起眉头,感受到紧紧搂住自己的双臂在轻轻的颤抖,抿唇,终是叹了口气,转过身把凤离天搂到怀里:“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嗯。”凤离天在那宽阔的胸膛上蹭了蹭,贪婪的吸取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淡的汗味夹着龙涎的冷香。两个人静静的相拥着,山洞里只剩下外面雪花簌簌下落的声音。如果就这么与世隔绝的过下去也不错,至少不用担心会被分开。 从小到大被迫分离了那么多次,一直一直的努力就是为了变强,为了能在一起。因为爱着彼此,每天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呆在一起就觉得很幸福,只要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很开心,看不到就会想念,看到了就很满足。这样相爱的人,为什么还要分开? 突然,凤离天坐直了身体,有踏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迅速给自己和墨穿好衣服,凤离天站起来,将狐裘披风披在轩辕锦墨身上,递给他一把匕首握着,两人牵着手走到洞口,靠在积雪造成的围墙边静听。 “师兄,我记得这里有个山洞,去年我跟着摇光师叔出谷的时候发现的,那天遇到雪崩,我们在那里过的夜。” “是吗?我们去看看,”被称作师兄的人说道,“谷主说那两人跑不远,这个山头也只有那个地方藏身。”最后的语调已经带上了兴奋。 凤离天暗骂一声,将轩辕锦墨护在身后,听脚步声,似乎只有两人,看来是探路的。银亮的匕首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着森森白光,两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怀着兴奋的心情一掌推开了遮挡的积雪。 “呲~”积雪碎落的同时,鲜血随之喷涌,在两人还未看清洞内情况之前,就被凤离天用带着强劲内力的匕首割断了喉咙,瞪大了双眼,随着被他们掀起的积雪一同倒地。 “此地不宜久留。”轩辕锦墨走过来拉住凤离天的手。凤离天望回去,点点头,搂住轩辕锦墨的腰身,在陡峭的雪山上跳跃着下降。 远处有一抹蓝色的身影在快速靠近,凤离天迎了上去,差点与跑的太快的蓝瑾撞个满怀,“离天!”昨日埋伏在路上的暗卫和杀手被那些“正道人士”劫杀,专门与凤离天通信的蓝色夜鸢被玄门的人射死了,找不到他的方位,蓝瑾只好自己跑过来寻他,看到自己担心的人完好无损的,这颗心中算放下了。不经意的瞥到两人紧握的双手,只觉得那种心痛又涌了上来。 但……来不急计较这些,蓝瑾急急的抓住他的手臂,“快跟我走!” “出了什么事?”凤离天搂住轩辕锦墨,跟蓝瑾一起跃入一片雪松林中,快速向山下移动。 “我们的人被各大门派拖住,我们抄小道下山。”蓝瑾在前面引路,山下那么多人,纵使他们武功再高,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所以必须避开走。 闯过松林,眼前是一片开阔的雪地,只有一条小径下山,雪地的另一端就是断崖。而且,雪地的中间,正站着笑得晃眼的姚柏松、仙风道骨的天书,而身后的松林里走出来了两人——面无表情的天权和另一个老头,看样子应当是寒谷七绝中的“玉衡”。 凤离天危险的眯起凤目,前后都被封死,他现在有伤在身,与这四人单打独斗尚且吃力,何况是四个!斜侧半步,将轩辕锦墨与众人隔开挡在自己身后,凤离天勾起一抹邪笑:“各位前辈有什么事吗?” “凤离天,你杀了开阳、摇光两位师兄,你说我们找你有什么事?”姚柏松冷笑道。 “开阳、摇光违反祖制,擅自干预江湖恩怨,并与凤宫为敌。凤宫与寒谷的先祖有约,本宫有权代先祖清理门户!”冷冽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一瞬间爆发的气势将半真半假的话变得有理有据。 “哼,少狡辩了,哪有这样的祖制?”姚柏松嗤笑道。 “的确有这样的祖制,”天权突然开口,“姚柏松,你鼓动他二人干预江湖事务,那么他二人的死就不能怪凤离天。” “哼,莫要听他狡辩……” “各位前辈,这一切皆因姚柏松与凤某的私仇所致,与旁人无关,念在你我两派百年的交情,今日之事可否让我们两人单独做个了断?”凤离天亮出了象征着宫主身份的血玉戒指。 三个老头互望了一眼,似乎对于祖制颇为忌惮,最终天书点头道:“让他们两个走吧。” “大师兄?”姚柏松不解的望着天书,父亲的仇大师兄应该比他更想报,为什么轻易答应他的要求。 “让他们走!”天书不容置疑的说,“这是先祖的规矩。” 姚柏松不甘的望着凤离天身后的轩辕锦墨,英俊的面容在紫色狐狸领的映衬下越发的迷人。 凤离天转身,温柔的给轩辕锦墨紧了紧披风,将系着两个紫色的绒毛球的缎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墨,你先走,我随后就到。”说完,不等轩辕锦墨反应,迅速点了他的穴道推给蓝瑾。 蓝瑾深深的望了凤离天一眼,接过轩辕锦墨抬脚向小路掠去。 “不,天儿,不~”轩辕锦墨绝望的嘶吼着,明明刚刚答应的,答应不再分开,为什么,时隔十三年,这样的场景又再次上演?天儿,天儿! 第九十七章 独斗 … “凤离天,依照祖制,凤宫与寒谷后人不得自相残杀,但今日是你二人的私人恩怨,所以我们不会插手,生死由命。”天权板着脸道。 “凤离天,你杀了我全家,又杀了两位师兄,今日咱就把帐一笔一笔算清楚。”姚柏松狂傲的望着他,今日就让这斯命毙于此,只要凤离天死了,轩辕锦墨迟早都是他的。 “你前后一共杀了我十三个暗卫,十五个杀手,另外让本宫损失了分部六个,客栈三个,探子九个,妓女一名,蓝色小鸟一只,盘龙殿的雕花窗户一个,今日是该好好算算了。”凤离天一脸认真的道。 “你……”起初姚柏松对于自己的战绩还颇为得意,但凤离天说到后面,让他的脸直接绿了,刚刚提起的内力差点岔气,妓女、小鸟、雕花窗户?这些跟他的家人、师兄是等价的? “怎么,想赖账吗?”凤离天挑眉,背在身后的手却在悄悄凝聚真气,脚下骤然发力,一晃身影,仿若一只乌金的离弦之箭,直朝姚柏松射去。 姚柏松一惊,猛然踏地,从地上飞跃而起,避开凤离天的攻击,但已然来不急,堪堪躲过直击,抬腿挡住凤离天凌厉的掌风。凤离天单脚落地,旋身一扫,激起满地的雪花,遮挡了姚柏松的视线,自己侧身一晃,抽出匕首从侧面直刺向正防备正面的人。 被划伤手臂的姚柏松闷哼一声,反手给了凤离天一掌。凤离天抬腿接掌,借着掌力弹出丈许远。姚柏松被彻底激怒了,抽出腰间宝剑,将冰寒之气凝于剑上朝凤离天冲去。 蓝瑾一路向下狂奔,必须快些赶到山下,离天现在有多危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走到半山腰,发现前方的树林里聚集着许多士兵打扮的人。 “那是青营的人,”轩辕锦墨沉声道,“放开我,我要去救天儿!”没错,那正是昨晚被凤离天煽动暴乱以调离姚柏松的青营,如今脱困冲下山的约有一万五左右的人,就算寒谷的人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人山人海的军队。 蓝瑾依言解开他的穴道,两人快速朝军队奔去。 虽然两人的功力不相上下,但是论起实战的经验,特别是如何在实力相当的时候杀死对手,姚柏松明显比凤离天差一大截。 强大的剑气将厚厚的积雪连带黑色的石头劈出一道两丈有余的裂痕,抬眼却不见凤离天的身影,猛然抬头,看见那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雄鹰扑食般垂直从头顶落下,两面开刃的匕首泛着森寒的光芒。姚柏松侧滑半步,将宝剑横在身前与匕首相抵。强大的内力在兵器的接触点交汇,“砰砰砰”震起周遭的积雪,如烟如雾的弥散开来,然后随着逐渐加强的气旋绕着两人飞速旋转。 其场中央的两人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没有任何技巧性的内力拼比,任何的分心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本就受了内伤的凤离天渐渐感到吃力,筋脉开始阵阵抽痛,精致的脸上渗出一层薄汗。 突然,凤离天唇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抬起另一只手向姚柏松攻去,速度并不快。姚柏松忙分出一部分内力于另一只手与之相对。不料凤离天掌心根本没有凝聚内力,剑上传来的压力骤然增加,削铁如泥的宝剑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痕。 但姚柏松也不是吃素的,瞬间收回内力传与剑身,另一边出手的掌却没有收回,握掌为拳,直朝凤离天心口袭去,凤离天迎上去的手掌却错过他的拳,直攻姚柏松的眼睛,修长的指尖在接近的一瞬间突然弹出一把银亮的指刀。 “啊!”姚柏松一惊,心神的松弛导致内力一瞬间的溃散,“哗啦啦,嘭!”身体瞬间被弹开三丈远,姚柏松重重的摔在黑色的巨石上,喷出一口鲜血来。凤离天旋身而起,举起匕首朝姚柏松刺去。 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天枢骤然发难,朝着凤离天的背后攻去。凤离天慌忙转身,出手对上天枢的寒冰掌,但骤然出手,力量不济,天枢以有心算无心,加上本就雄厚的内力,生生将凤离天震出五丈远,后背重重的撞在高耸的巨石上,巨石之下就是断裂的悬崖。 姚柏松以掌击地,借着强大的反弹力瞬间飞跃过去,一剑刺透了凤离天的肩胛骨,将他钉在了山体上。 “噗~”凤离天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肩胛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脖子后仰,嘴角的血顺着脖子流到锁骨,与伤口喷出的血融为一体。 “嗖嗖嗖!”未等姚柏松露出得意的笑容,三把指刀准确地穿过他身体的三处要害。 “啊~”姚柏松惨叫一声向后倒去,长剑随即被抽离,凤离天的身体失去了倚仗,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朝山崖下落去。 天枢唯恐凤离天不死,扑上去要再补上一掌,“嘭!”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阻止,炙热的掌力夹杂着清脆的凤鸣声直直的打在天枢的胸口。天枢在慌乱中只看到来人那一双金光流转的妖冶凤目。 天枢猛地向后退去,双脚在雪地上划出深深的划痕,站稳后惊疑不定的道,“凤清绝?” 来人毫不迟疑的跳下悬崖,一把捞住正在下落的凤离天,轻点足尖在山壁上借力,轻松的在峭壁上跳跃,三两下消失在茫茫雪山之中。 “天儿~”轩辕锦墨骑着战马,带着青营一路杀上来,远远的看到凤离天被钉在高高的巨石上,然后如同玩偶娃娃一样直直的掉下了悬崖。猛地狠抽马鞭,马儿冲到悬崖边差点没刹住车。但所谓“看山跑死马”,待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天儿不见了,寒谷的那几个人也消失了,只留下满地的疮痍证明了刚刚发生的激战。 轩辕锦墨跳下马,纯白的雪地上铺展着一大片妖艳的血,一把小巧的银色指刀孤零零的躺在血泊中。将指刀捡起握在手里,被划伤了掌心而不自知。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轩辕锦墨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哀至极则无泪”。因为药物被折腾了一夜的身体本就虚弱,失去了意志的支撑,就像被拿去了最后一个支柱的大厦,轰然倒塌。 “皇上!”身后的士兵惊呼着冲上前去。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我这是怎么了?死了吗?轩辕锦墨疑惑的想,死了也好,这样就能找到天儿了吧?天儿,下辈子我不想做什么皇帝,你也不要做什么魔宫宫主,我们就化作雪山上的两块石头,相互依偎着看云卷云舒、日出日落,无论沧海桑田,永不分离,好不好,好不好…… “这小子睡了这么久怎么还不醒?”低沉的男音中带着些暴躁,好像是师父的声音,凤离天有些恍惚的辨认。 “他伤的那么重,怎么可能醒的快?”略显苍老的声音中却透着孩子气,炸毛一般的辩解着,听起来好像是……马钱子? “我就说让你早点去,偏要跟我磨叽,孩子伤得这么重,你现在埋怨有什么用?”离得最近的是一道清冷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凤离天费力的睁开眼,眼皮却无比沉重,仿佛梦魇一般,想要醒来却醒不来,十分痛苦“嗯……”挣扎着呻吟出声。 “醒了?”清冷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惊喜,许是见他睁不开眼,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 借着这点外力,凤离天冲破了梦魇,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睛,待适应了光线,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紧张的望着他。 “父皇?”凤离天呆了呆,终于想起那个清冷的声音是谁的了,正是太上皇轩辕浥的声音,只是说话的语气与平时完全不同,才让他没能想起来。 第九十八章 无花谷 … 那人轻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指点了点凤离天的鼻尖:“错,你该叫我皇叔!” 皇叔?凤离天皱了皱眉,看面相,这人的确比轩辕浥年轻一些,英俊白皙的脸上基本看不到皱纹。但,现在没工夫纠结这个与父皇长得一摸一样的“皇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喉咙干渴的要命,而且身上的知觉在慢慢恢复,各处传来的疼痛瞬间抹杀了他的好奇心,“水……” 师父凤清绝一言不发的倒了杯水递给床边的皇叔,那人便小心的将他的脑袋抬起一点点,喂他喝水。甘甜的水接触到干裂的嘴唇,凤离天立时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还要吗?”皇叔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凤离天不禁怔了怔,这人连表情也和父皇如出一辙,楞楞地点点头,皇叔便把杯子递给师父,抬抬下巴示意他再倒一杯。 而面上冰冷实则脾气火爆的凤清绝,竟然一言不发的老老实实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凤离天咬着杯壁偷窥师父的表情,见那人冷冰冰的却没有发火的前兆,光华在妖冶的凤目中缓缓的流转,似乎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禁佩服起眼前的人来:“你真的是我皇叔吗?” “那当然,他是你父皇一出生就被送走的孪生弟弟轩辕澈。”马钱子插嘴道,“小子,我可是废了好大劲才保住你的筋脉,你得好好谢我才是。” 皇叔轻笑着把他咬住的杯子拽出来,看也不看地递给凤清绝:“是,就是给你烤只鸡是吧?” “切,烤只鸡?”马钱子生气的瞪大眼睛,他天下无敌的医术怎能用一只烤鸡还债?“起码要十只烤鸡!” 凤离天忍不住闷笑出声,奈何扯动了伤口,疼出了一头冷汗,只得止笑。 “离天!你,醒了?”这时,端着水盆的木棉花走了进来,惊喜的望着床上的人,放下水盆快速走了过来,在床边停下脚步,拽着衣角局促的不知说什么好。 凤离天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双谷中的另一个,“无花谷”。却原来,无花谷就在千寒山中,也就是凤离天掉下去的那个悬崖之下。身处雪山,这谷中却有地下温泉,一冷一热造就了这里四季如春的气候,也导致了各种奇花异草可以在这里生长。所以,消失了许久的马钱子和木棉花才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奇怪的是,凤清绝和这位皇叔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这位皇叔名叫轩辕澈,的确是凤离天的父皇轩辕浥的孪生弟弟,只因当年轩辕浥的母亲想要轩辕浥成为皇帝,而皇帝是独一无二的,绝不能有一个相同的存在,所以,在轩辕澈出生后就秘密交与当时的太医院首座处理。太医院当时的首座其实是无花谷出身的弟子,怜悯小皇子年幼,便送回无花谷交予谷主教养。如今,轩辕澈才是真正的无花谷谷主,而马钱子——这个除了吃和发明各种奇怪药物的人,实在是难当大任。 所以,武林大会上指派木棉花充当少谷主的人,就是轩辕澈。 听着马钱子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凤离天缓缓的转头,蹭了蹭被震疼的耳朵,抬眼望着轩辕澈:“我……哥哥……”身上伤得太重,没说一个字都会引起剧痛,凤离天薄唇轻颤,艰难的喘息着说。 轩辕澈慌忙接话,不忍他再多说,“回京城了吧。”说完转头看向木棉花,他们三个老家伙过的不问世事,谷中与外界的联系都交给了木棉花管。 “是,前两天就回去了。”木棉花急忙补充,生怕凤离天不知道,他的哥哥在他生死不明的时候独自离开了。其实,轩辕锦墨在悬崖上昏倒之后,就被青营的人带下了山,醒了后又带兵在折回山上,搜寻了三天三夜。奈何无花谷四面环山,只能从峭壁上下来,士兵们找不到这里。 “我……睡了……多久?”凤离天垂下眼睛,遮住眼中的思绪。 “你睡了七天了,再不醒,某人就要杀到寒谷去了。”轩辕澈戏谑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凤清绝。 七天么?竟然昏迷了这么久,从学武以来,第一次伤得这么狼狈。“让……师父……担心了……”虽然知道凤清绝断然不会担心他,凡是富有人情味的词汇都不适合用在他身上,但必要的话还是要说的。 “啰嗦。”凤清绝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熟知他个性的凤离天知道,他这是默认了。凤离天有些惊讶的怔了怔,总感觉师父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小天啊,想吃什么,皇叔去给你做。”轩辕澈殷勤地说,似乎对于第一次做人叔叔觉得十分新鲜。 “你当他是小孩子吗?”凤清绝冷冷的道,抓起轩辕澈向外走去,“照顾他的事交给木棉花。” 轩辕澈甩开他的手:“许你照顾私生子,就不许我照顾亲侄子吗?这里是无花谷,不是你说了算。” 挑眉望着争吵的两人,与马钱子对视一眼。马钱子得意的捋了捋三撇滑稽的胡子,一副“我什么都知道,快求我告诉你”的样子。 凤离天别过眼不理他,对木棉花道:“棉花,帮我……传消息……给墨……和瑾……”每说一个词就要停下来喘息片刻,说出这么长的句子,疼痛使失了血色的俊脸越发的苍白。 “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木棉花忙说道。 凤离天望着他,轻勾了勾唇,虚弱总能让这个男人蒙上一层惹人怜惜的美,木棉花看得不禁有些痴了。这么美好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他的?突然觉得心中一阵酸痛,木棉花低下头,默默的走了出去。 宫中,盘龙殿。 “皇上,您该吃药了。”德福端着药走了进来,小心的问埋首于奏折中的人。 “先放着吧。”轩辕锦墨靠在软塌上,头也不抬的看着奏折,虽然是在盛夏,腿上却盖着虎皮毯子。在雪山上穿的单薄,骑马的时候,披风遮不住双腿,又赶得太急。他的左腿本就有旧疾,醒来之后就走不了路了,若不是大夫说再不治就要残废,他绝不会那么早就回京城。 “皇上,您……”德福心疼的不知说什么好,胖胖的脸皱成一团,“您先把药喝了再看吧,不然王爷回来看到您这个样子,又该生气了。” “天儿……”轩辕锦墨拼命的工作,就是为了能暂时让自己忘记他,只要一停下来,凤离天跌下悬崖的画面就会在眼前闪现,心就会痛得喘不上来气。 接过德福手中的药碗,如同饮酒一般的仰头灌进去。 “皇上。”灰衣的魑魅突然出现,轩辕锦墨惊喜的坐直身子,挥手让众人退下。 “有天儿的消息吗?” “回皇上,凤宫那边还没有王爷的消息,搜寻的军队暂时也没有什么进展,”魑魅硬着头皮说道,“寒谷那里,上将军所带五万大军已经抵达,随时待命。” “围住寒谷,一个苍蝇也不许放出来,”轩辕锦墨掩下眼底的失望,缓缓的吐出冷酷的命令,“一日之内交不出凤王,全灭不留活口!” “是!”魑魅迅速消失。 轩辕锦墨低下头,将手掌放在呼呼大睡的猫头上,也只有这家伙能没心没肺的睡得香甜。天儿的每样东西他都守护的很好,却守护不了,他的人。自嘲的笑了笑,黑水晶一样的眸子中,却泛起被哭还要浓重的哀伤。他轩辕锦墨就像一颗梧桐树,精心搭好巢穴、遮好阳光,却依然不能让那只美丽的凤凰在他的枝上停留太久。 轩辕锦墨靠在窗边,望着花园里那棵高高的“墨天”。 凤凰离开了梧桐树,是要回到九天之上的吗?那么凤凰在天上会不会想起曾经徘徊过的梧桐树?凤凰又知不知道,梧桐树没有了凤凰,要怎么承受亿万年的孤独? 蓝瑾坐在绮梦楼的楼顶,提着酒坛子拼命朝口中灌,辛辣的烈酒穿过喉管,再直直的冲向头顶。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满月,昏黄的月晕中浮现出那张精致到近乎妖冶的脸,那张他从小看到大,依然会觉得惊艳的脸。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主人,只要我活着,就不许你死…… 我把的名字分给你一半…… 瑾,说笑的时候应该是这个表情……】 从那个小小的孩子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他的一生都注定逃不出那个人邪肆的笑容。蓝瑾朝天上的明月伸出手,只握住了碎裂的月光。举起酒坛,仰头朝口中倾倒,清澈的酒从嘴边滑落,打湿了蓝色的衣襟。 “别喝了。”一只手拉住酒坛,声调淡淡的劝道。 蓝瑾瞪着泛红的双目,正对上慕容琦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你笑我吧,我就是个傻子,站在他身后什么都为他做,期望着他能回头看我一眼……” “我没有笑你,”慕容琦在他身边坐下,他生来就是一双带笑的桃花眼,导致他想严肃一点都不行,“我跟你一样,一直在身后看着某个傻瓜,希望他能放下执念看我一眼。” 蓝瑾瞥了他一眼,继续灌酒。 慕容琦把酒坛抢过来扔到一边,陶罐摔在屋脊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关我什么事?”蓝瑾不耐烦道,“赔我的酒……唔……”被唇上蓦然贴上的柔软惊道,蓝瑾楞楞地瞪大一双星目,一时间忘了反应。 慕容琦蹭着他的唇道:“我来告诉你关你什么事。” 木棉花握着手中的消息条,望着笼中成排的信鸽。如果不传消息出去,那么等凤离天养好伤也要几个月以后了,到时候,坐拥三千佳丽的轩辕锦墨,或许就已经变心了。思及此,木棉花就想将手中的信件撕毁,但转而又想,如果不传消息,凤离天会怪他的。那么……目光在大小不一的鸽子中徘徊,眼前一亮,猛地抓住一只蔫头蔫脑的老鸽子,如果鸽子没能送到消息,就不是他的错了。 扑棱棱,被放飞的鸽子艰难的飞了不远,就跌跌撞撞的落了下来,年迈的老鸽子,根本飞不出又高又冷的山谷。 第九十九章 殉情 … 马钱子的医术确实很好,把五脏受损还断了三根肋骨的凤离天救了回来,但论起对身体的保养、修复就比不上轩辕澈了。所以,每日被换上最好的伤药,加上轩辕澈美味的药膳,不足十天,凤离天已经从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至少说话、吃饭不成问题,还能少量的活动一下,连马钱子都酸酸的说这小子是因为吃得太好了才恢复的这么快,他与师弟的差别仅在于他不会做饭只会吃而已。 无花谷并不大,坐在谷中唯一的竹屋前,就能看到整个山谷的尽头。凤离天舒服的窝在竹台上的躺椅里,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吃着皇叔给做的美味病号餐。轩辕澈的手艺还真不错,把蛋羹蒸得水嫩水嫩的,咸淡恰到好处,凤离天像个小孩子一样,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马钱子在一旁看着眼馋,凑过去要尝一口,凤离天瞥了他一眼,舀起一勺蛋羹,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容送进自己嘴里。 “喂,小子,你想不想知道那两个人的事?”马钱子挤眉弄眼的说。这几天,马钱子总是试图用自己所知道的八卦消息换凤离天手里的吃的,奈何凤离天伤的太重,没有心情听他讲,这两日终于好些了,却依旧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凤离天抬眼,望着远处的两人。 “把那个桩子打在这里。”轩辕澈用脚在地上画个记号,对着凤清绝指手画脚道。 凤清绝一言不发的抬脚,挑起一根木桩,旋身一踢,准确的钉在记号处。 轩辕澈拿着一根两指宽的木梁,塞给凤清绝一把锤子,准备把它钉在两个木桩之间。 “麻烦!”凤清绝皱眉,夺过那根木梁,抬手一掌,“嗖”的一声直接穿透了两个木桩。 “这样就不够高了,”轩辕澈不满道,“走起来会碰头。” “差不多就行。”凤清绝不耐烦道。 看着两人吵吵闹闹的搭葡萄架,凤离天忍不住勾起唇角。想不到又冷又暴躁的师父,竟然会有一天被呼来喝去的搭葡萄架,而且搭了一上午也没有生气。 其实,在这些天的只言片语中,凤离天大致已经拼凑出了故事的大概。 事情大致是这么个情况,当年刚刚成为凤宫宫主的凤清绝,因为宫主之争受了重伤,正好被在外游历的轩辕澈所救。两人在一起呆了半个月,凤清绝将象征着宫主身份的血玉戒指交给了轩辕澈,自己回凤宫处理事务,约定日后再见。 血玉戒指上雕刻的是凤凰身上最重要的一根尾羽,传说凤凰送给他人尾羽,是为了表达爱意,凤宫的这枚戒指也有这个意思,只能送给最爱的人。 轩辕澈得知戒指的含义之后,便跑去找凤清绝,正好那时君莫愁的母亲带着他找上了凤宫,说这是凤清绝的儿子,得意的要做凤后。轩辕澈将戒指扔给凤清绝就消失了。凤清绝当时并不知道轩辕澈的身份,怎么也查不到他的人。 然后,就偶然的遇到了微服私访的轩辕浥,脾气暴躁的凤清绝就不问青红皂白的一通解释,要把人带走。轩辕浥当然不同意,由于两人脾气不和、沟通不畅,凤清绝就硬把戒指塞给人家,然后伤心欲绝的转身离去。 若干年后,当凤清绝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的时候,就派了个细作潜到皇宫中试图将戒指找回来。当宜妃费了就牛二虎之力将戒指偷到手之后,却被调皮的轩辕锦天给挖走了。被派去接应宜妃、带出戒指的柳无风,没有找到戒指,却找到了轩辕锦天这个奇才。 后来的发展就很明白了,只是到现在轩辕浥也一直在愧疚,以为是自己拒绝了凤清绝才导致他怀恨在心,带走了自己的儿子,所以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们两兄弟的问题。实在是……大误啊! 凤离天吃完最后一勺蛋羹,马钱子也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讲述。把碗和勺子塞给马钱子,凤离天眨眨漂亮的凤目:“外公,我想吃水果。” 马钱子愣了愣,炸毛一般的跳起来:“臭小子,也不给我留一口啊!”说完就气哼哼的起身,去拿水果了。 “哎呀,笨死了,这个要斜着放才不会倒!” “我直着也能钉进去!” “废话,横着也能钉进去,那样会倒啊!” 看着吵吵嚷嚷的两个人,凤离天慢慢垂下眼,也不知道墨现在在做什么,收到消息之后,会不会来找他? “棉花,”凤离天叫住拿着药材走过的木棉花,“墨有传来消息吗?” 妖冶的凤目中闪耀着让人不忍打碎的希冀,木棉花忙躲开他的目光:“没有。”然后快速的走开了。 还没有消息吗?墨他是不是生气了?凤离天抿了抿薄唇,该怎么讨他欢心呢?环顾了一圈,目光定在了正在支使师父干活的皇叔身上,或许应该跟皇叔学学做菜,不能总做一锅乱炖给墨吃。想到这里,凤离天不禁弯起了眼睛,以后每天早上起来给墨做一碗蛋羹或者煮一锅香甜的粥,看着他乖乖的全吃完再放他去上早朝。 “棉花,帮我拿纸和笔来。”凤离天冲着已经闪进屋里的木棉花道。 “你右肩的锁骨都断了,怎么写字啊?”马钱子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了过来。 “不是还有左手嘛。”凤离天张张嘴,示意马钱子喂他吃西瓜。 “你不是有手吗?”马钱子炸毛。 “我锁骨断了。”凤离天无辜的说。 竹屋前种着一棵不知名的花树,高高的超过了竹屋,风吹动凤离天如墨的长发,几片粉色的花瓣与温暖的阳光一起,穿过花树洒落在雪白的绒毯上。左手握着笔,歪歪斜斜的写出了一行字:“哥哥,我想你了。” “这他怎么能看得出来是你写的?”轩辕澈好奇的凑过来。 凤离天笑而不答。 “当然能,”钉完最后一个木桩的凤清绝走过来,“他左右手写的字是一样的。” 为了训练左右的灵敏与平衡,凤清绝培养徒弟,无论是握刀还是写字,都是左右手一起练的。而从小就不爱写字的凤离天自然就把大部分时间用来练刀了。 凤离天轻咳一声,把纸条交给木棉花:“一定要传给墨。” “哦,好。”木棉花含糊的应道。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天气已经开始转凉,聒噪的蝉鸣不知不觉的消失了,始终没有收到凤离天的消息。大军踏平了寒谷,抓了七绝中的四个,却没有找到天枢和姚柏松。 这一天,立秋了。轩辕锦墨下朝回来,看到肥肥的老猫还睡在软塌上。有些奇怪的走过去,昨晚不就睡在这里吗?怎么也不起来吃东西?抬手把老猫抱起来,凉凉的没了平日的温暖…… 老猫死了,死在第十三个年头。 轩辕锦墨把肥肥的毛球搂在怀里,静静的搂着。没有天儿的日子,只有这只猫陪着他,现在猫也没了…… 四周的宫女不敢出声,生怕皇上把猫的死怪在自己的头上。轩辕锦墨什么也没说,抱着猫默默的走到后花园,把猫放在梧桐树下,身体顺着树干慢慢的滑下来,靠着粗糙的树干,坐在盘错的树根上望着茂密的树冠。 “天儿,你的猫死了,是你带他走的吗?带我一起走,好不好?”轻轻合上眼,噬骨的痛快要把他淹没了,这样的日子不想再过下去了。 “锦墨……”上官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轩辕锦墨不肯睁眼,静静的不说话。 “出宫散散心吧,父皇代你处理一个月的朝政。”轩辕浥叹了口气,拉着默默垂泪的太后离去。 挥退了身后的侍卫,轩辕锦墨牵着马独自走上山去。雪山上的寒风到了秋天就越发的凛冽,刮得脸生疼。放开马儿,慢慢走到悬崖边,抬头望着那块突出的巨石,上面的血迹已经被风雪洗去,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小凹坑,证明着凤离天经历的痛苦。 高高的山崖深不见底,只有山风在空谷中呼号。 早该相信事实的,却总是自欺欺人的认为你还活着。对不起,你在奈何桥边等的很辛苦吧? “天儿~天儿~~”轩辕锦墨对着山谷撕心裂肺的喊着。 正在竹台上试着走路的凤离天猛然抬起头:“墨!” “小天,怎么了?”轩辕澈疑惑的望着他。 “墨,在悬崖边叫我,师父!”凤离天快速跑了两步,身体却已支撑不住,靠在栏杆上急切的叫着凤清绝。 凤清绝皱了皱眉,一言不发的飞快朝那个悬崖下掠去。 “是吗?我怎么没听到?”轩辕澈撇撇嘴,对于师徒两人默契的配合觉得酸酸的,那个呆木头从来不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就明白要干什么。 “天儿,上天入地,我都陪着你,不要只带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轻声喃呢着,仿佛在对枕边人说着温柔的情话。轩辕锦墨缓缓闭上眼,纵身跃下了高崖。 第一百章 崖底重逢 … 山风在耳边呼号,冰冷的寒气沿着骨缝,直直的侵入身体里,好冷,好痛,意识渐渐远离,恍惚间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拦截住了,减缓了下落的速度。轩辕锦墨费力的睁开眼,眼皮却沉如磐石,再度闭合,只在一瞬间看到了一双妖冶的凤目。天儿,是你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气息,我这是死了吗? “墨!”看到师父抱着轩辕锦墨轻盈的飘过来,凤离天急急的迎了上去,但是到处都是伤的人跑了两步就要摔到。 “小心!”轩辕澈在后面一把把捞住他的腰,这时凤清绝也跳上了竹台。 “墨,墨……”顾不得伤口撕裂的剧痛,凤离天紧张的凑过去,跟着凤清绝走到屋里。 “这是怎么回事?”轩辕澈望着凤清绝问道。 “他自己跳下来的,接住他的时候已经没有意识了。”凤清绝坐在竹桌前闲闲的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受了严重的风寒,许是崖上风大给冻着了。”轩辕澈收回切脉的手,对木棉花道,“棉花,去煮些驱寒的药。” “哦,是。”木棉花暗自攥了攥拳头,即使不发消息给他,他也能自己找到这里,真是白费功夫。 “怎么会这样?”自己现在没有内力,不能给他运功驱寒,凤离天轻柔的握住床上人冰冷的手,放到嘴边哈出热气给他暖暖。抬起右手想给他掖被角,却不料,“唔……”捂住右肩,殷红的血从修长的指缝中流出来。 “就说不让你乱动吧,你看看!”轩辕澈生气的拿过伤药来,解开凤离天的衣襟,发现血已经把胸前缠绕的纱布尽数染红,伤口已经裂了有一段时间了。 “嗯……皇叔……疼……”凤离天靠在椅背上,任由轩辕澈给他重新接骨、上药,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昏睡的人儿。 “这会儿知道疼了?让你乱动!”轩辕澈嘴上责怪着,手上已然放轻了力道,但包扎完的时候,凤离天还是疼出了一头冷汗。 “哎呦,我的乖孙啊!”不知躲在哪里玩的马钱子火急火燎的跑进来,抓住轩辕锦墨的手腕仔细的把脉,“这可怜的孩子,身子怎么这么虚弱呀?” “怎么了?”凤离天坐到床边,握住轩辕锦墨的手,紧张的望着马钱子。 “肝火郁结,心脉衰弱,恐是伤心过度又一直压抑所致。”马钱子叹了口气,“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完,若有所思的捋了捋三撇胡子,“哦,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轩辕澈翻了个白眼,转身到药柜里去寻了一瓶药出来。 “肯定是上官丫头不同意你们两兄弟在一起,这孩子才会伤心难过,以至于想不开跳崖了。”马钱子颇为自得的说。 就知道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凤离天抿了抿薄唇,低头轻抚上轩辕锦墨的眉心,这人连昏迷中都不安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驱寒固本的药,给他吃下去,不然该发烧了。”轩辕澈递给凤离天一颗药丸。 凤离天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接过药丸,含到嘴里,吻上了轩辕锦墨的唇。 马钱子忙用手捂住眼,做出非礼勿视的样子,但是那大张的指缝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轩辕澈没有那么厚的脸皮,看着尴尬,忙转身把药瓶放回去。那两兄弟在一起本是不该,作为皇叔自己应该阻止,但是,看到他们那么爱着彼此,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推开柔嫩的唇瓣,用舌头挑开整齐的齿关,将微苦的药丸度过去,用灵活的舌头将之推入喉中。待轩辕锦墨将药丸吞下去后,凤离天却舍不得离开,继续在那甜美的口腔中游荡。 “嗯……”轩辕锦墨因为呼吸不畅而呻吟出声,凤离天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又在他的唇上吻了吻。 “木头,你怎么就不生病呢?”看着那个甜甜的吻,轩辕澈有些羡慕的想,要是他也能给凤清绝喂药就好了。 凤清绝挑眉,默默的起身,扛起轩辕澈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喂,混蛋,放我下来……”轩辕澈的声音渐渐远去,接踵而至的是凤清绝粗暴的关门声。 “好好照顾他,若是晚上发烧了就去叫我。”马钱子偷笑着离开了。 没有在意众人是怎么离去的,凤离天现在满心满眼都被轩辕锦墨占据了。为什么墨会跳崖,那么坚强隐忍的帝王,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过了一会儿,木棉花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棉花,你真的传消息给墨了吗?”凤离天低着头,深若寒潭的黑眸中似乎有风暴在酝酿。 “当然传了。”木棉花手一抖,差点把药洒出去,但又马上镇定下来,他确实去传消息了,只是消息没送到而已。把药碗放在桌上,瞟了一眼床上的人,凭什么那人就能得到凤离天全部的爱?不甘的咬唇,见凤离天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只得转身离去。 凤离天起身关上房门,端起桌上的药碗晃了晃,乌黑的汁液透着几分狰狞。把药碗放回桌上,不打算给轩辕锦墨喝。退下衣衫爬到床上去,与昏睡的人儿挤在一起。 清晨的阳光透过竹窗照进来,竹屋里泛起一股竹子的清香。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漂亮的眼睛,黑曜石般的眼眸中蒙着一层水雾,在透明的阳光中显出几分迷茫。入目的是竹制的屋顶,阳光从只有窗棱没有纱帐的窗户中射进来,青绿色的窗棱上还落着一只早起觅食的小鸟。 浑身乏力,有一种不真实感。这是在哪里?轩辕锦墨有些恍惚的想,自己不是跳崖了吗?抬手想要揉一揉疼痛的太阳穴,却发现右手被一只修长温暖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呆愣了片刻,缓缓地转头,看到了一张绝美的睡颜,一张夜夜入梦再熟悉不过的俊颜! 感受到手中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一夜不曾熟睡的凤离天迅速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氤氲着雾气的大眼睛:“墨,哪里难受?” “天儿……”轩辕锦墨仿佛被什么压抑着,说话都变得艰难起来,缓缓地抬手,想要抚摸凤离天的脸,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抽搐般的收回,怕这只是个梦,怕梦会在接触到的时候像泡沫一样轰然碎裂。 凤离天抓住那只胆怯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在掌心落下一吻:“别怕,是我。” “天儿……天儿……天儿!”轩辕锦墨喃喃的念了几遍,猛地扑过去,把凤离天紧紧抱在怀里。被压倒了伤口,凤离天轻皱了皱眉,却没有发出声响,抬起能动的左手轻抚着他的脊背。 “天儿,老猫死了……”低沉悦耳的声音中透露着从未有过的委屈。 第一百零一章 信 … 凤离天愣了愣,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那只猫已经活了十几年,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嗯……”轩辕锦墨哼了一声,不肯动弹,试图悄悄隐去夺眶而出的眼泪。 本想多抱一会儿,奈何伤口实在太疼了,凤离天只好将身上的人轻轻推开,轻抚上那张俊颜,用拇指抹去一滴悄然滑落的泪:“为什么跳崖?” 轩辕锦墨抿唇,瞪了他一眼:“你说为什么?”亲眼看着你重伤坠崖,整整一个月没有任何的消息,整夜整夜的失眠,整日疯长的思念,将人的理智吞噬殆尽。那样蚀骨的痛,再也无法忍受了。轩辕锦墨翻了个身赌气的背对着他。 “就因为老猫死了你就想不开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责任感?”凤离天一本正经的训斥道。 “你……”轩辕锦墨猛地翻回身,瞪大了漂亮的眼睛,与气鼓鼓的凤目对视。 互瞪了许久,凤离天勾起唇角,慢慢凑近,在他的鼻尖轻啄一口。 “哈……”轩辕锦墨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心中的阴郁就这样轻易地一扫而空。 “过两天我再给你抓一只一摸一样的小猫,好不好?”凤离天把脑袋挪到哥哥的颈窝中,撒娇道。 “不要,总有一天会死的。”轩辕锦墨叹了口气,他并不喜欢小动物,因为那些小东西像瓷娃娃一样易碎,他本没有耐性管,只是因为那只猫是天儿的,他才会照顾它这么多年。 “那我给你抓一只不会死的灵狐,”凤离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已经很久没有跟墨躺在床上惬意的聊天了,总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他说,一辈子也说不完,“墨,你知不知道,千寒山有一个传说。” “什么?”轩辕锦墨随意的应了一声,他也很喜欢这样聊天。 “传说,霰雪谷以前的主人是一只仙狐,所以这山上的雪狐都有灵性,寿命也比一般的狐狸长。”凤离天把腿放在轩辕锦墨腿上,惬意的摇着脚。 “那凤凰山以前的主人应该是九天上的凤凰了?”轩辕锦墨把他的腿扔下去,然后把自己的腿放上去。 “对呀,凤宫的史册上就是这么写的。”对于自己被扔下来又被反压的事,凤离天只能委屈的撇撇嘴,浑身都是伤,没办法为自己的位置抗争。 “邪教。”轩辕锦墨不屑地说。 “才不是,我这可是正经门派。”凤离天义正言辞的说。 “是吗?”轩辕锦墨眯起眼睛,“若是江湖中人知道凤宫宫主是朝廷的一品亲王,不知道会怎么想?”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凤离天凑过去,轩辕锦墨配合的伸出胳膊,他便顺势将脑袋枕上去。 “是呀,所以你要乖乖听话。”轩辕锦墨嘿嘿笑着,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 “嘿嘿,我跟你说……” 木棉花听着屋内开心的笑声,咬了咬唇,抬手敲门:“离天,你起了吗?” 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凤离天不悦的皱眉,明知故问,不欲多做理会。轩辕锦墨却是一惊,原以为这山谷里只有凤离天一人,这家伙被困在这万丈高崖之下与世隔绝,没想到竟然还有旁人。 “还没呢,有事吗?”接收到哥哥思索的目光,凤离天有些不知所措的应了一声。 “师叔还没有起来,我准备了早饭……” “放在门口吧。”凤离天不耐烦的说,他可没工夫理会木棉花,现下身边正躺着一头处于发怒边缘的狮子,得赶紧顺毛才行。 这是木棉花的声音,轩辕锦墨认得。既然木棉花在这里,那么定然是能与外界联系的,他可不认为木棉花也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轩辕锦墨淡淡的望着胳膊上的家伙,等着他的解释。 “离天,师父让我问问,你哥哥醒了没有。”凤离天正待说什么,又被木棉花打断了。 “墨,是这样的,这里其实是无花谷,”凤离天睁着眼睛无辜的望着哥哥,“那天我被我师父救了……” “你师父?”轩辕锦墨慢慢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连你师父都在,为什么不传消息给我?看着我跳崖,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不管有什么借口,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传消息给他,自己在皇宫中日日忍受锥心之痛,他却根本没有想起还要告诉担心他的人一声。 “墨,你听我说……” 轩辕锦墨把胳膊抽出来,利落地起身,披上外衣向外走去,没有注意凤离天抓住了他的衣角。 “哥哥……唔……”随着轩辕锦墨愤愤的向外走,死死攥着他衣角,身上却没什么力气的凤离天一头栽到了地上,竹制的地板发出吱呀的响声,“啊……哥哥……” 轩辕锦墨忙回过头,看到身后的人在地上蜷曲着身子,似乎很痛苦的样子,精致而又苍白的脸慢慢扬起来望着他,颤抖着张了张嘴,溢出口的却是让人心疼的呻吟:“嗯……痛……” “天儿!”轩辕锦墨忙蹲下|身,将凤离天抱到怀里,拉开他的衣衫,好看的眉立时拧在一起。精壮的胸膛上缠满了白布,深红的血从多出伤口溢出来,浸透了厚厚的绷带。怎么忘了,他为了自己受了很重的伤! “棉花,快去叫你师父来,天儿的伤口裂了!”轩辕锦墨朝着门外吼道。 “离天!”木棉花砰地一声推门而入,“把他放床上,那些骨头是断的,别压着伤口!” “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叫马钱子!”轩辕锦墨将疼的颤抖的人打横抱起来,自己坐到床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木棉花被吼得一愣,咬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哥哥,对不起……” “有话等会儿再说。”轩辕锦墨心疼的摸了摸那惨白如纸的俊颜。 “这一个月,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我……托棉花……传消息给你……了……嗯……”薄唇紧抿,强忍疼痛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 “天儿,不要说话了,求你。”轩辕锦墨紧紧抱着他,自己真该死,每次天儿受伤,到自己身边就会伤上加伤。 说话间,马钱子和衣冠不整的轩辕澈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两人一边埋怨,一边七手八脚的处理伤口。跟着过来的凤清绝只是闲闲的抱臂倚在门边,斜眼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状的徒弟。这种外伤其实没那么严重,小时候练武打斗,凤离天可没少受这种伤,他这次最严重的是内伤,外伤根本不足为虑。 明显在装可怜!凤清绝眯起凤目,打扰了他美好的早晨,这笔账要好好记着,等凤离天能走路了,该给他教些新东西了。 凤离天偷偷瞟了一眼师父,对上那一双饱含怨念的凤目后,忙收回目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啊! 待重新包扎好伤口,凤离天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虚弱的喘息着。 “还好骨头没出问题,不许再乱动了。你给我卧床休养三天,不准下床!”轩辕澈扔掉带血的白布条生气的说。 “您是,澈皇叔?”终于回过神来的轩辕锦墨,惊讶的望着眼前与父皇一模一样的人。 “你知道我?”轩辕澈有些惊讶。 “听父皇提起过,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小心的把凤离天放到床上,轩辕锦墨起身就要行礼,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马钱子一把扶住轩辕锦墨:“哎呀,行什么礼呀,这小子哪有半分皇叔的样子,乖外孙快回床上躺着去,受了这么重的风寒,可不能再见风了。” “墨……”待哥哥被马钱子按着躺回床上,凤离天心疼的蹭过去,两人相互依偎着。凤离天抿了抿薄唇,有气无力的望着木棉花道:“棉花,不管怎样,求你把我写给哥哥的那些信还给我,我不能失去墨……”失去了金光的凤目泛着惹人怜惜的娇弱,让人不忍拒绝。 “怎么回事?那些信不是都送出去了吗?”马钱子好奇的问。 轩辕澈挑眉,不打算插话。 第一百零二章 谷中岁月 … “信都让信鸽送出去了,怎么还给你?”木棉花马上辩解道,却又暗自懊恼,这样一来岂不是承认了凤离天写了很多信? 挑了挑眉,让墨听到这些就足够了,凤离天不再多说,轻叹一口气:“罢了,是我自己太大意,原以为……”不再多说,把脑袋埋到哥哥胸口。 原以为木棉花是值得信赖的人,原以为在自己人面前不需要处处提防,没有说出的话里包含了太多失望,让木棉花瞬间白了脸,失魂落魄的走出竹屋。马钱子不明所以的挠挠头,被师弟支使去煮药了。 轩辕澈把早饭和药放在床头:“你们两个今天都不许下床,谁要是乱跑被我发现就打屁股!”恶狠狠地三令五申一番,才转身离开。 望着皇叔的背影,轩辕锦墨抿唇轻笑,这个皇叔还真有意思,与父皇完全不一样呢。抬手摸了摸胸口的脑袋,心疼,愧疚,又拉不下脸道歉,沉默了半天,终于僵硬的开口:“还疼吗?” “疼……”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 “……”轩辕锦墨抿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天儿,起来先把药喝了。” “那是你的药!”依然把脸埋起来,不打算动弹。 “那……起来吃早饭。”拿身上的人没办法,轩辕锦墨只好坐起身来把他抱到怀里,端起饭碗好好哄着。 胸前的脑袋挪了挪,终于把脸露了出来,漂亮的凤目委屈的瞪了哥哥一眼,张张嘴示意人家喂他吃饭。轩辕锦墨见状,开心的拿起勺子,舀起香甜的八宝粥,放到嘴边吹了吹,再送到那微张的薄唇中间。凤离天太过强大,总是挡在他身前替他处理一切危险,所以当弟弟表现出对他的依赖,甚至支使他干这干那的时候,实在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岂料,那薄唇在勺子靠近时就紧紧闭合起来,不肯吃。 轩辕锦墨疑惑的低头看他,凤离天仰头道:“哥哥惹我生气,我不吃饭了。” “那天儿怎么才能不生气呢?”带着磁性的低沉男音,缓慢而轻柔的问着,唇角带着宠溺的微笑。 凤离天被迷得晕晕的,眯起凤目,吻住那薄厚适中的肉唇,不仅轩辕锦墨拿他没有办法,他对于这样的墨也完全没有抵抗力呀!轩辕锦墨轻笑着回应他,一手放下碗筷,撑在床上缓缓地躺下来,一手托住身上人的身体,减少伤处的负担。 温柔的触碰渐渐转变成粗暴的啃咬,唇齿的交缠似在倾诉者彼此的思念,怎样的亲密都无法弥补这一个月的苦楚,身上的痛,心中的痛,每天每天的思念,每夜每夜的孤独,一点一滴都想要告诉你。 同根而生的芝草,分开就意味着裂体断根,然后在天涯的两端各自枯萎,只有跟你在一起在,生命才是完整的。 轩辕锦墨的风寒在神医这里根本就不是病,一帖药下去,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而凤离天有了哥哥在身边,日子过得越发舒坦。 这一日天气晴朗,轩辕锦墨在花丛里放了一把躺椅,铺上柔软的垫子,打算把天儿搬出来晒晒太阳。 “作为皇帝,这么多天不回朝堂,不太合适吧?”多日不在凤离天面前出现的木棉花突然在身后问道。 “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朝堂?”轩辕锦墨瞥了他一眼,继续忙手中的活。 木棉花咬了咬唇:“你已经有三千佳丽,为什么还要霸着离天?” 不紧不慢的抚平棉褥上的褶皱,轩辕锦墨站直身体,转过身面对着木棉花:“这,不关你的事。” “你们是亲兄弟,这是乱伦!”木棉花有些激动地说,以前不知道这些,所以不曾奢望过,现在知道了他们在一起是不对的,就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次,这样不仅是为自己,也是为了凤离天好。 轩辕锦墨深沉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木棉花,帝王的威压让他开始紧张,不知所措的攥着衣袖,懒得与他争辩,目光越过木棉花的肩膀,望向竹屋前倚着栏杆笑的颠倒众生的人儿:“正因为他是我弟弟,所以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他。”优雅的从呆愣的木棉花身边走过,在竹台下驻足,微笑着张开手臂。 凤离天放松身体,跌入那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放心的将重量全部交给哥哥。轩辕锦墨抱着他在原地转了个圈,开心的笑着向躺椅走去。 凤离天窝在软软的垫子上,惬意的晒着太阳,懒懒的张嘴吃着哥哥喂的小块水果:“哥哥,给我讲故事。” “讲什么?”轩辕锦墨愣了愣。 “讲小时候讲的那些。”凤离天无耻的撒娇道。 望着弟弟闪闪发亮的凤目,轩辕锦墨虽然觉得幼稚,却又没办法拒绝,只得干咳一声,干巴巴的讲起来:“远古的时候有一只九尾狐……” “不对,是太古的神祗用自己的精血创造出了一只九尾狐!”凤离天纠正道。 “你都记得,还让我讲什么?”轩辕锦墨不满的捏了一块水果塞进他的嘴里。 “我就记得这么多,”凤离天咬着水果忙讨好道,“哥哥接着讲。” 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起身横坐到躺椅尾部,把凤离天的双腿拎起来放到自己腿上,继续讲着幼稚的神话故事:“九尾狐嫁给了兽王,然后……” 被两人完全忽略的木棉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黯然转身离去,身后是两人渐渐远去的笑闹声。 惩罚伤害第三者最好的方法,不是加诸同样的伤害,只要让他知道自己永远得不到这份爱,就足够了。 次日,木棉花留书离去,说是游历江湖去了。马钱子气的跳脚,臭小子看现在谷中繁忙就想逃跑是吧?谷中现在正在大兴土木(搭各种花架),就剩他一个人就要每天被师弟支使干活了,而他却没有可以支使的人了。 凤离天的伤势一天天好转,其实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但是轩辕锦墨总是不放心,走两步就把他抱起来,有哥哥在身边,某人就心安理得的过起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木棉花走了,饲养那些信鸽的工作又从新落在了轩辕澈的身上,虽然免不了要忍受轩辕澈的抱怨,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终于恢复正常了。 “小墨,你爹传消息来,说你出来已经超过一个月了,要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轩辕澈把一封信笺扔到正在用他的名贵花草编草帽的两人面前。 “我知道了,多谢皇叔。”轩辕锦墨接过信笺,冲轩辕澈礼貌的点头,脑袋上还带着一个可笑的粉色花环。 “哥哥,给我看看。”躺在轩辕锦墨腿上,压倒了一片花草的凤离天仰头去抢哥哥手中的信,轩辕锦墨扬手不给他看。 轩辕澈对着两个人无奈的摇头,转身离开去做午饭了。 “天儿,我们一起回京城吧。”把看过的信递给腿上的家伙,轩辕锦墨仰头望着山谷四周高高的峭壁说道。 “可是我的内力没有恢复。”凤离天把信扔到一边,他对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感兴趣。 “让师父送我们上去吧,会有军队来接我们的。”轩辕锦墨诱哄着,谷中生活虽然清苦,但是没有人打扰,日子过得很开心。但是既然两个人都活着,就要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他要去治理他的天下,那里有他的理想。 “嗯……”凤离天伸着手指点点自己的下巴,考虑着要不要去京城。他是不愿与墨分开的,但是自己现在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并不愿过早的暴露在人前。 “离天不能走,”凤清绝清冷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两人吓了一跳,“你自己回京城,他还有东西要学。” “师父,学什么?”凤离天从哥哥腿上爬起来,疑惑的望着师父,他不是早就出师了吗还学什么? “鎏火九重。”凤清绝面无表情的说。 第一百零三章 鎏火九重 … 鎏火神功共分九重,每一重都有很大的不同,就像凤凰飞天一样,每过一重天,境界就提升了一大截。然而,自古以来,除了凤宫的开山始祖之外,从没有人能习得鎏火第九重,只有少数几任凤宫宫主勉强进入初境,但是向后就再难精进。 传说习得鎏火九重之后,一人可敌万人之师,又有传言说鎏火九重其实是修仙秘法,习得之后就可以羽化成仙。也难怪江湖上的人用尽手段也要得到鎏火秘籍。 凤离天以前也尝试过修习鎏火九重,但是怎么都不得章法。上次走火入魔,确实发生了一瞬间的突破,使他能一掌击败极寒双绝,但那也只是暂时的。后来恢复功力时隐隐有突破的预兆,却在关键时刻再次功亏一篑,每次强行突破就会走火入魔。所以凤离天觉得,鎏火秘籍上关于第九重的记载必然是错误的,要不然从古至今那么多任的宫主,哪个不是武学奇才,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突破九重。 所以当凤离天听到师父要墨先回京城,等他学会了鎏火九重再放他离开时,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明显是在报复他霸占皇叔嘛! “师父,我的内力还一点都没有恢复,留在这里也是徒劳,不如我先跟墨会京城,等功力恢复到八重再回来,”凤离天蹭过去讨好地说,“况且我留在这里师叔还要每天给我做饭,师父也不愿这样吧?”无花谷没有出口,只能靠轻功攀上山崖,他现在没有内力,根本出不了山谷,被师父扣在这里,鬼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学会鎏火九重,还是等功力恢复了,逃跑也容易一些。 凤清绝不为所动,转过身背对着他道:“跟我来。” 凤离天与哥哥对视一眼,忤逆师父的下场是不可想象的,只得乖乖的跟着走,轩辕锦墨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凤清绝带着他们绕过竹林,来到了一处绝壁之下。这里四周环绕着竹子,坚冰形成的瀑布从高达百丈的雪山上直垂而下,在接近地面处一点点融化,向下滴着冰冷的水,在崖下形成了一个一丈见方的寒潭。潭水不深,只能没到腰际,冰冷的水面上泛着森森寒气。 “师父,这是?”凤离天靠在轩辕锦墨身上,被寒气冻得瑟缩一下,向哥哥怀里蹭了蹭。 “鎏火九重之所以很少有人练成,是因为它的修炼方法与前八重完全不同,”凤清绝转过身望着凤离天,“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带血玉戒指来吗?” 凤离天垂下眼睛略微思考,微皱了皱眉:“这么说典籍上说的都是真的?”抬头与哥哥对视,见轩辕锦墨一脸不知所云,便向他解释。凤宫的典籍上有记载,这枚戒指乃是祖师传下来的至宝,因为心脉通在人的无名指上,只要戴在无名指,就可以在极寒的状况下护住人的心脉,使之不被冻结。鎏火前八重是在温泉中修炼的,照凤清绝的意思,这第九重当是在寒潭中修习方可,而血玉戒指的用途就不言自明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以前没有人练成呢?”轩辕锦墨皱眉,凤离天并不知道要在寒潭中修习,才会走了那么多弯路,看样子凤清绝当是根据血玉戒指的用途臆测出来的,如果道理这么浅显易懂,那百年来为什么没有人练成呢? “你以为鎏火九重是谁都可以练的吗?”凤清绝负手立在寒潭边的圆石上,与寒潭相同的肃杀之气从他身上蔓延开来,“鎏火真气何其霸道,就算你是练武奇才,经脉再怎么宽阔,练了八重,就不可能再有精进的空间,强行修习只会使鎏火逆行,走火入魔。” 这就像我们玩的填沙游戏,鎏火就像是沙子,人的筋脉就像水桶,筋脉狭窄的人水桶就比较小,可能填上两铲沙就满了;筋脉宽阔的人,水桶就比较大,能装上八铲沙,但是第八铲沙过于浩大,不管你的筋脉有多宽广,都能将之填满,只是填多填少的区别而已。 “凤宫的继任者都是自愿加入的,只有你是我强行带来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凤清绝转过身望着凤离天,冰冷的面容透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轩辕锦墨生气的哼了一声,紧了紧搂在凤离天腰上的手,当初这人将天儿从他身边硬生生的夺去,这笔帐还没有算呢。 “徒弟不知,还请师父明示。”凤离天拍拍腰上的手,以示安慰。 “因为你是百年难遇的一筋双脉之人!”轩辕澈突然从竹林里冒出来,插嘴道,不屑地瞥了一眼拿捏着师父架子装深沉的凤清绝。 “一筋双脉?”轩辕锦墨皱了皱眉,小时候太医是说过天儿的筋脉与常人有所不同,但是并不要紧,他和母后也就没在意。 当年凤清绝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出突破的方法,直到遇到轩辕澈,在偶尔的探讨中,才被他一语道破。凤清绝也是头回知道,世间存在一筋双脉的人,自己是没什么希望了,所以就把希望寄托在了继承人的身上。奈何一筋双脉的人实在是稀有,而拥有这样的筋脉同时还筋脉宽阔、年龄适当的人,恐怕翻遍全国也就凤离天一个人了,所以,当年凤清绝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亲自出马闯进皇宫抢走最受宠的皇子。 凤离天不屑地撇撇嘴,若是他这么珍贵,训练中怎么不见师父对他有所偏袒?九死一生的少宫主之争,也不见师父帮他一丁点。 “哼,若是你得不到宫主之位,就算奇才百年难遇,凤宫也可以再等百年,绝不会把宫主之位让给一个无能之辈!”看出凤离天眼中的意思,凤清绝冷哼一声,这就是凤宫的规矩,凤宫的存亡高于鎏火的传承。 “但是我现在内力未复,说这么多也是徒劳。”沉默了半天的凤离天终于开口道,墨就要回京城了,就算凤清绝摸索出了鎏火第九重的修习方法,管不管用还不一定,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又要和墨分开了,而师父还不知道要怎么整他。 “呵呵,皇叔这些年跟你师父呆在无花谷就是为了研究鎏火九重的修习方法,”轩辕澈颇为骄傲的拍了拍凤清绝的肩膀,凤清绝瞟了他一眼,不说话表示默认,“既然拥有八重内力的时候会走火入魔,那么在没有内力的时候应该就好办了,所以你现在内力尽失正是打通另一条筋脉的好时候。” 轩辕澈说着,拿出了一排明晃晃的银针,说是要帮他彻底封住内力,进而打通另一条筋脉。细长的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芒,随着手指的晃动,细如牛毛的针尖一闪一闪的,看得凤离天头皮发麻。精致的脸不禁皱成一团,转身把脸埋到哥哥胸口:“我不要扎针!” 鎏火九重,究竟是怎样的,凤离天其实也很想知道,学武之人谁不想练到最高境界?况且他已经走到这一步,练到九重是最好的选择。再也不想在危险到来之时与墨分开,他要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可以随时将哥哥护在怀里,强大到谁也不能再将他们分开。 但是,他不要扎针啊! “天儿,就算不学第九重也没有关系。”轩辕锦墨心疼的望着平躺在床上的人,摸了摸凤离天紧张的攥着床单的拳头。 反手握住哥哥的手,凤离天睁开眼,冲着他笑了笑:“没事。” “闲杂人等都出去,你,把衣服脱了。”轩辕澈拿着银针走进来,指着凤离天让他脱衣服。 凤清绝挑挑眉,转身走了出去,顺手把探头探脑的马钱子提走。 轩辕锦墨动手帮他脱下衣服,线条完美的精壮身躯很快就暴露在空气中,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漂亮的锁骨又长回了那优美的形状,只是蜜色的肌肤上留下了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疤痕。心疼的伸出手,在突起的疤痕上来回摩挲。 “嗯……墨……”凤离天忙捉住他的手,伤口上是刚刚长出来的幼嫩皮肤,异常的敏感,现在皇叔站在这里,又不能与墨亲热,若是被挑起了欲望,还得辛苦忍耐。 “咳咳,”轩辕澈单手握拳,放在唇边用力咳了两声,背着手踱步到床边,“你们两个当着老人的面就不知道收敛一些,也不考虑考虑看着自己两个侄子卿卿我我的皇叔的心情!” 轩辕锦墨尴尬地抽回手,小巧可爱的耳朵迅速红成了玛瑙色。 迎接皇上回宫的大军已经到了千寒山的悬崖上,只等着皇上的出现。轩辕锦墨陪他扎完针就要离开了。 “天儿,其实你不需要变得有多强大,哥哥一样可以保护你。”看着凤离天因为银针入体而皱起的眉,劝阻的话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这是我从小就想得到的,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的。”凤离天弯起妖冶的凤目,薄唇勾起一抹天地为之失色的笑容,耍赖不让墨走,只是想让他多陪自己一会儿。 轩辕锦墨着迷的望着他,弯下腰,在性感的薄唇上轻啄一口:“哥哥亲亲,痛痛飞。” “嘿嘿。”被哥哥逗乐了,凤离天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干脆加深了这个吻。 轩辕澈嘴角抽搐的望着两个视他为无物的家伙,在心里哀号一声,心想应该想办法树立作为皇叔的威严才是。 第一百零四章 两地相思 … “想我了就给我写信。”凤离天把玄机楼派来的隼鸟交给轩辕锦墨,这一只是玄机楼里最快的鸟,黑亮的眸子警戒的望着四周,灰黑相间的翅膀有力的拍打着,随时准备一飞冲天。 轩辕锦墨摸了摸隼鸟黑色的脑袋,抬手让它飞起来。隼鸟拍拍翅膀,欢快的冲入云霄,又飞快的折回,在高空中盘旋。 轩辕锦墨抿唇,沉默片刻,抬手把凤离天抱到怀里,埋首在他颈间:“若是到年休你还没回去,我就来找你。” “我哪有那么笨,四个月还学不会?”凤离天轻笑着抱紧哥哥,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背,慢慢分开,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啄一口,“不许招人侍寝,不许跟妃子月下谈心,不许在城里喝花酒,不许不吃饭……” “罗嗦!”负责运送轩辕锦墨上去的凤清绝不耐烦的打断凤离天的话。 “我知道了。”轩辕锦墨抿唇轻笑,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凤清绝不耐烦的拽起他,轻盈的跃上了峭壁,几个起落便飞上了崖顶。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等在崖顶身着银甲的军队齐齐跪倒,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天地。 轩辕锦墨站在崖边,还未来得及与凤清绝道谢,那人已经飘了下去。回头向下望,山岚飘荡,遮住了谷中的景象,空余一片苍茫。天儿呆在师父和皇叔身边,是最安全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轻叹一口气:“平身。” 转身,上马,绝尘而去。 凤离天站在原地望着哥哥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肯挪步,直到凤清绝飘过来给他一个爆栗:“发什么呆,练功去!” “师父……”捂住被敲痛的额角,凤离天哀怨的望着毫无同情心可言的师父,那人根本不为所动,转身就走,只得撇撇嘴,灰溜溜的跟着他向寒潭走去。 鎏火九重学着并不容易,就算是凤清绝也不清楚具体的方法,而鎏火秘籍上关于第九重的记载只有寥寥几句,凤离天只能一边摸索着练,一边与师父探讨。 霸道的鎏火真气,常常走错筋脉,幸好另一根筋脉已经封死,不然连同前八重的真气也要一同暴走。寒潭周遭的竹林,早被时常暴乱的真气毁得七七八八,而凤离天也为此受了不少的苦,有时弄得轩辕澈也束手无策,只得把蓝瑾招来,将他体内的鎏火化解,从新练过。 后来,千寒山上前来挖雪参的药农奇怪的发现,雪山上那道巨大的冰瀑布融化了,而且传说有人在山涧里听到了凤鸣声。人们觉得奇怪,这千寒山里供奉的不是狐仙吗?怎么会有凤凰呢? 鎏火九重,逆天而行,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从天上俯冲而下的鹰隼,每隔几日就能带来一封京城寄来的信,凤离天每日除了练功或是偶尔处理一下宫务,其他的时间都用来读这些信,反复的读,躺在花丛里读、坐在大树上读、泡在寒潭里读,甚至蹲在皇叔的灶台边一边烧火一边读。然后,用他歪歪斜斜的字给墨写回信。 轩辕锦墨的信中其实没说什么,全是些日常琐事。 “父皇带着母后去江南了,说是京城的冬天太冷,要赶在霜降之前到洛城听曲儿。不知道听雨楼的荷花败了没有……” “匈奴进贡了些雪貂皮,我看梧桐深院里铺的就是兽皮,就叫人做成了毯子,铺到了龙床上。天冷了,睡在兽皮毯上确实很舒服……” “上官家的长子私下里送给我一只猫,长得跟老猫挺像的。我降了他的官职,老想着讨好皇上必然做不好官。猫赏给安然了,我可没功夫养那种东西……” “今年秋猎还是要办的,但是没那么隆重了,只有几个武将跟我去猎场。蓝瑾带了一群人来说是碧血阁的杀手暂时充当暗卫,虽然长得不讨喜但是身手还不错,我就留下了,秋猎就带上他们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德福说用兔毛做的手套很好用,我准备去打几只……” “我今晚翻了后宫的牌子,但是上面都是一个人的名字,所以又睡在了盘龙殿。我觉得这个床太大了,想把它改小一点……” “今天没什么胃口,我就出宫转了转,天凉了,又有卖冰糖葫芦的了。山楂好像是陈的,没有春天时吃的味道好……” 凤离天眉眼弯弯的反复读着每一封信,用盒子把信装起来抱着睡觉。信中没有任何关于思念他的字眼,字里行间却处处透露着思念。 斗转星移,时光如梭。转眼间,已经到了冬天。苍玄帝回朝之后,就开始按部就班的实施上税改革,刚刚实行之时,许多商人都不愿纳税,晖国首富慕容世家第一个缴纳了商税,天下间的商人们才纷纷效仿。到了年末,基本上已经初见成效,商人们得到了国家的肯定,心甘情愿的交税,以换得朝廷的庇护和社会地位的提升。 今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大灾,腊月初三,下了第一场大雪。瑞雪兆丰年,晖国的百姓笑容满面的开始准备迎接新年。 大雪覆盖了皇宫中金色的琉璃瓦,寂静的宫殿笼罩在肃穆安宁的气氛中。铅色的彤云遮住了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还在簌簌下落。 轩辕锦墨站在玉阶前,听着雪落地的声音:“德福,王爷的信到了吗?” “回皇上,还没有。”德福给轩辕锦墨披上黑色的狐裘披风,老实答道。 “都七天了,怎么还没有回音,是不是下雪了,隼鸟不认得路了?”轩辕锦墨轻叹一声,转身朝屋内走去。盘龙殿里烧着温暖的炉火,轩辕锦墨在软踏上坐下,德福忙命人把炭火搬到近处,并给他的腿盖上虎皮毯子。这左腿还是落下了毛病,天冷的时候就会痛。 月上中天,因为下着雪的缘故,月光非常昏暗,圆圆的月亮有些发红,让人看着平添几分寂寥。一道黑影轻盈的飘落在高高的墨天梧桐上,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来人在落叶上轻点脚尖,接着落叶的力在空中团身空翻,悄无声息的潜进了盘龙殿。 空旷的殿内已经熄了烛火,只有微弱的月光照进来,映着明黄色的床幔。黑衣人扯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了一张精致到近乎妖冶的脸,上挑的凤目中流转着迷人的暗金色光华。三个月未见,就像过了三百年那样漫长,凤离天抑制不住轻快的脚步,拼命忍住大喊的冲动,朝龙床飘去。墨,我回来了! “嗯……哈……”暧昧的喘息声从床幔紧掩的龙床中传出来,凤离天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这甜腻又充满磁性的低喘,正是轩辕锦墨的声音!银色的指刀瞬时滑到指尖,不能用鎏火,会伤到墨!一步步接近龙床,浑身的血液在逆流,不管墨的身边是谁,掀开帐幔的刹那就让他气绝身亡。 帐幔被缓缓挑起,呻吟声骤然清晰起来,夜能视物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床上的一切。 轩辕锦墨微微蜷曲着身子,一手抱着那件带着紫色绒毛球的狐裘披风,将脸埋在雪白的绒毛中,另一手在下面,握着小小墨颤抖着上下移动,嘴里不时发出细碎的呻吟:“唔……天儿……” 看着眼前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凤离天手中的指刀瞬间滑落,尽量放轻了声音唤道:“墨。” 轩辕锦墨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停顿,缓缓地抬起头,愣愣的望着床前突然出现的人,竟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圣旨 … 凤离天单腿跪在床上,伸手握住了轩辕锦墨下面的手:“哥哥,要帮忙吗?” 轩辕锦墨猛然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迅速拉过一旁的被子遮住身体,沉声道:“出去!”虽然淡定的做好一切,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那看似严肃的俊颜已经红透,只得转头把脸埋到白色绒毛中。 凤离天轻笑出声,悠扬的声音带着几分深沉的魅惑,宛如山间魔魅的轻吟。被这迷人的声音所惑,轩辕锦墨悄悄转头想要看一眼那人是否要离去,岂料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悄无声息的钻进了被中,带着薄茧的手掌温柔的包裹住了亟待安慰的小小墨。 “唔……不……”技巧性十足的动作让轩辕锦墨呻吟出声,这双美妙的手他已经思念了很久,骤然的包裹让本就情欲高涨的身体激动不已。但是,以这样尴尬的方式见面,实在是,太丢脸了!轩辕锦墨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岂料那手使坏的突然加快了速度,惹得他尖叫出声:“啊~”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身上人黑色的夜行衣。 那似是痛苦又似是欢愉的表情,落在那一张泛着红晕的俊颜上,美得不可方物。低头看着身下人咬唇强忍的样子,谁也不会想到那个睿智深沉的君王会露出如此诱人的表情,凤离天早就血脉喷张的身体几乎要爆炸了。一把将可怜的锦被扔到地上,欺身上前吻住那质感极佳的唇,手上的动作变得缓慢,另一只手探入柔软的内衫中,用两指捏住一粒可爱小豆,来回碾磨。 “唔……嗯啊……”身下突然放缓的动作无法安慰那躁动的欲|望,身体因此变得敏感异常,胸前的刺激惹得他一阵一阵的战栗,“天儿……啊哈……唔……”想要求他快一点,口中却溢出不成句的词语,轩辕锦墨难过的甩甩头。 不忍心再逗他,凤离天将人压到床上,扯开轩辕锦墨的内衫,将另一个可怜兮兮挺立着的小豆含到嘴中吮咬,下面的手贴心的加快了速度。 “啊……”轩辕锦墨因为骤然加快的速度而绷紧了身体,双手紧紧抓住身上人的肩膀,修长的双腿开始微微颤抖。 作为皇帝的面子、作为兄长的威严,统统在凤离天高超的手段下溃不成军,已经忘了要推开身上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无助的随着那人的动作发出高高低低的呻吟。轩辕锦墨只觉得自己身处在温暖的海水中,被浪潮冲刷着,推向一波比一波高昂的顶端。突然,握住小小墨的手猛地一紧,“啊哈,啊~~”轩辕锦墨失声大叫出来,脑袋禁不住用力后仰,整个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小小墨在凤离天的手中吐出了精华。 轩辕锦墨失神的望着帐顶,微张着嘴用力的喘息。凤离天望着手中晶莹的液体,金光流转的凤目暗了暗,周身的内力瞬间外放,将贴身的衣物裂成了碎片,竟是连脱衣都失去了耐性。趁着轩辕锦墨还未回过神,将还在颤抖的双腿架到自己肩上,沾满龙精的手不怀好意的探向了幽禁之地。 “唔……”当一根手指完全入体之后,轩辕锦墨才反应过来,懊恼与羞愧齐齐涌了上来。抬手用手背遮住了脸,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凤离天凑过去,想要吻他的唇,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索性将吻落在掌心,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弄,直到他怕痒的收回手掌,便如愿地吻到了那两片柔软。轩辕锦墨转过头躲开他的吻,别扭的把脸埋到绒毛里:“到偏殿去睡,我今晚不想看见你。” 凤离天沉默了片刻,柔声道:“好。” 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听话,轩辕锦墨倒有些过意不去,正待说什么,突然就被翻了个身,第二根手指灵活的钻进了体内。 “唔……混蛋……”轩辕锦墨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刚刚发泄过得身体没有多少力气,根本无法反抗身上的家伙。 凤离天轻笑着俯身咬住哥哥的颈背:“墨不好意思看到我,就不看好了。” “啊哈……嗯……痛……”进入的瞬间,轩辕锦墨猛地攥紧了身下的枕头,缓了缓才呼痛出声。许久未曾亲密的身体,恢复到了最初的紧致。凤离天舒服的叹口气,搂住身下人的腰身,给他的腹部垫上圆枕,使腰臀微微抬高,这样可以减轻一些身体的负担,减少疼痛。 而轩辕锦墨对于这个羞人的姿势已经无力挣扎,只能把脸埋到雪色绒毛披风中,“至少这样不会被看到表情,”在身后的人开始动作时,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在心中安慰自己。 窗外的雪还在簌簌下落,静谧的夜晚因为偶尔透出的惊喘声,显得不再空寂,这个寒冷的冬夜也不会感到冷了吧? 次日,皇上没能起床。 “德总管,您看?”拿着拂尘陪皇上上朝的小喜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拿着各种洗漱用具的宫女太监,有些为难的望着德福。往常都是德福在门外叫一声,皇上就唤他们进去了,总管总是心疼的说皇上许是又没睡好,醒得早了。 德福绿豆大的眼睛转了转,嘿嘿一笑,然后一本正经道:“许是王爷回来了,兄弟两个晚上叙旧闹得晚了,你们且在外面候着,小李子通知御膳房,马上准备两人份的早膳,小喜子跟我进去。” 有条不紊的布置好人手,德福领着小喜子走到了殿内,在内室门外轻声道:“王爷,这早朝?”小喜子有些担心的望着德福,这么小的声音里面的人能听到吗?德福给了小喜子一个“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这声音恰好就内功高强的王爷能听到,而皇上听不到。 果然,不一会儿,只穿着内衫的王爷就拉开门出现了。小喜子刚调到皇上身边不足三个月,还没有见过这个地位卓绝的凤王殿下。那是怎样美好的人那?谪仙一般出尘的气质,精致到近乎妖冶的容颜,一双上挑的凤目邪肆而危险,似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一般。难怪宫中有人传言凤王是精怪所化,并非凡人,看来此言不虚呀!只是,他不是精怪,当是仙人才对。 德福也发现了,王爷的气质似乎变了,不再是那种充满了侵略性的邪气,而是一种柔和的出尘之气,似乎将那些危险内敛,只留下了无害的外表。不仅在心中抖了抖,在德福看来,王爷是越来越恐怖了。暗自吞了吞口水,德福低声道:“王爷,该是上朝的时间了。” “今日罢朝,早饭后把奏折拿到内室来。”凤离天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姿态仿佛刚刚睡饱的猫。 “是。”德福与回过神来的小喜子躬身行礼,退了出去。其实德福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是他没有权利取消早朝,还必须冒着冷汗询问凤王。 “小喜子,你去告诉诸位大人,就说皇上有旨,今日罢朝。”出得盘龙殿,德福便安排道。 “德总管,那怎么成,那不是假传圣旨吗?”小喜子一脸为难。 “凤王的话就是皇上的话,我可告诉你,伺候这位殿下可要比伺候皇上还要仔细,明白了吗?”小喜子也是激灵人,登时就明白了,若说是凤王下令罢朝,朝中定然会有人不满,这对凤王不利,看来皇上是真的很宠爱凤王。 小喜子是德福挑中的接班人,因此方方面面都要交代仔细才好。皇上仁慈,细小的事不会与下人计较,那位主子可不一样,得罪了他……想起来又忍不住抖了抖。 果然,年轻时的心理阴影会伴随一生。 重新回到床上躺下,身边的人依旧睡得香甜,凤离天勾了勾唇,将熟睡的人搂到怀里。 轩辕锦墨在那温暖的胸膛上蹭了蹭,迷迷糊糊的问:“德福,什么时辰了?” “早着呢,睡吧。”凤离天柔声哄着。 “嗯?”轩辕锦墨疑惑的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看清身边的人后,很快就合上眼,放心的再次陷入沉睡。昨晚上放纵了些,累到了墨,凤离天怀着那么一点点愧疚,轻柔的给怀中人按摩了一会儿腰股,当然,虽然动机纯良,也避免不了趁机揩油的嫌疑。 又睡了约半个时辰,德福就敲门说早膳做好了。 轩辕锦墨这才睁开眼,阳光透过雕花木窗透了进来,有几分晃眼。凤离天抬手给他遮了遮,帮他适应光线。迷糊了片刻,轩辕锦墨才清醒过来:“现在什么时辰了?”太阳都出来了,早朝时间该是过了吧?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岂料浑身都像散了架一般,每个地方都酸痛无比,轻吟一声向后倒去,落入了一个不温暖的怀抱。 “我已经传旨罢朝了。”凤离天把怀中人向上抱了抱,让他坐在自己两腿之间,把自己当靠垫。 轩辕锦墨瞥了他一眼:“朕还没有醒,哪来的旨意可传?” 凤离天在他耳边低语:“臣弟昨晚悟出来的。” “滚!”深沉内敛的皇帝陛下,终于被奸臣王爷逼得,爆粗口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下雪天 … 为了防止被哥哥踹下床,凤离天识时务的不再乱说,颇有气势的召门外伺候的宫人们进来。轩辕锦墨想从他怀里挣开,奈何身上根本使不出力气。 一干人等恭敬的端着洗漱用品立在床边,对于皇上躺在王爷怀里这件事,所有人一直低着头装作没看到。由于某些特殊原因,盘龙殿的人都是德福一个个把过关的,没有良好的承受能力和应变能力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凤离天对于这些人的反应还算满意,抬手接过宫女递来的毛巾,低下头笑嘻嘻的给怀中人擦脸,讨好意味十足。轩辕锦墨见事已至此,也懒得再跟他计较,索性由他去了。得逞的某人喜滋滋的给哥哥净面、漱口,然后让德福搬了个小方桌放在床上,将早膳摆在上面。 “不行,又没病没灾的,怎么能在床上吃呢?”轩辕锦墨喝止了正要摆膳的宫女,“撤桌,更衣。” “等等,”凤离天制止了欲撤桌的太监,凑到一只可爱的耳朵边轻声道,“墨,你还没有穿内衫,你确定让宫女给你更衣?” 轩辕锦墨的耳朵迅速红透,的确,自己身上满是红红的印迹……考虑着让众人退出去,却又显得欲盖弥彰。 凤离天趁机撒娇道:“我们吃完早饭再下床嘛,不然你去批奏折我就抱不到你了。”显然,某人在控诉以前批奏折时被扔出御书房的悲惨往事。 轩辕锦墨无奈的叹口气,冬天的被窝暖和又舒适,加上一个漂亮的人肉靠垫,确实很诱人。况且本就身上酸疼,加之凤离天又抱着不撒手,只得由他去了。 两人在床上用过早餐,喝过茶,又腻歪了一会儿,皇帝陛下才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龙袍去书房批奏折了。凤离天在床上滚了滚,也爬起来,像尾巴一样跟着哥哥去了书房。书房与卧房都是殿内的房间,彼此都是相通的,所以不必出去吹寒风,两人也就没有穿棉衣,挥退了所有的下人,穿梭在宽阔明亮的盘龙殿里。 “你今日不去管凤宫吗?”轩辕锦墨闲庭信步的走着,实则是因为腰股间酸痛无力不得不这样。 “不去,反正我已经几个月没出现了,也不差这一天。”凤离天颇为不负责任的道,快步走到轩辕锦墨身边,一把抱起逞强的家伙,大步朝书房走去。 于是,当德福去书房添茶水的时候,就看到本该坐在书桌前的皇上正躺在软榻上,头枕王爷的大腿,身盖虎皮毯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王爷念奏折。凤离天一手拿着奏折,一手运着真气给哥哥按摩腰股。 铜炉中的炭火忽明忽暗,与寒冷的外界形成强烈的对比,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惬意。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持埽的宫人还在不停地扫雪,以保证道路随时通畅。轩辕锦墨从窗外移开视线,仰头望着认真读着奏折的家伙,“……东南边境小股盗贼侵扰盐城……”,性感的薄唇一开一合,优美的喉结在白皙的脖颈中上下滑动。 以前的冬天是怎么过的呢?轩辕锦墨有些出神的想。皇宫本就是个肃穆的地方,到了下雪的时候就越发的安静,或许是太子殿的铜炉没有盘龙殿多吧,轩辕锦墨觉得太子殿没有这里暖和,自己那时候总是上完朝就去批奏折,然后接见一些单独上奏的大臣,再与父皇探讨一些大事,吃过午饭就坐在榻前看书,或是接见一些幕僚,黄昏时练一会儿功夫以免荒废,然后一天就过去了。 日复一日的重复同样的生活,白天还好,晚上总能听到寒风吹过屋角的呼号声,让人心里觉得空空的。年关将近,也不能借故出去散心,困在皇宫里除了正事就没有别的事可做,就算赏雪也总能偶遇到奇怪的女人,有大臣陪着可以避免女人却又不得不风雅的作诗,实在是难受,莫不如在太子殿看书。 “这明明是邀功嘛,自己都说是小股盗贼,还说得大义凛然。”凤离天撇撇嘴,直接把折子扔到一边,也不问轩辕锦墨处理办法,抓起另一本奏折又开始念。 “天儿,我们出去踏雪吧。”轩辕锦墨突然说道。 “臣近闻瑞雪突降,实乃祥瑞之兆,夫君者……啊?”凤离天正读得起劲,突然停下来,低头看了看腿上的人,也不用确认,直接欢呼一声,“好啊,我都快闷死了。”随手扔了手中的折子就要起身。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带着大皇子来给您请安。”门外的太监煞风景的突然禀报。 轩辕锦墨皱了皱眉,皇后与皇子前来请安,外面又下着雪,于情于理都该让他们进来,况且,若是不让他们进来,便说明对皇后或是大皇子有偏见,继而会引发一连串的麻烦。但是,坐起身来望着凤离天,若是天儿不高兴,自己事后再解决那些麻烦也无所谓。 凤离天笑了笑,对门外道:“让他们进来吧。”说完,按着轩辕锦墨不让他起身,靠在自己怀里,盖好毛毯,霸占意味十足。 “听闻皇上今晨龙体欠安,故臣妾便携皇儿前来问安。”行礼之后,皇后便说明了前来的正当理由,抬头望向软踏上的帝王。威严的帝王许是身体不爽利,躺在软榻上不曾起身,淡淡的说了句“劳皇后费心了”便没了下文,一切都很自然,除了皇上身后的“靠垫”太过刺眼。 “皇叔!”迫于父皇的威压刚刚敢抬起头的轩辕安然惊喜的叫出声来,想要上前亲近凤离天,却被皇后一把拽住。 “原来凤王也在。”皇后似乎刚刚看到他,颇没有诚意的说。 “皇嫂不必多礼。”凤离天很客气的请她免礼,尽管皇后并没有向他行礼。 “皇叔,我们去玩雪好不好?”向来沉稳的大皇子,见到靠山皇叔就忍不住喜形于色。本来在皇上面前如此失礼是不该,但是皇后现在巴不得凤王离开,好让她与皇上独处,自然没有责怪大皇子,静静地等着凤离天开口。 “好啊,”凤离天爽快的应下,还不等上官思怡高兴,便说道,“麻烦皇嫂先带着安然去御花园,本王与皇兄片刻就到。” “胡闹,皇上怎能……” “就这么做,皇后若没什么就先退下吧。” 皇上怎能去打雪仗呢?皇后忙出口反驳,但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只得愤愤的拉着大皇子离去。 “安然现在跟着皇后过吗?”凤离天一边给哥哥穿上厚厚的棉袍一边问道。 “嗯,上官思怡是个明白人,懂得怎么做才是对的。”轩辕锦墨给凤离天扣好领口的盘扣,拉着他向外走去。 推开殿门,殿外的冷风席卷而至,轩辕锦墨微微瑟缩了一下,接过德福递过来的披风给凤离天披上,并亲手系着绒毛球的紫色缎带打了个结。雪白的披风,紫色的领子,将那张精致的脸映得越发迷人,当年猎雪狐,就是为了在下雪的时候能亲手给他披上,今日终于实现了。轩辕锦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凤离天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一个紫色毛球,轻轻嗅了嗅:“这上面还留着墨的味道。”嘴角勾起的坏笑显然是意有所指。 轩辕锦墨一张俊颜刷的一下红透,咬牙道:“已经清洗过了。” “我是说有哥哥指尖的味道,墨你想哪儿去了?”凤离天轻笑着从后面搂住爱人的腰,实则在肚子里闷笑不已。 “哼!”轩辕锦墨冷哼一声,向后给他一肘子,不理会喊痛装可怜的某人,大踏步向御花园走去。 雪还在小片小片的降落,广阔的御花园被积雪覆盖,尚未有人踩踏过,走在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湖水结成了冰,亭台楼阁一片一装素裹,奇花异草早已败落,只有几株腊梅开的正旺,只是那与血同色的花让人分不清它与枝上的雪,所以整个御花园就是高低起伏的白茫茫的一片。 “你最近有没有姚柏松的消息?”轩辕锦墨踩在积雪上,引出一串浅浅的脚印。姚柏松消失之后,总让人感到不安,就好像有一个随时会跑出来蛰你一下的蝎子藏子房间里一样。 凤离天跟在他身后,步伐轻盈,没有留下一个脚印:“还没有,对了,你抓的那几个寒谷长老怎么样了?” “还在大牢里呢,怎么了?”轩辕锦墨停下脚步回望他。 凤离天眯了眯妖冶的凤目:“我有个主意……” “什么?”轩辕锦墨好奇地问。 “我们该去打雪仗了。”凤离天话锋一转,抓起哥哥的手朝政向他们挥着小手的大皇子跑去。 第一百零七章 腿痛 … “哈哈,皇叔快来呀,哈哈哈……”轩辕安然正得意中,一个小雪球嘭的就砸上了他圆圆肉肉的脸,慌忙转身逃跑,又被嘭的一下砸中了屁屁,兴奋得他哇哇大叫。小小的孩子,哪来那么多的忧郁,不苟言笑的深沉,往往源于无法排遣的寂寞。若是有弟弟一直陪在轩辕锦墨身边,他的性格也不至于变得那么深沉。 轩辕锦墨站在梅花树旁,含笑看着两个家伙互相扔雪球,当然更多的是某人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把大皇子当活靶子练暗器罢了。皇后站在一边试图与皇上聊天,奈何说来说去全是些正经的宫中安宁、治国之道什么的。 地上的雪有些地方已经被冻结实,冒着冰碴子。表面上厚厚的积雪将双脚掩埋起来,沾湿了明黄色的靴子,丝丝寒气顺着脚底钻进,起初并不在意,但是过不久,左腿就开始隐隐作痛。轩辕锦墨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对于皇后试图引起注意的话语越来越没有耐性。 “呼~”累得满头大汗的轩辕安然终于倒在了地上,呼呼喘着气。 凤离天坏笑着走过去,用脚尖提了提倒在雪地里的小家伙:“这么快就不行了?” “皇叔,你欺负人!”小家伙无力的控诉道。 “安然,时候不早了,该回去做功课了。”许是感受到了皇上的冷淡与不耐,皇后也不好再继续自讨没趣,便唤大皇子跟她回去。 轩辕安然只好爬起来,恋恋不舍得望了皇叔一眼。凤离天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回去做功课吧,改天再来找皇叔玩。” “是,”大皇子失望的表情一下子又高兴起来,恭敬地给轩辕锦墨行礼,“儿臣告退。”便乖乖的被皇后牵走了。 “我们也回去吧。”轩辕锦墨忍下左腿的抽痛,走过去拉起凤离天的手。 “这才刚出来怎么就回去了?墨你不是想踏雪吗?”凤离天轻笑着,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哥哥身上。 “突然不想了。”轩辕锦墨抬手拢住两个紫色毛球,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凤离天挠挠头,不知道哪里惹墨不高兴了,轩辕锦墨在雪地里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凤离天一个箭步冲过去,从后面拦腰抱住他,才没有跌倒:“墨,怎么了。”慌忙把他翻转过来对着自己,看到哥哥紧抿着唇,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 轩辕锦墨摇了摇头,推开他想继续走,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马上回到暖阁,脱下冰冷的靴子,在腿上盖一个虎皮毯子。凤离天自然不会放他走,一把拽到怀里,打横抱起来,抬脚向盘龙殿飘去。 “墨,到底哪里不舒服?快点说!”凤离天在雪地里轻盈的飞跃,语气中依然带上了焦急。 “我没事,就是腿有些痛。”轩辕锦墨摸了摸凤离天的脸颊,示意他别太着急,却被那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腿痛还叫没事!” 轩辕锦墨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说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但是考虑到这话说出来估计后果更严重,索性闭嘴,把脸埋到凤离天颈窝中,免得被奴才们看到丢脸。 “传太医!”德福只觉得一阵风冲进了盘龙殿,刚刚那个声音好像是王爷的……猛地反应过来,慌忙叫人去传太医。 把怀中人放在软榻上,迅速给他脱了鞋,并在轩辕锦墨反应过来之前把他的裤子也脱掉了。 “天儿,你这是……”修长结实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上面几点青红的印迹还很清晰,轩辕锦墨咬了咬唇,红透了俊颜。 凤离天也知道自己太急了,其实把裤腿卷起来看就行了,干咳一声,拉过虎皮毯子给他盖好。段太医跌跌撞撞的冒雪跑到了盘龙殿,眼神在软榻前的两人间来回巡视,最终确定应该是皇上病了。 “皇上突然说腿痛,这是怎么回事?”凤离天把发呆的太医抓过来,扔到轩辕锦墨身边。 段太医听到腿痛,当时就明了了,蹲下来示意轩辕锦墨露出小腿查看。轩辕锦墨叹了口气:“不必看了,还是那个样子。”左手轻轻压着被角,防止别人掀开被子看到他没穿裤子。 “臣去煮些姜水给皇上暖暖身子吧。”段太医也不勉强,起身就准备走。 “到底怎么回事?”凤离天眯起眼,清凉的声音比往常低沉了许多,没有发怒,却让人不寒而栗。 “回,回王爷,”段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也顾不得皇上反不反对,直觉告诉他王爷比皇上可怕,“皇上的左腿因为去年秋猎受伤,本有旧疾,六月份的时候在雪山上挨了冻,所以这病就落下了,一旦刮风下雨的就会疼,受了寒气也会发作,方才许是在雪地里站得久了,寒气涌了上来才会……” “怎么治?”凤离天在软榻边坐下来,隔着毯子轻轻抚上轩辕锦墨的左腿。 “这寒湿之症一旦落下就再难根治,皇上还年轻,现在必须坚持每天用药水泡脚,平时也要注意腿上保暖,不然老了就更遭罪了。”段太医缩了缩脖子,这寒湿腿是疑难杂症,千年来就没能解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 凤离天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道:“去准备泡脚的水吧。” “是,微臣告退。”段太医恭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兄弟两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凤离天淡淡的问。 “小毛病而已,来没来得及说。”轩辕锦墨倒不怎么在意。 凤离天没说什么,让宫人把铜炉的火升旺,又在软榻边摆了个炭盆,自己脱了带着寒气的外衣,坐在榻上将轩辕锦墨的左腿放在自己腿上,将温暖的鎏火真气运于掌心,手法熟练地开始揉捏。 “嗯……”一阵一阵抽痛的腿,在温暖的手掌中渐渐减缓了疼痛,轩辕锦墨身体放松靠在圆枕上,舒服的呻吟一声。 “墨,以后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凤离天望着快睡着的哥哥,柔声说道,见那人睁开眼,便凑过去在那眼角落下一个吻,“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要学会和我一起分担。”面对这样的墨,他总是发不出脾气来。 轩辕锦墨抿了抿唇,伸手搂住弟弟的脖子,同样在那上挑的眼尾吻了吻:“我答应你。”互相的轻吻,试探,然后轻轻地触碰换到了唇上,随即吸附在一起,炙热的吮吸、缠绵。几个宫女端着泡脚的走进来又红着脸退了出去。 这一天,就在软榻上暖腿和批奏折中度过。 雪渐渐的小了,只留下孤独的北风,在深夜里无助的呼号。 深夜,窗棂被强大的北风刮得有些颤动,虽然门窗紧闭,明黄色的床帐还是被吹得轻轻摆动。轩辕锦墨缓缓睁开眼,外面呼号的风声让人禁不住往被窝里缩了缩。许是受到寒风的影响,左腿又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本想忍忍就过去了,继续迷迷糊糊的睡,奈何那痛感太过强烈,明明很困却根本无法入睡。 本想像以前一样,挨过这一夜,但是,感受到背后贴着的温暖的体温,轩辕锦墨抿了抿唇,轻声唤道:“天儿……天儿……” “墨……怎么了……”凤离天带着浓浓的鼻音迷糊的应道。 “痛……”声音中带着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依赖。 凤离天猛地睁开了眼:“哪里痛?腿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忙把轩辕锦墨翻了个身,两人面对面躺着,伸手捞过怀中人的左腿搭到自己的腰上,将内力聚集在右掌中,附上那冰凉的膝盖,将鎏火导入他腿上的经脉中,引导着鎏火沿着他腿上的经脉运行。本来鎏火是不能在没有练过此功的人体中运行,但凤离天已经练到了第九重,可谓与鎏火合二为一,鎏火便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自然运用自如,不受限制。 等到鎏火适应了新的环境,将轩辕锦墨的腿当成了凤离天身体的一部分,开始自然而然的在腿与凤离天之间流转,他这才放松心神,由着真气自行转动,用左手搂住轩辕锦墨,安抚的吻了吻他的额角,放心的睡去。 温暖的鎏火在筋脉中流窜,祛除了腿上的湿寒,非常的舒服。轩辕锦墨轻哼了一声,在脸颊边那温暖宽阔的胸膛上蹭了蹭,放心的睡去。从入冬以来,第一晚睡得如此香甜。看来,这个冬天,不用担心了。 次日清晨,皇后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宫中的平静,大皇子不见了! 上官思怡慌慌张张的跑到盘龙殿哭诉,说是早上才发现轩辕安然没了,并颤颤巍巍的呈上了一个在大皇子房间发现的书信。 凤离天接过来看了一眼,瞳孔骤然缩紧,书信上要求轩辕锦墨归还关押的几名寒谷长老,并亲自到城外西柏坡送人,不得带军队、暗卫。书信的署名——姚柏松。 第一百零八章 结局 … “天儿?”轩辕锦墨担忧地望向沉默不语的弟弟,不知道姚柏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堂而皇之的跟他叫板。 凤离天冷哼一声,自己正打算找他,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本来准备假意杀寒谷长老引姓姚的出来,他倒是先行一步,还掳走了安然,这样一来,就占了先机,不过……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将一旁的哥哥搂到怀里,单指揉开他紧皱的眉心:“姚长青应是知道我回来了,想把所有的事做个了结。” “他既有所图,这几个月为何不曾有行动,偏要等到你回来?”这几个月他确实每天都有些提心吊胆,担心姚柏松突然出现。 凤离天轻笑出声,在那挺翘的鼻尖轻啄一口:“傻瓜,我怎么可能让你有危险,这几个月你周围一直跟了七十二个绝杀,那小子要是敢来就把他剁成肉泥。”因为凤离天的五感非常敏感,杀手潜在周围会影响他睡觉,所以他一回来就都给撤了回去,有他在墨身边就足够了。 “七十二个?”轩辕锦墨有些惊讶,他记得蓝瑾交给他的只有十八个呀! “呃……”凤离天摸摸鼻子,不打算承认自己偷偷往他身边塞人的事实。 轩辕锦墨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那现在怎么办?”他的子嗣本就不多,以后也断然不可能再有,大皇子他是打算当储君培养的,不能让他出任何问题。 “姚柏松要我们辰时过去,现在还有两个时辰,来得及。”凤离天看了一眼天色,太阳还没有出来,冬天的早晨还是一片漆黑。 “天儿,你现在出宫去调动凤宫的人手,我现在召集兵马安排出动的时间。”轩辕锦墨也冷静下来,开始在心中谋划营救大皇子的策略。 凤离天点点头,在去之前有必要查清楚西柏坡那边的状况以及姚柏松请来的援手,若是有其他门派参与此事,处理起来就比较棘手,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指不定会出什么损招,所以得在事发之前跟蓝瑾商量出个更损的招。 身上还穿着华丽的王服,在空中飞跃仿佛一道祥光划过天空,凤离天跳出窗子,很快又把头伸了回来:“墨,记得吃早饭。” “知道了。”轩辕锦墨无奈的笑了笑。 听到保证,伸进来的脑袋这才满意的离去。 轩辕锦墨转身向御书房走去,首先下令宫中封锁消息,然后写了一道密旨,交给神出鬼没的魑魅。御林军的统领被招进御书房,密谈了半个时辰才被放出来,出来时一脸严肃,对于任何人的询问统统不置一词。德福一头雾水的看着快步离开的统领,转身给走出御书房的皇上披上一件披风:“皇上,该用膳了。” “嗯。”轩辕锦墨应了一声,朝盘龙殿走去,靴子里被垫了厚厚的绒毛垫,踏在雪上有一种软绵绵的不真实感。 “皇上,您走这边,踏在雪上又该腿痛了。”德福有些紧张的上去扶着他的手。 “不妨事。”轩辕锦墨摇了摇头,昨晚天儿给暖了一夜的腿,直到现在还隐隐觉得有鎏火在筋脉中运行,腿上十分温暖有力。 回到盘龙殿的中庭,走了两步,轩辕锦墨骤然僵住了身体。庭院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持刀的侍卫、扫雪的宫女、端着食盒的太监,所有的人都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德福惊恐的转头,看到身边的侍卫脸上蒙着一层寒霜,颤颤巍巍的拿手指戳了一下,那侍卫便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德福失声大叫起来。 “别来无恙吧,我的墨。”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一抹白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轩辕锦墨的面前。 “姚柏松。”轩辕锦墨淡淡的唤了一声来人的名字,算计着侍卫下一班巡逻的时间。 姚柏松穿着一身白色的劲装,负手而立,清俊的脸上挂着一抹腼腆的笑容,只是左脸上那一道长长的疤痕破坏了整体的效果,看上去颇有几分狰狞。 “我已经控制了大半个武林,不日就可以攻下凤宫,而且大师兄临终前将六十年的功力尽数传给了我,打败凤离天简直易如反掌,”灌入内力的声音仿佛带有魔力,姚柏松一边说着,一边一步一步朝轩辕锦墨走去,缓缓向他伸出手,“墨,跟我走吧。” 轩辕锦墨左手握紧腰间的佩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墨这个名字,是你能叫的吗?”仿若山泉般清亮的声音嘲弄似的响起,一阵天旋地转,轩辕锦墨已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飘开了几丈远。 “凤离天!”姚柏松原本成竹在胸的表情出现了裂痕,这一招调虎离山怎么没有成功呢?不可能啊,明明那群人已经带着大皇子呆在西柏坡,肯定能缠住这厮的,“你怎么又回来了?” 凤离天将怀中人放下来,无辜的眨眨眼:“回来吃早饭啊。” 轩辕锦墨忍不住闷笑出声,凤离天严肃的说:“嘘,不许笑。” 姚柏松将冰寒之气凝在掌中,咯咯作响的握紧了拳头:“凤离天,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周遭的温度骤然下降,强大的真气波动使得脚下的积雪飞速旋转升腾。 “我想你弄错了,”金色的光芒在妖冶的凤目中开始快速流转,华美的外衫无风自动,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讥嘲,“是你在这里了断,不是我们。” 姚柏松冷哼一声,腾空扑了过来,双手在空中连续变化了三个手势,带着强劲的寒气猛地席卷而来,空中的水汽都被他瞬间凝结成冰,周遭腾起白色的冰雾。竟是仗着六十年的内力,想要一招决胜负。 凤离天一把搂住轩辕锦墨,如同旋身而起的飞鸟,一步腾空几丈高,巧妙的躲开了杀气腾腾的一掌,轻盈的落在盘龙殿高高的屋顶,将怀中人安置在上面。 “天儿不用管我。”轩辕锦墨皱眉,只见姚柏松以掌击地,霎时一个翻身翻到了屋顶上,直直的冲了过来。 “我说过,不会再丢下你。”凤离天柔声说道,艳色的鎏火在周身旋转升腾,刚刚那一躲已经避开了姚柏松的锋芒,接下来挨打的就不是他了。 凤离天伸出双手,在胸前划过半个圆,炙热的火焰与以前那微小的火光完全不同,似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轻点足尖,迎着姚柏松酷寒的双掌而去。 轩辕锦墨只看到一团红色的火焰冲向了一团旋转的白雾,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爆裂声,迅速转身跳下了房顶,盘龙殿金色的琉璃瓦被强大的劲气炸得翻飞。与以前那稍纵即逝的鸣叫声不同,清脆而绵长的凤鸣声一鸣冲天,惊动数里的飞鸟。 姚柏松被弹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双手撑地试图爬起来,“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又倒了下去。“咔咔咔”轩辕锦墨已经招来了训练有素的银甲箭队,齐齐的布满了墙头,银亮的箭矢统统对准了庭院中央的姚柏松,这一下是插翅难逃。 凤离天立在残破的屋脊上,缓缓散去的鎏火在他的身后缓缓扩散开来,仿佛一双华美的艳色翅膀,映着那一张精致到近乎妖冶的脸,美得令人窒息。轩辕锦墨看得不禁有些痴了,传说鎏火神功练至顶层,便可以踏地成神,这一瞬间,有一种他即将羽化而去的错觉。 “天儿……”轩辕锦墨轻声呼唤,若是你就此离去,我该怎么办? “墨!”凤离天突然惊呼出声,倒在地上的姚柏松双目赤红,凝起全身所有的内力,隔空一掌朝几步开外的轩辕锦墨拍去。既然得不到,就一起去死吧,凤离天,你也来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 六十年的浑厚内力,将掌力扩开丈余宽,冰寒的气波呈弧形迅速攻来,轩辕锦墨躲闪已然来不及,拼死一掌,即便是隔空而出,也断然会要了他的命。凤离天纵身扑了过去,为了提高速度,不得不用鎏火刺激筋脉,瞬间化身离弦的箭,将轩辕锦墨一把扯到怀里牢牢的护住:“唔~”强劲的掌力结结实实的打在凤离天身上,使他禁不住呻吟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嗖嗖嗖!”万箭齐发,瞬间将姚柏松射成了刺猬。 “天儿!”温暖的血染红了明黄色的龙袍,轩辕锦墨反手将凤离天抱到怀里,焦急的唤着他。 “咳咳……”凤离天咳嗽了几下,慢慢调整内息,化解强大的寒冰掌,本来想装死逗逗他,但是看到哥哥眼中闪动的晶莹,终是不忍心,轻抚上轩辕锦墨微凉的脸颊,“没事的,别怕。” “奴才护驾来迟,请皇上降罪。”巡逻的侍卫这才赶到,跪在轩辕锦墨脚边请罪。银甲箭队也纷纷撤箭消失在墙头。 “天儿,伤得严重吗?”轩辕锦墨没有理会一干人,掏出怀中明黄色的锦帕,小心的拭去凤离天嘴角的鲜血。 凤离天轻舒了口气,将体内的寒气暂时压制住,等静下来再慢慢化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轩辕锦墨忙跟着站起来扶住他。 “把这里清理干净,”抬眼看见倒在角落里早就吓昏过去的德福,轩辕锦墨无奈的叹口气,“找太医给德福看看。” “是!”侍卫们立刻起身去忙活了。 “墨,我没事,”凤离天轻笑着,安抚的拍了拍扶在腰间的手,“我们去西柏坡吧。” 城外,西柏坡。 轩辕安然崇拜的望着迎风而立的蓝衣人:“叔叔,你好厉害!” “蓝瑾,那小子已经给你了,快放了我女儿!”祁山掌门愤怒的吼道。 “魔头,快放了我儿子!”其他几个武林中有名望的人也跟着叫嚷,却原来,凤离天料到此事定然会有其他门派参与,便让千机楼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暂住在京城中的这些人的儿女,调用碧血阁的杀手统统给捉了来,使得众人摆好的捉拿凤离天的杀阵瞬间崩盘。 “诸位很快就会与家人团圆的,”御林军统领带着上万御林军适时赶到,正是轩辕锦墨算好的时间,全副武装的士兵将西柏坡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诸位挟持皇子,意图不明,还请诸位跟在下去一趟刑部,把今天的事情说清楚。” 名门正派的人们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纵然武功再高,也敌不过皇城的千军万马。 远处的树丛中,一辆华丽的马车正悠闲的停在路边,马车上的人一手挑着车帘,远远的看热闹。 “以为建立个小小门派就能与朝廷为敌了吗?”轩辕锦墨冷冷的道。 “就是嘛,所以我才赶紧回归朝廷,谋个王爷当当。”凤离天狗腿的附和道。 轩辕锦墨瞪他一眼,放下车帘,对驾车的侍卫道:“回宫。” 华丽的马车缓缓的掉头,悠闲的走下了西柏坡。 “天儿,听说鎏火神功练至九层,就可以踏地成神,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我只练完了初境,刚刚踏入中境而已,往后是什么样子谁知道呢。” “若是……真的可以成仙,你……”你会回到九天之上,离我而去吗? “放心吧,就算成仙,我也会按时回家吃饭的。” “嘿嘿,没出息。” “怎么了?神仙就不准吃饭了?对了,我还没吃饭呢,喂,让马跑快点,本王要用膳!” …… 墨,就算放弃九天十地的富贵荣华,就算用尽所有的力量直到粉身碎骨,我也会冲破九重天阙,回到你的身边…… --------------全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番外更新中 新坑,求包养 杀手之王被认领回豪门,却爱上了自己看似优雅霸道,实则懒惰迟钝的家主哥哥,种种阴差阳错被哥哥误杀之后重生在了古代仙灵界,冷面的杀手之王变成了绒毛球小狐狸,而同父同母的哥哥竟然是一只笨老虎,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这只笨老虎看起来这么像前世的哥哥? 第109章 一 轮椅(上) … 话说两人扔下烂摊子给蓝瑾收拾,驾着马车悠闲地回宫,因为早早被皇后吵醒又打了一架消耗了很多体力的凤离天,终于扛不住,趴在哥哥腿上呼呼了。 “天儿,马车到地方了,回盘龙殿再睡吧。”轩辕锦墨轻声唤着弟弟,本想把他抱起来直接扔到床上去,奈何腿被他压着,使不上力气,只得把他叫醒。 “嗯……”凤离天呻吟一声,慢慢支起上身,委屈的望着哥哥。 看着他那个可爱的表情,轩辕锦墨就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脸颊:“走吧,你不是饿了吗?” “哥哥……”凤离天咬了咬唇,攥住哥哥的一根食指,“我走不动了。” 轩辕锦墨以为他又在撒娇,点点他的脑袋:“好好,那哥哥抱你。”说完就伸手去拉他,凤离天就真的靠了过来,搂住哥哥的脖子不撒手。轩辕锦墨无奈的笑笑,打横抱起他下了马车。 “皇上,盘龙殿屋顶损坏严重,您看是住在偏殿还是移驾他处?”醒来的德福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宫中的事务。 轩辕锦墨把怀中人放下来,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来盘龙殿的屋顶被两人给掀翻了,考虑到整修屋顶要好几天,尘土飞扬的也不好,便道:“暂时住在太子殿吧。”反正现在没有太子,那里自己以前也住惯了。 “是。”德福应了一声,便下去安排人收拾太子殿,留下小喜子在皇上身边伺候。 “走吧。”轩辕锦墨借着袖子的掩盖,偷偷拉起凤离天的手,姚柏松死了,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凤离天却不肯动,站在原地无辜的望着哥哥。 “怎么了?”轩辕锦墨只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便顺势靠过去,将脑袋埋到哥哥颈窝:“哥哥抱我去。” 小喜子瞬间僵硬在原地不能动弹了,这就是德总管所说的那个武功高强、睿智机敏(阴险狡诈)的王爷吗?历史上皇上与王爷都是表面和气,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可是如今这两位是怎么回事啊?小喜子目眦尽裂的看着皇上真的把凤王抱了起来,大步朝太子殿走去,愣了半天才慌忙着人去抬龙撵过来,这里可是外宫,离太子殿还很远,让皇上抱着跟自己一样高的王爷走过去,那还了得? 午时,从御书房回来的皇上满意的看着收拾一新的太子殿,转头问德福:“王爷呢?” “回皇上,王爷回来之后就一直睡,不许奴才们进去打扰,到现在还没出来。”德福有些担忧的说,早上被皇上抱回来时他就觉得王爷看上去蔫蔫的。 “还没睡醒吗?”轩辕锦墨皱了皱眉,抬脚朝内室走去。 床上的帐幔已经换成了明黄色,紧紧地闭合着,遮住了床内的状况。 此时的凤离天并不好受,早上挨了那一掌可不是闹着玩的,怕墨担心才装作没事,当时只是把寒毒压制住,想着等静下来再化解。奈何他对于鎏火九重使用的还不熟练,一个不小心没能掌控好,在马车上的时候寒气就窜了出来,为了保护五脏,他便慌忙将它逼到下盘,回宫的时候,双腿就已然不能走路了。 回到太子殿,本想赶快化解寒毒,怎知那六十年功力造成的伤势太重,强行驱寒便导致内伤加剧,全身剧痛。 轩辕锦墨想着怎么把小懒猪叫起来,捏鼻子还是挠痒痒?唇边挂着柔和的笑,缓缓挑开帐幔。 “天儿!”轩辕锦墨吓了一跳,只见那人蜷缩在床里面,脸色苍白,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迅速爬上床把浑身冰冷的人儿抱进怀里:“天儿,你怎么了?来人呐,传太医!” “不,不用太医……啊……”凤离天喘息着说,轻合上眼耐心的疏导鎏火,一点一点将寒气压回下盘,过了良久才缓过一口气来,睁开眼望着满脸担忧的哥哥。 “天儿,哪里难受?”轻抚上那张失了血色的俊颜,轩辕锦墨紧张地问。 “墨,寒气我化解不了,只能压在腿上,怕是不能走路了。” “什么!”轩辕锦墨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心疼、懊悔、恐慌,种种情绪接踵而至。姚柏松死了,所有的困难也都挺过来了,原以为自此就能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苍天为何待天儿如此不公? “哥哥,若是我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怎么办?”凤离天靠在哥哥胸口难过的闭上眼。 轩辕锦墨把怀中人抱紧,心疼的吻了吻那上挑的眼尾:“万一真的不能走路了,哥哥以后就一直抱着你,我来做你的腿。” “墨……”凤离天弯了弯妖艳的凤目,凑过去吻住那可爱的菱唇,“你竟然也会说动听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动听的话了?”轩辕锦墨疑惑。 “现在……”凤离天笑了笑,蹭着他的唇轻声说道,再次将诱人的唇瓣含到嘴里,细细的品尝,“这股寒气可以慢慢化解,只是暂时不能走了而已,不必担心。” “皇上,该用午膳了。”门外的德福冒着冷汗唤道。 “唔……午膳……嗯……”轩辕锦墨紧抿着唇,压抑着口中的呻吟,按住胸前贪婪地舔着果实的家伙不让他再乱动。 “嗯?”正舔得开心的凤离天疑惑的抬起头,看到轩辕锦墨那双黑水晶一样的眸子里蒙着一层水雾,被咬的嫣红的唇瓣轻颤着一开一合:“别闹了,我们去用膳。” 凤离天哪经得起这般诱惑,二话不说又扑上去:“我们先吃点别的再去吃饭。” “啊……混蛋……”轩辕锦墨一把抓住撕扯龙袍的爪子,把人推到一边,自己翻身下床,整理好衣冠,用手背附上微肿的下唇,“别闹了,德福在外面等着呢,快起来吃饭。” “呜……我自己又不能走。”凤离天委屈的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 轩辕锦墨无奈的叹口气,回到床边拉住不停滚动的家伙给他穿衣服,抱着出去,期间自然没少被某只狼爪吃豆腐。 天儿的腿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总不能天天这样抱来抱去。午后,轩辕锦墨抱着弟弟在院子里晒太阳,思考着解决的办法。他倒是不介意抱着弟弟,美人在怀这种事是个男人都不会讨厌,况且还是平日强大无比基本上抱不着的美人。但他们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呆在一起,他还要去上朝什么的。 让别人抱着天儿? …… 显然不行! 于是,轩辕锦墨有了一个想法…… 次日,早饭后,轩辕锦墨一脸严肃的对凤离天说:“天儿,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嗯?”凤离天咽下一口茶,疑惑的看着神秘兮兮的哥哥。 德福领着几个侍卫将一个蒙着丝绸的东西抬了进来,轩辕锦墨微抬了抬下巴,光滑的瞬间丝绸滑落,掩藏在下面的,是一把由紫檀木雕刻的、靠背是凤凰展翅图案的、垫着厚厚的棉垫的、铺着狐裘的、闪亮亮的……轮椅。 第110章 二 轮椅(中) … 在紫绡的眼里,王爷一直就是一个病弱美人。 第一次见王爷,王爷被皇上刺伤了。 第二次见王爷,王爷被武林人士打伤差点死掉。 第三次见王爷,王爷坐上了轮椅。 王爷真是命苦,紫绡对绿纱说,自小被人掳去受尽折磨,好不容易活下来却被皇上当成男宠带回宫中,受尽欺凌,后来终于与皇上相认,却因为两人之间不可告人的情感而遭受各种伤害。现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吧?又失去了双腿,实在是太可怜了。 绿纱哭湿了好几条帕子,虽然自己也是从小离开爹娘,但是被卖到宫中,吃喝不愁,皇上仁慈不许虐待下人,所以一路走来的确没受什么苦,调到皇上身边后更是高人一等享尽富贵,而凤王殿下贵为亲王,人又那么温柔善良,却如此的命途多舛。 于是,两个小宫女偷偷约定,一定要好好伺候王爷。 早上,轩辕锦墨睁开眼,轻轻地把搭在凤离天腰上的腿抽出来,温暖的鎏火还在膝盖处缓缓流动,舒服的让人不愿起来。 “嗯……”凤离天轻哼了一声,眼睛睁开一条缝。 “睡吧,我去上朝。”轩辕锦墨轻声哄着,心疼的摸摸他的脑袋,明明自己已经不能走路了,还要每晚坚持给他暖腿。 “唔……”凤离天咕哝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轩辕锦墨下床,给他掖了掖被角,这才穿衣洗漱去上朝。 等哥哥出去了,凤离天才慢慢爬起来,苦恼的靠在床头,早上本就容易冲动,墨又在他身上来回磨蹭,对于现在双腿不能动根本使不上力的自己真是一种折磨。哀叹了一声,总不能这样一直忍着吧,天天抱着一堆美食却不能吃,长此以往他非得憋出毛病不可,得想个办法才行。 “王爷,您怎么起这么早,皇上吩咐让您多睡会儿的。”被唤进来伺候穿衣的紫绡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王爷身体这么弱,早上应该多睡会儿才好。 “每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哪来那么多困劲?”凤离天笑了笑,自小习武,根本就没有懒床的习惯,况且无处发泄的身体实在是精力旺盛,想睡都睡不着。 这话让紫绡听着就是另一番意思了,王爷定然是为自己不能走路觉得难过了:“王爷既然不困,奴婢推您去御花园走走可好?”皇上例行上朝最少要一个时辰,带王爷去御花园逛一趟应该刚好能赶上回来用早膳。 凤离天有些好笑的看着眼露怜惜的小宫女,没说什么,示意她给自己穿衣。 被紫绡扶着坐上哥哥送的紫檀木轮椅,绿纱忙拿来皇上的虎皮毯子盖在他的腿上,又拿了个手炉给他暖着,两个小姑娘这才放心的推着他出去。 雪停了几天,地上的雪还没化,又开始慢慢的飘洒起来。紫绡推着轮椅,绿纱撑着伞,三人在宫中的小路上慢慢的行进。 天还没完全亮,加之又是雪天,一片灰蒙蒙的,十分冷清。路边扫雪的宫女、摆花的太监,见到凤离天都跪下行礼,待他过去才起身继续干活。 御花园中大部分的花都已凋零,只剩下腊梅还在傲然绽放,莹白的色泽与雪融为一体,煞是可爱。 “王爷您看,这么冷的冬季腊梅还能开的这么好。”绿纱开心的指着不远处的梅树道,她知道王爷人宽厚温柔,对她就像邻家的哥哥一样没有架子,所以她也敢大着胆子在王爷面前说笑。 “是呀,王爷,腊梅都能开的这么好,看来呀,不管有什么坎儿,只要人坚强,就定然能跨过去。”紫绡忙趁机开导。 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紫绡,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可怜。” “怎么会呢?”紫绡忙停下脚步,走到轮椅前跪下来,一手扶着轮椅防止它滑走,“奴婢识字不多,不会说话,更不会像皇上那样对着梅花作诗逗王爷开心,奴婢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凤离天没有说话,自己转动轮子上的铜环,走到了梅花树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上一朵盛开的花,花瓣上的雪在指尖慢慢融化,微量的触感让人心旷神怡:“本王从小受了多少苦,不过是失去了双腿而已,没什么好难过的。” 绝世无双的美人配上轮椅、梅花、积雪,美得让人心碎。绿纱拿出帕子捂住自己的嘴,王爷真是太好了,明明自己已经这么可怜,还反过来劝慰她们。 “喂,你别动那上面的雪!”一个提着葫芦的小童跑了过来,紧张的望着凤离天拈花的手。 凤离天望过去,是个大概七八岁的孩子,因为跑得急,脸上还通红通红的。 紫绡正要开口斥责,凤离天抬手不许她说话,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胆大的小童,十分好奇他的主人在宫中的地位,抬手捏住一支梅花:“为什么不能动?” 小童立时紧张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凤离天的手:“说不能动就不能动!” “咔!”梅花被凤离天折断了一支捏在手中把玩,小童立时惊叫起来:“我告诉你,别再折了,我主人要梅花蕊上的雪给皇上泡茶呢!” “你主人是谁呀?”凤离天转动轮椅靠过去,微眯起妖冶的眼睛诱哄道。 小童还小,对凤宫主的魅力没有任何反应,提起主人,眼中有着盛不住的骄傲:“我的主人就是清扬公子!” “清扬公子?”凤离天还真不知道这是谁,疑惑的望向紫绡,却见紫绡的眼神有几分躲闪。 “就是清侍君。”绿纱忙说道,还待再说什么,却被紫绡的眼神给制止了。 凤离天皱了皱眉,侍君就是皇上的男宠,墨在重逢他之前是不喜欢男人的,以前在宫中也没听过有这个人,也就是说这是近来才封的!这样的认知让凤离天如遭雷劈,翻涌的醋意汹涌而至。 “天儿!”下朝归来的轩辕锦墨听说他在御花园,便直接拐到这里来接他回去。 “皇上!”众人忙跪下行礼,那小童磕了个头之后便高兴地对皇上说:“皇上,这几日怎不见您去我家公子那里,公子日日准备了梅雪,就待您去好给您泡雨前馨露。” 雨前馨露!凤离天震惊的望着轩辕锦墨,自己送给他的那么珍贵的茶,他都送给了那个男宠了吗? 轩辕锦墨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忙急着要解释,伸手去抱弟弟,却被一把推开。 “墨,我在谷中日日思念你,你却趁我不在移情别恋吗?”凤离天痛苦的望着手中的断梅,“如今我已变成残废,你便要舍我而去,就连我送你的茶也转送他人了吗?”似乎是太过痛苦,孱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这过于沉重的悲痛,绝美的人儿单手撑在扶手上,另一手捂着心口做伤心欲绝状。 真是见者为之悲伤,听者为之落泪呀! 紫绡与绿纱不禁在心中谴责起帝王的薄情,就连那小童也愣在了当场。 轩辕锦墨慌忙把他抱到怀里:“天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凤离天把脸埋到哥哥胸口,闷闷的说,“我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只为了和你在一起,如今你却如此待我,我一个瘸子要如何自处?皇上不如赐我一死!” 轩辕锦墨的嘴角抽了抽,满头黑线的抱着怀中的家伙转身就走,再待下去,还不知这货要出什么幺蛾子。 那个清扬公子本名叫顾清扬,本是一个大家公子,因为家道中落,三个月前,贫困潦倒的他在出去卖字画的时候昏倒在了京城的小巷里,恰巧被那日去字画店闲逛的轩辕锦墨遇到,于是成就了一篇帝王与才子虐恋情深的传奇佳话(大误!)。其实,轩辕锦墨也就是欣赏他的才华,因为他家族有罪,无法安置,所以暂时将他放到宫里,待到来年换个身份让他去参加春闱。至于那雨前馨露,轩辕锦墨是断然不舍得送人的,只是偶尔去找那人聊天的时候会带上一些在那里喝。 轩辕锦墨哄了半天,宝贝弟弟仍是不高兴,往常总是黏在他身边说着说那的人儿,只是闷闷的坐在轮椅上,不由得轻叹了口气道:“天儿,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高兴呢?” 凤离天幽幽的望着哥哥,勾勾手让他凑过来,一口咬住那可爱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轩辕锦墨的耳朵迅速红透:“这大白天的……再说,你的腿……怎,怎么……” “你可以自己动嘛。”凤离天笑得一脸无辜。 “不行!”光想想就觉得很羞人,轩辕锦墨义正言辞的拒绝。 “我就知道……”凤离天轻叹一口气,转动着轮椅缓缓地离开。 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明知他是在装可怜,轩辕锦墨还是觉得心疼,咬咬牙走过去,把别扭的小孩抱起来放到龙床上。 明黄色的床帐落下的瞬间,某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坏笑。 第111章 三 轮椅(下) … “呜……嗯啊……”龙床之上,俊美的帝王双手拽住雕花床顶,一点一点的坐下身子,因为身下人专注的眼神而羞赧不已,只想快些结束这个磨人的过程,便有些心急的加了一份力,“啊……”被巨物撑满的地方发出干涩的疼痛,轩辕锦墨的身体禁不住颤了颤,手臂使力又向上缩了缩身子,刚刚的努力又白费了。 线条流畅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绷起,小麦色的肌肤布满了薄汗,泛着晶莹的光芒,仿若一盘珍馐美味待人品尝。凤离天弯着眼睛欣赏着那人的每一个表情,隐忍而急切的,疼痛又舒适的,种种矛盾回合在那张泛着潮红的俊颜上,透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见他因为不得章法已经出了一头汗,凤离天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握住他紧窄的腰身:“墨,别急。”这样下去他会受伤的。 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很急色一样。 凤离天轻笑出声,带着薄茧的手从腰身一路向下抚去,托住那两片浑圆,时轻时重的揉捏起来。 “啊……天儿……唔……轻点儿……”轩辕锦墨双手拉着床顶,没办法抗拒,只能认他揉搓。身体在凤离天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一点一点将他包容进去。 “嗯……”待完全进入以后,两人同时闷哼出声,一个是舒服的,一个是疼的。待缓过这一阵疼痛,轩辕锦墨才试着动起来。 “啊哈……啊……嗯……”清晨的盘龙殿,被暧昧的呻吟声充满,冬日的上午再也不像往常那般清冷了。德福站在殿外,听着殿内偶尔传出来的惊喘,禁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挥手让身后端着食盒的太监们退下,交代盘龙殿的小厨房将粥热着,随之准备再做些点心,等这两位停下来再吃。 以前王爷身份未公开的时候,德福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皇上在上,那个美人是个男宠。可是后来知道真相以后,凭着他对于阴险狡诈的轩辕锦天的认知,以及王爷那盖世神功,和皇上偶尔的卧床不起,自然明白了孰上孰下。然而,现在……王爷的腿已经不能动了,里面还这么激烈……那么……于是,德福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中。 轩辕锦墨刚开始只是慢慢地晃动,让他做这些实在是难为情,但是随着情欲的高涨,身体便渐渐失去了控制,速度也就越来越快。“啊~”随着一声猛然拔高的叫声,帝王的雨露喷涌而出,凤离天也因为爱人身体的骤然紧绷而丢盔卸甲。 轩辕锦墨只觉得所有的力量被瞬间抽离,软软的倒在凤离天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凤离天吻了吻他汗湿的鬓角,修长有力的手在他的背上缓缓地来回摩挲,妖冶的凤目轻阖,回味着刚刚那美妙的滋味。 本来作为承受的一方就比较辛苦,现在又是让他自己动,轩辕锦墨自然是累的够呛,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两人静静地相拥着休息了一会儿,轩辕锦墨就陷入了熟睡。凤离天翻身将身上的人放到床上,双手撑着坐起身来,拿丝巾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两人的身体,仔细检查了一下墨有没有受伤,才放心的给他盖好被子。 自己动手穿好衣服,凤离天抓住轮椅扶手顺利的坐到了上面,轻轻地放下帐幔,转动铜环走出了内室。 “王爷,可要用膳?”守在门外的德福忙过来帮他推轮椅。 凤离天抬手示意他噤声,德福立时住了嘴,推着王爷走出了主殿。在偏殿用了一小碗银耳羹,交代他们不要去打扰皇上,便让紫绡推着自己离开了盘龙殿。 清风阁。凤离天坐在轮椅上,仰望着小院子的木匾,只是普通的梨木,并不贵重,但是那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却刺痛了他的眼,那是轩辕锦墨的字,遒劲中带着内敛含蓄,只消一眼他便认了出来。 轮椅背上撑着一把纸伞,但雪还是会飘进来,紫绡拿出帕子轻轻扫去王爷身上的雪花,她当然知道这字是皇上写的,有些心疼的望着王爷那落寞的眼神,一时不知如何安慰:“王爷,我们进去吗?” “皇上是不是很宠这位清侍君?”凤离天淡淡的问。 “这……”紫绡为难的绞了绞手中的帕子,但对上王爷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黑眸,若是自己不说实话怕是王爷更要多想,咬牙道,“皇上前一段时间确实很宠他,有空就会来坐坐。”看着王爷阴沉的脸色,紫绡慌忙补充道,“不过他们只是喝茶下棋而已,皇上从来没有留宿过。” “呵呵,小丫头懂得倒是挺多。”凤离天觉得紫绡那着急忙慌的解释实在有趣,忍不住调笑她一句。 被那迷人的微笑晃了眼,紫绡一张小脸迅速红透:“您……又欺负人!” “兄台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一道颇为悦耳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凤离天挑挑眉,示意紫绡推他进去。清风阁布置的颇为雅致,院子里种着许多的梅树和青竹,中间的小路铺着江南常见的青石,两边用木篱隔开,梅树下修了一个茅草亭,里面放着棋盘和桌椅,让人有一种农家小院的感觉,似乎煞那间脱离了宫廷,也难怪墨会喜欢这个地方。 一个灰衣青年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凤离天的目光说不上热情,但绝对谈不上友好,早上碰见的小童从屋里跟了出来,愣了一下后突然叫起来:“公子,就是他,他就是皇上的新宠!” 青年瞪了小童一眼,又望向轮椅上的人,有些歉意的说:“小童年幼不知礼数,还请公子莫怪。”说完便让小童去备茶,自己则请凤离天到屋内小坐,凤离天早就看上了人家的小亭子,假意客气一番只肯坐到亭子里去。 小童沏好茶,站在顾清扬身后,气哼哼的瞪着凤离天,在他的认知里,就是这个妖艳的男人抢了皇上的宠爱,帝王才会多日不曾踏足这里。顾清扬一边与凤离天客套着闲聊,一边暗暗打量他,越看越觉得心惊,眼前的男子只能用倾国倾城来形容,精致到近乎妖冶的脸,一双凤目勾魂摄魄,薄唇带笑,似能把人的心给融化了,娇弱的身躯依靠在华贵的轮椅上,更添几分惹人怜爱的美。也难怪帝王会为了他而冷落了自己。 凤离天看着眼前多愁善感的书生,差点没笑出来,终于知道墨为什么要找这人聊天了,因为他也长了一双丹凤眼!看着这人眼中种种的情绪变换,惊艳、了然、哀伤,禁不住皱了皱眉,看来这人已经倾心于墨了,墨又有心让他入朝为官,这样下去可有的他烦了,该怎么解决才好?既然这人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 “我今日来的目的想必顾兄也明白,大家心知肚明就不必再绕弯子。”凤离天眉头轻蹙,薄唇轻抿,似乎有些不忍,做出一副苦情受的表情。 顾清扬暗自握紧了拳头:“公子请讲。” “我与皇上早年便相识,却因为一些不能抗拒的原因被迫分离,我为他受了千般的苦楚,如今更是变成了废人,身受重伤,时日无多……”凤离天垂下眼,脸上的坚强与无奈让人心疼不已,“我知道公子对皇上有情,但是公子没了皇上还有一身的才情,还能入朝为官一展宏图,可是我若没了皇上,便只剩下这残废之躯,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下对皇上的思慕,让皇上静心陪我走过我生前的这段日子(当然这段日子有一辈子那么长)。” 听着病弱美人轻柔的叙述,看着他时不时的停下来蹙眉喘息,顾清扬与小童都忍不住掬一把同情泪。 “咳咳……”凤离天捂嘴轻咳了一阵,不好意思的望着顾清扬,“在下身体不太好,让顾兄见笑了。” “哪里哪里。”顾清扬努力忍下眼中的泪水,想不到自己一时的迷恋竟对这可怜的人儿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自己以后还可以娶妻生子,可他呢,没了皇上便没了一切。 “今日叨教多时,先行别过了,预祝顾兄来年金榜题名。”凤离天留给他一个清冷孤寂又真诚的笑容,让紫绡推着缓缓地离开了小院。 顾清扬站在雪中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曾移步。从此压下了对皇上的痴恋,独自虐心。谁也不知道,一代名臣顾清扬心中最爱的人,就是金銮殿上那个他效忠一生的帝王。那个深沉威严,偶尔会流露温柔的帝王,却终生委身于奸邪狡诈的王爷,皇帝与才子的爱情故事最终以悲剧结尾了。 凤离天回到盘龙殿,正赶上吃午饭,轩辕锦墨已经起身,一身整齐的坐在饭桌前等他。 “天儿,你到哪儿去了?”轩辕锦墨给他夹了一块酥鱼问道。 凤离天神秘的笑了笑:“去帮你笼络一个忠臣。” 轩辕锦墨不明所以的眨眨眼,也不再追问:“刚才太医过来说你的腿长时间不用,筋脉不畅,等能走的时候也使不上力了,所以要经常按摩。用完饭我便叫太医过来给你按腿吧。” “不要,”凤离天不高兴道,“我不要那老头给我按腿。” “天儿不要任性。”轩辕锦墨皱眉。 “可是要光着腿被……”凤离天顿了顿,委屈的望向哥哥。 轩辕锦墨一愣,眼前浮现出天儿那双修长有力的腿,线条流畅、毛孔细腻、手感极佳,想着想着就觉得浑身燥热,忙喝了口茶水掩饰。想到这双腿要被别人来回摩挲,轩辕锦墨就觉得不舒服,于是道:“饭后跟我去御书房,我来给你按。” “唔……那岂不是要被皇兄揩油?”凤离天做出害怕的样子。 “哈哈……”轩辕锦墨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个爆栗敲到弟弟的脑袋上,“鬼机灵,好好吃饭吧。” 午后的时光依然美好,凤离天躺在御书房的软榻上,当着哥哥的面缓缓地褪去了长裤,将一双无力的长腿交到帝王的怀里。轩辕锦墨因为他那撩人的动作而吞了吞口水,伸手沾了些药油,抚上了怀中那漂亮的小腿。他从没有如此仔细的抚摸过凤离天的身体,一寸一寸的揉过去,每一寸的肌肤都让他爱不释手。 “嗯……”凤离天本来捏着奏折念得起劲,却发现念了半天墨一句也没听进去,索性把奏折扔到一边,仰躺着专心享受帝王的服侍,舒服得禁不住发出几声呻吟。明显的感受到墨的手抖了一下,薄唇勾起一抹坏笑,坐起身来看着哥哥的表情,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哼哼。 “天儿……”轩辕锦墨抬头望了他一眼,“你……” “哥哥……好舒服……用力……”凤离天凑过去,在他耳边哼哼。 轩辕锦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拉过他的脑袋,用嘴封住了那引诱他的薄唇。 冬日的午后,突然变得温暖而有趣,德福站在御书房外,听着屋内奇怪的声音,再次陷入无限纠结中。 第112章 四 年假 … 夜晚的皇宫永远是如此的静谧安逸。因为已经过了宵禁时间,从城中回来的王爷站在宫门外轻叹,堂堂的镇国亲王要进皇宫,到现在为止就没走过几次正路。话说回来,好像没有哪个亲王会半夜三更的跑进皇帝的寝宫吧?感慨一番也是枉然,提气跃上高墙,轻车熟路的朝盘龙殿奔去。 在宫墙上急速飞驰,时不时会有一两个气息在周围出现,越是接近寝宫暗中潜伏的人就越多。宫中的暗卫都被碧穹拉走再教育了一番,看来效果不错,至少有人发现了他。 更深露重,凤离天窜进盘龙殿,换下了一身沾了寒气的黑衣,穿上了他柔软华丽的王服,在炉子旁暖热了身子才走到内室去。屋内给他留着灯,但却没有等他回家的人,内室里空空的,只有在耳房里值夜的绿纱出来给他行了个礼。 “王爷,皇上还在御书房,交代如果王爷回来了,就让您先睡,皇上很快就会回来的。”绿纱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走到床边拿出了被子内的暖炉,示意他可以上床睡觉了。 凤离天皱了皱眉,爬到床上去,明黄色的丝被暖烘烘的,但少了那具温暖结实的身体,还是空落落的,十分难受。 御书房,夜深了,这里还是灯火通明。接近年关,朝中的事务突然多了起来,总也处理不完。轩辕锦墨揉了揉眉心,难怪以前父皇不喜欢过年,到了年终,很多事都要做个了结,而且因为过年要放假,所以要提前处理好过年时的安排,从早到晚他就没有闲下来过,估计过年之前的这段时间都要如此忙碌了。 抬手揉了揉僵硬酸疼的肩膀,想想很快就会有长达十天的休息,可以不被打扰的和天儿一起出去玩,觉得这么累还是值得的。轩辕锦墨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朱笔,奏折上的文字渐渐有些模糊了,摇了摇头继续看,清晰了片刻就又模糊了。伸了个懒腰想靠着椅背歇会儿,却不料靠在了一个温暖的物体上,那个物体自动的搂住他的腰向后提了提,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轻勾了勾唇,轩辕锦墨放心的把全身的重量交给身后的家伙,把奏折拿起来看。一双温暖的大手开始轻重适当的揉捏着他的肩膀、腰身,舒服得他轻吟出声:“怎么跑来了?” “你不过去我睡不着。”凤离天撒娇道。 轩辕锦墨笑了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薄薄的眼泪迷蒙了双眼,靠在凤离天胸口微微偏头望过去:“你先睡,我很快就把这些处理完,一会儿就过去陪你。” 带着薄泪的黑色眼眸,在烛光下荧光闪闪,异常的美丽,同时又带着一种困顿的迷糊,凤离天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那双漂亮的眼睛。然后,不由分说的抱起他就走。 “天儿,放我下来,还有好多事……” “明天做也一样的,先睡觉。”不理会怀中人的挣扎,凤离天快步向外走去。 “不行……”正要反对,凤离天已经抱着他出了御书房,周围的侍卫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朝这边看,德福表情怪异的跟在王爷后面。 轩辕锦墨看到德福那个表情,脸腾地就红了个通透,把脸埋到凤离天肩膀上,小声道:“混蛋,快放我下来。” “墨,事已至此,你就装作睡着了就好。”凤离天在他耳边轻声说。 轩辕锦墨生气的哼了一声,也只能照办。 从御书房到盘龙殿,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嗅着心爱的人身上那熟悉的清香,淡淡的梧桐树的味道,让人感到十分的安全,仿佛听到了梧桐叶沙沙的轻响,温暖结实的手臂让他想起了初相遇时那个麻绳做的吊床,安全舒适,透过头顶的梧桐叶可以看到一轮清月,在摇曳的黑色枝叶后时隐时现。 回到盘龙殿,凤离天示意所有人噤声,轻轻的把怀中已经熟睡的人放到龙床上,轻手轻脚的给他脱去衣服,自己也脱了外衣,抱着这具与自己完全契合的身体,美美的闭上了眼。 接下来的几天,凤离天没再跑出宫,乖乖的呆在御书房充当靠垫、枕头、读奏折小厮、泡茶宫女、研磨书童等等一切角色,而且体谅墨真的很忙,除了偶尔亲一口、摸一把解解馋,倒没有再做什么严重影响工作的举动。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所有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轩辕锦墨睡了一个饱饱的觉,就精神满满的跟凤离天一起去准备过年的东西了。 “天儿,好好的年三十为什么要出来逛街呀?”被拖着手悠闲的在街上乱晃,轩辕锦墨有些不满,不来以为今天会忙忙碌碌的,在宫里跟天儿像小时候一样试穿新衣服、品尝新鲜的糕点,现在却在这里瞎晃,真是浪费时间。 “墨,你没听说过,年三十,穷赶集吗?”凤离天嘿嘿一笑,“卖年货的到这个时候已经卖不出去了,东西就会变得很便宜。” 轩辕锦墨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又不缺钱,犯得着这么做吗? 很快,隐在暗处的侍卫就被拖出来,拎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鞭炮、春联、炸糕、玩偶、拨浪鼓、糖葫芦…… “公子,怎么自己出来买年货呀?”卖糖葫芦的老头乐呵呵的问道。 “家里年货倒是买齐了,我跟哥哥出来买些新鲜小吃,回去给侄子侄女守岁时吃。”凤离天笑嘻嘻的买下了所有的糖葫芦。 “有这样的父亲和叔叔,孩子们还真是有福啊,”老大爷笑着把糖葫芦包起来,自己扛起空空的稻草扎,“真是谢谢公子,这么早就卖完,老汉可以早早回家了。” “大爷过个好年啊。”凤离天笑眯眯的回应。 轩辕锦墨渐渐被这种喜气洋洋的气氛所感染,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以前过年,小时候有天儿在还好,两个人高高兴兴的玩闹、吃东西,但是没有天儿的那几年,都过得冷冰冰的,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也能吃出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各种事。从来不知道,原来过年可以这么热闹,原来让百姓丰衣足食的过个好年是如此令人开心。 因为过年,太上皇和皇太后也都回到了宫里,到了晚上,所有的妃子、皇子、公主也都照例聚集在了宴会的大殿上。 晚上要守岁,抬手挥退了那些无聊的歌舞,轩辕锦墨应着弟弟的要求,让所有人都围着一个大圆桌坐下,好在他的妃子和子嗣不多,坐下刚刚好。凤离天让宫女把今天买来的民间小吃都摆到桌上,让皇子、公子们挨个讲笑话,谁把大家逗笑了,就能得到一个糖葫芦。 在小孩子可爱的笑话中,上官颜和轩辕浥严肃的脸也绷不住了,都笑眯眯。上官颜戳了戳凤离天的脑袋:“好好的宫宴都被你破坏了。” “只要母后高兴,把什么破坏了都不打紧。”凤离天呲牙笑道。 轩辕锦墨笑眼弯弯的看着舔着糖葫芦互相打闹的孩子们,今年的守岁,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难熬了,不用再斗智斗勇,不用再小心翼翼,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这个皇宫,终于,像个家了…… 过了子时,各自散去。两人挥退了下人,独自走回寝宫。 “墨,我来背你吧。”凤离天突发奇想道。 轩辕锦墨今晚喝了点酒,但是不多,还不至于走不了路,于是摆了摆手。但是凤离天已经在他面前蹲下:“来嘛,我想背着你走。” 心道大过年的还是依着他吧,反正四下也没有人,轩辕锦墨便趴到了那坚实温暖的脊背上。 “墨,等你老了,走不动了,我就背着你每天去爬山,看日出。”凤离天背起心爱的人,慢慢的在弯弯绕绕的回廊上走着。 “等我老了,你不就也老了?”轩辕锦墨笑道。 “因为你是哥哥,所以你肯定比我老。”凤离天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比你先死,我不要你再过以前那种日子。” “天儿……那你一定记住今天的话……”轩辕锦墨轻声道,一滴泪从微笑的眼眸中滑落,没入那件崭新的王爷服中。 “答应你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凤离天将身上人向上掂了掂,步伐坚定的朝着盘龙殿走去。 在内室的门前停下脚步,凤离天轻声说:“墨,闭上眼睛。” “嗯?好。”轩辕锦墨愣了愣,听话的闭上了眼。 门被推开,凤离天跨过门槛,把身上的人放下来,轻阖上了房门:“可以睁开了。” 轩辕锦墨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满屋的鲜红。红色的桌布、蜡烛、帐幔、被褥,墙上的字画被取了下来,换上了一个大大的“囍”字。 “天儿,这是?”尽管猜到这是个惊喜,但是这样的场景还是把他震撼了。 凤离天端着两杯酒走到他身边:“我们不能当着天下人的面拜堂,但是天地为鉴,父母应允,我们已经可以成亲了。” 轩辕锦墨接过一杯酒:“天儿,对不起……”因为他是皇上,他有他的责任和理想,所以不能和凤离天一起浪迹天涯。 “嘘……”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挡住想要道歉的双唇,凤离天弯起眼睛,“我们来喝交杯酒吧。” 双臂相交,如同床角的同心结,环环相扣,永不分离。 第113章 五 吃错药 … 长达十天的年休,在皇宫里呆着就太浪费了,考虑到轩辕锦墨的腿受寒就会疼,凤离天决定带着他去凤宫度过这个冬天。 凤宫那里是活火山,到处都是温泉,四季如春,对墨的腿再好不过。所以,当轩辕锦墨从激烈的洞房花烛夜中醒过来后,就发现在自己身处在温暖宽大的马车中,凤离天跟自己坐在一个被窝里悠闲的看着书。 “天儿,这是去哪儿?”轩辕锦墨揉揉眼睛,试图坐起来。 凤离天放下手中的书,把他抱到怀里:“去凤宫啊,我们昨晚不是说好的吗?” “哦,”轩辕锦墨靠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现在走到哪儿了?” “过漳县地界了。”凤离天抬手把窗帘拉开一点,冰冷的风立刻灌了进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么快?”轩辕锦墨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太阳在天边微微发红,竟然已是日落时分的景象!自己竟是睡了一整天吗? 凤离天抿唇闷笑,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当然忍不住激动了点,于是就一直做到了早上,为了不耽误行程,他就干脆抱着墨上车睡了。“饿不饿?先吃点糕点,一会儿到镇上再吃些热乎的。” 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接过糕点默默的吃起来。 这个小镇是接通南北的枢纽,许多去江南的人都要走这里,所以这里的客栈一直很火爆。凤离天一行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是很难订到房间的,好在这里有凤宫的分部,是一家慕容家名下的大客栈,这里常年给凤宫的高层留着房间,方便凤宫的人出来办事。 凤离天要了一间上房,掌柜的告诉他给凤宫留的两间上房已经被要去了一间。凤离天挑挑眉,能动用凤宫分部的人定然地位不低,就是不知是谁。于是,两人在大堂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角落里独自喝酒的凤清绝。 两人对视了一眼,端着酒菜平移到了师父的桌上。 “你们怎么在这里?”凤清绝抬眼瞟了两人一眼,很自然的开始吃凤离天端过来的菜肴。 “我还想问师父呢,怎么跑出来了?”凤离天端起凤清绝的酒壶给自己和墨倒了两杯,这酒一看就是皇叔亲手酿的,里面加了雪参之类的名贵药材,可得趁机多喝点。 “冬日无事。”凤清绝十分简单的答道,悠闲的品着酒。 冬天确实没什么事,无花谷那些花花草草到冬天多数也都枯萎了,没什么好照顾的,以师父这么悠闲的状态看来皇叔是跟着的,这两人大概也是到江南去过冬的吧。 “皇……叔叔在房间里吧,用过饭我们去给叔叔请个安。”轩辕锦墨尝了一口杯中的药酒,入口清淡,咽下去却暖暖的非常舒服。 “他正在生气呢,你们去看看也好。”凤清绝端起酒杯凑到嘴边,掩住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等差不多吃饱了,凤离天凑到轩辕锦墨耳边说了几句,轩辕锦墨点点头,起身去找皇叔了,留下师徒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喝酒。 “师父,有没有想过带皇叔回京城呢?”说起来轩辕澈可是正八经的王爷,年前见到父皇的时候跟他提起过,父皇对于这个弟弟也是颇为愧歉,说是如果他还在人世的话真的很想见一见。至于当年自家师父那件大乌龙的误会,还是没有跟父皇提起,让父皇心怀愧疚就省得反对他们兄弟俩在一起了。 “他不愿。”凤清绝淡淡地说。 晚上回到房间,见到墨一脸怪异的拿着一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凤离天凑过去坐到他身边。 “……皇叔……要我给你吃的。”轩辕锦墨吞吞吐吐的,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嗯?”凤离天挑眉,拿过那瓶子打开闻了闻,闻不出什么味道来。 轩辕锦墨抿了抿唇,皇叔因为被凤清绝欺负的狠了,所以研制了这药,说是能让在上面的人变成下面的,里面掺了软筋散和媚药,还给起了个名叫“销魂散”。虽说能让天儿在自己身下这件事真的很诱人,但是下药这种手段还是不愿意用在天儿身上的,何况,想起那唯一的一次,满床的鲜血和天儿痛得苍白的脸,轩辕锦墨对自己的技术水准持怀疑态度。 “嘿嘿,我觉得这药肯定有问题。”凤离天把瓶子在手里掂了掂,拉起轩辕锦墨,“走,我们去试试。” “啊?”轩辕锦墨不明所以的跟着凤离天跳出窗外,轻盈的跃到了客栈的房顶上,找到了一只在房顶上捉麻雀的猫。 在确认了这是只公猫后,凤离天好心的帮猫捉了只麻雀,给麻雀身上涂了些瓶子里的药,顺道用黑炭在猫头上画了个圈做标记。轩辕锦墨无奈的站在一边看着他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两人在床上闲聊了一会儿,便听到了房顶的猫叫声。凤离天立时窜起来,抱着轩辕锦墨悄无声息的飘上了房顶,但见那只头顶黑圈的猫正压在另一只猫身上,正勇猛无比的做着冲刺运动,下面的猫嗷嗷叫着却无力反抗。 轩辕锦墨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药要是给天儿吃了,现在嗷嗷叫的就是自己了,皇叔这是害他呀! “嘿嘿,墨,”凤离天笑眯眯的掏出小瓶子,“药还有大半瓶呢,要不我也吃点,满足一下皇叔的愿望?” “一边儿去!”轩辕锦墨瞪他一眼,看来是皇叔配错了药,结果算计不成反倒被狠狠地压榨一番,觉得气不过就拉着他一起倒霉。 第二日,轩辕澈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抱怨昨晚一直有几只猫在房顶叫唤,吵得他没睡好。而始作俑者的两人只得一脸严肃的闷笑不止。 到年初三的时候,两人终于抵达了凤凰山。 山脚下,有八名红衣宫人抬着华丽的杖撵在等着他们。等他们坐上去,便运起无根诀,飘然上山去,轩辕锦墨第一次仔细欣赏凤凰山的风景,但见处处花红柳绿,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到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温泉,幽蓝的泉水在冬日的阳光下散发出氤氲的蒸汽。 “真是个好地方,等我们老了就住到这里吧?”轩辕锦墨微笑着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凤离天点点头,墨的腿不好,凤凰山气候温暖,就不会出现天冷腿痛的问题,住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慕容琦,你怎么还不走?”刚下杖撵,蓝瑾冷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待两人走过去,就见到蓝瑾气哼哼的离开,慕容琦无精打采的趴在凉亭的圆桌上,蔫蔫的像一块干净的抹布。 “我都离开半年了,你怎么还没得手啊?”凤离天凉凉地说,毫无同情心。 慕容琦闻言直起身朝两人行了个礼,复又无力的趴到了桌子上:“我算是明白了,他根本就不是个冰块,而是个石头,任我怎么暖都不会化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凤离天摸摸下巴,给凑过去跟慕容琦轻声耳语几句。 “真的?”慕容琦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这可是你说的啊,说到做到。” “本宫几时骗过你?”凤离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轩辕锦墨摇了摇头,懒得参与他们的事,决定去梧桐深院补眠去。 晚上,蓝瑾独自坐在九曲回廊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要不要喝一杯?”一壶酒出现在头顶,凤离天那独有的清亮悦耳的声音,无论何时都是那般的动人。 蓝瑾接过酒壶,看也不看地一饮而尽。 “瑾,老实说,你是喜欢慕容琦的吧?”凤离天笑眯眯的问。 “他?”蓝瑾皱了皱眉,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烦躁。 凤离天抬手把蓝瑾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揉乱:“你呀,总是这么迟钝。”状似无奈的叹口气,拽了拽还坐着发呆的人,“回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夜过子时,蓝瑾的房间外。 “你确定那药有效?”慕容琦兴奋地问。 凤离天挑了挑眉:“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确定还要在这里跟我磨叽?” 慕容琦嘿嘿一笑,摸摸怀里准备的上好的香膏,摩拳擦掌的闪身进去。 “你给瑾吃的什么药啊?”轩辕锦墨好奇的问。 “嘘~”凤离天轻笑着抱起他飘回梧桐深院去,轻声在他耳边说,“就是皇叔配的逍遥散嘛。” “那你明天怎么跟慕容琦解释?” “解释什么?不就是吃错药了嘛。”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