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子承父业 作者:清水浅浅 文案: 上辈子有个渣爹,安溪想要子承父业却被利用到骨灰渣渣。 这辈子还是那个渣爹,安溪当机立断包袱都不要了直接逃。 发家致富奔小康,却不料被子、承、父、液! 这叫阳错阴差?错!这就是一杯具进化!! 安溪心得:把你当宝你弃之如草; 把你当草你硬跟我跑。 渣爹,你就是传说中的抖M吧! 内容标签:重生 不伦之恋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溪、安宸 ┃ 配角:路人甲乙丙 ┃ 其它:父子年上 编辑评价: 上辈子安溪有个渣爹安宸,不但抛妻弃子,在外面养女人和私生子, 还雇凶杀了安溪,利用他的死亡扶植了他的弟弟。重活一世,还是那个渣爹,安溪当机立断抛下一切直接逃, 逃了三年却还是没逃出渣爹的手心。对于这个三年后性情大变、突然对他不屑一顾的儿子,渣爹表示很有趣…… 文章情节曲折,跌宕起伏,开篇就吊足了读者胃口。奇幻色彩的文风融入荒岛求生等情节,将读者带入到紧张刺激的故事中去。 人物刻画方面也很到位,看到儿子归家后性格的巨大变化,父亲的好奇心和探究心里被勾了起来,读者也万分期待, 面对如此不一样的儿子,父亲的态度会有怎样的变化?两人的感情会有何进展? 第 1 章   米色的墙壁因为窗帘的遮挡有些暗,在直接镶入了墙壁和梁木之内的灯光照射下影影绰绰,镶嵌式的书架上摆放的书并不多但非常洁净整齐,古棕色的书桌上连张相框都没摆上,空空的蔓延出一种压抑的气息。      一个男人坐在宽大柔软的椅子中,连人带椅都斜侧了过去,朝着被遮住的窗户方向,陷入阴影中的脸,上面的表情让人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隔着书桌,二十左右的男子眼中毫不遮掩他激动的喜悦,甚至连声音都有些不稳。      “爸爸,您让余辰交代的事情我都准备好了,只等明日把他入葬时那些记者“偷拍”到我对他的兄弟情深了。”      男人没有动,表情愈发的模糊了起来,支起的双手撑着下巴,传出的声音也如同表情一般的迷糊,“知道了,下去吧。”      “是,爸爸。”对于男人显得冷淡的言辞举止,年轻的男子并无半分不满,脸上的笑宣告着他的好心情。      待年轻男子离开后,一直坐着的男人依旧沉默如昔,抬起的脸暴露在亮堂的光线中,面无表情,就如同雕刻的蜡像,栩栩如生却缺少了那份人类该有的温度。      一直都是这样,冷的让人打心底的发颤。漂浮在半空之中把两人对话都听入耳底的安溪微微的勾唇,笑容中带着自嘲的苦涩。世上还有谁如他这般无知?到死后才知道原来爸爸还有一个儿子,到死后才知道,原来他的死竟是他最重视的人一手的安排。      他不知道为何死了他还存在,更不知晓为何他能够穿过时间的帷幕回到过去,被迫看着一幕幕爸爸和他那个弟弟的相处,谈不上亲密,但绝对比对他好太多,最起码给了足够的正视,而不是像对他那般直接无视了过去,行如无物。      他也终于知道为何爸爸会如此厌恶与他,因为妈妈是爷爷逼着还羽翼未丰的爸爸娶的,这对于爸爸来说是一种屈辱,而他,对爸爸而言是一种屈辱的印记的延续,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时受制于人的滋味,这对于性格强势不喜别人干涉生活的爸爸而言是无法忍受的污点。尽管,妈妈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但迁怒这个词并不需要凭空捏造就已经存在于世上了。      所以,小时候的他印象中只有温柔的妈妈和喜欢抱着他逗他笑的爷爷,他爱他们。但对于爸爸,他记得那个时候他对爸爸没多大的印象,只觉得是个冷冰冰的让他觉得害怕该是熟悉却陌生的可以的男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之后对爸爸的全心依赖,直到爷爷和妈妈相继离世,他只剩下了爸爸,在还稚嫩的心里,就把这个唯一的血亲当成了他的一切来依恋,只可惜,爸爸对此不屑一顾。      爸爸啊……呵,安溪无声的笑起,这个词对他而言真的足够讽刺的,本还奢望只是余辰他们的背叛,可刚刚的对话让他把最后仅剩的那丝自欺欺人打破殆尽。的确,他的父亲从爷爷手中夺得安家后一直对安家事无巨细运筹帷幄,余辰安排人杀了他又岂会是自作主张?没有父亲的认同又哪会成功?      明明有太多的方法达成目的,更多可以让他无知无觉的方法,偏偏他的父亲选了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残忍的一种。父亲雇人杀死自己的儿子,这难道不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吗?      第一次那么光明正大的直视这个男人,安溪眼中隐隐的生出几分讥讽:一手安排我的死亡,趁事造势,利用我的死为弟弟铺路,让他顺理成章的进入安家还可博得一个兄弟情深的美称。杀了一个儿子捧高另一个儿子,父亲,你真的够魄力,不是吗?      像他们这种家族总是干净不到哪里去的,夫妻貌合神离的多的是,但不论情感如何,一直都只有婚生子地位高于私生子,可在他父亲偏偏逆其道而行,在他眼里自己这个婚生子连私生子的半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也就只有他一人愚蠢的一头热追逐着这人吧,明知道一切期待都是那么遥遥无期。      世人皆认他资质平庸,暗地里说他是安家的耻辱,这些他都不否认,与安家的人比他的确够平庸,可他平庸并不是智障,父亲对他的漠视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知道而已。无知的人才可以幸福一些,不是吗?无知了,才可以继续去期待一些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      也许,父亲也曾对他寄予厚望过吧,是他不够优秀才导致了父亲对他的放弃。他还记得在妈妈去世的那段时间,紧紧拽着父亲哭昏过去之后,一向对他冷淡的父亲竟开始不再无视他,逐渐亲近于他。他兴奋他努力,可是他不够聪明,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达到旁人眼中的优秀却够不到父亲的满意。      是从何时起的呢?他父亲再次对他冷淡起来,那个时候的他还可笑的拼命寻找自己的错误想要改正来挽留住父亲的喜欢。可无论他怎么做都不行,父亲对他的亲近开始消失,现在看来,那应该是他那个好弟弟初展聪慧开始的吧,两相比较,父亲自然选择了深得他心又比自己聪慧的弟弟,很简单的选择,不是吗?      疲惫的叹息一声,安溪突然生出了一股解脱的快·感,一直以来的追逐和勉强太累,至今终于可以放下,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圆满。缓缓的闭上了眼,似可以清晰的听见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留恋从心脏上慢慢剥离的声音,灵魂中升腾而起的轻盈让他舒服的想要呻·吟,嘴角的笑第一次可以那么明媚而满足。终于,他的生命完全属于自己,不需要把喜怒赠与别人的感觉真好,尽管这种醒悟来的太晚。      安溪的意识逐渐消失,却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之后,那个被他放弃的男人终于不再一径的沉默,从椅子上站起,缓缓踱步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硕大的雨滴拍打在透明的玻璃上,噼里啪啦的炸开成为一滩水迹,倒映着破碎的世界。      天空阴沉沉的不透半丝光亮,乌云压下来倒映在男人的眼底,那黑沉竟似深深刻印在那双黑眸之中,寒冷如冰,如进食前的野兽,泛起了嗜血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俗套狗血的父子文一篇,不坑、日更,欢迎跳坑~ 第 2 章   “该死的,安宸根本联系不上!”   “八成是那女人在骗我们,我看安宸根本就不关心他儿子死活。”   “那现在怎么办?人都绑来了难不成还送回去?我余杰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除了第一次之外安宸根本不接电话,这样我们根本没办法谈赎金。”   “我们等一天,若安宸还不管他儿子死活的话就找那女人要钱。”   “可那女人不是说要……余哥,这样不好吧?那小子才十一岁。”   “要怪就怪他自己有那么一个老子!”   ……      低低的谈话声清晰的窜入耳朵,让还未睁开眼的安溪有些懵。他以为这次应该彻底消失了,怎么还听见了那个人的名字?而且……绑架?十一岁?这两个关键词让安溪很快就从记忆中找到了相关事件。      是了,那是他唯一一次绑架,不是说他被保护的好之后再无人能够绑走他,而是因为这次事件之后,世人皆知安宸对他安溪的死活根本就不在乎,抓了他安溪无法威胁到安宸半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就没人热衷了。以前一心沉浸在被父亲疏远的难受之中,现在想来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让他往后十年的生命过的很平顺。      只是……安溪使劲的想了想,发现和之前任何一次一样,对于那次绑架的具体过程他的记忆很模糊,他能够记得的只是出校门时的昏迷和其中几次清醒后的期盼和失望,随后再清醒他已经躺在了家中的床上。从苏爷爷的口中他知晓是那帮绑匪在警察追踪而至时逃亡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而被作为人质带走的他则异常幸运的只受了一点轻伤,当然,从苏爷爷闪烁其词中他还拼凑出了安宸把整件事都交给了警方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关心过进展这个事实。      不过现在,听这对话还出现了一个想要他命的女人,以前听了可能会毫无头绪,但现在不难想到这个女人是谁,毕竟,杀了他能够获得最大利益的也只有已经有安宸孩子的女人了。      就算知晓了这些,安溪也只是毫不在意的扯唇笑笑就抛之脑后了,他是不知道老天让他看这一幕幕以前不清楚的事实是为何,但他都已经死了,想要计较都不行,干嘛还要去记住去在意?还是说,老天看他一生活成了个笑话动了恻隐之心让他看个明白死的瞑目?      悠悠的任由思绪各处飘,直到身体被人踹了一脚疼痛感席卷了全身,安溪才蓦然惊醒,原来他并不是自认为的灵魂,而是实实在在活生生的人。惊愕的睁大了眼瞪着踹自己的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安溪的思绪一瞬间停止了摇摆,对自己身上的转变感到不可思议。      ——他死了又活了?还是说他的死只是一场梦?或者说往后的十年只是一场自编自演的噩梦?若是噩梦,苦闷冷痛未免太过真实,十年追逐一次次失望渐冷的心,最后彻底的放弃,死亡时的灼烧的咽喉,那些不知道的真相……这些,他怎可就归于一场噩梦?      “看着老子干什么?你们这些有钱人全TMD的不是好东西!”      本来一心可以大捞一笔,却不想事情超出了预料,安宸非但没有给钱现在自己还有可能要动手杀人,这让这个从没想过要当杀人犯的男人一肚子火气,没处泄火的他被安溪这么一瞪就更加暴躁,骂骂咧咧了起来。      抿了抿唇有些刺痛,应该是长久未喝水造成了干裂。安溪心里慢腾腾的想着,收回了视线,耳里听着男人粗鲁的骂桑沉默不语,或许,他可以借着这次机会逃出去。重活一世,他可不是为了回安家等待被宰的。      见安溪垂眸,没有表情的脸蛋上因为拖拽而变得脏兮兮的,小小的身体被绑住了手脚蜷缩在角落中,再一想到或许不久后这个小男孩就会命丧黄泉,暴躁的男人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忍停止了踹骂。尽管男人不是好人,但一直以来手上都没染上过人命,还没有杀手那种对人命的漠视,男人心中的怜悯还未全部被消磨殆尽。      准确的捕捉到男人眼中这股微弱的怜悯,安溪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凄惨的憋出了泪花,可怜兮兮的瞅着男人,满脸怯弱和惧怕,偶尔偷偷的瞄向男人旁边那张破旧的大桌子上的矿泉水露出了渴望的神情,又在下一瞬惊慌的收回视线,偷瞄向男人的眼清晰的印着害怕。      男人眼中的不忍更明显了,犹豫的看着安溪半晌,随后又有些忧怕的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想起另一人此刻外出一时半刻不会回来后放下了心,对着安溪粗声威胁道:“我解开你嘴巴上的胶带,但是不准叫,如果叫的话就割断你的脖子,知道了吗?”      “唔唔!”嘴巴发出了唔唔的声音,安溪半是惊喜半是惧怕的用力点头,等男人撕开了胶带后,也紧紧闭着嘴没发出声音,这让男人满意之余也放下了心,把水瓶拧开盖子,喂了些水给安溪。      待喝了些水,趁着男人还没有重新黏上胶带,安溪怯怯开口,“你会杀了我吗?我爸爸他……不会因为我付钱给你们的。”黯淡下去的脸低垂着,话语中含着浓浓的失落和强忍的伤心。      安溪知道,若这些情绪出现在一个成年人身上,那么就是怯懦无能的让人厌烦,但若按在十一岁的孩子身上,就可以把那些让人同情的元素无限的放大,尤其对方本就已经对他生出了怜悯的犹疑。      本准备贴上胶带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男人仅仅露出的双眼中迟疑神色更深了。本来这次绑架只是在余杰的怂恿下被金钱诱惑的头脑一热,待冷下来时他就后悔了,但现实不允许他退缩。      他自诩从来不做好事,但要知道,坏人其实也有区别的,比如余杰就不是他这种级别能够比的,人家混的时间比他久混的板块也和他不一样,杀人都成了家常便饭,就如同对待眼前这个孩子,开口说杀了就和宰只鸡没什么分别,对这种人他根本不敢开口说要中途退出。但真的要杀了这孩子吗?杀人和绑架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啊。      抓住男人的瞬间的动摇,安溪蜷缩着身体让自己尽可能的看上去更凄惨,说话模仿着孩童的天真稚嫩,连声音也隐隐的带出了几分抽泣,“爸爸一直都不理我,马嫂说爸爸不喜欢妈妈也不喜欢我,马嫂还说爸爸在我出生时就恨不得我消失,她还说我的名字中的溪本来是休息的息,爸爸想让我死。但妈妈说我是他们的宝贝,安溪是平安珍惜的谐音,妈妈的话才是对的,爸爸没有让我死的意思,对不对?”      被一个孩子满怀希望和依赖的盯着,这种体验对男人而言是新奇的,孩童柔弱需要保护的属性恰好满足了大男人主义的心态,瞬间让男人生出一股保护弱者的英雄主义情节,对安溪竟不知不觉的放下了一些母鸡护仔的感情。      “你老子就是个冷血混蛋,你理他做啥?”拉过小板凳在安溪的身旁坐下,男人帮安溪摆正了一下姿势后压低了声音开口,“我也不想杀你,想杀你的是另一个人,那个人有枪,我如果放你走的话会没命的。现在也只能期待你那个混蛋老子在明天之前肯给钱了。”      乖巧的摇了摇头,安溪仿若天真的不谙世事,圆溜溜的猫眼中净是对男人的依赖,“我没有要你放我走,我知道那个人肯定很厉害你打不过,我就是想……”      说着,安溪的声音突的低了下去,露出的两只小耳朵红彤彤的,害羞似得低垂下脑袋,吞吞吐吐的把声音含在嘴里让人无法听清晰,嗫嚅其词。 作者有话要说:……新章节直接失踪了,祈祷这次发送成功T T,更祈祷不要在我发送成功后那两次发送的又出现!!! 第 3 章   “想干啥?”一见小孩烧红了的耳朵就知道是害羞了,露出的一截脖梗也红红的,这种姿态让男人觉得小孩对他是完全依赖的,这样的认知让男人对安溪的最后一点戒备都没了。      犹犹豫豫了片刻,安溪才用低的堪比蚊蚋的声音说到:“我想上厕所。”      “这个……”一涉及到这个问题男人又犹豫了起来,当然他犹豫的不是找不到厕所的问题,毕竟这种破旧的地方一看就不会有能使用的厕所。让他犹豫的是,如果让安溪去上厕所就必须解开安溪手脚上的绳子,那他会不会跑?      像是知道男人的顾虑,安溪主动的开口,“我不会跑的,真的,我从不说谎,说谎就不是好孩子了,叔叔你也可以看着啊。”      最后那句话让男人眼一亮,对啊,他可以看着啊,若这小孩想跑的话,就这小短腿哪里跑的过他?想到这里,男人也不再犹豫的解开了绳子,带着安溪到了屋外草丛中让安溪解决生理问题,他则站在一边看着,也正如安溪保证的那样并没有任何逃跑的意图,等解决完问题后就乖乖跟着男人回了那个大而破败的屋子。      取过绳索准备重新帮安溪绑上,却无意中发现小孩脸上强忍的痛苦神色,男人低头,看见小孩正小心翼翼的把双手藏在背后,一手松松握拳,另一只手抚摸着红肿不堪的手腕,嫩白的手指还隐隐的颤抖。      断定了小孩故意藏着不让他看见那手腕的男人就和发现自家的孩子摔疼了但因不想让大人担心而故作坚强的装作不疼的父母一般内心暖暖,被勾的恻隐之心大动,想着虽不能放走小孩但最起码可以让他境遇稍好些,男人捆绑时就不自觉的小了力度,和之前的相比绳子松了不止一点点。      才绑好,男人就听见屋外汽车熄火的声音,连忙把安溪的嘴贴上胶布嘱咐他什么都不能说后走了出去,要是让余杰知道他不仅和小孩说了这些话还解开过绳子就糟糕了,他很清楚余杰对他只有利益牵扯可没什么兄弟情义。      安静的看着男人走出了这个房间,侧耳听着两个男人在另一个房间的说话声后才暗自吁了一口气。刚刚他说的是真的,他从没有想过利用小解的机会逃走,虽然这个男人性子似乎挺容易被牵引,但他还没有天真到认为仅靠同情就让男人放他走,更没自不量力的做着可以从男人眼皮子底下逃跑成功的白日梦。他想要的只是观察一下大概地形,还有,现如今被绑的松到足以让他挣脱的绳索。      摊开始终松握着的手拿出握着的那枚磨薄了的石头在绳索上用力的割,有人进来就停下,等人离开了又继续,这样反反复复的磨了一个晚上,在绳索快断之际,第二个人出现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一把揪起了安溪拖着就走。      “TMD虽然那女人给的钱少了点还罗哩罗嗦的烦的要死但总比一分都捞不到的好。”把安溪拖到房外一处空旷的地方,男人松手把安溪扔在地上,抽出了一把匕首在安溪身旁蹲下,锋利的刀刃在安溪的身上比划了两下,见安溪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男人啐了一声后道:“别那么盯着老子,老子我只是为钱办事,那些弯弯绕绕的龌蹉事都是你们这些有钱人自己搞出来的,要怪就怪你有那么一个爹!”      抿了抿唇,没有料到天一亮这男人就没了耐心准备杀他,安溪手中愈发加快的速度,视线不着痕迹的从男人腰间的手枪上滑过,若是没时间溜走的话,那抢到手枪会是他唯一的出路。      心中滑过思量,安溪面上却是死灰一片的木然,仿若心死,只是隐隐又透出一丝愤怒的不甘,“那女人是谁?是她要你杀了我的吗?求你告诉我,我不想死也死的那么糊涂。”      安溪的反应似乎让男人很感兴趣,用匕首的横面拍打着安溪的脸颊,“看在你小子知道求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听清楚了,到了阴曹地府想报仇就去找方语兰这个女人,她可是还要求我必须先捅你个几刀再杀了你,心思狠着呢。”      原来那个女人的名字是方语兰吗?心底冷哼一声,既然上天让他重新来过那么他必不再委屈了自己,安宸是他父亲他动不得也斗不过,但这女人的,还有他那个弟弟的,这两条命他都会牢牢记着的,总有一天会还了回去。      心里细细的记着帐,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是愤愤咬牙,做出一个被杀之人该有的恨和怨,“她为什么要杀我?我根本不认识她!”      嘿嘿的笑了两声,男人的语调透出了一种诡异的猥琐感,“你是不认识,可你老爹和她都熟的快烂了。”说完,猛的沉下声,“好了,对你我可算仁至义尽了,现在就送你上路吧,这破地方我可不想多待。”      语毕,手起刀落,冰冷的寒光逼近,安溪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实的焦急,就差一点了,真不甘心……“余哥,警察来了——”      “什么?”被称作余哥的男人手中动作停顿,带着几分惊慌的回头,声音因为意外而变了调子,“警察怎么会找到这里?”      “不知道。”门口的男人急急的催促,“余哥,我们快走吧。”      “你去开车,我们走!”余杰也不啰嗦,直接叫男人先去发动车子,他则回头揪起安溪,却因为拉的太猛使得安溪站不稳而朝前扑倒,直直的撞上了男人的腰腹,力道猛的让男人差点岔了气,怒火烧红了男人的眼,一个扬手就要把刀刺下。      “TMD你这小鬼故意……”“砰——”      男人的怒骂声被一声枪响中断了,膛大了的眼低下,看着腹部的衣衫上缓缓绽开的血液,僵硬的把视线转移到已经推开的安溪手上,那是……他的枪。      男人再也想不到更多,放大的瞳孔瞬间失去了光泽,砰的一声倒下。安溪犹豫了一下,把手枪扔在地上后在那张杂乱的大桌子上拿了些东西后迅速朝着和大门相反的方向奔跑到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成年男人腰部大小的洞,只够小孩子可以穿过。      二话不说就趴在了地上匍匐着钻了出去,听着已经在前门的警鸣声,安溪头也不会的蹿入了草丛朝着某个方向跑。狗吠声靠近,有人发现到他了,一些杂乱的表明身份让他不要怕或是让他不要跑的喊声响起,安溪不理,只是一个劲往前跑,目光还不停的四下搜索,然后,当着警察的面跳入了前方的湖中。      警察傻眼了,在愣了片刻后立即急匆匆的赶到了湖边四下张望,只是湖面平静如镜,一点波纹都没有,哪里还有丝毫的痕迹?      “队长,现在怎么办?”      被称为老大的那位一个巴掌甩过去,“怎么办?还不给我赶紧下去找?”      “是是,马上下去。”被甩了巴掌的人敢怒不敢言,还要带着谄媚点头哈腰的连连应是,呼喝着一帮队友脱去了防弹衣跳下了水开始搜索。      一刻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下水搜人的救援队一无所获,本就不大的湖都搜遍了,别说人了,就是一片衣角都没捞着,众人只能败兴而归。 第 4 章   警察傻眼了,在愣了片刻后立即急匆匆的赶到了湖边四下张望,只是湖面平静如镜,一点波纹都没有,哪里还有丝毫的痕迹?      “队长,现在怎么办?”      被称为老大的那位一个巴掌甩过去,“怎么办?还不给我赶紧下去找?”      “是是,马上下去。”被甩了巴掌的人敢怒不敢言,还要带着谄媚点头哈腰的连连应是,呼喝着一帮队友脱去了防弹衣跳下了水开始搜索。一刻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下水搜人的救援队一无所获,本就不大的湖都搜遍了,别说人了,就是一片衣角都没捞着,众人只能败兴而归。      直至围着湖边的人都离开后片刻,从湖泊的边角处某个小洼传出破水之声。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安溪扔掉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子,抓着岸上的草死拖活拽的才把自己给弄出了水,如一滩烂泥般四肢展开着躺草地上大口呼吸,心情却异常轻松。      本也没想过会这般容易,一开始他只是想趁着他跳下水到其他人入水那段空白期游开碰运气的,却没想到湖下竟有一处只容得下小孩子钻过的洞,他钻过去后只需要借着矿泉水瓶联通水面保持着需要的空气不声不响坚持到他们离开就可以了。      不过,这天气呆个一天在水中倒是不冷,就是太折磨人了,要不是心中那股莫名的坚持太强他也没办法呆到现在的,只求后面的事情能够一切顺利吧。从地上爬了起来,安溪眯着眼看向那栋废房,眸光微闪,须臾,蹲下身把矿泉水瓶等可能泄露痕迹的东西捡起,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月下的背影竟隐隐带着几分孩童的欢快。      安家      程明只觉得安宸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沉重而冰冷,锐利的正如足可杀人的利器,只需轻轻划过,自己就会血流满地。几乎下意识的,程明就把呼吸都放的轻缓了,嘴里用着最正常的语速读者报告上的内容。      “……据警方调查,从那名死了的绑匪身边不远处的手枪可以推测,是少爷在和其中一名绑匪纠缠中失手杀了绑匪,惊慌失措之下听见了警笛声反射性就扔下手枪慌不择路的仓皇而逃,不慎跌入了湖中,警方搜救了一天都不见少爷的踪影,应是半途被人救上了水,警方会继续在周围人家查寻大少爷的消息。”      “知道了。”      仅仅三个字,在一名父亲听见一个儿子可能身亡的报告后只说了这三个字,这让程明知晓自己该离开的同时只觉得心寒体冷,到底要怎样的人才能够对自己的孩子如此冷漠?哪怕只是一个陌生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十年也该有点感情了吧,可这人,连仁义基本的询问一声都没有。      退出了书法的程明在对上了楼下焦急等待的苏平后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让当了一辈子安家管家的苏平已经微微佝偻的身形激动的颤抖起来,忍不住冲上来去质问安宸,幸而被苏平的儿子和程明拉住了。      “爸爸,你知道老爷的脾性的,万万不可冲动啊。”      “是啊,苏老爷子,你也是看着老爷长大的,该知道老爷他那脾性不是好说话的。”      “脾性?什么脾性?少爷是老爷的儿子,血脉相连的儿子!他怎么能、怎么能问都不问一声?”      苏平是从安溪的爷爷那时候就在安家的,从小看着安宸长大又怎么会不知道安宸的性子?只是他为安溪抱不平啊,那个他自小照看到如今的少爷,老太爷和夫人的过早离世让少爷被迫提早长大,一点一点的把对老太爷和夫人的依恋都移到了老爷身上。      本来见着老爷亲近少爷他满是欣慰,想着这对父子对彼此都是依靠。却不想才短短四年不到的光景,老爷就再次对少爷漠视到如此程度,他知道老爷在生老太爷的气,可是少爷何辜?为何要受到老爷如斯对待?      苏平那赤·裸裸的质问让程明和苏庆都沉默了下来,少爷对老爷满心满眼的孺慕和依赖,老爷对少爷的疏离和冷漠,这些他们都一一看着,同样的不解和满心犹疑,但他们只是为人做事,没资格去插手他人家务事。      另一厢,安家书房内。      没有开灯,周围的黑暗淡淡笼罩,安宸站在窗口望着漆黑的夜空,闪亮的星辰璀璨耀眼,只是都抵不过那抹无底的墨黑,好似再亮的光芒也无法印上那双冰冷无波的眼,无垠的薄凉。      *      晚上的树林总是衍生出说不清的恐怖色彩,窸窸窣窣的声音,风抚过树叶到处都扬起了沙沙声,好似四面八方都有什么东西蜂拥而来,潘腾起心底的恐惧,越发扭曲了视觉,黑色的影子摇曳,仿若下一刻就会有鬼魅之影腾空而显朝着你扑过来。      就在这种地方,一个矮矮的黑影摸索而行,突的,矮影一个趔趄往前扑倒,除了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没有痛呼没有惊叫。就在矮影摔下的顷刻,有什么在密密的树林中闪耀而过,就如同月下的波动的水纹。      从地上爬起来,安溪看了一点就跟被反向折断的膝盖处,只见那里静静躺着一块婴儿脑袋大小的石头,有些棱角,上面沾染了一些还未干的血迹。没有太过在意,安溪把膝盖上渗出的血液抹干净就要站起来继续走,却突的发现了不对劲。      亮,太亮了!明明是黑夜,月光还被密密麻麻的树木挡住了,只有树叶间洒下的几点光屑,可现在虽然说不上大白天可也不暗,就和黄昏时辰的光线差不多。      安静的从地上爬起,安溪谨慎而小心的往四周看去,却发现树林早已不是那个树林,因为他确定,他走的那个树林,触目之际没有任何溪流,而现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一条清澈的小溪水声潺潺,不远处,斜阳映山水接天,正是逢魔时刻。      这里是哪里?难道他摔了一觉就把脑子中的时间段给摔没了?明明他的记忆很清楚的告诉他现在是晚上,可为何有太阳?还有那些层峦叠起的高山,广阔无际的湖泊,拂面微风凉爽的绝对不像是在夏日……这分明和他走着的树林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鬼撞墙?压住心里泛起的毛毛,安溪屏住了呼吸,顺着溪流走了下去,直到太阳越来越沉下,天空只浮着几丝橘红色的红烧云而他依旧没有回到原点后,安溪才松了口气笑自己竟因为重生一事而变得迷信了。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又是怎么到这里的,但不得不说这地方太能够勾起人渡假的欲·望了,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在小溪旁边不远处自成一个池塘那般大小的水潭边的石头上坐下,深呼吸一口,吸入肺部的空气清新的好似完全没经历过污染,清澈的一眼见底的水流更是让本就饥渴非常的安溪直接用双手捧着喝了点。      在又闷又热的天气中走了那么久,安溪早就觉得浑身粘腻不堪难受的紧,现在眼前出现了一条看上去就觉得凉爽舒服的小池塘会干什么?当然洗个澡把自己弄干净了,于是,脱下衣服,直接穿着裤子入了水,半点都不吝啬水源,毕竟旁边还有溪流。      等觉得差不多了,安溪爬上岸低头看向了已经丧失了知觉的膝盖。那里,裤子早就破了几个大口子,膝盖被割出了好几条伤口,深且长,皮开肉绽,里面还夹了一些细碎的石块,再加上刚刚的泡水,看上去惨不忍睹。      就近捡了块小石头磨薄了在衣服上划出一道口子撕下了一块布,浸入水中搓洗干净后仔细的把伤口擦干净,待把小石块一颗颗挑出来后,擦掉鲜血就放任着让血自己干涸了。      躺在草地上,精疲力尽的安溪很快就在一块足有一成年人高度的大石头后面睡着了,直到一声靠近的水声想起,安溪立即警醒,脑袋探出石块,那人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金发碧眼,轮廓有些深,是个二十三四岁的男人,此刻正双手合在一起捧着水喝着,待喝完后就对着安溪笑容灿烂的友好挥手。      “哟~~”      抿了抿唇,安溪半丝不为男人的笑容打动,只是没有感情起伏的开口陈诉了一个事实,“这水我刚刚洗过澡。”      男人的笑容立即僵在了嘴角,脸色发青:“……” 第 5 章   风吹过,树叶婆娑出沙沙的声音,男人嘴角抽搐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从干的发涩的喉咙间挤出了话语,“你开玩笑的吧?”      安溪安静的回望着他,在男人越来越僵越来越青的脸色中蓦的笑了开来,无辜的如同纯洁的羔羊,“我当然是在开玩笑。”然后,等男人脸色缓和到半途,猛的沉下了脸,冷冷的童音听上了脆脆的异常动听,“我看着像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专门找人开玩笑的人吗?”      “……嘎?”男人此刻的脸色要青不青要白不白的,就和没来得及调匀的调色板似得,看着有几分搞笑,尤其是半开的嘴和被掐断在咽喉中干干的语气词,为其添上了几分滑稽。      没有想到遇见的小孩看着白白净净的跟个金童似得性子却那么恶劣,男人的目光从男孩狼狈的衣衫上滑过,再看男孩明显比衣服干净了许多的脸蛋手脚等裸·露在外的肌肤,就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相信但也由不得男人不相信这男孩大概应该是真的洗过澡了。      一想到自己刚刚喝了别人的洗澡水,男人就觉得自己胃部排山倒海了起来,可对着男孩安安静静的目光,男人又觉得自己若是吐出来就是小题大作太不淡定。想着自己英明一世却被一小毛孩捉弄到了,男人心里更是比猫抓了还要骚痒难熬。很想教训一下男孩又觉得和个比自己小一半年龄的孩子斤斤计较也太小心眼了,一时之间,脸色扭曲的愈发诡异起来。      而这边安溪倒是老神在在气定神闲,只要想到以后和安宸不再有关系他就觉得轻飘飘的做什么都有趣,尽管这地方太诡异这男人也莫名,尽管以后的生活前路一点都没着落,但安溪就是浑身轻松的心思都快活跃过头了,是以才会有刚刚的捉弄。这就像是买了十几年彩票终于中了头等大奖,恨不得乱蹦乱跳的举着喇叭大喊出他的喜悦,无关性格无关年龄,仅仅只是太高兴了。      两人就那么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的,一人不满一人平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之间,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和潺潺溪流声之外安静极了。      “姚卓!”      一声女孩子的娇喝声打断了两人遥遥相望,破空的鞭子快速滑动抽向了男人,灵动而迅速。可鞭子快男人更快,安溪都没有看清楚男人的动作就突觉刚刚还和自己隔了一个池塘距离的男人已然到了自己身旁。      这年头甩鞭子的人并不多,毕竟大多喜欢用枪械这类杀伤力大又使用简单的武器。安溪有些好奇的望过去,持鞭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明艳动人的脸庞上此刻满是怒气。却不像是真正的愤怒,更似一种带着朦朦胧胧少女情绪的羞恼,而她羞恼的对象,很显然就是他身边这位名为姚卓疑似混血的男人。看来是这男人的桃花债了。      一身骑马戎装勾勒出少女高挑的身材,长身细腰尤为诱人,大大的杏眼神采奕奕,长而卷的睫毛扑扇着纤细的柔美,盯着男人浮现出明显的情愫如火的热烈,随即又有几分直白的恼意,“姚卓,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我说大小姐啊,不接受你就是因为不喜欢你呗,还需要问为什么?”姚卓一屁股坐在了安溪的旁边草地上,吊儿郎当的回着少女的话,直白露骨半丝不留情面,尤其是帅气的脸上流动的讥讽更是比直接一巴掌打在少女的脸上更加伤人。      杏眼立即充斥水汽,泫然欲泣却在最终忍住了眼泪,泛红的眼眶,少女倔强的咬住了下唇瞪着姚卓,开口质问道:“你说你不喜欢我,可是为什么要吻我?”没有经历过感情的少女芳心总是太轻易就沦落,花前月下暂相逢,朦胧的灯光下一个温柔热烈的吻,深情轻许,从此便是一眼万年。      似乎还嫌伤对方伤的不够,姚卓恶劣的挑唇,完全不顾少女暗许的芳心撒下一道道伤痕,“不吻你,怎么能够躲开你爸手下那些人呢?别忘了,我是一个小偷,是去偷你爸那套价值连城的珠宝的!”      小偷?这让一直沉默的安溪有些惊讶,这年头连小偷都成为一个职业了吗?还说的如此光明正大,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警察太没信心?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想,应该二者皆有吧。      “不,你骗我!”激动的否定了姚卓的话,少女尽管伤心但却没有因此而丧失该有的理智,“爸爸告诉我了,那日你并没有偷任何东西,既然如此你就不需要任何掩饰,你吻我不可能是为了躲避爸爸那些保镖。”      姚卓摊手,语气随意,“随你怎么说吧,总之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可能接受你的,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当初的确不是为了找掩护才吻这个少女的,只是灯光下,一脸明媚笑意的少女太过迷人,他才一个没控制住上去吻了一下。      但那只是本能罢了,看见美丽的女子总是忍不住怦然心动想要深度认识一番,但心动也就是刹那的事情,太快就会失去感觉,所以当时也就吻了一下就离开,哪知道会出现这种甩不掉的后续?      一名少女可以接受爱恋之人的不喜欢和利用,因为她可以去寻找让自己不伤心的理由说服自己对方可能也是喜欢自己的,但唯独不能接受对方已有爱人,那样就表示她已经失去了在一起的机会。所以,少女永远都不可能轻易就相信这句话。      “除非你让我见到你喜欢的人,否则我是不会相信你的!”她第一次懂得爱情,第一次那般的想要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放弃尊严放弃骄傲,只求这人也可以喜欢自己,哪怕一开始只是利用都没关系,她只求一个圆满的结局。所以,她不相信。      “这个……”姚卓的脸上闪现了浓浓的苦恼,一脸难言之隐的欲言又止,吞吐了好几次才为难的开口,“这件事情比较特殊,我不能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谁。”      “要不就说出来让我彻底死心,要不就认真的对待我的感情。”少女说的满是坚决,她也不想做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如此轻贱自己,可是不彻底死心她就没办法控制自己见他的欲·望,哪怕低入尘埃也在所不惜。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告诉你吧。”为难了许久才下定了决心把话挑明,姚卓的脸上满是破釜沉舟的坚定,隐隐间带着不安忐忑。      蓦然转首,满腔柔情乍现,深情许许,碧色的双眸缓缓流淌着浓浓的温柔,低首俯身,轻柔的吻落在额头,一若春天满园桃花开,粉色牵扯出柔软的暧昧,浅浅淡淡却牵动人心。      “我知这份心意太过突然太意外也于世难容,但是亲爱的,我真的很喜欢你,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我都会等你长大。”      躺着也中枪的安溪:“……”      站着却没中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好友推文: 第 6 章   时间就像是静止流动,四周安静的连沙沙声都被驱逐,三人的表情就这般定格在那里。良久,安溪面无表情的用力抹了一把被亲到的额头,随后手掌心在姚卓身上使劲擦了一把。      姚卓:“……=皿=”他可以把这不可爱的孩子扔水里吗他能吗能吗?!想他姚卓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翩翩美男一名,无数美女对他折腰,他的一吻可是千金难求诶,可这破小孩那满眼嫌弃算是怎么回事?当他是害虫吗?!      嘴角抽搐着双手紧握成拳,尽管姚卓真的很想拼着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骂名揍安溪一顿,但大局为重,他可还没有忘记旁边还有他的追求者一名。用力的压下了额头的青筋,姚卓努力的笑颜如花做出一脸宠溺的无奈样凝视着安溪,动作轻柔的点了点安溪的鼻尖,无声,却包含了无数的亲昵和暧昧,这让少女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含泪奔走。      “就算你恋童我也不会放弃的,姚卓,你给我等着!”      虽然少女离开时留下的话语让姚卓满是无语,不过见目的达成了其他的小事就不关心了。姚卓松了口气后回头,就对上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就跟风铃一般清脆的悦耳声线不喊任何起伏,平平的和机器程序发出的声音一般,让人听了毛毛的。      “报酬,吃住一个月。”      “什么?”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安溪凭空冒出的话,姚卓满头雾水的反问了过去,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只能看见那双漂亮的和猫咪似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刚刚鄙视我了对吧?你别否认,我看的很清楚,绝对鄙视了!”      尽管这小孩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很确定他看见了那双眼中赤·裸裸的对他采取了鄙视性·行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和这臭小子遇上不过一个小时,他却已经被鄙视了N回,偏生的他还没办法回击,就这小子凄凄惨惨的狼狈样他哪里真下的去手?      “我有否认吗?”换句话说他的确鄙视了。      姚卓怒,果然,什么凄惨什么狼狈通通见鬼去吧,他只知道这小子他不揍上个一回不甘心!      对于姚卓狞笑着握拳行为半点都没害怕,安溪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望着姚卓,淡淡开口,“你非礼了我。”      “……哈?”复仇计划就那么夭折在了半道上,明明在男女情事上面混乱的一塌糊涂的姚卓硬是没办法忽略被安溪的话勾起的心虚,或许是因为他利用了这个孩子吧。      想着利用,姚卓心中的怒火就熄了下来,实打实的说的确是他理亏。虽然他喝了这小子的洗澡水但往深了说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和这小子并无半点关系,毕竟这池塘又不是他开的,是公共场所的就是谁爱洗澡谁洗,他没权去责怪。      再看了一眼安溪凄惨的膝盖,姚卓最后一点不甘也消失殆尽。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小偷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心冷如石的人,面对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心软是正常的。只是,看了一眼安溪身上的衣服,凭他这双浸淫识宝领域多年的眼睛一眼就可以看出是高档货,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却满身狼狈的来到这里……姚卓叹息一声,声音放软了下来。      “你遇上坏人了?”所以才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有钱人的烦恼也不少,还不如他这般逍遥自在,“就当做回好事,报上地址,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安溪的嫌弃简直就是红果果的只差没有直接说出口了,看的姚卓默念了无数遍静心咒才忍住了暴走的冲动——果然,这臭小子再怎么可怜都掩盖不了恶劣的本质!      “我没家了。”      冷冷淡淡的声音再次浇熄了姚卓的怒火,深深的看着身旁的男孩,毫无表情的侧脸白白净净的,上挑的眼角勾出几分猫类的俏丽,只是那眼,太平静了。姚卓第一次察觉到男孩身上的那份沉寂有多么违和,就似失去了所有的依托一般,无根浮萍。      “不要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没有回头,从姚卓诡异的沉默就可以判断出姚卓的想法,但是不需要。他重生了,从身体到灵魂,由死到生,死灰燃尽,现在的他已是新生。      看着异常平静的说着不需要同情的男孩,姚卓似乎看见了以前的自己。曾经的他也这样倔强的拒绝所有人的施舍,一步一步,孤身一人挣扎着成长,直到遇见了师父,他终于不需要再寂寞,现如今,他也该做下师父当日对他做的事情——拯救这个男孩。      做下了这个决定,姚卓越想越觉得这就是天意安排,十年前他遇见了师父,然后他得到了救赎;十年后他遇见了这个和他境况相似的男孩,他需要给出救赎。      顿时,一股豪气充斥胸腔,姚卓用力的拍了拍安溪的肩膀,一脸坚定,“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保你吃香喝辣的美人多多!”      看着突然就豪气冲天的姚卓安溪就知道有人脑补想多了,抿了抿唇想说什么,但想到目前自身的情况又闭上了嘴。逃出来只是凭着一股冲动,着实鲁莽了些,但若是能够跟着这人,很多可能存在的问题都解决了,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见安溪点头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姚卓又兴奋了起来,想到以后他也算是有徒弟的人了就忍不住一阵得瑟,看那些同行以后还敢说他这一派后继无人!而且看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该是一个可塑之才。      “对了,你刚刚说的报酬什么的是什么?”      摇了摇头,安溪低声说了句“没什么。”,既然这人都主动说跟着他,那自己的衣食住行自然就交给这人解决了,还需要什么一个月?      既然安溪说了没什么姚卓也随后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海,反正不是什么重要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看看他这个徒弟的先天条件怎么样,然后他才能找相关资料来训练,等这小子可以顺利出师后他绝对要让所有人都惊掉眼镜。      不过说起先天条件,姚卓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你是什么属性的?”      安溪微微挑眉,“属性?”人分三六九等他倒是知道,但人还分属性?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次挑眉的换成姚卓了,稍稍往上扬的声音很好的诠释了他此刻的惊讶,“你不知道?”      眨了眨眼,安溪肃着张小脸反问,“我该知道吗?”      发现安溪不像是捉弄他,姚卓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眉头紧紧皱起,他现在对自己刚刚的决定开始不确定起来,这人,莫不是刚好进入这里的普通人?可若是连普通人都能够进入的话,那问题就大了。      清楚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姚卓板起了脸,蹲在安溪的面前直面着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怎么到这里的?”安溪转眸,对上了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的眼,若此刻的天空,漫无边际的风清云静,徐徐缓缓的调子似疑惑又如此闲散,“我还想知道,为何只是摔了一跤我就从黑夜跨越白日来到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渣爹,我只能说,其实我一直都喜欢杯具攻!但、是,虐什么的慢慢来嘛打滚,渣爹不是还木有出场么╭(′▽`)╯ 第 7 章   “另一个世界?不不,我想你搞错了。”姚卓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似乎想要笑出来又在半途因为各种纠结而僵住了,古怪的很,“你并没有跨越世界,你还在这里,只是这里不是外面的这里,这里和外面既融于一体又游离于外。”      见安溪一直都很面瘫的脸上终于冒出了丁点儿疑惑,姚卓竟觉得一股莫名的自豪感从心底油然而生,遂不等安溪开口询问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安溪的确没有穿越,这里依旧是那个世界,只是是在原来的世界之上开辟出来的可以说是与世隔离的世界,机体独立运行,不受外界任何事情的影响,而住在这里的居民都是一些不应该存在的异类。      所谓异类,就是异于常态的人类,普通的人类有智多近妖者但也只是近妖而不是真正的妖,但是这里的居民,在普通人类眼里就是真正的妖怪,因为他们天生有着超越了常理的异能。      尽管异能者们都小心翼翼的放弃了一身能力只求平安度日,但这些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就跟他们无法选择自己是否要这种能力一样,在没人引导的情况之下他们也很难控制住能力。      失控的异能让他们彻底暴露在人们视线之中,他们无从躲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在发现世界上竟存在着这群异类后心生恐惧认定了他们会威胁到世界逐一诛之,渐渐的,异能者被逼到了绝境,再无生路。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异能者凭一己之力开辟出一个独立的空间成立了一个异能者的国度,并成立了专门的部门寻找世界各地年幼的没办法自控的异能者引领着进入这个国度教导他们如何自控。在这里,异能者们终于不需要惶惶度日,他们可以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使用着他们天生的能力,因为所有人都是同类,他们不需要担心被人害怕被人杀害。      这个国度可以说是君主立宪制,那个拯救了他们的异能者被他们尊称为暗王,这里被他们称为真源之国,源于他们体内那部分真源之血。据说,真源之血就是在开天辟地时遗落的真龙之血,后融于一对夫妇体内,这对夫妇的后代就有可能继承这血脉。      然后,数千年过去了,那对夫妇的后代早就分散到世界各个角落成为了陌生人,他们中大部分人早就丧失了这股血脉成为普通人,只有很少的一些人成功继承,而暗王,可以说他才是真正的激发了真源之血的继承者,拥有可毁天灭地不可估量的逆天之力,因此,他们尊敬他真心臣服与他,同样也惧怕他。      真源之国在暗王的管理之下井然有序,短短十年这里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国”,有严格的戒律和该有的秩序。他们虽然没有见过暗王,但暗王的手段却是他们见过最果断也是最冷酷的,让他们佩服之余也一直心有余悸,曾经暗王最公开对外的活动只有一句话——强者为王,弱者从!      可以说,他们对暗王是打心底里的又敬又怕,但无论是敬是怕都无人敢去挑衅王者尊严,捋虎须着必死无疑。暗王在一开始就坦言宣告,他会建立这个国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只是要一支完全属于他的武器。而他们,就是他的武器,平日里他会千日养兵,但若不为他用他必毁之。      强横而残忍的宣言,但对于他们这些终日躲躲藏藏只想求一方立足之地的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领导方式,他们需要一个人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目标来稳定他们未来的日子,而暗王,就是他们的这个目标,不可逆不可违。      时至今日,暗王的身份依旧是个谜,真源之国的居民也越来越多了,一个国,自然有三六九等。西城,就是是王城的都名,暗王和暗王的直隶属下就居住在那里。      围着西城呈现放射线扩散,越是靠近王城住的人就越是尊贵,直到最外城,那里是这个国家最乱的地区,盗贼、刺客、小偷……全聚集在这个城镇,有人出任务,他们就会找自己喜欢的接。任务的目标可以是国内的也可以是外界的,但有一点,若是国内的,若非有暗王允许,不得伤人性命。      虽然是君主立宪,但他们的行动却是相当自由的,等学会自控异能后要走要留都可以,很多被人伤害过的都选择留下定居,而更多的初生牛犊则出外闯荡,但无论闯出多好的成绩,他们还是把这里当成了根,依旧会定时归来放松一下。对于他们在外面的行为暗王从来不加以管束,不管你是为善还是为恶,但唯有一点,永远都要忠诚,不得牵连到这里;若越界,千里必诛之。      而姚卓和安溪此刻在的地方,正是最外城的最外郊,也就是内界和外界的分割点,一般有新人进来都是通过这里的,所以姚卓才会以为安溪是新成员,但得知安溪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时姚卓就知道是他想岔了,因为所有新成员进入有两条途径,一为被专门部队寻找;二为有人引荐入内。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都会给新人讲解一些常识的。      听完了姚卓的介绍,安溪对这个地方动心了。那个暗王想干什么都波及不到他这个无名之辈身上,这里与世隔离又不脱离世界,太适合现在的他了,刚好可以避开安家可能的寻找。只是还有个问题没解决,“所以,我不能呆在这里?”      姚卓打量了一下安溪,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怎么进来的,不过如果你也是异能者的话当然可以。”      “异能者,具体怎么看?”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异能者,要不然怎么上辈子二十年都没发现过?只是,他现在要想办法留下来,必须问仔细了才能够针对问题找出对策。      “比如说我,我的属性是五行中的风,异能是速度。”见安溪直直的盯着他不语,姚卓摸了把脸站起来,决定还是用具体行动来说明,“看仔细了!”      话音还未完,安溪就发现姚卓已然不在原地,一个眨眼,他只觉身旁刮过一阵微风,姚卓又在原地出现了,就好似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这个还让他怎么作假?“你一开始怎么发现自己有异能的?”      “就是突然有一次夏天热的不行我就喊了一句快起风,然后就真的来了阵微风,之后随着年龄增长,异能就越发突显了出来。”      “快起风?”这也太随便了一点吧?“那如果…不……喊……”      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了,安溪瞪大了眼,首次在姚卓的面前露出了属于十一岁小孩正常的表情——膛目结舌的看向了姚卓满目惊愕,刚刚,已经熄风的天空竟突然起了一阵风。      “……来大一点。”试探性的又加了句,然后……安溪抱头倒地装死,姚卓捧着头嗷嗷乱窜乱叫——尼玛狂风大作不说为毛还要夹带漫天的小石子呀嗷~~      这阵风来的很久,久到那些小石子把姚卓砸了满头包后才停歇。安溪淡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掸掉了身上的石子和尘土,对姚卓怨念的目光视而不见,“可以留下了吧?”      好吧,虽然觉得自己被砸真心冤,但能够收到一个徒弟并且还是一个和自己同属性并且看上去天赋超常的徒弟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姚卓揉着头上的包包开口,“可以留下了,和之前说的那样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对了,你叫什么?”      叫什么?安溪的目光不经意的飘过身旁的池塘,那里,片片被风刮落的树叶随波荡漾,碧翠喜人。安溪看着还有些旋在空中的树叶缓缓坠落在水面,抬眸,蓦然微笑,“我叫叶溪,珍惜的惜。”      这一世,他只愿为所有珍惜他的人而活,包括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基友推文: 第 8 章   斜阳芳草地,白色拱形巨石之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闭着眼满脸祥和的盘腿而坐,少时,几只彩蝶翩翩飞舞而过,在经过少年五米之内时,突的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似得把那几只蝴蝶往外送去。      远远的看见这一诡异反常现象的姚卓不得不承认他嫉妒了。才三年,三年的时间就已经快赶上他了,若再不久,也不需要太多,就一年吧,一年的时间就足够这少年超越他了。      一方面,姚卓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另一方面,做为同行,他对叶惜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想当年他可是在师父手下混了六年多才出师的,可这小子在一个月前就成功偷得第二城中最大权贵的宝贝名画而顺利出师了,怎能让他不冒酸泡泡?      上前不客气的拍上了叶惜的肩打断了他的冥想,姚卓一副嫉妒的要死的表情说话酸溜溜的,言语间却是暗含着浅浅担忧,“天才就不需要那么刻苦了吧?再这么勤奋下去我就要上街要饭去了。”      缓缓的睁开眼,刹那间幽幽的黑色在那双眼聚集,深而纯粹的如同宝石给人的感觉,似有流光兜转。少年处于变声期的声音有些哑,说不上动听但也说不得难听。“纵使是天才,也不可能不劳而获。”      记得第一次被姚卓大呼小叫的喊天才时,那个时候他的震动是巨大的。听惯了庸碌啊无能这些评价,骤然有人用惊喜的语气说他是天才,那种感觉复杂的让他理不清,但他确定他是有喜悦的,终于被人肯定的喜悦。      “像你这种天才和勤奋同在的人连上天都快嫉妒了。”尽管姚卓一直强调他们是师徒但他的行为却更像是朋友打闹那般不分上下,或许,连他自己内心也觉得比起晚辈叶惜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同辈相交吧。更何况连叶惜都说了他没承认师徒关系。      “嫉妒的难道不是你?”面无表情的拂去姚卓搭在他肩上的手,叶惜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筋骨。勤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品质呢!他会不松懈的训练只是为了让自己强大起来,弱肉强食,他想要做成自己心中之事就必须让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去耍横。      厚颜的直接点头承认,姚卓可不知道羞耻为何物。“我就是嫉妒了,怎地?你说说你,三年就出师,才出师一个月就有人特定指定你来完成如此大额任务,哪个同行不眼红嫉妒?”      “有空嫉妒还不如多花点时间练练提高得手率吧!”生活了三年,他自然知道这里就算是小偷那也是有同行竞争的,对于一名小偷来说,被抓不是最耻辱的,最耻辱的随后而来的质疑。而被指定,可以说是对一名小偷的最高肯定了。      “练什么练?想我可是从不失手的!”      “三天前,第四城东区最大酒店24楼B座780号房;十四天前,第四城西区心缘咖啡店靠窗一排第四座;二十九天前,第七城城中心露天餐厅28号桌;一个月零七天,第五城最大浴池场所……”      面无表情声音平平的叙述着一个个地点,叶惜那双没什么波澜的脸盯得姚卓心虚无比,因为叶惜说的地点正是他最近被人堵个正着地方。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姚卓语气干巴巴,底气不足的嚷嚷:“那、那些只是意外。”      叶惜面瘫状点头,“嗯,平均一个月三次的意外。”      姚卓:“……”      *      正如姚卓说的是个大额任务,既然是大额那难度指数肯定不低,也不仅仅是一个小偷就可以完成的。所以,在出发之前,叶惜和姚卓必须先去指定地点和其他几个被指定的人集合,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姓名之后,整队一共九人向着目标西城出发。      这次,他们要偷的是暗王的一名直隶属下手中的一个金杯和金勺。据说金杯和金勺本就是一套,两者结合可以使清水变成不老药。青春不老,无论对谁老说都是难掩的诱惑,而对商人来说,更是一个天大的商机。只要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么这个金杯能够给人带来的财富之大不难想象,就算有着才重重防守也阻挡不了利益的诱惑。      “既然是直隶属下,不会冒犯暗王?”      对于叶惜的问题,舒舒服服的躺在豪华酒店客房床上的姚卓轻笑了声后才回答,“暗王只规定不可伤人性命。”换句话说,只要你有本事,就是去暗王身上偷东西也可以。      这个暗王真够狂妄的,他不喜欢,太像那个人了。垂眸,甩去心中思绪叶惜不再发问,拿起衣服走往浴室,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滑过了床上之人,骤然一惊,再定睛又发现没有任何反常。刚刚姚卓脸上的忧愁是他看错了?      五日后,九人到达西城,在某个酒店入住后开始规划好个人的任务,天一黑就开始前往目的地为两日后正式任务踩点,摸清线路、监视器的位置、保安巡夜的时间和途径……等等,然后绘制出建筑构造图以便制定最佳方案。      九人中,有两名是计算机能手,他们中一人守在驻点远程黑紧对方的监视系统,另一人随着其他人一起进入目标别墅对付那些涉及计算机的电子类产品;两人擅长爆破方面,尤其擅长双人配合拆卸各种高端炸弹,他们的任务自然是随着大部队走以防万一了;而姚卓和叶惜是小偷,要做的当然就是偷到东西了;剩下来的三个一路最喜欢玩沉默是金的人担任此次的打手任务,负责保证他们能够顺利出逃。      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摸清线路制定计划,剩下的就是他们养精蓄锐的时间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式,他们都会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路径去肆意的放松自己,对于这些没有人会限制,只需要到点时都准备好就行。      叶惜在体能训练之后洗了个澡,出门下到一楼餐厅时看见姚卓站在角落里,姚卓的脸色不是很好,他的对面是他们队伍中负责暴力突破的三人之一,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那个人抬头朝这边瞥了一眼后又和姚卓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打扰你了?”      没有发现叶惜已经靠近的姚卓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惊了一跳,匆促间回头,对上叶惜的视线时似被惊吓到了,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很难打交道的,不同行根本聊不到一起去,刚刚也只是质疑我们两日后是否有完成任务的能力。”      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叶惜走向了他们顶好的位置开始叫早餐。只要环境允许,他一向都不会亏待自己,尤其这个时候他正在长身体容易饿,可不能因为一时疏忽而成五短身材。      看着叶惜的背影,姚卓脸上的笑沉寂了下去,眼中隐隐约约浮动着一丝焦躁。不过刹那又嬉笑如常的跟了过去,习惯性的拍了拍叶惜的肩后开始了往常一般的玩闹着,一切如昔。 第 9 章   两日后的晚上,任务正式开始,尽管别墅内的守备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但这次聚集在一起的都是好手,在事先摸清路线的情况下一路上还是很顺利的,直到最后一关,金杯和金勺是分开储藏的,姚卓去偷金勺,而叶惜的目标则是金杯。      在叶惜轻巧的翻越过激光网,消去了金杯防护罩里面的热感器和金杯底部的感压器后取出金杯放入背包后再次通过了激光网离开,到了聚集地点示意队友目标得手。队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后就准备离开,叶惜拦住。      “姚卓他们呢?”      “还没到。”      “那就等他们到了之后再走。”      “没时间了。”      这个时候通讯器里面也传来了在驻点的队友的提醒,“你们只剩下十五秒的时间。”      叶惜闻言,皱眉低声呼叫姚卓,约莫半秒后通讯器内就响起了姚卓的回应,“得手了,我们马上就……”      回讯突的中断,尖锐刺耳的杂声显示着对方的通讯器很可能已经被毁。叶惜身边的人当机立断决定马上撤,没有任何犹豫,叶惜把放着金杯的背包给了队友,他自己头也不回的往藏着金勺的密室跑去。      来到密室,黑暗中视线完全不受影响的叶惜才到门口就看见和姚卓一起的那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由那微弱的呼吸声判断该是受了伤昏迷。蹲下身,手指才碰触到昏迷之人身旁碎掉的通讯器,叶惜就觉手臂上一阵拉扯,人就被扯到了墙壁之后,而他原来蹲着的地方,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两个一指粗细的圆孔,圆孔的边缘还在冒着轻微的白烟。      “是我,姚卓。”拉着叶惜的人低声表明身份,随即就是生怕叶惜出声而低低示警,“别出声,有人。”      话音落,就见黑暗中出现了几个全身武装的人,手中握着的不是枪,而是一种和小孩子水枪相似的东西,外表透明,可看见里端的东西各不相同,有白色浓烟状物体还有红色的如同燃烧的火苗或是微蓝色水状体。      其中一人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不在了。九号,感觉一下他们还在不在这里?”      那个所谓的九号凝神细听了片刻,摇了摇头。那个人见此低咒了一声,随后几人消失,姚卓大大的松了口气,对着叶惜摊开了手掌,“幸好有这个。”      姚卓手掌心里的是一个小小的贝壳状的晶体,白色晶莹之中夹杂着丝丝灰棕色,很是精致。“这是什么?”      “类似于消磁器的东西,可以阻断具有搜索异能之人的搜索功能。”姚卓说完,嬉笑着把手中的东西往上一抛,握住,“这可是个宝贝,是我出师时师父给我的礼物。好了,我们走吧,出去再跟你详细解说这个东西的工作原理。”      叶惜拉住了就要迈步的姚卓,警惕的盯着他们的前方,“我想,我们走之前还必须解决一个小小的麻烦。”      “什么麻……”最后一个字还含在口中姚卓就断了音,看着刚刚离开的几个人从他们面前的黑暗之中走了出来,他想他已经不需要叶惜的解释了。“怎么办?”      他只是个小偷,非常普通非常平凡寻常意义上的小偷,可不是和叶惜一样除了小偷技能还会苦练身手的超级小偷,异能也只是辅助型而不是叶惜那般攻击型。      “和以往一样。”      “好。”干脆的点头,姚卓就窝在角落不动了。这些需要用到暴力的事情一般都交给叶惜,他则负责乖乖呆着不要上去拖后脚就好。      叶惜很感激自己的能力属于攻击型,甚至还是可升级的那种,这让他在身手方面也还算过得去,尤其当他发现他控制的事实上是空气而不是风时就更兴奋了,要知道,就算是异能者但还是需要空气维持生命的呢。      当呼吸越来越困难时,本来胜券在握的几人变了脸色,急速的缺氧影响了他们各方面的能力,尽管他们受了严格的训练,但无奈已经太晚了,开始滞缓的动作根本就不是叶惜的对手,几个回合来下就惨遭昏迷的结局。      兴奋的上前拍了拍叶惜,姚卓望着躺在地上不动的几人感慨,“叶惜,尽管我说过很多次了但还是要说一句:和我相比,你真是人生赢家啊!”      “和你相比没有输家。”      “……你不消遣我不舒服是吧?”尤其还是面无表情就这么瘫着一张脸用严肃的语气消遣,反差造成了更大的效果啊有木有?!      “别废话,走。”离下一波巡视者到这里可没几秒钟了,再不走就要再对上一批人。      警惕的眼观四面耳闻八方,叶惜在确定前方没人后就准备离开,却突觉脖颈一阵刺痛,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还来不及多想就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      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所处之地不是地下监牢时叶惜还有些意外,但看见姚卓却是无半点意外,发现姚卓并没有和他这般全身发软行动力受阻时更不意外了,而听见姚卓那句对不起时,叶惜只是冷冷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姚卓的背叛,在他昏迷之时就知道了,毕竟能够让他如此不防备的人也就那么一个。至于原因,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当事情有了结局时,过程真的不够重要。      叶惜不想知道原因但姚卓却想解释,心中带着浓浓的愧疚和歉意望着床上闭着双眼不再看自己的人,姚卓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叶惜,“叶惜,对不起,我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我没办法,他们抓走了小锦,我只是、只是没办法丢下小锦。”      “我爱她,本来我以为我不爱她的,但直到知道她有危险我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三年来小锦的执着早就让我爱上看她,我不能失去她,对不起。叶惜,小锦她是女孩子,她和我们不一样,无论平时她看上去多厉害多坚强但本质上还是一名大小姐,从小被她爸爸护着宠着什么苦头都没有吃过,她是受不了被囚禁的罪的。”      见叶惜还是没有睁开眼,姚卓无奈,只盼叶惜以后能够理解他的心情。隐蔽性的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门,姚卓俯身低声开口,“叶惜,你相信我,等安排好小锦我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你出去的。”说完就静静的看着叶惜,等了半晌等不到回答后只能失望的离开。      听见了关门声之后叶惜才睁开了眼,黑色的眸中冷清一片,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其实说不上对与错,只是一个爱情和友情的选择而已,有些人选择前者有些人选择后者,而姚卓选择了爱情舍弃了他的信任罢了。      他不是不想报复,毕竟姚卓是他这世第一个放下戒备去信任的人。但有仇必报,有恩也须还,这是他的原则。这一次,就当是他还了姚卓当初收留他引导他异能的恩,只是,再无下次了。      解开为姚卓而起的心思,叶惜决意不会为了无关人士浪费心神。有些费力的支起手肘从床上撑起,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个房间竟出乎意料的奢华,所有的摆设格局,看似简单但却很顺眼,让人看着心里很舒坦。      究竟是谁如此费心抓他来这?他自问除了这一个月时间外其他时间都一直沉寂着努力训练,认识的人还真的扳着手指都数得清,其中,能够威胁到熊小锦的人绝对没有。      咔嚓——      极轻的开门声引得叶惜转头望去,在对上来人那双深黑到寒冷的眼眸时双眼猛地睁大闪过无法遮掩的惊愕。      “竟然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十章之内把渣爹成功弄出来了~\(≧▽≦)/~啦啦啦 第 10 章   俊美的如同精心雕琢的脸每一寸线条都达到最完美,剑眉飞扬,寒眸中的墨色深不见底,仅仅是这双眼睛就足够的迷人,因为神秘总是容易引发人们探究的欲·望。      “怎么,很惊讶?”清冽的嗓音中染上了些许的上扬的语调,就好似带着几丝飘扬的笑意,竟让人生出了三分温柔的错觉。      叶惜不语,他的确很惊讶,但细细琢磨却又发现其实不该惊讶的,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的了解不到一二分,会出现在哪里他根本无从推测。只是,今日他才知道原来此暗非暗而是安,暗王,安王,一音之差罢了。      安宸对叶惜的沉默不以为意,在床前的软皮沙发上面坐下,双腿交叠,随意的依靠在沙发背上的动作慵懒但无法让人觉得无害,这男人的气势总是太具有侵略性了。      “安溪,玩了三年,是时候回来了。”      没有花费力气去争辩那个玩字,叶惜依旧沉默不语。在再遇这人前他知道他言语上不是这人的对手,而现在他知道,就连身手方面他也是远远不及。原以为德天眷顾让他得到了异能可以把那些受过的都还回去,但此时此刻,这些原以为都瞬间土崩瓦解了,所以,此刻的叶惜心情很糟糕也很无力。一直都很肯定的事情突然被全部否定了,这让叶惜隐隐的在心间蔓延出一种对前路的彷徨。      见叶惜一声不吭,安宸带着几分恶劣的趣味挑眉,“听说你交了新朋友,爸爸很高兴,不介绍介绍吗?”      目光冷冽,直直的射向安宸,叶惜开口说出了再遇安宸后的第二句话,比目光更冷,“你年纪不小了,不要学小孩子明知故问那幼稚的一套,太低级了!”      眼中的惊色一闪而过,安宸不怒反笑,流泻出口的笑声越来越响,欢畅的就好似听见了世纪末最好笑的笑话。“安溪,你变得更有趣了。”      叶惜回眸,和安宸相似的眼中流转出足够的冷淡,“安宸,你变得更让人厌恶了。”      以前不知晓,可现在知晓这人就是传说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王时他就明了了这人的打算。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他可偏偏用最低劣而粗糙的手段借由姚卓的背叛来达到目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彻底斩断他与他人的联系增加他再次出逃的难度,或许还有一些想看他被背叛时的反应的目的在内。      这比他记忆中的安宸更加恶劣的让人厌恶,前者是直接断命来个干脆,而后者,却是猫逗老鼠喜欢把老鼠逼至角落嬉戏到心满意足才张嘴。他喜欢看猫逗老鼠,但他不喜欢当那只老鼠。      “是吗?”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安宸的声音低低缓缓的有一种很特殊的音质在里面,很有磁性,但听在叶惜的耳朵里就异常刺耳了。      叶惜对安宸的厌恶已经深入骨子里,从头发到脚跟就没有一样是看着顺眼的。但不幸的是,他们是父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容貌愈发的有了和安宸相似之处,所以这三年他养成了不喜欢照镜子的习惯。      “安溪,你想做叶惜,对吗?”叶惜?连安姓都舍弃了吗?安宸换了个姿势靠坐着,眼中没有透露任何的思绪,“可以,这一年我会经常呆在这里,只要你能够在这一年内成功逃离我那么你可以当一辈子的叶惜,但若是逃不掉,那么你注定只能是安溪。同意吗?”      一年?眸光闪烁了一下,叶惜抬起下巴张扬出他的骄傲,低哑的声音串联而成的话语掷地有声,“我一定会成功!”      安宸勾唇,双眸蔓延开的骄傲比之叶惜更胜,“拭目以待。”      *      想逃就必须把身体养到最好的状态,暂时被迫改回安溪之名的叶惜对安宸给他的待遇全数接受。城内的隶属于安宸直系属下的人对他的恭敬有加、皆是上品的吃穿住行、最好的藏书馆、最佳的训练场……他是来者不拒,唯有一点,只要那个地方那个时间有安宸出现,安溪就从不涉足,安宸倒也没有故意去找安溪。      就这样,除了在用餐时被硬性规定必须和安宸一起之外,安溪几乎都不会见着安宸,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有人过来说安宸找他。      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不要做无谓的意气之争。这是安溪三年在最外城学会的生存方式,安宸比他强,他就必须能退则退,在他能够和安宸势均力敌之前他就必须事事都谋而后动。      跟着人去了大厅,那里又大又空,除了在最上边有把雕工精致颇有古代帝王御座气势的椅子之外就剩下位列两边的人了。所以,第一眼,安溪就看见有个人被绑缚着跪在地上的人,在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后,安溪略微感到诧异,竟是熊小锦。      掠过了狼狈倒地的熊小锦,安溪直视斜靠着手肘支撑在扶手上的男人,“有事?”      安溪的声音让熊小锦惊喜转身,在上上下下扫视了几遍发现这一个月来安溪并没有短缺了哪个部位,熊小锦直接当场就喜极而泣了,那一声叶惜,叫的安溪差点以为熊小锦这三年来追的是他而不是姚卓。      “她说是来救你的。”安宸从椅子上站起,缓缓踱着步子,一步步下了阶梯。在熊小锦惊讶的目光中来到安溪身边,伸手抚摸上安溪的脸,在安溪退开之前动作看似随意而亲密的拦住了安溪的肩,语调低柔,如软语呢喃,“溪,你告诉她,你需要人来救吗?”      一个月都相安无事的安溪第一次被安宸如此捉弄,再怎么沉静也被气的脸色有些泛红,盯着安宸的目光尖锐的都快下刀子了,想挣扎却发现竟无力动弹,这样的差距让安溪更是恼怒,咬着牙说出的话带着沉沉怒火,“放手!”      身体靠的愈发近了,安宸似安抚着闹别扭的小孩一样捋了捋毛,“溪,乖,别闹,有外人看着呢!”      咬了咬牙,见安宸似乎因为他的抗拒越发来劲了,安溪沉淀了下心情后才重新开口,只是语气依旧好不到哪里去,冷冰冰的比铁块还要硬上几分,“你脑子被驴踢了吗?有毛病找医生,离我远点!”      安宸就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些无聊,而眼前最好玩的莫过于这个离家三年就大变样的儿子了,不玩他玩谁?尤其他发现,把一个平日里喜欢面无表情的人惹到失态,而这个人还是安溪时,特别有成就感。——其实说白了就是安宸的恶趣味而安溪则是这恶趣味下的牺牲品。      帮着安溪把额前遮住了眼睛的几丝碎发理了理,发现手感很好的多摸了几下,“溪,别因为生气就否认我们的关系,那可是铁一般的事实。”      这厢父子对垒,那厢熊小锦则是满脸=口=的看着安宸和安溪的互动而呆木掉了。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看到的就是安王温柔亲密的抱着安溪各种安抚讨好,而对谁都冷冰冰不喜肢体接触的叶惜虽然语气不好但却没有拒绝安王的靠近,再加上那些对话,一阵脑补,浮想联翩的熊小锦深深的震、精、了,失声的尖叫破口而出。      “叶惜,难道你被安王强上了?!!”      站着还是中枪的安溪木木望她:“……”      而安宸,在短暂的怔愣之后肆意畅笑了出来。 第 11 章   宽敞的房间,精美的摆设看不出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一桌一椅,皆是名家所做。熊小锦抚着被绑的发红的手腕看着这一切,目光若有所思。   “叶惜,你以前和安王是认识的吧?”   “应该吧。”双手支在交叠的腿上,身体微微前倾,下巴枕在交叉相握的十指上,懒洋洋的语调弥漫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   熊小锦的眼沉了沉,此刻的叶惜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模样,就像是蛰伏着等待猎物的猛兽,慵懒的目光之下潜藏着尖锐的危险,竟和安王给她的感觉有气分相似。   “你……”三分犹豫三分迟疑,熊小锦连自己都不知道对于接下来的问题有多少期待,“姚卓知道这件事情吗?”   眼帘微垂,安溪的声音平静无波,“你觉得他像是知道的吗?”   安溪的反问就像是一根针刺了一下,心脏疼的紧紧缩起,无边无际的自嘲从体内弥散开来,直至一层层的将她包裹起来,就和蚕一般,作茧自缚。闭上了眼,仿若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流失殆尽,出口的声音带着不堪的疲惫,“不像。”是啊,姚卓的反应个根本不像是知道叶惜和安王相视,她到底还有什么期待呢?   冷淡的瞥了熊小锦一眼,叶惜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说实话,在听见熊小锦被抓是因为独身闯入来救他,他还是有几分惊讶的,毕竟他和熊小锦,除了姚卓这个重合区外真的没太深的交情,至少没有深到可以让熊小锦以为会有丢了性命的危险之后还孤身闯入。   “怎么了?”熊小锦低低的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垂落了满眼的悲哀却遮不住脸上浓浓的落寞。平静而空洞的说了姚卓把她带出这里后发生的事情。   那日,熊小锦见到姚卓本是很开心的,尤其知道姚卓也喜欢她的时候,那时候她觉得她的一生已经圆满了,所有的幸福她都已经得到。可是,她没想到她的幸福比镜花水月还要不堪,只是姚卓的一句话就让一切土崩瓦解。   当她知道,原来姚卓竟用背叛叶惜这种方法来把她带出王城时,她如置冰窟,以前看到姚卓就好似自己编织的一个天大的谎言,脆弱不堪,只是小小的一根针依戳,谎言就和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视线变得清晰,看见了再也没东西遮掩的真实。   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记得,那时她愤怒的质问姚卓为什么要如此做,尔后,姚卓的脸上堆满了不被理解的愤怒:“你们这些女的不都喜欢试探在男人心中的重要性吗?现在我选择了你你为什么还不高兴?”   她很不开心,不仅仅是姚卓把她和其他女人混为一谈,更是因为姚卓的那种自以为是,所以,她用同样的愤怒去面对姚卓的愤怒:“不要用你这套女人理论套在我的身上!我不否认我一直都努力着让你重视我爱上我,可是,不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姚卓听后,如同困兽一般有些抓狂:“那用什么方式?你被抓了,他们要求用别人来交换你,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熊小锦不知道世上是不是真有两全法,但是她知道姚卓不该应现在这种,因为,“叶惜不是别人!他和你朝夕相处了三年多,对你亦师亦友,只信任你,可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在背叛他的信任!”   姚卓那时马上就低吼了出来,充满着挣扎困苦但没有悔意:“可对方是那个人,我还能怎么办?他是我们的王,我们根本反抗不了!”   “我尊敬王,感激王让我和我的家人有这么一个可以安稳而富裕的生活下去的国度,我可以为了王付出生命,唯独不能背叛朋友。”她也是这个国度的人,自然知道王是不可抗的,可是她知晓的,朋友这种东西无论是谁逼迫都是不能背叛的。   但似乎,姚卓并不认为这是一种背叛,因为他说,“我没有背叛他,我会想办法去救他出来的!”   那个时候的熊小锦真的是突然间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陌生起来,她甚至无法理解他的话,更无法理解姚卓怎么能够忽视掉一件最大的事实。   “我的父亲是第二城最大的富豪,我的哥哥是王直隶部门的一员;叶惜呢?叶惜只不过是个没有背景没有倚仗的孤儿!无论从哪方面看,我呆在那里比叶惜被抓住的结果要好的太多!”   姚卓微愣,怒气消了下去,“可你一介女子哪里受得了?叶惜他……”   “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   “我都说了我会去救他的,你到底还要闹什么?”   “闹?”熊小锦没想过她说了那么多姚卓得到的只是这么一个结论,浓浓的疲惫涌了上来,低低的笑着,是讥讽也是自嘲“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些都只是一个小女人的无理取闹?姚卓,在你心里这根本是个连取舍问题都不是的先后问题,不存在背叛,对吧?”   “……救出叶惜后我会道歉的。”   “世界上不是所有的过错都可以用一句对不起来抹消的,你我认识叶惜三年,都清楚他对人有多不信任,可他相信了你接受了你,然后呢?然后你欺骗他踏入了捕捉他的陷阱!”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一点,叶惜对姚卓,亦师亦友亦兄,亲情和友情,姚卓怎么可以就这么一笔抹消?还用着爱情当成理由,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廉价,这是当初死皮赖脸的追着姚卓倒贴时都没有的感觉。三年单方面的追逐没有疲惫,可是现在,她累了。   “姚卓,我爱你,但我无法接受你对我的爱用这种事情来体现出来,我无法想象若叶惜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将会背负怎样沉重的包袱。对不起,姚卓,我想我们没办法继续下去的,你就当这是一个女人的无理取闹吧,再见。”   后来,她就开始着手救人事宜,但是她十分清楚仅靠自己的能力是没办法把人救出来的,所以她出钱找人。没想过借用家里关系是因为她不能连累家人,她知道这次擅闯王居的成功几率小到了让人心寒,若只是她一人,那么就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王曾经就说过不会实施连坐。   但很显然的,世界上的疯子并不多,他们都不想去王居送死。一个月,熊小锦用尽手段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一人。时间紧迫,她已经没时间再等下去了,一咬牙,破釜沉舟般的拿了一些奇珍异宝作掩护独身偷潜了进来。   但是她到底还是太小看王居里面的守备了,尽管她拥有很多有着独特异能的物品为自己增值,但还是连方向都没摸清楚呢就被人绑了送去大厅了,她以为她玩完了,谁料到叶惜和安王居然是旧识,看样子还是比较特殊的旧识,她幸免于难。   听见熊小锦那咬字微重的特殊二字,安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该死,他又想起大厅内众目睽睽之下熊小锦那句惊天之语了。   “他是我父亲。”他相信,比起什么特殊关系,他宁愿是父子关系。   安溪的爆料太过震撼,一时之间,熊小锦能够做出的反应只有一脸木然,红唇微启,满脸都是,“……?!!!”   第 12 章   “叶惜叶惜——”清脆悦耳的嗓音犹如黄莺低吟,婉转而动听。一袭水红色连衣裙,明明已经二十的熊小锦欢快的奔跑着犹如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蹦三跳的朝着庭院中被绿色藤蔓遮掩了身体的冥想中的少年而去。   自从那日之后她就直接住在了大哥家里,因为大哥的关系当然更可能是因为安溪的关系使得她被允许进入王居而不被当成匪徒抓起来,也自那日之后,熊小锦就喜欢和安溪玩“捉迷藏”游戏,尤其是每天三餐之前半小时,她最喜欢各处找着十有八九又去训练的安溪。   缓缓的睁开眼,看向眼前蹲在自己身前的熊小锦,目光沉静,“有事?”   熊小锦半点没有淑女气质的直接就地一蹲,双手环抱着搭在肩膀上,尖尖的下巴搁在呈交叉状的手臂交叉口,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盘膝而坐的安溪脸上,满眼都是赞叹,“叶惜,你的眼睛每次看都觉得冰冰凉凉的,就跟宝石摸上去的感觉似得,色泽也相似,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好美。”   已经习惯了熊小锦答非所问的习惯,安溪起身,拉了下有些褶皱的衣服就缓步慢行,拐上了走廊。这几天他发现,安宸身边那些人中有很多是他上辈子的熟面孔,是巧合?还是上辈子安宸其实也是安王?当然,这些前尘之事他不想再去死揪住不放一遍遍去回忆,他在意的是,他看见了余辰,那个上辈子安排了杀手的人!   已经变得狭长的眸眯了起来,遮掩住其实猛然爆发出的杀意。他不管这辈子上辈子,不管这辈子的人是否就和上辈子那个人就是同一人,更不在乎这辈子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他把上辈子的事情强行加注是否太过蛮横。他只知道,安溪还是安溪,而他们,依旧是他们,这点从未有过改变!   安宸,这个他最恨的人。曾经他借着血缘的借口强行压下那股恨意,想着只要把那个所谓的弟弟和那女人报复就可,可是到底还是自欺欺人了,在重新见到余杰的一刹那,心底燃起的恨意清晰而猛烈到无法再去忽视。   可是……想到那轻松随意的压制下无法动弹的自己,一向鄙视自怨自艾的安溪也忍不住绝望起来。有差距并不可怕,他才十四,而安宸已然三十二,没有差距那才是笑话。可是当着差距遥远到让他半点希望都看不见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等到安宸老的走不动了再来取得自己的胜利?不,那样的胜利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甜美。他要的,是让安宸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失败!   想要让人活的最痛苦的方法不是杀了他,而是毁了他最重视的东西,而安宸,他重视的,无疑有三样:他那个弟弟、安家、真源之国。   这三样东西,真源之国不划算,那么庞大的一个国度,他若毁弃就需要花费太多太多的时间,而且毁了这里,最痛苦的不是安宸而是这些异能者,他可不想成为所有异能者的靶子。   而安家,他生命起源的地方,和他的牵绊最深之处,他下不了手。说他妇人之仁也罢,心太软也可,但那里是爷爷消耗了一生心血来壮大的地方,是爷爷在弥留之际交付他手上的地方,他不可能毁掉。但是,爷爷给他的,他要夺过来!   最后,他那个生前从未见过面的好弟弟,一心念着他死的好弟弟,他安溪必毁之。这个弟弟用处可大着呢,毁了他,一来他想要报仇的对象之一正巧是这人;二来,这可是他父亲的宝贝儿子呢,毁了他不就是毁了安宸最重视的东西吗?一石二鸟,所以说,如此重要的弟弟,他怎能放过?   不过既然如此决定,那他其实跟着安宸回安家才是最简单的捷径,只是……想到安宸说着拭目以待时的不以为然,安溪冷笑,既然安宸想看,那么就逃给他看!   肩膀上被重重一拍,勾回了安溪的心神,淡淡回眸,就对上了熊小锦灿烂到晃着八颗牙齿的笑容,“叶惜,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比起安溪这个名字,熊小锦更喜欢喊叶惜。惜者,珍意。她希望这个认识了三年多的少年能够遇见珍惜他的人,不让他出现刚刚那股冷冽到寂静的冰寒之意。   她知道不该质疑安王,但是在见着安王知道安王正是叶惜的父亲之后,震惊之余却隐隐的难过起来。或许真的是女人比较感性?熊小锦不知道,但她真的为叶惜难受,一个让叶惜十一岁就满身狼狈也不肯回去的父亲……安王是成功的领导者,但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避开了熊小锦再次拍过来的手,安溪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什么,比起熊小锦的态度,委实是冷淡的可以。但对于一个已经被勾起了母性的女人来说,冷淡不是问题疏离不是距离,忍不住去包容亲近那才是剩下的唯一抉择。   “对了叶惜,整天呆在这里闷吗?过几天在第四城有一场地下拍卖场,听说有很多好东西,要去瞧瞧吗?”   “你没事可做?”   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熊小锦双眼中的光芒微微黯淡,随即又像是遮掩什么似得笑的更加灿烂,灿烂到了夸张的程度,“我这不是在陪你吗?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呢。你看,我大哥负责每日找你的工作,还要负责巡逻,回家了又找一大堆工作来做,整一个工作狂,他不心疼自己我心疼,所以我就揽下找你的活让他轻松一些啊。   当然我不是说找你这件事情既繁重又吃力啊,我只是想,让我大哥那个大老粗来找人?太为难他了,还是我来比较好,而且我也很喜欢找你说话,虽然你经常不说话,一开口就不管不顾冷淡的让人伤心,不过我还是喜欢找你说话,你说的可比其他人说的真实多了。   你知道的,我这种家庭从小就不乏谄媚讨好者,经常围着我把我夸的天花乱坠好像天上独有地下无双似的,听的我都泛胃酸了。诶,我跟你说啊……”   “你知道吗?”安溪直接打断了熊小锦的絮絮叨叨,黑色的眸直视着她,话语直白而露骨,“心情不好时你就会开始废话。”   笑容就这样完全凝固在唇角,熊小锦呆怔的望着安溪数秒,视线逃避般的垂了下去,在这个思想成熟但在人情世故方面又有些单纯的人面前,她发觉想要维持假象太过于困难,因为这人会毫不留情的戳穿。   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重新带上面具,熊小锦最后只能苦笑,唇角掀起的弧度,苦涩就和荡开的涟漪,一圈圈的扩散开来,连声音都被沾染,苦到滴泪,“叶惜,没人告诉你在别人假装开心时拆穿是件不人道的事情吗?”   “既是假装,何须继续?”假装多久都掩饰不了那份真实,就如同他,三年的时间沉淀,他假装遗忘的怨恨依旧那般强烈。   熊小锦怔住,硬扯起的唇角缓缓下拉,最终,放任苦涩在眼中蔓延,当一个人承受不住这份难过时,熊小锦猛的抱住了甚至比她还要矮上一些的安溪,颤抖着声音求乞着不要推开她,铺天盖地的悲伤汇聚成泪,一滴一滴的,流泻而出。   她想,放弃爱情真的很难过,可是她知道,她不后悔。   第 13 章   “真是的,怎么那个石阳总是能够猜到我从哪里过来还每次都在我带你出去之前拦住?”   不满的嘟囔着,熊小锦愤愤的瞪了一眼笔直的站在不远处目不斜视的男人,拉着安溪开始抱怨,这是那日大哭一场之后熊小锦最喜欢做的事情。对叶惜抱怨看烦到叶惜终于不再面瘫着一张脸装老头满是深沉状;发泄对某个身兼安溪护卫但更像是监视者的石阳的不满。   熊小锦这人其实还挺会自我调节情绪的,既然难受那就找别的事情让自己快乐,而当她发现自己找到的两个短期爱好很有效果后就变本加厉了起来,也不需要叶惜有什么回应,她要的其实只是找个她喜欢的人陪着罢了。   “就像上次啊,我都已经想好了调虎离山之计,谁知道这人硬是在最后一刻阻拦住了,还说什么没有安王允许不得私自带你离开,可明明你就是一个自由个体,就算是安王也不该禁了你的自由吧?”   “还有再上上次,我才想说安王有事找他骗他离开呢,他就一脸木头的告诉我安王没有找他,就好像只是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似得,还有好多好多次类似的情况发生,你说奇怪不奇怪?”   奇怪?不!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着,半阖着,在空气中划出了完美的弧度,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你说过,明天有一场拍卖会。”   “对啊对啊,叶惜,你就去看看吧,这可是一个月才有一次聚集了各大城之人总会出现各种稀奇古怪的珍宝的拍卖会,非常热闹。”叶惜本身就是一个很安静的人,现如今一直呆在这里就愈发的静了,静的让她难受。   “稀奇古怪?”   见叶惜似乎被勾起了兴趣,熊小锦双眼发亮的努力介绍着拍卖会,“是啊,其实拍卖会每天都有,但那都是小型的,宝贝也就一般般,受众也只是当日在第四城之人。但在每月的十五,第四城会组织一场集合了所有城集合而来的拍卖品,或名贵或独特,那一日,各个城感兴趣的人都会蜂拥而去,那一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得到邀请卡就可以入拍卖场。我也经常会去瞧瞧,看看是否能够淘到好宝贝。”   “你看你看,这个东西就是我某次淘到的。”   熊小锦献宝似掏出一个雕工精美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叶状的胸针,镂空设计,周边镶嵌着形状大小都一模一样的红色宝石,颜色艳丽夺目,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很精致很美。   别在胸前衣服上面,熊小锦对叶惜神秘的小小,再开口时,声音竟如一老妪,沙沙的;随后又成了壮年男子的声音,雄厚有力;再接着又像是电脑合成音……等变幻了十几种声音后,熊小锦才把胸针取下来重新放好,得意的对着叶惜扬眉。   “怎么样?好玩吧?只要带上这个胸针就可以随你喜欢改变声音,无论什么声音都可以,只要你想得出它就变得了。”当时她就觉得有趣极了,二话不说就拍了下来,当然,她不否认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就是胸针外形的精美勾动了她女性的爱美天性。   “还有还有,你看这个,它在阳光下就可以如同花朵般盛开;还有这个,你把上面指针往左转动三圈后往后一转,无论多么好的天气马上下雨;对了,还有这个,这个粉你撒在目标上面就可以让目标不停歇的跳舞四个小时,就算是植物也可以哦,还有还有……”   “你。”   “嗯?什么什么?叶惜你终于想去了是不是?”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叶惜,里面的期待都折合成了其中的亮光,和看见美食的小动物一般,水汪汪亮闪闪。   “你一直都把这些放身上?”望着身旁走廊的边沿上摆满的小物件,叶惜开口问道。   “没有一直啊,就这几天。”摇了摇头,熊小锦给出了答案,这几天就是为了随时勾起叶惜去拍卖会的兴趣而随身带着的。然后又掏出了一样东西,是个荷包,上面绣着初绽的荷花,“我有这个,带多少东西都不怕。”   “空间袋。”安溪的语气没有丝毫犹疑。   “嗯嗯。”使劲点头,熊小锦对这个纯收工制造又十分符合她审美观念的空间袋很喜欢,市场上很多的空间袋总是不重视视觉享受,“可以装十五立方的东西,也是我从拍卖会上买下的。怎么样?去吗去吗?”   “少爷,时间到了。”石阳打断了熊小锦的期待,严肃的提醒着安溪该去餐厅了,板着的脸半点没有除了严肃以为的其他表情,那种坚持让安溪动身的固执,气的熊小锦牙痒痒,这人比根木头还要让人可气!   安溪倒是没有说什么就很顺从的站起来准备走了,在这种小事方面不需要去浪费时间和安宸唱反调,那是不必要的坚持。熊小锦见安溪自己也没反对就不说话了,只是狠狠瞪了石阳一眼,就对着安溪告别了。   正午的阳光明媚,风过来,拂过了青草绿叶发出沙沙声,院中青藤攀沿盘旋出浓浓的绿意,勾缠着走廊镂空的顶部。明艳的花朵硕大芬芳,浮动的香气沁人心脾,石阳那浑厚的嗓音就这么突兀的响起。   “少爷若想去拍卖会,可以去询问王,王应该不会否决。”   “听见小锦的话了?”   石阳古板的脸上微微闪过错愕、犹豫、挣扎,最终沉淀出了严峻而肃穆的原状,盯着走在自己前面两步没有回头而对自己百回千转的心思一无所知的少年,石阳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认同了安溪的话。   “我会的。”   *   安溪向来说得上是行动派,他说会去说就会去说,而且速度非常之快。就在吃完饭后,他就叫住了安宸表明他要去拍卖会的决意,安宸对此没有任何为难,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只是必须让石阳和另一个护卫随行。   翌日黄昏之后,华灯初上,安溪和熊小锦以及各自护卫数名从第一城直往第四城——随行的另外一名护卫的异能是在曾经到过的地方之间的瞬移,连昏眩的感觉都没来得及体会,几人就已经地下会场,那里,大厅的座位上已经有大半位置被坐满。   不等安溪等人有所动作,就有一个西装革履四十出头微胖男子来到这边,语带微微的恭敬,腰部稍稍弯下,左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态,“少爷,这边请。”   这种地方安溪还是第一次见,略有一些好奇的左右看着,旁边的熊小锦则是见安溪看向哪里就为其介绍,详细的让一旁的领路人汗颜。就这样一路走到贵宾包厢倒是把拍卖场已经介绍了个七七八八。   拍卖会七点半开始,到七点十五分时,约莫可以容下数千人的大厅已座无虚席,很多像他们一样的包厢也是一早就被预定满了,此刻,正喝喝酒喝喝茶配点零食,兴致高昂的等待着这场盛大的拍卖会的开始。 第 14 章   七点半,拍卖会准时开场,主持人并无岑长的让人昏昏欲睡的赘言,只是寥寥数句就进入了正题。一开始的几样只是热身,那些物品大都是观赏价值高于实用价值,会买的也是一些爱美的贵妇。渐渐的,越往后的气氛随着被卖物越来越珍惜而变得热烈起来,直到最后一项拍卖物出场,现场的气氛进入了最高·潮。      拍卖物长两寸半,宽一寸半,是个柜子。柜顶的两头,雕刻着两个小小的金色天使,脸对脸,张着双翅飞扬。看上去此柜除去可能是用黄金打造金钱价值高些之外似乎并无更大的价值了,但当主持人说出此柜的详细资料后,现场沸腾了。      失落的黄金约柜,也被称为耶和华约柜,传说是摩西得到上帝圣谕后按照其给的造柜法请两位能工巧匠用皂荚木、黄金、白银和黄铜,玛瑙石、亚麻、公羊皮和山羊毛打造而成的圣箱,内藏有耶和华十戒法版外还藏着西奈法典。      在公元前586年,新巴比伦王国攻陷耶路撒冷城,在其大肆烧杀抢掠,藏有黄金约柜的神殿也被付之一炬,新巴比伦王国没有找到黄金约柜。其后曾有很多人全力搜索却一无所获,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黄金约柜自此消失不见。当然,更让人心念的还是那些随着黄金约柜一起消失的传说中的所罗门财宝。      安溪挑眉,这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的拍卖会,竟连传说之物都出现在此处,不过……所罗门财宝吗?安溪的眼盯着拍卖台上的黄金约柜,目光深幽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旁边的石阳直接按下了竞拍按钮,随后才躬身对安溪解释,“少爷,王曾交代过属下,只要少爷想要就买下来。”      “是吗?”      没有意义的两个字从安溪口中吐出,没起伏的音调似乎透出些许的复杂意味,但安溪的脸上还是那般表情,不喜不怒。惹的熊小锦频频侧目,这石阳究竟从哪里看出叶惜对黄金约柜感兴趣的?就连她这个把参透叶惜表情当作一门解析课程来研究的人都没看出叶惜半分情绪波动,那个石阳又如何看出的?又是凭什么如此肯定的再询问前就按下按钮呢?      包厢内随着安溪的这两个字陷入暂时的寂静中,一直维持到拍卖会散场。石阳拿着最终竞拍下来的黄金约柜和另一护卫跟随在安溪身后,正准备离开会场时,熊小锦脸色通红的和安溪说了声去趟洗手间就一溜烟跑了,脚下生风的模样看得出她真的是十万火急。      盯着熊小锦的背影沉默了一下,安溪随即抬脚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口气淡淡的对着石阳他们开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趟洗手间。”      石阳把手中的黄金约柜交与另一人之手,快步跟了上去,其中的意味不需要说就足够让人明白了。安溪微恼的冷瞪了他一眼,得到的是石阳一板一眼的回答,“不能跟丢少爷。”      用力抿起的唇都有些变色了,安溪盯着石阳的视线冷到刺骨,半晌,才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后收回视线转头进入洗手间。而石阳,依旧端着那副严肃的表情跟了上去,尽忠职守的守在了厕所,对于来往的人投在他身上形形色色的视线视而不见。      待安溪从厕所出来,看见就守在门外的石阳脸色更冷的明显了,目不斜视的掠过,洗了手出去,刚撞上了也从另一边出来的熊小锦,还有追在熊小锦身边激动的说着什么的姚卓。      那厢,姚卓也看见了安溪,本就不好的脸色立马涌上了怒意,一手直指安溪,对着熊小锦开口,“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何就如此死磕着不肯回头!是,我承认我对他做的有些不道义,可是我是想着把他救出来才如此做的,总比他好吧?相处三年连身份都不告诉我们,半点情义都没有,相比而言,我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在这种人蛇混杂的地方,熊小锦一开始就已经想过遇见姚卓这个可能性,但是她不知道姚卓到了如今没有似乎悔意不说还把过错推到了叶惜的身上。满心的失望浓烈的让她几乎无法承受,姚卓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如此深刻如此义无反顾,也是如此的疲惫不堪。      用力的闭上眼,连同那些爱恋一起闭起。再睁开,熊小锦还是熊小锦,骄傲任性,或许刁蛮或许愚蠢,但绝对不会任由爱情来盲了自己的双目。“姚卓,我曾经真的很爱你,现在也爱着,但是我已经开始学着去遗忘这股爱情。无关叶惜无关其他,我只是知道,我无法继续去爱你。所以,姚卓,请你离开。”      谁说爱情之中没有对错?谁说只要爱了就可以?若连基本的原则都抛弃,那他们的爱情能够坚持的了什么?她要的,绝对不是一份可以随时涂上背叛色彩的爱情。      说完那些话,熊小锦就再也没有去看姚卓一眼,擦身而过时瞬间交汇的温度让她莫名的想哭,熊小锦扬起了下巴微微仰头,把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她是熊小锦,可以爱的果断自然也会断的干脆!      “叶惜,我们回去吧。”      “嗯。”微顿了一下,安溪才给出了回应,轻而淡,但足够让熊小锦惊喜。      两人没有去看被拦住的姚卓,直接在那个有瞬移异能的护卫的护送下回了第一城,此时,熊小锦才放开了所有的情绪大声哭泣。骄傲,那只是针对外人的坚持。      *      自从那次拍得黄金约柜后,安溪就好似对拍卖会起了莫大的兴趣,每个月十五必去,就算熊小锦有事不能去他都会肚子前往。安宸也从不阻拦,只是石阳永远都跟随在安溪身边,寸步不离。      第十次去拍卖会,也就是安溪被安宸找到的第十一个月,也是安溪和安宸一年之赌还剩下最后一个月时,安溪再次言明要去洗手间,石阳和一名护卫一起跟着留下第三位护卫等着。来到无人的角落里趁着石阳不备打晕了他,成功的利用了留在洗手间里面最外城独有的暗号雇佣了一批人跟他里应外合,躲过了另一个护卫从会场离去。      片刻后,剩下的一个护卫感觉到不对劲故而寻来,发现了昏迷倒地的石阳,立即把人叫醒。石阳清醒后脸色大变说了句“少爷逃了。”,护卫大急,立即把这个消息上报给安宸。数分钟后,就有一队护卫队赶来追人。      还未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因为安王直系护卫队出动的关系而人群全体散了去,这使得护卫队的追缉行动顺利了许多,就在半个多小时后,大街两旁华灯璀璨,清晰的照映出街道上对峙的两方人马。      须臾,护卫队有序而迅速的往两边分开站成两列,低首。一身裁剪合身的灰色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身材,安宸迈着步子慢步上前,俊美却在大部分喜欢冷冰冰表情的面庞在灯光之下笼出了些些柔和,双眸闪耀的光芒如王者俯瞰臣民般居高临下,冷冽的嗓音迷人的堪比小提琴拉出的音律,悠扬着动听的音符,却讥讽莫名。      “安溪,是我太高看你还是你太小看我,竟想靠着这些人就想逃离?”      而被安宸锁定的目标,此刻正站在有着几分焦躁不安的雇佣兵之前,脑袋低垂着沉默不语,路旁的路灯在侧脸上打下了些许的阴影,折射出的是不甘?还是自嘲? 第 15 章 气氛在安溪的沉默之中逐渐变得紧张起来,护卫队小心翼翼的盯着脸色越来越冷峻的安宸,生怕他们的王会气急出手父子彻底决裂。却不料,就在他们有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劝说时,安宸笑了。不是怒极反笑那种,而是真正的笑,很欢畅很真心的那种,却更加让人心慌,因为这太反常了,要知道他们的王平时可是连个表情都欠奉的人。      ——王在笑什么?      他在笑什么?安宸那双因为笑意而弯起的眼在灯光下流光肆意兜转出难得一见的愉快,由内而外,真正的愉快。甚至在他开口时,这股愉快的笑意都在他的声音中被传递入空气之中,使得沉闷的空气瞬间变得轻快而灵动。      “把他左手的尾戒取下来。”      对于安宸的命令有些莫名,不过最靠近安宸的那个护卫队队长肖成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就上前执行了命令。一开始他还以为会遇到安溪的抵抗,却不知竟连半丝都没有,很顺利的就把那枚黄金尾戒取了下来。      “……=0=”在场除了安宸之外所有人都发出了无声的惊讶。嘴巴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变化,明明上一刻还是安溪的容貌,可在取下尾戒的刹那,竟变成了另外一人的容貌。      “是余辰!”      有人认出了这人正是护卫队中一员,还不算是核心人员,但因为其办事努力和对王忠诚颇得肖成赏识,在前些日子已经进入二线。好像……前几日得到少爷的赏识而被少爷求去做随身护卫之一,今日也跟少爷一起去拍卖会了。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以少爷的模样?      “余辰,你怎么会在这里?少爷呢?”肖成皱眉怒声质问着余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余辰只是保持着刚刚的姿态一动不动,这让肖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眼中迸发出愤怒的光。而就在此时,护卫队中有人发现,石阳不见了。      面面相觑,回想了一下发现,似乎他们对石阳的最后印象就是在拍卖会场,石阳让他们赶紧去追。那时场面有些乱,谁也没发现当时石阳竟没跟上来。难道是伤的太重?可虽然身上有个伤口但看脸色好像还好啊,就算一开始没办法及时反应但现在应该追上了啊。      安宸把这些都听在耳里,嘴边的弧度愈发的加深。原来如此,十个月的不死心逃跑只是为了敷衍他的视线,这些雇佣兵也只是一场为他准备的烟雾弹,没有资源就直接利用了石阳的异能反手把他们玩的团团转,很好!      “派人去拍卖会场,找到石阳后让赵忠检查一下他和余辰的身体。”      “是!”他们此刻也有人反应了过来他们估计是中招了,这余辰一看就知道被人控制了,而之前他们看见的石阳,也应该是他人假冒的。至于这个他人是谁……偷偷瞄了一眼王嘴角一直没消下去的笑纹,他们表示真心不想知道。      半个多小时后,护卫队把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脚步虚弱的石阳和浑浑噩噩不言不语的余辰送去了医疗小组,然后,上呈给安宸一张磁盘,那是拍卖会场所扽监视器拍下安溪逃走过程的磁盘。      监视录像中,一开始出现目标人物的画面是安溪在前,余辰和石阳在后,他们三人走的方向是洗手间的所在。突的,余辰就毫无征兆的偷袭了石阳,措不及防的石阳受了重伤后倒地陷入昏迷之中,而这时的余辰已然面无表情双目失神,呆呆的如同牵线木偶一般站在安溪面前任由安溪套上了尾戒变成安溪的模样,然后只见安溪为自己戴上了一条项链,切工精细的水蓝色钻石吊坠闪耀着美丽的光芒。      尔后,安溪蹲地,手指沾了些许石阳的鲜血涂抹在连坠之上,然后安溪就成了石阳的模样,面容、身高,精细到毛发都和石阳一般无二。之后的一切就很好猜了,安溪让余辰把昏倒在地的石阳拖去了另一个角落后,伪装成安溪的余辰就主动出去和那群雇佣兵一起离开,而变成石阳模样的安溪则躺在了地上呈昏迷状。      后来,就是另外一名护卫找来,叫醒了昏迷之中的“石阳”,“石阳”脸上的急色引得那名护卫也焦急了起来,一焦急就容易心神大乱,轻而易举的就被“石阳”牵着鼻子走,急匆匆的带护卫队追着“安溪”而去。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石阳”变回了安溪的容貌,准确的对向了监视器的镜头,笑容灿烂的挥挥手并说了什么,若没看错的话,那口型应该是说的:再见。      在场观看录像的护卫队努力低头不去看他们王嘴角那抹明显到恐怖的笑容,太可怕了有木有?从他们跟着王到现在都十几年了,从来没看过王如此笑过啊,真心的愉快之中夹杂着狩猎般狰狞的兴奋,少爷呐,你知不知道你放出的不止是一头猛兽呐!      把画面定格在最后,看着上面笑容灿烂双眼兜转着些许得意的安溪,本已经冷却下去的兴趣往沸点流窜,安宸脸上的笑意就如同恶魔张开的翅膀,在光中遮出了影,狰狞的宣示着这场追逐游戏的正式开端:安溪,这可是你自己撞上网来的!      *      一个月后某机场      等候室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休闲服,双手环胸的坐在椅子上似闭目养神,头上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双耳则是被一副黑色耳塞堵着,听着音乐。就和这机场大部分候机的少年一样,毫无特殊之处。      广播中传来了播音员登机的提醒,人们开始从椅子上起来,缓缓涌向了登机入口,少年拎起了一个背包单挎在肩上,随着人群一起登机。待上了飞机,在经济舱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坐下,系好安全带后就把帽子往下一压,开始假寐。      片刻后,身旁的空位有人坐下,少年依旧故我,一动都没动的继续假寐,直到头上的帽子被取走,露出了一张精致面庞的少年才猛的睁眼,眸中的冰冷在看清对方后变得更冷了。      对少年冷冰冰的目光不以为意,取走帽子的那人勾唇,似笑非笑,“玩的开心吗?”      少年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怒气,随后就似挑衅般的咧唇,笑的肆意,“当然开心!”      “既然开心了那就该跟爸爸回家了。”      “回家?”少年也就是安溪笑的更灿烂,但一向喜欢面无表情的他笑起来总是会带出三分讥讽的感觉,“安宸,别忘了,一年之期已过。”      安宸对于安溪的话没有半点反对,只是,“飞机才起飞。”      “你!”安溪语塞,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安宸的话。      见到安溪如此模样,安宸的心情比预料中的还要好,“这班航班可是你特意订的,不会不知道起飞时间吧?”      怒气使得安溪的脸色更加沉冷三分,狠狠盯着安宸看了几分钟后,抢过帽子在脸上一盖,背靠椅子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再怎么着也还有两航班的自由时间,安宸总不能逼他跳机吧? 第 16 章   没想过安溪会做出抢帽子的行径,安宸微愣了一下后低声笑出,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真是有趣的紧。这一次让安溪成功逃脱有自己大意的成份在内,他和石阳犯了一个相同的错误,太相信石阳的能力而轻视了安溪的实力。不过他想,自己的这份大意,大概也在安溪的算计之内吧。      石阳是很早之前就跟着他的,实力强又忠诚,性格喜欢严己律人,从不会让任何人钻空子,十多年来从无失手,这也是他和石阳这次会大意的缘故之一。却没想到,安溪会仅凭石阳处事说话中精确找到蛛丝马迹并大胆猜测,然后一次次的试探来确定石阳的能力正是心灵探视。      随即就反应迅速的控制住自己的思想滴水不漏,竟让石阳都没有窥视到半分真实。单凭这份控制力就够让他来点兴致了,毕竟想要在一个本身就是为了监视而存在的心灵窥视能力者的面前第一时间就成功阻断其窥视并让其窥见想让他窥见的事情,不得不说很不错,若这人不是安溪,那么他必然会想办法把这人网络旗下。      其后,安溪就开始完美的利用这异能通过石阳让他以为那十个月内的逃跑是真实意图,那份不甘那份愤怒都是如此的真实,让人丝毫无法起疑。其间,毫不犹豫的用言语不着痕迹的引导了熊小锦买下了那些可以派上用场的器物,用那些给雇佣兵留下的暗号来混淆视线,还在恰当的时间向他要了一个替死鬼并在石阳的眼皮子底下控制住了余辰。      环环相扣,可以说在这种被人监视的环境之下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出色到出乎他的意料了,尤其是选择的出逃时间恰到好处。早了,自己会预料到他准备出逃的意图自然不会放松,晚了,自己会想到他指不定急了之后孤注一掷后加倍警戒。选在了他们赌约的第十一个月正式出逃,不早不晚,准确选准了他最容易放松心态的时间。      可是就这样冷静理智的靠一己之力策划出这一场成功逃亡戏码的人,竟然会在监视器上留下如此挑衅的行为,就好似在向着他宣告:要逃,他也要让他的逃亡行动盛大而绚丽!完全不符合他表面性格的张扬肆意,笑着说再见的安溪,骄傲而耀眼。      当然,最让他意外的感到有趣的是这少年竟然订下了一年之前他们打赌成立的时间的航班,这算是庆祝逃亡的成功?可惜,这庆祝似乎被自己捣毁了。      内心说着可惜脸上却半点都不可惜的安宸看着旁边以帽遮脸的安溪,笑倚椅背,穿着昂贵的衣服带着让人频频侧目气质,半丝都没有不自在的在经济舱坦然而坐。      飞机已经起飞了,这趟是国际远航,机舱内大部分人开始睡觉来打发时间,是以并无太大的声响。就在安溪放弃了和安宸较劲后迷迷糊糊快要入眠之时,安宸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你的计划很好,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何是余辰?”在安溪的整个计划内的人都是就地取材,可唯独余辰是安溪特意指定的,若说他需要一个替身的话,那么可以是任何人,为何独独要选余辰?      为何?被帽子遮住的双眼中闪过一阵冷意,回答安宸的声音也不可避免的多了几分冷意,“没有为何。”只不过不想让他好过罢了,这只是开始。      眯起眼,安宸直接掀开了帽子掰过安溪的脸逼迫他直视着自己,一贯不含感情的嗓音之中隐约有着几分不满,“不想告诉我?”      皱眉,安溪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因为不满而眯起的眼的表情和安宸有多么相似,出口的话语更是如同安宸一般带着惯性的强硬,“放开!”      安宸这种人哪里是让他放开就放开的人?强势已经融入了骨子里,尤其是在他想要知道答案的时候就越发的霸道无理,“那就告诉我。”      挣了几下都没有挣开,安溪稳了稳气息,“没什么可以说的,只是随便找了个人而已。”      “随便?”直视着安溪的眼隐隐的浮动出丝丝危险的气息。      “当然。”回视着安宸的眸中并无半分该有的惧怕和恐慌。      四目相接,相似的强横如同冰川撞击,掉出的冰渣子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频频侧目,想要开口劝说两句,但最终还是摸了摸手臂决定闭嘴睡觉。得,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他们还是少插手别人的私事了,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在飞机上打架吧?      蓦的放开了卡住安溪下巴的手,危险的冰冷气息顿时散去,安宸的脸上,只剩下了好爸爸似的慈爱表情,甚至还在看见安溪下巴被他恰出的红印后还心疼的伸手抚摸按揉。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爸爸弄疼你了吧?来,帮你揉揉。”      惊恐!这次是真正的惊恐。安溪双目瞪到了极限,看着安宸的目光中透露出比看见牛鬼蛇神还要多上几分的惊悚。他记忆中的安宸是冷冰冰的不像人类,这一年的安宸总喜欢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欠扁。但、是,哪一样都没有现在这种慈父模式的安宸让他发毛,乃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浑身僵硬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安宸的手指在自己的下巴处抚摸。      安宸一开始只是想要戏弄一下不肯说出真相的安溪,却摸着摸着摸上了瘾。安溪的皮肤不若其他青春期的男孩一般粗糙油腻容易长痘,细细腻腻的很是光滑,加上晒不黑的肤质,整个摸上去还真跟剥了壳的鸡蛋似得,让他流连忘返。      “摸够了没有?”紧紧咬牙,从牙缝中僵硬的挤出了这几个字,安溪的脸几乎黑掉了。从来没有人这般抚摸过他,他也不喜欢被人如此抚摸,更别说这个人还是安宸,这种触摸会让他觉得自己太弱小。      神态自然的收回了手,安宸口气悠哉的回了一句,“摸够了,睡吧。”      怒!安溪发誓,没有哪一次和现在这般连弄死安宸的心都有了。但他只能忍,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没有大谋但为了自己的小谋他也必须忍,直到他有能力不用忍的时候。      控制住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安溪抽过安宸递过来的帽子重新盖在脸上,重重的闭上眼进入假寐状态,自然没有看见在他遮住脸后安宸唇角的弧度就隐了下去,注视着他的目光深幽,没有表情的脸蒙上了一层冷色,若是安溪看见他就会发现,现在的安宸和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冰冷坚硬喜怒难测。      不喜欢余辰吗?      收回了视线,安宸也闭上了眼假寐。第一次坐经济舱,那种拥挤感没有带给安宸半点不适,依旧气定神闲的,举手投足之间不见拘束。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些人,永远都能够做到让环境去适应他而不是他去适应环境,安宸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随着安宸和安溪的假寐,整个机舱再次变得安静起来,直到,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烈摇晃把人们摇醒,机舱内的警示灯在闪烁,刺眼的光芒把惊恐向四周扩散,人心惶惶,尖叫声四起。      而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了紧急降落通知。 第 17 章   撞击带来的剧烈震荡晃得人们滋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慌,一声声尖叫突破喉咙,视线随着机身一起晃着,被死亡的阴影遮蔽看不见似乎光亮,只能任由黑暗笼罩。      越来越强烈的震荡,迅速向下而产生的失重感,然后,更大的震荡猛烈袭来,砰的一声巨响,意识终于完全的停滞,陷入了黑暗的地带。      *      弧形的沙滩,白色的细沙被碧蓝海水冲刷,被经年累月风吹雨打的巨石高高耸立,往里一点是一座天然丛林。明明吹在身上的风湿冷刺骨,但触目所及之处却是春意盎然的,杂草丛生巨木参天,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从石缝中挤出生长,没有鸟雀,四周安静的可怕。      小岛的西面,失事飞机整体上说还算得上完整,只是由于自身以及岛上的岩石巨树等相互的冲撞力而使得机身尤其是前端整个都变了形,机翼也被挂断了,机舱部分也有很多地方被撞出一个个凹洞。      上天终究还算是眷顾这架飞机的,在纯属碰运气的紧急降落中给了这个岛让他们免了葬身太平洋的命运,尽管飞机完全不能用了,但飞机上的乘客却奇迹般的全体生还,只有一些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但都不致命。      相互搀扶的走出飞机,尚处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的人们无人在意这个小岛的情况,只是用着自己的方式来表达的自己由死到生这种巨大发差带来的激烈情绪。有人疯狂的在沙滩上面用尽全力跑,揪着头发,嘴里发出的声音似哭似笑;有人像个孩童一般抛弃所有矜持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人就这么激动的抱住身边的人热情的拥吻……一切一切只能用混乱形容。      安溪坐靠在一块巨石上沉默着看着这世间百相沉淀着自己的心,要说他当时没有丝毫恐惧那是不可能的,他死过不代表他不怕死,尤其是在这个什么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死去,他太不甘心。      “怎么,害怕了?”      若平常一般的声音落在了安溪耳里就充满了讥讽,连头都没有回,安溪冷声回道:“害怕死亡是人的本能,我也是人,自然会怕。”而不像安宸那般,在生死之际依旧好整以暇的找他聊天,根本就不算人了。      一点都没有在意安溪的言外之意,安宸只是勾唇笑了笑,眼中流光兜转出隐隐的恶劣,“需要爸爸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来安抚你的害怕吗?”      “……”狠狠的盯着安宸半晌,安溪才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了一个滚字,随后就闭上眼决心不再理安宸,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骤然紧缩后又骤然放松,大起大伏的情绪太容易让人失控了。      见安溪闭上眼休息,安宸倒也没有再去打扰,只是冷眼扫过了沙滩上的一群人,视线在几处地方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就收回了视线和安溪一般坐在沙滩之上靠着巨石闭眼假寐起来。      无论多么激烈的情绪总有冷静下来的一刻,待人们终于从生生死死的起伏中脱身后,一股巨大的茫然席卷了他们,没有方向的前路、一望无际的海洋……他们该怎么办?      “现在我们需要团结起来,万众一心才能制定之后的计划,若是人心散乱各做各的,那不等救援到来我们就可能被自己害死了,你们认为呢?”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带着眼镜的男人语气严肃的说出了这句话,自然得到周围本就心慌失措的人的同意。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我就说下去了。首先,我们必须选出一个临时的领头,由他来分派任务,各为其职,这样可以合理有效的利用劳力,避免了重复劳作同样一件事情而致使白白浪费力气浪费资源,大家都知道现在我们的资源有限;其次,我们一共200多人,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容易引起心烦意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划分出几个小队来,每个小队约十人,选出一个小领头,在做事时最忌讳群龙无首;最后,我们需要把飞机上的任何资源都搜集起来,尤其是通信器材,可以间隔相同的时间就发出求救信号。”      一盘散沙要聚集起来不容易,但一群乱了主意的人要暂时抓住其心里却是很容易的。在听了西装男的一番话后,根本思考都没有就有人附议了起来,就像是众向效应一般,只要有一人附议其他人就会跟着一起,片刻,集中在沙滩上的人就全部同意了西装男的话,而所谓的领头,自然就落在西装男的头上。      西装男也没有推辞,直接就接受了领头的职位,而且十分迅速的适应了这个身份,颇有领导风范,“暂时我们需要一起合作,大家在这里先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不需要任何信息,只需要提供一个名字一个代号方便交流,你们可以叫我孙刚。”      继孙刚之后,人群一个个报了个名字,没有人去计较名字是真是假,正如孙刚说的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交流时的代号而已,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迫不得已的共同合作,而不是交朋友。      等站着的所有人都报完了名字,孙刚看向了分散坐着的几人,其中的意思很明白,只有他们没有报名字了。只是没有人回答,那几个或独自或两三人自成一方的人的脸全部埋入了石头的阴影中,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这些人的沉默对孙刚而言就是一种对他权威的挑衅,脸上闪过愤怒,正想开口责问时,其中一人开口了。那人棕发绿眼,身着白色羽绒服下身是牛仔裤,很普通的打扮,手边除了一个电脑包外什么都没有,出口的话语是带上几分生硬的Z文。      “迪尔。”      这人的开口就像是打开了闸口,其他几人也一一松口,只是语气都带着一种冷硬的疏离,很显然,这几人都是喜欢独自组成一个世界的人。      “贺华。”完全Z国血统Z国外表特征的男子一身黑,黑色风衣黑色裤子黑色军靴,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长相普通但声音冷的让人在这种天气打了个寒颤。      “于正。”比起贺华浮于表面的冷,这名自称于正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就显得温和许多,甚至说话时脸上还带着些笑容,但谁也不会把这笑容当真。太假了,是真的假,比起孩童的谎言都要假的明显。别人的假笑会都会做表面功夫,毕竟要让人察觉不出虚假来才是假笑的目的,可这人偏偏就不带半点掩饰的假笑,让人看了心中滋生出一种毛骨悚然。      “贺亚昆,机长。”脱了帽子因为身上的伤口而靠坐着,三十五六的男人说话微微带喘,脸色有些苍白。      “卢浩宇,副机长。”和机长差不多的年龄,因为两人都在受创最重的驾驶舱内,所以都受了些伤,此刻两人都在休息。      最后,只剩下了靠着同一块石头却没有挨着坐的安溪和安宸,等众人视线看过去时,假寐的两人早已经睁开了双眼,视线清亮而平静,完全看不出半丝劫后余生后之人该有的疲惫。      “安溪。”少年的嗓音已经过了变声期,摆脱了那股子沙哑变得清澈而低沉,听上去就跟竹风铃敲击时的脆响一般,很是悦耳。      “安宸。”男人丝毫不介意因为自己的名字而引起的周遭反应,面无表情的脸如同石像,线条优美却冷硬非常。 第 18 章   安家是个大家族,不仅国内包括某些发达国中知名度都颇高,随之而来的当任家主安宸的名字也变得众所周知起来。但可惜的是比起这个名字,安宸在各类媒体上面露脸的次数完全没有,这也就导致了很多人都对此刻安宸的名字保持怀疑,后有人回想起此安宸坐的是经济舱后,众人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也只是同名罢了。      会如此轻易就认定只是同名或者甚至直接认为是假名,这并不是这群人的脑子构造太简单,只是因为他们的潜意识想让他们如此认为而已,这种潜意识无关其他也不是安宸动了手脚,只是一种广为人知的嫉妒因子在作祟。      对于站在自己无法企及高度的人,除了羡慕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因为不甘而衍生的嫉妒,但这种嫉妒往往只是单纯性的情绪反应,产生的后果也只有心中隐隐生出的排斥。就如同现在这般,好像把眼前这个安宸的身份否定掉了,他们嫉妒的那个安宸就从云端掉落泥地,再也不会高高在上的让他们只能仰望。      对于此,安宸没有半丝感觉,依旧端着一副和行为完全不符合的冷脸坐在沙滩之上,冷眼旁观着孙刚划分小组。站在那里的人都被划好了八·九人到十一二人不等的小组,最后,只剩下了坐着的几人没有分组。      站着的人不愿意和安溪他们一起,就好像仅靠着姿势就划出了一个圈子,站着的和坐着的不是同一国的,他们无法相互融合相互接纳。这是一种浅层心理暗示,就和上学时班级中总喜欢孤立那些喜欢独自坐在角落不参与话题的人是相同的原理。      而和安溪等人坐着的原因完全不同的正副机长,众人的目光逃避似得闪躲了过去,由于位置关系,这两人的伤是最重的,而现在这种情况下,无人愿意在等待未知的救援时还要花费力气来照顾病患。      最后,孙刚大气凛然的拍案,直接把安溪几人定为一个小组,因为这个小组有两个伤员而照顾一下,只让他们在岛上四处查看一下地形即可回来,柴火什么的过会儿会有人去拾取。      听着孙刚安排的任务,众人连连点头,心中也暗自吁了一口气。虽然这个小组人数最少而且还有两个伤员,但是任务最轻,只需要到处走走什么都不用干,而且伤员的伤也不算很重,也算是很优待他们了。      把众人松口气的表情都看在眼底,几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除安溪之外最年轻的迪尔眼中明显滑过了一抹嘲讽之色。尔后就站起来拍了拍衣裤上的沙子,劝住了相互搀扶着想要站起来的正副机长让他们在原地休息,自己则是跟上了一语不发就已经进入丛林的于正等人。随后,安溪和安宸也不急不缓的跟了过去。      在五人进入丛林之后,各自的沉默让丛林中偶尔响起的窸窸窣窣声变得阴森可怖起来。走在最中间的迪尔心里发毛的想要找人说说话,只是向前看看:一冷冰冰的整个人都像块花岗岩,一笑的特假的怪人。抖了抖,最后还是决定自己聊天第一人找身后的安溪,也是现场唯一一个年龄比他小的,看着可亲些。      “你说你叫暗喜?很奇怪的名字。”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迪尔的发音让安溪的名字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但随即,迪尔又发觉自己这样不礼貌,连连解释了起来,“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你们的名字和我们一点都不一样!”      安溪冷淡的看了一眼迪尔,并没有回话,迪尔也不以为意,他现在也只是想要说说话打破这股让人心底发悚的死寂罢了。      “你可以叫我迪尔,我妈咪是Z国人,爹地是J国人。”迪尔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后,顿了顿缓了口气,目光偷瞄了一眼跟在安溪身后比最前面那个花岗岩还要冷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开口,略带好奇,“他叫暗沉,你们都姓暗,是兄弟?”      安溪终于给出了些反应,只是是不好的反应,他的整张脸都冷了下去,声音更冷,还夹带着冰锥般的锐利,“我和他没关系。”      他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的长相太偏于安宸而不是像妈妈,他宁愿女气一点都不愿意像这男人半分。但偏偏事与愿违,随着年龄增长,一双眼就像了个十足十,每次在镜子中看见时都在提醒着他和安宸无法斩断的关系。      后面的安宸听了也不反驳,只是让人无法探清的眸中隐隐的涌动起什么,一闪而逝无法琢磨。      饶是迪尔才认识安溪也看出了安溪此刻的不喜,有些失措的抓了把头发,看了看安宸,瞅了眼安溪,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他总是这样,自从妈咪爹地离开他去了天堂就再也无法会耐心的教他怎样去和别人交流,渐渐的他沉迷在计算机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就愈发的不懂如何发展人际关系了,而且太多人的嘴脸虚伪的让他作呕,比起与别人虚以委蛇他更喜欢和计算机打交道。      而现在,难得主动开口却又说错了话,迪尔感到万分挫败,最让他闷闷不乐的是他不知道究竟错在了哪里,连补救都不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只是在安溪的面无表情之中,迪尔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不再说话,闷着头跟着前面的人一路前行,无精打采,整个人有半边都陷入了阴影之中。      可以说,物以类聚,这五个人本质上都是比较喜欢独自行动的,就算现在都走在一条道上也好像每人一个世界,除去了迪尔和安溪那无疾而终的对话之外,没人开口说一句话,一直沉默到在丛林大致转了一圈后回到沙滩之上。      没有人欢迎他们的归来,甚至除了正副机长外没人注意到他们已经回来了。刚刚还慌乱无措的人们在有人引导之后似乎自信满满了起来,哪怕发现手机没讯号都没有影响到他们的信心,他们相信航空局会找到飞机定位的,现在他们要做的是放松心态找到足够水和食物就可以了。      从飞机上取来行李箱为自己准备换洗衣服,冒着寒冷借着海水清洗了身体后,每个人都觉得恍若新生般的轻松,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用搜刮的一些有用器具搭建了简易炉灶,把海水蒸馏,干粮堆放在一旁,有人甚至还制作了鱼竿悠闲钓鱼,瞬间,飞机失事现场成为了野营地。      终于,有人发现了回到沙滩已经再次分居而立的五人,心情变得愉快的他们不再去计较这种疏离感,笑的很和气的打着招呼,“你们回来了啊,怎么样?这丛林看着就没任何危险,里面应该有很多水果可以充饥吧?真好……好热!”      那个说话的人突的脸色大变,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只觉得身体好像火烧似得热的浑身滚烫,皮肤撕裂一般痛苦不堪,他甚至闻见了空气中肉被烤熟的香味。      “啊——”      短暂的沉寂之后,其中一名二十五六装扮时髦的女子捧着因为恐惧而扭曲到变形的脸发出一声尖叫,划破了天际刺入了众人的耳膜,那种尖锐就好似被实质化一般刺得他们浑身发痛,盯着那个无火自燃的人,满目骇然。      瞬间,沙滩上悠闲的气氛一扫而空,紧张和恐惧再一次的蔓延,就好似情绪在刹那间就有了具体的重量,沉甸甸的压下来,使人透不过气来。 第 19 章   “是你们,是你们对不对?!”突的,一个穿着摇滚风发型新潮的小青年竭斯底里了起来,指着安溪等五人的方向,怨恨扭曲了他的脸狰狞非常。待他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时,脸上的扭曲愈发深刻了,“难道不是吗?刚刚我们都在一起,只有他们才有机会做手脚!”      似是自我说服又像是说服自己的话轻而易举就造成了人心的晃荡,本来没有想过的荒谬事情在瞬间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推卸责任永远是最轻松的生活方式,在恐惧的超自然现象和人为伤害之间,他们一厢情愿的选择相信后者。      只是,上天这次似乎并不想满足他们的心愿。话音才落,摇滚小青年身上就突的砰一下子冒起了火苗,一开始只是零星几簇,随后火苗就团团簇簇拥抱在一起,越烧越旺,直到最后摇滚小青年已然成为了一个火球。从头到尾,这个过程发生的时间不过短短数秒,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逼得他们不得不放弃人为论。      凄厉的哀号声随着火球在沙滩上翻滚着,人们惊恐的四下逃窜避开火球生怕引火烧身,突的有人脑子一清,放声提醒众人:“水,快打水扑火!”      这一声让所有被恐慌控制的人都如醍醐灌顶,纷纷找着器皿从海中打水往那团火上扑去,但是没用!火苗一点往下熄灭的趋势都没有,只是一个劲的燃烧着,渐渐的,惨叫声停歇了下去,火球也不再滚动,和刚刚那人一样,一直烧到了无东西可烧火苗才歇了下去。      两个人,前一刻还活生生的和他们站在一起说笑,下一刻就被活生生的烧死,并且他们找不到任何人为的蛛丝马迹,这让才起不久的悠哉荡然无存,只剩下从心底攀爬而起的恐惧,无边无际的蔓延,一个传染一个,直至最后再无安慰可用来平复心底的害怕。      “你们发现了没有。”颤抖的声音中装载着满满的恐惧,一个只有二十左右坐着少女打扮的女子开口,那双用心描绘的大眼之中只剩下了对未知的恐惧,“明明是冬天,风吹着很冷,可是岛上的植被却都活着,就和夏天一样茂盛,这不是很反常吗?”      经过少女的提醒,所有人才发现这个被他们忽略至今的诡异点。应该一开始就发现这种反常的,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人冷静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大悲大喜,惶恐之后的放松,这些大起大伏的情绪遮蔽了他们的双眼,让他们把如此明显的一点都一起忽视了过去。      失事的飞机、失去信号的手机、没有人烟的孤岛、反季的植被、自燃的两个人……这些事情一件件都冒了出来,不断循环成一个圈,一遍遍冲刷着他们脆弱的神经。刚刚那种自信到愚蠢的乐观全部在刹那就被击溃,支离破碎,只剩下那细碎的镜面折射出心底最深的惊惧。他们,到底到了哪里?      本来还团结在一起的人群开始一个个独自为政,沉默不语的圈抱着自己,双眼折射出惶惶不安,探向别人的视线开始显露出隐隐的怀疑、探测、怨恨、犹豫……各种负面情绪都如同雨后的春笋冒出了头并且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着。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相信!      “我想起来了,是火炬岛!”      有人猛的叫了出来,脸部因为过度的害怕已经变形,一双眼更是除了惧怕再也呈现不出其他的表情。双手用力的抱着头,那是害怕到了极点的不安表现。      “完了,我们完了,这里竟然是火柜岛!”      恐惧的原因往往都是因为未知,这人的喃喃自语使得本就不安恐慌的人们愈发的忐忑起来,那种害怕,就像是刷着的漆,循环一遍就会加重一层,难以剥落。      终于,沉默的人群中有人受不了这种气氛喊了出来,指责的声音尖锐的如同手指甲在玻璃上面刮划发出的声音,刺耳之余更引发心脏的颤抖。      “一个大男人要死要活的像什么样子?好好说清楚,火柜岛是什么地方?”      “火柜岛……”那个四十开外的男人的额头上的发已经被冷汗打的湿透,没有焦距的双眼旋转出了两个深深的漩涡,漩涡的名字为恐惧。“火柜岛,那是东太平洋上,J国北部地区帕尔斯奇湖边北边的一个圆形岛屿,不大,只有一平方千米大,这里并不是孤岛,小镇里这边很近,只需要坐快艇很快就可以一个来回。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女人气急的跺了跺脚,这种语气的转折总会让人滋生出莫名的不安和焦急。      男人也没有拖着吊着人心,捧着脑袋的手收缩的更紧,整张脸都深深的朝下把表情埋了起来,只是从那语气之中,人们就可以窥视到他的情绪是如何的惶恐不安。      “可是这里已经被当地政府明令禁止,不准任何形式的任何组织以任何名义上这个岛,我们会死的,会死在这里,这个被北美成为死亡之岛的地方。”      死亡之岛这四个字就像是一个关键词一样,使得人们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死亡这两个字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不好的联想,尤其在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被活生生的烧死,那两处仅剩下的焦炭似乎还发散着阵阵焦臭味,刺激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美国作家洛夫克拉特曾经说过,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便是恐惧,最古老而强烈的恐惧便是未知。而很明显的,此刻的人们已经陷入了这种未知之中。      他们对火柜岛的未知,对自己未来的未知,对……下一个会被烧死的人的名单的未知。但还是有人是乐观的,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也强作镇定,勉力的扯起了唇角微笑,尽管这微笑连他自己都知道是如何苍白无力。      “没事的,不是还有飞机定位吗?航空公司肯定可以找到我们的,我们一定要有信心,等待就可以了。至于那个死亡之岛肯定只是以讹传讹之后罢了,三人成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吧?这肯定也是一样的,只是有谁在这岛上意外身亡之后的夸大其词罢了,做不得真。”      也不知道究竟是否真的是因为这番话,大家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些,只是有人终究见不得他们安心,除了那个一直抱头瑟瑟发抖的男人外,人群之中又有人喊了出来。      “不是夸大其词,这是真的,这里是火柜岛,可以让人自焚的死亡之岛!”激烈的语气、满头的冷汗、恍惚的眼神,这一切都彰显出说话之人内心的彷徨,“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地人就流传着一个传说。      传说当年,普罗米修斯带下火种后回天宫,路上随手把火炬丢在了北冰洋,然而火炬的的一端并没有完全沉下去,经年累月,火炬成了一个小岛。小岛经历过风吹雨打,火炬上的火焰终于熄灭,但那份火种残留的神秘力量总是让踏上这个岛的人无故自焚起来。      这并不是捕风捉影的无中生有,早在公元17世纪就有资料记载,有个荷兰人没有听当地人的劝告执意上岛,他的同伴亲眼看见他被活活烧死。后来,还有考察队来此考察,穿上了绝缘耐高温的服装依旧难逃厄运……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就因为如此,当地政府才不得不下令禁止任何人上岛。在这个岛上,所有信号都会失效,他们就算是有心找也无法定位的,我们会死。”      我们会死。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像是用刀子雕刻在心脏上,每一次搏动都带起了撕裂的痛,恐惧,在无声之中漫天铺盖而来。 第 20 章   随着整个天空都布满阴霾,连每一口呼吸都好像只吸入了恐怖,人们都惶恐的四下飘散着视线,小心翼翼戒备着除了自己的所有存在,就好似下一秒,空气之中就会突然出现吓人的鬼魅吞吃自己。      噼啪——      刚刚搭起的火堆,被燃烧的旺盛的木柴在空气中爆裂开来,细微的一声却挑动着人们紧绷的神经,咯噔一声,心跳在瞬间重如擂鼓。      突的,人群中冲出一个人猛的来到火堆边,不管火堆上那盆被煮着的海水有多滚烫,直接用手端起盆子把水覆在火堆上,火焰扑的一下子熄灭了,那人却是神经质的跳上了被烧成了炭的湿柴火上用力踩踏,直到木炭被踩如沙滩后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众人都沉默着看着那人的行动,没有人发表任何意见。当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时,往往不是激烈的发泄式喊叫就是过分的沉默,没有精力去管其他人。      直到暮色来临,众人才终于开始有了动作,不再一大群一大群的聚集在一起,而是独自占地,寻找自己的驻点,随意铺了一张毯子或者直接用一件衣服铺在沙滩上就坐了下去,双手环住膝盖,双目望着前方失神,几乎没有人去在意那空空的胃。      当然,只是几乎,也就是说还是有人没有忘记吃东西来填饱自己的胃。比如,那本就独自一人占据一个角落的五人。      安溪的背包从飞机上下来就一直拎在手里,里面东西不多,除了一些日常用品之外就是一些干粮,连换洗衣服都没有,毕竟当初他可没打算来一次飞机失事。      打开背包,翻了一下,几乎都是些饼干还是压缩型的,节省点吃的话维持个七八天是不成问题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火柜岛是否能够找到出路,吃过后就重新入一趟丛林仔细找一下,他可不习惯被动的等待。      计划是计划的好好的,可还不等他取出饼干呢就有一只手比他更快的伸进他背包里面取了一袋饼干。安溪的手一顿,本来还算平和的眼顿生冷光,“这是我的!”他绝对不想和安宸共享资源。      “你姓安。”隐藏在夜色中的脸没人看得起表情,就连安宸都不知道此刻的他脸上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这些不是用安家的钱买的。”当初逃离他可没有带着钱走,弄到钱的办法他有的是。      手上没有半分停顿的拆开了饼干的包装袋,安宸掰了一块饼干递到了安溪嘴边,“你也是安家人。”      说实话他还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安溪如此憎恶他,就如同四年前,安溪竟宁愿在冬天跳湖而逃也不愿回安家,如此果断的好不回头。难道就因为他的冷淡?他可不认为安溪会期待他的亲近。      直接把连撇向另一边躲开安宸令人惊悚的喂食行为,安溪自己拆了一袋饼干食用,“我自然是安家人。”他厌恶的可不是安家。      不喜欢安溪的拒绝,安宸趁着安溪张嘴咬饼干之时快一步把手中饼干塞入了安溪的嘴里,并在安溪拧着眉头想要吐出来时严肃开口,“食物有限,不可浪费。我们谁也不知道要在这个地方呆多久。”      僵了一下,安溪还是把嘴里的饼干咀嚼了吞咽下去,他憎恨安宸是一回事,眼前又是另一回事,在这种环境之下的确任由不得他浪费。只是,“你不知道?”      淡淡的讽刺了一下,这已经成为了安溪的习惯,他总是见不得安宸舒服,因为他觉得,安宸一舒服他自己就不舒服,所以为了自己舒服他就喜欢让安宸不舒服。      “我也和你一起掉下来的,你不知道我又如何会知道?”      “别告诉我你和他们没特殊联络方式。”真源之国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不需要手机照样可以联络的。      “的确有。”安宸也很痛快就承认了,但事情总有意外,所以,“但这个岛上可能真有些什么,暂时没办法和外界联络。”而他当初追踪安溪是一时兴奋之下的单独行动,无人知晓。到了这时他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还会有如此冲动不理智的时候,或许是好久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了吧?尽管安溪还是太嫩了,但意外的惊喜弥补了因为这点而带来的遗憾。      “换句话说,你真的被困在这里了?”在喂食之后,安溪终于再一次的用正眼瞧安宸,只是那双墨黑的眼瞳之中充斥着恶劣的讥讽之色,“我还以为你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呢!”      安宸也不介意,毕竟这一年安溪对他的冷讽次数多了去了,他要介意也介意不来不是?所以他在听完安溪的嘲讽之后只是意有所指的勾了勾唇,“如果我无所不能的话怎还会降服不了你?”      安溪的脸色一僵,随即素冷下来,从鼻间哼了一声后,冷冰冰的开口,“把我当成宠物?小心有一天被我反噬!”      安宸一愣,似乎没想到安溪会这么说,片刻后蓦的笑出,一开始只是低低的,逐渐的变成了朗笑,在黑夜之中悠悠的勾勒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张狂的可以扼住你的心脏。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了。”      没想到,他安宸第一次被人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胁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有趣,有趣!      *      夜色越来越浓,又没有人愿意点起火堆,是以很快的就伸手不见五指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海浪拍案的声音之外什么都听不到,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几个人影在无法发现的情况之下先后安静的消失。      安溪把背包双肩背着,脚下的步伐在草丛藤蔓中轻巧迈进,早在很早之前他就进行过夜视训练,不需要灯光照射他亦可在陌生的丛林之中如履平地。      安溪的身后,安宸的步伐就更说得上潇洒自如了,就跟在自家庭院里面赏游似得那般从容不迫,看似行走的缓慢却能够紧紧的跟住了快速奔跑的安溪,一步不落。      不是安溪不想单独行动,只是他甩不掉安宸。无论他速度多快,安宸都犹如附骨之蛆,再加上这个地方也就那么丁点大,他也就不浪费力气去干蠢事了。      尽管甩不掉,但是他可以无视掉!安溪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跨越的更轻更快,眯着眼回想着白天时走过的地方,他记得有一处地方是与众不同的。      准备的朝着某个方向奔跑,在疾奔了约莫十五分钟的时间后,安溪在一个山洞之前停了下来。夜晚的山洞黑漆漆的,比白天多出了几分鬼魅出没的阴森,山洞之上长满了绿色的藤葛和一些矮小灌木丛,拱起的形态就像是坟墓包,偶尔摇曳的树枝交织出一种随时都有亡魂破土而出的错觉。      小心的拨开了遮挡在山洞入口的茂盛灌木丛,黑黝黝的入口立即显示在安溪的面前,从背包外面的小口袋中取出一只便携式手电筒,刚想打开,手就被安宸握住,并被微微用力捏了一下。      这一次安溪倒是没有挣扎,只是站在灌木丛之后让身影和树影融为了一体。因为灌木丛的宽度有限,这就使得两人的距离急速缩短了,屏息凝视着某个方向的安溪倒是对此没发现。只有还存着闲情逸致的安宸,望着几乎贴着自己的安溪,突然觉得比自己矮了一个多头的安溪如果窝在他怀里的话应该刚好可以塞满自己的怀抱。 第 21 章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安宸眯起眼准备顺从自己的心思,伸手就把贴着自己的安溪揽入怀中,满意的点头。果然,不大不小刚刚好!      滔天大怒!这是被抱住的安溪心情的最真实写照,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不可忍的安溪出手了,直接顺势双手从侧面扣住了安宸的一手,身子一矮就是一个过肩摔。      摔倒是没摔成,但这般动作已经暴露了他们,一声冷喝直指他们,顺带的还有一股狠厉的劲风,“什么人?”      安溪和安宸各自躲开了这逼近的一拳,并同时用不同的招回了过去,虎虎生风刚劲有力,狠厉的程度比之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这两人可都不是挨打了还不还手善茬。      那人似是没想到自己的拳头会落空,更没想到会招致反击,微微怔了一下急速闪开,但还是没有躲开,肚子和腿上还是各收了一记重创,摇晃了一下倒下,单膝支撑着身体,整个过程之中除了肢体碰撞声之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见对方忍耐力不错。      “诶……”      一声短促的惊呼声来自第三方,安溪看了过去,就见窝着身子的迪尔带着从不离手的笔记本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他的身边,端着一脸假笑从旁边树影之中走出来的于正半点都没有身为偷窥者的尴尬满是坦荡。      安溪冷着脸道:“看的可满意?”第三方的存在他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两人,果然,他的修炼还不到家。      迪尔略微尴尬的摸头干笑,于正却是笑着点头,似观摩般的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满意满意,如果能多打一会儿就更满意了。”      “啊哈哈……”于正的回答让偷窥伙伴的迪尔更加尴尬了,在安溪愈发冰冷的气息之中眼神左右乱飘,干巴巴的从喉咙挤出了话,“那个,好巧啊,大家出来看风景吗?”      天可怜见!这次真的不是他的错。他本来想休息的,哪料这个于正来问他要不要去个有趣的地方,一个不小心他就被勾搭、咳咳、骗了过来,却没想到这么巧的碰上了另外三人,还观摩了一场水准绝对高标但时间绝对短到可创。      不过,这三人真的好厉害,果然正如Z国人说的,人不可貌相。那个暗喜看上去才十四五岁就如此厉害,太令人不可置信了,就和电脑中的1和0一样,那是一场奇迹。      没人对迪尔那白痴的问题做出回答,几个明白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就知道对方和自己的目的相同,无声之中迅速达成了默契。转身,安溪打开了手电筒,轻轻越过了洞口地面的石块进入了山洞,安宸紧随其后,已经缓和了疼痛的贺华第三个,于正第四个,最搞不清楚状态的迪尔有些呆呆的摸了摸后脑勺,小跑着跟了上去。      山洞不算大,只有一人多高,宽的地方有一米五,窄的地方只有半米,地面还算平整,只有一些坑坑洼洼和石块。越往里走,脚下的泥土就越湿,山洞顶上垂下了粗粗细细的石笋,使得他们走起来必须猫着腰才行。      就这样继续往前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垂下的石笋越来越粗也越来越长,山洞只剩下他们蹲着的高度了,而且前方的地面地面也泥泞松软的犹如沼泽,这些迫使安溪等人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不能前进了?”      对于安宸的问题,安溪沉默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这个山洞是唯一和这个岛其他地方有区别的地点,若是有出路那必定在这里,现在这样他心有不甘,应该有办法前行的。      安宸伸手,从安溪的侧身边擦过,修长的手没有丝毫犹豫的摸上了泥泞的地面,四处轻轻摸索着似在测探着什么。      因为安宸的位置在他身后,再加上伸手的姿态使得安宸的身体前倾,使得安溪的背几乎全部靠在了安宸的胸膛之上,颈窝出的气息也弄的安溪痒痒的十分难受,他动了动,想要避开安宸的呼吸,然后……安宸那句“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安溪就觉得脚下一空,他脚下的地面竟就这么塌陷了下去。      惊呼被紧紧的闭在了口中,安溪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落空了下去,而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他选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异常干脆的一把拉住安宸,死命不放开。——上辈子没做到但是这辈子死也要拉着这个男人当垫背!      稍稍后面一点的三人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就那么跌落了下去,连伸出援手的时间都不给,两人就被黑黝黝的大坑吞没了身影。望着安溪原本蹲着的地点那个塌陷下去的大坑,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当机立断的,贺华和于正命令迪尔转头,马上离开这里。      迪尔抿了抿唇,却还是顺从的转过了头,尽管他觉得就这么丢下人太不厚道,但是他们都只是陌生人,没有为对方而牺牲性命的伟大觉悟。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迪尔才转身,就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就失重了起来直往下掉去。内心哀嚎一声,迪尔抱着电脑等着他最后的命运,他想活下去,但是,他不会去怪于正把他带来这里,毕竟要过来的是他自己,生死都是自己选择的,无论结局如何都该自己买单。      就在迪尔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就觉得手上被什么抓住了,心里咯噔一声,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自己会葬身兽腹的迪尔被用力一提,坠落中因为地心引力而产生的重力被化解了,随后就是脚踏实地的感觉。      呆愣了足足一分钟,迪尔才喜出望外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死。抱着电脑猛亲了几口才抬头,在看见身旁的安溪后迅速在心底推测出自己的救命恩人,激动的不能自已的迪尔上前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暗喜,你真是我的天使!”      安溪发誓,他会救这人完全是因为顺手,他虽然对人际关系没什么兴趣,但是他不是冷血杀人魔可以心硬如铁,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搭把手救个人并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天使?那种张着翅膀的鸟人?别寒颤他了!      正当迪尔想要上去来个脸颊吻表达他由衷的谢意时,只觉得怀抱一空,愣愣的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片刻,迪尔才反应过来的抬头看向了正在整理衣襟的安溪,带着局促的歉意。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感谢。”他一时激动忘记了Z国人比较保守,唐突了人家。只是,那个叫暗沉的真的好冷,盯着他的视线让他仿佛见到了冬天的雪花,落地成冰,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人给冻死。      “感谢等以后再表达,现在我们还是找出路吧。”      笑眯眯的带着一股子熟悉的虚假味道,这声音让迪尔发现于正和贺华也掉了下来,看来,他们五人一个都没有逃脱高空坠落的命运啊,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伤亡。      微微放松了心的迪尔这才有心情观察四周环境,却在抬头之后,被视线所及惊的目瞪口呆:“……=0=!” 第 22 章   巨木参天绿藤环绕,落在地面矮矮的不知名灌木似棕树叶子一般大大的椭圆形绿叶,随风摇曳。藤蔓缠着树枝,有些紧紧缠绕着没有丝毫空隙,有些则是藤与藤交缠出一股更粗的藤蔓,松松的悬挂在树枝上拉出一个大大的弧形,青藤之上,紫色的花朵密集盛开,和满天星一般,团簇出一种零星的美丽。      双人都无法合抱的树木、长满青苔的怪石、不知名的灌木和青藤……这些都不是最让人震惊的,让人震骇的是那漫山遍野的白骨和尸首。      有些地方则只是零零散散的几具,惨白的骸骨在空气中散发莫名的凄凉;有些则是堆积在了一起,白色的尸骨已然成了一座小山丘,那被日积月累的尸骨就像是个大大的坟墓,风吹过,透过白骨的缝隙刮出了诡异的啸声,死亡的森然在风中扩散;还有一些被茂盛的草丛堪堪掩住,白骨之上已然被染上了青绿之色,空洞的眼眶还注视着不知名的远方,莫名的悲哀。      “……简直就是个大墓场。”      喃喃的,迪尔说出了在场之人的想法。的确,这里就像是个天然大墓场,而这里,正是那死亡之乡,吞噬着一切外来的生命,大部分是动物,当然,也有人。      谁也没有想到,那洞穴之下竟然会有面积不小于火柜岛的一座丛林,而且这丛林之中的天色竟和外面不一样,隐隐的带着一丝亮意,比不上白日,只是如同傍晚之末,整个世界都处在黑与白的界限,灰色笼罩。      几人慢慢的在尸骨之中穿梭而行,沉默的四处搜索着有用的线索,直至跨过了那片堆满尸骨的黄色沙土来到丛林边缘,五人才停下了脚步,难言的窒息感在空气之中满蔓延,真正的尸骨如海。      “我想,”在沉默停滞了些许时间后,安溪率先开口,脸上和眼中,平静无波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我们需要尽快的找出口。”      “你确定这里有出口?”      迪尔才张开的口又闭了上去,尽管他听着于正那种虚假在此刻呈现出的阴阳怪气针对安溪有点不高兴,但是不得不说于正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这里真的有出口吗?除了他们来到的那个之外。      “成堆的尸骨之中大多是大型动物,按照骨架的大小来看,有一部分已是成年有些则是刚刚出生不久的幼崽。若只是成年的动作死亡那可以有意外或者自然死亡两种推测,但连幼崽也一起,那么意外的可能性更大。这里的尸骨如此之多,而岛上却无一种生物,那么我们可以大胆推测,岛上的生物全在这里一夕灭亡了,能够让那么多的生物一夕灭亡,除了天灾人祸之外无他,以我们所处的环境来看,天灾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如何从岛上来到这里的?从哪个途径而来?我们来的那个地方以它们之中一部分的庞大躯体是无法到达的,那么势必就还有另外一个入口。自然,这个入口已经被封闭的可能性更大,但也是一种希望,不是吗?      另外,这些生物大多是陆生生物,而这里外围被宽约十米的河流围住,若河流的深度足够的话,那么那个入口就必然在这里。还有那几具人类的骸骨,我不认为所有到达这边的人都和我们是从一个途径进入的。      从之前那个火柜岛的传说来看,这里并没有出现在传说之中,既然如此,那想必这里还是个秘密,是秘密就不可能有太多人知道,那么那些人中,究竟有多少是准备充分而来的探测团?又有多少是意外被困的?若是意外,那么我想,不可能全部人都和我们一般幸运,从那个坑洞之中掉下来却毫无损伤,又或者,幸运的刚好至今从无独自一人掉下来的人。      按照几率来看,我更相信有些人是从其他入口进来的。再者,从那些尸骨身上的衣服的款式、布料、装饰来看,距离现在最近的那具骸骨进入这里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十年,由此,我们是否可以推断那个入口就算是已经被堵了也只被堵了三十年?”平静的说完这番话,安溪的视线看向了他们面前那座丛林。      安溪的话引起了于正惊讶的挑眉,就连一直孤僻的贺华也瞥了他一眼,迪尔就更别说了,嘴巴圆张着可以塞下一颗蛋了。随后,迪尔沮丧了,人比人气死人,安溪比他起码小了六七岁可就那么几十米的漫步行走就看出了如此多的信息,他当时可是除了震骇就什么都没看到了,毕竟这种尸骨如山的场面对于和平时期的人来说真的是场面震惊让人毛骨悚然,哪怕这尸骨之中只有堪堪十来具是人类的骸骨。      “你说的都有道理,只是,被堵了三十年的通道,你认为就靠我们五人之力就可以掘通?”      很显然的,于正和安溪死磕上瘾了,好似不挑些刺儿就不痛快,这让对救命恩人一直维持着感激心态的迪尔十分不满。但看见安溪平静的脸色后又觉得其实完全不需要不擅言语的自己操心,自己的小天使绝对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情。      安溪淡淡的瞥了一眼对着自己假笑的于正,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的果断,“没能力就去死。”      “……”于正的假笑终于龟裂了一地,嘴角抽搐的看着面前十五六岁的少年。喂喂,需不需要那么果断的让我去死啊?少年老成不是你这样干的好不好?!      “还有人有疑问?”直接跳过了于正,安溪的目光在贺华和迪尔的脸上滑过,随后,不可避免的和安宸的视线对上,安宸目光之中深沉让安溪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尔后就无视了过去。      贺华沉默了一下,开了口,“如若你的推测正确,入口在这丛林的某处,那我们就该分开搜索最省时省力,但以什么为信号?狼烟在这种地方不适合,其他东西我们身边没有。”      “不,如果是其他地方我想你说的分开行事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毕竟我们自己都清楚自己不适合团队合作,但是这里……”说到这里,安溪的目光扫过了那些尸骨,漆黑的眼愈发的深了,“那个让这么多尸骨堆积起来的意外,若是丛林之中的某些植被造成的还好,但是我担心的是它们无孔不入,到那时,死了没能力的人就算了,若是因此失掉一份战斗力对我们出去的可能性不利。”      某位死了就算了的没能力之人嘴角和眼角一起抽抽,他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这个少年的心眼比针眼还小!不就是挤兑了两句吗?他这是不耻下问把所有不利因素和可能性全部考虑在内好不好?需不需要那么记仇?      和于正的腹诽注重点不同的是贺华,已经习惯了在野外求生的他很快就明白了安溪话中所指,脸色也微微变了,“你是说,毒气?!”在这种可以说是完全封闭的地方,毒气可谓是最致命的意外了,毕竟是人就必须呼吸,而毒气,恰恰可以弥散在空气之中。      贺华的话让迪尔瞪大了眼心下惶然,就连于正的脸色也有些变了,他们的随身物品之中可没有氧气罩,不想活活憋死就必须呼吸。 第 23 章   “除了毒气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可能,比如温度,这些是它们最可能的死因了,不是吗?”混不在意的指了指身后的那些白骨,指出了这个恐怖事实的安溪倒是神态自若的半点不见惊惧之色。别人怕他可不怕,空气可是他的本命,想要隔离掉其中的毒气对现在的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顺着安溪的目光看过去,那森森白骨在灰色的笼罩下尽显阴冷,呜呜的呼啸声似划过了心间,颤动出几分冰冷的悚然。而无人发现的角度,独有安宸一人没有看向白骨之处,而是深深的盯着那个平静之中难掩自信的少年。      记忆之中,安溪是沉默的薄凉的,和他有着几分惊人相似。但安溪却还是心软的,这点从纵容熊小锦留在身边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不得不说,这一点曾经让他失望过,本来的感兴趣也突的索然无味起来。      但是,就在他的兴致已经要消失殆尽时,安溪给了他一道惊喜——在无人帮忙之下从他身边顺利的瞒天过海逃离了,并且在此过程中并未因为那份心软而有任何迟疑,该利用的决不手软,这份果断足以让他忽视掉那份因心软而带来的失望了。      但无论是失望还是惊喜,他从未见过安溪如此侃侃而谈,墨色的双眼平静之中隐隐的闪烁着光芒,那份自信灼烧出的神采,耀眼如此。看着这样陌生的安溪,安宸的心间浅浅的划过了一丝莫名的不快。      对安宸心理活动完全没有察觉的四人收回了目光,集体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后,迪尔第一个表态,“我听你的安排。”虽然在这种境况之下听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的安排似乎太过于儿戏,但既是救命恩人,那么用性命赌一次也不算亏本了。      “我听你的。”第二个表态的竟是一向都沉默寡言看似很难服从他人命令的贺华,其语气之坚定让人侧目。      剩下的于正见此,耸肩而笑,咧开的嘴弧度夸张的给人一种阴冷的粘腻感,就和毒蛇给人的感觉相似,“既如此,我反对好像也没用。”      至于安宸,四人都没有在意他的意见,安溪是直接无视,而其他三人则是认定了安宸和安溪关系匪浅不需要言明就知道他的回答了。对此,安宸依旧冷着脸沉默以对,只是一双眼在灰色的掩饰下直勾勾的盯着安溪,含着丝丝审视和一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整理了一下行囊里面的物品,五人都吃了些东西喝了点水,等之后进入丛林之后他们就很可能没时间和精力来喂饱肚子了,只能趁着现在养足精神,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休息了半个小时后五人准备进入丛林,但在入丛林之时却又碰上了问题。      一般而言,在陌生的丛林之中最怕的就是迷路,所以需要一些能够肯定判断方向的存在。若是一般丛林,他们可以利用太阳和树冠等这些自然存在判断方向,可这里不是一般丛林,看不见阳光,树冠更是繁茂旺盛的分不出南北,所以,自然因素判断论只能放弃,所幸,贺华身边带着指南针。      在贺华取出了便携式的指南针来判定方向时,问题出现了,指南针无法停下来。指针缓慢的四下游移,转悠了好半刻时间都没有停下,就好似犹犹豫豫的给不出答案。      “坏了?”迪尔表示对指南针的质量很是唾弃。      贺华皱眉,语气斩钉截铁,“不可能。”这可是比军用指南针还要精确耐用的东西,怎么可能才用一次就坏?      “没坏?”迪尔不是不相信贺华的话,只是这事实明白着嘛,“指针可是游走了很久了。”      “消磁,或者磁性过旺。”      安溪的话立即引来迪尔崇拜的目光,闪亮亮的热情无比:我的小天使真是博学多才!      避开了迪尔过分刺眼的视线,安溪看向了贺华,“收起来吧,指南针在这种地方没用。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火柜岛上信号被屏蔽的主因,或许其他的反常现象的原因也可以在这里找到。”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可就要被困在这里了呢!”又是于正端着一脸夸张假笑开始晃动人心,得到的是进入丛林的安溪头也不回的一句冷讽。      “你可以选择前进,当然,你更可以选择直接死在这。”      被噎了一下,于正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用那双笑眯了的眼看向迪尔和贺华,“他好像很讨厌我啊,真伤心。”      迪尔默默的看着于正,慢吞吞的开口,“其实,我也挺讨厌你的。”在这种需要希望的境地还专门泼冷水的人哪会不讨厌?说完,迪尔就跟上了前方已经走出去十来米的安溪和安宸。      贺华冷冷的瞥了一眼于正,转头快速跟上大队伍,被四人抛弃的于正笑容更加夸张,这应该是讨厌的意思吧?这样说来,他是被所有人都讨厌了吗?啊呀,这还真是……好玩呢!      慢悠悠的转身,用不符合他脸上悠闲态度的速度追了上去,只是几个瞬息,五人的身影就被茂密的灌木和藤蔓淹没,微风吹过,被灰色笼罩的丛林还是那般乏人问津的死寂。      两个小时后,五人中有三个人已经大汗淋漓,身上厚重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又烘干了无数次。迪尔是五人之中体力最差的,此刻又加上了汗水浸湿了衣衫的重量,使得他此刻已经气嘘喘喘了,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一觉睡他个天昏地暗的,洗澡都不用。      但可惜这若是只是假设,当前的情况是咬咬牙继续迈动着如灌了铅的双腿前进,这里可不是什么游乐园,玩累了就可以休息。      其实不止迪尔,就连受过训练的贺华都已经有些累了,明明才走了两个小时左右,可比他以前不眠不休的走个三天三夜还要累上几分。比起生理上的疲惫,心理上的劳累才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      同样汗如雨下的于正此刻心里不得不对那个少年产生出几分类似于佩服的情绪,还有那个安宸,现如今也只有那两人还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从容自若的好像逛着自家小花园似得半点都不累,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身上也和他们的狼狈凌乱不同,十分的干爽整齐。      又继续走了两个小时,在三人已经到达了极限时安溪示意停下休息,就好似得到了特赦一般,迪尔直接瘫倒在地哼哧哼哧的哈着气,当然,倒地过程中没有忘记用双手护住他的宝贝电脑。      贺华和于正虽然也已经疲惫至极,但相比迪尔来说已经好了太多,缓缓的找了个地方坐下,腰杆挺得笔直,他们可不像迪尔这般毫无戒备,在这种莫名的地方可不是能随便靠的。      直接用衣袖把额头上不停的往下淌的汗擦干,贺华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指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变热了。”      的确,不是因为不间断行走而自身产生的热量,而是从脚底的泥土地一直衍生到空气之中,那股滚烫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使得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上升了。他们现在就像是呆在了一个天然蒸笼之中,被地下高温烧烤着,不仅仅是热的难受,更有一股子焦灼的躁动让他们的神经愈发的紧绷,就和感应到危险时的反应相似。      “这就是火柜岛上反季的原因吧,还有那个自焚……”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消失在空气之中。躺在地上的迪尔的神情沉寂了下去,他想到了那两个被烧死的人,在岛上尚且如此,那么在这里的他们呢?又是否能够逃脱被焚烧致死的命运?      迪尔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只是贺华和于正想到的和迪尔相似,但安溪和安宸的想法却是往另一个方向跑了。这里的反常,究竟是大自然的秘密,还是被大自然包裹住的秘密作祟?      “啊——”      短促的惊叫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众人抬头看向发出叫声的迪尔。迪尔此刻已然站起,脸色惨白的指着他面前不远处的地面,声音干涩。      “我摸到了那个……”      四人看去,脸色微变,迪尔指着的地方赫然并排着五具无头尸身。 第 24 章   死寂,在空气之中缓缓扩散开来,本就高的让人难以忍受的温度竟在此刻似没有了那股滚烫感,微微的寒意从骨头里面往外蹿着,让人毛骨悚然。      无头的尸骨对于其中有些人来说其实算不上恐怖,可在此地此刻,并排的如此有序的五具无头尸骨让他们不可避免的联想到他们自身,是否,这就是他们不久的将来?      或许是经历过一次重生,对于心理调节能力比较强悍,安溪很快就摆脱心里浮现的阴影,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待这五具摆放的整齐的无头尸骨。      蹲下身,手指在触碰到尸骨身上的衣服时被人拉住,顺着往上看去,安溪看见了盯着他不语的安宸。微微的皱眉,那被握着的地方让安溪不自觉的生出一股排斥感,厌恶,从眼中一闪而逝,使得一直注视着安溪的安宸双眼愈发深幽了下去。      唇线被抿的很直,周围的气息变得更冷的安宸递给了安溪一块洁白的手帕,“用它。”      安溪微愣,反应过来后也不拒绝,沉默的接过帕子后用力把手从安宸的手中抽开,之后就专注的隔着帕子在尸骨身上的衣服里面翻找着,看看是否能够找到有用的东西。      很显然的,这几人死亡时身上的东西已经失落的差不多了,翻遍了尸骨也只找到了几样东西:几根没用完的火柴、一块黄铜怀表、一个装着早就看不出面包原型的面包袋、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还有一本日记。      打开了日记本,上面全是Y国文字,有些单词已经褪色或者被污渍弄的看不出来,但随着前后文还是能够拼凑出完整的意思。      十一月十三日晴   现在是上午八点十三分,我们随着船只来到了火柜岛,火柜岛上的树木竟真的没有枯萎,绿意盎然的感觉很好。下次,把爱丽和孩子们也一起带来吧。      十一月十四日晴   今天有些晚了,已经下午十五时。今天还是没有找到船长说的那个箱子,我怀疑真的不是船长记错地方了吗?想爱丽和孩子们了。      十一月十五日晴   今天起的很早,现在天边才泛起微光,时针刚刚指着六点。今天我们五人决定更深入一些的寻找箱子,上帝保佑,今日能够找到,这样我就能回去见爱丽和孩子们了。      十一月十七日灰蒙蒙   糟糕透了,竟在寻找过程中掉到了这个鬼地方,到处都灰蒙蒙的,还有好多大个子鸟追了我们很久,逃跑时我被树叶割伤了手指,真够糟糕的。汉森摔到了腿,看上去情况很不好,昨天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出去的路,今天换斯蒂文和大卫去找,我和萨姆留下来照顾汉森,希望他们能够找到。爱丽、孩子,想你们。      十一月十八日还是灰蒙蒙的   很遗憾,斯蒂文和大卫也没带回来好消息,掉下来的地方也记不清了,或许是那个最高的地方?应该是的,斯蒂文和萨姆也说是,只是,怎么才能够走到那个地方去?这里看上去都一样,根本分不清东西。爱丽、孩子们,你们想我了吗?      十一月二十三日灰   哦,上帝啊!我们终于走到这里了,在还剩下最后一块面包前。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个火山口,那么大的地方我们怎么寻找到目标?真后悔出来了,等回去后我就听你的再也不离开家了,爱丽。      十一月二十四日灰   哦,上帝啊,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出口,但我们该怎么出去?……这是什么?太可怕了……      十一月二十五日灰   不,上帝、爱丽……我会回来的……      十一月二十六日灰   爱丽、玛丽、文森……上帝保佑你们,我见不到你们了,根本没人知道我们来到了这里……      日记到这里就断了,后面的笔迹凌乱极了,可见写日记的人那时的心情很不稳定,他们究竟遇上了什么?从日记中他们不得而知,但他们知道了一件事,这里的确还有一个出口。      放下日记,安溪拿起灰蒙蒙的怀表,这个怀表和日记本是从同一个人口袋中取出的,用手帕把怀表的背面擦干净,一排花体英文依稀可见:      爱丽给汉姆。   1990.07.05      翻过了怀表,打开表盖,钟表的另一面盖子里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里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夫妇一人抱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不用说这就是爱丽和汉姆一家了。      放下怀表,安溪沉吟了片刻后说到:“这表很明显是这对夫妇定情信物,照着孩子的年龄来看,这人来岛上该是十二年前左右,这是迄今为止我们见过的最近时间段了,若以后没有人再来到这里的话,那个出口很可能还没有封闭。”      “可是……”迪尔才说出这个词就在安溪沉静的目光之中自动消音了,他想起了少年刚刚对于正的话:要么选择前进,要么直接选择死亡。虽然露骨到了冷言冷语的地步,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少年的话就是真理。不想死就只能前进,不管前方是否有未知的危险存在。      迪尔想通的事情贺华他们不可能想不通,所以他们直接闭上了嘴看向了安溪,等待着安溪说出之后的打算。服从,年龄是最无关紧要的因素。      “继续前进,目的地:火山口,而且要快,必须快!”      被安溪凛冽的语气震的一愣,尔后又是迪尔这个在五人之中野外经验最少的人提出了他的疑问,“为什么?听这人的日记他们在这里带了好几天,直到寻找到出口才遇到了危险。如果是这样,我们不是应该先养精蓄锐吗?这才能够在遇到那个危险之前有足够准备啊。”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迪尔,贺华和于正也一起看向了安溪等他解释,而安宸,略微的疑惑后闪过了了然之色,只是目光也放在了那个来到这里后就和换了个人似得少年身上。      “他的日记中没有提及过高温,一次也没有。”      “嗯?”皱眉回想了一下,的确没有提过,只是,“然后呢?这个我们要快有什么联系?”      安溪凉凉的目光在迪尔的脸上扫过,语气淡淡的解释道:“这种高温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承受范围,一个被树叶割伤手都会提及的人对这种高温却半字未提,为何?其解释只有两种,一为他们来此之前做了防高温措施。但考虑到他们来此是意外,再加上那时的现实条件,这个解释不太现实。那么只剩下第二种,他们根本没有遇到过这种高温,换句话说,高温是他们死后才出现的环境问题。在加上空气之中的刺激性气体,我想原因是那个。”      手指遥遥一指,带着几人的视线望向了那座高耸的火山口,一联想安溪的话,几人的脸色不由得大变。——火山爆发的前兆!      在这种地方火山爆发将会是毁灭性的灾难,无处逃生,如果火山爆发之前他们还没有离开的话,那么他们必死无疑。而且按照这温度上升的速度来看,很快的他们的身体就会不堪承受而崩溃,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的结局都不会例外了。 第 25 章   只是,看向那个说出如此恐怖事实却面色平静如昔的少年心下骇然,到底要怎样的坚定的心性才能够在如此环境之中还注意到这些细节?他们甚至因为高温带来的焦躁连空气中刺激性气味都没有察觉,而这人却连日记本中被树叶割伤手指这一点都考虑了进去……想到这里,连一直喜欢泼冷水的于正都忍不住睁开了眯眯眼,随后,又眯了下去,遮住了眼中的万千思绪。      又过了半刻钟,几人继续前行,这次有了目标脚下的步子也似乎坚定了一些,又因为生命危在旦夕的紧迫感,几人的速度竟比一开始还要快上几分。      只是,尽管他们加快了速度,但视线经常被那高耸的巨树遮蔽看不见那标志性的火山管从而不可避免的绕了一些弯路,待停下观察后继续拨正路线。      这么走走停停的,如同强行军一般不吃不喝的走了整整两天多,等他们走到目的地时已然累的快要虚脱,就连安溪也已经气嘘喘喘的,只有安宸稍微好些,但也不免感到有些乏力。      “终、终于、到、到了呼呼……”一句话断断续续了好几处才说完整,迪尔都佩服起自己来了,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之中连续走了那么久还没死,真是英雄!      眯着眼看着周围虽然寸草不生但却没有鼓起的隆包,安溪的心底滑过一丝讶然,“休息一下,随后就去找出口。”      听见了这个堪比古代帝王的特赦令,迪尔欢呼一声就瘫倒在地,只是才倒下,又立即像是僵尸一般身体发直的直接蹦了起来,嘴里也嗷嗷直叫,“烫烫烫烫死我了——”      直挺挺的站着的于正用那双笑成的眯眯眼看向了迪尔,语气温和的就和什么似得可以滴水了,“临近爆发的火山地面你也敢躺下,智障吗?”      迪尔怒目而视,虽然他躺下的行为的确很愚蠢,但是他不是一时没有想到吗?他又没有抱怨谁,需要这么讽刺他吗?果然,眯眯眼什么的最阴险了!      “你——”      才说了一个字,迪尔就被脚下的晃动震的一个趔趄摔了下去,又立即因为滚烫的温度而跳了起来,只是晃动一阵接着一阵,震感也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哪怕手掌烫的都闻的见焦糊的味道了迪尔也没办法爬起来,幸好,在他的手真正被烤熟之前,晃动停歇了下去。      “呼呼呼呼——”      从地上爬起来的迪尔连忙对着红通通的手掌心吹着气凉凉,要不是还有别人在场,他真的很想飙两把男儿泪了。他真的只是一喜欢玩弄电脑的死宅啊有木有?!      或许是烫过头了,反正迪尔在吹了两次后发觉手掌根本没啥知觉了,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两只烤的半熟的爪子,他真的怀疑以后他的爪子是否还能用。      “我说,怎么一回事?难道火山就要爆发了吗?!……小天使呢?还有那个冷冰块,他们去哪里了?!”抬起头话说了一半发现安溪和安宸不见踪影,迪尔立即就惊叫了出来,在发现安溪原本站着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后,迪尔焦急的跑到那个口子前,发现竟又是一个深坑,黑黝黝的完全看不见底,这下子,欲哭无泪都赶上真的颤音了,迪尔手指颤抖的指着那个坑,语气带着深深的惶恐问着另外两人。      “他们、他们不会掉下去了吧?!”      迪尔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于正和贺华也因为那意外的震动而没有注意到安溪和安宸的去向,只是在这种地方,也只有掉下坑的可能性了。      从沉默之中得到了答案,迪尔的声音更颤了,“那我们怎么办?”他想下去,尽管自不量力了但不能丢下他的天使不管,救命之恩可不是用忘恩负义来回报的。可是这两人……他真的没把握他们会一起下去。      迪尔这么想着,就见贺华和于正往回走向了丛林,这让迪尔急了,“你们不会真的就这么把他们丢下吧?!”      贺华依旧头也不回,于正倒是停下来了,转过身看向了迪尔,脸上笑容不变的对着迪尔招招手,“小白痴,虽然你行动力弱小的好比蝼蚁,不过还是过来搭把手吧,我们时间可不多。”      “不准叫我小白痴!!”对于正在这种时候还这么讽刺他感到愤怒,迪尔怒极回吼一声,却又突的停住,“搭把手?”      什么意思?疑惑的目光看了过去,才发现贺华并没有离的很远,而是到了丛林边缘里面一点就没有走了,而是从树枝上拉扯着粗粗的藤蔓,这是……想到了那个可能性,迪尔的双眼立即亮了起来,也不生气了,快速的奔跑了过去,也不管手掌痛不痛了,直接帮着贺华开始把藤条从树上、地面等地方抽出来。      这个丛林之中,藤蔓可谓是丰富资源,随地一抽就是一根手腕粗数百米长的,不怕缺货。等抽出了数量足够的藤蔓后两三根缠绕在一起形成一股更粗更坚韧的绳子,打上了坚固的结使得藤蔓更长。等足够长了,才将藤蔓一头绑在了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树干之上,顺着托着过去,垂落在那个坑里。      “我下去,你找出口。”贺华的话十分简单干脆,动作就更加干脆了,在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已经顺着藤条下去了。      贺华的话是对于正说的,所以被摒除在外的迪尔疑惑了,那他呢?他需要做些什么?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最弱小的,可是弱小也该有力所能及之事吧?不要把他直接无视了啊喂!      瞧出了迪尔的疑问,于正笑眯眯,他怎么就不明白为何五人组中会出现那个一个奇葩呢?那群蠢货究竟是怎么把这人直接划分到他们组的?      “你呆在这里等候下面的消息。”      原来如此!经过于正这么一说,迪尔满脸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略显呆呆的哦了一声,目光却还是盯着于正不肯放,很显然他还有疑问没有解开。      “你、我是说你和贺华为何没有离开?我不是说你们不够义气,只是之前在上面的时候你们的确……当然,那时我自己也抛下了他们没资格说你们,但现在我留下是因为暗喜救过我的命,你们又是为何呢?”他们其实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抛下陌生人时不可能有任何自责愧疚的情绪的,那么是为何?      为何?于正嘴角两边的弧度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声音带着一种故意的缓慢,偏偏调子又属于温和系,几种揉杂在一起的反差组成了一种诡谲。      “那是因为现在是团队啊~~”      丢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于正就离开了,独留下迪尔因为这句话而呆滞住了,愣愣的看着于正背影的消失,半晌才猛的回神,低头吃吃的笑了出来,之前的沉重在这刹那一扫而光,心情那是无比的开怀。      因为是陌生人,所以果断抛弃无压力;因为是团队,所以哪怕未知的危险也敢闯。明明前者和后者相差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的选择却天差地别,这还真是……可笑而矛盾的原则。但是他喜欢呢怎么办?他发现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群人,就连那不顺眼的于正也意外的顺眼起来。      妈咪,你说的缘分天注定,这就是上天给我注定的缘分,对吗? 第 26 章   安溪坐在石块上,手撑着下巴抬头看着上方。根本看不见天空,只是黑压压的,但石壁之上有一些晶石,一簇一簇的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如同星辰闪烁。如果有游玩的闲情逸致的话,这不失为一处观赏的好景致。      “迷上这里了?”冷冷清清的嗓音微微上扬,中和了那丝冷冽带上了三分温和。      安溪暗叹一声,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和自己一起跌下来的安宸,没有同患难的情谊,那双眼在对着安宸时总是会显出几分冷淡。“你可以自己离开。”他不明白为何这男人也会一起摔下来,这次他可没时间去拉个垫背。或者,是安宸一脚踩空了?想想安宸站着的位置,这该是唯一合理的可能。      “我受伤了。”淡淡的提醒着这个事实,安宸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安溪,一闪不闪,见安溪眉头皱起脸上闪过抗拒神色时又添上了一句,“为了救你。”      差点脱口而出的冷言讽刺就那么被堵在了口中,安宸的话提醒着安溪这个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没错,因为意外来临的太快而没来得及防备的他之所以可以毫发无伤的坐在这里看风景的原因正是因为这男人救了他,安宸的伤也是那个时候来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摔断腿也不愿意被安宸救,这不是他的故作清高。他学习了三年怎么做一名小偷,而身为一名小偷,节操这种东西早就掉满地了,哪里还会有那种不是嗟来之食这种原则?能利用的就利用,能够顺手帮一把的就帮。这才是他已经习惯的处事方针,前者针对的是自己人之外的人,后者则是为了广结良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小投入大收益。      但是,他可以坦然接受任何人的救助唯独接受不了安宸的,他无法忍受被安宸施恩的感觉,糟糕透了,所以,他必须把这份恩还清,如果不还了他堵得难受!这也是他没有丢下安宸的主要原因。      其实安溪的这种情绪很好理解,就像是一个人得到了仇人的救助一般,非但不会生出丝毫感激反而会激发出更大的愤怒,因为没人愿意亏欠仇人恩情。      脚被水浸湿的感觉让安溪低下了头,在看见水位已经漫过脚腕时眉头立即拧在了一起,看来的确该离开这里了,才一会儿功夫,水位就比他摔下来时高出了十几公分,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不出几个小时这里就会被淹没,而他,没那个信心可以一直呆在水中浮着等自己被水托到洞顶。      把随身携带的背包单肩挎着,取出了荧光照明灯绑在了胸前背包带子上面。做好这一切后,安溪来到安宸面前,蹲下身让安宸搭着他空着的那边肩膀借力站了起来,两人朝着唯一一条通道走去。      通道的石壁上到处都有一簇簇的晶石,晶莹剔透煞是美丽,只是,那点点闪烁的荧光看不见尽头的长度着实让安溪无法喜欢起来,这意味着这条通道的长度不短,而他必须在搀扶着安宸的情况下赶在通道被水淹没之前就走完它并找到其他可以避开水的立身之地。      一路沉默着,安溪只是一个劲的走着半丝不理会安宸,视线借着微微的荧光灯四处寻找着出路。他不想说话,一来他不想浪费体力,二来他和安宸根本没话可说。      安宸也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搀扶着自己的安溪,这还是第一次负伤被人搀扶着走,感情有些新奇但还不懒。隔着衣衫传递的体温并不如一贯那般让他不喜,尤其是隐隐的可以感觉到安溪的心跳和脉动和自己的缓缓合为一拍时,心底就会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喜悦,就像是他终于抓住了安溪的生命重量。当然,安宸知道自己之所以感到喜悦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这个人是安溪,他现阶段最关注的存在。      心里的思绪并不影响视线的搜索,安宸的目光不经意的在一处没有晶石光芒的石壁上滑过……“那里有个通道。”      一直无视安宸的安溪对于这句话倒是耳尖的很,反应奇快的停下脚步朝着安宸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的确有个通道,很小很隐蔽,入口前还有一些从地面冒出的石笋遮住了一大半,若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      没有无谓的去纠结安宸找到他却没发现这种问题,安溪果断的搀扶着安宸走过去准备拐入那个通道,这里的水已经到膝盖处了。小心的避开了那些尖锐的石峰,踩着点攀上了一米多高只能面前两人站着的石阶,矮身钻入了通道——      “吼——”      高高的咆哮声几乎震破了耳膜,安溪只觉得眼前一片红色火光,定睛才发现他们的面前竟腾空飞翔着一条数十米长的火龙,全身都是火焰组成,中间部分是浓浓的红色,摇曳的火光的把整个山洞都照的橘红,外部边界却是橘红只是冒出幽幽青色,几分诡异几分阴森,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安溪快速的往后退去,只是带着一个伤患严重影响了行动力,使得他没来得及钻出山洞,而且虽然及时的躲开了火龙那力度足够把他拍成肉饼的一巴掌但额前的一些头发被烧焦了一截,衣服上也有几处破了洞,显出了几分狼狈。      别看火龙个子大,但行动力却是迅猛而准确,一拍一个准。看着那一个个完美的爪印,安溪只能不停的带着安宸闪躲和火老虎玩起了“拍地鼠”,而且在此过程之中还必须小心躲过尾巴的夹攻。只是安溪在来之前虽然说不上精疲力尽但也已经疲惫不堪了,哪里经得起这精力十足的火龙的追击?      才数十次的躲避,安溪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直到有一次,他偶然发现火龙的视线对准的似乎并不是他而是安宸,眸光闪了闪,安溪二话不说就把安宸扔下自己逃窜了出去。      安宸没想到一直带着他躲避的安溪会把他抛下的如此果断,呆愣了一下后在火龙的爪子拍下来之时及时的避开,那只伤脚竟也奇迹般的没有影响他丝毫行动力,那灵活的身形,若不是亲眼看见脚上的伤口的话没人会相信这是一个受伤之人。      没有火龙在身后追着拍的安溪终于有时间喘气了,看着一追一避的两方,安溪心道一声果然,那火龙追的是安宸而不是他。先不管这其中的原因,安溪立马解开背包取出了几颗紫色水晶,每颗水晶的里面都密集晶珠,大小形状完全一致。      把水晶在地面摆放成一个独特的形状,有些像五角星芒。待摆放好后,一个闪身蹿入了火龙和安宸的追逐赛中,无视了安宸的视线直接把人抱住,然后朝着水晶中心而去。      火龙似乎对安宸情有独钟,见安溪把人抱走后立即咆哮了几声,火红的爪子在地面刨出了几个直径三十多厘米的坑后一支箭的冲了过来。安溪见状,在火龙的身体完全冲入水晶摆好的范围内后,也不管火龙临近的爪子,直接一个意动,异能发挥到最大极限。      扑——      在火红的爪子拍上安溪背部的一瞬间火苗全部熄灭,本就是火焰组成的龙也立即消失无踪,只剩下地面那些还冒着烟的坑洞能够证明它不是臆想产物,山洞内一时无声。      猛的吐出了憋着的一口气,安溪直接松开了抱着安宸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果然,就算利用紫晶洞的共振而凝聚加强异能也太少太勉强了,瞬间抽空氧气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做到的,现在的他除了喘气之外,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终于还了人情!      安宸也毫无形象的坐在了地上,没有去管看上去愈发惨烈的伤口,眉宇间隐隐约约的闪过几丝疑惑、惊异,还有几分哭笑不得的纠结。只是很快的,在安溪注意到之前就把这些外露的情绪全部收敛,不留一丝痕迹。 第 27 章   这厢的两人落得几分狼狈坐地休息复原中,那厢,于正脸上的假笑扭曲着快速奔向了坑洞入口处,在可以看见迪尔时快速开口,连那股子诡异的温和都不装了,几分急促几分厉色。      “马上爬下去!”      迪尔对于正的话感到不解,不过也不需要问了,因为那原因迪尔已经看见了。那是一只老虎,火焰冲天张牙舞爪着追着于正呼巴掌的火老虎,足足有两三个成年男子那么高,那燃烧着的爪子,一脚一个坑,就和生肉放在考热的铁板上时一样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白烟袅袅。      立马托起掉地的下巴,迪尔猛的一蹿就顺着藤蔓爬了下去,他可不想被做成串串烧还是烤糊的那种!几个躬身下滑就滑下去了十来米,迪尔看见于正也下来了,然后,藤蔓一阵剧烈摇晃,晃得他差点给甩出去。      “怎么回事?”大声问着上面的于正,迪尔努力的抓紧了藤蔓免得被甩掉,除了串串烧他其实也不想成为肉泥。      在上方的于正低头对着他笑,不知道怎的,迪尔竟从那笑中看出了几分僵硬的苦涩,有些嗡鸣的耳朵里,听见于正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在山洞中被撞的回声徘徊出一股黑夜墓地中盘旋着冷风的阴森。      “它在踩藤条。”      踩藤条?……踩藤条!!迪尔冷汗涔涔脸色惨白,随后,动作就像是被放了倍数加速键一般用一种快到了不可思议的速度下滑。开什么玩笑?那么大的个子一爪子就可以把藤条烧断啊。——爹地、妈咪,天堂的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不用肉泥的形式和你们见面!……对了,还有也保佑一下我的天使,其他人就算了。      很显然的,迪尔的祈祷不管用,就在他们下滑了一两百米时,断了的藤条开始和他们一起往下掉,重力加速度让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把迪尔的尖叫声呛在了口中。      ——啊啊啊啊,爹地、妈咪,你们一定不准嫌弃肉泥样的我!!      “扑通——”      “扑通!”“扑通!”      间隔时间长短不一的三个入水声撞击在石壁上面在山洞之中回荡着,水波荡漾出一圈圈漂亮的涟漪,在水晶那微弱的荧光中泛出银白色的光芒,笼罩出一种朦胧的美丽。      片刻,噗的一声,一个脑袋钻出了水,双臂朝着水浅之处滑动,直到双脚可以站的到地面后才停下,立马把身上因为吸了水而变得厚重无比的外套和毛衣剥下,只剩下一件衬衫后才靠在露出水面的巨石上面休息。随后不久,噗噗两声,又是两颗脑袋钻出了水面,其中一人还扑的一声喷出了一口水,咳咳的呛咳了好几声。      “哟~~”      生命暂时脱离了危险,于正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就暂时回归了胸腔,那喜欢拖长的音调也就又重出江湖了,和贺华一般把外套毛衣脱下甩掉重量后颇有几分闲情的对着靠在石头上面的贺华好心情的挥手打招呼。      “咳咳……贺华,你也掉水了?”迪尔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开口询问,虽然听的不算清晰,但在他之前的那一声扑通他还是可以肯定不是他幻听。      迪尔的问题才说完,贺华平板严肃的脸更板了,身边冒出了一股冷气。他本已下来,但见整个洞底已经被水淹没,安溪和安宸两人也不见踪影,想必是自己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走了,是以他就开始上去,哪料到才爬到一半藤条竟断了,他只能随着一起掉下来了。      “啊哈哈哈……”迪尔在贺华越来越冷的气息之中干干的笑着,他连普通人际关系都会搞砸,更别说应付这种冰块脸了。不过,思忖着贺华可能生气的原因,迪尔还是觉得必须为自己辩解一下,“真的不是我们的错,是一只火老虎踩断了藤条。”      “火老虎?”贺华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目光转向了于正。尽管这人一直这么笑的寒碜,但有时候还是能够信任的。      被贺华盯着的于正笑眯眯的点着头,附议迪尔的话,“的确,就是火焰组成的老虎状不明生物。”这个地方还真是千奇百怪,比他上半辈子去过的所有地方都要奇怪,实在有趣!      第一次,贺华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于正这人果断不能信任!火焰组成的老虎?“科幻片少看。”      科幻?迪尔的脑袋上滑下了一整排的黑线,他虽然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几乎全部泡在电脑上,但除了各种信息之外他根本不浏览任何影视频道好不好?而且,为什么这句话要看着他说?明明回答的是于正好不好!!      “这不是幻想也不是臆想哦~~”      右手的食指竖在身前对着贺华缓慢摇动着,于正的的音调更加缓慢了,就好似字与字之间都添上了一条波浪线高低起伏的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贺华的脸色黑了些,迪尔直接青了,这两天缺少照顾的胃部开始翻滚。果然,顺眼什么的只是劳累过度之后的错觉,他还是讨厌这个喜欢阴阳怪气的音调说话的人!      急需要转移注意力来平复胃部活动的迪尔左右看看,突然发现在他们之前掉下来的人竟不见踪影,“天使和那个冰块呢?”      “从那里走了。”贺华指向了那个被水淹没了一米多高的洞,语气笃定。      “那我们要跟上吗?”迪尔这话说的有些艰难,因为据目测,那洞里面的水应该可以淹到他们的胸口了,走起来肯定十分痛苦,但除了走之外只有游一途了。      “不跟上还能去哪?希望这水不通海呢~~”      被于正后半句话吸引住,迪尔有些莫名,“为什么希望不通海?如果通海的话我们才可以顺着游出去吧?”      转头对着迪尔,于正恶劣的把唇扯得更开,语调阴森森的,“因为海里有鲨鱼啊。”      “……”迪尔低头望着把自己的身体全部淹没的水,水面澄清,微微的碧色看上去晶莹剔透很是赏心悦目,可是于正的话就如同是一道魔咒,一遍遍在他的心里回放着让浑身都不对劲起来,恨不得直接跳出水去以策安全。      贺华瞥了一眼捉弄人的于正和被捉弄的迪尔,一言不发就游向了那个洞。——两个白痴!      于正也知道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在贺华动身后他就跟上了,只是嘴里还好兴致的低声哼着听不清的调子,在这种水撞石壁的地方幽幽的扩散,回荡出一种深夜鬼片的惊悚感,让迪尔深深打了几个寒颤之后就手脚并用的追了上去,途中忍不住时不时的不安回头,看见那黑黝黝的一片,立马心惊胆战的靠近贺华,他总觉得贺华比较辟邪!      游了不知道多久,洞内的水已经又上涨了一米,距离洞顶只剩下一米多的空间了,可三人还是看不见半丝快到出口的迹象。精疲力尽的靠在水中竖起的石头上小息,迪尔努力的让自己的气息匀称下来,黑黝黝的水面中那些白莹莹的光芒让他心里毛毛的,再次忍不住回头,身后那无比延伸的黝黑山洞,几簇橘红色的火苗飘着,灵异而诡谲。打了个冷颤后再定睛细看……      “火老虎!!好多火老虎——” 第 28 章   啪啪啪啪——      快节奏的拍水声在黑黝黝的洞里奏出了一波波回声,三个人脑袋都没时间抬了,只剩下两只手在拼命的划着。什么精疲力尽什么疲惫不堪?在危在旦夕之时还是可以爆发出无穷潜力的。      什么都不想,放空着脑袋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双手并不是不酸软,只是在此刻已经可以完全忽略,只剩下了一股冲劲。也不知道这么过了多久,直到突的觉得浑身一轻,睁开眼,碧水蓝天风光无限好,而他们三只则是腾空着身子双手还在做着滑动动作,就如同翻不了身的乌龟四肢乱划,颇有几分喜感。      “诶?”顶着问号弯起了脑袋,眨巴的眼睛的迪尔对目前情况还是满头雾水的,一个疑问单音节词从嘴里才发出,身体就直直往下坠落,啊的一声,随后就是砰砰砰三声人体和地面的撞击声。      “呸……”      从粘腻腻的地面爬起来,迪尔哭丧着脸吐出了一口泥巴,呲牙咧嘴的凑近了瀑布状的水流边灌水漱口,直到口腔内不再全是泥土的“芬芳”才停下。      嫌弃的拉扯了一下全是泥浆的衣服稍微冲洗了一下,迪尔开始为自己的两只手默哀心疼,又是火烤又是水淹的现在来了个泥裹,等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他一定要好好为它们做个全面护理。      贺华和于正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背后全是泥巴,另一个则是和迪尔一样正面落地遭遇也相同,幸好这里水源充足,使得他们都能够把自己弄的干净一点,不用顶个泥土气息浓重的妆扮晃。等三人稍稍整理了一下后才靠坐在干的地方观察四周。      高耸入天的悬崖峭壁成圆形包裹住四周,崖壁之陡峭呈现九十度甚至是负三四十度。想要爬上悬崖离开,除非有攀登工具,否则是半点可能都没有的。      悬崖并不全是干裂的黄石,很多处的缝隙之中都盛开着一些花朵,火红火红的,形状和莲花相似,有的地方只有一朵,有些地方则是三四朵并和在一起更加的灿烂炫目,这让他们想到了天山雪莲。      除了这种花朵之外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树木从崖壁之上伸展而出,树叶是针状的,就和松树一样,只不过比他们任何一人看到的松树要大的多,郁郁葱葱的树枝就延伸出十几米的长度。      “有鸟!”惊呼一声,迪尔指着其中一棵树的树梢,来到这里后除了尸骨之外他们还没见过活着的鸟兽。      其余两人定睛,那树梢的确有东西在动,一开始只是偶尔的闪过一抹异色,尔后突的展开了双翅冲天而上,远远的看去,鸟很大,展开的双翅之间足有三米多,和那花朵一样浑身火红炫目,长长的尾巴和鸟冠,看上去就和传说中的朱雀相似。      那鸟盘旋着在空中鸣叫了几声,清脆悦耳,过了不久,就有多处的树上飞出了扑扇着翅膀的大鸟,冲上了天空和一开始那只汇合,霎时间,蔚蓝的天空变得火红,就和火烧云一般瑰丽无比。      大约有了二三十只大鸟在空中有序的排成了一个圆圈状,每一只都和小漩涡一样盘旋了几圈,突的就朝着他们俯冲而下,那尖利的叫声刺的三人脸色大变,他们可不会误会这种叫声是友好的表示。      连忙顺着脚下那条路奔跑,才挪开,就见一团团火苗冲天而下,美丽的恍若流星雨一般,哪怕是在白天也绚烂夺目。只是……看着地面一个个吱吱冒烟足有七八米深的坑,三人沉默后动作整齐的转身,拔腿就跑。      吱吱声紧随其后,滚烫的热浪把身上湿透的衣服瞬间就烘干了,烘的太干了!滚烫的衣服贴着皮肤,他们都觉得背部着火了,滚烫滚烫的痛苦无比,但现在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得加把劲逃,希望可以找到藏身之处,要不然就这四面环山的地方,怎么逃都是死路。      “咔——”      快速奔走中的贺华突然停了下来,使得迪尔和于正两人立即急刹车回头,看着逼近的火球,迪尔急了,但他也知道贺华这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停下的。      “怎么了?”      贺华皱着眉,低头看着他自己向前迈着的那只脚,“踩到了什么。”      被一连串惊吓弄的有些草木皆兵的迪尔一听就咯噔一声心跳漏掉了那么几拍,他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动词后面加个什么了,在这种地方这就代表又出现新危险了。      感觉到越逼越近的火球,贺华皱眉冷声道,“走。”说罢,也不去管两人的反应,直接抬起了那只似踩到机关的脚。      轰隆隆——      山石裂开的声音响起,剧烈的晃动从地面传来,然后,大坑又见大坑,整条环形路都一起往下陷去。      扶住了旁边崖壁稳定身体,迪尔整张脸都皱的不能再皱了,“来这里后我特么就一直在掉坑了!”      “我们没在掉哟~~”于正指了指愈发往上高高竖起的水面,“是它在上涨。”      “它?”迪尔闻言,重新观察了一番,虽然于正的语气总让人产生扁他的欲·望,但不得不说真话还是有的,这一次的确不是他们往下掉而是刚刚还在这条环山路下方二三米处的水往上涨了起来,就和海啸时的巨浪相似,高高竖起,但没有落下,好似隔了一层透明罩把水和路隔离开了。      水越涨越高,才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凸起几十米了,就在这时,本来呈直线往上的水往这条路的方向漫了过来,但没有一滴水下来,满是蓝色包围,和海洋世界的感觉相似,但因为不是游乐园而多出了一股致命的危险。      “现在我宁愿掉坑了。”现在他们的情况就是,左边和上面是水,右边是石壁脚下是泥路,而泥路还是成环状无论怎么走都只能围着这一块地转的,难道要回来的那个洞?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触碰分界点,却发现那分界点处什么阻隔都没有,手完全能够伸入水中,这样的认知让三人觉得更不安全了,若什么时候这空气罩失效,他们还不百分百变成淹死鬼?而且……怎么变烫了?错觉?      尖利的鸣叫声穿透了水传入三人的耳朵,蔚蓝逐渐被火红渲染,狭小的空间中燃烧起的高温把空气消耗,喉咙干干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是那些鸟!竟在水中也能够自由飞翔,火红的羽翼在此刻看的清晰,那分明就是一层层的火焰,和那老虎一样,都是火组成的。      “啾——”      数声重合在一起的叫声几乎刺破他们的耳膜,那些大鸟急速的冲向了他们,却在那层空气罩的地方停下,不进不退,只是张嘴喷火。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在水中的关系,那火球竟速度变慢了很多而且失了准头,总只落在他们半步之隔的地方。      被封闭了的道路他们无法急速奔走,只能小心翼翼的不靠速度靠灵巧度来躲避,一点一点的贴着崖壁往火球的另一边挪动着。如此挪出了二十来米的距离,那些大鸟停住了攻击,只是那双火焰点缀的瞳孔瞅着他们让他们从脚底生出了寒意。      “咔——”      三人身形猛的僵住,随着往后倒下的急速坠落,三人的心里默契的同时低咒一句:      ——擦!劳资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咔了!! 第 29 章   哦,该死!再次躲过大大的火尾巴的一扫,这下子连一直沉稳淡定的安溪都忍不住咬牙低咒了,还有完没完了?自从进了这个通道之后已经遇见第七还是第八条火龙了?一次次的被逼至极限还顺利走到这里,他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再次浪费了几块紫晶洞石,安溪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呼吸。先不说这条路是不是生路,但他确定这路的尽头绝对有古怪,要不然是不可能有那么多火龙拦路的,这也是他没有在一开始就回头离开这个通道的最大原因。      可走是走了,确定的也依旧确定着,但这些火龙真的很难搞定。他虽然从不怀疑自己的实力但绝对不会没能力死撑着托大不让安宸动手,毕竟安宸才是火龙拦阻的目标动手的话可算不上恩情,但安宸硬是没有出过一次手,这让安溪有些暗恼,盯着安宸的视线就是冷中带怒了。      “你……”      “什么?”安宸也有些狼狈,但这些狼狈的来源可不是那些体积庞大的火龙而是安溪。他也没料到安溪竟会利用火龙把他当成目标这一点把他扔进紫晶洞圈画的范围做饵引火龙入套,出手干脆利落的不带半丝迟疑。      张了张嘴,安溪盯了半晌还是收回了目光没有把话说出口,只要一出口他就有种自己对这人示弱的感觉,那会让他比现在更憋屈。他宁愿把自己一次次逼入极限也不愿弱与这人。      真够倔强的!把安溪前后的表情变化看在眼底,安宸得出了这个结论。其实在这种情况之下,纵观大局分析利弊,哪怕是不喜之人同处一室也该适当软化请求支援,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无谓的固执可比不上性命重要,安溪的倔强在此刻更是要不得,但是,他喜欢!      眯起的眼闪过丝丝笑意,无人察觉其中的柔和,虽浅,但真。      “安溪,你讨厌我。”这句话安宸说的很笃定,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事实。      却不料安溪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不,我不讨厌你。”讨厌哪里能够表达万分之一?那种万念俱灰之后的释然虽然把他从那困着他的渴望中解放了出来,可过程中的切肤之痛怎么能够忘记?这一世,他定当要让这人也好好感受一回心灰意冷的绝望,不达目的必不罢休!      安宸笑了,“不讨厌就是喜欢了?”      安溪也笑了,不带嘲讽不带冰冷,浅浅淡淡如同冰雪中摇曳的白莲绽放刹那,美好的似听见了花开之声。“喜欢?安宸,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狭长的眼在瞬间眯起,带起丝丝凛冽之色,庞大的气势在整个山洞徐徐蔓延开来,沉重冰冷。“万事不可说绝对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意外太多了。”他安宸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唯独这次,在这少年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说着不会喜欢时,一股怒气腾起,迅速而猛烈的填充了他整个胸腔,让他闷的很想好好发泄一场。      没有去反驳安宸的话,安溪只是勾着浅浅的弧度安静的笑着。安宸不知道,那句话是个既定的事实,世界上的意外的确很多,可“过去”这个选择永远游离于“意外”之外。      沉默在两人之间盘旋着,偌大的山洞之中有那么刹那呈现出一股浓浓的死寂,沉甸甸的压着人生疼。安宸的唇被用力抿成一直线,盯着安溪浅笑的侧脸莫名的觉得刺目,心中的怒气愈发炽盛起来。      安溪可不关心安宸是否因为自己而愤怒,在觉得休息够了之后起身,没有招呼安宸就直接头也不回的前进了。只是才迈进几步,一阵不同于之前火龙怒吼声的咆哮声迎面而来,天摇地动,山洞顶上的石块劈头盖脑的砸了下来。若是小点的那被砸到只是吃痛罢了,可是那些足足有上百斤的石块砸下来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了。      望着头顶之上那大石块,安溪快速往后退避开,只是疲惫感造成了他行动的迟缓,一个不查就被脚下的石块绊了一下耽误了时间,眼看着石块就要砸上他的双脚,安溪一个驴打滚堪堪避了过去。      顺势滚到了石壁处靠着石壁喘息,安溪在庆幸自己保住了双腿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刚刚那石块掉下的时候他竟觉得有那么一刹那那块石头停顿在空中没有下落,是错觉吧?      “伤着了?需要我扶你吗?”      “不需要。”冷硬的回绝安宸状似关心的问题,安溪聚集了一下力气后从地上站起,视线紧紧盯着山洞深处,身体紧绷进入警戒状态。又是什么东西?      “嘭——”“嘭——”……      一声声缓慢节奏的巨响越来越近,每一声伴随而来的都是山洞的一次剧烈晃动,地面也是震动不已,这就像是大型动物踩在地面时的效果,只不过是放大了几十甚至百倍的效果。      轰的一下子,火光冲天,刺得安溪眯起了眼,随后定睛,半晌才把眼前之物看个清楚。——是一只巨大的乌龟,踩在地面的四肢足有成年男人腰身那么粗,大大的龟壳之上,赤红的火焰轮廓似被黑色浸染,而就在乌龟的尾部,一条火红巨蟒盘旋龟身,二者并无间隙,似合二为一,诡异而矛盾。      青龙玄武!——若说之前的青龙他认不出来,那么到了此刻他就是万分肯定了,龟蛇合一的物种也就传说中的玄武了。虽脸上不显但安溪的心里有些发急了,他可是记得和这两样并排的还有白虎朱雀。一样青龙就够受的了,现在还有玄武,若是玄武过后还有那两样的话,他觉得生存几率太渺茫了。      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去,安溪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各种利弊。硬拼是行不通了,或许他该借着玄武那比青龙笨重的躯体而直接逃过去,这并不是游戏中的闯关,并非一定要撂倒每一级的守卫才能过关,只要他能够在被杀之前找到生路那么他就是胜者。      既然盘算好了,安溪的视线就开始快速寻找着玄武的视角盲点,两边是过不去的,玄武的体积太庞大了,两边的肢体差不多都擦着石壁而过,一不小心就被挤着烧焦。既然两边不行那么就只能中间了,从玄武身下而过!      慢慢的控制呼吸的频率,逼着自己把掏空的异能硬是挤出了一点来调整身体周围的气息,使得自己的频率和周围一致以达到“透明”的功能,希望这玄武的视线不咋样。      “嘶嘶……”      绕着乌龟身体盘旋的蛇身朝着安溪吐着火红蛇信,没有攻击,只是呲着尖锐的牙嘶嘶叫着,似威胁又似交流。      被盯住的安溪只能停住一切行动和那蛇互盯,背在身后的手暗自取了块石头猛的扔到了玄武的身后处,引得下身和蛇头一起往后看去。      ——就是现在!!      安溪屏息以最快的速度在玄武的腹部底下奔跑着,逮住了分身和蛇头重新转回头的机会穿出腹部,然后头也不回的一路向前,摒弃一切杂念只顾一个劲的跑。      紧随而上的安宸拖着看上去血肉模糊却半点不影响奔跑能力的脚和安溪并排跑着,大气也不喘一下,依旧从容,“你的计划中没带上我?”      给予安宸的回答是安溪冷冷的一眼,在还清那份恩情之后他的计划之中就再也没有过安宸! 第 30 章   若说打斗是一项技能的话那么逃跑对小偷来讲就是本能。尽管已然精疲力尽,但安溪还是已经利用玄武的大个头而顺利逃过了好几只。只是,一如他想的,这不是游戏,所以玄武不需要呆在固定的一关不擅闯其他关卡,它们只知道要逮住敌人,死死的追咬敌人不死不休。      安溪努力匀称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的稳定住双脚不让其因为剧烈摇晃而踩空摔倒,同时还要避开头顶上砸落下来大大小小的石块,异能也被掏空无法利用,可以说这一次是他遇到的最痛苦的逃生了。      再次防住了一次脚下打滑,安溪绕过了砸在地面的巨大石块,见面前一块婴儿般大小的石块挡路,直接轻轻一跃就跳了过去。却不想异象又起,就在他从起跳到落地这短短一瞬,他原本准备落下的地面崩裂开一条缝隙,深而宽,裂缝的底部并不是黑黝黝的而是火红火红的岩浆,粘稠无比还因为热气而冒着泡泡,不需要靠近,灼人的温度就扑面而来。      安溪的面色有些发紧,裂缝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因为跳跃的惯性他根本就没办法回避开,等待他的只有跌落一途!      就在安溪已经放弃避开裂缝这种不现实的想法开始寻找可以提供他攀附稳住身形不直接摔落下去的地点时,身体一轻,视线一阵翻转,人就已经被安宸抱着往后退至裂缝之外。      抿住唇,在安宸落地的第一时间安溪就如离弦的箭跳出了安宸的怀抱。在安宸冰冷的神情之中撇开了视线,安溪肃着脸没有说话,似乎远离这个人的接触已经成为了一种潜意识,不需要思维控制就身体就会自动执行远离命令。      空荡荡的怀抱让安宸的脸色变的幽深复杂起来,盯着那个满身狼狈却站的笔直的少年半晌,安宸才收回了依旧僵硬在那里做出怀抱姿态的双手,沉默不语。      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现实不允许。身前,被他们侧面避开的几只玄武正排着队迈动着粗壮的四肢来势汹汹;身后,无底的深渊中滚烫的岩浆翻滚,不经意间被踢下去的石头掉入岩浆,那细微的扑声更是扯动着安溪的神经。——他被逼至了死路!      安溪以为他的境况不可能再糟糕了,可当他发现身后深渊中的岩浆正在逐渐的往上涌时他才知道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这句话的真髓。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在岩浆漫上来之前把面前几只玄武系数撂倒从来路回去。可按照当时水位来看,他们进来时的那个地方估计已经被堵住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这个洞内没有水漫进来;要么就是在岩浆漫上来之前想办法在玄武的正面攻击之中跳到这深渊的对面去继续往前进。      可无论是哪一种方法,对现在的他来说实施起来都太困难了,而且就算侥幸成功了他也最终面临和岩浆赛跑的命运,前途无亮啊。      “我可以帮你。”      耳边,安宸的话在这剧烈摇晃的轰鸣声中清晰响起。安溪看着逼近的玄武头也不回就一口拒绝,“不需要。”      气息一滞之后猛的变得张狂,安宸眯着眼,出口的声音冰冷之中夹杂着沉怒,“你厌恶我到如此地步?”到了绝境依旧拒绝的这般断然,他知道,这种拒绝依循的原因绝对不基于理智之上而是安溪的感情在控制着,也就是说,安溪厌恶他或者说憎恨他,憎恨到不能用理智去控制的地步。      他安宸性冷他知道,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面对他时性子比他更冷。只是,安宸眯起了眼,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之中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安溪,竟就那么直接走上了裂缝,那里,明明空无一物却在安宸脚下似有着一座透明的桥,悬空而过。——他安溪想拒绝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知道此刻挣扎太过愚蠢,安溪只是僵着身体视线低垂,却猛然发现底下的岩浆竟似被按上了停止键一般顿在了那里。一个突兀的念头闪过脑子,安溪回首,发现那几只玄武果然也和岩浆一般停顿在那里,有几只甚至还保持着高抬着肢体的动作。      这是……安宸的异能?!重遇安宸已经一年多,可他从来没有见过安宸使用过异能,就连王居那些人都对安宸的异能不甚清楚,有些了解的又三缄其口,这就造成了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安宸的异能是何属性是何类型。现在看来,这是控制时间还是仅仅只是停住时间?      心中一凛,若只是停住时间的话还好但若是控制时间的话那到一定的极限那可以说是无敌的了,毕竟时间和生命在某个程度来说是等同的,若自己的生命被人掌握了,那还不只有被人把玩的份?      突的,安溪又想起了关于安宸的传说,那个真源之国可以说是安宸创造出来的一个异空间,这么说来安宸的异能肯定涉及空间部分。时间和空间,若安宸真的完全掌握了这关于这两种元素的异能,那么传说中毁天灭地一说虽然夸张也算是事实了。      收回了视线,半垂眼帘遮住眼中涌动的思绪,若真相真如他想的一样,那么他能够报复回去的手段果然只有搞垮他那个弟弟一途了。武力值胜不了?不碍事,他挖了安宸放在心上宠的儿子就好!      在安溪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时安宸已然抱着他渡过了裂缝,在发现安溪竟没有挣扎开他的怀抱时略微好奇的低头,发现怀中那人眼帘半遮明显在思考着什么,走神的很严重。      眸光闪了闪,安宸任由安溪去思考,自己则继续抱着人往前走。视线落在安溪微微侧着的脸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沾染了些尘土的脸每一寸线条都很精致,尤其那细密的睫毛,长长的有些卷翘,在空气之中落下寸许阴影,煞是赏心悦目。      就这么一个想一个看,没有了安溪主观性的感情来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后的气氛竟透出几分诡异的融洽。直到走出去了很长一段路程,安溪才如梦初醒的从安宸怀中挣扎着下地。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安宸抱着他的双手愈发收紧,使得两人的身体之间不留半丝空隙,这也就意味着安溪连动弹的可能性都被剥夺了。怒目而视,安溪抬头瞪着安宸,在发现安宸嘴角竟还勾起浅浅弧度后心里愈发怒了。      “还不放手!抱上瘾了不成?”      本就是故意的讥讽,却不料安宸竟真点了下头,“的确上瘾了。”这话于安宸而言是半真半假,上瘾说不上,但的确感觉很好。      “你!”安溪不是笨嘴拙舌那类型的人,事实上他只是习惯寡言一些罢了,要是想说的话还是算的上能说会道之辈,但对上安宸这种把讽刺不当回事的人,他这是道高一尺就被魔高一丈了。      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浪费唇舌,安溪安静了下来。喜欢抱?那就抱去吧!正好让他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好应付之后可能遇到的危险境况。尽管安溪知道他的这种想法很阿Q,但不得不说做人有时候只能阿Q一下才会让自己舒服一点。      闭上眼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安溪集中注意力努力争取让被榨干的异能恢复一些,就如同和尚入禅定那般,安溪一旦进入冥想状态就很容易忘我,这般也就逐渐把那股对安宸的怒气给遗忘真的进入状态了,直到他察觉到身体停了下来,缓缓睁眼,入目的竟是一个密室般火洞。      ——到处都是燃烧着火焰的庞大洞穴。 第 31 章   就像是一鼎巨大火炉,从地面开始冒起的火苗跳跃着噬人的热量,熊熊燃烧,偶尔蹿出去的火焰直接把洞壁之上的石块烧裂剥落下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洞顶随时都处于掉石块的状态,就好似下一刻就会因为石块的掉光而崩塌。      只是站在洞外,那火舌就时不时的猛的蹿向他们,又因为距离的关系而够不着他们后不甘心的缩了回去,等待下次的蓄势一发。如此循环往复着,没有停歇之时。      这一次,安溪只是稍微一挣扎就从安宸的手中脱离了出来,站在地面,小心的估量着安全距离往前走了几步。扑的一声,火苗就似感应到了他的靠近猛的就朝着他扑过去,来势汹汹。      才准备抬脚往后避开,却发现那滚烫的火舌竟突兀的停住了来势,只是微微分出了一两股非常之细小的火苗向他摇曳了几次,仿若在判断着什么。待这么伸缩了几次后,细小的火苗收了回去,那火舌也快速的缩回了火洞之中并且不在流蹿而出。      若有所思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想着一路的意外安溪蹙眉陷入了思考之中。一旁,安宸微抬寸许紧握成拳的手不着痕迹的松了开来垂在两侧,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次,安溪很快就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抽身而出了,凝望着面前那个火洞,双眼之中微光闪烁了两下就抬脚往更前方走去,步伐坚定不含犹豫。安宸见状也没说什么,直到发现安溪竟就这么一路直闯火洞时安宸才变了脸色。      “就凭现在的你就敢不做任何准备的进入,该夸你胆大吗?”      仿佛没有听见安宸的话,安溪依旧直挺挺的抬脚跨入火洞,见此,安宸的脸色更沉冷了几分,眯起的眼中氤氤氲氲出浓厚的怒气。只是,就在安溪踏入火洞的第一步,那张牙舞爪着的火焰似被冻结般的被定格。      安溪愣了下,却依旧没有说什么。安宸想做什么又是为何做他都不想再去花心思猜测,上辈子的他用整个生命去猜测已经猜够了,落的个什么下场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他要让别人凄惨!      踏入火洞,被洞壁遮蔽的视线瞬间开阔了起来。广阔的山洞足有万米长宽,就和传说中的火焰山一般到处都冒着熊熊火焰,被赤红火光包围着的中心,赫然耸立着九只鼎,中间一只稍大一些的青铜鼎四周围着八只小鼎,八只小鼎间隔相同,中心都处在一个圆上,不偏不倚位列八个方位。      青铜鼎之上,可以看出雕刻着的一些花纹,有鸟兽山川、河流平原、花草树木……就连泥土小路旁边的小石头都雕刻了出来,细致的就如同一副地图。凑近了看,还可以发现九只鼎上雕刻的图形尽不相同,有些鸟兽花草之下还刻着一些符号,和那些象形字相似,估摸着是种类注释。      从站着的角度可以看见斜对面青铜鼎的鼎底,安溪发现,被火苗包围着的青铜鼎里面竟不见半点火星,直接从有些破烂的衣服上面撕了一块布料,才触碰上青铜鼎的边壁之上,布料就立马成了灰烬,可见其温度之高。      想起了刚刚的想法,安溪从脖子上解下一根细细的链子,链子底端套着一只扳指。这是当时拍下黄金约柜时主办方赠送的礼物,说是初次交易成功的小礼品。      扳指的玉质不算顶好,也有些薄,翠白相绕。但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单单这一点就值很多钱。但那里的拍卖会和普通世界的不同,在那里,真正看重的可不是卖品是不是古董值不值钱,毕竟去那里的非富即贵,要不就是一些特殊行业的人,他们要的是价值,比如玩赏比如实用。而恰巧的,这枚扳指的外形实在说不上惊艳,实用价值更是没有,就被主办方直接当成随机小礼品了。      当时他看着挺着眼缘的,但他手上不喜欢戴东西。那主办方也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主儿,直接让人拿来一条链子,说是链子质地出处不清楚,似银非银,坚韧异常,放着很久都没用,现在套着那枚扳指倒是挺好看的,也就直接送他了。      他也没推辞,这是生意人的一种手段罢了。只是没想到这枚玉扳指还可能有大名堂啊,拎着链子,安溪把扳指贴上了青铜鼎,之后再用不料去试温度时,布料毫无变化,这也证实了安溪的猜想。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而这枚不起眼的玉扳指很可能就是这九尊大鼎的克星。      收回扳指,那碰着鼎壁的布料一下子就烧成了灰烬。正琢磨着怎么最大化利用玉扳指以便找到出路时,破空的嚎叫声由远及近。      “嗷嗷,下面都是火我们会被烤成乳猪的——”      “阿拉,难道不是直接扑的一下子变成灰烬吗?”      “于正你个变态不要说的那么兴奋啊啊——”      “你看错了呢,我现在可是害怕的瑟瑟发抖中~~”      “抖鸟毛啊!嗷嗷,鸟毛都烫没了!!……诶?天使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来接我去天堂了吗?!”      “……”沉默着,在三人落鼎之前把手中玉扳指扔进了三人正下方的大鼎之中,扑的一声,那些被固定住的火焰瞬间熄灭,宽广的山洞骤然漆黑一片。      砰砰砰——      接连着的三声巨响带起的是迪尔先哀嚎后喜悦的叫声,不敢置信的摸摸脸摸摸身体摸摸脚,在发现身体没有缺少什么零件后如有神助一般的拖着一只摔折了的腿从大鼎之中爬了出来蹦到了安溪之前抱着安溪猛亲。      “我爱死你了,你简直就比天使还要可爱上千万倍!”接连救了他两次命,他坚信这是远在天堂的爹地妈咪在指引着他找到的有缘人,妈咪说了,知心人难求,既然难求那么就一定要好好珍惜。以后力所能及之事他一定义不容辞。      才激动的亲了两口,迪尔就再一次的遭受了怀抱一空的命运,这一次还带上了强气流冷空气,冻的他浑身发抖。眨了眨眼,迪尔艰难的辨认眼前抢走他天使的人就是那个和天使一起失踪的冰块脸,看了看眯着眼看的他背后发毛的冰块脸,再看看靠在冰块脸身上不语的天使,迪尔摸着后脑勺傻笑的退后了两步。      他又忘了,z国是个保守的国度,不能乱亲人,瞧,他惹怒天使的爱人了吧?之前还以为是兄弟来着,毕竟相貌有点相似,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妈咪说过的夫妻相啊。不过,天使真的不考虑换个爱人吗?他真心觉得这个冷冰冰的人配不上他的天使!      事实上,迪尔真的是脑补过头了。安溪并不是靠着安宸,而是在安宸把他脱出迪尔怀抱时一阵突发的昏眩使得他无力站稳只能靠着身后之人,而迪尔又因为黑暗无法看清楚迪尔的表情,这才有了这种要不得的误会。      甩了甩头,安溪堪堪站稳: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这么晕?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使得他出现了失重的感觉。      “发光了!”      迪尔惊诧的话语引得众人看过去,只见刚刚还正常的青铜鼎此刻正发出了幽幽碧光,九鼎之上的山川鸟兽河流游鱼都在瞬间似活了一般。      安溪抓紧了胸口的衣襟牙关紧咬,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滑落:越来越难受了,胸腔闷闷的透不过气来,就好似浑身被火烧了一般,一阵强过一阵的昏眩传达脑际,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撕裂成两半了。      “怎么……”      安宸的询问才说了两个字,就突的脸色大变快速伸手抓住了安溪,须臾,两人都被吸入最中心的那个大鼎之中。碧色的幽光照亮了整个山洞,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两人在自己眼前消失的三人面面相觑,随后,心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真特么的越来越玄幻了! 第 32 章   “九州九鼎,天下自此太平!”      大禹平定三苗华夏统一,来自九州的青铜被铸成九尊大鼎,一鼎谓之一州,山、水、草、木、禽、兽,一一跃然于鼎壁,栩栩如生。      “定国之鼎,天命所归!”      夏朝走向了灭亡,商取而代之,商汤得鼎谓之天命。九鼎被迁至商朝都城亳邑,静静矗立着观看一场又一场名为帝王换代的盛世烟花,听着每一人谓之天命的宣言,静默。      “哈哈哈哈,孤乃天命之人,九鼎归孤所有,哈哈哈——”      漫天疯狂笑声伴随着冲天的火苗,自焚的纣王投身入鼎,自此落下了火种,彻底点燃了一股名为帝王的执念的火,经久不息。被烧红了的青铜鼎旁,一名美艳到妖异的女子攀附鼎上流下眼泪,落入青铜鼎之中竟成玉石,翠白相交。      “鼎在国在,鼎失国亡!”      愈发浓重的执念纠缠,无形无色的火焰燃烧的愈发旺盛,被擅自委以定国重任的九鼎闷闷的烧了数百年后终于被懦弱无能的周赧王暗中卖去以填充早就入不敷出的国库,途中,缰绳断裂,九鼎顷刻间悉数落入泗水河中。      从泗水经淮河入黄海,一次次随波逐流竟奇迹般的跨越太平洋来到火柜岛,此地地火旺盛,火元素活跃,对已然被染上火性的青铜鼎而言可谓是不可多得的补品,于是反客为主占地为王,从此,火炬岛成为了让人自焚的死亡之岛。      四千年,历位帝王的执念;两千年,火焰燃烧的暴戾。九鼎已经不再是以前代表着九州统一的九鼎,人类加诸于它们身上那股疯魔一般的妄念让它们染上了阴影,烧起的火焰想要吞噬一切生命。——世界是属于它们的,所有的生命体都不该存在!      近乎千年的时间,九鼎控制了这座岛屿,焚烧着所有踏入岛上的生物。一开始能力不够,只能偶尔焚烧,逐渐的,九鼎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聚集起的岛下岛成为了一片大墓场,诱惑着动物进入之后彻底捕杀,处处设置陷阱猎杀人类,并用火焰制造出四大神兽。一方面为其驱赶猎物踏入死亡之渊成为九鼎的祭品,一如迪尔三人;另一方面守护九鼎阻挡试图探寻真相的人类,一如安溪两人。      这就是青铜鼎的力量,强大、霸道、狂暴,就如同古时的帝王那般强硬,不允许任何人超出他的掌握,这也是安宸没办法联络外界的原因。无论安宸有多强他也只是才活了三十多年的人类,而青铜鼎却已有四千年。当青铜鼎切断了安宸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后,安宸在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甚至因为强者对强者的忌惮,青铜鼎花费了大部分力量来专门压制安宸使得他力量使用起来有了很大限制,这也是岛上之人没有被全部焚烧的原因,因为力量不够了。      却不料,九鼎竟再次遇见了那一颗眼泪融于青铜的玉石,纣王的怨妲己的泪,两者相离了两千多年,兜兜转转再次相遇。生生不息的火焰终于收回了火舌,甘愿为那颗泪石重归平静。      握着回到手掌之中的玉扳指,安溪还无法从那四千多年时光的洪流之中摆脱出来,一幕幕都似亲身经历,震撼深入了灵魂,一时之间,安溪只能怔怔的盯着青铜鼎不言不语。      “太好了,你们回来了!”      迪尔一见无故失踪的两人又突兀的出现终于松了口气,自从这两人消失之后,这东西就一直发着光,看着挺漂亮的但也真的很诡异,他们更是把这九只东西翻来覆去找遍了都找不到任何线索帮助他们找到消失的人。      愣愣的转头看向说话的迪尔,安溪的神情之间闪过了恍惚色彩,双目明显失焦,就跟傻了的人一般,木呆呆的双目无神。      阻止了急急的想要说些什么的迪尔,贺华皱着眉仔细的端详着安溪,这人跟魔症了似得,明显就是沉寂在什么之中出不来。这就像是梦游,若一个不慎就容易把人给真的叫傻了。      “安溪!”      安宸的一声冷喝让安溪的身体猛的一阵,失焦的双目竟逐渐恢复了清明,虽然还是呆怔了一会儿,却在呆怔过后就恢复了正常,不再恍恍惚惚的一副梦中模样。      因为反射性的被声源吸引,安溪清醒时的视线是落在安宸身上的,看着这个共同经历了四千年的男人,安溪的目光隐隐约约的氤氲出一种不甘。      两世,他加起来的时间虽然还是比不得安宸,但也少不了几年,这几年在那四千多年的时光之中更是不值一提,但结果却相差如此之大,安宸很快找回了自我,而他,却差点被那四千年的经历同化。      剔除了对安宸的个人感情之外,他不得不承认安宸的强大。不仅仅是实力,还有那股在浩瀚时光之中坚定保持住自我的心理,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他远远能比的,他还需要更加努力,必须!      撇开了视线,安溪的目光落在青铜鼎之上沉淀着心绪。就在这时再起异象,九鼎开始旋转起来,中间大鼎原地盘旋,周围八鼎不停的顺时针易位,此时,山洞开始震动,地面裂开,汩汩水流迅速的往外冒起,洞顶的石块也掉了下来,山洞在往下塌陷。      “怎么回事?”      各自找着依撑稳住自己,望着底下很快漫到他们脚腕以上的水,迪尔急急开口,他只觉得这辈子的心跳加速都在这几日给加完了,险象环生这个词绝对就是为这种地方打造出来的啊。      对于这个问题,贺华和于正的目光一起看向了安溪和安宸,他们肯定这种诡异的情况这两人心里有所了解。成为三人焦点的安溪沉默不语,只是凝眉盯着那九只不停旋转的青铜鼎,既然为国鼎有称王称霸之心,那么……迅速来到西北方向,安溪在几人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伸手探向了那旋转着的鼎。      手才搭上那鼎,安溪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牙关咬的绷紧,额头之上冒出了细密的汗。太沉了!这鼎本就体积不小颇有重量,再加上又在快速运转状态,那股子加速度造成的力量就更沉了,这给贸然伸手的安溪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就在安溪觉得自己也会被带着一起绞进这九只鼎之间一起旋转时,两只手搭上了鼎壁,瞬间帮他减轻了大部分的重量。眸色微沉,安溪没有回头,不需要细看他就知道是安宸,这个男人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      另外三人虽然不知道安溪在搞什么名堂,不过在反应过来后也迅速跑到安溪身边帮着安溪固定住那似乎很想挣脱他们继续旋转的青铜鼎。望着像是八爪鱼一般扒着青铜鼎的三人,就算是时间场地都不对但安溪还是有些囧——如果这三人被青铜鼎带着一起转就更好玩了。      “固定住了,后面需要做什么?”饶是在此种危急关头,贺华的声音还是那般沉稳坚定,不见慌张。      他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固定好不好?安溪默了两秒,当机立断开口,“把它推向中间那个鼎!”      五人合力,把青铜鼎用力往中间大鼎推去,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他们耳鸣,就连山洞的震动都似乎随着这声巨响一起愈发的厉害了。摇晃的脚下不稳,再加上力的反作用,除了安溪还被安宸拉着之外贺华三人都往后跌坐了下去,随后就弹跳起来扑扑的往外吐水。——水位已经超过了一米。      在这种时候时间是最宝贵的,而花费了那么多时间来推鼎的人自然有疑惑的权利,挑眉看向安溪等到回答,却已然不需要了,因为事实已经很好的告诉了他们安溪会那么做的原因。——在中心大鼎和他们推开的那个鼎之间凭空冒出了一个暗道,水流竟诡异的避开了暗道没有流入。      这是……他们的生路?!双目燃起了惊喜,也不浪费时间询问安溪如何得知的,直接跟在安溪身后跳下通道,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 33 章   通道很长很黑,就算有荧光照明也只能隐隐看见周围全是石壁,脚下的路有些湿,头顶上那些洞顶偶尔的滴下一滴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声。      没有风,除了滴答声和几人的呼吸声之外什么都听不见,安静到了死寂,一步步走出去,走到精疲力尽呼吸困难时周围看上去还是一模一样,就好似根本没走动在原地打转一般增添了心底的沉重。      只是,饶是这般也没人开口打破寂静来发泄一下心中对前路的忐忑慌乱,他们需要积蓄体力,无论是哪个,在经历了如此频繁的逃亡、饥渴、情绪紧绷这些事情之后都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了,而他们脚下,还有一条漫漫无尽头的通道。      或许只是一个小时或许是两个小时,更或许已经过去了一天,双脚已然麻木之时,一股细微的风吹向了他们,瞬间,满脸疲惫的几人的双眼炯亮了起来:有风就代表这通道和外界有接口了。      极限因为这个令人振奋的信息而爆发了新的潜力,速度快了不少,一路向前,这一次不再和之前那般遥遥无期,只是走了个把小时后他们终于走到了通道的尽头,没有光没有洞口,但有一块约莫需要十来个人手拉手才能够圈住的石头,微风正是从这石头之后吹来的。      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待平息了心底的兴奋之后回到了现实的难题之中。这石头太大了,饶是你力大无比也推不开啊,更何况这现场的五人一看就知道都不是什么大力士。怎么办?      这个问题对安溪而言其实不是问题,经过了这些时间他已经恢复了一定的异能,石块再大他都可以利用空气压缩把石块弄碎了。只是,他该不该在这些人把底牌掀光了?      就像是逼着安溪做一个选择一样,熟悉的震动从通道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由远及近,是通道倒塌的声音。当机立断,安溪就准备动手,却不等他开始,面前的石块竟硬生生的碎成了小石块落满低,清新的空气灌满,白色的光芒刺目无比,突兀而诡异。      贺华&于正&迪尔:“……”特么的他们这段日子尽处在灵异的海洋之中了。      安溪垂眸,沉默而快速的走了出去。他自然是不会和三人一样自欺欺人的把这种事情归于灵异事件,在场能够无声无息的做到这种事情的也只有安宸了,只是,他没兴趣去关心安宸做这种事情的原因。      平坦的水泥大道、高耸的商业大楼、观赏性公园、川流不息的车流人群……这些熟悉的场景让几人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迪尔更是抱着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抛弃的电脑包硬生生的滴下几滴珍贵的男儿泪。——这几天高科技低科技都用不上只能使用最原始的逃命方法的人伤不起啊。      突的,不远处的人群一阵哗然,很多人都挤到了湖岸边上眺望着什么,几人的视线转移了过去,微微睁大。湖的另一边的那个岛屿,火光冲天之中正缓缓崩裂,碎成了许多小小的石块后逐渐下沉。      ——那里正是火炬岛。      五人沉默的看了片刻,随后转身,其他人的死活他们管不着也管不起了,现在,他们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打理干净之后好好睡他一个昏天暗地。      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之后,终于恢复了些精神的迪尔被饿醒起来去餐厅后发现其他几人竟都已经起了,四人都坐在一桌,旁边还站着两个陌生男人正恭恭敬敬的对那个冰块脸说着什么。      “嗨~~”    高高兴兴的扬起手打着招呼,快步跑到桌边坐下,点了餐后,迪尔在等餐过程中开始把肚子里面的疑惑全部掏出来了。      “天使你是怎么知道那里可以出来的?还有还有,你们怎么消失了?去了哪里?对了,还有那些人,也出来了吗?”尽管迪尔神经有些粗,但他还是注意着把一些关键词都略了过去,省的图惹麻烦。      对于这些问题,安溪直接把手中报纸放在了迪尔的面前,沉默的开始用餐。他怎么知道?其实也只是猜测罢了。西北乾宫,属金,是八卦之首,为天为父,诸多开国之君俱从西北乾位开创基业。而九鼎本就是吸收帝王执念而形成的,最喜的该是生门,又因为鼎身为青铜所铸,属性本就是金,最中心那个为重。这么想着他就试试了,在那个时候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干等死的好。      迪尔疑惑的打开报纸,上面的头条让他的表情瞬间沉寂了下去:神秘火炬岛一夕沉没,无名尸首被打捞出海。其中,报道中说到当地政府派出的搜救队至今打捞到十二具尸体,系数被烧焦了一部分难以辨认,现正根据打捞到的部分飞机残骸上面不完整的信息努力联系可能的航空公司求证中。      放下了报纸,迪尔沉默了很久才再次开口,声音中的平静诡异莫名,“我们应该把自己从这事件中摘除干净吧?”他不是冷血狂魔但也没有太多的善良去为一些根本不认识的人难受,更不会纯良到因为自己逃出生天而其他人死了生出愧疚之心,他做的也只不过为自己而活罢了。      “有好的建议?”贺华开口问了一句。      迪尔自信扬起笑容,把那不离身的笔记本取出打开,“包在我身上吧。”      于正喝了口咖啡,目光落在了那笔记本上挑眉假笑,“你这笔记本命真够硬。”一路过来,火烧水淹还落坑,竟然没坏。      “当然,这可是妈咪和爹地留给我的宝贝。”装这笔记本的包可是他订做耐火耐磨防水防震的,里面他还特意加了个内胆双重保护电脑。      对迪尔的话不可置否,于正只是笑眯眯的提出了疑问,语调故意脱的很长衍生出一股子质疑的味道,“就凭一台笔记本你就能把我们从这事中摘除干净?航空公司内部网络可不是那么好进去的。”      迪尔眉宇间的神采飞扬,若是别的他没办法做保证,但若是计算机方面……迪尔展颜笑的自信,张扬着肆意的骄傲,“只要有联网,我就没有进不去的地方!”在失去父母遇见这几个人之前,他的世界里就只有1和0,若对这些还不够熟悉的话,那他的光阴就真的是虚度了。      于正一愣,随即只是呵呵的笑的人心里发毛,至于贺华,自从迪尔说了包在他身上之后就专心的用着餐再没有分出注意力了。而安溪,从头到尾就没发表过任何意见,存在感极强说话却最少的安宸则是在和接到他信息后迅速赶来的属下说了一些事情后就气定神闲的坐着,边喝咖啡边盯着安溪,目光晦涩不明。      之后,只见迪尔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不过片刻就听见他的一声好了,“我把我们和它可以关联的各种信息都抹去并用虚假信息替代了,无人可以察觉。”这个年代是信息网络的时代,对他而言,真真假假只是手指下的功夫罢了。      几人对迪尔的话只是颔首表示知道,没有质疑没有过多询问。正巧这时迪尔点的餐点也上来了,早就饿惨了的他就埋首食物之中也不再说话,一桌人,性格迥异却都算得上孤僻,若是平常那是肯定处不到一块的,却因为老天安排的一场意外而紧密联系在一起,君子之交。      第一个用完餐的是贺华,沉默的擦拭着嘴角,起身,转身,没有留下一句话,只是餐巾之上留下了一个号码。第二个吃完的是于正,和贺华沉默的离开不同,他笑眯眯的点了点桌面,那里是他用酒水写下的一串数字,出口的调调还是那般阴阳怪气的让人慎得慌。      “欢迎联系哟~~”言罢,起身离开的一如贺华那般,干脆而洒脱,不久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中。      第三个则是安溪,但他因为安宸的关系无法离去,所以,第三个离开的还是迪尔。相比前两个,迪尔的表现就要热情的太多了,把纸巾之上的一大串号码塞到了安溪手中,并一一为安溪说明。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家庭地址和电话、邮箱地址,如果天使有事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不需要客气,还有还有,有空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安溪没有推辞,只是微微皱眉,“不要叫我天使。”他理解迪尔的热情但接受不了这种称呼。      “哦,好,暗、安,以后我叫你安吧?”努力的正确发音,迪尔表示全名叫起来比较难,还是简称好。见安溪点头同意后松了口气,迪尔笑着挥挥手,“那现在先拜拜了,安,记得想我,我会很想你的!”      大声的表达完喜欢之意后,迪尔完全无视了另外一边发着冷空气的安宸,高高兴兴的抱着电脑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了安宸和安溪,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安宸把刀叉放下,动作优雅的擦拭了嘴角后开口,语气不容拒绝的强势偏又带着微不可查的柔和。      “跟我回安家。”      没有拒绝,安溪点头,平静开口,“好。”      逃跑是计划,被逮是预料,最终的结果只是让安宸主动开口.光明正大的回安家,这正是他的第一步! 第 34 章   两旁的灌木丛修剪成排,就好似栏杆拦在了小桥两边。潺潺的流水在人工开凿的池塘中缓流,清澈如镜,周围都铺着大大小小的卵石,栽种着各式灌木。越过小桥流水是大大的草坪,脚下是一块块光华如玉的大理石石板和草坪一隔一排列成行的约莫一米半宽的路一直通到门口。   棕色的大门敞开着,两旁的男女佣人站列整齐的恭候着。安溪的目光越过了大厅庞大而华丽的吊灯、挂在墙柱之上的壁灯、分立两旁而上的阶梯……阔别了这么久他又回到了这里,恍如隔世却又那般熟悉,除了那个满脸的欢欣在见到他后戛然而止的人。   “爸爸,您回来了!我……”目光不经意的滑过了安宸身旁的少年,那和安宸一模一样的凤眸还有和安宸三四分相似的脸,这些都让方麒觉得自己的咽喉瞬间被人卡住了一般,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一下方麒,安宸开口,语气冷厉,“安溪,我儿子。”   脸色难看了起来,方麒的眼中闪过了浓浓的阴霾,沉甸甸的漆黑一片,却只在刹那间就提起了笑,尽管那笑容含着太多的勉强和僵硬,“爸爸,原来这就是大哥吗?看我,一时眼生竟没认出来!”说罢,方麒就转头看向了安溪,语气中热络的就似重逢的挚友,“大哥,你别客气,把这里当成家一样随意就好。对了,大哥叫我小麒就好,天上麒麟的麒,是爸爸起的呢,我一直很喜欢……”   说着说着,方麒哦了一声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安溪抱歉的笑笑,“你瞧我这脑子!大哥一路走来应该很累了吧?我还唠唠叨叨的弄得大哥更累,大哥等等,我马上让人去收拾房间。老林,老林,还不快去给大哥收拾一下客房,要最大的那间,知道了吗?”   对于方麒的所言所行,安溪冷眼旁观,就如同观赏着台上的戏子做戏,并且还是那三等戏子,演起来拙劣无比。直到方麒不再继续言语才冷笑一声,正想开口却被安宸抢先一步,“他的事情自有我来安排。跟我来。”后面那句话显然是对安溪说的,安宸盯着抿唇不语的安溪,直到安溪迈步走向他后才转身上楼。   被留在原地的方麒脸色煞白起来,尽管细微,但一直注意着爸爸的他怎么会察觉不出来爸爸对安溪的不同?明明他已经赢了,为何还会出现这种意外?盯着并肩而行的两人的背影,方麒垂在两旁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安溪安溪,你为何就不能彻底安息了去?为何一定要来和我争安家?为何,要来抢走爸爸?   *   主卧旁边的房间,一头发有几丝银白的老人毫无形象的抱着一个少年又哭又笑,龙头拐杖被扔在了地上,老人双腿半跪在地毯,满是褶皱的脸庞之上刻画着岁月沉淀的思念。   “少爷你真的回来了?老头子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少爷了,要真是那样那我就真的死不瞑目了。现在少爷回来了,太好了!一定是老太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保佑啊,少爷,少爷……”   再冷情,对着两辈子都真心对他的苏平安溪也冷不起来,回抱着苏平,伸手在像个孩子似得放声痛哭的老人背部轻拍安抚,一贯平静的语调出现了微微的颤动,“苏爷爷,我回来了。”   待情绪平定了些,苏平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丢脸,连忙放开了安溪,接过安溪递来的纸巾把脸擦干净,颇有些不好意思,“真是的,都一入土的年纪了还让少爷看笑话,真成老不羞了。”   “苏爷爷精神着呢,哪里是入土年纪了?”对苏平,安溪以前的活泼也恢复了那么一点,精神放松了下来。   “对对,少爷回来了我可不能死,我还要看着少爷把那鸠占鹊巢的东西给撵出安家,看着少爷娶妻生子继承安家呢!”说起方麒苏平就忍不住激愤起来,尽管都是安宸的儿子,但安溪是苏平从小看着长大的当成自家孙子宝贝疼着的人,哪里是方麒能够比的?   “还有,少爷,虽然我知道说这话是我逾矩了,可我不吐不快。”苏平在安溪的搀扶下在沙发上坐下,喝了口茶水之后平了平因为愤怒而急喘的气,“我知道老太爷和夫人的过早离世让少爷你对老爷这个唯一的亲人依赖起来,可是少爷,你还是不要对老爷再抱有期待了,他不值得,不值得!”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苏平满脸怒容的重重拍着沙发的扶手,“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这事暂且不谈,对少爷态度冷冰冰这事我们也不说。可是,老爷怎么也不该在四年前漠视少爷的安危,少爷失踪了也就一句知道了之外什么都没有,还在几天后就把那个私生子带进安家抢了少爷的位置,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苏爷爷,喝口水缓缓。”见苏平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安溪连忙端杯水给苏平并开口安抚,“苏爷爷说得对,哪怕爷爷和妈妈去世我就只剩下他可以依赖,但这个世上最该好好爱的还是自己,既然他不屑那我就何必再去给?如苏爷爷说的这不值得。苏爷爷,我是安溪,安家子孙。你放心,这安家我总有一天会抢回来!”   “好好。”欣慰点着头看着安溪,苏平的双眼又热了起来,“少爷你想通就好,这一次回来后千万要好好爱自己,不要再让别人有伤害你的机会。老头子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少爷你安安顺顺的。”   “我会的。”浓黑如墨的双眸流转着的光芒灼人,安溪低声的呢喃却透着一股说着既定事实的坚定,不容置疑。他会安安顺顺的,把那堵在心口的债都收回来后!   “这就好。”把安溪的话当成了承诺,苏平起伏过大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才能够把注意力集中起来,望着安溪的脸颇为怀念,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高度,苏平笑呵呵起来。   “少爷长大了,当初才那么点高,现在都比我高了,不过还是那么好看,就跟画上的金童子似得。少爷也还是那么懂事乖巧,惹的我这老头子心疼。少爷还记得后院的花房吗?以前你最喜欢去那里晒太阳。少爷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那里面的花我都照料着,保证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还有花房外面的秋千,还好好的,老头子给你保证没其他人碰过……”   絮絮叨叨着往事,苏平的目光愈发柔和,眼中的慈爱也泛滥着。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该少去操心,可看不见少爷幸福他心难安啊,这几年音讯全无生死不明的,连儿子都劝他死心说少爷凶多吉少了,可他死不了心啊,才那么丁点儿大的孩子,明明前两天才脆生生的喊着他苏爷爷,怎么一转眼说没就没了呢?   后来,老爷带了那狼崽子进安家,他呆在这前面主屋觉得戳眼气闷,索性就搬去后面小屋,还可以就近照料着少爷和夫人最喜欢的花房,当时想着等哪天少爷回来了见了肯定欢喜,现在终于等到了,老天有眼啊。   听苏平提起花房,安溪的目光也悠远起来。他的妈妈生前爱花,那花房里面的每一盆花都是妈妈亲自栽种照料的,那个时候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着种花的妈妈乱跑乱踩,等妈妈种好了花还偷偷的拔掉过,惹得妈妈无奈直摇头。   直到他的妈妈去世,花房便成了他思念妈妈的最佳之地。在那里,他总是可以感受到那股和妈妈身上相似的祥和气息,让他躁动的心平静下去,悲伤、不满、怨愤……一切负面情绪都会在那里被沉淀。   只是,安溪的目光清明起来,脸色柔和的对着苏平开口,“会去的,以后我会去的,只是现在,我还想麻烦苏爷爷帮我继续照顾花房,可以吗?”他知道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沉淀而是发泄。   苏平一愣,看着安溪的目光渐渐的若有所悟,无奈的叹息一声,点点头,“继续照顾老头子是求之不得,只是少爷,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对自己的。”   安溪微愕,随即灿颜一笑,如同阴沉的天空之中乌云顿散时四散的金色阳光,耀眼如此,“当然。”就是因为不想亏待自己,他才会选择这条路!可能崎岖更可能会失败,但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他也会走完! 第 35 章   翌日清晨,过了一个不眠夜的方麒下楼来到餐厅见到坐在主位的安宸时,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更加的灰败了起来。回安家四年,前三年在餐桌上见到安宸的次数寥寥无几,第四年连安宸的声音都没有听过,而现在,安溪才回来安宸就出现在餐桌之上,这其中代表的意思方麒拒绝去想,但餐桌上没有任何交流却泛着浅浅和谐气氛的两人却刺目的让他无法不去在意。   阳光从落地的玻璃窗照透进来,落在安静看着报纸的男人脸上,晕染出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柔化了男人眉宇间的冷峻和冷硬的线条,浅浅的映出几分温柔。男人的旁边下手位,慈祥的老管家满面笑容的把一叠叠丰富的早餐端上了桌放在少年的面前,面无表情的少年抬首,望着老管家时眼角眉梢不自觉的绽放浅浅的柔和,满桌温馨,温馨的让他满身泛起冰冷。   “不知道少爷现在的口味就随便准备了一点,不过少爷说要清淡点的,所以我就做了这些。”从餐盘上面一盘盘端下来,苏平的口中报着每一道名字,“水果三明治、甜橙燕麦牛奶、奶香苹果饼、玫瑰杏仁绿豆汤、南瓜馒头、香蕉蛋卷、椰汁西米露、南瓜菊花卷、蜜枣馒头。少爷你看看是不是还少了点?要不你先吃着我再去准备些。”   说着苏平就真准备回厨房继续了,被安溪连忙喊住,“苏爷爷,别忙活了,这些够我吃的了,剩下的以后做吧。”没有制止,是因为他知道制止无用。   苏平一听,笑的满脸褶子的连连点头,“对,以后做,以后再做!”以后这个词他爱听,尤其是少爷说的他更加爱听。“来来,少爷,尝尝合不合口味。”   在苏平的注视之下,安溪的目光在桌上一堆食物之中溜了一圈,最后相中了水果三明治,取了一块放自己盘里后,吃了一口后对苏平点点头表示很满意,又继续吃了几口后,在苏平喜悦的目光中抬首,“苏爷爷,可以帮我准备一杯咖啡吗?”   苏平愣了下随即点头,转身走向厨房时脸上却是闪过了复杂神色,直到把咖啡煮好送出去后安溪没方糖没加奶直接用勺子轻轻拨了几下后端杯小饮,苏平脸上的复杂神色愈发深刻了,目光在一旁不知何时把视线从报纸转向安溪的安宸脸上转悠了一圈又回到安溪身上,欲言又止。   因为角度关系,安溪倒是没有发现苏平的异样,但一直僵立在那里的方麒却是看的清晰,而且,他对苏平脸色会如此复杂的原因知晓的一清二楚,正因为清楚,方麒此刻才没办法用巧合来说服自己。垂下了眼遮住眼中扭曲的愤恨,方麒扯唇而笑着走向那几个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他的人。   “爸爸早安!”拉开了安宸另一边下手的位置的椅子坐下,方麒才似想起什么的看向对面的安溪,“大哥,早,睡的还习惯吗?要是不习惯的话尽管开口,我让人去安排,定让大哥住的舒服。”   连续小饮了三口咖啡,安溪才放下杯盘,目光却是一点未抬,声音冷淡,“本就是我的哪会有不习惯之理?倒是你,别太操心了,我不喜欢太麻烦他人。”   一句“本就是我的”险些让方麒脸上的笑扭曲掉,堪堪保持了正常脸色,方麒的声音有些干巴巴,“大哥这话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操心大哥本就是我该做的,您说对不对,爸爸?”   若说安溪的话让方麒还能够维持不失态的话,那安宸接下来的举止就是真正的剥落了方麒的假面让他的僵硬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不喜欢的话别勉强自己。”直接无视了方麒的问题,安宸把安溪才握着的勺子夺下,那碗绿豆汤也推的老远,眉微皱着吩咐苏平,“以后不要做的太甜。”   苏平愣了,这是安溪回来之后不知道第几次发楞了,四年不见,少爷已经有太多的地方让他意外了,却没想到就连老爷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了,变得似乎不再对少爷那般冷淡,而是开始关心少爷了。   父亲关心儿子这是好事,只是,想起了老爷的性子苏平在心底摇头叹息,他宁愿老爷依旧对少爷不闻不问的让少爷真正死心,若如不然,和以前那样关心了又突然漠然无视,那少爷可还经得起二重打击?   虽然这样想着,但苏平还是顺着安宸的话接了下去,“知道了,老爷。”他记得少爷之前对甜食还是挺喜欢的,不料四年时光让少爷的口味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令他担忧的是这口味……   “对了对了,大哥现在在哪里上学?现在应该转到这里来了吧?几年级了?应该和我一级吧?要不等过会儿我陪大哥去办转学手续吧?”   不喜欢安宸对他的忽视,更不喜欢安宸对安溪的关心和在意,方麒硬生生的插入了三人之中。他不相信爸爸会真的在乎安溪,不过就是对安溪失踪了四年的愧疚作祟罢了,等这股愧疚淡去时爸爸就不会再去在意安溪了,四年前的绑架事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若爸爸真的在乎安溪的话又如何会不管安溪生死全权交由警察处置?安家和爸爸都不会被人抢走的!   这一次,安宸对于方麒的话不再全然无视了,只是目光依旧聚集在安溪的脸上,“想去吗?”   目光从方麒脸上滑过,清晰的捕捉到那双眼中恶劣的期待,安溪挑眉,“去。”   为何不去?若只是比照个人实力,现在的他足以把方麒和他妈解决了,但一来有着安宸存在,二来,他不想用这种方法,太不过瘾了。而且他发现了一件事情,方麒对安宸,安宸对方麒,他似可以利用这两人来打击对方,想要折腾一个人,折腾这人最重视的东西就是最佳方法!   只能说上辈子的怨恨已经聚集成浓雾笼罩着安溪,遮蔽了他的视线使得他只愿意相信自己心中认定的一切,他认定了安宸最重视的人是方麒,那么就无人能够改变这个认定!   “爸爸为什么这样问呢?大哥才十五岁当然要去上学啦。”   满脸无辜的疑惑,方麒瞅着安宸时的双眼之中孺慕之前尽显,那种崇拜那种依恋,熟悉的让安溪想要摧毁的冲·动愈发强烈。他想,那个时候无论是安宸还是方麒,脸色该是很漂亮吧?   “难道……之前大哥都没上过学吗?!”满脸惊愕,方麒不敢置信的把目光瞥向了安溪,又和觉得贸然之人一般急急收回,那张肖似母方的脸孔之上堆满了抱歉,惶惶不安,“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就算大哥真的没上学我也相信以大哥的聪明一定会没问题的。要不这样吧,我们去和校长沟通一下让大哥和我读一个班级,这样我说不定就可以帮到大哥什么忙了。”   小心翼翼的说出提议,方麒生怕安溪不高兴一般看都不敢看安溪一眼,只盯着佣人端来的早餐似忐忑不安。   “你说什么这叫什么话?少爷他从小被有心人害的流离在外,幸好少爷吉人天相又能力卓越,不仅活的好好的还平平安安回到了安家。就算没有上学又怎么了?只会念书有什么用?实践能力连少爷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而且一上来就要少爷读高一,你存的什么心?想看少爷笑话吗?告诉你,我家少爷就算是自学也是最厉害的!”   苏平本就疼爱安溪,再加上安溪离家四年造成的后遗症就更加容不得他人欺负了。听着方麒的话开始就憋着一股气,直到听见安溪这几年竟连学都没法上时,那股子心疼转化成愤怒一起迸发了出来。   “少爷,我们不去学校不去受人家的气,我们请家教!”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宸,苏平的声音铿锵有力,“老头子我出钱,一定为少爷请个最好的!”   “苏爷爷。”双眼微微弯起,氤氲出浅浅的无奈。安溪发现苏爷爷比起记忆之中的脾气更加火爆了,这算是老小孩?“这里是安家,就算是请家教,在自己家里何必还要苏爷爷出钱?别因为别人的话生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得。”   “好好,还是少爷最懂事了。”苏平现在是对上安溪见什么就爱什么,左看右看就觉得自家少爷什么都好,长得好脾气好声音好,哪里是随随便便一外来货可以比的?   “我不是这样意思,苏老管家你误会我了,大哥,你要相信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急急的辩解着,方麒间或的偷偷瞄向了安宸,希望安宸开口。   安宸也如方麒所愿的开口了,低沉的嗓音在餐厅回荡,“我说过他的事自由我安排。”目光中的冷冽比融不开的冰川更加要冻上几分,只是轻轻一扫,方麒就觉得浑身上下血液都结成了冰,刺的血管破裂,痛入骨髓。   “知、知道了,爸爸。”僵硬着从牙缝里面挤出了这句话,方麒垂在桌下的手用力握着,掌心被掐出了几个半月形的血痕也停不住。他恨,恨安溪抢走了爸爸的注意力。只是为了这种小事,爸爸竟就警告于他,凭什么?他安溪何德何能? 第 36 章   圣瑾高校,私立学校之中排得上号的高校,除了家世之外也需要学生本身的底子足够才进得去,校内纪律严明但教师却除了上课之外从不管束学生,可以说这所学校的校长对学生采取的是放任式,真正管束学生一切事宜的是学生会。而就在今天,学生会的成员接到了校方有转学成员的考校通知。   “你们怎么看?”把面前桌子上的文件夹合上,带着无框眼镜的少年目光在长桌上巡视了一圈,语调没太大的起伏。   “能怎么办?”明丽的少女甩了甩头,高高束起的马尾也随之晃动,在空气之中划出半个圆,“他是安家的人。”圣瑾高校虽不若其他私立学校那般看家世待人,但有些人却还是不得不让他们做出退让的。   少女邻座的头发微卷的男生耸了耸肩,“初夏说的就是我想说的。要真的不咋样就在下半学期找个理由把他安排到A班去,安家人,让安家人自己对付去。”   “对,我们不趟这浑水!”戴着眼镜的短发女子脸色严肃的点点头,嘴里的话却是于外表十分之不符的风格。   这就是学生会的核心成员,只有四人,综合了办事能力等各方面因素被学生投票选举出来的一致认定有权利领导他们之人。带眼镜的男子是现任会长龚修礼,无论是个性还是外表都很严肃,不苟言笑的给人一种稳定人心的感觉。在听了另外三人的话后沉吟片刻,点头认同了他们的提议。   正说着,就有人把试卷送了过来,龚修礼快速检阅了一遍,另外三人就开口询问了,得到的是龚修礼的沉默。   “修礼你别沉默啊,你一沉默我就心慌。”名为立夏的少女急声催促着,“就算成绩烂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也不要紧,其实我要求不高,只要不和那个方麒一样整天把爸爸挂在嘴上一遇到我们就阴阳怪气儿的就好,不就是否决了他入会申请吗?身为男人被否决了不好好反省自己反而把责任推卸给别人,这种人也太小肚鸡肠了。”   “我讨厌方麒!”短发少女的口气依旧严肃,但出口的话是那般斩钉截铁的个人感情·色彩鲜明。   “我也不怎么喜欢他。”头发微卷的少年点头附议,“把家世当作资本我也赞同,可我总觉得他那种态度太莫名其妙了。怎么说他也不是安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吧?怎么听他的口气好像安家已经是他的了?太狂妄自大了。”   这点也正是其他人不喜欢方麒的原因。作为安宸的儿子,方麒的知名度很高,当然,那私生子的知名度就更高了,但这种事情也没太多人拿捏着去说事。再加上他在学校的成绩也是顶尖,几乎次次第一名,外貌又不错,在学生尤其是女生之中还是很有人气的,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写的入会申请被龚修礼直接否决掉了。   其实他们身为学生会的成员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对于方麒也只闻其名没见其人,所以在之前他们对方麒并无太大个人情感,让他们开始反感的是在入会申请被否决之后方麒的反应,直接闯入会所质问修礼索求被拒绝的原因,在修礼给出原因后又斥责修礼说修礼目空一切嫉妒他人优秀,甚至还利用他的人气在暗中排挤修礼,这样的行为让他们对方麒的感觉直荡谷底。   他们不否认方麒很优秀,表面上虽然有些骄傲但也算彬彬有礼,在发生这事之前甚至连他们都对修礼所判定的那句太自我中心有所怀疑,事发之后,他们不得不承认,修礼在看人的方面眼光准的很,一言中的,方麒那人的确不适合学生会这种需要从客观出发来处理事情的地方。   对于众人对方麒的态度不可置否,龚修礼点了点那份卷子,“高一A班。”   三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龚修礼说的是什么,有些惊讶,这个安溪有那么厉害到让修礼仅凭一份试卷就坐下这种判定?   “修礼,他的成绩很高?你确定不要看看人再做决定?”微卷发少年这并不是对修礼的质疑,只是他们可不流行一卷论人的制度,还是见见本人再评定的好。   并没有多言,龚修礼只是把试卷推给其他人。三人疑惑的看了一眼龚修礼后低头细看,发现试卷上填的内容并非和他们想的一样符合教科书标准,甚至有多处空白,但奇怪的是空白的地方竟是几乎人人都会的常识题,反而是一些刁钻古怪的题目都被回答了,答案实在算不上常规性,一眼看去满纸荒唐,但又在同时会忍不住被那言语牵引,到最后竟觉得答的十分在理,堪当绝妙。   三人明白了为何龚修礼只凭一份试卷就做决定了,他看重的并非是成绩也不是那些答案,而是答案中的那股让人不知不觉跟着他的思维跑的牵引力,文字尚且有这样的力量,若是人呢?定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到哪里去。   龚修礼一一看过,“还有意见?”   三人摇头,异口同声,“没。”   于是,一锤定音,公告发出引起轩然大波,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半途转校过来的学生一般是进不了A班的,学生会的这项决定很明确的表明了对其的满意程度,这让被学生会拒之门外的方麒气红了眼。   ——安溪,凭什么我想要一样你就抢一样?   安溪是在隔天才出现在A班师生面前的,对于这个失踪了四年回归的安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众人保持着高度的兴趣,尤其在他们还认识了另外一位安家子孙而这个人之前还是如今安溪地位的人时他们就更感兴趣了。   尽管因为方麒的关系学生中对方麒私生子的身份三缄其口,但都心知肚明。本来嘛,安家那个孩子已经生死不明了四年肯定是凶多吉少了,那方麒的身份就不是问题,继承安家也是早晚的事情,众人对他自是忌惮几分。可是现在,那个真正的继承人突降,方麒的继承人身份那就成了一场谎言,除非那个继承人真的白痴到把安家给丢了的地步。   当安溪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心中的就更觉得方麒前途未知希望渺茫了,他们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那个和他们一般年纪的少年让他们看不透,就仿若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那些父辈的老狐狸,遮三分之余还故意的露三分,让他们忌惮防备的同时又忍不住隐隐的生出一股畏惧和臣服。   尽管好奇,但没人贸贸然跑上去打听什么,只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着。日子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直到安溪上学的半个月后,迎来了学校又一次的月测试。   圣瑾高校并不施行周末补课制度,一周只有五天,每个月最后一周都是例行的考试周,一天两门,早上九点半开始,九点半之前的时间随意,只要考试时不迟到缺席就算你九点半刚进教室都没人管。   “安溪同学、安溪同学——”   寂静的湖边只有安溪一人靠坐在那,一个个子瘦小带着厚重眼镜的气息微喘的小跑了过来,文文静静的脸上还有几分胆怯的踌躇,“安溪同学,我是B班的,李班导有事找你,让你去他办公室。”   安溪的目光从平静的湖面转向了那个男生,淡淡开口说了声“知道了。”就再无动静,看的那个男生脸色焦急了起来,望着安溪的目光犹犹豫豫了好几次才有些担忧的开口,“安溪同学,虽然还有些时间不过你最好快点去,这样可以空出些时间准备考试。”   沉静的目光停留在男生的脸上数秒,安溪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随意拍了几身上的尘土和草屑就朝教师楼走去,一路上经过遇见几个同班同学都只是点头之交,打了个招呼就继续走,来到班导办公室时发现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沉默了片刻,安溪转身离开。   隔天,一大早学校内的学生就沸沸扬扬起来,三两一群的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这次A班试题答案卷被偷的事情,这种事情在一向自律严明的圣瑾高校可谓是一大污点,校方严词宣布要彻查,学生会也已经介入,目标锁定为A班,毕竟圣瑾高校中的测试是分班分级别的,A班的试卷和其他班不同,别人偷了也没用。   学生会到场,A班学生被聚集起待一一询问,突的,一人恍然大悟般的高声喊了一句,“我记起来了,九点那时安溪去了教师楼,答案卷正是那时候被偷的!”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到了安溪身上,如同探照灯一般似要把人里外透视个彻底。这时,人群中也有人陆陆续续的回忆了起来。   “的确,昨天早上我也记得见安溪去了教师楼,正好是九点,那时候班导去取卷子了,他去干嘛?”   “我也记起来了,那时我还和他打招呼来着。”   “你这么一说确实,我也打过招呼,那时候我还奇怪他去哪里呢?”   “……”   “……”   这些话虽然说不上是切实证据但对于这些还历练未够的学生来说就已经可以落实罪名了,看向安溪的目光之中开始隐隐带着质疑、惊讶、厌恶、指责等等情绪,龚修礼见此皱眉,对于那些嗡嗡嗡的议论声开口喝止。 第37章   “安静。”   学生会在学生之中那就是最高权威,这个定论早就深入人心了,这也是当初发生方麒事件之后对龚修礼未造成太大影响的原因之一。是以,现在龚修礼只是用不大不小的音量一喝,人群立马安静了起来,目光也从安溪身上转向了学生会的几人身上,等待他们的裁定。   “立夏、南云,拆封试卷,把安溪的找出来对比。”   “好。”   马尾少女和微卷发的男生应了一声就开始拆试卷,众人也觉得这方法虽然普通但的确最简单又实用,毕竟偷了答案的话肯定在试卷上看得出蛛丝马迹,这和那些言论的间接证据不同,可是真正的实证。   但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方麒突然开口,满是义愤填膺,激动的满眼通红,“就算比对了和答案一样又如何?能够说明什么?正确答案只有一个,大哥会做对有什么稀奇的?你们这些人不要胡乱污蔑人了,我大哥是因为这几年没法上学对人际关系本就不怎么精通,你们何必那么欺负他?!”   方麒的话一说完,议论声又起。他们一直只知道安溪失踪了四年却不知道这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从方麒的话里知晓了安溪这几年并没上学这一结论,暂且不去推测方麒这话故意成分有几分,但这也让他们对安溪偷窃的罪名更坚信了,毕竟一个几年没上过学的人一下子就进了A班,这其中的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修礼,怎么办?还继续对比不?”见到现场的混乱之后简立夏转头询问龚修礼。得到的是龚修礼依旧淡定的一声“继续。”,简立夏和欧南云耸肩,把安溪的卷子取出来和李班导给他们的备份答案快速对比,结束后,两人互视一眼,随即默契的一起转头,对龚修礼轻轻摇了摇头。   “你们不要太过分!”方麒再次出言,脸上怒气勃发,“想说大哥是小偷就给出真正的证据,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说空话。你们看见大哥去教师楼了,那你们看见大哥那里有答案卷吗?有吗,啊?”   视线狠狠的在人群之中横扫一圈,方麒冷哼一声,“告诉你们,没从大哥那里找到答案卷你们就别胡言乱语,要是再让我听见这话我方麒第一个饶不了他!”   A班的人除了成绩顶尖之外家世上面也处于上层阶级,虽然忌惮安家但也是从小被培养的心高气傲的,哪里受得了方麒如此态度?于是,在方麒的话之后,众人的情绪愈发激动,尤其是之前那几个说见到安溪去教师楼的人,更是打心底的认定了方麒这话是质疑他们的信用度,一个脾气上来,立马有人高呼。   “那就搜!既然偷答案卷就说明他脑子愚笨,一个晚上的时间肯定背不下来那么多的答案,今天还是考试日,答案卷肯定还在小偷身上。当然,我们从来就不是不求证据就胡乱咬人之辈,公平起见,A班所有人都必须搜,你敢不敢呢,安溪?”   随着这话,略带着厌恶的目光聚集了过去。方麒话里话外都是偏帮着安溪说话,这使得其他人被方麒态度勾起的怒火也在下意识中迁怒到了安溪身上,对待安溪的态度也因为愤怒而有些偏颇起来,却在触及少年时微愕。   双手环胸的少年斜靠在窗户边的课桌之上,清晨的阳光透过了干净的玻璃从少年的背后把少年笼罩,发丝、脸部的每一寸线条都似染上了光晕变得柔和起来,淡金色的光芒在墨黑的眸中流转,竟隐隐的氤氲开了浅浅的笑意,低沉的嗓音还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活泼清脆,如刹那花开。   “请便。”   恍若天际晕染开的极光之下的失神,瞬间的空白之后既是回神,却再也无法控制住心底那份坚信开始摇晃,因为人们对迷眼的事物总是抱持着几分美好的幻想。   搜查行动就这样展开了,简立夏三人看着按次序搜查桌子的人很是疑惑,不明白为何龚修礼要同意这种事情,明明已经有了结果偏偏还多此一举,是有着他们不知道的深意?   课桌搜查完毕,没找到答案卷,接下来就是搜身了,这种行为让众人很不喜,但鉴于这是他们一致同意的也就皱着眉任由学生会的人搜了,却在进行到一半轮到安溪时,方麒猛的推开了准备搜身的人,怒气高涨。   “别碰我大哥,你们这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怒气冲冲的吼完这句话,方麒把外套的扣子解开,直接敞开,“不就是搜身吗?来啊,我先来,我……”   所有的义正言辞在那张飘飘悠悠的在空中盘旋向下的纸上卡壳,轻若羽毛的重量,落地时却掐断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呼吸。这是……“答案卷?!”   有人喊了出来,这句话就仿若是往油锅里面滴了滴水,刹那间就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形形色·色的目光全部在方麒的身上扫视探测着,指指点点。   “刚刚喊得那么正气凛然,原来他才是小偷!”   “那刚刚为安溪说的话都是装腔作势了?我就说他这人怎么可能知道兄友弟恭呢!”   “这么看来整件事就是方麒在陷害安溪了?他还利用我们!”   “是啊,刚刚还说我们过分,这过分的到底是谁?”   “道貌岸然,还不如真小人!”   ……   众人音量不小的私语传入方麒的耳朵,就和冬天里面往他身上砸冰块一般又冷又痛,他试图解释,可是话才出口就被其他人的声音掩盖,真正的百口莫辩。   不,怎么会这样?明明他都已经算计好了也安排妥当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份答案卷应该在安溪外套内袋里面的啊,怎么会跑到他衣服里?……安溪!   方麒猛的转头盯着离他不远的安溪,难道真的是这人?可是不应该啊,安家也就苏平那个老东西才一门心思的愚忠安溪,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背着他帮安溪,就这种势单力薄的状态之下安溪怎么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塞回他身上?不可能!   这边方麒才在心底否决到这个可能,那厢,安溪蓦的对方麒勾唇露出十五度的弧度,在一片嘈杂声中,形态姣好的嘴巴无声开开合合,让方麒看的清晰非常。   好玩吗?   猛的把眼睛瞪到了极限,垂在身侧的手紧的青筋暴起,方麒只觉得那一刻的滋味涩的让他难以下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心底一刀一划的刻出了那个让他恨入骨髓之人——安溪!   把方麒的表情收入眼底,安溪的心情更加畅快,诬陷和反诬陷,这真是一个幼稚而经典的游戏,不是吗?至于如何把东西塞到方麒身上的……安溪内心耸肩:他本身就是一个小偷。   方麒这人,因为私生子的身份所以特别的高傲不容他人轻视,但偏生这股高傲不够彻底,还暗含着一股摆脱不去的自卑,对付这种人,相比于把他从第一名的宝座上拉下马来,夺去他人对他的赞赏才更具效果,这也是他会如此迂回的原因。当然,这才只是开始,慢慢来,他和方麒之间的游戏才开始呢!   最终的结果在方麒为证清白而要求校方随便重新出一份卷子他当场作答获得高分的情况下,校方相信了方麒的清白。只是这世上就连谣言都没办法彻底撇清更何况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呢?   就算校方已经发出申明表示方麒的清白,但答案卷从方麒身上掉出来的那一幕已经根深蒂固的烙印在A班学生脑海之中,相比起校方申明,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哪怕理智上他们都知道方麒的成绩应该不含虚假成分,但这并不能说明方麒的无辜,他们可不是傻子。   先入为主的观念加上脑补,方麒在学校内的待遇那是一落千丈,就连平时会对着他发发花痴的女孩们也因为这事从粉转黑,隐隐出现过街老鼠的现象。反而是安溪,因为这次“被陷害而稳若泰山”的冷静而人气飙升,一跃而上替代了方麒的地位,这让方麒咬牙暗恨。   日子徐徐缓缓的过,成绩出来,方麒依旧是全校第一名,但被老师点名称赞的却是安溪,条理清晰想法新颖,内容更是环环相扣主题句句在理字字珠玑,虽有别于标准答案却让人赞赏。   一向是老师的宠儿的方麒现在是空有第一宝座却失去了实际意义,这样的反比比直接失去第一更让他难受。同学的指指点点、老师的冷落,这些都让方麒对安溪愈发嫉恨,直到学生会对安溪主动发出邀请,这股愤恨上升到了最高点。   盯着走向校门口安溪的背影,方麒满眼皆是阴霾。他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才短短一个月不到,安溪就抢走了他那么多东西,若是再放任,那爸爸和安家也会被抢去的!   阴冷的眸中浮现出少年不该有的凶暴残忍,方麒眯眼,四下观察了一下后把衣服上的兜帽戴起,躲过了人流量最多的路径出了校园,快速朝着某个方向走去,很快的,他就看见了他的目标,一如他之前观察的那般站在车道旁等着苏林的接他回去的车。   帅气的脸孔狰狞了起来,扭曲了的嫉恨衍生出残忍杀机,方麒悄悄缩近两人距离,伸手朝着安溪后背用力一推。   吱——   车子轮胎和地面急速刹车的摩擦声在这个依旧寒冷的季节刺痛了路上行人耳膜,勾起了心下的颤栗。   天边,残阳如血,冬天的黄昏总是来的特别早,暮色隐隐生出几分凄厉的基调。 第38章   “少爷在医院?!”   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出自苏平之口,一直很精神的老者此刻急得团团转,也不管对方挂没挂电话直接把手中的话筒插回底座,眼看着就要出门被刚从书房出来就听见苏平那声吼的安宸叫住。   “哪间医院?”   “XX综合性医院。”反射性的把话说出口后,苏平才反应了过来,带着微微试探的目光看向了安宸,“老爷要去?”   对于苏平这个把他从小照顾到大的人,安宸还是比较容忍的,否则初时苏平因为安溪之事一怒之下罢职并搬去后面小屋住时就直接让之揍人了,就连苏平那偶尔愤怒质问安宸都是漠不关心直接无视就是。只是现在,只是因为苏平话语之中隐隐约约的几分质疑,安宸眼底就浮出一层薄薄的怒气,语气略显强硬。   “他是我儿子。”   安宸的话并没有让苏平心底的犹疑抹去,反而愈发的激起了苏平半个多月来一直憋在心底的话,“老爷,您所谓的儿子是哪个?少爷还是那个方麒?若是方麒,那我已经无话可说,老爷和老头子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少爷的话,老爷,请你收起你那若有似无的关心吧,少爷的伤疤已经愈合,二次裂开的话会更疼。”   因为激动有些气喘,苏平顿了顿,继续开口,盯着安宸的眼毫不因为安宸迸发的冷气而有所退却。“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但我心疼少爷。老爷,无论您对老太爷和夫人有什么意见,少爷总归是你血脉相亲的儿子,不求你父子天伦和睦仁爱,老头子只求你不要把少爷再往死里整了。当成恰巧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不行吗?难道非得一次次的伤害少爷老爷您才会觉得高兴?老爷,你到底把少爷当成什么来看待?!”   苏平知道,今天这话他算是倚老卖老了,可别人怕老爷他为何要怕?他已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还有什么可以怕的?万事不惧,那为少爷丢一次老脸皮又有何妨呢?少爷可不似他,之后的人生还很长,若一直被老爷压着如何是好?到时候他就真正死不瞑目了。   安宸沉默着,眉宇间的冷凝也突的停滞,双眸微沉,把一切思绪都遮盖的严严实实外人无从探究半分。“既知道没资格就不要说,记住,没有下次。”   冷冷的留下这句话,安宸就把苏平一人抛在大厅,经过门口时接过佣人递上来的外套和车钥匙直接离开,面色如常。只是心中翻腾起来的疑惑怎么也无法压下,为何?   XX综合医院走廊   医生、护士、病人来来去去,靠边站着的安溪依旧面无表情但眉头之间微微拧出了纠结,看着给苏平打电话的苏林开口,“挂电话了?”   四十来岁的苏林此刻在自家少爷的目光之中竟觉微窘,老脸也涨出了些赧然之色,对于自家七十了还如此有个性的老父表示他很头疼,怎么都不让他把话说完就挂了?   “少爷,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见安溪因为他的话眼帘微抬,苏林立即按照自己的思路回答,“少爷放心,爸爸那边待会儿我会再打个电话让他在这里等着我来接,不会有事的。”   稍顿一下,安溪还是摇头否决了苏林的提议,“我们在这里等苏爷爷。”对于苏平这个从小就很护着他的人安溪的感情很深,可以说现在苏平就是唯一让安溪牵挂的存在了。   “好好。”苏林是老实人,本来那提议也是本着他是安家的司机应该要尽责才开口的,心里面其实还是对让苏平一人出门不太放心,想打电话却又本着对自己父亲的了解知道此刻肯定打不通,只能一个人熬着干着急。现在听见安溪这么说立马咧着嘴笑呵呵的应下了,心里面不知不觉生出的感激情绪让他觉得自己的老父说的很对,少爷是面冷心热的好人。   等候的两人却没想到,等了半小时没等到苏平却等到了安宸,才等安宸靠近,苏林就一个大跨步挡在了安溪身前,脸上咧开一个憨憨的笑,“老爷,方少爷在骨科,需要我带您去吗?”爸爸说过老爷不喜欢少爷,让他注意尽量不要让老爷靠近少爷。   冷光乍现,眼中的光芒尖锐而凛冽。“你去方麒那里。”安宸知道,现在他心底涌动的情绪名为愤怒,可是为何而愤怒?就因为苏林隔开了他和安溪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是……因为事关安溪,所以再小的事情也能够轻而易举就牵动他少的可怜的情绪?   眸暗沉,安宸掩下心中的波澜,或许他真的该好好想一想苏平的那个问题,他究竟把安溪当做什么?偶尔勾起兴致的玩具?还是其他。   苏林觉得老爷的目光让他觉得有些冷,摸了摸后脑勺继续憨笑,直言直语道:“方少爷不喜欢我,他最喜欢老爷,我去的话他会不高兴的。”   人家苏林憨但是不傻,方麒对他们苏家的厌恶苏林看的清楚。只是他觉得他只是安家的司机,做好本职工作就好,方麒又不是他的雇主也不是他家的谁,厌恶不厌恶的没啥关系,又不会影响他什么事情。   “还是你自己去为好,要不然你那宝贝儿子生气影响了病情可不好。”尽管仍旧板着一张脸,但安溪的话语之中透出了他此刻的好心情。“至于苏林叔,就给我当司机送我回去吧。”   “好嘞。”喜笑颜开的连连点头,苏林也觉得安溪这个提议好。方麒少爷希望老爷去看,他乐意送少爷回家,两边都满足,这是多好的事啊。   闻言,安宸周身气息猛地一滞,凤眼半眯,伸手,在安溪愕然的视线之中快速把人圈抱住,转身迈步,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且快速,待苏林回神看见的只有抱着安溪的安宸扬长而去的背影。   挠了挠头,苏林皱眉有些苦恼:现在这样,老爷的意思是让他去看护方麒少爷吗?可老爷就这么离开真的好吗?虽然他才瞥了一眼,可方麒少爷好像伤的挺重的,要是和少爷说的见到他一生气影响了病情怎么办?要不……他还是回去找其他人来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苏林也就跟在安宸的身上开着车子离开了医院。同时,已经被安排入病房的方麒站在窗口看见抱着安溪的安宸时,脸上惨无人色。他的身后,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满脸愧疚的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医药费住院费这些你放心,等结账时我会付清的,真的很对不起。”连连弯腰道着歉,但这小青年心底其实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枉。他一直循规蹈矩的,自从考到驾证后更是从来遵纪守法连红灯都没闯过一次,哪知道这一次直接把人给撞到腿断了。问题是,他走的道压根就没错,谁知道这人竟然会突然跌到车道上?要不是他亲眼见证了那挺凄惨的伤口的话他都以为自己遇上传说中的碰瓷了。   “你家电话是什么?我马上打电话叫你父母过来,别让他们担心。”苦哈哈的说出这些话,小青年心底已经为之后被这人父母臭骂一顿的准备。却不知道这句话意外戳中了方麒的怒点,瞪大的双眼之中血丝狰狞。   “滚!!”   被直接噎了一下,小青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无论是谁,有点血性的人在面对这种态度时总会愤怒,小青年也不例外。只是想到对方才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追根究底的自己也是撞了对方,小青年也就努力咽下了这口气,说出口的话也是干巴巴的心平气和。   “你父母见你不回去会担心的,你告诉我号码我去打电话,或者给你手机你自己打。”说着,还怕对方不相信他似得,小青年把手机递了过去,双手捧着。   啪的一下,方麒看也不看直接把小青年举着的手打落,喀拉一声,手机掉在地上后盖被摔开。“滚出去!”安宸抱着安溪的那一幕刺得他眼睛发疼,心底扭曲的嫉恨疯狂滋长。为什么爸爸要对安溪那么好?是他做的还不够吗?为了进安家他抛弃了亲生母亲,什么都努力做到最好,可是为何还是不行?而安溪,凭什么这么轻而易举的能够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一声声质问成了燎原之火,瞬间把心底滋生出的嫉恨毒草燃烧,愈来愈旺盛的杀意在体内流窜,把方麒逼到了疯狂的边缘。泛着红丝的眼满是狰狞的瞪着呆怔的小青年,出口的话语直接成了愤怒的吼叫。   “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你滚!滚出这里不要端着一张让人厌恶的脸杵在这里碍眼,我方麒还不需要你这种东西来可怜,给我滚!!”   沉默的盯着地上被摔坏的手机,低垂着的发丝挡住了小青年的脸看不见神色。在方麒的怒吼之后,小青年默默的蹲下身捡起了手机,转身离开,稍显瘦弱的背影透出几分萧瑟。   砰的一声,方麒重重的在垂在了轮椅的扶手之上,双眼暴突着青红的血管,狰狞异常。他会夺回来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夺回来的!——安溪,方语兰没用找了那种没本事的人来对付你让你逃脱,这次,就让我亲手送你入地狱! 第39章    一个男人抱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这种场面虽然说不上惊世骇俗但绝对会引起惊奇视线,但当这种场面出现在医院时就不显得任何稀奇了,是以,安宸的行动最多也只是引得因为他们容貌关系而多看几眼的关注度罢了。   但是,安溪对于没被指指点点这一结果并不满意,瞪着安宸的眼冷怒交织,本因为方麒而起的好心情也早就烟消云散,“放我下来!”   “你受伤了。”比安溪更冷的嗓音却是空有其形未见其意,只可惜当事两人都未察觉。   “放P!”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安溪等着安宸怒声道,“我伤不伤和你有何关系?安宸,别再做这种不知所谓之事,你不嫌恶心我还嫌!”   步伐猛地顿住,安宸低头,视线紧紧锁住了怀中之人的双眼,压低了的声音风雨欲来,“恶心?你觉得我的怀抱恶心?”   安宸的质问出乎了安溪的意料之外,这使得安溪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只是,唇微勾,无尽讽刺,“要不你以为呢?”   “安宸,你知道的吧,我憎恶方麒,憎恶到只需要看见他过得不顺就可以乐个半天。你也知道,对你我斗不过,但是对方麒那种人,现在的我足够捏死他并且不被人发觉。可是我偏不,我就慢慢玩,看着他一次次的痛逐步的升级,心理、生理,一寸一寸的崩溃,那时再来最后一击,被彻底击溃的绝望眼神,该是和那盛世烟花一般的绚丽迷人吧,那种场面该多美丽啊。”   前一刻还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浮现出深深的迷醉,双眼迷离,就如沉浸在了时间最美的幻象之中,沉醉不愿醒。只是下一刻,一切迷醉就仿佛是被击碎的玻璃,快速的从安溪的脸上剥离,露出了内里的真实,空洞到狂颠的阴冷,“为此,哪怕手段幼稚到了极点我也乐意奉陪到底!”   这才是现在最真实的安溪,恣意耍着不被别人理解的任性。明明可以一次性解决敌人,却偏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无比,甘愿自降手段陪着对方一次次的过家家玩,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满足他自己。   可以说,外面的几年已经把曾经的安溪磨得一干二净,蜕变而出的是现在这种几乎无法知晓的安溪,已然站立在变态的边缘,却比完全变态更危险,因为他的外表具有足够的欺骗性,不是单纯无辜,而是严肃冰冷到无法起疑。   安宸的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安溪,不再是面无表情的薄凉,而是站在世间看着百态眯着眼勾唇欢笑,寻找着让自己快乐的目标,随后一步一步编织,不具备严禁的计划性,对事情成败已浑然不在意,那份过程才是他的结果,比毒蛇粘腻的阴狠多出了几分癫狂。   唇角的笑弧继续扩散开来,微微上挑的眼角也似染上了这份笑意而愈发弯起,安溪不再去掩饰,对着安宸释放心底最深处的恨,“可是,安宸,饶是如此,对方麒对方语兰,总有结束的一天。而对你,就算耗上一辈子我也绝对不、死、不、休!”   缓慢的四个字从口中吐出,一字一顿,咬紧的牙关让它们愈发的铿锵有力,那双眼,第一次如此毫无遮掩的迸发出浓烈的怨恨,兜转出一种如同疯魔般的执念,让安宸心中一震,隐隐约约的从身体各处滋生出一股心悸般的寂然,莫名的沉闷。   抱着少年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视线锁住了少年的双眸,直直的探入其中,那双墨色的眼中除了怨恨别无他物。以往他一直喜欢逼着少年的这双眼情绪浮动,现在少年不再掩饰了,可这股赤·裸裸的恨意却丝毫未给他带来任何快感,氤氲出的只有恍惚的窒息感。   嘟的一声车喇叭响割断了两人的对视,苏林从车窗里面探出头,对于安宸和安溪之间的诡异气氛半点知觉都没有,只是觉得很疑惑,“老爷、少爷,怎么停了?”   安宸一声不响继续无言着,脚下却是继续迈开了步子来到他的车边,回去的路上,车内无人开过口,一路沉默。   *   一回到安家,苏平就把安溪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个遍,最后对着安溪受伤的右脚大呼小叫了片刻就挥喝着想去叫人到医院伺候方麒的苏林去买鸡买鱼。   苏林对于苏平一向都是孝顺的,被苏平指挥着干事就直接父命为先了起来,只是,“鸡肉鱼肉这些食材厨房不是有吗?”   “那不新鲜!”直接无视了送与安家的食材都是三餐时刻前一两个小时才摘或斩的新鲜度,苏平手一挥,中气十足,“别唧唧歪歪的,赶紧去市场买当场斩杀的,记得鱼要买野生的,鸡要草鸡,不能买饲料喂养出来的,知道吗?”   憨厚的笑笑,苏林点头连连应是,“要买点猪蹄吗?人家都说吃啥补啥,少爷伤了脚还是买点猪蹄补补吧?”   “对对,你这话说的还算实在……不对,你把少爷当猪了吗?混账!”话到一半突觉不对的苏老爷子龙头拐咚咚的敲地,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吓得苏林连忙扭身就走,他最怕他老爹的龙头拐了,打的忒疼。   “算你跑得快!”苏平气哼哼的说了一句,眼中却是没半点怒气。自家的孩子哪有不疼之理?他又不是老爷那般的人物。   “苏爷爷,需要特意买鸡买鱼吗?”他不挑食的,真的,只是有点点小爱好而已。   “当然需要,少爷都受伤了,鱼烫对伤口愈合最好了,鸡肉那是补补身体营养。”苏平说着说着,突的想起厨房准备的东西,“对了,今天的晚餐向后延了时间,我就帮少爷先做了碗汤垫垫饥,我这就去把烫端来,少爷放心,不会太甜的。”   目送着苏平离开的背影,低首。伤……安溪看着脚腕之处涂抹红药水的那一块破皮,沉默。   这边安溪是难得的放松,那厢,把安溪接回来的安宸却是直接到了书房思考着那个问题,他究竟把安溪当作了什么看待?玩具?儿子?或许都不是。   垂下了眼,安宸的脸上神情明灭不定,他对安溪的那股感觉很陌生但并不是那么难以明白。只要同处一室时他的目光第一个注视的必定是安溪,无论是薄凉的安溪还是自信耀眼的侃侃而谈的安溪,或者是今天才见到的安溪,只需要看着他的心情就莫名的轻快。   只是一句不喜欢,满眼的憎恶,就轻而易举的牵动了他的情感波动。世界上恨着他的人不知凡几,但能够影响到他的却只有安溪一人,这并不正常。   相似的生活习惯,安溪从口味到举止都和他极其相似,就仿佛他们之间有一种莫名牵连一般,看不见摸不着也斩不断。只需要想到这点就莫名愉悦。   ……   太多的特殊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没有经历过不代表他不知道这就是男女之情。安宸凝眉:从何时起,他对安溪竟衍生出这种情感?掐灭?亦或是……   放任!   那一日,安宸没有下楼用餐,只剩下安宸的餐桌之上,因为苏平的关系而浮现了难得的轻松。   一个月后,一腿脚微陂的少年出现在一栋陈旧的公寓前,头上带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站了许久,才见他走了进去,半个小时后,少年走出公寓,没被遮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透出了几许满意,森然入骨。   天空灰沉沉的,层层叠叠的乌云滚滚压下,山雨欲来。 第40章   天台,一带着无框眼镜的严肃少年身体笔直的站在栏杆之前,耳朵上夹着一蓝牙耳麦,声音平板无波无澜。   “是吗?除了足够冷静之外你说的那些特质我暂时没发现。”   ……   “我相信。但相信不代表不能够质疑,我会亲自观察的。”   ……   “知道了。再见,小叔。”   挂下电话,少年回头,视线准确的对上了他身后的那个明丽少女,神色之间并不因为少女的出现而有所变化,“有事?”   风吹过,吹散了少女额前的发丝,使得少女的表情在空气中只是若隐若现的看不真切,声音之中也带着几丝说不清的复杂,“修礼,你知道我们都很相信你,只是这次,你不觉得你该给出个解释吗?”   简立夏没有说什么事情的解释,龚修礼也没问,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需要吗?”   “难道不需要吗?”简立夏的嗓音提高了些,龚修礼的冷淡反问让她有些受伤,因为在意,“我们是你的同伴不是下属,你做的任何决定我们都可以无条件支持,可是怎么也该提及一下原因,哪怕只是最表层的也好啊,不要一直都这样神神秘秘的,好像把我们摒弃之外了。”   龚修礼闻言皱眉,视线定定的看着简立夏的脸,上面浮现着清晰的难受。唇线被抿的很直,龚修礼的声音很坚定,“你们不是下属。”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会耐心的等到现在。”简立夏深深的叹了口气,她也知道龚修礼这人的性格就是这样,说不上不善言辞,但绝对不搞人情世故,什么事情都只是默默做着,让她们感动之余多出了无奈,“修礼,只是大概说一下,别让我们觉得我们被你抛弃在你的世界之外,这很困难吗?”   继续盯着简立夏看了片刻,龚修礼的视线微转,落在了不远处的水箱之上,古板严肃的声音之中难得的染上了窘意,“我知道了。”顿了顿,才继续缓缓开口,“是我小叔。”   看着龚修礼耳廓的红晕,简立夏差点忍俊不禁,她知道修礼很严肃也有些古板,说这话肯定很不习惯,但是这样的修礼真的可爱到让她想笑。控制住满腔笑意,简立夏把注意力转移到龚修礼说的内容之上。   “小叔?就是那个没有血缘但从小抚养你长大的小叔叔?”她们一直都知道这个小叔的存在,也知道修礼对这小叔很是亲近尊敬。   修礼的家庭其实挺复杂的,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他爷爷二婚,小叔就是奶奶结婚时带来的和前夫生的儿子。幸好,虽然龚家家境不错,但不是商家而是书生世家,他爸爸和他小叔虽无血缘但也相处融洽,并没因为继承权这回事兄弟阋墙,反而都志不在此的互相推让。   也是修礼倒霉,竟摊上了那对不负责的父母。两人志向都在考古,于是一拍即合结为夫妻,生活也是和乐美满志趣相投,但就是太相投了,两人竟为此把才满一周岁的修礼扔给了当时才十八岁的修礼小叔,所以,可以说修礼就是他小叔养大的,虽然修礼小叔现在似乎也经常不着家了。   “是,小叔让我多注意安溪。”   修礼小叔认识安溪?简立夏皱眉,“所以你才邀请安溪进入学生会?”主动邀请,这可是建校以来第一次,足见殊荣了,只可惜对方谢拒了他们。   “只是……想试试。”   龚修礼凝眉,似乎思考了一下才说出后面三个字。至于试什么?他没有说,简立夏也没有继续追问,她们想知道的无非就是大概原因罢了,太细处的那些,说不说全看修礼的意思。   不过,“修礼,你小叔究竟做什么的?怎么整日不在家?你入校两年了,家长会都没见你小叔来过。”她和南云他们可是一直很想见一面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修礼小叔了,究竟怎样的人才能够被修礼如此重视。   话音才落,简立夏就在龚修礼的眼中看见了他们从未见过的光亮,那是一个人提到热爱之事才有的光亮,名为热情。   “小叔是自由雇佣兵!”   简立夏呆若木鸡:“……哈?”   “啪——”   一叠文件掉地。   “砰——”   额头撞上门框。   “哐啷——”   椅子被一脚踢翻。   “……”卷发男和眼镜少女面面相觑,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立夏才上趟天台回来两人就不对劲了?修礼那是情绪高昂到他们都感觉得到了,立夏则是一副被吓掉了魂似得恍恍惚惚,至今都不知道撞了几次墙摔了几次文档踢翻几张椅子,水杯更是溢出来了N次。要不是他们都知道两人不来电的话绝对会怀疑是修礼对立夏表白并成功了呢,这两人完全符合这情形嘛。   “玉玲,要不你去问问?”欧南云表示女孩的心思还是女孩子去打听比较好。   推了推眼镜,秦玉玲从椅子上站起,来到正在从地上捡文件的简立夏身边,利落的把文件捡起并整齐放好,拉过简立夏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立夏,是修礼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修礼二字就像是开启了阀门,精神恍恍惚惚的简立夏立马一个惊跳回神过来,随即,脸上就出现了一种胆小之人看恐怖片时一般的名为惊悚的表情,一向明亮的声线变得有些尖细。   “修礼、修礼的小叔竟然是自由雇佣兵!是自由雇佣兵诶,就是传说中那种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为了任务可以吃的苦中苦身体素质达到非人程度的雇佣兵诶!!”   显然,秦玉玲和欧南云对这件事也很惊讶,但惊讶过后就是不解,虽然修礼小叔的雇佣兵的确挺意外的,但值得那么恍惚个半天都回不来神吗?他们这种家庭对雇佣兵这个职业其实都会有些涉足的,毕竟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把秦玉玲和欧南云的神情收入眼中,猜到了两人疑惑的简立夏连连摇头,“不不,你们的重点错了,我惊讶的不是雇佣兵这事,而是修礼,修礼他、”在空气之中比手划脚了好多下,简立夏才把口中之话挤了出来,“修礼他说他的目标就是他小叔,也就是说修礼他想当雇佣兵!!”   修礼=雇佣兵?!   秦玉玲&欧南云:“……”   *   本就是半途入学,没过两个月安溪就迎来了高一的期末。而每一学年期末考试之后圣瑾高校都会有一个以班级为单位的出游,出游地点则是通过班级成员自己提议最后投票决定的,不会太远,皆是国内的旅游景区。   A班,对于这个活动其实并没太大的兴趣,毕竟从小就飞来飞去的景区都司空见惯了,是以对这种出游的态度也很是敷衍的就提议一下各处稍微著名的景点到时候过过场子就是了。   班长也了解班级成员的心态,准备随便选一个地点就算,却在这时,已经沉寂了两个月的方麒出人意料的高调提议去一些原生态山区的风景区。尽管对方麒保持在冷落状态,但A班成员还是对这个提议感了兴趣,毕竟他们都在城市长大,原生态山野比一般景区吸引力要来的大的多。   见没人反对班长也就把这个抱上去了,校方也很快批复同意,只不过因为他们选择的地点比较偏僻,为防万一必须有学生会其中两名成员同行。对此,A班一致同意。   因为是集体活动,A班成员皆是乘坐大巴放弃了舒适的私家车赶往出游地点。车辆行驶平稳,两旁快速掠过的树木田野晃得人眼花,安静的大巴之内,一开始都各干各的,有人玩着手机有人玩着电脑,但是不到半小时,众人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刺痛耳膜,随后而来的就是刹车带来的冲力,惊的昏睡状态的众人连连坐起,疑惑的目光纷纷的看向了司机。   司机背过身看向众人,手还指着前窗,“前面有石块挡路,车子无法前进了。”   顺着司机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大大小小的石块堵住了整条路,最大的那块足有一人多高,几人手拉手才能怀抱的体积一看就知道根本无法推开,就连小的也都有半米来高的。   现在怎么办?众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都在此刻把目光投向了随行的龚修礼和秦玉玲二人。在六神无主之时,人总是喜欢把决定权利交给领导者。   龚修礼目光平静,开口扔出了两个字,“回去。”   司机见众人没有异议就启动车子准备回去,只是才拐了一半弯,司机就发现油箱空了。下车检查了一下,是油箱漏油。在众人的指责声中,司机低头哈腰连陪不是,之后打了求助电话和拖车公司。   等待的过程是难熬的,尤其是众人得知这一带已然离开城市很远,接他们的车子还要几个小时才到后,心思纷纷活跃了起来。群山环绕翠峦叠起,迎面而来的风虽然很冷但清新极了,吸一口就觉得肺部都被清洗了一番的舒爽。   满目青松的翠绿,暖阳半悬在天侧,斜阳映山山衬斜阳。极目望去,路下的山谷之中,一条条小溪流窜而过,如同在大地勾勒的线条,虽不规则但也美丽。见此美景,有人兴奋的开口提议,“反正都是去山里,要不我们就在这边的山扎营吧?”   龚修礼脸色微沉,秦玉玲更是直接开口否决,“不行,荒山野岭太危险。”   学生会对于学生的威信是足够的,A班的人也足够理智,但再理智也只是才十六的少年,一旦出了城就好似放开了身上的约束,这个年龄段的叛逆也冒出了头,越是阻止就越想做。   “别这么说啊,现在车子坏了我们被卡在了这里,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就是接我们的车子到了也快到半夜了。再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呆在车里和呆在山里扎营并没太大区别吧?我们只要都围在一起扎营相互照应好就行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对啊对啊,龚会长秦副会长,这里的山并没围着,这足以说明里面没有危险野兽。都已经出来了,索性就玩上两天再回去吧!”   “是啊……”   附议声越来越多,龚修礼和秦玉玲却硬是没有松口,这种地方哪怕没有野兽出没,但荒郊野林的夜晚本身就是一种危险,对于A班这种从小被养在温室的人来说,这种危险足以致命。   龚修礼和秦玉玲是如此坚持的,但奈何天公不作美,司机在这时接到了电话,过来接他们的车子来不了了,通往这边的路出了重大交通事故,出事的汽车爆炸把沿路的山石炸落堵住了打断面积的路。   听了这话,只觉得天公成人之美的众人情绪激昂了起来,面对秦玉玲和龚修礼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无礼但很强硬。一个兴奋的人可以拦住,但一群兴奋之人却是拦不住的,因为人的情绪会感染,在这种时候一加一绝对大于二,更何况是一个班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龚修礼和秦玉玲两人也只能沉默下来,看着情绪高涨的众人上了山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同样的浮现了深思,一闪而逝之后又默契的收敛起来,不让旁人探测一二。 第41章   虽说是富家子弟,但扎营什么的做起来还像模像样的,几个营帐成圈状驻扎,中间则是烧煮东西的地方。虽然他们带着的全是干粮类食物,但水什么的还是需要烧一下的。既然要烧那自然需要木柴了,再想着晚上的照明和为防万一而驱逐野兽的火堆,男生们就全部被分配的两人一组捡柴去了,而安溪,则是和龚修礼一组。   两人的性格注定了他们是最无聊的一组了,一路行走,也不见他们捡柴更不见他们交流,只是各自为政般相隔五六米沉默步行,连眼光都没有交汇过一次,比六七月的天气还要沉闷上三分。   就这么相对无言的走了十来分钟,安溪和龚修礼分开了,一个左拐一个右转,逐渐背道而驰,才片刻功夫,两人的背影就被常青的灌木丛给遮隐了。   数分钟后,狭长的叶子微微晃动,一身迷彩装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安溪和龚修礼分开的地方,屏息着,脚下无声就要追上,突觉背后劲风袭来,扭身格挡,却意外发现对方的力道出乎意料的大,微微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待迷彩装男子发现对方后眼中闪过丝丝压抑,刚刚差点让他栽了的竟然是和目标一起的那个看上去就像是书呆子的学生。也不废话,男子直接欺身而上,动作迅猛而轻灵,力道却是沉重的如同钢铁压身。   龚修礼却也不差多少,格挡和攻袭的动作并无半分生涩的滞碍,流畅而熟练,就如同经常和这类敌人对比过。在一个躲避动作时眼镜被对方的拳头扫落在地,碎裂的镜片堪堪擦过眼球在眼睑上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染上没被镜片挡住的眼,比以往的冷冽多出了几分摄人的犀利,就如同瞬间扯去了以往文弱书生的形象,从家禽变成了野兽。   这样的变化让迷彩装男子兴奋了起来,这少年年岁不大但却让他闻见了同类的气息,这年头,连高中都藏龙卧虎起来了吗?眸中溢出丝丝期待,迷彩装男子左手置于身前,掌心朝上对着龚修礼勾了勾手指。   “身手不错,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   对于男子语气之中或多或少的轻视,龚修礼也不恼,只是擦了擦眼睛上的血,平静反问,“不追目标可以吗?”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男子的话让龚修礼瞬间反应过来,追踪者不止一个,换句话说:安溪依旧处于危险之中!想到这,龚修礼神情一凛,在其位谋其职,他必须确保安溪的人身安全。   见龚修礼已有撤退之意,难得在这个无聊任务之中碰上了看得上眼的对手的男子怎肯罢休?反正目标人物就一学生,只要不是和眼前这伪学生一样,他的同伴就很容易解决掉,不需要他去操心。   被纠缠上的龚修礼见一时摆脱不了,一时之间也只能放下心中思绪沉着迎敌。另一厢,安溪在拐弯后几个纵身,很快就消失在地形错综复杂的密林之中,追踪者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消失,不敢相信的几次三番搜索,却怎么也寻不着半丝痕迹。   “奇怪了,难道是我眼花吗?我怎么看见那人就这么跳上树了?”迷彩装一号使劲揉眼。   “奇怪加一,我也看见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飞檐走壁!”迷彩装二号的语气之中竟隐隐约约带上了几分崇拜之意,英雄情结严重。   “不是眼花,的确消失了。”迷彩装三号比较年长,说的话就靠谱一些,但眉宇间第一次浮现了凝重之色,“看来这人不像是资料中那样简单,身手根本就不是普通高中生该有的。”   “那怎么办?铁叔,要不我们退了这次任务?反正这是雇主的失职,不会折损我们信誉的。”迷彩装一号做出提议。   被称为铁叔的中年男子抬头,全部面容暴露在空气之中,正气的国字脸,浓眉、细眼,面容平凡让人转眼即忘,是丢在人群找不出的那种,但若是A班中有学生在此,就会发现此人面容赫然就是他们这次的司机。   沉吟片刻后铁叔摇头,“不,我们继续。但计划稍作变动,舍弃雇主“先行折磨后死”的要求,速战速决!”   很显然,这铁叔在三人小团队中威信不错,另外两人听了连声质疑都没有直接应了一声,“行。”   其实若按照往常铁叔也不会如此冒险的对付一底细都不清楚的目标,毕竟对于这次的三位后辈他一直当自个儿的孩子疼着,但这次是他退出之前的最后一单,这份仪式不能半途而废。   三人说完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在距离原地数千米处,其中一人仿照鸟鸣吹了声口哨,不久,另外两人到来,看着背对着他们蹲着的人。淡棕色呢子上衣连着带一圈白毛的帽子,灰白色裤子,的确是目标人物!   比了个动手的姿势,三人迅速而无声蹿到人身后,伸手一推,那人即刻顺着陡坡滚了下去。   看着已然滚落到低处一动不动的人影,动手推的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盯着自己戴着手套的手猛瞧。“这这这……这也太简单了吧?我根本没想过得手。”他也只是想到要造成意外事故伤亡现场而那人身前又刚好是一陡坡就顺手一推试试,谁料到竟然成了。   对此,另外二人也不敢相信事情这么简单而顺利,明明刚刚目标人物在他们面前显示的那一招绝对是高手,现在却好似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一推就滚,坑谁呢?   “我们肯定是被诓了,可恶!”三人之二号握拳,满脸愤愤不平,眼中也升腾起争强好胜之意,“我一定会找出他把他解决掉的。”   “不必。”铁叔断然阻止了跃跃欲试的二人,在二人不解的目光之中缓缓开口,“我们的目标是棕色尼子上衣灰白裤子之人而不是谁,小易,去检查……有人来了,我们撤!”   话音落,只见树叶微晃,三人已然不见了踪影。他们是处于暗处的刺杀者,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不多做杀戮不做亏本买卖是他们的原则。   片刻后,几个A班学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眼尖,指着山坡之下惊呼,“那里有人——”   众人看去,直接伏倒在低谷中的那人一动不动,身下,一滩鲜红在枯叶之上扩散开来,空气之中充斥着刺鼻的腥气,揪的众人胃部隐隐作痛。   “安溪!!”   *   安家,接到医院传来的消息后安宸微微挑高了一边的眉,冷淡的嗓音之中竟让人听出了几分冰冷的讽意,“竟然没死?”   一直负责这类型回禀工作的程明暗自心惊,四年多前,他回报了安家大少生死不明的情况,老爷就一句毫不在意的“知道了。”让他胆寒,随后转眼就把私生子接入安家的举动更让他唏嘘不已,现在这一句反问更是让他更确切的了解了安宸的薄凉。本以为会在大少爷生死不明之时就接入安家的方麒会是老爷的偏爱,但如果所谓的偏爱也如此冷漠,那还真的是让他不得不心惊了。   “把安溪叫来。”   “这……老爷,这事和少爷无关呐,您……”程明这一辈人都是父辈就跟着老太爷做事的,对于老太爷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安溪自然就多出了几分偏爱之意,再加上四年前的事件让程明更是不由自主的对安溪保持着高度怜悯。   现在一听见安宸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安宸把这事责怪到安溪头上,一时之间没忍住就开口恳求了起来,却在半途在安宸如冰寒冷的视线之中住了口。   “程明。”   有些惶恐的应了一声,“是。”本以为迎来的不悦质问到耳边却转成了一股疑问,不是很浓烈,但却真实存在着的,来自一向心肠冷硬做事杀伐果断的老爷。   “我对安溪的态度足够让安溪恨我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那个眼神,那句不死不休,一直让安宸无法忘记。   程明噤若寒蝉,这种家务事不是他可以插嘴的他也没胆插嘴。但是头顶越来越有压迫感的视线让程明无力招架,头越来越低,最终只能斟酌其词后说了一句,“老爷对少爷好就可以软化少爷的心的。”   “好?我现在对他还不够好?”   安溪想陪方麒玩那他就半点不插手随他玩去;安溪喜欢苏平那他就一次次克制住因为苏平的无礼举动而起的怒气放任继续下去;安溪喜欢的东西他都是第一时间让人去弄来直接摆房子里让他把玩个够;安溪不喜欢太甜腻的食物、安溪喜欢和他一样喝纯咖啡、安溪不高兴的时候左边眉毛的眉头会往下压的略低、安溪高兴时喜欢双腿交叠的靠左坐在沙发上双手托着下巴走神……这些,还不够好?   程明默,把安宸接回安溪之后日子看见的在脑子里面转悠了一圈,心里暗道:恕他眼拙,这还真看不出来老爷究竟哪里对少爷好过!   也不怪程明眼拙了,事实上就连苏平这种老眼力也愣是没瞧出半丝半毫安宸对安溪好的迹象,甚至还因为安宸一直冷冰冰的强硬插入安溪生活而暗地里的明示暗示好几回让安溪坚持本心不要重蹈覆辙了去。 第42章   房间内的沉寂使得程明心惊胆战的,在心里犹豫挣扎了好久,才低低开口,“老爷,或许是少爷因为小时候的事情留下了阴影,这类型的人会缺乏安全感,万事都会从怀疑的角度出发。老爷若想让少爷觉得好,可以试着更明显更直接的表达老爷对少爷的喜欢和心疼,有时候也可以在加诸喜爱情绪时强势一些让少爷接受下来,不过不能太过,对少爷,必须慢慢来。”   或许老爷是真的想对少爷好了但他们却没看出来,会发生这种情况应该是和老爷本身性格有关。老爷本身就是个不擅温情之人,就好比严己律人这个词,老爷自己对自己都冷冰冰了,对待别人哪里温柔的起来?用对待自己的态度对待别人,应该是足够善待了,但老爷的善意……还真的冷的让人无法察觉。他敢保证,现金为主安家大宅没一个人看出老爷对少爷有哪里好了。   程明的话让安宸沉默了下来,眉头也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要更明显更直接吗?“知道了,出去吧,记得把安溪找来。”   怎么还要找少爷啊!心底哀嚎一声,程明只能应声是后离开书房,下楼时看见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面双目失焦的安溪,想当然的,程明把这种情绪当成了担忧,不由得就开口安慰了一声。   “少爷,别担心了,老爷这人虽然冷但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方麒的事情和少爷并无关系,老爷不会责怪于你的。”   焦距迅速清晰起来,安溪看向满脸忧心忡忡的程明,并没有开口,仅是微微点了点头,等待着程明的下文。   对于安溪的冷淡并不介意,要知道,脑补这功能是万分强大的,像程明苏平这类安溪派早就把安溪的个性自圆其说的认定了是年少遭逢巨变加上这几年在外头吃的苦使得安溪个性沉默寡言对人也难以信任的严肃多疑,只要想到这里,心疼安溪的程明就会不自觉的冒出一个想法:其实老爷被少爷一直怀疑下去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少爷,老爷叫你上去。”犹豫了一下,程明还是开口,朝着安溪低声劝告,“少爷,无论你怎么怨老爷,当着面你适当软化一下,就算不是真心的也可以。趋利避害。”   眸光微闪,已经站起来的安溪动了动唇,开口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一听见安溪这么说程明就放了一大半的心目送安溪上楼去了,听老爷的话肯定是老爷幡然悔悟决定对少爷好了,既如此对少爷肯定不会太过苛刻,只要少爷软化的撒个娇这事十有八·九就过去了,毕竟怎么说这事真的和少爷没有太大关系,不是吗?   但程明不知道自己放心的太早,“知道了”不是“我会的”,它代表的仅仅只是安溪对他的话的明白罢了,安溪并未承诺任何事情。是以,一到书房,安溪对安宸,依旧是毫不掩饰冰冷之下的憎恶。   不待安宸开口,安溪就自发的坐在和安宸相对的沙发椅上,双腿没有交叠,并拢着姿态很工整,腰挺得很直,俨然就是对敌状态,这让安宸的眼色沉了沉。   “方麒那事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直认不讳,安溪并无半点试图否认的念头,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表面假和善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报复,太假了,也就方麒这般没经历太多的少年才会想的这般肤浅。他们两人的关系,敌对才是正常的,想让人相信?那么方麒一开始就走错路线了。   “为何?”   “为何?”安溪蓦的勾唇微笑,他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安宸,就好似才第一天认识般充满着评判,“安宸,你在我眼里一向都不是个愚蠢之辈,今日为何还问这种问题?还是说,一直以为都是我太高估了你?”   竟然问他为何?他对方麒的态度可是已经明明白白的对这人说清楚了,更何况,他这不只是在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吗?方麒让人雇了“刺客”杀他,那他借用资源反击回去,省时省力,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被安溪一阵讽刺,安宸脸色反射性就沉冷下去,只是刹那间,脑子里想起程明的话,抿唇,盯着安溪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再开口,话语之中有着旁人察觉不到的僵硬,那是因为不习惯,不习惯对着别人解释。   “我的问题是:为何你还留他一命?”若不是安溪让人提议,旁人是不可能那么早就去找人,更不可能及时拦住那些刺客补上最后一击让方麒死的彻底的。   这下,安溪眼中滑过了真实的惊讶,安宸这口气倒不像是质问他反而像是鼓励着他杀了方麒啊。错觉,还是做戏?垂下眼帘掩下心底纷纷扰扰的怀疑性猜测,安溪明面上只是不可置否的笑了声后回答。   “当然是我还没玩够啊,就这么死了不是太便宜了吗?”他死后可是被迫看了十几年的父子情深呐,一次次的崩溃一次次的鞭挞,支离破碎的世界心灰意冷的绝望,这些,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   又是这种让他不理解的疯狂恨意,这样的莫名感让他无法捉摸从而衍生出一股焦躁。安宸把安溪每一寸表情都收入眼底,他看不明白,安溪对他对方麒的恨他有点底,可是照着安溪的性子,若只是冷淡或者绑架,不该有那么浓烈的恨的。   “你为何如此恨方麒?若是绑架一事,你更恨的应该是方语兰。”或许,摸清了安溪对方麒的情绪来源,他就可以推测一二。为何安溪对他会恨的如此地步。   “怎么?心疼了?”左边唇角勾勒出一个充斥着讥讽的弧度,安溪的双眼之中透露出一股快意,“放心,我不会忘记方语兰那个女人的,若你心疼,可得好好的把她藏好。”   心疼?安宸心底疑惑更浓,究竟是哪一点让安溪生出这种误会?“安溪,我并不在意他们,无论是方麒还是方语兰。”   “是吗?”执念又岂是他人三言两语就可以打消的?更何况这个他人还是安宸。   看出安溪的不相信,安宸顿了顿,略显生硬的嗓音之中夹杂上几分不习惯的柔意,“安溪,我在意的是你。”   砰——   右手握成拳状重重的捶在了沙发椅的扶手之上,坚实的实心木扶手被砸的断开碎裂,发白的指节被碎木刺入,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的落下,无声的地毯之上晕染成圆状血渍。   安溪站了起来,不含温度的目光直直射向了安宸,满是都是寒冷冰霜,出口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咬的很重很紧,“安宸,不管你真心或假意,我都可以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说在意我的人就是你!”   安宸顿默,安溪射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刺骨的寒意,冰冷包裹住心脏处,顿生闷痛。“为什么?因为之前我的冷淡?还是因为那次绑架?那是……”   “不需要这些原因,不需要!”安溪直接打断了安宸的话,眼角眉梢因为太过浓烈的恨意而染上了疯狂,“安宸,我恨你,不再需要任何原因。”   “不再……喜欢?”从不知道何谓难过,但有那么一瞬间,安宸发现自己的这个问题难以顺利问出口,心间,隐约衍生出一股颤抖。   “喜欢?”嗤笑一声,安溪的双眼灼烧着冰冷的亮光,矛盾却更显激烈,“安宸,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如果忘了,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永远,我都不可能再对你有一丝喜欢,安溪和安宸,只能是仇人!”   说完这句话,对安宸的反应看都没看一眼,安溪直接转身离开。妈妈曾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他人也就是放过自己。可是他发现,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妈妈这句话的,他正是其一。现在做的不是不放过自己,正是因为放过了自己才会选择如此做,因为,他不想逼自己放开。尽管重生,但他依旧是他,仇恨,也伴随着他重生而来,不减半分。   只能是仇人……少年的话说的如此决绝,决绝的不带丝毫转圜余地的犹豫。安宸沉默着,脸上的表情笼进阴影之中,窒闷,徐徐缓缓的扩散,整个书房都让人难以喘息。 第43章   豪华的VIP病房,坐在床上的少年有大半张脸都贴着白色纱布,剩下的地方露出细密的伤痕,因为眼中扭曲的愤怒而变得愈发狰狞。   “叫爸爸来,你们给我把爸爸叫来!我要见他!”   照料方麒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真想逃离眼前这个狰狞到令他们也胆寒的少年,却因为职责所在只能低着头唯唯诺诺开口,“方少爷,老爷很忙。”试图掩盖住老爷根本没关心过方麒的事实又不敢开口说谎,只能说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砰砰乓乓一阵响,方麒把旁边桌上的水杯药瓶什么的全部扫落在地,挣扎着拔掉手上挂水的针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怎么也动不了。钻心的疼痛和没办法动弹的双腿让方麒崩溃,不管不顾的要下床,却因为无法着力而滚了出去,幸好旁边其中一名妇人及时反应过来一把扶住了方麒才让他避免掉在地上。   只可惜方麒对此毫无感激,直接用力把人往旁边退去,自己也因此一个骨碌碌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愈发的狼狈。“爸爸是不是不会来见我了?因为我的腿废了以后都是个废人了,是不是?!”   “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被推的倒在地上至今还没有爬起来的妇人,剩下的人之中其中一人斟酌其词,尽量挑些好的说,“方少爷,您这腿没有废,现在不能动是因为才动完手术打着钢板,医生说了,只要好好修养以后绝对能走!”   “你骗我,给我滚,都给我滚出去!叫爸爸来,我要见爸爸,我只相信爸爸的话!”趴伏在地上,方麒直接抓过刚刚掉落在地毯上的水杯等东西扔向那些人,直到把人扔出了病房,那疯狂的哭喊还清晰的在医院走廊回荡。   “爸爸,爸爸,我要见爸爸啊——”   如同负伤野兽的哭嚎已经带上了丝丝沙哑,几个站在病房之外的人面面相觑。现在怎么办?   “要不,我们去跟老爷把这情况说清楚吧。”尽管方麒的态度很是恶劣,但这些人都是近两年才来安家的,对安溪并没有先入为主的偏袒。又想着方麒年纪轻轻就受此巨变,再加上这沙哑的哭喊,就勾起了他们心中的怜悯。   “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方少爷这样可如何是好?”   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几人都无奈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安家富可敌国老爷可只手遮天,偏偏家里人丁不旺,两个少爷又命运多牟。这不,安溪少爷才平安归来,方少爷又遭难了,再加上老爷又是那性子,还真是……果然,人呐,还是平平安安和和睦睦的好,就别整天奢求发天财了。   “对了,王嫂,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刚刚被推到的那名妇人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摆摆,“没事没事,回去让老王帮我擦点药酒就好了。”   “要不要看看?反正在医院也方便,老爷那儿我们去说就行。”这几人都做同事两三年了,一直和和睦睦的相处融洽,就当是邻里邻居那样感情不错,见王嫂还揉着腰就不怎么放心的提议了,但被王嫂拒绝了。   “我就一粗老婆子,哪这么娇贵呐?只是被推了一下,没事!”王嫂说完就朝着医院之外走去,“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告诉老爷吧,方少爷行动不便可拖延不得,要是磕到哪里碰到哪里就不好了。”   王嫂都这么说了,其他几人也就跟着去了,一心期盼着老爷会心疼方少爷年少就遭此横祸来医院安慰几句让方少爷定心养伤,虽然听医生那话,方少爷的腿……   暗地里叹了口气,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些。   *   安宸来了,在接到方麒在医院大吵大闹着要见他的消息之后来到了医院,几乎在第一时间,躺在床上的方麒再看见安宸后双眼立即亮了起来,爆发出喜悦的光芒。   “爸爸,您来了!”   和方麒的喜悦相比,安宸的态度天差地别,狭长的双眼盯着方麒,暗幽幽的看不出似乎温度,“听说你想见我?”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方麒的眼,使得他根本没看出安宸的冷意,只是一味的沉浸在安宸来看他的兴奋之中,“是的,爸爸,我很想您。”   安宸冷笑一声,“哦?我还以为你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除去安溪怎么得到安家呢。”   终于发觉安宸的冷,方麒的脸上逐渐被慌张侵占,一直被嫉恨冲昏的脑子也在瞬间被冻的清醒非常。是了,他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他做的事情可以瞒天过海不让爸爸知道呢?他怎么会忘记爸爸是安宸,那个二十就强夺整个安家决策权力的安宸呢?   可是、可是……“爸爸,我不是、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得到安家,爸爸,你要相信我,我只是不想让安溪夺走爸爸!”   “夺走?”有那么一刹那,安宸以为方麒看穿了他对安溪的情感,但也仅仅只有一瞬罢了,随后嗤笑一声,低头靠近了方麒,用一种方麒梦寐以求的温柔态度开口,语调缓慢之中衍生出了刺骨的寒冷,“方麒,难道你不知道你一直只姓方吗?”   “那只是、那只是爸爸喜欢我这个名字,对不对,爸爸?”面无人色的方麒拒绝去承认安宸提出的这个显而易见的真相,哀哀的祈求着安宸,期盼得到安宸的肯定。   “喜欢?”安宸嘴角微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落在方麒眼里却是和安溪如此的相似,就算做这个动作的是他最喜欢的爸爸他也无法去喜欢这种笑,“你究竟从何处得出这个荒谬的结论?”   “难道不是吗?”心慌乱失措,方麒就如同海上孤木,恍恍惚惚的飘荡寻求着最后的希望,“不喜欢的话爸爸怎么会带我回安家?而且还是在那个安溪还处于生死不明的失踪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带你回安家却依旧姓方,滋味好受吗?”   安宸这句低而冰冷的话压垮了方麒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不敢相信,从小他就最喜欢最仰慕的爸爸会如此对他,渴望了那么久,终于等到爸爸带他回安家,为此,他不惜抛下了妈妈,得到的却只是爸爸的一场报复?不,这不是真的!   “爸爸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没有原因要这么对我。安溪吗?不不,你根本不喜欢安溪这个儿子,他被绑架你漠不关心,他生死不明你也从不追寻,你甚至在他出生之时就为他取名安息!”   “闭嘴!”冷怒交加的喝止声,安宸的眼中涌动着无以名状的怒气,“我从未想过要他安息,而你,是我一开始就已经放弃的人!好好呆着吧,安溪还想继续玩下去。”   甩下这句话,安宸头也不回的离开,方麒无人忍受这种结果,伸出手死命想要抓住安宸不让他离开,“不,爸爸,别离开我,我才是你最喜欢的儿子——”   太过于想抓住,上半身探出了床头使得整个身体重心不稳都滚落在地,一天之内受到两次折腾的腿此刻钻心的疼,但却引不起方麒半点注意,此刻的他盯着安宸决绝的背影,双眼酸涩却流不出泪。   他是一开始就被爸爸放弃的人?不,不可能!那女人从小就和他说过爸爸喜欢他,安溪只是羽翼未丰是被逼着娶下的女人生下的一个根本不想要的孩子罢了,所以爸爸不会放弃他的,这么说肯定是因为安溪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迷惑了爸爸。   “方少爷——”被派来照顾方麒的人一进门就看见方麒趴伏在地上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门口眼眶发红,急急的走过去搀扶,“方少爷你怎么样?痛不痛?方少爷?难道痛迷糊了吗?”   “去找医生来,说我的腿不舒服。”出口的话和激烈的情绪完全相反,冷静的不像是一个遭遇巨变的病人。方麒看着任由那人把他搀扶上床,一双眼中找寻不到以往显眼的嫉恨。   迷糊?不,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清醒了。想要爸爸重新喜欢他就必须除去安溪,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可以前他太不冷静了,竟因此而忽略掉太多的异常,也因为当初一击得手把安溪赶出了安家而飘飘然的轻视了安溪,忘记了那四年可能就是一个最大变数。   初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他竟亲自出手想把安溪推上车道,可后来他却突的不受控制的摔向了车道被撞伤了双腿,安溪却只是因为车子急刹车而撞的路道垃圾桶倒下不小心划伤罢了。   这一次,明明刺杀事件只有他和那女人知道,出钱雇的也是道上数一数二的组织,短信也是他亲自用一次性电话卡在车上发出的,为何安溪会知晓?并知晓的如此详细?竟知道他直接把穿戴衣服当作目标而不是容貌照片。未卜先知?   不可能!甩掉脑子中荒谬的想法,方麒却不受控制的往这个方向想去,现下想想,他摔向车道那次是因为突然间背后似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推搡,这次也是突然就觉得无法呼吸昏迷了过去。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了解的存在……   就在方麒思考的时候,医生已经赶来仔细检查了一边,眉头紧皱脸色严肃,厉声警告,“一天内两次折腾的伤口裂开,我看你是不想要这双腿了吧?”对于这种自己也不爱惜自己身体、罔顾他们劳动成果的病人,医生都不会太喜欢。   被医生的话惊吓的清醒过来,方麒脸色苍白,心里忐忑不安,“医生,以后我会好好修养的,我的腿会没事的吧?”他不想成为废人。   被这个问题问的沉默了下来,医生看着满脸不安的方麒,无奈摇头叹息,语气也微软了下来,“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人体骨头本就是精细之物哪里容的你折腾来折腾去的?半年内竟然断了两次?!第一次断了,复合处还是很脆弱的,就算完全愈合了也比一般人的要脆弱许多,这一次的更是多处粉碎性骨折,你还自己瞎折腾自己,哎……”   医生的话让方麒的脸色更苍白了,用力的一把抓住了医生的白袍,“现在呢?现在我的腿就废了吗?不要!医生,你要救救我,我才十六岁,我不能成为一个没用的废人!”   衣服被揪住,医生的眉皱了皱心里不怎么高兴,不过念在对方情况不好就没深究下去,“废了倒是不至于,等好了应该可以正常走路,不过想要和常人一样是不可能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开开合合了好几次才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出了口,“你、你是说,就算我好好养伤,等好了之后也会陂?”   或许还不止这个后遗症。不过看惯了生离死别,医生对于方麒的惨白也只是理解性的拍了拍肩就把被揪住的衣服从方麒手中拉出来转身离开。在医生的眼里,尽管同情方麒年少就落下残疾,但能够救回一条命已属幸事。   在医生眼里是幸事但在方麒心里就不是了,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床上,直愣愣的双目失去了焦点,别人喊也不回应,就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空洞无光。   直到许久之后,光芒重聚眸中,却是漫天漫地的恨意,整张脸都扭曲的变了形,包裹着的纱布更是笼罩出一股悚然的恐怖,牙关紧咬,无声的咬出了那个一笔一划刻在心上血淋淋的名字:安、溪! 第44章   这边的滔天恨意安溪全然不知,或许知道了也只会欢畅而笑吧。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安溪还真笑不出来,盯着好像突然之间闲了很多的安宸,安溪的整张脸都冷的掉渣了。   “安宸,你没事可做?”以前只是餐桌上的碰面,现在却突然间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难不成也放假了不成?   安溪也不含糊,想也不想直接点头承认,“的确没事。”他发现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研究怎么消磨安溪对他的恨意。   安宸承认的那干脆利落劲让刚过来的程明和肖成脚下一哆嗦差点没打滑了下去:老爷/王,您把我才禀告的要务都给彻底无视掉了吗吗吗?!!   安溪很暴躁,被一个自己打心眼里不喜欢的人盯着的感觉非常糟糕,或许,他该离开一段时间,想来那个方麒最近也翻腾不起什么浪花来了。   “你想离开!”   安溪愣,眉头拧成了一座大川。他心里才想着的事情安宸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他以前估算错误,安宸的异能不是时间而是和石阳相似的心理感应?可异能者最终的异能只有一个,不会有重复存在出现的。所以,安宸是猜的?   “你想离开。”再次重复了一遍,安宸怎么可能不知道安溪此刻的想法。只是,他也不会告诉安溪,是那种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小习惯出卖了想法。   就如同安宸对安溪的了解,安溪对安宸也同样的摸清了五分,一看就知道安宸不可能给他答案,索性也放在了一边,点头供认不讳,“的确,我想离开。就方麒现在的情况可得好好养着省的被玩死了,方语兰那女人,呵,我想现在最揪心,花钱买凶却凶到了自己儿子身上,这种滋味她该好好享受,我这个外人就不去打扰了。至于你,你肯让我玩吗?”   眸光快速闪过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安宸低沉的嗓音拉拽出几分莫名的意味深长,“你想玩我?”   忽略掉了心中那份怪异感,安溪语气斩钉截铁的很,“非常想!”想玩死安宸是他一直以来的坚持。   “可以。”安宸的声音愈发的低缓起来,一股不易察觉的笑意在舌尖流转,“不过你也知道我是商人,商人最重利,你想得到就必须承担一定的风险。”   “哦?”微挑眉毛,安溪的眼中流出几分兴味,“什么风险?”   “三年期限,一个赌。”   “怎么讲?”   “三年,我不会做任何反击和防御,你可以请任何外援使用任何计谋,只要你能够赢我一次就算你胜,无论是武力上还是其他,只要你略胜一筹都算赢,到那个时候,你想要把我怎样就怎样,反之亦然。”   “三年,不觉得太欺人了吗?”   “你不敢?”   “激将法太拙劣了!”安溪皱眉,“赌就赌,何以为证?”胜利的果实实打实的取才是最甜美的,但是当这份果实连花开都遥遥无期时,他允许自己退一步另择他路。   对于安溪前一刻还冷笑鄙视他的激将法拙劣至极转头却又义无反顾的跳入的矛盾行为,安宸在心底蔓延出一种莫名的愉快。是否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在意时万般好皆无法入眼,在意后万般入眼皆为好。   “肖成,叫陈立立即过来。”   “是。”   入乡随俗的,肖成放弃了真源国的联络方式改用手机叫人之后就和程明一起继续保持诡异的静默。——王/老爷、少爷,你们不觉得你们的对话很有问题吗?!!   是,如果换成一对情人的话,打个赌,输方随意赢方想怎样就怎样的就是一种情趣,可换做父子,难道这话不觉得太暧昧吗?还是他们的思想太肮脏了?为什么听着听着总觉得一股浓浓的暧昧气息迎面扑来呢?   名为陈立的人很快就到了,听着是个男性来的却是一名挺胸翘臀美艳的成熟女子,一身红色紧身连衣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外面套着一袭长到脚腕的淡棕色风衣,大卷而蓬松的黑发,慵懒的眉眼上挑出一股似有似无的勾引,性感而妖艳。   “主子。”先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安宸,随后陈立就媚眼如丝的如同无骨一般凑到了安溪身边,“小主子,几日不见愈发俊俏了,想死奴家了。”   面对如此女子,安溪也不由得黑线满头,在遇见陈立之前,他无法想象世界上竟有妖里妖气的如此理直气壮的女人,还把调戏他当作了每次见面的必修课,最主要的是,每次自称都怪里怪气的。   其实也不怪陈立,她只是对于安溪这个和安宸有着极大相似的性子十分感兴趣,安宸她不敢调戏,那就从安溪入手呗。哪知道安溪也是块难啃的骨头,软硬不吃硬是不给她面子给个反应。于是这一调戏就调戏上了瘾倔上了劲,发誓一定要成功的调戏一次才肯罢休,现处于革命尚未成功阶段,陈立就一直让自己同志再接再厉了。   软趴趴的就要挨过去靠上安溪,却听安宸一声冷喝,冻人的让陈立立马拉紧了风衣直挺挺的站成军姿,“是,属下知错!”   肖成内心里哀嚎一声,摸了把脸无奈上前,“老爷,小立就是喜欢玩,没恶意的。”   “小成~~”眨着一对水汪汪的杏眼,陈立委屈极了,她哪里喜欢玩了?每次正事她可从未耽误过一分一毫!哼,回去就让这男人跪搓衣板去。   愈发无奈的瞪了陈立一眼,还不承认?瞧瞧这被王一叫就反射性的军姿就知道其被训次数了,还不记住教训!不过,谁让她是他老婆呢,怎么着也得帮衬着不是?   安宸对于这对夫妻也没继续深究什么,只是直接开口吩咐,“陈立,准备一下,我要立约。”   诶?惊讶挑眉,陈立应了一声后在已经准备好的蓝色墨水中滴了一滴血,看向肖成无声询问:王这是和谁立约呢?怎么这般慎重其事?   肖成把目光往安溪身上瞥了瞥,陈立这下更惊讶了。王和少爷本就是一家人,有需要那么慎重的契约要立吗?等陈立听着安宸口述写下契约内容后,脸上的神色就更复杂了。   ——王,内容说的如此暧昧含糊您确定这不是婚约吗?   保持着诡异的感觉把笔给安宸签下名后,安宸把笔交给了安溪,“签下名,就无法反悔。”   看来,陈立的异能就在于血液的约束力量吧。内心思忖的安溪闷不吭声直接接过钢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握着的地方传来了丝丝暖意,那是安宸刚刚握出来的温度。   等两人都前签好名字后,陈立接过契约纸娇喝一声“立!”,蓝色的字上红光一闪而逝,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才准备把纸放下,陈立不经意间目光扫过了两人的签名,立即惊呼了起来,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得。   “诶,主子和小主子的字几乎一模一样,就跟临摹似得!”   陈立的话让安溪心跳停了一拍,脸色也冷上了几分。陈立说的不错,这字的确是照着安宸的字临摹出来的。不仅仅是字迹,自己的很多习惯都是模仿着安宸而来的,那个时候他对安宸的崇拜心理作祟,一举一动都忍不住拿安宸当参照物,渐渐的也就成了习惯。   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情,到了这辈子,字迹爱好行为举止都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无法改变也不想去因为安宸而特意花功夫改变了,也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把安溪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安宸的眸色深沉了几分,唇抿成一直线,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收起了那份一式两份的契约留下一份,另一份递给了安溪。   “祝你成功。”   安宸的这句祝福语听的在场的陈立三人后脑勺齐刷刷的滑下无数黑线。由打赌一方对另一份说出这句话,王/老爷,您确定不是故意在刺激少爷么?!   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人说这话安溪也就听过就算,可正如陈立三人想的,才立下这个契约安宸就说出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讥讽,让安溪本就冷冰冰的脸色愈发的沉冷了下去。   “你等着!”   安宸没有笑,但双眼之中却氤氲出明显的笑意,“好,我等着。”不管安溪想要什么他都会一一满足,安溪既然想发泄恨意,那他就把自己送上去,只是等安溪得到了想得到的,就该满足他想得到的了。 第45章   那个契约之后,安溪并无任何不同寻常的动静,作息安排依旧和往常一样,只是呆在花房的时间更长了。安宸则是如他说的,没有任何防备,在安溪面前都是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只是偶尔的会去触碰安溪,然后在安溪反应过来之前就放开。   安宸的这种类似无赖的行径让安溪冷怒交加的同时又无可奈何,因为每一次安宸都拿捏住了他现在唯一的软肋——苏平,谁都可以无视但安溪唯独不能硬下心肠去无视苏平带着满满慈爱的担忧和心疼。   偶然的一次安溪从苏林那边得知,苏平看似很健朗但实际上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健康,毕竟年纪大了,总有些小毛小病,尤其是四年多前突然患上了高血压后就情绪就不能过分忧虑,这几年还经常发作送入医院,直到最近才好转了,苏平把这称作人逢喜事精神爽。   安溪知道自己性格变化很大,但他也知道自己面对如同爷爷一般存在的苏平是怎么也不能冷硬下心肠的。而且,四年多前苏平突然患上高血压,这其中的原因不需明说安溪也知晓了,在得知这一点后,安溪对苏平更是无法不去歉疚,能顺着的自然顺着,反正苏平偏帮的是他。   晚辈成器了长辈自然会高兴,可安溪的情况不一样,他失踪的四年永远都是苏平心中的一根刺。安溪越厉害,就代表他在外受到的磨难越多。老人家永远都不相信世界上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想要成长就必须经历成长的阵痛。   只要一想到才十一岁的安溪在外吃苦受罪才练就现在一身本事,苏平就忍不住去心疼,每当这个时候,老人家的感情就特别丰富而充沛,长吁短叹之间的真实慈爱让安溪总是失措而暖心。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之下,安溪就习惯的在苏平面前掩下身手,而安宸,则是准确的逮住了这一点并加以利用起来,安溪愤怒,但为了一个憎恶之人而惹伤在意之人,想想太亏,最终只能隐而不发,尽量让自己无视安宸的触碰。   久而久之,安溪还真的彻底无视了起来,却不知道这样的无视在让他自己宽心的同时也给了安宸一个接近的机会。安溪不知道,对安宸,太在意了不值得,可是无视太过,就容易被攻城掠池。   安宸满意的看着安溪对他的接触没有任何排斥,把人从后院花房之中拉起,“冥想太久,效果会适得其反。”   他知道安溪一直想变强,他也知道安溪比起无力的话语更喜欢用行动来坚持,那股倔强的劲头也是他一直不开口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他开了口安溪也不会照办。但一天六个小时到现在一天十二个小时,他由不得安溪继续执拗下去了。   说实话,自从意外跌入异能的世界接触这一板块后,安溪的异能开发只有姚卓引导,可姚卓的性子并不是好老师,安溪也更习惯自立。所以一路走来,除了基础之外大部分都是安溪自己摸索而来,会走错路并不稀奇。   安溪自己也知晓这一点,是以在安宸阻止他冥想之后,只是脸上闪过被打扰的不悦神色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安宸在异能这一块比他强太多,比任何人都要强,无愧于被冠以王者称呼。   “你的异能是控制空气,更确切的说是氧气,对吗?”   抿唇不语,安溪低垂着的脸上闪过一抹不甘。连他自己也是近时间才发现的,他的异能说是控制空气其实更大部分是控制空气中的氧气,虽然其他元素也能控制,但远不若氧气来的得心应手。   “想要更精确的运用,必须习惯快速把氧气从空气之中与其他元素分离,这样可以节省你大部分力量。”   安溪依旧沉默,安宸说的很直白但的确是这样,如若不把善于控制和难以控制的分隔开来,那么他就势必会因为那些难以控制的一部分而多花费很多精力,最终反而把擅长的也给耽误了。这就和扬长避短的道理一个相反。   但说着简单做起来却很困难,他已经在尝试了,可是空气浮动性太强,里面的氧气又太游离,哪里是那么容易分解的?除非,把空气固定住,就好似气态压缩成固态但里面却依旧必须要是气态,他还必须呆在里面,这并不容易。   安宸也没再说下去,只是带着安溪往前屋走去,手掌心圈握着的肌肤,细腻柔软,相似的温度通过接触的地方相互交替,仿佛在瞬间,两人的温度合为一体。   “老爷、少爷,少爷的同学来了。”才跨进前屋,就有人过来通报。安溪皱了皱眉,谁会来找他?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带路。”   “是,少爷。”   安宸并没有随身而上,只是盯着安溪离开的背影,视线幽深难辨。片刻低首,凝视着摊开的手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些许少年的体温,暖暖的让他流连。   缓缓收掌,握住的只是空气微凉的温度,让安宸不适的皱了皱眉,只是下一刻,安宸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迈步向前。   他和安溪,才开始。   *   看着坐在沙发上之人,安溪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在对方对面的沙发上面坐下,待佣人端来一杯咖啡,浅啐了一口才开口,语调缓缓,“有事?”   龚修礼看着眼前的少年,依旧面无表情神色冰冷,可感觉不一样。在学校,少年似乎就是性子冷一些沉稳一些,会让那些女生尖叫着“好酷!”的“冰山王子”。但是在安家,冰冷之余多出了一股恣意张狂的危险。龚修礼垂眸,这才是让小叔也赞赏的安溪吧。   “关于方麒,是你做的手脚?”   皱着眉再喝了一口咖啡,安溪眼中的无奈一闪而逝,把手中的咖啡杯放下,才抬头给龚修礼一声回应,“你说呢?”   闻言,龚修礼不再针对这个问题提半个问题,他不是蠢人,安溪的态度本身就足够让他知道答案了。只是,“为什么要采取如此迂回的手法?”   “迂回?”安溪的上本身微微前倾,双手手指交叉撑在下巴上,“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母亲亲手买凶搞残了儿子,多了令人心痛的人间惨剧啊。”   “恶趣味。”肃着一张脸的龚修礼嘴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推了推并没有下滑的眼镜,龚修礼放松了端正而直挺的坐姿,换了一种惬意的姿势靠在沙发上面,刹那间,整个人的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你有兴趣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吗?”   安溪嘴角咧开了一个深深的弧度,“目前对我而言的最有趣之事还在进行中。”   “是吗?”龚修礼听了这变相的拒绝也不失望,“等你最有趣之事完了后呢?”   “那就要看看你的更有趣是否名副其实了。”他会得到安家,但他知道自己骨子里已经安分不了,势必的必须有事情让他过瘾一番,而眼前这人,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龚修礼勾唇,嘴角划出的弧度隐隐的带着几分狂放,“敬请期待。”或许,如小叔说的,他的确可以试一试,在安溪身上找到他以后的根。   对视一眼,明明之前没有太多交集的两人在这一刻突的拉近了距离,看对方也入眼许多,这就是所谓的朋友之交了。   “入学试卷你动了手脚吧。”这句话龚修礼说的很是确定,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但无论安溪的答题多新颖突出也不可能让所有看过的人赞赏不已,毕竟每个人的偏好都不同。   安溪也不否认,“没错。”说实话,学校的知识他早就忘光,而且那些理论对他而言也没有实用,不学也罢。可为了他的目的他自然不可能狼狈入学,早就做了些准备,反正拍卖会上买的小玩意儿很多。   龚修礼闻言,心底滑过了一声果然,小叔曾暗示过安溪身上可能存在着不同寻常的事情,这并不是小叔的错觉。   “咖啡冷了,去换一杯。”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佣人吩咐了一句,等佣人端了咖啡杯退下之前,安溪又吩咐了一句,“告诉苏爷爷,这次牛奶比上次放的更多了。”   端着咖啡杯的佣人闻言脸色扭曲了一下,应了一声后退下,不久,厨房间就有一老人健步如飞的冲到了安溪面前,假哭着嚎,“少爷呐,你就不能不喝纯咖啡吗?那样不好,伤胃。”   “安宸不是喝了那么久都没伤着他半分吗?”安溪的话语间,其他人竟隐隐的听出了几分真实的惋惜之意。   “少爷,听老头子一句劝,你就委屈一下改一改这个习惯吧,别和老爷学了,不好。”少爷什么都好就是这口味问题让他闹透了心,和谁学不好偏偏要学老爷?这明明就是少爷还是放不下老爷嘛,不好。   知道苏平的担忧,但安溪已经不再试图去解释了,只是,放糖和牛奶的咖啡他真的喝不下,已经延续了近十年的习惯哪里可能说改就改?   坐在一旁的龚修礼暗中挑眉,他倒是不知道安溪的软肋竟然是这个老管家。还是……安宸?看来这安家父子关系还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错综复杂啊。不过小叔说安宸对安溪好像还挺护着的,不像是对儿子生死漠不关心的样子啊。   正想着,龚修礼就见到了那个进入大厅的男人,不需要特别举动,仅仅只是慢步迎面而来就让人无法忽视,空气也仿佛在瞬间就被男人染上了真实的重量,沉甸甸的随着男人的步伐向他扑面而来,逼得他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呼吸的频率。   这就是安宸,安家现任家主,神秘莫测从不现于人前却一直被人顶礼膜拜,可谓是真正站在了顶端的男人。   龚修礼用力抿唇,从沙发上站起,逼着自己忽视那股强弱对比而产生的退缩的潜意识,迎上安宸,有礼的伸出手,“您好,安先生,我是龚修礼。”   安宸并没有回握,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一眼龚修礼就越过了人在安溪身旁的沙发上坐下,皱眉听着苏平对安溪灌输着远离他的观念,“苏平,别忘了,安溪姓安。”   语气之中克制着心底那份沉冷怒意,安宸觉得,是时候让苏平好好呆着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了,而不是整天怂恿着安溪离开他。   苏平闻言停住了话头,看向安宸的神色略微复杂。他并不是不想少爷和老爷父子和睦,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不敢相信这样的老爷会真心对少爷。更何况,若是真心,必定不会因为少爷的冷淡而有所减少半分关怀,不是吗?少爷受的罪,老爷是时候还了。   不过,饶是这样想的苏平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他老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等待了,只能趁着有限的时间为少爷把关,这就需要让老爷少爷多多相处好让他做判断。   暗地里叹了口气,苏平寻思了个借口就和安溪告别离开了客厅。老爷哟,希望这次你能够好好的对少爷,能知少爷的好,宠着护着少爷一生。   被晾在一旁的龚修礼对安宸的忽视并没太大介意,毕竟谁都知道安宸不喜和他人碰触,只是由刚刚的场面看来果然还是小叔说得对,安宸对安溪绝对不若外界说的那样漠视,相反的,还是安溪对安宸足够无视了。   见到苏平离开,安宸才满意的把目光转向了龚修礼,“贺华的侄子。”   “是的。”丝毫不意外安宸知道他小叔是谁,龚修礼直接承认了。   听见贺华的名字,安溪挑眉,重新细细打量了一番龚修礼,发现龚修礼和贺华两人除了一开始那副严肃样,容貌上并无半分相似点。   “贺华和他并无血缘关系。”似知道安溪心底的疑惑,安宸低声解释。这幅模样落在龚修礼的眼中,竟隐约觉得安宸对安溪,两人间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气氛,不是温馨不是亲昵,而是一种……独特的属于安宸的“阴谋”,他在安宸的身上的确看见了这两个字。   瞥了一眼另一个当事人,却发现安溪对此竟是完全无知无觉的冷淡。   “是吗?不过看着你和贺华感情不错。”   说起自己的亲人,龚修礼的脸色柔和了许多,“小叔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比起给了他生命的父母,抚养他长大的小叔替代了他现实之中父母两人的地位。   “果然,血缘这种东西是最不靠谱了。”   意有所指的讽刺让安宸沉默了下来,事实上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可或许这就是喜欢,只要想到之前自己的冷淡导致了安溪受伤,安宸就不受控制的去质疑自己,那种熟悉的闷痛就会再次出现,恍若烈火灼烧着咽喉,焦裂开来的皮肉撕开一道道伤口,令人窒息。   对于安溪的话,龚修礼聪明的选择沉默,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可没兴趣插手安家的家务事。见安宸和安溪之间越来越诡异的气氛,龚修礼随便寻思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安家,安宸这男人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对抗的,而安溪,说实话他真的不认为安溪需要他的帮忙。 第46章   春节来临,安家并没有和其他人家一般贴福字对联,偌大的宅子里也因为新年放假而变得空荡荡的,拒绝了苏平去苏家过年的安溪呆在书房上网浏览着一些来自J国的邮件。   安溪的视线在停留在和邮件一起传来的图片之上,海蓝色的宝石闪耀着美丽的光芒,完美的切割使得它愈发的美丽而神秘,仅仅只是图片就似有着蛊惑人心的色彩,迷人、神秘、闪耀,具备了一切让人着魔的因素的宝石却有着令人胆寒的称呼“死亡之石”。   [安,你怎么会对它感兴趣?]   [我想要它。]   [要?可是这已经是Y国国家博物馆的展品,属于非卖品。]   [我说过要买了吗?]   [不买?难不成你想……偷?!!]   [不行?]   [行是行,可是……安,我还是帮你去找其他宝石吧,保证也很美丽,你就放弃它吧,它不、吉利,对!不吉利!]   [你指的是它历任拥有者的死亡?]   [是啊,太邪门了,安,我们还是找别的吧,你想要哪个我帮你把安全系统给黑了,不要它了好不好?]   [不,我喜欢它。]   [……好吧。]网络对面的人彻底妥协,[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知道。]   网上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可安溪浮动的心思可没结束,身为一个小偷,总会有那么一两种特别喜欢偷的东西。而安溪,他就迷上了带上诅咒色彩的饰品,尤其是外表魁丽的宝石,他总觉得那些闪耀着熠熠光辉的宝石时时刻刻的在引诱着他去得到。   展览会在Y国国家博物馆举行,展出三天,前两天只有得到邀请的人才能进入,而第三天则是对外开放,那一天人群基数大,最容易得手也最难被追踪到线索,因为有任何蛛丝马迹都很可能被慌乱的人群而毁了。   整理了简单的行囊,安溪决定马上出发,先去玩个几天再观察观察环境,他可不想因为自大而马失前蹄。打了个电话给苏平说了一声后就带了一些卡、现金、护照之类的,还有手机这类日常物品,安溪把背包甩到肩上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背影异常潇洒的越行越远。是以,等安宸解决完一些事情后得到人去楼空的结局也并不稀奇,不是吗?   恐慌,这是安溪发现安溪不见后心中浮现的第一种情绪,陌生的根本不是他该有的情绪,此刻却真实的存在着并有着越演越烈的趋势。心口仿若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荆棘,缠绕的心脏鲜血淋漓,痛,流窜到四肢百骸,却无法拔除根源。   安宸从来不认为自己会产生这种懦弱的情绪,哪怕发现了自己对安溪的感情,哪怕得知了前途的渺茫,他都没有想过只因为安溪突然的不见就会如此。头脑一片空白,软弱到想要逃避,又疯狂到想要毁灭。那个瞬间,他竟产生了失去安溪的世界应该毁灭的念头。无法接受,失去安溪的这个可能。   “王!”石阳的叫声显出了几分恐慌,他遇上王十年,却是第一次能够探测到王心中的情绪。不,不需要探测,王的情绪激烈到可以自发影响周围事物了。   石阳想的不错,肖成这种和心灵感应无半点联系的异能者都实质的感受到了安宸的不对劲,也是第一次,他们见到了安宸似普通人那般出现这种脆弱的情绪。   他们眼中的王,强大、冷漠、优雅、强势,看的久了,连他们这些一直跟着王走过来的人也觉得王就应当是这样,无所不能却不近人情,连他们都忘记了其实王除去了上面那些特质剩下的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会怒,自然会喜,也会有不能承受的失去。   就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祗瞬间走下云端成为了凡人,隐隐的高兴之下更多的却是无尽的唏嘘和担忧。或许,他们不需要王走下神台,他们期盼他们的王一直高高在上的坐在玉座俯视世间,而他们,甘愿臣服。   石阳的那一声叫也让安宸从情绪带来的恍惚中抽离。他了解安溪,在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前是不可能离开的,那么就是突然的行程?没有任何的犹豫,安宸直接打通了苏家电话,找的却不是苏平而是苏林,他没兴趣和老头子玩隐藏那一套。   顺利的得到了答案,安宸沉默着在心底思忖安溪可能的打算。“查一下,最近Y国有什么带上神秘色彩的奇珍异宝出现。”   肖成立即着手,并快速把不符合的信息剔除最后只余下几项完全符合的,而安宸,在听完肖成的汇报后直接找到了他要的答案,“死亡之石在哪里展出?”   “Y国首都。”   被称为首都的地方自然要比别的地方更热闹一些,再加上最近即将开始的展览会,使得这里的客流量瞬间多出了往常的几倍。街道上,人来人往都是举着相机的游客,面带笑容的留影留念。当然,也有例外。   安溪就不喜欢照相,一开始是上辈子的遗留问题,后来是因为身份问题。喜欢照相的小偷?他可没有这种奇怪的爱好。久而久之的,安溪从十一岁至今都没有留下过一张照片,现在自然也不会有兴趣留影。   挎着一只包步行在大街小巷之中,穿梭在时光制造的痕迹,那些古地,总会充斥着神神秘秘的色彩,也就充斥着吸引安溪光临的资本。有着鬼影的古宫殿、徘徊着幽灵的断头台、会发出凄厉尖叫的高塔……这些地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之后被人们赋予了恐怖的意义,因为恐惧而鲜少有人踏足又使得这些地方愈发的荒芜,恶性循环之下,鬼怪的传说愈来愈光。   从幽深阴森的古塔离开,安溪有些失望。虽然他一早就知道这些传说大都是因为人类恐惧心理的无中生有,但还有期望有几分真实的有趣的。罢了,他还是开始做正事吧。   装潢高雅的房间内,落地窗的窗帘被拉起的严严实实遮住了光线,使得偌大的房间内昏黄一片。实木的书桌之上,笔记本的显示屏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淡淡的荧光照射下,安溪握着笔在几张纸上比划着什么。   手机声响起,安溪头也不抬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声音也因为太过于沉浸某事而显得有几分沉静几分模糊,“Hallo……”   话音还没有完全的落下,手机那端就响起了一个情绪明显处于高涨状态的少女声音,少女的声音因为紧张成分而语速很快,连对方是谁都没有问更没有自保家门就劈哩啪啦的跟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起来,其间还省略了各种语气标点完全不带半丝喘气。   “文森你说我不理解你也不愿意去理解你的兴趣爱好我们聊不到一块使得你心灰意冷对我们的感情没有信心所以只能分手现在你听好了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连恐高症都忍住了跑来蹦极以此来证明我对我们的感情是很认真的我很爱你文森你听仔细了——”   紧随而来的是高亢的尖叫声和呼啸的风声,很快,一切都归于平静,手机那端传来了清晰的急喘声,那个女声也因为其情绪的不稳定而有些颤抖,但依旧一如之前的风风火火。   “文森!呼呼……你听见了吗?呼…这就是我的诚意,我发誓我对待这份感情是非常认真的。文森,我爱你胜过了恐高症!”   “……”因为少女最后那句奇妙的表达而短暂的无言了数秒,安溪才慢吞吞的开口说到,“我想,你打错电话了。”   “……”对方那边突的安静了下来,连喘息声都停止了,随即,少女略显得呆滞的声音响起,木木的异常平板无波,“啊,真的打错了。”   再次沉默了数秒,在安溪准备挂下电话时,那边传来了急忙而慌张的道歉声,“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打扰到你了真的是十分的抱歉,希望没有耽误到你什么事情,如果真的耽误了请你务必告诉我,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弥补你的损失!”   “不必了。”说着,安溪便挂断了电话,随即就把对面那低低的充满了懊悔的哀嚎声抛到了脑后,重新拿起了桌面上的那集张。   这是博物馆的整体平面图和每个房间详细的平面图,上面更是标出了监视器的安装点。安溪此刻正在研究各方路、监视角度和保安巡逻情况。   这次展览会会展出很多金钱价值和文化价值都不菲的珍宝,当中价值最高的就属那颗硕大的死亡蓝宝石了,可想而知,这颗死亡之石的护卫情况肯定是最严密。   但这些都不是安溪在意的,他在意的是他得到的消息中那批Y国皇室特意高价聘请的神秘保镖。那群人据说从出道至今都没有失手过,而且这群人执行任务时的武器都是新颖而怪异的,枪械有点像是小孩子玩的水枪,威力却是强大无比。这些信息足以让安溪确定了对方是异能者的身份,但这些人却不在真源国的身份数据库里,很可能属于那一小撮游离世界的异能者。   当然,以前一切到目前为止都是秘密,至于安溪为何会知道嘛……安溪面前桌上的笔记本右下角图标闪烁了起来,点开,是个消息框,里面有个文件包,点击开来是几个人的图片,每张图片下面还有几行小字,分别是每张人物照对应的信息。   [安,这是那个炙鹰的所有成员资料,奇怪的是找不到他们任何参军或者接受过此类训练的资料。不过我查到,这些人除了有两个人是堂兄弟之外其他人都无半分关系,只是偶然认识,一年也联系不到几次,是三年前突然聚在一起的。   一开始名气并不大,因为没有任何训练证明而无人相信他们的专业水平。直到两年多前,他们得到了现在的武器,在当时还鼎鼎大名的夜盗手中成功留住保护品并击伤夜盗后一夕成名。此后,他们更是从无失手记录,次次圆满的完成任务甚至还抓到过好几次偷窃之人,成为了小偷界最为咬牙切齿的存在。]   [知道了。]   [安,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太冒险了。]   [不必。]   [好吧。你现在住哪?我来找你。]   [不必。]   [安!我知道你厉害,和你相比我就是那个蚂蚁,可别看蚂蚁渺小但也有蚂蚁自己的力量,就算是当个司机接应你也行啊,总不至于你连车都不必吧?]   安溪沉默的看着桌上那张精美的邀请贴,他还真的不需要开车找人接应,浑水摸鱼这招式永远都不会落伍,光明正大的走出来总是会让他们这种人产生一种兴奋感。不过……想到了什么,安溪眸光微闪,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按下一连串的字符。   [我不需要司机接应,不过若你愿意保证听从我的话不做任何赘言。三日后,到XX大道的XX酒店来。]   [我保证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说半句废话!!!]   不需要面对面,由最后那三个感叹号就知道对方的激动和兴奋。安溪盯着显示屏,交叉的双手半掩着唇,也掩下了唇角那份恶劣的笑容。 第47章   为期三天的展览会第一天,因为宝石的璀璨在黑夜中才会更加美丽,所以这次邀请入场的时间为晚上七点,说是展览区其实就是拉关系套交情的宴会,只是名义取得比较冠冕堂皇罢了。   安溪以安家继承人的身份接受邀请,同行携伴为一美艳女子。高挑的身材艳丽的五官,一袭露背的红色晚礼服更是衬托出勾人的性感,惹得众男人蠢蠢欲动。只可惜美人虽看着奔放却生性害羞,面对搭讪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的抗拒状态,只一心一意的紧跟安家继承人不离半寸,紧挽着的手更是看的他人眼红。   安家公子也非池中之物,才16岁之龄就有成年人的沉稳,来到此处更是不见半分紧张,贴身的黑色西装穿在他的身上也没有丝毫违和之意,不若其他少年那般有着装大人的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可笑,微冷的气质也煞到了一些未嫁之女。只可惜人家一路只对身旁之人轻声细语亲昵非常,半点不留眼角余光给她人。   “安,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怎么,不是一直劝我再做考虑希望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的吗?”   “无需考虑了,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声令下我马上切断电源,监视系统也会被导入其他视频。”   高挑美人那低的只有安溪听见的嗓音却是粗哑如男人,说的内容更是表明了她还真的是他这个事实。   这正是在安溪同意之下乐颠颠的赶来助阵的迪尔,哪知道一来就被安溪塞了一套女装让他假扮女伴,这让听说要为安溪打掩护而特地用非常手段搞到一些武器的迪尔瞬间从天堂摔到了地狱。   难受的拉了拉身上的长裙,迪尔表示他胸闷。贴着两硕大假球能不闷吗?安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自己的轮廓容貌并无半分女性化,可仅是利用化妆品就立马变了个样。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简直不敢相信化妆术有如此神奇。   “再等等,过会儿有皇室成员过来发言,那是整个展览会的高潮,那时断电才是最佳时间,保安们的注意力会被保护皇室而引开一部分,对宝石的关注度最低。”   “好。”   安溪自然不会告诉迪尔,所谓的最低也就代表还有注意力在宝石上面,而这部分注意力,就是那些实力未明的异能者了。   没过多久,就如安溪说的,皇室为表示对贵客们的尊重而派了宗室成员过来说贺词,正中间时,安溪示意,迪尔领会其意探入包内按下手机启动早就准备好的程序。   “五秒后断电,你有三十秒的时间。”话音落,整个博物馆都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恰好五秒。   人群慌乱起来,嗡嗡嗡的声音嘈杂无比,立马就有专门人士出来安抚说马上会恢复电力,事实也如他说的那样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啊,宝石不见了——”   有一名贵妇打扮的女人一手捧脸一手指着最中央的那个展览台惊叫,众人看去,发现展览台上空空如也。这时,炙鹰成员终于出现,却个个都湿答答气喘吁吁的满身狼狈。   “快,封锁现场,那贼人跑不远肯定还在这里!”   保安们闻言立即封锁了博物馆各个出口,一路搜索却毫无蛛丝马迹,无论何处都找不到外侵的痕迹,既不是外侵,那就只剩下会场的客人了。   能够在第一天被特别邀请的客人的身份都不是泛泛之辈,哪里容得被人暗指窃贼?一时之间人人愤慨,场面开始混乱起来。   炙鹰之中,一个看上去显然是他们中主心骨的人上前一步,沉声开口,“请大家安静听我一言。我们并非怀疑大家,只是窃贼狡猾,很可能假扮某位尊贵的客人混进来,大家想必也不想被这种奸邪之辈欺骗利用吧?请大家配合一下复查身份即可,万分感谢!”   也不知道是看在还在场的皇室成员的面子上还是因为丢东西时不肯配合搜查行动的就是做贼心虚的惯性心理使然,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在那人说话之后竟无一人反对,那股愤慨之情也在男人说话之后就莫名消失了。   复查行动在炙鹰的组织下很顺利,但结果却是非常令人失望的,身份一一核实都没有虚假,因为有言在先就只能放人离开了。尔后,皇室有令,炙鹰必须负责追回宝石。   房间内,炙鹰成员聚在一起,为追回宝石而费神交谈,气氛有些沉闷。   “确定没被人虚冒身份?”浓眉大眼的男人粗声开口,眉宇间藏着一股狠劲,此刻正拧着眉头满脸的阴霾。   那个展览会场开口之人摇头,“没。”每个人的信息都核查的很仔细,并无人是假冒的。   “那就是其中一人偷了宝石?”在场的最年轻的男人皱眉,提出了剩下的可能性。   “不太可能。”还是那个领头之人否定了这话,“技术上明显就是惯偷,比我们遇见的任何一名小偷都要厉害。这些人都没这技术含量,而且小徐也没有在他们身上看见宝石。”   被领头之人称为小徐的人点头肯定了这话,其他人见状立即打消了怀疑。   “那就是外部作案?可并没有搜到侵入迹象,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别忘了,那人和我们一样。”领头之人淡淡的提醒了第一个开口的男人。   这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他们都是有着秘密的人,也因为这个秘密他们才聚集到了一起。本以为世上只有他们是特殊的,却在两年多前遇上了一个和他们一样的人。他们想办法探听到一些事情之后就从那人抢夺了武器。现在,又是一个同类?   “记不记得那人说过的真源国?”最年轻的男人开口说到。   “记得。那人对真源国可是忠心的很呐。”嘲讽的话语从狠劲男人口中说出,眼中的不屑是如此明显,“哼,若那个什么王真的那么好的话为何不早点找到我们?我们受了那么多欺负吃了那么多的苦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当奴隶的!”   另外一个细眼睛男人首先明白领头之人的话,“大哥是说这次也是真源国人?”   领头人点头,“很可能,而且能一人力挫我们无人,还是就那么短短一瞬,那实力非常可怕。”   实际上,被炙鹰忌惮的可怕实力并非出自安溪,已经卸下浓妆的迪尔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望着安溪,“你是说短短三十秒的时间你就经历了差点失手被擒然后凭空冒出一个同行那个同行还抛弃了同行竞争原则出手帮了你?”   得到安溪肯定点头后,迪尔感慨,“安,你的生活还真的像小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会出现。不过,你知道那人身份吗?”   安溪摇了摇头,神情若有所思。一开始那人靠近的气息让他以为是安宸,但当那人出手后他就知道是他认错人了。尽管他会认错安宸这一点真的很不可思议,但对方的异能是水而不是时间,这点是毋庸置疑的,的确是他认错了人。   “那宝石呢?”   其实迪尔还是希望安溪没有得到那宝石。在安溪感兴趣之时迪尔就去查了最全面的资料,这宝石太邪乎了。历任主人都在拥有宝石不久后发生意外,而且那意外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宝石之中的恶灵作祟。   别说他不科学,谁让更不科学的事情他都已经亲身经历过了呢,由不得他不信。   安溪的视线低垂,“明天去取。”因为半途的意外他就把宝石顺手放到其中一名客人身上,当然,在此过程之中他对宝石做了手脚保证无人可以认出。   “啊。”了一声,迪尔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隔日,目标人物意外登船,见此,安溪头也不回的买票上船,被迫依旧以一身女装示众的迪尔连忙提裙子跟上,气喘吁吁的在最后一秒以震惊众人的矫健身姿凌空一跃成功跳上了船。   然后,喀拉一声,迪尔满脸的残白色连妆都遮不住了,苦丧着脸看向安溪。——雪特!他忘记他现在穿着细跟高跟鞋了!!   抿唇无语的半晌,安溪还是上前扶住崴脚的迪尔坐在最近的椅子上面,迪尔脱下鞋试着摸索了下,钻心的疼让他直冒冷汗。   安溪看了一眼已经肿起的脚腕,对伤口的熟知程度让他很容易判断出迪尔恐怕是脱臼了,正想动手矫正,人群中就有一人表示自己是医生,很愿意帮忙。   有人自愿帮忙安溪乐的清闲,尽管那医生一脸痴迷的瞧着女装的迪尔一看就知道醉翁之意在何方。不过,安溪拍拍屁股走的干脆,他相信迪尔能够处理好的,感情之事迪尔肯定是不希望他来插手的。——背部迎着迪尔SOS光线的安溪如是想。   趁着大部分人的视线都在迪尔他们身上,安溪轻而易举就摸到了宝石,来到他订下的房间内,褪去了宝石的伪装。闪耀的光泽,晶莹的色彩,硕大的宝石在灯光下似有清水潺潺流动那般剔透,美不胜收。   但安溪喜欢的可不是这些外表,欣赏了一会儿之后就收起宝石随意放口袋出了房间,那些诅咒还是等以后他慢慢研究吧。   “啊——”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迎面而来,脚步匆匆之下似乎没有料到拐弯处会出现人,一个刹车不及,惯性使然,少女就要撞上安溪,不由的一声惊呼掩唇而出。   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安溪一个巧劲就卸了少女的冲力并扶住了少女下跌的身体,得到了少女满脸的感激和咋然而起的羞怯之意。   “谢、谢谢,我是爱丽丝,爱丽丝·维西,请问你是……?”   安溪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侧着身体让出了走道,“维西小姐如此匆忙想必是有急事,请小姐先行吧。”   安溪的话成功的让爱丽丝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虽然有些不舍但火烧眉毛的急切暂代了一腔少女心,再次匆忙谢过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安溪也并不为此浪费时间,转头就向船头甲板走去,却是没有发现,口袋只是的蓝宝石闪过了一道幽光,魅惑而魁丽,却泛着丝丝诡异的阴冷。   来到甲板之上,那个医生已经离开,迪尔的脚露在外面坐在一旁喝着冰啤酒,满脸惬意。见到安溪后先是抱怨了一下安溪刚刚不顾同伴情谊抛下他独自奋斗的恶劣行径,然后就开始关心安溪的行动了。   “拿到了?”   安溪叫服务员上了一杯红酒,浅饮了一小口后才开口,”拿到了。““那我可以换下这身妆扮了吧?”忍不住低声欢呼,迪尔此刻恨不得抱住安溪亲几口来表达感激之意,这身女装可折腾死他了。——很显然,迪尔已经忘记自己男扮女的罪魁祸首就是安溪。   岂不料还不等迪尔欢呼结束,安溪就缓缓的摇了摇头,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迪尔,做事要敬业,半途而废是不道德的。”   迪尔:“……”安,你别笑了好不好?!虽然他很高兴安终于把他当成朋友一般会偶尔调侃开个玩笑捉弄一下,可他真的怕死了这种笑容,就跟恶魔似得,充满着诱惑人心的魅力却也让人胆战心惊,就怕下一秒就会倒霉。   就在迪尔准备哪怕是徒劳也为自己争取一下权益时,安溪的笑容隐了下去,神色间莫名的溢出了丝丝的凝重,看的迪尔的心滋生出浓浓的忧心,“安,怎么了?”要知道虽然安比他小了好几岁,可认识以来他在安的脸上很难看见这种表情,一旦出现,就必定发生了重大事情。   安溪眨了几下眼睛后才慢吞吞的开口,回答了迪尔的问题,“我看不见了。”就那么突然的眼前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征兆的失明了。   安溪那平静的好似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般的声音让迪尔花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把安溪的话在脑子中转化成功并吸收,砰的一下子直直站起甚至打翻了坐着的椅子,连受伤的脚都给忘了,惊愕疾呼。   “你说什么?!” 第48章   迪尔很想来一句“你别开玩笑了!”,可他怎么也无法把安和玩笑这个词连上号。所以,是真的?安看不见了?一想到这里迪尔就急的原地打转,“安,你等等,我去找那医生过来,虽然他……!”   话才说到一半迪尔就察觉到了周围的不对劲,刚刚还各自玩着自己的人群开始朝着他们围拢,人人的目光都呆滞非常,步伐僵硬,让他想到了一个词——丧尸。   “安。”小心翼翼的把莫名失明的安溪护着往后退,迪尔悄声提议,“你小心脚下,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沉默了数秒,安溪“嗯”了一声,尽管看不见,但那种紧绷的敌意还是让他下意识的戒备起来。只是,视线方面的突然缺失让他无法马上习惯,行动起来肯定存在一定问题。   迪尔才说完就有人和野兽一般猛地从侧面扑向了安溪,那狰狞的模样凶狠非常,一时情急,迪尔直接操起手边的木椅背狠狠的拍了上去,啪的一下子,脆弱的椅子散了架。   迪尔甩着被反作用力震得发麻的手,扔掉了手中椅子的残骸,暗啐了一声,“雪特,竟然是伪劣产品!”   说完,抓着安溪就跑,却忘记脚上有伤,一个向前就扑倒在地,视线之中却是看见了有人朝着安溪扑去,“小心,安——”   惊叫声被扼杀在咽喉,迪尔看着命中率极其准确,动作迅速有力的踹飞敌人的安溪,嘴巴圆睁。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看见安溪的伸手,轻盈而灵活,力度也狠得让他后脊背发凉。若不是情况危急,迪尔很乐意给安溪热泪的掌声。   无论身手如何厉害,终究是刚刚从正常人行列里面莫名跌入失明的人,一个正常人,不管你有多厉害都不可能瞬间适应盲人的生活。安溪怎么也不可能马上丢掉正常人的惯性而去用听力弥补视力的缺失。再加上人多脚杂,这对失明这种听力变得敏感的人而言就更加糟糕了,无从判断来着的方向就容易产生心理疲倦继而出错。   敌人源源不断不知疲倦,安溪这边就算迪尔撕开了裙子彪悍的拎起椅子一砸一个也砸不了多少,只剩下安溪一人顶抗着,失明的他很快就开始顾此失彼起来。正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气息流窜入安溪鼻间,惹的安溪几乎是反射性的皱起了眉。   安宸?不,应该不是,而能够让他错认是安宸的人至今为止只有一个了。“是你。”被拉出了包围圈的安溪双目精准的对准了助他之人。   “是我。”来人的声音不算很热情但却让安溪更加肯定自己会认为这人是安宸这个观点绝对是错觉,因为这人无论是拉着他的举动亦或是语气都温柔到不可思议,就如同那股温柔已然刻入骨髓,和安宸那是一个天差地别。   只是瞬息之间,随着迪尔一阵惊呼,一直不肯放弃的围拢上来的敌人不再靠前,安溪只觉得刹那安静起来,安静到他发觉这种诡异的安静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我失聪了。”   眉毛都没动一下,安溪抛出了这个事实。握着手腕的手掌微微一紧,让安溪有些惊讶。这算是来自陌生人的关怀?   “安,你说你听不见了?!”见危机解除的迪尔好不容易才消化完安溪的这个噩耗,急忙上前却再次被陂着的脚绊倒,胸前两个假胸顶的他差点岔气。彪悍的一把扯掉两球,本就破烂的衣服就真的成为布条挂着了。   “安,别担心,我们马上上医院。”比起安溪的平静和淡然,迪尔那脚步匆匆的几次跌倒的急切更似当事人。   “不必了。”安溪只听见男人阻止了迪尔,声音却比面对他是多出了太多莫名的冷淡,“是这个问题。”   迪尔看见那个厉害的很像传说中的超人的男人从安溪口袋之中掏出一样东西,定睛细看,硕大的蓝宝石在阳光之下璀璨耀眼,尽管已经经过了人工的雕刻,却依旧保持着天性的美,夺人眼球。   “这个?”迪尔表示对超人的话无法理解,安失明失聪难道不是生病了吗?和蓝宝石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宝石上被人涂了毒药?!”   一声惊呼在超人冰冷一瞥中销声匿迹,迪尔抿唇闭嘴不敢再开口,心里却依旧有些嘀咕:涂毒难道不是最正常的猜测吗?   迪尔认为最正常的猜测对于另外两人而言却是一个猜都不需要猜就直接抛弃的猜测。安溪虽然听不见,但他感觉得到拉着人一直没有放开他的男人的动作,“是有关于它的诅咒?”   安溪的话才问完,就觉得手掌心被一根手指比划着写字,手指的指尖微凉,不轻不重的力道让他有些痒。   “诅咒?”这两个字提醒了迪尔,皱着眉回想他看过的资料,渐渐的,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但随即,又开始不解起来,“可为何把安当成诅咒目标?因为安偷了它?”   不需要听迪尔的问题,安溪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何是他?因为他偷了它?不,他不认为是这个原因。这宝石之前的主人大部分都是正常渠道得到它的,不照样死了?那是为何呢?是他某个行为举止出发了诅咒?   安溪皱着眉回想自己之前的一言一行,终于在某个足够细小的地方找到了可能性原因,“或许她认为我和害死她的男人属于同一种人才会启动诅咒。”   “同一种?”迪尔回忆资料,有些不确定,“花心风流而冷酷无情?不可能吧,安,你从上到下哪里看得出风流花心了?”至于那个冷酷无情,迪尔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是朋友,却不必自欺朋友是个好人,他交的是朋友而不是善良这个品质。   “是她认为。”而不是真实。宝石中的诅咒已经积存两千多年,一个被背叛的女人的怨气更是力量强大,一时之间不被察觉也是情理之中。   原来,这宝石的第一任主人是一位富家千金。年轻而美丽的少女家境富裕,在一天佩戴着蓝宝石出门游玩时遇上了贪财的劫匪,无助而惊恐的少女被英俊的少年救下。   美丽的少女和英俊的少年,干才烈火很容易就燃烧起了爱情的火焰。两人相互倾心,只奈何少年家境贫寒无法高攀,求亲一事被少女家人阻扰。炙热而浓烈的爱情冲击下,孤注一掷的少女决定听从少年的话连夜私奔,而那颗成为二人相遇原因的蓝宝石也被少女在私奔第一夜就赠与了少年成为他们的定情物。   终于可以在一起的两人浓情蜜意恩爱非常,尽管贫寒但少女甘之如饴,为了心爱之人不惜洗手作羹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在时光之中变成了妇人,而那英俊的少年也成为了帅气的男人,无情的时光碾碎了的不仅仅是少女的美貌和青春,还有少年那日渐淡薄的爱情。   终于,男人再遇了一位年轻美貌又可爱多情的姑娘,认为这才是他的真爱的男子迅速的陷入了热恋之中,对那姑娘如痴如醉,把那蓝宝石赠予了她。   岂料那姑娘百般迷人风情之下的是一颗歹毒的心,因怀疑男人之妻还私藏什么奇世珍宝而怂恿男人下毒手。   一边是人老珠黄失去了可爱纯真的妻子,一边是迷人美丽的让他倾心相爱的情人。男人几乎没有多少犹豫就被情人的甜言蜜语给蛊惑住了,在一次用餐时亲手舀了一碗下了毒药的烫。   许久没有如此贴心关怀自己的丈夫送汤行为让妻子高兴而感动的热泪盈眶,却不知自己抛弃了一切去爱的人送给她的是一碗断魂烫。可怜的妻子在痛苦难耐的死亡之前才明白男人原来早就背叛,深刻入骨的怨恨纠缠上了那颗碾转三人之间的蓝宝石上,咒杀了负心的男人和歹毒的女人。尔后的两千多年里面,永不停息的寻找着负心薄情和心思歹毒之人,然后一一除去,从此,美丽的蓝宝石正式成为了人们口口相传的死亡之石。   “这么说来她是在看见你扶了那女孩后认为你负了我这个"恋人",所以才会启动诅咒并把你当成目标?“在安溪的解说之下,迪尔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是。”这句话是男人回答的,因为安溪无法听见迪尔的话。   迪尔也不介意男人的越俎代庖行为,甚至他都没有觉察出这事有半丝不和谐的地方,“那这不是误会吗?怎么还不停止?”   “它只是被灌注怨气的宝石。”而不是自动调节器,会自我判断正确与否然后在决定执行与否。   男人的言外之意迪尔听明白了,就是因为听明白了才会着急起来,“那怎么办?”总是必须想办法拔除诅咒的啊,要不然安怎么恢复?   男人言简意赅,“毁了它。”   没有任何犹豫不决的行为,三人直接从船舱底部找到小艇弃船而去,等上了岸后找了个没人打扰的地方燃起了熊熊烈火,把宝石投入了火中。   “吼——”   凄厉的叫声带着阴森的可怖震耳欲聋,火光中一股幽蓝之中带着黑色的烟雾扭曲着似在垂死挣扎,直至半个多小时叫声才逐渐停歇,诡异的烟雾也消失殆尽。   “这就好了?”迪尔掏了掏被震的嗡嗡作响的双耳,眉头紧皱,“可安不是还没有恢复吗?”   对于迪尔的问题,男人很给面子的甩出了几个字,“滞缓期。”   “你是谁?”安溪微微挣了一下,发现对方竟一直握着他的手腕没有放开。   “陈曦。”   迪尔发觉,男人在面对安时尽管声音高低起伏不变但却比面对他时多出了太多的温柔,尤其是男人凝视着安的眼神,让他总觉得有些违和。这是看朋友的目光吗?   甩掉了脑子中诡异的想法,迪尔知道安溪不会有事后心情又好了起来,兴奋的看向名为陈曦的男人,“陈,你很厉害!船上那个时候的水是什么?魔术吗?超帅!”那种庞大的水流宏伟而美丽,有一股震人心魄的威力。   陈曦没有回答迪尔这个问题,迪尔也对此冷淡不丝毫介意,高人嘛,冷冰冰的才是正常的。   “为何救我?”   “想救。”简单的两个字却坚定的让人无法生疑,却只得到安溪的沉默以对。   就在这时,迪尔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叫了起来,“安,你听得见了?太好了!……”   耳边响着迪尔的喋喋不休,安溪还未恢复的双目蒙上了一层薄纱愈发的朦胧起来。陈曦吗?这股熟悉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种默契让他无法忽略,他的所有心思这个男人总可以准确摸透早一步说出,笃定之中泛着淡淡的喜悦痕迹。   z国某处,跛脚行走的少年低垂着脑袋,对外界漠不关心的少年在撞上了人后依旧没有丝毫反应,依旧一个劲的向前走,直到背上一阵剧痛被打翻在地,少年才抬头。   几个头发染的花花绿绿发型新潮流里流气的混混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其中一个黄发开口,“哟,撞了大爷不知道认错还瞪人啊,你小子勾魂啊。”   “还瞪?”黄发混混一脚踹了上去,“有本事站起来单挑啊,大爷我最喜欢揍的就是你这种自命清高的人,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就可以看不起人了?我呸!”   “大哥大哥,算了,咱不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可是奉公守法的三好青年啊,要体恤残疾人。”   挑染的五颜六色的人拉着黄毛,嘴里说的是好听但言语之中却是处处透着浓浓的嘲讽,尤其是最后三个字更是故意拖长着调子说出来的,听的地上之人额头上爆出了愤怒的青筋。   “哟,小鸡说要体恤你这个残废你还瞪他?真是不识好人心啊,该揍!”黄毛说着,继续狠狠的踹了上去,其他围着的几人也起哄着踹了上去。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喘着气女生语带焦急,“警察大叔,就在前面,我看见好多人围着一个人打,快点去吧——”   “大哥大哥,警察来了,我们快走吧。”拉着踹上瘾的黄毛,五颜六色的小鸡立即喊着弟兄们撤退。   待这群混混走远了,旁边的巷子里面才冲出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脚步匆匆的来到倒地的少年身边小心翼翼的扶起少年,话语之中满满都是真诚的关怀。   “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打伤你?我送你去医院吧?”掏出了一块手绢擦着少年脸上的伤口,少女颇为自责的说了一句,都怪我没早点出现!”   迎上了喃喃自责的少女的脸庞,注视着他的目光之中没有其他人看向他的那些令人生厌的情绪在内。不带同情不带怜悯亦或是嫌弃,只是单纯的关怀,温暖的如同寒冬腊月的阳光,特别的暖入心怀。   自从受伤之后,少年第一次觉得落在身上的阳光是那么的温柔,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我叫方麒。”   女孩楞了一下,随即,对着方麒灿烂一笑,“我是袁琳,真巧呢,我们的名字合在一起谐音就是麒麟。”   少年也微微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不是巧合而是上天给他的补偿,让他在如此窘迫之际遇上了可以给他温暖的女孩,她是他的天使。 第49章   时光如同指缝的阳光,怎么挽留都留不下。就仿佛只是回眸时的一个恍惚,人就从此岸到了彼岸,时光瞬间流逝。   三年,一天一天点着分分秒秒似乎长的毫无尽头,对于安溪来说却是足够的短,短的他尝试了无数方法都无法从安宸手中得到一次小小的胜利,这让他微微懊恼,更多的却是愈挫愈勇的遭遇强手的兴奋。   但是,时间不多了,哪怕兴奋安溪也不可能忘记他和安宸的那个赌约,离到期的时间还剩下了一个月不到,而他却在此事上面毫无进展。那些普通而百试不爽的诱惑策略对于安宸来说根本无用,想要把自家人打入敌人内部来个里应外合更是不可能,策动他人成为他的内应就更不可能了,安宸身边的人太死忠了。   几乎所有计策都遭遇到了失败,眼下,只剩下唯一一条最普通最让人难以抵御对安宸而言却是最不可能的计策— —美人计。三年,不,加上真源国的那年一共四年,安溪从未见过安宸身边出现过情人,甚至连床伴都不目见过,如此冷情之人需要用怎样的美人才能够让他动心?   暂且不说这种外貌风情手段都必须最最顶级的美人是否可能在短期之内找得到,单是一点,符台安宸口味的是怎么样的?每个人都有喜好的口味,各花人各眼,若是风格不对就是再美也白搭。   这么算来算去的,安溪唯能一够想到的只有一个人选——方语兰,这个女人可是他见过的安宸唯一的情人,更何况还被安宸允许生下了方麒,如此,这女人对安宸而言定然是不同的。   只是……安溪想到了方语兰如今境况,对于以上推测又开始怀疑起来。他调查之后才知道,原来方语兰作为安宸的情人也只到八年前,尔后,方语兰突的被安宸抛弃,原因不明,只是方语兰之后的情况很不好。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人一夕落魄,其中落差带来的后遗症可想而知了,没人伺候没钱花又不愿工作,最终沦落到和男人厮混以求资金维持生计。   其实按照方语兰的外貌和交际手腕,没了安宸这条大鱼最起码也可以傍个中款吃喝不愁,但奇怪的是,稍稍有头脸的人物都没有去沾方语兰这个女人,在方语兰靠上去之前就好似洪水猛兽来袭一般离开,久而久之,方语兰见此路不通后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找那些暴发户类型的男人,但那些和她混的男人目是被靠一个就败一个,最终,除了那些个下层阶级街头混混,方语兰靠不到任何人了。   尽管原因查不到,但安溪轻而易举就猜到了肯定是安宸断了方语兰的后路,也只有安宸才能够做到如此程度。他唯一不明自的是为何,为何安宸要如此对待他唯一允许生下他的孩子的情妇?方语兰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惹的安宸使出如此手段生生磨着硬是连个痛快都不给?   还有方麒,迫不及待的把方麒带入安家却不改姓,又是为何?三年前方麒受伤残废后就此消沉在安家就好似个隐形人一般安宸却无半点在意和关心,这又是为何?难道安宸根本不在意方语兰和方麒?   不!这个想法仅仅才出现在脑海就被安溪直接否决掉了,安宸怎么可能不在意方麒?若是不在意,安宸又怎么会在以前就经常抛下他去陪方麒?若是不在意,安宸又何必在他生死不明之际就互即把方麒带人安家?若是不在意,安宸怎么可能在方语兰惹怒他之后依日让方麒进了安家大门?对,方语兰不行还有方麒,他只需要让方语兰来闹闹,扰了方麒继而扰到安宸,他需要的,只是安宸一点点的分神。   无视了处处违和的事实,安溪固执的认定了自己心中的“真相”,此刻的他就如同沙漠之中行走了数日渴望着绿洲的人一般,眼除了他愿意看到的“绿洲”之外别无他物。   “少爷。”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恭敬的站在安溪坐着的沙发后方,脑袋微微低垂着,“老爷让你去趟书房。”   安溪看了眼身后的男人,掩下眼中的情绪淡淡开口,“知道了。”   说是知道了,安溪却依日不紧不慢的喝着佣人刚刚端上来的咖啡,一小口一小口的饮着,直到半个多小时后,喝完了咖啡安溪才起身,从容而缓慢的上楼。   待安溪上楼后,那个站在沙发后候着的男人才动身离开安家,直至走到门口时遇见了刚进门的陈立。今日的陈立穿着身粉色旗袍,衣袖袖口用白色丝线绣着富丽牡丹,砸是把她衬托出一种妖艳中的清丽,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情万种。   “副队长。”男人停住脚步,态度恭敬的对着陈立敬了礼。   上挑的凤眼瞥了下男人,陈立的语气之中有着不被人察觉的冷淡,“是你啊,余辰。要走了?”   “是的,副队长。”   懒洋洋的挥了挥手,“那就走吧。”   “是。”   见余辰离开的背影,陈立眯起了眼把眼中的思量一并眯起。余辰现在隶属她的分队可谓是一把手了,王也经常委派他处理安家事务,照理说这是王器重的表现,毕竟一般而言王会把真源国和安家分开。但可疑的是,她横看竖看都看不出王对余辰的欣赏和器重之意,这其中究竟有何缘由?和少爷有关?   莫怪陈立会如此猜想,毕竟三年来她看的清楚,王对谁都无情偏偏对自家少爷有情,是真正的情——男女之情。或许是她是女人对情爱之事比较敏感,或许是王根本就没想过要遮掩分毫,在这三年来她可谓是确定再确定对比再对比,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王对少爷的感情绝对不是父子情,毕竟提有哪个父亲会因为自己的儿子和其他人靠近些就露出杀意的。   当然,这事她谁都没说,就连肖成都没透露过,旁人也没看出来,少爷这个当事人更是雾里看花根本不晓得。开始她憋得很惶恐,但渐渐的她想开了,这种事情她这个外人是没有插手余地的,王想做的事情她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更何况少爷这种人也不需要她来帮忙。   不过 ……陈立撩了撩头发,笑的千娇百媚柳腰摇曳缓缓上楼,看王吃醋的机会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哪怕每次都会被王的气势给冻伤了她也绝对不放弃这个机会!   “少爷,妾身来看你了~~”   荡漾起伏的声音荡的安家佣人手一颤眼皮直跳,心里只求这妖女不要再惹出什么祸端弄的安家冰封万里。倒是陈立的目标都在书房,隔音效果奇好的完全屏蔽了她的声音。只是这样就可以阻挡陈立了吗?女人的执着可是很恐怖的,于是,安家佣人再一次迎接了来自自家老爷的西伯利亚寒流。   正值冬季,玻璃隔开了刺骨的风,午后的暖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的让人想打盹儿。这两年做不动活的苏平此刻正坐在安溪对面笑目目的聊着天,当然,说的人是苏平,安溪只是带着柔和之意偶尔的提两句,场面漂浮出出浅浅的温馨。却在这时,有人来报,有个疯女人来到安家大门后吵闹着要进来,说是安家少爷的妈妈。   不等安溪开口,苏平就已经气血上涌的怒声斥责了,“胡说什么,夫人岂是随随便便哪个疯女人就可以冒名的?还不快把人赶走!”   “是是……”   “不必了,让她进来。”安溪开口,他可是正在等着她呢在佣人离开之后,安溪安抚着明显不理解他做法的苏平,“苏爷爷,安家不是还有一个少爷吗?”   苏平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粗声开口,“安家只有一个少爷,老太爷只有少爷你一个孙子”就算那个方麒残废了他也没办法去同情,不是他老头子心肠硬,他就是看不惯那对抢了夫人和少爷地位的母子。   安溪也不予争辩,只是给出可以让苏平不生气的解释,“若是赶走这次,下一次不还是会来?总不能让她就这么在大门口纠缠吧?而且,她和我们无关,我们还是呆在一旁别去操这份心”   苏平也是急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解释的人还是安溪。“也好,少爷,你可是答应老头子不去参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他就怕少爷被那对母子伤害。”   “当然,苏爷爷看我何时不守承诺过。”安溪答应的言辞恳恳,内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待会儿等方语兰见到方麒闹的安宸出来后就悄悄动手。当然,前提是把苏平先送回房间去。“苏爷爷,你看这里待会儿估计会很热闹,我们还是别呆了,这天气,还是午睡会儿吧。”   “也好。”苏平年纪大了精力不够,每天到了这个时候也总是困顿,现如今听安溪的话后想了想就同意了,反正只要少爷不参合进去就好。   正如安溪说的,听见方麒在安家毫无实权又不被看重的方语兰一急就闹上门来,后来亲眼看见方麒的沉默寡言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外加咽不下的那口气使得她爆发起来,又骂又吵的惹出了喜静的安宸。   就在这个当口,安溪出手,但怎奈天不遂人愿,安宸没有出手但安宸身边之人条件反射之下没看清人就对着安溪攻击,安溪及时退开。人是安全避开了,但衣服却被人用力抓住,次啦一声报销了。   本就为偷袭而只穿了一件单薄衣衫的安溪这下子是彻底的在众人面前半裸了一回,就在在场之人因为这个意外而呆愣之时,安宸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拥抱住安溪,扫视过在场之人的视线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刺骨的让人除了僵硬当场之外做不出其他反应。   颈部被人扼住,安宸身体一僵,随即又放松了下来,刚刚的冷厉刹那间消散,低首,眼中是安溪看不见的温柔。   “我赢了。”尽管赢的方式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但他赢了这是个事实。   安宸点头,“想要什么?”他没想过让安溪赢这场赌,但在输了的那刻,突然间发现如果输给的人是怀中之人其实并不难接受。   安溪抬头,盯着安宸的眼灼烧出惊人的亮光,出口的话语在整个大厅清晰目荡。   “安家,我要整个安家!” 第50章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只不过每层浪都学会了被掩藏,除了已经陷入竭斯底里状态的方语兰,尖叫一声就骂咧起来,高亢的声音刺的众人耳膜发疼。   “安家是我儿子的你这个贱杂种怎么还不去死?竟敢妄想——”   戛然而止的骂桑并不是因为方语兰的突然醒悟,而是无法再说话。喉咙口一道血痕清晰可见,汩汩的血液染红了胸前的衣襟,随着每一次方语兰用力,血液就愈发卖力的流出,本该发出声音的喉咙却只有血泡翻腾和破碎的声音,落在众人耳朵里面,毛骨悚然。   疼痛席卷了全身,方语兰的脸上已经被满满的恐惧占据,双手的指头僵硬的蜷缩着无声尖叫,盯着安溪的目光更是恨不得啃了他的骨和肉。   面对如此骇然的视线,安溪已然无视了安宸再次随身而来的拥抱,整张脸对着方语兰笑的温柔,就如同热恋中的情侣那般柔柔的似春风夹带着丝丝清香甜美。   “方语兰,你是不是搞错究竟是谁是贱杂种了?方麒姓方,而我,姓安,我妈妈是安宸明媒正娶领了证的妻子,而你,方语兰,你只不过是安宸在外面抛弃了的旧鞋!”   方语兰的面孔愈发的扭曲起来,安溪的话正戳中了她心中最隐晦的恨。当初她心心念念盼望的安家夫人宝座空出, 一心想着她肯定是下任安家夫人的不二人选,毕竟安宸身边的人中唯有她生下了孩子。可谁知结果竟是如此,她被彻底冷藏,好不容易除去安溪让自己的孩子进了安家却依旧姓方,这就好比给了她希望又再次砸下绝望,更加让她难受到疯狂。   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那个男人,触上男人眼底结上冰层的寒意,方语兰心底最后丝希望也彻底熄灭,满心的寒冷随着血液流窜全身,冷的她痛不欲生。   她爱着这个男人,尽管她也爱着这个男人背后的权势但她最爱的是这个男人,她甚至有一度想过,只要这个男人一直呆着她的身边她就可以放弃一切——安家的权势、安家夫人的宝座,包括孩子。   可是不行,一次次的眼睁睁看着男人回家,想着那个男人回家抱着那个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她受不了了,她要成为安夫人,她要得到男人的全部宠爱。明明那女人也只不过是安家老太爷硬塞给安宸的罢了,她把安宸抢来也并不过分,不是吗?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女人怀孕了,她有些急,她知道她不能在这一步上面落后,要不然她可能会一败涂地,尽管安宸冷漠,但父子亲情不是那么容易抹杀的,若让那女人的孩子得到了安宸的宠爱那她就真的难以翻身了。好在,天公作美,安宸上她那里的时候竟然会情绪不稳,趁此机会她推波助澜终于也得到了个孩子。   安宸在那次之后就不再来了,虽然心里难受但却也是个机会,让她顺利产下孩子的机会,她知道,孩子出生后安宸肯定还会再来。的确,在孩子出生后安宸她就再次见到了安宸,安宸也开始恢复了过段时间就来她这里的行程。   可是,她却觉得不样了,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可她身为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的确存在着不同。就是这股直觉让她使尽手段的铲除安溪母子,可是最终还是落得这种场地。安宸,自始自终都不曾喜欢过她,那些个宠爱也只是她自己的幻象罢了,这样的事实让方语兰无法接受。   她想质问,可出口却只有短促而沙哑的啊啊声,咽喉间满是血液的腥气,浓的让她觉得她整个人生都沉浸在这股腥气之中。不不,她还有麒儿,她的儿子。   眼中泛起丝亮光看向方麒,得到的却只是方麒的沉默和漠然的双眼,漆黑的眼瞳之中倒映着她的鲜血,却映不出一个儿子对受伤的母亲该有的波动。担忧,心疼、伤心、悲哀……什么都没有,他不在意她这个妈妈。意识到这个事实,方语兰脸上的表情渐渐木然,随后,疯狂的笑意开始蔓延开来,无声的疯狂。   最爱的人根本不曾爱过自己,血脉至亲对自己只剩下冷漠利用。耍尽手段用尽心机却发现永远只能求而不得,世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对不起,父亲、大哥。”这是方麒打破沉默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低垂着脑袋姿态恭敬而低微,“是我妈妈失礼了,我这就带她离开,请父亲和大哥原谅。”   对于方麒的这种态度,安溪没有太多感想。自从方麒那次从医院出来后就一直是这样,和所有的正常人变成残疾人的变化相同,开始沉默寡言开始独来独往的阴沉,对安宸也不再和以前那样满心满眼的仰慕依恋,就好似瞬间就陷入了卑微境地。   “先回房换件衣服。”安宸并没理会方麒,直接对着只穿着他外套的安溪开口,一向深邃的目光此刻是无人知晓的暗沉。——只穿着他的外套的安溪,太过诱人。   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顺便也处理了方语兰那个女人,安溪心情很好的点头顺从了一回安宸的话,转身就上楼去了。安宸淡淡的瞥了一眼依旧低垂着头的方麟,神色不明的转身随着安溪上楼。   被两人彻底无视的方麒沉默的转身带着已经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陷入昏迷状态的方语兰离开,一拐一拐的背影流出几许狼狈,面无表情的脸木然一片,只在转身刹那,那双麻木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快速而浓。   在方麒独自开车带着方语兰离开安家大宅后并未去医院,而是拐入了陌生的街道停在一栋房子前,按下门铃,很快就有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开门,见到是方麒后叫了一声,略微的敬意和服从,“方少爷。”   “把那女人看好,别让她死,留着一口气以后还有用。”冷漠的语气从方麒的口中吐出,好似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般,而那张麻木的脸上,此刻闪现着浓浓的暴戾,完全失去了安宸和安溪面前时的那份卑微和怯懦。   “知道了,方少爷。”   男人应了一声就回头叫了两人从车里搬出了奄奄一息的方语兰,迅速的搬入屋里面,方麟也随之入内,大门禁闭,除了那辆沾染着血迹的车外没有丝毫痕迹表明着方麒的到来。   “方少爷,已经叫人看过了,没有生命危险但以后无法说话了。”大厅里,还是那个男人对方麒禀告方语兰的情况,方麒闻言仅是冷淡点了下头,随即,脸色放柔,“琳儿呢'”   “袁小姐出门了,说是春节快到了要为方少爷准备礼物。”   男人的话说完,方麒脸上的神色就愈发温柔起来,双眼之中流淌着的脉脉温情,半分看不出刚刚就是这样的人对着自己的生母冷漠如此。   “让厨房多准备些琳儿爱吃的菜,今天我留在这里吃饭。”这个世上只有琳儿才值得他如此对待,因为只有琳儿才理解他支持他,并且只有琳儿才是真正的只关心方麒这个人而不是方麒以为的东西。   “是。”   待男人把方麒的吩咐说了下去后,方麒才收敛了眼中的思念开始询问一切事宜,“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男人回答着方麟的问题,“我们找出了所有和我们一样的人说服他们臣服了方少爷,靠着他传来的消息我们成功的侵入并植入程序,不久后方少爷就可以心想事成了。”   方麒勾了勾嘴角,徐徐冷笑,“不,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我还要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他方麟绝对要用方姓站在安家的顶端。   “这……”男人有些犹豫,“方少爷,安氏机体庞大机制有序,并不是那么容易绊倒的,这次也是靠他的里应外合我们才能够侥幸成功。您看,是不是我们放缓些脚步慢慢来,像安家这样的家族想让他们身败名裂很困难。”   “不是安家”方麒怒声开口,“安家是我的东西我绝不容许有人破坏它,我要的只是他的身败名裂像他这种人最惧怕的并不是死亡,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辈子都背上洗不清的罪名有冤无处伸!!”   “那方少爷有何高见?”毕竟他们对付的人可不是简单角色啊。   方麒神色微闪,才想开口就看见了进入大厅的女子,压低了声音快速说了句“这事以后再说。”之后脸色放柔,起身抱住了迎面而来的女子,“琳儿,回来了。”   “麒,你来了”   袁琳满脸都是开心,亲昵的吻着方麒的脸,双眼晶亮的盯着方麒,里面纯粹的快乐让方麒的心顿时柔成一滩春水,化成无数的爱和依恋,琳儿就是老天送给他的天使,拯救他逃出了痛苦的泥潭。   “麒,我真想你,想打电话给你又不敢,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我真开心。”   心爱之人直白的思念让方麒嘴边的笑容温柔起来,声音也泛着浓浓的宠爱,“琳儿放心,很快,我们就能够时时刻刻在起了。”   “真的吗?”袁琳美丽的脸庞随着方麒的点头而明亮起来,兴奋使得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方麒的脖颈凑上去亲吻了下方麒的唇,双眼闪亮,“麒,你可不能骗我,你知道的,我最最重视的人就是你。自从哥哥离开我后,我就遇见了你,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能辜负我!”   “傻瓜,我怎么可能辜负你呢?爱你还来不及。你只有我,我不也只有你吗?琳儿,你在我最失魂落魄的时候出现,那个时候的你救了我,那么勇敢那么善良,温柔的笑颜是我一生的救赎,知道吗?所以,以后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就是我的唯一。”深情的凝望着袁琳,方麟说的柔情万分,没有在意大厅内还有其他人的存在,直接就在女子感动的神情之中亲吻了下去,传递着浓烈的爱意。   琳儿,你放心,很快、很快我就能够成为安家的主人,到时候你就是安家唯一的女主人。那个时候没有安溪,只有爸爸、你和我,我们家三人会享受无上的荣耀,直到永远! 第51章   安家更换家主的事情造成了轰动,媒体舆论想方设法探测其中隐藏真相却不得其门而入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于是各种猜测纷纷流传开来,最多的是安宸突患绝症,无奈之下大权只能交给了安溪。   但不管外界如何疯传,安家无人出来说明情况,安氏的运行状况也依旧一如之前那般,毫无变化。安氏的员工甚至都没发觉他们换了老板,因为行事风格上根本没太大的变化。   事情就那么渐渐冷却下来,安氏也一直在正轨上运行的很好,那些一直等待着看安溪笑话的人也纷纷跌破了眼镜,近一年的时间,至于安溪和安宸这两个被议论的当事人则淡定的可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真正的双耳不闻窗外事。   清静而优雅的咖啡馆,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安静的看着面前的电脑时不时的打着什么,偶尔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两口,阳光静静洒落,整个画面静谧而美好。直到一声手机铃响,划破了这份安静。   少年随手按下通话键,“你好。”   “文,我马上就要到了你千万千万要等着我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少年皱了皱眉,等电话那段的声音告一段落后才缓缓开口,“你打错电话了。”   “……又是你?!”电话那端静默了片刻后突的尖叫一声,随后哀嚎顿起,“我记得你,四年前在Y国也是你,怎么四年后回国了还会打错给你?”   这样的提示让少年沉默了数秒后终于在记忆的角落翻找出了相关印象,不过对此巧合少年也并不在意,在得知对方只是打错电话后就准备挂了,对方的声音却在这一刻从手机那端变成了耳边真实的叫声。   “是你对不对?你就是我打错了电话的人。”   少年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也就十□岁的年纪,小巧的瓜子脸白净秀美,大大的杏眼之中流转着兴奋的亮光,高挺的鼻红润的唇,总的来说是一个带着几分古典美的可爱少女。   看了一眼后,少年就继续低头开始专注自己的事情。少女也不介意对方的冷淡,只是察觉到自己的冒失后收敛了一下带着歉意弯腰,“十分抱歉,是我打扰你了,我是沈倩。你……你是安溪对吧?”   最后那句话成功让少年再次抬起了头,盯着少女微微挑眉。这女人认识他?既如此,那么对方的身份就很好猜了。“你是沈家大小姐。”   “嗯,我爸爸是沈德。”   沈德,沈氏的老板,沈氏可以说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集团,而沈氏老板也就沈倩一个女儿,一直很宝贝,不出意外的话沈倩的丈夫将会是沈氏的继承人,这样的走向也使得许多人都想得到沈倩的欢心,可惜的是沈倩似乎不怎么有定性,总是四处走,让一心期待的众人都扑了个空。   不过安溪可不在这个众人的范围之内,他并不眼馋沈氏这块肥肉,所以,在礼貌性的邀请沈倩坐下后,安溪就再次埋首电脑不再理会对方,这却让沈倩意外的有了好感。看着被阳光笼罩出一层淡淡光晕的少年,沈倩心神一动,一个冲动就脱口而出。   “安溪,我们结婚吧!”   饶是安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惊了一下,抬头看着对面才初次见面的少女,秀美的脸孔之上有紧张有懊恼但却也有着十足的认真。“结婚?你确定你要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婚姻之事他并不是很看重,但也不准备陪个小女孩玩一场悔婚逃婚的游戏。   “我确定!”沈倩语气很坚定,她也的确这么想的。尽管一开始只是冲动,但是她并不后悔。   她是沈氏千金,爱她的爸爸妈妈,也爱沈氏,甚至她一早就决定舍弃爱好而学习经商管理,可最终还是被爸爸妈妈劝住了,他们甚至还顶住了爷爷他们的压力给她了十八年的自由,只要在十九岁之前找到真心待她的人就无需商业联姻。   她知道爸爸妈妈是想让她找到心爱之人组成一个家庭而不是貌合神离的和丈夫过一辈子。她万分感激并不准备浪费爸爸妈妈的苦心,所以一直都是找对感觉了就尝试着在一起。怎奈天公不作美,每一回都没有给她一个满意的结局,而再过十天,她的十九岁生日就要到了,与其和爷爷他们找的人订婚,还不如和眼前的少年订婚,最起码没有反感。   “安溪,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冒失,但我是很认真的。如果你愿意,那么我们在我生日那天订婚,我无法说会爱你这种虚话,我也知道你对我并无感情,但我们的家庭因素决定了这场订婚对你我都没坏处的结果。如果你担心我不够成熟随时可能会玩小女孩那种为了真爱而任性逃婚的把戏的话你可以放心,我保证我会尽一个未婚妻的职责的,我爱我的家,我绝不会做出让家族蒙羞的事情!”   安溪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并无电话中那种冒冒失失的感觉,此刻的她才像是一个从大家族中成长的人,蜕去了纯真活泼的外层显出一份超越年龄的沉稳,尤其是说着爱着自己家的时候那种坚定,让安溪认真考虑起这个可能性。   他会结婚但不可能会因为爱情,这种事情他很肯定,哪怕对方再优秀但年龄上对不上,加上前世他已然是中年人了,而他娶的必定是和他这辈子年龄相称的女人,这种因素决定了他和他的妻子之间必然有那么一道跨不过的横沟致使他无法产生爱情那种东西,所以,他的婚姻肯定会是门当户对的联姻,而沈倩,说不上最配但还算可行。   “如果你能够遵守你的保证,那么我同意。”   沈倩感激的笑笑,“谢谢。我能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说。”   “私下里我不会管束于你,但外人面前,你我可以装作恩爱一些吗?”她不想让她父母失望伤心。   安溪定定的看着沈倩,低沉的声音不够响亮却足够坚定,“如果以后结婚,那么你我就是夫妻,必定互相尊重,无论是私下还是表面。”无论爱不爱,他绝对不会逼出第二个妈妈。   沈倩这下子是完全放心了,脸上的笑容灿烂而真诚,“谢谢你,安溪。”其实一开始她就不求生死相许的真爱,她要的只是一份可以互相尊重的感情,无关爱情,只是尊重。   一场婚姻就以如此儿戏的态度作为开端开始,两个当事人却一如他们的承诺那般认真对待,就如同普通的情侣那般该约会的时候约会该共餐的时候共餐,除了所谓的爱情之外,两人的举止行为落在旁人眼里就是金童玉女一般的登对,养眼的同时也刺伤了某人的眼。   自从明白自己感情之后就相对放松对安溪的掌控的安宸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自己在街头看见安溪挽着一个女人温柔以待,安溪举止间对女子的呵护让他愤怒到发狂,安宸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竟也会像个妒妇,任由嫉妒在心底滋生出毁灭的欲·望。   直接无视了司机的叫声打开车门穿过街道笔直的来到安溪的面前挡住了两人的路,安宸眯着眼看着瞬间收敛起所有情绪的安溪,怒气在高涨,帜热的燃烧,膨胀出无法预计的体积,撑的血管似乎快要爆裂开来。   “是你。有事吗?”安溪知道安宸愤怒了,但不清楚安宸为何发怒也不想知道,反正很快的,他想要得到的一切都会得到了。   沈倩对于挡住自己和安溪去路的男人有几分印象,有些拘谨的微笑,“安叔叔,你好,我是沈倩。”明明这父子两人给她的感觉很相似,可偏偏面对安溪她只觉得很舒服,面对安宸这个长辈,却让她不自觉的战战兢兢起来,身体处于紧绷的备战状态。   安宸的视线在沈倩的身上扫视了一眼,随即再次的落在安溪的身上,出口的声音悦耳动听却在空气之中划出无限凉意,“交了新朋友怎么不告诉我呢?”如果不是今日恰巧遇见,是否等他知晓时木已成舟?是否安溪已经成为了……一个女人的丈夫?   只要想到这一点,安宸就无法克制住那股恐慌蔓延,一直慢慢潜伏着不说也不做任何过界之事,一来是知晓安溪对他的憎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变淡;二来正是自信安溪这种和他相似的性子不可能轻易就动心。可谁知事情这么快就超出了他预料的轨道,朝着他绝对不允许的方向发展。他可以忍受安溪直到最后都不爱他,但这前提是安溪谁都不爱,若是爱了,他想他依旧无法放手。   好可怕!沈倩只觉得安宸突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之中让她浑身都窜起一股冷意,见面的刹那她就凭着直觉知晓安宸不喜欢她,她归咎于是安宸舍不得自己的儿子瞬间长大的不悦,可是现在,他想除去她,她确定,安宸真的是想除去她,完完全全不留痕迹的,杀了她。   沈倩不明白为何安宸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只是在心底恐惧扩散至全身后不自觉的抓紧了安溪的手臂渴求温暖,说到底,再怎么成熟沈倩也是在她的父母护航之中成长的,并未经历太大的风浪,怎么也不可能抵挡的住安宸浓烈而真实的杀意。   不知道安宸心中翻腾的情绪,安溪只是在察觉到沈倩的害怕后温和相拥,低首柔声询问做着他承诺的一个未婚夫该做的事情,“冷?”   用力的点着头,沈倩没有开口,因为她怕一开口就会被人听见牙齿发颤而磕碰出的咯咯声,她从来不知道,一个比她爸爸小上好几岁的男人会又如此魄力,紧紧只是一个视线就让她害怕的浑身颤栗。   把外套脱下围在沈倩的身上,安溪抬头看向安宸时露出几分警告的神色,“半个月后我和小倩会订婚,到时你自然就会知道了。现在,我的未婚妻很冷,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安溪直接低头半拥着沈倩离开,留给安宸的只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两人亲昵的如同合为一体的背影刺的安宸双目发疼,双手握成了拳,木木站立。   六七月的阳光洒落一地,落在身上,有些冷。 第52章    七月的最后一天,是沈倩十八周岁的生日也是沈倩和安家现任家主安溪的订婚仪式,场面恢宏而盛大,到场之人皆开口祝贺,沈倩的父母沈德和叶倩两人更是从头到尾都笑的合不拢嘴,哪怕知道在场祝贺的来宾真心实意的人没几个也影响不了他们的高兴。   他们本是联姻,自然知道联姻的苦闷,所幸他们在之后的生活中磨合出了感觉,但怎么说他们也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走上这条苦闷之路。   但身为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女儿势必过不了这关,就算爱女心切他们也只能要求到有限的十八年,一心期盼女儿可以在十九岁之前找到心爱之人,但女儿那三分两次都无疾而终的恋爱让他们都担忧不已。直到一个月前,女儿突然告诉他们要订婚了,这可吓坏了他们,连连询问之下才知道女儿订婚的对象竟然是才上位一年多的安家家主。   这样的信息让他们半喜半忧,喜得是对方的家世顶级女儿嫁的高兴上面的老头也看的满意,忧的是对方年纪轻轻就担当安家重任并把安氏治理的井然有序蒸蒸日上,自家女儿虽然不错但着实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们怕女儿受委屈。   可见了面后他们这份担心也就放下了,尽管清楚对方和女儿结婚肯定不是基于爱情的前提但这样性子的人做出了保证就不会毁弃,更何况女儿也早就明说了他们的情况,说实在的,这样的婚姻比起因为头脑一热而产生的真爱结合更让他们放心。   就这样,他们就开始高高兴兴的开始筹备了这场订婚仪式,争取今日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就算沈家对安家是高攀了也绝对不能让别人低看了他们沈家,现在看来,很成功。   只是,在这种喜悦之下,沈家夫妇还有最后一份担忧。沈德的目光在整个会场扫视了一圈后来到安溪身边低声开口询问道:“安溪啊,你爸爸他……”他们自是听说安宸的性子,所以这一个多月来安宸这个亲家并未出现一次他们也不介意,只是儿子订婚宴会都不出席就说不过去了吧?   “沈伯父放心,他会来的。”   尽管对安溪的话中信息保持高度怀疑但看着安溪肯定的表情沈德还是相信了,而且对这个未过门的女婿是越看越满意。才二十不到的年纪就有此风范,到了自己这个年龄时必定超越自己不知多少了。   “好好,那我就去等着啊。”笑呵呵的说着,沈德就抬脚离开,才起步,会场突的陷入寂静,沈德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刚进入会场的男人。   俊美、冰冷、强势,就如同古代的帝王,明明站在相同的高度,迎上那双漆黑的眼时就会生出一种被俯视的错觉。沈德自认为自己在这辈人中也算不差了,可面对安宸这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男人总会生出自愧不如的感觉来,那个男人,仅仅只是扫视就会给人君临天下的霸气。   静默了数秒,会场才如同按下了重播键一般开始恢复,只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往安宸那个方向看去,带着各种探究和踌躇不前的犹豫。而沈德,也在呆滞数秒后上前打招呼。   “你好,安总。”安总,这是所有人都延续下去的称呼,尽管安宸已经宣布退位可是没人会直呼起名,面对冰冷寡言的安宸,安总这个称呼总是不由自主的就冒出来。哪怕沈德此刻的亲家身份其实不应该叫的如此生分了。   安宸仅仅是嗯了下,目光就越过了沈德看向了站在前端的安溪。一身白色礼服的安溪偕同淡粉色礼服的沈倩,俊美美女看上去是如此登对。想起安溪为了这个女人而要求他今天必须到场的事情,安宸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沈德一愣,眨了下眼再看去,安宸依旧那般面无表情。压下了心中的若有所思,沈德笑着请安宸去了主桌上座,这下,人到齐了,订婚宴彻底圆满。   随着订婚宴的圆满落幕,安溪和沈倩出双入对的时间越来越多,两人也正是的登堂入室起来,而安家,许多人也在沈倩落落大方有理端庄的姿态下接受了这个年幼的未来少夫人。   尤其是苏平,在一开始担心才十八周岁的沈倩会照顾不了安溪而心生不满到后来沈倩为安溪洗手作羹汤后也就落下了提着的心,对于沈倩不会家务这些缺点直接忽视了去。少夫人不需要十全十美,只要真心对少爷好就行。   “安。”小时候就呆在Y国的沈倩喜欢叫安这个称呼,她觉得安这个字寓意又好叫着也好听,而安溪对称呼并不十分在意也就随她叫下去了。   迎上了回来的安溪,沈倩体贴的接过安溪手中的外套给一旁的佣人,“再过不久就要上学去了,安,我想转去你的学校,可以吗?”沈倩的学校在国外,而安溪则因为接管了安氏而留在了国内上大学。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听见安溪的话,沈倩就知道他是同意了,欢呼一声后凑上去在安溪的唇上轻吻了一下,随即就满脸通红了起来,视线飘忽着偷偷瞄着安溪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之色后才悄悄呼出了一口气。   他们两人之间除了牵手之外连订婚宴会上的亲吻都只是脸颊吻,当然,这是他们两人共同的约定,他们一致认为两人的关系还是循序渐进的好,反正离结婚还有几年的时间,慢慢习惯着就好,而刚刚,则是她主动往前跨出的一步,安溪没有拒绝。   “那安你好好休息,晚上早点睡不要熬夜,我就先回去准备准备了。”沈倩十五岁就开始谈恋爱,恋爱次数和同龄人相比更是彪悍,语言风格受到国外影响也是好不含蓄。但实际上却是很保守的一个人,唇与唇的亲吻这还是第一次,到底是有些害羞的,于是急急忙忙的说了一句后就离开了安家。   目送着沈倩的离开,安溪才抬头抚摸着自己的唇,目光有些怔愣。这就是亲吻?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比较柔软之外和亲吻脸颊并没有什么区别啊,为何那么多情侣热衷于这项运动?   正疑惑着,安溪只觉的一阵旋转,人就被摁到在了沙发之上,整个背部接触着柔软的沙发,身体陷入了进去,安溪的双眼早就恢复了清明的神采,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脸色不善。   “你又发什么疯?!”   最近些日子这男人开始反常起来,情绪阴晴不定,喜欢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光盯着他让他的身体自动陷入戒备状态。   “发疯?”安宸嗤笑一声,一贯的面无表情在这一刻崩碎,“你会在意我是不是发疯?”   挣了挣发现被压的根本无法动弹后,这种被钳制的感觉让安溪觉得差劲,“当然不在意,你爱疯就疯,别来招惹我!”   不在意三个字就如同点燃了导火线,砰的一下子让安宸最近几个月压抑住的愤怒、嫉妒全部在瞬间点燃,身体压得更下,使得两人的躯体更加密切的镶合在一起,没有缝隙的贴近让安溪清晰的察觉到安宸身上滚烫的温度。   挣扎的动作慢慢停歇,安溪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疑惑猛盯着反常的安宸,靠近的脸庞,喷洒在自己脸上的鼻息也滚烫灼人,“你发烧了?”   “烧?不,我清醒的很。”嘴角的弧度拉开的更大,这样的安宸是安溪许久未见的,也只有在真源国,在回安家之前,他见到的才是现在这般比面瘫着一张脸更加可恶的安宸。“安溪,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究竟恨我哪一点,或许今天我们就能够把这事说清楚,嗯?”   “恨?”安溪猛的愣,呆呆的盯着安宸片刻蓦然间笑开,放声畅笑,在宽敞的大厅流转回荡出几分莫名的悲凉,“安宸,你以为你有哪点可以让我不恨的?”   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眸中迸发出的浓烈恨意让安宸怔住,酸涩一点点的从心底往外蔓延,软弱的情绪刹那间掳获了他,安宸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源于恨他的人是安溪,是他唯一在意重视的人。   “为何,不杀了我?既然如此恨我当初赌约赢了的时候为何不要我的命?你知道的,只要你要我就会给,为何不要!!”从一开始低的几乎含在嘴里的呢喃到最后疯狂的嘶吼,安宸的脸上沾满了狂乱,还有几丝不可错认的痛苦。   痛苦?安宸这种人也会有这种东西?冷笑一声,安溪盯着安宸,一字一句说的缓慢而清晰,“要你的命?不不,安宸,你错了,我不想要你的命,我要你活着并且好好活着,然后亲眼看着你最重视的人被我一点一点的摧毁,到那个时候,我想你的一生该是很美满了,对吗?”   对安溪的宣言竟是木愣愣的,过了许久安宸才似乎一点点的回神过来,“最重视的人?安溪,你以为我最重视的人是谁?方语兰?还是方麒?究竟我做了什么才会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错觉?不,不是错觉!”安溪的表情语与其说是坚定不如说是偏执,一种走进了自己认定事实的死胡同而不肯睁眼重新开的偏执,“你最重视的人是方麒,这个事实我看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会是错觉?安宸,我承认我手段不如你,我也不知道为何你看着我玩方麒却不出手,但我可以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彻底摧毁方麒击溃你!”   面无表情的看着安溪半晌,安宸突的轻笑了出来,狭长的眸也弯弯的泛出了柔和,语气温柔似水,“安溪,想要击溃我利用方麒是办不到的,这世上,能够让我崩溃的只有你。”   伴随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语,安宸的头朝着安溪压近,呼吸交缠,几乎要触碰上的刹那,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安宸突的软软倒下,唇看看擦过了安溪的嘴角,在安溪的脸上一路留下了灼烧的痕迹。   安溪微微怔愣了一下后立即开口提高音量叫人把安宸扶入房间叫来医生,诊断结果竟是郁结所致的发烧。待一切平静后,安溪目光空茫的伸手摸上唇角,滚烫的温度残留如昔。   安宸他…… 第53章   往后的日子一如之前,安溪和沈倩之间也愈发的亲昵起来。安宸越发的冰冷而沉默,那双眼中的情绪也随着那次发烧而全部收敛,平静的令人悚然,就好似暴风雨前的平静,不知道在哪一个瞬间就会彻底爆发开来。   这样的情况延续到了安宸二十岁的生日宴会,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就在酒酣耳热的半途,有人闯了进来,来势汹汹气势不善,众人定睛望去,竟是那个消沉了好几年的方麒,那个一度成为众人焦点的安家私生子。   “安溪就是那个偷窃了各国珍宝的夜风!”   一句话,满是寂静,所有人都愕然看向站在高台上的安溪,目光犹疑不定。夜风,一个来去如风的小偷,偷窃之物不分贵贱,只偷他喜欢的,因为曾成功偷窃各国珍宝而被好多国家列为通缉要犯,这样一个人竟然是安家现任家主?!   很显然,这样的等式是众人不能够接受的,怀疑的目光再次看向了站在门口的方麒。对此,方麒并不慌张,镇定的推出了几个人,“相信大家有部分是认识这几位的,这就是被成为小偷克星的炙鹰成员,他们曾经和夜风交过好几次手,关于夜风的身份,由他们来说是最令人信服的,大家都没意见吧?”   待众人带着犹豫点头后,炙鹰就开始详细点清夜风和安溪的相同点,并在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播放了一些捕捉到的关于夜风的照片,那些照片虽然只有侧面和背影,但是那三分之一的侧脸却也足够让人清晰辨认正是安溪。   一时间,满是哗然。看着众人对安溪的指指点点,方麒在无人发觉之时微微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了几许得意:安溪,就要趁着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你百口莫辩!   被指指点点的安溪脸上倒是没有丝毫变化,迈开的脚步也不紧不慢的一步步走向了方麒,直到两人相距不过一步距离时才停住,开口,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丝毫急色,“哦,在照片还未鉴定有没有处理过的痕迹之前还是别太信口雌黄的好。”   见安溪半分不见着急的样子,众人心中的天平又开始变动倾斜方向了,人类,总是太容易跟着舆论风向走到。   “是吗?既然大哥觉得照片不足为证,那弟弟我换一样其他的证据可好?”笑着说完,方麒就抬手示意了一下,那边播放照片的人拿出一个U盘插入电脑,大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的数据,都是简单明了的出入账目,一方为安氏,一方为一个账户,账户名为安溪。   “爸爸,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最重视的大哥干的好事,安氏的钱财都被他吞进私人账户了!”盯着沉默不语的安宸,方麒的语气开始激烈起来,“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这的确是大哥电脑上进行的转账,而且转账时间你也可以查的,绝对是大哥本人做的。”   这番话方麒说的是理直气壮,他可不怕有人去查证,他还担心没有去查呢!反正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一次,他要把安家和爸爸一次性的从安溪手里夺过来。而且,他还有一张牌。   “如果爸爸依旧不愿意相信的可以问余辰,若不是余辰不畏强权的拆穿安溪侵吞安氏公款的话至今都不会有人发现的,等以后有人发现时安氏也就完了。”   方麒的话把众人视线引导向了一直站在安宸身后的余辰身上。余辰缓缓上前一步,对着安宸弯了弯腰,“老爷,安少爷的确在暗中操作转款一事,属下发觉时也不敢相信,后来暗中观察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本想告知老爷,但一想到老爷对安少爷的信赖属下就开不出口,无奈之下才找到方少爷说明此事,若老爷不信可以彻查,属下发誓句句属实。”   余辰这个本来被划为安溪这派的人来指证安溪力度比方麒指证要强太多,这使得众人心中的怀疑愈发壮大起来,窃窃私语越来越响。安溪却如同事外人一般,脸上表情雷打不动。方麒见状,眼中扭曲出一阵愤怒,在旁人视线的死角压低了声音开口,满是恶劣的讥讽,“我亲爱的大哥,这次你又凭什么如此镇定呢?凭着……你那身奇怪的能力吗?”   一直镇定的安溪脸色终于变了变,双眼之中慌乱一闪而逝,就如同最后的王牌被掀开一般,几分无措,“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是,你就想凭着这些证据掰倒我?未免太天真了。这种东西只需要一段时间的舆论就可以转变风向!”   “我当然知道舆论力量的强大,所以啊我亲爱的大哥,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的,你就敬请期待吧!”狞笑在唇角绽放,昙花一现,转眼就又是那种胜券在握的微笑。   就在这时,门口突的闯进来一群警察,手持枪支正装以待,领头那人先是对着坐在一旁的安宸行了一礼后才开口,“抱歉,今日打搅安总了,只是我们接到相关情报说XX废工厂命案的凶手正在这里,若有冒犯请安总海涵。”   说完,就有警察把安溪团团围住,这正指明了所谓的凶手是谁,一时间,议论声更加纷纷,而被围着的安溪脸色微微苍白,“想指控我谋杀请给出证据,若没有确切证据的话那你就是诬陷诽谤!”   安溪这种话语落在旁人眼里那就是最后的垂死挣扎,被安溪直接呛声的领头人物更是早有准备般的拿出一张光碟,“虽然那座工厂早就被废弃,但所幸老天有眼,工厂以前装的监视器竟还能工作,留下了这张可以指明凶手的光盘。”   说着,他就把光盘递给电脑旁边的人打开播放。视频上,废弃的工厂之中首先出现一名头发凌乱的消瘦女人,被一只手推搡的摔到地上,那名女人长大着嘴似乎在喊着什么,满脸都是惊惧,随后出现了一名男子的背影,该男子手持利刃猛的戳向女人的胸腹部,戳刺了十来刀,那股狠劲让观看之人胆寒。片刻,女人断气之后,该男子握着凶器转身就走,整个画面都看不见脸,但凶手匆忙离去时却是掉了一条铂金链子在地上。   那个领头的取出装袋的链子高举,大声开口,“我已经询问过安家佣人,他们中有许多人都证实了这条链子就是你随身之物,如果你想辩解的话,请拿出你的链子证明这链子并不属于你。”   面对这话,安溪只是脸色难受的沉默着,在这种时候的沉默就表示着默认。这下子,数条罪名并在一起,安溪在众人心底算是真正定罪了。方麒看着脸色惨白的安溪终于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警察也准备上前逮捕,却在这时有人站了出来。   “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诬陷,是麒因为嫉妒诬陷了安溪!”   情况大逆转,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出来的人,二十左右的年纪,秀丽的面庞上满是正气,少女此刻满眼犹豫和挣扎的看了一眼方麒,随后就是一种心痛的坚定,“麒,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嫉妒这种情绪打败。”   亲昵的称呼轻而易举的表明了许多事情,那女子含泪凝视着方麒的表情更是深情许许,心痛又不忍的扭过头看向众人,“这些事情都是麒无中生有的,安溪是无辜的。炙鹰是麒收买的,余辰更是利用了麒的嫉妒准备击垮安家击溃安溪,因为余辰他和安溪有着私仇,大家还记得当初绑架安溪的案子吗?那个被安溪因为自卫而错手杀死的主谋就是余辰的哥哥余杰!”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这样的事实瞬间就说服了众人去怀疑余辰顺带的怀疑起余辰涉及的整件事情。私吞公款的人真的是安溪?可安氏本来就已经是安溪的了为何他还要多此一举呢?余辰和安溪既然有私仇的话那就肯定存在陷害问题,那么说安溪是清白的?   目光看向安溪,正好瞧见了安溪目露震惊的看向余辰,里面闪过被背叛的痛苦很淡,却也是因为这股浅淡反而更让人觉得真实。于是众人轻而易举就判定了一件事情:看样子安溪的确被陷害了。   这时,停歇了片刻的女子又恰到时机的开始继续说话,言辞恳恳,“请大家不要怪麒,麒也只是一时糊涂被嫉妒蒙了心,他只是不甘失去安家失去安总这个爸爸的疼爱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请大家看在麒也是半个受害者的份上原谅他吧,他只是、只是太想要安家了。”   说到这里,女子开始嘤嘤哭泣起来,众人见状也知道从她这里是听不到其他了,现在,他们最关心的是最后那个谋杀罪名是否是陷害,若是陷害,那真凶又是谁?方麒吗?应该不会吧,怎么说也是亲生母亲,下不了这狠手吧? 就在众人诸多猜测时,一人突然高喊一声,“看那视频,被害人身边有一块碎玻璃,你们说会不会照到犯人的脸?”   “对啊对啊,说不定照出犯人的脸了呢?”   “就是,李督查,看看呗!”   “……”   你一言我一语的,那个领头的冷汗涔涔却只得依言截图放大获取可能存在的图像,毕竟这里的人物可不是他能够得罪的,最起码明面上得罪不起。   结果很让众人满意,玻璃上面果然存在着图像,截图放大后弄清晰,上面出现的人让众人惊愕无比,目光缓缓的移向了那个呆立当场的人。   方麒不敢置信的看着图片上那张属于自己的脸,不、不可能的,视频的确处理过,可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   听见方麒的否认,众人的目光从他那只陂着的脚上滑过,有人提议再放一遍视频,刚刚他们只是注意被害人的被杀过程反而忽略了其他,现在他们可以好好看看凶手的行走模样,很容易判断出是否是方麒的。   介于众人的压力,李督查只能重新播放,在场之人陷入紧张状态,这样的事情让身为商人的众人体验了一把名侦探的瘾头,那种新奇感让他们对此严肃以对万分认真。   “陂的,真的是陂的!”“是啊是啊,那只脚是陂的!”“是他……”   如果这些话还不能够判定方麒的罪名的话,那之后那个和方麒关系亲密的女子泪水涟涟不敢置信的质问就直接让众人在心底敲下了法槌。   “麒,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27日、27日你告诉我你出去和一个朋友见面的,我那么信任你你怎么可以欺骗我?麒,你告诉我伯母不是你杀的,你告诉我你只是不甘心之下陷害了安溪而已其他不关你的事,你告诉我你没有做其他错事。麒,你说话啊,求求你说话啊……”   哭的惨惨戚戚,女子的话让方麒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已经宠顺惯了的心上人如此哭求,方麒几乎是反射性的就要点下头,却在最后一刹那想到自己的处境而硬生生的止住了已然点了一半的脑袋,但他不知,就是这样半点不点的模样才更好的诠释了他的做贼心虚,完全落实了他的罪名。   众人的责问从四面八方涌来,逼得方麒慌乱。他输了?不,不可能!他找来和安溪一样的异能者,他潜伏了那么久,他逼着自己卑微了四年,逼着自己冷心断了和方语兰的血缘,他放弃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输?他不会输也不能输,谁都可以,唯独不能输给安溪!!   布满了狰狞血丝的双瞳猛然瞪向安溪,却发现刚刚似乎还彷徨无措的安溪此刻安然自若,回视着他的目光之中带着明显的嘲讽,嘴角的那抹笑容是如此的刺眼。   四年处心积虑的卧薪藏胆瞬间破灭、最爱之人的反戈相向、输给最恨之人的事实,这些都让方麒无法接受,精神陷入了狂颠之中,暴突的眼再也不再掩饰其中扭曲了的恨意,沙哑着咽喉嘶喊。   “安溪,你凭什么得到这一切?凭什么?!你做了什么?你努力了什么?为什么你一回来爸爸就把所有的目光都给了你?为什么爸爸只在意你就好像根本没有我一样?我也是安家的少爷他安宸的儿子啊,爸爸为什么不重视我?我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去争取爸爸的关心和在乎,可是没用,爸爸根本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一声声质问中的茫然蓦然转成了浓烈的恨意,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可是你,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爸爸就真的把安家给了你!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半分,无论旁人怎么劝说都没有,爸爸他只看得见你。你不喜欢的人爸爸会暗中为你出气,就算你不知道他依旧如此坚持着;你喜欢的东西爸爸会不辞幸苦的帮你弄来摆在家里,哪怕那些东西只是你的心血来潮他也不介意;你想做什么爸爸都会放手让你做,尽管那些事情对爸爸毫无益处;关心你在学校的情况、注意你的口味和喜欢、除去一切可能对你不利的因素……为什么?究竟爸爸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最可恶的是,爸爸对你如获珍宝似得小心翼翼,可你呢?你却冷着脸不识好歹!”   对于方麒的质问,安溪眼都没眨一下,只是在方麒说起安宸对待他的部分时不自觉的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安宸,碰上的却是安宸专注的视线。安溪一愣,压下了心底莫名的失措,和安宸错开了目光。   看着方麒愈发失神的狂乱,在内心畅快的同时安溪的目光微微迷离。曾几何时,过去的安溪就是现在的方麒,也这样一次次的质问为什么?为何做出了全部的努力安宸却不肯看他一眼?为何同是儿子偏偏不能公平对待?不过……目光瞬间清亮,所有的迷茫一扫而空,安溪定定的看着方麒心中不再留下任何软弱的痕迹,哪怕如此,他也生不出多余的怜悯来给方麒,他安溪,还没有妇人之仁到这种地步!   “呵呵、哈哈哈哈……不过没关系了,这些都没关系了!爸爸、琳儿,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不分开。安溪!哪怕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你独赢!!”疯狂的大笑之后,方麒的精神明显开始不对劲起来,不等众人反应,方麒就取出一物用力握紧,刺破的手掌冒出鲜血将它染红。   轰——   巨响震的整个人都懵掉,安溪最后的意识,是以保护之姿拥抱着他的安宸落在他唇上轻若羽毛的吻。 第54章   看着洁白的墙壁,安溪有些茫然的望着护士和医生从自己身上穿越而过,抬起双手,愣愣的往前伸去,却发现手臂直直探入墙壁之内。这样的情况让安溪有几分熟悉,他知道,他再次成了无人能够看见的灵魂状态。   这算是怎么回事?上次是因为死亡,这次呢?他再次死在了方麒手里?想到这里安溪就想放声大笑,一辈子的执着在成功之际竟成了这幅模样,这算什么?这让他如何甘心?!   “那个孽子还没来吗?!”   浓浓的怒吼却因为某种顾忌而特意压低,这熟悉的嗓音让茫然中的安溪一震,动作缓慢的抬头望去,熟悉的眉眼映入眼帘,刺得他双目发胀。   爷爷……   无声的叫唤,怔怔的来到老人面前,伸出手去触碰,冰凉的指尖只剩下虚无的穿透。呆怔的盯着自己的手,愣愣的再伸出再穿透,一次次的努力,结果依旧如昔,满眼的失望,沉重的几乎让安溪无法承受。   这是爷爷,是他记忆之中的爷爷,脾气暴躁,经常因为安宸而大吼,却在面对他时付出了极限的耐力和细心,呵护疼宠,让他完全不因为安宸的缺席而有半分失望。他的记忆之中,在面对他时爷爷总是笑的那般慈祥温暖。   “老爷,少爷他……”   欲言又止,这是年轻时的苏平。安溪的心中的茫然因为见到了两位故人而消失大半,激动的喜悦使得他暂时的忘却了那股不甘。   “他又去了那个女人那边,是不是?若秋在生产却和那些个女人鬼混。那个孽子、孽子!”   “老爷你别气,等小少爷出生后少爷或许就好了。”   “不行,这是我的孙子是他的儿子,怎么说也必须让他到场!苏平,派人去把他找来,不管是绑的还是拖的都必须让他到医院来!”   孙子?儿子?顺着自家爷爷的视线撇过头去,安溪的视线钉在了产房之上,这是……妈妈生他的时候?他回到了生命的最初吗?因为他的生命将要得到终结于是让他从头走马观花一遭吗?   缓慢的移动着步伐,安溪穿过了产房的大门进入了产房,入目的是汗湿了脸颊凄厉尖叫的妈妈,秀美的容貌也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落在安溪眼里却依旧是最美。伸出手,哪怕知道对方感觉不到他也紧紧的握住了他妈妈的手,他知道,他妈妈正在为他而受苦。   “谢谢,妈妈。”   一阵恍惚,安溪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产房,嫩黄色的墙壁,铺满了厚厚地毯的房间中间是一张精美的婴儿床,正想靠近,安溪就听见了咔嚓一声,有人进来了。   是安宸!几乎是瞬间,安溪的身体就陷入了紧绷之中,双目炯炯的盯着安宸,只可惜,对方完全察觉不了。   微张着口,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安溪惊愕非常。他竟看见安宸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床上的婴儿,动作僵硬却十分规范的抱法,脸上虽然依旧没有表情,双眼中却泛起了不可思议的柔和。   咔嚓——   比刚刚更大一些的开门声响起,安溪就看见爷爷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压低的声音还是可以清晰听出其中的火气,“你终于晓得回来了?你妻子在医院拼死拼活的生孩子你却在其他女人哪里厮混?”才说着,安溪就看见爷爷的视线定在了安宸抱着的婴儿身上,立即紧张起来,“你想干什么?把我孙子给我!”   在婴儿被夺走的一瞬间,安溪清晰的捕捉到了安宸眼底浮现的怒气,一闪而逝,随后就恢复了平静。   “安溪,他的名字叫安溪。“扔下这句话安宸就走了,只剩下安老太爷一人怔愣半晌后怒气勃发,“这个孽子、这个孽子竟然帮我孙子起名安息!混蛋,真是个冷血的混蛋!!”   婴儿似乎被吵醒吓着了,哇哇大哭起来。记得安老太爷连声哄着,直到哭声渐渐停歇了,才无奈叹了口气,帮着婴儿擦了擦眼泪,“这么小就这么会哭,真是的都流小河了。你啊,就叫安溪吧,不要怪你爸爸啊,他肯定会发现小溪的好的,嗯?”   原来他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啊。安溪说不清现在心底究竟是悲是哀,或许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只是有些疑惑,刚刚安宸的那抹温柔究竟是他的错觉还是其他?   再回眸,安溪无奈的发现自己身处之地又换了。尽管还是那个婴儿房,但婴儿明显已经长大了许多,而婴儿床边,安宸悄无声息的站着。之后的时间就像是快进一般,安溪木然的看着安宸一次次的在无人知晓的时候来到房间,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晚,直到天明有人来之前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对此,安溪开始不明白了,安宸这是干什么?关心?可他还真从没听过有哪个父亲是如此关心儿子的。不关心?那又为何一次次的来看他?   这些都是他之前的记忆之中不曾存在的,安溪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得到哪个答案。就算知道安宸并不是对他完全漠视的又如何?能够改变什么呢?细细想着,安溪发现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都不能改变。   他对安宸的恨其实大部分并不是衍生于那些求而不得的父爱,而是最后安排的致命一击。他的努力他的靠近尽管被安宸不屑一顾但总的来说是他自己的选择,怨天尤人的话就太过于软弱,但是他不欠安宸不欠方麒,是的,不欠,所以他们也不能够肆意取走他的生命。   不过……安溪自嘲的勾唇一笑,这一次还真是玩完在自己的大意上的。本来,所有的事情他都安排的很好,让迪尔作为黑客被招募进去篡改图片和视频赢得方麒信任最终来个大反转、故意让余辰有机会碰到他的电脑植入病毒程序将计就计混淆视听降低方麒戒心、警察之中也有他的人在半途换下装载视频的U盘、甚至在一开始他就找到了袁琳这个人利用方麒刚刚残废时的心态顺利接近。   方麒说他没有杀人,确实,方麒买凶杀了方语兰却没有亲自动手,那玻璃上的图像也是造假,可是那又如何呢?这种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方法不是正适合吗?方麒会认为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他定上罪名是让他最痛苦的方法,这正是因为方麒潜意识最害怕这种结果,所以,用这种方法是最有效的。   但是他唯一没想到也是最后致命的一点就是方麒会得到如此强大的异能品,更没想到方麒会狗急跳墙选择同归于尽这一途。不过还真巧,竟在上世相同的时间死亡,这算是对他的死亡诅咒?   安静的凝望着早就失去的亲人,安溪心中的纠结慢慢散去。罢了,不管如何他心中的仇恨也得到了纾解,就算死亡未能让他品尝胜利的甘甜,但能够在消失前再次见到妈妈和爷爷终究是一种幸运。   一点一滴几近贪婪的注视着时光彼端的人,安溪看着自己逐渐的长大,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可以看出许多以往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爷爷对自己爱的同时隐下的无奈,妈妈温柔表层下的坚韧,还有,安宸无人知晓的探视。   看着自己亲人从生到死的感觉是如何的?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的,但他知道自己看着健硕的爷爷黑发渐渐花白,妈妈呼吸缓缓趋于停止,心中空落落的难受,与第一次亲身经历时的感觉不同,这次的感觉要来的更加空茫而强烈,就如同割舍了一部分的自己随之而去。   后面的时光他的生命已经被缺席,剩下的只有安宸,他知道自己将会怎么做。慢慢的靠近、得到的欣喜、最终的冷淡……他发现相处了两世观察了两世,可以说他在安宸身上花去的时间是其他人的几倍,可他还是看不透安宸。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偶尔给出几分亲近给他希望,若是关心,又为何要在让他得到希望之时抽身离去?   上一次他看到的全是安宸和方麒的时间,这一次他旁观的时光之中没有方麒出现的痕迹,许多事情就和原先的认知有了偏差,但是没关系了,不管孰真孰假都已然无关。安溪看着自己逐渐淡去的身影暗自祈祷:希望这次,不要再和上次一样回到过去了。   “少爷、少爷,我的小少爷啊该起床了……”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有些熟悉,安溪挣扎了几下撑开沉重的像是灌铅的眼皮,入目的是满头银发对自己笑的和蔼的苏平。   “苏…爷爷……”对目前的状态还有些木愣愣的,安溪有些迷糊。   “少爷啊你终于起床了,今天可是你20岁生日,你总不会是想睡过去吧?”   20岁生日?安溪的脑子逐渐的开始运转,却突的有几分哭笑不得。如果这不是梦,那上天到底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来让他迎接第三个“20岁生日”,第三次死亡?还是……最后一次真正的重生?   “少爷啊,虽然晚上在XX酒店会为你办一场生日宴会,但老头子我啊还是喜欢简简单单的几个人围在一起,所以今天我在家里准备……”   苏平的声音逐渐的朦胧起来,安溪脑子里为了那个熟悉的名词而炸开。目光缓缓的在房内扫过,几分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分明就是他第一世的房间。况且,XX酒店?还有苏爷爷说的这些话……他已经可以万分确定这是他的第一世,那么也就是说,就在今天,他会被安宸和方麒杀死?   不!垂在薄被下面的手紧握成拳,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在别人手里死第三次!虽然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准备反击,不过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先确定一下异能还在不在。   打发了苏平,安溪试了试,发现异能依旧存在只是有些不顺畅,就像是不习惯这个身体一般需要先输导一番理顺了才行。闭上了眼,安溪放松身体开始让身体去习惯异能。   同时,安家大宅的主卧室,冷峻的男人蓦然睁开双眼,深邃的漆黑中流转着复杂的光芒。惊疑、心疼、难受……最终沉淀为强势的掠夺,浓浓爱恋。 第55章   堂皇奢侈的大厅,翩翩飞舞的裙摆似有意无意的擦过腿间,几许无声的暧昧。酒酣耳热之时,目光偶尔的逗留勾勒出无需言明的邀请……   砰——   一声枪响,惊碎了所有的耳鬓磨厮,贵妇和千金们毫无仪态的尖叫,衣冠楚楚的绅士顷刻间慌乱而惊怕无措。直到声声警鸣响起,那些平时不被这些人放在眼里的制服此刻却最好的安抚了他们的恐惧。   冷眼看着警察们围住了会场四处搜索杀手,身为受害者的安溪坐在一边低首,额前的发丝笼出些许阴影遮蔽了他所有的表情。伸手,若无其事的弹掉了从手臂上的伤口渗出的一颗血珠子,眼中滑过丝丝感慨:一天的时间果然还是无法适应度百分比啊。   “你在干什么?”   耳边突然炸开的声音惊得安溪立即绷紧的身体,背部紧贴的温度熟悉而陌生。不等他反应,被子弹擦伤的地方就被一双手握住。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伤口,小心翼翼似包含着无限心疼,血液在瞬间凝固不再外渗。   “!”猛的抬起头看向安宸,几近相拥的状态使得他们两人的脸几乎在刹那相贴,安溪瞪着安宸,眼中翻腾起惊涛骇浪,“你是谁?”是第一世的安宸也有异能,亦或是……和他一样来自于另一个安宸的世界。   被质问的对象只是柔和了嘴角的线条,在无人发觉的角度快速贴上了安溪的唇,并在安溪反应过来之前就撤离,先一步钳制住安溪的反击,“别猜了,两者皆是。”本就是一人,又何来分别呢?   安溪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震惊,“你究竟记得什么?”警察来得这么快是这个人的手脚?可不管如何,他第一次的死亡应该才发生,安宸应该不可能提前知晓的啊。   记得什么?安宸没有说话,拥抱着安溪的手臂却是不自觉的用力了些。在爆炸的瞬间,拥抱着安溪,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两份记忆。一份是他熟知的属于他的,另一份依旧是属于安宸的,却不是他经历的。那里,安溪死了,他却没有一起。   两份记忆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纠结,毕竟都是同一人的,只是对安溪的感情有点差别罢了,不过并无矛盾,他依旧可以爱着安溪,用亲情也用爱情,双份或许更好。   回神凝望着怀中因为震惊而忘记挣脱甚至连刚刚的吻都忽视掉的安溪,安宸满足叹息,“溪,不管我记得什么,重要的是你还在。”失去一次,绝不想失去第二次。   “你……”紧紧的皱眉,安溪很显然的非常不适应安宸走这种温和派路线,内心里的戒备第一时间浮现,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插·入了两人紧挨的身体之间,隔出一些距离,“安宸,你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从死亡之前那个带着保护意味的拥抱到现在好像真的重视他的宣言,这安宸又在玩什么把戏?   看着安溪眼底浓浓的怀疑,安宸觉得嘴里有些苦有些涩。一个用力拉起安溪,转身就离开了会场大厅随意找了个房间进入,上锁,转身盯着安溪。   “溪,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你会如此恨我?因为我的冷淡?还是因为方麒的存在?”   “为什么?”骤然的改变让安溪的情绪本就不稳,安宸的质问更像是引爆了安溪心底压了多年的恨,带出了疯狂的笑,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出几分自嘲的荒凉。   笑声骤然而止,安溪的双眼迸发出沉甸甸的恨意,毫无掩饰,就那么赤·裸裸的呈现在阳光底下,光明正大的肆意宣泄。   “安宸,你问我为什么?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对你第一个孩子起名安息?为什么你可以喜爱一个私生子却冷淡婚生子?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杀了我?!就为了方麒?就为了让方麒光明正大的入住安家因为你想名正言顺的把安家给方麒?安溪,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经历了那么多掩饰了那么多,无论用多少言语来说服自己去斩断父子情都没用,哪怕冷漠了血缘但心结依旧在。安溪心底最大的结正是这个,他不明白,哪怕安宸多讨厌他多喜欢方麒,为何一定要杀了他呢?同处十九年喊了十九年爸爸就没有让这个男人迟疑那么一点点?   “杀你?”安宸脸上闪过震惊,“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杀你?”   “难道不是吗?”嘲讽的嗤笑一声,有了开头后面就容易多了,安溪把所有的一切都剖开来讲。连他自己都隐隐约约的知道,若不解开这个结,那么无论他重复多少次他的人生都没办法真正的重新来过,永远纠结在安宸身上,太亏。   听着安溪的话,安溪脸上的震惊神色越来越浓。他不明白,为何安溪会得出他偏爱方麒偏爱到雇人杀了他为方麒铺路的结论,是他平时给了安溪这种错觉吗?   安静的听着安溪把话说完,安宸沉默片刻,用力握住安溪的双肩让他直视自己,第一次,安宸用这般慎重的语气开口,就如同宣誓一般。   “溪,方麒是我一开始就放弃的存在,只有你,才是我承认的人。”   “是啊,反正都到现在了,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了。”   望着安溪嘴角边的讥讽,安宸沉默,用力抿了抿唇,再开口,说出了他的解释,因为不习惯而显得语气僵硬,却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认真。    第56章   房间浸淫在黑暗之中,只余下落地窗口洒落进来的一地银光微微闪耀着靠窗而坐的少年的脸庞,诡异到了极点的平静均匀铺洒在俊秀的脸上,双眸漆黑的连月光都笼罩不进。   极致的恨之后是什么?释然还是解脱?可当支持这份恨意的执念到头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偏执又当如何?继续恨下去,还是去相信?   安溪不清楚,他只是在安宸当着他的面击溃了方麒并不留任何余地时有些茫然,就如同瞬间失去了生活前进的方向。不相信?可安宸把方麒击溃的太彻底,若是做戏未免场子太壮阔。可是相信?相信了又如何呢?和安宸相亲相爱父子和睦?不可能了。   意味不明的叹息一声,安溪侧着脑袋,额头抵在玻璃上目光失去了焦点。时光早就碾碎了满心依恋,破镜如何能够重圆?对安宸,安溪早就无法当成父亲,他与他,失去了仇恨的桥梁,或许只剩下擦肩而过的陌生吧。   咚咚咚   手指击打实木门的声音响起,安溪坐直了身体收敛外露的情绪之后才让人进来,回头,是满头银丝的苏平,顿时,微冷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苏爷爷,有事吗?”   侧身关好门,苏平也没有开灯,只是借着月光摸索了过去,心疼的抚摸着安溪的头顶,“少爷,是不是心情不好?”生日宴会他并没有去,只是听见了大致风声,在知道老爷终于发作了那个方麒后为少爷感到欣慰,却发现少爷回来后情绪就不对,闷在房里让他担忧。   任由苏平摸着头,此刻的安溪异常的温顺,就如同还没有被仇恨占据生命时的模样,是个略带着羞涩内心柔软的大男孩。“苏爷爷,我想离开。”   安溪的话对苏平来说无异于平地起惊雷,略显急切的开口,“怎么了?是不是老爷又让你受委屈了?告诉你苏爷爷,老头子我去帮少爷骂他!”   “不。只是累了。”紧绷了十几年的骤然放松,疲惫不堪又茫然失措,他需要为自己找到接下去的目标。至于安宸,说不上相信还是原谅,他只知道无论是不是误会都回不去了,以后,还是当个陌生人吧。   苏平沉默了,看了十九年的他最理解少爷的累,所以他才加倍去心疼少爷。“去吧,少爷,喜欢做什么就去做,苏爷爷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猛地抱紧苏平,瘦弱的老人却身形挺拔的支撑起他全部的重量。掩下起伏的情绪,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一句“谢谢。”。妈妈、爷爷、苏爷爷……对他好的人他永远都记得,这也是他放不下安家的原因。   隔日,没有道别没有留言,安溪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安家消失,一个月后,安宸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后也突然消失。   *   群山环抱巨木参天,清澈的流水看得见底下光滑的卵石。安溪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有些失神,这里是……   “嘿,你是新来的?”   记忆之中有些印象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安溪回头,看着眼前熟悉的陌生人眼中闪过少许疑惑。来人见到安溪时眼中闪过惊愕,皱眉破坏了他那几分嬉笑痞气,有些疑惑。   “我叫姚卓,你我见过面吗?总觉得你我似曾相识啊。”这话并不是套交情,在看到那人脸庞时姚卓真的觉得心中一震,心底衍生出莫名的熟悉感。   似曾相识……安溪垂眸,掩下眼中思绪,语气冷淡,“我不认识你。”   “真的吗?我也记得没见过你,可我就觉得你很熟悉,就像是很久之前我们就已然相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大概是心中那股熟悉感作祟,姚卓对安溪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股亲近的欲·望,“你是新来的吧?我在这里可以呆了很多年了,我带你四处认识一下真源吧!”   果然,这里也存在真源国,只是,大概会和他所知的那个有所偏离吧。不过,无论同不同他都没兴趣和姚卓有所牵扯了,“不必。”跨上行囊,安溪冷冷留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   姚卓一愣,没想到安溪会如此直截了当又不留情面的拒绝他的邀请,傲气使得他想转身离开,但怎奈心中那股亲近欲·望生出了就歇不下去。咬了咬牙,姚卓决定没脸没皮个一回拔腿追了上去。   “诶,怎么说相逢就是缘,说不定你我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你就别那么绝情嘛。更何况你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有个向导不是比较好吗?更何况这个向导年轻英俊玉树临风还免费,不用白不用用着也有面子不是……”   几日后,王城外,姚卓看着面前的高墙几分惊讶,“原来你是要王城吗?可这里面除了被允许之人外其余人是不能进入的,如果你只是要看看的话问我啊,我来介绍。”   这几日来姚卓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新人的冰冷程度了,无论他在旁边说的口干舌燥的硬是不搭不理的无视个彻底,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耳力有问题了,要不然就算不搭理但是个人都忍受不了别人在耳边如此烦躁的吧?   不过,无论多么被冷淡姚卓就是狠不下心离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那股探究欲和亲近欲是与日增长,就算对方不理不睬他也没丝毫放弃的念头。而且,这几日他仔细观察下发现这人还有着一副百看不厌的好相貌啊,越看越赏心悦目。   “这里是真源安王住的地方,名为西城,大概是因为这条贯穿了整个真源国的溪流而命名的吧……”   “xi城之xi是溪流的溪不是东西之西?”   见安溪初次搭理,姚卓那是受宠若惊的差点痛哭流涕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对方又冷了回去,于是急急忙忙点头,“当然,从一开始就是溪流的溪啊,听说这是唯一一座安王亲自命名的城池。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里是王住的地方嘛,当然要起个自己听着舒服的名字,你说是不是?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再次无视了姚卓的问题,安溪盯着眼前巍峨的高墙目光微闪。突的,一个女子的声音插·入,带着些许惊讶,“姚卓?你来这里干什么?别告诉我舒服日子过惯了就来这里找难受。”   姚卓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不由自主的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安溪,随即又深觉自己举止的莫名后猛地把视线落在走近了的女子身上,“小锦,好久不见过的好吗?”   “当然。”熊小锦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话语之间颇有几分干脆的豪气,“难道你以为我熊小锦非你不可吗?只是年少无知的迷恋罢了。”   熊小锦非常干脆的承认了自己曾经喜欢过姚卓这个事实,不过时过境迁,她早就蜕去了年少时的幻想找到了真正适合她的那个人。目光撇过了因为她的话而干笑的姚卓,落在了那个从一开始就让她很在意的人身上。   清俊的眉眼,干干净净的让她看了舒服,还有那种强烈无比的“众里寻他千百度”的诡异感觉,当然,她知道这不是爱,只是一种莫名的期待和欢欣。   “你好,我是熊小锦。请问你是?”   姚卓略微讶异的看着熊小锦,这样带着三分拘谨三分紧张的熊小锦俨然是他刚认识时才十七八岁的青涩模样,身旁这人对熊小锦来说是特殊的?一想到这里,姚卓就跟被人挠了痒痒似得难受,有些突兀的插·入了熊小锦看向安溪的视线之中。   “你是不会问出来的,我都问了好几天了他都不肯告诉我,你一个才初次见面的人怎么可能问的出?”   熊小锦皱了皱眉,“这有什么?说不定他不愿意告诉你却愿意告诉我呢?让开些,你挡着我视线了。”   “怎么可能?”干干的说了这句话,在熊小锦的目光中姚卓僵硬退开两步,心里却是浮现出几分对熊小锦的不满,异常莫名。   “安溪。”   冷清如同冬日里的雪花只余下那满目晶莹让人惊艳,姚卓惊讶回首,盯着那个自己缠了几天都没缠出名字对熊小锦初次见面就报出名字的人心里涌上涩然。为何对自己这般冷淡?   “安溪,好巧,和王同姓又和王城同名诶。”见安溪真的说出了名字,熊小锦意外的惊喜,甚至都忘却了对于一个初次见面之人的基本戒备直接开口发出邀请,“安溪,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去我家小住几日,好好看看溪城风光。”   面对着双眼闪烁着期待的女子,安溪轻轻点了点头,立即得到熊小锦一声欢呼,如同孩童一般高兴的挽着他的手臂进入王城。姚卓在一边看着,脸色微微发紧,咬牙跟了上去。   王城其实并不大,它位居真源的最中心,其他城池都是以它为圆心以环状结构一圈圈扩散,所以总的说来王城只是一个小小圆心罢了,中间也以居所为主,而熊小锦住的地方,则是在比较靠里的地方。   “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才到门口就见一个胖胖的妇人记得团团转,一见的熊小锦就立即双眼一亮像看到救世主似得冲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熊小锦。   很显然,熊小锦非常不适应这种被人当成瓷娃娃对待,但尽管不喜却没有拒绝,只是稍稍带着几分紧张低声询问那名妇人,“刘嫂,是不是石阳回来了?”   “老爷都回来很久了,见到夫人不在家就虎着一张脸,那脸色可难看了。”   听那刘嫂这么一说,熊小锦怕怕的缩了缩身体,思考着是不是先回娘家呆个几天再回来,却不等她有所行动就被逮着了,一男子拧着眉头,语气措词有几分厉色,接替刘嫂扶人的动作却小心翼翼的很温柔   “又去哪里了?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跑了吗?你现在是特殊情况容易受伤,就那么几个月憋着好好呆在家里不行吗?”   缩着脖子,一向脾气直爽的熊小锦面对这种质问却是没有半分回击,只是拉了拉男子的袖口,带着几分撒娇的示弱,“对不起嘛,我真的没有走远,只是稍稍走动,这对我而言也是有好处的,你就别骂了,还有客人在呢?”   客人?皱着的眉头拧的更紧了,男人顺着熊小锦的视线回头,与安溪四目相接……“少爷?!”   “少爷?谁家少爷?石阳,你认识安溪吗?”熊小锦对于自家老公认识安溪这件事有些奇怪,石阳难道不是王的直隶下属吗?怎么叫安溪少爷?   “我也想知道,你认识我吗?”眯着眼,安溪的声音缓缓,故意压低而衍生出一种危险。   石阳知道自己闯祸了,只是……石阳放开熊小锦,对着安溪恭恭敬敬的弯腰,“少爷,属下是王护卫三队队长石阳,会认识少爷是因为王曾命我暗中保护少爷,当然,少爷不曾见过属下。”说完这些,石阳停顿了下,接下来的话有些迟疑,“事实上,王已经不是一次委派我暗中保护少爷安危,只是不到最后关头不准我出现,王希望少爷能够靠自己成为强者。”   会自作主张说出这些事实是因为石阳在这次保护行动中发现安溪变了,无论是身手还是气息都变的让他难以捉摸,甚至为了避免被发现而无法靠的太近,这也是他没有及时阻止子弹划伤安溪手臂的其中一个原因。   当然,这些变化都是好事,但有一点却让他看着担忧,少爷对王冷淡而多疑起来,似乎一夜之间,那些依恋都消失殆尽,少爷的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王,却从一开始虽然关心却依旧会硬下心肠让少爷从受伤中学会自强到现在毫不掩饰的重视和……爱恋。想到了王对少爷的那个吻,石阳的内心翻腾无数滋味,他从不曾想过,王和少爷会走上这条路。   对石阳的话不可置否,安溪的脸色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现在的他,对于安宸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了,想要直接无视却总有人提起,果然,是他腿欠才会跑到这里来的吧?不去深究出门第一站就是真源国的深意,安溪只是在心里自嘲了一下。   “原来安溪你竟然是安王的儿子?!”熊小锦惊讶了一下,随即又释怀了,反正她感到想亲近的是安溪这个人,管他是谁的儿子呢。想着,熊小锦亲亲热热的当着自己老公的面挽上了安溪的手往里面拖,“不管,安溪,你答应住我这里的,我相信你绝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石阳的话后安溪其实想要离开的,只是,手臂无意间触碰到熊小锦的腹部,宽松的衣衫底下是微微隆起肚子,让安溪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顺从的跟着熊小锦进了大门。   见人都进去了,姚卓掩下了心中思绪,笑嘻嘻的追了上去,围着安溪继续他的喋喋不休,“安溪,原来你竟有这么大的来头啊,不过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是一直呆在王城没出去过吗?还是才来真源国?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游玩还是有事情要办?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放心,交了我这个朋友绝对值!”   一如之前无数次一样,安溪把姚卓视若无物,他不知道姚卓为何缠上他,不过只要不碍着他的事情就和他无关。   石阳的家很大,各厅装潢看得出偏于庄严肃穆之色,但许多摆饰却色彩跳脱,十分巧妙的柔和了房子本身带来的沉重感。就如同石阳和熊小锦两人,矛盾又和谐。   往后的日子安溪顺理成章的小住了下来,姚卓也不知为何厚着脸皮跟着住下。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怀孕的关系,熊小锦的性子越来越欢脱也越来越火爆,对于姚卓这个年少无知下的错误更是百般挑刺,总是有意无意的阻止姚卓对安溪的靠近,这使得姚卓暗恼在心,但因为熊小锦是女人又是一个孕妇,姚卓再怎么不满都只能憋着,暗地里找着能够接近安溪的机会。   “安溪安溪——”尽管衣服宽松也已经看得出一个小球状的熊小锦依旧没有一般孕妇的虚弱,矫健的身姿经常让石阳一家大大小小心惊胆战的,“安溪,今天我去做检查,医生说有两个宝宝诶,等以后宝宝出生后你做他们干爹好不好?我连名字都想好了,一个叫熊小绣,一个叫安大川!怎么样?刚好应和我们两人的名字,锦绣前程,溪流大川。”   安溪:“……”作为非精子提供者表示不明白为何会有一个孩子跟他姓。   石阳:“……”作为精子提供者表示为毛两个孩子一个都没有跟他姓的!   完全不管安溪和石阳诡异的沉默,熊小锦依旧说的风风火火,“嗯嗯,越念越顺口,就这么定了!”一锤定音,熊小锦回头,把刚刚抛弃了的老公指挥的理所当然,“今天高兴,去,准备准备,我要和安溪不醉不归!”   石阳嘴皮子动了动,脸色有些不愉,“你不能喝酒。”   “以水代酒,没听过啊!还不快去,还是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呜呜,石阳你个大混蛋,我为你怀胎十月生儿育女的你连杯水都不肯端给我,混蛋!”   被指责混蛋的石阳只能默默转身去备水备酒了,谁让孕妇最大呢,又谁让今天自家老婆去医院时刚好看见人家临产妇人痛苦的哀嚎自此留下阴影了呢。   和石阳相持同一原理认为孕妇最大的安溪也就默默喝下了所谓的认亲酒。酒这东西就是那么奇妙,一喝醉就忘忧,可不喝醉时却勾愁,把心里压抑住的所有东西都给勾了出来,使得一开始只是因为熊小锦才喝的安溪到最后一杯杯主动灌了下去,直到最后,两人都昏昏然了起来。   熊小锦没喝酒,但心烦意乱的产妇恐惧症折腾的她人自醉了,最后还是被石阳抱回了房。余下的安溪昏昏沉沉却安静的很,姚卓盯着双颊绯红的人,鬼使神差的压低了身体凑了过去……   等石阳再次回来时发现眯着眼枕着手臂睡在桌子上的安溪被人抱着,姚卓则倒在地上似承受着什么无上的痛苦。一个怔愣,石阳回神立即弯腰想开口,却被那人抬手阻止。   领会其意,石阳安静的带着人来到了安溪最近住的房间,随后关门离去,只余下房内二人,一睡一醒。   不消片刻,喝多了的后遗症就出现了,安溪猛地睁开眼睛冲进了洗手间吐着,直到胃部觉得不闹腾了,才摇晃着脑袋一步深一步浅的走向浴池,放水,脱衣服,然后……   ——扑通一声,安溪直接摔进了宽大舒适的浴池。   一直在身后看着的安宸立即上前把人捞起,小心翼翼的搂抱着轻声询问,“怎么样?摔疼哪里了吗?”   脑子依旧昏沉的安溪甩了甩脑袋把水甩开,嘴里吐出了几口水,随即看都没看清眼前的人,直接一个眯着眼揪住身边之人的衣领压在浴池边沿上,强横而不容拒绝的吻了上去,身下双腿间的某物精神奕奕蓄势待发。   ——酒性很好的把安家大少一直控制的很好的性·欲完全催、发、了! 第57章   当清晨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并且身旁还躺着另一个赤身裸体的人两人肢体纠缠着身上都步满深浅不一的纵欲痕迹时代表着什么?安溪认为这代表麻烦。   他是男人,在性成熟的年纪当然也会产生性冲动,但是比起找女人解决生理需要来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控制着,并一直控制的很好。谁曾想第一次醉酒就来了个酒后乱性,难道是平时压抑太久所以趁着酒性一次性的爆发出来了?   微叹一口气,安溪也不是不能接受事实的人,一夜情就一夜情吧,还是先看看对方是谁吧。想着,安溪侧过脑袋看去……默默的转回脑袋,安溪觉得,其实现在他应该闭上眼蒙头睡一觉!   “怎么,不想负责?”   现实就是那么残酷,饶是安溪难得的想要做回鸵鸟都不允许。那熟悉的嗓音响起,带着丝丝的沙哑,热气有意无意的吹拂着他的耳垂,湿热染红了他的侧脸。   为什么旁边那个明显和他一起纵欲过度的人是安宸?!!谁来告诉他为何他床上躺着的人是安宸?!!!   “负责?我做了什么需要负责吗?”内心抓狂表面波澜不惊·准备自欺欺人·安溪平静开口,带着面对安宸时惯有的讽刺。   “需要我提醒你吗?昨晚你借着酒性的强迫行为……”故意的说到一半就止住,留给了安溪更大的脑补空间。   强迫二字就像是脑子设置的关键词一样,一听见之后脑海里面就陆陆续续冒出了一些片段,那些片段让安溪无声的呻·吟。——该死的竟然真的是他用强的?他强了安宸?   “我不信你挣脱不掉!”没错,他安溪再自大也不会认为轻而易举就能够强了安宸。   “的确可以,但这并不能改变事实的任何部分。”求之不得为何挣脱?虽然和事实有了那么些差距。   “为何?别告诉我你在帮你进入性冲动的儿子纾解欲·望!”   “为何?”安宸接着距离的优势伸手缓缓往上抚出一条痕迹,轻柔之中带出丝丝暧昧,“溪,你还真是把我对你的两个吻无视的彻底呐,究竟是无意还是故意逃避?”   “闭嘴!”安溪毫不留情的把在自己身上作恶的手打掉,猛的坐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安宸,视线凶狠而冰冷,“你对你儿子产生了欲·望这件事情难道还值得你骄傲自豪吗?”他故意的无视有何不对?   “欲·望?不,溪,我对你可不仅仅这么简单。我要得到你,完完全全的。”   安溪的回答是斩钉截铁三个字,“不可能!”   拒绝?这还不简单。安宸勾唇,笑容中隐隐透着几分恶劣,“那就让你得到我吧,完完全全的。”   立即的,安溪的脸都扭曲了,咬着牙从齿缝间吐出了三个字,“我不要!”   “你不要也已经要了,而且还是强的。”   “……你这是耍无赖!”   安宸点头点的毫不迟疑,“没错,可也要你给我耍无赖的机会,不是吗?”   所以说来说去说到底还是他的错了?!安溪气急却无话可说,因为事实就是他强要了安宸,无论其中有何纠结都不能抹杀掉这个事实,尽管他的记忆只有陆陆续续的前半段,但他并不是无知孩童,后半段就是不记得也该知道发展走向了。   “你……想怎样?”莫名的,安溪无法摆脱那种心虚。就算曾经真的想过要安宸死并毫不留情,但现在这种情况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安溪说不清楚,他只是觉得若压的是个女人还好,可偏偏是个男人还是安宸,心里的复杂可想而知了。   “让我压回来。”   “想都别想!”   安宸也不失望,接的非常顺口,“那就和我在一起吧。”   安溪:“……”   *   听着浴室里面的水声,已经简单清洗了的安溪至今都无法冷静梳理情绪。安宸的吻他自然不可能真的不记得,只是其中的意味让他故意遗忘罢了,可现如今一场醉酒,局势完全颠倒了过来,竟是他自己毁了这份自己维持的平静,而且还是自己强了强了强了强了……   这两个字如同魔咒一般紧紧箍住了安溪的脑袋让他平静不下来。他是个男人,敢作敢当,绝对不会逃避责任。可是……这个责任太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了!!   于是,很男人的安大少快速收拾行囊包袱款款的潜、逃、了。   安宸望着空旷无人的房间微微勾唇。逃了?没关系,他会追上的。   半个月后,Y国首都的街道上,一容貌明艳的女子拦住了安溪,那双眼中的激动是如此明显,“我叫袁琳,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但是依然请接受我的感谢,谢谢你让另一个我报了仇!”   “小琳,认识的?”   “哥哥。”女子回头看向提问的男子,三十左右的男子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他是我们的恩人。”是的,尽管眼前的人可能只是利用她,但她依旧很感激他提供了让她报仇的机会,更感激他让她有了机会重新见到哥哥。   “是这样吗?那我也该说声谢谢,谢谢你。”没有细问原因就真诚的说着感谢,男子抬头,那张脸俨然就是十五岁那年撞伤了方麒的小青年的成熟版。   安溪只是沉默的看了片刻就转身离开,谈不上什么感谢,只是互惠互利罢了。那个时候是袁琳主动找到他要求参与那些事情中去的,因为他的哥哥,那个司机是方麒间接害死的。若不是方麒摔坏了她送给哥哥的第一件礼物也就是那只手机,她的哥哥也不会因为难受而恍惚从而出了意外伤重而死。   哥哥的死让袁琳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这样的打击使得她无法不去恨方麒,所以,她甘愿花去几年时间来成为方麒最重要的人,掩下仇恨去迎合方麒的心,就如同真正相爱的恋人般相处。因为只有这样,最后的背叛才足够让人万念俱灰。   仅仅一瞬,安溪就甩开了脑子里关于袁琳兄妹的信息,关注点也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似乎,袁琳有了另外一个她的记忆,而当初熊小锦她也几次三番说过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样说来,是否两世正在融合?   边走神边走路的杯具就是容易撞到意外,而安溪很悲催的主动撞上了站着等他入怀的“意外”,不等他抬头,熟悉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刺激的安溪差点没蹦起来。   “真巧,又见面了,不知这次溪是否准备好负责了呢?”   “……”面无表情的抬头对上安宸含笑的双眸,安溪无言。这人就是拿捏住了他心底那份心虚才敢如此有恃无恐吧?   安宸挑眉,的确,他就是准确抓准了安溪会因为那件“强迫”才如此有恃无恐顺竿子爬的,要不然还能够怎样?他沉默的等待了几年却还是原地踏步,本想误会解释了总可以得到安溪的靠近却不想这下不是原地踏步而是直接就退步了,安溪直接恨都不恨当他陌生人避而不见了。如果再沉默下去,他敢肯定他到死都得不到安溪哪怕一个主动的拥抱的,如此,他也只能改变政策的得寸进尺死皮赖脸的纠缠着了。   不在意怀中之人紧绷的身体,安宸松松的拥抱着却意外的让安溪无法挣脱,“溪,你入住的那家酒店顶层有酒吧,那里的酒都是调酒师精心调制,独一无二,味道也美好的令人回味,我们今晚去试试吧?”   一本正经的开口邀请,了解安溪性格的安宸自然知道此刻心烦意乱的安溪不会开口拒绝。于是,烦心事遇上了酒等于什么?安家大少很明显的忘记了上次血淋淋的教训开始花钱买愁起来,等隔日醒来重复了那日所见但多了一项腰酸背痛功能时安溪怎能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脸色发黑姿态僵硬的靠在床头,安溪暗地里咬牙,“这次被压的总是我了吧?”言外之意就是一压还一压,以后少纠缠。   但安宸硬是装了糊涂,笑的温柔的让安溪狂冒鸡皮疙瘩,“放心,我知道这是溪的第一次很温柔的,我也不会逃避责任,以后,我就是你的。”   特意在逃避责任上咬重了音安宸说的意味深长,只可惜安溪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个上面,而是万分惊悚的瞪着安宸,语带嫌弃,“别这么说话,恶心!”   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安宸继续走看似温柔实际上很无赖的路线,“不管怎样,溪,我会负责。”   可是我不要你负责好不好?!但这句话不知道怎的安溪就是没法说出口,难道就因为他压了安宸一次所以就只能一辈子被拿捏住了吗?可恶啊,为什么他摆脱不了那股心虚?不就是强了一次安宸吗?现在不也被压回来了,该两清了啊,难道……是处子情结?因为那是他的第一次所以才会如此深刻而纠结到无法忘怀?!!   笑着凝视着纠结抓狂中的安溪,安宸笑的狡猾。正是因为了解安溪预料到现在安溪会产生的反应当初他才会任由安溪作为而不反压,至于那次其实安溪还差临门一脚时就昏睡过去这件事嘛……安宸笑,反正不重要他就不说了吧。   只是,等安宸心满意足的洗完澡出来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看着再次空无一人的房间安宸咬牙——安溪他竟然又、逃、了!   阴森森的勾唇,安宸笑的很妖孽。逃上瘾了吗?既然如此,那他就陪着溪慢慢玩吧,反正时间长得很。   至于安溪,他在离开酒店后不久就再遇故人——他曾经的未婚妻沈倩,已然记得安溪的沈倩惊喜的靠近了这个曾经她以为只是她臆想出来的未婚夫,欢喜而亲昵,对此,已经被沈倩亲近了一年多的安溪并未拒绝。   于是,当安宸再次追上安溪时看到的就是这幅“郎情妾意”的画面,顿时脸黑了。只无奈他如今还处在名分未被承认阶段,只能咬牙忍着。只是,当一次次追逐中出现了一个个“故人”时,安爹杯具的开始体验起何谓百忍成钢的生活,不过对此,安宸甘之如饴。 结局虽未圆满性福已然抓住,或许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但只要不失去这些都无关紧要。抬眸凝望着不远处的安溪,安宸勾唇微笑。追与逃,其实也是一种情趣,不是吗? 安宸番外    “少爷,她生了,已回安家。”   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安宸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你下去。”   “是。”   等人离开后房间内只剩下了安宸一人,没有开灯,整个房间都被黑暗包裹着,安宸在漆黑之中晃动着手中的酒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心情为何。   那人口中的那个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不爱她,当然,他也没有爱人那种东西,所以其实娶谁都没关系,但那女人却是老头强迫他娶来的,若是和她过的顺和就会让他觉得那是对老头的屈服,而他安宸从来不懂得屈服!   但是,那个孩子,那个女人的孩子却是他的儿子,他第一个孩子,身体内流淌着他的血液。安宸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什么,只是在片刻后一口气灌下了酒,起身顺从心中莫名的催促回了安家。   没有惊动任何人,这对于他来讲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婴儿房很容易就找到了,小小的婴儿床上躺着的那个只有两个拳头般大小的小肉团就是他的儿子吗?   回想着书上曾看到的姿势把小小的肉团子抱起来搁在怀中,真的很小,看上去很脆弱,好似只要轻轻一掐就会让那清浅的呼吸停止。安宸讨厌一切脆弱的东西,但意外的,面对怀中的婴儿却没有丝毫排斥。感觉很奇怪,但不讨厌。   这就是他的儿子,他安宸的儿子!这个时候,婴儿突然睁开了眼,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婴儿其实看不见他,但是当婴儿对着他咧嘴时一种莫名的喜悦升腾而起,安宸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所谓的初为人父的喜悦,但他不排斥这种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安宸身体紧绷了起来,那个老头竟然认为他会伤害到婴儿而夺走,不过……看着那个小小的朝着他的方向咧嘴的婴儿,安宸定下了名字。   “安曦,他的名字叫安曦。”他为宸,他的孩子为曦,晨曦,紧紧牵住了他和孩子。他的孩子定然会拥有一个最灿烂的未来!   安宸逐渐喜欢上了时常看着他的孩子对着他的笑,但安家那些人和那老头子总是一见他靠近孩子就如临大敌的让他厌烦,为了清静,安宸最终选择了夜晚,直接打晕看孩子的人自己好好看得够。   就在这种时候,方语兰竟然偷偷生下了他的种,这样的事实让他愤怒。他安宸的孩子只需要一个,他的安曦竟会是最好的!所以,方语兰生的被他所放弃,却没想到那个女人竟抱持着可笑的幻象为她的儿子取名方麒。不过算了,这女人和这孩子应该可以气到那个老头子吧,为了这个原因留着也罢。   方语兰母子并没有占据安宸多少心思,安宸依旧一如之前那般暗中观察着自己的孩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安宸开始烦恼起来,他该怎么教导自己的孩子才能够让孩子获得最大实力?他安宸的孩子必然不能是无能之辈!   这个时候的安宸才十九岁,对于父亲心德最多也就是从书中汲取,哪里能够生成一套完整的理论?于是,本着自己的心性,安宸对安溪走上了一条鹰式教育,也就是在雏鹰刚生出不久后就会把他们从悬崖上扔下去,雏鹰要拼命的飞,才能活下来。而安宸,则是自小就冷面以对,或者说安宸根本不知道怎么走温和路线。   只是,这条路饶是坚定如安宸也曾经改变过一段时间,那时老头子和那个女人相继病逝,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在灵堂哭倒昏厥时终于忍不住出现,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那个孩子生命的中心,那样的感觉很好。但不行,依赖着他的安溪太软弱了,这样的安溪以后怎么能够稳住安氏那么庞大的家族,在商场,软弱就是一种罪,他不可能让安溪依靠一辈子,更何况他要给安溪的还不止一个安家。   安宸知道安溪对于他疏离举动的不解和难受,但这些都只是次要的,为了目标而坚持过程这对于安宸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想到终究他还是太托大了,安溪死了,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杀了,被他那个一早放弃的儿子和潜伏在他身边的余辰合伙杀了。   利用能力诱惑出方麒说出余辰这个名字时他知道方麒是被利用了,但是那又如何呢?一颗弃子罢了,竟然妄想取代安溪,该死!想要安家?那他就毁了安家吧,至于余辰,那就找一些他大哥的“故人”来联络一下感情吧。   一点一点看着方麒和余辰的崩溃,安宸只剩下空落落的痛快。安曦,他的安曦,不该折损在这种人手里;他的安曦,合该站在顶端陪着他璀璨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