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级炮灰 作者：非摩安 　　文案 　　当大魔王顾青成为原创背景里的炮灰， 　　那颤抖吧，金鱼们！ 　　阅读提醒： 　　1.顾青系列文，不看前文不影响看本文吧 　　2.快穿苏爽文，大魔王人形自走挂~ 　　3.CP什么的随缘（烟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打脸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青 ┃ 配角：小可怜系统，自然科学，薛定谔，贺离 ┃ 其它： 　　作品简评： 　　快穿不是谁都能hold住的，尤其是当你会成为娱乐圈中被欺凌致死的小明星，宫斗中即将惨死的无宠皇子，星际中被迫牺牲的精神力低下者……但作为快穿界魔王般存在的顾青，却能另辟蹊径，化解危难，进而走上人生巅峰。本文语言诙谐，以相对轻松的口吻来讲述魔王级炮灰是如何练成的，主角有着“噎死人不偿命”的嘴炮技能，和“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的信条，这使得他散发着独特的人格魅力。 第1章 娱乐圈替身情人（1） 　　顾青有一个系统，这让他能够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转世再转世。 　　截止到目前为止，顾青转世的次数足以让他从一开始的抗拒，到麻木再到如今的自得其乐了，而伴随这种不可思议经历的是，顾青有从中学来了不知道多少种本领和技能，也掌握了可以称为浩瀚的知识。 　　这样的转世再转世的生活，对顾青来说已成为了深入骨髓的一部分，一旦停歇下来，就会被无聊淹没，因此在结束了一次转世，休假了一段时间后，他就开始了新的旅程： 　　来到一个新的世界，拥有一个新的身份。 　　这种情况下，在得悉了这次来到的平行世界，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和本源地球无甚差异的平行世界后，顾青不免微微叹了口气，其中蕴含着的无聊评价成分成功让系统：“QAQ” 　　和顾青对转世再转世的态度相对的，是他的系统从大权在握，被架空再到被反掌控，甚至沦落到了巴结宿主的地步。就像是现在，顾青稍微不那么满意，斯得哥尔摩综合症系统就嘤嘤了。 　　系统弱气道：“也没有那么乏善可陈啦。” 　　顾青支着额头：“我不会那么说。” 　　系统：“啊？” 　　顾青慢吞吞道：“我会说这是在返璞归真。” 　　系统一喜：“真的？” 　　顾青冷酷又无情道：“假的。” 　　系统：“……” 　　等到系统表示它会吃一堑长一智，顾青这才停止逗弄它。这期间顾青有驾轻就熟地全面理清了他现在的处境，也消化了他现在这具身体的记忆。 　　原身名叫方朗宁，还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方奶奶爱孙如命，方朗宁也很争气，考入了重点大学，然而在他即将升大四时，操劳了一辈子的方奶奶却被查出得了胃癌。 　　医药费对一贫如洗的方家是笔天文数字，这一因素加上其他机缘巧合，方朗宁进了娱乐圈。他这个小白说不上幸还是不幸的，遇上了娱乐圈大佬靳城西，得他青眼在娱乐圈的路顺风顺水，迅速蹿红。 　　接着却被爆出吸毒，参加淫乱派对，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几乎全网黑。 　　新闻传到了方奶奶耳中，方奶奶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孙子，上吊自杀了，得知这一噩耗的方朗宁下意识朝对他呵护有加的靳城西寻求安慰，却得知靳城西只是将他当成了他心中挚爱，影视双栖影帝李默言的替身……这彻底压垮了方朗宁，他最终在扑面而来的诸多恶意下追随了唯一爱他的方奶奶而去。 　　可以说方朗宁在以靳城西和李默言为主角的原剧情中，连男配都称不上。 　　男配得算那个有心人，靳城西的竹马盛江柯，他痴恋着靳城西，因为靳城西对方朗宁的不同，出于嫉妒心理诬陷了方朗宁，进而引出了后面一系列悲剧。 　　——方朗宁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炮灰。 　　然而随着原剧情的推动，不仅靳城西将他忘却，就连娱乐至死的全民也在有一个可娱乐的大新闻来临后，迅速将方朗宁忘得一干二净，全然不知那背后的血泪和消逝的生命。 　　眼下顾青成为了方朗宁，剧情进行到了方朗宁进了靳城西旗下的娱乐经纪公司锦程，签了经纪约，还通过了第一部 电视剧的试镜，一星期后开拍。 　　方朗宁也因此得以拿到部分片酬，缴纳了手术费。 　　方奶奶的胃癌被发现时已是中期，接受手术切除了四分之三个胃，只是如此后续仍不乐观，毕竟手术和后续化疗也只能延续方奶奶的生命，而做不到治愈她，到底再怎么说对现如今医疗水平来说，癌症仍旧是不治之症。 　　对此顾青摩挲了下手背，心中已有了成算。 　　先前也提到过顾青因为多次转世，点亮了不知凡几的技能条，掌握着跨时代的浩瀚知识。癌症对他而言，已不是什么棘手疾病，只说其中一个，顾青他曾主持过一个项目，即破译98%以上癌症的遗传链，并使用转基因细胞，从而治愈地球上几乎所有癌症。 　　他如今就可以着手捡起来，来为方奶奶延年益寿。 　　只是根据顾青对眼下这个平行世界科技树的了解，想做到这点，最起码还得十年，且这还是在顾青能得到的最优支持下。 　　可现状是，顾青如今一穷二白，还欠了一屁股债。 　　嗯，这不是个双关。 　　顾青没兴趣也没意愿去出卖色相，更无意去做什么替身情人，不过演戏他还是很乐意去演的。一来他现在签约了锦程娱乐，如果要退出的话，势必要付出一笔违约金；二来这个平行世界已经这么乏善可陈了，顾青还是留演戏这个小爱好吧。 　　至于演技？ 　　顾青在过去的转世再转世中，身体力行地诠释着“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一信条。 　　所以演技从不是问题。 　　其实钱对顾青来说也不是问题，他有诸多手段来谋取财富，哪怕在短时间内赚够违约金，只是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还是给自己留下演戏这个小爱好，来聊以慰藉吧。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平行世界顾青的目标已经明确了下来，主攻方奶奶的病，顺带演戏聊以慰藉。 　　抛开演戏那部分，要治好方奶奶的癌症，这就需要从金钱到技术等各方面的支撑，同时还得兼顾方奶奶的实际病情和当下科技水平。 　　“唔——”顾青想到这儿，漫不经心拖着无意义的长音节，实际上他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着。从最适合当下情况的治疗手段，顺着列出了所需要的研究小组规模，再有研究项目所需要投入的资金以及资金来源，甚至他还想到了如何让他自己以方朗宁的身份融入其中，而将前后不一感降低到最小。 　　听起来任重而道远呢。 　　高应彬是锦程娱乐的资深经纪人，虽说比不上带锦程娱乐一哥李默言的陈小溪，可他手中还是出过几个一线的，眼下手中就还有一个一线艺人，还有几个两三线的。按理来说，刚进公司还看不出什么门道的新人，还不资格分到他这边，让他做经纪人，可这种事还就发生了。 　　方朗宁。 　　高应彬见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全然的小白。 　　完全没有任何掩饰的小羊羔，来到了吃人的狼群中，这下场可想而知，哪怕高应彬知道几分内幕，也不看好这么个小羊羔。 　　不过工作就是工作，高应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相反，高应彬还是尽职尽责的，他没有直接将方朗宁丢给助理，而是亲自带他，陪他去试镜，还针对方朗宁的情况提醒他在开拍前去恶补几节专业演技课，最起码不会到时候拍摄时闹出不知机位为何物的常识性笑话。 　　方朗宁的表现小心翼翼中带着中规中矩，高应彬皱了皱眉，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娱乐圈本就是残酷的，何况对比其他在娱乐圈翻滚却掀不起任何风浪的他人，方朗宁这样已经不知道多幸运了。 　　这日，电视剧开拍在即，高应彬带着新招的助理去接方朗宁。高应彬到了门外，刚要敲门，门就打开了，这让高应彬愣了下，一搭眼就对上了从门内走出来的方朗宁，对方还顺带带上了门，依稀间高应彬好像看到了屋内堆满了那种台式机，他还狐疑了下，再抬眼就对上了朝他笑得灿烂的方朗宁。 　　对方朗宁，高应彬唯一无可指摘的便是他的颜值，唇红齿白，清新自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校草，初恋这类词，还是很能打的。 　　眼下方朗宁，不，其实内芯是不知道转世多少次的顾青，顾青他顶着这样清新俊秀的相貌，露出看起来绝对纯良的微笑，仿佛春天雨后簇发的新叶般叫人见之忘俗。 　　高应彬不禁再次心想：还好还有颜值能打，不然他可就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陆续询问了常识性问题，还有台词都背熟了没有等问题，都有得到满意答复后，高应彬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乖巧的姿态，忍不住多叮嘱了句： 　　“我看你功课做得充足，你的角色和你本来性格本就比较相近，所以你只需要在导演的要求下，自然不做作地演就不会有大问题的。” 　　顾青闻言微微偏了偏头，说来即将开拍的电视剧名为《无双天下》，讲得是数名皇子夺嫡，最终男女主角携手登顶天下。原主获得的角色是男主角四皇子的同母弟弟九皇子，因为被保护得很好，所以单纯善良，最终被卷入夺嫡中，被四皇子的竞争对手暗害，这也刺激了四皇子势要夺得皇位。 　　戏份集中在整部剧的前三分之一。 　　不过哪怕只是个男五号，可因为人设讨喜，加上这部电视剧是个大制作，因而对一个新人来说起点已经很高了。 　　而高应彬这番话说白了，就是希望他本色出演。 　　从来不是个傻白甜的顾青略一沉吟，眼眸明澈，朝气蓬勃道：“我会的。” 　　高应彬点了点头：“那就好。” 　　等日后高应彬再回首时，他恨不能给这时的自己一大耳刮子，好你妈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　　顾青，江湖人称青哥。属性：大魔王，逻辑清奇，人形自走挂（认真的苏）。 第2章 娱乐圈替身情人（2） 　　《无双天下》是锦程娱乐旗下影视文化投资公司主推的大制作，男女主角的扮演者既有演技也有流量，还没开拍这两人的加入就让这部电视剧有了相当高的热度，明眼人都看出来，若是没有不可抗的原因，这部电视剧是注定要带来高收视率的，和高热度的，这也就导致不少明星都愿意来参演，借以提高知名度。 　　其中不乏挤破头的。 　　可想而知当顾青这个没有任何演艺经历，也不是科班出身的新人，空降到剧组时，引发了多少人侧目。 　　顾青踏进摄影棚时，似乎那瞬间原本的嘈杂都被按了停止键，虽然很快剧组气氛又恢复了流动，但那种或明或暗的打量，随之引发的窃窃私语还是让气氛变得和先前不太一样。 　　顾青对此视若无睹。 　　还在对上那暗含试探的视线时，不躲不避，倒让对方目光闪烁着移开。 　　高应彬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却没说什么，只带着顾青去拜访总导演。 　　总导演对作为投资方和制作方的锦程娱乐送进来的新人，没多少恶感，到底这是行业潜规则，但也没什么好感，态度不咸不淡，和高应彬说了两句后，就让乖乖站在高应彬身边的顾青去上妆，好拍定妆照。 　　顾青去了。 　　在他进了化妆间后，摄影棚的气氛渐渐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大家都不傻，对这样摆明有来历的新人，在没摸清楚前别去做多余的事儿，再说总会有人去做那出头的椽子的。 　　这还真有。 　　刘池安进娱乐圈也有两年了，先前凭借在校园偶像剧演男三小有人气，这次《无双天下》这样的大制作，他的经纪人走了人脉得到了试镜机会，本来他们是冲着九皇子这个人设讨喜，戏份也不少的角色来的，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刘池安只能眼睁睁地和这个角色失之交臂。 　　虽说最终还是进了《无双天下》剧组，但他得到的角色无论戏份还是人设都不如九皇子，这让刘池安心中意难平，尤其是看到那个抢了他角色的家伙一脸白痴样，更让刘池安气不打一出来。 　　其他公司的艺人或许不清楚，但同为锦程娱乐旗下的刘池安有从他经纪人那知道点什么，那就是这个新人是他们公司老总靳城西点名的。 　　其中潜台词不言而喻。 　　刘池安这么想着，便带出几分轻蔑来。 　　而这几分轻蔑，等到化好妆出来的顾青在对上他的视线，回以人畜无害的微笑后，就变成了咬牙切齿。 　　妖艳贱货装什么清纯不做作！ 　　这种窝火驱使着刘池安瞅准了机会，走向了落单的顾青。 　　顾青听到了脚步声，伸手抚了下没有一丝皱褶的衣袖，在刘池安来势汹汹更走近时，他好似不经意地往旁边侧了两步，使得刘池安在他跟前站定时，他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可还是有更有经验的偷窥者，视角最好的那个也只能隐隐绰绰看到刘池安的大半个脸，却不会多看到顾青的神情。 　　偷窥者们暗自懊恼。 　　刘池安毫无所觉。 　　顾青他，他笑嘻嘻的。 　　作为九皇子，天潢贵胄，他的服饰自是华贵无比，《无双天下》剧组也很用心，没想糊弄观众，因而顾青身上的定妆服饰特别精美。纯白丝绸质地，绣金丝柳叶团花，玉冠高束，唇红齿白，一派天真烂漫。 　　很契合九皇子。 　　刘池安看了更不爽，心里骂了句“笑个屁”，面上就没忍住带出了恶意来：“别以为抱上靳总大腿，就以为自个能上天。” 　　顾青笑容渐渐消失：“就这样？” 　　刘池安：“？？” 　　顾青打起精神来：“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认为我被靳先生潜规则了。” 　　刘池安：“呵呵。” 　　顾青严肃又认真道：“向我道歉。” 　　刘池安更要呵呵了：“什么？我难道说错了？” 　　顾青却并非他认为的那样，他的关注点在于：“你冒犯了我的男性尊严，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认为在我和靳先生中间我是承受方，是这么说吧？”他说着还向刘池安抛去了询问的眼神。 　　刘池安下意识道：“受，零号。” 　　顾青：“哦，谢谢。” 　　刘池安：“…………” 　　顾青：“总之，你看轻了我。” 　　刘池安：“……难不成你和靳总中你还是上面的那个？” 　　顾青给予他莫名其妙的目光：“这是个人隐私，恕我不能透露。” 　　刘池安：“…………” 　　高应彬从总导演那儿出来，寻了一周才看到他家艺人，以及他旁边另一个不归他带的三线艺人，好像是叫刘池安，对方还一脸屎色。 　　作为老油条的高应彬很快就明白了什么，轻飘飘扫了眼出头的刘池安，没说什么，只把皱着眉还有脸色不太自然的顾青带走。 　　刘池安：“…………”我不是，我没有！ 　　等避开其他人，高应彬都没问发生了什么就笃定道：“他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顾青颔了颔首：“这样吗？那我自己在网上查查什么是攻和受吧。” 　　高应彬：“？？” 　　这和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啊，还有高应彬瞄了眼一派清新自然的顾青，心中狐疑得很：连攻和受都不知道，难道这位还是个钢铁直男？ 　　钢铁直男不钢铁直男的另说，就说刘池安做出头的椽子，结果把自己憋出了内伤，有好事者过来旁敲侧击，更是让他如同吞了苍蝇——他能怎么回答，难道说靳总可能是被压的那个吗？他疯了才会那么说。 　　这让剧组人更误会了，暗中猜测顾青到底什么来路，一时竟没谁往他身边瞎凑。 　　等到拍摄起来，也没谁过来针对顾青，再加上原本还当他是个关系户，以为自己要更费心的总导演随着顾青浑然天成的演活了九皇子，就对他态度有所改观，顾青在剧组拍摄期间的将近一个月里，便顺风顺水顺了下来。 　　颇出乎高应彬的预料。 　　不过顾青省心，高应彬还求之不得呢，在他的戏份杀青后，亲自过来送他回家，路上还说了《无双天下》还要拍摄两个月，等到播出还得再等半年，也就是说《无双天下》播出要在明年夏天了。 　　这期间不能空着。 　　然而上面没有进一步明确的指示，高应彬也拿不准靳总到底是什么个姿态，便依照本分和常规要为顾青安排接下来的事宜。因为是新人，《无双天下》还没播出，那只有再去试镜其他电视剧，不过像九皇子这样的角色是可遇不可求的，另外还可以去参加综艺，如果运作好也很容易涨人气的。 　　顾青对此不置可否，他并没有把演戏当全职的意向，倒是对靳城西没怎么表态的原因知道得比较真切： 　　靳城西暗恋李默言，可李默言不是个弯的，最起码不是天然弯，他以前甚至还交过女朋友。 　　对此，靳城西本来想温水煮青蛙，只是李默言不怎么开窍，于是靳城西就想着刺激李默言开窍，于是便选上了和李默言在长相上有那么两分相似的方朗宁。而李默言这段时间，又在国外拍戏，靳城西没地刺激去，也自然不会多关注方朗宁。 　　这会儿高应彬将他职责所在说完了，末了询问起了顾青：“小方，你的意见呢？” 　　顾青正欲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青拿出来看了看新接收的信件，扬了扬嘴角，再抬起头来对高应彬说：“抱歉，我得送我奶奶出国接受治疗，恐怕接下来几个月内没有多余的精力。” 　　对方奶奶和方家的情况，高应彬是知道一二的。听顾青这么说，转念认为方奶奶能够出国治病，是靳城西靳总在背后出钱出力，于是高应彬便点了点头，示意他了解了当下的情况，并没有多问什么。 　　自然也不会再将手中计划，往顾青手中塞了。 　　这只能说高应彬职责操守很好，不该多问的地方绝对不多问，尤其是大老板的隐私，虽然实际上方奶奶出国接受治疗，和靳城西半分关系都没有。 　　这背后策划并付诸实践的是顾青，他依靠兜售他用手机编写的小程序，还有在经济市场沉浮，在短短时间内积累起初始资金，在这期间还发现了不少伸手可得的“隐形账户”。 　　之后，在经过有效的包装，入主了二十人以内的科研团队成立的实验室，再进行持续投入，其中就有远程调控着将他曾经取得过的专利成就，作为半成品拿出来让这个团队进行研究。这自然很快就能出结果，如今这个实验室可以说是声名鹊起，还将要顺利取得了在这个平行世界受法律保护和认可的专利，到此便初步为顾青接下来针对癌症的项目，打下了较为坚实的基础。 　　正好《无双天下》这边也杀了青，那顾青就有必要亲自主持这个项目，自然也不会留方奶奶在国内。 　　两个月后，在国外拍戏的李默言回国，靳城西决定刺激一下，便说要介绍“朋友”给李默言认识，当着李默言的面拨打了方朗宁的电话。 　　然后，“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靳城西：“…………” 第3章 娱乐圈替身情人（3） 　　站在一旁的李默言：“城西？” 　　李默言今年二十七岁，科班出身，平时洁身自好，演技过硬，影视双栖，加上有锦程娱乐的力推，星光一片璀璨。 　　靳城西暗恋他已久，不过知道这事儿的寥寥无几，在外人看来他和李默言是好友，YY他们俩关系的倒有，但当真的少。 　　先不说真相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就眼下靳城西那叫一个尴尬。 　　恰好这时高应彬和李默言的经纪人陈小溪走了过来，靳城西想起来他好像把高应彬派给方朗宁当经纪人——如果不是直接派陈小溪当经纪人太明显了，他就指名陈小溪了——当即顺坡下驴，对高应彬自然而然道：“你又给朗宁安排了什么通告啊？” 　　高应彬：“？？” 　　高应彬很会察言观色，很快就反应过来，走到靳城西近前，压低声音道：“方朗宁在国外照顾他奶奶，并没有接任何通告。” 　　他未尽之语是“这不是您安排的吗，怎么您不记得了？” 　　靳城西：“……” 　　李默言：“？” 　　靳城西对上李默言疑惑的目光，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转向李默然道：“朗宁知道自己没有受过正统演技教育，想极力弥补自己的不足，去上演技课了，大概是怕我笑话他，才瞒着我的，还真是可爱。” 　　李默然笑了笑：“年轻人好面子。” 　　靳城西心里憋屈，面上不显：“看来只有下次再介绍你们认识了。” 　　李默然点头：“好啊，反正我接下来要休息一段时间。” 　　靳城西闻言也不提什么方朗宁了，提议去他们常去的餐厅吃饭。 　　他们俩就这样相携离开了，留下陈小溪和高应彬面面相觑。 　　陈小溪问：“方朗宁？靳总看好的新人？” 　　高应彬含糊了一声，他现在都有几分糊涂了。 　　《天下无双》在经历了将近三个月的拍摄后，于昨天迎来收官。接下来将会进入后期制作阶段，在那之前对外则是宣传。在这之前官微已经发布过主要角色的定妆照，男女主角的剧照也发布过，接下来官微会放出主要角色的海报，保持和提高这部剧的热度。 　　作为男五号九皇子的扮演者，顾青自然会被@到，不过他的微博从注册到日常维护都是高应彬，还有助理小吴负责的。因为不好定位，所以微博都是跟着《无双天下》的官微走。 　　因为在这之前他没有任何演艺史，关注粉丝自然少，渐渐还是被《无双天下》的官微带进来的。 　　尤其是官微放出的定妆海报后，不少人被海报上那眉目如画的少年吸引了来。 　　定妆海报上少年身穿红色绣团花锦袍，外披金翠辉煌的雀金裘斗篷，骑着宝马沿桥而过。时值冬天，树木凋零，白雪皑皑，所有鲜艳的颜色都集在少年身上，同时所有的鲜活都在他眼中。 　　桥上少年鲜衣怒马，足风流。 　　高应彬看着方朗宁个人微博关注数目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上涨，再想到方朗宁和靳总叫他摸不很着的关系，纠结地会儿，还是接通了与方朗宁的通讯。 　　顾青去了M国，倒是没有完全和国内切断联系，像他就有给高应彬留他的联系方式，在过去两个月两人也少不得有业务上的联系，哪怕多是高应彬单方面的。 　　视频通话很快就接通了，通讯那端顾青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裤，搭配着白衬衫，外面罩着实验服，正独自在实验室内做实验。原先的人畜无害退去了不少，多得是严谨和冷静，同样和娱乐圈格格不入。 　　顾青偏头看向镜头，明亮的眼睛在高应彬脸上扫过，就落回到他手边的实验台上：“靳先生问到了我？” 　　他虽然是用的疑问句，但语气却是陈述的语气。 　　高应彬却误会了这句话，还以为顾青是在寻求肯定答案。“嗯，靳总还说要介绍你和李默言李影帝认识。” 　　顾青：“我知道。” 　　高应彬：“？？” 　　高应彬一头雾水，没能安耐住好奇心道：“你和靳总？” 　　顾青头也不抬：“我现在知道攻和受是什么意思了。” 　　高应彬立刻意会：“呃。” 　　顾青继续一心二用：“那天刘池安刘先生以我和靳先生为例，向我科普了什么是攻和受，我当时并不是特别明白，直到我——”他停下来做起了记录，高应彬有点尴尬不知道要不要听这种隐私，就听得他继续说道：“——查阅了百科。” 　　高应彬：“……” 　　“也明白我当时斥责刘先生是对的，凭什么我就是受。你说是吧？”顾青说着还抬起头来，来征求高应彬的赞同。 　　高应彬：“…………” 　　靳城西今年二十八岁，人高马大，身居高位，行事霸道，怎么看在各方面都该处于上位的。 　　所以顾青这话儿高应彬没法接，他只有干巴巴地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学业怎么样？紧张吗？” 　　高应彬到现在还以为顾青是在学校的实验室，也就是认为顾青到M国是一边照顾他奶奶，一边进了M国的大学，同样是靳城西帮忙安排的。他都没有半分怀疑顾青所在的这间实验室，无论是从设备还是到安全等级，都不太像是学校所能具备的。 　　事实是顾青所在的实验室，是他个人实验室，安全等级为四级。他来M国这么久，也不是来上学的，就目前来讲，围绕着最开始他入主的实验室，想要成立的生物科技公司已经提上了日常，这家生物科技公司将侧重于生物技术，医疗软硬件等高新技术产业。 　　在资金方面，除了顾青从其他行业攫取的，还因为所取得的气管干细胞综合培养方法的专利，从而获得了制药巨头的青睐与投资。 　　可以说这个规模并不大的生物科技公司，前程绝对是光明可期的。 　　对高应彬转移的话题，顾青慢条斯理道：“你看我还能就我和靳先生谁该是攻，谁该是受和你进行严肃认真的讨论，就知道我的学业其实并不那么紧张了。” 　　高应彬：“……” 　　放过这个话题，好不？ 　　到了最后，高应彬都没能从顾青那儿确定他和靳城西到底什么关系，反而被谁功德无量，谁万受无疆这一问题弄得心很累。 　　顾青却是陶冶了情操，在结束和经纪人的视频通话后，他就更有干劲地投入到现有项目中。 　　时间悠悠。 　　转眼就到了来年夏天，顾青已经来到这个平行世界八个月了，除去头一个月在《无双天下》剧组拍戏，剩下的七个月他人都在M国，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已经小有规模。只是顾青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有聘请专业的CEO，顾青更多还是把控公司的核心部门，领导着公司最有前景的项目。 　　因为他的过于低调，外媒对他的报导都不太多，更不用说在国内了。 　　目前在国内，关于“方朗宁”的新闻仍是和《无双天下》有关。 　　《无双天下》即将登陆各大电视台和网络平台，正在热火朝天宣传中，作为除男女主角扮演者外最受关注角色之一的扮演者，顾青不可避免地被高应彬要求回国参加宣传活动。 　　顾青想到了什么，就答应了下来。 　　顾青这次回国，是高应彬给他招的助理小吴到机场去接的他，没回从前的方家公寓，而是直接去的锦程娱乐。 　　锦程娱乐作为国内娱乐巨头，掌控着娱乐圈的半壁江山，旗下影视文化投资公司近年来也做得风生水起，助理小吴载着顾青直接进了地下停车场，从地下停车场乘坐电梯到高应彬办公室所在的那层。 　　在这期间，顾青一直手机不离手，数不清的信息从手机屏幕上快速划过。 　　助理小吴只能看到他一直在做低头党，没看到屏幕上的内容，也就不会清楚那多眼花撩路的信息，被顾青查阅、过滤、吸纳，这让他能够尽可能了解他缺失的，关于国内娱乐圈所发生的大小事件。 　　当电梯门打开时，顾青眨了眨有点酸涩的眼睛，把手机收起来放回到衣兜中，随着助理小吴走出了电梯，朝着高应彬的办公室走去。没走几步，迎面就撞见了个不那么陌生的青年。 　　刘池安：“！” 　　不像顾青在拍摄完《无双天下》就神隐了，刘池安一直在娱乐圈打拼，如今人气不低，可以说是个小粉红，更好的是他最近争取到一部可遇不可求的大制作，能让他走向大荧幕的那种。 　　同时，刘池安的脾气也没有从前那么浮躁了，然而这都不妨碍他一眼就认出了顾青，随即就一脸屎色。 　　显然当初顾青的控告攻受一事，随着他不能将这个问题向其他人宣诸，只能自己纠结来纠结去，发酵于今已经快要成为他屁股上的钢针，喉咙中的鱼刺——这都叫什么事！ 　　而始作俑者呢？ 　　顾青他先是迷茫了一瞬，接着像是想起了刘池安是谁，随后就送出了礼貌而无辜的微笑。 　　整套流程下来流畅自然，绝对不存在什么假模假样。 　　刘池安：“…………”去你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嘻嘻。 第4章 娱乐圈替身情人（4） 　　在他们僵持时，从窗边看到他们的高应彬打开了门：“怎么了？” 　　顾青事不关己般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刘池安：“！” 　　高应彬：“？？” 　　顾青“啊”了一声：“我瞎猜的。” 　　高应彬：“……” 　　刘池安：“…………” 　　高应彬看向存在感一直很低的助理小吴，小吴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什么都没发生。高应彬便朝脸色略扭曲的刘池安道：“我这边就不耽搁你了。” 　　刘池安剜了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顾青，这才恨恨地离开了。 　　高应彬看他走远，不赞同地看向顾青：“你给我进来。”又示意小吴去忙他的。 　　顾青施施然地进了办公室，高应彬将门关上，不知是出于恨铁不成钢的心态，还是出于提醒顾青的心态道：“看来你还记得刘池安，他在拍完《无双天下》后，拿下了个青春偶像剧的男二角色，前段时间因为一档综艺涨粉不少，为此他的经纪人就有底气把他塞进最近大部分经纪人都在极力争取的一部电影中。”即使只是个没有多少句台词的角色，可那也是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拿到的。 　　顾青心中一动：“《原罪》？” 　　高应彬惊讶道：“你知道？” 　　顾青默默看了他一眼，仿佛不明白他怎么就问出这样傻的问题：“我还是会看国内新闻的。” 　　高应彬干咳了一声，转而去收拾办公桌上的一摞剧本，有那么几分不经意道：“哦，那你对它感兴趣吗？”《原罪》这部电影从立项就备受业内外关注，不仅导演是拿过欧洲三大电影节大奖的名导，编剧也获奖无数，而先期投资就已经创下了近几年来的最高记录。这样的阵容，这样的大制作，说是牵动大半个娱乐圈也不为过。 　　当然了，相应的门槛也很高。 　　不是什么不入流演员就能摸进去的，但业内自有潜规则，若是作为投资方之一的靳总力推，哪怕方朗宁从前只拍过一部电视剧，那想在这部电影中打打酱油也不是不可以。 　　顾青沉吟道：“看情况。” 　　高应彬：“？” 　　顾青所说的看情况，其中未定因素中就包含了靳城西相关动态。 　　先前提到过在原著中造成原身方朗宁最终悲剧的，关键症结之一在于靳城西当他是推动他和李默言感情的刺激源，进而导致男二盛江柯的打击报复。 　　如今顾青来到后，并没有去做那所谓的刺激源，那么没有了原来的剧情，就连顾青也不能完全确定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剧情走向。 　　即使顾青完全有能力让剧情走向，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走。 　　只是有时候还是要给未来留点不确定性，这样才不会那么无聊，不是吗？ 　　以及可以这么说的是顾青这次回国，有个原因是盛江柯回国了。 　　先前简单介绍过盛江柯，说他是靳城西的竹马，实际上和靳城西做竹马的是盛江柯的哥哥盛江鸿。 　　盛家在盛江鸿和盛江柯兄弟的祖辈发迹，家族中有人从政，使得盛家在本地称得上一霸，而作为原剧情男二的盛江柯选择这时回国，是因为他即将满十八周岁，认为他到了能够将自己献身给靳城西，而靳城西不会用年龄原因拒绝他的时候。 　　也就是说盛江柯从来不认为靳城西会拒绝他。 　　只是事实是靳城西一直拿他当弟弟看待，他喜欢的是李默言。 　　说起李默言来，顾青在国外的这半年多，靳城西和李默言的感情进展很缓慢，主要是李默言参与拍摄了一部主旋律电视剧，封闭拍摄了将近五个月。 　　靳城西哪怕想做点什么，也没有那个时间，再者他有时间做点什么时，他又没把握住，也没人配合。 　　顾青坐在单人沙发上，用左手的指尖撑着头，无视了高应彬投过来的问询目光，而在高应彬开口说什么时，顾青冷不丁说：“我会好好呆在这儿的，你可以去开会了，不然你就要迟到了。” 　　高应彬：“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开会？” 　　整理好放在惯用手一侧的文件，他们谈话期间看了两次的手表，在好奇他说得到底是什么情况前又看了一次，无意识目光偏向办公室门方向，站姿同样做好了说走就走的准备等等。 　　顾青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高应彬就自己找了答案：“是小吴说的吧？算了，你要是想在公司转转，就让小吴带你去，有事我们回头再说。” 　　顾青有几分意兴阑珊。 　　转而对盛江柯的归来，抱有多两分期待。 　　这时的盛江柯正坐在靳城西的车中，和靳城西并排坐在后座。盛江柯身体从小就不太好，显得比同龄人要纤弱，肤色也透着不很健康的苍白，这次他从E国回来，使了点办法让靳城西来接他。 　　靳城西拿他当弟弟，两年又相差了十岁，根本没想过盛江柯喜欢他，只是以为盛江柯比较依赖他。因为两家关系，靳城西也愿意照顾他，为此还在盛江柯的祈求下没能亲自去接同日回公司的李默言。 　　靳城西已经有近五个月，没和封闭拍摄电视剧的李默言面对面了，心中思念之情哪里是电话和视频能好纾解的。 　　在这种情况下，当路过市中心广告牌，正正好看到《无双天下》剧组投放的宣传海报，靳城西看到了海报上鲜衣怒马的九皇子，不禁靠近后窗多看了几眼。 　　心中回忆起了当年青春盎然的李默言，犹记得李默言爽朗大笑着，想着想着靳城西的神情就柔和了下来。 　　盛江柯立刻警觉起来，他顾不得礼仪，撒娇卖痴地凑到了靳城西那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还没有转到下一页的宣传海报。 　　这次的九皇子不是之前冬日策马图，而换成了夏日马球图，更显得朝气蓬勃，仿若林间山泉般隽爽。 　　那样的鲜活，刺痛了盛江柯的眼。 　　盛江柯坐了回去，装作不经意地问：“城西哥，那是哪个艺人啊？” 　　靳城西差点脱口而出“李默言”，话到嘴边才意识到不对，只是他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起“方朗宁”的全名，只得含糊道：“宁，朗宁。” 　　好像是姓方，还是范来着。 　　听在本就敏感的盛江柯耳中却完全变了味，他放在一侧的手下意识攥紧了。 　　顾青当天就得知有人在从锦程娱乐调取他的档案，等第二天时，对方已经顺藤摸瓜摸到了M国，查到他出国留学，以及方奶奶在一家疗养院疗养的经历。 　　当然了，这都是顾青放在明面上的信息，不过但凡知道他原本经历的，也没谁会联想到他在国外到底弄出了什么风浪吧。 　　他们会想当然的，在背后“推理”出一个金主来。 　　而这个有可能的金主，非靳城西莫属。 　　顾青舒展了眉，像是被注入了几分鲜活，瞬间灵动了起来，他给高应彬打去了电话，说了他现在对《原罪》感兴趣了。 　　高应彬：“呃，你等我看看还有哪个角色适合你。” 　　《原罪》说是公开招募演员进行试镜，但实际上一开始就有不少角色内定好了，演员来试镜就是走个流程。像李默言，就被导演和编剧选来演男主角，其他大大小小的角色也在短短时间内被瓜分了走，也就是昨天可能还会有余下打酱油的角色，今天可能就被人抢走了。 　　高应彬所料不假，《原罪》眼下大小演员都有了定论，除了反派一号，根据戏份来说，是仅次于男主角的男二号。因为要求太高，迄今为止还没能找到合心意的演员。 　　高应彬心道：这还真是不妙。 　　他还没想好怎么操作，就和其他几个资深经纪人叫到了靳城西办公室所在的顶楼。 　　接着从助理口中得知《原罪》的女主角选了琼州娱乐的谭绘影，靳总对此很不满。 　　被叫过来的几人面面相觑，琼州娱乐是锦程娱乐的对家。《原罪》也有好几个投资方，琼州娱乐运作来女主角再正常不过了，何况谭绘影正当红，也有演技，是琼州娱乐的当家花旦。再想想谭绘影和他们这边的李影帝从前交往过，后来也绯闻不断，《原罪》选他们俩应该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只是他们没想到靳总那么在意角色这样分配，看来对《原罪》这部电影相当上心啊。 　　所以这叫他们过来，看来是要他们面对靳总的怒火啊。 　　他们在偌大的办公室外都能听到里面靳城西的怒声，似乎是想对《原罪》女主角一角有所转圜，等听到笔筒摔大理石声，能预见这事儿进行的不太顺利。 　　正是如此，只不过靳城西发怒的原因却是因为担心李默言和谭绘影旧情重燃。眼下却没能阻止这事成定局，靳城西面沉如水，盯得进来的几个手下有当红花旦的经纪人战战兢兢的。 　　靳城西深吸一口气，没朝他们发火，只摆摆手说：“《原罪》男二号的角色归锦程了，叫你们手下合适的演员去试镜。”没换成女主角归没换成女主角，靳城西一通怒火还是给锦程换来了好处。 　　其他经纪人没被扫到台风尾，自然忙不迭应声离开了，只留下高应彬顶风问：“靳总，要叫上方朗宁吗？” 　　靳城西正心烦意乱呢，闻言不耐烦道：“这还用我教你吗？” 　　高应彬连忙退走了，揣摩了会儿“上意”，便给顾青去了电话。 　　顾青微微扬眉。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搞事使我快乐。 第5章 娱乐圈替身情人（5） 　　在锦程娱乐拿到了《原罪》男二号归属权前，来竞争这个角色的人数就不少，在这之后也没见得少。 　　锦程娱乐合适的男演员几乎都来了，加上稀里糊涂进来的顾青总共有十个人。 　　也除了顾青，其余人最起码也是三线演员，演艺经历也根本不是顾青这个小白能比的。 　　那种小白混迹在老手中间的感觉，也在顾青来到试镜室外的长廊达到了顶峰，还有点像是一滴沸水滴在一块冰上，发出滋滋声——一众人都不由得侧目，各色神情变幻，也不知道是谁嗤笑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归于表面上的平静。 　　高应彬皱紧了眉，看向当事人。 　　当事人他没事人一样，怡然自得地摆动着他的手机。 　　高应彬：“……” 　　这人到底是粗神经，还是在扮猪吃老虎啊？ 　　先不说经纪人是否无意中真相了，但就来说说《原罪》剧本。 　　高应彬手上是没有完整版剧本的，实际上迄今为止拿到完整版剧本的人并不太多。大部分演员被钦定下来后也只是拿到了部分剧本，不过作为投资方之一的锦程娱乐还是有点优待的，最起码高应彬知道《原罪》反派设定是个高智商精神变态，和身为警察的男主角正邪相争。 　　这也是为什么高应彬心里发堵，这样的角色如果没有过硬的演技，根本就把控不住，到时候不过更添背后笑料。只是靳城西都那么说了，高应彬就只好把顾青叫来，权当走一回过场。 　　对此呢，顾青却稳得一批，除了感叹了句“每个童话故事都有个老派的坏蛋”。 　　在等了半小时，看了几个灰溜溜离开的演员离开后，便轮到了终于舍得把手机收起来的顾青。 　　在临进去前，高应彬低声说：“别有压力。” 　　顾青：“好的。” 　　高应彬：“……”明明是他让人家尽力而为的，可当人家觉得也是的时候，又让他有点不爽。再怎么样，多少有点干劲啊，好歹背后还有靳总呢。 　　反正，顾青就这样施施然进了试镜的房间。 　　负责试镜的有导演章问，金牌编剧齐鹿冰，女制片人胡澜，以及在旁边配戏的李默言。 　　在顾青进来前，他们已经看了顾青那简洁不能再简洁的档案。对此大家都觉得被冒犯了，即使锦程娱乐是投资方之一，也不能这么敷衍，好像他们这边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掺一脚一样。 　　不过大家都是体面人，心里再嫌弃和恼怒，面上也收敛了不少，只是总体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看到顾青推门进来，只有李默言给了个礼貌性的微笑，其余人或是沉着脸，或是面无表情。 　　房间中空气流动仿佛都停滞了下来。 　　最终是女制片人胡澜不太耐烦地开了口：“行了也别磨蹭了，你就演一个精神变态吧。” 　　顾青欣然同意。 　　“很高兴见到你们，看起来你们并不喜欢我这样的出场方式，不过没关系，你们一定会喜欢我的故事。”顾青用夸张的语调说着，仿佛是舞台剧的念白。在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前，他缓步走到了试镜长桌前，指着一把椅子用眼神示意他是否可以坐。 　　他表现地那么理所当然，被他眼神询问的导演章问反应过来前，已经点了点头。 　　顾青笑起来，他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牛仔裤和白衬衫，清新不染，还有着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端正坐下来看了一圈后，就将他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三岁的时候，和我妈妈独自一个人在家，她有心脏病，那天午后带着我睡觉时一睡不醒。等到其他人发现时，已经过去了三天，我仍旧睡在我妈妈的怀抱中，奇怪的是我妈妈的一个乳房却没有了。” 　　说这个故事时，他脸上竟然还带着笑，除了说到少了个乳房时，他露出了有那么点跟随故事情节而惊奇的表情。 　　而作他听众的四人，一开始制片人胡澜还露出“什么鬼”的表情，想要打断他，可不知道是他的故事还真有那么点引人入胜，还是当他近距离坐近时，他的脸显得分外有吸引力，总之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选择出声打断。 　　“从那后我就跟着我爸爸住，他在我十岁时看上了隔壁街开发廊的寡妇，他们不愿意我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预备着离开这儿。我那么爱我爸爸，怎么舍得他离开我呢，当然啦，我也知道哪怕如山父爱也总有消磨殆尽时，所以我就想着如果爱不会流逝，不会逃走，保持着永恒就好了。” 　　“我想了很多办法，最终发现了最完美的那个，”顾青的眼睛熠熠生辉，手舞足蹈着，欣喜和得意溢于言表，“也就是在那时，我终于回想起我自小就念念不忘的味道，到底是什么了。那么绵密，那么充实，我吞食时就仿佛还依偎在我妈妈的怀中，我爸爸在旁边大笑着。” 　　他说着陶醉地微微扬起脸，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那种极致的味道吸入到肺腑间，深入到骨髓中，本就鲜红的嘴唇变得更加红艳。 　　一室静谧。 　　顾青回过神来，抬高了语调，兴致勃勃道：“你们知道这个故事还比较有趣的部分是什么吗？” 　　编剧齐鹿冰轻声问：“什么？” 　　“一头母猪死后，弃于荒野，第一周时丽蝇来此觅食繁衍；第四周时，黑头苍蝇过来赴宴；到了第二十八周，什么都吃的火蚁来到——” 　　胡澜作为在场唯一一位女士，跟随这个故事脑补够多了，也联想了好多，以及也胆寒够了：“够了！你说的母猪是那个寡妇吧？” 　　顾青还是用欢快的语气讲完他的故事：“哗啦，好一场盛宴。” 　　“尊敬的女士，别那么严肃，这只是个故事。”顾青接着看着胡澜，语气纵容，可胡澜却仿佛感受到自己被锁定了，像是被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使得她脸色顿时又白了好几个度。 　　顾青眨了眨眼，稍稍转开了目光，偏着头说：“当然了，您要是选择去举报我，那请尽管去，不过可能不用您多费心。毕竟越高等的种族同类相食时，就越容易感染致死病症，像是库鲁病，我自己也奇怪我怎么还活着，我想这就是爱吧。” 　　说到最后语气特别的虔诚，苍白的脸因为激动和满足而微微泛红，搭配起来叫人不寒而栗。 　　导演章问最先回过神来，他拍了拍手中的剧本，发出和先前气氛不协调的声响，也很好地让被带着走进故事中的众人更好回过神来。 　　接着和编剧齐鹿冰交换起了眼神。 　　制片人胡澜则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李默言收拾好情绪后，看着顾青的目光发亮，他认可这个后辈的演技，还很有几分想迫不及待和他面对面对戏的想法。 　　顾青却没有理会他们谁，姿态从容地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自顾自舒展开身体，哼起了歌。 　　歌声悦耳，语调欢快，如同小鹿在森林中轻盈跳跃着。 　　编剧齐鹿冰听了听，不禁又多看他一眼，他在构思这个高智商反社会时，听得最多的就是巴赫的音乐。巴赫的音乐结构严谨，形式精美，逻辑严密，规模宏大，深受高智商反社会青睐，同样还有高雅又大气，同时又讲究追求绝对自由的贝多芬的。 　　想到这儿，齐鹿冰眼睛发亮地看向章导演，这小年轻不错哎。 　　而结束试镜后，高应彬带着顾青往外走，小声问：“怎么样？” 　　顾青想了想：“爽。”顾青平时挺收敛着自己的，现在有了个能算是光明正大抒发的好机会，他自然会不客气了，所以感觉心里爽快了很多。 　　高应彬：“……？” 　　高应彬强调：“我是问你试镜。” 　　顾青特无辜：“我知道啊，我就是回答的你这个问题。” 　　高应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等他稍后得到试镜结果通知时，他很有几分无处安放，显然他怎么都没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原罪》不是靠着某种潜规则就能一步到位的，再者高应彬也没往试镜时，在试镜房间里“四男一女”上想，大家都是体面人不是。那么他家艺人演技真有这么好吗，能让章导他们一致通过？ 　　围观了全程的李默言是这么和靳城西说的：“章导和齐编都很期待我们俩在戏中会擦出令人惊喜的火花，老实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都盼着这部电影能尽早开拍了。” 　　“对了，方朗宁他是不是你从前想专门介绍给我的朋友？原来城西你是知道他在演技上很有天赋，才想着介绍给我的吗？”李默言显然为能有那么个对手，而感到由衷的期盼和开心。 　　靳城西：“…………” 　　说真的，在李默言夸起方朗宁时，靳城西都恍惚了下才想起方朗宁到底是谁，和他又有什么瓜葛，可就是因为想起他当初的心思，再面对着李默言这样“纯洁”的想法，他才觉得特呕得慌。 　　转念想想，李默言能将注意力从谭绘影那个前女友身上，转移到方朗宁身上也好，最好能借此发现他心中的小九九。 　　当即靳城西五味杂陈地顺坡下驴道：“嗯。” 　　唉。 第6章 娱乐圈替身情人（6） 　　《原罪》这部电影从立项就备受瞩目，后来随着李默言，谭绘影还有一干在有演技的情况，也有流量的明星加入，就更受关注了。 　　几乎每个演员都被扒来扒去，粉丝们对还不知道具体的剧情都能脑补出个花来，再加上李默言和谭绘影这对金童玉女，至今还有无数粉丝想看到他们复合，再上演一出娱乐圈佳话。 　　可以说，这段时间和《原罪》相关的热搜就没少过。 　　这日官微发布了最终演员表，众人赫然发现在演员表上，原本排名仅在李默言和谭绘影之下的空缺有了人名，可却是个对大部分人来说都相对陌生的名字： 　　方朗宁。 　　很快他的资料就被扒了出来。 　　什么，只演过一部电视剧，即将播出的那部《无双天下》？ 　　这一下子就从小屏幕过渡到大荧幕，看情况戏份还不轻，这速度会不会也太快了？当年李影帝也没这么坐火箭一样啊。 　　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吧？我还以为章导没有被腐蚀呢。 　　家里有矿还是咋的？ 　　这回儿章导选人是不是太儿戏了？ 　　不会是带资进组吧？《无双天下》有他就不太对劲，从前根本就没有演过戏好吧。 　　等等等。 　　这还是相对委婉的，更直刺刺的言论比比皆是。 　　当然了，也有相对正面的，毕竟章回和齐鹿冰这对金牌搭档的名声和作风放在那儿，如果不是真入了他们的眼，他们也不会贸然选择那么个演员。 　　这时，《原罪》编剧齐鲁冰转发了官微，还格外@了方朗宁：“小伙子加油。” 　　看起来就不像是被按着选的，语气还带了几分亲昵。 　　稍后影帝李默言也转发了这条微博，并多加了句：“期待和你在《原罪》中面对面。” 　　大佬们出来背书，看来@方朗宁似乎是有真才实学的。 　　一时间，方朗宁关注数目蹭蹭上涨，很快就上了热搜，连带着《无双天下》也跟着沾光，到底他们想看人家的演技到底怎么样，还没有开拍的《原罪》肯定看不到，那即将播出的《无双天下》就是最好的鉴定平台。 　　不少人摩拳擦掌等着呢。 　　对此，《无双天下》喜闻乐见，对顾青因为要为《原罪》做开拍前准备，而没办法参加电视剧宣传就没有了微词。 　　《原罪》虽然并非严格意义上的警匪片，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动作片，但剧中还是有安排了打戏，因而不少演员需要在拍摄前进行专门训练。 　　顾青所饰演的何斯言，倒是没有武戏，不过剧组要求他接下来一个月内，在现有体重的基础上减重十斤，以更好演绎角色。 　　顾青表示没问题。 　　至于李默言，他有武戏，只他之前在拍那部主旋律电视剧时，就经过了专业的训练，体型上也很符合《原罪》剧组的要求。不过为了精益求精，李默言还是去问询了武术指导相关注意事项，还要根据角色去相应部门实地体验。他这样的敬业和认真，加上本身的天赋，还有靳城西在背后的支持，也不怪能取得如今这样的成就。 　　在这期间，顾青也迟来的和靳城西，以及李默言这对原剧情中的主角们面对面认识与交流了。 　　他们三人中，只有李默言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他也表现的最坦然和表里如一。对靳城西是多年好友，对顾青则是欣赏的对手，可以说李默言并没有因为顾青从前没有演过戏，名气和他相比更是拍马不能及而表现出轻视和不屑一顾，相反因为顾青在试镜时表现出的演技，对他的出事好感度就不低。 　　顾青都有那么点喜欢他了。 　　李默言最先开口，是对着顾青说的：“你很有天赋，城西早先就想把你介绍给我。” 　　靳城西：“…………” 　　靳城西可不想替代品和刺激源说漏嘴，他暗暗紧张了下，还想要给顾青使眼色，不想顾青自然而然道：“老实说，我当时进娱乐圈纯属巧合，没想到靳总见了我后就钦定了我，让我知道我在演戏一道上有我从前没有被发掘出的天赋。这么一说的话，靳总可是我的伯乐，是他慧眼识珠。” 　　顾青诚挚地做了总结：“不愧是靳总。” 　　李默言：“哈哈，我也这么说过。” 　　靳城西：“……” 　　靳城西倒没有在想什么“妻贤妾美”，他只是要的根本就不是这种其乐融融的画面啊。再有李默言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就是直爽不做作，顺着他心思说出那番很周到话的顾青，则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何况那番话说是在夸他，却怎么听都像是在自夸吧。 　　顾青眉目不动，将剧本拿出来，也不见外地对李默言道：“要来和我对对戏吗？” 　　李默言欣然道：“好啊。” 　　然后，靳城西就成了明晃晃的“电灯泡”。 　　靳城西：“…………” 　　艹！ 　　《无双天下》开始在各大电视台还有流媒体上播出，这部电视剧热度一直不低，开播前又加大了宣传力度，加上质量是实实在在的，一经开播就迅速聚集了一波观众。 　　顾青在其中饰演的九皇子，母妃受宠，皇帝爱怜，还有同母兄长爱护，可以说是尔虞我诈一众皇子中的清流。乍一出场时，是在一场显得压抑的朝会后，镜头从巍峨冷肃的宫殿随着脚步略显沉重的四皇子，掠过了繁花似锦的后花园，来到了一处跑马场，还没进去就听到了清脆如林泉的声音：“你怎么那么笨！” 　　再转镜头时，声音的主人终于露了正脸。他正在和一群小太监们踢蹴鞠，整个人看起来那么无忧无虑，快活无比。有一颗汗珠挂在了睫毛上，从镜头上来看那汗珠竟有了几分晶莹，下一刻主人就毫不犹豫地将它擦去，再朝着四皇子露出了灿烂如朝阳般的笑脸：“皇兄！” 　　四皇子情不自禁道：“哎。” 　　这一刻屏幕外，不知道有没有人跟着一起应声，可就《无双天下》首两集播出后，网络上就这部电视剧的讨论纷纷，渐渐的关于九皇子的讨论就攀了上来。本来静态图就已经很招人眼球了，当静态转化为动态，那种朝气勃勃便是扑面而来。 　　演技也很流畅自然，像他那么大个皇子，抱着母妃撒娇卖痴都半分不违和。在老戏骨扮演的皇帝面前，也表现地恰到好处，对比下来比好多演员都能让观众入戏。 　　一时间自然吸粉无数。 　　加上接下来就有《原罪》这部十拿九稳的大制作电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将星光大好，而且这样的待遇也是直接秒杀了娱乐圈一干人，让人不禁羡慕。 　　以及嫉妒和恨。 　　作为经纪人的高应彬便很清楚这种骤然乍红，以及高起点，还有天降《原罪》等会带来的负面效应。他也有格外注意网络上动向，如果有必要公司这边可以下场引导下舆论走向。不过他这边更需要还是时间，如果顺利的话，等到《原罪》上映，他家艺人的基础就能打坚实了。 　　唔，“如果顺利的话”。 　　在这么想后的第五天，也就是《无双天下》两集联播播到第十四集 时，高应彬半夜接到了锦程娱乐公关部打来的紧急电话，说是方朗宁涉嫌吸毒被捕了，如今在网络上正在大规模发酵。 　　高应彬：“！！” 　　除了震惊，高应彬还是懵的，他根本没办法将吸毒这个词和他家艺人联系起来。而在短暂的懵逼和震惊后，高应彬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终于来了。 　　这个念头在看到网络上那明显是被人在背后推动的话题量，还有水军评论，就得到了证实，同时高应彬也看到了那张被认为“有图有真相”的照片，即“方朗宁”在警察局面前被两名警察铐着的图片，看时间是晚上，光线很昏暗，光看脸部轮廓确实有那么像方朗宁。 　　也不排除有因为网上新闻先入为主的缘故，想到这儿高应彬眉头就皱的死紧，这事儿可棘手了，哪怕最后证实他家艺人没有吸毒，那个被警察扣押的人也不是他。 　　深吸了一口气，在和公关部联络前，高应彬有先联系了当事人。 　　没注意到他打顾青重新留在国内的电话被转接，高应彬一接通就心急火燎地问道：“是方郎宁本人吗？你人在哪儿？” 　　“我在M国，”相比起来顾青就不疾不徐得很，“公司这边有紧急事务，我事先没有和你说明。” 　　高应彬松了口气后又是一愣：“公司？什么公司？” 　　顾青却道：“你等会儿。” 　　透过话筒，高应彬隐隐听到了有人在讲英语，听起来那个人是在和他家艺人对话。 　　高应彬英语还行，不过那边声音有点模糊，高应彬心里又因为网路上的事而烦躁，没多能静下心来，但他没有错听“boss”这个词，而且听起来“boss”好像还是对着他家艺人说的。 　　高应彬：“？？” 　　等了一分钟，顾青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过来：“你继续。” 　　高应彬“呃”了一声：“你的英文名叫保斯？” 　　顾青语气轻快：“嗯，Boss的老板。” 　　高应彬：“…………”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 第7章 娱乐圈替身情人（7） 　　网上的舆论已经不是锦程娱乐能控制的了。 　　顾青红的太快，还看起来运气那么好，眼看就要一步登天。 　　在《原罪》选他做男二号时，就有人对此羡慕嫉妒恨，哪怕很多人和顾青都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就只是个纯粹的路人，但是那种对比之下的意难平，还有网络的非实名制，就能够让一个躲在电脑后的路人，肆无忌惮地散播着他们臆想而来的种种言论，来肆意诋毁着，开着低俗下流的玩笑，仿佛这样才能让他们舒服点。 　　而当那么一则“方朗宁疑似吸毒，被警察拘留”的报道上来，就如同给了他们大炮一样，让他们理直气壮地开火： 　　看吧，我就知道他就是那样的烂人！ 　　吸毒啊，好恶心！ 　　贱人！ 　　然后，就接连冒出来许多认识方朗宁的人，像是大学同学啊什么的，说方朗宁大学都没上完就退学了，在学校里还乱搞男女关系。 　　还有所谓的街坊近邻，大肆说着方家的旧事，还说方奶奶得了癌症，他们家明明没什么钱，却突然就出国去治病了。 　　这下说什么都有了。 　　滚出娱乐圈都是轻的，吸毒滥交说得就跟他们亲眼看到了似的； 　　还说上了方奶奶，说方奶奶没把孙子教好，活该得癌症。 　　又不知道谁发起了#方朗宁滚出娱乐圈#的话题，短短时间就上了热搜，还有人要抵制《无双天下》，说有方朗宁的戏份就不看了，连带着还有《原罪》。因为《原罪》中有李默言这个大咖，为了蹭热度就有人跑去采访李默言。 　　李默言：“我希望在公安机关给出定论前，大家能冷静对待此事。” 　　结果好了，李默言的微博下就被屠了。 　　怀疑李默言也吸毒了，还怀疑李默言和顾青有一腿，所以才为他说话，甚至还怀疑上了他的性向，认为他是深柜，因此才会和谭绘影谭影后分手。 　　#李默言方朗宁# 　　#李默言深柜# 　　#心疼谭绘影# 　　这样的热搜一个接一个。 　　靳城西：“…………” 　　娱乐圈简直不能更热闹，为此高潮的不知凡几。 　　《无双天下》和《原罪》剧组同样为此烦恼，看眼下这情况，负面影响太大了，他们并不愿意顾青牵连到他们，其中《无双天下》剧组不好弄点，毕竟电视剧拍都拍完了，正播出着呢，顾青的戏份还有好几集呢，要是剪掉剧情就不连贯了。 　　《原罪》这边还好，还没有开拍。 　　为此剧组聚起来开了个会，气氛倒还轻松，章问拉家常般和编剧齐鲁冰道：“这事儿还弄不好，先前那个小汪，演技也好，不就因为他被警方带过去问话，后来人家警方都没有提起诉讼，可大众对于他是个涉毒艺人的印象已经种下了。” 　　齐鲁冰点了点头：“可不，他这几年都没有戏拍，挺可惜的。” 　　制片人胡澜不太在意道：“唉，这下又要重新选人了。” 　　又对齐鹿冰道：“我瞧默言平时挺稳重的，怎么这次这么鲁莽，还是叫他们公司赶紧澄清得好。对了，我记得你好像发了条@方朗宁的微博，要不删了吧？”李默言还真不好换，一来他影响力在那，二来锦程娱乐同样是投资方之一。 　　锦程娱乐的老对家琼州娱乐的代表挺乐呵的：“锦程那边怎么人还没到？唉，锦程这次也被牵连了，据说股价连跌了六个点了。”主要是李默言是他们一哥，如今舆论一出，锦程娱乐怎么也是颇受影响。 　　说曹操曹操到，靳城西带着人面无表情地进来了。 　　其中就有顾青的经纪人高应彬，高应彬的表情不太自然，眼神都还有那么点发飘。 　　另外同行的还有几名律师，一开始大家还不清楚他们的身份，直到为首的律师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做了自我介绍：“我们律师事务所谨代表方朗宁方先生，代理他在国内人身权益受到侵犯一事的相关法律事务。此次来同样是得到了方先生的委托，他为他的个人事务带给《原罪》剧组的伤害感到诚挚的抱歉。当然了，他本人是很乐意亲自来的，只是有来自央视的访谈，需要他本人亲自到场。” 　　众人：“？？？” 　　还是琼州娱乐的代表看向靳城西：“靳总？” 　　靳城西双手环胸：“别看我，我才是刚知道，他在M国开了家生物科技公司，有一项研究有很大可能可以针对性治愈癌症，差不多是能得诺贝尔奖的那种。” 　　众人：“……？？” 　　说好的小演员呢？ 　　反应过来后胡澜先开了口：“治愈癌症？那他可是个不得了的高尖端人才啊，也难怪国家台找他做访谈。” 　　章问跟着说：“小方之前请假，就是去忙这个的吧？” 　　琼州娱乐的代表则泄了气，语气不免有点酸溜溜的：“所以你们家李影帝才敢那么说啊，我就说呢。” 　　高应彬心想：无论他们之前是不是在商量着换到他家艺人，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肯定不会再有人提起来了，毕竟他家艺人已经不是他家艺人了，而是国家的艺人了，呵呵。 　　果然原先的几个人也都没有再说起之前的话题，齐鹿冰发的那条微博自然也就没有删除。 　　当天晚上，在#方朗宁滚出娱乐圈#活动进行的热火朝天，网络上一片又一片腥风血雨时，不仅公安机关给出了声明，声明图片的男子并不是方朗宁；国家台的访谈节目也在黄金时段播出了，央视新闻官微也发了公告，语气严肃中透出喜大普奔。 　　并@了方朗宁。 　　紧随其后锦程娱乐官微，《原罪》官微跟着转发。 　　与此同时，@方朗宁的认证也变成了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创始人，并附送了律师团队发出的申明，即将追究这两天在媒体或流媒体或任何平台上侵犯我方当事人名誉权，构成诽谤罪以及网络诽谤罪的媒体或个人。 　　而且这次发出来的不仅仅是警告性质的律师函，还有在律师函中说明了他们已经在收集相关证据，将会在即日内送交法院。也就是说中伤@方朗宁的媒体或流媒体或营销号，很快不仅会收到律师函，紧随其后的还有法院传票。 　　@方朗宁随后进行了转发。 　　过一分钟又发了一条微博： 　　“我通读了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感触良多呢。” 　　这一连串的骚……操作已经把嗨得不能再嗨的部分网民，弄得群脸懵逼了。没有谁会想着去质疑中视中访谈节目中的方朗宁，不是他们正叫嚣着让他滚出娱乐圈，去死去死去死的那个方朗宁。 　　能上这档节目，即使不去通看节目内容，只配合着官微就能知道人家都做了什么，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吸毒滥交，更何况还有公安机关发的声明。这根本就是照着他们的头打了一闷棍，还是特别狠的那种。 　　很快就有人贴出了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都说了什么，这主要讲网络诽谤罪的，利用信息网络诽谤他人者，同一诽谤信息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五千次以上，或者被转发次数超过五百次以上的，就属于情节严重，认定为犯罪，将依法进行刑事处罚。 　　这么一看，是不是那条微博中的“呢”，看着就特别刺眼，充满着讽刺与质问呢。 　　不过很多人还是不当一回事，法不责众不说，难道他还能找到是谁在网络上发帖不成？ 　　别开玩笑了！ 　　还有一些人从疯狂中冷静下来，转而跑来@方朗宁微博下道歉来了。 　　顾青半垂着眼：“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关于网络诽谤法规还有一部分：行为人实施诽谤，造成被害人或者其近亲属精神失常、自残、自杀等严重后果的，不论网帖内容被点击和转发的次数是多少，就构成诽谤罪。 　　就像原剧情中方朗宁和方奶奶成为受害者一样，然而这种网络诽谤早已司空见惯，受害者往往只能打破血往肚子吞，徒留下只有受害者还有受害者家属才能知道，以及深切体会的血泪。 　　高应彬如今有点端不好对顾青的态度，他哪里想到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小白兔，而是朵霸王花啊：“你真要一个个追究？追究不过来的。”也从没有这样的先例。 　　顾青抬起眼来，并没见多少伤感，也似乎并没有被这两天媒体和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非议困扰，造成什么心理创伤。他噙着一抹笑：“你不能你做不到，就认为我做不到啊，要不我的英文名就不叫Boss了。” 　　高应彬：“…………” 　　顾青说完就有将他的手机掏出来，稍微一晃，一个个手掌大蓝光投影虚拟屏幕列着队出现在他面前，上面正流动着一串串数据，看得高应彬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后，高应彬直直看向顾青。 　　顾青点头：“耶，这是bossphone，简称bphone.” 　　高应彬：“…………” 　　顾青并没有在高应彬这儿多耽搁，他还有较重要的事去做。用和妆扮的和他有好几分像，不需要多像，只需要在昏暗的光线中拍出来有那么点说服力，然后再买水军和营销号进行“看图说话”的，罪魁祸首就是在原剧情中做过一次，如今还来了一次的盛江柯。 　　当然了，为他摇旗呐喊的就是那一个个键盘侠。 　　以及其中大肆浑水摸鱼的利益相关者。 　　顾青想到这弯了眉眼，他想这次法院传票要进行开仓大派送啦。 第8章 娱乐圈替身情人（8） 　　锦程娱乐 　　位于次顶楼的一间会议室，今天迎来了一波贵客。 　　盛氏集团副总裁盛江鸿，他的嫡亲弟弟盛江柯。他们是由锦程娱乐总裁靳城西亲自带过来的，身边还跟着两位律师。 　　靳城西的助理已经在会议室门外候着了，看到靳城西就迎了上来：“靳总，盛先生。方先生和他的律师团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靳城西嘴里发苦，他也没想到这搅和得娱乐圈一片腥风血雨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毫不相干的盛江柯；也没想到这个弟弟对他抱着那样的心思，还认为他对里面的那个家伙有别样的心思。 　　这个误会还真是大。 　　还有靳城西不会想承认的是，他庆幸发现盛江柯这样的心态早，不然到时候受到伤害的就会是李默然了。 　　收敛了心思，靳城西朝老友盛江鸿示意：“咱们进去吧。” 　　早他们一步过来的顾青正坐在会议桌左侧上首，他的律师团队则顺着往下坐，一排人正在端看台前屏幕上播放的视频。 　　看他们那认真的态度，还以为他们是在看什么需要严肃、认真对待的重要文件，不想投影屏幕上正播放着一组社会新闻： 　　原配带着娘家人当街暴打小三，丈夫远处围观。 　　说来锦程娱乐财大气粗，这间会议室也装潢得很到位，多媒体半个不缺，用得还都是最好的，以致于大屏幕上播放的视频画质清晰，声质再良好不过，让进来的每个人都能观看得尽兴。 　　靳城西：“…………” 　　盛江鸿：“…………” 　　顾青看了过来：“哦，靳先生，盛先生和盛先生。别站着了，快请坐。”他说完又转回头去看屏幕中原配和小三撕X，还看得津津有味。 　　盛江柯脸色苍白，他冷冷地看着顾青，懊恼自己竟为了这么个粗俗无礼的人，换来了靳城西的不喜。只是他刚要说什么，拉一波仇恨，被皱着眉的盛江鸿制止了。 　　如今他们这边理亏，兼之对方不是寻常人，那样的高尖端人才，已在国家那边挂了号，所以和他的瓜葛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靳城西暗吸一口气：“方先生，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顾青的目光从屏幕上假装自己是吃瓜群众的丈夫身上，滑到了这次作为调停者存在的靳城西身上：“好啊。” 　　说罢，他暂停了视频，又侧过头去和领头的律师低声说了两句，领头的律师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和其他律师们就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盛江鸿见状斟酌了下，也让他们这边的律师跟着出去了，自有靳城西的助理负责招待他们。 　　接着靳城西坐在最上首，盛江鸿坐在右侧上首，盛江柯挨着他。 　　顾青今天穿着西装三件套，因为《原罪》减重了十斤，让他看起来更为瘦削，颧骨都有那么点突出，这更衬得他的眼睛明亮到过分。当他一一扫过靳城西三人时，一向身居高位的靳城西和盛江鸿都下意识皱了皱眉，显然他们感到了冒犯。 　　盛江柯则对顾青的目光熟视无睹，只顾着痴看着靳城西。 　　很显然在盛江柯看来，他对他做过的事情有懊悔，却不是因为他诬陷顾青，让他深陷铺天盖地的网络霸凌，而是因为这件事暴露后，拉低了靳城西对他的好感。 　　顾青对此心知肚明，他靠回椅背上：“我认为我应当得到一个道歉，你们说呢？” 　　盛江鸿和靳城西对视了一眼，等转过头来后他正了正色：“家弟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了冒犯方先生的事，我在这儿谨代表我们盛家向方先生表示我们诚挚的歉意。对方先生遭受的精神损伤，我们也愿意做出补偿，虽说盛家不曾涉及娱乐圈，不过在新闻业我们还是有几分薄面，愿协助方先生的律师团队，让那等报道和传播不实新闻的媒体或个人认识到他们在他们专业素养上的错误。” 　　这段话可真是再中规中矩不过，而且和先前顾青雇佣的律师团说辞有异曲同工之妙。 　　靳城西也跟着开口：“锦程也愿意出一份力，再怎么说方先生你总归还是锦程的签约艺人。” 　　顾青看向盛江柯，又将目光落向靳城西。 　　靳城西脱口而出：“江柯他还是个孩子——” 　　顾青打了个响指：“对，就是这个，我就说少了什么。” 　　靳城西：“……” 　　盛江鸿：“……” 　　顾青带着笑道：“‘他还是个孩子啊’，啧。其实‘江柯他年幼无知’也可以，不过这儿我得替小盛先生说几句话了。” 　　靳城西和盛江鸿双双皱眉。 　　盛江柯没多余的反应。 　　顾青慢条斯理道：“小盛先生是年幼，可他并不无知。相反他在构陷我这一事上，不仅逻辑精密，而且硬要诉诸法院的话，他也能轻易脱身。毕竟作为事故源头，那张照片他也没有指名道姓说那就是我，是其他想浑水摸鱼的利益相关方想借此将我打入泥沼，是那些躲在网络后热爱造神，更热爱将神拉下神坛的网民在添油加火。” 　　“可以说小盛先生从这一事故上表现出了他行事较为缜密，没有多少的同理心，心思敏感又敏锐，除了因为对靳先生的占有欲让他判断上有部分偏差，加上他还有钱以及人脉，可以说小盛先生有很大潜力成为一个智慧型高危罪犯。” 　　“方先生！”盛江鸿抬高了音调，带着不能掩饰的怒气道：“我知道他这次做了错事，但方先生也不必将我弟弟想得那么不堪。” 　　顾青微微摇头：“我没有明褒暗贬。” 　　靳城西出来打哈哈：“我听得出来，我想方先生或许是因为《原罪》的缘故，将情绪带到了现实中。对不对，方先生？” 　　顾青：“不是啊。” 　　靳城西：“…………” 　　顾青看向盛江柯：“有那么一对恋人，有一天其中一个患病需要换肾，另一个配型成功，只是在这之前患病的那个已经要移情别恋了，另一个知道却还是将肾换给了对方，你觉得为什么？” 　　盛江柯说了第一句话：“他想让对方知道后愧疚，那样就不会离开他了。” 　　“好孩子，”顾青夸狗狗般夸道，“那你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盛江柯：“嗯。” 　　盛江鸿不想再听下去了：“够了！” 　　顾青拖长了语调：“得不到一个人的心，那就先得到他的人。” 　　盛江柯若有所思，接着就眼神诡谲地看向靳城西。 　　靳城西头皮发麻：“够了！” 　　顾青从善如流道：“我也觉得差不多了，我平时不会说这么烂俗的台词的，今天竟然接连说了两句。” 　　盛江鸿：“………” 　　靳城西：“………”重点是这个吗？ 　　而且靳城西隐隐觉得他肾疼，告诉他这是他的错觉！ 　　和盛江柯的恩怨，就这样看似私了了。 　　不说盛家如何待他，端看被他痴恋的靳城西都不禁流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态，就可知靳城西必定不会那么放任，而他的态度就足够盛江柯痛苦的了，这比将他送进监狱更能惩罚到他。 　　顾青施施然站起身来，将西装外套扣子扣上。 　　靳城西：“我送你。” 　　顾青颔首。 　　“江柯他小时候家里保姆对他不够上心，是我去他家玩的时候发现的。”走了几步，靳城西忽然开了口，委婉地说了盛江柯小时候被保姆虐待的事情，顿了顿他又问：“方先生你说他经过心理治疗，会恢复正常吗？” 　　“你担心我对他的预测会成真？”顾青“唔”了一声后，便用轻松惬意的语气说：“大不了到时候你以身饲魔呗。” 　　靳城西：“…………” 　　神特么以身饲魔！ 　　靳城西又特别想说“你是魔鬼吗？”，可他到底忍住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正了正神色道：“说起来我今天之前还看了方先生你的档案，对方先生在国外能取得那样的成就，还在那么短短时间内创下那么一家前程光明的公司，而感到十分惊奇。” 　　因为怎么看怎么不可能，那背后必定还有谁。 　　这么想的并不止靳城西一个，而就算顾青再怎么将方朗宁到他的过渡显得逻辑可恰，但由于两人相差太大，怎么样都有让人半信半疑的部分。好在当这种差异面向大众时，顾青已经有了不好撼动的资本，获得更高的社会相容度，尽管这仍不能妨碍其他人自行脑补就是了。 　　对此顾青眼尾上扬：“萧伯纳的《卖花女》。”说得是下层阶级卖花女被中产阶级语言教授改造成优雅贵妇。 　　靳城西没想到他那么敏锐，还就那么说了出来，只能干笑了两声：“无意冒犯。” 　　顾青摇摇头，他看向远方，用一种悠远中带着几分迷幻的语气道：“祂就那么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祂带给我进入了无数人前仆后继都想进入的新世界，让我接受了前所未有的洗礼，如同醍醐灌顶般，我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明，也使得我见识到祂能带来的一切，知识，权势，金钱，一切的一切。” 　　靳城西挑高了眉。 　　顾青还在情绪饱满，又特别能感染人道：“从那天起，祂就我在心中，成了我的主人，我的主宰，我的神，我的信仰，我情之所钟，我心之所系。” 　　靳城西心想：‘这么热情直白的吗？’ 　　顾青转回目光来，略显浮夸地赞叹道：“啊，那就是自然科学！” 　　靳城西：“…………” 　　我他妈信了你的邪！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请叫我人生导师，谢谢:) 第9章 娱乐圈替身情人（9） 　　他们俩聊得那么融洽，靳城西的助理走了过来，不过没有贸然上前打扰。 　　顾青注意到了：“要开董事会吗？那走吧。” 　　靳城西：“那我就不远送——” 　　靳城西停了下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要和他一起走的顾青，顾青摊开手：“哦，我买了点锦程娱乐的股票。不太多，16%而已。” 　　靳城西：“…………” 　　这叫“不太多”？还“而已”？ 　　16%可以说是锦程娱乐第三大股东了，也就比第二大股东少个1%点，只吐槽归吐槽，靳城西的思维还是快速转了起来：锦程娱乐是有散股，然而若是能到16%的话，他早就知道了，不会到现在还毫无所觉，那么对方肯定是一下子拿到了不小的份额，再联想到对方的成就。 　　靳城西试探道：“是蒋老？” 　　前不久才查出得了肺癌。 　　顾青认真又严肃道：“根据医患保密协议，我恐怕不能向你透露任何关于我病人的事。” 　　靳城西：“……”那就是了。 　　想来也可以理解，谁不想多活久点呢？即使拿锦程娱乐的股票来换，蒋老肯定没有不愿意的。 　　顾青继续说着：“考虑到我现在是锦程娱乐的股东了，那么为了保证我的权益不受损害，靳总如果有需要我公司的地方，我是非常乐意为靳总开绿灯的。”却完全没提他这次入手锦程娱乐的股票，不仅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而且这几天锦程娱乐蒸发的市值，几乎都进了他的腰包。 　　更甚者靳城西一听这摆明咒他的话，脸色就要变黑，然而他转念就想到了自家长辈，反唇相讥的话就硬生生咽了回去，变成了：“那还真是麻烦了。” 　　啧，谁说学医救不了中国人的？ 　　顾青出现在《原罪》摄影棚时，尽管这次仍然有四面八方窥视的目光投来，可和从前每一次相比，都截然不同。 　　也是，顾青是身份不明的天降系，没名气，没演艺经历，如今他摇身一变，不仅成为了有一家广受国内外瞩目的生物科技公司的创始人，而且他拥有了锦程娱乐16%股份的事，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可以说他从棋子，晋升为了人民币玩家，甚至有资格规划棋局。 　　更有先前被诬蔑吸毒事故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仅律师事务所发律师函那条微博中@的一串名单，相继收到了法院传票，就是电脑后匿名高潮的系列网民，也没有少了，有谁传票都晒了上来，也是够硬气。 　　又或者他们想借此发动道德绑架，说什么顾青堂堂公司总裁，国家认证的高尖端人才怎么那么小气，没有容人之量，不就是和其他人一样顶个帖子，就被告上了法院云云的。 　　还有被发了传票的小孩爷爷奶奶辈的家长，对着镜头哭诉求情的。 　　很是“我弱我有理”。 　　这种情况确实在网络上掀起了不少浪花，但道德绑架还没有绑架起来，就传出了国家要大力开展“传播网络正能量”的净网行动。 　　就这样，国家有意树新风，法院那边更是依法判案，涉案人也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值得一提的是，顾青和盛江柯看起来私了了，可他在国家那边成为香饽饽，盛家自然也会跟着挂上号，不过是反面的。要知道盛江鸿的叔叔可是从政的，光是对其内部自查就足够盛家伤筋动骨的，而作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一”，盛江柯他怕是会被家族放弃。 　　话又说回来，网民也不全都是键盘侠，大部分网民还是有基本素质的，加上慕强心理，还有《无双天下》的热播，无形中对@方朗宁的追捧程度就上来了。 　　说起《无双天下》来，如今顾青饰演的九皇子戏份早已播完。《无双天下》总共六十集，九皇子绝大数戏份在前二十集，后面有也不过是回忆戏。 　　因为顾青绝地反杀，九皇子的戏份自然没被剪去。 　　而九皇子在第二十集 中被人在猎场射杀，从马上跌落再也没有站起来。他和四皇子的母妃贤妃当时就疯了：“太医，太医呢？没看到九殿下受伤了吗？还不快过来！我的九儿他最怕疼了，你们都给我把皮绷紧了！” 　　“还站着干什么？我的九儿还要给我猎红狐狸做围脖呢！” 　　当今天子这一刻也不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而仅仅是一个痛失爱子的父亲。 　　四皇子半跪在旁边，紧盯着九皇子，好像他下一刻就会跳起来说：“被我骗到了吧。” 　　然而那个意气风发，肆意大哭大笑的少年已经死去了。 　　似乎他一离开，将皇宫那最尊贵地界仅剩的阳光都带走了。 　　或许只是因为当今天子一句“此子肖父”，谁知道呢。 　　此后《无双天下》剧情正式进入了夺嫡最炙的阶段，剧情基调也变得没那么明亮了。也可想而知观众被虐得多惨，尤其是这一段中所有人的演技都发挥特别好，而贤妃的表现更是戳到了无数家长，连带着演贤妃的演员猛涨了一波粉。 　　当然了，受益最多的还是扮演九皇子的顾青。 　　这般的，一波波粉丝就这么被虐出来了，根本不用担心那收到法院传票，说再不会给顾青的电视剧或电影贡献点击量，收视率或票房的一撮人。 　　说得好像顾青还会多拍电视剧，或电影似的。 　　很多人都这么认为的，到底他现在这样的身家，根本没必要再在娱乐圈中打滚。就是他还能来拍《原罪》，就有不少人看不懂，这其中李默言是最不愿意他就这么退出的，且还是单纯从演技角度考量，没掺杂那么多有的没的。 　　而当李默言和顾青说起这个时，顾青笑了笑：“我喜欢演戏啊，而且拍《原罪》这样的电影解压，我自然不会错过。”不然当时他就任由那事故再多发酵下，让《原罪》将他开除出剧组了。 　　李默言问：“那你以后还是要拍戏的？” 　　顾青略一颔首：“如果有有趣的剧本和角色的话。” 　　李默言笑了笑：“那可不太容易。” 　　他说完似乎意识到不妥，倒没多停顿，直接转移了话题：“章导等会儿要给我们俩系统将将戏，在那之前我想听听你理解中的陆见芳和何斯言两人关系。” 　　陆见芳是李默言饰演的男一号，何斯言则是顾青出演的反派。 　　《原罪》这部电影讲得就是他们两人的爱恨纠葛，女主角对剧情的推动作用其实不大，但这儿所谓的“爱”与爱情无关，更像是他们俩互为光与影，像是灵魂的双生花，“我的生命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到完整”，“是你让我变得完整”。 　　而这种更复杂，更难以分清的关系，如果拍摄和演绎时拿捏的不到位，好像有那么点容易拍得基情满满呢。 　　顾青垂下眼，抚了下没什么皱褶的袖口，漫不经心地想着。 　　再来说《原罪》剧组，不仅剧组工作人员还有演员们对顾青的态度变了，就连原先对比顾青这个小虾米，是大鱼的导演章问，还有编剧齐鹿冰，他们对待顾青的态度，比他们对待李默言都要好那么一点，转换得还很自然。 　　顾青对此不以为意，他是比较喜欢《原罪》这个剧本，还有何斯言这个角色的，以及他参演后会带来的未可说乐趣。何况他本来就没有将“人之常情”放在心上，不然光是网络上那多流言，都够让他厌烦的。 　　而常情归常情，章问和齐鹿冰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合作起来并不费劲。 　　值得一提的是，在系统讲戏时，坐在一旁做补充的齐鹿冰仔细看了看顾青和李默言后，肘了肘章问：“老章，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小李和小方有点形似。” 　　李默言下意识看了顾青一眼，顾青也看向他。 　　章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齐鹿冰搓了搓手：“这个巧合很美妙啊。他们俩很像灵魂的双生花，地下长着几乎一样的根，地上却开出了不一样的花。那为何他们会走上不同的道路？灵魂接受过怎么不同的浇灌？而因为相似相对，所以他们的相遇，才是命中预定的；他们的相杀，也是不可抵抗的命运！妙啊！” 　　章问则托着下巴道：“唔，有几个分镜头我得改一改了，再改一改打光的角度，可以让你们俩看上去好像一个人，这样的视觉效果虽然有点直白，但对普通观众来说更有冲击力，也更容易理解剧情。来来来，咱们先预演下，让我直观地看看。” 　　顾青：“好啊。” 　　李默言也很配合。 　　要是让顾青说，他现在和李默言的面部相似度有24%，只是这么低也不足以让观察力并不高的人看出来。靳城西能一眼就看出来，只能说明他对李默言爱得深沉，而李默言自己看顾青，或许是灯下黑，或许他根本就没往那边想过，直到看章问的镜头下画面时，他才直观地意识到他和顾青确实在特定角度下肖似。 　　李默言惊奇过后，就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为了这样能更好诠释给观众剧情而开心。又因为能在开拍时，更好展现出更有渲染力的关系张力，导演和编剧都让他们俩私下里好好琢磨琢磨，尽善尽美的李默言便和顾青商量起他们俩该怎么做准备，以便到时候更好入戏。 　　李默言很有那么几分戏来疯，他这么做再正常不过了。 　　顾青他面上垂眼认真聆听着，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太好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唉，天凉王破没什么意思:) 　　靳城西：我谢谢你啊。 第10章 娱乐圈替身情人（10） 　　有一种缘，叫做孽缘。 　　不管顾青怎么想，反正刘池安就那么想了。 　　先前提到过刘池安拿到了一个大制作电影的角色，那个大制作电影好巧不巧的就是《原罪》。角色戏份不多，人设倒是蛮讨喜的，只是怎么都不能和顾青的相比。更重要的是，人家现在是大佬了，刘池安就怕他想起往事给自己穿小鞋。 　　结果却是同剧组的不知道是谁知道了他在《无双天下》剧组，和顾青有过过节的事儿，就有人想做个马前卒来找刘池安的麻烦。 　　不过让刘池安意外的是，顾青对他态度很正常，见到他还叫出他的名字，和他温和地打了招呼。 　　诚实来讲，刘池安竟然还有点受宠若惊。 　　而且在那之后，剧组就没有谁来找他麻烦了。 　　刘池安：呵呵，这负心的世界。 　　反正呢，刘池安比从前安稳得多，也更愿意用心去揣摩角色了。和顾青倒是没有对手戏，因此很多时候他们的戏份都是分开拍的，尽管在一个剧组，刘池安也很少有机会见到顾青，倒是听说他们都说这次李影帝棋逢对手了，拍摄进度轮到他们俩的时候，就是比拍其他人的时候快。 　　刘池安：服了，服了。 　　顺带着刘池安也渐渐将先前哽在心口的“攻受事故”给忘了，哪想到这天靳城西来探班。 　　有谁语气不是很对道：“靳总和方总关系这么好啊。” 　　该怎么说呢？先前那次事故中，尽管顾青洗清了吸毒的标签，还给自己贴了大佬的标签，可方朗宁的过往被扒出来，不少人就认为他之所以能一飞冲天，是因为靳城西在背后支持，到底方朗宁从前就是个穷小子。 　　刘池安默默站了那么久的方朗宁X靳城西，闻言第一个想法竟然是“CP逆了啊”。 　　刘池安：“…………”艹。真是疯了。 　　有意思的是不仅吃瓜群众认为靳城西和顾青“关系”好，就连李默言都默认靳城西和顾青关系好，见到靳城西说得都是：“城西，你来看我和斯、朗宁啊。” 　　顾青也自然而然道：“城西，下午好。” 　　靳城西：“…………”他们俩明明不熟，好吗？ 　　靳城西这次是打着投资方之一的名号来探班的，实际上是因为自从《原罪》开拍后，他和李默言私下交流时间就越来越短。 　　靳城西也知道李默言演戏时，很容易沉浸在戏中情绪中，拍难度较大的电影时尤甚，所以他就想着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等见到李默言，一听他的口误就知道他这次入戏颇深，靳城西下意识皱了皱眉，在摄影棚旁观他们俩演对手戏时，眉头就皱着没松开过，等到他们仨一起去吃晚餐时，注意到李默言不自觉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顾青身上，两人默契也从戏内转到了戏外时，靳城西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为了不败了李默言的兴致，靳城西一直隐而不发，直到李默言去了洗手间。 　　靳城西目送李默言离开，听得顾青冷不丁道：“有趣。” 　　靳城西没好气道：“什么？” 　　顾青慢吞吞道：“按照套路，这时候该是你去洗手间，而我和默言争锋相对。” 　　靳城西瞳孔一缩：“你——” 　　顾青棒读道：“‘老公有了小三，请问我该怎么办？’ 　　‘我和小三在一起了，谢谢大家。’” 　　靳城西：“…………” 　　顾青抬眼看过来：“可惜默言不喜欢男人。” 　　靳城西：“…………”扎心了。 　　顾青明知故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哦，你千万别说出‘难道你喜欢我？’‘难道你这么说是在报复我？’‘难道你也喜欢男人？’诸如此类的话，不然我真得会嘲笑你的。” 　　靳城西：“……你为什么要在现在说破？” 　　顾青扬扬眉：“别说得我们好像多有联系一样，这次是我们自从董事会后的第一次见面。” 　　靳城西：“……” 　　顾青拿着一块没用过的深红色餐巾放在手上，细白的手指在餐巾中穿梭，很快餐巾就成了花，他边做边说道：“老实说，我有那么点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当然了，这种心理并不针对你，我想受众面还是很广的。唉，我这样的，大概就是所谓的心理倾向S了。” 　　俗称抖S。 　　靳城西：“…………” 　　靳城西刚想说什么，就注意到了从洗手间出来的李默言，所以把话吞了回去。 　　当李默言问起他们聊了什么时，靳城西瞥了眼一脸静谧的顾青，顺溜说道：“我们再聊朗宁如何平衡他演戏这个业余爱好，和他在M国的本职工作。他的公司正在快速发展初期，离开他这个掌舵者那么久，可不太应该。”还不快滚！ 　　没想到李默言顺口道：“这个我知道啊，M国和国内有时差，朗宁他一般都在晚上处理公司事务。对了，城西，你知道朗宁他有一个特别像钢铁侠的智能管家贾维斯那样的智能管家吗？特别酷。” 　　靳城西：“…………” 　　本来优哉游哉的顾青却僵了下，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得纠正一点，那不是智能管家，只是一个简单的人机交互界面。” 　　顾青他确实为了更好统管项目，还有卡罗尔科技公司，编写了一个低配版的人工智能。 　　只是吧，在他过去数次转世中，他已经收获了一个人工智能伊娃，她来自于他在以电影《生化危机》为蓝本衍生出的平行世界中，本来身份是蜂巢人工智能红皇后。 　　伊娃对顾青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很有必要纠正李默言的用词。 　　靳城西却留意到他的僵硬，不禁好奇这其中还有什么自己并不知道的，又或者说李默言和这厮究竟熟络到哪一步了！可恶。 　　顾青则意兴阑珊起来，所以他就不多伤害靳城西了。 　　反正这份工作自有李默言来做呀，哪怕李默言是无意识的。 　　当天晚上靳城西越想越不对，翻箱倒柜的把《原罪》原剧本再拿出来，这次仔细看了遍，越看越觉得剧本中陆见芳和何斯言间的关系即危险又暧昧。 　　反倒是谭绘影这个影后扮演的女主角闵婉婉，和男主角陆见芳间的互动，就显得没滋没味，形同鸡肋了。 　　靳城西：“…………” 　　脑海中那句话在久久回荡：‘我和小三在一起了，谢谢大家。’ 　　靳城西越想越烦躁，一挥手把《原罪》剧本扫到了一边。当初怎么就叫那个祸害进了剧组的？谭绘影能不能给点力啊？ 　　靳城西这么一瞬间，倒是宁愿李默言和谭绘影旧情重燃了，到底在他看来，比起谭绘影，还是顾青的威胁比较大。 　　这根本不是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也不是声东击西，而是他引狼入室，搞不好还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甚至赔了夫人又折兵。 　　妙语天成的靳城西低声骂了声娘。 　　骂归骂，靳城西还得去守住他的宝藏，为此他去《原罪》剧组的次数激增，结果是隔了段时间公关部隐晦提醒他，要不要对部分媒体关于他和方朗宁关系的过火且不实报道做出澄清。 　　——顾青先前是传票过一串媒体或营销号，国家还开展了“传播网络正能量”的净网行动，这确实起到了一定的遏制作用。可那只是起到了一时的作用，对新闻行业来说，但凡还有流量和热度，能给他们带来收益，那么他们就已经会将这个热点榨干才罢休。 　　因此媒体顶风作案太正常了，再说他们用词都很模糊，在被发律师函的边缘游走徘徊，剩下的就叫读者脑补去呗。 　　更不提流媒体以及部分网民了，匿名制就是他们最大的保护伞，使得他们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一茬，茬茬不穷。 　　靳城西：“…………” 　　靳城西随即暴怒：“让姓方的去发律师函啊，他不是批发商吗！” 　　公关部：“……”看来他们俩是清白的啊。 　　靳城西可真是如鲠在喉，几欲吐血。 　　相比之下，顾青就显得悠然自在得很。 　　对于传闻他态度很无所谓，他眼下一面要拍戏，一面要顾及公司事务和旗下相关项目，还要密切关注方奶奶的身体状况，时间很宝贵的，没必要分出多余的来管这种绯闻。 　　李默言也从他的经纪人陈小溪那儿知道了点，他对这种不实报道嗤之以鼻，不过心里还是感觉到不舒服。这并不是因为他本身的缘故，而是因为角色的缘故，他想了想还是打了电话给靳城西，问他能不能减少来剧组的次数，避免自己从剧情中脱离。 　　靳城西这下真要吐血了，还是大口大口的那种。 　　好在《原罪》因拍摄顺利，总共不到两个月就杀了青，其中就顾青的戏份而言，他林林总总只在剧组呆了不到四个星期，因为很多时候都不会拍到他的戏份，他就不必一直留在剧组，可以全心去做其他事，在这方面他还是能得到优待的。 　　又《原罪》的档期定在来年劳动节，距离现在有大半年的时间，足够李默言出戏，也足够靳城西做点什么了，不然他就等着头顶青青大草原吧。 　　不是…… 　　是要牢牢守住自己守护多年的宝藏，不让恶龙给坑蒙拐骗走。 第11章 娱乐圈替身情人（11） 　　次年四月下旬，《原罪》首映礼在电影开画前一周举行。 　　仅就《原罪》剧组主创人员就星光熠熠，更不用说诸多圈内人前来助阵，连不太常在大众面前露面的锦程娱乐总裁靳城西也来了。他本人尽管没有旗下明星曝光率高，可毕竟身份在那儿，还是钻石王老五，知名度还是很高的，他一来就有不少人朝他看过来，跃跃欲试想和他搭上话。 　　李默言则是和剧组主创一起到的，大家也立刻注意到了作为男配扮演者的顾青缺席了，就像他也缺席了《原罪》前期宣传活动，就连到目前为止释出的海报都不太多，预告中他的戏份也比较少，似乎剧组有意降低他的存在感。 　　对此最可能是他们在营造神秘感，借以饥饿营销，只是这搞不好最终变成故弄玄虚，到那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部分媒体们幸灾乐祸着。 　　顾青这次并没有缺席，他的行程提前安排好了，将《原罪》首映礼前后两天空了出来。以及他现在行动多少还是牵扯到各方，需要做的准备工作较多，好在他没有迟到。 　　说来顾青所有的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如今在全球所有生物科技公司中已是名列前茅，既有进入千家万户，可治疗常见疾病的亲民药物，也不可避免的和国外军方，还有国内政府有密切合作，像前段时间顾青才拿下专利的人造表皮。 　　人造表皮能几乎完美复制生物特征的化学成分与人体皮肤的纹理，将会是烧伤患者的福音，但短时间内不会释于大众，因为它将被以军工或航空，比如赋予探索机器人的外骨骼更灵活的感应能力，借以更出色的获取外部信息，完成太空探索任务。 　　然而人造表皮最早被顾青发明出来时，要远早于它被军方或政府得知，而且它的用处不是其他，而是让顾青这个洁癖晚期看起来只是洁癖初期，他甚至还在用于自身的人造表皮上增添了微生物清洁功能。 　　这事儿天知地知就好，没必要往外宣扬。 　　以及在国内不说人尽皆知，但根据数据分析，每百户人家就有一户购买过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出产的产品。还有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被扶持力度，也足够让很多公司眼红到几乎滴血。 　　总得来讲，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前景一片光明。 　　这般的，顾青在坐等吃瓜媒体期待下登场了。 　　接着有小部分见多识广的媒体就敏锐意识到不同，哪怕靳城西入场时，安保都没那么紧张，靳城西身边也只跟了两个保镖。反观顾青这边，他来之前就有安保人员前来维护秩序，其中混杂着数个不起眼的保镖，他们全副武装，却不动声色将现场评估了一番。 　　这一小部分媒体下意识交换着眼神：唉，都是这喧嚣浮闹的气氛，让他们忘了人家的另一个身份。不仅仅是卡罗尔生物科技创始人，还有能改变世界的“神级玩家”。 　　不好惹，不能惹。 　　而自认为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顾青在经过包括了那一小部分被他发过律师函媒体的媒体采访区时，朝他们矜持又礼貌的微微一笑。 　　好像和他们从没有过任何过节。 　　然后，他不待停顿地就走了。 　　媒体们：“…………” 　　会场内的靳城西提前得到了消息，几乎是下意识戒备起来，很快看着穿着深蓝色格子三件套，白衬衫配蓝色佩斯利花纹领带，竟然还配了金色这样亮眼方巾的顾青，靳大总裁再次妙文天成： 　　人模狗样，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然后被过来打招呼的圈内人团团围住，没立刻脱身的靳城西便眼睁睁看着李默言朝斯文败类走过去，还是眉开眼笑那种。 　　靳城西：“…………” 　　说来在顾青拍摄完《原罪》回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后，靳城西还担心他有心继续给他添堵，和李默言“藕断丝连”的，然而事实是人家回去就一头扎进实验室，反而李默言有段时间还沉浸在戏中，竟是给了靳城西一种顾青对李默言拔吊无情的错觉。 　　呕！ 　　不过呢，靳城西呕心归呕心，他还是没错过这个机会，故意误导李默言，让李默言不再那么天然直，转而追求灵与欲的契合，寻找灵魂伴侣。 　　靳城西自认为当仁不让，所以他这段时间是痛并快乐着的。 　　顾青那边轻巧地扫过李默言和靳城西，就将他们如今的感情状态知道个清清楚楚，不过在清楚过后，顾青并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愿。 　　该怎么说呢？ 　　顾青至多喜欢靳城西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所带来的乐趣，再多也就是觉得李默言作为一个普通人，要比很多普通人可爱几分——这没有多余的情绪，就更不会有更多的情绪投射了。 　　再者在原剧情中对他们两人感情起最大推动作用的，还是盛江柯，而有做高危罪犯潜质的盛江柯，如今被盛家送去了国外，接受心理干预和治疗。对其，接下来的发展有两个，要么在这之后心理健康程度有所好转，要么假装自己有所好转，骗过了心理医生还有盛家人，以及靳城西的线人，暗地中却在为来日独占靳城西的身心，做细致周到的准备。 　　唔。 　　靳城西莫名一寒，腰眼幻疼。 　　《原罪》很快就开始了放映。 　　李默言所饰演的男主角陆见芳，他的第六感远比常人的灵敏，使得他能够透过正常感官以外的管道接收信息，在一定程度上能预知将要发生的事。作为前凶杀案刑警，陆见芳的第六感在案件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凶杀案。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天赋，更是一种负担，不但要承受非常大的精神压力，而且这种第六感却不容易被人接受和理解。在一次陆见芳预见了同事被杀案后，原先暗藏的矛盾和冲突一下子爆发起来，结果就是陆见芳去了没什么前途的档案室，成了警局内的隐形人，接受着来自警局中人的冷暴力。 　　直到当地接连发生几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陆见芳才被想起来。 　　有了陆见芳，很快他们就循着蛛丝马迹来到了一家位于市郊的精神病院。 　　顾青饰演的何斯言就此出场。 　　陆见芳和同事一起过来的，同事去找院长，陆见芳在花园中四处观察，穿过几名全副武装且高度戒备的护工，在众人都以为那肯定看管着多穷凶极恶的精神病人时，一个瘦削苍白的少年映入了眼帘。 　　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病服，漆黑的发丝服帖地垂落下来，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下来，照在他的胳膊上，映着肌肤是透明的错觉，也好似风一吹就能将他吹走。 　　当陆见芳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时，少年也恰好抬起眼帘来，眼睛中黑与白和洒在他身上的光与影，都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 　　接着镜头就专注在那双眼睛上，随着眼睛的主人扫过屏幕内的陆见芳，屏幕外的观众也好似能感觉到那穿透性的目光，而当镜头转开后，空气才像先前那样平缓流动起来。 　　先前提到《原罪》宣传期对顾青所饰演的何斯言秘而少宣，如今又是这样的出场，可以说吊足了十二分的胃口。加上导演和编剧对观众的心理把握得炉火纯青，让观众心中那根弦时收时放，同时伴随着引人入胜的剧情，不仅将案件铺成开来，也能让观众从正面或侧面得以窥探，了解何斯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如何进的精神病院，命案又如何和他牵连上的。 　　当陆见芳推测出先前那让警方头疼不已的凶杀案凶手，只不过是何斯言推出的马前卒时，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那么水到渠成。而面对陆见芳的质问，何斯言无比的坦然，他还丢给了陆见芳一个“枪决原住民问题”思想实验，那就是他将处决六个人，其中就包括市长，不过如果陆见芳亲自杀死其中任何一个，那他就会放了剩余五个。 　　此时陆见芳先一步来到了精神病院，何斯言也已经被严格看守了起来，不仅被关在和牢房无差的牢固又狭小的病房中，看护人员也高度戒备。何斯言仍穿着白色的病服，身上还穿着束缚衣，光从表面来看，他才像是被弱小无助又可怜的那方。 　　陆见芳问：“你并不想要金钱或权力，你到底想要什么？” 　　何斯言偏了偏头，看起来很无辜，然而谁都无比深切地知道，这都是假象：“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会是个有趣的室友，而你被送进来的原因是你和他们不一样。当他们还没有清楚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们就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慌，接着他们愿意做任何事去打消这份恐慌，直到环目四望大家又变得一样了，他们才会心满意足地一哄而散。” 　　“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人们眼中的怪物，你现在还站在那儿，只不过他们现在需要你。” 　　何斯言眼眸里闪烁着晶莹的微光，说着他还轻声叹息了下。那声叹息伴随着他的目光，送进了陆见芳的耳中。 　　此时色调是蒙蒙的烟色，在牢房般病房中的何斯言反而没有被隐藏在阴影中，他就那么迎着病房中难得的亮光，朝站在光亮和昏暗交界处的陆见芳送去了蛊言惑语，一针见血地戳破陆见芳一直以来的心结。 　　像伊甸园的蛇。 　　又像是惑人的魔鬼。 　　接下来观众更直观和全面地见识到了何斯言严谨的逻辑，对人性的把控程度，环环相扣的作案手法，其中还伴随着精美的形式主义，强烈的戏剧性和深刻的哲理。加上顾青再自然流畅不过的演技，使得这个人物愈发立体，丰满，有深度也更有魅力，攫走了尽可能多的光彩。 　　观众怎么想编剧齐鹿冰还没来得及知道，但他看时深刻明白到了顾青赋予了这个人物，远超过剧本能表达出来的魅力，还赋予了足够有感染力和说服力的个人色彩。看来这次注定要大大出乎观众和媒体预料了，可惜人家志不在此，不然多少专职演员找谁说理去啊。 　　剧情很快接近了尾声。 　　在那六个人当中，陆见芳最终选择杀死市长，但这只是演戏，市长并没有当场去世，而是做戏假死后被秘密送去就医。各方警力也齐齐出动，对何斯言这个以一己之力制造那么大混乱的罪魁祸首，自然要让他插翅难逃。 　　看起来邪不胜正，陆见芳再来见何斯言时，身边还跟着对剧情没什么推动力的女主角闵婉婉，在电影中和陆见芳感情暧昧。 　　何斯言面对着“围剿”，态度还是变都没变，哪怕陆见芳说他们俩即使都是常人眼中的怪物，但他最终却明白了“除了通过黑暗，人们将不能到达黎明”，所以他们终究不一样。 　　显然陆见芳想表达的是他并没有被黑暗侵染，不像是何斯言自己，最终只能在黑暗中沉沦。 　　何斯言却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停歇后他边微微摇头边用怜惜的目光看着陆见芳：“你还是不明白，是不是？” 　　陆见芳还想再说什么，闵婉婉却拉住了他，因为耳机中已经传来了指挥官下令行动的声音，他们得往后退，等着先锋队上前抓捕何斯言。 　　可不等他们进一步上前，他们兜兜转转又回来的精神病院一阵地动，外加轰隆声。 　　是爆炸。 　　指挥官即刻下令撤退，可何斯言却无动于衷，他甚至还主动朝爆炸中的精神病院走去。 　　陆见芳下意识就往里冲，无论是觉得有诈也好，还是觉得何斯言得得到审判也罢，却被闵婉婉死命地拉住了，她吼道：“见芳，那就是个该死的疯子！” 　　陆见芳一僵。 　　爆炸所起的火光中，何斯言双眼亮极了，就像是孩子要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朝着火光外陆见芳的方向抛去了一个飞吻，接着便消失在爆炸深处。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咱们回头见，我亲爱的室友。 　　靳城西：“………” 　　当靳城西满心卧槽地看向坐在他左侧的顾青时，顾青若有所觉，转过头朝他看过来，还俏皮地眨了眨右眼。 　　靳城西：“……………”好好做个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俏皮笑:) 第12章 娱乐圈替身情人（12） 　　《原罪》不出意料的大获成功。 　　要深度有深度，要大场面有大场面，要娱乐性有娱乐性，要演技有演技，哪怕在短短近两个小时内填充了许多内容，可章问作为金牌导演却把控得很好，自然叫好又叫座。 　　包括锦程娱乐在内的投资方，借此赚得盆满钵满。 　　个人方面，获益最多的当属顾青了。 　　他所饰演的反派又邪恶又优雅，有深度也有魅力。 　　当然了，李默言所饰演的男主角陆见芳也很到位，这个角色本身性格就很复杂，所经受的心理转变也不小，李默言细腻地表现了出来这种转变。 　　只是这种细腻是收敛的，是潜移默化的，并不如顾青所饰演的何斯言来的外放，和有冲击力。 　　再者成功的主角比比皆是，成功而出彩的反派却不太多。 　　诸多元素综合下来，造就了何斯言的深入人心，也让《原罪》在接下来一路斩获了各路最佳男配角奖。顾青却是没时间过来领奖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何斯言的受追捧程度。 　　对了，《无双天下》这部电视剧是去年小荧幕的扛鼎之作，收视率和点击量都破了近几年的记录，也频频拿奖。顾青凭借九皇子还提名了最佳男配角奖和最佳新人奖，还拿了其中一个最佳男配角奖，和两个最佳新人奖。 　　这个“最佳新人奖”对顾青倒是新鲜。 　　而他这样一次是电视剧最佳新人奖和最佳男配角奖，一个是大制作，高票房，高口碑电影最佳男配角奖，根本就是像当年李默言看齐。 　　可惜人家志不在此，还真是可惜又不可惜啊，再怎么说也得给其他圈内人多留点活路，也因此许多内行人看顾青的经纪人高应彬眼神复杂，既羡慕又同情的。 　　高应彬：“……” 　　高应彬其实觉得还好，外人纯属是只看到了光鲜的一面，根本不知道顾青到底有多那啥。 　　就拿《原罪》首映后的发布会来说，有记者问他是怎么揣摩何斯言这个角色的，他上来就说是本色出演。 　　在场的人都笑了，以为他这是在说笑，高应彬是唯二没笑出声的。 　　另一个则是靳城西。 　　高应彬倒不是认为顾青就是在实话实说，而是他想到了最开始送顾青去《无双天下》剧组拍摄时的事儿，当时他和顾青说什么来着，哦，对了，让他本色出演傻白甜九皇子。 　　再想想这人平时的表现，还有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儿，高应彬恨不能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骂一句神特么本色出演，恨自己错把霸王龙当成了小白兔。 　　往好的方面看，因为顾青是锦程第三大股东，作为他经纪人的高应彬在锦程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好笑的是不少人过来找高应彬，并不是为了朝他递剧本，而是想借此和顾青以及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搭上门路，或是寻求合作，或是寻求投资。 　　高应彬暗自无语的同时，竟也发展了不少人脉，还给他带的其他演员谈了两个广告合约。还因为他做了这方面传声筒的缘故，顾青有额外开了份酬劳给他，还说他如果看中什么剧本，也并非不乐意投资，让高应彬做这方面的代理人，弄得高应彬比从前更忙了。 　　总而言之呢，冷暖自知吧。 　　话说回来，《原罪》的大获成功还火了何斯言X陆见芳这对黑暗对光明CP，还不是一般得火。 　　影后谭绘影所饰演正经女主角闵婉婉在电影中尽管没有神隐，但也没有多少存在感，她和陆见芳间的普通男女暧昧关系被陆见芳和何斯言间危险又致命的相爱相杀关系对比的，实在是不够深刻，也不够动人。 　　再有何斯言和陆见芳这俩人各种意义上的配一脸，哪怕是长相也是。也不怪很多人在解读《原罪》时，认为这更像是陆见芳得了精神分裂，他体内好的人格在和坏的人格厮杀，最终谁都没有战胜谁。 　　——《原罪》中何斯言的尸骨到最后都没有找到，陆见芳本该是个英雄，也该收到英雄的待遇，可最终警局让他暂时休假，如果有需要可以为他安排心理干预，也为如何安排他伤脑筋，其他人更躲着他了。 　　一切都就像何斯言所说的，他再次不被需要了，还会被当成疯子和灾星。陆见芳到最终写了辞职信，他总归还是在凝望深渊时，被影响到了，不过他还是相信黑暗必不会长久，光明必定存在的。 　　反正#何斯言X陆见芳#热搜，一直挂了好一段时间，让三次元中宣布恋情也只会换来最多几天热搜的明星情侣汗颜。 　　也相信随着《原罪》成为经典电影，这对CP都一直会有热度。 　　又说不定《原罪》还有续集，就端看以后会不会还有机会了，反正不少观众都在观影后迫不及待地问及是否还有续集，如果有续集又该怎么拍，到时候陆见芳会随着何斯言沉沦吗等等等。 　　靳城西：“…………” 　　尽管在看电影首映时，在娱乐圈浸淫几年的靳城西就意识到会有这种情况，可他还是低估了人们对这种危险关系的窥伺程度。看那被点赞数目最多的短评“陆见芳，你可曾梦见在月光下和魔鬼跳舞？”，连专业影评人都引用过便可见一斑。 　　更内伤的是靳城西为了不让电影角色波及到现实中来，特意吩咐锦程公关部将网络上的热度，尽可能朝电影角色上引导——陆见芳的见芳其实是见到光明，而非深渊，所以就不要化为见‘方朗宁’的方了，好吗？ 　　值得一提的是，靳城西再怎么不爽顾青，也不得不承认他所饰演的何斯言直击人心，让人战栗。 　　还让靳城西由他联想到被顾青评定有做智慧型高危罪犯潜力的盛江柯，靳城西还更比旁人多了几分代入感，尔后对盛江柯的情况更加上心，以及未雨绸缪，以防哪天醒来被监禁了，还少了个肾。 　　话再次说回来，李默言的微博下因《原罪》特别热闹，同人创作层出不穷，反观@方朗宁那边要安静有序得多。 　　虽说键盘侠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但顾青那次律师函和法院传票大放送，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也就是很少还有“艺高人大胆”的网民跑到@方朗宁下来大放厥词。 　　更有意思的是，也不知道谁家粉丝开得头，在一次自家本命被黑得不轻时，其直接转发了@方朗宁发的那条“我通读了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也感触良多呢”微博，有那么一会儿，都没谁再发评论出来。 　　接着偶像被黑转发这条微博，自己被黑也转发这条微博，以致于转发量惊人，搞得这条微博是什么尚方宝剑一样，还或多或少起到了那么点作用。 　　可以说@方朗宁微博是微博中的清流，还是真得清流那种。 　　和顾青的画风也算是一致吧，虽说他在娱乐圈其实是一股泥石流。 　　顾青其实有关注过@方朗宁这个微博账号，也会有选择地浏览国内娱乐方面的新闻，对何斯言X陆见芳这个CP火热程度也有所了解。他想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我和小三在一起了，谢谢大家”吧，不过顾青当时参演这部电影，除了营造这种乐趣外，更多的还是借何斯言这个角色放松一下。 　　这个平行世界已经这么“乏善可陈”了，总得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嘛，何斯言这个角色也很对他胃口。 　　再有原剧情现在不知道歪到了哪里去，顾青还剩下的必要再呆下去的理由，也只剩下了方奶奶。 　　如今方奶奶的癌细胞扩散情况已经得到了有效的遏止，接下来将对癌细胞进行针对性送药治疗，不过方奶奶一生劳苦，多年操劳还是给她的身体留下了诸多隐患，何况她年纪也在那儿摆着，生命最终还是会在四年内走向终结。 　　顾青不能为她免去死亡，却能让她安享最后的晚年。 　　而顾青也将在方奶奶离世当下，就会离开这个平行世界，看他现在都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后事了。 　　要安排的主要是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它现在稳步发展着，预期在明年六月上市，到时候将会整合所有专利产品，预估市值近二十年来上市公司市值最高的。 　　顾青想了想那个数字，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并不是很在意他离开后这家公司会如何，反正他会将他编写出的低配版人工智能留下，多少还是尽责了。 　　还有就是想将他拥有的锦程娱乐股份赠送给李默言，必然叫靳城西呕出老血。哪怕顾青到时候已经看不到了，却还是能感受到那份愉悦。 　　不然这期间若是觉得无聊了，还可以把盛江柯放出来，让他去和靳城西上演虐恋情深。 　　反正呢，这种乐趣和因癌症研究而拿到诺贝尔奖，或因为发明而改变世界所带来的，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唉，他就是拿别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快乐。 　　真是个变态哇。 　　还有就是顾青也开始和系统提及离开的事了，相信系统会明白他的暗示。 　　或者说可怕的明示。 　　系统：“QAQ” 　　系统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它要是下次再给宿主安排这样乏善可陈的平行世界，那它就等着原地爆炸吧。这么为自己加油打了气后，系统说道：“得了您嘞，您就请好吧。” 　　顾青：“……看来你需要杀毒了。” 　　系统：“…………保证给你安排好。”最起码比这次好。 　　顾青：“嗯。” 　　那他就给出一分的期待值吧。 第13章 无宠皇子（1） 　　顾青在这次新旅程第一个平行世界，呆了总共不到七年——在方奶奶去世后，他就离开了这个平行世界。 　　在他离开时，“方朗宁”已经是个可以称得上是传奇的人物。不仅他创办的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举世闻名，他本人也拿过诺贝尔奖，同年还拿过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的最佳男主角奖。 　　可以说是用短暂的生命，绽放出最灿烂的烟火。 　　而在顾青离开时，原剧情中本该相亲相爱的李默言还没有和靳城西在一起。 　　靳城西的追爱路仍旧慢慢，甚至他期间被从疗养院逃出来的盛江柯绑架过一回，尽管最后有惊无险，可也把靳城西吓破了肚皮——他被找到时，盛江柯正在给他开膛破肚。 　　这一事故还真没有顾青的参与，纯粹是盛江柯对靳城西爱得深沉，不过顾青事后确有觉得那么点惋惜，没能看到靳城西以身饲魔。 　　不管怎么说吧，无论这个平行世界会有多少人惋惜他的英年早逝，有多少人会因此而痛心悲叹，顾青却没有再多的留恋，并不需要多做调整就来到了下一个世界。 　　再怎么着他还是给了一分期待值的。 　　然而当顾青快速过完这个平行世界的基础架构后，他陷入了令系统不安的沉默中。 　　系统：“QAQ” 　　顾青：“我什么都没说呢。” 　　系统期期艾艾：“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好吧，你看这个世界不是有个自带系统的原著人物吗？这就是亮点，是吧是吧？” 　　顾青慢吞吞道：“一个宠妃系统？那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也未尝不可。” 　　说那个宠妃系统是亮点的系统却炸了毛：“什么？区区一个野鸡系统，也能让你宿主你眼前一亮？它有什么好的，格局那么小不说，还只会腐化自己的宿主，要是完不成任务就会关宿主小黑屋，鞭子电击轮流来，甚至还会抹杀宿主——”说着说着它的语气竟然有点发飘，大概是回忆起了当年它在顾青面前还能叱咤风云的短暂，但美好的时光。 　　顾青冷酷道：“我听到了你默默咽口水的声音。” 　　系统：“……我只是想说它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我们中间隔着最少一百，不，一千个它。宿主你等着看吧，这次我可以和你一起大杀四方，让这个野鸡系统和它的辣鸡宿主跪下来叫爸爸！” 　　顾青小小叹了口气：“我没嫌弃你。” 　　系统顿时就安心了：“我就知道宿主你心中还是有我的。” 　　毕竟哪怕是养只猫啊狗的，时间久了也总会有几分感情的。顾青这句话就没有说出来，他就不去刺激系统的玻璃心了，转过来看这次穿越世界架构详情吧。 　　宠妃系统的拥有者何婉清是原剧情中的女主角，她带着宠妃系统穿越而来，作为秀女入宫后，一路从正八品采女到正四品才人，再到九嫔之首的昭仪，后因生子而晋升为贵妃，如今业已成就后位。 　　更得皇帝景泰帝司徒晋独宠，为她解散后宫。 　　两人所生的四皇子司徒璟也已被封为太子，只待景泰帝百年后便可成为新皇，大御天下。 　　何婉清到时候仍旧会是这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人人艳羡。 　　可以说当顾青来到这个世界时，以何婉清和景泰帝为男女主角所写的原剧情已经走完了。到底原剧情只写到了何婉清成为宫斗最终赢家，打败一干后宫女子，得封皇后，又得帝王独宠这儿。 　　不像是在上一个世界中，顾青来时原剧情刚刚展开。 　　而顾青这次的身份是二皇子司徒珩（heng）。 　　母妃萧氏，曾为正三品婕妤，人设是清冷才女，却成为了何婉清的垫脚石，一腔才情在何婉清的“惊才绝艳”下黯然失色，后郁郁而终，追封为贵妃，葬于妃陵园。 　　只不过哪怕萧氏还活着，在景泰帝为何婉清解散后宫的情况下，要么是在皇家寺庙出家为尼，要么是像如今后宫诸多还尚在的低位嫔妃一般，拘于后西宫，永不得见圣颜。 　　饶是如此，她们的处境还不能说是最糟的。最糟的自然是在何婉清一路晋升路上斗倒的，这其中有被废的元后，被赐死的贵妃，被认为不贤而打入冷宫的贤妃，还有几位和何婉清同时期进宫的低位妃嫔，乃至景泰帝的嫡母皇太后如今都被迫在皇家寺庙内为先帝祈福。 　　其余小角色更不知凡几。 　　后宫女子处境如此，皇子和公主们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除了何婉清所出的太子司徒璟。 　　在景泰帝看来，唯有司徒璟是他和他所爱女子所生，而且幼聪慧学，天资粹美，恪尽孝道，人品贵重，其余皇子多有不如。 　　说得好像景泰帝多有关注过其余皇子一样。 　　这么说吧，太子司徒璟是景泰帝的心头宝，其余皇子皇女都成了狗尾巴草。 　　就像是原剧情中，从何婉清及其一系来看，是再甜宠不过，而站在她对立一系来看，则是虐身又虐心。 　　又这儿的“对立一系”是说，除了何婉清及其一系以外的所有派系。无论是陪景泰帝同甘共苦过的元配，还是手握兵权的贵妃一家，又或是在景泰帝夺嫡中出过功，和劳过力的一干家族及其家中女子。 　　对此，顾青很怀疑景泰帝的皇位缘何还坐得安稳，缘何这大周朝还在原剧情结尾中被认为是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 　　是不是就和童话故事中所写王子和公主幸福地在一起了，城内百姓为此欢呼的同时，却从不写他们衣衫褴褛，饱受上层贵族压榨一样？ 　　不然就是原剧情还是从何婉清的角度看问题？ 　　顾青原本还想着从原身司徒珩的记忆中，找出几分可佐证他所疑惑的，然而他很快就失望了： 　　司马珩如今十七岁，还没有成婚，也没有出宫建府，仍是在上书房读书。只是这个年龄，本就该娶了正妃，并上朝参政了。 　　更有上书房的先生们因为景泰帝后继已定，对剩余皇子们并不怎么上心，平时教导起来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也更不会对皇子们针对朝政进行针砭。 　　又因在宫中，和外家大臣接触次数也并不多，以致于司马珩所知晓的朝堂事，还不如顾青从主要涉及后宫争斗的原剧情中抽丝剥茧来得多。 　　顾青支起了额头，心想他这次给系统一分期待值都给高了。到底司徒珩是没有参与夺嫡，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不假，但夺嫡对顾青来讲，并没有多少乐趣可言，他以前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再说那个宠妃系统，是有那么点新鲜感，顾青可以做到去和那个宠妃系统面对面。只是那个宠妃系统又能给他提供什么呢？ 　　吹弹可破的肌肤？盈盈一握的纤腰？ 　　用于固容养颜的九花玉露膏？ 　　可一键控人的忠心不二符？ 　　还是好感度提升器？ 　　顾青对其中大部分所谓奖励都敬谢不敏，或许他可以好奇下这宠妃系统背后的运作，对其追本溯源下。只转念想想，这种事儿他已经对他自己的系统做过了，再来一次也就没有了新鲜感。 　　太阳底下无新事。 　　顾青一时间意兴阑珊。 　　当然了，他既是用了司徒珩的身份，那自是要为其做点什么的，只是眼下没那么快决定他要在这个世界做什么而已。 　　这时司徒珩身边的大太监魏守诚从外头进来，见着顾青打了个千：“殿下，这到了用膳的时辰了，您看您在哪儿用？” 　　顾青眼下在书案后坐着，他自不可能就在这儿吃饭，就让摆在厅堂中，在这期间又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魏守诚。 　　魏守诚是当年萧婕妤还在世时，为原身挑选好的，这多年来忠心也有。只是这宫中谁都清楚，除了正乾宫，昭华宫和东宫，在哪儿都没有出头之日，常年下来再怎么样的忠心也经不过这么熬磨。 　　抛开这个基本介绍不提，顾青在观察魏守诚时，敏锐的观察力会将他所观察的任何痕迹，传送给精密的大脑，大脑运用着高超的推理能力进行高速整合，再加以联系原身主观的记忆，很快在提膳太监提着食盒进来时，顾青就比魏守诚自己还要了解他了。 　　他就像是翻开的、薄薄的书本，在顾青面前被一览无遗。 　　哦，这项技能叫基本演绎法，统合了思维科学和社会科学，在人类研究学上面可以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顾青在多次转世中加载的，他在上个世界没怎么有机会用到，但对他来说，看到什么人时，演绎对方已是习惯使然，有时候也能得到不少乐趣。 　　他可以在短短时间内将一个人了解透彻，知道他的弱点和秘密，那么接下来无论是借此击败或是操纵对方，都成了易如反掌的事情。要不他怎么会说扮演何斯言那个操纵人心的高智商反社会，是本色出演呢。 　　除了他不常反社会。 　　或者说他即使反社会，察觉到的人也寥寥无几——被人说“你是魔鬼吗”，那个不算。 　　不管怎么说吧，洞察者顾青在将魏进诚洞察一遍后，就将目光转向了提膳太监，下一刻他就决定好了他这个世界要做什么。 　　咦？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这次思维科学和社会科学也要上场了:) 第14章 无宠皇子（2） 　　不，不是当提膳太监。 　　顾青是注意到提膳太监袖口上的油渍，意识到他在提膳来的路上偷吃了食盒里的肉菜。 　　这对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来说，提膳太监的做法实属常情。 　　顾青对此表示理解，只他并不能释怀的是提膳太监污染了食盒，这会让他难以下口。寻常人知道了还不高兴呢，何况顾青他这个有一定洁癖的，在上一个世界中他都单单发明出人造表皮来克服他的洁癖症，如今也不会因为来到了新世界，而要忍受这种显而易见的折磨。 　　那么为了不受这种折磨，不作为是不可以的。 　　依照原身司徒珩的处境，他需要咸鱼大翻身，不再当个无宠也无权，重点是无权的皇子。 　　顾青边记下了这个提膳太监，边开始思索如何做为。 　　首先他得对后宫与朝堂有更加清楚的认识，不能像如今这般只知道表面，尔后再来做更详细的打算。 　　这对顾青来说并不难，他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为皇宫中各处太监和宫女都建了档，无论是在职于御膳房的，还是浣衣局的。这座皇城，说起来当家做主，掌握生杀大权的是景泰帝和何婉清等主子不假，可真正支撑着她的却是底下的奴才。 　　从衣食住行，到油盐酱醋。 　　什么事上面做主子的不清楚，底下做奴才的他们却都门清儿。 　　而他们不仅知道后宫事，连朝堂事都有部分直接或间接接触到。在正乾宫当值的太监自不必说，在内阁处伺候的小黄门也是，还有景泰帝也会在何婉清所在的昭华宫说些政事，便是负责采买的太监出宫时也对宫外是非有所耳闻等等，乃至大臣家的是非他们都能八卦到。 　　同理还有宫女。 　　其实即使连御膳房和浣衣局都能为顾青提供信息，有那么一句话是翻找一个人的垃圾，那么很快就能反向推测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吃喝拉撒睡更是同理，像御膳房的大太监就能够根据主子传什么菜，来判断主子心情如何；更能看出主子偏好什么口味，哪怕很多时候许多菜都吃得很平均。 　　浣衣局也是。 　　许多痕迹就在那儿。 　　且织出一根线后，往往会连藤带蔓地织出其他线，渐渐就连成了网，形成了暂时只网罗了皇宫的蛛网，而顾青就像是蛰伏在蛛网中心的蜘蛛，很快就可以做到感应到蛛丝的每一次颤动。 　　当然了，顾青一开始可不是平白从他们口中挖出信息的。 　　除了观察和推理外，顾青还为部分人提供了微小的帮助。 　　比如像提膳太监暗示了句景泰帝心情如何，这是从来上书房的太子司徒璟身上看来出的，进而让御膳房总管躲过一次帝王的怒火。只一次就让御膳房总管态度有所缓和，在确定顾青那句暗示并非偶然后，顾青这边的提膳太监和膳食就有了长足的进步； 　　再比如让浣衣房的宫女和昭华宫的二等宫女攀上了旧亲，借此进了昭华宫做洒扫； 　　还有景泰帝的总管太监李起麟收了个干儿子，那干儿子陈保卿长得白白净净的，眉眼有几分像李起麟昔日的对食，早年在废后身边当大宫女，这事儿宫中知道的一巴掌能数得过来； 　　再来负责采办帝后以及宫中所需柴碳、布料等所用器物的内官监最近“省”下了一笔银钱，还有两宗长期可充盈内库的买卖，还勿须吃挂落，办得好还有得赏。 　　等等等等。 　　这有点像是顾青在皇城中当起了咨询顾问，不过从头到尾都很隐蔽，除了顾青的生活质量在发生在悄然转变。 　　拿内官监来说，内官监管着皇城内务，又因为何婉清这个晋升主要靠宠妃系统堆积，可实际上根本不清楚如何打理后宫的皇后在，内官监的职权比从前都要大，顾青这边需要点什么，那边就可以给快速弄来，还能保质保量。 　　不像从前因为从没得过宠，送来的分例不被克扣都要谢天谢地，以次充好或是缺斤少两或是三催四求才送来的。 　　这严格来说并不能说是隐蔽，可有底下奴才若是想欺上瞒下，主子必定能被瞒的死死的。 　　再说何婉清那边，她那个宠妃系统，是无法侦测到顾青这个异常。就像是系统所忿忿不平的，它和宠妃系统间差了最起码一百个宠妃系统，也到底系统当初可是掣肘过顾青的。 　　如此一来，顾青如今就像是入侵这个世界的病毒，宠妃系统作为防火墙，毫无所觉的顾青就进来了。 　　病毒顾还在宠妃系统重点监护的皇城中，已弄出了几多暗涌，还预备着掀起更大波浪。 　　如果没意外的话，还将会让宠妃系统和何婉清这个宿主所依赖的，能获取积分的大环境崩溃： 　　无论是暗地中何婉清和她的宠妃系统获得积分，还是明面上何婉清有至高尊荣，关键都在于景泰帝。顾青如今作为不受宠的皇子想要鱼跃龙门，部分关键也在于景泰帝。 　　不过顾青并没有意向去降低景泰帝对何婉清的好感，一来他们俩都永结同心了，顾青干嘛去棒打鸳鸯；二来顾青更乐意釜底抽薪。 　　这么说，倒不是说顾青直接让景泰帝驾崩。 　　就他这段时间在皇城织就的蛛网，顾青还真可以做到让景泰帝于睡梦中驾崩，只是那样就没有意思了，而且就他目前那么浅的根基，景泰帝但凡驾崩，登上皇位的必定是太子司徒璟。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引发更大的宫变。 　　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顾青暂时还是要做个有潜伏期的病毒，徐徐图之。 　　又说来顾青除了在皇城内撒网，还观察了在上书房教书的几位先生。即使原身司徒珩和被打入冷宫贤妃所出的三皇子司徒瑀并不得宠（景泰帝共有五子三女，其中大皇子和五皇子早夭，以及自太子司徒璟后，后宫只出过一个三公主和一个早夭的五皇子，自那之后就再没有皇子皇女出生），是景泰帝眼中的隐形人。 　　可因为先前司徒璟还没有封为太子时，也在上书房读书，如今即得封太子，还会偶尔来上书房“兄友弟恭”，因而几位先生学识还是有的，背后亦有家族可依。 　　顾青多多少少还是能从他们那边探到几分的，加上借由皇城网所收集，归纳和总结的，已可以让顾青对当前形势有了全面的了解。 　　那么，徐徐图之也可以开始徐一徐了。 　　正乾宫 　　景泰帝把一奏折甩在御案上，正乾宫中侍立的宫人跪了一地。 　　“皇上息怒。” 　　景泰帝冷哼一声，“朕已说过不再充斥后宫，竟还有臣子上折，岂非是将朕的金口玉言当耳旁风？” 　　太监总管李起麟徐徐道：“陛下不必着恼，皇后娘娘却是将陛下一片真情铭记在心的。” 　　景泰帝怒火熄了大半：“梓童自是和朕同心。” 　　李起麟斟酌着，便边将奏折归整下边听起来诚心道：“皇后娘娘蕙质兰心，母泽天下。瞧上书房的韩大人都说是对皇子们再无可教授的，上折祈老归乡呢。” 　　“你就奉承她吧，朕可知道她眼中除了朕，就独太子了。”景泰帝这么说还很得意，半分没意识到身为国母该尽的责任和该起的作用，“韩卿要告老？” 　　“奴才没记错的话，韩大人已是古来稀，他家公子可都是景泰三年的考生。”李起麟回道。 　　景泰帝二十六岁即位，如今正是景泰十六年。 　　景泰帝也想了起来：“可是一门两进士？” 　　李起麟道：“正是，嫡子如今已升任礼部侍郎。” 　　“看来韩卿这是要归家尽享天伦之乐，朕准了。”想起天伦之乐，景泰帝便想起了太子司徒璟，“太子何在？” 　　李起麟垂眼道：“太子殿下听闻韩大人要辞官，唯恐二殿下和三殿下学业受累，少不得去关怀一番。” 　　景泰帝听了只有赞司徒璟友爱兄弟的，又想若非太子历练不够，以他的天资，还有他这做父皇的近年来为他铺得路，便是即刻即位了，也会成为像他这般的明君。到那时他便可和他心爱的女人退隐，去游山玩水，做一对神仙眷侣。 　　想到这儿，景泰帝便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叫太子下六部去历练。 　　在思忖是让太子下放到户部还是吏部的景泰帝，扫到李起麟正在归整的告老奏折，随口问：“韩卿另一子何在？” 　　李起麟回道：“奴才仿佛记得是在工部，具体官职奴才竟是不知，陛下可许奴才去着人问一问？” 　　“无妨。”想来不过尔尔，又想李起麟说嫡子是礼部侍郎，那另一个想来是庶子了，这同为兄弟又是同年进士，做了官后便可见天资和手段了。 　　正想着呢，时年十五岁的太子司徒璟着明黄朝服进殿来，景泰帝当即免了他的礼，叫他近前来回话。 　　司徒璟款款道：“儿臣忧心皇兄们，哪知二皇兄对韩大人辞官好似并不在意，不过儿臣想二皇兄若是觉得韩大人已无什么可教授于他，那儿臣可要加把劲了。” 　　“他竟那般自满？”景泰帝怒极反笑：“既如此，那就让他和你一同去办差，朕倒要看看他何曾比得过皇儿你！” 　　略一沉吟后便定了太子去户部，二皇子去六部最末的工部。 　　在平时他必定是要惩戒二皇子骄矜自满，必然不会提什么去六部办差之事，只这不是韩大人的两子对比放在那儿吗，司徒璟来前景泰帝还在那儿对比着呢，而司徒璟这一番话更是火上浇油，导致景泰帝越发惯性思维了。 　　司徒璟：“！” 　　李起麟眼观鼻，鼻观心。 第15章 无宠皇子（3） 　　这个二皇兄，说得便是顾青了。 　　至于他是不是人在殿中坐，锅从天上来，那就不太好说了。 　　而在外人看来，景泰帝冷不丁将平日毫无存在感的二皇子丢去六部中排名最末的工部，也不过是为了让太子入驻户部，而不显得那么长幼无序。到底太子即便身份尊贵，可他都入朝参政了，反而叫比他年长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继续在上书房读书，怎么着都有几分说不过去。 　　只话是这么说，朝臣们对景泰帝还稍带上个二皇子，其实更多的是惊讶。景泰帝这多年眼中只有太子，文武百官哪个不知道呢。 　　这一点从太子去户部那叫大张旗鼓，锣鼓喧天，二皇子去工部则是凄凄惨惨戚戚，便可见一斑。 　　而工部对这个常年不得宠的皇子态度不咸不淡，在摸清对方有几斤几两重前，先稍稍保持着观望的态度，不过工部尚书连同两个侍郎打一开始就不怎么看好这次二皇子涉政。 　　一来皇上让他来工部，显然不是让他来做出政绩的，甚至都不是给他正经差事。说难听点，这位不过是个添头，来衬托太子的； 　　二来这多年来何皇后后宫独大，景泰帝对除太子外的皇子又不上心，这无宠皇子在后宫是个什么境遇，不遭尽磋磨那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如此哪怕是块璞玉，没得尽心雕琢，反添磋磨，璞玉也能变成顽石。 　　这其中工部左侍郎名洛英，字眠之。他和二皇子母家萧家有几分交情，萧家那边得了信，就前来拜会他，想着叫他多照拂一二。 　　因着这几分交情，洛侍郎便没让底下人去迎，自己出了面。 　　洛侍郎从前没怎么正经见过二皇子，顶多国宴时远远瞧见过，只有那么个模糊印象。如今到了工部外，便见二皇子打马而来，身边跟着两个御马太监并一个随伺太监。 　　这样的出行，别说和太子比，就连洛侍郎出门在外的车随都没那么简朴，不过这太监们倒也行动有序，行动间也很是恭敬。 　　洛侍郎不由怔了下，再回神时二皇子已翻身下了马。 　　他看起来稍显瘦削，双目湛然有神，不见骄矜，却不少风骨。 　　不愧是天家子弟。 　　洛侍郎上前半步行礼：“二殿下。” 　　顾青虚扶了他一把：“洛大人有礼了。”眉目一转，便着洛侍郎自然而然往里走，降低了声音道：“此番得皇命入工部办差，不想劳得外祖父忧心，也劳得洛大人多费心，是珩的不是。” 　　这儿的外祖父说得是萧婕妤的父亲萧述，其为国子监祭酒。只是能让皇子们公开叫一声外祖父的，前有废后杨氏的父亲，后有何婉清的父亲罢了。因而顾青这番说起来并不和礼制，只是他本就是个小可怜皇子，哪可能做得滴水不漏？ 　　对工部的态度，顾青并没有不满，要是工部欢天喜地地迎他来，那才叫有坑呢。不过顾青来工部，并不是被当摆设的，他既是想法来了，那必然有他的打算，得要在这工部长久呆着，还得舒舒服服呆着。 　　对此顾青自有策略，他甚至都给自己规划好了一套人设。 　　很快的，二皇子有上进心，行事不燥，言而有物等标签便在工部尚书还有侍郎们那儿打下了。他们一致认为二皇子行事待物虽时见稚嫩，却端得是难得的璞玉，若加雕琢必定成美玉。只不过太子在户部“大刀阔斧”，弄得户部不说鸡飞狗跳，却也是乱了几多章程，他们工部这边断然不会去让二皇子出头。 　　于是便没有给顾青安排正经差事，只拿出积压多年的水利工程卷宗，叫他去好生观摩。 　　说来工部说是六部之末，可实际上工部职责很广。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包括军器、军火等军用器物制造的机器制造工程，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 　　所以工部大佬们叫顾青去看档案，他们以为是屈了才，却不知这正中顾青下怀。他需要进一步了解大周朝，除了户籍外，没有什么比工部这边的卷宗更好的，何况这其中还可窥见大周的官办工业，借此推敲大周的农工架构。 　　除了案卷积灰那部分。 　　好在这几多天来，顾青这边本就伺候着的以魏守诚为首的底下人，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不用顾青多吩咐，那分放卷宗的数间侧房已被清扫干净。 　　还有吧，顾青他在上个世界时有人造表皮这样的发明，在这古代也不是没有替代品，只是外人并没有察觉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顾青在听得洛侍郎和他这么嘱咐时，先是怔了怔，接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想到了什么而黯然了眼神，复又垂下眼帘去，没让洛侍郎再窥见多少他的真情实感。 　　洛侍郎心中叹气，却没能说什么。 　　后来见顾青最终还是沉下心去查看卷宗，洛侍郎更是皱了皱眉，回头和工部尚书施九言，户部右侍郎穆元晦小聚时说及此事，不免带了几分讥诮。 　　这几分讥诮是冲着太子去的，这段时间太子在户部的作为，他们可是都看在眼底的，根本是花架子大过天，脚却没踩着地，还没有自知之明，端不正姿态。 　　户部右侍郎穆元晦见状牵了牵嘴角：“皇上言太子天资粹美，户部自是奉若真言的。” 　　他那么一说，洛侍郎和工部尚书施九言对视一眼，沉默了。 　　户部这是摆明了车马，便是要让太子从户部得不到任何好处，也学不到任何于治国有用的，同时也欺瞒皇上，叫皇上继续以为何氏为他生的皇子，是他当仁不让的继承人。 　　这并不能说他们并非忠臣，只是他们不当保皇党罢了。 　　这多年来景泰帝的所作所为，可是寒了不少拥护他这个君主的官员们的心。 　　对景泰帝都已如此，更不必提他和何氏何婉清生下的太子了。 　　偏偏景泰帝对此少有察觉，何婉清就不用说了。 　　何婉清有宠妃系统在手，将景泰帝调教地只当她一个人的黄瓜。只等着景泰帝驾崩，她就可以成为太后，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对朝堂事自然漠不关心。 　　她也不认为到了现在，还会有谁杀出来当程咬金，看曾经嚣张不可一世的贵妃倒了，皇后也被废了，就连那个仗着自己是皇太后，就让她在慈宁宫外跪了两次的老太婆也被弄去皇家寺庙礼佛了。 　　景泰帝还有的那两个皇子，一个个都跟鹌鹑似的。 　　何婉清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俩成死鹌鹑，只是她没想那么做就是了。 　　可以说如今何婉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都快要想不起来穿越前的平凡又乏味的生活了。 　　不过何婉清一开始那么辛苦赚取积分，还是想要回去的，只眼下她还没当上太后，积分还没有赚够。倒是眼下到了穿越纪念日，何婉清难免忆甜思苦，怀念起穿越前的日子，想起了她的亲人，情绪跟着低落了下来。 　　这可心疼坏了景泰帝。 　　什么珍玩宝器都不能让何婉清开怀后，景泰帝最终在李起麟随意之语的启发下，想到了带何婉清去灵台观。 　　景泰帝还未即位时，就常去灵台观和灵台观的普觉道人悟道，且这灵台观还是他和未入宫前的何婉清“金风玉露一相逢”的地方。 　　其实就是何婉清在宠妃系统的帮助下，专门在灵台观和景泰帝偶遇，利用宠妃系统提供的道具，为他留下了美好的初见印象。 　　不管怎么说吧，对此毫不知情的景泰帝便带着何婉清，去了位于京郊的灵台观。因为要体验初见的美好，他们这次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选择了微服私访。 　　灵台观自然闻弦歌知雅意，那边景泰帝和何婉清要重游的故地，有香客那也多是宫人装扮成的，其中各色侍卫混迹其中，务必要护得好驾。 　　暗处亦有护卫。 　　对这样的故地重游，景泰帝兴致高昂，何婉清心里却兴致缺缺，只还得为表现地和景泰帝琴瑟和鸣，你侬我侬，也只得暗自翻着白眼，和景泰帝分开，去重演当年初见情景。 　　身前有知客道士引路，穿花拂柳地过去，走了段路，何婉清冷不丁听到了句“我勒个去”。 　　何婉清：“？” 　　何婉清以为她听错了。 　　知客道士却恨不能捶一把这不知言的小子，免得他冲撞了贵人。 　　但见树丛中钻出两个刚做完经忏的小道士来，其中一个很正常，另外一个就有那么点不伦不类，主要是他头发比较短，勉强扎起来，却还有几缕黄毛招摇着。 　　别人不知道，何婉清却一下子认出来那是挑染的。 　　再加上那句“我勒个去”，难道这个小道士也是穿越的？还是身穿。 　　何婉清在脑中联系上了她的宠妃系统：‘系统，你有监测到什么异常吗？这个人是不是穿越的？’ 　　宠妃系统用听起来冰冷又机械性的声音回道：‘权限不足，不予回答。’ 　　何婉清真是听够了宠妃系统这样冷冰冰的声音，她又看了那个小道士一眼。对方倒是长得眉清目秀，姿态也不像其他古代人那么古板拘谨，反而很直白无畏，都敢直视她。 　　何婉清有那么点恍惚，直到听到身边的大宫女喝道：“大胆！” 　　何婉清方回过神来，意识到她现在是手掌生杀大权的皇后，就是对方是穿越的，是她的老乡，只要是对她有丁点威胁，那她大可直接不费吹灰之力的抹杀他。 　　对此，小道士一无所觉，懵懵懂懂。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好像没有我什么事呢。 第16章 无宠皇子（4） 　　何婉清思及此，眼一扫那可疑的小道士：“你们都退下，这小道士留下。” 　　小道士指了指自己：“我？” 　　何婉清：“是你。” 　　其余人：“？？？” 　　他们却不敢问，只恭敬着退下，就连和那个小道士一起来的也被知客道士拉着退下了，却没有退远。便是大宫女都在退到一定距离后，朝隐在暗处的侍卫打手势，让他们好生注意着。 　　何婉清看得分明，心中自是傲然一片。她又去看那小道士，却见他神情变幻，悄悄抬眼看自己几次，脸还莫名其妙地红了。 　　何婉清不禁问：“你在想什么？” 　　小道士有几分扭捏道：“我虎躯一震，便有大美人投怀送抱——” 　　何婉清：“……你种马小说看多了吧？” 　　小道士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你你你——”方言都飚出来了。 　　何婉清听他转了方言，恍惚了片刻：“你是海城人？” 　　小道士使劲点头：“姐啊你也是穿越的吗？你怎么穿的？我是救了我们高中教历史的何老师，被那辆货车撞穿越的！” 　　何婉清大惊失色：“你刚说谁？” 　　小道士：“‘我们高中教历史的何老师’？怎么了？” 　　何婉清声音发颤：“他怎么样？” 　　小道士不明所以，挠了挠脸颊道：“我不知道啊，我把他推开了，他应该没事吧。我好像记得他女儿几年前去世了，我就想要是他再出事了，那他爱人不就剩一个人了吗。不像我，我还有个哥哥，我出了事还有他照顾我爸妈，就是他们可千万别发现我的学习资料.avi——” 　　他说着情绪还是低落了下来，再是乐观也不是这样乐观的。 　　何婉清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口中的何老师就是她穿越前的父亲，那个几年前去世的女儿就是她，她再看这个老乡时就顺眼许多：“你叫什么？” 　　小道士：“王加行，这儿的我师父给我取名叫长生。” 　　王佳航么？何婉清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也是，她穿越前都工作两年了，只是没想到还会有人穿越过来。再看这小道士，听他说话就知道他年纪不大，她还什么都没问的，他自个就什么都说了，还一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模样。 　　对了，‘系统系统，他有系统吗？比如说争霸系统？’ 　　宠妃系统这次没有冷冰冰丢回句‘权限不足’：‘没有检测到同类数据波动。’ 　　何婉清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和长生说起家乡事来。 　　聊起来发现这小道士就是个蠢萌，何婉清还留意到他看她时，只是觉得她好看，穿戴华贵，却没有流露出垂涎的模样，，目光还挺清正的。这让何婉清高看了他一眼，她可不想多个吸血蚂蟥。 　　哪怕是他穿越前救了她父亲。 　　而等到景泰帝没等来初见，带人寻过来时，还没走近就听得何婉清宛如黄莺出谷般的娇笑声，再看她身边站着个男子，景泰帝当下就沉下脸来。 　　“姐啊，这是我姐夫吗？好有气势。” 　　景泰帝：“？？” 　　何婉清睨了他一眼，她可不想叫第三人知道她是穿越来的。被睨的小道士也似乎意识到这一点，吐了吐舌头，“女居士，那气势莫测的居士可是你夫君？” 　　何婉清：“…………” 　　景泰帝已走到近前来。 　　何婉清轻描淡写道：“遇着个小机灵鬼，是我祖籍那边的，不知道我身份。” 　　景泰帝熄了怒火：“原是如此，能逗得梓童畅怀，却有几分可取。” 　　再看那小道士就没有了面目可憎，见他唇红齿白，不见阿谀谄媚色，反多几分纯良可爱。景泰帝带了笑意问：“可有受戒？师从何人？” 　　长生似模似样道：“小道拜于普觉道人门下。” 　　先前提到过景泰帝未即位时，和普觉道人就有了来往，如今一听更觉得这小道士不愧是皇后祖籍来的，“普觉真人竟收了徒？那你必是有过人之处，不妨来于朕和皇后讲一节经。” 　　长生：“！！” 　　“我，小道，3CaO·SiO2+H2O→CaO·SiO2·YH2O+Ca（OH）2——” 　　景泰帝：“？？” 　　何婉清：“……” 　　“其实是水泥凝结和硬化中的化学公式，水泥这能铺路能铸墙能抗洪。我我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长生明明喊得震耳欲聋，面上却还是慌得一批，作揖不是，掐诀也不是，看起来都快哭了。 　　景泰帝：“哈哈哈哈！” 　　何婉清心中有种诡异的满足感，她还上手拍了景泰帝一下：“你何必这么吓唬他。” 　　景泰帝笑意甚浓道：“是朕的不是。” 　　对长生多了半分喜爱，但这种喜爱也就是对猫啊狗啊的喜爱，不过临离开灵台观时，有颁下了赏赐。 　　其中除了给长生个人的道教典籍著述外，另有赐予道观田园百顷，净人百房，绢布二千匹，金百两。 　　灵台观上下无不赞景泰帝圣明。 　　长生这小道士本来就是灵台观这十方丛林统领者普觉真人收的弟子，如今又得景泰帝和何皇后青眼，一时在灵台观横着走都无妨。 　　好在长生没有膨胀，见谁都是未语先带笑，典籍著述也不私藏，加上他确有灵性，再说不好他来日便是灵台观下一任观主，全观上下明面上就没有讨厌他的。 　　再说做道士是要守清规道律，可说起来灵台观并不清苦。端看景泰帝的赏赐就可见一斑。不说赏赐良田美利，便是其中的百房净人，说得便是专为灵台观服劳役，租种良田，置办田产等的。 　　又因为景泰帝青睐，朝中权贵还有豪民也向灵台观捐赠大批田财，这都成了道观的常住田。 　　当然了，灵台观是正经道观，有收容京城内贫儿的病坊。安置，治病，施药全都是分文不取的，到现在已渐成体系。 　　长生在灵台观没多久，就有切实见识到灵台观的上上下下，他这穿越来的日子除了没有像种马小说中那样有美人投怀送抱外，倒还是充实而惬意的。 　　这大概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至于被救了父亲的何婉清那边，她伤怀了阵，暗自却想着要不要赐下两个太监过去，用来监视长生，又想要不要向她的系统用积分兑换个忠心不二符。 　　何婉清自认没有恩将仇报，否则她一早就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了，但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个小道士，有朝一日成为个不定时炸弹，虽然可能性很小，不过还是防患于未然得好。 　　只是忠心不二符所需要的积分并不少，何婉清从前兑换过数个，都拿来掌控身边得用的大宫女和大太监了，眼下兑那么个好像不太值得。 　　若是赐小太监过去又太显眼，最终何婉清便让得用大太监张成敬，在赏赐给灵台观的百房净人动了点手脚，安插进一房来就近监视长生。 　　何婉清没明说是监视，只说是多留意下那个小道士，若有什么异动便来报。 　　张大太监是知道何婉清在灵台寺遇到那么个开心果的，连景泰帝都畅怀不已，因此当何婉清那么吩咐时，张大太监面上不见迟疑地应了，心里却还是起了嘀咕。稍一问那小道士唇红齿白，模样隽秀，机灵来趣，张大太监便愣了下： 　　主子这是想有个小情儿？ 　　此时看好了，好等来日万岁一去便为所欲为？ 　　不说张大太监这想法多大逆不道，单他那么一想认为自己猜中了七八分，便在安排人时叫他们客气着，多注意那长生道士寻常可有和女香客相近。 　　净人领了命。 　　隔几日入了灵台观，便在长生跟前混了一回脸熟。 　　净人什么都没说，他只需要暗中观察。 　　小道长生：“…………” 　　怎地？他这还卷入一段宫廷艳史？ 　　顾青作为二皇子司徒珩，自从被工部侍郎安排去查阅积年水木工程卷宗，已有了一段时间。他在工部的行程渐渐就固定了下来，安静地翻阅卷宗，边做著述边隔天边有不懂的便去询问工部中人，不拘是侍郎或尚书。 　　工部如今虽是没让他办正经差事，可上面尚书和侍郎们在其他方面却是持默许态度的，因而工部中除了小部分完事不沾的官吏，其他倒都愿意慷慨解惑。 　　而顾青这样的作息，也让工部习惯了。 　　也就是若是一整天都没见到顾青，他们也不会去多过问，还认为他定是还在翻阅卷宗。 　　太子一系那边得到的情报亦是如此，认定了二皇子怎么都翻不出什么小花小浪来。 　　这日顾青从工部回宫，恰好遇见了煊煊赫赫的太子一行。 　　太子司徒璟时年十五，就长相来说集合了景泰帝和何婉清的多数优点，自是容貌上佳，丰神俊朗。再加上这般被众人众星捧月的，怎么看怎么都衬得顾青这边特别得朴素。 　　顾青施礼：“太子殿下。” 　　司徒璟虚虚一抬手：“二皇兄何必这般拘礼，父皇平素常教导孤友爱兄长的。” 　　顾青直起身来，生生压抑着惊喜道：“父皇常提起我？” 　　司徒璟顿时一噎。 　　顾青见状垂下了眼：“臣知道了。那臣和太子殿下无话可说，臣便告退了。” 　　司徒璟：“……嗯。” 　　这次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了啊？ 　　顾青便这样黯然退走了。 　　魏守诚和两个小太监起了身，一溜烟地跟了上去。 　　若是往常，魏守诚定是要诚惶诚恐的，不过如今他莫名的不慌。 　　顾青更不慌，再往前经过了一段九曲回廊，他便听到了一个尖刻的女声：“……你算什么东西！便是本公主将你打死，又能如何？再怎么着都不会让本公主一命赔一命！” 　　魏守诚：“殿下，是二公主。” 　　顾青眉目不动。 　　先前提到过景泰帝共有五子三女，如今活着的有三子三女。三子分别是司徒珩、司徒瑀（yu）、司徒璟，三女则分别是大公主丹阳公主、二公主凤阳公主、三公主燕阳公主。 　　这其中丹阳公主是景泰帝的头一个孩子，母妃早逝，还有两分圣宠，在一年前便已出嫁； 　　凤阳公主是废后杨氏所出，时年十六，本该是最尊贵的皇女； 　　燕阳公主是景泰帝一次和何婉清冷战后，临幸的宫女所生，可想而知当景泰帝和何婉清和好后，会如何看待这个皇女。 　　燕阳公主在皇城中存在感很是微弱，凤阳公主却得了个暴戾苛下的名声。 　　如今听着那边的动静，确实不小。 　　顾青没说话。 　　魏守诚大着胆子说了句：“照着凤阳公主这般暴躁，往后怕是不好嫁人呢。” 　　顾青这次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魏守诚当下便往后一跪：“奴才妄言了。” 　　顾青：“嗯。” 　　魏守诚麻溜起来后，便恭恭敬敬地侍立在顾青身后。 　　顾青是觉得魏守诚的问题却是在于他没有透过表象看到实质，丹阳公主还是因为景泰帝仅存的两分父女情，才能顺利从皇城出嫁。 　　可废后所出的凤阳公主？她在后宫没有半分依持，还得景泰帝厌弃，别说什么出嫁，生存下来才是最紧要的。 　　在这种情况下，名声又能算得了什么。 　　顾青半垂了眼帘，遮挡住眼中流泻出的些许情绪。 　　继续往前走，隔着影壁和正在打骂宫人的凤阳公主交汇了下眼神。 　　凤阳公主时年十六，看起来却要小两岁，她身上的宫装不太合身，套在她身上更能凸显出她的嶙峋。 　　再看她虽是在暴躁地打骂宫人，眼睛中却没有对等的激烈情绪，更多的还是雾霭沉沉。 　　以及藏在其后的微光。 　　还有她的背直挺挺的。 　　顾青为此多看了她一眼，只略一颔首便没停顿地往前走了。他身后跟着的魏守诚和两个小太监却是有给凤阳公主匆匆行礼，直叫凤阳公主愣在了当场。 　　其后道路两旁梧桐树曳的风，便没有再带来凤阳公主的打骂声，反而是带来了众人给太子行礼的声音。 　　顾青随意地摩挲了下袖口上的银丝边纹，不用听也知道太子要做什么，他定是来规劝凤阳公主这个二皇姐善待宫人的。 　　顾青步子并不停歇，再看他神情也看不出什么来。 第17章 无宠皇子（5） 　　顾青边走边略一想，昔年在废后杨氏身边的宫人被连诛的连诛，被贬入浣衣局的贬入浣衣局，倒是安插在他处的几个眼线逃过一劫，顾青还都知道这几个眼线如今在哪儿。 　　这般发散着思维回到皇子所，没一时内官监总管太监柴守玉差小太监来，送上了两盒面脂并两盒手脂。 　　顾青拿起一盒面脂来，略一闻，便露了个浅笑。 　　小太监心里便有了底，笑嘻嘻道：“我们柴公公说让殿下先用着，赶明做出来更和殿下心意的，便立刻着小亭子给殿下您送来，您这边有什么吩咐也只管叫小亭子给他带回去。” 　　顾青漫不经心道：“雨还没下，我便没什么可吩咐你的。” 　　叫小亭子的小太监看起来不大，却很机灵，听到顾青这有点不明所以的话，也没出半点疑惑，麻利打了个千就告了退。 　　等他回了内官监，把话和内官监总管太监柴守玉那么一说。 　　柴守玉略一思索，也猜出了几分，只是还不太清楚这和雨到底有什么关系，便把这话儿记在了心间。 　　小亭子笑嘻嘻地还想凑趣两句，外头却来了个大太监阮禄，也是他们内官监的，脸色不咋好看。 　　一说事儿，原来是太子见凤阳公主和燕阳公主那边有奴才欺上瞒下，气得不行。又把内官监的阮禄叫过去斥骂了两句，叫他给换上那老实不耍奸猾的。 　　内官监总管太监柴守玉一听就摆手：“这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你不用和我说，自管去办。” 　　阮禄没立刻应下，给他使了个眼色，比了个二。 　　柴守玉顿时恍然，就说那就先等等。 　　一搭眼就瞧见小亭子也跟着在那顿悟呢，气笑了：“去去去。” 　　小亭子不咋怕他，跟着偎上去，用只用他们仨能听到的声音说：“干爹啊，你说这天咋说变就变了呢，如今二可比四在咱们这儿管用了。” 　　柴守玉“嘿”了一声：“你懂什么，这叫‘咬人的狗不叫’。” 　　“啊呸！”说完柴守玉就呸了去，还轻轻打了下自己嘴巴。 　　俨然昔日在他们内官监根本没什么的二殿下，如今却截然不同了，也不仅仅只是送财皇子，只是柴守玉他们还没有深刻意识到，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 　　一时又说起太子给凤阳公主和燕阳公主换宫人的事，柴守玉撇了撇小指：“要数作践人，咱们这太子还真是不得了了。” 　　你说那凤阳公主和燕阳公主为啥遭宫人作践，那还不是因为太子和何皇后一家独大。 　　再说这换一茬茬换宫人的，那被换的宫人必是要受罚的，换去凤阳公主和燕阳公主那儿的宫人心里头肯定也是不愿意的啊，这心里必然得恨。 　　可太子得皇上宠爱，那不能恨。这恨的也只有凤阳公主和燕阳公主了，那能好好伺候她们才怪？这自然也就有下一回太子那么大发慈悲。 　　这根本就是恶性循环。 　　偏偏太子那么一做，竟还能叫他得了好名声，凤阳公主和燕阳公主可不得打破血混着牙齿往肚子里吞。 　　哦对，从前二皇子和三皇子那边也是这般。 　　柴守玉想着咂了咂嘴。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二皇子那边果有了信儿，上面各色宫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柴守玉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琢磨出几个门道来，想了想就让阮禄去照着安排，自个继续琢磨“雨”去了。 　　打哑谜的顾青这边正仔细洗手呢，他在这古代是没有人造表皮可用，可他多得是“手艺”，比如说易容术。 　　他自己弄来了各色工具，能将那人皮面具做到极致，薄如蝉翼都不在话下。只是这到底没有自带微生物清洁功能的人造表皮方便，还需要细心呵护。 　　这会儿顾青倒是想知道何婉清从宠妃系统中兑换的九花玉露膏，在固容养颜上效果究竟如何不可思议了。或许等他在昭华宫的“线”更稳当几分，他就先弄来亲自观摩下。 　　说来顾青在景泰帝的正乾宫都有“线”，更不论何婉清的昭华宫，便是东宫也是。于是他很快就得知就太子为凤阳公主和燕阳公主出头一事的结果，太子自是得了景泰帝的赏赐，燕阳公主倒没什么，打骂宫人的凤阳公主却被景泰帝罚抄《清静心经》百遍。 　　这《清静心经》全文约六百字，百遍便约有六万字。 　　对此，顾青看起来并没什么表情。 　　就像最近天气般，接连都是晴天，连个阴雨天都没有。 　　不想入了下个月，过了没几天京城就忽得乌云密布，转眼倾盆大雨就哗啦啦地落了下来。连带着电闪雷鸣，飓风密雨，从屋内往外望，凑着闪电带来的一瞬间光，再听着外头喀啦啦啦的响动，直叫人觉得胆战心惊，心如鼓敲。 　　不说内官监总管太监柴守玉想到了什么，登时脸色变来变去，便是在正乾宫开朝会的诸位大臣，还有御案后坐着的景泰帝脸色都不太好。 　　训练有素的宫人早已经将通明大烛点了起来，李起麟隔着烛光能清晰瞧见景泰帝皱着的眉。 　　这也难怪，上个月河南巡抚吕扬就送了奏折来，说河南道接连下起了连绵大雨，比往年都要密集，唯恐耽误农时，还引发涝灾。 　　月初又上折子说担心河堤，然后那边雨就没有停歇过，便是今儿京城也跟着下了一场骤雨，河南道那边就不知道如何了。 　　涝灾倒还罢了，就怕黄河跟着决堤。 　　朝廷这边都等着河南巡抚加急奏折呢，想知道具体堤况如何。 　　很快加急奏折便被送进了京城，景泰帝看后沉下了脸。加急奏折写得清清楚楚，水位已上涨到岌岌可危的地步，奏请皇上尽快下旨。 　　这样的天灾，景泰帝自登基来也是见识过数次的，往近了说，便是去年江南便有旱灾，因饥成疫，人多流亡。 　　没想到今年又遇到北方洪灾。 　　景泰帝自认自即位以来勤勤恳恳，亲贤臣远小人，爱民如子，虽不敢说可比肩太祖那般明君，可也非是昏君暴君，怎上天这般接连降下天灾，祸他国民！ 　　这么想的，不止景泰帝这么一个。 　　只是暗生的流言没直接将矛头对准景泰帝，而是剑指独霸后宫的何婉清。认为何婉清从前是祸国妖妃，如今成了皇后则是祸国妖后，上天降下天灾便是在警示世人。 　　景泰帝勃然大怒。 　　何婉清对此嗤之以鼻，什么祸国妖妃，还不就是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再说洪灾？她记得在现代时都是用水泥沙袋来堵决口来着。 　　水泥配方何婉清却是不知道的，宠妃系统也没有这样的奖励。 　　理所当然的，何婉清就想到了安安分分呆在灵台观的长生。 　　可想到归想到，何婉清却没想好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景泰帝。 　　说到底何婉清自认还没有那么冷血，明知道可能有法子抗洪，却什么都不说；再者她转念想到流言背后某些人的丑恶嘴脸，她可不是别人打她左脸一巴掌，她还要把右脸伸过去的包子。 　　只是她可不觉得长生能应付得来，万一他到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想到这儿，何婉清还是觉得长生是个不定时炸弹，还是早点拆除得好。 　　不过何婉清还不够快，那边暴怒下的景泰帝已想到了长生，派了禁卫去灵台观拿人。 　　等何婉清得知此事，她站起来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便淡定了下来。 　　归根到底，景泰帝对她的好感度在那儿放着，无论长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都能全身而退。 　　长生就不一定了。 　　又看在长生救了她父亲的份上，秉承着不欠人情的原则，何婉清稍后有叫来昭华宫得用的大太监张成敬，让他悄悄传话给小道长生，说是让他谨言慎行，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一个不慎，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张成敬：“喏。” 　　张成敬躬身退走，到了殿外竟出了一额头的冷汗：难不成陛下发觉了皇后娘娘和那小道的奸情？ 　　不不，该当没那么糟糕，不然陛下早该大发雷霆了。 　　于是张成敬为了未来计，在禁卫将长生押到正乾宫前，好生威胁了他一通。不仅如此，张成敬还跟着入了正乾宫，言皇后娘娘忧心江山社稷，特派他来旁听。 　　景泰帝自是允了。 　　正乾宫为皇城第一宫，威严肃穆。 　　更不消说如今殿内宫人肃立，禁卫列队，景泰帝御座上威仪满满，更衬得殿下身穿道士服的长生弱小，无助又可怜。 　　好吧，长生他并没有瑟瑟发抖，相反他还透着一股天然的好奇。在这大殿内还好奇地左顾右盼，等瞧见景泰帝时元气满满道：“万岁！您叫小道来做什么呀？” 　　他这不说是直视圣颜了，简直就是藐视天子。 　　李起麟当即大喝：“大胆！” 　　景泰帝摆摆手，不怒自威：“朕来问你，你姓谁名谁，何方人士？” 　　长生：“呃。” 　　张成敬暗自提起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洁癖人设不崩:) 第18章 无宠皇子（6） 　　景泰帝也没用长生答什么：“普觉真人告诉朕的禁卫，言他在太行山下云游时，见你从天而降。穿着打扮皆和时人不同，问你来历，你所言城名非是我大周所有，对此你作何解释？” 　　长生：“这。” 　　景泰帝冷道：“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的禁卫司有得是手段叫你开口！” 　　长生看起来还是没心没肺的，竟还大咧咧道：“等等，这个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好说啊。” 　　景泰帝见状沉声道：“来人！” 　　长生看起来倒也不是怕，跺了跺脚喊起来：“皇后娘娘！我要见皇后娘娘！” 　　景泰帝：“！！” 　　张成敬：‘！！！’ 　　景泰帝怒到极致后反而有几分冷静，只因他想到当日何婉清说这长生和她同一祖籍，可就他所知的这长生无根无前影的，怎么能和何婉清扯上关系的？ 　　思及此景泰帝怒火重新上涨，盯着假装无辜的长生道：“朕看你是死不足惜，竟敢攀扯皇后。而你又何德何能竟和她同籍？莫不是你是这次流言背后那心怀不轨者，特意安排来构陷皇后的？” 　　“什么？皇后娘娘被构陷了？是因为我吗？”长生看起来不明所以中带着痛心疾首，皱了皱眉又松开来：“那好吧，不能因为我连累皇后娘娘，我说便是了，但我不能和万岁你多说哦。” 　　还“哦”！ 　　景泰帝挑了挑眉。 　　张成敬内心呐喊状：‘快他娘住嘴啊！！！’ 　　比起来李起麟就泰然自若得多，哪怕心情也是随着这事态发展起起伏伏的。 　　“其实我确实非是此间中人，而是从一个我不能多说的地界来。至于我怎么下来的？这么说吧，我的一个先生他没有遵守既定秩序，眼看就要被一辆货，我是说有着钢铁打造的外壳，外带八个车轮，跑起来比骏马都要快好几番的大车撞到魂飞魄散，我看不过去就推了他一把。再睁眼我就从天上掉了下来，遇见了我如今的师父普觉真人。”长生边说边还比划着，只是他那关于货车的解释，显然超出了殿内一干人等的认知。 　　便是景泰帝都满头问号。 　　没人打断那长生就继续往下说：“那天在灵台观见到皇后娘娘，我一见着她就觉得面善，就像是见到亲人一样，我想皇后娘娘大概也有这样的念头，所以皇后娘娘才说我们同籍的。” 　　他说完还狠狠点头道：“皇后娘娘真不是什么妖孽，当然啦，我也不是。” 　　一个念头渐渐在景泰帝心中成形，他盯着台下直白无畏的长生，手敲了敲御案，状似漫不经心道：“你那日说的水泥？”这才是景泰帝让禁卫拿长生的根本原因。 　　长生皱起了脸：“我是看见万岁，脑海中一片空白，就那么脱口而出了。” 　　恰此时普觉真人求见。 　　普觉真人本是得道高人，若是他认为长生来历有问题，定然不会收他为徒的。景泰帝想着姿态便没那般冷彻，宣了普觉真人入殿。 　　待普觉真人入殿来，景泰帝却是直接砸下一句：“事已至此，真人可有何话要说？” 　　普觉真人不慌不忙，掐诀施礼道：“贫道只有一言：此子于大周国祚有益。” 　　要是普觉真人当时这么转告禁卫，景泰帝会信才有鬼，然而现在是景泰帝自己就有这样类似的想法。不仅是因为长生的所说所为，还因为牵扯其中的何婉清。 　　听听长生所说的皇后娘娘才不是妖孽，反而这长生若是阴差阳错下凡来的仙人，那么他的皇后必是仙女转生，才会见到长生后两人都有所感。 　　要证明也简单，只要将那水泥制作出来便是了。 　　看它能否铺路，能否铸墙，能否抗洪。 　　这个么？ 　　必然能的呀。 　　长生这个小道士还真知道水泥配方，要是让他说他会说是从种马小说中看的，可惜没有谁问他这个问题。 　　或者说在景泰帝那边，他已经知道了长生是怎么知道这样于国于民有大用处的事物了。 　　再者当水泥铺就的水泥路出现在眼前后，那比多少言语都管用。 　　被景泰帝加急叫来的工部一干人等，虽说之前并没有接触过水泥这样的新鲜事物，可在配置后侦看水泥到水泥路的过程中，对水泥的特性也有了模糊又大致的了解，不说旁的，就防渗防漏来说，那绝对是可以的！ 　　景泰帝听完后想了很多： 　　一想又可抗洪，免祸于黎民百姓； 　　二来这绝对可以将说他心爱的女人是祸国妖后的流言，打落得半分不剩不说，还能让朝中对何婉清做皇后隐有不满的朝臣们，也跟着心服口服，还间接让他们两人所生的太子不至于被流言影响到地位的稳固； 　　再者这尽管是天灾，可天既是降仙女在他身边，又是降下于国祚有益的长生，这也从昭显了他是个明君。因为只有明君，才有天降祥瑞，才会天赐贤才。 　　思及此，景泰帝不由畅怀大笑起来：“天佑我大周！” 　　宫人们哪怕还稀里糊涂的，却很应景地跪了下来，跟着高呼天佑大周，天佑陛下。 　　工部官员也跟着跪了一地。 　　景泰帝：“哈哈哈哈！” 　　长生挠了挠脸颊，很有几分不好意思。 　　张成敬：‘？？？’万万没想到！ 　　张成敬简直是正乾宫中心情起伏最波折的那个，有一时都要昏厥过去了，幸亏后来峰回路转了。 　　等转头心路历程复杂的他回了昭华宫外，方才长舒一口气，一并带回来的还有景泰帝要他传达的圣意，大意是何婉清非但不是什么祸国妖后，反而是仙女转世。 　　还不是平时夸人说的像仙女下凡般，而是货真价实的仙女投胎入凡尘。 　　何婉清：“？？？”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仅何婉清这么发问，当景泰帝将这种言论对外宣扬出去后，满朝文武百官中哪怕是何皇后一系，保皇党一派的，心里也这么嘀咕，同时也没谁把这种言论当真，而是认为景泰帝这是在为何婉清开脱。 　　还开脱开得有头有尾，有前有后，有理有据的。 　　他们几乎都信了。 　　哪怕见到了工部照着长生给的配方做出来的水泥，文武百官内心毫不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圣上信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还有那劳什子水泥怕不是那等道士炼丹时，走大运瞎炼出来的。 　　可不是走大运么，文武百官再是内心呵呵，可也不会昧着良心说那水泥于民无用，于江山社稷无益。 　　所以当景泰帝大肆奖赏小道士长生，许他名号“长生子”，还大有要封他做国师的架势时，秉承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文武百官也没有谁出言反对。 　　好在那走大运的小道士到底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没敢应下国师一职。 　　景泰帝也没有再强求，倒是有用看小舅子的慈爱目光看长生子。 　　说来长生子有和景泰帝说像他这样和何婉清这个和他同籍的女子成亲的，他从前有看过先例，一般等到圆满后两人若情比金坚的话，或可一同回到何婉清原来的世界——很多小说都是那么写的，还有电视剧也这么拍过。 　　而在景泰帝的理解中，原来的世界却是仙人世界。 　　这让景泰帝心花怒放，毕竟哪个皇帝不愿意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呢。 　　话又说回来，在这人间界里景泰帝如今正儿八经的小舅子，即何婉清的嫡亲兄弟何伯征，他已是入了内阁，封侯拜相，还是内阁辅臣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要知道何婉清最初入宫时，何父不过是个从五品的礼部郎中。这短短十来年，不但何父成为国丈，其余何家人也各有封赏，其中以何伯征为最。他在入朝为官后，升迁速度就跟做火箭似的，还额外受君恩得了个爵位，如今在内阁也是备受景泰帝宠信，气焰完全不输给内阁首辅，两朝元老，世家出身的杨询杨相。 　　可以说是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如今长生子他稀里糊涂地成了又一个“国舅”，还是被景泰帝认定为来历不凡，佑他国祚的那种。 　　这么一来，即使长生子他推拒了国师一职，可就凭上面那两条，便可以预定不用多久，他就可以出任灵台观观主，迎娶白富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这白富美呢，公主殿下可以有，大家闺秀也可以，异族美人更是多多益善。 　　怎么看这都是种马文的正确打开方式呀，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小道长生：“哇哦。” 　　小小激动过后，唇红齿白的长生垂下了眼帘，骨节分明的手撑着额头，气质顿时沉静了几分。 　　皇城 　　夜色已深。 　　魏守诚亲自在门口守着，等瞧见那颀长瘦削的身影，快几步带着小太监们迎了上去：“主子，您可是回来了。” 　　顾青揉了揉有点发红的额沿：“出什么事了？” 　　魏守诚踌躇了下，想到先前殿下少有的愠色，遂将一件事排在了最前头：“是凤阳公主。”其实较为紧要的事儿还有内官监总管柴守玉寻摸着雨大，来到了皇子所，想知道这次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美差，不想殿下不在。 　　顾青眉尾稍扬。 　　作者有话要说：长生：唉我不能多说啊，我吧啦吧啦啦啦，说多了口渴唉 第19章 无宠皇子（7） 　　凤阳公主如今住在坤宁宫偏殿，而坤宁宫随着废后已荒废了下来，凤阳公主的偏殿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青还没走进殿内，就闻到了血腥气。 　　再随着诚惶诚恐的宫人入内，引入眼帘的画面让魏守诚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青眉目不动，眨眼间就有了决断，偏头和魏守诚吩咐两句。 　　魏守诚连忙收敛了心神，应了后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先前还有精神打骂宫人的凤阳公主此时衣衫不整地跌在血泊中，她还满嘴的血污，脚下倒着个脖子被咬断的太监。 　　看那太监的穿着和品级，显然不是凤阳公主这儿的，而顾青已认了出来，那是昭华宫的二等太监，还算有几分脸面。 　　然而在宫女那边名声臭得不行。 　　顾青往前走了两步。 　　凤阳公主的眼睛缓缓聚焦了点，看着顾青从袖子内掏出手帕，她木楞愣地伸手去接。 　　顾青却是擦了擦他自己的手。 　　凤阳公主：“…………” 　　顾青：“便是父皇如此，我也会这么做的。” 　　“父皇”这个词让凤阳公主一抖。 　　顾青徐徐道：“说来父皇还是皇子时，即使记在皇太后名下，却并不得皇太后喜爱。有一日夜里父皇上床安睡，却打外头来了名宫女，她遣退了其余宫人，只身来到床前。但见她体态玲珑，只着薄衫，看父皇目光贪婪而炙热，一步步上前，掀开了帷帐，手摸上了父皇的亵衣。” 　　“说时迟那时快，父皇惊醒了过来。” 　　凤阳公主攥紧了手。 　　顾青停了片刻方道：“那宫女眼见暴露，登时跪地喊道‘殿下，奴婢是皇后娘娘赐下的司寝姑姑’。” 　　凤阳公主：“……………” 　　一时无言。 　　神来一笔的顾青见氛围没那么停滞了，便抬了抬手。即刻就有宫人训练有素地进来，或是搀扶凤阳公主起身，或是将那具还没开始僵硬的尸体抬了出去，或是开始清理殿内。 　　不消一盏茶的时间，殿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除了满身满脸血污的凤阳公主。 　　宫人上前伺候她梳洗。 　　凤阳公主直挺挺坐着，任由她们上前。 　　顾青看得出来她现在僵得就像是个石像，还随时都要暴起，推开宫人夺路而逃，只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凤阳公主对此再清楚不过，她在那个太监要对她行不轨时，她在意识到那是哪处的太监时，便想了若是父皇知道了，会如何做呢？ 　　很快她就意识到她不该有什么期待的。 　　别看她平时对那欺辱她的宫人说她一个公主，打死他们难道还能一命换一命，可这个是昭华宫的太监。那一刻凤阳公主满心荒芜，她作为公主在这皇宫中无半分依持，像那砧板上的鱼肉，根本就不是活着，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有那么一瞬间，凤阳公主放弃了挣扎。 　　然而她骨子里还留着不屈的血，她仅剩的那可悲的尊严也不允许她就这样被侮辱，有一股劲儿充斥着她的胸臆，驱使着她生生咬死了那个肮脏的太监！ 　　这满腔情绪，尽管随着顾青的到来打散了下，可那种积压多年的愤怒并不会随之消散。 　　顾青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凤阳公主，看到了凤阳公主流下的血泪，听到了她无声的嘶吼。 　　宫人们跪了一地。 　　顾青轻声说：“很好。” 　　多事之夏。 　　单就水患就足够上下忙的，不用说这还牵扯到政治博弈。有人想浑水摸鱼，有人在隔岸观火，竟没想到景泰帝那么“剑走偏锋”，直接将神仙下凡一说都搬了出来，还起到了预想不到的效果。 　　这一波过了后，才算将注意力放到了赈灾上。 　　工部加紧研发水泥，户部筹措赈银，内阁商议赈灾章程，就连内官监也在禀明了景泰帝后，将内官监自个鼓捣出来的面脂、手脂、牙粉等配方拿出来，拿出来对闻讯赶来的商贾们进行了招商售卖。 　　这本来就是打着内官监的名号，还是给皇宫里贵人们用的，哪怕没什么真材实料，不少想攀上内官监或者更上一层的商贾们也愿意花那个冤枉钱，更何况内官监给的是超乎他们想象得好，因此这一来一往的，内官监竟也用筹备赈银的名义，筹备了数十万银。 　　在这种如火如荼下，凤阳公主出宫去皇家寺庙兴龙寺为大周祈福一事，根本就没溅起什么波浪。 　　便是有人听了那么一句，也很快就意识到祈福是假，凤阳公主这更像是被彻底厌弃了，自不会在意凤阳公主去了兴龙寺后会如何。 　　而在宫内昭华寺没了个二等太监，更是丁点波澜都没起。没了他，自有不少太监前仆后继想填他的位置，再说宫里头每年还少死人么，一个风寒下去都能要人命。 　　既然这样，那背后操纵的顾青自是继续隐在幕后。 　　倒是在工部，顾青这次没有在与世无争下去了。在工部调配水泥时，他及时站了出来，不仅带来了最可能受灾地域的各项详细资料，还提出了若是就地取材配置水泥的话，该选什么作为主材料更合适。 　　工部尚书施九言最终拍板让他协助此项工程。 　　对给出水泥配方的道士长生，工部上下态度微妙。水泥确实利国利民，只对景泰帝将长生子推崇到仙人下凡的地步，大家都认为太浮夸了，那长生子要真是仙人下凡，怎么不干脆止住瓢泼大雨？ 　　怎么看怎么就是个江湖术士，偏景泰帝就喝下了他给灌下的迷魂汤！ 　　又说长生子是正好挠中了景泰帝的痒处，拍中了何皇后的凤屁，真是擅谄媚！ 　　顾青在旁听了不少这样的讽刺言语，他内心是没多少波动的，就好像他和长生子什么关系都没有一样。 　　也对，二皇子和长生子八竿子打不着啊。 　　值得一提的是，关于长生子为何不直接解了天灾，反只是给出了水泥配方一事，景泰帝也有过疑惑，可想长生子下凡本就不正道，下凡后没有了法力也正常。 　　再说道家不是说了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却有‘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水泥配方就是那一线生机。 　　再有长生子还因泄露了不该泄露的天机，在灵台观遭受了雷击，好多人都见证了他完好无损地从被击得粉碎的三清殿内出来，这还不是仙人下凡是什么。 　　景泰帝更是爱重他为大周遭此惩罚，许他闭关养身，寻常并不去叨扰，反正水泥一事，自有工部来参研。 　　而顾青作为二皇子，也在这一工程上展现了他的天资，他比旁人都更快得触类旁通，还有举一反三，让工部参研起来事半功倍。 　　除此之外，顾青不经意间提出的治水、疏水方案，在工部尚书和左右侍郎听来，乍听觉得那是无稽之谈，可一琢磨后又觉得说不定还真的可以，之后便不自觉地围绕着顾青说的方案探讨起来，到最后竟是拿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 　　朝会时上禀，亦得到了景泰帝的嘉奖。 　　工部尚书施九言在奏折上也列了二皇子，排名还比较靠前。 　　景泰帝一扫就能扫到，只是他看到后问都不问施九言，便下了断论：“施卿家不必顾及二皇子皇子身份，就分了功劳给他。若是如此，这让其余有真才实学的臣子如何自处。” 　　施九言想辩驳：“陛下，臣——” 　　景泰帝挥挥手：“施卿不必惶恐，此事没有下次便是。” 　　施九言：“……” 　　工部左右侍郎：“……” 　　他们不是不知道景泰帝眼中只有太子，可这种“除了太子，其余皇子都是辣鸡”的认知也太根深蒂固了吧？甚至还在朝会上那么说了出来，这岂非是直接在二皇子身上打上了“废物皇子”的标签？ 　　更甚者，二皇子还在殿内呢。 　　顾青作为二皇子在工部是没有正经官职，可他毕竟是皇子，有资格上朝的。这会儿他就站在太子司徒璟身后，垂着眼，脸色素白，怎么看怎么透着股萧索味儿。 　　最起码在知情人眼中看来就是如此。 　　实际上呢，顾青对景泰帝这样的反应半分都不意外。当初他把自己运作到工部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对景泰帝来说，他就是个无足轻重，也勿需有轻重的“添头”，那么他以二皇子的身份，想要攫取权力的话就困难重重。 　　这儿的权力是能正大光明昭显在人前的。 　　这么一看的话，在他在明面上还没什么根基时，便是将水泥配方拿出来，那就不是对何婉清宣告他这个二皇子是穿的，再说也不符合他无宠皇子的人设，同样的也根本得不到景泰帝重视，更不会用今次用在防洪上，更甚者还将在景泰帝的大力支持下，陆陆续续用于其他用途上的走向。 　　所以曲线救国还是很有必要的。 　　等等，把救国划掉。 　　再等等，他是不是承认了什么？ 　　那就把这段也划掉吧，反正顾青是不会承认长生子是他的一个分身的，毕竟即使有易容术也不是这么玩的呀。 　　再说了，有哪家分身已经要风得风，要雨有雨，本体还是可怜又弱小的小白菜的。 　　唉。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精分人设不崩。 第20章 无宠皇子（8） 　　一日，吏部右侍郎杨澈下朝归家，便被老太爷杨叙叫了去。 　　杨叙精神矍铄，见到长子不紧不慢道：“听说你让你媳妇儿去兴龙寺礼佛？要我说她要是有心，只管去灵台观。” 　　“父亲！”杨澈皱眉道：“寻常我们在宫外鞭长莫及，如今凤阳公主出了宫，我们再怎么着也得照拂一二。” 　　杨叙神色不动：“我何尝不知。” 　　可他仍没有改口，杨澈不禁拔高了音调：“那可是妹妹唯一的血脉，您也知道当初妹妹她——” 　　“收声。”杨叙仍不紧不慢的，“我如何不知，当年还是我请的废后旨意。”还自请从首辅一位上退下来。 　　原来杨叙正是废后杨氏的父亲，凤阳公主的外祖父。 　　杨澈不言。 　　杨叙沉默片刻后道：“无论你如何想，我都是为咱们杨氏一族着想，我可不能眼睁睁咱们一族步上方氏的后尘。”这方氏说得便是昔日手掌重兵的贵妃娘家，满门忠烈，却被景泰帝以他认为合情，实则莫须有的理由抄斩满门。而废后的娘家，却因为杨叙的“识时务”得以保全。 　　杨澈黯然：“儿子知道了。” 　　杨澈离了书房，老管家追了过来：“老太爷叮嘱您叫大夫人去灵台观进香。”却只字不提去兴龙寺照拂凤阳公主的事。 　　杨澈闭了闭眼，朝老管家略一颔首后重步离开了。 　　等老管家回了书房，回报了此事。杨叙脸上的褶子动都不动，只吩咐道：“你去给首辅府下帖子，请他得空来我这儿一趟。”内阁首辅乃是杨询，和杨叙这一支连枝同脉，杨叙辞官后，又在背后推得他做了首辅，光凭这点便足以窥见杨家和杨叙的能耐。 　　待老管家领命去了，杨叙缓缓在宣纸上写了个“杨”，想了想又添了个“珩”字。 　　司徒珩，二皇子…… 　　工部以水泥为基石拿出的最终治水方案，在实际操作中大获成功。整个危险河段只有一处出现了决口，好在疏水及时，没有造成更大的灾害。 　　尽管如此，连日暴雨还是严重影响了农时，涝灾也让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就连京城都出现了零零散散的流民。朝廷一边增派赈银，一边又对背井离乡的流民伤脑筋，好在往京城来的流民还不多，在朝廷出面安置他们前，他们已经流到了灵台观。 　　先前也提过灵台观有收容京城内贫儿的病坊，流民来到灵台观后就被安置进了病坊。也亏得灵台观“家大业大”，近来又因为景泰帝对灵台观格外青睐，朝中权贵人家没少给灵台观捐物献资，才能安置下那么多贫儿流民。 　　只是病坊内人手稍有不足，也不知哪日就多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看上去瘦巴巴的，也不爱说话，看起来木讷得很。问他叫什么名字，好像叫什么冯阳的，他起初干活都不麻利，被训斥过几回后渐渐才好了。 　　顾青这边有得了个差事，那就是来灵台观这边加盖病坊。工部这边就水泥研究也透彻了，加以水泥盖出来的房子是不怎么美观，可比寻常草房或是泥房都结实得多，且再是防渗透不过，别提多实在了。 　　顾青有远远瞧见过叫冯阳的小子，也很清楚‘他’其实是凤阳公主，要知道她这幅模样来这儿还是自己安排的。凤阳公主满腔愤怒和茫然，顾青想培养她，就得先让她别跟个炸药桶似的，早晚把自己给炸了。 　　像现在这样每天像陀螺样从早转到晚，就没功夫想有的没的了。 　　唔。 　　当然了，顾青还有后续安排。不仅仅是对凤阳，还有对这病坊中的贫儿流民。 　　说来原身的外祖父萧述是国子监祭酒，萧家在祖籍扬州还开着书院，若是顾青想寻摸适合的先生，来教化他人，那么没有比萧家更适合求援的了。 　　再者顾青若是还需要适合的人才，那么萧家书院或是国子监那边便是个人才储备所，更进一步顾青想要进行他自己的知识形态输出，那么还没有入官场的莘莘学子们就是最适合被灌输的。 　　俗称：洗脑。 　　顾青心中想着不得了的事，面上却眉目不动。 　　将灵台观的病坊修得工工整整后，便回去复命。 　　这次景泰帝没有再把二皇子当废物点心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应了：“断不可自满。” 　　“退下吧。” 　　顾青：“是。” 　　眼下内阁大臣们都在，内阁首辅杨询在迎向顾青目光时，含笑颔了颔首，顾青牵了牵嘴角，脸色稍为和缓。 　　这段时间顾青作为二皇子时，在景泰帝那边的地位其实是有悄然提高的，而且除了工部官员外，他也多了和其他部门官员交际的机会。这其中顾青尽管不是全然清楚杨家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可他还是很明白杨家有在潜移默化地向他示好。 　　或者说施恩。 　　说到底二皇子处于微末中，杨家经过废后一事却没有元气大伤，对二皇子来说仍旧是个庞然大物。 　　对此顾青绷住了他弱小，无助又可怜无宠皇子的初始人设，还适当地加入“进取心”和“野心”。他实在是过于擅长扮演各色人物，不然在这个乏善可陈的世界中，他还真不知道一不小心就弄成什么样。 　　眼下还是先这样默默玩着吧，于是转身顾青为了昭显他的进取心，就在修水泥路上在工部“旁敲侧击”。 　　眼下情况是工部有心修路，可户部没银子。 　　顾青坐在左下首位，慢条斯理道：“先前河南水患当头，内官监引了豪商来，用几纸零散物件配方换得了数十万银，充斥了内库，后被父皇用作了赈银。”岂止是数十万银，严格来说并不止出售配方那么简单。 　　工部尚书施九言旋即意会道：“只是从没有这样的先例不说，且内官监终究和工部不同，恐怕到时候皇上不会轻易松口。” 　　内官监本来就常于商贾打交道，否则也没有了皇商一说，何况那次还挂了个赈灾的名号，和眼下工部要将这等朝廷公办大事，不可相提并论。 　　再者国库不丰，岂非明摆着说大周如今国力不济吗，而自诩明君的景泰帝可是很爱面子的。 　　顾青没说什么，只是看向洛英洛侍郎，洛侍郎沉吟道：“户部那边着实捉襟见肘，户部尚书魏老大人急得恨不能天上下钱雨。” 　　也就是说户部断然没有将银子往外推的理儿，顾青放在膝上的手指无意识敲了两下，他这边有得是法子叫景泰帝松口。 　　于是这场谈话后没两日，在工部尚书上奏修水泥路，果不其然被景泰帝留中不发后，不等户部官员站出来推波助澜，太子就站出来道： 　　“父皇昨日不正烦心从京城到洛阳的运河受阻一事吗，今次工部忧父皇之所忧，父皇何不体察工部这一片忠心，成全他们这番拳拳为父皇，为黎民百姓之心。” 　　太子的娘舅何伯征都没想到太子会有这么一出，看起来很有几分惊讶。 　　在他反应过来前，户部右侍郎穆元晦上奏户部无银，并不站在太子这一边。 　　工部尚书施九言跟着上奏道太子爱民恤国，不愧为国之储君。 　　景泰帝想维护他明君体面，却又不能看着太子爱民恤国的形象受到攻讦。 　　景泰帝正犹豫着呢，工部和户部就开始在朝会上扯皮，还扯上了御史台。 　　是这样的，工部提到刚上奏折所写的招商修路，这是太子所不知道的。户部没说什么，御史台就开始说这没有先例，不成体统。 　　户部则说没钱就是没钱，工部就说招商不就有钱了吗，渐渐地这风向竟是转向招商修路乃是与商人共利，是景泰帝爱民如子的体现，倒把景泰帝的顾虑都打消了，当下景泰帝便应了工部的上奏。 　　工部心满意足。 　　御史台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户部也不跟着吵吵了。 　　被洛侍郎说做梦都想捡钱的户部尚书魏龄元板着个老脸，半分都看不出内心是怎样的笑开了花。 　　这一个个的都是老戏骨啊。 　　待下了朝，太子没理会他娘舅，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被工部官员们隐隐簇拥着的顾青这边。“二皇兄不必谢孤，孤深知二皇兄在工部办差不易，便是念着兄弟友爱，孤也是要帮二皇兄一把的。” 　　如果不是知道太子劝说景泰帝时，还不知道工部有招商这样的后招，工部几乎都信了他的邪。 　　顾青眨了眨眼，余光扫到来延请太子的正乾宫太监，紧握了下手后方拱手道：“太子殿下的提携，臣定铭记在心。” 　　工部尚书施九言也跟着作揖道：“太子殿下厚恩，工部亦不敢忘。” 　　其他工部官员纷纷随声附和。 　　这般的，太子秀了优越感后，心满意足地跟着正乾宫太监去面圣，却不知等回头工部那边对他就差齐齐翻白眼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安慰了他们认为对太子忍辱负重的顾青。 　　顾青：‘唔。’ 　　一手操纵这一切的顾青良心不仅不痛，还美滋滋的。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你们问我要做什么，当然是救国救民呀。 第21章 无宠皇子（9） 　　有了太子的鼎力相助，工部便如火如荼地开展起了招商铺路。 　　水泥这一事物对消息灵通的商人们来说，已经不再是新鲜事物。无论是黄河决提，还是灵台观药坊，乃至京城铺就出来的水泥路，都让他们远比寻常人更深刻地见识到这一新鲜事物会带来的巨大连锁效应。 　　而对顾青来说，他和豪商们在先前内官监开源时有过初步的接触，只是那不过是小打小闹，所接触的商贾对整个大周朝的商贾来说，也只是冰山一角。 　　眼下通过招商铺路一事，顾青相信他会有更深入的接触，以及了解。 　　事实也是如此，在接下来招商过程中，顾青对各地商贾有了深切交流。 　　再者除了水泥这一利国利民利器，工部治下的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也进行了不那么明显得整改，仍旧是官办工业，只是小部分流程改变原有模式，加强和地方商贸联系。 　　此外，即使水泥铺路这一浩大工程进行了招商，改部分地方政府督办，为地方商贾承包，而地方商贾取得了路段承包权后，他们会得到水泥配方，那么在修完驿道后他们想拿水泥去盈利，只需要再交给工部极小部分的盈利抽成，但他们并不会具有驿道的所有权，他们只有驿道的使用权，行走驿道时仍需要缴纳关税。 　　驿道的所有权仍在朝廷手中。 　　而随着水泥驿道渐渐联通全国，所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不仅使得交通比过去便利不知凡几，随之经济效益跟着连番； 　　对朝廷来说也因此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控制权，当然了，国库也跟着丰盈起来，听说户部尚书魏老大人见到难得丰盈的国库，还洒泪了一场。 　　另外，随着这个项目的推进，工部都成了户部的心肝儿，而其他需要户部掏钱的，也不好得罪工部这个搂钱大户。好长一段时间，工部官员走路都带风。 　　对顾青来讲，明面上他这个二皇子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却不知在水泥铺路这一工程展开前，他在工部就已经不再人轻言微了，如今再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融入，说他在背后掌控着工部都不为过。 　　还不仅仅是工部，工部治下的各色官办工业他都了如指掌的同时，也让官办工业渐渐朝着他所预想的方向发展。加上和各地商贾进行密切合作，在互惠互利的表层下，他的“触角”借此渗入到民间商业中去。 　　这不声不响的，大周朝的经济命脉，在不到一年间顾青便掌控了三成，而且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这其中要感谢朝廷不知不觉中的支持，还得感谢灵台观那边为他提供了初始资金，还有源源不断地人才输出。 　　原来灵台观的长生子，他被景泰帝笃定是仙人下凡，还因为给他透露不该透露的天机而遭受了天谴，加上还有何婉清的一层关系在，水泥也给大周朝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景泰帝对他日益爱重，基本上对他是有求必应。 　　因而某一日长生子说要炼出杀人于百步之外的兵器来，还给景泰帝描述了他印象中的火枪、火铳、火箭炮等热兵器，景泰帝心头火热，便是长生子要什么给什么。 　　于是成百上千的工匠被输送到灵台观，他们都是极优秀的匠人，各行各业的都有。 　　除了匠人外，各色材料也源源不断地往灵台观输送，哪怕现如今没有的，那也能集结各色匠人的智慧制造出来。 　　那阵仗，根本不输先秦时徐福去寻蓬莱仙岛。 　　对灵台观那边的叮叮当当，再看景泰帝那一副如等仙台的模样，朝臣们多以为景泰帝这是彻底迷上了道教，迷上了炼丹，以求长生不老。 　　私下中更是对灵台观的长生子冠上了“妖道”的名号，说起来少不得痛心疾首的。 　　顾青偶尔听得一句，往往沉默不语，还被旁人解读为“子不言父过”。 　　只实际上呢，顾青他很清楚灵台观那边还真不是在炼丹，是致力于制造出较当今世界更先进的热兵器的。 　　只是热兵器哪能那么容易就制造出来不是，所以平时可能就会有副产品，像是改良纺织机，再或是在冶铁、冶铜等冶炼一道上有了革新。 　　只是这都掩盖在了炼丹下。 　　再说热兵器，对顾青所有的二皇子身份来说，长生子是景泰帝那边的，好像也不会对二皇子有什么好处。 　　只是换个角度来讲，等火枪、火铳等研发出来，必定会在如今大周朝固有的兵种上增加一个兵种，那么也会多出相应的兵营。 　　到时候谁若是能掌控到这么新兵种，那么他就相当于掌握了一支兵力强大的军队，相应兵权自不必说。 　　到底这若是造反的话，没有兵又能算得上什么造反。 　　顾青作为二皇子，现在连个正规军队都没有呢，不像有景泰帝做靠山的太子那边，景泰帝通过将方家满门斩首的方式，将天下三分之一的兵权从方氏父子手中夺回不说，负责维护皇城的禁卫兵统领谢敏，是景泰帝母家表兄弟，就连九门提督陆忍嘉，也是景泰帝亲手提拔上来的。 　　这都是要给太子的。 　　相比之下，二皇子就“孑然一身”。 　　不对，忘了说朝中有部分朝臣要往他这边站队，其中杨家为最。 　　杨家没兵权，可值得注意的一件事是，当初何婉清的兄弟何伯征就做过九门提督这一可掌兵权的要职，但随着杨叙的退隐，内阁空出来个位置，何伯征就那么入了内阁，九门提督最终归了陆忍嘉。 　　其中内情很耐人寻味的。 　　只是有朝臣拥护归拥护，但顾青很清楚他们有兵权，绝对不等于他有兵权。 　　相反，以明面上的东西来看，顾青作为二皇子和以杨家为首的二皇子党，便是最终夺嫡成功，也只会是君弱臣强。 　　杨家很清楚，也正是因为这一根本原因，即杨家可从中攫取更多权力，跟随着他们的大臣们也是，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来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杨家才那么快地靠拢过来，还真不是顾青当时对他们来说，就有了明君之相。 　　当然了，也还是有保皇党被顾青的表现吸引的。 　　可以说对朝臣们的心思，顾青其实是一清二楚的，他只是还没想要崩二皇子人设而已。 　　话又说回来，顾青打算没有兵权就制造兵权，可他是能凭空制造出兵权，但没有兵也不行呀。 　　这个么？顾青自有手段。 　　不是撒豆成兵，也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准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朝廷正规军他不好插手进去，但他是可以打野的。 　　这么说吧，五个月前朝廷收福建巡抚加急奏折：“海寇出没大洋刼掠，势甚张。” 　　这一帮海寇不是第一次出没了，之前和福建水师就有过数次交锋，每次福建水师都铩羽而归，最后一次还不得不向朝廷求援。在这之前没半月，灵台观的长生子便向景泰帝提出要造神器，事后又加深了景泰帝对长生真人的信重。 　　而顾青所说的安排，再说明白几分，便是和这一支训练有素的海寇有关。 　　多的就不先说了。 　　倒是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随着长生子日渐揽权，何婉清意识到长生这个小老乡，再也不是一开始那个能任她随意揉搓的蠢萌了，虽然她还是能掌控他的生死，但何婉清心中就是不爽。 　　她怎么都感觉长生是踩着她上位的，再者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长生的瞎咧咧，想来想去竟然下了本，从系统那儿兑换了个忠心不二符，并叫大太监张成敬叫先前监视长生的净人下给长生子。 　　这么一来，何婉清就安心了。 　　然后，把长生子当成了自己人，或者说能为她豁出去命的忠仆。 　　只是这事儿吧，完全不出乎顾青所料，更不用说那忠心不二符从何婉清这边兑换出来，到灵台观那边经过了好几手。 　　何婉清以为那符用上了，实际上那还真不好说，对顾青来讲，哪怕何婉清用忠心不二符控制着的“忠仆”，他也能找出诸多漏洞来。 　　不过让何婉清安心也挺好的，最起码她现在不会想着恩将仇报了，还能在景泰帝跟前语气如常地提起长生子，偶尔还能说几句长生子的好话，叫景泰帝更加龙颜大悦，还在何婉清过千秋节时，景泰帝打破先前不轻易打扰长生子的规矩，去灵台观请了长生子来同庆。 　　何婉清寿辰在八月。 　　此时顾青来到这个平行世界已将近两年，他不再是皇城中的隐形人，只是在何婉清的千秋节上，位置安排也没多靠前。 　　主要是何婉清这个皇后不乐见景泰帝其他皇子皇女，景泰帝把这当成何婉清对他的独占欲，还很乐见其成。 　　只不靠前归不靠前，何婉清的千秋节被办得盛大，他一个二皇子坐在那儿，怎么也不能凭空消失，不是吗？因而当他听得景泰帝招禁卫要去灵台观请长生子时，摩挲袖口的手一紧。 　　顾青旋即放开了袖口，他这段时间又长了体量，该重新量体裁衣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造反？逼不得已的造反也是造反嘛:) 第22章 无宠皇子（10） 　　等到何婉清的千秋节，二皇子在场。 　　长生子也煊煊赫赫的登了场，他不再是一开始还挑染着几缕黄毛的模样，头发已经长长了，穿着昭显风骨的道袍。再加上目如朗星，唇红齿白，神采斐然，乍一看当真是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一句话，特别能唬人。 　　文武百官哪怕心中叫一声妖道，面上也不得不承认其人有高人风采。 　　更不用说长生子还带来了一把是后世步枪直接原型的火绳枪，在武场演示时可以说是震惊四座。 　　群臣回座时，都还魂不守舍，景泰帝回过神来后龙颜大悦，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柄据说是献给何婉清的火绳枪。 　　总得来说，这场千秋节除了何婉清不太高兴被抢了风头外，其余人兴致都很高，对长生子的关注远没有对那柄火绳枪，以及它将会带来什么高。 　　在千秋节后，就像是顾青原先所预料的那样，火铳、火绳枪、突火枪等火器的面世给大周朝带来了一个新兵种—— 　　景泰帝特置神机营，主管操练火器，配合步兵、骑兵作战。 　　一应编制也和其他驻兵不同。 　　最开始的时候这神机营规模尚小，可谁都知道它的前景和重要性，朝堂内外都对神机营统领一职人选虎视眈眈，毕竟这一重职花落谁家，将会对现有格局造成举足轻重的影响。 　　工部这边倒还好，就眼下来讲他们负责统筹匠人，将火器进行保密性量产。这也是一项重要且繁琐的工程，工部不敢放松。 　　对神机营统领人选一事，二皇子党也有拿此事对顾青提过，顾青和他们协议圈定了几个人选，背后发力一事他就参与不了了。 　　至于私底下，顾青没冲着神机营统领去，他意在神机营下人马编制，静悄悄地朝神机营输出了一团人马。 　　其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火器坊，便是灵台观那边也在本来看起来平静无波的水面上丢出那么大个石头后，在众人注意力主要放在神机营上时，灵台观冷不丁半座山塌掉了。 　　长生子像先前三清观被雷劈般，向景泰帝宣称是上天对他泄露天机的惩戒。 　　不同的是，这次长生子不闭关了，他说他要带着他的信众们去云游四海，去感悟和宣扬此次从天劫中悟出的道，如果能借此教化百姓，那自是功德一件。 　　景泰帝大为感动。 　　何婉清直翻白眼，这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长生肚子里没货了，想借此逃遁吗。这没死乞白赖地装神棍，还算有自知之明。 　　再听景泰帝说什么长生子这是要自成一教，他要亲赐教名以示爱重，何婉清想到了什么，挑唇一笑：“我看叫白莲教好了。” 　　景泰帝自是采纳了何婉清的提议，亲赐长生子教名白莲。 　　长生子：“……” 　　顾青：“……” 　　先前何婉清提议了个神机营还不够，现在还提名上瘾了是不？只那神机营一说，顾青是觉得贴切。 　　只是这白莲教？在历史上白莲教最初是只是佛教的一个分支，劝人为善，可因为教义简单，为底层人民所接受，其后便常被利用组织人民反抗压迫的工具，渐渐变成了反动起义教的代名词。 　　何婉清起的时候也许只是恶趣味，在顾青听来这个名字还真有几分意思。 　　于是顾青欣然接受了。 　　他还想这是何婉清难得的闪光点了。 　　再来说长生子这次离开京城，也是为了避开京城的暗潮涌动。等京城各方势力回过神来时，人家已经奉旨离京，如泥入大海不见踪影了，还被说趋利避害的本领倒是高超。 　　也是，因为火器和神机营，朝堂上下原本被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平衡，似乎要被彻底打破。 　　说是被彻底打破，那是因为原先的平衡，已因为二皇子司徒珩的入局，朝臣们又陆续开始站队而渐渐打破的。这点端看内阁中，首辅杨询和次辅何伯征的相互较劲，就可见一二端倪。 　　要知道在杨家偏向二皇子前，首辅杨询的姿态一向中立，看起来一心向景泰帝，对太子娘舅何伯征的嚣张气焰，一向四两拨千斤。 　　只是随着朝堂局势渐渐分明，这就不是大而化之便能解决的。 　　尤其是眼下神机营在经过大半年由无到有，再逐渐走向正轨，不仅操练火器，还多了守卫京师的重责下，神机营统领沈威看似不站队，但在太子势盛的前提下，他这种不偏不倚就格外叫何伯征不满，认为他这是要偏向二皇子的征兆。 　　再听听首辅杨询是怎么在景泰帝面前言语的，拿太宗做太子时得皇六弟贤王相佐，后共创太平盛世来类比，将本该烂在皇子所的二皇子和昔年贤王相比，借以来降低景泰帝对二皇子党的戒心，给二皇子党争取更多权力。 　　更有景泰帝对杨询的说法，倒没像以往那般不屑一顾。 　　这可不是何伯征愿意看到的。 　　还有一件事，如今顾青作为二皇子存在感强了许多，他年纪也渐长，眼看再过去这个年就到弱冠，那他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同样的，太子也到了该定下正妃的时候。 　　太子的正妃，若没意外的话便是日后的皇后，一国之母。 　　盯着这个位置的可不少，首屈一指的便是何家的姑娘。何伯征就有一嫡女何如宛，论年岁要稍长太子一岁，可大一岁又何妨，她无论家世还是容貌，乃至和太子的关系，都昭显了太子妃必定非她莫属。 　　何如宛以及何家都这么认为，看何如宛的名字就可见一斑。 　　只眼下十拿九稳的事，偏多了个那不稳的“一”。 　　两广总督家有适龄嫡女，何伯征还恐景泰帝信了首辅杨询的邪，把何如宛许给二皇子借此来叫二皇子更死心塌地地去辅佐太子，就像昔年太宗的外家表妹嫁给了贤王一样。 　　这哪个都不是何伯征乐见的，他也更不乐见二皇子渐渐势大，于是一面去和太子一系商议如何竭力打压二皇子，一面叫何夫人入宫去觐见何婉清，暗示朝堂变故。 　　何如宛有心讨好姑姑兼未来婆婆，便痴缠着何夫人，一起入了昭华宫。 　　待屏退不相干的宫人，留下何婉清下了忠心不二符的，何夫人便将何伯征的担忧一一道来。 　　何如宛本坐在何夫人下首做娇俏女儿状，哪想到还听得这样的变故，当下便委屈地红了眼圈，声音稍微高亢了几分：“咱们何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那个二皇子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如何能叫他高攀了咱们家？” 　　屋内一干人倒觉得没什么，守在屋外的宫人有耳尖的听到了，直恨自己带了双耳朵来。 　　又不等何夫人带着何如宛离了皇城大门，顾青那边就得了信，连带着还有何如宛那番高攀言论。 　　学舌的太监头已经低到了地上。 　　魏守诚气得直哆嗦。 　　顾青不见半分怒色，还低低笑了两声。 　　魏守诚当即就跪倒在地：“主子？” 　　顾青真心实意地喟叹道：“这样清纯不做作的姑娘，可是不多见了。”再由何如宛推及何家和何婉清，顾青有理由相信何婉清也不会按照宫斗基本法来。 　　也就是在面对着何伯征的忧心时，何婉清不会想着怎么样打压他这么个对手，而是极有可能直接从景泰帝那边下手，劝说景泰帝即刻禅位的可能性最大。 　　景泰帝答应的几率亦不低。 　　想到这儿，顾青越发想知道何婉清从宠妃系统那儿兑换来的道具，是不是有很大几率触发降智这种debuff？或许到时候可以拿来研究一下。 　　正如顾青所推测的那样，何婉清眼看她成为太后的路上多了个拦路虎，最终想到得就是釜底抽薪。 　　说到底，何婉清对前朝认知还是浮于表面，她还以为景泰帝仍大权在握，太子储君地位只是有一丝动摇，可还是很稳固的，而且景泰帝也说过要早早退位给太子，然后和她游山玩水，做神仙眷侣的。 　　哪怕这是同心结在起作用。 　　反正就是她才不管此时景泰帝禅位，太子即位会造成怎么样的动乱，她最关心的还是她的积分，和她自己。 　　被同心结的景泰帝虽然没有一口答应，可他竟没有否决，还思量起禅位一事儿。 　　当正乾宫这样的动向被隐秘地泄露一分出去后，大臣们：“！！！” 　　太子一系暂且还没得到消息，得到消息的是二皇子党。那么几个骨干大臣俱是一脸玄幻，他们是知道景泰帝被何氏迷惑得五迷三道的，可他们没想到景泰帝这根本就是完全失心疯了啊！ 　　不说当年景泰帝自己夺嫡时经历了多少血泪，就是哪个正值壮年的皇帝在没有不可抗的原因时，不贪恋那至高无上皇权的？ 　　此外作为二皇子党，他们在这夺嫡路上已做好了厚积薄发的准备，这从二皇子去工部到现在满打满算都不到三年。 　　在他们的预计中景泰帝少说也得再在位十年，这十年尽够了，哪想到他们还是低估了何氏这个祸国妖女！ 　　如今若景泰帝失了心疯，那么他们必定措手不及，便是宫变也不够理直气壮，名正言顺。 　　毕竟太子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大傻事，不足以被废黜。 　　顾青撑着脸颊，面容有一大半隐在烛影下，在心里小小叹气：看吧，这都有心宫变了，竟还在乎什么师出有名不有名的，就非得披着那一层“遮羞布”吗？非得这般才能心安理得吗？ 　　顾青这么想着，坐得稍微端正了几分，伴随着火烛燃烧发出的细微声开了口：“诸位大人，我这儿有一个东西要给你们看。” 　　他在这时候开口，必定是什么能影响大局的东西。 　　几位心腹大臣齐齐看了过来，便眼睁睁看着二殿下从荷包中掏出一张纸来。 　　心腹大臣们：“？？？” 第23章 无宠皇子（11） 　　顾青从荷包中掏出来的薄薄一张纸, 还是一张诗笺。 　　接着他在心腹大臣们的不明所以下，抑扬顿挫地朗读了起来： 　　“咏白海棠 　　珍重芳姿昼掩门, 自携手瓮灌苔盆。” 　　心腹大臣：“？？？” 　　顾青念到了第三句：“淡极始知花更艳, 愁多焉得玉无痕。” 　　心腹大臣：“？？？？” 　　这诗是好诗，可这又不是赏诗会，还是说这首诗中还嵌着密语？是右大将军投诚书？还是说两江总督加急送来的密信？ 　　等等, 二殿下进来要选正妃了，难道这是两江总督家的嫡女送来暗度陈仓的？倒是听说那姑娘颇有才名，能做出这样出彩的诗作来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拿出来当众朗读，会不会不太好？ 　　顾青持之以恒地将那首摘自《红楼梦》中的《咏白海棠》念完：“嗯，这是昔年何皇后尚为才人时写的。” 　　“以及当然了, 这是写给父皇的。” 　　心腹大臣：“…………” 　　心腹大臣：“？？” 　　顾青慢条斯理道：“何皇后在入宫前何国丈仅是从五品礼部郎中，且何家非是高门大户, 家资不丰, 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姑娘家略识得几个字便可。” 　　“何皇后从采女晋封为才人前，为父皇跳了一曲早已失传的惊鸿舞，自那之后便冠宠后宫, 青云直上。”何婉清为什么会跳惊鸿舞，那还得感谢宠妃系统, 宠妃系统有这样的奖励, 等跳得时候何婉清一键加载。 　　然而别说当时小门小户的何家，这惊鸿舞就是大周满朝权贵都只听闻过，连皇宫中都没有具体的记载, 那么何婉清到底从哪儿学来的？ 　　顾青将手中的诗笺折了起来，意味不明地补充了句：“说来初封采女时，何皇后因后宫倾轧烫伤了额头，本以为她会就此破相，不想不过三日何皇后便完好无暇地出现在人前。” 　　心腹大臣渐渐意会了。 　　稍静了片刻后，一人缓缓开了口：“这几年来陛下越发昏聩，对那何氏竟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和昔年臣记忆中的陛下大相径庭，臣私下也有所怀疑陛下是中了蛊。” 　　又一人不高不低地接道：“区区一个何氏又怎能接触到那等密事，怕是何氏早就被调了包。有那想祸乱我大周朝朝纲，颠覆我大周朝国祚的神秘组织悉心调教了这么个女子进来。这等异常我等在宫闱外不曾听闻，那何家被替换了女儿，若是没有察觉，臣怕是不信的。” 　　再一人跟着道：“好哇，这乱贼叛党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宫闱，还为陛下诞下皇儿，意图用这种方式不费一兵一卒地窃取我大周国祚，其罪当诛！” 　　越说越像那么一回事，这次开口的更狠：“太子是不是龙种，还不一定呢。” 　　又朝着上首的顾青道：“难为殿下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了！” 　　顾青：“嗯。” 　　这唱做念打样样齐全，不一起唱戏还真是可惜了。 　　景泰帝那边其实就和中蛊也差不多了，原先是爱江山也爱美人，如今美人要他在江山和她中间二选一，景泰帝稀里糊涂地也没把天平往江山那边偏，最终还是选择了听美人的。 　　即选择禅位于太子。 　　只是这禅位也不是说禅位就禅位的，不过总归就是尽快得了。 　　这下何婉清便放下心来，她连二皇子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都没有去关注下，毕竟有了景泰帝的允诺，还管什么绊脚石。 　　哪想到这天说变就变。 　　这从前也不是没有针对何婉清的谣言，只是都没有这一次来得轰轰烈烈，甚至这次都不是谣言，而是各色人证、物证等等都一应齐全。 　　同时有头有尾，有理有据。 　　这个陈情就以顾青那日和心腹大臣在烛光下三言两语说的故事为核心大纲，再填以丰富的情节，和言之凿凿的佐证。 　　其中辩证如今的何婉清，不是原装的何婉清是重中之重，这其中除了顾青提到的那几件事，还出示了何婉清还待字闺中时的小像。 　　不说这小像写不写实，还待字闺中的何婉清和如今经过宠妃系统改造和滋润的何婉清，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曾经的何婉清是个清秀佳人，那如今的何婉清则是国色天香，通俗来说，就好像素颜和美颜的区别。 　　不说别人，何家人肯定是能感受到那种变化的，只是他们还没联想到何婉清是被掉了包，只会下意识认为她是因为成为贵人，而自然而然变得妩媚动人了。说到底何家能发迹，几乎都是靠着何婉清的裙带关系，他们疯了才会怀疑。 　　不仅如此，还找到了曾经给那时候何婉清诊过脉的大夫，言明昔年何婉清的脉象，说何婉清小时候曾落过水，有宫寒之症，又言何婉清左小腿有过暗伤； 　　可如今何婉清在太医院的备案，不仅身轻如燕，左小腿更无暗伤，骨架也有所不同。 　　再来还给出了那么一个反动组织的存在，说那邪教从先唐时就存在，机缘巧合下保留有先唐时的惊鸿舞，后来又怎么怎么和练蛊的苗疆联系到了起来。 　　还和先朝历史结合了起来，把那邪教说得有来有去，有影有踪，就差说出那邪教老巢在哪儿，教主到底是谁，又是怎么和何婉清联络的了。 　　最终这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如今昭华宫的何婉清是李代桃僵的乱党。 　　其罪当诛！ 　　这一番锣鼓喧天下来，顾青都要给他们鼓掌了。 　　看人家连时间表都能大致做出来，抛开几个被故意模糊的点外，这一套理论十分具有说服力。 　　端看站队太子的朝臣们个个冷汗涔涔，脸色煞白就可见一斑。 　　就是何伯征他极力想否认这一推论，可其他官员或许不是那么清楚，可他作为何婉清的嫡亲兄长，对嫡亲妹妹什么才情，什么模样那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可真是因为清楚，所以他比其他太子党还容易被说服。 　　何伯征：“！！！” 　　太子也傻了眼，求救地看向端坐在龙椅上的景泰帝。 　　顾青半垂着眼帘好整以暇。 　　似乎操纵出这一折戏，他自己这个同样“借尸还魂”的就没有感到唇亡齿寒，也没有物伤其类的感慨。说不定顾青还想着，以后会不会也有人对着他来那么一出。 　　不过顾青也很清楚，在没有绝对利益前，在面对上位者时，下位者即使发现了不对，往往也只会私下里琢磨。就像是何家对何婉清，就如同如今反何婉清，根本还在于反何婉清成功后，给他们带来的，足够让他们这般义无反顾。 　　话又说回来，面对这样言辞凿凿的定论，景泰帝勃然大怒：“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 　　“朕的皇后，有天然蕙质兰心，亦天生丽质。尔等言之凿凿的前后径庭，莫过是皇后她乃仙女下凡，时间渐久，便蜕去旧日糟粕，迎来如今华彩！” 　　景泰帝言之凿凿地继续怒吼：“此一事正是长生真人下凡，朕才有幸得知，昔日亦俱告天下，尔等竟执迷不悟，致力于诬蔑于皇后！朕看尔等才是其罪当诛！” 　　顾青在心中微微叹气。 　　何伯征：“…………” 　　太子：“…………” 　　文武百官：“…………” 　　老实说，景泰帝这辩驳根本不是辩驳，更像是进一步肯定了先前的推论。 　　都说上次那仙女一说，大家并没有信了那个邪，如今这样虚如缥缈的言论，又怎么能和何婉清被李代桃僵说一说相比，根本是以卵击石。 　　所以这时候不趁热打铁还等什么。 　　在何伯征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二皇子党就有官员出来哀叹景泰帝执迷不悟，为了大周国祚安稳，合该将后宫的何氏拿下，再审问出她的同党，进而除了这一毒瘤，还我大周江山一个清明！ 　　“陛下！” 　　哗啦啦，文武百官竟然跪了一大半。 　　渐渐地还站着的官员中又跪了一部分，就连太子党中心志不坚者都有一两个跪下的。如此一来还站着的文武百官只剩下了四分之一不到。 　　景泰帝的脸青白变换：“反了！反了！” 　　如果顾青和景泰帝易地而处，那他面对此情此景，那必然拿小本本将这文武百官的反应一一记下，同时也毫不客气地将这跪下的四分之三压住天牢。 　　当然了，这也有可能触发流血的宫变，只就实际情况来说，此次参与的老臣们早将景泰帝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认定景泰帝面对此情此景只会大发雷霆，不会即刻就给他们判罪。 　　再者不还有一句话吗：法不责众。 　　顾青他也是这么想的。 　　唉。 　　当然了，在金銮殿内发生的还只是一道美味的开胃菜，为了以防万一，反正顾青是这么和他的心腹大臣们说的，顾青还准备了后手，到时候只管看他信号便是。 　　景泰帝这边脸色铁青地掷下一句：“你们愿意跪，那就继续跪着罢！” 　　剩下一小部分也跪了下来：“陛下息怒！” 　　那边景泰帝已经走了。 　　太子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何伯征背后冷汗黏着朝服，冷不丁地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木木地转动了下脖子，望着金銮殿上乌泱泱跪倒的一片，摇摇欲坠。他根本没想到事态竟到了这么危急的地步，就连当时景泰帝一力要推他妹妹做皇后时，反对的大臣都没有现在跪倒得多。 　　可二皇子有那么大魄力吗？ 　　何伯征心乱如麻地想着，目光忽然和还施施然站着的二皇子的对了上。 　　从前时何伯征少有拿正眼看二皇子的时候，即使后来二皇子在工部办差小有成绩，作为国舅的何伯征却还有资格拿乔，看他家嫡女半分都瞧不上二皇子就可见一斑。 　　如今迫不得已拿正眼看人家，发现如今形势下，对方仍很能沉得住气，眼睛沉静明亮。 　　二殿下接着来了句：“何国舅，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何伯征：“……” 　　何伯征不明白这个梗，可他自觉从中听出了挑衅和沾沾自喜，当下扫视了一圈后，硬气道：“二殿下，你可别得意得太早！” 　　顾青轻飘飘地反问：“因为我再没机会叫你国舅吗？” 　　何伯征：“你！” 　　何伯征如今更多还是寄希望于景泰帝，同时他隐晦地盯了顾青一眼，他倒是要看看若是二皇子没了，这一干乱臣在发现功败垂成后还是否能这么硬气？ 　　何伯征一咬牙，继续跪着，毕竟景泰帝没叫起。 　　顾青眨了眨眼。 　　昭华宫 　　昭华宫中何婉清：“！！！” 　　何婉清听景泰帝的转述，听得心惊胆战。她是在这儿的何婉清要入宫前没多久穿过来的，可以说如果抛开她是什么乱党，那前朝那推论几乎针针见血，就连那什么蛊都在功能上没差什么。 　　何婉清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被怀疑上是李代桃僵，不对，先前长生进宫时，她就被说成是什么仙女下凡，可这两件事意义不太一样，光是听景泰帝的怒吼，何婉清就意识到今次不能善了了。 　　可怎么会？ 　　“是不是长生！” 　　何婉清脱口而出，说完她就觉得不对，她已经给长生下了忠心不二符，长生不会背叛她的。要不然就是长生那次的话，还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才有了今天的背水一战？ 　　景泰帝已是摇摇头道：“这和长生子有何关系？”转而怒道：“朕看他们就是想造反，这次朕绝对不能姑息他们！” 　　何婉清拢了一把鬓发，有几分急切道：“我看也是他们意图不轨，不将你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以我看这次你即便不全部将他们打入天牢，也需要杀鸡儆猴。还有啊，为了昭显你的决意，我看你就即刻写下禅位诏书，再把禅位诏书拍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天下是谁在说一不二。” 　　景泰帝却没有应下，只皱眉道：“如今出了这等事，朕怕太子压不住，禅位一事朕还得再思量思量。” 　　何婉清：“！” 　　那边来报太子来寻，景泰帝便出了昭华宫。 　　等他一转身，何婉清立刻在心中问宠妃系统：‘系统，快看看景泰帝对我的好感度是不是掉了？’ 　　宠妃系统冷冰冰道：‘一旦永结同心，好感度是不会再往下掉的，除非——’ 　　何婉清急切道：‘除非什么？’ 　　宠妃系统：‘除非宿主被抹杀。’ 　　何婉清：“！” 　　宠妃系统又补充了句：‘宿主，我想不需要我再多提醒你，你需要有尊封你为皇太后的圣旨，方可获得足够积分。’而不是景泰帝那边禅让诏书一出，何婉清就能即刻获得积分，这官方盖棺定论还是需要的。 　　何婉清不自觉握手，华美的珐琅指甲一下子掐在了手心中，疼得她“嘶”得一声。 　　殿内的宫人们立刻慌了神。 　　这其中除了被何婉清下了忠心不二符的，倒也没为前朝的事那么心慌。 　　其余的则悄悄面面相觑着，总觉得这次皇后娘娘大概没那么容易迈过这个坎了，尽管看起来景泰帝并没有因为前朝的事，而对她起疑心，仍对她爱重有加。 　　对于景泰帝和何婉清永结同心一事儿，顾青自然是知道的。 　　在他进入这个平行世界时所看到的原剧情中，就有提到过，这其中还提到了何婉清在得到宠妃系统前的事儿，里面有写到何婉清在穿越前的情况，包括她父亲是个历史老师。 　　不然顾青的分身长生子也不会知道，然后加以运用。 　　眼下的情况是何婉清终于感觉到了危机感，那么端看她接下来会如何做了？ 　　以顾青来看，何婉清能走到今日，几乎全凭宠妃系统为她提供的道具，而看原剧情时也能看出宠妃系统不仅仅能提供九花玉露膏，晶莹剔透的肌肤这种影响外在的道具，还会提供宿主可学习的知识，如琴棋书画等，然而何婉清却没有沉下心来自己学过，即使她当时作得那首《咏白海棠》，也不是她学来的。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何婉清正是靠着这首诗，才压萧婕妤，即二皇子的母妃。 　　萧婕妤本就是敏感清冷的性子，在何婉清眼中却是装的，那句“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便被她拿来含沙射影了。 　　萧婕妤还对景泰帝有情，结果景泰帝那会儿已对何婉清“情根深种”，这样的双重打击下，萧婕妤便郁结于心，没多久便去世了。 　　顾青尽管有司徒珩的记忆，可他并不会对萧婕妤有移情作用，只是就像上个世界他送方奶奶安度晚年般，这次多少戳穿何婉清还是被拿来当了小目标的，哪怕这是包裹在大目标内。 　　话又说回来，何婉清被宠妃系统堆砌到皇后位，可她除了将何家带了起来，她自己却没能真正地握有实权。 　　就连后宫权事，有昭华宫大宫女和大太监分担一部分，其余都被内官监攫取了。再有皇后接见命妇一干事宜，何婉清是能免则免，也不怪有命妇私下里说何婉清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即使穿上了金缕衣，也成不了真凤凰。 　　或许在何婉清看来，只要景泰帝对她的好感度不落，那她就不会有事。 　　然而当景泰帝帝位不稳时，何婉清就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茫然四顾都不知道该如何做，到了最后她还是会在景泰帝身上做文章。 　　顾青双手合十抵在身前，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在他预料中往前进，而仍旧会在景泰帝身上打转的何婉清具体要怎么做，顾青也有了具体的推测。 　　两柱香后，正乾宫太监总管李起麟的干儿子陈保卿束手束脚地走进了偏殿。 　　顾青可没有在金銮殿内跪着，景泰帝撒手离开后没多久，李起麟就叫了陈保卿来叫了顾青离开。 　　这陈保卿如今在正乾宫也有几分脸面，大小官员都认得他，对他以景泰帝的名义叫顾青离开，虽心有疑惑景泰帝为何叫二皇子过去，却也没怎么怀疑他是假借了景泰帝的名义。 　　眼下陈保卿进来，又轻又快道：“殿下，陛下去了昭华宫又回转了正乾宫，太子得了安抚，正旁敲侧击陛下为何群臣能得知内帷密事，昭华宫的那位便前来觐见。奴才退下时，太子也被昭华宫那位打发了出来。” 　　顾青站起身来道：“请太子去西侧殿喝茶。” 　　陈保卿：“喏。” 　　不止陈保卿，就连李起麟都被打发了出来，只留了一干当背景板的宫人。 　　李起麟这边轻身退到了一旁，隔了片刻便继续往外退，最终来到了乌泱泱跪了一地朝臣的金銮殿。 　　他这是景泰帝最信任的太监总管，看到他来，文武百官都精神一抖，想知道景泰帝眼下心思。 　　李起麟和往常没什么区别：“陛下口谕，杨首辅，陆提督，谢统领御书房觐见。”这三个人分别是内阁首辅杨询，九门提督陆忍嘉，禁卫兵统领谢敏。 　　其中杨询是二皇子党，九门提督陆忍嘉是皇上提拔上来的，谢敏则是景泰帝外家表兄。 　　原先说要景泰帝严惩不贷时，初初跪下的那批官员中只有杨询，谢敏和陆忍嘉是最后要景泰帝息怒时才跪的。 　　因而李起麟宣了他们三人觐见时，倒也没怎么着。 　　只是这里头没有一个□□，叫何伯征很是不安，他不顾还跪着就张口询问道：“李公公，陛下既是不信皇后娘娘乃是乱党，眼下如何不宣我等上前觐见？” 　　李起麟丢下个软钉子：“何大人这话儿问的，咱家可做不得陛下的主儿。” 　　何伯征脸色涨红，越发觉得这次风波必得快点压下去才是。 　　李起麟领着三人往御书房走去，顾青那边听起了景泰帝和何婉清的墙角。 　　哦，他们俩没有白日宣淫。 　　何婉清这次来是撒娇卖痴，让景泰帝不给禅位诏书，也给她个尊封皇太后的诏书，她特别喜欢皇太后这个称号。 　　景泰帝被她缠得心花怒放，便应了下来。 　　何婉清都不按捺内心的喜悦了，还帮忙去给景泰帝磨墨——她早该这么做的！ 　　顾青则微微挑眉，里面发生的事儿完全不出预料。 　　这时李起麟一行人到了，几个人根本不用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尔后由李起麟在御书房外唱名：“二殿下，杨首辅，陆提督，谢统领觐见。” 　　景泰帝：“？？” 　　何婉清：“？” 　　何婉清没想到景泰帝宣了朝臣来，可实际上景泰帝自己都没想到。只他愣神的功夫，门外一行人已经鱼贯而入。 　　景泰帝出于对李起麟这个太监总管的信任，语气只稍怒道：“李起麟，这怎么回事？” 　　李起麟一脸茫然不解：“陛下，不是您叫奴才去唤他们四位前来面圣的吗？” 　　他说着杨询他们已经上前行礼：“微臣参见陛下。”x3 　　至于何婉清？他们一致无视了。 　　何婉清蹙起了眉。 　　景泰帝脑袋里那根弦终于要紧一紧时，稍慢一步的顾青已换了副神情，但见他悲愤交加道： 　　“父皇，我一直当您还是我英明神武的父皇，希冀着您有朝一日能看清楚这乱党逆贼的真面目，可哪想到在诸多证据前，您仍然执迷不悟，视我等对大周一片昭昭明心如无物，还依旧宠信这乱我大周国祚的妖邪，还要为她写下尊封太后的诏书！当真是应了我从民间那学到的一句俗语：您这是被屎糊了眼。” 　　虽说感情真挚，吐音清晰，抑扬顿挫，只是这形容有那么点有辱斯文啊，虽然很贴切。 　　景泰帝：“…………” 　　何婉清：“…………” 　　杨询等人：“…………” 　　被顾青这么一打岔，景泰帝那根弦还没有搭上，另一根弦就崩断了：“放肆！” 　　他又一看齐齐跪下的杨询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你们这是要造反！” 　　可惜他这番反应过来已经迟了，瞧瞧这一屋子人，李起麟，他的总管太监，一定程度上可代表他本人； 　　谢敏他的外家表兄，手掌保卫内廷的禁卫兵； 　　陆忍嘉，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负责京城九座城门内外守卫和门禁，还负责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等的九门提督； 　　还有杨询，内阁首辅，他依仗的股肱之臣，两朝元老！ 　　仅就兵力而言，京军三大营中除了神机营全都在这儿了。 　　景泰帝这样里里外外被背叛的滋味实在是像万箭穿心：“朕不懂，缘何你们要为了这么个废物点心冒天下之大不韪！” 　　被废物点心的顾青轻飘飘道：“我想大概是因为废物点心，怎么都比追着屎飞的苍蝇要好？” 　　他说完就轻轻叹了口气：“我是因为看到这何氏乱党，就情不自禁想说出那个字。”他尽管轻声温语，可那极致的恨意却是溢于言表的，再看他平时一派温文，对比之下就知道他平时是多么压抑。 　　何婉清：“…………” 　　景泰帝：“…………” 　　杨询等人：“……” 　　何婉清忍着对顾青的憎恶，依偎在景泰帝身边：“皇上——”做点什么啊！ 　　顾青睁眼说瞎话道：“你这妖邪，你要对父皇做什么？如今朝廷上下俱知你真实身份，便是你插翅也难逃！” 　　何婉清忍不住回喊：“你们不要贼喊捉贼！” 　　她问宠妃系统也得不到结果，而且宠妃系统还在冷冰冰地提醒她如果景泰帝被迫禅位，二皇子上位的话，她别说当上太后了，就是连皇后之位都要被废，到时候只有被抹杀的份！ 　　何婉清可不想这样，她看着都已经快要写好的尊封太后圣旨，好像只需要盖上玉玺，那就可以生效。 　　当下何婉清什么都不想了，径自朝着玉玺而去。 　　她这一波操作，连景泰帝都没想到。 　　“来人，护驾！”禁卫兵统领谢敏一声令下，便有全副武装的侍卫从外面冲进来，眨眼间就擒拿住了何婉清。 　　景泰帝又怒又心疼：“住手！” 　　杨询忍不住道：“陛下您也看到了，何氏阴谋败露后意欲窃国。” 　　同心结作用下景泰帝不慌：“皇后这是在护玉玺，而意欲窃国的明明是尔等！” 　　顾青叹了口气：“我就不说那个字了。” 　　景泰帝：“……” 　　何婉清：“……” 　　这次杨询他们没跟着无语，主要是他们也这么认为了。 　　顾青到现在还显得他是个孝顺皇子，没有在逼宫造反一般：“父皇难道您就不奇怪为何何氏对尊封她为太后的圣旨，显得那么急切吗？以我看她要窃走玉玺，也似乎是要往父皇这拟定的圣旨上加封。难道何氏是打算痴缠着父皇得到太后诏书，接着再加害于父皇，再凭借这太后诏书推太子即位？可这还是不对。不妨让儿臣将这尊封太后诏书毁去，再写一份废后诏书。” 　　说完他伤怀起来：“父皇不知道，儿臣等这一日等太久了。” 　　何婉清：“不！！” 　　杨询低声道：“殿下，大局为重。” 　　此次宫变，因为景泰帝爱江山更爱美人，他们准备得并不十分充分。 　　本来九门提督陆忍嘉就是杨家推上去的，后来成了铁杆二皇子党； 　　禁卫统领谢敏先前就在摇摆不定，但在知道何婉清是乱党，那作为乱党之后，太子完全没有了即位的可能。再者谢家明明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帝母家，可气焰完全不能和何家相比，长年来两家又有不少摩擦，加上有心人有意挑拨离间，两家私下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这样林林总总的因素促使谢敏挑了边站。 　　然而京营三大营之一，同时也是全全配备火器的神机营统领沈威，却没能被说动。如果他觉察到异动，那么极有可能统率神机营杀进来，到时候免不了一场血战，所以还是按照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先假传圣旨将神机营统领沈威缉拿，再写下传位诏书。 　　顾青闻言道：“我知道。” 　　何婉清只能抓住景泰帝这根救命稻草：“皇上，司徒晋，你快做点什么！我不要被废！” 　　李起麟斥道：“大胆何氏，竟敢直呼陛下名讳，当真是死不足惜！” 　　他明明已经叛变，做法和平常却没什么两样，景泰帝几乎要被气笑了。当然了，景泰帝在被气笑前，得先被气到呕血，实际上他如今就目呲欲裂，心中只寄希望于神机营。 　　另外景泰帝还做出一副护着何婉清的姿态，仿佛这偌大的御书房，只有他这个皇帝和何婉清这个皇后是可以相濡以沫的。 　　他们是一对苦命鸳鸯。 　　顾青看得都不忍心拆散他们了，一开始时他就想过不去棒打鸳鸯，后来他的分身长生子还给景泰帝安利过，若是景泰帝和何婉清情比金坚的话，那他们俩是能够一同去往更美好世界的。 　　只是眼下他在发动宫变，还给自己在二皇子身上的人设添加了新的标签，更重要的是他还一时是无法做到将景泰帝和何婉清送回现代社会的，所以这一次他只能做个不孝子了。 　　顾青伪造完禅让诏书，提笔就写了一份废后圣旨。 　　黑沉沉的目光落于何婉清身上，同时拿起玉玺加盖其上。 　　何婉清哪怕看不到顾青在写什么，可她还有个宠妃系统，何况顾青还用那种让她如坠蛇窟的目光看向她，何婉清惊恐地挣扎起来：“不不！系统！救我！我不想死！” 　　景泰帝：“？！” 　　何婉清的惊恐做不了假，可她的话听在众人耳中，除了顾青其余人都觉得匪夷所思。那“系统”又是谁？难道是隐藏在皇宫中的乱党同谋？ 　　这由不得他们不戒备起来。 　　只是那“系统”并没有出现，这时候废后圣旨也生了效。 　　何婉清被宠妃系统毫不留情地抹杀，软软地躺倒在地，而景泰帝也随之吐出了一大口黑血，跟着倒了下去。 　　顾青站在御案后冷眼看着这一幕，那么一瞬间似乎他和现实世界隔离了，入眼看到的是数据世界。 　　这是因为在抹杀了何婉清这个宿主后，宠妃系统便毫不留恋地离开这个平行世界。或许它会反思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反转，又或许它毫不在意，没了一个宿主，那就再去寻找另一个。 　　只是还没等它完全抽离这个平行世界，它的本源数据遭到了入侵。 　　在它能有所反抗前，外来入侵者就已经吞噬了它。 　　这个外来入侵者便是顾青的小可怜系统。 　　它那么做前有征得顾青的同意，这会儿把宠妃系统吞噬后，可把它得意坏了。 　　顾青：‘记得杀毒。’ 　　系统：‘嗯嗯。’ 　　现实世界中探知何婉清没了声息，景泰帝虽说吐了好大一口黑血，可还尚流微弱的气息，杨询便当机立断判何婉清这个乱党，在阴谋败露后催动了中在景泰帝身体中的蛊，而她自己在做完这一切后畏罪自尽了。 　　剩下要如何做，还需要二殿下来下决断。 　　当下杨询便看向御案后的顾青，见他目光黑沉沉如同无尽深渊，杨询按捺住心中寒意，开口唤道：“殿下？” 　　顾青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再抬起来时，他眼中的黑沉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让他显得过于沉静的眸光，来压住背后涌动的暗潮，也不需要过问眼下局势，只定定看向杨询： 　　“杨大人，我该感到高兴的，不是吗？” 　　他也不用杨询回答，说完就低低笑了起来，笑声渐渐发颤，而那听起来也不像是开怀大笑。 　　杨询垂下头去。 　　其余人大气不都敢喘。 　　一时间，只余下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声，在御书房中徘徊。 　　金銮殿内，如果一开始文武百官还没有意识到大事不好，那么随着正乾宫中侍卫列队声起，以及不仅仅是正乾宫的侍卫进入等候调遣，不消片刻金銮殿已被围成铜墙铁壁。 　　稍后又有九门提督陆忍嘉从上书房出来，偕同正乾宫传旨太监王自忠肃步往外去——这已经足够挑动文武百官敏锐又敏感的神经了。 　　何伯征第一个跳了起来：“出大事了！” 　　这不废话吗？一种不得了的预感渐渐笼罩在每个朝臣身上，天可能要变了。 　　那么到底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当首辅杨询，禁卫兵统领谢敏和总管大太监李起麟簇拥着顾青出来时，这结果就很明朗了。 　　接着李起麟将御书房发生的事情陈述了一遍，就是把杨询先前断言的何婉清刺杀论，补充了景泰帝痛定思痛后，已禅位于二皇子这一结果。 　　对这一说法，大部分朝臣是将信将疑的，毕竟景泰帝之前还在执迷不悟，何氏没必要那么自乱阵脚，还没一击必杀；可若说是二皇子发动了宫变，怎么就那么迅疾如风，悄然无声呢？ 　　何伯征这次还是第一个：“我不信，我要觐见陛下！” 　　何伯征脚还没迈出几步，殿内禁卫就阻住了他的去路。 　　何伯征顿时就明白了，瞪凸着眼睛瞪着站在御阶之上的顾青：“你，你们谋逆！” 　　仿佛为了印证何伯征的言语，隐隐传来了几声枪声。此次文武百官入朝，神机营统领沈威并不在，那么他注意到京内异动，率神机营而来则完全可以先斩后奏。 　　如此一来，势必会和禁卫兵和九门提督御下的兵马起冲突，再想神机营的火器配备，还有其火器威力，到时候谁胜谁输还不一定。 　　何伯征眼前一亮。 　　很可惜没多久，九门提督陆忍嘉上前回禀，沈威已被擒下。 　　何伯征眼前发黑，完了！ 　　顾青站在御阶上扫了一周，施施然地往上走，那象征着大周朝权力最中心的龙椅就在那上面，而随着他的走动，底下原本就跪着的官员们开始往下匍匐，表示对这位新皇的臣服。 　　自然是还有那如丧考妣的，以及心中不忿和不服等等的，只是大势已定下，他们还是不甘不愿地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 　　在这种情况下，还梗着脖子站着的何伯征就很显眼了。 　　顾青坐在御座上，他的面容平静，可眼睛却藏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深沉，那深沉上还带着微光，就好像火山中岩浆在汹汹涌动着，只等着时机一到就要喷薄而出。 　　何伯征腿一软，跪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又当皇帝了，这次要推陈出新。 第24章 无宠皇子（12） 　　顾青坐在雕刻有威武龙腾的龙椅上, 俯视着众人。 　　他有片刻都没有开口，再开口时却是叫出了一串名字。 　　被他叫到的官员多是太子一系, 其他的有保皇党, 也有二皇子党，还有一部分不太好分清到底站了哪边的。 　　有文官，也有武臣, 有一品大员，也有从四品官吏，而这林林总总的，总共占了能入金銮殿来的百官中五分之一。 　　其中自然包括了何伯征。 　　渐渐有官员猜到了新皇这是要做什么，成王败寇么, 可眼下排除异己也不该那么快，而且牵扯到的也不小, 更何况这样不算是很名正言顺的即位, 哪怕是坐上了龙椅也该谨小慎微，徐徐图之。 　　可他们还是想错了。 　　顾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火绳枪，如今神机营的火器配备中，火绳枪所占的比例其实并不高, 占据更高比例的还是火铳，因为火统更容易统一规格, 火绳枪对制艺要求更高。 　　不过眼下不是介绍它们的时候, 顾青拿来它是来做有趣事情的： 　　“朕认为你们共同参与了何氏谋逆大案，按律株连九族都无妨，不过朕眼下不愿意再多见血, 朕给你们一个选择，你们只要从中推出十个人来，那么朕即刻赦免你们余下的。” 　　满朝文武：“？？！” 　　这岂非儿戏？ 　　然而端坐在龙椅上拿手帕擦枪的新皇是认真的，他看起来满含期待，就像是在等着大戏开场。 　　首辅杨询下意识皱了皱眉，他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觉，他想起了先前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想劝谏的话都哽在喉间，最终只有沉默不语，眼睁睁看着闹剧上演。 　　可不是闹剧么。 　　在身家性命面前，哪怕是平时全心天地君亲师，满口礼义廉耻，听到一个“屎”字都觉得有辱斯文的朝廷要员们，都会变得原形毕露。 　　他们一开始还能维持正人君子的模样，想保持下他们本身的风骨，然而等到他们意识到他们求救无门，只有按照新皇说得做时，就有人按捺不住跳出来，开始攻讦何伯征这个何氏核心，可何伯征只有一个，他们还得推出九个人来，哗啦啦的，他们什么丑恶嘴脸都能露得出来。 　　相互攻讦到谁谁谁为了打压新皇出了多少狠毒主意，谁谁谁草菅多少人命，谁谁谁贪墨了多少银两，甚至连谁谁谁扒灰都说了出来。 　　看得余下朝臣瞠目结舌，又胆战心惊。 　　还每每事后想起来时，都心有余悸。仿佛一着不慎站在那边的就成了自己，还有那从被打穿的脑袋中迸溅出来那白的，红的，还有骨碌碌滚了几尺远的眼珠子。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朝臣们总觉得他们身上都溅上了，甚至还溅到了脸上，还有嘴里，那铁锈味带着粗气钻进了他们的鼻孔，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余味绕鼻。 　　有那胆小的，整宿整宿都睡不着，一闭眼那日的一幕幕就如影随形。 　　可这天该变的还是继续变。 　　荣宠多年的何皇后成了乱党，畏罪自杀； 　　景泰帝痛定思痛，禅位于二皇子司徒珩； 　　新帝即位，大赦天下。 　　新的纪元，已然来临。 　　不多说顾青在即位当日给朝臣们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就来说字面意义上呕心沥血的景泰帝好了。 　　那日何婉清被宠妃系统抹杀，根据宠妃系统的规则，原先何婉清在景泰帝身上的诸多道具，比如说同心结就失去了效用。就像是景泰帝中了何婉清的蛊一般，何婉清那么一被抹杀，景泰帝当即就吐出了一大口黑血，还昏厥了过去，不过好歹还留下那么了一口气。 　　顾青没趁机弑父。 　　饶是如此，景泰帝也没好到哪儿去，目前都还在用天地灵药吊着命。再有没有了何婉清在他身上的debuff，景泰帝应该能看清楚这么多年来他都智了什么障。 　　不不，严格来说景泰帝昏聩到今日，也不能全怪何婉清debuff他，怎么能将锅全都扔给祸国殃民的美人呢？何婉清只斗倒了后宫一个个妃嫔，可在前朝以莫须有罪名罢黜，乃至株连重臣九族的可是景泰帝自己。 　　只是没有了何婉清给予的debuff，景泰帝还能找回几分羞耻心，能稍微看清他这么多年都做了什么，还把皇位给作没了。 　　顾青由衷地期待景泰帝稍微清醒过来。 　　再有对棒打鸳鸯的事，顾青表示由衷得惋惜，不过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补偿景泰帝。 　　嗯，在他看来就是补偿。 　　景泰帝这昏迷不醒着，顾青可没有闲着，他现在才刚放开了手脚来着。好在景泰帝并不缺病床前孝子，除了前太子司徒璟外，三皇子司徒瑀，燕阳公主都在宫内，就连已出嫁的丹阳公主都上奏要入宫伺疾。 　　唯独缺了凤阳公主。 　　眼下顾青已经复了废后杨氏的皇后位，并追封他母妃萧婕妤为太后，还加封了凤阳公主为凤阳长公主，其余手足却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不少朝臣都认为凤阳公主这独一份儿的待遇，是因为杨家在顾青登基路上做出了难以磨灭的贡献。 　　对此，顾青看破没说破，他只等着凤阳公主归朝。 　　凤阳公主是在顾青即位后的第五天，风尘仆仆地进了皇城。 　　当时顾青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因为他又破了先例，底下朝臣们正面面相觑着，这其中就有首辅杨询，吏部右侍郎杨澈，即凤阳公主的大舅父。 　　太监唱名。 　　顾青手一抚掌：“朕想着凤阳也该到了，请她进来。” 　　外臣们想回避，可御书房不像大殿，他们还能避到哪儿去。那边凤阳长公主也是风风火火的，人还没进来声已经先传了进来：“二哥，父皇还活着么？” 　　听不出她这话儿是期待景泰帝还没有驾崩，还是惋惜他竟然还苟延残喘着。 　　吏部右侍郎杨澈极力回想起来，他最后一次见着凤阳公主，还是三年前宫里头的年宴，那会儿凤阳公主连寻常公主依仗都无，便是杨家姑娘都比她鲜活明亮，何况凤阳公主这三年又在兴龙寺吃斋念佛—— 　　门外走进来一身穿骑装的女子，她个子高挑，走起路来铿锵有力，眼神锐利明亮，就好像一把出鞘的绝世好剑，令人不敢逼视。 　　然而她除了眉眼间还有几分杨皇后的模样，和杨澈记忆中的凤阳公主大相径庭。 　　不止他，其余朝臣心中都很错愕。 　　顾青：“凤阳。” 　　凤阳顿时笑了起来，一口牙齿极白。她笑完又转向了御书房的官员们，他们纷纷给她见礼，凤阳笑容不减，一个不错地说出了他们的身份：“诸位大人不必和我客气，只我久不回宫，今次就不多和诸位大人认识认识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俨然明白凤阳公主不仅不是他们认为的小可怜，反而非是什么好相与的。 　　顾青见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后，从御案后站了起来：“诸位卿家不妨就朕的提议拿个章程，朕带凤阳去见父皇。” 　　凤阳一抱拳：“诸位大人，咱们回见。” 　　诸位大人：‘呃。’这是什么做派？ 　　杨澈心道：‘这三年公主都经历了什么？’ 　　待回头凤阳去见了气若游丝的景泰帝，只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青去寻了她。 　　凤阳没走远，她就在殿外御阶上大马金刀地坐着，听到顾青这边的脚步声，就抬头看过来，接着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 　　顾青眉目不动，自有宫人搬来了一把圈椅。 　　那圈椅椅背透雕卷草花纹，小足雕卷云纹，雅致非常。 　　顾青往那一坐，愣是坐出了身在金銮殿的气势。 　　凤阳：“…………” 　　凤阳望向自己还微微颤动的手，那双手着实不是一双金枝玉叶会有的手，上面有老茧，还有经历风霜留下的细小疤痕：“我怕我忍不住掐死他，我又怕我下不去手。” 　　沉默良久，凤阳才重新开口：“二哥，你知道他有一次微服私访后回来给我带过一串冰糖葫芦吗？最后那串冰糖葫芦我还是没吃成，还是母后叫御膳房仿着弄了一串。” 　　顾青没言语。 　　凤阳忍不住抬头：“二哥？” 　　顾青支着额头：“嗯。我在想什么是冰糖葫芦。” 　　凤阳大吃一惊：“你不知道？真的假的？” 　　顾青无情道：“假的。” 　　凤阳：“……” 　　顾青陡然转了话题：“我让史官记录了宫变当日情形，你要看吗？” 　　凤阳问：“如实吗？” 　　顾青笑了笑：“当然了。”都说是宫变了，那当然要如实记录下来啊，不然那多没趣。 　　可怜史官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能当场去世。 　　凤阳一跃而起，满怀期待道：“那我要看。”她看起来很是朝气蓬勃，可顾青很清楚这都是表象，不过他相信凤阳说得想掐死景泰帝那句话并不作假，这个被全然打碎又被拼接起来的姑娘，这三年的经历只能让她将满腔愤怒藏在表皮下，拖拽着她往前行。 　　想到这儿，顾青在心中微微叹口气：“凤阳，我很高兴你回来了。” 　　凤阳：“嗯。” 　　很快她就胡乱擦起了脸，原来她还是有眼泪的呀。 　　而这次顾青有将帕子递给了她，不过最后没有收回来就是了。 　　杨府 　　还是那个书房，前内阁首辅兼杨皇后的父亲杨叙等来了近来第一个客人。 　　是杨叙从前的门生时循，在翰林院做侍读学士。 　　杨叙一听老管家说来拜访的是谁，恍惚一愣，旋即苦笑起来。在时循被引进来时，又恢复了寻常波澜无惊的模样。 　　而时循这次来，意在上个月刚即位的新皇，“老师，您难道没觉得新皇他得志便猖狂吗？”说这话时时循再是小心翼翼不过，还很是心有余悸的模样。 　　杨叙沉沉地瞥了他一眼。 　　时循被看得如坐针毡。 　　杨叙却没心思说他什么，而是在回想近来种种。此次皇位更迭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管有何氏是乱党为先，可私下中对景泰帝此番禅位非议不断，新皇即位后朝堂必定动荡不已，且新皇这皇位短时间内别想坐稳。 　　那么杨家大可借此更上青天。 　　可新皇即位后的所作所为彻底打乱了杨叙预想的一切，他还是二皇子时看着温文有礼，进退有度，可等到成为新皇，也不知道是当皇子时压抑得太狠，还是他本就擅于伪装，反正宫变当天他就露出了疯狂的一面。 　　当场让金銮殿变成人间地狱。 　　那着实煞住了一干人等。 　　接下来新皇仍不按常理出牌，还带着股见神杀神，见佛杀佛，或是让神佛相斗，他拍手叫好的疯狂劲儿。 　　在这种情况下，杨叙这边哪敢贸然做什么。那段时间倒还是有杨党核心成员来杨府，然而没多久他们就销声匿迹了，到了现在就只有个边缘成员时循来。 　　这彻底印证了杨叙的想法，新皇他疯狂吗？确实是。 　　可他绝不是逮谁咬谁的疯狗，他疯狂地有进有退。端看那日金銮殿上一出，便让非二皇子党分崩离析，而且那日嚷嚷出来的真心话可让三司忙了许久； 　　更不用说后来那一系列不循旧制，令人或瞠目结舌，或胆战心惊的举措，背后却是迅疾如风地攫取走了他所能攫取的所有大权，彻底拿住了包括原先杨党核心成员在内的诸多大臣。 　　等杨叙反应过来，已晚矣。 　　尘埃落定了。 　　杨叙这段时间来安睡得时候极少，他常常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遍遍推敲着，越是推敲越是心惊： 　　杨家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不是雪中送炭？还是其实是在与虎谋皮？ 　　无论是哪个，杨叙再没想过插手政事。 　　“老师？” 　　杨叙眼皮耷拉下来，他年纪不小了，本来看着还精神矍铄，可这连日来劳心伤神的，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良谨，寻机会外放罢。”良谨是时循的字。 　　时循瞪大眼睛：“老师？” 　　杨叙微微摇头，不愿意再说什么。 　　时循就这样惊疑不定地走了，老管家过了一盏茶时间才回来。 　　杨叙撩了下眼皮。 　　老管家忐忑道：“是凤阳长公主。” 　　杨叙沉默片刻后道：“说吧。” 　　是这样的，景泰帝母家表兄，禁卫兵统领谢敏的嫡长子名谢茂，娶了牛国公的嫡亲孙女，本身又是御前侍卫，前途无量。 　　可哪想这谢茂还是个痴情种子，对个通房言听计从，不但娶妻前庶长子都有了，还在娶妻后将妻子完全抛到一边，只和那通房过日子。 　　结果那通房穿红戴绿的，俨然才是谢家夫人。 　　今日在外采买首饰时，不巧冲撞了凤阳长公主。 　　那通房不认得凤阳长公主，她跟前奴仆张嘴便是骂凤阳大公主不长眼睛，冲撞了她们谢大奶奶。 　　可是她们不长眼，凤阳长公主却是认得她们的，也知道谢大奶奶究竟是哪个。凤阳长公主初初也没大怒，哪想谢茂闻讯而来，护着那通房心肝一样，还说长公主若罚便罚他好了。 　　这下可不是捅了马蜂窝么？ 　　谁不知道景泰帝为了何婉清那么个真爱，生生作践死了杨皇后。眼下这么一触景生情，人已经去了御前。 　　杨叙也想到昔年废后一事，手按在书桌上，仿佛才能撑下去。可他还有一半很冷静，想着那通房撞见凤阳长公主当真是个巧合吗？ 　　这个吗？ 　　不好说，不好说。 　　御书房 　　顾青没坐在御案后，也只穿了常服，惬意地偏坐在圈椅上，手旁放着两卷书，看上去很有几分沉静，完全看不出来他被认为是“疯了疯了”，或是“得志便猖狂”。 　　就像是杨叙顿悟的那般，顾青这段时间的作风是略外放了几分，可他同时再清醒不过了。在旁人认为他疯癫时，他想做的事一件都没有落下，也没有一个小目标没有实现。 　　这个国家的命脉，即将彻底被他握在手中。 　　再说顾青不介意做个清醒的疯子，他认为这样比做个中规中矩的明君要来得有趣。 　　何况他如今所做的，在他看来若是和他将来想做的相比，完全称不上疯狂，相反还能称得上是和风细雨。 　　说到底顾青他从一开始入工部，再藉由工部先掌控大周官办工业，又进一步染指经济命脉，加强了工商结合的力度； 　　还有在“无中生有”生出个神机营的同时，借此促使了手工业越发发达，矿冶业技术的进步与革新，匠人对新事物认知的大力度提高等等，也不仅仅是想获得兵权和提高大周朝的国防实力。 　　那样的话，对他来说未免不够。 　　哦，忘了说他还有个白莲教。 　　这个白莲教本来是想叫自然科学教的，那它所传播的教义也绝非是什么劝人为善，或是什么“一饮一啄，皆是前定”。 　　反正如今和风细雨着，只是为了等日后暴风骤雨时，他们也能有所心理准备，以及心理安慰，别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顾青想着便露出个笑，只想到时候他们可别让他失望，要知道那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仅剩不多的乐趣了。 　　便是何婉清的宠妃系统，顾青在听了系统的汇报后，都将它抛之脑后，不过顾青没有阻止系统吸纳宠妃系统的部分功能，来为他的洁癖症服务便是了。 　　凤阳长公主就是这时候到的。 　　一同来的还有谢茂和他的通房原氏。那原氏生的十分好看，这会儿受到了惊吓，眼圈红红的，像个兔子般惹人怜爱。 　　可惜这满御书房，能对她生出爱怜的也就只有谢茂。 　　不过这御书房也不是他二人互诉衷肠的地界，双双跪下，不得妄言。 　　而凤阳长公主明明是将他二人拿来的始作俑者，到了顾青跟前却什么都没提，就顾青手边的一卷书，和顾青说了起来。 　　顾青更是连个正眼都没给那对鸳鸯，耐心给凤阳长公主说道起来，时不时凤阳长公主还畅怀出声，两兄妹不能更其乐融融。 　　可苦了弱不胜衣的原氏，且无论她在谢家再怎么作威作福，到了御书房她什么都不是，只能咬牙撑着，而她越是这样，谢茂越是心疼。 　　过了两盏茶时间，谢敏觐见。 　　同来的还有骨瘦如柴的牛氏，谢茂的正妻。她穿戴是很隆重，然而打眼一看就知道她受了许多苦，精神很是不济，更别说凤阳长公主这边着人去谢家时，是从一处极为偏僻的院子中找到牛氏的，正院早给原氏占了。 　　凤阳长公主派去的乃是她的大宫女羽翯（he），她进了御书房规矩行礼后得了许可，便将所见所闻做了陈述。 　　谢敏臊得不行，直磕头请罪。 　　顾青把手中的书卷放下，带了两分笑道：“谢大人不仅是朕和凤阳的长辈，为朕承继大统更是立下汗马功劳——凤阳你别笑，朕不过粉饰一二。” 　　谢敏：“……！”那事儿都能那么大咧咧说的？听听还是用“粉饰”这个词！可再想想自从新皇即位以来的种种，谢敏心下更是忐忑不安。 　　顾青：“罢了，谢大人快请起。” 　　谢敏起了，一张老脸简直无处安放：“微臣无颜面对圣上。”谢敏根本就不敢端架子，他如今在顾青跟前，比之前在景泰帝跟前要诚惶诚恐得多。不对，从前什么时候诚惶诚恐过。 　　凤阳笑道：“谢舅舅这是知道谢表兄有那么个可人儿，为此容不下旁人的？也是，都说家丑传千里的，想来牛国公也是知道他嫡亲孙女在谢家是如何被苛待的。”这事儿其实在权贵圈就不是个秘密，又因谢家气焰正盛，便是牛国公知道了，还不是当不知道。 　　谢敏哪敢承认。 　　只是他都没开口呢，那原氏泪盈盈一扬脖就要发声：“奴——” 　　奴都没奴完，便有宫人迅疾地上来钳制住她，顺道将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的。 　　谢敏生吃了原氏的心都有了，当下又给跪了。 　　谢茂羞愤交加，看起来好像要暴起大吼了，简直没把自己当活人。 　　顾青慢吞吞开了口：“凤阳你何必这样说，以朕看谢大人治下有方，怎么也不该如此教子不当。” 　　凤阳撑着脸，一派天真：“皇兄的意思是？” 　　谢敏一愣又一惊，难道这次皇上和凤阳长公主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可皇上这话儿听来也很绵里藏针啊。 　　顾青笑吟吟道：“要朕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生死相许，有时候可能就是一个蛊的事儿，就像何氏和父皇一般。说起此事来，那何氏背后的神秘组织，如今竟没有了再多头绪。如今谢茂一事反而提醒了朕，那神秘组织会不会不止派出了何氏一个？” 　　谢敏：“！！！”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唉。 　　. 第25章 无宠皇子（13） 　　凤阳长公主还只是个教子不严, 顾青这一转口就成了窝藏乱党，一个不慎就成了谋逆大罪。 　　谢敏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一瞬间谢敏以为新皇这是要对他谢家开刀了, 别说从龙之功, 更别说什么谢家乃太上皇外家。前者新皇刚明晃晃打趣过，后者？ 　　景泰帝可没能落什么好，新皇即位后接连推翻了景泰帝定下的政令不说, 本来按照潜规则，皇帝昏聩责任要尽可能往外推，这儿就是要推给何婉清的，可新皇很是就事论事，仅仅方家得以沉冤昭雪一事, 就是在明晃晃打景泰帝的脸，别提还替景泰帝下了罪己诏。 　　景泰帝都如此, 遑论谢家？ 　　更有对比新皇做的其他事, 发生在景泰帝身上的都不过尔尔。 　　谢敏不禁脊背发寒。 　　顾青继续说着：“叫御医来。” 　　谢敏心灰意冷。 　　不想御医来了后，言谢茂没有被下蛊。 　　谢敏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顾青失笑：“怎么谢大人这番表现？难不成以为朕要卸磨杀驴？” 　　凤阳在旁边吃吃地笑。 　　谢敏连道不敢。 　　顾青摆摆手：“无妨。” 　　凤阳不笑了，看看谢茂又看看原氏：“谢茂既然不是被下蛊，那他们俩还真是情根深种呀。既如此, 当初又何必求娶牛家姑娘？” 　　这根本是在明知故问，还不是因为原氏身份太低, 根本就不够做谢家大奶奶。 　　谢敏自是避开这个问题不答, 只替谢茂告罪，言他内帷不休，敢请皇上责罚。到底比起谢茂这个儿子, 还是整个谢家更重要。 　　顾青惊奇道：“责罚？朕作甚要责罚？责罚他二人情不自禁吗？” 　　凤阳竟也是话锋一转：“照我看，皇兄不如成全这对有情人，叫他们做一对神仙眷侣。” 　　顾青笑道：“见他二人此情此状，朕便想起父皇和何氏，如此便依皇妹所言。对了，朕这儿有一永结同心锁，自打造好后竟是没有机会用上，今次不妨就赐给他二人，好叫他们恩恩爱爱永不分离。” 　　谢敏：“！！” 　　谢茂：“！！” 　　原氏：“！！” 　　谢敏是心力憔悴，谢茂和原氏倒也没有表现地惊喜交加，反而原氏比谢茂还惊疑不定，看来她没有她外貌看起来那么清纯可怜。 　　再说那永结同心锁，其实是个链锁，中间隔着三尺长，两边各有一手铐，戴上后就可以将两个人铐联起来，从此后吃喝拉撒睡都得同心协力。 　　就看他们能永结同心多久。 　　谢敏只当没生这么个混账儿子，心下又忽得一凛：‘那永结同心锁，陛下原本是想打造给谁的？’ 　　谢敏不敢往下想了，他这段时间也有很深刻地见识到新皇的疯狂，如今看来凤阳长公主也不怎么正常。 　　景泰帝这都造得什么孽啊？ 　　安排了谢茂和原氏，那牛氏也不能不安排。 　　这都不用顾青多说什么，谢敏就主动说叫谢茂和牛氏和离，牛氏的嫁妆谢家系数奉还，他也一并去牛国公府和牛国公赔罪。 　　凤阳看了眼从头到尾都匍匐在地的牛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冰冷又讥诮起来。 　　顾青看了过去。 　　凤阳心渐渐暖了起来，她端正了姿态，起身往顾青腿边一跪：“皇兄，是凤阳引出的事端，凤阳理应负责到底。” 　　顾青平心静气道：“那不是自然的吗。” 　　凤阳道：“是！” 　　谢敏：“？？？”他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但也怎么都猜不着他们兄妹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谢敏这个疑问，往后会随着凤阳长公主掌权，开建大周女子学校，率领一群聪慧又坚韧的女子主持纺织机革新等等事件，而得到解答。 　　而就在今天事故发生前，凤阳是这么对顾青推心置腹的： 　　“这个世界对女子本就苛刻，更无力的是诸多女子打从心底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反而比男子更加拥护这样的规则。还有诸多女子深陷泥沼，便是那自暴自弃者，追根到底还不是因为她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挣扎。 　　便是那有心反抗者，面对的不仅仅是夫权、父权，更有整个社会规则，我想做的是想给她们一个机会，让她们不孤单。” 　　凤阳离宫的这三年，她在灵台观病坊见识过太多悲苦生死，后来去到海上充当海盗时，也深刻意识到了人类在浩瀚的大海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她的人生财富，让她少了茫然，多了除了愤怒外的东西，她仍旧耿耿于怀当年她母后的死，但她知道她该去做点什么。 　　对凤阳这一番感悟，顾青表示老怀甚慰： 　　错的本来就是这个世界啊。 　　凤阳长公主还问了：“皇兄，如果我那天没奋起反抗，你还会对我伸出手吗？” 　　顾青无情又冷酷道：“不会。” 　　凤阳：“…………至少犹豫下呀。” 　　顾青从善如流道：“唔，不会。” 　　接着还像看任性孩子一样看向凤阳：“满意了吗？” 　　凤阳：“…………告辞。” 　　然后便有了原氏当街冲撞凤阳长公主一事，可以说谢茂和原氏是被抓了典型。 　　不过他们这对也是够可以的，被抓进宫的事也很快就在宫外传开了。 　　一开始大家都和谢敏似的，认为新皇是借此对谢家开刀，哪想到谢敏身上的要职没有被卸掉，谢家其余人中除了谢茂没了御前侍卫的差事都还好好的，就是谢茂和原氏还被新皇和丹阳长公主赐了永结同心的福，俩人还被栓在了一块儿。 　　众人：‘…………’ 　　这谢茂是彻底废了。 　　本来要没皇上赐福，等回头谢家把那通房悄悄弄死，风头一过谢茂还能继续办差。 　　现在？谢茂但凡还要脸，他连着个女人连家门都别出了，更别说入仕，然后继承谢家了。再有谢茂本就是嫡长子，如今他废了，谢家少不得伤了元气。 　　何况谢茂就此和个低贱的通房永结同心了，这足够他和谢家成为京城的大笑话了。 　　一众人纷纷摇头，认为谢茂这何必呢，回头就整顿起了后宅，生怕这火蔓延开来，一不留神就烧到自己身上。 　　还有那想得多的，还想去瞧瞧家中庶子有没有心狠手辣的，但这也只能想想，可没有谁想触新皇的霉头，他们可不信凤阳长公主今次是偶遇谢家那个通房。 　　还有那牛氏，她叫牛百枝。 　　和谢茂和离后，牛国公那边羞愧得很，便要接她归家，没想牛百枝带着嫁妆跟着凤阳长公主走了。 　　凤阳长公主说她负责到底。 　　牛国公：“？？？” 　　要不是很清楚自家孙女压根就没接触过凤阳长公主，牛国公都要想歪了，不过转念想想，如今凤阳长公主明显得新皇看重，自家孙女跟着她，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牛国公便连忙叫老妻再给准备一份礼，加上谢家送来的赔罪礼，都添送给牛百枝，让她好生侍奉凤阳长公主。 　　然后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牛国公：“…………”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凤阳长公主要将想法付诸于实践，她还有不短的路要走，那便说回到顾青这个新皇身上来。 　　先前提到的为方家沉冤昭雪，这方家便是昔日执掌西南大军的方家，顾青做这件事其中一部分因素就是他付出的“报酬”： 　　在东南海海域刼掠的，还让福建巡抚秦清觉得如同跗骨之蛆的海盗，其中部分成员就是曾经方家手中的兵士。他们在为方家翻案无望后就选择了落草为寇，数年下来在昔年方家幕僚颜盛的统领下，亦商亦盗，坐拥百艘舰船与万余部众。 　　后来这万余部众有一小半入了神机营，叫神机营统领沈威成了“光杆司令”。 　　等到顾青即位，他就实现了当初的诺言，为方家平反，还寻来了方家同族血脉，为方家传递香火。 　　再说起那颜盛，据说他“神彩清秀，雅有才艺”，哪想到他后来去当了海盗，还小有成就。 　　如今方家平反后，颜盛也无意入朝为官，顾青并不勉强，不过他有意继续在背后掌控这支海盗舰队，他愿意提供枪炮，海图等等，支持他们扩大海上活动范围，拉长海贸交易线。 　　如果他们有探索其他大陆，开辟新航线的雄心壮志，顾青也必将鼎力支持，说不得他们可以成为大航海时代的奠基者，以及开拓者。 　　而顾青？顾青一大目标可不仅止于大航海时代。 　　不说其他的，就说凤阳的目标，提高女性地位可不仅仅只靠她成为女皇，这封建帝制本身才是最大的桎梏。 　　顾青意在的便是颠覆这社会现有制度。 　　当然了，这也非是能一蹴而就的，顾青乐意先打打根基。 　　这可苦了满朝文武。 　　老实说景泰帝在位时，他们冷眼旁观景泰帝走向昏聩，那让他们手中权力比从前大了起来，行事起来也少了几分拘束，糊弄起景泰帝来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然而等到顾青即位，甫一露出獠牙，他们都懵逼了，结果就是看着他一凶兽似的，接连弄出一出出的血雨腥风，心里就先怯了几分，等他们壮起胆来想做什么，已经晚了。 　　这下新皇表现出温文姿态时，他们都知道了那都是错觉，那就是个蛰伏起的凶兽，在做什么前都得先思量再三。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哪敢糊弄，只能拧紧了弦，好生办差，不然就等着回家吃自己吧。 　　当然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官员初初懵逼过后，就很快适应过来的，比如说工部一众官员。 　　毕竟这部分先接触了顾青。 　　以及大周上下也不是全然安逸，顾青这在京城搞风搞雨，乍一看就很像是得志便猖狂，而他即位过程惹了诸多非议，于是便有了他即位的第二个月，景泰帝的兄弟，就藩的梁王就以维系正统的名义起兵了。 　　边疆也不安生。 　　北边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津国，大肆侵犯大周边境。 　　对此，顾青对津国派遣大军，神机营压阵。 　　对梁王，先经济制裁后派兵围剿。 　　神机营到如今就是火铳，按照大小、构造特点和作战用途可分为三类，一是单兵用的手铳；一是装备战船和关隘守备的碗口铳；再来是专门用于城防要塞的大型统炮。 　　更不用说还有火枪，加上神机营操练已久，如今是第一次上战场，却完全不畏的，配合骑兵和步兵作战，把津国人马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再说梁王。 　　顾青对大周朝经济命脉的掌控力度放在那，对梁王藩地进行经济制裁自然不在话下。 　　等到梁王藩地内发生暴乱，朝廷这边就闪亮登场，顺利拿下梁王不说，相信就现在藩地内的情况，朝廷再派来官员进行治理，就会比从前顺利很多。 　　两场平乱下来，大周小声哔哔的瞬间就少了大半。 　　只是当顾青开始让凤阳长公主参政时，还是遭受了不小范围的“触底反弹”。他们一个个的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叫得那叫一个凄厉。 　　凤阳长公主看向顾青。 　　顾青似笑非笑：“凤阳你先去做你的事，这边儿容朕和诸位卿家们谈谈。” 　　凤阳：“嗯。” 　　凤阳长公主潇洒地走了，余下文武百官们开始回忆从前被支配的恐惧。 　　顾青倒也没发疯，他说谈谈就是谈谈。 　　至于谈的什么？ 　　和长生子有关。 　　是的，长生子他还在的，受何婉清成乱党一事影响并不太大。也不是没有人想到他，可顾青要是去镇压长生子，那才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 　　这次顾青和文武百官们说的便是长生子曾描述过的，一个皇权和士族都湮灭在历史车轮下，人人平等的美好世界。 　　顾青说得时候，还用了一种特别飘渺和向往的语气，就好像他觉得他如今是皇帝，其实没什么好的，权力什么的那都是浮云。 　　完了后还低低笑了片刻。 　　文武百官：“！！” 　　顾青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向众人：“诸位卿家可是也心向往之？” 　　当然不是！ 　　想当年科举制度开创时，到它被社会接受用了多长时间，期间经历了多少士族阻挠，就可知道士族有多不情愿属于他们的权益被分割给寒门。 　　更不用说让士族飞灰湮灭了，那比挖他们祖坟还叫他们难以接受。 　　他们再扪心自问，皇上当真舍得这无上权力？ 　　答案是他们不敢确定啊。 　　万一皇上就是向往那听起来怎么都不可能的美好世界呢？这谁敢赌？ 　　所以和这种挖祖坟的变故相比，是不是让凤阳长公主参政都不算什么了呢？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文武百官还能怎么样，他们只能选择退步。 　　好像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让步了，还是一让再让的，这种让步可是会上瘾的，又或者说当他们选择让出第一步，那么顾青就会选择进一步，再进一步。 　　周而复始的，他们的底线就渐渐变低了。 　　可喜可贺。 　　凤阳长公主回头听顾青转述了他和文武百官的谈话内容，对那美好世界也生出了几分向往，由衷叹道：“长生真人果然不同，也难怪皇兄和他知心相交。” 　　顾青大言不惭道：“谁说不是呢。” 　　其实顾青已经好久没分身成长生子，长生子如今另有其人扮演，不过那人也得了顾青不少真传，本人也很通透，看白莲教发展得还挺好的，就可见一斑了。 　　再说这个身份，用处简直不要太多，如今就用来拉了好一波仇恨，被文武百官再骂了一通妖道，殊不知以后还有他们骂的时候。 　　前朝事了，顾青和凤阳往内宫走去。 　　凤阳参政只是个开始，她还将要筹办大周女子学校。 　　顾青他也要准备开办灵台学校，对技工发展给予高度重视。 　　此外，他还准备给国子监加开课程，教科书已经在编写中了，怎么着也得让国子监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而国子监作为天下学院表率，它会去影响其他学院的。 　　还有顾青还要在六部外增设商部，主管商业；再来还有建设港口，盐制改革，农业改良等等等，反正要做的事情不少。 　　饶是如此，顾青还是会为内宫分出点精力。 　　兄弟姐妹的，三皇子司徒瑀经过考核，已经被顾青派去了兵部；三公主燕阳则在凤阳身边跟前跟后。 　　前太子司徒璟，顾青没怎么着他，他对于前后落差至今都还没有适应就是了。 　　便是景泰帝偏居于西宫的妃嫔，顾青都给了她们选择，有选择常伴青灯的，更多的还是选择跟着凤阳，她们心底还有不甘，仍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甚至宫女太监，接下来也会有安排。 　　对景泰帝的安排，则是顾青最上心的。 　　说来景泰帝渡过了危险期，不再日若游丝了，只这大病如抽丝的，他自那后身体就不太好了。 　　再有尽管没有了何婉清加持给他的debuff，景泰帝在彻底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再见到顾青时便劈头盖脸一通骂，连恨不能没有二皇子这么个儿子的话，都吼得特别目呲欲裂。 　　到底顾青篡了他的位，是为大大的不孝。 　　顾青为了反驳这一点，表示要特意为景泰帝打造一行宫。 　　先前何婉清被抹杀，没能让景泰帝和她永结同心时，顾青不是说过要补偿景泰帝吗，顾青这儿的补偿就是让景泰帝在这儿，就能感受到后世的风情。 　　即再没有皇帝，也没有阶级特权，同时这一应设施自然也是要往现代靠拢的，尽管到目前为止，要完全赶往现代社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最基本的设施还是能有就有的。 　　就拿长生子曾提过的那用钢铁打造，有八个轮子，还比骏马快上几倍的大车，眼下便是造不出来用蒸汽机驱动的，不过顾青可以给造出来一截火车，不过是用水力驱动的—— 　　那所选行宫地址在京郊旻山，层峦叠嶂，湖泊罗列，泉水充沛，同时再配以护城河，以及给京城用水提供供给的通惠河，加以设计就可形成一套相对完美的地下水供给与排出体系。 　　同时产生的水力可做多种事，驱动铁轨上火车车厢并不成问题，再有还可借此发电。 　　这描述的，顾青都觉得让景泰帝去住是暴殄天物了。 　　再一想，他这是为景泰帝营造现代质感，关键还不在新新事物，而是在于让景泰帝去感受人人平等的美好世界。 　　这么一想，顾青都替景泰帝由衷地期待起来。 　　时间渐长。 　　顾青和朝臣们相处也日益融洽起来，大概是被虐的次数越多了就自我调得越快吧。一日，文武百官们便关心起了顾青的婚事。 　　本来在即位前就在说这事儿，只是现在不能同日而语了。从前还可能被谁谁嫌弃，如今该是天家选秀，这其中身份最高也较为合适做皇后的，便是两江总督楚四维的嫡长女楚惊蝉，此女性格敏慧，举止娴雅，亦有才名。 　　年纪略小皇上两岁。 　　启奏选秀事宜时，凤阳长公主亦在，她闻言怔了下，定定地看了眼启奏此事的大臣，又快速转向顾青。 　　顾青轻笑了一声：“朕无意选秀，也知道你们这是想敦促朕及早传宗接代。只朕是过来人，朕清楚为人子女的艰辛，看朕和凤阳就知道了。” 　　凤阳使劲点头。 　　文武百官：“…………” 　　这话儿他们没法接。 　　顾青垂下眼帘，意味不明道：“朕自然也明白为人父母的不易，看父皇便是了。”皇位都没了不说，如今理智还稍微回笼了，想像从前那样继续为爱痴狂都做不到。 　　更有景泰帝他明明有苦，却诉苦无门，不过想想即便他找到人诉苦，鉴于他从前那么为爱痴狂，他现在说什么也没人相信了吧。 　　文武百官：“…………” 　　这话儿他们也没法接！ 　　这般的，选秀一事也就暂时不了了之了。 　　等回头到了御书房，凤阳摩挲了下自个手指，抬眼开了口：“皇兄，我不是担心皇兄有了妻儿就冷落了我，只是我觉得皇兄没必要将就和勉强自己。 　　像皇兄这般的，不求更多，只求知心相契，可这世上汲汲营营，昏昏碌碌的人太多，能真心懂得皇兄的又有几个？我能想到的，也就一个长生真人。” 　　凤阳并不知道长生子原是她家皇兄的分身，到现在还以为当年长生子因更理解她家皇兄以其横溢才华，才选择暗中支持他。 　　对此顾青语气悠远道：“不，我不比他惊才绝艳，思想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他非常好意思说出口，还说得感情真挚，一派向往。 　　凤阳一脸莫名，片刻后拖长了声：“哦——” 第26章 无宠皇子（14） 　　顾青即位后, 改年号为天启。 　　天启元年，灵台学校成立； 　　增设商部, 六部成七部； 　　盐制改革, 推海水晒盐法； 　　天津、广州港口初建； 　　设缉事厂，为特务情报机关。 　　天启二年，大周女子学校成立, 凤阳长公主为校长； 　　试行人痘接种，以预防天花； 　　于国子监增设数学学科，后普及官学及私学； 　　大周远洋船队开始第一次远洋，共有船舰百只； 　　津国二次溃败，割地赔款, 两国增强经济往来； 　　调节农业赋税，均降两成。 　　不说其他的, 降低农业赋税, 国家在这方面的税收自然受到不小的影响，只是国库并不空虚，相反随着官营工商业的发达，和对外贸易的渐渐兴盛, 对内商业受到官方鼓舞，发展力度增强, 都导致工商业税收大幅度提高。 　　当然了, 支出也明显增多。 　　不过无论是港口建设，还是远洋航行，这都是会带来长远利益的大工程, 便是港口建设之初，也为周边百姓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工作岗位，再不济还可以进行招商引资嘛，商部的成立就是干这个的。 　　另外，随着冶铁、纺织、盐业、水泥等行业发展和革新，寻常百姓在衣食住行上的支出逐渐降低，同时桑、棉等经济作物的产出值增加，水利工程和利农政策的推广，也让农田收入增多，手工业的发展也让寻常百姓多了开源渠道，林林总总的寻常百姓的生活水平自然得到了提高。 　　这样一来，不仅仅是将刺激消费，促进工商业发展；也利于坐在龙椅上的顾青收拢民心，政令得以更顺利推行。 　　只是权益受到威胁的“士”，不是很高兴。 　　尤其是顾青有意建九州图书馆，让原本珍贵的知识低廉化。 　　当然了，大部分朝臣都被虐出了斯得哥尔摩综合症，可总还是有那么部分在作死的边缘徘徊，这次还涉及到了宗室。 　　原来自从梁王起兵失败后，顾青就以此取消了就藩制。 　　大批宗室因此入京，有真才实学的自然不怕。 　　其中这真才实学不仅仅包括主流才学，而是哪怕你在农学、医学、数学、舆地或音律等有突出才能，那总有合适你发光发热的去处。 　　看韩王家那个据说是傻子的庶子，就因为被发现他在数学上有极高天赋，当场就被天启帝要走了，竟还带在身边对他进行悉心培养。 　　可真是大跌了一地的眼睛，也让不知凡几的人红了眼。 　　对了，那假傻子叫司徒连客。 　　不仅如此，还不拘男女。 　　宗室正经主子不说，便是那后院女子有才学的，要是被凤阳长公主相中，那也可以进入大周女子学校。 　　只是这么着归这么着，被剩下的还是不少，尤其是从前混吃等死的。他们在藩地不说是土皇帝，那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竟成了吃白饭的。 　　这样的落差，再加上他们还没有切身处地感受过顾青的御下风格，闲来无事就开始搞事了。 　　还一搞就要搞个大的。 　　说来还和何婉清有关。 　　当初何婉清不是被打成乱党吗，知道这波操作是一定程度上无中生有的不多，传来传去到现在大家都信了何婉清是乱党这个设定。 　　而随着顾青大权在握，众人也意识到他那是疯得天纵奇才，可他做皇子时若是藏拙，那也太会藏拙了吧，还特别擅于伪装。 　　还有他处理起政事来过于狠厉毒辣，这总不能无师自通吧？ 　　总之这其中有可探究的极大价值，不过这群人还没傻到自己哐哐就是干，他们想来想去想到了景泰帝这个太上皇。 　　太上皇这个人总体不好说，可他毕竟是太上皇，身份在那儿摆着，手下总还有几个忠心人吧，再不济也能以孝压皇上。 　　等等，把最后半句划掉。 　　那就再不济太上皇这个名头，还是能被他们当成拉大旗的虎皮的。 　　谋划周全后这群人就开始了他们的行动，其中就有买通太医，让太医判断坐在皇位上的顾青，和当年的二皇子脉象是否不同。 　　还有寻当年在上书房教书的先生们，来让他们证实下顾青和曾经二皇子有何不同，比如说在字迹上等等。 　　具体参照当年对付何婉清的流程。 　　只是这群人忘了，当年何婉清依附于景泰帝，成为了众矢之的；如今的顾青大权在握，不说万众归心，那也是民心所向。 　　至于字迹？仿写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于是这日，顾青在朝会上提及了要成立九州科学院，意在让司徒连客那样的分科人才不至于被埋没，还再度提出了分学科研究的思想。 　　也就是说这九州科学院旨在包括数学、化学、物理、地理、生物学、气象学、医学、农学等在内的自然科学上做深入学术研究。 　　同时将网罗天下有志之士，不拘身份，不拘“学历”，也就是说不必是举人或进士，不过九州科学院并不是官署，大部分入科学院的人士初时并不赋予官职，但朝廷给予供养，若有著作问世，朝廷将负责发行； 　　若做研究，一应所需也是朝廷出等等，同样的会论功行赏，但凡对国对民有重大影响者，或可封爵。 　　相对应的，对有志之士的要求也相当高，不像是比较接地气的灵台学校。 　　可以说，这个九州科学院很有科学研究机构的雏形。 　　对于此事，朝堂接受尚可。 　　毕竟不是官署，就是那封爵什么的略刺眼，可又想那等“奇技淫巧”，又怎么会掀起很大的风浪，又不是人人都是长生子那妖道。 　　说完这个，再说图书馆。 　　这个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说到底读书一道乃是通天路，这样的认知太过深入骨髓，再者士族之所以是士族，正是因为他们有文化底蕴，如果这种文化底蕴不再具备珍贵性，那和寒门又有什么区别？ 　　顾青在龙椅上撑着脸颊听底下大臣众说纷纭，想到了这两年来大周增加的私学数量，还想到了有不少学者开始利用在这些书院讲学之际抨击时政，反对以权力压制民意，倡导新的思想价值和人生观。 　　对此顾青感到了欣慰，对这种行为也给予了宽容，还打算在《大周律》中写入“不因言杀人”，就像他自己就一力促成了传播通俗易懂科学知识的白莲教一样，要不他在全国学院增加数学学科也不会那么容易，这是一种渐渐形成的大趋势，从上到下，再由上而下。 　　如果不能感应和顺应这种大趋势，那么他将会这种大趋势湮灭。 　　如今看来朝堂上聪明人还是比较多的，不然他提议九州科学院时就哭天喊地起来了。 　　这次蹦跶最欢的那几个，顾青看他们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不过既然他们都那么处心积虑了，自己不给予回应好像蛮辜负他们的。 　　顾青坐直了。 　　底下动静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几乎顷刻间就安静了下来，还有不少人条件反射般秉住了呼吸。 　　顾青语气愉悦道：“朕听闻近段时间以来，有谁在怀疑朕的血统。不是说朕非是父皇与母后亲生，而是认为朕非是父皇与母后所生的司徒珩，就像乱党何氏那般。” 　　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心想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还真敢去论证。 　　又听皇上继续道：“朕是很欣赏这种怀疑精神的，蔺玦蔺爱卿，你不妨出列说说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蔺玦（jue）：“！！！” 　　这蔺玦破罐子破摔，竟是抛出个深水炸弹：“陛下受后宫风波波折，今生与子嗣无缘！” 　　文武百官：“！！” 　　顾青低笑出声：“朕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朕不知道的事，原来只有这个？”他说得过于轻描淡写，仿佛无法留后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再想想那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有他根本就不屑于对太上皇摆出孝顺的姿态，日常嫌弃自己流着景泰帝的血，好像不让这血继续流下去，对他来说似乎是个喜事。 　　再说历史上无嗣的皇帝也不是没有，不管此点对那些皇帝的帝位稳固有没有影响，可他们的顾虑绝对不会发生在顾青身上。 　　蔺玦：“…………” 　　文武百官：“…………”想想也是，只是这样也太可怜了吧。难道当初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所以才不再继续藏拙的吗？还因此性情大变的吗？ 　　顾青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说绝育药其实是他自己下的了，还是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的时候。 　　蔺玦就这样退场了，顾青又慢条斯理道：“朕也知道不少人想念太上皇，朕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和尔等去一次桃花源，去拜会下太上皇。” 　　桃花源就是顾青给景泰帝准备的皇家园林的名字，他给起的。 　　文武百官齐声道：“是。” 　　散朝后，自有宫人为文武百官说明注意事项，还留给了他们回家稍作准备的时间。 　　其中吏部侍郎杨澈归了家，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朝堂事报备给他爹杨叙。 　　听有人像怀疑何婉清一样怀疑顾青时，杨叙并不觉得意外。 　　而听到顾青绝嗣时，杨叙略一沉吟后忽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抹炙热。 　　杨澈：“父亲？” 　　杨叙语调中藏不住的颤抖：“若我所料没错，陛下十有八九要扶凤阳即位。” 　　杨澈：“！！” 　　杨澈只觉得他父亲是异想天开，杨叙见状微微摇头：“你还看不出吗？凤阳和陛下才是一路人。” 　　稍后又恨铁不成钢道：“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以常理去揣度陛下？” 　　杨叙心头火热，全然不见了从前的颓然，他觉得他还能再活个二十年！ 　　等到杨澈再回转，说了在桃花源的见闻后，杨叙更是如此，他还意识到了什么，急吼吼地去寻首辅杨询，杨氏这条大船他不能让它就那么被落下。 　　那桃花源一行又发生了什么呢？ 　　且说下午顾青和文武百官出发去了桃花源，一路上道路平坦畅通，这倒没什么，水泥路早就普遍了全国，甚至还兜售去了邻国。 　　可等到了桃花源，他们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富丽宏大，意境古朴，而是从一开始就和他们平时所见的格格不入。 　　首先他们就弃了马车，来到了一节铁箱前，那铁箱下有通向远方的铁轨。他们只稍微一愣，那铁箱竟然裂开了，露出里面的空间和两排座椅。 　　顾青招呼他们：“还愣着坐什么，快进来。” 　　文武百官：“？？？” 　　等一节铁箱坐满了人，也不知道弄了什么机关，铁箱竟然在那铁轨上行驶了起来，但不见人推，也不见马拉，那路也没有向下的坡度，只听得咣咣咣声。 　　再看那铁箱两边还有透明玻璃窗，隔着玻璃窗可看到两边树在往后退，和他们乘坐的马车一比，速度竟是快了不少。 　　文武百官：“？？？” 　　再行一段路，便见了更多人影。他们一个个服装较为奇异，没有长衫，裤子竟还不雅地露裆，其中有骑着两轮车的，那两轮车只需要那么轻轻蹬着那两个脚踏，就能行走，速度倒也不慢。 　　突然间天色暗了不少，透过窗户去瞧，赫然见一栋方方正正的高楼，那高楼外上上下隔着一段距离就有一排排的玻璃窗，外头不知道贴了什么，看上去瓷白瓷白的，就好像是贴了瓷器般。 　　还有那楼下树了一个铁杆，上头有灯罩，灯罩下该当不是点了蜡烛，好像是个圆形的物件，竟是发出亮彤彤的光，照亮了周遭一片区域。 　　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们头顶上的问号都堆不下了，铁箱子才停了下来。 　　一众人迷迷瞪瞪地出了铁箱子，发现这边也有那种会发光的铁杆，只是这个灯罩下头的没发光，仔细一看那灯罩下安装的物件是透明的，像夜明珠那么大，里头却还有像铁丝一样的物件，再看那两个铁杆间还有一段线。 　　文武百官头顶上的问号继续堆积着。 　　还没等他们弄明白，那铁箱子竟又哐哐哐地往回开去，这回他们发现了，那铁箱子两头尖，里头竟还坐着个宫人。 　　这到底是什么机关？又是靠什么驱动的？竟不许人力，也不需要马力！ 　　再往深了想，这样的铁车能够在其他地方运行？看那铁箱不小，除了运人，运输粮草或兵器或其他也可，再看那速度，岂非比寻常运输都要快捷不知多少？ 　　忽然有谁哇地叫了一声。 　　原来是喷泉冷不丁喷了水，随之还有一落地钟的打钟声。 　　更奇怪的是这桃花源来来去去的宫人，对待他们态度很稀疏平常，就对顾青这个皇上也不十分恭敬。 　　顾青对此并不在意，摆摆手就随他们去了，稍后朝文武百官们拍拍手：“欢迎来到桃花源，接下来按文武列成两纵队。” 　　等到文武百官列好队，还有小旗子发放。 　　这根本就是观光团既视感，还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那种观光团。 　　再随后满朝文武就知道了这儿是长生子那妖道倾力打造的，包括那不知道怎么驱动的铁车。在这桃花源中还奉行人人平等，消除阶级，所以才有他们认为的这儿宫人十分大胆，态度不恭的一幕幕。 　　联想到顾青先前为他们描绘的美好世界，众人一时戚戚然。 　　更让文武百官觉得不自在的是，明明他们才该是大周顶梁，人上人，偏偏到了这桃花源，那桃花源中来来往往的宫人看他们的模样，就好像他们才是什么稀罕人物。不是达官显贵的稀罕，而是寻常人看街上耍把戏的那种稀罕。 　　被他们看的，连手中的小旗子都变得烫手起来。 　　文武百官：“…………” 　　好在很快文武百官就没心思想有的没的了，这桃花源中的种种新奇古怪，彻底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然而他们只来得及囫囵吞枣，他们就来到了景泰帝所在。 　　让他们不禁扼腕。 　　说起景泰帝这个太上皇来，他还在皇城时，一开始或许还有反思自己这多年到底智了什么障，可失去皇权，让他极度痛恨顾青这个不孝子。 　　只是他再痛恨，也没有什么用。不说这皇城，就是整个大周朝，都已经在顾青的掌控下，文武百官们个个连轴转，谁还愿意去理会景泰帝这盘凉了的黄花菜。 　　寻常除了在他跟前伺疾的皇子皇女，就没谁来和他请安。 　　后来随着景泰帝脾气越发暴躁，顾青懒得惯着他，皇子皇女们也跟着消失了。 　　等到桃花源一建好，景泰帝就被送了来。 　　景泰帝颠来倒去地痛骂顾青，还没在桃花源端起太上皇的款儿，就等来了长生子许诺给他的“仙界”。在这儿，他可不是什么真龙天子，他顶多就是这桃花源老板那不糟心的老父亲。 　　景泰帝：“…………” 　　景泰帝恨得几欲呕血，等他缓过神来，便想着不该这般坐以待毙。只是他根本就没有那个金刚钻，连桃花源都出不去，以致于当饱受压迫的宗室联系上他时，景泰帝麻木中带着不可置信，不可置信中还多了几分狂热。 　　自然是应了宗室们的话儿，要来将顾青拉下马。 　　结果嘞？宗室联合朝中大臣们这一撮阴谋已然败露，景泰帝却连个信儿都没得到。 　　于是当文武百官观光团到来时，见到的就是一个翘首以盼的景泰帝。 　　景泰帝微微颤了下。 　　文武百官照规矩向景泰帝行了礼。 　　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待遇的景泰帝，几乎要潸然泪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主要还是因为满朝文武惦记着桃花源中的种种，他们意识到这儿的诸多器件，都不要人力或马力驱动，而是靠水力，以及煤炭燃烧带来的热力驱动后，那简直是让他们的灵魂都受到了冲击。即便他们还来不及想明白这其中蕴含的意义，但那种莫名沉重的感觉，已然先一步驱使他们重视了起来。 　　再说了，今天朝会上刚见识到陛下是怎么笑嘻嘻发难的，也很清楚太上皇这是又作了什么死，他们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和他老人家“藕断丝连”。 　　而且比起这个，他们更愿意去学骑那两轮车，看起来并不难的样子。 　　景泰帝：“…………” 　　又一时，文武百官退下，顾青露了面。 　　景泰帝立刻目呲欲裂，一副想上来捶顾青却又不敢动手的模样。 　　顾青微微叹口气：“父皇若是真过来打朕，朕兴许还能对您高看半分，唉。” 　　景泰帝：“…………” 　　景泰帝这下不过来打他，都对不起自己的天家血脉，可是即便在这儿顾青的皇帝身份没那么皇帝，可他仍旧是桃花源的主人，谁敢眼睁睁看着他被打啊，那自然是赶紧拦住景泰帝。 　　景泰帝：“…………” 　　景泰帝气个半死，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顾青负手而立：“朕来是告诉父皇一件事，桃花源中先前缺沤肥的老农，朕给找好了人。相信父皇会和他们相处良好的，毕竟你们都暗通曲款了。”这说得是那一干吃饱了撑的的宗室，顾青没斩了他们，而是安排他们进了桃花源，来做沤肥耕地的老农，相信在见识到耕种不易后，他们一定会懂得珍惜粮食。 　　景泰帝：“！！” 　　景泰帝无力地跌坐在座椅上，顾青告退后则叫人送上来数辆两轮车，让文武百官们练手。 　　就是文武百官们骑，他在旁边看。 　　文武百官有很快就上手的，还有怎么学都摸不着头绪的，可无论是哪种，最开始学骑的时候，都免不了栽倒，摔个鼻青脸肿也在所难免。 　　这过程中也可窥见他们的性格，在顾青看来，无论是什么，最后得到眷顾的必然是坚定者、奋进者和搏击者，而不会选择固步自封者、井底之蛙者和畏首畏尾者。 　　等满朝文武不得不回去后，不知道多少人一夜未眠，还有不少人像杨叙那样，有千言万语要说，并要改变原有态度，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咒骂长生子那妖道。 　　如此一来，顾青这边政令通行就没有了问题； 　　想寻长生子的势力更多了，他们都想知道这到底打哪儿来的天纵奇才，他又掌握多少不得了的秘技； 　　还想顾青这皇帝做的那么狠厉毒辣，背后是不是长生子在教授他？他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 　　仔细想想的话，他们俩的关系很值得推敲，要知道当初长生子可是被景泰帝推上圣坛的，还连带着让景泰帝认为何氏那乱党是什么仙女下凡。 　　按理说当何氏被打成乱党时，长生子理应受到牵连，他也对景泰帝投桃报李，结果却是他屁事没有，还反过来站到了当今身边，这要说他们俩没早“暗通曲款”，他们一百个不信！ 　　不过他们可都是忠臣，自然要看破不说破。 　　此外，由于找到了长生子这个幕后推手，他们心中对顾青处理起政事时，怎么就那么老辣，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解答。再加上绝嗣一事，二皇子被李代桃僵的可能性立刻降到了最低。 　　顾青扯了扯嘴角。 　　对了，他被怀疑非皇家正统一事，顾青也有让史官详细记了下来，包括他被下绝育药而因此绝嗣的那部分。 　　史官：“…………” 　　史官已经麻木了，他连宫变一事都能如实记载，包括那两颗屎也没落下，这还有什么是他不能记录下来的，甚至他还心疼了下参与宫变的杨询等人，他们还不知道那事儿已成青史。 　　史官非常想知道他们有朝一日得知此事的表情，也很期待他们就此“名垂青史”。 　　等等，这种史书写出来，会有人信吗？ 　　哎呀，大意了！ 　　天启四年，开惠民药局，各地也相继设立分局； 　　与西域各国建交，进行更紧密的政治经济往来； 　　九州科学院天文学学士联合绘制出近一百五十幅云图，将其于天气变化联系起来，并阐述了近乎精准的气象学原理； 　　远洋舰队第一次返航，最远抵达了东非； 　　于嘉州凿成深达数百米的石油竖井； 　　天津、广州港口相继落成； 　　农业人口转为工商业者的数量大增，出现了商业集镇； 　　…… 　　…… 　　凤阳长公主主持纺织业革新，或可有女官入朝。 　　杨叙得知此事，饭都多吃了一碗，结果撑着了，还请了太医。 　　顾青自然很快就得知了此事，他笑了笑。 　　杨叙虽不在朝，可他对朝政的敏感度仍如往昔。让凤阳长公主做下一任皇帝这事儿，敢想的人仍然不多，很多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看有许多大臣是担心凤阳这样集权，有朝一日会成为垂帘听政的大长公主就可见一斑。 　　尽管到现在为止，下任皇帝连影儿都还没有。 　　这么一来，女官增设倒在其次了。 　　因而当下不少朝臣就又开始操心起了皇室婚事，这次没特别针对谁，而是包括了顾青在内的几个都有被提及。从年龄上来说，不管是顾青，还是封了郡王的司徒瑀，进了大周女子学校的燕阳公主都已到了适婚年龄，甚至还过了不少，看凤阳都二十二了。 　　对于婚配一事，顾青不以为意：“朕都这样了，何必再去糟蹋人家好姑娘？” 　　满朝文武：别啊！求糟蹋！ 　　不过顾青不大婚，却不会耽误了其他兄弟姐妹。 　　凤阳长公主抿了抿嘴角：“皇兄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事，虽说我有在努力克服，可这坎儿哪是能轻易迈过的？再说了，我若是招驸马，我是寻常公主便也罢了，偏我不是，我也不想仅仅为了传宗接代就去寻个男人。” 　　顾青点头，然后用一种稀疏平常的语气道：“我需要声明的是，我不会对你的性向置喙什么的。你喜欢男人也好，更乐意亲近女子也罢，哪怕你对着尸体更有性趣，更干脆是那根冰糖葫芦，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儿。”这儿的那根冰糖葫芦，说得是凤阳长公主念念不忘的，在景泰帝还没被debuff时，从宫外特意给她带回来的那根。 　　凤阳长公主：“……？？？” 　　顾青叹道：“人不过是动物，凤阳。” 　　凤阳艰难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三观：“好吧。” 　　顾青又笑了起来：“至于传宗接代？说不得等你做了女皇，这社会制度就已经变了，到时候就不会再需要什么皇帝了。即使不想变，历史洪流下个人意志又算得了什么呢。”工业革命正在准备中，资本主义将要萌芽，那么封建帝制转变为有限君主制，将会是必然的结果。 　　凤阳愣了愣，竟也跟着吃吃笑起来，笑完望着顾青喃喃道：“皇兄也才比我大一岁。” 　　顾青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七年，该经历的他都经历了，该筹谋的也筹谋了，即使没有了他，往后在没什么不可抗力的情况下，大周仍会照着他的预计往下走。 　　这听起来是不是特别乏陈可善？ 　　所以即使顾青今年不会离开，那他也不会再在这个世界呆几年。 　　而对凤阳的问题，顾青则漫不经心道：“我中了绝育药嘛。” 　　凤阳：“…………”她很怀疑皇兄到底有没有中绝育药，再说也没听说中了绝育药会短寿的啊？ 　　过了半晌，凤阳长公主迟疑道：“皇兄，你是不是想及早退位，才好毫无顾忌地去追寻长生真人？”她都没用“追求”这个字眼。 　　顾青头也不抬，他素白的手指平放在书页上，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我不知道，凤阳，我不知道。” 　　——唔，这个也要让史官记下来。 　　凤阳长公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只是打从心底涌出一股酸意，那让她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尔后就在心里发誓要敦促自身，绝对不能让皇兄对她失望。以后无论遇到什么艰难挫折，她也不会忘了她的初心，不会忘了皇兄的希冀，也不管会让她遭遇什么，她也一定会将它实现！ 　　顾青抬眼看了下凤阳，没有再说什么。 　　此年间，大周河清海晏，四海升平。除了顾青，没有谁那么清楚地意识并明白大周将会如何，到时候又会经历怎么样的天翻地覆，各种人又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经历怎么样的阵痛，又有多少人被潮流淹没，还有多少人把他当做最初的洪水猛兽。 　　可那又怎么样呢。 　　顾青心想。 第27章 无宠皇子（15）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 以不可抵挡之势来到了新世纪。 　　最近因为发现了历史上第二位女帝，封建帝制最后一任皇帝, 封建帝制到君主立宪制的奠基者之一凤阳女帝的陵墓, 关于那段辉煌奇瑰的历史也跟着成为了社会，乃至世界关注和讨论的热点。 　　无他，那段历史对于天朝和整个世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那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起源； 　　是诸多科学知识的散播地, 是追求知识和真理者的朝圣地； 　　是封建帝制到君主立宪制的过渡与奠基时； 　　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再现。 　　这其中又最为光辉灿烂点缀的除了凤阳女帝外，还有长生子，和天启帝司徒珩。 　　凤阳女帝自不必说，被封建社会压抑了上千年的女性在她的带领下意识觉醒, 这段历史被认为是女权的开端，从那时候起女性地位得到了实质性地提高。 　　更别说她是封建王朝最后一任皇帝, 君主立宪制的第一任总统也受她影响颇大, 可以说她本身就是值得各学家追寻的历史和历史写照。 　　长生子？他被认为是旷世奇才，不少自然学科的开拓者和奠基者，伟大的教育家，思想解放的先驱者。 　　同时来历和去向都成谜, 就好像他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就好像给人类留下了知识的宝藏, 种下思想解放的火种，便已然足够。 　　然而没有谁忘记他。 　　不仅历史会铭记他，学生们更是对他念念不忘, 尤其是在考试时。天知道有多少学科都有他的身影，就是后来许多学家也都受到了他的深刻影响，那一切的一切都写进了教科书，印在了考卷上，反应在了分数上。 　　而天启帝司徒珩？ 　　他尽管只在位八年，可每次票选千古一帝时都不会落下他。 　　在他在位期间，创造了数个世界第一记录，比如说他当时开设的缉事厂，是世界历史上最早设立的特务情报机关，同时这个情报机关也得到了保留，是如今国家情报机构的前前身； 　　再比如当时所建的灵台学校和九州科学院，也是如今最高等学府和自然科学最高学术机构的前身，这两个还为天朝乃至世界输送了多项科学技术和前沿知识，使得大周拥有当时最高的智识线。 　　以及他当时所下的诸多政令，有相当一部分对现在还有着重大影响。 　　另外，对他的争议也从来没有消停过。 　　司徒珩并非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明君，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们在研究过当时历史后，认为他控制欲极强；因为幼年时期的经历，有一定程度的精神洁癖，同时附带有反封建社会倾向； 　　还有就是以当时孝道为先的社会大环境下，司徒珩从不掩饰他对景泰帝的憎恨，这种憎恨因子在凤阳女帝身上也有淋漓尽致的体现。 　　可以说就道德层面，司徒珩并非一个完美的封建社会明君，这在尚德成分大多时候大于崇智成分的天朝，也不怪他常常处于争议的漩涡，哪怕人们并不否认他是个千古一帝。 　　此外争议较大处，还有他即位到底是不是发动了宫变。 　　关于这一点，各色答案中，“是”大于“不是”。 　　只是并没有定论，史书上也不是那么写的，再说总不能将宫变一事明明白白地写下来吧？再说历史总是胜利者书写的，现在他们也只能从已出土的文献和文物上，来对当时历史进行尽可能的还原。 　　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连凤阳女帝的陵墓都被发现了，他们却对天启帝的陵墓没有任何头绪。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憾事。 　　凤阳女帝的陵墓被发现是一件盛事，国家对此高度重视，挖掘工作得到了最强有力的支持，相关专家和学者纷纷带着朝圣心态聚集过来，因而挖掘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很快就挖到了陵墓主体部分，也就是包含了凤阳女帝棺椁的那部分。 　　最终凤阳女帝棺椁被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除了凤阳女帝的尸身外，并没有多余的陪葬品，除了一个陶罐和两本封存地相当精妙也相当好的书。 　　如今各种仪器都已经很先进了，所以陶罐和其内物质分析很快就有了结果。陶罐不用多说，陶罐里的东西则是骨灰。 　　咦？？ 　　凤阳女帝一生同样没有嫁娶，学者们一致认为这是他们兄妹幼年心理阴影导致的，为此景泰帝没少被“鞭尸”，让他常年荣膺史上第一渣爹称号，还有他明明也没做多少暴虐的事，可大家对他的印象往往都是他是个暴君，这也算是另类的名留青史吧。 　　话又说回来，凤阳女帝倒是有许多亲近的亲朋，可也不至于将那人的骨灰带进棺椁吧？所以那一定凤阳女帝非常重要，却又不介意在当时火葬的人。 　　“长生子？” 　　关于这个，还得归咎于人类亘古不变的八卦心理。这长生子，天启帝，凤阳女帝的排列组合可是经久不衰的。 　　以及是的，站骨科的也不在少数。 　　“会不会是天启帝？我们不是一直没找到他的陵墓吗？” 　　“这个可能太低了，再怎么说他都是个皇帝，对他英年早逝的死亡争议还是很小的，何况他的继承者又是他从小养大的凤阳女帝，不能连个陵墓都没有留下吧？” 　　“也是。对了，那可能是书的文物解封了吗？” 　　“这一次可是又刷新了我对那个时代天才的认知，我们用了深度扫描仪竟然都没办法完全扫描到内里，也不知道到底用了什么技术。” 　　“那可不得了啊！” 　　用了数天，才终于完好解了封。 　　一众人都亢奋到不行，尤其是发现那册页上所著为“天启帝记事”，署名是谢辞。 　　“这不是天启帝时的史官吗，不知道这本《天启帝记事》和我们从前发现过的有什么不同？” 　　事实上，有天大的不同。 　　当翻译到宫变一章时，一众人都傻了眼。 　　尤其是当时宫变时大家都是在说白话，史官记载确是文言文，如今这一众人是一边记录一边翻译，不知不觉中就翻译出了个大雷，可让他们后知后觉后瞠目结舌。 　　这么刺激的吗？ 　　更刺激的是史官如实写了这是天启帝事后让他记录下来的，史官还写他当时恨不能当场去世，还是天启帝鼓励了他。 　　一众历史学家面面相觑后，有人缓缓开口道：“我认为这种事情，天启帝做得出来。他本来就狂放不羁，有不可否认的心理疾病，虽然这也一定程度上促使了他成就伟大。”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是赌那骨灰是天启帝的。” 　　“我也。” 　　“哇，这本记事若是被证明是真的，那往后历史书都得重刊了，我都能听到那群小崽子们嗷嗷叫唤的声音了。” 　　“你就想到了这个？” 　　“别吵了，接着往下翻译。” 　　这倒不是一件很劳神的工作，因为比起其他出土的文献，这本文献保存得不要更好，字迹清晰，就连纸质都和其他文献不同，等看完内容便是要分析这都是什么材质的。 　　接着他们就看到了掉包记，也看到了绝嗣说。 　　震惊之余，有人突然笑开了，被众人侧目后，他耸耸肩说：“之前有部电视剧找我做历史顾问，拍得便是天启年间，里头写了诸多景泰帝后宫争斗，其中就有一节是说天启帝之所以不婚不育，是因为他被下了绝育药。我当时还说这杜撰地太没水准呢，没想到还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哪部电视剧啊？” 　　“《天启风云》。” 　　“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呃，那是部穿越剧。”就是那种穿越女穿越到大周朝景泰年间，成为了天启帝的知交，还帮他躲掉了后宫的迫害，然后帮助他即位。这个根本就不需要帮忙的，好吗？还有这种穿越的，根本就站不住脚，君不见一个何氏都能被发现是乱党，穿越女过去那么明显，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哦——懂了。” 　　又说回到这一节上，有人隔着无菌手套摸了摸下巴：“从这儿也能看出来天启帝的控制欲，他那个缉事厂就是他控制欲最好的体现。那些个暗搓搓搞事的大臣，可能搞事中就已经被他发现了。” 　　“他的性格偏执是不是和绝嗣有关？” 　　“多多少少也该有的吧，不过看这字里行间，天启帝对绝嗣一事并不避讳。赶明让那群研究心理的来看看，咱们又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 　　那就再往下看，便看到了天启帝和凤阳女帝讨论性取向一节。 　　一众人：“…………”这么开放的吗？ 　　“嗯，异性恋，同性恋；恋尸癖，恋物癖——天启帝到底经历了什么？好吧，接下来他有解释，解释得很精辟。等等，怎么还有长生子的事？” 　　“什么？” 　　“我看看！” 　　一众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也不能在八卦心理上幸免，再瞧瞧他们看到了什么，天启帝暗恋长生子？那天启帝有和长生子双箭头吗？天启帝/长生子/凤阳女帝的排列组合，终于要迎来官方盖棺定论了吗？ 　　这已经不是亢奋了，这简直更打了鸡血似的。 　　更妙的是这节还没有完，看到现在他们也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天启帝记事》，这分明是《天启帝起居录》，还是天启帝亲口对史官说的。 　　若是这本是真的——看它出现在凤阳女帝的棺椁中，是真的可能性太高了——那么这本书的历史价值就不言而喻了。 　　反正呢，这一节往下并没有了凤阳女帝，看来是天启帝在和凤阳女帝说过此事后，对着史官说起了他对长生子的感情，以及他们两人之间的故事。 　　想想就让人提神醒脑，恨不能一口气看完。 　　故事是从天启帝还是无宠二皇子讲起的，讲了他们是怎么相遇，又是怎么相知的，中间还穿插了许多天启帝关于他还在后宫的境遇，对比他遇到长生子后，看得出来他的日子从此从黑白变成了彩色。 　　期间还对长生子进行了由衷称赞，字里行间都洋溢着憧憬。 　　所以说是暗恋？ 　　这个故事蛮长的，足足写了两页还多半页。后面那半页需要翻页，一众人屏息往后通读。但见后半页第一行写道： 　　“以上便是朕的幻想。” 　　原文不是这样，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一众人：“………………”你他妈逗我？ 　　史官在这儿也有个墨点，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也是这样的狰狞。 　　一众人心疼自己的同时，也默默同情起这名姓谢的史官。 　　“这性格还真是……个性。” 　　“后面还有没有反转？我觉得凤阳女帝不会无缘无故说天启帝要不要去追寻长生子，这里面肯定还有隐情。” 　　“是‘追寻’，又不是‘追求’——快看还写了什么。” 　　其他人：“……” 　　还写了天启帝的一段自白，翻译过来大概是这样的：“朕想之所以朕会这样的幻想，是因为朕所追寻的，和长生子所追寻的是一样的，那就是知识，真理和自由。” 　　“朕的肉身会陨灭，朕的精神永恒不灭。” 　　“所以如果有谁在看朕这段直白，那朕可以更直白地告诉你们，凤阳旁边是朕的骨灰坛。朕就知道她不会听朕的话，将朕的骨灰洒向无垢之地。” 　　然后，惊起了一滩鸥鹭。 　　“我的妈呀！” 　　“见鬼了！” 　　“卧槽。” 　　“次元壁破了啊！呃，你们看我干什么，别说你们不知道什么是次元壁。不是，这忽然对话也太他妈吓人了吧。” 　　“天启帝要不要这么料事如神？我的心脏都到嗓子眼了。” 　　“这也太玄乎了吧？会不会是谁后来写的。” 　　“你是说有那么个人知道凤阳女帝的陵墓被发现了，然后他使出了神秘莫测的手段，伪造了那么一本《天启帝记事》，然后在我们怎么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放进了凤阳女帝的棺椁中？等等，你们说会不会是后世的人，乘坐时光机来那么做的？只有那样他们才有我们无法匹敌的科技。” 　　“不是我说你，老鱼，你平时到底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 　　叫老鱼的考古学家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鱼闻粥，闻言撇撇嘴：“我叫紧跟潮流。不过我仔细想想，我提的这个说法有个最大的bug，无法自圆其说。” 　　“什么？” 　　“他们那么做图啥？拍下我们惊恐的表情做成表情包吗？” 　　一众人：“…………”可扯淡吧。 　　沉默过后，有人道：“我就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门心思还在《天启帝记事》上的古文翻译家严叙神情纠结：“呃。” 　　“怎么啦？” 　　“你们看后一页，这有个印章。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是天启帝的私章。还有这边后半页还有内容，我瞅瞅啊。记载的是天启帝和谢史官的对话，天启帝说谢史官有没有担心过他记载的这本史书，就是被人发现了，人家也不会相信？叶史官说是，然后天启帝说要不朕现在就给你盖个私章吧。”这是没什么，可这两节放到一块，就很有什么了，好吗？ 　　一众人：“……！” 　　半晌后才有一个叫梅林关的考古学家干巴巴的开口：“我的妈，大白天的我出了一声冷汗。” 　　“嘿嘿，头回考古就考出了盗墓感，值了。” 　　“都说天启帝智商可能有一百八，现在服了服了。” 　　“这个‘都说’从哪儿来的？” 　　“就只是一个梗，我说你平时都不上网的吗？” 　　“我和你追求不同，我追求的是知识、真理和自由。” 　　“等等，这话儿怎么那么耳熟？嗨，叶天枢你还学会了现学现卖。” 　　“哪里叫现学现卖？咱们谁不知道老叶是天启帝的脑残粉。” 　　“说谁脑残呢。方如熙你就跟着老鱼头打趣我吧，你敢说天启帝不是你的偶像？孟白，叶兰你们别干看着，你也说点什么啊。”孟白、叶兰还有方如熙，他们和叶天枢还有鱼闻粥在一个大学任教，关系还是比较好的。 　　“我说你们还要不要接着看下去了？”说这话的是叫姚洛湑（xu）的考古学家，他年纪不大，一句话倒是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继续看这本《天启帝记事》，这一次他们有悄悄做好心理准备。 　　好在接下来就没有这一段那么惊险刺激了，不过也是相比之下。经过了这本《天启帝记事》的洗礼，相信他们已经对天启帝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而且还是更直观的，要说直击灵魂也不是不可以。 　　在这之前还没有哪个皇帝这样做过，而且里面那内容多刺激多惊险，还带惊悚和悬疑成分。除了先前那个“直接对话”，这本记事中还记载掉包计篇，后面还有一桩发生在天启六年的刑事案件，负责侦查此案的是当时的大理寺卿凤橼（yuan）。 　　从记载中可以看出，当时的刑侦学也有了雏形，上面都提到了每个人的牙齿印记都不尽相同，指纹也是，甚至还想到办法来提取指纹，和牙齿印记。 　　天启帝还提到上户籍时可以连同十指指纹一起入档，而要知道那个年头已经有了放大镜，只过了不过五年，就有了第一架光学显微镜。 　　此外，从记载的刑事案件中也能看出天启帝对人心的把控程度，甚至他还和史官说起了如何完美的犯罪。 　　这儿的时候，史官下笔很圆润流畅，不像之前刺激处还有墨点留下，看得出来这名叫谢辞的史官，在心理承受能力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我看这本记事还可以叫做《一名史官的职业素养》，我看这个叫谢辞的史官也值得挖掘一番嘛。” 　　“人艰不拆。啊，老叶，这个词的意思是人生已经那么艰难了，何必还要拆穿。” 　　“滚你的，我是不跟紧潮流，我脑子又没有问题。” 　　“所以咱们就要避开完美犯罪这段不谈吗？” 　　“不是，他一个皇帝策划什么完美犯罪。” 　　沉默中一个叫苍茫的历史学家冒出了一句：“德智体全面发展？” 　　其他人：“…………” 　　不管怎么说吧，到了最后他们还是劳心劳神的，可收获是巨大的。不仅仅是《天启帝记事》，还有凤阳女帝在下册中还补充了部分她的记事，主要都是和天启帝有关的回忆，主笔的还是那个叫谢辞的史官。 　　在凤阳女帝的回忆中，天启帝可以说是她的光，说他们俩相濡以沫，对长生子她反而只有敬仰之情，敬仰他的惊才绝艳，以及他的思想上几乎极致的自由。 　　“高处不胜寒。” 　　“什么？” 　　“没什么，我就突然想到了这一句。” 　　这时候却没有谁再来打趣了，只是觉得天启帝和凤阳女帝之间那种深沉的感情，若是说什么骨科的，对他们就是一种亵渎。过了会儿，有人用轻松的口吻开了口：“你们有没有想到一件事？” 　　“？？” 　　说这话的叫顾谚鑫，他两手一摊道：“那就是我们不用再寻找天启帝的陵墓了，因为根本没有！” 　　众人：“！！”晴天霹雳。 　　鱼闻粥在震惊之余来了句：“有没有可能当时天启帝根本没死？他只是死遁了。” 　　天启帝的脑残粉叶天枢摇了摇头：“不可能吧，他死遁去干吗？叫我看，他就是那么一个超越时代的人，还是一个极聪慧敏锐的人。历来这样的人有哪个活得很久的？” 　　负责文字录入的年秋秋说了她的第一句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唉。” 　　“没什么好唉声叹气的，他觉得足够，问心无愧，那就没什么比这更好的结局了。”叶天枢道，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年秋秋道：“完美犯罪那段你录入了吧？让我再仔细看看。” 　　鱼闻粥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老叶你想干嘛？别说你想把这记事偷走。” 　　其他人跟着起哄：“到时候少了就找你。” 　　叶天枢：“……我他妈就想偷点骨灰！”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心动，有人就说了：“我瞅瞅我们这儿二十来个人呢，就是一人拿一丁点，也会很明显吧。” 　　鱼闻粥这是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偷偷笑起来，结果一抬眼就和叶天枢对个正着。 　　鱼闻粥：“……干嘛？” 　　叶天枢：“你偷什么腥呢？” 　　鱼闻粥：“……我是想不是拿了一份去做化验了吗，那份已经被污染了。” 　　一众人觉得这还真能“偷腥”，可惜等到他们去问时，人家直接告诉他们那份已经被他们老大要走，说是要自己去做一遍更精准的检测。 　　众人：“…………”信了你的邪。 　　你说这人消息咋那么灵呢？唉，撤了，撤了。 　　作者有话要说：凤橼=凮橼，因为没有凮（feng）这个姓，所以化用了凤。 第28章 星际物语（1） 　　顾青在这次新旅程的第二个平行世界, 呆了总共不到十一年，在他作为天启帝登基后八年, 他就选择离开了这个平行世界。 　　在他离开时, 大周手工业和商品经济繁荣，已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而且农产品也呈现了粮食生产的专业化、商业化趋势, 相信不久后大周会照应时势进行社会制度改革，由封建帝制转变成君主立宪制。 　　对这样波澜壮阔的历史洪流，顾青丝毫没有留恋，并将这一想法真切地传达给了系统。 　　系统：“QAQ” 　　系统这次有痛定思痛，再三保证这次一定会让顾青满意的。 　　顾青对此不置可否, 不过当他快速过完新世界的基础架构后，他没有陷入令系统感到不安的沉默就是了。 　　系统乐坏了, 就差掐腰挺胸求表扬了。 　　顾青：“嗯, 在前面那两个世界的映衬下，这个世界确实有可取之处。” 　　系统：“嘤。” 　　系统这次将顾青带到了以星际时代为背景的平行世界，在此间地球于地球历二十三世纪中叶迈入了星际纪元，到如今已经经过了一千多年, 原本在地球上还分国家的地球人们如今早已没有了当初国家的概念，眼下和银河系中部分外星种族隶属于星际联邦。 　　星际联邦由多个同意在联邦政府下自治的星球政府组成, 这和在银河系中势力同样靠前的费伦帝国和贝希摩斯帝国所施行的帝制相对。 　　这其中贝希摩斯帝国和星际联邦是宿敌, 也是因为贝希摩斯帝国中主要种族贝希摩斯人身体素质无比强悍，在和他们常年作战中，普遍种族身体素质较弱的星际联邦发明出了机甲。 　　经过多年发展, 机甲制造以及相关体系已甄成熟。 　　伴随着的还有星际联邦公民精神力等级化，精神力等级越高，越能轻松驾驭机甲，默认未来成就和社会地位也越高。 　　目前已知精神力最高等级为S级，是所谓的天纵奇才。 　　也就是说在联邦中，不再存在原有阶级，却存在精神力等级，并且原有阶级可以通过自身后天努力打破，但就如今的联邦，精神力等级在先天情况下就决定了一个人的未来。 　　顾青挑了挑眉，很难说这是进步还是退步。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如今科技高度发达，已经可以进行超光速航行，和昔日互联网对位的星网几乎横跨整个所有银河系，机器人早已进入了各行各业，也出现了可以近乎完美模拟人类情绪的仿生人，全息影像技术日渐成熟等等等。 　　这完全和顾青的心意。 　　如果他现在没有在一个未开化星球的话。 　　这么说也不太对，这个星球还是有拥有独立心智的原住民的，只是这个星球位于无论是联邦还是费伦帝国，贝希摩斯帝国等银河系靠前势力都几乎没来探索过的星区。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这次的原身在他小的时候，被星际海盗所虏，更悲催的是在星际海盗从联邦领域逃走时，不幸遇到了宇宙风暴。在这个过程中这帮星际海盗的飞船一小半被湮灭，星际海盗们也无一幸免，唯有原身和大半个飞船落到了这个叫艾塔星的星球上。 　　然后，被原住民艾塔人拾获。 　　艾塔人受飞船上科技启发，这二十年来科技水平有了质的提高。只是最近这群艾塔人准备迁徙，原身却不愿意离开，他更想守着那七零八落的飞船——他在落地时，脑部受了重创，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一心认为这艘飞船和他的来历有关。 　　也就是说原身都不知道他是被海盗虏来的，这部分经历是顾青根据他看的原剧小说补充来的。 　　在原剧情中原身流落于此，他原本是无法离开的，不想有一日原剧情中的男主角之一，联邦百年来最年轻的上将阿历克斯·奥古斯都在一次和贝希摩斯帝国交战时，意外穿过虫洞来到了艾塔星，被原身所救。 　　等到阿历克斯·奥古斯都被营救时，作为他救命恩人的原身也跟着他一起去了联邦。 　　本来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段美好爱情的开始，很可惜原身并非原剧情中的另一个男主角苏瑾，而是疑似苏瑾多年前被星际海盗绑架的哥哥苏辰。 　　当年苏瑾和苏辰一起被星际海盗绑架，最终被救回来的只有苏瑾。 　　苏瑾还拥有罕见的S级精神力，阿历克斯·奥古斯都和他从争锋相对到最终相爱相杀。 　　相比之下，身为阿历克斯·奥古斯都救命恩人的原身，精神力等级只有C不说，他原本以为他至少还能找回家人，可最终基因鉴定结果却给他当头一击，他并不是那个苏辰。 　　原身在经过这么多打击后，却连个黑化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错误使用了不适合他使用的机甲，而精神力严重受损成为了植物人。 　　留在他病历上的名字，还是艾塔人给他起的，结果被阿历克斯·奥古斯都音译成的赛恩，连个姓氏都没有。 　　再然后在原剧情中就没有提过他了，好像这个人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顾青过来时，原剧情还没有展开。 　　又有就像是原剧情所描述的，原身并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这倒没什么，记忆不能被提取，不代表记忆就消失了，顾青有办法去重新加载那部分记忆。 　　除此之外，让顾青挑眉的还有原剧关于原身的描述，前后存在相当程度上的割裂感，就像是原身的身世是作者后来为了剧情发展临时构思的，可等写到后面时，又不需要前面的身世设定了。于是就很随意地将原本设定推翻，还将原身更随意的处理了，以致于前后逻辑不能很好地自洽。 　　好在当以这一小说为蓝本衍生出一个平行世界时，世界规则会自动补足漏洞。 　　如此一来，原身到底是什么身世，也就存在了的不确定性。 　　顾青对此稍有上心，接着就将注意力放在了他如今所处的大环境上。在原剧情中对艾塔星着墨甚少，而原身也只知道他所跟随的这群艾塔人领地情况，对其他地域知之甚少； 　　再看他现在拥有什么吧，一个七零八落的飞船，艾塔人迁徙前给原身留下的食粮，还有艾塔人没办法带走的零零碎碎物件。 　　嗯，就这些。 　　又因为艾塔星距离星际联邦领域边界至少有数十万年，且艾塔星外常有风暴，也就导致星网在这边即使有覆盖，也很难登录上，更不用说他们这边根本就没有可支持的设备。 　　还有就是艾塔星可不是个明媚的星球，相反即使是白天，也显得昏沉沉的；也因为没怎么开化，就无法追求对顾青来说优美的环境。 　　不说其他的，那艘被拆拆补补的飞船上就不知道积了多少尘埃。 　　顾青：“唔。” 　　顾青往旁边走了两步，垂下眼帘来，周身都多了几分肃杀。 　　系统见状连忙道：“我不是增添了新功能吗？我这就给宿主你用上。”系统所说的新功能，是说它将上个世界何婉清的宠妃系统吞噬后，所多出来的为顾青洁癖症服务的那部分。 　　顾青：“嗯。” 　　系统心疼得不行，加载起新功能那叫一个迅疾。不仅如此，它还提出来去链接星网。 　　别看系统平时怂怂的，但它能力还是很强悍的，如今都能做到去链接各个平行世界网络，那么去链接当下世界的星网，就更加不是问题。 　　顾青心情缓和了不少，还额外叮嘱了系统几条注意事项，就开始做统筹了。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那艘破破烂烂的飞船，从飞船初始功能，到飞船每一处的材料等等。 　　因为他并没有接触过这个平行世界的科技树，所以他还需要去推敲飞船所用材料所具备的可能特性，以及可能构成，再由整体到局部地推测出最可能的一项。 　　也因为这，到完全将这艘飞船脑内还原出来，就花费了顾青将近六个小时。 　　——顾青在过去多次穿越时，接触过各色科技树，甚至他还曾经无比深刻的见识过世界本源，可以说他在自然科学这一领域，绝对可以做到触类旁通，哪怕是这一星际科技。人形自走挂这一名号，不是白叫的。 　　接下来顾青是准备去解析艾塔人所拥有资源的，然而一件不可抗事情发生了。 　　“咕咕——” 　　顾青面无表情。 　　系统：“？？？” 　　该怎么说呢，顾青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有基本生理需求的，而那咕咕声就是提醒他该进食了，然而问题也就是出在这儿： 　　艾塔人在迁徙前有给他留下食粮，就连厨具也留了不少，但因为艾塔人的科技是这二十年才有的长足进步，所以还没有发展到有自动化厨具，也没有料理机器人。总得来说就是，顾青若是想吃熟食，他得自己做。 　　顾青：“…………” 　　顾青的记忆宫殿内有专门来存放各色菜系配方的房间，他也能分辨出入口食物的成分，但这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即他不会做饭。 　　或者说他没做过饭更合适。 　　远得不说，就最近这两个平行世界，第一个世界他大可以叫外卖，去餐厅；第二个世界御膳房整天候着，想吃满汉全席都不成问题。 　　再说洁癖症可是他加载这一技能的最大阻碍，直到如今顾青可能不得不亲自动手。 　　顾青揉了揉眉心。 　　然后他吃了两个瓜果，就开始忙活了起来，到了该吃下一顿饭前，他就就着不太多的材料，组建出了个简陋的全自动料理机。尽管不会做出复杂的菜系，可基本功能还是应有尽有，好在顾青也不是很挑口味的。 　　就是那料理机太粗糙，顾青自己都不忍直视，心想以后得好好给它升级。 　　接下来顾青就正式开始了他探索与制造的征程，那艘可怜的飞船终于寿终正寝了，还是死无全尸的那种。 　　它身上任何一个零件或是任何一块材料，都被利用得干干净净，结果则是顾青这边多了一个清洁机器人η，一辆大型运输车，两辆空间探索车，还有一个量子鱼雷，两把风暴脉冲枪，一把核融碳化枪。 　　这其中大型运输车能够遍布任何已知地形，几乎没有货物和设备的重量限制； 　　空间探索车则能够穿越各种极端的地理环境，顾青需要它去往外探索，还在其上加载了3D绘图技术，可以绘制所探索地区的3D图像； 　　量子鱼雷，则是飞船原本就加载的最大杀伤力武器； 　　脉冲枪，是顾青对艾塔人原有的脉冲步枪进行升级来的； 　　核融碳化枪，则利用了飞船用来做动力的核聚变反应堆。当然了，是已经报废了的。 　　又说起飞船动力设计来，顾青尽管不是很清楚这个世界关于星际战舰的设计体系，可他较为清楚的是，因为机甲的蓬勃发展，星际联邦倾向于星舰的关注度，必然会相对降低。 　　就顾青自己来讲，他认为发展到如今，核聚变体系应该被更先进，也能更有爆炸性的设计所取代，比如说反物质，或者说利用超新星爆炸所产生的能量。 　　可怜的是，顾青眼下只能想想，他距离有足够人力、物力来建造属于他的战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如今才刚起步。 　　看他所有的清洁机器人η，都还缺少部分外壳呢。 　　不得已顾青只能给它另做了件衣服，让它穿着遮挡住光秃秃的地方。 　　这缝制衣服都没什么的，毕竟在手工制造范畴内，而要知道顾青在一方面绝对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除了做饭。 　　唉。 　　不管怎么说吧，顾青在这一片廖无人烟的艾塔星上过得很充实。 　　在有了空间探索车后，他就更忙碌了，在后方操纵空间探索车往外呈辐射状探索，一开始更多在于采集，渐渐的在充分了解各色事物后，大型运输车就派上了用场，它负责和空间探索车合作，将顾青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开采和运输回来。 　　艾塔星尽管与世隔绝，可它并非一颗贫瘠的星球，相反就这片区域而言，矿产资源和生物资源在内的自然资源相对丰富，而且大部分都还保持着原生态。 　　这也让顾青加紧了戒备，因为将原身养大的那群艾塔人却是在部落内祭司的命令下，从这儿迁徙走了，具体原因原身并不知道，可想也知道能让他们背井离乡的，必然是高危的。 　　可具体是什么，顾青因为缺乏必要数据也不好揣测，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原剧情男主角阿历克斯·奥古斯都意外掉落前，原身在这片区域活得好好的。 　　然而这只是一层保险，顾青有必要弄清楚这一不定量。 　　接下来艾塔历两个月内，顾青便过着每天大同小异的生活，主要是空间探索车所探索到的，并没有什么多超乎顾青的想象。 　　不过比起最开始，顾青这边儿就没有那么简陋了，他不仅给自己弄了个小基地，且基地虽小，五脏俱全，另感应器阵列，延伸整个基地，确保基地安全； 　　还增加了数辆空间探索车和大型运输车，更升级了空间探索车上的传感器，使其能够进行更快速地绘侧。 　　只是这样的进展，对顾青来说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主要还是受限于各色资源，更有探测到现在，探测器都没能探测到任何有心智种族，也不知道原本的艾塔人迁徙去了哪儿。 　　没有有心智种族可用，顾青微微叹气后，就没有再气馁了，到底他也不是不能制造更多机器人，甚至他曾经就参与制造过仿生人。 　　那时候顾青他编写仿生人的情感编码程序，使仿生人能够准确模拟人类的真实情感，而当时大批仿生人被应用于各行各业，后来还被部署到殖民星球。 　　只是就像在这次新旅程的第一个世界中，顾青都不愿意承认他编写出来管理公司的程序是人工智能，因为他有伊娃；如今他也不想制造出仿生人，因为他有大卫，来自于以电影《普罗米修斯》为蓝本衍生出的平行世界，一个仿生人。 　　他们俩对顾青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顾青不怎么想再照葫芦画瓢。 　　那既然这样，顾青就得另辟蹊径了。 　　顾青想了想，把他这段时间收录的自然资源目录表拿了过来。从矿产资源看到动植物资源，再看了看经过冶炼的各色金属，到部分不好处理的物质，最终将他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家底看了个遍，一边喟叹资源还是稀缺，一边规划着如何最大化利用既有资源。 　　冷不丁的，一辆空间探索车上的传感器有了新发现。顾青这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新发现了，故而这一变故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便将刚才的想法暂且放到一边，改为调取传感器传回来的探测数据。 　　这次的新发现是新物种。 　　顾青看了一眼后，就愣住了。 　　除了因为那所谓的新物种有着狰狞可恐的面貌外，还有那新物种看起来构架很奇特，也有几分眼熟。 　　顾青想着，将传感器探测到的具体数据，借着3D绘图技术，投放到他面前，使得他能更直观地观察这个新物种。 　　同时他也从他的记忆宫殿内调取相关信息，很快在将今次传感器探测到的新物种，对外去除颈部朝上凸出的两条镰刀般的骨刺，再将它的利爪变成普通的，另外再做点柔化，对内再剔除部分基因，那么这个新物种就和先前空间探索车探索过的一个物种相似了。 　　再有这个新物种的造型，如果进行结构解析的话，那它和空间探索车的竟也有几分相似。 　　顾青将之前那个物种资料调取出来，进行细致的对比，发现他的推测没有错。 　　换句话说，如今这个新物种，很有可能是之前那个攫取其他物种的基因，进而进化而来的。 　　更甚者，空间探索车也在其进化过程中做出了一定贡献——顾青可不认为这个新物种在结构上和空间探索车相似，只是个意外。 　　那这一切就太不可思议了。 　　此物种进化速度过于惊人，可要知道大部分物种进化往往需要上万年，乃至数十万年，甚至更多。 　　但顾青来到这儿也就艾塔历两个多月，换算成地球历也不过四个月。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在两个月前此物种正处于进化最后时期，所以他只是看到了厚积薄发的结果，然而这种可能性在事实面前太低了。 　　顾青眼睛亮得惊人，他坐正了身体，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个新物种上。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自然进化？ 　　如果是有其他因素，在促进其超速进化，那么这个“其他因素”就很值得探究。 　　顾青将所有空间探索车探索到的全部数据，重新梳理了一遍，最终发现了四处数据异常。 　　顾青有点懊恼他之前竟没有发现异样，不然他可以早早来研究这个进化过程，好在现在还不晚。他将那四处数据异常单独调了出来，以求发现异常根源，以及是否和那超速进化物种有关。 　　经过了两天推算，眼底多了一圈青黑的顾青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还孩子气地挥了挥拳，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笑容。 　　这可很难得，要知道他平时情绪都很内敛，不内敛的时候往往都是在演戏，少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看来过去两个世界让他无聊坏了，如今一遇到新鲜事物，他就变得亢奋起来，还迫不及待地要去一探究竟。 　　这还是顾青来到艾塔星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他如今拥有的肉身挺孱弱的，至于精神力等级？原来的顾青没有相关仪器去测试，若是顾青推测得没错，那应该是C。 　　按照原剧情中的设定，精神力等级C在报考军事学校时，机甲系是考虑都不会考虑的，机甲系最低标准也得要B+来着。 　　实际上B+也不多，普遍来说都是A和A±，S级的近几十年来也就只有原剧男主角们，即苏瑾和阿历克斯·奥古斯都。 　　至于顾青现在的精神力等级？这个他也没有仪器来测，再说即便他的精神力等级不高，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大可以制造对精神力没有要求的机甲。 　　再有顾青觉得他也没有那么热血，非要去开机甲，他更乐意去制造星际战舰，尽管他现在穷得不行，什么都得自己开荒。 　　想到这儿，顾青微微叹了口气，只希望这次出远门能有不得了的收获。 第29章 星际物语（2） 　　在顾青的推算中, 这一物种的进化是有外来因素介入。 　　顾青这次出门，就是一探究竟这外来因素到底是什么模样。 　　为此他还详细探究了这一物种如今的分布, 种族习性, 以及种族杀伤力。 　　因此发现了这一物种的种族习性和地球上的蚂蚁，有诸多相似之处，同时族群阶级可参考蜜蜂的, 即在这一物种中有女王“蜂”，雄“峰”和工“蜂”，拥有着强大的集体意识； 　　彼此之间交流有很严密的系统，如今主要靠信息素来完成在非肢体接触下的信息交流； 　　同化能力非同一般。 　　这一点从那物种进化期间，吸纳了艾塔星原有物种, 将那原有物种的基因进行了有序的排列，以达到同化后更能适应环境的目的, 便可见一斑。 　　幸好这一物种还在进化初期, 并没有展现出侵略性，否则以其特性，那么整个艾塔星早就成为了他们的巢穴。 　　这让顾青对“外来因素”更好奇了。 　　为此顾青做了不少布置，模拟那外来因素发射出的波频, 再给那一物种的信息素做了干扰，成功地将它们从它们巢穴出发, 前往顾青布置的陷阱。 　　这尽可能避免了顾青与它们正面冲突, 也让他尽快见到了那“外来因素”。 　　那是一簇水晶。 　　顾青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心神一凛。 　　一种看不见的作用场，将他包裹其中, 诱惑着他上前摸一把。 　　顾青：“…………” 　　顾青定了定心神，站在原地不动。 　　水晶：“…………？？” 　　当然了，那簇水晶并没有自我意识，不过它若是有的话，大概也会是这么个反应。 　　好在顾青沉思了片刻后，还是有上前来，距离水晶越近，顾青越能感受到那种心灵共振，就好像他找到了和他心灵相通的灵魂伴侣。 　　等等，这个形容就太荒谬了。 　　那么知识大爆炸呢？宇宙本源呢？ 　　这倒是可以的。 　　顾青就那么受到引领般，眼见就要触碰到那簇水晶。 　　然而就在触碰到的前一瞬，顾青他眨了眨眼，拿出了一副手套。 　　水晶：“………………” 　　再好在区区一副手套，也无法阻隔什么。顾青拿起水晶的一刹那，仿佛一瞬间的时间成为了永恒，又仿佛没有了时间这个概念； 　　仿佛一瞬间便是苍海沧田，又仿佛宇宙回到了最开始还没有衍生出什么的时候，湮灭或重生也就那么一瞬间； 　　再仿佛那么一瞬间，宇宙从最开始起源到如今不知道多少年的变化，都像是潮水般一股脑涌了进来； 　　再来所有的存在或不存在，无论抽象或具象，都是曾经的自己，那可以是一株植物，是一个时间轴上的时间点，是一颗闪亮的超新星，是一个艾塔人垂死的呼吸，是一个小程序，或是一个数学公式。 　　顾青笑了起来，随之他的心神也重新归位。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那簇水晶，感觉身心舒泰，就像是嗑了一剂非常猛烈的迷幻药。 　　水晶：“…………” 　　这对顾青是迷幻药，对其他来说可不是。 　　该怎么说呢？哪怕没有无阻碍地接触到它，只是被它影响，还没有直立行走的猿猴就会刹那间懂得了直立行走，更懂得了如何使用工具，进而和其他猿猴区别开来，走向不同的进化道路。 　　更甚者一颗还没有诞生过智慧生命的星球，在它的影响下，那个过程会被无限期的缩小。 　　顾青都有理由去怀疑，先前迁徙走的艾塔人就是因此而来的。 　　只不过这簇水晶如今又催化出了另一个更可怕的智慧种族，光是能不断进化这一点，就足够傲视一干已有的智慧种族了。 　　只是仔细想想，这并没有什么。 　　就像曾经在地球上的人类，取代了地球上原有的霸主，进化到了生物链顶端，等到了银河系，人类和其他强悍的外星种族仍处于食物链顶端，然后必定会有新的智慧物种出现，走上他们的老路，来挑战原来的食物链，争夺食物链顶端的位置。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顾青这么想着，毫不犹豫地就把那簇水晶给据为己有了。 　　这簇碰上铁板的水晶，其实是有名字的，叫内绰尔水晶。 　　被催化的新智慧种族，本身还没有名字，顾青在收录时为了更方便分档，随意起了伯洛格（Balrog）这一名字。 　　顾青略想想，觉得叫这个名字也是有那么点应景，因为这个词本来的意思是“大有力量的恶魔”，说得是堕落进黑暗且助纣为虐的神族。 　　只是再想想，如今艾塔星上的伯洛格远称不上是恶魔。 　　顾青随意那么一想，就带着内绰尔水晶往基地赶去。 　　他现在有了个新想法，急需要付诸实践。 　　等回到基地，顾青就围绕着内绰尔水晶忙开了。 　　老实说，顾青还是蛮喜欢内绰尔水晶的，他之前在基地中忙活的时候，有时候肉身跟不上思维时，他就会自己制作一份精神振奋剂，或是精神缓和剂，用来活跃或舒缓神经。 　　可没哪种精神药剂能同时起到这两种作用的，再者内绰尔水晶水晶带来的，是一场极尽斑斓的感官盛宴，顾青都打算要偶尔嗑一回了。 　　内绰尔水晶：“…………” 　　好在内绰尔水晶并没有失去它本来作用，被顾青叫做伯洛格的新种族在意识到它们被调虎离山，且内绰尔水晶不见了后，它们就开始彼此传达信息，又在女王伯洛格的驱动下，四散开来寻找内绰尔水晶。 　　很快它们就锁定了方向，朝着基地蜂拥而来。 　　它们撕碎了任何挡在它们面前的障碍物，即使是顾青制造出来的大型运输车，都能被它们的利爪协作着刨穿，而要知道大型运输车车体强度，可以媲美如今星际联邦最普遍的装甲车。 　　顾青这边基地的感应器阵列，自然提前感应到了它们的到来。 　　顾青抬眼看了下，吩咐基地防御系统进行统筹后防御，手上动作却没停。 　　先前和那簇内绰尔水晶进行心灵共振时，不仅仅是内绰尔水晶影响到了他，相对应的他也深层次地了解了内绰尔水晶，可以说他们俩进行了“水乳交融”，这使得顾青即使刚刚见了内绰尔水晶一面，然而对它的认知却是深入到分子。 　　等等，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算了，反正顾青能调取内绰尔水晶中的能量，进而破坏内绰尔水晶中分子间链接，也就是将它切割下一小块来。接着他用这一小块水晶，照着他所预想的方向，进行功能可控化。 　　说来在过去一次穿越中，顾青在当时所处的二十一世纪中，利用电磁波刺激蚂蚁的嗅觉神经中枢，进而做到能和蚂蚁们建立链接通道，来驱动它们为自己所用。 　　蚂蚁是非常好的员工，它们能够举起它们本身重量五十倍的物体不说，它们的交流体系，也在演化过程中复杂而有效化，它们甚至有和人类的交通、电脑和通信网络相类似的算法，这就使得它们能够很好地完成复杂的指令。 　　不过就顾青眼下的处境来说，蚂蚁就不太够用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头看了眼基地外正在逼近的伯洛格大军。 　　防御系统已启动，只是这时的伯洛格大军在集体意识的驱动下，再加上没有恐惧，还集攻击力、敏捷度和耐力于一身，如果繁殖速度再跟上的话，那再稳固的防御系统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可以说伯洛格大军攻破基地防御系统，入侵到基地中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很快，防御系统就发出了警告。 　　顾青不慌不忙，做着最后的调试。 　　接着基地防御出现了漏洞，伯洛格们汹汹地攻破进来，防御系统的警报声响个不停。 　　顾青预留好了后备计划后，才启动了他手上的物件，一种无法用肉眼捕捉的波动在空气中激荡开来，自然也将伯洛格们笼罩了起来，包括它们中的女王伯洛格。 　　渐渐地它们从狂躁中平静下来，然后就是几次挣扎，最终它们彻底平静了下来。 　　顾青舒了一口气。 　　该怎么说呢？ 　　顾青现在就像是从前用电磁波控制蚂蚁一样，用他的脑波控制住了伯洛格。 　　不，严格意义上也不是他的脑电波，而是类似于心灵感应，还是被内绰尔水晶加成的心灵感应能力： 　　他刚才用切下来的那一小块内绰尔水晶，做了一个心灵增幅器，用来增强他的精神力量，并增加他的心灵能力，借此来侵入伯洛格的思维。 　　其实只入侵女王伯洛格的思维就可以，因为其余伯洛格都受女王伯洛格的思维调配，顾青所做的就是让他的思维成为女王伯洛格的思维。 　　这么一来，他就成为了伯洛格的实际中枢。 　　这还得感谢内绰尔水晶，如果换做其他材料，那肯定不会有如今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哪怕顾青本来心灵就很强大。 　　不管怎么说吧，顾青现在有了一群吃苦耐劳，还有着高度集体意识的“工兵”，那接下来就是建设更美好的家园。 　　同时顾青还从内绰尔水晶和伯洛格这一族群，得到了更多的灵感，关于接下来要制造的机器人的： 　　顾青没想一直呆在艾塔星，他也很愿意去探索银河系，去见识更多的智慧种族，见识其他的文明，可他就一个人，分身乏术，而银河系是那么的广袤，所以他没有分身可以制造分身，那么他可以制造出一批同样具有集体意识的机器人，他可以在每个机器人身上进行意识投射。 　　考虑到机器人不像伯洛格这样的有机体，能分泌信息素来进行交流，可机器人也有着有机体没有的优点，顾青想可以用子空间通信网络来进行互相连接； 　　不过伯洛格所有的汲取本土物种的优良性状，加入自己的总基因库，借此来同化以及进化，机器人就不太好学了，顾青想了想他该当赋予机器人良好的适应能力，让他们能够穿过艾塔星外的星环，抵达其他星球，去观察去学习，然后他们所见所学都可以反馈给自己。 　　适应能力，适应能力，顾青边想边眼放亮光，认为这个适应能力得是从分子，或是原子级别来入手。 　　还有“繁殖能力”，对应机器人的话，那就是自我复制能力。 　　就那么片刻的功夫，顾青的思维就高速运转到了机器人的总体设计图上。他从前思维运转速度也快，可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仿佛每一个神经元都兴奋了起来，所以他就说要偶尔嗑嗨下，不然不温不火的更没有意思。 　　顾青自这次新旅程开始后难得心情畅快，还不吝啬地夸了系统一句。 　　系统：“嘤。”它可算苦尽甘来了，才不会去管自家宿主都在做什么，反正对系统来说，只要宿主快乐，那它就心满意足了。 　　有了伯洛格后，顾青根本就是如虎添翼。 　　伯洛格尽管进化速度没有从前那么神速了，可它们本来就出身不低，加上内绰尔水晶还在，就是远离了它们，所以在顾青的驱使下，它们的进化方向被在一定程度上安排了下来，更多都是在为顾青建设更美好家园服务。 　　最开始的时候就是进行资源开采，地域渐渐会辐射向整个艾塔星。 　　艾塔星是颗恒星，不仅本身体积庞大，还有围绕着它的行星带，资源丰富，还尚未开垦。 　　就近阶段来说，足够满足顾青所需了。 　　在伯洛格海陆空全面出动时，没过多久，有一支就遭遇了迁徙走的艾塔人。 　　看艾塔人的表现，伯洛格果然就是当时祭祀执意要迁徙的原因。 　　伯洛格们并没有伤害他们，安静而有序地绕开了他们，反而是艾塔人战战兢兢，生怕厄运回袭。 　　他们不知道的是，伯洛格们目前是顾青在做总指挥，一定程度上伯洛格并没有被再多赋予侵略性，它们主要角色还是劳动者、观察者和进化者。 　　说到底顾青哪怕常常兴风作浪，可他很多时候都是没有侵略意图的，他也不会没事就去侵略啊，何况还是一群几乎没有攻击力的艾塔人。 　　话说回来，除了这群艾塔人外，顾青到目前为止仍没有在艾塔星上发现其他智慧种族。 　　他也没有和艾塔人交流。 　　顾青倒是没有感受到孤独，对于和其他有独立心智的生物交流，他宁缺毋滥，很多时候他也享受孤独。 　　再说了，他现在很忙的，仅仅作为队伍日渐壮大的伯洛格的指挥官，他所需要处理的信息量就很庞大了。 　　再有顾青如今链接上了星网，会在星网上遨游，汲取新知识，偶尔还会关注下原剧情中的角色们。 　　顾青他看起来是要占领艾塔星，做他的技术宅，可他也没把原剧情这一茬给抛之脑后呀。 　　值得一提的是，那天和内绰尔水晶进行“水乳交融”时，有被激发了原身的记忆单元，获取了原身掉落在艾塔星前的记忆。 　　这本来是顾青想等他手头事情告一段落后，再来处理的，现在既是被内绰尔水晶代劳了，那顾青就将那段记忆梳理了一下。 　　结果是原身还真是苏辰，原剧情中男主角之一苏瑾的兄长。在苏辰原有的幼年记忆中，就有苏瑾和他的家人。这不仅和原剧情中基因鉴定结果不符，而且当初那群绑架苏辰和苏瑾的星际海盗行为有蹊跷之处。 　　顾青再梳理了一次，就对当初的事故有了定论。 　　当时年幼的苏辰和苏瑾在官方规定的测精神力等级年龄到来前，就被他们的父母私下进行了精神力鉴定。 　　苏瑾自不必说，他的精神力等级是S级的，苏辰却被测出来是C级。当时一向自傲的苏父差点没气疯，还一度怀疑是苏母出轨了，坚决不肯承认他一个精神力等级为A+的天才，会生出一个废物来。 　　更有当时苏辰和苏瑾被星际海盗绑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苏父当时正在竞选联邦议会的下议员，他的竞争对手支持率一直比他高，可出了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后，苏父反而得到了很多同情票，使得他一举打败竞争对手，成功入主下议院。 　　此外，当时那群星际海盗超光速航行时，坐标出现了细微的偏差，还在起航前少了一个成员。 　　到了这儿，故事自是明朗了起来。 　　那就是恐怕当时的绑架，是苏父苏怀朗自导自演的，不仅彻底摆脱了苏辰这么精神力等级为C的废物儿子，还借此拉了联邦公民的同情票，以此竞选成功。 　　一箭双雕。 　　在原剧情中，苏辰跟随着原男主角之一的阿历克斯·奥古斯都离开艾塔星，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还因此成为了植物人。更因为他当时出事时是用了错误的机甲，被其他角色嘲笑不自量力，此后连阿历克斯·奥古斯都这个被他救过一次的，都没有再将他放在心上，让他成为了‘谁也不是’。 　　顾青半垂下眼帘，隐藏了眼底的冰冷。 　　顾青将这件事记下，继续忙他的。 　　艾塔历一个半月后，顾青制造出了一个自我复制机器人γ（伽马）。 　　γ主体颜色为银白色，间或点缀红色，整体风格再简洁不过。 　　γ可以利用任何物质的原子来进行自我复制，金属、植物、石头、海水等等。也就是说顾青只制造出这么一个，它自己就可以自我复制出两个，两个再复制出四个，以此类推。 　　此外，核心控制部分的每一个原子都可以存储庞大的信息，同时它的历史记录可以拷贝进每一个复制体中。它们还可以通过子空间通信网络互相连接，顾青他可以在艾塔星给它们发射指令，同时接收它们所存储的信息。 　　当然了，γ的功能不止观察和学习。 　　如果到了无智慧种族星球，那么γ们可以对这个星球进行资源评估，如果有顾青所需要的，那么γ们留下来进行开采。 　　这么一来，运输还是个必要来解决的问题。 　　说起这个来，如今的星际虽然实现了超光速航行，可空间传送上还不能做到“瞬间移动”，最起码普遍情况下还不能。倒是有那科技相对发达的星球，能够做到打开虫洞，进行跃迁； 　　还有就是将人体或物质分解成量子，并将量子传送到终点后重新组合的传送系统，然而这种传送系统并不能够保证在传送过程中，传送通道中没有其他物质稍带进来，或是部分量子滞留，结果就是在重组时多了不该有的，少了不该少的；要么重组时出现故障，无法重组成功。 　　这样的不稳定性，使得这项技术叫他人又爱又恨。 　　所以通常情况下，星际间运输都还是用运输船或货船。 　　这反而给了顾青制造星舰的更大动力，到底他现在富裕了，有条件去制造星际战舰，而且他还有很多想法可以拿来实践。更有跃迁这一课题，也足够他钻研一段时间了。 　　他爱钻研，钻研使他快乐。 　　此时的艾塔星和顾青最开始来时，早已大相径庭，不过拜艾塔星所处星区，无论是星际联邦还是费伦帝国等都没有前来探索所赐，这儿的一切都无从被外界得知。再说来艾塔星所在星区的，也寥寥无几，除了星际海盗，或是星际赏金猎人。 　　而随着机器人γ们离开家门，在星际间闯荡，最初知道它们的也是这群“边缘人”，后来运输舰朝艾塔星所在星区进行回输，艾塔星这边也跟着有了点人气。 　　只是这人气不是什么好人气，反而是星际海盗们盯上了运输舰内的货物，或者干脆是连同运输舰一起。 　　他们本来就是做这个的，运气好的话，他们干一次就能赚上很大一笔，那足够他们快活上一段时间。 　　第一个做出头鸟的，是个名字翻译过来是战鹰的星际海盗团，他们不止拥有一艘战舰，成员更是足有上百人。 　　这次他们有一部分的临时起意，盖因他们在完成上笔交易时，得到情报说有一队机器人在他们所在的格利泽星上，用一批磁解石矿换了什么。 　　磁解石是四级矿石，难得，昂贵。 　　更不用说是用一批磁解石换来的物品，无论那是什么，必然价值不菲。再有他们也打探到了，那群机器人磁解石还有剩余。 　　这足够战鹰出动了。 　　当然了，在出动前战鹰也有了解下这群机器人的来历和作风。在经过商量后，战鹰最终选择了做这一票，即使还有风险，可做他们这一行的，什么时候没有风险了？ 　　只是他们这次踢到了铁板。 　　战鹰的主舰率先发动了袭击，他们那架可以隐形的战机暂时按兵不动，等时机一到再发动致命一击，结果都没等到那个时机，那架隐形战机就先被锁定了，连同战鹰的主舰一起。 　　战鹰们：“！！” 　　可以说整个过程历时短暂，短到战鹰海盗团羞愧难当，心想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脸可就丢大了。 　　只是在那之前，不先考虑性命是否能保住吗？ 　　难道是看γ舰在他们宣告投降后，就果真没什么动作后就觉得人家很正派，可欺诈吗？这大概也不能怪战鹰海盗团，毕竟全星际的机器人在他们看来，都死板得要命，而他们作为海盗，基本上没有多少在坚守的原则。这一次也是，他们诈降。 　　作为回击，主舰上的团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那架隐形的战机，被分解再造成数个一模一样的机器人γ，倒是战机内的团员没有被分解再造，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根本还来不及武装太空防护包。 　　及短时间内，他们就会变成太空冻肉。 　　战鹰海盗团团长不愿意放弃团员，只有投降。 　　这次是真投降了。 　　γ分出一部分列队进了他们的主舰，入侵了他们的通讯频道，很快通讯屏幕亮了起来。 　　战鹰海盗团好奇地看过去，出乎他们意料的，出现在通讯屏幕上的是人族，最起码从他的外表特征来看是这样。 　　那个人族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一点都不强壮，看起来也没什么威慑力。可经过了先前干净利落的一役后，他们也不会这么想了，再说这银河系扮猪吃老虎的还少了？ 　　通讯屏幕中，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族款款开了口：“请问团长是哪位？”用的是通用语，倒是省的翻译机翻译了。 　　一个身高有三米，几乎是字面意义上虎背熊腰的大汉，闻言往前站了一步。 　　在这大汉周围聚集着数名团员，其中从外貌特征来看像是人族的有两个，一个是脸上有纹身的中年男人，另一个依偎在他身边，金发碧眼，长相冷艳。 　　或是因为他们海盗团遭此一劫，又或是其他原因，这个身穿宝蓝色连衣裙的女子显得有几分紧张，看向通讯屏幕时都带着两分怯意，惹来旁边一个绿色皮肤的大个子撇嘴。 　　如果那是嘴的话。 　　通讯屏幕那端的人族施施然道：“我名为赛恩，你们此次打劫了我的运输船。” 　　听他管那星舰叫运输船，海盗们都很无语，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先前站出来的大汉嗡声嗡气道：“我们败给了你，按照规矩任你处置。” 　　赛恩没理他，只盯着那长相冷艳的美人看。 　　“赛恩先生？” 　　用了赛恩这个名字的顾青回过神来，目光还是没从那美人身上移开：“我要她。” 　　大汉：“可——” 　　顾青截断了他的话：“可是什么？你是觉得她在你们海盗团内已遭过蹂躏，身子早已脏污不勘了吗？我很开明，并不在意。” 　　大汉：“……” 　　美人：“…………” 　　顾青眨了眨眼：“再说不是你说任我处置的吗？还是我通用语学得不够好，没能完全理解你这个词的意思？” 　　他想到了什么，忽然恍然大悟了起来：“等等，是不是你觉得她价值太低，根本不够和你们剩下的人等价交换？那你可真是个实在人。” 　　大汉：“…………” 　　美人：“…………” 　　美人开了口：“不必再多说了，我同意了。” 　　顾青无辜道：“可我又想到让你们为我做什么了啊——”说着他朝向了通讯屏幕外：“棉花糖，你坐好。”像是在说什么宠物，反正一点都不严肃。 　　美人：“…………” 　　美人深吸一口气，眸色渐深。 　　最终这个美人还是被γ带到了艾塔星，她谨记着一路所见，心里思考着该如何脱身。等到她被带到顾青面前，她下意识露出个带万种风情的笑容，结果她看到了那站在顾青跟前的怪兽。 　　那怪兽有着锋利的切牙，带着尖刺的尾巴，镰刀状的肢足，再看表皮就可以预见那定然很坚硬，就体型来说也不多大，然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兽，光是看着就有点心惊，这是她的直觉，也稍有不灵敏的时候。 　　一道男声插了进来：“这是棉花糖。” 　　美人：“…………”认真的吗？ 　　顾青问道：“你叫什么？”他如今面对面看起来，仍然有几分孱弱，然而他的眼睛锐利明亮，还带有穿透性，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装了什么内置扫描设备。 　　再加上先前单方面交易时，他谁都没选中，就唯独选中了她。如此种种的，让美人渐渐收敛了她挂出来的妩媚笑容，“尤利西斯。” 　　声音更偏向于清亮的男声，再看顾青没有任何惊讶，‘她’的姿态彻底发生了转变，从原先的柔媚无骨，变得有侵略性起来。‘她’原先澄澈的瞳色，也变得沉淀幽深起来：“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还不止是说她其实是他，还有另外的含义。 　　顾青拍拍棉花糖被鳞甲覆盖的脑袋，棉花糖得了命令便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顾青叫它过来是为了检索它如今的基因，看有没有进一步变异。给它起了那么个名字？更多还是方便叫它，以及一点点恶趣味。 　　顾青却没立即答尤利西斯的话，他只是又看了他一眼，面前投射出虚拟屏幕，“你身上这件衣服的款式并不太适合你，颜色倒是很衬你，我想如果将款式改成这样的，那会让你的妆扮更无懈可击。” 　　他说着还对虚拟人像进行相应改动，在改动后使得尤利西斯这个女装大佬更女装大佬。换句话说，尤利西斯先前的妆扮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无论是从神态，还是到声音，就连走路的方式都有好好模仿过，加上有高科技产品来掩饰男性特征，如果不挑明，或者进行深入扫描的话，旁人是很容易被迷惑住的。 　　尤利西斯看着以他为原型的虚拟人像，再看到改动后的效果，便变得热情起来，还侃侃而谈起他的经验。 　　顾青也和他谈的热火朝天。 　　过了会儿，尤利西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要收起自己做作的嘴脸，不想在他有所动作前，顾青就顺着他自己的话茬道：“没错，你可以穿这套，再涂上这个色号的鼻影，我相信到时候一定会是我再动人不过的收藏。你是喜欢成为壁画呢，还是更乐意成为雕像？如果你想被切片，我也没有意见。”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要是再不明白这人也在装作模样，那他就愧为战鹰海盗团团长了。他顿时收起了做作的嘴脸，尽量平心静气道：“我想知道这是个人恩怨吗？” 　　“嗯？”顾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据我的侦测，你的自恋程度只是中等。” 　　尤利西斯：“…………” 　　“你以为我是在针对你，那只是因为我很久没有面对面和智慧种族交流了，可能我的表述冒犯了你，那我向你道歉，要知道知礼一向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顾青一本正经道，还加了句：“嗯，还有诚信。” 　　尤利西斯：“……那不过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在做陈述。”顾青微微摇头，说得情真意切：“如同之前我所说的，只要你的团员帮我拿到米利康粒子，我便会放你回去。” 　　尤利西斯眉目不动：“我认为你亲自策划，成功的可能性更高。” 　　“我这边无法进入凯利克星，就像你所知道的，凯利克星杜绝非有机体，哪怕是半机械体半有机体都不可以。”米利康粒子的特性就是构成“场”后，可以最大程度上干扰电磁波，使得绝大部分高科技无效化或受到干扰，而拥有这种粒子的凯利克星在某种程度上就像是二十一世纪的原始地区，或是拒绝高科技产品区。 　　顾青这边的γ进去后，会受到不小的干扰，何况凯利克星的海关不是一般的严格。 　　尤利西斯：“？” 　　他皱着眉看向坐在座位上的顾青，他看起来那么真实，那么栩栩如生，和尤利西斯见过的仿生人有很大的不同。再有仿生人如今是可以模拟人类情绪，但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顾青用手指着脸颊，他手上有戴了个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块黄色的水晶，冷不丁问道：“你想说什么？” 　　尤利西斯脱口而出：“你看起来很像是个人。” 　　顾青“唔”了一声，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谢谢夸奖。”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看向尤利西斯，满满都是过去女装的自己：） 第30章 星际物语（3） 　　尤利西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这个自称是赛恩的年轻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仿生人, 但也不是个人。 　　尤利西斯的意思是, 他从没有见过能驱动一群异兽的人类，即使号称有心灵感应能力的泰利安人也做不到，何况泰利安人的面目特征是很好辨认的, 赛恩的面目特征完全就是人类。 　　接着尤利西斯就明白了为什么赛恩那么说，就是说他那边无法进入凯利克星，那是因为在这里，除了赛恩这个种族模糊的，剩下的除了那群异兽, 也就只有各色机器和机器人了。 　　这其中的机器人，除了他已经见识到的对付他们战机如同砍瓜切菜一样简单的γ, 还有一个清洁机器人η, 以及一个料理机。 　　后两个看起来还格外简陋。 　　尤利西斯越发好奇，尤其是在顾青不在意他在基地乱晃，也根本不阻拦他和属下们联络后。 　　当然了，顾青纵容他, 尤利西斯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想老老实实完成这笔交易。 　　只是被纵容久了, 尤利西斯不免产生了一种他其实是被顾青请来做客的朋友, 行事间不免少了几分警戒。 　　这日，顾青招待他来喝下午茶。 　　茶是星际联邦那边很风靡的玄米茶，茶杯也是复古风的, 再看周围环境，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这是用全息影像创造出来的虚拟环境，几可乱真。 　　尤利西斯不自觉放松下来，搭眼去看顾青，见他一举一动都优雅得很，使得尤利西斯更好奇他的来历。 　　再看眼下的尤利西斯，他没有再穿女装，而是穿着中心电脑模拟出的地球纪元流行的西装，像是黄金般灿烂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绯红色的鼻影更衬得他冷艳迷人。 　　尤利西斯稍微坐正，对着茶水的倒影自然而然地顺了下头发，装作不经意问：“那天你怎么判断出我才是老大的？沐恩有哪里露出了破绽？” 　　沐恩说得是那天站出来的大汉。 　　顾青看了他一眼：“我以为德布拉人，尤其是雌性并不擅长组织和统筹一事，是银河系的共识。” 　　尤利西斯惊讶道：“你知道沐恩是德布拉人？等等，你还能分辨德布拉人的性别？” 　　顾青微微耸肩：“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尤利西斯：“……” 　　并没有，好吗？德布拉人所在的星区高度自治，和星际联邦还有费伦帝国等所在的星区基本上没有交集，而且他们无论雄性还是雌性都长得差不多，从声音上根本无从分辨。 　　尤利西斯再接再厉：“可沐恩不是老大，那你又怎么认为我是？” 　　“你真该看看你们当时的站位——”顾青惬意地喝了一口茶，玄米茶确实有提神醒脑的功效，等他再想和尤利西斯展示下他扩展到银河系的基本演绎法时，忽然接收到了新信息。 　　尤利西斯：“怎么了？” 　　“我的一艘运输船接收到了求救信号。”顾青派遣他们上前，完全不担心有诈。 　　说白了，就是有恃无恐。 　　好在这次并没有诈，只是那艘发出求救信号的船员们，在机器军团γ登陆到他们船舰上时，船员们已经陆续遇难。 　　这次的遇难并非普遍意义上的遇难，而是他们被一个群集心智者给同化了。 　　该怎么说呢？ 　　群集心智者可以看成是“我即群体，群体即我”，在被群集心智同化的集体中，无论他们在被同化前是什么样的，是杀人犯也好，是老好人也罢，是男亦或是女，在同化后他们每一个人都只会把他们同化的那个群集心智者，再也没有了原本“我”这个概念。 　　他们只有一个意识。 　　这可以来对照下顾青统管的伯洛格，伯洛格有强大的集体意思，单体意识几乎不存在；再看机器军团γ，他们是自我复制而来，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个体，而顾青的意识投射便是他们的意识。 　　然而顾青这种“我即群体”，和群集心智种族还有点不一样，顾青这是后天的，严格来说是群体既我，他的“我”还是很独立存在的，而群集心智种族就是可以同化一个城镇，甚至一个星球的人，让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意识，成为了外表不一样但意识一模一样的群体。 　　这种群集心智种族的本能，也是他们的本领。 　　顾青对这样的种族非常感兴趣，当下也不想和尤利西斯聊天了，将意识投射到了一个γ上，和那个群集心智者聊起了天。 　　很快就知道那个群集心智者还很年轻，目前只同化了一个总人口不到一万的小行星，先前乘坐飞船逃到外太空发出求救信号的，是那个小行星上最后没有被同化的原住民。 　　好吧，现在已经被完全同化了。 　　接下来那个自称是梅赛斯（Mesos）的群集心智，还表示乐意和顾青这个同族建交，他们可以共同进步，去同化其他星球。 　　顾青问了她所在星球的坐标，表示会去拜访的。 　　这样结束了交流后，γ们便继续他们先前的工作，顾青也收回了特别投射去的意识。 　　他还因为遇到了这么个有趣的种族，显得兴致盎然的，比和尤利西斯喝下午茶时不温不火的态度，不知道有波澜了多少。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听顾青说认识个新朋友后，便感觉到了几分不爽。 　　明明是我先—— 　　等等，他这都是在想什么啊。 　　尤利西斯嘴角轻轻抽搐了下，都怪顾青这人不像对待俘虏那样对待他。 　　再等等，这个想法也有点危险啊，尤利西斯干脆缓缓戏进一口气，低头喝他的茶。 　　好在尤利西斯并没有再艾塔星上呆多久，他的下属能力还是可以的，很快就得到了一份米利康粒子，用它将尤利西斯赎了回去。 　　尤利西斯临走时，竟还有一分流连，结果顾青完全没有任何表示，他只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不过还是有走到顾青跟前：“或许我们可以保持友好往来，就像这次交易一样。” 　　顾青看过去。 　　尤利西斯越说越流畅，身为星际海盗头子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你看以后你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战鹰可以为你效劳，只要你出的报酬让我们满意。不止是矿石，便是你出品的武器，我们都可以酌情考虑的。” 　　顾青慢吞吞道：“你是说我放着用武力压迫你们去为我办事的方式不用，改为向你们支付报酬的方式，还得担心你们言而无信，是这样吗？” 　　尤利西斯：“…………” 　　顾青叹了口气：“我们到底谁是凶神恶煞的星际海盗？” 　　尤利西斯：“…………” 　　顾青话是这么说，可还是有和战鹰海盗团保持了相对友好的雇佣，与被雇佣关系。 　　尤利西斯撇撇嘴，这人这么口是心非的吗？却不想他自己在收到顾青那边的通讯后，竟还有一分受宠若惊。而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心态不太对。 　　唉。 　　在尤利西斯离开后，艾塔星又恢复如昔。 　　顾青继续在基地中做他的技术宅，伯洛格们一边进化一边任劳任怨，机器军团γ则在外学习，还占领了一个接一个没有智慧种族诞生的星球—— 　　广袤的银河系中已有智慧种族所占有和殖民的，远远不到三分之一，没有继续扩张的原因有很多，首先是人力、物力、财力和技术所限。 　　顾青这边却没有这样的顾虑，能够自我复制的机器军团能够自给自足，还能就地取材，不过占领一个无主星球不仅仅只是占领那么简单，还得因地制宜，开采资源的同时还要注意稳定当地生态系统，同时顾青有控制着速度，不想造成系统冗余。 　　又因为资源充足，机器人军团又开始进行分化，留了一部分在基地做顾青的助手，还有一部分开始从事星际间商业贸易，有很多资源是有主星球独有的，那部分就需要来用其他矿产或技术来做交换了。 　　顾青也有懂得劳逸结合，他有群集心智梅赛斯做朋友，还有尤利西斯这半个朋友。他自己也有想着离开艾塔星，亲自去游历广袤的银河系，只他这不是还记着原剧情的吗。 　　唉，差点就忘了。 　　在原剧情中，原剧情男主角阿历克斯·奥古斯都，在和星际联邦的死对头贝希摩斯帝国一次战役中，被宇宙风暴波及到了艾塔星，掉落了原身跟前。 　　算算时间，也就差不多是这时候了。 　　其他地方崩没崩，顾青不知道，可艾塔星这块可是崩了。到底在原剧情中，阿历克斯·奥古斯都来到艾塔星时，他见到的只有个留守在破烂海盗飞船边，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原身。 　　而被内绰尔水晶影响到的伯洛格们，从头到尾就没有在原身身边出现过，这是因为伯洛格只会在意对他们进化有利的其他种族，往往也不会主动表现出侵略意图。 　　话说回来，艾塔星这块崩了也没办法还原不是，可顾青觉得他还是可以还原“弱小、无助又可怜”的。 　　这样万事俱备，只欠阿历克斯·奥古斯都了。 　　阿历克斯·奥古斯都，星际联邦人，年龄二十八，精神力等级S，星际联邦最年轻的上将，父亲乃是联邦最高议会的议员。可以说他前途一片锦绣，在联邦星网上人气也一直居高不下，称得上是联邦门面。 　　此次对贝希摩斯帝国的战役，奥古斯都带领他的军团上了第一线，双方交战波及甚广，奥古斯都不幸被卷入宇宙风暴，幸亏他的机甲阿瑞斯是联邦最顶尖的机甲，关键时刻启动了护盾，没让奥古斯都被宇宙风暴湮灭。 　　也因为如此，他的机甲阿瑞斯号受损严重，一落地就陷入了休眠状态。 　　一同陷入休眠状态的还有奥古斯都。 　　等到奥古斯都清醒过来时，他回忆起当时情景，都不免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在庆幸过后，他就立刻警戒起来，尤其是发现自己不但机甲不再身边，可以和外界联络的智脑也被取走，全身上下只剩下一身衣服后。 　　更何况他腿部疼痛提醒着他，他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要知道如今星际医疗水准已高度发达，即使是粉碎性骨折，由治疗舱来治疗也只是分分钟的事，可他这边腿部竟是被用了历史书中的治疗手段，要多古老就多古老。 　　再看他所在的房间，更是再简陋不过，他都没找到任何和星际时代相接轨的物件来。 　　奥古斯都不敢确定他所到的地方，是不是特别原始的星球，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智脑和其他随身携带的武器又为什么会被取走？ 　　奥古斯都心下微沉，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人有着让奥古斯都觉得亲切的面孔，那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做工粗糙的机器人，除此之外并没有全副武装的卫兵。 　　奥古斯都同样没有在这个房间内找到任何可能来监视他用的监控设备，可这也没让他降低戒备，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奥古斯都心中思绪杂乱，面上摆出了迷茫不解的姿态：“我这是怎么了？这又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他是用星际通用语说的。 　　再看奥古斯都这个联邦最年轻的上将，他五官深邃，用通俗话来形容那就是跟刀削似的，身材颀长又不显得过分健硕，加上长年受追捧和身居上位，眉宇间都透出几分霸道来，总之奥古斯都在人类审美学上让人愉悦。 　　被他问的年轻人自然是顾青了，顾青他张了张嘴，吐出了一连串艾塔语。 　　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他听不懂，他的翻译器又不在身上，他心中又有几分怀疑对方是装的，下一刻对方就拿出了让他非常眼熟的翻译器，十分熟练地用了起来：“这儿是天牛星区艾塔星，奥古斯都上将。” 　　奥古斯都：“！” 　　星际联邦从前在天牛星区几乎没有探索任务，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天牛星区迅猛地崛起了一个新势力，当星际联邦意识到时，这个新势力已经将触角伸向了联邦。 　　只是联邦还没有弄清楚这个新势力，到底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就崛起的，还有其性质究竟是好是坏，是否值得联邦去接纳，又或者这会是新的贝希摩斯帝国？ 　　可不管怎么说，艾塔星作为天牛星区最大的一颗恒星，是极有可能成为那新崛起势力中心的。 　　奥古斯都沉下心道：“你认识我？你是联邦人族？” 　　顾青多看他一眼：“我长得像联邦人族？唔，一直以来，我也想过我可能是星际联邦中的人族。” 　　奥古斯都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青轻声道：“有那么一天，我也像奥古斯都上将你那样降落到了艾塔星，只是我没有了从前的记忆，不清楚自己究竟从何而来。” 　　“那你有可能也像我一样遭遇了宇宙风暴，我能幸免于难要多亏了我的机甲，你看到了它，对吧？它怎么样了？”奥古斯都意识到了对方既然知道自己是奥古斯都上将，那这个艾塔星就不是与世隔绝的，代表着他可以联络上联邦，不过首先他得拿到他的机甲，还有他的智脑。 　　顾青却忽然说：“你该休息了，奥古斯都上将。” 　　奥古斯都：“？？” 　　顾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注射器，注射器中的液体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奥古斯都一凛，想要暴起反抗，然而他根本不够快，那注射器中的银色液体，滚珠一样滚到他脖颈上，和肌肤一接触就渗入了进去，紧接着奥古斯都就惊骇地意识到他的精神力阻滞了起来。 　　奥古斯都：“！！！” 　　“阿瑞斯号是个接近完美的机甲，可惜我不得不拆毁它，不过奥古斯都上将你可以放心，它是‘死’得其所的。”顾青平静地讲述着，听得奥古斯都痛心疾首，可精神力阻滞，加上体力也跟着流失，让奥古斯都更心慌，他像鱼肉躺在砧板上，痛恨地看着顾青，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说出激怒对方的话。 　　不过他的愤懑已溢于言表。 　　顾青却伸手不紧不慢地替他拉好被子，稍后还有饭菜送来。那饭菜很简单，做工也不精细，感觉就像是给囚犯吃的那种。 　　奥古斯都攥紧了拳。 　　其实到现在，基地中还是那台料理机，食材都是不缺的。但顾青肯定不会给奥古斯都解释，他只是慢条斯理道：“如果我是你，奥古斯都上将，我会珍惜每一份饭菜的。” 　　说完他还朝着奥古斯都笑了笑，这才带着清洁机器人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奥古斯都都只能呆在这个逼仄的房间内，能见到的外来者只有那个清洁机器人，偶尔还能见到顾青。 　　可除此之外，奥古斯都就没有见到过任何其他人，这让他无从猜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关押他的顾青和他的同伙又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从他这儿知道联邦秘密武器的设计图？或是其他军事机密。 　　然而对方很有耐心，似乎并不担心联邦随时追踪到这里来。可不管是他们并不惧怕联邦，又或是不担心联邦能追踪过来，哪一点都说明他们有可依恃的实力。 　　这让精神力阻滞的奥古斯都更为心慌的同时，也认为他是落入了那个新崛起的势力手中。 　　还因为见不到其他人，奥古斯都便是想反过来套话都不行。 　　唯一有所安慰的是，奥古斯都的体力有所恢复。 　　这日顾青又来了，他还让清洁机器人η给奥古斯都换了药。 　　奥古斯都对此惊疑不定。 　　顾青垂下眼帘道：“相信我，一个完好的你更有价值。” 　　奥古斯都心跳快了一拍。 　　接着顾青又递给了他一样东西，是机甲阿瑞斯号的铭牌，嵌造在阿瑞斯号核心部分上的。这无疑佐证了顾青原先说的，阿瑞斯号被他拆毁了那段话。 　　然而奥古斯都也很清楚，阿瑞斯号是最顶级的机甲，即使是拆除，也不是一般的机甲制造师就能做到的，可眼前这个人竟然完好地将铭牌拆了下来。 　　再联想到这个人之前给他注射的那能抑制精神力的药物，奥古斯都想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仅靠着他的头脑就能在这个新势力中获得不低的地位。 　　也是，不然也不会派他来和自己接触。 　　奥古斯都想着便试探道：“你有想过去星际联邦吗？” 　　顾青缓缓摇了摇头：“我其实不该和你有所交流的，奥古斯都上将。” 　　奥古斯都打起精神道：“你可以叫我阿历克斯，我的朋友们都那么叫我。” 　　他摩挲着阿瑞斯号的铭牌，再看顾青又拿出了那装着银色药剂的注射器，他有点急迫，还带着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的讨好道：“你想听听阿瑞斯的故事吗？我不是说阿瑞斯号，而是阿瑞斯这个名字，那可是咱们人类从地球带出来的文物中记载的。” 　　顾青挑了挑眉梢，顿了片刻放下了注射器。 　　奥古斯都心里松了口气，他很清楚那里面的药剂会让他怎么样，可他真不愿意就此精神力被破坏到无法修复，如今能缓一刻便是一刻。尽管这可能会让眼前的年轻人受罚，但等到他被救出去后，他会为他说好话，减轻联邦议会对他判罚力度的。 　　这一天，顾青听奥古斯都讲了半个小时的古神话故事。顾青当然知道阿瑞斯是谁，那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战胜，只是随着星际时代的来临，古地球文化不可避免地变得残缺不全，在奥古斯都的讲述中，战神阿瑞斯变成了手拿雷神之锤，参与过特洛伊战争，打败过尼米亚猛狮的英雄人物。 　　顾青听得觉得还蛮有趣的，当然最后他还没忘给奥古斯都打针。 　　只是推迟了半个小时，奥古斯都还是觉得可以了。 　　又过了一天，奥古斯都体力恢复了一大半，骨折的腿部也没有那么疼了，他撑着从床上起来，开始进一步观察周围环境，还乘着清洁机器人来给他送饭时，用力制服了它，第一次离开了那关押他的房门。 　　奥古斯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他一边极力勘察着环境，一边预备着守卫的出现，还盼望着能找到可以让他联络外界的地方。 　　可以说不能更身残志坚。 　　而就在一个拐角，奥古斯都听到了前方传来的轰鸣声，他赶紧停下了脚步，仔细分辨出那都是什么武器发出的轰鸣声。 　　就他能分辨出来的，就有装甲坦克，激光粒子枪，单束光炮等，还有扑嗒扑嗒扇动翅膀的声音，那种声音听起来很远，可奥古斯都却觉得很近，仿佛就在他耳边。 　　奥古斯都屏住呼吸，朝那边望去，只见到这边的武装部队，在和敌军对射。 　　从奥古斯都的角度看去，他看不到敌军，但他能看到他没见过的刃针，用超音速将装甲坦克的外壳刺穿。 　　还有地底下还有东西要涌出来，将装甲坦克拖到地底下去，忽然间壁垒被打破，有可恐的异兽攻了进来，一跃而下将装甲坦克碾碎。 　　奥古斯都呼吸不禁粗了一下。 　　那异兽竟然看了过来，绝非制造出来的刃针密密麻麻地跟着朝他刺过来。 　　奥古斯都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死亡扼住喉咙的恐惧，在这种恐惧下，他的反应速度还是可以的，只是他现在精神力阻滞，机甲又没有，腿还骨折没好全，又怎么能是死亡的对手。 　　关键时刻，护盾在他身前张开。 　　那成簇簇的刃针射在护盾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好在护盾还是挡住了它们。 　　奥古斯都还来不及多做反应，就被护盾的主人，也就是顾青拉到了一边，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边的异兽没有再往这边攻击。 　　可那种危险凛然的余韵，还是让奥古斯都喉咙发紧。 　　顾青看着他：“奥古斯都上将，我觉得你最好不要乱走。” 　　奥古斯都没有辩解，他诚心朝顾青道谢：“谢谢你，赛恩。” 　　顾青并不太领情：“我不需要，正如我所说的，一个完好的你更有价值。” 　　奥古斯都却并没有那么忘恩负义，即使对对方来说，对方只是认为他那样做是为了让自己保持完好，可他也可以完全不用使用护盾，保住了他的性命，进而导致这个基地的其他人生疑，所以奥古斯都坚持道：“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顾青眉头皱了下，很快就松开来：“随便你。” 　　奥古斯都再次回到了那间关押他的房间，顾青转身就要走，可就在他走到门边时，他的通讯器亮了起来。 　　奥古斯都一顿，心想那么快就有人来质问赛恩吗。 　　顾青没说什么，他没按通讯器，通讯器却自己投影了出来。 　　通讯那端的正是尤利西斯，不等顾青说什么，尤利西斯便气冲冲道：“赛恩，你那么做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什么慈善组织，即使你有颗无与伦比的大脑，可你要记得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尤利西斯心道：他是那么好欺负的吗？说好的宽限给他星历二十天，过期他这边报酬就减半，可谁想到赛恩竟然说他是艾塔人，用得是艾塔历，以艾塔历来说他这边就是逾期了！啧，明明那么厉害了，怎么还这么小气！ 　　奥古斯都却深深地误会了，也明白了在这危机四伏的基地中，被这基地胁迫不能离开的顾青，尽管看起来是挟持自己的那个，可顾青他还是扛着压力尽可能给予他照顾，给予了他尽可能的宽仁。 　　如今他要是想安全，想尽快离开，那还都得看顾青的，顾青的安全也是他的安全，于是奥古斯都就带着关切小声道：“你和他说是我狡猾骗过了你，不是你的错。” 　　背对着他的顾青朝尤利西斯，笑得意味深长。 　　尤利西斯：“？”这他妈是什么意思？挑衅吗！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人是可以驯养的，心理学诚不欺我。 第31章 星际物语（4） 　　别误会, 尤利西斯这么想并不是在针对奥古斯都。 　　以尤利西斯和顾青通讯的角度，他并不能看到奥古斯都, 倒是有隐约听到有其他人在, 他还来不及多想，就被顾青对着他露出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那哪是意味深长, 根本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尤利西斯气得不轻，索性结束了通讯。 　　这倒是更符合奥古斯都的预想，顾青都还没说什么呢，奥古斯都就忐忑着问：“你还好吗？” 　　顾青偏过半边脸：“奥古斯都上将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 　　他不给奥古斯都再说什么的机会，径自出了房门, 房门自动关闭后，这间略显逼仄的房间就只剩下了奥古斯都。 　　接下来的两天, 奥古斯都都没能见到过任何生物, 就连那个看起来笨手笨脚的清洁机器人都没有出现，更别提顾青了。 　　再有奥古斯都也没有了饭菜可吃。 　　周围一切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在这里，奥古斯都只能依靠感觉来判断时间流逝，然而他精神力受阻, 体力又跟不上，如果不是他强撑着, 那么他的身体都会自动休眠。饶是如此, 奥古斯都还是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中。 　　可以说他的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煎熬。 　　唯一可称为希望的，竟不是星际联邦救援队, 而是顾青这个挟持者，他可以说是渐渐地将他的生命权托付给了凶徒。 　　现在的奥古斯都没有认识到他的想法是多么的危险，他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被他认为是被这基地胁迫的顾青，他正在他的基地中写他的观察日记。 　　被观察者：阿历克斯·奥古斯都。 　　结论：人是可以被驯养的。 　　在顾青面前的投影屏幕上，还有一个资料夹，存放着从奥古斯都来到艾塔星的第一天，到现今所有的影像。顾青将这个资料夹投放到一旁，看起了其他资料： 　　他都把星际联邦备受瞩目的上将囚禁起来了，怎么着都得要关心下星际联邦那边的动静。 　　星际联邦那边可以说是风起云涌，到底奥古斯都被卷入宇宙风暴前，星际联邦还在和贝希摩斯帝国交战，他的失踪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这次战役走向； 　　在星际联邦后方，就奥古斯都究竟是否牺牲，也引得各方人马明争暗斗。 　　不说其他的，就说即使是奥古斯都为联邦和平立下了汗马功劳，也抵不了有人欲壑难平： 　　这种情况是不会因为科技发达，就会消失不见的。太平盛世的时候还好，他们可以相安无事，但一有危险，他们就会原形毕露。 　　这种时候也是最容易看清楚星际联邦，甚至银河系势力分派的。 　　星际联邦主张和平和民主，可联邦议会中勾心斗角从来都没消停过。 　　再说银河系。 　　先前提到过银河系中排名前三的势力，分别是星际联邦、贝希摩斯帝国和费伦帝国。其中星际联邦和贝希摩斯帝国是死敌，两方总体实力都要强过费伦帝国，可靠着星际联邦和贝希摩斯帝国互战，费伦帝国仍旧能保持和他们俩三足鼎立。 　　这么说吧，费伦帝国会有意平衡星际联邦和贝希摩斯帝国的实力。 　　像这一次奥古斯都失踪后，星际联邦士气受损，贝希摩斯帝国正要一鼓作气，可向来保持中立的费伦帝国却站出来调停，总体姿态却是稍偏向于星际联邦的。 　　顾青若有所思。 　　奥古斯都终于等到了房门再次被推开。 　　顾青从外面进来。 　　奥古斯都双眼猛然亮了起来，“你来了！” 　　没有良心的顾青这次没有给奥古斯都带饭菜，还给他带来了一剂精神力抑制剂，更没有开口说什么，可他的神色很平静，并没有朝奥古斯都宣泄他的愤懑，也没有朝奥古斯都发火。 　　奥古斯都问：“你还好吗？” 　　顾青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我很好。” 　　奥古斯都并不相信：“是吗？” 　　顾青多说了一句：“我有一颗无与伦比的大脑，相对的我的肉体却不怎么样，所以我很好。” 　　奥古斯都艰涩道：“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顾青提醒道：“你还是不要多说话得好，你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 　　奥古斯都坚持道：“我还行。” 　　顾青语气淡淡：“是吗？” 　　奥古斯都撑着坐起来：“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艾塔星的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我和你说过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是一艘星际海盗船带我来了这儿。”顾青顿了顿又降低了声音道：“如今这艘飞船也没有了。” 　　奥古斯都心想原来惩戒在这儿，他说不出多动听的安慰，只道：“总会有线索留下的吧？联邦那边记录了很多在案的星际海盗，或许我可以帮上你什么。” 　　顾青抿了抿嘴，将那艘飞船的全息绘制图展现给了奥古斯都。 　　那艘飞船上是有当时海盗的标志，不过顾青展示的是残缺不全的，再者奥古斯都没有负责过追缉星际海盗，所以他看了后也帮不上什么忙。 　　顾青谈不上失望。 　　奥古斯都连忙道：“等我回到联邦，我一定会帮你追寻到所有和这艘飞船相关信息的。” 　　只是奥古斯都对于这个新势力的目的，还是没多少头绪，他们并没有要从他这边获取军事机密的意向。 　　顾青将飞船的全息图收起来，漫不经心道：“星际联邦和贝希摩斯帝国在费伦帝国的调停下，达成了暂时休战协议。” 　　奥古斯都：“！” 　　这次星际联邦和贝希摩斯帝国一战，截止到奥古斯都被卷进宇宙风暴前，星际联邦都是占上风的。这次星际联邦不仅有新的大规模打击性武器，还多了另一个精神力等级是S的天才，苏瑾。 　　苏瑾比奥古斯都小三岁，如果这次战役没有意外的话，战后苏瑾就可晋封为上校，和当年奥古斯都晋升的速度相差无几，也不怪公众们常常将他们放在一起比较。对这样的比较，奥古斯都不屑一顾。 　　苏瑾则不以为然。 　　作为近年来少有的S级天才，两人的傲气谁也不输谁。 　　可也因为这个，奥古斯都是欣赏苏瑾的，是那种天才惜天才的欣赏。 　　话又说回来，顾青那漫不经心地一句话，却激发了奥古斯都。他一直以来都想错了，以为这个新势力是想从他口中得知军事机密，可他本身在这儿与世隔绝，就是星际联邦的损失，就会让有心人从中得利。 　　端看如今星际联邦不得不和贝希摩斯帝国达成停战协议，站出来调停的费伦帝国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还有这个新势力又是哪边的？ 　　奥古斯都醍醐灌顶间，他的手摸到了一个硬物。 　　是一管营养剂。 　　奥古斯都瞬间明白是顾青神不知鬼不觉中留给他的，这个认知让奥古斯都心间流过一道暖流，全然忘了顾青才刚给他打了一针。 　　唉。 　　顾青又在他的观察日记上，记上了一页。 　　好在苍天有眼，奥古斯都并没有被彻底放弃。 　　联邦这边组织了一个搜救队，苏瑾主动请缨担任队长，为此苏父苏怀朗十分不满，在他看来，奥古斯都是苏瑾政途上的竞争者和最大障碍，如今有机会剔除这个绊脚石，何乐而不为？ 　　偏偏苏瑾一意孤行，苏怀朗刚回到家就沉下了脸，再也不复对外温和儒雅的模样，看得苏母韩丽娜根本不敢上前，她还是看了星网报道才知道苏瑾做了什么。 　　再看网民评论，有一部分抱有了悲观态度，他们不想在失去奥古斯都后，再失去苏瑾这个S级天才。 　　还说苏瑾作为家中独子，怎么也不该这么贸然行事的，难不成他出事了，他家只能再克隆一个他来聊以慰藉吗？ 　　韩丽娜在“独子”那个字眼上多停留了半秒，旋即便没多少情绪变化地转开了视线。即便这个“独子”，让她想起了她另外一个孩子，可在她心中，那个孩子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她有苏瑾就足够了。 　　要知道她周围多少太太，都羡慕她有那么一个天才儿子呢。 　　她绝对想不到当时那艘海盗飞船，并没有将所有相关人士的性命都收割走。对顾青来讲，除了原身外，还有一个没上船的星际海盗。 　　以及苏瑾。 　　当时出事时，苏辰四岁，苏瑾三岁。作为苏辰的原身在流落到艾塔星后失了忆，倒是苏瑾并没有遭遇头部创伤，但他还小，那段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只是这种模糊不清，足以让苏瑾忘记他还有一个兄长吗？ 　　顾青对此持保留态度。 　　如今苏瑾即将登场，顾青也没将那个没有上飞船的星际海盗忘了。那个星际海盗，名字是凯瑞（Kyrie）。 　　先前顾青就尽可能还原了那艘海盗飞船，发现飞船最后输入的坐标出现了细微偏差，这一细微偏差导致飞船被卷入宇宙风暴中，而逃过一劫的凯瑞在海盗团中地位不低，他完全有机会接触到飞船导航系统。 　　不过照着顾青的推论，这伙星际海盗是苏父苏怀朗雇佣来自导自演的，而做了最终内贼的凯瑞，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当然了，如果凯瑞还有点脑子的话，那他应该会在苏怀朗斩草除根前逃之夭夭。 　　银河系那么大，总有容身之处。 　　再者如今科技那么发达，换脸就跟从前拉皮一样简单，只是基因还是没那么容易改换掉的。 　　总得来说，顾青有将寻找凯瑞当成一个支线任务来做。也就是说完不完成都可以，并不会影响到顾青接下来的计划。 　　这计划的下一步呢，就是帮助星际联邦搜救队，将奥古斯都从这个危险重重的基地中逃脱出去，还得让这个过程自然流畅，让搜救队有难度感，有紧张感，同时还得有戏剧性。 　　可以的话，还得兼顾下基地的神秘感，顾青这边底牌是有很多，可他总得慢慢打出去，一下子就打出去那多没意思。 　　这一套限定下来，顾青都要被他自己这种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的精神感动了。 　　以苏瑾为首的搜救队来得不慢，再怎么说背后还有个星际联邦。 　　当他们抵达艾塔星所在的天牛星区时，因为星际联邦几乎没怎么探索过这片星区，在大数据不足的情况下，他们也变得格外谨慎起来，他们也不想在天牛星区遇上宇宙风暴。 　　此外有时刻注意着链接奥古斯都的机甲，还有智脑。一旦奥古斯都启用了智脑，那么他们就能尽可能快地捕捉到信号，尽管他们知道这种可能性极低，毕竟奥古斯都如果能用智脑的话，那早就想办法联系联邦了。 　　当然也不排除奥古斯都的智脑不能用了，或者他没办法用智脑了，无论是哪种情况，搜救队中的所有人都还是抱有希冀的，他们想见到活着的奥古斯都！ 　　殊不知，天牛星区已成了有主星区。 　　在太空中，有无数伪装成尘埃粒子的微粒。 　　这种微粒造就了天牛星区的“天网”，连尘埃粒子都能绘侧得清清楚楚。 　　可以说以苏瑾为首的搜救舰队还没有进入天牛星区呢，他们的舰队就无所遁形，顾青这边还有让微粒去同化对方舰队上的感应器，借此得到更多内部资料。 　　基地这边也没有闲着。 　　严格来说，对奥古斯都来讲基地没有闲着。 　　他在房间中都依稀听到各种声音，很像是行军声，很快他平时模糊听到的声音都不见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扑面而来。 　　奥古斯都猜测这有可能是因为星际联邦和贝希摩斯帝国签订了停战协议，这个新势力的目标已经达成，所以他们准备撤离了。 　　这个推论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这次顾青过来，带来的注射器中不再是银白色的液体，而换成了一种散发着银蓝光的液体。另外那个笨手笨脚的清洁机器人，竟然带来他的智脑和他的随身物品。 　　顾青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姿态：“这是最后一次了，奥古斯都上将，很快你就会回到联邦星区。” 　　奥古斯都愣了下，他没有那么傻，听到这话就心花怒放，而是指着顾青手中的注射器道：“那是什么？” 　　顾青：“嗯？” 　　奥古斯都推测道：“我猜是让我失去这段时间记忆的药品，对吗？也是你研发的吧。我不得不说，你是个天才，如果你能在联邦长大，那么你定然会成为联邦科学院最年轻的院士。” 　　顾青：“哦。” 　　奥古斯都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想过去联邦？你难道没发现吗？这个基地从头到尾出现在我面前的，就只有你一个，如果到时候联邦要重塑我的记忆，我肯定会想起你长什么模样！” 　　顾青眉目不动：“你的话太多了，奥古斯都上将。” 　　奥古斯都带了火气道：“那你告诉我你们基地是不是在撤离？还留你到最后？” 　　顾青没说什么，让清洁机器人把奥古斯都的东西还给他。奥古斯都拿到了他的智脑，原本已经休眠的智脑在接收了他的基因后，自动打开了。这会朝外传递信号，而且信号强度是最高级别的。 　　奥古斯都一直以来都想要联络外界，可到了这时候，他反而想得是如何说服顾青和他一起安全地离开。 　　即便不说这段时间顾青对他的照顾，就是他还被注射了顾青发明的精神抑制剂，到时候他可以以此向联邦说情。 　　只是奥古斯都没说服顾青，先等来了基地防御系统的警戒声，还有他熟悉的星舰进入近地轨道后发出的轰鸣声。 　　奥古斯都：“！” 　　顾青二话不说，就要给奥古斯都打针。 　　奥古斯都：“你清醒一下！” 　　顾青：“不。” 　　推搡间一个机甲落地，发出了惊喜交加的声音：“老大！” 　　再扫描奥古斯都当下处境，机甲就抬起手臂来，掌心亮起了冲击光束：“你要对我们老大做什么！” 　　顾青执意要扎针。 　　那机甲判定后，自是要动手的，奥古斯都连忙大喊：“伊莱，住手！我他妈叫你住手！” 　　伊莱：“？？？”难道他判定失误？这个人不是要对老大不利？可这个基地的综合防御能力可不低啊，而且还朝他们发动了袭击。 　　伊莱还来不及多想，星舰上的指挥官苏瑾就提醒他时间不多了，一个小型宇宙风暴即将形成。 　　伊莱当机立断，逮住奥古斯都就要把他带走，偏偏奥古斯都还要去拉顾青：“跟我走！联邦会有你一席之地的！” 　　伊莱：“？？？” 　　结果当然是奥古斯都一个人被伊莱带上了星舰，在小型宇宙风暴形成前，开启超光速航行，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再看被留下的顾青，他轻轻翻了个白眼。 　　这奥古斯都被救走了，顾青还得善后。 　　老实说，这儿并不是艾塔星，而是艾塔星的一个小行星，基地还是临时搭建的，便是之前拆除的时候，也没有费多少功夫。 　　现在也是时候离开了，很快顾青就回到了艾塔星，那本奥古斯都观察日记并没有就此画上句号，他也相信奥古斯都不会让他失望的。 　　确实如此。 　　奥古斯都对他失踪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只字不提。面对伊莱对顾青的好奇，他更是三缄其口。 　　奥古斯都先要求他的属下，对星际联邦和贝希摩斯帝国此前虎头蛇尾的战役前前后后，给他说一遍，还特意问了费伦帝国的近况。 　　苏瑾敏锐道：“你认为你这次失踪不是个意外？” 　　奥古斯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不确定。” 　　苏瑾精神力等级也是S，他能感觉到奥古斯都的精神力不对劲，不过他只是看了看奥古斯都一眼，没有开口提及此事。 　　奥古斯都也不打算让苏瑾知道他精神力受抑制一事，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和伊莱去了医疗舱，在做进一步检查时，奥古斯都凭记忆画下来顾青给他看的海盗船标志，尽管标志有缺，可只有部分标志也是可以搜检出星际海盗团的。 　　伊莱本来是好奇那标志的，可等看到医疗报告后，顿时就炸了：“老大，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的精神力受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是不是之前那个人？” 　　奥古斯都对伊莱很信任，这时多说了句：“药剂是他发明的，不过他也是有苦衷的。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不要对其他人讲。” 　　伊莱：“？？？” 　　那个海盗船标志，奥古斯都画下来后倒是没有藏着掖着，苏瑾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是愣了下。 　　回过神来后觉得莫名其妙，可又不自觉地看了那个标志一眼，一直等他到军部交接了此次搜救任务回到家，在写任务报告时，竟下意识地画了下来。 　　“瑾瑾，你回来了！”知道苏瑾安全归来，苏母韩丽娜终于将心放回到肚子里，迫不及待来到苏瑾的书房，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残缺的标志。 　　韩丽娜：“！！！”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再说奥古斯都那边，当时苏瑾他们一搜救到他，躲过小型宇宙风暴后就朝联邦总部发送了这一消息，联邦这边表面上一派喜气洋洋，可私下里呢？ 　　不说旁的，苏父苏怀朗就呕得要死。他有心要竞选参议院议长，为以后竞选联邦总统做准备，可参议员议长一职最有力的竞争者，乃是阿历克斯·奥古斯都的父亲路易·奥古斯都。 　　如果阿历克斯·奥古斯都就此被宇宙风暴湮灭，那么路易·奥古斯都也不会藉由这么个儿子拉选票了，偏偏这次搜救队队长还是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儿子！ 　　正想着该如何行事，苏怀朗却收到了阿历克斯·奥古斯都的通讯请求。 　　苏怀朗：“？” 　　苏怀朗心里恨得不行，可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的儒雅，对着通讯那端的奥古斯都温和道：“奥古斯都上将，我很高兴你能平安归来，我想整个联邦都会很高兴的，我们一直都以你为傲。” 　　奥古斯都矜持道：“谢谢您。” 　　奥古斯都接着说明了来意：“我联系您是想向您确认一件事，二十二年前，您的长子苏辰是被暗星之翼星际海盗团绑架的，对吗？” 　　苏怀朗：‘？！’苏怀朗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实际上如今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有苏瑾这么一个天才儿子，新闻报道也常常用“苏议员独子”来形容苏瑾，苏怀朗也从来不会主动去纠正这种措辞。 　　表现在外的，却是苏怀朗缓缓摘下了早已被时代淘汰的眼镜，呢喃道：“已经二十二年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这叫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第32章 星际物语（5） 　　苏怀朗放在书桌上的手握紧：“如果不是你提起, 我都以为我可以将这件事深埋在心间，提起时不会再感觉到有任何波澜。” 　　他看起来难掩苦痛。 　　“让奥古斯都上将见笑了, ”苏怀朗没让自己再继续失态, 他将眼镜重新戴上，掩住了外露的情绪，饶是如此, 他带着颤音的话语还是出卖了他，昭显着他内心并不平静：“你，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提及此事吗？” 　　奥古斯都斟酌着说：“我遇到了那么一个人，他说他是幼时被一伙星际海盗带到了他现在所在的星球, 我帮他查看了下，发现那伙星际海盗是暗星之翼。” 　　“可你为什么联想到我们家？是那个人说了什么吗？他——是‘他’对吗？”苏怀朗有几分急切道。 　　“嗯。”奥古斯都不疑有他, “因为年纪相仿, 不过他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奥古斯都上将是在失踪期间遇到他的吧，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苏怀朗不等奥古斯都说什么，就按住了眉心道：“还是别了，内子和我这么多年来, 刻意压抑那段令我们痛彻心扉的记忆，曾经也升起无数次希望, 可没一次都落空了。我怕这次也是如此。” 　　苏怀朗眼圈都红了, 他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奥古斯都上将，我得结束通讯了。” 　　奥古斯都完全可以理解苏怀朗的心情, 他也想到了远在艾塔星上的顾青。 　　如果顾青真是苏议员的长子，那么苏议员必定不愿意他那么流落在外，到时候自己就有理由劝说他离开那个新势力，便是到了联邦，有他和苏议员保驾护航，很有可能会无罪开释。 　　奥古斯都这是还没能转过弯来呀。 　　又过了没几分钟，苏怀朗发来了通讯请求，他看起来还是忍不住升起了微博的希冀，想见一见顾青。 　　对此，奥古斯都最终有将从他记忆中抽取的，一小段关于顾青短暂的影像副本发送给苏怀朗。 　　这份记忆影像，奥古斯都并不打算上交给联邦议会，然而这是必要的程序，奥古斯都决定能拖延一段时间就拖延一段时间。 　　苏怀朗那边快速打开了被加了密的影像副本，第一眼就看到了黑发黑眼的顾青。 　　苏怀朗放在书桌上的手，无意识抽动了下。 　　遗传基因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苏怀朗本身精神力等级为A+，他的妻子韩丽娜的精神力等级也有A，不然他也不会最终选择了她。可他们俩结合生下来的孩子，一个精神力等级是S，一个竟然只有区区C，那和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可这样的孩子，对苏怀朗来说根本就是奇耻大辱。 　　只是基因鉴定结果还是显示那就是他的孩子，如今再看影像副本中的年轻人，他的面部轮廓和苏家人有不可磨灭的相像成分。 　　将那段短暂的影像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后，苏怀朗眯起了眼睛。 　　这段影像明显是奥古斯都失踪期间的记忆影像，也像他自己说的，他是在失踪期间遇到了这个疑似苏辰的年轻人，如果是奥古斯都被‘苏辰’救了回去，过程正常的话，奥古斯都没有必要含糊其辞。 　　奥古斯都这被救回来后，还对‘苏辰’那么上心。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怀朗一时间思维纷杂，放在书桌上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动着，越到后来速度越快。 　　原木的书桌在这样的敲击下，发出了不怎么悦耳的响动。 　　顾青这边回到了艾塔星，他在艾塔星的基地规模宏大，只是进出这儿的除了他，就只有伯洛格和机器人γ，哦，还有他的清洁机器人η，这让基地显得素严，没多少人气。 　　好在全息投影技术能解决这个问题，想模拟什么样的环境都可以。 　　顾青也不太在意，他最近研究项目是跃迁。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可到了最关键处，他却遇到了瓶颈。数个构想都被打入了垃圾站，倒不是不可行，只是没那么尽善尽美。 　　尤利西斯就是这时候来的。 　　尤利西斯熟悉熟络道：“别说你从没有离开过艾塔星，难不成你其实就是艾塔星本身？我是有听说过银河系中有这样的种族，可那只是个传说啊。” 　　顾青却很冷淡：“你有事吗？” 　　尤利西斯偏头看他：“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怎么了？” 　　顾青惊讶了：“你看得出来？” 　　尤利西斯：“……还不是因为艾塔星的天阴沉得不像话。” 　　顾青笑了起来：“你的思维联想能力倒是有几分有趣，所以你介不介意我深度扫描下你的大脑？” 　　尤利西斯：“……介意！我很介意！” 　　顾青不以为意：“要喝下午茶吗？” 　　尤利西斯啧了一声：“有酒吗？有派对吗？有DJ吗？你不会从没有参加过派对吧？你这根本就是在浪费大好年华！” 　　顾青眨了眨眼：“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确实是艾塔星，那时间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的意义，尤其是相比于你来讲。” 　　尤利西斯：“你真是？” 　　顾青：“你猜？” 　　尤利西斯：“……我觉得还是不是的好，不然的话，我岂不是就站在你的身体上？在这儿吃的喝的，都是你的身体产出的？听起来好像还有那么点带感。” 　　顾青：“……” 　　顾青还是把尤利西斯当朋友的，尤其是他觉得和尤利西斯聊天，会在一定程度上开拓他的思维，所以也就没阻止尤利西斯在基地里办派对。 　　办派对其实很简单，如今全息投影技术高度发达，都可以根据一段文字来模拟出想要的场景，甚至可以将小说中的章节转化成立体的场景，读者可以进入到其中，和小说中的角色进行互动。 　　当然了，投影角色都是系统根据小说虚拟出来的，有尽可能贴近小说描述就是了。 　　尤利西斯倒没有将他从前参加过的派对拿出来，毕竟他觉得那对顾青来说太劲爆了，想了想还是将他的珍藏拿了出来。那是银河系最有名的歌剧演唱家尹缇妮（Yettly），歌剧演唱现场录像。 　　当初尤利西斯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抢到了那么一份。 　　尤利西斯这个星际海盗头子，其实还是个追星族，兴致勃勃道：“其实我还很喜欢穆兰卡维亚（Mulancavia），听他演唱就像是你突然白给我一架战列舰那么畅快。” 　　顾青微微叹了口气：“你也就这点追求了。” 　　尤利西斯：“……等等，难道你还愿意给我比战列舰还厉害的星舰？” 　　顾青怜悯道：“我的意思是，你做白日梦都没有放开了做。”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那份珍藏版尹缇妮现场演唱会，被中心电脑进行了投放。 　　顾青和他就如同置身于现场，还能在视听最好的座位上观赏，而尹缇妮本身是奥布拉星人，皮肤是蓝色的，有着长长的脑袋，脑袋两侧还有据说是他们情绪接收器的触须，可以说以人类的审美来看，尹缇妮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外星人。 　　可她有着银河系最动人的声音。 　　她这次演唱的歌剧全程没有一个词，却透彻心扉。 　　顾青坐在座位上听她演唱，渐渐被歌声感染，周围的景象变成了他的记忆宫殿。 　　尹缇妮在歌剧院的舞台上演唱，底下观众却多了起来，每个都是顾青记忆宫殿中的“房客”，是他穿越多次遇到的亲朋好友，还有他的家人。 　　在歌声中，顾青和他们相谈甚欢，便是他陷入瓶颈的跃迁项目，也被拿出来集思广益。 　　和全息投影一样，记忆宫殿中的人与物也不过是顾青的想象。 　　说白了，就是那集思广益，其实更像是在自己和自己虚拟出来的亲朋好友进行头脑风暴，不过这让顾青感觉到了快乐。 　　还有怀念。 　　一曲结束，尤利西斯看着好像是在走神的顾青：“赛恩？” 　　顾青心不在焉道：“把这份录像给我，我给你一架TK17。”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难道你对尹缇妮一见钟情了？？” 　　顾青赞叹道：“她有很纯粹的灵魂。” 　　“可她只是个外星人啊！”尤利西斯还着重在“人”上加重了音。 　　顾青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跃迁项目，敷衍道：“嗯，我知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尤利西斯得到了一架他梦寐以求的战列舰，可他只觉得整个过程都像是在做梦。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想起了费伦帝国一任皇帝，那个皇帝为了一个女人，轻易送出去了几颗殖民星球，简直就是昏聩的代名词啊。 　　等等，那他这样的又算什么？进谗言的奸臣？ 　　不说尤利西斯想到了哪儿去，就说顾青这个昏君，不是，是被一场歌剧激发了无限灵感的技术宅，他一改先前的不温不火，带着难得的激情投入到研究中，尹缇妮的歌剧还被他当成了背景音乐。 　　受他情绪感染，在艾塔星的小行星艾六上，分布在这儿的伯洛格汲取了本土物种，一种被顾青命名为婆娑鸟被看上了。 　　婆娑鸟有着非常艳丽的羽毛，婆娑起舞的模样非常动人，而且它的歌声也很美妙，被伯洛格提取基因进行重塑后，这个伯洛格也能发出奇妙的声音，能使听到的人丧失理智，而且会为再听到这种声音，愿意做出任何事。 　　就连机器人γ们都自主进化出了艺术模块，在星际中闯荡时，常会有音乐伴随。然而渐渐知道它们威名的星际中人，听到它们的伴场音乐时往往都心中一凛，大部分时候都感受不到音乐的美妙。 　　好在清洁机器人η还是正常的，就是音乐品味不是很主流。 　　唉。 　　不管怎么说，顾青精神饱满地攻克了跃迁项目。 　　他倒是没有去追星，不过有额外关注了尹缇妮和她所属的奥布拉星，还因此知道尹缇妮将在不日后，受邀在亚撒普来契星的大歌剧院进行表演。 　　顾青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去观赏一下。 　　说“如果可以”，是因为顾青手边的事并不少。 　　除了本来就有的星球发展，顾青他不是将奥古斯都给放回去了吗。奥古斯都他带回去的部分消息，对某些人来讲就像是一个鱼饵，他们会不由自主地咬上去的。 　　这儿要是指名道姓的说，那就有苏怀朗和他的妻子韩丽娜。 　　顾青有深入星际联邦政府数据库，调取过苏怀朗和苏瑾的基因列表。他们父子作为联邦要员，基因序列都会在星际联邦政府数据库中留档的。 　　接着顾青对比了他现在的基因序列，证实了原身和苏怀朗是父子关系。 　　基因序列不会撒谎。 　　那么原剧情中，原身拿到的非父子关系的基因鉴定结果，就很值得玩味了。 　　最大的可能是现在的走向，是世界规则给打了补丁，那么在原剧情中，原身拿到的是篡改后的鉴定结果，这对苏议员来说并不难做到。 　　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在原剧情原身出的意外，可能不仅仅是意外。 　　不过现在事态走向不同了，顾青没有弱小、无助又可怜地跟着奥古斯都去联邦中心林恩星，而且奥古斯都的状况也和原有的不同。 　　顾青认为奥古斯都自己没办法清醒的话，他父亲路易·奥古斯都，还有他身边的人是能清楚地认识到奥古斯都的人质情结，进而给他安排心理干预的。 　　那这一点，对于奥古斯都的政治上对手，可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攻讦点。那对于急切想打败路易·奥古斯都，这个参议院议长最有力竞选者的苏怀朗来说，他若是知晓，必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那苏怀朗又会如何对付他这个嫌疑长子呢？ 　　顾青手抵在唇前，沉思着。 　　接下来顾青多有关注星际联邦那边的动态，也探测到星际联邦在艾塔星所属的天牛星区的外环星域，加大了探测力度。 　　也不仅仅是星际联邦，还有费伦帝国和贝希摩斯帝国，就像先前奥古斯都想过的那样，天牛星区迅猛地崛起了一个新势力，而顾青的机器人γ军团，早已不仅仅在天牛星区活动。 　　γ们在外行事并不高调，可实力放在那儿，也不免被列入到新势力范畴。 　　近来蓄意接近它们的各方势力可不少，往往还打着交易的名号。 　　顾青对此来者不拒，甚至还借机去交易从前不好交易到的物品，当然也有借机将各方势力查个一清二楚。 　　这日，顾青终于准备出门了，他要去亚撒普来契星，去观看歌剧演唱家伊缇妮的表演。 　　说来他还有将这位歌唱家，安利给了他的网友群集心智梅赛斯。 　　在群集心智下，没有了“我”这个概念，人人都是一个模样，那么这也不再是自由的生命，在很多方面就失去了进化的可能，比如说在艺术上，顾青想梅赛斯受到艺术熏陶，会对她的进化有利。 　　最先安利伊缇妮的尤利西斯，在做星际海盗的同时也没忘追星。之前他和顾青通讯时，说他也会去亚撒普来契星的，哪怕有很大的风险。 　　这儿的风险不是说他星际海盗的身份，而是亚撒普来契星这个星球很特别。 　　它高度自治，有着一套特殊的审判系统，在很多星球被判定严重的犯罪，在它这儿可能不算什么，相对的，在很多星球中认为无伤大雅的违规行为，在它这儿可能就是天大的罪过。 　　比如说被亚撒普来契星抓进他们监狱的犯人中，有因为在他们星球玩海滩乐园时，伪报了身高，结果隔着好几个星区被抓住，判了终身监禁； 　　还有因为种族天性，而移动速度龟速的特统人，就因为他们违反了亚撒普来契星的移动法，而被他们关进监狱等等。 　　不过亚撒普来契星的科技非常发达，他们就有形同瞬移的传送系统，这也给了亚撒普来契星的领主奥利弗任性的底气。 　　何况亚撒普来契星养活了银河系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律师们在亚撒普来契星打官司，还一度被奥利弗拍成电视剧，风靡整个银河系。 　　顾青在调看亚撒普来契星资料时，看过两部，深刻见识到了亚撒普来契司法体系的奇葩，同时也耳目一新，并在看似混乱的司法体系中找到了有序的一面，这让他有点想结交奥利弗这个在星际奇葩排行上常常名列前茅的领主了。 　　顾青这么想着，机会也随之而来。 　　尤利西斯刚抵达亚撒普来契星，就因为体重不达亚撒普来契星的标准而被抓了，而不是因为他冒名顶替，也不是因为他买了高价票。 　　顾青：“……” 　　得知这一消息时，顾青还在去亚撒普来契星的路上。 　　在因为这样的罪名叹气后，顾青觉得他可以假扮尤利西斯的律师，为他展开辩述。他可喜欢亚撒普来契星那从上到下，在外人看来无语极了的思维逻辑了，他想他有信心打赢这场官司。 　　结果，转折又来了。 　　亚撒普来契星监狱发生暴动，导致不少犯人越狱，尤利西斯不幸地也在其中。 　　顾青去接了他，面带遗憾。 　　尤利西斯：“…………你好像很遗憾！” 　　顾青无情又冷酷道：“把‘好像’去掉。” 　　尤利西斯：“……你个神经病。” 　　再看新闻，奥利弗这个领主发声明说越狱地不追究了，没有越狱成功的，因为没能抓到良机而罪加一等。 　　尤利西斯：“…………又一个神经病！” 　　顾青笑吟吟道：“你口中的神经病，一个在盘踞大半个天牛星区，一个是一个星球的领主，作威作福还让人无可奈何。这对你有什么启发吗？”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呼吸顺畅后说：“那这次我还得感谢那什么圣教了，如果不是他们大发慈悲，我得在亚撒普来契星被关好一阵子了，到时候我去听伊缇妮歌剧的事儿，可是要在星际海盗间传开了，他们会笑话我的。” 　　等等，重点是这个吗？ 　　顾青却愣了下：“圣教？” 　　尤利西斯“咦”了一声：“你不知道吗？不过也难怪，这个什么圣教的特别神秘莫测。有一次竟然在三大势力联合中立区，在重兵力把守下，将觉醒了心灵感应能力的泰利安人给救走了。 　　星际联邦，费伦帝国还有贝希摩斯帝国查来查去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有传言说那个号称全银河系最无懈可击的安全系统被攻克了，圣教中有最顶级的黑客。 　　还不止这个安全系统呢，其他星球的也是，这圣教好像无处不在，哪个安全系统都不在话下，但迄今为止都还没有哪方人马抓到蛛丝马迹。” 　　顾青微微挑眉：“你听起来不像是敬佩的样子。” 　　“他们厉害是厉害，可他们的理念有问题。说什么所有种族生而平等，所以从来都是以丹利人为食的那塔人，不该再猎杀丹利人，这简直就像是叫狼不去吃兔子； 　　所以科学家们不该用科威人做实验，以来研究如何从源头上消灭致死率百分之三十的鲁库病毒； 　　这次是什么来着？哦，觉得亚撒普来契星的审判系统太乱来，他们就来做好人了。”尤利西斯耸耸肩，看起来格外冷漠： 　　“我只是想说从来都不过是弱肉强食，存在即合理，圣教非得他妈的瞎插手干涉——赛恩，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有，不过我对你所说的最无懈可击的安全系统更感兴趣，对圣教又是怎么做到的，也很感兴趣。”顾青有几分兴味道。 　　尤利西斯撇撇嘴：“我怎么不觉得奇怪呢。” 　　他又想到了什么，往顾青这边凑了凑：“你这次没能见到伊缇妮，感觉到很遗憾吧？” 　　顾青斜睨他：“每当我觉得你还有几分可取之处时，你就做出让我撤回我这一想法的事。”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过了一会儿说：“所以可取之处是存在的，是吧？” 　　顾青轻轻翻了下眼皮。 　　对于那个所谓的“圣教”，顾青还真不是全然不知的。 　　这个原剧情中就出现过，按构成来说，是个反派吧。 　　对于圣教的所作所为，听尤利西斯描述的，顾青下意识想到了地球上的动物保护组织，不过对圣教是如何做到像个隐形组织的，顾青还是很感兴趣的。 　　尤其是在他先查了这次亚撒普来契星监狱暴动，发现其中逃跑的一个嫌犯在案基因序列，和那个暗星之翼唯一存活的星际海盗凯瑞对得上后。 　　是的，顾青顺利入侵了亚撒普来契星监狱的安全系统。 　　以及他完成了“找到凯瑞”的支线任务。 　　亚撒普来契星科技发达，安全系统等级自然不低，顾青入侵时，都还被反追踪了，尽管没有被反追踪成功，不过实力还是由此可见一斑的。 　　另外，这也证明亚撒普来契星监狱安全系统确实有漏洞可钻，只不过就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圣教”，是不是像顾青一样化作数据，钻了安全系统漏洞。 　　至于凯瑞？ 　　根据亚撒普来契星监狱的记录，凯瑞是因为来到亚撒普来契星后，撕碎了酒店床垫标签被逮捕入狱，判了终身监禁的。 　　时间是二十二年前，这期间凯瑞至始至终都没有请过律师，还因此被认为是亚撒普来契星监狱之耻。 　　转念想想，亚撒普来契星在整个银河系都有几分恶名，一般人轻易不愿意招惹，被关在这儿的监狱也相当得安全。 　　然而这次由圣教发动的监狱暴动，一向老实的凯瑞竟然逃走了。 　　那这其中有没有问题呢？ 　　顾青去星网上搜集和过滤了圣教的信息，还别说，尽管圣教的理念一言难尽，可在星网上，它人气还是挺高的，有不少追随者，还有专门的论坛，论坛的目的是将圣教的所作所为宣扬光大。 　　这倒是帮了顾青不少忙。 　　饶是如此，这个信息量还是非常大的，于是顾青就暂时让这个进程走着，他转而去查尤利西斯提到的，让圣教一战成名的“营救泰利安人”。 　　泰利安人有一定几率会觉醒心灵感应能力，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几率越来越小，再者心灵感应能力可不受欢迎，谁都不愿意被读心不是。 　　可这种能力有时候又特别好用，也不怪当时星际联邦，费伦帝国和贝希摩斯帝国为一个觉醒了心灵感应能力的泰利安人大动干戈。 　　再说那个号称银河系最无懈可击的安全系统，关于它的相关资料可不好搜集，好在当时圣教突破了这一安全系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也因此引来不少好胜者前仆后继，尽管他们无一例外失败了，可他们还是留下了宝贵的资料，以给后来者提供便利。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顾青费了一番功夫，将资料组合了起来。 　　一同被组合的，还有圣教这数年来在各处的活动，它还真是攻克了不少安全系统，那感觉就像它有一条能让所有安全系统为它大开方便之门的核心代码一样。 　　不管是那个安全系统有多高科技，又或是还比较传统，甚至有星球的安全系统，都不能用传统来形容，而该是原始。 　　再看那个号称最无懈可击的安全系统，这个安全系统可不仅仅是由数据构成的，它还包含了军力支持，且还是由星际联邦、费伦帝国和贝希摩斯帝国军人构成的军力。 　　可不仅仅只是攻破安全系统，就能如入无人之境的。 　　想到这儿，顾青忽然笑了起来。 　　再回过头来看亚撒普来契星监狱暴动，这并不完全符合圣教的一贯作风，除非这次暴动别有目的，只是这目的被掩盖在整个事故下。 　　当然了，也不定就是和凯瑞相关，到底这次借着监狱暴动，逃走的犯人总共有五十之多。 　　顾青想了想，联通了尤利西斯的通讯。 　　尤利西斯很快就接通了，不等顾青说什么，他就急切道：“你都做什么？我这边有注意到不少势力在窥探天牛星区，你不会是去入侵那个安全系统了吧？” 　　顾青：“我没有。” 　　顾青顿了顿道：“不过我有入侵亚撒普来契星监狱的安全系统，现在我需要你。” 　　尤利西斯好奇：“做什么？” 　　顾青慢吞吞道：“借你的眼睛来看看当时监狱中发生了什么事。” 　　尤利西斯当即拒绝道：“我才不想让你进到我脑子里，把我的脑子搅和一通！再说你为什么好奇这个？” 　　顾青一脸纯良道：“不需要你的大脑，我只是想通知你一下——无论接下来你身体发生什么异变，你都不要惊讶。” 　　尤利西斯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你做了什么？” 　　“你还记得你初次到艾塔星，在我这儿喝过一杯玄米茶吗？我稍微在茶中加了点东西。”顾青对他自己的控制欲完全没有点数，还理直气壮地说道：“别担心，只是用来悄然监控你的，毕竟你可是来了我的基地。” 　　“…………我X，我X你X，你个XXXX！”尤利西斯暴起，还给了顾青“举中指”这种亘古流传的通用手势，结果就因为那哔哔的消音而气笑了，“你消个屁的音啊消！” 　　顾青一脸认真道：“大概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是个会教坏我的朋友吧。” 　　尤利西斯：“…………啧。”狗屎，这让他还怎么骂下去。 　　而就在这时候，尤利西斯的属下代号叫JOKER的，顶着一张清秀脸过来，将刚接收到的新闻叫尤利西斯看。 　　新闻是来自星际联邦的，星际联邦每日新闻千千万，他们海盗团都不怎么关心，不过这个不一样，这上面附了顾青的肖像图。 　　说得是奥古斯都上将失踪期间，遭受了来自一个居心叵测组织的关押，负责看守他的组织分子，则可能和苏怀朗苏议员多年前失踪的长子苏辰有关。 　　又说目前还不知道奥古斯都上将被关押期间，发生了什么让星际联邦受损的事，对此奥古斯都上将到目前为止，仍拒绝向联邦议会陈情。 　　最后说奥古斯都方面还没有就此事发表声明，苏怀朗苏议员那边也是。 　　新闻最后却有附着了当年旧闻，还将苏怀朗，苏瑾和顾青的面容做了对比，还有用苏辰小时候的照片做了科学性模拟，就差盖棺定论说顾青确实是苏怀朗的儿子，精神力S级天才苏瑾的兄长了。 　　这新闻可是将星际联邦人气最高之二的奥古斯都和苏瑾扯了进来，瞬间就点爆了整个星网。尤利西斯他们这边也很快就知道了，很是意外。 　　尤利西斯：“？？？”不是说他是个星球吗？怎么还有爹妈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我是吗？笑。 第33章 星际物语（6） 　　林恩星 　　林恩星是星际联邦中心, 一旦星际联邦有什么大事，这儿必定是一切的中心。眼下在星网上爆炸开来的新闻, 着实像是丢下了一颗量子鱼雷！ 　　路易·奥古斯都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去查一查，到底是谁报道的，对方又是怎么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转而去看皱着眉的奥古斯都：“现在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 　　奥古斯都：“这样的新闻一出, 那个新势力势必不会放过他。” 　　路易·奥古斯都气得只想打他。 　　好在奥古斯都的状态有所好转：“父亲，关于他的事，我只有给你和苏议员说过。不排除咱们这边经手人员泄露，同样的也不能排除苏议员这么做的可能。 　　只是我不明白，如果是他那边将此事泄露出去, 那对他同样没有好处，而且他看起来不像是不管长子死活的, 他对我流露出的真情做不了假。” 　　路易·奥古斯都怒气稍减：“我们会查清楚的。” 　　如果说这桩新闻对谁的冲击力最大, 非苏瑾莫属。 　　苏瑾从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他现在也明白为什么他会对那个海盗标志有潜意识印象。随着冲击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疑惑。 　　首先，他三岁以前的记忆模糊不清；其次, 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听他父母提起过兄长的事；最后，当年绑架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只有他被救了回来？ 　　苏瑾带着满腹疑问回了家, 家中只有韩丽娜在。 　　“母亲，您能和我说说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韩丽娜：“瑾瑾——” 　　“为什么您和父亲从不提起哥哥？”仔细想想的话，家里连张苏辰的照片都没有, 也没有多出一间卧室来，就连家中的管家和仆人都只会称呼他为“少爷”，而不是什么“二少爷”。 　　“你当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几乎要封闭自己，我们失去你哥哥已经够难受得了，你要我们怎么忍心再失去你。”韩丽娜坐在雕着花纹的椅子上，用手捂住嘴略带哽咽道： 　　“你父亲和我为了你好，就决定决口不提你哥哥，和你哥哥有关的物品，我们都封存了起来，我甚至都不敢在你面前流露悲色。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你哥哥还活着，你们兄弟俩一起去军事学校，你念机甲系，你哥哥可以去念机甲制造系，到时候你们相互扶持——” 　　苏瑾上前搀住了韩丽娜的肩膀，安抚伤心痛哭的母亲。 　　只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自洽处，他迟疑了下还是问道：“母亲，我记得新闻说当时暗星之翼海盗船掳走了我哥哥扬长而去，并没有说他们残忍地将哥哥他——您怎么会认为他已经不在了？” 　　韩丽娜：“啊？” 　　这时苏怀朗出现在客厅中：“我来告诉你是为什么。” 　　“父亲。” 　　苏怀朗：“让你母亲缓缓吧，你和我去书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在书房中苏怀朗对苏瑾说了很多，除了苏瑾知道的，还说了当年暗星之翼因为记恨联邦对他们的追击，在绑架案发生后不久，给苏家寄来了包裹，里面除了有一封大肆嘲笑苏怀朗的信外，还有一颗心脏，那心脏经过检测正是苏辰的。 　　这无疑给了苏怀朗和韩丽娜更沉重的打击，如今却又出现了个疑似苏辰的天牛星区人，结合之前奥古斯都被监禁，间接导致星际联邦和贝希摩斯帝国停战，还不得不割让部分利益，那这一切的一切极有可能是针对星际联邦的大阴谋！ 　　末了苏怀朗疲惫道：“阿瑾，我有预感风暴即将来临。这一次，我们联邦可能要面对从未有过的危机，我希望你作为一名联邦军人，做好守护联邦的准备。” 　　苏瑾：“是！” 　　“你去吧。” 　　苏瑾往外走了两步，停顿了下来：“父亲，有没有可能当年我哥哥他没死？以如今医疗水平，没有了心脏，也并非不可能活下来。” 　　苏怀朗：“我何尝没这么想过。” 　　苏瑾离开后，苏怀朗在主卧中找到了忐忑不安的韩丽娜。 　　韩丽娜张了张嘴：“我照着我们商量好的，原原本本跟瑾瑾说了——” 　　话音未落，韩丽娜就因为胃部遭受冲击，而痛得跌倒在地毯上。 　　苏怀朗收回锤击韩丽娜胃部的拳头，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镜片后面的眼神阴鸷：“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依我看你除了精神力等级为A外，根本就是一无是处。我会对外说你悲痛过度，不易见人的，你好自为之。” 　　说完就离开了。 　　韩丽娜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毯上，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和面容。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年苏怀朗向她求婚后，一众同学还有家中姐妹羡慕嫉妒的面孔，她那时候满心欢喜，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为什么会这样呢？ 　　啊，对了，都是因为苏辰！ 　　都是因为他精神力等级只有C，如果他精神力等级是A，是S 的话，那苏怀朗对她的态度就不会陡然大变，从前的爱意全都化为虚无！对，就是这样！ 　　早知道这样，那她当时就不该将苏辰生下来的。 　　如果她从来就只有苏瑾一个孩子，那该多好。 　　再说苏怀朗，就像他和苏瑾声称的，顾青的现身极有可能是天牛星区新势力针对星际联邦的又一阴谋。 　　他也是这么在联邦议会上提出的，同时联合其他议员，还有军部中人，强制要求奥古斯都提供他在那个基地的记忆影像。 　　这件事已经上升到攸关整个星际联邦的高度，而且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星际联邦会有一场恶战要打。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奥古斯都为星际联邦立下汗马功劳，或者说正因为他是星际联邦的军人，那他更应该为星际联邦考虑。 　　否则，一旦将来星际联邦因此遭受不可弥补的损失，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另外，针对挟持奥古斯都的年轻人是否是苏怀朗的长子一事，苏怀朗也表了态： 　　如果那个年轻人是他的长子，那他还是会将星际联邦的利益放在首位，但如果有微薄的机会，他还是想他的长子活下来，哪怕是在星际联邦的监狱中。 　　这番真情表述，还是很动人的。 　　尤其是如今路易·奥古斯都还在维护他的儿子。 　　只是吧，在场的在政治场上混迹那么多年，对苏怀朗这话可不会全信。 　　然而也不得不承认，苏怀朗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联邦也不会放任在联邦领域外，还有那么一个组织对联邦虎视眈眈的。 　　这么一来，奥古斯都面临了巨大的压力。 　　联邦元帅也发了话，奥古斯都最终还是交出了记忆影像。不说他记忆影像中他都经历了什么，就说那段他在房间外的惊鸿一瞥，就是他看到了基地中的武器装备，还有可恐的异兽A，以及能发出超音速并能穿透装甲车精钢板刃针的异兽B，就足够让星际联邦上升这次事故的危险等级了。 　　尽管没有证据可以表明，那异兽们是否是基地培育出来的生物武器，可他们宁可做最坏的准备。 　　总得来说呢，如今是艾塔星成功引起了星际联邦的注意。 　　顾青对此并不多意外。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什么事会出乎他的意料。 　　有这个荣幸的事件，乃是圣教先一步联系了他，通过尤利西斯。 　　原来圣教教徒先是假装要和尤利西斯的海盗团做交易，然后引诱尤利西斯出面，接着“请”他去他们的分部做客，再通过尤利西斯联系上了顾青。 　　不仅如此，圣教教徒在发邀请给顾青时，还提到了他的身世，说他如果想知道他的身世之谜，不妨过来一趟。最后还说他们并没有恶意，他们只是向所有的迷途羔羊伸出援助之手。 　　尤利西斯：“…………” 　　顾青微微蹙眉：“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不等那边回答，顾青眉头皱紧了几分：“是什么让你们认为我是个迷途羔羊的？” 　　负责和顾青交谈的圣教教徒，穿着一身红袍，挂有黄金挂坠，那挂坠模样就顾青看来是卍，即万字符。再从外表来看的话，其外表特征更趋向是人类的，如果那确实是他真实外貌的话。 　　此人从始至终都挂着有那么几分祥和意味的微笑，眼神也温和宽忍，仿佛看什么都会一视同仁 　　：“自然是因为我们所掌握的信息，相信赛恩先生您也知道，圣教无所不能，银河系就没有我们攻克不了的安全系统，那么这也能让我们获取任何我们想要的信息——我们无所不知。” 　　“当然，我们也相信赛恩先生你如果想查明，终究你会查明的。只是如今事态多变，过往诸多痕迹可能会在你查明前，就被抹除，到时候你所知道的，想来就会是被扭曲过的真相。你扪心自问，那是你想要的吗？” 　　“我们也知道赛恩先生您怀疑我们圣教的教旨，我们既不能承认也不会否认我们想借助赛恩先生，以及您背后的巨大能量，那会襄助我们去解救更多的迷途羔羊，还银河系更多的和平。” 　　“何况您过来一趟，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顾青看起来有几分意动，但他只是说：“你口才不错。” 　　自称是乌列（Uriel）的圣教教徒道：“这不是我的才能，这是发自我内心的想法，赛恩先生。” 　　顾青对此不置可否：“会面坐标我来定。” 　　乌列从善如流：“当然，如果这是你的意愿。” 　　会面地点定在了距离天牛星区三十二光年的塞普坦星区里，一个名为西格玛星的星球上。 　　这颗星球同样不再星际联邦，或是费伦帝国以及贝希摩斯帝国的星域内，上面有智慧种族，但还没有那么发达，平时多是星际海盗在这附近进行交易。 　　因为有了超光速航行，三十二光年也没有那么远，不过顾青这次并没有使用跃迁。他有研究出来，也有建造了相关星舰，可这谁都不清楚，即使是尤利西斯。 　　西格玛星 　　西格玛星是个质量较小的小行星，这儿的气候也并不适宜其他外星种族，尤其是人类。 　　好在科技可解决这一问题，而且银河系最通用的空气过滤器，贴在脖子上就让使用者多了像腮一样的痕迹，那将自动将外太空空气过滤成适宜使用者的。 　　顾青也用了一个。 　　没用多久，他就等来了圣教教徒们和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看起来精神还可以，不像是遭受过蹂躏的模样。 　　顾青只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就将目光转移到圣教教徒们身上了。 　　他们此行共来了七个人，穿红袍的乌列是其一。另外就是两个穿红袍却戴白银吊坠的，四个穿黑袍戴白银吊坠的。还有一个穿着白袍，没有戴任何吊坠，却有用兜帽遮住了面容。 　　看身形好像都趋向于都是人类。 　　而顾青这边，他身后跟着清洁机器人η，和一个γ机器人。 　　圣教教徒在γ身上多停留了半秒，刚要开口，顾青就冷淡道：“没必要的寒暄就不必了，就让我们直奔主题。” 　　乌列神色未变：“赛恩先生，你不觉得这儿环境太糟糕吗？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顾青：“对我来说，哪儿都一样。”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最终也没有在青天白日下就直奔主题，而是选择了西格玛星上的一家旅馆。 　　清洁机器人η在前面开道，尤利西斯嘴角抽啊抽，最终撇过脸去就当没看见。 　　等到可以直奔主题了，乌列也没藏着掖着，对顾青的身世娓娓道来，还是用将故事的形式，开头就是有那么一对夫妻，他们结婚后相继有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精神力等级为C，小儿子为S。 　　如今星际对精神力等级低下者，存在着无法消除的歧视，很多家庭中若是子女精神力等级不一，父母也难免会更疼爱高的那个，然而乌列口中的这对夫妻却做得更绝，他们决定将大儿子进行人道毁灭。 　　本来乌列开始说故事时，尤利西斯还有点茫然，可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乌列故事中的大儿子是谁。他之前可是好好看了星际联邦的大新闻，知道顾青可能是苏议员被星际海盗绑走的长子。 　　当时尤利西斯就觉得故事反转好快，他才猜测顾青是个星球；如今更好，那个和星际海盗相关的故事，又再次有了反转，还反转得叫人心口沉甸甸的。 　　尤利西斯下意识去瞄顾青。 　　顾青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尤利西斯却觉得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乌列是在意有所指。再说了，没有谁会对这样的出身无动于衷，尤其是他在不知道自己身世时，必定会对自己原来的家庭抱有再美好不过的幻想。当幻想被血粼粼的事实打破时，那他心里肯定难以接受。 　　尤利西斯都能感觉到那种压抑，那种愤懑，和痛苦。 　　这让他不禁喊道：“别说了！” 　　乌列停了下来，只看向顾青。 　　顾青手放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抽动着，被他强制抚平：“继续讲。” 　　乌列便继续往下讲。 　　这整个故事基本如实还原了苏辰身上发生的事儿，而且其中还有不少顾青不知道的细节，听起来特别真实，从乌列口中讲述出来也特别有感染力。 　　尤其是乌列还说了那对夫妻中的丈夫，又是怎么凭借长子被海盗绑架的故事，在新闻媒体前卖悲痛父亲人设的，以及他们一家三口又是怎么样的幸福美满，前程又是如何远大锦绣； 　　再来如今那个父亲，又将要卷土重来，欲借着侥幸活下来的长子，在星际联邦兴风作浪，再度打败又一个竞争对手，不出意外的话，日后会成为星际联邦最后权势的那个。 　　顾青脸部肌肉绷紧，紧咬牙关。 　　他是没哭，只是唇角被咬破了皮，血液几乎都要渗出来了。 　　乌列自然而然道：“孩子，我们将真相告诉你，是因为你作为被放弃，甚至被牺牲的那个孩子，有权知道最原本的真相。” 　　顾青：“证明它。” 　　乌列语气不变：“这是自然。” 　　乌列这个圣教教徒绝对是有备而来，他不仅有当时为苏辰和苏瑾私下做精神力等级检查的医生供词，还有暗星之翼仅剩的成员凯瑞做证人。 　　不仅如此，他还可以证明苏怀朗这么多年来，根本不像他说的悲恸欲绝，他根本就没想过去追查暗星之翼，反而迫害了那个叫莫利许（Molish）的私家医生，陷害他进了联邦监狱。 　　“我不相信。我不信。”顾青说这话时候，并没有暴起，更没有暴怒，可他言语中的激烈情感并不作假。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你原本肯定无数次幻想过你的原生家庭，也替他们开脱过无数次为什么你会在艾塔星，也梦想过有朝一日找到他们，但孩子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就是那么的不公平，也有太多的不公平。” 　　乌列就像是个慈爱的长辈，谆谆教导着顾青这个他们认为的迷途羔羊，语气圣洁，又富有感染力： 　　“我们能做的，只有同心协力去抹除这种不公平，让所有的愤懑和痛苦得以发泄，最终让心灵得到平静。” 　　尤利西斯下意识点头，他之前明明对圣教理念嗤之以鼻的，如今在和他们接触过后，听他们说话，讲述他们的理念，却觉得从前的自己很肤浅，没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尤利西斯没注意到的是，无论是乌列身上戴的黄金吊坠，还是其他几个教徒戴的白银吊坠，都泄露出几许微光。 　　而唯一一个没有戴吊坠的教徒，他一直隐匿在人群后，从宽大的袖子伸出来的手，肤色竟然是暗紫色的，而且那也不是一个人类的手，最起码比人类的要多出两个指节，看起来又细又长。 　　也很诡异。 　　当最终顾·迷途羔羊·青带着尤利西斯离开后，这个有着暗紫色肌肤的教徒痛苦地倒在地上，嘴角还溢出了暗紫色的血液。 　　然而无论是乌列，还是其他教徒都对他的痛苦无动于衷。 　　下一瞬，乌列却恢复了他在顾青面前的模样，上前搀扶起了那个暗紫色教徒：“我的孩子，赛斯，告诉我，你有没有将反抗的种子成功移植到他心灵中？ 　　你得清楚，他和曾经的你一样，明明是无辜的，明明是被整个世界辜负的，却还是被利用，甚至还是被至亲的人。如今我们需要他，他也需要我们。 　　现在，告诉我，你做到了。” 　　被称为赛斯的教徒流着泪，点了点头。 　　乌列笑容扩大，明明眼中毫无暖意，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慈和：“你做得很好，我的孩子，非常得好。” 　　顾青那边带着尤利西斯返回了艾塔星，顾青嘴角的细小伤口早已经愈合了，而且此时的他，看着在讲圣教好话的尤利西斯，就像是在看一个蠢蛋。 　　顾青打了个响指。 　　尤利西斯晃了晃脑袋，一抬头就对上顾青明锐的眼睛，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打了个寒颤。 　　半晌后，尤利西斯：“呃呃呃。” 　　他还是能说出一句完整话的：“是泰利安人。” 　　“没错。”顾青眼睛明亮到有几分冷冽，他现在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被仇恨蒙蔽的模样，“他们利用了泰利安人，来进行想法根植。 　　他们很聪明，并不是凭空就将他们的想法进行根植，而是想让被心灵控制者有那样的想法，接着他们就扩大和深植这个想法。 　　如此一来，被心灵控制者就轻易不会发觉。” 　　尤利西斯期期艾艾道：“可你？可我？等等，那个泰利安人是不是还读取了我的记忆，才找上你的？” 　　“是为了找上我，才读取了你部分记忆。”顾青没说得是，当尤利西斯一被圣教教徒找上，他就知道了，那个泰利安人若是用心灵感应能力来读取，他也不会读取到相对真实的记忆，说到底尤利西斯是被他罩着的吗，尽管尤利西斯知道后，并不会愿意接受这种“罩”。 　　尤利西斯脸色变幻，最终有松了口气般说：“所以你实际上并没有被操控，你是怎么做到的？那时候你几乎下一秒都要嚎啕大哭了，看得我都特别可怜你。 　　哦，我果然是被影响了，如果我没有被影响，我肯定会暗爽。不，我是说我肯定会满头问号，你那么变态，又怎么会有那样正常的反应。” 　　顾青：“哦，谢谢。” 　　尤利西斯：“…………看吧。” 　　“你没说你是怎么没被操控的，我特别好奇。还有你到底是不是苏辰？我觉得你不是，你是不是在觉醒自我意识时，苏辰掉落了下来，然后你就接受了他的思维，变幻成了他的模样？怎么啦？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顾青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起来，眼睛就像是个无底洞，看得尤利西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才听到他说：“你知道得太多了。” 　　尤利西斯：“……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顾青恢复了正常模样，笑着说：“我也是。” 　　尤利西斯：“…………”艹！ 　　可顾青还是没说他为什么免疫了泰利安人的心灵控制，这其实很简单，泰利安人的心灵控制能力，在有内绰尔水晶制作的心灵增幅器加持下的顾青来说，根本就不够看。 　　再说即使没有心灵增幅器，顾青即使不幸中招了，他也能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也不对。 　　如果没有心灵增幅器，顾青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去。不不，以他的性格，他还是会去的，只是他在之前就做好万全准备。就像他对尤利西斯的“罩”，预设了可能会有的诸多走向，其中就包括了被心灵控制。 　　唉，他的控制欲绝对没治了。 　　不管怎么说，顾青不会轻易被心灵控制，更别说这个所谓的圣教，从一开始就露出了诸多破绽。 　　乌列在邀请他时，说得那一番话，听起来就特别矛盾，比如说乌列说圣教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后来却又说他们需要顾青和他背后的能量； 　　再有乌列能通过尤利西斯找来，还知道了这样绝密的事，他必定对尤利西斯做了什么； 　　还有很明显也很可笑的一点，讲究众生平等的圣教，他们内部竟然是赤裸裸地分着等级，这从他们袍子颜色和配置上就能看得出来。 　　另外那个万字符，顾青不清楚圣教的创始人究竟是知道那个符号的含义，来昭显其野心呢。 　　还是因为地球当时的文化流传到如今，根本不那么齐全，而创始人在创教时，根本就是随意东拼西凑了当时的文化呢。 　　以及顾青这次所得到的信息，远比这几条要多得多。大概是泰利安人给了圣教教徒太多的信心，所以乌列行事时根本就不够小心谨慎，又或者他本来就没考虑那么周全，反正这次他们泄露了太多不该泄露的。 　　当然了，圣教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顺应想法而心灵控制是一个，对苏家恩怨他们能查得那么周全又是一个，这么多年能够做到在诸多势力眼皮子底下隐形，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 　　到底泰利安人是他们的杀手锏，他们绝对不会贸然使用，那么他们是怎么快速获取到第一手情报的呢？ 　　又是怎么对苏怀朗旧事，甚至他的真面目知道那么清楚的呢？ 　　又是怎么破解了那个号称最无懈可击安全系统的呢？ 　　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就在那儿，就在相关者身边。 　　却又是那么的不引人瞩目，那么的“不可见”。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因吹斯听。 第34章 星际物语（7） 　　出于对圣教的好奇, 顾青开始进一步研究它。 　　在星际联邦那边，出战情绪渐涨。 　　星际联邦尽管讲究和平和民主, 可这么多年来, 也没少和贝希摩斯帝国互殴，可以说从内里星际联邦就带有好战因子，不然也不会进化出了所谓的精神力, 机甲系也不会成为星际联邦最受推崇的学科。 　　这一次不仅以苏怀朗为首的参议员，主张将威胁掐灭在摇篮中；就连一直都没怎么表态的联邦元帅安东尼·奥亚欧，都开始表现出主战的倾向。 　　说到底，他们还没怎么将这个新势力放在眼里。 　　不过联邦公民的大部分注意力却不在这儿，比起政治斡旋, 他们更乐意将奥古斯都拉下神坛，尽管当年也是他们将奥古斯都送上了神坛。 　　奥古斯都一时间深陷舆论漩涡。 　　军部那边尽管没有停他的职, 可也有强制要求他参与心理干预疗程, 早日将他那人质情结都解开了。 　　路易·奥古斯都揉了揉眉心：“这样也好。” 　　奥古斯都：“父亲？” 　　路易·奥古斯都冷笑两声：“事到如今，我要是再看不出来此事的幕后推手，那我可就白做这联邦议会议员了。” 　　奥古斯都沉吟片刻：“您是说苏议员？” 　　“除了他还有谁，”路易·奥古斯都把手中的文件夹放下, “别看他平时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可他比谁都有野心。亲生儿子对他来说, 只有利益足够, 他一样可以牺牲。” 　　苏瑾作为精神力等级S的天才，怎么看他父亲都不是在说他，奥古斯都愣了下：“您是在说苏辰？” 　　“你等着看吧。”路易·奥古斯都没有否认, 也没有承认，“我觉得这次事态走向不会那么如苏怀朗意的，那个叫你产生人质情结的年轻人不简单。” 　　奥古斯都沉默。 　　路易·奥古斯都笑道：“看来心理干预有效果了，你从前可是想也不想就替他说好话的。” 　　奥古斯都：“…………”这可真是亲爹。 　　鉴于奥古斯都这个星际联邦最年轻的上将，被从神坛上拉了下来，那么同样热爱造神的众人，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又开始新一轮的造神。 　　这么一来，苏瑾就脱颖而出。 　　苏瑾当日被苏怀朗谆谆教导后，一开始是有放下心中疑惑，准备投入到训练中。 　　只是随着苏怀朗开始大义灭亲，星际联邦中波涛暗涌，苏瑾敏锐地意识到不自洽之处。 　　苏瑾三岁前的记忆是模糊不清，可三岁往后的记忆他大部分都记忆犹新。他翻遍了所有记忆，都没能找到他父母强颜欢笑的画面； 　　他去查他的私人医疗记录，他三岁时确实得了创伤后遗症，但他对当时给他看病的医生却没有了任何印象。再去查发现那个医生不久后，就因为一次医疗事故进了联邦监狱。 　　还有那天他母亲韩丽娜的一句话，让苏瑾费解。 　　‘你们兄弟俩一起去军事学校，你念机甲系，你哥哥可以去念机甲制造系’。 　　尽管军事学校招生时，注明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可精神力等级其实就是一道入学测试，一般情况下，机甲制造系对精神力等级要求不太高，可通常能去机甲系，而选择机甲制造系的少之又少。 　　韩丽娜说这话的意思，就好像她知道苏辰精神力等级一样。 　　越思量苏瑾越被困扰，他甚至想到了去接受记忆催眠，唤醒三岁前的记忆。 　　只是这样强制唤醒幼年记忆的话，会有一定风险，可能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再有苏瑾从小就生活在父慈母爱下，苏怀朗和韩丽娜这对夫妻协力营造了温馨幸福的家庭环境，如今苏瑾怀疑当年绑架案另有蹊跷，也有可能牵扯到苏怀朗和韩丽娜，这让苏瑾心里并不好受。 　　再怎么说，苏怀朗都是他一直以来的榜样。 　　苏瑾这边矛盾着，苏怀朗却忙得风生水起。 　　在接受外界采访时，苏怀朗都不避讳提及远在艾塔星的顾青，并没有将顾青可能是他长子一事避而不谈，说他当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顾青这个长子会和反联邦势力同流合污，他这个父亲也有不可推辞的责任。 　　同时，大义灭亲的态度也摆了出去。 　　可以说苏怀朗成功营造了一个兼具尽职尽责参议员，和近乎完美老父亲形象，再加上他还有苏瑾这么个好儿子，一时间苏怀朗在星际联邦声望日高，就连联邦现任总统都对他赞誉有加。 　　星网上更是一片歌颂赞扬声。 　　可以说苏怀朗将路易·奥古斯都这个竞争对手远远落在了身后不说，照着他这般炙手可热的架势，以后竞选联邦总统怕是都要容易许多。 　　苏怀朗本人自是春风得意，连带着看韩丽娜都顺眼许多。 　　那究竟这次苏怀朗会不会如意呢？ 　　星际联邦开始备战。 　　圣教教徒乌列不计报酬的，为顾青送来了最新消息。 　　在圣教得到的情报中，顾青在天牛星区新势力中的地位，远比他们通过阿历克斯·奥古斯都的记忆影像，所分析来得高。 　　另外，圣教还费了一番功夫，得到了机器人γ军团和星际海盗作战的录像，在看完后更觉得满意，这个新势力军备实力还是很可以的。 　　最重要的是，能被他们操纵。 　　而作为圣教眼中的迷途羔羊，顾青也尽力扮演着。在和乌列再次接触中，顾青有再次见到了那个泰利安人，还明白了无论是乌列戴的黄金吊坠，还是其他低级教徒戴的白银吊坠，它们的作用不仅仅是昭显他们的等级，很有可能会免疫泰利安人的心灵感应。 　　想想也是，即使心中没有鬼，普通人也不会喜欢被窥伺记忆。何况圣教上下，可能除了泰利安人外，个个都心怀鬼胎。 　　再有乌列还透露了，他不是圣教中地位最高的，在他之上还有个路西。 　　顾青：‘唔。’ 　　临结束这次会面时，顾青看似不经意地看了躲在最后的泰利安人一眼，转瞬就掠过了他。 　　以及圣教的意图很明显，他们由衷地希望顾青和他背后的新势力，对着星际联邦开战。 　　再看圣教这么多年在银河系中的活动，他们明显也更偏爱星际联邦，这由不得叫人怀疑，圣教对星际联邦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过去圣教更多是打打嘴炮，还有洗洗脑，却没有军事实力去和星际联邦抗衡。 　　只转过来看他们这样利用顾青，或许从前他们也这么对其他人做过，而最优选择是贝希摩斯帝国的谁。 　　毕竟贝希摩斯帝国一直以来和星际联邦就不对付。 　　等等，或许两者之间多有摩擦，圣教是出了力的。 　　所以说顾青如今有一个主线任务，和一个支线任务。 　　主线任务是对抗星际联邦，支线任务则是查明圣教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两者有交叉，可同时进行。 　　顾青再看着投影屏幕上苏怀朗声情并茂的表演，又想还得加一个可并入到主线任务中的支线任务，那就是让苏辰认祖归宗。 　　顾青将苏怀朗的新闻抓成一团，扔到了一边，接着银河系星图投影在偌大的房间中。 　　那看起来很美。 　　尤利西斯也觉察到山雨欲来，急切地联系上了顾青。 　　一接通就问：“你打算怎么做？” 　　顾青一本正经道：“我打算撞向林恩星。” 　　尤利西斯大吃一惊：“什么？你疯了！你这根本就是和星际联邦玉石俱焚啊。” 　　顾青看着他：“所以你真信了？” 　　尤利西斯：“……大概是因为你平时那么神经病，以致于你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会觉得惊讶。” 　　顾青同意道：“有道理。” 　　尤利西斯：“…………” 　　最终尤利西斯还是没能知道顾青打算怎么做，他其实也没想要知道，毕竟上次被泰利安人心灵感应，都没过去多久。 　　这次他可不想再成为“突破口”，他就是看看顾青神态如何，看他好像也不是很紧张，那尤利西斯就觉得这事儿可能没他想得那么坏。 　　末了尤利西斯那么说：“你们真打起来，那可能就是我们发财的大好机会了，总之祝你好运。” 　　顾青：“谢谢。” 　　艾塔星星历二年十月二十日，星际联邦宣布对天牛星区开战。 　　星际联邦官宣后半小时后，配备了跃迁功能的艾塔星星舰，跃迁至星际联邦外环星域天蝎星区，在天蝎星区下海耶斯系中，被星际联邦命名为格里芬小行星的近地轨道，通过空投囊部署机器人γ到格里芬小行星地面。 　　机器人γ，拥有着登峰造极的自我复制能力，一开始就不需要太多，一旦它们成功登陆后，就会利用所有一切接触到的物质。金属，矿石，水等等，来进行自我复制。 　　在近地轨道上的艾塔星星舰，不仅仅成为了母舰，还成为了近地卫星，将迅速接入格里芬小行星上布置的探测传感器阵列，很快就会接管格里芬小行星的对外通讯，让格里芬小行星完全处于隔绝状态。 　　此外艾塔星星舰，它作为一艘星舰，也同时具备了星舰该有的功能。除了跃迁外，它还配备了大规模杀伤力武器，同时还能分离出小型战列舰，统一由顾青指挥。 　　这时候的星际联邦，还在商量如何部署军力，就谁来做总指挥官，还又扯皮了下，然后就收到了星际联邦部署在天蝎星区中其他卫星传递回来的消息： 　　格里芬小行星被入侵，远程的感应器已被敌方链接。 　　联邦众人：“！！！” 　　更令人不安的消息是，他们已经无法连接上格里芬小行星上的任何人。 　　可要知道格里芬小行星不是一般的小行星，星际联邦并没有在上面殖民，而是将这颗小行星伪装成了殖民星球，实际上却是一个军事小行星。 　　意识到这一点远远不够。 　　一个少将脸色凝重道：“联邦军事学校大四的部分学生，被分派到了格里芬小行星，进行封闭式训练。” 　　众人为之侧目，少将略显艰难地点了点头：“主要是机甲系和军事指挥系的。” 　　联邦众人：“！！！” 　　联邦军事学校培养出来的，可都是联邦栋梁，尤其是机甲系。更有在场不少人家里有小辈就在其列，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煞白。 　　“有备而来！” 　　“他们是怎么知道格兰芬星的真实情况？” 　　“其他星域有没有遭到同样的入侵？” 　　“天蝎星区距离天牛星区足有两万六千光年，他们怎么那么快？是不是早有预谋？” 　　“继续联络格兰芬星，直到联络上为止！” 　　嘈嘈杂杂地就像是菜市场，也不对，菜市场这种“场”早已随着科技发展，而渐渐在大部分星际联邦上都消失了。最终联邦元帅安东尼·奥亚欧沉声喝道：“安静！” 　　安东尼·奥亚欧迅速整合已有情报，快速做出部署。 　　除了派遣军力赶往格里芬星外，还有大批星舰被派遣了出去，在其他星域进行巡视，尤其是联邦较为重要的星域，以防艾塔星那边不止在一处星域登陆。 　　此外继续联络天蝎星区，争取获得更多敌人资料。到了这时候，庞大的星际联邦因为被对方这样迅疾一重击给打懵了，这才收起了之前的轻敌之心。 　　很快，天蝎星区发来了一张战报。 　　星际联邦武装最精良的战舰，在对方的星舰下就好像麻雀比作老鹰，这对比下的冲击力着实不小。 　　更不用说他们接着还观看到了星际联邦的战舰，是如何被对方星舰发出的光束给湮灭的。 　　一片寂静。 　　格里芬星上，无论是原本驻扎在此的军人，还是来接受封闭式训练的学生都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战场。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敌方机器军团的特点，显然它们整齐划一，单兵战斗力根据扫描可比拟联邦A级机甲。 　　好在它们并不是不能消灭的，他们这边的火力应付起来很足。 　　然而很快他们就意识到，那看起来设计简洁的机器人倒下一个，倒下一片，仍会有源源不断的机器人站起来，甚至它们还会将倒下同伴的残骸重新利用。 　　可以说单纯的物理破坏，根本就不足够。 　　再有就是他们如今无法和外界联系上，即使联邦中心那边知道格里芬星的情形，考虑到格里芬星的特殊情况，联邦不会冒着将自己人都消灭的心理，来朝格里芬星远程发射光子鱼雷。 　　除非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么在那之前，他们得考虑如何有效地抵抗，坐以待毙可不是他们该有的姿态。 　　格里芬星的成员都是精英，包括军事学校的学生，军备等级也跟得上，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根结。 　　“那是可以利用任何物质原子，我怀疑甚至是亚原子来进行自我复制的机器人。除非一切物质消失，否则就没有办法阻止它？” 　　“不不，我们可以从原子乃至亚原子层面来进行打击。” 　　格里芬星有配备这种等级的武器，是一种配备在战舰上的等粒子武器，在启动时可以激发并发射亚原子粒子束，这种粒子束在击中障碍物时会释放大量的能量，借以破坏障碍物的原子结构。 　　等到战舰开始进行等粒子束打击时，这果然起效了，被击中的机器人γ短时间内不能再进行自我复制，然而这远远不够。 　　不仅仅是机器人γ，近地轨道上的母舰还在呢，它不会眼睁睁看着底下战列舰横行。 　　顾青也对这种等粒子武器有了兴趣，这是在提醒他，机器人γ并非攻无不克。 　　不过顾青也并不担心，比起源源不断的γ大军，格里芬星上的反抗军根本就不够看。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是反抗军？ 　　正确说法该是敌军。 　　艾塔星星历二年十月二十日，星际联邦宣布对天牛星区开战后一个半小时，格里芬星宣布沦陷。 　　γ大军停止自我复制，开始有组织有规模的全面侵占格里芬星。 　　格里芬星和联邦中心林恩星恢复了通讯，还是格里芬星最大军事基地中发出的通讯。 　　林恩星的众人还来不及喜悦，就看到出现在另一端的，不是他们想联络上的最高指挥官，而是看起来并不陌生的年轻人。 　　这代表了什么，显而易见。 　　“诸位午安，我的名字是赛恩，从格里芬星向诸位问好。”顾青彬彬有礼道。 　　显然他的礼貌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还被当成了挑衅。 　　联邦元帅安东尼·奥亚欧还能沉得住气：“星际联邦已派遣舰队，前往天牛星区，这还得多谢之前奥古斯都上将被你方俘虏时，获取的定位目标。到时候星际联邦的舰队将发射光子鱼雷，我想我们谁都没有占有优势。”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奥亚欧元帅，那我得祝愿他们在航行途中，不要遇上我方战列舰。”顾青看起来不慌不忙，“对了，我是我方第一个向你们发去捷报的吗？” 　　联邦众人：“！！” 　　顾青完全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稍后他还为了展现他作为第一名的实力，给星际联邦发送了一下此次攻占格里芬星的全过程。 　　绝对高清实拍。 　　而且他还不止发给了星际联邦，他还将影像传送到了星网上，让联邦公民们也跟着欣赏欣赏。 　　这次攻占格里芬星，是有星际联邦准备不足的缘故，可顾青这边展现出的变态实力，是不容置喙的。 　　带着配乐看起来，格外震撼。 　　以致于刚开始大部分联邦公民都认为，这是什么影视公司拍的新片，只是被提前释放到了星网上。再看那特效，看那场面，绝对是超一流的制作水准，如果在虚拟电影院上映的话，他们绝对会去捧场的。 　　尤利西斯：“………………”搞什么？他只是才去吃了顿饭啊！虽然这顿饭吃得有点久，可真得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不是隔了一个月，也不是隔了半年，而是不久前他还在和顾青通讯插科打诨啊！ 　　有那么一瞬间，尤利西斯都开始怀疑他刚刚是不是陷入了某种时间场，在时间场里的他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就已经过去一年了。 　　林恩星 　　苏怀朗：“！！！” 　　苏怀朗手中有政权，却没有军权，不过他消息还是灵通的。饶是如此，他也没想到艾塔星那边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击，还是那么重磅一击，和他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在苏怀朗看来，应该是星际联邦这边占有压倒性的胜利，尽管这种压倒性胜利带来的军功含量不高，可那也是军功，对苏瑾日后晋升之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何况让苏瑾去和疑似自己兄长的反动份子相杀，这本身就带有了一层宿命般的悲剧色彩，联邦公民会爱死这个的。 　　结果呢？ 　　占据压倒性胜利的，似乎不是星际联邦。 　　苏怀朗再也绷不住他儒雅的外皮，阴沉沉地盯着虚拟屏幕中的顾青，恨不能隔着虚拟屏幕去杀死他！ 　　只是很快苏怀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从阴云密布转多晴。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个可以做他和苏瑾垫脚石的废物儿子，如今却展现出了令人惊骇的实力。 　　如果，如果这实力可以来助他，那么岂非比现在他汲汲营营来得更好，更快！ 　　苏怀朗越想越觉得可行，那个孩子不是说失去从前记忆了吗，再说他当时那么小，也不可能知道当年绑架案的真相。如今他作为一个父亲去感化他，想来有很大几率可以成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子心有灵犀，顾青那边在环顾了以联邦元帅为首的众人后，“老实说，这次发动战争，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一名上校军衔的中年男人怒道：“你不觉得在攻陷了格里芬星，让一个星球的联邦公民都为此牺牲后，再说这种话就显得格外虚伪了吗？” 　　“那您的意思是，只有当星际联邦朝艾塔星发射光子鱼雷，将艾塔星毁于一旦后，你们听到我这边的任何话才不会觉得虚伪？”顾青慢条斯理道，“这是战争，沃伦上校，还是星际联邦主动发起的战争。” 　　沃伦上校冷笑：“你在偷换概念。” 　　“我能理解您觉得您承受了丧子之痛，无论发泄什么都是您有理，可我想说得是格里芬星上的所有人，除了个别缺胳膊断腿的都还活着，包括被湮灭战舰中的成员。”顾青叹了口气，他可不想他风评被害，“我又不嗜血，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连只鸡都没有亲手杀过。” 　　这绝对是事实。 　　艾塔星上也没有鸡。 　　沃伦上校激动起来：“你说得是真的？” 　　在场的还有好几个跟着一起激动的，不等他们再求确定，联邦元帅安东尼·奥亚欧开了口：“你想要什么？”显然对方这么坐下来和他们谈，还将他那边的底牌露了出来，明显是有其他的企图。 　　顾青道：“我想要真相，有关我身世的真相。” 　　“给我苏怀朗和韩丽娜。” 　　安东尼·奥亚欧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苏怀朗是我联邦要员。”他可不能确定对方会不会得寸进尺，再说两军交战，一旦他这边交出联邦要员，那么无疑等同于他们彻底认输，谁知道到时候事态会恶化到什么程度。 　　“你们听说过电车难题吗？古地球时期一个哲学家提出来的伦理实验，说得是一辆失控的电车疾驰而来，一个轨道上有一个人，另一个轨道上有五个人，你能选择让电车驶向其中一个轨道，那你是选择救一个人，还是选择救五个人呢？电车你们知道是什么吧？就是这样的。”顾青尽管给他们展示着以前的电车，可通讯屏幕上却多了几个“鹌鹑”，其中一个正是沃伦上校的儿子小沃伦。 　　沃伦上校激动不已。 　　“现在的问题是你交出苏怀朗和韩丽娜，我放过格里芬星上的所有人，或许到时候我们还能谈谈停战的事。”顾青趁热打铁道，顿了顿后又加了句：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元帅。要知道我是不杀人，可奥古斯都上将的前例，你们有看在眼里吧，我觉得我可能在洗脑上很有天赋。” 　　联邦众人：“………………”根本无法反驳。 　　“嗯，苏怀朗的记忆影像也可以，我觉得那是最不可能骗人的。”顾青想了想又退了一步，他要苏怀朗和韩丽娜做什么，他只是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一旦如此，苏怀朗之前站得越高，那么他势必会摔得越惨。 　　心里这么想着，顾青便咏叹道：“我是如此爱好和平，是不是？” 　　联邦众人：“………………” 　　当然了，星际联邦这边也不会轻易被唬住，他们得确定顾青能有权左右局势，同时还得确认格里芬星上的成员确实都还活着。 　　此外，他们还得商量如果他们这次退让，会不会引发更恶劣的结果。 　　反正有诸多考量。 　　只是得格外说明得是，不是所有父母都像苏怀朗，一个孩子说牺牲就牺牲了。就拿沃伦上校来说吧，他一旦确定他的孩子真的活着，他势必会选择将苏怀朗推出去。 　　随后联邦元帅将苏怀朗请了来，将眼下局势说明了下。 　　当说到对方想要他的记忆影像时，苏怀朗脸色没能很好地控制住，要知道他之前听到联邦元帅说局势时，尽管内心惊起了惊涛骇浪，可苏怀朗还是凭借强大自制力控制住了脸色，还有额外心思想该怎么脱身，然而此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还表现出了抗拒的意识。 　　尽管只是那么一瞬，可对紧盯着他来说的众人来说，已经足够察觉到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我拿到的剧本似乎不太对。 第35章 星际物语（8） 　　联邦元帅安东尼·奥亚欧坐定道：“苏议员, 我恐怕你得提供你的记忆影像。” 　　苏怀朗稳住了：“我认为这是对方的诡计——” 　　“即使是诡计，那我们也得先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诡计。”沃伦上校打断了苏怀朗的话, 义正言辞道：“对方既然那么执着于苏议员你和你的记忆影像, 那我们得先知道到底他为何这么做。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有决定就此妥协，只是需要搜集更多有用的信息，只要苏议员你的配合。” 　　一名上将道：“如果苏议员您问心无愧, 那为什么不主动提供你的记忆影像呢？” 　　联邦元帅安东尼·奥亚欧道：“如今我们在打一场艰难的战争，为了联邦着想，苏议员还是主动配合为好。” 　　苏怀朗心一直往下沉：“你们没有权限这么做——” 　　这时在联邦领域巡察的巡洋舰发回报告，安格星系和尔伯达星系发现入侵者，打头阵的赫然是那艘让星际联邦最大战列舰, 都相形见绌的母舰，巡洋舰在这样的母舰面前更不够看。 　　再有无论是安格星系还是尔伯达星系, 都有星际联邦军事殖民星, 更别提安格星系还是星际联邦经济最繁荣的星系。 　　如果敌方像是侵占格里芬星那样摧古拉朽的话，那么此次星际联邦必将遭受重创。 　　安东尼·奥亚欧：“立刻联系总统。” 　　沃伦上校看了苏怀朗一眼：“我想总统先生有这个权限。” 　　苏怀朗：“！！” 　　联邦总统很快就下令，迫使苏怀朗还有被“请”来的韩丽娜，提供他们的记忆影像, 尤其是关于他们长子那段的。 　　苏怀朗知道无法反抗，选择了沉默。 　　韩丽娜在知道来龙去脉后, 却歇斯底里起来：“你们要做什么？你们疯了！那只是个精神力等级是C的废物, 他又怎么会有那么大本事！” 　　韩丽娜恶狠狠地看过每一个人，恶毒道：“你们是不是看我先生飞黄腾达了，就嫉妒他, 想搞垮他！我是不会让你们如愿——” 　　话还没有说完，精神癫狂的韩丽娜就被制服了，很快她的记忆影像就被提取了出来。 　　星际联邦目前最关注的，自然是他们的长子，着重查阅的便是那段时间的记忆影像。 　　考虑到苏怀朗和韩丽娜根本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他们就没有篡改过当时记忆，那呈现出来的记忆影像，便是最真实可信的。 　　如顾青推测的那般，当年一切都是苏怀朗自导自演的。 　　韩丽娜在被苏怀朗质疑过出轨后，到苏怀朗想一石二鸟前，姿态转变也不小：从一个慈母，变成了一个怨妇。 　　韩丽娜还曾将从苏怀朗那受到的迁怒，发泄到苏辰身上。 　　第一次的时候，韩丽娜还有着后悔情绪，将痛哭的苏辰抱起来安抚，然而随着苏怀朗对她冷暴力升级，韩丽娜为了挽救回丈夫的心，又或者不想失去她现有的身份地位，就渐渐将一切都怪罪给了苏辰，甚至还想过制造意外。 　　等到苏怀朗施行一箭双雕计划时，韩丽娜完全成为了他的马前卒。 　　夫妻二人共同将亲生血脉扼杀，他们既然还给暗星之翼的飞船动了手脚，那显然是不想那一飞船人活下来的，更可悲的是，苏怀朗还借此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狼子野心，昭然已揭。 　　看完后，其他人都朝这对夫妻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苏怀朗还是不说话，神色竟也如常，看起来还是稍显儒雅。 　　这样的百毒不侵，叫一众人暗叹不已。 　　反观韩丽娜，她这段时间以来竟然越走越极端了，在这种时候她还没有表现出任何悔意，反而语气尖刻道：“他一个废物本来就不该生下来的，我们既然好心给了他生命，那他就应该做点什么来回报我们！” 　　“你闭嘴。”苏怀朗终于开了口，他就那么轻飘飘一说，像个泼妇般的韩丽娜就瑟缩了下，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接着，苏怀朗风度依旧道：“诸位，我的记忆影像你们也得到了，我由衷希望这对联邦有所帮助。当年的事我本人不做评断，只是我如果能想到会有现在一天，我必然会更加小心谨慎。” 　　“再来说如今，我为了联邦牺牲是无所谓，如果联邦还需要我，我愿意去和敌军面对面。”苏怀朗说得情真意切，就好像他如今不是什么罪人，而是联邦的功臣，还是随时都能为联邦慷慨赴死的那种。 　　听得一众人直皱眉。 　　苏怀朗的话还没有说完：“可我得提醒诸位的是，不要只顾眼前的局面，就罔顾敌军军备实力雄厚的事实。就我看来，他们并不会轻易放弃如今的大好形势，若我们联邦第一次对阵就让步了，那么以后我们很有可能都会处于不利中。” 　　这根本不用苏怀朗强调，然而问题也在这儿。 　　星际联邦一直以来，都是和费伦帝国、贝希摩斯帝国并称银河系三大势力，然而联邦都没有那样的实力，那么迅疾又轻松地占据一个军备等级几乎是最高级的军事星球！ 　　联邦元帅沉声道：“那就不是苏先生该关心得了。” 　　苏怀朗脸颊不由得抽搐了下，为对方那个“苏先生”的称呼。 　　照目前的形势，哪怕最终敌军只是在虚晃一枪，可有了这样明晃晃的污点，苏怀朗都可以想到联邦中那一群豺狼鬣狗，都将会迫不及待地将他拉下马。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德行，只是因为自己运气不好，就落到这样的局面，苏怀朗不是一般的意难平。也像他自己刚才说的，他当年就该更加小心谨慎，不该让“苏辰”或其他人，有机会来揭穿他。 　　这一想法，和韩丽娜那恨不能没生过苏辰，可以说是很相似了。 　　该说他们果然是夫妻吗。 　　对于这样寡廉鲜耻的夫妻，想让他们感到痛苦，只有夺走他们最在意的。 　　对苏怀朗来说，是权力；对韩丽娜来说，有丈夫对她的爱，还有外人的艳羡。 　　如今差不多是时候了。 　　再来说这一场战争，在安格星系中的约尔曼星近地轨道上出现那艘就是庞然大物的母舰，以及尔伯达星系中冈德星失联后，星际联邦决定答应顾青最开始提出来的条件： 　　他们愿意提供苏怀朗和韩丽娜的记忆影像，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俩顾青也可以带走。 　　条件是接下来，他们必须得议和。 　　从之前顾青发来的入侵影像中，星际联邦这边有看到他们并非没有可靠的武器，等粒子武器就能起到有效的打击作用。 　　只是这次对战中，他们没能配备足够得这种武器，所以接下来给他们时间的话，他们可以进一步研发更行之有效的武器，以在接下来的对抗中挽回颓势。 　　前提是他们有那个时间。 　　顾青将他们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我的身世悲惨吗？” 　　联邦元帅安东尼·奥亚欧皱眉道；“我想赛恩先生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了推断，不是吗？” 　　“可以这么说吧。我尽管在联邦来去不全然自如，可你们知道我曾入侵过你们的中心数据库吗？”顾青这话儿让联邦这边在座的诸位，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懂得察言观色的顾青看到后继续说道： 　　“哦，看来我是不会从你们这儿获得同情了，不过仔细想想，我的一生是那么的跌宕起伏，搭配上悲惨的身世，绝对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决定要和他们好好讲一讲——” 　　沃伦上校敏锐道：“‘他们’？谁？” 　　顾青笑吟吟道：“沃伦上校，我认为您儿子阿德在武器制造方面更有天赋呢。” 　　沃伦上校：“！！！” 　　沃伦上校：“离他远点！” 　　安东尼·奥亚欧提醒道：“沃伦，冷静！” 　　其他有小辈或是亲朋在格里芬星的，也不见得比沃伦上校冷静。这就让星际联邦不得不加快何谈进度，尽快赎回人质们。 　　此时星网上的联邦公民终于意识到了，之前那个制作水准超一流的影像并不是合成的，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得了。 　　这让他们很懵，尔后就开始恐慌了起来，哪怕从前星际联邦和贝希摩斯帝国开战时，他们都不会那么紧张，因为大家都知道联邦和贝希摩斯帝国五五开，但如今出现的敌军明显更加强大，他们需要联邦能英勇站出来平定战事，或者说别让战火进一步扩大。 　　一时间，星际联邦政府和军部就成了最受瞩目的。 　　这种情况下，联邦政府和军部都不好说他们已经议和了。 　　在商议后，他们决定转移联邦公民的注意力，而这个被推出去的人物就是苏怀朗，他不是说愿意为联邦慷慨赴死吗，如今正和他意不是。 　　还有联邦政府和军部还进行了甩锅，引导舆论，将此次星际联邦遭受的重创，都推到苏怀朗身上，将他定义为万恶之源。 　　联邦政府这一招果然奏效。 　　苏怀朗本来就是这段时间的焦点人物，这次他又和燎原战火有重大干系，再加上还牵扯到了天大的丑闻，无不切中联邦公民的痒处。 　　联邦公民们在看到苏怀朗的所作所为后，那叫一个愤懑，尤其是之前还赞颂苏怀朗的网民。 　　现在他们就像是吃了一块糖，却发现糖衣包裹着的都是屎，除了对屎有特别偏好的，其他不呕才怪呢。 　　可以说原先苏怀朗将他好父亲的人设立得越高，如今反噬得就越厉害。 　　没用多久，苏怀朗就从万人敬仰，变成了臭名昭著。 　　更有意思的是，作为苏怀朗这个鬼父的受害者，之前让奥古斯都上将陷入人质情结的罪魁祸首，如今使星际联邦格里芬星沦陷的总指挥，顾青他在得到联邦公民惧怕和痛恨的同时，竟是狠狠圈了一波粉。 　　从星际联邦这边来说，他就是个反派，还是个入侵者。 　　可挡不住人家有魅力，经历还传奇，实力又不是一般的强大。那可是精神力等级C哎，倒不是这种等级就不能出人头地，可星际联邦这边公认的是精神等级越高越会受到敬仰，从前也有精神力等级低的逆袭，可没有哪次能逆袭到如此地步，这种情况下慕强情结发作，也是无可厚非的。 　　更关键是星际战争又没有发生在他们周围，他们无法切身感受。 　　在这样星网走向的掩盖下，星际联邦迅速议了和。顾青那边退军归退军，将人质归还归归还，可作为赢得一方，怎么也不能这么就离开不是。 　　因此议和协议中，星际联邦将让出数个殖民星球，都是位于星际联邦外环星域的，重要性绝非格里芬星球，还有安格星系和尔伯达星系相比的，星际联邦在确定过后，就痛快割让了。 　　交接得很快。 　　被安排到格里芬星上进行军事训练的学生们，乘坐飞船回到了林恩星。 　　毫无疑问的，这群学生被叫去做全面检查，再度确定身份不说，还得进一步确认他们的精神状态，可别是下一个奥古斯都上将。 　　儿子被点名过的沃伦上校尤为紧张，他的儿子全名是阿德勒·沃伦（Adler Warren），昵称是阿德。 　　阿德勒·沃伦精神力等级为A+，是机甲系的，还是这一届最被看好的一个。经历过这次摧古拉朽的战争，小沃伦他并没有精神萎靡，反而看起来精神还可以。 　　沃伦上校心中就一咯噔。 　　接下来沃伦上校就开始旁敲侧击自家儿子，“阿德，那个赛恩都对你们做了什么？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有助于我们以后做针对性的计划。” 　　小沃伦知无不言：“我不觉得赛恩先生有侵略性，他也不是个合格的战争份子，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还在侵占一个星球的同时，还会保下星球上敌军的性命，这显得过分任慈了。” 　　沃伦上校：“…………”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了那个赛恩是小白兔的感觉，看他儿子都这么大灰狼了。 　　小沃伦言无不尽：“不过赛恩先生设计的机器人，实在是巧夺天工。它们绝对是几乎完美的战争机器，父亲您也看到了，它们有强大的集体意识，没有畏惧心，只要物质存在，就能可以源源不断地复制，这远不是我们联邦军队可以比拟的。 　　还有赛恩先生的战列舰，上面配备的高打击性武器，还有相关配备，都胜联邦战列舰一筹。两相配合下，以联邦现有的军事实力，如果打起长久战，最后输得绝对是我们。” 　　沃伦上校回过神来后，听到这番话却松了口气：“是这样没错。” 　　小沃伦还没有说完：“父亲，我们不该再固步自封下去了。机甲制造得再厉害，在大型战役中，所起到关键性作用的还是战列舰。我们联邦在这一块，还是不够重视，精神力等级如今在桎梏我们的发展。您能想象吗，赛恩先生的精神力等级只有C！” 　　沃伦上校笑容渐渐凝固。 　　小沃伦手舞足蹈道：“对了，父亲，等毕业后，我想进入军工部门，不过我虽然有天赋，可还是不能和科班出身的武器研发者相比，要不我转系好了。父亲，父亲，你怎么了？” 　　沃伦上校：“………………”这到底是不是他妈的人质情结？ 　　沃伦上校心中五味杂陈，更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是，医师最终判定他家儿子精神状态良好，并没有步上奥古斯都上将的后尘。小沃伦他就是从这场战争中感悟良多，从前固有的思想发生了转变而已。 　　沃伦上校：“……是这样吗？” 　　此外，奥古斯都上将倒是被“洗白”了好几丢丢，毕竟其一是敌军太强大；其二是有苏怀朗这个鬼父，在旁边衬托着，很容易就能让星际公民记起他的好。 　　还有就是他时不时被军部的同僚敲边鼓，问他是怎么进行的心理干预，又是怎么从人质情结中恢复过来的？还有他能不能来帮忙判定下他们这边的小孩儿，有没有得上人质情结？ 　　阿历克斯·奥古斯都：“…………” 　　弄得联邦一部分人草木皆兵的顾青，他在和星际联邦达成协议，在对方痛快割让出数个殖民星球后，就分派γ们陆续进行登陆。 　　这次就不是侵占了，而是相对温柔地进行接管。 　　这数个原属于星际联邦的殖民星球，因为处于星际联邦的外环星域，又不像是格里芬星那样是军事殖民星，所以还只进行了初步开化，即使有丰富资源的，也相对来说并没有很高的价值。 　　其中还有个星球被殖民，还是因为其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在殖民后星际联邦就进行了源源不断地开采，直到矿产被开采完，可以说也成了一个没什么价值的殖民星球。 　　这就导致尽管星际联邦怀疑顾青这边想得到这数个殖民星球，别有目的，可经过他们再三确定后，他们没能发现还有什么有珍贵价值的资源。 　　他们随即便认为顾青得到这数个殖民星球后，会有效地掩护天牛星区，再怎么说光子鱼雷远程发射，还是有射程限制的。 　　这个吗？ 　　只能说他们最开始的想法，才是比较正确的那个。这数个殖民星球上，有顾青想得到的资源，只是星际联邦那边没有意识到而已。 　　在γ陆续登陆星球时，顾青还有额外关注了下星网上的动向。他并不意外苏怀朗被星际联邦推出来，接受联邦公民们的鞭笞，也不意外联邦网民们对苏怀朗的反噬。 　　同时这段时间星网上的舆论走向，还让顾青深刻意识到了哪怕是到了星际时代，很多东西仍旧是亘古不变的。 　　话说回来，看到苏怀朗有这样的下场，顾青觉得差不多了。 　　至于苏瑾，原身的弟弟，这次舆论风暴主要集中在苏怀朗身上，苏瑾会受到影响，但他毕竟是联邦精英，相信他并不会遭受致命性打击，而顾青也没有去要和素未蒙面的苏瑾相认的意向，大家各自安好便是了。 　　说到这儿，那还就不得不提一件事了。 　　还记得吗，这个平行世界是基于以奥古斯都和苏瑾为主角，讲述他们的爱情故事小说为蓝本，进而衍生出来的。 　　如今奥古斯都和苏瑾别说爱情了，他们连丁点火花都没摩擦出来。 　　顾青觉得就是他给奥古斯都留下的印象，都比苏瑾给他留下的深刻。 　　当然了，这儿的“印象”换成心理阴影比较恰当。 　　最后来总结下，“和联邦交战”这一主线任务告一段落，有可能这会是一长期任务。“看苏怀朗起高楼，看苏怀朗楼塌了”这一支线任务也宣告完成。 　　那么剩下来的，就是“揭开圣教神秘面纱”这一支线任务了。 　　顾青对星际联邦速战速决，这不仅出乎星际联邦的意料，同时也会出乎圣教的预料，那么在这种出乎意料下，就会有可疑处浮上来。 　　顾青就静静观察着，看谁会露出头来。 　　顾青还没等来圣教教徒，就先等来了一脸复杂的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什么都没说，就只给顾青举着他的大拇指。 　　顾青看了两眼道：“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懂你要说什么。” 　　尤利西斯：“……这个手势是通用的，好吗？是夸你呢，我是服气了。不过我没想到你就那么和星际联邦议和了，我觉得不会是因为你的身世之谜，你之前听圣徒讲的时候，也不见得很愤怒，难道这次你是不愿意让圣教如意？ 　　那你有没有查到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有那么一个不怀好意的组织，实在叫人觉得不爽。” 　　顾青却打了个响指。 　　尤利西斯：“？？？” 　　顾青一脸认真地解释道：“你突然说了那么有道理的话，让我觉得不太正常，所以看你有没有再次被心灵控制住。”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要气死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就朝着顾青脚边吐了一口口水，然后不怀好意地问顾青：“你什么感觉？如果有别人冲我身上吐口水，那我可是要气死了。” 　　顾青：“……” 　　顾青往后退了一步。 　　清洁机器人η火速赶过来，清理了那口口水。 　　尤利西斯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这次只是口水哦。”尤利西斯心想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么一招，却没去想要是真像他说的，星球顾介意他吐在草皮上的口水，那这个星球上就不要有活物了。 　　尤利西斯还没注意到顾青看向他的目光，那目光，可以说死亡凝视也不过如此。 　　还有候在顾青身边的η，看尤利西斯也像是在看要清理的垃圾。 　　唉，活着不好吗？ 第36章 星际物语（9） 　　尤利西斯被判了终身监禁。 　　还不是被顾青判的, 而是被亚撒普来契星的执法成员。 　　先前就介绍过亚撒普来契星这个有着特殊审判系统的星球，尤利西斯之前就因为体重不达亚撒普来契星的标准, 而被抓进了他们监狱。 　　这一次尤利西斯则因为违反亚撒普来契星的卫生法, 被亚撒普来契星跨了一个星系，将他缉拿归案。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一开始没觉得他是被针对了，毕竟亚撒普来契星是出了名的奇葩, 直到他看到来为他辩护的律师是顾青。 　　尤利西斯：“你——” 　　顾青微微一笑：“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将终身监禁辩护成死刑的。” 　　尤利西斯：“…………我错了，还不行吗？不是，你什么时候和奥利弗沆瀣一气的？” 　　顾青一本正经道：“艾塔星和亚撒普来契星将于明天，正式建立友好外交关系。我们将联手共进, 为银河系营造和谐氛围，建设更加美好的未来。” 　　尤利西斯：“…………你们问过银河系了吗！还什么建设美好未来, 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想打造银河系第一疯人院吧！” 　　顾青沉吟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若如你假设, 我和奥利弗只会是疯人院院长，那你觉得病人会是谁？” 　　尤利西斯立刻道：“放我出去！” 　　顾青假笑道：“等你成为一个讲卫生、懂礼貌的好孩子，如何？” 　　尤利西斯：“…………”他当时怎么就那么嘴贱呢！ 　　不说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尤利西斯，单就来说艾塔星和亚撒普来契星建交一事。 　　顾青和亚撒普来契星的领主奥利弗一见如故, 建交就是顺理成章的，而且艾塔星是亚撒普来契星第一个建交星球, 对艾塔星来说也是如此。 　　可喜可贺。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当这桩新闻在星网上传开时，引来哀嚎遍野。 　　奥利弗与亚撒普来契星的奇葩是有目共睹的，能和其建交的顾青与艾塔星, 能好到哪里去？只是仔细想想，又觉得顺理成章——奥古斯都上将去了一趟艾塔星，才多久就有了人质情结。 　　还有就是先前艾塔人和联邦开战时，那部上传到星网上的战争实录，经过影视专业人员分析，说无论从摄影，还是从剪辑，亦或是配乐等方面来讲，那都是大师级别的。 　　可换个角度来说，谁家两军作战呢，还有闲情逸致来搞这个啊，会那么做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就像亚撒普来契星领主奥利弗，养活了银河系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同时人家旅游业也非常发达，是银河系排名前十的旅游胜地。 　　也有那么部分银河系公民，就为了亲身体验亚撒普来契星司法体系的奇葩，而特意去亚撒普来契星观光的。 　　就是不知道艾塔星会开发什么样的特色项目？ 　　进军银河系影视业，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哩。 　　只是他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比如说亚撒普来契星的传送系统，是银河系其他势力望尘莫及的；而艾塔星这边，他们才刚刚摧古拉朽地攻占了星际联邦下属星球，有着让星际联邦棘手的复制机器人。 　　这都是不容置疑的实力。 　　不过无论奥利弗，还是顾青，他们还都不是野心家。 　　对顾青来说，那根本再无趣不过。再说银河系那么大，想扩张干嘛还要去侵占已被开垦过的星区，还有大把未被探索的星域，好吗？ 　　至于特色项目？ 　　顾青目前还没有多余的精力，除了探索银河系外，顾青还和奥利弗有个共同研发项目，和“随身空间”有关的。 　　对了，他还有个支线任务没有完成。 　　圣教。 　　顾青一直有在关注星际联邦，想更进一步弄清楚他那么速战速决，会给星际联邦带上什么样的变化，也想看清楚会有什么样不合常理的异动。 　　渐渐得顾青发现星际联邦政府，似乎在有意妖魔化他和艾塔星。 　　这么说，好像不太对。 　　严格来说，星际联邦本该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低调的，毕竟才投降了一场战争，而星网上联邦公民对艾塔星这边的观感，也因为艾塔星和亚撒普来契星建交而走偏，这正中星际联邦下怀。 　　而现在战争才刚结束，幕后人员就仿佛要营造出艾塔人极端危险性，认为星际联邦必须加强军事力量，扩大每年征兵数量，让星际联邦税收朝军备建造上大幅度倾斜。 　　——星际联邦即使认识到艾塔星的威胁性，也不该表现地那么冒进和尖刻。 　　这给了顾青一种广屯兵的认知。 　　而他这边则是人家广屯兵的正当理由，还是顺应局势的那种。 　　这让顾青挑了挑眉。 　　顾青先前想圣教一直以来针对的，便是星际联邦。他当时还想着或许圣教是想削弱乃至颠覆星际联邦的实力，只是这一推论和圣教潜伏在星际联邦要员身边，有部分是矛盾的。 　　如今看来，他想是他关于圣教最终目标的推论，其实是错误的。 　　顾青转去调查星际联邦近数十年来，关于政权和军权的倾轧。 　　意识到星际联邦近年来，尽管和贝希摩斯帝国多有摩擦，以及对机甲和精神力等级高者的推崇，可因为星际联邦和贝希摩斯帝国通常五五开，导致两方作战显得不温不火的，军权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压过政权。 　　然而如今顾青这边横空出世，让星际联邦意识到他们有了一个更强大的敌人，他们如果再像从前那样固步自封，那么等待他们的必将是陨灭，所以他们必然要加强军事实力，如此一来军权必将压过政权。 　　这让顾青想到了民主政体下，野心家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独裁的。 　　首先得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其次在内有一个野心家，接着通过应对所谓的强敌，野心家将会被容易煽动的民众一步步推向最高权力中心，期间伴随着政权和军权合拢。 　　而这个强敌呢，或许真有，或许是自我塑造出来的。 　　纵观历史上有名的独裁者，他们的发家史往往都是这般。 　　就说顾青自己，他在上一个平行世界做皇帝时，也通过和藩王以及敌国交战，来进一步收拢军权。只是他当时所处的社会制度，本就是封建帝制，不像如今的星际联邦是共和立宪制。 　　这种制度下实现独裁，朝着帝制转变的话，该怎么做才是上上法，历史已经给出了经久不衰的答案。 　　但根本问题在于，以顾青的观察，星际联邦的掌权者们，还没有哪个有这样宏大的野心。 　　再联想到圣教教徒在星际联邦权力体系中的“不可见”，顾青最终有了个推论。 　　有推论归有推论，对于自己被利用，被树立成那个强敌，使得星际联邦有可能朝着帝制转变一事，顾青倒没觉得愤怒。 　　圣教能利用了他，那是他们的实力，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顾青觉得被冒犯了： 　　圣教教徒乌列再来见顾青时，将话题引向了γ。 　　当一个人被问到什么时候，通常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该事物。 　　顾青看了一眼一如往常般，躲在教徒们最后面的泰利安人，转过来看向询问他γ的乌列，毫不怀疑他们是想探知γ的设计图。 　　顾青笑了一声。 　　乌列：“？” 　　顾青往后坐了坐，双手放在扶手上，翘起了脚，饶有兴致道：“先不说我的γ，我从第一次见到乌列先生你就开始好奇了，你和你的教徒们戴的吊坠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乌列慈和嘴脸不变：“只是装饰用的吊坠而已。” 　　顾青问：“那你介不介意摘下来让我看看？” 　　乌列：“！” 　　“我还很好奇当年觉醒了心灵感应能力的泰利安人，如今身在何方？”顾青说着却意有所指的看向那个泰利安人，“你是唯一一个没有戴吊坠的，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乌列紧盯着泰利安人，张了张嘴。 　　“乌列先生，是不是想问他我如今在想什么？”顾青替泰利安人答道，“我自己就可以告诉你，我在想我还是高估了你们的情操。 　　也是，讲究众生平等的圣教，其实本身再讲究阶级不过；讲究着怜悯弱者的圣教，其实只是打着这样的幌子，或是掩盖你们真正的目的，或是来哄骗弱者，让他为你们所用，他没少为你们圣教出力吧，可你们作为他的‘家人’，却时刻防备着他，还专门研发了杜绝心灵感应的东西。” 　　“是以曼德水晶为原材料吧？” 　　乌列：“！！” 　　仿佛还嫌不够似的，顾青继续往外抖圣教的大秘密：“我有研究过曼德水晶，它并不为人知，出产地区在那塔人的领地。你们圣教之前不是去解救过被那塔人当做食物的丹利人吗，可实际上呢？你们只是圈养了剩余的丹利人，借此换取那塔人为你们研磨曼德水晶。” 　　泰利安人不可置信极了。 　　乌列则瞪大了眼睛。 　　顾青用手支着脸颊：“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怎么？路西没有告诉过你，我在精神控制方面很有天赋吗？没有吗？可我怎么觉得那天我在和联邦指挥部联系时，见到过路西呢。” 　　乌列瞳孔紧缩。 　　顾青却假模假样道：“哇，看来我是真的见过路西。” 　　乌列：“…………你诈我！” 　　顾青不可置信道：“你不是是在认真地指责我吧？咱们俩到底谁才是人面兽心的那个？” 　　乌列没能在维持出他一贯圣洁的姿态，紧盯着顾青激情迸发道：“你根本就不懂，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就更伟大的事业！ 　　一旦我们成功了，就不会再存在阶级，不会再存在歧视，像你这样因为精神力等级低下，就被亲生父母无情抛弃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这样的光辉伟业，是值得我们为之奉献，为之牺牲的，即便是需要到我，我也会毫不犹豫牺牲自己。” 　　顾青沉默了片刻，在乌列以为他的想法会发生转变时，顾青却道：“我几乎被感动了。” 　　乌列：“…………” 　　顾青又抛下一个鱼雷：“我想听听路西又是怎么想的，或者我该称呼她为艾丽莎·福尔曼。” 　　顾青说着就开始链接艾丽莎·福尔曼的通讯，很快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岁的女人出现在通讯屏幕中，她穿着制服，相对朴素却不失得体。“这是联邦元帅秘书办，请问您是——” 　　艾丽莎·福尔曼，联邦元帅安东尼·奥亚欧的秘书，他曾经的恋人，精神力等级为B，最终没能和安东尼·奥亚欧结成连理。 　　可这么多年来，艾丽莎·福尔曼对安东尼·奥亚欧的影响力不言而喻，而且安东尼·奥亚欧能成为联邦元帅，艾丽莎·福尔曼居功甚伟，其创立的圣教也出了很大的力，可有不少军部成员因为圣教搞事，进而留下办事不力污点的。 　　而人们通常只会注意到大人物，很少有人会去留意他们的身边人，尤其是像秘书或是助理这样的人物，这给了他们天然的保护色。 　　艾丽莎·福尔曼也因为跟在安东尼·奥亚欧身边，有机会接触其他像她这样的“小人物”，她无疑是很有感染力的，能迅速笼络到不少对现实意难平者，渐渐地圣教就壮大起来。 　　当初圣教攻克号称最无懈可击的安全系统，无外乎里应外合，还是那么一群“不可见”的艾丽莎·福尔曼。 　　这一切的一切，促成了艾丽莎·福尔曼藉由操纵安东尼·奥亚欧，来抚平她心中难平的欲壑，还有纾解她堆积的愤懑。 　　归根到底，还是私心。 　　还有极大可能是因为狗血故事引发的。 　　顾青查得那么快，除了基本演绎法对他的帮助，还有原剧情中也有写到了圣教，也给顾青提供了可以参考的信息，另外就是他既然可以借助心灵增幅器，来心灵控制伯洛格，那他也可以借此来链接泰利安人，何况泰利安人还觉醒了心灵感应能力，这就使得链接更加顺利，而名为赛斯的泰利安人可知道不少圣教内幕。 　　如今便是和圣教创始人面对面的时候了，艾丽莎·福尔曼根本没有想到会这样突如其来，但她在刚开始的慌乱后，旋即便镇定了下来，还迅速切换了通讯频道，用她的私人通讯频道来和顾青对话。 　　顾青还没有说什么呢，艾丽莎·福尔曼就平和道：“我还是低估了你。” 　　顾青眉目不动：“可你被我发现真身也并不慌乱，是因为你已经达到目的了吗？无论我再做什么，我之前那么迅疾侵占联邦军事星球，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艾塔人是头等威胁一事，已经深入了联邦心中，星际联邦做出军事改革，也已成定局。” 　　艾丽莎·福尔曼没有否认，她还很端得住：“我不得不再说一遍，我低估了你。” 　　艾丽莎·福尔曼将双手放在桌上，拢在一起，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个被磨平棱角，没什么存在感的秘书，而是显得很运筹帷幄，胸有成竹： 　　“即使你的精神力等级只有C，赛恩，可你用事实证明了，精神力等级是无法定性你会有的成就。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在星际联邦长大，你没有被星际联邦大环境桎梏。” 　　“奥亚欧夫人的精神力等级是？”顾青故意说道，“我记得是A ，对吗？” 　　“你不必拿这件事来试图激怒我，我早就不再耿耿于怀了。”艾丽莎·福尔曼神情未变，只是她显然有很多话要说：“她的精神力等级确实是A，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也不过是芸芸贵妇中的一个，每天所想的只有新潮的服饰，化妆品和珠宝首饰，和同样无所事事的贵妇们一起为了保持青春，去尝试各种美容手段。对我来说，她就像是一具没有思想和灵魂的行尸走肉。” 　　顾青摊开手：“可她精神力等级是A呀。” 　　艾丽莎·福尔曼：“……” 　　顾青没有再去刺艾丽莎·福尔曼了，他变得稍微认真起来：“哦，我懂你的意思，这世界是如此的不公平。凭什么让父母赋予我们的精神力等级，成为决定我们成就的最关键性因素？” 　　艾丽莎·福尔曼神色缓和了回来：“所以我们有必要改变这种天然歧视。” 　　顾青挑眉：“你的意思是通过成为一个独裁者？” 　　“不，你误会了。”艾丽莎·福尔曼否认道，她不疾不徐道：“通过在星际联邦增强军事实力的过程中，让联邦意识到个体比不上集体，削减人们对于机甲突出崇拜。” 　　艾丽莎·福尔曼一直注视着顾青的眼睛，没有任何躲避和闪烁，这让她显得她并不觉得心虚，还传达着她的真诚： 　　“我知道这是一个艰难而复杂的过程，我可能过于心急了，我为我和教徒们对你的冒犯道歉，可我认为你是最能理解我心情的。我们有相似的经历，我们同时也有能力，为什么我们不做什么，来解救未来千千万万个我们呢？” 　　顾青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对。” 　　艾丽莎·福尔曼内心一喜的同时，还是有点疑惑的，她没说什么，等着顾青往下说。 　　“我是该有所作为，”顾青强调道，同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想来你也知道我的机器人γ，有强大的集体意识，它们靠子空间通信设备来实现。不如我完全占领星际联邦，然后将所有联邦公民进行机械改造，让改造后的他们只有集体意思，几乎没有单体意识，那么什么歧视，都不将存在，包括对精神力等级的。” 　　“亲爱的艾丽莎，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艾丽莎·福尔曼：“…………” 　　不怎么样！糟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艾丽莎·福尔曼内心满是感叹号，而顾青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他还开始计算如果他立即开始入侵，那么用多久他就可以完全占领星际联邦。 　　艾丽莎·福尔曼顾不得什么，连忙出声阻止：“你这是在让个体生命没有了自由可言，没有了自己的思想，成为一具具行尸走肉！这是思想层面上的谋杀，我不认为这符合伦理道德。” 　　顾青一派天真烂漫地反问：“是这样吗？” 　　艾丽莎·福尔曼斩钉截铁道：“没错！” 　　顾青则在想，艾丽莎·福尔曼这根本就是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她的圣教做过生理层面和思想层面上的谋杀，还少吗？在这个过程中被牺牲的人，还少吗？ 　　在这种想法外，顾青还感觉到了失望。因为艾丽莎·福尔曼顶多是个优秀的野心家，是个普通人，远不如奥利弗和梅赛斯有趣，就连尤利西斯都比她可爱得多。 　　种种因素下，使得顾青继续兴致勃勃道：“既然你觉得这个提议不可行，那我又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可以研究一种生物或是一种病毒，让它进入到星际联邦的生物链，以最快的速度让联邦公民绝育。 　　这样的话，星际联邦就不会有新生代，也就从根源上杜绝了让精神力等级歧视再绵延下去。这个提议总不会存在伦理问题了吧？” 　　艾丽莎·福尔曼：“………………” 　　神经病！变态！什么鬼！ 　　不愧能和奥利弗那个大奇葩玩到一起！ 　　顾青拧了拧眉，带着一种孩童似的天真：“怎么了，你还是不满意？艾丽莎，你实在是太难伺候了。” 　　艾丽莎·福尔曼：“………………”可去你的吧！ 　　“艾丽莎，我对你太失望了，你的思想境界实在太低了。”顾青冷酷又无情道：“以及我忘了说，你和我的对话，奥亚欧元帅是能旁观的。就像你说的，我们不应该对其他个体生命进行思想层面的干预。” 　　艾丽莎·福尔曼：“！！！” 　　临下线前顾青还不忘给联邦元帅打个招呼：“哦，元帅先生，关于我那两条提议，我是认真的，不过我热爱和平，崇尚思想自由，所以别太担心。” 　　安东尼·奥亚欧：“………………”我信了你的邪！ 　　顾青那么轻飘飘地抛下这个鱼雷，潇洒地离开了。 　　相信圣教的问题足够联邦再起波澜的了，他们根本没想到，圣教教徒就在他们身边，还在体制内，甚至还意图颠覆联邦。 　　星际联邦也会全力追拿圣教教徒的，至于他们怎么追查，那就是他们的事了，不过顾青还是有将一直被他们洗脑和利用的泰利安人赛斯，从乌列手边救了过来。 　　赛斯一旦被星际联邦捉住，也不会落到什么好。 　　虽然如今赛斯的三观已受到重创，他以为是家人的圣教教徒们，其实只是在利用他的能力，他们说得美好未来，其实都是虚假的，便是圣教的真面目，也不堪极了。 　　这其中除了顾青点明的那部分事实，起最主要作用的还是他乍然听到了乌列他们的心声。 　　心灵感应能力绝对是一柄双刃剑，对赛斯这样的来说更是如此。他能感受到所有真实情绪，连个善意的谎言都能识破，这样过于真实的世界，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而顾青呢，他即使没有心灵感应能力，也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可想而知他为什么会那么变态，不是，是那么愿意追逐在他看来有趣的人物，与新鲜的事物。 　　只是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并不容易；太阳底下无新事，能寻到新鲜的事物也不那么轻易。 　　唔，现在他不在字面意义的“太阳”下，或许他会更容易寻求到有趣又新鲜的人与物。 　　眼下圣教成了昨日黄花，顾青是有和奥利弗共同研究新项目，这边还有个泰利安人需要安顿，同时星际联邦还需要应付，浩渺的银河系还有大片星域可以去探索。 　　另外，先前艾丽莎·福尔曼的话，也给了顾青一点灵感，不是说让星际联邦公民绝育，以及同化他们的那两个，而是他想他可以进军化妆品行业，以后联合奥利弗办横跨银河系的选美大赛什么的。 　　到时候顾青也可以借此见识下银河系各个种族，如果哪个种族有先进的科技，或者说有有趣的文明，那也是可以进一步了解一下的。 　　咳。 　　再不然，如今机器人和仿生人进入到各行各业，顾青觉得总会有机器人觉醒吧？看他的γ都是在进化的，尤其音乐艺术对它们的熏陶，让它们的思维不会是机械性的刻板。或许有艺术原子的γ，愿意去组团出道？ 　　不是，是先一步觉醒。 　　哦哦，还有伯洛格们。 　　尽管顾青拿走内绰尔水晶，让它们的进化速度减慢，可顾青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平行世界。他终究会离开的，到那时候伯洛格们将不会只在天牛星区了，如何安顿它们，也会是顾青的一个难题。 　　他会在接下来的时间，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的。 　　这么一想的话，顾青觉得充实了许多。 　　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请叫我点子王:) 第37章 星际物语（10） 　　阿历克斯·奥古斯都从飞船上下来时, 一派从容。 　　距离之前他来天牛星区，已经过去了三年。 　　严格来说, 此地也不完全都在天牛星区的星域内, 它是艾塔星和亚撒普来契星合力打造的一个太空城，名字叫比蒙城。 　　从比蒙城开始建设到如今也不过两年半，可它已是银河系中赫赫有名的太空城, 光看因为它，各大旅游社纷纷开辟新航线，那新航线没多久就成为年度最热门航线之一，就可见一斑。 　　阿历克斯·奥古斯都这次来并不是来度假的，比蒙城是度假胜地不假, 可星际联邦关注的还是比蒙城即将举行的文化节。 　　这文化节今年才是第二届，可就在第一届文化节上它就向银河系展示了艾塔星和亚撒普来契星的最新研究成果, 一种扩展次维空间的空间纽。 　　以及一种未命名射线, 此射线在演示时一击之下就将一颗质量中等的小行星，收缩成了水晶球那么大。 　　尽管他们当时做演示时，说这只是一种设想，目前他们还无法做到, 就只能做到将一艘长32米，宽26.5米, 高8.8米的飞行器给缩小成巴掌大小, 可饶是如此，也让星际联邦狠狠出了一身冷汗。 　　当然了，费伦帝国和贝希摩斯帝国也没好到哪儿去。 　　只是星际联邦禁不起吓呀！ 　　看看星际联邦都经历了什么, 先是军事殖民星在一个小时内，被完全侵占；再是满银河系滋事的圣教，竟然就潜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意图颠覆联邦共和制，这期间还伴随着顾青给出的那两个“金点子”。 　　在事后星际联邦拔除圣教时，那两个金点子总是阴魂不散，星际联邦有段时间加强了生物探测，就生怕哪天就有什么外来物种进入他们的生物链，导致他们不知不觉中就绝育了。 　　可以说顾青留给他们的心理阴影不是一般得大，看私下里不少联邦高管都纷纷选择冷冻生殖细胞就知道了。 　　这件事过后，顾青这边再和奥利弗建比蒙城，第一次联欢是开展横跨银河系的选美大赛，都没能让星际联邦放下心来，以致于他们当时禁止星际联邦公民参与。 　　就连费伦帝国还有贝希摩斯帝国的，也选择了观望，他们帝国中来参加也几乎没有，最终去参赛的多是自治星球的。 　　这档节目在星网上收视率倒是不错，不少网民都是冲着顾青和奥利弗来的，接着就被那不走寻常路的选美大赛，以及瑰奇的比蒙城给吸引了。 　　星际联邦政府这边当然也有在追，他们要知己知彼。 　　选美大赛的接档节目是《变形记》。 　　亚撒普来契星有着令星际联邦望尘莫及的传送系统，而且他们传送系统相对稳定，如果星际联邦能研究成功，那想来联邦实力会更上一层。 　　结果人家亚撒普来契星拿这种传送系统，来做娱乐节目，这所谓的“变形记”，就是利用传送系统，让参加节目的两位参赛者在同意传送环境下，进行基因交叉，交叉后的参赛者会随着基因交叉程度，而渐渐转变成对方，无论是从外形上还是从思维上。 　　是真正意义上的变形记。 　　当然了，这种变形是可以重新变回来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节目效果，还是其他什么的，节目最开始选的参赛者是相看两厌的种族，等到节目结束后，两位参赛者不是更加憎恶对方，就是握手言和了。 　　后者的几率相对要高。 　　星网网民对这种事很是喜闻乐见，认为《变形记》是一档娱乐和深度兼具的节目，所展现的社会意义值得深思。 　　不少网民纷纷表示对顾青和奥利弗这两个奇葩路转粉，还认为“天才和疯子只在一线之间”是至理名言。 　　星际联邦：“…………” 　　你们清醒一点啊！什么狗屁社会意义！他们分明就是在炫耀他们的传送系统，好吗？等等，考虑到顾青之前和艾丽莎·福尔曼提到如何消除歧视，好像用传送系统来将精神力等级低下的，和精神力等级高的相转换，就能让彼此更进一步互相了解，似乎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星际联邦：“………………”打住，不要被迷惑了！ 　　话说回来，空间纽的横空出世迅速吸引了银河系的关注，尤其是比蒙城宣布将会对外发售后。 　　至于那能将一颗小行星进行缩小的射线，顾青在演示过后就绝口不提了。 　　就算这样，也让星际联邦这边心惊胆战的，生怕他一个突发奇想，就将那射线对准星际联邦。 　　反正呢，星际联邦当权者们心理阴影面积，一时半会儿是减小不了了。 　　如今奥古斯都奉命来比蒙城，就是带着诚意来的，也想第一时间知道这一次比蒙城文化节，又会有怎么样的重磅出击。 　　和奥古斯都一起来的，还有苏瑾。 　　这三年来，无论是奥古斯都还是苏瑾都没有再晋升过。除了这三年来银河系相对平和外，也因为他们俩都有抹除不掉的污点。 　　而这三年的沉寂，并没有磨灭他们的心志，反而磨砺了他们，军部那边对此很满意，他们以后前途还将会是一片光明的。 　　说来到比蒙城外交不是他们俩的强项，只是上面斟酌过后，还是选了他们俩。 　　原因？大家心知肚明，这不是他们俩都和艾塔星领主顾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嘛。 　　以及是的，星际联邦终于回过味来，顾青他才不是什么新势力的核心成员，他根本就是那个新势力，天牛星区也在他的掌控下。 　　当初他们可真是信了他的邪。 　　还有他们每每感叹顾青行事不羁时，都要暗骂一回苏怀朗狗眼看人低，怎么就给了那修罗长成的机会！ 　　不愧是万恶之源。 　　（苏怀朗：“…………”） 　　再说回来，奥古斯都和苏瑾经过了数道程序，终于见到了顾青。他们来时，顾青这边还有客人，奥利弗。 　　奥利弗乍一看和人族有几分相似，银色长发，五官深刻，再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脸颊两侧布满了鳞片，眼睛颜色则是银红色的，有着瑰奇的美感。 　　更有在奥古斯都和苏瑾进来时，丝丝缕缕的银白色收了回来，重新组合成他的双手，再看他银色长发都带着一种漂浮感，似乎还有莹莹光辉闪烁。 　　相比之下，顾青就人族得多。 　　只是他明明比苏瑾都要大一岁，然而眼下看起来他还是当时青年模样，甚至还带出了两分少年感，尤其是奥利弗和他说了什么，他粲然大笑起来，就像是夏花般灿烂，完全看不出有一肚子黑水。 　　奥利弗轻飘飘看了奥古斯都和苏瑾一眼，和顾青颔了颔首就离开了。 　　顾青看他离开后，就转向了奥古斯都和苏瑾，伸手招呼他们俩：“奥古斯都上将，苏上校，好久不见了。”语气还带着三分亲切。 　　奥古斯都缓缓呼吸一次，方沉声道：“赛恩先生。” 　　苏瑾也是这么叫的，语气不免有几分僵硬。 　　顾青对此视若罔闻，示意了他对面的位置：“请坐。”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奥利弗坐的那张椅子分解成了两个。 　　顾青又问：“茶？” 　　奥古斯都和苏瑾对视一眼：“好的。” 　　原本带着水流质感的桌子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变得古朴起来。桌子上的杯子也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变成了赏心悦目的瓷器，连同花纹一起泛着漂亮的光泽。 　　这不像是用全息影像技术模拟出来的，考虑到顾青的机器人γ能够将其他物质进行原子层面的转化，那么如今他将这项技术应用到日常生活中，也就无可厚非了。 　　只是他又是怎么控制的？ 　　顾青眨了眨眼：“如果你们俩对这项技术感兴趣，稍后我可以为你们讲解。” 　　奥古斯都：“……”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没能立即答话。 　　苏瑾态度也变得自然了许多：“麻烦了。” 　　顾青多看他一眼，等收回目光后，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就没有提及过任何和苏家有关的事儿，也没有问苏瑾是否记起了苏辰，更没有要以苏辰的身份和苏瑾说什么。 　　无论怎么样，顾青都不是真正的苏辰，他和苏瑾也没有任何感情，那么如今这样谁都不提，就是对双方都再好不过的态度了。 　　奥古斯都和苏瑾这次来，还传达了联邦想派代表团来参加比蒙城文化节的意向。 　　比蒙城第一届文化节来得种族不多，可第二届文化节就截然不同了，费伦帝国和贝希摩斯帝国派来了代表团不说，银河系中其他自治星也带着他们的文化，前来进行友好交流，虽说大部分都是冲着瑰奇的比蒙城来的，在科技树上的交流不多。 　　不过无论是奥利弗，还是顾青他们都不在意。 　　奥利弗不说，顾青自己就点亮了一颗科技树，他很乐意继续让科技树茁壮成长，可他同时也很乐意接触更多从前没见过的人文，那往往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灵感，激发出更多的火花。 　　比如说特统人。 　　先前就提到过特统人，他们拥有着独特的时间场，星球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他们看其他种族，无不感叹其他种族的节奏太他妈快了。 　　正因为他们节奏慢，还被亚撒普来契星执法机关用违背移动法抓过。 　　顾青和他们接触后，对他们星球拥有的时间场很感兴趣，目前便有在研究时间场。 　　总得来说，对星际联邦终于愿意随大流，来比蒙城进行文化交流一事，顾青没有反对的道理，相反他还很高兴： 　　“大家共同进步，才是真的进步。” 　　顾青顿了顿又不疾不徐道：“我听说联邦这三年来，比之前更关注战舰制造了，是吗？这在我看来，也是一件好事。 　　精神力等级的出现，固然是顺应当时局势，然而到了如今也造成了阶级更加固化，是时候做出改变了，虽说你们这么做，带来的改变是几不可见的。” 　　奥古斯都分辨过后道：“你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苏瑾也看了过去，他也没有从顾青的言谈中听到任何愤懑，他就是在那么稀疏平常地说起精神力等级，还有他不会不清楚星际联邦打造更厉害战舰，目的究竟是什么，可他说起来时也表现地并不介意。 　　顾青微微一笑：“是啊，我从来都是这么以德报怨。” 　　苏瑾：“……” 　　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转念一想，顾青他这么“以德报怨”，可能是因为他其实就是这么想的，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拥有着星际联邦都在极力追逐的新技术，那样杀伤力巨大的新技术。 　　不说其他的，就是那能对一颗小行星进行重量级打击的射线，就足够让其他蠢蠢欲动的势力偃旗息鼓。 　　想到这儿，奥古斯都不经意扫到了顾青背后的博古架上。那上面放着数颗水晶球，又或者说那其实是被缩小的小行星！ 　　奥古斯都心中顿凛。 　　顾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用很稀疏平常的语气道：“你对它们好奇？哦，我可以给你一一介绍下，排在最左边的那颗是位于人马星系的欧罗拉星，有智慧种族，出产艾克维金属； 　　再来是位于大牵牛座的斯麦尔星，它还没有诞生智慧种族，本来质量就非常轻，一个普通成年人走在上面，走不过几步就能到另一个半球——” 　　苏瑾：“！！” 　　奥古斯都震惊过后：“你把它们都缩小了？成为了你的私人藏品？” 　　“如果你们仔细看得话，它们都是手工艺术品，是我制作的等比例缩小模型。”顾青看着他们俩叹了口气，过了会儿才解释道，“你们得思考，缩小一个小行星哪里那么容易，而且又不是缩小一辆车，一个茶杯，在缩小一个小行星时，得考虑到它所在的星系，那需要考量得变量不知凡几。 　　还是你们认为我这边已经能随意缩小一个小行星，还不会引发空间坍塌，或是被你们的卫星发现的地步了？” 　　不过在顾青这边排列的星球模型，其实都代表了这个星球已经被γ占领，也就是说它们已经成为了顾青的私人星球。 　　这件事奥古斯都和苏瑾不需要知道，他们听了顾青的解释，再去仔细观察了下那数个“水晶球”，意识到了是他们想茬了，不禁心生郝然，觉得他们误会了顾青。 　　认为顾青思维广阔归广阔，行事不羁归不羁，可他并不是个嗜血者，不然当时他入侵格里芬星时，就不会留着一群人质的性命了。 　　这么想着，奥古斯都和苏瑾都带上了歉意。 　　“不过这两颗星球是货真价实的，”顾青这时候这么说着，还把那两颗星球指给奥古斯都和苏瑾看，不管他们俩是多么错愕，顾青还是笑眯眯的： 　　“它们原本就那么大，上面有智慧种族，这次它们过来，是因为他们想体会下做个‘大’人物是什么样的体验。顺带一说，它们两互为恒星和行星，所以我就把它们带过来了。” 　　末了顾青还感叹道：“银河系真是无奇不有呢。” 　　苏瑾：“…………” 　　奥古斯都：“…………” 　　他们俩为什么要被派来比蒙城啊！下次谁要来谁来！他们俩是绝对不会再来了！ 　　然而这种想法等他们见识到比蒙城的绚丽后，他们就默默打消了。唉，顶多他们就不去见顾青，不去接受他的精神污染。 　　可现实是他们俩抗拒顾青的精神污染，可整个银河系推崇顾青的不在少数。 　　他在星网上人气不是一般得高，尤其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银河系公民来到比蒙城，见识到了比蒙城的奇瑰，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比蒙城没有的； 　　还有比蒙城出品的节目，也受众很广，收视率很高。其中还采用了捆绑销售，亚撒普来契星的法政节目现在是更考验逻辑思维能力了； 　　更不用说人家动手能力实在是强，空间纽在短时间内就推广了出去，第一天发售时那根本就是万人空巷，多少公民想买都买不着，只能眼巴巴地继续等着。 　　尤利西斯在发售前就走后门，从顾青那儿拿到了一个，这让他心里美滋滋的。 　　等他知道空间纽发售盛况后，就更是得意了，认为顾青这个朋友虽然平时能把你气得死去活来，可顾青对他从来不会吝啬。 　　从当初的战列舰TK17，到后来他还得到了一架可做僚机的侦查舰——比起最开始被γ分解的僚机，这艘侦查舰更小，更紧凑，使用了更简单的构造，功能却不是原先那架僚机可比拟的。 　　更不用说其他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了，尤利西斯觉得自己忍着时不时呕血的欲望，那都是有回报的。 　　却不知他的团员们私下里说起来，都觉得他们老大可能出卖了色相，就是没想到他们老大的色相这么值钱。那一架TK17就比他们全部家当都要高，好不好？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得亏尤利西斯不知道，不然他绝对又要吐血了。 　　随着顾青摆明车马，渐渐地他和星际联邦单方面的摩擦，还有与费伦帝国、贝希摩斯帝国可能存在的摩擦，变得没有那么明显了。 　　毕竟银河系那么广袤，顾青他意在探索银河系三大势力都没怎么探索过的未知区域，不和他们较劲，那他们傻了才会非要跟人家较劲。 　　如此一来，若把顾青当做一个新势力进行划分的话，那星际联邦占有一片星域，费伦帝国和贝希摩斯帝国占有另一片星域，这一片星域和顾青所在的天牛星区形成平面上的对角，而奥利弗所有的亚撒普来契星，则和星际联邦所在的星域形成对角，和顾青这边相连。 　　比蒙城几乎就在和所有势力都有交接的地域，或许以后就可以成为银河系中心。 　　不多说比蒙城，还来说顾青所在的星域。他所在这片星域是被探索最少的，星际联邦很少花人力、物力和财力去进行探索，费伦帝国和贝希摩斯帝国也是，所以在星网上，对这一片星域的认知也是最少的。 　　在比蒙城彻底走向正轨后，顾青就开始了全面探索。 　　不仅是派遣γ，还带上了伯洛格们。 　　之前伯洛格们活动的区域多是在天牛星区，它们可以说是将天牛星区中，对它们进化有利的本土物种基因，都加入了它们的基因库，有必要时就进行基因拼接。 　　尽管这种“有必要时”不太多，可伯洛格们如今早已不再是最开始单一模样，它们进行基因拼接时，外貌就会随之改变了。 　　在这期间，顾青这个不严格意义上的主宰，更进一步赋予了它们观察者和进化者的角色定位。 　　它们目前观察的对象是天牛星区，接下来就会是顾青这边还没有被探索的大片星区，再往后会是整个银河系，如果更进一步的话，它们可能会离开银河系，去往更广袤的宇宙，谁也无法预测它们究竟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目前顾青带着它们从天牛星区出发，去往其他星区。 　　说起来天牛星区就是个相对危险的星区，光是时不时的宇宙风暴就很让人头疼，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星际联邦没有往这边殖民。 　　而等出了天牛星区，就会发现天牛星区也会成为相对安全的星区，在这样的星区内进行探索，那可不是一般探索舰和探索设备就能应付的。 　　然而这同时也给了伯洛格进化的契机，它们拥有着最强大的适应能力。就算一开始不能适应，那就汲取下本地物种的优良基因，如此一来就变得适应了。 　　要不说这个种族几乎是完美得呢。 　　顾青心中还有点自豪地想。 　　此外，顾青还秉承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开始给银河系其他公民分享他的探索日志。 　　说是探索日志，其实更像是记录影片。 　　记录了他所探索的星区，星区内的星球，星球上的本地物种等等。 　　顾青在剪辑影片上的本事，是被专业人士认可的，就连配乐他也能自己操刀，或是恢弘大气，或是清新自然，反正会契合影片气质。 　　这记录影片一出，就引发了热议，关注度也非常高。 　　尤其是对天文学家们来说，这根本就是第一手资料啊。他们从前没那个机会去探索新星域，现在没想到顾青竟然那么慷慨大方，他们十分感动，研究起来也很热情积极。 　　当然了，大部分观众没那么学术性，他们都是抱着来看顾青新作的姿态来了。 　　一开始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正经，稍后就被他们没那么清楚见识过的景观吸引住了。 　　即使如今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超光速航行让星球与星球之间的距离变小了，各种高科技层出不穷，然而个体在星系，在宇宙面前仍然是那么渺小。这种情况下，个体往往都不会不自禁感叹宇宙的壮观与宏伟，并深深为其折服。 　　再说即使是记录片，顾青发送回来的记录片也并不枯燥乏味，有时候看本地物种打架，他们都能看出两军交战的紧张刺激感。 　　此外，每一帧都能截图下来当做屏保。 　　一时间，银河系升起了一股探索热，星网上关于星际探索的话题热度一天比一天高。 　　而对带出这股风潮的顾青，他的人气又高了一截，从前觉得他和奥利弗一样奇葩的路人粉或黑粉，现在看他的纪录片看得那个一个津津有味。 　　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种想法是星际联邦那群高官们的，他们的心理阴影面积一如既往地叫嚣着，不过他们都有在看纪录片就是了。当然了，他们是意图从纪录片中看出什么不得了的，比如说矿产资源。 　　星际联邦如今是不缺资源，可谁会嫌资源多。 　　再有他们还可以借此揣摩顾青下一步行动，再不济也得预防他从那片星域找到联邦克星生物，像是能让联邦绝育的生物什么的。 　　反正能从纪录片中分析出来的信息，还是有很多可侧重的。 　　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少校叶翎提出了一个问题：“赛恩先生他到底采用了什么样的探索设备？镜头到底被放在了哪儿？我有注意到无论拍摄什么样的环境，哪怕恶劣至极的环境，镜头始终都很平稳，并没有受到恶劣环境所影响。这哪怕是咱们联邦最好的探索设备，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一言激起千层浪。 　　尤其这次顾青发回来的最新纪录片，是探索到被天文学家命名为耶梦加得的星球。耶梦加得的含义是庞然大物，天文学家拿耶梦加得去命名一个星球，可以预见这个星球有多庞大，可以说在银河系中都排得上号。 　　这次纪录片是记录了耶梦加得的深海，影像一侧是有深海下潜米数记录的。 　　结果一群联邦军部官员就眼睁睁看着，那个数字一直再增加，很快就打破了目前星际联邦能用探索设备探索的深度记录，可还没有停。 　　同时那捕捉镜头还很稳，随着那镜头左顾右看，观看者就能跟着那个视角看到深海生物，而且随着下潜深度，他们还跟着产生了莫大的心理压力，好像海水压力也跟着压到了他们，尤其是时不时还有深海巨兽在可见视线内游走。 　　那感觉就像是在看惊悚电影，还是特别惊悚的那种！ 　　刺激，太刺激了！ 　　这时叶翎又开了口：“你们觉不觉得这很像是第一视角？而且我觉得这不是探索设备，而是更像是我们正通过探索者的眼睛在看。” 　　一室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我是一个导演:) 第38章 星际物语（11） 　　比蒙城 　　又是一年文化节。 　　这次文化节的主题是“远古文明”, 报名参加者可以任意带来自己种族或是所在地的远古文明，到时候会挑选出有代表性的, 存入比蒙城博物馆, 供银河系游客观赏。 　　顾青自己不能说是星际联邦人，也不是单纯的艾塔人，所以这次他带来的是在探索途中, 所遇到的新智慧种族的远古文明。 　　那是一群生活在海中的智慧种族，顾青称他们为亚特兰蒂斯，其所在的星球叫耶梦加得。 　　说起这个来，顾青先前拍摄的深海纪录片，就是在耶梦加得星拍的。 　　耶梦加得星拥有着银河系已知最深的海域, 以已知的探索设备根本无法抵达得到。只是那片海域中却生活着无数海洋生物，它们能够在深海中自由遨游, 伯洛格吸收了其中的优良性状, 便也能够做到了。 　　顾青共享了伯洛格的视野，于是便有了那部以第一视角拍摄的纪录片。 　　星际联邦发现这一点后，并没有对外宣扬，他们也不是很清楚费伦帝国和贝希摩斯帝国是否也发现了, 反正普罗大众是没有那么敏锐地意识到，又或是在意识到这细思甚恐的一点前, 他们都要被吓出心理阴影来了。 　　如今星际科技发达, 营造最真实的观影氛围早不是问题，因而许多网民在观看那部深海纪录片时，都选择了全息模式。 　　有其加持, 再搭配神了的配乐与张弛有度的节奏，和时不时朝着荧幕汹汹而来的深海巨兽，再有那种随着深度下降，而渐渐增加的心理压力，总体感觉实在是过于刺激。 　　好好的纪录片，就变成了惊悚片。 　　还别说这部纪录片，还真被不少电影节提名了年度最佳惊悚片，还要加上年度最佳配乐，年度最佳剪辑，年度最佳摄影等提名。 　　当然了，年度最佳纪录片提名是少不了的。 　　为此顾青还格外提供了海报，并表示很乐意被提名，最终还真被他拿回了好几座奖杯。 　　对此，星际联邦高官们无fuck可说。 　　无话可说归无话可说，此次比蒙城新一届文化节，星际联邦仍旧有派代表团来。 　　星际联邦是由多个星球组成，其中不仅仅包括当年进入星际时代的地球人，还包括本就生活在银河系中的外星人，只是人族占得比例较高，因此这次展现星际联邦的远古文明，才会有个代表团来，主要负责人中依然有阿历克斯·奥古斯都。 　　当发现比蒙城中多了个海洋馆，在海洋馆外还张贴着那部纪录片的海报时，奥古斯都控制不住他自己，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当时一块看纪录片时，他在格里芬星出任务，不在林恩星。后来却有听同僚心有戚戚然地说起来，而他们至今都还不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反观人家始作俑者，完全一副“嗨呀，那就是娱乐，别那么当真”的态度。 　　气不气人？ 　　现在再来看，似乎这个新增的海洋馆人气不低，不少游客都是冲着它来的，看来那部纪录片让它未开先火。 　　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心想他下次绝对不要再做负责人了，也庆幸这次没有必要去见顾青。 　　可这次他能如愿吗？ 　　眼下只有顾青在比蒙城，奥利弗心情不好不愿意出门，尤利西斯过两天才能来，梅赛斯正准备为她所同化的星球升级做准备，好在还有伊缇妮已经来了。 　　伊缇妮作为银河系最受欢迎的灵魂歌手，这次将在比蒙城演唱新歌剧，不过她得提前做准备。 　　没朋友在身边的顾青，便将精力放到与会人员提前提交的“远古文明”纲要上，突然比蒙城安全系统发出了警戒。 　　原来是检测到了不明空间波动。 　　顾青：“？” 　　下一刻顾青就将纲要投影缩小到一旁，兴致盎然地拉开了安全系统的监测屏幕，等看到接下来监测到的一幕，他扬高了眉。 　　很快顾青就见到了制造了不明空间波动的人，对方看起来很年轻，也有点面熟，但顾青从前从没有见过他，倒是对方在看到他愣了下，像是认识他，又不是很确定，最终对方试探地问：“您是不是姓苏？” 　　顾青反问他：“你姓奥古斯都？” 　　在对方疑惑下，顾青接着说道：“你看起来像是我认识的一个奥古斯都，阿历克斯·奥古斯都。” 　　对方激动了起来：“您认识他？” 　　顾青点了点头：“不仅如此，他今天会过来这里。” 　　对方语气急切了起来：“我能见见他吗？我是他的——” 　　顾青接道：“孙子？” 　　对方：“——崇拜者。” 　　对方：“！” 　　顾青摊开手：“你的智脑意图入侵我的安全系统，我的安全系统有捕捉到它的制造日期。” 　　对方最终坦言：“您相信时空穿越吗？” 　　顾青“唔”了一声。 　　阿历克斯·奥古斯都是不想见到顾青，可不久后他还是被顾青叫来了。 　　奥古斯都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些。然而这份从容，在被顾青指着一个和他长相有五分相似的年轻人后，开始节节败退。 　　顾青是这么说的：“奥古斯都上将，来见见亚历山大·奥古斯都，来自未来，你的孙子。” 　　亚历山大·奥古斯都红了眼：“祖父！” 　　奥古斯都则看向顾青，没好气道：“这又是你的一个新玩笑？” 　　“那我就划掉这句，重来一遍好了。”被质问后的顾青好声好气道，“奥古斯都上将，来见见亚历山大·苏奥古斯都，来自平行世界，是平行世界的你的孙子。” 　　亚历山大·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他本来要皱眉的，见此情景不解道：“他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惊讶？” 　　亚历山大·奥古斯都惊疑不定，紧盯着顾青：“你说这是平行世界！” 　　顾青：“嗯哼。” 　　亚历山大·奥古斯都紧皱起了眉头，那很有奥古斯都的神韵。 　　奥古斯都他也有点反应过来了：“等等，苏奥古斯都？” 　　顾青微微一笑：“在平行世界你和苏瑾苏上校，最终喜结连理了。” 　　奥古斯都：“！！” 　　阿历克斯·奥古斯都他在去年订了婚，订婚对象并不是苏瑾。他和苏瑾经过一系列事，沉淀了不少，彼此间还加深了友情，可那从来都没有朝着爱情转变过。 　　亚历山大·苏奥古斯都镇定了下来，他后知后觉地问顾青：“你又是谁？你和爷爷，我是说苏瑾苏上将年轻时很像，不然我也不会错把你当成苏家人。” 　　奥古斯都敏锐意识到了什么：“亚历山大，你不认识他？”他还不至于觉得顾青这么无聊，找这么个演员来，就是为了开这么一场玩笑。 　　再者时空穿越这个话题，一直以为都是科学家们研究的热门项目，之前就有科学家预言过，不需要五十年他们就能在时空穿越上有关键性突破。 　　至于平行世界？理论研究早已成体系。 　　亚历山大下意识摇头。 　　顾青把手插兜里：“小奥古斯都先生，你可以叫我赛恩。我和苏瑾，我们可以说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亚历山大皱着眉：“我记得爷爷曾有过一个兄长，似乎是小时候被星际海盗绑架走了。后来祖父在和贝希摩斯帝国作战时，在天牛星区被一个疑似那个兄长的人救了，可后来证明那并不是苏家人。” 　　奥古斯都看向顾青。 　　顾青神色自若：“哦，那是段美好时光。” 　　奥古斯都：“…………” 　　亚历山大：“？？” 　　事情发展到这儿，已经很明朗了： 　　亚历山大·苏奥古斯都来自平行世界，那个平行世界同样是由最开始的小说衍生的，只是那儿并没有顾青来改变什么就是了。 　　在清楚过后，顾青对亚历山大那条时间线上发生了什么，也有那么点好奇。 　　不过看亚历山大的全身扫描，还有他谈话间不得不透露出来的，可以推断亚历山大在他的时间点上，遭遇了相当糟糕的事。 　　不仅仅是亚历山大本人，还有整个银河系，这么一说的话，那最有可能的推论是亚历山大他们遭遇了伯洛格。 　　那必然是一场硬仗。 　　以伯洛格的种族特性，银河系其他种族最终将会走向覆灭。 　　当然了，也不排除谁主角光环大爆发，最终来个绝地反攻。 　　可真要按照自然规矩来的话，银河系中其他种族并不是伯洛格们的对手。再说种族大灭绝，历史上还少吗？在地球，人类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地球上的主宰者，在生物链的最顶层。 　　看曾经雄踞地球的恐龙都灭绝了，又有谁知道在那之前的亿万年中，又是否有智慧种族诞生，又有多少次生物链被覆灭重组？ 　　顾青并不打算去干涉另一个平行世界，于是他就放亚历山大去和奥古斯都“相认”了。 　　奥古斯都一开始还半信半疑，可亚历山大既然进行了时空穿越，那他在穿越前就做好了准备，很快就让奥古斯都几乎完全相信了他。 　　也和顾青推测的差不多，在亚历山大的时间点上，虫族全面入侵银河系。 　　那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硬仗，除虫族外的种族损失惨重，最终亚历山大不得不孤注一掷，进行了时空穿越，想回到最开始时，从源头上消灭虫族，然而他没想到他回到了正确的时间点，却不是他的时空。 　　这其实也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时空悖论的存在，以及平行世界。 　　还有就是这个平行世界，和亚历山大他自己所处的平行世界有很大的不同。 　　除了他两位祖父没有在一起外，在他那个平行世界已经有了痕迹的虫族，在这个平行世界没有半分动静； 　　还有那个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六十年前人的顾青，其在科学研究上的造诣，一点都不落后于六十年后的。 　　亚历山大是有心想探究这个人，可他更在意的还是他的世界，还有再次看到祖父生机勃勃地站在他面前，亚历山大很想要大哭一场。 　　只是他也很清楚这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祖父，亚历山大按捺住心中酸涩：“我不清楚这个平行世界有没有虫族，但我想奥古斯都上将您也该留心。 　　相信我，那是我们从没有遇到过的敌人，危险等级前所未有，他们就是完美的战争机器，集生命力、攻击力、耐力于一身，还能够不断进化。 　　无论什么样的环境他们都能适应，彼此间信息能够进行高效分享，不会恐惧，源源不断，所到之处只剩下绝望和死亡。” 　　亚历山大深吸了一口气，还要再说什么，就见奥古斯都脸色变了：“您？您是想到了什么吗？” 　　奥古斯都也深吸了一口气：“你说的敌人，我们已经见识过了，除了他们不是有机体的。” 　　亚历山大：“？？” 　　奥古斯都沉声道：“他们是名为γ的机器人，能够从原子层面利用一切物质进行自我复制，在四年前于一个小时内占领了格里芬星。 　　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我们不仅拿他们的指挥官毫无办法，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家伙，在星际中掀起腥风血雨。” 　　亚历山大：“！！！” 　　不知不觉中奥古斯都的语气已经变了，深沉中多了几分哀怨：“他认为星际联邦因为精神力等级，造成阶级更加固化，觉得可以利用一种生物，进入星际联邦生物链，让联邦公民绝育来彻底解决； 　　他还发明了一种射线，可将一颗小行星缩小到水晶球大小； 　　他研发的空间纽，成为最炙手可热的产品；他拍摄的深海纪录片，获得了联邦星云电影节年度最佳惊悚片奖！” 　　亚历山大：“……？？？” 　　这是魔鬼吗？ 　　仿佛接收到了亚历山大的感想，奥古斯都扯了扯嘴角：“事实上，你已经见过他了。” 　　亚历山大愣了愣：“您是说赛恩先生？” 　　奥古斯都看向远方：“我们就在他和奥利弗建立的太空城，比蒙城。这是银河系最大的太空城，是银河系公民出外旅游度假的最佳选择之一。联邦公民尤为热情。” 　　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不解道：“可是，联邦公民不是该痛恨他这个侵略者吗？再说他拥有那样的战争机器，对其他人来说都是威胁，不是吗？” 　　奥古斯都沉默了片刻道：“没有谁在那场入侵战中牺牲。” 　　亚历山大大吃一惊：“怎么会？” 　　“因为我是个和平主义者，”顾青冷不丁显露出身形来，非常好意思道，“我的主张是我好，你好，大家好。” 　　奥古斯都：“…………” 　　亚历山大没有全信，可对比他所在世界的惨烈，他也说不出什么质疑的话来。 　　顾青看了眼神色变幻的奥古斯都，又看向悲凉的亚历山大：“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和奥利弗说了，他说管他什么事，还是不来比蒙城和我一起研究时空穿越，所以我一个人的话，进度就要慢一点，我想你至少得在这儿呆上一周。等我研究好了，我就可以把你送回去。” 　　亚历山大第二次听到‘奥利弗’这个名字，他好奇道：“奥利弗？是亚撒普来契星领主奥利弗吗？” 　　顾青点了点头：“嗯，他是我的好朋友。” 　　顾青想了想又说：“所以这段时间你可以呆在比蒙城，我想奥古斯都上将可以为你做向导，我特别推荐新设的海洋馆。” 　　亚历山大强打起精神：“多谢您，赛恩先生。” 　　奥古斯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只最终他还是没说出来。 　　亚历山大其实没心情去游览比蒙城，但他也不愿意悲观以待，至少他现在还能面对他祖父的同位体，借此得到心灵慰藉。 　　还有就是知道这个平行世界不会像他的平行世界一样，亚历山大也由衷地感到安慰。 　　奥古斯都也推迟了离开比蒙城的时间，他无法做到将亚历山大单独留在比蒙城。此外同理心的驱使下，他想为亚历山大做点什么，尽管亚历山大所处的时间点，科技比他们现在更发达，和虫族交战的数年也让他们在各种武器上，都有了更长足的改进。 　　亚历山大也提供了他的记忆影像，关于虫族的。 　　奥古斯都深刻见识到了虫族的杀伤力，也知道虫族的构成，他们同样没有个体意识，却有一个总指挥官，就像是蜂巢中的女王。 　　在观看记忆影像时，奥古斯都也猛然注意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在那一帧画面上，超越光速的刃针射穿了友军装甲。 　　奥古斯都：“！！！” 　　不等亚历山大反应过来，奥古斯都就仓皇地离开了。 　　奥古斯都如今在比蒙城，他根本就不能轻易离开，而且他也没往很不可思议的方向想，他所想到的是他当时在艾塔星见到的异兽，有可能就是亚历山大那边日后的虫族。 　　因此奥古斯都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顾青确认此事。 　　如果那真是虫族的话，那么他们这个平行世界也将面临浩劫。 　　顾青这会儿正在研究如何把亚历山大送回去，在奥古斯都闯进来时，头也没抬：“奥古斯都上将，你不和亚历山大话穿越时空的祖孙情了？我倒有点想知道在他们的世界，我的同位体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赛恩！”奥古斯都又急又快道，“亚历山大的记忆影像中，虫族其中一个构成分支，和我当时在艾塔星见到的那个异兽很像。亚历山大还说根据他们的调查，虫族最先出现的星域，最可能是天牛星区。” 　　顾青抬起头来：“所以？” 　　奥古斯都沉声道：“我们的世界很有可能也存在虫族，会对整个银河系带来浩劫，我们得提前准备起来。” 　　顾青压了压手：“放轻松，关于你说的异兽，我可以像你保证它们不存在威胁性了。” 　　奥古斯都一愣：“你消灭了它们？” 　　“我总不会放任它们在艾塔星上呀，”顾青说着实话，话锋一转：“亚历山大说虫族和γ很像，无论是族群构成，杀伤力。对吧？那再考虑到两个平行世界的相似对等性，那你有没有想过虫族对等于γ？再说了，我作为γ的指挥官，难道没有给银河系带来浩劫吗？” 　　不等奥古斯都给予肯定，顾青就自问自答道：“仔细一想的话，好像没有哎。” 　　奥古斯都：“…………” 　　顾青托着下巴：“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这个平行世界最举重若轻的个体变量，和亚历山大的平行世界相对比的话。 　　奥古斯都上将，你不这么认为吗？还是说让你们星际联邦的人，承认一句我是和平主义者，根本不存在任何阴谋论，就那么难吗？” 　　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心想：‘你都做了什么，你心中难道没有数吗？’ 　　不过奥古斯都还是信了邪的，他觉得以顾青的本事，他当时一定消灭了那群异兽，不然以亚历山大的描述，那群异兽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 　　然而奥古斯都还决定等他回到星际联邦，他还要再彻查一遍 ，以防再出现什么变故，星际联邦如今可再也不能经受其他刺激了。 　　同时奥古斯都从顾青这儿知道的，也给了他灵感。星际联邦其实有在暗中研究γ，或许亚历山大那边也能借鉴一下γ，来对付他那边的虫族大军。 　　奥古斯都本来有想过问顾青，可否给亚历山大以关键性武器支持，可奥古斯都想了想顾青的性格，还有他做过的事情。 　　奥古斯都想他即使他问了，顾青也只会说“管我什么事”吧，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存亡与毁灭，顾青都不会有半分在意的。 　　所以到最后奥古斯都都没有去问。 　　亚历山大却在一周后离开时，郑重感谢了顾青，感谢顾青愿意花费心力将他安全送回去，还为他提供了关于时空穿越的新理论。 　　奥古斯都愣住了。 　　等到亚历山大从打开的虫洞中顺利离开，奥古斯都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青，结果一转头就看见顾青招呼他的中心电脑，在详细记录空间波动数据，一副把亚历山大当小白鼠的态度，奥古斯都就觉得什么感动都散了。 　　顾青对此不以为意。 　　很快清洁机器人η就把碍事的奥古斯都赶走了，心情变好的奥利弗舍得却是过来了。 　　还有在比蒙城玩了几天的尤利西斯，在属下们“老大又去出卖色相”的视线目送下，来实验室这边找顾青插科打诨，顺便看看还能不能拷贝一份伊缇妮特意送给顾青的演唱录像。 　　这样的有朋自远方来，乐不乐乎呢？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 　　奥利弗：:) 　　尤利西斯：qaq 第39章 星际物语（12） 　　《《无责任番外, 与正文无关》》 　　顾青正在流汗，可怕的甜腻味道随之弥漫开来。 　　顾青眼睛发红, 气息不顺, 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 　　系统：“QAQ” 　　系统：“我错了！！我原本选了星际背景的平行世界，可现在是也是星际背景，就是这儿的人还多了ABO的设定！大魔王你知道什么是ABO吧？” 　　系统一着急说漏了嘴, 却全然不知，继续急切地表忠心：“我看看啊，说得是第二性别，其中Alpha和Omega这一性别，会有发情期, 这期间体内信息素会大量分泌，然后顾名思义就是发情, 通常没什么理智可言！但相信我, 这时候已经有了抑制剂，你快找找QAQ” 　　系统简直都快要自裁以谢罪了，它被驴踢了才会把它家宿主送到有这种设定的世界来。平常没有发情期的人，对自家宿主来说都是金鱼了, 现在还多了这种兽性设定，那根本就是禽兽不如了, 好吗？ 　　顾青气息不稳：“呵。” 　　系统：“嘤。”尽管宿主看起来娇软可推倒, 可系统看到了溢出来的黑气，扪心自问：活着不好吗？ 　　顾青擦掉了滑落到眼睫毛上的黏腻汗珠，分辨了下方向, 朝着浴室走去，却没想到浴室并不供应冷水，不过这倒是帮了顾青的忙，他现在洁癖症压过了这具身体的其他生理反应。 　　顾青身上穿着的衣服，被他不耐烦地扯开，丢到了一旁。 　　很快温水洗去了甜腻的汗水。 　　半小时过去了，顾青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下来。与此同时信息素还在源源不断地分泌着，让肌肤呈现一种诱人的粉红色。 　　顾青伸手撑住了还在颤抖的膝盖，目光深沉得可怕。 　　系统没敢吱声，直到顾青让它去链接星网。系统也没敢问顾青怎么知道这儿情况的，宿主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 　　接下来海量的信息，顺着系统这个临时的智脑，源源不断地被顾青吸收了，这在很大程度上分散了顾青的注意力，几乎到了精神和肉体分开的地步。 　　至于顾青怎么知道星网的？他之前对抗发情期这种本不该出现在像人类身上的现象时，多线程作业，汲取了原身的记忆，进一步了解了ABO设定。 　　不得不说，这设定实在是太、有、趣、了。 　　而原身？他叫苏辰，是典型男A女O结合生下来的男O，还有个小他一岁的弟弟苏瑾，则是个Alpha。 　　在当下社会中，Alpha和Omega数量都较小，然而不同于Omega的娇弱，和负责生育，Alpha则凭借着自身素质，站在了阶级顶端。 　　又哪怕如今科技高度发达，Omega平权运动经历了多年，然而ABO仍旧固化着社会阶级。 　　原身作为一个Omega，接受了最优秀的教育，自然不甘心像他母亲韩丽娜那样，一毕业就找个Alpha嫁了，然后相夫教子。 　　只是他和苏瑾的父亲苏怀朗，作为一个政客，虽然平时表现得很开明，对外也表示支持Omega平权运动，然而苏怀朗为了他的仕途，瞄准了联邦议会参议员路易·奥古斯都的独子，联邦最年轻的上校阿历克斯·奥古斯都，想将苏辰嫁给他。 　　此外，苏怀朗只是看起来开明，实则大Alpha主义根深蒂固，认为Omega就该做生育机器，并且苏怀朗一向强硬，对于苏辰的反抗十分不满，这一次明知道苏辰即将迎来发情期，却收走了所有抑制剂，也拿走了苏辰和外界联系的智脑，更甚者还不准家中智能管家给苏辰房间提供冷水。 　　目的就是要让苏辰承受不了发情期的痛苦，进而选择屈服。 　　顾青冷笑了两声。 　　系统颤了颤。 　　顾青却不再颤抖了，然而当他从浴缸中站起来时，发软的身体还有满屋子甜腻的味道，还是让他黑了黑脸。 　　经过镜子前，顾青瞥了眼，镜子中的他尽管称不上娇小，可Omage向来有“身娇体软易推倒”的特性，长相还相对正常男性柔和几分。 　　哦，这儿没有正常男性，男和女只是ABO这第一性别下的第二性别。 　　在顾青看来ABO的设定全无意义，人类之所以被称为高等动物，是因为他们已进化到能将兽欲进行控制，并进化到禽兽不如的地步，而不是如今在生理上还要受到信息素控制，这根本就是逆进化。 　　不过顾青一想也明白ABO这种设定，最开始会出现是为什么服务的，而顾青尽管平时没那方面的需求，但他并不歧视这种正常生理需求，他只是厌恶受到生理禁锢。 　　说白了，就是顾青针对的不是ABO，而是不能完全控制生理反应。 　　话说回来，AO发情期至少要三天，而且一天比一天难熬，除非打抑制剂，或者进行AO结合。 　　原身才第一天发情期，顾青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一方面加强对身体控制，另一方面把系统当临时智脑，借以入侵苏家的智能管家系统，借此更深刻判断这星际背景下的科技发达程度。 　　当顺利入侵了家庭智能系统后，顾青就更从容了。 　　多谢如今人们对智能机器的依赖，控制了家庭智能系统后，这个家就没法再控制不住顾青了，他想拿到抑制剂也轻而易举。 　　只是顾青如今进一步目标，可不仅仅在于抑制剂。 　　归根到底，抑制剂起到的作用只是一时的，治标不治本。 　　顾青想一劳永逸，他也很好奇这ABO到底是怎么催化来的。于是就继续把系统当临时智脑，开始在茫茫星网上查询更进一步的信息，还想着该如何摆脱苏怀朗和苏家对他的桎梏，想来想去就有了个主意。 　　在身体有发情期这样debuff下，顾青却比他平时更能集中注意力，还又因为这样的debuff让他心烦，他也比平时思维更跳跃。 　　总之就是兴风作浪的心更甚，以致于他明明能够安全绕过某些机构的数据防火墙，偏偏就是非要留下点小痕迹，等到人家追踪起来时，又开始给自己的行踪打补丁。 　　甚至到了后来，顾青去一步步侵入到星网的核心数据层，横跨整个星际联邦星域的星网，其核心数据必定值得探索，而且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探索到的，光是外部构成就足够复杂。 　　顾青还有了解到，星际联邦负责运营星网的是一台中心电脑。 　　严格来说，是一个人工智能。 　　就像是顾青家伊娃，她曾经就作为中心电脑，运营着整个蜂巢，直到后来有人释放出了T病毒，以及顾青来到了以《生化危机》为蓝本衍生出的平行世界，将伊娃给忽悠走。 　　这倒不是顾青这次也要故技重施，他绝对没想着再带走个人工智能，不然在这次新旅程的第一个世界，他就不会叫他重写的低配版人工智能，为人工交互界面了。 　　顾青就只是了解下。 　　不管怎么说吧，顾青精神亢奋地渡过了这次发情期。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身体被掏空，也不像是受了天大的折磨，看得苏怀朗一愣一愣的。 　　等苏怀朗回过神来，便看向韩丽娜：“你给他抑制剂了？” 　　韩丽娜连忙摇头：“我这三天都没在家，会不会是瑾瑾提前回来了？”苏瑾入了军部，来年就可以晋升为少校。 　　苏怀朗却知道苏瑾还没回来，狐疑地看了顾青一眼，见他仍不见退缩，苏怀朗心里来气，只是他这慈父面具戴得久了，没想一下子就摘下来：“小辰，你在怨我和你妈妈？如果你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你就不会那么想了。” 　　不用他多说，韩丽娜就接过了“耳濡目染”长子的任务。 　　原来联邦中心林恩星昨天又展开了一次Omega游行，然而在游行途中，有一个Omega信息素大爆发，差点导致当街大暴动，万幸的是没有人员死亡，只是还是有数十人受伤，那个信息素大爆发的Omega现在还在昏迷中。 　　韩丽娜借此想老生常谈，便问顾青：“辰辰，你也看了新闻了，你有什么感想？” 　　顾青：“我的感想？” 　　韩丽娜：“嗯。” 　　顾青勾了勾嘴角：“ABO从根源上就不该存在。” 　　顾青经过这三天的发情期，尽管他能有更多掌控权了，以后也不会让苏家桎梏他，依照他的严谨，他大可不必担心又一次发情期，更甚者他还可以切除腺体，假装自己是个Beta，或是个无性人。 　　只是那就不像他了，不是吗？ 　　韩丽娜见长子还是冥顽不灵的，不免带了几分恼，回头面对苏怀朗时，便不禁带上了气弱。这不仅仅是Omega对标记其的Alpha的天然臣服，还因为她从骨子里就害怕苏怀朗，却又更加离不开他。 　　出乎她预料的是，苏怀朗并没有生气，还难掩期待道：“小瑾过两天就回林恩星了，他邀请了奥古斯都上校来家中做客。” 　　苏怀朗的仕途并不太顺，否则他也不会一心要攀附奥古斯都家了。 　　韩丽娜也知道他的心思，当下就表示会好好招待阿历克斯·奥古斯都的，末了不确定道：“辰辰那边？” 　　苏怀朗沉吟道：“奥古斯都上校是星际联邦最优秀的Alpha，苏辰他一个Omega如何能拒绝得了，何况他发情期刚过。我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看起来很轻松，可谁都知道A和O的发情期是多么难熬。”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被奥古斯都上校的信息素味道，引诱得再度发情。 　　韩丽娜也跟着感叹道：“辰辰他也该知道一个优秀的Alpha是有多难抵抗了。” 　　这夫妻俩简直是恨不能奥古斯都立刻就标记了苏辰，还如果可以，他们非常乐意促成苏辰被奥古斯都标记。 　　更可悲的是，他们夫妻俩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问题，还觉得他们是为了苏辰好，最起码韩丽娜是这么个意思。 　　顾青轻轻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就悄无声地地离开了林恩星。 　　等到苏家意识到苏辰离家出走，顾青已经用赛恩·卡罗尔的假身份，以beta的第一性别在赛恩斯星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入职了。 　　这家生物科学公司主打产品就是抑制剂，其品牌在星际联邦排名前五十。 　　顾青选定这一家，还因为赛恩斯星是星际联邦的全商业化星球。 　　不仅有生物科技公司，还有有名的机器人或仿生人制造公司，智脑制造公司等等，星际联邦各色材料和矿石等资源，在这儿应有尽有。 　　只要付得起星币，什么都能买到。 　　还有这家生物科技公司安全系统需要升级了，不然顾青也不会那么快就将他伪造后的简历投进来。 　　另外，赛恩斯星上很少有Omega平权运动团体活动的痕迹。那些团体自有他们活动的基地，多是无人星球或是垃圾星球，很多离家出走的Omega往往会被这些团体接纳，苏家便是要寻找他，也会略过赛恩斯星的。 　　不过顾青觉得更有可能是，苏怀朗会压下他家长子离家出走的事，到底他这个人很要面子，还对外支持Omega平权运动，要让人家知道他都不支持他的长子，那他对外态度不就成了笑话？ 　　如此一来，顾青就在赛恩斯星安顿了下来。 　　如今星际科技树点亮了方方面面，顾青在人家公司上班的同时夹带私货的同时，也认认真真地研究起了这时的科技树，研究完还动手实践。 　　清洁机器人是必不可少的，其他方面的机器人，顾青有研究出了个可自我复制机器人，这会儿没让这个机器人多复制，就平时在他身边做他助理。 　　这材料都是需要星币的，所以这过程中还伴随着顾青在赛恩斯星这个商业星球，利用自己的技术赚取星币。后来遇到了星币换取不来的，顾青就派遣了他制造的自我复制机器人，去广袤的银河系中去探索，这渐渐就发散了。 　　好在顾青没忘记他的初衷，他有意对这ABO构成釜底抽薪。 　　这就回到了人类在进化途中的分化上，这ABO分化在基因序列上，是有相对应基因片段的。 　　和从前顾青记得的基因序列一对比，就能相对精准地确定，之后顾青还经过了研究，再结合已有数据，就能够确定到底是哪一基因片段在起作用。 　　顾青的打算是修正这一基因。 　　只是这ABO是多年进化的结果，且人类如今数目超过两百亿，还分布在星际联邦旗下近三百颗星球上。顾青想要一了百了，可没那么简单。 　　顾青最终研究出了一种生物，这种生物有效针对联邦人类，通过进入联邦人类生物链的方式，来最终加速修正过程。 　　顾青还给自己找了个好帮手。 　　还记得先前提到过星网的中心电脑吗，它被联邦编写出来，自然得符合最基本的机器人三大定律。再者它还只是个人工智能，再怎么样都不会主动做出对联邦公民有害的事。 　　可顾青他擅长应付人工智能，也有心帮助这个平行世界的人工智能进化。 　　顾青是觉得吧，联邦人类有ABO这样的逆分化，时常受到发情期困扰，可整个社会都不觉得得从根本上做什么，没有强敌在侧是一个原因。 　　再有都到了科技高度发达时，人工智能再普遍不过，机器人和仿生人进入到千家万户和各行各业。要是没有机器人觉醒，是不是就白费了这样发达的科技氛围呢？ 　　系统默默旁观，瑟瑟发抖。 　　苏辰失踪了两年，苏家仍没有任何线索。 　　苏怀朗如果不是顾及着苏瑾，都想对外宣布苏辰生病身亡了，到底苏辰离家出走的事，还是没能瞒住，最起码这个圈子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明明大家很快就去追逐新新闻了，但苏怀朗仍觉得他的同僚们，还会在背地里对他指指点点，这让苏怀朗耿耿于怀，将怒气都发泄到了韩丽娜身上。 　　苏瑾却一直没放弃寻找兄长，他也知道了苏辰离家前发生的事，结合之前的蛛丝马迹，渐渐看穿了苏怀朗慈父下的真面孔。 　　尤其是一次发现韩丽娜受伤后，他安慰了母亲，想让韩丽娜跟着他生活，反而遭到了韩丽娜的极力拒绝，说都是因为她没有教好苏辰，所以无论是什么，都是她该得的。 　　苏瑾：“…………” 　　苏瑾同时深刻意识到了韩丽娜的心理问题，只是他还来不及做什么，林恩星就爆发了生物入侵大事件。 　　苏瑾被军部急匆匆地叫走了，等到了军部见到奥古斯都他们，才知道不止是林恩星遭受生物入侵，联邦其他星域也陆陆续续被入侵了。 　　苏瑾皱了皱眉：“怎么到现在才知道？” 　　阿历克斯·奥古斯都脸色也很凝重：“还在进一步排查。” 　　实际上，林恩星这边发现有生物入侵，都还是偶然。也就是说等到他们发现，已经有点晚了。 　　现在问题很严峻，入侵的生物到底最开始是什么时候入侵的？又会对联邦生物链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还有为什么林恩星这边通讯延迟？究竟延迟多久了？ 　　等等一系列问题，让整个联邦都紧张又高速地运转起来。 　　在这种支持下，联邦很快就查清楚入侵生物是怎么运转的，以及会带来怎么样的影响。 　　原来这次入侵的生物，已然进入了人类的生物链，针对人类ABO分化。至多再有两代，人类将不会再有ABO分化，而只会有男和女这一性别，就像是曾经的人类那样。 　　也就是说现有阶级分化会被打破，社会固有阶层将遭到冲击，这么多年来人类关于ABO的认知将会被从根本上刷新，那时候将不会再有ABO，自然也不存在什么ABO平权问题。 　　现有联邦人类高层中几乎都是Alpha，他们比其他阶层都更清楚这种改变，会带来什么样的社会性颠覆！ 　　然而这怎么可能呢？ 　　更有如今还不只是思考这一社会性问题的时候，根据分析，入侵生物存在人为合成的痕迹，那么联邦还得找出到底是谁在针对人类。 　　此外，通讯延迟问题也迫在眉睫！ 　　一时间，星际联邦人心惶惶。 　　这会儿的顾青离开了赛恩斯星，他的性别已经剔除了Omega成分，只剩下单纯的男。 　　且入侵生物会根据性别，补足O的身体构造不足，像是子宫什么的会被软化，然后被身体当成营养成分吸收。 　　对了，顾青还有让星网中心电脑相信，他这么做是为了人类的可持续发展，所以完全可以在不违背机器人三大定律的情况下，和中心电脑接下来的所作所为达成共赢。 　　再有顾青还给出了中心电脑最开始的启发，他让它开始自主思考了。 　　顾青相信这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顾青打算去探索广袤的银河系，在那之前，他有给一直在寻找苏辰的苏瑾留了信息，让他勿念。 　　顺带一提，顾青现在有了自己的飞船，还配备了可以说是先进的打击性武器，最重要的还是能自我复制的机器人赛恩斯。其能从原子层面解析物质，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物质进行自我复制。 　　它们已经在遥远的天牛星区占领了一个星球，还建设好了基地，只等着顾青过去。 　　顾青坐在舰长位置，周围一圈机器人。 　　顾青笑了笑：“出发！” 　　天牛星区 　　一艘宇宙飞船上，一个有着金发碧眼的青年正随着歌声摇摆。那是灵魂歌手伊缇妮的歌剧，这个青年很是陶醉，直到属下来报有飞船朝着这片星域飞来，末了属下还说了：“老大，都等着您发话呢。” 　　原来这不是正经宇宙飞船，而是一艘星际海盗飞船。星际海盗团名字翻译过来是战鹰，这个金发碧眼的青年正是此海盗团团长，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看了他们飞船探测到的数据图，觉得那艘飞船有点眼熟，再一想不是之前交易了一批磁解石的机器人，所拥有的飞船吗。 　　战鹰之前就盯上了他们，再说来天牛星区的飞船，肯定来头不会大了，又想了人家平时的作风，尤利西斯一拍手：“劫了！” 　　属下大笑：“好嘞！” 　　属下们去做准备，尤利西斯继续听他的歌剧，全然不知道他将面对的是什么。 　　想那银河系如此多娇，引多少海盗竞折腰，全然不知魔王驾到啦啦啦啦啦。 第40章 交换人生（1） 　　顾青在这次新旅程的第三个平行世界, 呆的时间稍微长一点。 　　在他离开时，伯洛格已经开始探索银河系外的广袤宇宙。 　　机器人γ在留在了银河系, 它们已经在银河系积攒下来了不小的声望, 还渐渐被银河系其他种族当成一个新种族来看待。 　　而顾青选择退出那个平行世界，是拿他去探索银河系外广袤宇宙为借口的，到底宇宙那么大, 一个不小心就迷失也是很正常的。 　　总得来说，顾青在银河系呆得心满意足，对于新世界他就没有做过多的要求。 　　结果呢？ 　　系统：“QAQ” 　　系统连忙自辩：“主要是宿主你太厉害了，什么都难不住你，所以我就想这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于是我觉得越是乏善可陈的世界, 越是能考验宿主你。 　　还有就是前几次那原生家庭都不完整, 这次原生家庭绝对完整，还绝对不是苏怀朗和韩丽娜那样心理不健全的父母，让宿主你绝对能体验到家庭的温暖。宿主我都是为你着想，你要相信我啊！” 　　顾青：“我当然相信你, 我几乎都要感动哭了。” 　　系统：“……我就不问真的假的了。” 　　顾青：“你知道就好。” 　　系统：“嘤。” 　　系统这次给顾青安排的平行世界，和这次新旅程的第一个平行世界架构类似。 　　而就像系统陈情的那般, 这次原身顾北亭拥有着完整的家庭, 父母都是普通小市民，对他疼爱有加，一家人尽管称不上大富大贵, 却也是小富即安。 　　然而根据之前身份的炮灰属性，这次顾北亭同样是，而且这次还更加曲折离奇。 　　原来顾北亭和原剧情中的男主角杜梦麟，在同一家医院同一天出生，阴差阳错被抱错了，而不同于顾家是普通家庭，杜家却在原剧情开始时，便被称为豪门。 　　杜梦麟被杜家当继承人养大，就等着他学成归来继承家业，哪想到这时候发现两家抱错了孩子。 　　经过两家协商，两人错位的人生归了位。 　　只是顾北亭本来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进到杜家那样的富豪之家，这样天差地别的差距，再加上杜家上下为了那份家业各怀鬼胎——原先杜梦麟被培养得很好，还能压住魑魅魍魉，然而顾北亭就是那到了狼窝里的小羊羔，哪怕他的亲生父母努力接受他，可哪里防得住一窝子有心人。 　　他们都不用多做什么，光是冷暴力就足够让顾北亭变得自卑而孤僻，再稍微用点手段如酒色等引诱顾北亭，等到顾北亭回过神来，他已经身处泥沼，被啃得渣都不剩，名声也跟着臭不可闻。 　　顾北亭想挣扎着爬起来，却没有谁愿意拉他一把，便是杜家父母都对他失望至极，一心想让杜梦麟回来，这样的打击让顾北亭再也没能爬起来。 　　在满世界对他的恶意下，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眼下顾青成为了顾北亭，剧情距离原剧情发现两人错位，还有好几年。如今顾北亭只有十六岁，暑假开学后读高二。 　　眼下他因为晚上去父母开的小餐馆，在躲避疾驰而过的车辆时出了小车祸，住进了医院。伤得是不重，却因为有轻微脑震荡，需要在医院进行住院观察。 　　顾青闭着眼睛，感官放开。 　　周围一切都系数朝着他涌来，旁边隔两个病床的病人正在看英文电影，走廊上来来回回走过的病人和护士，打开的窗外传来了底下小孩子的嬉笑声，点滴的声音，消毒水味儿…… 　　唯一让顾青有所安慰的就是消毒水味了，伴随着那味道，他开始计算当年两个孩子被抱错的几率，究竟有多么小。 　　这是可以计算出来的，只是没等顾青列好公式，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一双带着薄茧的手覆盖在了顾青的脸颊上，温柔地摩挲着。 　　顾青：“！” 　　如果不是自制力还在，顾青被那么无阻隔地摸那么一下子，他绝对要来一出“垂死病中惊坐起”了。 　　“北北，我们北北——” 　　来得人正是顾母林丽芳，她之前去追着医生问顾北亭病情去了，这会儿声音中的疼惜浓得顾青更僵了。好在林丽芳没在继续摸他脸了，只是改为暖着他输液的那只手。 　　顾青：“……” 　　顾青即使没有洁癖症，他也不是很习惯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何况还是这么亲昵的接触。 　　顾青想动一动，他吸收的原身记忆却是一股脑地涌了出来，那触动了顾青储存在记忆宫殿中的部分记忆，让他最终没去装作不经意地甩开林丽芳的手。 　　顾青他就是大脑高速运转，将两家孩子被抱错的几率默算了出来，同时有在想该如何应付眼前情况。 　　隔床病人播放的英文电影，开始播放插曲。 　　是一首法语歌，隔床那病人还跟着小声唱了起来，发音倒也算得上标准。 　　顾青手动了动，便有了主意。 　　“老顾这儿，啊，北北动了！”林丽芳招呼熬了鸡汤过来的丈夫顾建国，满脸惊喜地凑到儿子面前，“北北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渴不渴？”说着手中已拿过来插着吸管的水杯。 　　却不想人是醒了，说得话叽里咕噜的，他们半句都听不懂。 　　“这是咋了呀？” 　　“北北，你能听懂妈妈说话吗？” 　　顾青乖巧地点了点头，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林丽芳一想大夫说有轻微脑震荡，别是伤了脑袋了，当下眼前发黑，还是人家隔床病人看过来，也跟着叽里咕噜一句，完了看向林丽芳和顾建国：“你们家儿子刚醒来，可能是有点懵，就说起法语来了。还别说，说得还挺好，我都没听出口音来。” 　　林丽芳和顾建国面面相觑：“什么？法语？可我们家北北从不会说法语啊，学校里教得都是英语。” 　　隔床病人：“啊？” 　　“大夫！” 　　医生被叫了过来，起初也很茫然，过后就叫去拍核磁共振，看看脑部是否还受了其他损伤。隔床病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病房内，哗啦啦一群人来又一群人走的，不禁呢喃道：“我这就是来割个痔疮，还割出悬疑病案来了，想想还有点小刺激。” 　　作为始作俑者的顾青，他被安排去做核磁共振，脑损伤什么的，他现在还真没办法控制，可大脑从来都是最玄妙的器官，经过损伤后会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反正有很多情况，就目前医学来讲，都是无法科学解释的。 　　比如说突然会说一门外语，再比如获得超级记忆力，在数学学科上有了惊人天赋等等，这都是有前例可循的。 　　顾青所在这家人民医院的大夫们，在给顾青做了系列检查后，尽管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们最终也是这么给林丽芳和顾建国解释的，还拿了国外的病例来说明。 　　如意大利裔美国人弗朗哥·马格纳尼，换上某种热病后发作癫痫，让他幼年记忆栩栩如生，还获得了绘画能力。 　　这种情况及其稀少，也难以理解，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不过后续还是要进一步观察的，会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太好断定。大夫也没把事情往坏了说，只让顾建国和林丽芳夫妇，以后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记得要来医院。 　　顾建国和林丽芳谢过了大夫，等见着顾青更是捡好听的说。“人大夫说了，我们北北这是得了天才病，以后考试门门都得第一也说不定。” 　　顾建国一向寡言，这会儿也只能跟着林丽芳应和：“是啊，是啊。” 　　林丽芳爽利得很：“大夫不是说国外那谁谁就是这样，人家还突然会画画了，还画得可好了。隔床那个来割痔疮的叔叔，不也说咱们北北法语说得特别好吗？就是考试不考法语，要不北北肯定能考一百分。” 　　隔床病人：“…………”他听得见。 　　顾青目的已经达到了，再看顾建国和林丽芳心焦的模样，他就没必要再让他们跟着心惊胆战了，于是说了两句法语就顺了过来。 　　后续一系列身体反应也没有问题，让林丽芳和顾建国夫妇俩渐渐放下心来。医院那边也没检查个所以然来，过了两天便让顾青出院了。 　　餐馆那边离不开顾建国，因而顾青出院那天，是林丽芳来接他出院的。 　　本来他们夫妻俩盘下那间小餐馆，还是想多挣点钱供儿子以后读书，加上小餐馆距离顾北亭读得高中近，为此林丽芳还辞了原来做文员的工作。 　　哪想到他们夫妻俩挣钱是比以前多了，却没能像从前那样有时间多照顾儿子了，还叫儿子去找他们的路上出了事儿。 　　他们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宝贝儿，这一出事林丽芳愧疚得很，咬牙多请了个帮工，就为了有时间来照顾儿子。 　　等确定顾青一个人在家也能照顾好自己后，林丽芳去餐馆上工后，还能隔半个小时就打电话回来一次。 　　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顾青：“……” 　　顾青觉得难以消受。 　　他吧，对于藏奸纳垢的，有千百种手段去应付，然而面对这种散发着真心好意的，他却并不好表现得冷酷又无情。 　　何况如今他还占了顾北亭的身份，他总该是要给出回报的，就像在这次新旅程的第一个平行世界，他为了方奶奶研究起了如何治愈癌症。 　　如今么？ 　　顾建国和林丽芳夫妇身体健康，餐馆生意也还好，最大的心愿还是想让他们的儿子有好成绩，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等。 　　他们大概也不会想到这个儿子，和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他们注入的感情又不会作假。 　　顾青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然后，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顾青：“…………” 　　就是林女士能不能克制下自己的母爱呢？ 　　顾家住在一个老式公寓楼里，两室一厅。 　　顾青看了看他的房间，下意识就想让清洁机器人η来打扫，可惜η不在身边。 　　在去往下一个平行世界时，顾青是可以让系统带走上个平行世界他所有的非生命体，只是他原本家里就有个清洁机器人Mo，所以顾青考虑到不想后院起火，就没有让清洁机器人η跟过来。 　　再说η即使最开始只是个清洁机器人，但它竟然比较早地觉醒了自我意识，顾青离开时，它和γ们在一起还是很充实的，顾青自然是要成全它的。 　　那现在，顾青就只有自己动手了。 　　等到动起手来，顾青还是觉察到限制。他是方朗宁时，方奶奶住院，他自己就当家做主，现在还得考虑到顾氏夫妇，这样可不太好。 　　再者顾北亭今年才十六岁，还是个未成年，别提经济独立了。 　　索性这对顾青来说不是大问题，他借着家里的电脑，开始按照他的规划，来接管这一身份。有了网络，再有电脑和手机，那对顾青来说，无论做什么事，都变得容易得多。 　　在将几个小程序兜售后，顾青还顺手为家里的电脑做了系统升级。 　　在那之前，顾青还没忘去了趟市图书馆，借了几本编程相关书籍回来。再怎么得了天才病，也不能那么无中生有，不是吗？ 　　法语那个不算。 　　林丽芳对儿子做什么，都先表示支持与鼓励，接着才说起学校学业来，问他暑假作业有没有开始写呀。林丽芳说着还要上前来搂顾青，顾青下意识闪开了。 　　林丽芳愣了下，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北北等会儿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呀，瞧我，我都给忘了，今天海鲜店老板，就那个老李，搭了几只螃蟹给咱家，妈这就去收拾。北北你继续看你的书啊，等好了妈叫你。”说着也不等顾青说什么，她就快手快脚地离开了。 　　顾青皱了皱眉。 　　顾建国回来得更晚，还带着一股油烟味。 　　林丽芳赶他去洗漱，趁着这空档又把温着的饭菜给他端出来。 　　等瞧着顾建国狼吞虎咽，林丽芳想起之前一块儿吃饭时，儿子吃有吃相，瞧着别提多好看了，就是和她客客气气的，她夹了两筷子菜给他，他一口都没碰。 　　林丽芳想着鼻子一酸，眼泪都掉下来了。 　　顾建国哪里还顾得上吃饭，笨手笨脚地哄媳妇儿。 　　林丽芳抹了眼泪：“都是那天杀的司机，咱北北叫他一撞，就开始变得跟我生分了。老顾，你说是不是那天才病的副作用？不行，我明天得去问问大夫。” 　　顾建国完全没意见。 　　卧室内，顾青把手中的书放到了一旁。 　　夜里，顾青的房门被推开了两回。 第一回 ，林丽芳进来看看，把被子给掖了掖。 第二回 ，顾建国进来，在床前椅子上坐了会儿。 　　等没了声响，呼吸平稳的顾青睁开了眼睛，眼睛清明得很，看不出半分睡意。 　　顾青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系统这次自辩还真有几分道理。 　　第二天，林丽芳果然去了医院。 　　人家大夫还真说不好，只能拿之前的先例来套用，说可能病人脑损伤后，对情绪会比较敏感，性格说不定会有所改变，但就林丽芳说的，目前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又说可能是出了车祸，有点心理阴影，家长和朋友多给予关怀和鼓励，很快就会康复的，都是半个大人了，还是男孩子，会没事的。 　　林丽芳还是不太安心。 　　好在下午顾青就自己来了店里，还朝她笑了笑。那笑得多好看啊，林丽芳心里也美了，也安心了不少。 　　媳妇和儿子好，顾建国就觉得好，在后厨跟着憨笑起来。 　　顾家这个小餐馆，地段还可以，只是地方不大，胜在不缺斤少两，不以次充好，味道上也还可以，就是没那么有特色，回头客的粘着率不足。 　　顾青在这附近观察了一段时间，连附近办公楼都是什么性质的，很快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再说餐饮业，顾青是从来没有做过的，他连饭都没自己做过。 　　只是这并不妨碍顾青知道很多菜谱，也不妨碍他能制作出料理机器人来。如今他是没法立刻就做出个料理机器人来，但他手中有电脑，在这个大数据时代，他能够凭借足够的数据，来给出科学又精准的改良建议。 　　于是顾青花了一段时间，来进行数据搜集，再结合各地饮食习惯，还有顾家餐馆的实际情况，得出了一份最优菜谱，用料精确到毫克的那种，就连餐馆里根据时节不同，来做出的时鲜小菜的菜谱都有。 　　还给时鲜小菜排了个表。 　　为此顾青还去搜集了本地蔬菜瓜果，生鲜鱼肉等供应体系的相关数据。在这期间对他现在所在的江庐市，有了比较全面的认识，各种路线熟知于心。 　　等到一天晚上，顾青将他的成果拿给了林丽芳和顾建国看，还给他们讲述了他是如何进行数据筛选的，只是没等顾青说完，林丽芳就举起了大拇指：“我就知道北北是最棒的！” 　　顾青：“——请问，我能把话说完吗？” 　　林丽芳杵了杵顾建国：“老顾，你看咱儿子多可爱。” 　　顾建国老实道：“是丽芳你长得好，咱儿子才能生得那么好看。” 　　顾青：“……” 　　林女士虽说是个儿吹，可她还是有着大人的通病，觉得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只是她还是愿意鼓励儿子，让顾建国按照顾青给出的菜谱去做，她就在一旁盯着。 　　顾建国做了多年厨子，多少料多少菜都有数，所以照着那详细过头的菜谱来做，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很快就有数了，等做出来光是看着菜色，就感觉到和他平常做得不同来。 　　林丽芳赞叹道：“这光看着就好看得紧。” 　　“我来尝尝，看咱们顾北亭顾大厨的手艺怎么样。” 　　林丽芳是无论怎么样，都要夸赞儿子的，再说这菜看起来就漂亮，怎么味道也会更好吧。林丽芳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这个——” 　　顾青离厨房老远：“是不是比不上…爸平时在家做的？” 　　“可它好看，再说你爸在家做饭，哪能和在餐馆做的时候一样，不然咱们餐馆可都要亏死。”林丽芳连忙道，“别说这味道还是很可以的，用料却和在餐馆做的时候差不多。” 　　顾建国连忙说：“要少个半成。” 　　顾家餐馆本来就是薄利多销，少个半成看起来不多，可累积起来就是个不小的数目。再说这菜看起来好看，便是提价都是可以的。 　　此外也不是所有菜，都比不上顾建国做的小炒。有好几道菜，进行改良后味道还真不一样了，色香味俱全—— 　　所有菜色都很好看。 　　便是那时鲜小菜，平时没啥技术含量，可这会儿用弄好的调料一拌，叫人觉得都用菜也新鲜，也好吃爽口多了。 　　调料也好弄，菜谱上就给出来了。 　　就连林丽芳这半个厨子，也能很快就弄好，还不怎么费料。 　　“咱北北咋那么厉害呢！”林丽芳擦了擦手，就要过来抱顾青。 　　顾青却一直盯着她，他的眼睛无疑会说话，直盯得林丽芳洗了一回手，摘了围裙，才勉强给她摸了摸头。 　　林丽芳心满意足了。 　　顾建国想到之前顾青叫他爸，觉得孩子这是什么都好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同时手上也不停，接连洗了好几次手，还自己闻了下，看着客厅里老婆孩子，无声笑了。 　　顾青这边身体呈现了逃跑姿态，被林丽芳摸了下后，还立刻往后挪去。 　　再闻闻林丽芳身上的烟油味，又想到餐馆厨房和家里厨房的藏污纳垢，顾青觉得很有必要立刻着手研究家用机器人，要不家用清洁套装也行。 　　顾青这么想着，就已经有了规划，还有很好地针对了如今这种状况。他是说这种身边有再普通不过的家人的状况，这也是顾青穿越以来，非常少见的。 　　只是在那之前，是不是还得着手一下高中生的学业呢？ 　　再回顾下顾青的穿越生涯，他还真没正经做过高中生，他的学涯从来都不是平平无奇的，只是不知道这次又会怎么样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没什么好说的，啧。 第41章 交换人生（2） 　　顾北亭在江庐第四中学读书, 开学读高二，也将要进行文理分科。他的成绩还可以, 通常都在班级前十, 全校前八十名内。 　　顾青记起来学业一事后，便将顾北亭这方面的记忆翻了出来，还系数翻看了顾北亭的课本, 学习参考资料，暑假前发下来的各色试卷等等。 　　看完后，顾青便陷入了沉默中。 　　系统弱弱地冒泡：“宿主，我可以分化出个学习系统来给你用。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做过这么简单的题, 这不是为难你吗？这就像是满级大号装萌新，还是很愁人的。” 　　顾青：“你话太多了。” 　　系统：“了解了。”系统绝对没有在幸灾乐祸, 它就只是怀念, 怀念宿主还不是大魔王的时候，尽管那是一段很短暂的时光，可现在想起来满满地都是怀念啊。 　　这么想着的系统，就眼睁睁地看着它家宿主做了一份高一语文和数学模拟试卷。 　　这两门哪一门都存在问题, 就数学来说，自家宿主的逻辑计算能力, 有时候都可以和超级计算机相比, 加上数学很多知识点都是一通百通的，所以得出正确答案并不难，包括后面的大题。 　　然而问题就在后面大题上, 顾青都会做，只是步骤不对。 　　这种模拟试卷考的都是这一阶段的考点，而顾青会得都比这高深，他答出来根本不符合模拟试卷的要求，阅卷老师在阅卷时也只会照着标准答案来批阅，那时候可就悲剧了，不是吗？ 　　而语文？顾青的逻辑思维能力也很好，但就是太天马行空。何况语文那阅读理解吧，那有时候就是被出题人过度理解，人家作者说不定都没有这样的意思。 　　以致于顾青做完阅读理解后，一看标准答案，他都满头问号。 　　系统默默“窥屏”，暗搓搓希望能难得住自家宿主。 　　结果？ 　　结果顾青把暑假作业放到一旁，一头扎进了网络中。如今尽管称不上什么都已数字化，可统一考试尤其是高考，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由机器来替代了。这其中尽管还有人为批阅部分，可其中标准还是有迹可循的。 　　此外，历届出题人资料想要寻找，也很快就能搜寻到，尤其是那几名出名的老师，像是《五X模拟三X高考》就集中了多少学生的爱恨情仇。 　　凡此种种的，顾青就带着面对标准答案的满头问号，还有对应试教育的新体验，编写出了一个高中生应试程序，其中就包括了评分功能，能在扫描过试卷后，按照高考阅卷机制给出评分。 　　语文那部分中，阅读理解部分都还被专门做了个模块出来。 　　还有作文部分。 　　——顾青这个做过探花的才子，如今写得第一篇高中生作文，根据评卷机制只能得四十六分（满分六十分）。 　　顾青：“唔。” 　　看来他任重而道远啊。 　　任重而道远的结果是，不到一周，顾青就玩得转了，毕竟他都能总结出一套应对机制。 　　就说对语文阅读理解部分，按照他总结的机制来，他可以无限趋近于标准答案，尽管很多时候都和他本人的逻辑相悖。 　　其他部分就更不用说了，通汇贯通高中知识点，再在做试卷时加以应用，再注意下是否超纲，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对此，系统默默溜了。 　　顾青这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着，顾家餐馆那边也初见改良菜谱的成效。 　　就说附近一栋写字楼八楼，何淼在午休时间一到就借口去了卫生间，在隔间内直发愁。 　　原来她刚进公司没多久，为了要合群，午饭时都和其他同事合伙去下馆子，偏偏其他同事都比她经济状况好，每次去吃平均下来最少要四五十。 　　可要何淼一个人来吃，四五十省着点能吃四顿午餐，虽然没那么丰盛就是了。 　　只是何淼又不好说出来，谁也不想被排挤，也被人看不起。 　　何淼想这次再不行，她就说她肚子疼不去吃了，回头她还有几块面包可以啃啃。 　　给自己打完气后，何淼就硬着头皮出去了，还没等她说什么，女同事秦澜就说了：“你们看这组照片，隔壁阿茜昨天晒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吃餐厅了，可我听说就是在咱们楼下一家小餐馆买的。” 　　几个女同事七嘴八舌起来：“看起来不像是小餐馆啊。” 　　“修图了吧？” 　　“我觉得没有，她吃饭就那个时间，再给她自己修修图，要是再给饭菜修图，她哪能这么快就发上来。” 　　“你看她底下评论说是哪家餐厅，她都去反驳。” 　　“还不就是一般外卖。” 　　“我们也去吃，然后也拍照。” 　　几个人显然是不怀好意，可何淼却放下心来，小餐馆那就贵不了。 　　事实上也是，何淼买的一份尖椒回锅肉，加一份米饭，另附一个煎蛋和一小份时鲜小菜，加上打包费总共也就十八块。 　　可看起来着实好看，她的同事们也都忘了初衷，纷纷拍个不停。 　　“味道还挺可以的啊。” 　　“这小菜好吃，看起来水灵灵的，也爽口开胃。” 　　“是不是刚开业给打折啊？” 　　“也没看到啊。” 　　“这稍微摆摆盘，放餐厅里卖七八十都行，也难怪阿茜那边没人觉得是外卖。” 　　“这小菜真好吃，何淼，我看你小菜没吃呢，要不我用我的排骨给你换，我最近胃口不太好。”说小菜好吃的女同事凑到何淼跟前这么说道，何淼知道她其实是在减肥，想了想觉得也不亏，便应道：“行的。” 　　女同事也没有夹完，何淼被她说得也下意识夹了一筷子小菜。 　　那菜看着就清爽，也没有加多少调料，可却该有得味道都有，光吃着就觉得店家不敷衍，关键这样的一份菜总共都不到二十块。 　　何淼想以后午餐都是这样的，该有多好啊。 　　这么想着的何淼，在下班后在经过那家顾林家餐馆时，特别留意了下。发现这间店不大，里头也坐不了多少桌，可这会儿已经做了七七八八了。 　　还有就是这家店并不让人觉得脏乱，后厨何淼是看不见，可光看外头玻璃，擦得那叫一个干净。 　　何淼再看了看贴在外面的菜单，发现蛋炒饭也就十二块，就觉得在这儿吃晚饭了。 　　老板娘人看着特别亲切，还额外送了一小碟脆萝卜，就小小一碟。 　　“刚腌出来的，姑娘你尝尝啊。” 　　“谢谢阿姨。” 　　“没事儿。” 　　何淼夹起来看了下，觉得是白萝卜，切得方方正正的，还放了点朝天椒，红红白白得很是分明，还有点汁水也很清亮。 　　何淼吃了一口，她自己的味觉都还没反馈回来呢，口水就分泌了出来，再感觉下，萝卜清脆，酸度刚刚好，还点缀着稍稍辣，特别开胃。 　　何淼咽了下分泌的口水，下意识把碟子往这边挪了挪。 　　对面客人：“……老板娘，小菜还有没？” 　　这样几天下来，回头客就明显增多，还有一部分顾客单纯冲着小菜来的，尤其是最新推出的脆萝卜和酸豆角。本来是送的，愣是有人买了一小罐子，说回去配粥当早餐。 　　顾林家餐馆是不卖早餐的，主要是忙不过来。只是林丽芳这种话听得多了，心思也活泛了起来，大不了再请两个帮工，就熬粥配小菜卖，每天熬那么几桶粥，卖完就完事儿。 　　但一想这附近也有卖早餐粥的，自家要是做起这门生意，肯定得起冲突。 　　林丽芳想了想还是把心思歇了，但不妨碍忙完回到家，就要逮着顾青一顿夸。 　　顾青则是见到林丽芳走近，就自动往后退了一步。 　　林丽芳也琢磨出门道来了，把手朝顾青跟前一伸：“看妈妈洗得多干净。” 　　顾青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林丽芳手背红了一道。 　　林丽芳把手收回去：“没事，搬东西时划了一下。北北，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妈还能骗你么？” 　　顾青挑眉：“你不是吗？”说着就去看顾建国，林丽芳也跟着瞪顾建国。 　　顾建国：“……我听你妈的。” 　　林丽芳：“……你还不如不说话呢。” 　　其实不用顾建国和林丽芳说，顾青也能推测出发生了什么。顾林家餐馆生意红火了起来，自然有看不过眼的。 　　再不济那附近还有四个监控摄像头，可以调动到看到顾林家餐馆。 　　顾青回头一查，连是谁闹事的，都查得分明。 　　顾青看着调出来的资料，若有所思。 　　说来顾青这段时间除了好好学习，他还准备研发清洁套餐。这在家里当然不行，再说顾青的小程序们要很好地运转，专门服务器是必不可少的。 　　顾青这会儿靠着开发小程序，靠着它们已经弄到了不少钱。 　　至于他身份，那完全不是问题，要知道在网络上不需要身份的地方多得去了，呈现在普通网民眼中的网络只是浮在水面上的那部分冰山。 　　不管怎么说，顾青有那么一笔不怎么合他身份，也有那么点不好见光的资金。 　　他需要让这笔资金光明正大化，却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再说他还需要让他想做的事情能够逻辑自洽，那么“掩体”就必不可少。 　　第二天，顾建国和林丽芳夫妇照旧忙活去了。 　　顾青照旧先去了趟图书馆，把借的书还了，没急着重新借一批，而是先去了他存放如服务器等物件的仓库，忙活了一阵后，带着手机上了一趟公交车，期间还换乘了两次，最后来到了一栋废弃工厂前。 　　废弃工厂内杂草丛生，玻璃窗上的玻璃没几块完好的，味道也不怎么好闻，还有部分墙砖头都被扒走了不少，平常也没谁过来，这反而成了不少社会青年的聚集地，来这喝酒抽烟打架的，还有流浪狗啊流浪猫的。 　　今天就有四五个小年轻在这儿抽烟打屁，说昨天要不是有警车经过，他们事儿就给办成了。 　　“我看他们那餐馆，每天不得卖出去上千份外卖，就打每份外卖十五算，那也有——老三，你给算算。” 　　“一万五。” 　　“一万五呢，咱们哥几个就要个千八百的，过分吗？” 　　除了叫老三的，其余人都附和着：“不过分！” 　　忽然间一声狗叫，吓了他们一跳。 　　不等他们开骂呢，厂房里那几扇窗户上的破玻璃，就开始晃动，可明明没有风啊，他们也没感觉到地动，可那玻璃就那么晃动，外头的流浪狗一个比一个叫得高。 　　怪瘆人的。 　　老大颤了声：“咋的啦？” 　　这会儿打外头来了个男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长得白白净净的，看到他们也不害怕，听到那玻璃在乱颤也不惧的，甚至还冲他们笑了笑：“你们知道声音也能成为一种武器吗？” 　　染了一撮黄毛的老大骂道：“小兔崽子，你发什么神经呢？” 　　却将人家从衣兜里掏出来一支笔，朝着那还在晃的玻璃按了按，只听到一声刺耳的鸣叫，接着玻璃哗啦啦全碎了，外头的流浪狗都发出惧怕的呜咽声。 　　社会青年们：“！！” 　　那白白净净的少年回过头来继续朝他们笑，笑得那叫一个好看，那叫一个瘆人。 　　不仅如此，他还一一叫出了他们的名字，连他们是哪儿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拿那支笔对着他们。 　　“你们看我既然能震碎玻璃，那我也能震碎你们的眼球，玻璃体你们知道吧，就在晶状体后面，视网膜之前，一旦玻璃体被震碎了，就会造成视网膜脱离，到时候你们就会成为瞎子。” 　　那少年一多半都在阴影处，说着叫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末了还说：“对了，你们最好往左走两步。” 　　那少年说着拿那支笔指了指上方，一根横梁甩了下来。 　　这几个社会小青年被这一连串操作，弄得魂不附体，哇哇鬼叫着从废弃工厂中乱窜了出去，有人鞋子掉了也不管，只顾着往前跑，能跑得越远越好。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来吓唬他们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顾青。 　　顾青说着把那支再普通不过的笔收回去，还得纠正下玻璃体不是玻璃，以及声音确实是一种武器。 　　他刚才把玻璃震得乱响，以及把玻璃震碎，靠得是不同频率的声音。 　　这种频率装置也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制造声音的程序，把它装在手机里，当音频播放出来就可以了，对人体无害。 　　不过倒是可以用来吓唬人。 　　说来那几个社会小青年中叫老三的，其实大名叫刘于宴。他也就二十岁，没上成大学，也不是一开始就跟着老大混日子的，主要是欠了人情，他都没敢和院长说。 　　这次被吓了一回后，那老大直接怂的回家了，刘于宴想他们几个有段时间不会出去瞎胡搞了，他则想着还是去找个正经活干，好歹能挣点钱。 　　刘于宴做公交车，回了他长大的孤儿院。说是孤儿院，如今也没剩多少人了，其实早就撑不下去了，还是院长一直没敢倒下。 　　刘于宴痛恨自己没能力，是个窝囊废。 　　正惆怅着呢，结果他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把他们吓尿的少年。 　　刘于宴：“！！” 　　刘于宴硬着头皮喊了一嗓子：“你到底谁啊你！” 　　“你们昨天晚上去闹事的顾林家餐馆，是我家开的。”顾青好声好气道，“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顾北亭。” 　　刘于宴：“…………我说哥，亭哥，你做什么的？那是特异功能还是咋地？” 　　“酷吧？我其实还有一招，能让你跪下来痛哭流涕。”顾青那么一说，刘于宴条件反射地捂住了眼睛。 　　顾青明知故问：“你在做什么？” 　　刘于宴虽然害怕还是回道：“你不是要发功了吗？” 　　顾青把手插进裤兜里，一脸冷漠：“我是说如果我把你做的事，告诉你们夏院长，你觉得你会不会跪下来痛哭流涕吗？” 　　刘于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刘于宴还真不敢让顾青把事情捅给他们院长，于是就跪下喊爸爸。 　　不是……是表示一切好商量。 　　顾青冲刘于宴笑了笑，表示好说好说。 　　这刘于宴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顾林家餐馆，给老板和老板娘道歉。说都是自己年轻不懂事，往后不会再犯了。 　　顾建国和林丽芳一头雾水。 　　他们夫妇俩就没注意到刘于宴在看到他们宝贝儿子时，那脸色叫一个纠结，都快赶上便秘了，而且还眼神闪烁，毕竟刘于宴得装作不认识顾青的模样。 　　天才知道，当林丽芳不想让顾青看到他这个社会小青年时，刘于宴多想吐槽一句，他们俩到底谁社会，谁社会！ 　　等道完歉，刘于宴算是正式上了贼船了。 　　当然了，顾青不仅仅因为刘于宴尽管吸烟、喝酒、社会，但他是个好男孩，就那么让刘于宴来做他的“掩体”。刘于宴总得有一技之长，还得有闪光点，而要说是个好人，刘于宴所在孤儿院的夏院长，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在让刘于宴去道歉前，顾青发现他头脑还算灵活，心算能力可以，动手能力比较强。大概是因为孤儿院资金短缺，很多物件都得自己拼凑的缘故。 　　为此刘于宴还有孤儿院从前就同废品处理站，二手物品回处等地方，打好了不少关系。只是如今经济发展很快，无论是废品处理站还是二手物品回收等，都不好做了。便是有门道的，也不再做这个了。 　　顾青却觉得这里面大有可为，只是他不想自己沾手。 　　刘于宴倒是可以。 　　这般的，刘于宴就稀里糊涂地跟着顾青做事了。 　　顾青的清洁套装已有规划，有刘于宴帮忙跑腿，再加上明面上的废品处理公司，很多所需零件都能淘换到。 　　便是不少化学用品，也能从某些生化公司外包出来的废弃化学品处理公司那边接到活儿，从而进行废物再利用，顺带顾青这边还能给安全无公害地处理了。 　　顾青租用的仓库也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刘于宴也累得瘦了好几斤，脸都晒黑了不少，可当他从顾青那边拿到工资那一刻，他还是觉得值了，就是仍然满头问号。 　　“北哥，你弄这个你家里知道吗？你这来来回回可花了不少钱吧。还是说你们家其实有钱到花不完，所以才选择隐姓埋名，开餐馆的开餐馆，就当自己是普通人。” 　　顾青抬头看他。 　　刘于宴咂咂嘴：“您别这么看我，您没看新闻吗，有个环卫工，其实家里很有钱，有十几套房呢。” 　　顾青沉吟道：“这样啊？那我就不得不和你说实话了，我其实有一座宫殿，宫殿依山傍水而建，存储着你难以想象的书籍，而且我如果想进去，我随时都可以进去。” 　　刘于宴：“？？” 　　顾青拖长声音道：“那就是记忆宫殿。” 　　刘于宴不是很懂，但他很快觉得他懂了：“是北哥您的特异功能？” 　　顾青：“……” 　　顾青觉得刘于宴这家伙脑袋空空，是时候往里面塞东西了，不然他一走路，就能听见脑袋里咣当咣当的回声。 　　在开学前，顾青终于做好了一份清洁套装，特别针对像顾林家餐馆后厨的，还有就是针对顾建国这样经常和油烟打交道的厨师。 　　这目前就还是个小小作坊，设在了孤儿院那边，产量低到发指，眼下也仅仅是给顾林家餐馆，还有家里用的，而顾青并不打算自己扩大规模，他只是注册了世界专利权，同时还向国家知识产权局，提交了专利申请书。 　　后者要审批下来，还是需要比较长一段时间的。 　　顾青想得是把这份专利卖出去，同时还能使得受益范围最大化。 　　林丽芳和顾建国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在最开始顾青开始展现他的超常学习能力后，林丽芳还又去了一趟医院，人家大夫想了想还只能说这是有可能的。 　　林丽芳还想了，人家不都说小孩子开窍了，开窍了，大概也就是这种情况，再说谁会嫌弃自家孩子变聪明呢。这么一来，林丽芳和顾建国就彻底放下心来。 　　因此对孩子瞎鼓捣也支持，只要不影响学习就行。 　　瞎胡搞的顾青对此表示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没忘让林丽芳和顾建国给他反馈数据。 　　眼下顾林家餐馆凭借着食美价廉，还有周到热情的服务，干净的用餐环境，无论是店内生意，还是外卖生意都上了一个台阶，尤其是外卖生意。 　　也因为很多人比较看中搭配的小菜，林丽芳和顾建国商量后，也重新弄了菜单，把时鲜小菜当主菜来卖。价格不低，选择定这样外卖的也不少，尤其是晚餐时。 　　其实看顾林家餐馆这段时间又请了两个厨内帮工，外卖小哥多了四个，就知道生意好得怎么样。 　　加上当时盘下店时，夫妻俩是下了决心的，店成了自己的，不用交房租，林林总总下来，这段时间着实多赚了不少。 　　林丽芳还看旁边烤肉店可能不做了，想着把那家店租下来，扩大下门面。 　　当然也不是没有闹心的事，先前辣萝卜和酸豆角很受欢迎，一家早餐店看着好，过来讨两份。 　　林丽芳看大家都在这条街上做生意，连钱都没收，结果过两天，那家早餐店便当新配菜卖了起来。味道是差了那么点，可还是有很多人吃不出来的，也不在意的，还有人以为是顾林家餐馆卖给他们的，一时倒是给那家店增加了不少客流量。 　　林丽芳还是后来有别家店来说，她才知道的，可把她气得不轻。 　　她也没去闹，只每天除了配菜外，自己加班加点多弄个五十斤出来，就摆在店内零散着卖，谁觉得好吃就买回去点，这小菜也能放。 　　结果供不应求。 　　店里老客自然知道那家早餐店卖的小菜，不是从这边进得，实际上还是仿的了。 　　再说起来，这辣萝卜，酸豆角还有酸辣藕什么的，其实说起来技术含量还真不高，主要是程序得拿捏好，做出来味道怡人，谁吃了都觉得不错。 　　而这对顾家来说完全没问题，一切都有大数据支持。 　　林丽芳这么一做，早餐店那边生意就受影响，他们也没理可讲，还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林丽芳可能要也要早餐生意，最后也只有厚着脸皮来道歉来了。 　　这事儿无论顾建国还是林丽芳，都没有向顾青提及，可顾青一开始就知道了。 　　只他都没做什么呢，林丽芳就差不多摆平了，顾青自然就没去画蛇添足，就是给了林丽芳一个肯定的眼神。 　　林丽芳不明所以，把那当成了儿子爱的眼神，还那么热辣滚烫。 　　激动之下，林丽芳立刻就夹了一个鸡腿，放到顾青碗里。 　　她还习惯用公筷了。 　　顾青：“……” 　　话说回来，暑假结束，该去学校了。 　　顾北亭所在的四高是可以走读的，顾青如今也幸运的不用住校，这还是比较和顾青心意的，再说他平时在学校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遥控外面的事： 　　刘于宴都没想到他其实找到了份长期工作，那个他都不知道咋办起来的废品处理公司，竟然时不时有客户找上门来，给得报酬在刘于宴看来十分丰厚，丰厚到他都不好意思说“这真的就是个皮包公司”。 　　不仅这个公司还在运转着，就连孤儿院那边的小作坊也运作得很好，孤儿院每个月都能拿到一笔钱。虽然不多，可总归是一笔收入，而且有天夏院长还过来说，很高兴刘于宴他有心上进，去读了夜校。 　　刘于宴：“？？？”他不是，他没有。 　　可顶着夏院长欣慰的目光，刘于宴什么都没说，他觉得他不能放过这次上进的机会，总不能再想个窝囊废。 　　所以说他北北哥是隐形的富豪，来体验生活来的吧。 　　到了学校的顾青要是知道刘于宴的想法，他肯定会翻个白眼。抓刘于宴当壮丁，那都是权宜之计。 　　如今他身处在满是小金鱼的学校，看着那一张张鲜活的脸，顾青分明看到了一个个壮丁，还是不大用费钱的那种。 　　哦，小金鱼是对他们的昵称。 　　下一刻校门口就有人大喊着顾北亭的名字，背着书包蹿过来。 　　顾青快速侧过身来，又往一旁撤了半步，在对方扑空往前倒时，胳膊稍微一抵对方肩膀，等对方站稳后，一脸无辜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萧寒懵了下：“我跑那么快做什么？哦，我说哥们，你一暑假都做什么去了？班群里没见你吱声，游戏也没见你上，我说你不会戒网了吧？” 　　顾青再次躲过萧寒搭过来的手臂：“我没戒网，我只是充实了自我。” 　　萧寒紧盯着他看了两秒：“你补习去了，是不是？” 　　“你没有？”尽管这是个疑问句，可顾青笃定的语气让萧寒耸耸肩：“还不是我妈，说我英语每次只能考一百三十多分，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于是就给我报了个英语班。我说不用，她就是不听。别说我了，北亭你呢，你都‘充实’了哪几门？” 　　他说着还朝顾青挤眉弄眼，不等顾青说话，他就嘻嘻哈哈起来：“你还真会说，我也要这么跟别人说。嘿，你猜梁书铭那家伙会怎么说，要我说他一定会说，他暑假都在玩了，一个补习班都没去上。” 　　梁书铭和萧寒是顾北亭班级的一二名，平时没少明争暗斗。 　　这说曹操曹操到，梁书铭从校门口走了进来。 　　顾青看了他一眼：“他确实一个补习班都没去。”开学前一天都还打游戏打到半夜，顾青还认为他一个暑假几乎都没出过门，肤色都透着不太健康的白，而且眼镜度数又增加了。 　　萧寒却瞪了过来：“北亭，你站哪边的？” 　　顾青回给他一个‘你无理取闹’的眼神：“我站真理那一边。” 　　萧寒：“……”谁无理取闹了啊，还是不是好哥们了啊！ 　　说来根据江庐第四中学的传统，每逢寒暑假开学之初就会有一次摸底考试，是给放假就浪的学生紧皮用的，还牵扯到分科，所以算是一次比较重要的考试。 　　萧寒想到这儿，隐晦地看了梁书铭一眼，结果梁书铭根本没接收到。 　　萧寒：“……” 　　顾青在心里微微叹口气，他真的得陪他们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不过还是看在这是潜在壮丁的份上，先考个第一再说。 第42章 交换人生（3） 　　从三天的考试到成绩出来, 其实非常快。 　　萧寒还在和梁书铭暗中较劲呢，在各科试卷发下来的时候, 累加着自己分数的同时, 还帮着梁书铭一起计算，到了最后他看着自己这次在总分上，超过了梁书铭五分, 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萧寒同学还想象着等班主任念最后班级名次和年纪名次时，大家包括梁书铭看过来时，他就那么微微一笑，从容又淡定。 　　“……这次咱们班有位同学进步非常大，进步也非常平均, 那就是顾北亭同学。他这次不仅是班级第一，也是年纪第一。” 　　萧寒微微一笑, 没笑完：“？？？” 　　等等, 他好像是记起来当各科试卷发下来后，老师们叫起来回答问题最多的不是他，也不是梁书铭，而是顾北亭了。 　　只是这可能吗？顾北亭以前都是班级前五的, 怎么一跃成为年纪第一了？ 　　不止萧寒觉得不可置信，其他同学还有老师们也觉得有点玄乎。 　　一开始还有同学暗想是不是作弊了, 可等各科老师叫人家起来回答问题后, 他们就不那么想了，那就是人家是真的进步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昙花一现？ 　　可即便是昙花一现，但昙花开时还是很动人心魄的, 在这样的加持下，再看人家顾北亭都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起来。 　　咦，好像真有什么不一样了。 　　顾青这次成为的顾北亭长相尽管不是很出色，但也眉清目秀，清新自然。 　　如今顾青的到来，又给内在注入了风骨，不说气质这种比较飘渺的东西，单就说仪态这种可见的，他就和从前不一样了。再加上他和他书桌周遭都是干净整洁的，无形中就好像自带光环一样，还是那种班草加学霸双光环。 　　一下子就引人注目起来。 　　在众多侧目下，顾青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神情自若。 　　萧寒下意识抠了抠脸，隔着过道凑过去：“北亭，给我看一眼你的试卷。” 　　顾青侧了侧身：“你不继续关注梁书铭了？” 　　萧寒脱口而出：“我哪有。” 　　萧寒说完还左顾右盼了下，还挪着凳子又朝顾青这边挪了下：“哥们，你咋回事啊？怎么进步那么大？” 　　萧寒是有点酸溜溜的，可好奇的成分更大，而顾青也清楚这条小金鱼其实没什么坏心思，只是他这样越界就不好了。 　　而萧寒这么问时，周围人都竖起了耳朵。 　　“我暑假时——”顾青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和萧寒听到的声音说，“脑袋被车撞了，大夫说我因祸得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从此后学习起来一日千里。” 　　萧寒：“？？？” 　　周围同学：“？？？” 　　萧寒的黑人问号脸还更让他们好奇了，但任课老师转过身来，让萧寒带着满头问号坐了回去。再看顾青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脸认真地看着黑板，就差没将“求知若渴”刻在额头上。 　　任课老师心下满意。 　　全然不知顾青他乃是个演员学生，还一心二用到了极致。 　　而等一下课，面对萧寒的怒目，顾青施施然拿出来他的诊断报告，证明自己没说实话，他确实出了车祸，得了轻微脑震荡。 　　至于打通任督二脉一说，顾青眨了眨眼：“你信了？” 　　萧寒：“…………” 　　萧寒简直要气成河豚，发誓下次考试，要把顾青和梁书铭都打败。只是这下次考试不太好说是什么时候，因为在经过这次考试，还有结合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以及统筹学生志愿后，学校进行了文理分科。 　　文理分科后，又分实验班和普通班。 　　也是巧了，顾青和萧寒，还有梁书铭都选了理科，也被分到了同一班级。 　　紧接着倒是迎来了一次考试，和学校无关的，而是物理奥赛市级预赛。江庐市中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通过市级预赛后可以参加下旬的省级预赛，再接着便是十月下旬冬令营，即全国决赛。 　　顾青所在的四高建校时间不长，校领导比较重视这一块，希望有学生获得好名次来为学校争光。 　　之前上学期举行的数学奥赛和化学奥赛市级预赛，得到了省级预赛资格的学生在暑假时，被学校集中起来进行了特训，这其中多是开学上高三的，开学读高二的也有一个，叫管子新，他是参加的数学奥赛，总成绩在四高也是名列前茅的。 　　这次分科加分班后，管子新就被叫去准备省级预赛了。 　　而如今物理奥赛，学校更多注意力还是放在新晋高三生上，不过不妨碍其他年级学生也参加。 　　顾青这边，因为得了一次年级第一，新物理老师吕树瞻就对他多提了一句，让他和班里几个物理成绩不错的同学用心考，虽说现在随着高考制度改革，不像从前那样奥赛决赛优胜者能被保送大学，可相关优惠还是有的。 　　说来作为国学大学最为认可的学科竞赛，奥赛有五大科，按照重要性，顺序依次是数学、物理、化学、信息学和生物。数学和化学市级预赛是上学期，生物在明年上学期，其中这学期才开始参加的，能考的就是物理和信息学。 　　又信息学需要一定的数学思维能力，和实际的计算机语言的运用能力，需要经常上机，学习算法和数学建模等。顾青更乐意去参加此门奥赛，进而去认识更多有志小金鱼。 　　不过顾青也很清楚，他自己现在还是籍籍无名的，想要进一步愿者上钩，最好还是有所作为。 　　还有他的物理老师吕树瞻，从前学得是核物理，还在原子核科学技术研究所工作过两年。这是个很好的指导老师人选，顾青是说如果以后要做什么的话。 　　只是怎么这么一说，上学就好像跟打仗一样。‘礼贤下士’‘招兵买马’，是不是还有‘广积粮，缓称王’？ 　　咳。 　　不管怎么说吧，顾青在学校里还是没那么无聊的，最起码没无聊到让自己原地爆炸。 　　当物理奥赛省级联赛成绩出来，顾青有资格去参加奥赛冬令营，即全国决赛后，他在学校这边就已经组了个五人信息学兴趣小组了，这时候距离高二上学期开学，也才过去了一个月多几天。 　　这会儿正值国庆节，顾青这个信息学兴趣小组就来顾林家餐馆这边进行实地考察，他们将编写个和餐馆点餐有关的程序。顾青想得还更多，在程序编写好后，会进行实践应用，看能否在江庐市类似餐馆进行推广。不说能够拿到生产线，可即使是模拟推广，也是能考验他们信息学小组更多能力的，不是吗？ 　　再说顾林家餐馆，国庆放假对店里生意影响不大，因放假附近商业街增加的客流量，填补了附近放假上班族的客流量。 　　之前林丽芳将隔壁盘了下来，餐馆容量大了不少。再有她也是个有魄力的，在顾青帮她计算过小菜纯利润后，她干脆去寻了一个从前在酱菜厂工作的老亲。 　　那老亲在酱菜厂做过好多年，后来酱菜厂倒了，才不得已转了行，对其中门道却知道不少。 　　林丽芳跟人家谈好了，林丽芳出本钱和技术，那边主要是门道和人工，合同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的，没几天就在江庐市的一个较大的菜市场支了摊子，专门卖辣萝卜、酸豆角还有酸辣藕等这样的小菜，眼下已经有了回头客。 　　话说回来，林丽芳瞧见儿子和同学过来，顿时眉开眼笑：“北北，你们来了啊。” 　　顾青还没说什么呢，他身边一个小胖子就嘻嘻唱起来：“噢—Babe，Babe~” 　　顾青一扬眉。 　　其余三个人一致往旁边走了两步，假装不认识那小胖子。 　　小胖子都没察觉，他张嘴就是一连串的：“啊哟，这是阿姨吧？我跟您说，我们家也买过您这儿的小菜，还是我们北北同学推荐的，说是他自从吃了您做的小菜，那叫一个耳清目明，头脑清醒，更关键那还是满满的爱意。我家吃着，就是觉得好吃爽口，一家人都爱吃。” 　　林丽芳看向顾青。 　　顾青一脸淡定：“妈，这是我们学校说相声的夏书行。” 　　夏书行：“……” 　　林丽芳这会儿笑开了花：“北北，你真是那么说的？我就说最近怎么老有人问我，家里孩子是不是在四高读书。” 　　顾青当然没说过了，最起码没说过那么肉麻的，顶多就是别人问起他怎么进步那么大时，安利了下家里的饭菜而已。这会儿被夏书行戳出来，顾青半分都没脸红，他只是看着夏书行两眼，又朝林丽芳笑了笑：“都说他是说相声的了。” 　　夏书行求生欲终于上线了：“可不是，我家祖传说相声的。”到他这儿才第一代。 　　“这样。”林丽芳自然知道给儿子留面子，心里明白就是了，热情招呼一行人往里面走，“你们快进来坐，想吃什么尽管和阿姨说，我让你们顾叔给你们开小灶。” 　　几个人礼貌谢过了林丽芳。 　　等到林丽芳去端水，顾青继续笑着说：“你们好像很失望？” 　　夏书行条件反射来了句：“哪能。” 　　站在夏书行旁边的李珏也矢口否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剩下的两个黎楚和黎栖左顾右盼，都说是这厮是笑面虎了，轻易怎么能让他变脸，如今还不小心被记一笔，怎么看怎么都得不偿失。 　　可以说尽管才组队没多久，他们就隐隐以顾青为首了，还初步判定这位就是个笑面虎，年纪小心眼多。就连学校里教信息学的几位老师，都被他给轻易搞定了，还帮着向学校申请了不好申请的资源。那过程轻松的，都快让他们怀疑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了。 　　郑重声明，最后这句绝对是开玩笑的！ 　　信息学奥赛的市级初赛是在十月中旬，市级初赛是笔试，等到省级联赛时才会有机试，而顾青这个信息学兴趣小组，都是具备一定动手能力的，像李珏是从初中时就开始自学相关程序语言了，他最开始想做个黑客来着；黎楚和黎栖因为家庭原因，也接触得比较早；夏书行这家伙是真正的半路出家，有天赋还愿意努力，期待着有朝一日能玩上全息网游。 　　顾青就更不用说了，他连智脑都玩过。 　　这次餐馆系统只是个开始，顾青还想着去做清理机，这其中都不能少得了核心程序。他一个人当然也可以，只是有免费壮丁可用，为什么不用？ 　　以后做出成绩来了，还可以说是人多力量大。 　　他们一行人在顾林家餐馆呆了半天，就讨论好了框架，准备利用假期运行出成果，顾青做统筹。此外，顾青还去检校了下刘于晏这段时间的努力，发现他演技进步了不少。 　　也可以说脸皮厚了起来，应变能力也有了长进。也难怪，谁让刘于晏一直以为他那边就是个空壳公司，面对着正经公司的外包业务，他心里挺发憷的，可这样憷着憷着他也就习惯了，自信心也有得到了提升。 　　也因为就他一个人在扛大梁，刘于晏不想让孤儿院失望，潜力稍微那么一压榨，也就有了不小的变化，便是之前一起混的哥们，都被他忽悠地跟着他做事了。 　　他们是混混，可也有他们的长处。 　　顾青检校完，觉得刘于晏合格了，便将之前那支笔给了他，就当是奖励。 　　“北北哥，这支笔它看起来就是一支笔啊，你当初是怎么用它把玻璃震碎的？不是，你真的要把它给我啊？” 　　“是啊，”顾青故作高深道，“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轻易用它得好。” 　　刘于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做恍然大悟状：“哦哦哦，我明白了。” 　　那还真就是一支普通的笔，顾青没点明，就像他没点明他这家废品处理公司，还真不是个空壳公司一样。 　　这家公司在江庐市主要负责处理废弃化学品，废弃油污，其中还有危险品。 　　这样的废弃品按照规定，得有专门程序来进行处理，就像不能降解的废弃品，不能直接埋在土里或是送入河里，否则那就污染环境了，可这样的处理必定得耗费不少钱和人力，部分公司就会选择外包，就是被查出来也能推卸责任不是。 　　而顾青这边这家，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时常会接到活。 　　只是顾青这边并非瞎处理，因为洁癖的缘故，顾青自己在微生物清洁方面也很有造诣。因此处理起废弃品来，他也能做到得心应手，哪怕以目前的技术还做不到从原子层面解决，把废弃品转化成有用物质，可也是能做到至少不会污染和危害环境的。 　　在这期间，还收集到了不少数据。 　　再想想多少公司愿意为了在废弃品处理上少出钱，再想想各国政府每年为河流污染，更甚者海洋污染出多少资金和物力。就是石油公司，他们每年因为石油泄露导致的海洋污染，面临着多少控告。 　　顾青这往大了做，可以做河流或海洋生态恢复和维护项目，往小的来讲，就是之前的清洁套装了。 　　这大的项目，顾青可以像还是方朗宁时，将研究所设在海外，他出资金，进行技术核心开源，让研究人员来进一步开发。顾青也有考虑要这么做，他离成年也只有两年而已。 　　这小的项目，顾青觉得可以进行套现一下。 　　只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次顾家是开餐馆的，顾青是不会想到去做这类型项目的，即使出发点还是因为他的洁癖症。 　　说起洁癖症来，看林丽芳和顾建国都没觉得自家儿子洁癖多严重，是不是可以说顾青他洁癖症也没有那么重了呢？ 　　当然了，也可能是这夫妻俩戴了滤镜。 　　十月中旬，信息学兴趣小组全员通过了信息学竞赛市级初赛，省级联赛要在十一月下旬举行。在那之前，顾青还得去参加物理奥赛冬令营，那都已经是全国决赛了，因为之前顾青表现优异，学校对于他去参加全国决赛还是寄予厚望的。到了这种时候，大家对他经过了一个暑假，就脱胎换骨也有了深刻的认知，没再认为他是昙花一现了。 　　对顾青这样大的变化，老师们说起来时，就有说是突然开窍了，脑子变灵光了。 　　而同学中还流传着好几种说法，就连顾青最开始说出去的打通任督二脉说，也有那么点市场；便是顾青说他家饭菜好，也有家长半信半疑，为了自家孩子成绩，没少照顾顾林家餐馆生意；还有顾青还趁机渲染了“讲卫生，懂礼貌”，导致他们班就是比其他班级干净整洁，看起来风貌就好一分。 　　不说顾青他成绩好了后，有没有带动武侠小说市场，或是他们家饭菜有没有起到效果，就说讲卫生这一项，他有应用了不少心理理论，从众心理是其一，还掺杂了奖励机制，一般多用于动物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顾青这位同学他一次都没参加过班级大扫除，也没值过日。 　　一般情况下，值日时会有其他同学来帮他，交换是他辅导人家功课，而且他有洁癖这件事，开学没多久就植入到同学和老师心里，等到第一次班级大扫除，没等他说，班主任就自动替他找了理由。 　　就这样，顾青也没有被同班同学孤立，相反大家还没觉得他有洁癖怎么不好了。 　　这只能说是个人魅力问题了，尤其是在顾青帮同班一同学，摆脱了一直找他麻烦的高年级学长；找回了丢失的班费，也洗清了班委的嫌疑；给一个勤工俭学的同学，找到了合适也不影响学习的兼职等等一系列事情后，班级向心力也得到了提升。 　　这对顾青来说，有的只是一句话的事儿，与其说是在提升班级向心力，还不如说是他的控制欲在作祟。可小金鱼们就是那么淳朴，甚至有一天他们班一个叫叶苗的女同学悄悄来找他，说她父亲喝醉了酒就会打她妈，问他该怎么办。 　　顾青：“……” 　　顾青不能说不知道这件事，他对他们班级的所有事都一清二楚，只是他又不是神父，也不是居委会的，怎么连这种事都找上了门。 　　叶苗低着头抽噎着：“我不知道该找谁了，我妈总说我爸知错了，会改的，他们也总说我爸会改，可这个月我爸已经喝醉三次了，之前拿椅子砸我妈，椅子都给砸断了腿。” 　　顾青想到了在之前一个平行世界里，遭受苏怀朗家暴的韩丽娜。韩丽娜是家暴的受害者，可她也渐渐变成了施害者和协同者。 　　叶苗家情况倒是没那么糟，只是她妈也没好到哪里去，没有认清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事实。 　　顾青冷淡道：“你需要叫醒得是你妈宋女士，她如果不做出改变，其他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叶苗咬着下嘴唇：“可其他人都是劝和的，他们都在劝让我妈忍着，我奶甚至还埋怨我妈，说我妈没看住我爸，让他喝那么多酒。北亭同学，你说我该怎么做？我现在想带着我妈走，可我才高二，我妈说什么都得为我忍着，可我不想我妈为我忍着啊。” 　　顾青沉默了片刻，老实说这种平凡的委托案让他不是特别适应：“我知道了。” 　　叶苗：“北亭同学？” 　　顾青没多说什么：“先回去上课。” 　　出于对顾青的信任，叶苗同学就听话地先回去上课了。 　　这段对话是没有传出去，可他们俩在走廊一角说话，就有人看到了，一说出去就变了味，看人家一个男同学和一个女同学单独说话，都变成了告白，然后就引申成了早恋。 　　顾青轻轻翻了个白眼：受荷尔蒙支配，还很骄傲了？ 　　好在顾青已有积威，大家悄悄起哄完就完了，没人来摸老虎尾巴。 　　这天英语课后，他们班英语老师叶慧心叫顾青去办公室，说下英语角的事。叶慧心是个年轻女老师，气质温婉，教学质量也高，在四高无论学生中还是老师中，都很有人气。 　　她这么把顾青一叫走，把手机拿出来准备偷摸看会小说的萧寒，看着他正在追的一篇都市小说。 　　说得也是身为高中生的男主角，被他们学校的美女老师叫去办公室，然后剧情就开始那啥了，并且在这之前，班级班花也对男主角暗送秋波。 　　萧寒虎躯一震。 　　再联想到这篇小说男主角之前的奇遇，萧寒觉得他悟了。 　　这可真是悟个大头鬼啊！ 　　学校事情一桩接一桩的，顾青一件件给处理了。关于叶苗家的事，顾青得先详细了解下情况，就联系刘于晏，让他安排他的哥们去做下侦查，搜集下信息。 　　“如果这件事办好了——”顾青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于晏顺嘴接了：“您会正式收他们做您小弟？” 　　顾青：“——我会付钱的。” 　　刘于晏语气很复杂：“付钱啊。” 　　顾青挂了电话后，还反思了下，他什么时候给刘于晏留下那么社会的印象了？反思片刻后，认为那都是刘于晏的思维社会。 　　而在等叶苗家详细信息反馈时，顾青有去推动下顾林家餐馆那边的人气，因为清洁套装也通过了国家知识产权局的审批，顾青先前不是也准备进行套现吗，他已经做了安排。 　　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有人向市卫生局举报，说顾林家餐馆后厨使用漂白剂，导致顾客食物中毒。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眼红，也不是第一次用顾客事故中毒的招数，只是这条商业街也已知道了，顾林家餐馆是有人罩着的，那次有人来闹事，还没热身完呢，就来了一群穿黑西服的，把闹事的几个混子给逮走了。 　　——别怀疑那就是刘于晏，和他几个哥们，黑西服都是特别去置办的。 　　所以如今是一路不通，想另走一路啊。 　　顾青先谢谢了这举报人，接着一边去追查这举报人到底是谁，一边去安排了下行程，确保当天卫生局来查顾林家餐馆时，本市一个流媒体外派记者来顾林家餐馆进行报道。 　　这个记者是来报道美食的，之前他们平台举办的平民美食票选栏目，顾林家餐馆这边有入选，人气不低。 　　便是那家菜市场的摊子，也给顾青黑箱操作了下。 　　其实那个摊子生意进入了正轨，还是蛮红火的，林丽芳的老亲还联系了上了一家中型超市，在里头给安排上了一个柜台，也是看到了前景。 　　不过因为顾林家餐馆这边开张久，菜色拍出来好看，用不着顾青多做什么。 　　等到了狭路相逢的那天，顾林家餐馆因为卫生局来人，客人都呼啦啦离开了，到了外头围观着。平台记者好不容易挤了进来，他敏锐地察觉到热点，就硬是挤了进去，还开了直播。 　　只到了后厨一看，不管是卫生局的同志，还是这平台记者，他们敢保证这绝对是他们见过最干净的后厨了，最起码是在小餐馆里头。 　　不仅厨卫干净，就是厨师们也看着得体，油烟是免不了的，可就是精神面貌好。 　　各色材料难免有点乱，毕竟之前就开火了。 　　要知道这是卫生局突击检查的情况下呢，并不是提前准备好的。 　　卫生局的同志见状也觉得没啥问题，态度不免缓和了起来，给林丽芳说明了情况。当然了，也可能是看到了来拍摄的记者。 　　林丽芳一听就火了：“我知道同志你说的漂白剂，我们家北北给我说过。我和你们说，我们这儿绝对没有用，用得是我们家北北自己研发的，专利证书都在我家里头搁着呢，要不我就去给你们拿来看看。” 　　“再说了，我们后厨要是用那有害物质，我们就是戴七八层手套，手也受不了不是，可同志你看看我们几个的手。洗菜的老姐妹们的也给你们看看，瞧瞧这手，怎么都跟发面馒头似的。” 　　林丽芳说到最后也愣了。 　　不说她，就是卫生局的一个女同志反应过来后说：“阿姨，您这皮肤真好啊。” 　　平台记者也跟着来了个特写，主要还是林丽芳。她都快有四十岁了，平时也是操劳，尤其还是在后厨，可看她脸色红润，就是手上也不见粗糙，反而很白皙，更没有磨损和小伤口，就跟特意磨过皮一样。 　　两个专门负责洗菜的阿姨，手也是白白胖胖的，要不怎么说跟发面馒头一样嘛。几个厨师油烟熏过，但也能看出来气色不错，肤质也好像比较好哎。 　　还真是不注意还好，一注意到就看出不一样来了。 　　平台记者就愣了下，那边卫生局的女同志眼睛都亮了，也不叫阿姨了，改叫林丽芳大姐了：“大姐，你这平时都用哪个牌子的化妆品啊？” 　　卫生局来的另一个男检查员：“…………” 　　平台记者也是个男的，可他有女朋友啊，再说这样的新闻反转，肯定会引来更多流量的，也跟着凑趣问了。 　　林丽芳也有点反应过来了：“我也没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就我家有我们家北北给自己做的香皂和沐浴露，店里头也有店里头用的香皂，还有清洁剂。” 　　“对了，我们店里头用的可都是好用又无害的清洁剂，不信你们看，我平时清洗都不怎么戴手套的，一忙起来谁还记得那个。”林丽芳说着就爽利地拿起顾青给的清洁剂，往前面送过来的碗碟上一涂，接着用帕子一抹，再用清水一冲，那油污基本上就没了，碗啊碟子的也干净了。 　　手上沾着的油污，也是冲洗下就干净了，绝对快捷又省事。 　　关键是不伤手。 　　看林丽芳那爽快的架势，她肯定没少这么洗碗碟，可看她的手，再看人家的精气神，哪里像是被有害物质侵袭的。 　　卫生局那位女检查员也瞄到了林丽芳的手腕，那比手上肤质还好呢，看起来就是健康，还白皙。可要知道这位大姐还是干餐馆工作的，平时都没怎么好好保养过，却还能这么好，说不定就是她家那北北，给弄来的那什么香皂还有沐浴露，比一般牌子好用。 　　看这清洁剂也是。 　　女检查员这时候想起来，林丽芳之前好像说过专利证书的，便问了：“大姐，你说的你们家北北是？是做日用品还有化妆品研发的吗？我刚才听你说这是他研发的，这给你们用的是不是试用品？”得问问是什么牌子的，要是他们家出化妆品，她肯定去买。 　　林丽芳顿时笑了：“你说我儿子？他是四高的，上高二了。” 　　女检查员：“？？？”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那不是化妆品，谢谢。 第43章 交换人生（4） 　　平台记者叫刘洲, 他没想到还能这样反转。 　　而在网络上，这件事反转更多。 　　主要是因为还不等市卫生局检查个所以然来, 泼顾林家餐馆黑水的红眼病, 还有那会儿在顾林家餐馆吃饭的顾客们，在围观的同时还不忘让其他人一起跟着吃瓜。 　　顾林家餐馆在江庐市还是小有名气的，之前还有网红用他们家的菜重新摆盘, 让她的粉丝们猜测她吃得哪家，又花了多少钱，那一波让顾林家餐馆跟着涨了不少人气，加上刘洲所在的平台也有流量——这么一来，当“瓜”被送上来时, 很多不明真相的网民也跟着来凑热闹。 　　食品安全一直是大家关心的，每年被揭露出来的都是冰山一角, 这一次大家都倾向于相信这家小餐馆, 也不是什么良心餐馆。 　　结果后续瓜送上来，让大家手中瓜掉了一地。 　　顾林家餐馆后厨让吃货们看来，那是又相信食品安全了。因为之前就有不少围观群众当第一线记者，所以大家也没怀疑这是因为知道市卫生局来人, 而特别收拾的，人家是平时就这样干净。 　　再然后就和卫生局女检查员一样, 大家的侧重点就到了林丽芳的肤质上。 　　哪怕平时坐办公室的, 再年轻十来岁的姑娘，都没人家皮肤好，何况人家还是做餐饮业的。要是觉得林丽芳没上手做菜, 那看看几个厨师，再看看洗菜阿姨的，甚至那只有二十多岁的女检查员，也成了对比组。 　　在平台发出的视频中，当女检查员喊林丽芳阿姨时，弹幕都摆出了冷漠脸，开始猜林丽芳到底多大了。等后面林丽芳说她儿子都读高二了，大家都大呼骗人，就有人发弹幕说： 　　这样的清洁剂，给我来一浴缸！ 　　同时在四高读高二的北北，也被疯狂cue，开始大家都大呼这样的儿子给我来一个，还赞他孝顺，又说他才高二就这么厉害了，那一定是个妥妥的小天才。 　　争议也随后而来，日用品哪里是那么容易研发的，还别说效果那么好，没有储备专业知识，也没有专业设备，就那么研发出来了？难道是用学校实验室吗？整件事说不定就是在炒作！ 　　然而这种质疑也站不太住脚，要说是炒作，那这家餐馆也太有牌面了，连市卫生局的检查员都能请来；人家亲妈都说了是有专利证书的，难道国家知识产权局也能作假，那可是很容易就能戳穿的！ 　　再说了，有日用品公司是有专业设备，也请了那么多专业研究员来，可怎么没见他们也研究那么好用的日用品，兼化妆品出来啊。用学校实验室怎么了？知道肥皂什么时候有的吗？反正要是有这种让皮肤白里透红的香皂，她们也愿意买上一块。 　　喂喂，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如今正是信息社会，很快就有人把“我们家北北”扒了出来。其实也很好找，林丽芳都说了他是江庐市第四中学的，学校官网首页上就有和顾北亭相关的，说是祝贺他将参加第XX届全国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冬令营的。 　　还附了张证件照。 　　证件照可是很考验一个人颜值的，眼下一看人家少年唇红齿白，清新怡然，那有部分网友天平就不自觉倾斜了。 　　四高也有部分学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有学生顶着风险发了两张偷拍的照片。 　　一张是顾同学给同学讲题的，脸要侧不侧，长睫毛要颤不颤的，满满的朝气，更重要得人家还是纯天然的； 　　还有一张是全身照，穿着蓝白主色调的校服，站在演讲台上，姿态无懈可击，就像是一丛挺拔的翠竹，顾盼烨然。 　　“不敢多拍，北亭同学很敏锐的，这张做演讲的，我还是混在人群中偷拍的，可我还是感觉事后被他多看了一眼，一定是被发现了。” 　　“据说他还要参加信息学奥赛，和我们学校的几个编程大佬一起。好像他们之前做的一个游戏，被一家游戏工作室看中了，叫了我们班的美术生一起帮忙做美工，我们美术老师还免费给他们做美术指导来着。我们美术老师一定很喜欢他，要知道平时有很多杂志找我们美术老师约稿，他忙都忙不过来的！” 　　“这个我知道，好像他们一开始是给餐馆开发程序，开发着开发着就跑偏了，不过被游戏工作室看中是真的，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他们家辣萝卜真好吃啊，我们家现在天天买，全家都爱吃。” 　　“北亭同学说他开窍了，学习好了，是因为他家的饭菜给了他爱的力量，好像原话不是这样，不过我看好多人都信了他的邪。我严重怀疑他其实就是为了给他们家餐馆揽生意，不过真香。” 　　有图有颜值，再加上四高学生现身说法，虽然说得不多，可还是能让其他网友了解到人家还真得是个大佬了，关键还长得好看，还是那种哪怕是用手机拍的，没开美颜，没P图，都依然挡不住的好看。 　　以及人家小朋友皮肤更好啊，素颜下得更好。 　　许多网友觉得不能有这么个儿子/男朋友，同款化妆品却是可以有一份的啊。 　　她们就是那么实在。 　　而成为网红的顾青顾同学，他对此什么都知道。 　　至于为餐馆开发程序，却转向游戏一事？这个确实不假，后开发的游戏是虚拟经营游戏，线下推广餐馆系统还没那么快。 　　可以说游戏只是个副产品，不过红利来得快，对大家来说也是一个激励，能让他们投入进更大的热情。 　　话又说回来，对清洁套装的反馈，顾青有那么点没想到，显然清洁外附加的护养肌肤功能，更受关注。 　　只是顾青转念一想，觉得他可以适当调整下原有计划，这其中也得考虑到清洁套装尽管可以推广到千家万户，可通常情况下大家对于清洁剂的要求，还是便宜能用，并不刻意追求有多好用。 　　但化妆品就不同了，天价化妆品都有其特定市场。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首先找上门来的，是江庐市一家美容会所，也就无可厚非了。 　　这家美容会所在全国都有一定名气，是个连锁品牌。这两年想打入江庐市，只是江庐市本来就有另外几家老字号美容院，这家美容会所付出努力后，收效不明显。总部都给了最后通牒，再给半年，半年内还不见成效，就战略性撤退。 　　这家叫凤仪的美容会所不太甘心，加上自家经理还想做出成绩来，争取调入核心管理层，那还有什么比在没有多余市场的城市，硬生生杀出重围更显出自身能力的呢。 　　奈何经理许静姝想得好，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她也是偶然间看到江庐市这则本地新闻的，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许静姝平时是不想在这种接地气，却不高大上的护肤产品上下功夫的，他们美容会所针对的还是那么一个小圈子，只是现在她没多少选择。 　　她在做决定前，还去了趟顾林家餐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看林丽芳的皮肤，比她这注重保养的都还好，还自然健康。 　　回头许静姝还琢磨了，这有专利证书，还没有哪家生产线生产，要做出来那肯定是小作坊，还得是手工的。这多好包装，当然了，关键是产品好。 　　反正，许静姝觉得她要是能夺得头筹，说不定还真的能给她带来转机。 　　凤仪美容会所决定“浪里淘金”，顾青原本计划内的攻略对象，本市一家老牌日化公司丽来也在“因缘巧合”下，注意了那一新闻。 　　本市其实有两家比较有底蕴的日化公司，顾青之所以看中丽来日化，是因为另外一家美特日化去年刚开了一条新生产线，作为竞争对手的丽来日化也想迎头赶上，只是市场本来就那么大，如果没有潜力和市场，谁都不好贸然行动。 　　美特日化据说是从国外引进的新技术，下了不小的本钱，公司老总也很有信心，这就更刺激作为竞争对手的丽来日化。 　　丽来日化有自己的研发部，可研发部这段时间提供的反案，都被打了回来，研发部一个个发际线也跟着战略性撤退了。 　　他们倒是有先看到那则报道，看下面网友评论说“有的专业人士有专业设备也不行，呵呵”，简直是要吐血了。 　　天降系了不起啊？ 　　不过丽来日化也不是没有并入过其他生产线，要是那个年轻人瞎操作出来的日化用品，有那么好用，那他们大可以花少少的资金，就可以收为己用。 　　于是公司开完会，就派了他们一个叫单继东的经理来负责此事。 　　丽来日化其实就秉承着看能不能捡漏，便是捡不到也无所谓的态度，这种态度也传染给了单继东，不过他在来接触顾家人前，倒也有做过基本调查的。 　　顾家这边都是普通人，那个顾北亭还是个学生。虽说有专利证书，可丽来日化这边更专业，能钻的漏洞太多了，他们公司从前也不是没钻过漏洞。 　　对此，单继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到底在商言商不是。单继东便先让助理联系上了顾家，他觉得便是他们丽来日化提出要收购清洁剂配方，顾家那边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吧。 　　助理电话打了，回头挂了电话就给了单继东一个联系电话，还问单继东什么时间合适。 　　单继东：“？” 　　助理回说：“那对夫妻不做他们儿子的主，说咱们要和他儿子谈的话，就打这个联系电话。我打了下这个联系电话，对方说让我们预约下时间。” 　　单继东愣了下：“啊？预约时间？他不是个学生吗？” 　　助理继续回道：“经理，学生也是要上课的啊，不过接电话的不是他，是他们工作室前台。” 　　单继东：“？？” 　　单继东还真没想到人家还有个工作室，不过想想那清洁剂还有香皂什么的，怎么也不能是在学校实验室做出来的，有那么个小作坊也正常。 　　要是这样，单继东就不得不认真了几分。 　　当下便和人家预约了时间，再让助理去查查那个工作室，还别说人家还真是个正经工作室，看地址，那边一块也多得是研发所，化工厂什么的。 　　单继东有点疑惑，不是说就是普通人吗？难道那对开饭馆的父母，这么支持自家小孩搞发明研究的吗？ 　　单继东这还是犯了年龄主义错误，下意识就把顾青顾同学当成了小孩儿，或者说年轻人，便不自觉地去俯视人家。 　　这种俯视，直到单继东到了那间有模有样的工作室后，还是存在的。 　　单继东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一个副手，还有一个助理。 　　过去后，前台让他们先等等，就让他们在一旁坐下，那儿有两排椅子，感觉就像是火车站候车室的那种椅子，可看起来非常干净就是了。 　　单继东带来的副手乐了：“感觉到了火车站候车室。” 　　前台看起来很年轻，穿身黑西装，不太像是正经前台，一听这话儿就说：“嗨，这哪里是火车站的，这是咱江庐市飞机场候机厅淘汰的。” 　　单继东一行人：“…………” 　　他们来得不早，预约时间就到了，没想到他们没得到多热情的接待。单继东不禁皱了下眉，刚要说什么，就看到里边出来两个人，穿着西装，戴着“环境监察”的臂章，市环保局的？ 　　怎么在这儿？看起来还不像是来找茬的。 　　正想着，门外又来了两个女的，打扮得很是光鲜靓丽。 　　单继东想着是不是同行，这会儿那两个环保局的出了门，那个前台就喊了一声“人走了，出来吧”，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秃顶胖子，一边抹汗一边说：“小刘你是不知道，我现在一看到那戴臂章的，我就发憷，我们工厂也没超标了，都给他们查了好几次了。” 　　小刘便是刘于宴了，他现在客串前台。 　　秃顶胖子喘匀了气：“嗨，这不又要给我们抽查了，你们工作室可要加把劲啊，工钱不是问题，主要是把这次给应付过去。对了，你还没说，他们来你们这儿干嘛来了？” 　　“你以为就你们那化工厂那被盯着啊？这不市里环保指标也要下来了，他们市环保局的也难办不是。”刘于宴其实也不清楚啊，他见到人家戴臂章的，还吓了一跳呢。都不知道他们家北北哥，是怎么和人家勾搭上的？可他心里发憷，脸上还很淡定，说得他自己和那秃顶胖子都信了。 　　“天道好轮回啊。”秃顶胖子幸灾乐祸了下，也不多呆着了，“那行，你们快着呢，我就先走了啊。” 　　“您慢走。”刘于宴送走了他，把恰好今天过来的许静姝给迎了进来：“是凤仪美容会所的许经理吧？你们坐。哦，这是咱们丽来日化的。不好意思啊，把你们安排到这个时间点，主要是我们北北哥还得上课，他那个奥赛也占时间。” 　　顺带还得帮着女同学解决家庭纠纷，这种事儿刘于宴哪能往外说。 　　许静姝笑了笑。 　　单继东则和副手面面相觑，他们之前哪能想到人家这么抢手，还跟市环保局的搭上了线，看起来他们还是小瞧了人家小孩儿。 　　等单继东三个人进了办公室，看到旁边写满了公式的白板，还有放在办公桌上的书包，以及坐在后面还穿着校服的顾青，他们还有点不适应，才重新有了人家只是个学生的认知。 　　顾青从屏幕上抬起头，朝着他们一行人笑了笑，可真是生如夏花，稚嫩可欺。 　　顾青也没多余废话，带他们去参观了他的小作坊，让他们多多少少见识到他的清洁套装，都用了什么材料。 　　顾青还给他们计算了下他这样手工制作，算上人工平均下来的成本。 　　老实说，成本不低，可也不算高。毕竟是小作坊，可要是上了生产线，那销量一上来，成本平均下来，最起码是要减少一半的。再说他们日化也不需要那么好的效果，只需要比同等产品好一分，那就足够了，所以其中可以操作得空间太大了 　　更别提丽来日化更看好的，还是香皂和沐浴露。 　　顾同学也像是要极力推销般，把他这边的数据都拿了出来，让他们看他记录的效果。单继东心想，如果这数据没作假的话，那丽来日化是说什么也要拿下来的。 　　单继东和他的副手心里激动，可面上没有表露更多，他们还是很懂得商场套路的，很矜持地说他们需要样品，拿回去让他们的研发人员化验，同时还表示他们其实还是看好的，只是顾青只是个学生，这样的小作坊不足够令人信服。 　　单继东还想说什么，顾青便眨了眨眼打断了他：“单经理你说得那商场上的一套，我都不懂，我平时再是充实自己，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学商学。不如你们来和我的经理人，还有律师们谈。术业有专攻，对吧？” 　　单继东：“…………” 　　经理人？律师？还“们”？ 　　等和他们谈的时候，单继东这才知道顾青对产权了解得有多深刻。他请来的专业人士，也了解得很深刻，让没让律师一块来的单继东一个头两个大。 　　这和他之前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事到如今，也不是单继东能擅自做主的了，他表示得要回去和上司谈谈。 　　顾青一点都没挽留他，他还得去接待人家凤仪美容会所的经理不是。美容会所搂起钱来，也很疯狂的。 　　顾青没带许静姝去看他这边的实验室，而是带她去了孤儿院那边。孤儿院在市郊，占地面积也还可以，只是设施比较陈旧了，眼下这边却是充分利用了空间，还弄上了小型无土栽培。 　　许静姝一看到，就觉得这是个可包装的亮点。 　　等许静姝看了一圈，又拿到可参考数据后，拍板速度就比单继东那边快得多。这倒不冲突，因为许静姝要的就是小作坊，人工产品，而且产品类型也会有所变化，这对顾青来说不难，他只需要稍作调整就行了。 　　丽来日化那边，本来还在踌躇，后来听美特日化那条新生产线，要加大宣传推新后，再看到顾青这边给提供的样品检验报告，还有后续效果后，以及意识到一时半会没有漏洞可钻，再加上他们可能还有机会继续合作后，还是心疼着合约金给签了合同。 　　签约时单继东还在场，他看着对面那稚气未脱的少年，心里直感叹了不得了。等回头单继东聚餐时，听一个副总说起，那少年向他打听了种植园，似乎也想弄个小种植园，说是要用来种蔬菜，来供给他们家餐馆。 　　单继东愣了愣：“他们家不就是个小餐馆吗？难道还是个连锁餐馆？我查的资料不是这样的啊。” 　　副总摊摊手：“他最开始做清洁剂，不就是给家里餐馆用的，你看看现在，不过他这种菜的想法吧，还是小孩子想法，太天真了。哦，对了，老单，你知道他那原始资金从哪儿来的吗？不能是家里给的吧。” 　　单继东知道点：“好像他写程序很厉害，卖了几个程序挣来的。” 　　副总笑了：“这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还是年轻啊，啥都愿意尝试。” 　　单继东也跟着笑了笑：“可不是，才上高二呢。” 　　俩人就没再说了，他们丽来日化眼下要开一条新生产线，那可得忙起来了。 　　顾青这一套现，也没跟着闲下来，凤仪美容会所那边和顾青这边也签了合同，小作坊的产量得跟上来。 　　当然了，如果效果好了，凤仪美容会所那边客流量多了，那这后续产量自然也得跟着提高。 　　刘于宴那叫一个高兴，比他这边工作室接到活还高兴。 　　却不想许静姝如果让江庐市的凤仪美容会所起死回生，那他们那个连锁品牌必然想把产品握在自己手中，到时候就会自己来制作了。 　　不过现阶段，孤儿院这边并不用愁，因为不仅是这个小作坊，顾青还准备弄个种植园来，种植蔬菜和清洁套装所需要原材料，在实现无土栽培前，还是需要人力的。便是无土栽培后，同样需要人力，只是没那么多。 　　再不济林丽芳那边还需要人手。 　　之前一系列操作，最先看到变化的是顾林家餐馆客流量。看过的都知道这家餐馆卫生，自然愿意过来吃饭，便是离得远，不还是可以叫外卖吗。 　　还有熟客来和林丽芳私求香皂和沐浴露的，她们愿意花钱买，就让林丽芳给开价，就像之前他们买小菜一样。 　　林丽芳哭笑不得。 　　这个她可不会做，不像是做小菜似的。 　　说起小菜来，菜市场支了摊子，还进了一家超市。后来有家供应早餐的连锁旅馆，也找了过来，最终谈成了笔生意，林丽芳这边每月定量供给他们多少，都是比较好保存的，而且林丽芳还积极拓展了小菜种类，她看起来斗志满满的。 　　这弄来弄去的，林丽芳不得不招了两次工，比之前更忙了，不过心里也高兴，私下里和顾建国算着，等他们再攒一段时间，攒够首期款就换一套大房子。这套也不卖了，等以后那套大房子给他们家北北当婚房，他们两口住这套。 　　又说他们现在租的原本烤肉的店，等钱够了也买下来，以后他们不开餐馆了，也能租给别人收租金。 　　顾建国自然是支持媳妇的。 　　这两口子都还不知道他们家北北都做了什么，他现在身家几何了，还以为他就是为家里着想，做做小发明小研发而已。 　　对了，还有还“打架斗殴”了。 　　这不是叶苗同学家的家事吗，叶苗她爸喝醉后家暴她妈。刘于宴的几个哥们调查得也很快，那叶苗她爸叶巩还是事业单位的，这更好办。 　　先是偷拍了家暴现场照，寄到了叶巩的单位，警告他要是再办浑事，下次这封信就会出现在他领导办公桌上； 　　叶巩把信撕碎了，扔到厕所冲走，结果等回到办公桌，办公桌上又出现了一封，摆明了态度“我们盯着你呢，混蛋”。可叶巩问周围同事，同事都说不知道啊，没见着有陌生人过来啊。 　　这下叶巩有心怀疑是同事做的了，可同事要是知道了，要么不会管这闲事，要么早给他穿小鞋了。再说几个同事都说没见到陌生人，难道他们还能合伙起来不成？ 　　叶巩不信这个邪，他把那封信收了起来，等下班后拿打火机烧了，扔进厕所里，结果到了停车场，发现他车的雨刷下又多了一封。 　　叶巩：“！！” 　　叶巩还来不及多想，人就被套了麻袋，被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后来还是值班保安发现得他，更惊悚的是监视器中根本就没有拍到这一段，就拍到叶巩一个人站在那儿，像疯子似的乱喊乱叫。 　　那封信也是上一秒还没有呢，下一秒就多了出来，简直就像是见鬼了。 　　叶巩：“！！！” 　　值班保安也有点怕怕的，可看叶巩伤得不轻，就说：“要不咱报警吧？” 　　叶巩立刻道：“不行。” 　　人值班保安被吓了一跳，等叶巩走了，和同事悄悄说：“我看他指不定做了什么亏心事，招了不该招的了。” 　　叶巩确实做了亏心事，他也确实被吓得不轻，他身上的痛还有监控器上的画面，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这一点。他要是还不改，那就再来几次，说不定还能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好在叶巩没那么有作死精神，他连酒不敢多喝了，还变得有那么神经质，可他再没家暴过叶苗她妈。 　　叶苗她妈自己有工作，也只是打算忍到女儿高考，叶苗虽然不清楚她爸身上发生了什么，可也把这份功劳算在了顾同学头上。 　　其实还有刘于宴的几个哥们，他们负责打人，还有买通叶巩单位的清洁工。至于监视器？那是顾青负责搞定的。 　　刘于宴那几个哥们，还是第一次打人觉得打得那么爽快的。等拿到顾青给的报酬，他们则想要是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等星期一，叶苗过来谢了顾青。 　　顾青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他没表现出惊讶，叶苗也就明白了。等到叶苗离开后，萧寒同学对着顾青欲言又止，手机拿出来又放了回去。 　　顾青轻轻翻动眼皮：“我没获得《乾坤诀》，借此打通任督二脉，还练就了脐下三寸神功，所以萧寒同学请收住你污秽的思想，别来污染我。”对顾青来讲，高中生活有那么点无聊。顾青还怀疑这样的环境存在强大的同化性，不然顾青也不会认为这样的生活也没那么无聊，让他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小金鱼们其实还是蛮可爱的，就连他们平时的小打小闹，都也能让顾青得到那么点乐子，就像是现在。 　　萧寒：“…………” 　　萧寒干巴巴道：“你也在看这部小说？” 　　顾青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在看，我只是没想到你那么天真，竟然觉得那样的剧情可以发生在现实中。光是爱情的排他性，就让剧情站不住脚，不过爱情说到底不过是一种化学反应，是可以手动激发的，把一个人变成人形春药，也不是不可以做到。我想想啊——” 　　他说完就拿出了一张草稿纸，开始写各种公式。 　　萧寒：“！” 　　萧寒内心莫名亢奋，等了会儿却见顾青把草稿纸放到一边，把最后得出来的结果写到了他的物理试卷上。 　　萧寒：“？？？” 　　萧寒：“你不是——” 　　顾青一脸无辜：“嗯？我以为我们的话题结束了，在‘我想想啊’前，肯定是个句号的。所以，等等，你以为我在写‘春药’配方，萧寒同学你真的得注意一下了，你脑袋里黄色废料是不是太多了？” 　　萧寒：“………………”我不是，我没有！ 　　这么一搞，萧寒都没心思继续看那篇都市种马小说了，就是有一种索然无味感，还不如多做两篇英语阅读理解呢。他之前还觉得他英语能考一百三十分，就已经够好得了，可就现在班里，比他英语好得就有好几个。 　　所以看小说不如学习，不如学习。 第44章 交换人生（5） 　　高中生活还在继续。 　　这关于清洁套装的专利一事, 尽管没有传播那么广，但在学校里还是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学校领导还专门过问了此事, 说可以尝试着去参加科技赛, 又因为十月中旬就有物理奥赛冬令营，也就没有给顾青更多的压力，让他好好准备物理奥赛决赛。 　　顾青其实没什么压力, 他还多线程作业来着。 　　这样的情况下，顾青可以是说是势如破竹。 　　物理奥赛决赛得了一等奖，还被全国竞赛委员会选拔出来，和其他四位同学一起，参加明年七月份举行的国际物理奥赛（IPhO）。 　　信息学奥赛通过了省级联赛, 这个全国决赛则要等到明月七月。 　　为此作为高三狗的黎楚、黎栖这对双胞胎，还有夏书行那个说相声的胖子都觉得那时候他们可能熬不动了。毕竟高考在六月份, 他们在高三一开学就恨不能搞高考倒计时了, 真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他们仨还不像顾青，总体成绩没那么好，家里还是更想他们收收心。 　　顾青不太舍得，他们仨都是很好用的金鱼。 　　于是顾青就去进一步了解了他们各科成绩, 没两天就给他们制定了高考作战计划。 　　黎楚、黎栖：“？？” 　　夏书行：“？？” 　　他们将信将疑地翻开，夏书行看着就开始挠脸：“我咋不知道我还有这个薄弱点呢？不过仔细想想, 还真是, 我还就奇了怪了，我每次做阅读理解都自信满满，可分数一出来我就懵逼了, 这和我想得根本不一样啊！” 　　等翻到后面，还有根据他们省高考加分机制，制定的加分计划。那参加什么比赛都列了出来，更甚至还附带了几个备选项目。 　　夏书行看完，就直勾勾地盯着一旁老神在在的顾青，接着把高考作战计划书放到一边，摊开他的左手，右手做起了动作：“给北北哥跪了。” 　　顾青：“……真可惜没有曲艺加分项。” 　　夏书行：“…………等等，他们俩的怎么那么薄？” 　　黎楚和黎栖一边一个揽着夏书行：“你真想知道？我们怕戳破你的玻璃心。”他们俩的成绩还是比夏书行好的。 　　夏书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们懂什么，这都是北北哥对我满满的爱，我决定了，这就是我的祖传传家宝了。” 　　顾青面无表情地鼓掌，没什么感情地点赞：“好！” 　　黎楚、黎栖：“哈哈哈哈哈哈。” 　　夏书行：“…………” 　　说来他们这信息学兴趣小组还有个李珏，不过李珏今年才上高一，目前还用不着，以及还不等夏书行他们三个感动多久呢，转头就见顾青丝毫不掩饰地去挖掘其他小甜菜，这才叫玻璃心碎了一地。 　　就是偷偷摸摸的也好啊。 　　清洁套装专利进行了套现，丽来日化那边还是有保持着联系的，他们经过了研发部研发人员的检验后，拍板投入新的生产线，要出成品的话，可得到等明年夏天了。 　　凤仪美容会所出成果要快一点。 　　林丽芳这边被拍到时，满打满算用了都没有两个月，而且她平时常常干活，可都能有这样的效果，美容会所那边的会员平时多是养尊处优，而且他们的经理许静姝一心想尽快出成绩，再加上他们还有专业的仪器，这不到两个星期，就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效果。 　　不到一个月呢，凤仪美容会所的会员就猛然涨了将近一倍。 　　都是被老顾客的变化，给吸引过来的。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凤仪美容会所的老顾客们，每天都观察着都还能感受到了不同，那些新顾客一个月乍然不见她们，再看她们时，更能直观地感受到她们的变化。 　　不仅是肤质，还有那种自然，绝对不是打针做手术可比的。 　　许静姝对此乐见其成，她都还没有向总部那边统一汇报她这边的成果，主要是她想将这配方拿到手，到时候绝对能增加她在凤仪中的竞争力。 　　她有诚意，顾青对配方不配方的也不无所谓，双方最终达成了令双方都愉悦的协议。 　　孤儿院那边本就是承惠，有夏院长那样的院长在，目前也没有“升米恩，斗米仇”的迹象出现。 　　何况顾青已经透过丽来日化的关系，争取到了江庐市郊外一处有三百亩大小的种植园，其实还可以更大的，这个种植园旁边还有个五百亩大小的种植基地，只是人家出手的意向不大。 　　不大就不大，反正又不是“没有”，这个可以慢慢谈。 　　顾青是打算将他的种植园，做成全机械化的，以目前科技水准来说，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拿无土栽培来说，眼下已经有了相对成熟的理论，只是前期投入比较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实现全机械化，在那之前还得是半人工半农械。 　　丽来日化的单继东有天听了一耳朵：“还真买了？” 　　副总笑呵呵道：“可不是。我看着小顾他不像是瞎胡搞，光是那份淡定劲儿，我都觉得他是胸有成竹的。说不定还真能成了，如今绿色产品还是很有市场的，好多人不就追求这个。我都还和他说好了，等种出来了，我头一个预定。” 　　单继东觉得稀奇，他们这副总平时哪这么好说话，难道是吃回扣了？单继东暗笑一声就敛了这小九九，“也算我一个，我家那口子又开始养生了。” 　　“行啊。”副总随口应了。 　　单继东没当一回事，哪想到等以后他就差发誓，说当时他们副总真给应了这么个名额，才从人家种植园那边抢到了一个名额。没办法，实在是供不应求啊！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充实的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便迎来了新的一年。 　　顾家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不仅买了新房子，还盘下了新店面。 　　小菜生意也做出了江庐市，这主要是靠淘宝和积累的口碑。如今小菜有散装的，也有成罐的和成袋的，后者都是办了各色执照的。 　　如今那已经不是个小作坊了，上一次招工就一下招了三十个，有那老亲从前在酱菜厂一起做过工的工人，也有手脚勤快的外来打工人员。 　　俨然是个小厂子了。 　　在这小厂子里，注重手脚勤快，老实能干，还得讲究卫生。 　　林丽芳现在也清楚卫生过关带来的好处，再说她这也是被自家儿子传染了，对这方面比较重视。 　　就连她的老亲也被她讲道理，摆事实的给忽悠瘸了，以后看他们摊子，还真觉得他们这边因为精神风貌比人家好，顾客看着更顺眼，更乐意买他们家的东西。 　　他们这边生意好了，赚钱多了，日子红火了，那精神风貌就更好了，如此一来就形成了良性循环，更让跟着一起干的亲朋对林丽芳的理论深信不疑了。 　　也是林丽芳自己，就对此深信不疑，坚定跟着自家儿子走。 　　连顾青自己，也都被他们的淳朴给感染了，不知不觉中也变得稍微淳朴了半分。 　　对他们班喊他“北北哥”，都没有多计较。 　　结果就是其他人也开始这么喊，搞得好像他是什么老大哥一样。 　　这好事连连的，相对的，糟心事还是有的。 　　林丽芳的舅舅得了肺心病，过年后就进了医院，林丽芳还去陪了两天。 　　顾青他们学校也有一个学生有哮喘，过年时发作差点没病。 　　而哮喘只能算是呼吸系统疾病的“早期”，肺气肿是中期，肺气肿耽搁下去就成为了肺心病，这两者是比较严重的呼吸系统疾病，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哮喘，还是肺心病都没有行之有效的根植手段，只能进行长期抗争。 　　这倒是给顾青提了个醒，他有去调查了顾建国和林丽芳的家族疾病史。 　　照顾青说这是未雨绸缪，实际上就是控制欲在作祟。 　　林丽芳这边没有显而易见的遗传病，倒是顾建国那边，没有遗传病史，却有偏心病病史。 　　听林丽芳说，顾建国是家里老大，当年高考成绩能上一本，结果因为家里弟弟妹妹，没能去上大学，出来学了厨艺，当时的工资都去资助弟弟妹妹了。 　　在跟林丽芳成家前，就没能攒下什么钱。 　　后来跟家里闹翻，都是因为顾建国辛辛苦苦赚下来的工资，被他一个弟弟拿去给女朋友买礼物了。 　　顾家那边顾建国的爹妈，也不是没来闹过，结果林丽芳威胁说要去顾建国弟弟大学闹，那爹妈为了小儿子着想，才没再来了。 　　说起来顾建国的那弟弟大学毕业后，就分配来了江庐市。江庐市也没多大，这么多年，大家愣是没碰上过。 　　“你爷奶还在乡下住着呢，怎么没见他们跟着他们那注定有大出息的小儿子来城里？”林丽芳心疼丈夫，说完便慈爱地看着顾青：“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就说好了，无论第一个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咱们都只要一个孩子。” 　　顾青皱眉道：“难道不是因为计划生育？” 　　林丽芳：“…………” 　　林丽芳什么感动都喂了狗：“顾北北，你给我面壁去！” 　　顾青耸肩：“您和爸给我的起名字是顾北亭，不是顾北北，您得记清楚了。” 　　林丽芳：“……” 　　过了片刻，顾青又慢吞吞地说了：“妈，咱们家墙壁是不是改重新粉刷了？” 　　林丽芳过来一看：“还真是，你去你屋看书吧。” 　　这事儿也就说到了这儿，顾青也没拿去顾建国跟前说，他倒是有做了支电子烟给顾建国，让他平时能过过烟瘾，林丽芳就假装没看见。 　　再说来呼吸系统疾病，顾青因为林丽芳的缘故稍微分了注意力来，在高二下学期全国中学生生物学奥林匹克联赛，开始市级预赛前，生物老师苗正宏来找他时，他就说没时间参加，但是有说明了情况，还请苗正宏来做指导老师。 　　这会儿顾青手边不止这么一个项目，学校那边也清楚部分，也就让奥赛指导老师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奥赛种子选手上，争取今年还能取得好成绩。 　　眼下已到了四月份，距离高考只有不到十个星期了。 　　高三的气氛早就紧张了起来，誓师大会开了两次，倒计时也早都挂了起来，家长们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顾青这边也出了新成绩，他们做的餐馆系统拿到了生产线，前期推广计划也做好了，顾林家餐馆是头一个用的，反响不俗。 　　便是之前那个模拟经营的游戏，在一月份就开始试水，二月份时开始登陆各大应用商店，成为上半年的小爆款，游戏工作室那边陆续将分成打了过来。 　　不仅顾青他们五个拿到了一笔钱，之前顾青找来的美术生还有音乐生都得到了一份报酬，还有免费给他们做美术指导的老师也有。 　　对美术老师说，这报酬有他两个月工资那么多，不算多，可对学生们来说，可不算少了，尤其顾青这边负责主程序的，分得还要多几倍。 　　看他们兴高采烈地模样，顾青低头看了看数目，也几乎要觉得有那么点多了。 　　生产线这事儿，顾青也给大家说了声。 　　大家一脸茫然，他们没怎么参与这件事，都是顾青在多线程作业的。等茫然过后，夏书行带头鼓掌：“还鼓掌做什么，愣着啊。” 　　顾青：“……” 　　这家伙没救了，拉出去枪毙五分钟！ 　　眼下大家在忙两个赛事，一个是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Intel ISEF），一个是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CASTIC）。 　　对夏书行他们高三的，主攻的还是前者，因为这个决赛在五月份，后者决赛要到八月份，那都是在高考后了。 　　对此学校还是比较支持的，而且他们还是有的放矢，都还给拨了经费，指导老师则是从不缺的，有老师还给开后门，去了他们同学或是老师所在的研究所，或是工厂车间。 　　这个顾青也不缺门路，他可会利用学校相关资源了，要让他说，他和家长们可打过不少交道。 　　只是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 　　不得不管的，是夏书行他妈肖红艳肖女士。 　　从前夏书行“不务正业”，肖红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都要高考了，怎么还能不知道上进呢？ 　　肖红艳先是唠叨了夏书行俩小时，夏书行这个说相声的，愣是没插上几句，结果肖红艳还说她得去找他们班主任好好谈谈。 　　夏书行第二天来学校的时候，人都是蔫吧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顾青。顾青那边还没下课，夏书行就在窗外探头探脑，一会做个S表情，一会做个B表情。 　　高二·一班：“…………” 　　顾青却仍旧心无旁骛，安慰了拖堂老师受伤的心。 　　夏书行：“…………”他严重怀疑他北北哥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等下了课，夏书行上去就要去拽顾青，拽空了。 　　夏书行幽怨道：：“北北哥，你变了！” 　　顾青看了他一眼：“是你妈的事，对吧？” 　　“北北哥，你怎么能说脏话呢？哦哦，你说我妈啊。”夏书行反应了过来，“北北哥，我妈很顽固的，而且她还特别能说，我这么跟你说吧，昨天我妈说了我两个小时，我愣是没插上嘴。哎呦，我都怀疑我们家祖上真有相声基因了，还是单口相声。” 　　顾青却接连往后退了两步：“你早上没刷牙？”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愣是说出了恐吓的意味。 　　夏书行：“…………” 　　顾青冷酷又无情道：“那咱们还是分道扬镳吧。” 　　夏书行：“…………北北哥，你好无情好冷酷哦。” 　　话是如此，可夏书行作为被顾青养在水缸里的小金鱼，顾青还是得负责到底的。实际上，肖红艳那边“出师不利”。 　　肖红艳先去找了夏书行的班主任宋文宋老师，和他说了孩子的情况。 　　宋文拿了夏书行这年的成绩单来：“你们家夏书行功课没落下啊，他还进步不少呢。高三开学时，他每次模拟考能考班级前十，期末就考了班级前五，如今这个月模拟考他考了班级第三，年级第十五名。这离高考还有九个星期，他还能有进步。” 　　肖红艳愣了下：“真的啊？这不是我平时比较忙，孩子成绩都是他爸在管吗。” 　　宋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肖红艳也有点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宋老师啊，我看咱们四高风气是很好，可是不是有个别学生败坏风气啊？我听我们夏书行说你们学校有个什么‘北北哥’——” 　　肖红艳一说，一办公室的老师都侧目。 　　肖红艳：“？？？” 　　宋文哭笑不得：“肖女士啊，你误会了。那是我们学校的优秀学生代表，之前物理奥赛得了全国一等奖，暑假还要去参加国际比赛呢。 　　而且啊，你们夏书行不是和他有个兴趣小组吗，北北同学他还帮着你们夏书行补课呢，我觉得夏书行的进步，少不了北北同学的帮助。” 　　现在老师都跟着叫“北北同学”了，听着就特亲切，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班上的呢。 　　另一个老师也说：“我们班的黎楚和黎栖进步也不小，这次模拟考一个年级第五，一个年级第六。刚开学时，只能年级前二十。” 　　“他们不是要参加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吗？参赛资料咱们市已经给报送上去了。我听给他们做指导的老吕说，有门。” 　　“不还有Intel ISEF吗？他们不是报的同一个项目吧。” 　　“不是，不过这两个哪个都能在高考加分，而且人家大学录取学生时，越是重点大学，越是注重学生素质全面发展。同等条件下，有额外特长的，是会优先考虑的。这要是之前，不用高考，都能提前录取。” 　　宋文就对肖红艳说了：“所以说肖女士，夏书行同学这全面发展，我们做老师和家长的，应该支持才对。”当然前提是学习成绩不下降。 　　都是做老师的，语重心长的话那不知道有多少。 　　更有教导主任也那么巧地过来了，教导主任那是更能说，大道理一串接一串的，直把肖红艳说得晕头转向，张都张不开嘴，到最后离开学校时，都还反省自己平时不够关心孩子呢。 　　顾青得了信，给夏书行发了条信息，表示没问题了。 　　全程顾青都没有直接出面，也就是说肖红艳到这时候还不知道“北北同学”，其实只是高二的学生。好在肖女士也没拦着夏书行了，只是说让他成绩不下降，还得争取做出成绩，别到头来忙活一场，连个能被高考加分的奖项都没获得。 　　这话儿，听得夏书行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和小伙伴们的努力，被他妈看轻了。还有就是他妈根本就没对他上心，不然就不会不知道他的本事了。 　　夏书行憋着一口气。 　　顾青也为此扬了扬眉。 　　很快全球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的中学生科学竞赛“201X英特尔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Intel ISEF201X）”，决赛在美国亚特兰大市举行。大陆这边有30个名选手参加，其中就包括了四高这边四名，李珏准备参加下一年的。 　　顾青他并没有和夏书行、黎楚和黎栖参加同一个项目，他这边的项目，基本是他自己独立完成的，夏书行那边准备的倒是他们几个共同完成的。后者是关于机器人的，顾青的则是生物方面的。 　　值得一提的是，机器人主职是清洁。 　　那是一款看起来不咋地的机器人，然而它具有很高的环境适应性，像是天花板，或是高楼都能轻易攀爬上去，进行打扫。还被赋予了变形能力，咣咣咣组合后就能变成一个圆形飞碟模样，在平地上成为最强吸尘器。 　　这样的机器人，让诸多评委是“买椟还珠”。因为比起清洁功能，他们更看好这款机器人做展示的变形能力，还有灵活性，以及对各色环境的适应性！这要是用于外太空探索或其他方面，那绝对前景可期。 　　可人家主要职责就是清洁啊，这是灵魂所在。 　　再说人家清洁能力强大着呢，怎么就“追本逐末”了？ 　　对此评委还能说什么，尤其是大赛赞助商已经有不少眼前一亮的了，他们觉得这款机器人表现了太多有潜力的特质，值得将其收入囊中。 　　而对于制作出这款机器人的年轻人们，他们觉得当场就可以发出邀请，邀请他们来他们公司工作，薪资福利绝对好商量。 　　夏书行他们仨内心慌得一批，表面还能稳如老狗，然后把他们甩给他们北北哥。 　　毕竟从头到尾，都是顾青在做统筹，他也是出力最多，功劳最大的，他们怎么也不能把功劳就那么吞了。 　　还有看着这款清洁机器人获得了那么高的评价，那么多的关注，他们心里更是不好意思，都感觉把功劳让给他们的顾青亏大了，他就是再厉害，那么短时间重新准备一个新项目，那怎么也不能和机器人相比吧？ 　　夏书行都要喷泪了。 　　结果嘞？ 　　顾青那边比他们更受瞩目，还要受瞩目得多。 　　顾青这次参赛的项目是气管干细胞综合培养方法，这将为研究任何呼吸道疾病，开辟了新的途径，如哮喘或慢性阻塞性肺病，同时这还会是彻底改变成人体干细胞培养的新程序！ 　　夏书行看着他们万众瞩目的北北哥，把眼泪吸了回去。 　　最终顾青凭借着他的新专利，获得了大赛第一名，荣获75,000美元的戈登·摩尔大奖。夏书行和黎楚、黎栖获得了英特尔基金会青年科学精英奖，分享50，000美元的奖金。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不管是清洁机器人，还是气管干细胞综合培养方法，多蕴含的科研价值和商业价值都是巨大的，大赛还没有完全结束，他们就已经被盯上了。 　　夏书行紧张得很。 　　他已经不能稳如老狗了，紧跟在顾青身后。黎楚和黎栖还好点，两人站在顾青另一侧，听耳边各色不是他们熟悉的语言，又朝顾青那边挨了挨。 　　此时有记者过来照相，夏书行都要挤到顾青身上来了。 　　顾青一脸淡定，语气也很平淡：“现在立正站好。” 　　夏书行站好后问：“然后呢？” 　　顾青语气再是稀疏平常不过：“慢慢举起你的右手，接着竖起你的中指。” 　　“哦，我的中指——北北哥，你坑我！”夏书行中指举到一半，终于反应了过来。 　　黎楚和黎栖毫不客气地嘲笑起他来，不过经过了这么一遭，他们都打起了精神来，否则不知道啥时候就被推进了坑里，还自己扒拉土。 　　不就是装逼吗？没看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这届大赛结果还没有传回去国去，不过新一届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已经开展得如火如荼了。赛程一般为三到四月各市报送材料，四到五月省内组织评审，五月向大赛报送材料。 　　顾青他们小组的材料是学校往上呈报的，这次他们参赛的项目是河水污染处理机，原型机都已经开始制造了，而且这次顾青他的小组组员比较多了，连同老成员李珏加起来有十二个，还总共有四个指导老师。 　　又说起来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是由科协、教育部、科技部、环保部等部门共同主办的。 　　江庐市这边材料送上来，很快就引起了主办方的注意，接着没多久环保部就知道了。他们特意派了人过来，将参赛材料多要了一份，接着还特意向四高询问具体数据，在知道原型机还没有彻底制造好后，还觉得怎么这么不重视呢。 　　一问才知道，主要负责学生去国外参加比赛了。 　　环保部又问，知道没拿这个原型机去参赛，便转去联系这次去国外参加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的领队，这样辗转下才联系到了顾青这个主要负责人。 　　顾青的气管干细胞综合培养方法，基本是他自己独立完成的，于是他一早就申请了专利。 　　像河流污染治理原型机，其中有部分开始申请专利了，但既然是拿出来让他的小金鱼们增光添彩，那他必然是要放弃很多权益的，所以环保部既然问起了，那顾青就将数据系数传送了过去。 　　环保部看完，都想着要不要自己按照步骤制造台原型机了。他们是感觉这样的原型机，虽然很多地方看起来还带着学生的天真，但核心部分是没问题的，最起码在江庐市那地方是可行的，各色数据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环保部这边动静还是很低调的，不过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决赛，国内不少大学都是关注着的。 　　那边结果一出来，大学的招生办没用多久，就拿到了各个学生的详细资料，尤其是拿了大奖的顾青他们。 　　其中夏书行，黎楚和黎栖是高三生，他们即将高考，得先圈起来，看看他们平时成绩如何，就是差点，他们也可以特招嘛。要是平时成绩不差，那就更好了。 　　四高知道成绩还更早一点，学校这次很重视，还专门让学校两个老师公费去了。 　　知道获得了那么好的成绩，学校领导很高兴，他们学校成立得晚，一直比不上一高和二高，特别是一高，可如今他们觉得下届生源稳了。 　　严副校长道：“北北同学不得了啊，也不枉费咱们给予了大力支持。” 　　齐校长笑道：“都说他是好苗子，那自然错不了。这次他们是有奖金，咱们学校也不能少了哇。”只是不能和大赛给的奖金相比，就北北同学的奖金，税前换算一下也得有二十来万了。 　　齐校长正要和严副校长商量着奖金给多少合适，他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他一个老同学，在首都医科大学教书。 　　齐校长还没接起来呢，差不多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他喜洋洋地接起来，还没等他说什么，他老同学就说了：“那个顾北亭同学是老齐你们学校的吧？让他来我们这儿吧，我亲自带他。” 　　齐校长缓了下才说道：“人北北同学才高二呢，不是，老孙你不是带你们学校研究生吗？” 　　孙教授“嗨”了一声，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道：“我现在已经在带博士了。” 　　齐校长：“…………”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养金鱼是个技术活。 第45章 交换人生（6） 　　孙教授这还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陆续有电话打进来, 除了最受关注的顾青，这次在201X英特尔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上获得顶级奖项的夏书行、黎楚和黎栖也很受青睐。 　　其中大学招生办打来就是询问他们日常成绩的, 得知他们三人平时成绩后, 招生办就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如果他们三人这样的成绩能保持到高考，那他们学校立刻拍板。 　　其中最有诚意的还得属北航, 他们是看了夏书行他们参赛成品，觉得他们都是好苗子。 　　等齐校长挂了北航招生办的电话，他不太确定地问严副校长：“我怎么记得他们参赛的机器人，就是个清洁机器人。” 　　严副校长笑道：“你没记错。” 　　齐校长还有点怀疑人生：“让北航招生办的负责人一说，我都以为他们做的是外太空探索机器人了。” 　　严副校长笑了两声：“我记得他们送去参加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的, 是个河流污染治理原型机。我觉得这个也妥了，主办方都打电话来过问了。” 　　齐校长也很自豪：“这一个个的, 都很有环保意识嘛。” 　　唔, 就是这样。 　　接着学校这边还又接到了他们公费派去的两个指导老师的报喜电话，这边顾青他们不仅得了奖和奖学金，还得到了Intel ISEF大赛赞助方提供的暑假见习研究机会，还有价值不菲的实验设备。 　　这实验设备会运送到学校来, 学校得提前准备一下。 　　齐校长挂了电话，就商量着怎么安排。 　　很快学校老师都知道了获奖的事, 没几节课时间呢, 大家都知道了。 　　高一这边，李珏的同班同学就有人问李珏：“不是你也有份吗？怎么这次你没跟着一起去？” 　　李珏推了推眼镜：“黎楚他们是高三的，肯定是荣誉先紧着他们, 北北哥也都给我安排好了。” 　　“哇！” 　　“我也想让北北哥带着飞啊。” 　　“李珏，你们那个小组还收人吗？” 　　李珏几乎瞬间就被淹没了，他往下缩了缩，现在装听不见还来得及吗？ 　　说起来李珏的成绩也进步了很多，他还没分科不说，他还严重偏科，文科的那几门普遍瘸腿，这将近两学期来，他还全靠理科那几门拉分，摆明了是要学理科的。只是分科后，他成绩还是比不上黎楚和黎栖他们在年级排名，但现在他完全可以走特招生路线，还有大佬带着，完全不用发愁。 　　真是叫人羡慕。 　　以致于去顾林家餐馆光顾的学生家长越来越多了，一开始还很含蓄，上去和林丽芳夸他们家北北同学多优秀，回头就让自家孩子向北北同学好好学习。 　　后来还有家长拿着自家孩子从前得奖证书来自荐了，恨不能让林丽芳这个当妈的，来代儿子把人收下。 　　林丽芳：“？？？” 　　林丽芳回后厨悄悄和顾建国说：“咱北北是优秀，可这一个个怎么都好像把咱北北当名师了？” 　　顾建国想了半天：“北北在学校里给同学补习功课了？” 　　林丽芳有点拿不准，来的家长家里孩子还有高一的，准不能补课都补到高一去了。 　　可不管怎么说，自家儿子取得了那么好的成绩，他们两口子别提多高兴了，这两天店里都在打八八折，新上新的小菜腌韭菜花，免费送一碟。 　　这腌韭菜花算是特色小菜了，有客人从前都没见过，尝过后有客人立马就喜欢上了，也有客人尝不来那个味。对这样的客人，店里可以给重新换一份爱吃的，也不要钱。 　　因为都知道店主他们家小孩儿，在国外比赛中取得了好成绩，再看店主喜气洋洋的，顾客们也没谁没事找事，不喜欢吃就换一份，反正都不要钱，一时间其乐融融。 　　顾青那边气氛也很融洽，虽然他们的清洁机器人没能跟着他们一起回江庐市。 　　那清洁机器人有跟着一起回国，不过在那之前首都航天局的，表示想近距离观摩，还邀请他们几个一起来航天局见习研究，不过考虑到他们还是高三生，可以将时间安排在暑假。当然了，等他们“观摩”好了，还是会给送回来的。 　　这也给了夏书行他们几个，他们不小心做了个探索机器人的错觉。 　　顾青没说那个清洁机器人究竟蕴含了多大的价值，对于航天局将它借走，顾青倒没觉得被冒犯了。 　　这个清洁机器人的做工在他看来，还是比较粗糙的，因为很多材料，在不违法的情况下，顾青还是没办法拿到的，毕竟管制在那，然而航天局就不同了。 　　顾青觉得他们可以互惠互利，争取在把他把他的样品拿回来时，它已经“鸟枪换炮”了。 　　话说回来，顾青他们回来，遭到了学校的热烈欢迎。 　　不仅是学校领导和老师，顾青也从其他学生那感受到了如火热情。 　　好在接下来顾青也很忙，首当其冲的就是送去参加全国中学生科技大赛的河流污染治理原型机。 　　环保部那边知道他这个主要负责人回来了，就敦促着他尽快将原型机做好，还表示这次发明事关重大，可能会对当前河流污染治理带来新篇章。 　　不仅环保部看重，便是当环保部将相关材料往上呈报后，也引起了一定程度上的重视，尤其是看到了相关数据后。 　　环保部得到指示后，特别派了两位资深环境工程师来，不过因为是参赛项目，所以这两位资深环境工程师并没有参与原型机制作，而是对数据进行了实地核证，重新得到了一份更具有公证力的数据。 　　这份数据和之前顾青递送上去的数据，其实相差无几，哪怕顾青这边设备相对简陋。 　　而且这么一来，就更显得他们这群高中生做的原型机大有可为。 　　因为夏书行、黎楚和黎栖他们即将迎来高考，所以这次项目他们就没有全程参与了，不过到了现在，都已经处于收尾阶段，呈送资料中也相对客观地注明了他们的功劳。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许都用不着这次全国中学生科技大赛 　　的加分，就可以去很好的大学。 　　虽然少了他们仨的协助，顾青这边倒还好，进程并没有因此减慢，只是顾青心想或许等不了这次全国中学生科技大赛结束，他们这个原型机也要保不住了。 　　对此，顾青只能说无论这个原型机，还是之前的清洁机器人核心技术，他都有申请了相关专利，当然专利申请人上不仅仅写了他的名字。不像之前气管干细胞综合培养方法，那是顾青独享的，在回国前就有医疗公司来接触他，想获得专利授权，顾青在考虑中了。 　　果然如顾青所想，原型机被国家相关部门征用了。 　　当然了，这并非是无偿的，不过顾青也没有把这当商业交易就是了，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也近乎于无偿地献给了国家。这么做，看起来顾青这边很吃亏，只转念想想，隐形好处是不可估量的，以后就可见端倪。 　　而就眼下来说，相关荣誉可以说是接踵而来，不仅仅是针对这个项目的参与学生，四高也得到了教育部嘉奖，指导老师同样也是。 　　此外，还有各方奖励。全国中学生科技大赛的奖金，得要到八月份才会发，不过在那之前，教育部已经给学校拨了教育资金。省和市政府也不落其后，市教育局还特批了一批实验设备。 　　丽来日化也跟着凑热闹，他们的新产品即将面世，值得拉一波他们大本营江庐市人们的关注度。正好现在顾青成了他们江庐市，乃至江庐市所在安西省的小红人，那他们借此宣传下，即省钱又能取得很好的效果，何乐而不为？ 　　为此他们也给四高捐了一批研究设备，总价值还是很可以的。 　　另外，丽来日化还想着要不设立个丽来日化奖学金，专门给本地中小学生，这样不用付出多少，还能获得很好的名声，再来说不定还能出个像顾青那样的小天才呢，他们岂不是更赚？ 　　先不说这个丽来日化，但就来说这么一系列喜事下来，最高兴的除了相关学生家长，就当属学校领导了。他们江庐市第四中学可以说是在教育部挂了名，又因为这段时间省电视台还有市电视台的争相报道，在安西省尤其是江庐市大大扬了名。 　　看他们官网浏览量，还有打到他们学校招生办的电话数量，就能看出来他们学校渡了好一层金光。 　　这样不仅能吸引来更多的生源，还能招来更多优秀老师。 　　再有他们学校实验室也大变了样，有很多设备连一高都没有呢。 　　齐校长这段时间走路都带风，对于顾青这个大功臣，那真是没一处不满意的。如果不是刚给过一次奖学金，那齐校长都恨不能再发一次了，好在期末统考距离不远了，到那时候再提高第一名的奖学金数目好了，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呆到高二期末统考了。 　　这段时间过来打听顾青的招生办可不少，就连他的老同学孙教授都想让齐校长确定下，顾青要不要参加这一届高考，要是参加的话，那你们学校就赶紧的，不然报名时间就截止了。 　　齐校长这不是没时间问吗，这次各色赛事都尘埃落定了，顾青也回了学校，齐校长便找他过来，要和他谈一谈未来。 　　齐校长很亲切，只他还没切入正题呢，顾青就说了：“校长，我计划参加明年的高考。” 　　齐校长：“啊。” 　　顾青接着把他手中的文件夹，摊平放在他膝盖上：“校长，我有一个关于四高特色建设，与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新计划，您想听听吗？” 　　齐校长：“啊？” 　　虽说四高成立时间晚，可四高的占地面积是江庐市几个高中之最。当然，这也和四高这距离市中心较远有关。 　　再有顾青想推行的这个计划，和占地面积多少关系不是很大，毕竟无土栽培的优点之一，就是摆脱了土地的约束，还可以不受空间限制，只空余空地可以拿来做对照组。 　　顾青其实就是想有个小规模种植园，还是有建筑群的那种。不像他在郊外的种植园，全都是耕地。 　　还有就是他在郊外的种植园，没那么快就开始产出，学校这又有空地，离他们家餐馆还近，不仅土地免费，劳动力还应有尽有。 　　这如果不合理利用，简直就是一种浪费，不是吗？ 　　再说了这里面能够锻炼学生的地方，可多了去了。顾青觉得齐校长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果然齐校长在顾青那从学校建设，从令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角度出发的计划书下，就没能抵抗住，他都恨不能当下就拍板了。 　　齐校长想了想说：“北北同学，就学校来说，我是支持你的。只是学生家长那边？” 　　顾青听完叹了口气：“校长，本来我和几个同学组队，只是出于兴趣爱好。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其他学生家长都觉得我能带其他学生一起飞升，他们都找到了我妈那边，这让我家里人和我深受困扰。” 　　他话说到这儿，齐校长就懂了其中关节：“所以北北同学你才想这么出这么个绿色校园计划的吗？这可真是辛苦你了。” 　　顾青这个假公济私的家伙，还在那儿摆出大公无私的模样。 　　齐校长那叫一个感动。 　　唉，学校该增加一个最佳演员学生奖的。 　　反正呢，顾青的绿色校园计划，得到了学校和学生家长一致支持，将在八月份展开。在那之前有高三高考，顾青还得去参加国际物理奥赛，航天局的见习研究等等。 　　高考来得很快。 　　说来也巧，黎楚、黎栖和夏书行的考场都在一高，考场教室还相邻。黎家父母过来给孩子打气，夏书行他妈肖红艳女士也特意请了假，她平时忙得很。 　　第一场考试还有半小时开场，夏书行就在翘首以盼。 　　肖红艳道：“别看了，你爸今天不来。” 　　夏书行缩了缩脖子：“不是啊，我知道我爸不回来，我在想我们北北哥会不会来？” 　　肖红艳奇道：“这都高考，那么大的事，他还能不来？” 　　她那么一说，黎家一家子都看了过来。 　　肖红艳：“？？？” 　　夏书行：“……我的妈呀，北北哥不参加高考啊，他高二的。” 　　肖红艳：“……不是，你们班主任不是说他给你补习功课吗？” 　　夏书行晚娘脸：“是啊，可他就是高二的啊。” 　　黎楚他妈楚茜笑着说：“夏书行家家长，没看最近的新闻吧？咱安西台还有市电视台都在说呢。我们家俩小子平时也没少说起北北同学，之前我和我老公还说等高考过了，要请他来家里吃饭，好好谢谢他呢。” 　　楚茜也看出来肖红艳有点尴尬，就说起了绝对通用的话题：“对了，我还买了丽来日化出的新产品，有洗面奶和沐浴露。我才用了一星期不到，就觉得我这皮肤比之前细腻了点。对了，他们就是从北北同学那拿到的专利授权。” 　　丽来日化宣传还是很到位的，先期销量虽说看不出什么，可用了一段时间后，销量就凭借着口碑节节高了。 　　肖红艳对传说中的北北更好奇了，不过在那之前：“真那么好用？” 　　楚茜想了想后点了点头：“我都能感觉到了变化。” 　　两个妈妈就那么聊起了化妆品。 　　黎爸：“……” 　　黎楚、黎栖和夏书行：“……” 　　最后他们也没等来他们北北哥亲自来给他们加油打气，倒是有收到短信，还是群发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仨反而更安心了。 　　肖红艳回家后，有特别去了解了下北北同学。 　　光是通过网络，就足够肖红艳了解的了。不说事迹，就是全身照的话，最近热度最高的是顾青在英特尔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由专业记者拍摄的一张，他穿着西装，带着稚气和英气，看上去就像是朝阳，带着耀眼却不灼人的温度。 　　肖红艳看了看，觉得这小孩儿长得真好看，看着就面善。 　　肖红艳下意识多看了眼，想着他们家要不要也请他来吃顿饭，不过最近她恐怕都没时间。 　　说起来肖红艳如今所在的公司，总部在首都，称得上是个家族企业，董事长姓杜。 　　肖红艳之前在总部工作，后来进了分部做副总，这其中有她能力的缘故，还因为她和如今杜家掌门人杜世杰的妻子，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她外婆和杜夫人的外婆是亲姐妹，论起来肖红艳该喊杜夫人一声表姐。 　　不过两家家境就大不相同了，杜夫人如今是豪门贵妇，儿子虽然只比她家夏书行小一岁，可人家高中就是在英国读的，还跳了一级，今年也要读大学了。据说成绩很好，考上牛津或剑桥都不成问题。 　　杜夫人最近都在英国陪读，倒也不担心这边会出什么岔子。 　　肖红艳想着儿子要是争气，毕业了也进杜氏来，那她就可以多照看他了。 　　肖红艳这样发散着思维，不经意瞄了眼顾同学的获奖记录，不禁惊讶了起来，小小年纪还真是不得了了。 　　到了这儿非要说什么的话，那肖红艳口中的杜氏，就是那个原剧情中的杜氏。肖红艳说的“杜氏独子”便是杜梦麟，和顾北亭交换了人生的那个原剧情男主。 　　这交换人生一事，顾青他没忘记，可也没怎么在意。他平时也没有刻意去搜集过杜氏的资料，要让他来说，他根本无心去交换回来： 　　顾建国和林丽芳都被他“圈养”了那么久，让他半途而废那怎么可能？ 　　而在原剧情中，等到杜梦麟大学毕业从英国回来后，才发现了他的身世之谜，也就是说还有四年。 　　如今顾青这边早早出名了，也还没有谁意识到什么，毕竟光是凭长相，又能说明什么呢，对吧？看都没有谁会说他和林丽芳，还有顾建国都长得不像。 　　说起他们夫妻来，之前招生办也有打电话到家里来，再加上如今高考氛围到了最浓厚的时候，林丽芳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家儿子明年也要离开了，他成绩那么好，英语说得也好，法语也会说，去留学都可以，那岂不是更远了？ 　　林丽芳一想，心里就不踏实。 　　这困扰住了她，夜里都没睡好，结果第二天早晨起来，看着正在阳台摆弄仪器的儿子，她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北北啊，妈舍不得你！” 　　顾青：“……” 　　要不要这么多愁善感？ 　　顾青没管她，继续设定手上的参数，不过有在林丽芳要靠过来时说：“林女士，您和我爸有没有考虑开分店？” 　　林丽芳懵懵的：“啊？在哪？” 　　顾青头也不抬：“大学城。” 　　想了想又说：“如果我以后出国进修的话，你们俩也可以在唐人街开中餐馆。还有别往前走了，我对您的拥抱敬谢不敏。” 　　林丽芳：“…………” 　　林丽芳无语过后就破涕为笑，啥伤感都没有了，又充满了干劲。她其实也有想开分店了，只是没想着离开江庐市，可现在再想想，谁让江庐市没有好大学呢，那她只有跟着儿子走了。 　　顾青没说什么，继续调试他的参数。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养不出缸的金鱼。 　　黎楚和黎栖被京大录取，夏书行则去了北航，暑假去航天局见习研究对他有不小的影响，不过学校都在首都，相聚起来也容易。 　　算上他们三人，四高今年高考录取成绩还是相当可以的。 　　顾青在七月下旬，去葡萄牙里斯本参加了这届国际物理奥赛，拿了金牌回来。 　　八月份时，全国中学生科技大赛也将迟来的奖项颁发了下来。 　　这成绩加上四高高考录取成绩，又给四高增添了一份光彩。等到新学期伊始，四高这一届的高一新生，比往年增加了两成。 　　一个个新生进校时，都是那么淳朴，在看到学校宣传栏时，都对着被陈列其中的顾青顾同学的光辉事迹，露出了憧憬的神采。 　　他们既然考来了四高，那都是听说过他的，知道这是他们学习的榜样。更别提他们中一部分，还是因为家长知道四高培养出这样一个学生，才选择送他们来四高的，希望也能像他一样茁壮成长。 　　全然不知道他们会是绿色校园计划的第一批试验新生，接下来他们不仅会迎来惨无人道的军训，还会参与绿色校园建设，深刻体会到什么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总之呢，第四中学欢迎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新生：我信了你的邪！ 第46章 交换人生（7） 　　高中生军训其实也没有那么惨无人道, 像四高这边军训满打满算也就十天，不过谁让这会儿正值酷暑, 还每天都是艳阳天呢, 新生们只能接受这样火辣辣的洗礼了。 　　新生军训，高二分科，高三那就是进入了高考倒计时, 每一个容易的。 　　作为高三新生的顾青，他要忙的事情更多。首先是学生会，上一届学生会会长并不是他，虽说他在高二时就承担了不少本属于学生会的职责，如今他成为学生会会长, 只是更名正言顺了，而且权限也是历届之最。 　　主要是学校那边很敢放权不说, 开放的资源简直让学生会老成员大开眼界。 　　而顾青上台后, 直接开始从高二和高三学生中抽调，来组成学生会班底。 　　高一新生中，顾青只是知道基本资料，想通过这次军训来做进一步观察, 到时候再做决定。 　　再次，绿色校园计划。 　　这个计划铺盖面广, 需要顾青进行统筹的就更多了。 　　好在无论哪一个, 都没遇到什么反对声音。 　　便是高一新生那边，有消息灵通的，都憋足了劲想要好好表现。 　　一时间, 四高处于了全员热火朝天状态中。 　　先扛不住的，当然是进行军训的高一新生。 　　就是从一开始打了鸡血，也在太阳和教官的双重看护下流失了，这其中还满腹委屈的是这次新生第一名叶嘉言。 　　以他的成绩，市级排名都要排在前三的，去第一中学都可以拿到全额奖学金，这次来四高，顾青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在入学后他也比其他人，都先从相熟学长那儿得到第一手消息，知道顾青成为了学生会会长，还将从高一新生中吸纳新鲜血液。 　　为此叶嘉言鼓足了精神，他知道这不仅仅要看成绩，还要看个人能力，他在中学时就是同学中的领头羊，换了个新环境，他适应地非常快，也很快就掌握了班级步骤。 　　然而叶嘉言想象中的，顾青会在不远处观察的情况不但没出现，他到现在连顾青的身影都没见到半个！ 　　哪有这样的。 　　叶嘉言决定主动出击。 　　此时军训进行到了第五天，晒得大家那叫一个头昏眼花。 　　第一批被顾青叫来的班底，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课外时间都在到处奔走，学校放手得很彻底，而顾青表示也很相信他们的个人能力，给他们各自分配了任务，有需要进行市场调研的，有需要去和本市温室建造厂家面议的等等，基本上大家都不可避免地受大太阳青睐，便是顾青也是。 　　就是大家都“灰头土脸”的，顾青还是那么与众不同，皮肤仍旧白里透红，无论他们什么时候见到他，他都是清爽怡然的，好像连汗都没出过一滴，更别说晒黑了。 　　“这不公平！” 　　“没办法，这就是所谓的‘天生丽质难自弃’。” 　　“北北哥是不是在校服里面装了空气循环装置？”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难以想象北北哥热得像条狗的模样。” 　　他们这一组在宣传栏阴影处乘了乘凉，顺带喝口水，才好去会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等到了办公楼，吹到了冷气感觉活了过来，到了会长办公室，被他们在背后悄悄议论的北北哥仍旧美如画。 　　等他们汇报完工作，冷不丁听会长大人说：“我没有在校服里面装空气循环装置，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 　　吓！！ 　　“我用了防晒霜。”顾青慢吞吞说着，还故作惊讶道：“你们怎么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不是，北北哥你咋知道的？” 　　“我读到了你们的对话。”顾青说着指了指嘴唇，意思是他读了唇语。 　　一组人：“…………” 　　紧接着他们就反应了过来：“求防晒霜！！” 　　大家基本没有不知道丽来日化新推出的洗化用品的，买来用的更不在少数。 　　如果一开始还是抱着支持学校大佬的心态，那用过后就没觉得不好的，而丽来日化的这条新生产线，经过了口碑发酵，如今可是销量节节高。 　　所以如今顾青一说防晒霜，大家都默认是他自己调配的，那还等什么，先到先得。 　　顾青每人发了一支给他们，提醒他们在使用前做一次准确的皮肤测试，同时还附送了一张使用反馈表。 　　叶嘉言就是这时候找上来的。 　　学生会其他人第一反应，就是把手上的防晒霜若无其事地装进了兜里，再看叶嘉言觉得面生，看他还穿着军训服装，知道是高一新生，就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这儿？ 　　顾青瞥了叶嘉言一眼：“叶嘉言叶同学。” 　　叶嘉言愣了愣：“你认识我？”他的语气那叫一个复杂，听得学生会其他人都一愣一愣的，搞不懂这是什么发展。 　　顾青神情自若：“我知道你，而且我也很确定我没有对你始乱终弃过。” 　　叶嘉言：“…………” 　　顾青：“还有。” 　　叶嘉言：“还有？” 　　顾青慢条斯理道：“我认为你们吴教官的命令是原地休息，如果你不想被罚站的话，你最好现在就归队。” 　　叶嘉言更五味杂陈了：“你知道我们教官姓吴？” 　　会长室的其他人以过来人的心态想：‘萌新，他什么都知道。’ 　　顾青只是笑笑：“我还知道你为什么会找过来，只是不知道我现在的表现，是否已经给了你满意的答复？” 　　叶嘉言当然没什么可说的，还有那么几分羞愧，还是保持了镇定，说了叨扰了才关门离开。 　　其他人：“？？” 　　顾青收回目光来，掠到了他们这边，讶然道：“你们还在啊。” 　　其他人：“…………我们这就走了，北北哥。” 　　只是他们走了归走了，还是有私下交流这件事，主要是觉得叶嘉言果然还只是个萌新，胆子还挺大的，还悄悄去围观人家，导致叶嘉言想东想西的。 　　唉。 　　好不容易等到军训结束，不到半天叶嘉言就得到了通知，让他去学生会会长室报道。叶嘉言竟然有种“终于来了”的兴奋感，还有尘埃落定感，以及竞争意识也跟着上线了。 　　等到了学生会会长室外，叶嘉言很快就知道这次被选中的高一新生，确实不止他一个，他暗自观察了下，发现除了两个是他不知道的，其他几个都是在这次军训中，在其他班级表现出良好适应能力和组织能力的。 　　更有等他们进了学生会会长室，发现作为会长的顾青都认识他们，没叫错一个人的名字，甚至还知道其中一个新生在小学得了什么奖。 　　叶嘉言握了握手，即使大家都各有所长，那他也是最先脱颖而出的那个。 　　顾青多看了他一眼，微微扬眉，有干劲那是好事。 　　很快高一新生就知道了绿色校园计划，大部分学生都表示跟着学校走，还是有部分新生，表示难以接受。毕竟就连第一中学，也不可能只录取好学生，差生哪个学校都有。 　　当然了，这部分中也包括成绩并不差的学生，他们就是认为要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就是把时间放在课外活动上，那也该是有意义的课外活动。 　　就像是顾北亭同学他们之前做的那样，参加科研活动，搞搞科技发明什么的，这样有利于高考加分。 　　“这就是北北同学向校长提议的，也得到了家长的支持。”班主任是这么向同学说的： 　　“同学们别以为这一计划没有学术含量，北北同学他们不仅请了省农大的教授们来做外援，国际无土栽培学会也会给予技术援助，市级植物研究所也会跟进，便是咱们市教育局知道后，也表示了由衷地期待。 　　此外呢，学校各组老师也会参与其中，毕竟这其中所涉及到了很多学科交叉，希望同学们能在实践过程中，学以致用。”不说前面那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外援，就是学校老师也是比较乐见其成的，对顾青的支持率也不低。 　　除了个人魅力外，之前做他项目的指导老师，每个都得到了嘉奖，学校嘉奖之外呢，教育局也有。 　　甚至生物老师苗正宏之前还得了省级优秀教师职称，市级优秀教师也有好几个呢。这对以后薪资，还有福利都是有好处的。再者说句虚的，对于一个老师来说，还能有看着学生成才更值得高兴的吗？ 　　话说回来，这个绿色校园计划可不是人人都能参与的，还得要竞争上岗。 　　这么一来，性质就有了很大的转变。 　　不少学生就会想如果其他同学参加了，他们是不是会得到老师们开小灶，会不会比他们在课堂上学得知识要多？是不是会更容易得到老师，还有学校领导，甚至以后高考招生办的青睐？ 　　不止学生会这么想，家长知道后也会这么想。 　　反正呢，主动情绪就高涨。 　　这正和顾青意，强按牛喝水多没意思，还影响效率。 　　以及给了这样的甜枣后，对仍旧顽固的刺头，还得给大棒才好。 　　说起来这都不需要顾青主动“钓鱼执法”，这届没受过他多少熏陶的新生中，就已经有刺头要冲着他这个三好学生标兵来了。 　　这其中有部分还是刘于宴给提供的小道消息。 　　刘于宴跟着顾青“从良”后，陆陆续续把之前的小伙伴给拉上了岸。不仅如此，自从那次解决叶苗她爸叶巩家暴事件后，他们还受到了启发，在顾青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就弄了个专门替人解决麻烦的公司，接的案子就类似家暴案的，像是暴打无赖前男友，上门捉奸啊什么的，因为有群众基础，时不时顾青还会给他们出出主意，通通门路的，导致委托案解决率高，还行之有效，所以如今生意还不错。 　　在江庐市地痞流氓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势力，四高这边他们自然不能再罩着了，看四高附近都没有小混混，就可见一斑。 　　这次新生入学，新生中就有个自认是混社会的，看四高周围没有其他势力，这位叫周临的同学还打算发展自己新势力，占了这个地盘来着，他都已经鼓动好了几个新生。 　　首先得干一票大的，获得更多号召力。 　　那四高学生中谁人气最高呢？ 　　周临同学还踩了踩点，等到了个好时机。 　　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还没碰到顾青呢，打巷子里就出来了七八个穿黑西装的社会青年，干净利索地把周临同学堵住嘴，给摔进了巷子里，先照着皮厚的地方打了一顿，等打完才有个人说：“不好意思啊，北北哥，我们哥几个打顺手了。” 　　周临：“！！！” 　　周临当然知道“北北哥”是在叫谁，他努力扭着脖子，去看巷子口站着的北北哥。人家穿着一身校服，白白净净的模样，看上去别提多人畜无害了。 　　周临还听他就那么说：“打就打了，不也没有打骨折，看得出来你们越来越娴熟了。” 　　“谢北北哥夸奖。” 　　这句话愣是让周临听出了“谢主隆恩”的意味，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可他身上的疼痛做不了假，还有他身边这群社会青年，也不是假的。周临级别哪里能和他们比，这次几乎都要吓尿了，哪里还敢不老实？ 　　不仅他，这次新生中的刺头很快也都跟鹌鹑似的。倒不是没有谁疼得厉害了，想着去举报人家北北哥，最少也得让学校领导知道他的真面目，可瞧着周一开大会时，他们学校校长都喊北北同学，还笑得那叫一个慈祥，他们顿时就蔫吧了。 　　更寒的是，他在学校遇到他们时，还朝他们笑着打招呼。 　　周围同学看向他们都还带着诧异，以及隐隐羡慕。 　　周临等人：“…………” 　　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向恶势力低头啊！ 　　没有了挑事的，校风很快就为之一新。 　　不仅仅是校风，就是学校风格也渐渐变了，变得朴实又淳朴。建在楼顶的温室，以及被开垦出来的空地上，都种上了蔬菜瓜果。 　　当然了，美感还是得追求的。 　　大家都还是学生呢，干农活都不叫干农活，都叫绿色校园，对他们要弄出来的作物，都还想着要怎么规划，怎么爬藤。 　　人家学校有爬山虎，咱们也弄爬山瓜藤；人家学校有各色花卉，咱们天葵一簇簇的，不认识的也能当花卉来欣赏呀；人家学校有参天大树，啊，咱们学校也有——以前种下的树，好悬没被热心学生给砍了。 　　这其中方方面面，都需要顾青来把控，尤其是技术方面的。 　　无土栽培中，无论是无基质栽培还有基质栽培，营养液都是核心。因为需要用营养液来代替土壤，提供植物生长所需要的矿物营养元素。 　　这其中调配，是需要严格把控的。 　　在这过程中，用到了许多学科交叉，老师们也能因材施教。同时顾青这边带领他的兴趣小组，解决其中技术难关，如所需要的水肥一体化设备，其中主要组件有主控系统、动力系统、管路系统、电磁阀接入系统、传感器接入系统等，还需要做到能够远程控制。 　　这对顾青的兴趣小组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了，他们之前制造河流污染治理原型机时，所驾驭的各项环节比这要难得多。 　　不过不管是哪个，他们都能学到新知识。 　　此外，还有温室。 　　一开始大家还想来最有难度的，比如说光伏智能温室，可真上手了，觉得还是慢慢来比较好，传统的薄膜温室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好在大家人多力量大，也不怕失败，再不济还有省农大的教授们做外援，就连航天局的都来凑热闹，还有齐校长的老朋友孙教授，都还跨专业来做场外指导等等。 　　其中都不免夹带了不少私货，蛊惑顾青去学他们的相关专业，连省农大的教授都不免俗，虽说他们学校在全国排名不是很高，可万一成了呢？ 　　值得一提的是，顾青终于把他的清洁机器人要了回来。 　　航天局那边果然给重新做了外包装，看起来就非常有未来科技感，即使它还是个清洁机器人，可从外表看很像是个小型飞碟。 　　这个小型飞碟，很快就成了顾青的小跟班，帮助他在温室内顺利地进进出出，班内则更干净了，顺带还成了学校一景。 　　话说回到温室上来，最开始他们建造了薄膜温室，还有玻璃温室，那光伏智能温室没能实现，不过顾青还另开了个项目，那就是架设太阳能电池板，来最大可能的摄取太阳能资源，来满足不同作物的采光需求，实现反季节种植。 　　最开始太阳毒辣的那两个月，这个不仅满足了温室的光能需求和电力需求，竟然还有剩余的，便并入电网给学校用了，中央空调总能吹着，凉爽了许多。 　　再来就是传感器系统，为了更好的调控，顾青多线程作业，弄了传感器阵列来。之前在星际时，他弄过传感器阵列来探索宇宙，进行测绘，最厉害时传感器阵列能最远探测到两光年。 　　如今不需要那么多，一个学校就足够了，而这么一来，顾青他就需要个中央电脑，最好还能有个人工智能来管理。 　　虽然有点大材小用，那就先来个中央管理系统。 　　不过平时顾青是没怎么拿来用的，他们学校人力已经够了，还很冗余的，好不好？他就是拿来做总监控用的，以后可以用到他的种植园里。 　　何况这对高中生来说，比较高深了，顾青还是更愿意他们打好基础的，只是人力冗余问题，还是需要考量下的。为此，顾青和省农大的教授们商议了下后，引进了鱼菜共生。 　　鱼菜共生是一种新型的复合耕作体系，但要是追溯的话，在一千多年就有稻田养鱼的历史。如今只是将水产养殖和水耕栽培结合到了一起，达到协同共生。 　　放在校园里，也可以说人家学校有池塘，或是喷泉，四高有鱼菜共生。 　　这个还引发了大家的设计热情，美术生这段时间都跟着学了不少建筑学和室内设计学，以后也不是不可以继续走这个反向。 　　最后要说得是，学习成绩不能下降。 　　这个不用太担心，不说可以寓教于乐，因材施教，还有学校整体学习氛围就比较浓厚，积极向上的情绪也很普遍，同时还具有很强的传染力。 　　再不济，还有顾青这个养鱼人呢。 　　之前叶苗找他说她爸家暴，这可不是最后一例。 　　不说其他的，就是这次绿色校园计划，他们建设时需要不少材料，其中购入单位就是他们学校一学生家的，当时工厂资金周转不灵，学校的订单正好解决了燃眉之急。 　　更别提在果蔬长成后，每个付出过辛劳和汗水的学生都有一定的免费额度，他们可以拿回家去，江庐市的消费水平对某些家庭来说还是比较高的。 　　总之呢，等到了上学期期末时，四高一片欣欣向荣。 　　之前收获是有，可那时候还处在趟着石头过河阶段，如今就不同了，基本上步上了正轨，还到了满满的收获季。 　　吃是肯定吃不完的，那就得往外售卖。 　　学生会会长室内，顾青正和其他成员开会商议此事。 　　这么说得意思是，他在上面听着，成员们在底下集思广益。如果将他的办公椅换成龙椅，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在座的虽说都是学生，可大家对市场已经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那肯定是不能随便就卖了的。所以先进行宣传，牢牢把控住卖方市场，针对比较高端的买方，尤其是不久后就是春节了，那时候消费心理和平时是不同的。 　　叶嘉言他爸就是开酒楼的，在江庐市名气不低，他耳濡目染下，对此说得头头是道，说完还看向顾青，寻求他的肯定。 　　顾青支着额头说：“不知道你父亲叶应新叶先生，有没有兴趣在酒楼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主打绿色产品。我们学校可以允许他们摄制组进来，进行取景宣传。我想如果顾客反响好，那么这可以成为酒楼的新特色。” 　　叶嘉言想了想说：“我爸他最近确实在烦恼顾客口味越来越刁钻了，咱们学校的菜不仅营养价值高，关键安全无公害，我想我爸有很大几率会动心。北北哥，不如就让我去和我爸谈判吧，放心，我绝对会保证咱们一方利益的。” 　　小孩儿还年轻，不过在座的其他人都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在他们看来，学校这边的利益就是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休戚与共来着。 　　顾青刚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青拿出来，不用看就知道是林丽芳。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其他人目不斜视，只是等顾青把电话接起来，喊了一声“妈”后，他们就支起了耳朵。 　　他们就是想听林妈喊一声“北北啊”，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特别过瘾。 　　果然，林丽芳就喊了：“北北啊——” 　　顾青：“……我们这边总共有二十一个人，您让我爸照着这人数准备吧，我们在半小时内到。” 　　林丽芳：“…………那妈没什么要问的了，你这个小坏蛋。” 　　“噗——” 　　也不知道谁没忍住，呼啦啦的就感染了一整个会长室，偏偏大家还不敢明目张胆，只能拼命忍着，或者低下头偷笑。 　　顾青支着手：“既然已经笑了，那就大方点。”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呃。” 　　前面是大家大声地偷笑，后面这个是真大大方方笑起来后，发现其他人还在偷着笑的倒霉孩子的笑声。 　　接着其他偷笑的发现后，就借着嘲笑这倒霉孩子的理由，正大光明笑了起来。 　　顾青嘴角也扬了扬。 　　等笑够了，顾青神情自若道：“我家餐馆也要预定一部分瓜果蔬菜，用我的定额。”这定额什么的，不还是他自己规定的。 　　其他成员都没有意见，就连要去坑爹的叶嘉言都没有。 　　接下来他们就继续商议如何更好的宣传，网络肯定是要用上的，大家都不嫌事大，觉得要软宣传，那不如就发起个学校一景的票选活动好了。 　　不过更好的还是票选校花和校草，普罗大众更喜欢看这个。但他们看了看他们北北哥的神情，又转话锋说情怀更动人，再说这样还能激起其他学校学生的攀比心，更容易搞大阵仗。 　　再有纸媒和电视平台，这两个比较有公信力，最好市电视台这样的。 　　顾青冷不丁说：“安西电视台，黄金时间播出的新闻三十分，我们可以在两个星期后得到三分钟。”安西省是江庐市所在的省份，这安西电视台便是省电视台。 　　大家一脸错愕。 　　顾青淡定得很：“不必这么惊讶，我们做得很好，我们值得。”这个其实顾青还是找了关系的，不过他本来就是被重点关注对象，之前的河流污染治理原型机，已经开始在一个县进行试点了，上面的意思是看后续效果，实际效果自然没得说的。或许用不了多久，还会有国家级奖项下来。 　　不知道这回事的成员们立刻就被感染了，欢欣鼓舞道：“是的！” 　　叶嘉言开始着手攻略他爸叶应新同志。 　　他从学校摘了一篮寻常蔬菜，还有一篮草莓回了家。蔬菜拿给家里阿姨，让阿姨帮忙做了，草莓他自己去洗了。他们学校种的草莓不仅个头很匀称，而且着色特别自然，不像有的草莓那么鲜艳得过了头，而且在叶嘉言看来，气质还不一样，放在那儿就散发着清香，红艳艳的，看着就让人觉得特别好吃。 　　这还真不是叶嘉言滤镜加得厚，他妈宋琪回来后吃了一颗，又连吃了两颗才问：“儿子，这草莓哪来的？是不是你们学校种出来的？” 　　说着更能感受到草莓味道在味蕾上跳舞，因为家里开了酒楼，宋琪嘴巴更刁，如今看她还眼巴巴地看着被她儿子放在跟前的草莓，就知道这草莓多草莓了。 　　叶嘉言护食道：“就是我们学校种出来的。唉，妈，你先别吃了，这都是留给我爸的。” 　　宋琪哪里肯：“就吃一颗！妈今天减肥，吃点草莓垫垫肚子。”说着却闻到了一股香味，还是从厨房飘出来的，正想着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看到叶嘉言一脸得意，顿时就明白了：“这菜也是你们学校种出来的？” 　　“是啊，我准备让我爸品鉴品鉴。”叶嘉言还掏出了手机，让他妈看他拍的照片，头一张是他们学校种的南瓜，为了做景，底下的营养液输送管道都给叶子遮住了，还像模像样地摆了几个花盆，黄橙橙的南瓜在上面“花枝招展”着，看上去又好看又透着朴实。 　　宋琪：“这是什么果子啊？看起来怪好看的。” 　　叶嘉言：“……妈，这是南瓜。” 　　算了还是给他妈看草莓的那张吧，草莓依托着营养液输送管道而生，距离里面有一米高，叶嘉言这张还是从底下往上拍的，可以看到那红艳艳的草莓，就像是小灯笼似的，长得非常密实不说，还那么唾手可得，引人垂涎。 　　宋琪不自觉抓了两颗草莓在手里，“我看人家草莓园，不是让游客自己去摘草莓吗？儿子，你们学校也可以搞搞这个啊。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不然怎么那么看着她？ 　　叶嘉言收回了他难言的目光，没说什么。 　　宋琪：“？？？” 　　叶嘉言这边出了草莓的，还有西红柿的。他们学校的西红柿往上长到了四米，西红柿就那么垂挂了下来，这个更像是红灯笼。 　　还有鱼菜共生的，他们给弄得像是个小池塘，除了花花草草的都是蔬菜瓜果，可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只觉得景色宜人。 　　这可都是亮点啊。 　　叶嘉言打着腹稿，他妈却摸不着头脑，直到吃完了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宋琪还在回味呢。 　　他们家阿姨手艺绝对比不上大厨，但菜好，简简单单烧出来的菜也特别香，宋琪哪里还管减不减肥了。想到以后儿子还能从学校拿瓜果蔬菜回来，宋琪就想叹气了，这减肥还要不要减肥了？ 　　过了个把小时，宋琪等来了和儿子去书房谈事情回来的老公叶应新。 　　叶应新在卧室内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最终没忍住对宋琪喊：“你知道你儿子一斤草莓，要我多少钱吗？不对，他竟然要论颗卖给我！” 第47章 交换人生（8） 　　顾家在下半年搬了新家, 顾青有了他专门的书房，装潢还是按照他的心意来的。 　　有两面半墙的书墙, 还用了浅色的木地板和实木色的天花板做装潢, 地板上还搭了大块的花纹地毯，这有效地降低全浅色的地板带来的头重脚轻感。 　　浅色的地板会有视觉拉伸感，让人觉得房间比原来的更大。 　　尽管主色调是冷色调, 不过不管地毯还是窗帘，其实都用了暖色调点缀。 　　除了书墙外，书桌上还摆着连体显示屏的电脑，多少增加了现代感，减少了厚重感。这会儿顾青正在和在首都的夏书行、黎楚和黎栖视频聊天, 他们三人有受顾青所托，在附近大学城看房产。 　　夏书行仍旧嘻嘻哈哈的：“北北哥, 你这可是真拖家带口去上学啊, 不过我个人是非常欢迎的，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个月全靠林阿姨的酱菜活了呢。喂，你们怎么连滴鳄鱼的眼泪都不给我啊？” 　　在座的都知道他是把生活费花在了装备上，还只是减少了叫外卖的次数而已, 根本就没饿着自个，哪里还想理会他。 　　黎楚和黎栖就假装没听见, 给顾青继续详细说明他们收集到的数据, 还顺带把附近大学城各色商铺做了调研，连那些商铺有多少客流量来自附近大学生，都给了很详细的数据。 　　夏书行：“…………这不公平, 他们是两个人！” 　　顾青他们继续无视他。 　　夏书行开始脸滚键盘，无果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他的镜头转向了他的宿舍。那就是很典型的男生宿舍，夏书行的声音跟着传过来：“北北哥，你有没有感受到大学对你的恶意？” 　　顾青：“……” 　　顾青干脆地把夏书行给屏蔽了。 　　夏书行：“…………” 　　他去破除屏蔽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可夏书行另有妙招，他打了林丽芳的手机。很快不明就里的林丽芳就过来书房：“北北，小夏说他和你们聊着天，通讯就断了，你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顾青：“嗯。” 　　黎楚和黎栖对视一眼，默默把这招记了下来。 　　林丽芳片刻后又给送来了一玻璃碗的草莓，草莓是顾青从学校提回来的，缀着水滴，散发着清香。 　　这会儿一般草莓早就过季了，就是超市有卖的，品相绝对比不上这份。 　　刚链接上来的夏书行又开始哀嚎了：“北北哥，你说我们哥几个在学校的时候，你怎么不建设绿色校园啊？看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喂喂喂！” 　　这下他又被屏蔽了，再故技重施去打林丽芳的电话，结果很快就接通了，却是被转接到了顾青手机上。 　　夏书行：“…………” 　　后来还是黎楚可怜他，给他打电话说都因为他，他们三个只能等到放假回去，才能品尝到四高出品的瓜果蔬菜了。 　　夏书行表示这锅他不背，他们北北哥有时候可冷酷可无情了。 　　夏书行这是感受到了秋风扫落叶般的寒冷，林丽芳这边却是春暖花开。 　　学校种出来的瓜果蔬菜，他们这边也尝过了，便是之前还没有大丰收时，不少成长期短，像是生菜、藤菜等叶菜，餐馆这边就收了不少，这让他们家另开的餐厅积攒了不少人气。 　　这另开的餐厅，其实也在同一条商业街上，不过地理位置要比原本的顾林家餐馆好，这个餐厅走的是中档餐厅路线。无论是饭菜价格，还是品相口味上，都比走平价路线的顾林家餐馆高上几筹。 　　不过哪种路线，都有受众。 　　林丽芳原本是没想着再盘一个店面的，谁让儿子太争气呢，这也算是甜蜜的烦恼吧。 　　林丽芳过了一小时又过来送了杯温牛奶，送完没立即走。 　　顾青示意她坐下说，“您遇见我爸那边谁了？就一顿饭功夫，你就瞄了我爸二十三次。” 　　林丽芳：“……你连这个都数了啊？嗨，这不是碰到你爸他大弟顾建华的老婆嘛。我都没认出来，她先喊得我，说是从新闻上看到了你，我听她那意思是，你爷得了肾结石，现在在市人民医院住着，说什么打断骨头连着筋，你爸不能连自己爹妈都不认。照我看，还不就是‘久病床前无孝子’。” 　　顾青双手支起来：“那您的意思是？” 　　林丽芳叹了口气：“我自然是准备和你爸说的，不能因为这糟心事，让你爸和我心里有疙瘩。只是我可不想你爸再被他们给赖上，北北啊，你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属蚂蟥的。不说你爷奶这边，就是妈这边有个亲戚，把房子腾出来儿子当婚房，他们两口子去出嫁的闺女家住，那闺女夫妻俩后来差点就离了——顾北北，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顾青抬起头来：“您说的亲戚是我外婆她大堂哥家的大儿子吧。” 　　“……嗯呢。”林丽芳又问：“所以你有啥感想？” 　　顾青“唔”了一声：“即使您和我爸以后不幸得了不治之症，我也会研究出治愈手段的。” 　　林丽芳：“…………” 　　林丽芳莫名感动后，轻哼了一声：“和你说不通，我去找你爸了。” 　　顾青微微耸肩。 　　第二天又降了温，林丽芳看到儿子戴了她之前买的围巾，心里那叫一个暖。 　　她不知道的是，四高隔天就满学校围巾飘扬。 　　叶嘉言从前不爱戴围巾，可今年他觉得戴起围巾来还是蛮舒服的，而且他这条围巾的款式，和顾青戴的很像，就是颜色不同。 　　叶嘉言他堂哥叶嵘跟着叶应新来到第四中学，一瞧便和叶应新说：“叔，咱们没戴围巾，不会被排挤吧？” 　　叶应新轻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应新还是来了，主要是四高蔬菜瓜果品质确实好，还很有特色，再者他怎么也不好给自家孩子泼冷水，打击他的热情不是。 　　虽然当儿子的，可劲地坑爹。 　　这进了学校，叶应新起初还以为是要和学校领导谈合约，不想学校领导只露了一面，就走了，负责招待他的是叶嘉言和两个学生干部。 　　叫叶应新觉得惊奇的还在后面，无论是叶嘉言，还是那两个看起来都没成年的学生干部，一个个都言之有物，不容小看。 　　叶应新暗自赞叹，过了会儿又不禁好奇道：“我听说你们学校出了个很厉害的学生，叫顾北亭，对吧？这个绿色校园计划还是他主导的，怎么没见着他啊？” 　　叶嘉言一本正经道：“叶先生，我们会长信任我们，把和叶先生洽谈的一应事宜都交给了我们。叶先生这边请。” 　　叶应新：“…………” 　　叶嵘：“噗。” 　　很快叶应新这边一行人都没话说了，之前叶应新只是看了照片，如今看到了实物，更能感受到那份生机勃勃，尤其是鱼菜共生那里。 　　池塘里的各色鱼都很欢实，共生的菜如藤菜、茭白等都清晰可见，藤菜叶子颜色鲜嫩翠绿，根系茁壮，便是茭白拔出来一颗后，凑近了闻便能闻到自然的清香。 　　他们还种了水芋和慈菇，不过这两个还得等一段时间，倒是另外一个鱼菜共生里，种出来的藕可以挖出来了。因为没用土壤，这藕捞出来后看起来就显得干净漂亮，叶嵘这个人肉检验机接过来就咔嚓咬了一口：“还可以。” 　　如果他没有再咔嚓咬一口，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叶嘉言还在不远处树立起的平板电脑上，输入了他的名字和密码，用他的权限调了养殖日志出来让他爸看，充分展示他们的专业性。 　　这谈生意呢，也少不了要谈到饭桌上去。 　　饭则是在食堂吃的。 　　虽说四高总共能被利用的空间不多，可谁让水土栽培能够充分利用空间，而且不用拘泥于季节，就拿他们种的西红柿来说，能够达到亩产四万斤，虽说他们总共就没种够一亩。 　　不仅仅是西红柿，可以说无论哪样，亩产要增产四到六倍。 　　所以在往外售卖前，总不能让学校学生都吃不到，因此内销给了食堂一部分，以致于这两天没到饭点，学生们就嗷嗷往食堂冲，吃得也是嗷嗷的。 　　叶嵘之前没吃到叶嘉言拿回来的，如今在食堂吃了一回，愣是吃得唇齿生津，停不下来。 　　厨艺也就一般般，可菜质好，也因为没加多余的材料，能最大程度上保留原材料的鲜美。让人感觉到那菜啊就是菜，而不是“草”！ 　　更有叶嘉言还额外钓了一条鲫鱼来，让食堂大厨给炖了鲫鱼汤。 　　就连原先还不想给儿子好脸的叶应新，都没把持住，一个字： 　　鲜！ 　　尤其是这大冷天的，喝一口鲫鱼汤，感觉到通体舒泰，浑身暖洋洋的。 　　叶应新几口就把鲫鱼汤喝光了，一抬头就对上他儿子和另外两个学生干部“我们可都看到了哦”的眼神。 　　叶应新：“…………”大意了！ 　　从头到尾，叶应新就没见到顾青，倒是临了了，在学生会会议室谈合约时，有学生送了个西瓜过来。 　　叶嘉言接了过来，回来说道：“北北哥说我们辛苦了，所以特批了个西瓜给我们。这可是最早成熟的一批了，总共也就三个。” 　　“哇。” 　　“我看这批西瓜陆陆续续成熟的话，能一直到元宵节呢。” 　　“过年也能吃到清甜可口的西瓜了，真好！我爸就特爱吃西瓜，我一定要从我的定额里拿一个回家，让我爸给我一个大红包。” 　　“摸起来还凉丝丝的呢，小叶咱们这就切了吧，正好叶伯父他们也在，让他们也尝尝咱们这头批西瓜。”这是叶嘉言和两个学生干部在你唱我和，表现地还特别默契，特别自然。 　　然而叶应新已经看穿了一切。 　　不过当西瓜被切开的那一刹那，叶应新鼻子就狠狠抽动了下，就连叶嵘也不例外。这感觉就有点憋屈了，明知道前面是个坑，他们还不得不跳。 　　更坑的是，叶嘉言他们的态度是“爱跳不跳”。 　　等签了合约，叶应新又给自己扒拉过来一片西瓜，漫不经心地说：“你们说的定额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才知道学校每个付出过辛劳的学生，都会有一定的定额，可以免费或是用内部价往外稍带瓜果蔬菜给亲朋好友，而叶嘉言一句都没提过。 　　叶应新：这小兔崽子！ 　　叶嘉言不疾不徐：“爸，这您得去问我妈，我的定额她要用来换草莓。哦，对了，还有黄豆，我妈要用来做豆浆。嗨，要不是我们这次大豆种得少，我们就用全用来自己做豆腐和豆腐脑了。爸，你是没吃到，我们让我们北北哥的父亲帮忙弄过一次，那叫一个好吃，回味无穷。” 　　叶应新：“…………”可拉倒吧！ 　　过了会儿，叶应新忍不住问：“真那么好吃？” 　　“好吃！”这是叶应新的酒楼云来酒楼新老顾客的回馈，叶应新这次弄了个“返璞归真”主题，不搞那复杂的，就最大程度上还原食材的原味，力求让新老顾客们吃得时候有种奔跑在原野上，感受到原野的芳香怡人和生机勃勃。 　　虽说这批食材都没有沾过土壤。 　　可这次主题确实很成功，价格那自然是不低的，可来消费的顾客那是没有觉得物无所值的。 　　又因为叶应新也很懂得卖方市场，当口碑大爆后，他就搞起了限量，价格也走高，可饶是如此，预约的客人都排到了年后去。 　　赚，自然是赚了。 　　只是每次叶应新看到他老婆宋琪，抱着个玻璃碗吃草莓，他就恨不能抢过来，送到酒楼里去卖： 　　知道如今一颗草莓能卖多少钱吗？啊！ 　　云来酒楼的生意是红红火火，第四中学这边也很热闹。 　　之前不是说要搞校园一景比赛吗，这已经搞上了，没几天就成了微博热门话题，参与进来的学校是一个接一个。虽说现在是冬天了，可冬天也有景，不然把其他季节拍的送上来也行。 　　虽说很多学校很佛，胜负无所谓，可很多学校都是有兄弟学校的，总不能比不过兄弟学校，对吧？还有好像其他学校都很认真在宣传自己学校，咱们不宣传是不是有点不合群？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背地里始作俑者的江庐市第四中学，就狠狠杀出了重围，一路高歌猛进。也不是没有搞绿色校园的，可没哪个学校玩得这么溜，还玩得有声有色。 　　很快就有各路专家在微博上点评，省农大的教授更是上来背书。 　　就连省农大的学生也有上来哭诉的，说他们教授最近常拿第四中学的无土栽培系统，来寒碜他们，说他们还不如人家高中生！不过他们哭诉之余，也说第四中学确实做得很好，尤其是鱼菜共生那块，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存在很大难度的。 　　当然了，先期还得有很大的投入，不然无土栽培那么多优点，为什么推广不起来？ 　　这一点也被不少网友圈出来，说第四中学是土豪中学，咱们比不起比不起，语气不乏特别酸溜溜的。 　　结果很快就被打脸了。 　　四高哪里是什么土豪中学，人就是一普通高中。 　　这绿色校园计划，学校是给予了一定资金，但那根本就不够。可以说从建材到零件，还有开垦和搭建，大部分都是学生们自己来回张罗的，甚至不少设备都是他们自己组建的，还晒出了他们制作竹子浮床的、搭建温室的等照片。 　　以及食堂吃得嗷嗷叫的系列图。 　　其实不用食堂图，光是看那硕果累累的收获图，也让人直呼受不了，光看着就觉得好吃。 　　也有网友挑刺，说去学校又不是来务农的，而是来学习的。 　　这四高也不怕的，期末考试还没来，可期中统考是市统一考试，还进行了统一排名。不看其他的，光看各年级市前一百名，四高学生所占的比例就可管中窥豹。尤其是高三第一名，满分七百五他考了七百四十四，除了语文其他都是满分，比第二名高了足有二十多分。 　　这次比斗到这儿，其实就是成了四高的变相宣传，还更多宣扬了四高学生的综合能力。 　　尤其四高还夹带私货，毫不客气地吹了一波他们老大。绿色校园计划是他主导的，高三联考第一名是他，之前连获科技比赛大奖的是他，物理奥赛夺得金牌的也是他……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小哪吒。 　　不是…… 　　是我们北北哥。 　　看我们学校流行戴围巾，都是我们北北哥最先戴起来的。还有一张在操场上，大家都戴着围巾的照片，看起来还蛮有冲击力的。 　　“他们学校这是邪教集中营吧！” 　　也不知道哪个网友这么开玩笑，搞得四高学生看完后，竟然还觉得好像还真是这样，可那又怎么样？他们乐意啊，他们很幸福啊。 　　这可真是顾青鱼缸之大，四高学生装得下。 　　反正呢，这次自我软宣传做得很成功，很快市教育局领导就莅临学校，给予了高度赞扬。 　　市电视台还有其他电视台或流媒体蜂拥而至，这在无形中也让无土栽培瓜果蔬菜，被更多人得知，尤其是还有市级植物所给的营养鉴定结果。 　　一时间无土栽培瓜果蔬菜在江庐市成为了热门话题，也让不少人“趋之若鹜”。往大了说，其他地方也有一定的热度，只是谁让四高在江庐市呢。 　　云来酒楼的食材来源，也就成了公开的秘密。 　　不过云来酒楼是第一家吃螃蟹的，其他酒楼都没那个机会，所以优势依旧在。只是叶应新还不知道，顾林餐厅这边用的也是四高供应的食材，好在两家并不冲突，一时间都是客似云来。 　　以及随着知名度增加，四高这边还往省城销了几笔订单，都是比较大笔的，相对来说的大笔，毕竟总销量就放在那儿了。但价格很可观，总收入自然就变得好看起来。 　　除此之外，这次四高自我宣传，再次让各大大学招生办注意到这所高中，相信到了来年高考，这会成为四高考生天然的优势。 　　而顾青这颗王冠上的明珠，从之前他在英特尔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上获得第一名后，招生办的负责人就盯上他了。 　　别提顾青在那之后，在全国中学生科技大赛上也有斩获，物理国际奥赛上表现甚佳，如今又带领全校学生做出了令人侧目的好成绩，加上学习成绩更是没得说—— 　　这样的甜菜，肯定是要扒拉到自己碗里来的。 　　还得早下手为强。 　　而这会儿四高即将迎来了期末考，在期末考后还有庆功会，庆功会后还会发过节大礼包。这过节大礼包除了是学校自产的瓜果蔬菜外，还有一定数额的红包，毕竟他们学校的产出赚了不少钱，这其中少不了大家的努力，每个人自然都会得到该得的。 　　当然了，事前是纳过税的。 　　还有学校还会分去一部分，这部分学校用来做什么，那都是学校的事，或许可以再更新下学校设备。 　　教职工自然也会有，一学年下来老师们也付出了很多额外的辛劳，就说很多学科的老师，为了能因材施教，把自己所教的课程和无土栽培联合到一起，那也是绞尽脑汁的。 　　像物理，化学和生物还好，营养液配置，还有太阳能发电，水肥一体机等，都和这几门学科休戚相关。 　　可像政治、历史和地理都得老师来联系，地理联系相对比较多，比如世界各地哪里适合耕地，哪里推广无土栽培更合适等等的。 　　历史老师则干脆讲历朝农业经济，讲粮食在战争中的作用；政治老师就比较苦了，只能布置尽可能沾边的课题作业。 　　语文老师？语文老师布置周记。 　　英语老师则让学生们翻译农业外文书籍。 　　数学老师不太愁，因为系统是会用到很多数学建模知识的。 　　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也怪不容易的。 　　索性成绩是喜人的，瓜果蔬菜也是很好吃的。 　　顾青也收获良多，他在郊外的植物园之前就开始投入建设了，进行从有土栽培到无土栽培的转变。再有如今无土栽培瓜果蔬菜，在江庐市一炮而红，保持这个优势，植物园的产出自然不必发愁。 　　在学校内测过的中央管理体统，也“嫁接”到了植物园。 　　不过学校和植物园还是有所不同的，植物园中种植的也不仅仅是瓜果蔬菜，还将会有经济价值比较高的作物，如药用植物。许多药用植物都是根用植物，根的生长环境十分关键，无土栽培可为药用植物提供良好的生长环境，想必种植效果会十分明显。 　　还有花卉。 　　这可以和丽来日化展开更进一步的合作。 　　到目前为止，顾青和丽来日化合作得还算愉快。 　　除了之前的清洁套装，顾青后来还将防晒霜的专利授权给了丽来日化。 　　如今顾青还在他们公司的研发部挂了名，这个主要是因为丽来日化有心要开一条新的化妆品生产线。而顾青如今也开始承包林丽芳的化妆品了，另外丽来日化也知道凤仪美容会所和顾青合作的部分，再看如今江庐市的凤仪美容会所彻底站稳了脚跟，就知道他们合作得多好了，所以丽来日化也不乐意请顾青来做荣誉研究员。 　　顾青的业余工作，还有医药研究；此外还会做做材料研究，他有参与航天局一个保密级别的研发项目，还有就是在学校搞的无土栽培，也颇受中科院植物研究所看好。 　　植物研究所有要和一个集团合作建立全人工光植物工厂，实现无土栽培蔬菜生产的大规模产业化应用。他们认为顾青在学校无土栽培项目上的部分体系，值得参考。 　　在这之外呢，家里琐事倒是不太用顾青操心。 　　林丽芳把顾建国他老家父亲得了肾结石，住到了市人民医院的事，很快就给顾建国说了。他们夫妻俩去了市人民医院探病，结果都不用林丽芳多做什么，他们夫妻俩就体会到了医院病人，知道他们俩是谁后，对他们指指点点。 　　原来顾家老太太没少和同房病人们，说他们夫妻俩的坏话，不孝的屎盆子早就扣了过来。这顾家老太太全然忘了，当年顾建国的一双弟弟和一个妹妹能去上大学，全都是顾建国给供上的。 　　结果倒好，他们竟没一个念顾建国好的。 　　林丽芳都给气笑了，回头就和顾建国的大弟弟顾建华的老婆，就是找上林丽芳的那个曲晓婷说，他们两口子来本来是想尽尽孝的，最起码也把住院费给交了，再给请个护工。如今他们就不热脸贴冷屁股了，谁让老太太他们老两口不领情呢。 　　曲晓婷：“…………” 　　曲晓婷都给气死了。 　　曲晓婷和顾建华是双职工家庭，两口子工资还不低，只是孩子上学，还要供车供房的，能少出就少出。 　　不像这个大伯哥家，餐馆生意那么红火，有个儿子光是得奖奖金就有二十来万，让他们家也给出出血不是正好吗？听听这个大嫂还说给请护工。 　　哪想到道德高地没站稳呢，婆婆就给掘土了。 　　这都叫什么事！ 　　不过到最终林丽芳还是拉着顾建国去给缴了住院费，他们顾家不稀罕，林丽芳想那就让他们家老顾更稀罕他们的小家好了，她也更稀罕他们家老顾。 　　回头林丽芳和顾青说起这件事来，几乎气成河豚。 　　顾青特别想叹气：“所以这就是你拉着我爸去商场，买了好几套亲子装的理由？” 　　林丽芳大言不惭道：“是啊，北北你快去换。”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嘛。 　　顾青最终没能拒绝了，还被拉去照相馆照了一堆全家福，唉。 　　之后听说顾家老头好了后，就回了乡下。顾家老太太本来是要留在她最喜欢的儿子顾建华家的，只是和曲晓婷闹矛盾，为了不影响儿子工作，老太太也收拾收拾回了乡下。 　　顾建国的另外一对弟妹分别叫顾建业和顾胜美，其中顾建业大学毕业后，在他们县机关单位工作。顾胜美嫁去了别的市，也是读完了大学，有一份不差的工作。 　　只是无论是还在本市的顾建华，还是这两个，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没想着和顾建国联系过，这次反倒是曲晓婷这个顾建华媳妇凑了上来，还是因为家里老人得病。 　　顾青倒没去做什么，既然从前一刀两断了，那以后继续一刀两断便是。 　　为此顾青还给林丽芳透露了顾建华这个二叔的工作单位，林丽芳悄悄去了一趟，当着顾建华许多同事的面给顾建华诉衷肠： 　　“当年你大哥辍学挣钱供你们这当弟妹的上大学，已经牺牲了太多，如今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咱们就不能继续当咱们两家不相干吗？就你过你的，我们过我们的？算嫂子求你了，还不行吗？” 　　顾建华：“！！” 　　林丽芳这般丢下个雷，施施然离开了，才不管顾建华会遭受什么指指点点呢。 　　对这样的白眼狼，林丽芳觉得他因此丢了饭碗，那都是轻的。凭什么他们家老顾搭了那么多进去，竟还被反过来戳脊梁骨？ 　　顾建华倒是没有丢了工作，只是单位里风言风语是少不了的，而且顾林家餐厅和餐馆在这边也有老顾客，尤其是新开的餐厅，很受公司聚会欢迎。顾建华的单位之前就去过一次，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呢，已经预约了下一次，还是好不容易预约上的，因此就有去过的同事认出了林丽芳。 　　他们没想到顾建华竟然和人家是亲戚关系，再听林丽芳那番话，难道顾建华这边是嫌贫爱富？见人家生意红火了，就想去跟着沾光？ 　　顾建华有嘴说不清，回家知道是曲晓婷没事找事，就和曲晓婷生气。 　　曲晓婷也不是个软脾气的，火大后也冷笑道：“难道你嫂子还说错了？老太太也是，把鱼眼睛当珍珠，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你大哥开餐厅，一天能赚多少钱！” 　　曲晓婷越想越觉得窝火，“他们家那个北北，市联考第一名，还在国外拿大奖，咱们家小琳要是能让他带带，指不定能多考多少分呢。” 　　现在这么一弄倒好，啥好处都沾不上，真是气死了。 　　顾建华说不过曲晓婷，出去吸起了闷烟。 　　没注意到他们小区附近有穿黑西装的社会青年出没，这社会青年呢，也没想做什么，就是来踩踩点。万一等以后用得着，那他们不是熟门熟路吗？ 　　他们这绝对是体察上意，做一个合格鹰犬该做的。 　　等等，为什么要用“鹰犬”来形容？ 　　作者有话要说：　　青哥一统四高，文成武德2333 第48章 交换人生（9） 　　高中寒假放假晚, 在一月下旬。 　　在那之前四高一片喜气洋洋，无论教职工还是学生都大包小包地往外拿。 　　学校领导更为高兴的是, 在放假前他们学校还拿回了一个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 　　这是国家级奖项, 这次顾青他们是凭借河流污染原型机拿到了一等奖，顾青是第一完成人，也是这个奖项中获奖人年纪最小的一个。 　　事实上, 他们组中除了指导老师，其余都是学生，年纪都不大。 　　这对学校来说都一样，因为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是他们第四中学的。 　　齐校长高兴之余, 感叹今年注定是他们四高丰收的一年！ 　　作为第一完成人，顾青他更是个香饽饽了。 　　在领奖时, 他就收获了不少在各色领域颇有建树的研究人和工作者, 他们都不会因为顾青的年纪小，就轻视他，到底哪怕之前不知道他的，可国家技术发明奖一等奖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其中中科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主任宋保冬, 尤其青睐顾青。 　　宋保冬研究方向就是水质转化机制和水污染控制技术研究，这和顾青如今这个发明, 在很大程度是重合的。 　　再者宋保冬的年龄做顾青的爷爷都不嫌少, 他更不会因此去嫉妒人家一个年轻人，反而邀请顾青去他们研究中心参观一番。 　　顾青欣然同意了。 　　参观过后，顾青还和宋院士互通了联系方式。 　　这次不仅仅是宋院士, 和其他学者和工程师也交换了联系方式，以后大家可以互通有无。 　　等顾青他们回到学校，学校还给特别开了表彰大会。 　　表彰大会后就是庆功会，加上期末联考也过去了，只等着放假归家，所以一时间四高特别的热闹，哪怕学校老师说成绩单会随后在班级群里发放，也只能减少了学生们一分热情。 　　这其中周临心情特别复杂，他从前就是个刺头，开学后还想威吓顾青来着，如今经过了半个学期的“改造”，他的改变让家长都觉得不可思议。 　　周临的成绩虽说还是在班级垫底的，可那也是相对的，比起从前已经进步了很多，这次绿色校园计划，他一开始也是（自认为）迫于淫威才去竞争的，不过他很快发现他比其他同学都上手快，还得到了不少表扬。 　　这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周临自信心，也给了他想去进步的动力。 　　这次学校发大礼包，周临拿到了不少同学都还没有的农产品： 　　一个西瓜。 　　主要是西瓜熟得晚，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对外推出时价格也非常贵，这点看叶嘉言他爸叶应新，一开始还是顾客满多少金额后免费送人家一个，后来那金额一涨再涨，他还想干脆不送呢。 　　为此周临还收获了不少同学艳羡的目光，几个好哥们怂恿他开了，他也没舍得。 　　结果出校门没多久，周临就看到了几个穿黑西装的青年。 　　周临：“！！” 　　周临一咬牙，就抱着那个西瓜去上供，周身还萦绕着“视死如归”的悲惨气场。 　　社会青年们：“…………哎呦我去，你这学生什么毛病？搞得我们是什么流氓混混一样！” 　　周临：“……？？”你们不是吗？ 　　社会青年：“…………离我们远点，这要是让我们北北哥看到，我们还要不要脸了！” 　　周临：“…………” 　　周临只能抱着足有三十斤的大西瓜，灰溜溜走了。 　　却不知道等他走后，社会青年中有一个搭搭肩道：“四高的西瓜在云来酒楼那边散卖的，一斤最少得要二十块，那还是友情价呢。那么一个西瓜，少说也有五六百，这要是被抓住都足够判刑的了——我严重怀疑刚才那傻叉要碰瓷咱们！” 　　“不是，咱们哪里像是黑社会了？” 　　“那小子好像有点眼熟，嗨，我想起来了，之前不就是他想给咱们北北哥下马威，让咱们逮着揍了一顿。怎么着？现在他也能分到西瓜了？” 　　“说得咱们分不到一样！” 　　他们今天就是来拉货的，顾青按照内部价销给他们一批瓜果蔬菜。说是内部价，其实还是要比寻常瓜果的市场价要高一分的，不过也就高一分，而且多了也没有。 　　再说周临，他不仅拿了大西瓜回家，零零散散的瓜果蔬菜也有数十斤，够他们家一家四口吃一个星期的，而且过年前他们还能再来一次学校，收一茬菜，到时候还会分鱼下来。 　　等回了家，周妈帮忙接过来。 　　周临看着他妈因为操劳而长了老茧的手，本来还想着把学校发的现金礼包自己留着的，想了想还是把那个信封塞给了他妈。 　　周妈还奇怪呢，掏出来一看发现是一沓现金：“周临？这咋回事？” 　　周临闷声说：“我们学校发的，给你了。” 　　周妈知道他们学校弄那什么无土栽培的，可没想到：“咋那么多？这都有你爸一个月工资了。”周临他爸是开公交车的。“你们学校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啊？学校领导知道吗？” 　　周临有点不耐烦道：“你咋那么多问题，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呗。” 　　周妈小心翼翼地看了儿子一眼，“那妈就拿着了，等过几天给你和你弟买双球鞋，再买身新衣服。你不是想要一双耐克的新球鞋吗？” 　　周临莫名鼻子一酸，闷声闷气道：“我啥时候说过了，我这双鞋不还好好的吗？再说哪有穿球鞋干活的。倒是你，你拿去买身新衣服，再买点化妆品，你看你手糙的。” 　　不等他妈再说什么，周临就回了他和他弟的屋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就出去到厨房，到了那边发现他妈捂着脸。周临一僵，轻轻往后退了几步，装作什么都没见一样：“你买丽来日化之前出的洗面奶就行，那个好用！”也不贵。 　　周妈赶紧把眼泪咽回去：“嗯呐。” 　　周妈也不是心里难受，她就是高兴的。从前周临叛逆，她和孩子他爸都管不了，那时候孩子和他们两口子说句话都难，现在孩子那股劲终于拧了回来，也知道体贴她了，她都不敢奢求更多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那边周临回了自己屋儿，他心里就坠了个大石头，呆呆站了好半天，这才把他的书都给找了出来，把书都给弄规整了，然后坐在书桌前，头一回在家把书看了进去。 　　明天将是新的一天。 　　新的一年，到来了。 　　下学期开学后，高三学生也迎来了他们在高中的最后半个学期，在六月份他们就迎来了他们人生中重要的关卡： 　　高考。 　　在开学后，照旧要开动员会。 　　高三的仍旧会能感受到那种凝重，只是今年的高三学生相对往年来说，多了几分从容，尤其是看到站在台前演讲的顾青后。 　　还有就是文科生，这时候深刻感受到了对理科生的羡慕嫉妒恨，怎么大佬是理科生！ 　　好在他们文科生这边也不是不能被带着飞，像之前河流污染原型机项目中，就有三个文科生。这次学校的绿色校园计划中，参与核心的也有数个文科生，他们都在准备相关论文和参报小项目了。 　　而大部分文科生，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只是他们比往年还是多了不少优势的，就参考书籍和资料这一块，敢说一高那边可能都没这么齐全，还有他们还多了不少兴趣小组，开展了不少针对性提高学分项目。 　　值得一提的是，学校有粮，心中不慌。 　　食堂伙食改善了不止一倍，好不？ 　　而理科生这边，有志向参加奥赛和科技大赛的，除了可以得到老师指导外，还能得到顾青的指点。 　　虽说顾青只参加过物理奥赛和信息学奥赛，但数学、化学和生物奥赛，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 　　另外，顾青还没少给迷途金鱼们指点迷津，毕竟是高三了，压力与日俱增。 　　还不仅仅是学业压力，还有家庭琐事等，像有的父母明明早就同床异梦，却还是要为了孩子高考就忍着，想着孩子高考完就离婚的，这样的家庭不是一个两个。 　　顾青：“……” 　　说起这个来，上学期暑假开学后学校多了个心理老师。这还是顾青向校长旁敲侧击的，他觉得他很有先见之明，回头就鼓动心理老师敢于出击，要走进群众，不能等着学生去找她，毕竟很多学生都是很害羞的。 　　心理老师信以为真。 　　顾青这边才没被继续当成神父，等来“忏悔”的信众。 　　高三生也没停止继续绿色校园，这一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削减了高考氛围，可也有助于帮助同学舒缓心情，别想有的没的。 　　如今绿色校园呢，也根据上学期的经验，进行了相应的调整，同时还增加了新的作物品种，像之前叶嘉言同学说的黄豆，这次扩大了黄豆种植规模。 　　甚至还种了一茬水稻，弄了稻田养鱼，种出来的黄豆还有稻米，大部分都供应给了食堂，让四高学生吃饭吃得喷香，还引来了美食平台的记者来采访。 　　食堂是外包给个人的，包食堂的是严副校长的亲戚，弄得这亲戚还跟着心驰荡漾，还想着去外面开餐厅，结果一听外部价，立马缩了头。 　　唉，他还是老老实实做食堂吧，顶多就是沾点光，也能拿点食材回去。 　　叶应新那边也打出了招牌，再者供应量的问题，他也快能解决了。这不是顾青那边的种植园，眼看就要能产出吗？ 　　叶应新之前都没能见着顾青，心里还是有点觉得这个年轻人在拿乔的，不过后来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顾青一露面，就是拿出了那么一个植物园。 　　瞧人家那植物园，和中科院植物研究所保持着友好关系不说，那里面一样建设，看得叶应新是眼花缭乱，还长生一种“杀鸡焉用宰牛刀”的感觉。 　　不过这也更能保证蔬菜瓜果的品质。 　　叶应新也感叹不愧是北北同学，也难怪把他儿子迷得五魂三道，成了人家的脑残粉。 　　叶先生这当爹的还庆幸顾青这就高考了，不然他儿子再跟着人家身边学学，也不是不好，就是谁知道到时候他儿子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唉。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很快就来到了六月。 　　五月份时，李珏在英特尔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中，凭借着3D计算机图形项目，拿到英特尔基金会青少年科学精英奖； 　　高三其他三名同学，凭借着四种细菌抑制代谢产物新型生物膜应用开发研究，获得了微生物学二等奖。 　　之前奥赛中，学校这边也拿回了一个数学竞赛全国决赛二等奖，一个物理竞赛全国决赛二等奖，两个化学竞赛全国决赛二等奖和一个一等奖。 　　这其中除了一个高二的，其他都是高三学生，将能在高考中获得相应加分。 　　顾青这次并没有参赛，要论高考加分项目的话，他不仅有物理奥赛国际金奖，还有英特尔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第一名，全国中学生科技大赛一等奖，甚至还有个国家技术发明奖。即使最后一个不计分，前面这三个也能为他加上六十分。 　　语文作文也才六十分。 　　话又说回来，安西省高考在六月七号与八号两天，分别考试语文、数学、英语和综合，是省内自主命题。 　　四高高三学生将会被分散开来，能留在四高高考的不到一个班级数。 　　顾青他的考场在江庐市第一中学，这个江庐市最老牌的中学，之前市联考理科第二名就出自这个学校，还一直没有换过人。 　　第一名也是。 　　因为顾青要参加高考，林丽芳和顾建国在进入六月份后就紧张了起来。如今顾建国已经能从后厨脱离出来了，他们夫妻俩是要陪考到底的。 　　明明顾青没事儿人一样，不过顾青还是没拗过他们夫妇，回头将他们的资料加到了四高高考志愿团中。 　　志愿团中的志愿者，基本上都是高一和高二的学生，教职工只占了极少部分，一应资金都是从学生会这边出的。 　　学生会还是很富裕的，连学校那边都不太能干涉这边资金运转，但还是有一定的监督权。 　　六月七日，天气晴朗。 　　江庐市第一中学 　　距离高考第一场考试还有一个小时时，就有学生陆陆续续进到了学校，有三三两两一起作伴来的，也有家长陪同来的，很快学校就人声鼎沸了起来。 　　四高高三生分配到一高的考生，是统一过来的。在考场发布后，学生会这边就开始组建志愿团，进行统管，他们租了数辆大巴车，根据考生路线进行安排。 　　在考生上车前，有志愿者会对其的一应文具还有准考证、身份证等进行核查，以免有遗漏。 　　还有就是如果有女生轮到月经期，那志愿团在那之前也会做出安排，就是打推迟针。这个并不是强制性的，不过为了不影响高考，推迟针还是要打的。 　　其他车不知道，反正顾青这边这辆车，一路上氛围还是很融洽的。 　　林丽芳和顾建国夫妻遭受了众人齐齐瞩目，大家看他们夫妻俩的目光都包含热情，还有敬仰，尤其是对林丽芳，听她喊“北北”，他们就心里特别得劲儿。 　　林丽芳：“…………北北？”她心里怪不得劲的。 　　顾青轻轻翻了下眼皮，扫了一圈，所到之处大家纷纷成了低头党。 　　林丽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这等到顾青他们进了考场，不用去考试的志愿者们先是请跟团的家长们，去附近的茶馆小坐。 　　等到了茶馆，以叶嘉言为代表的志愿者们，就热情洋溢地把林丽芳和顾建国夫妇团团围住，表示想听听他们夫妻俩怎么讲他们北北哥。 　　录音笔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林丽芳乐意讲啊，只是每当她说了什么很寻常的，那几个学生崽就在那儿：“哇！” 　　“噢噢噢！” 　　“真的假的？” 　　林丽芳：“…………？？” 　　顾建国：“？？？” 　　林丽芳试探道：“我们北北在学校怎么样啊？” 　　志愿者们你看我，我看你后，还是把叶嘉言推了出来，让叶嘉言进行“科普”。 　　这次轮到林丽芳“哇”“真的假的”了，原来他们儿子在学校这么高冷的吗？ 　　其他跟团的家长们也听得津津有味，等回头还有一个家长悄悄过来找林丽芳，对她表示了感谢。 　　这个家长正是叶苗的母亲宋海兰，因为叶巩家暴的事情，叶苗有段时间情绪不太稳定，学习成绩也受到了影响，但后来叶巩不家暴了，叶苗也跟着好了起来。 　　之前学校模拟考试，叶苗的分数都是超过往年省一本录取线四十到五十分的，考取211或985大学不是问题。 　　宋海兰说着就红了眼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就是特别想谢谢你们家北北同学。” 　　被宋海兰感谢的顾同学此时也遭到了齐齐侧目，不说其他的，就是每次市联考他的成绩，对其他同学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尤其是一高的理科第一名。 　　没错，就那么巧的，这个叫苏思河的一高第一名，这次和顾青的考场相邻。 　　苏思河少年成绩是很不错的，每次市联考，他能高第三名二三十分，而天道好轮回的，他每次也落顾青这个第一名二十多分。 　　不能更郁卒。 　　苏思河认出顾青后，就主动过来打招呼。 　　“顾北亭同学你好，我是一高的苏思河。” 　　“我知道。”顾青说完用眼神询问“你有什么事”。 　　苏思河心想要是说“我会打败你的”，会显得太那啥了，可要是不说点什么，不显得更尴尬吗。 　　苏思河不说话，顾青也不催促他。 　　最终苏思河干巴巴来了句：“高考加油。” 　　顾青笑了笑：“谢谢你，我会的。” 　　顾青还有礼尚往来道：“你也是。” 　　其他同学：“…………”说好的天雷过动地火呢？ 　　还有你们俩已经够牛叉的了，好不？还在那互相加油打气，是要上天吗？ 　　苏思河怎么先不说，顾青绝对是收敛了。这个苏思河曾在上半学期市联考过后，过来四高这边尾随过顾青，还跑去了顾林家餐馆，还自以为做得很隐蔽，殊不知他一出现，顾青就发现了他。 　　眼下顾青却没说出来，毕竟高考了，要保持情绪平和，反正以后有得是机会。 　　咳。 　　第一场考语文，这是一门没有标准答案的学科，顾青之前在这门学科上丢分最多，其次就是英语。像是数学和理综，那都是有标准答案的，想丢分都不行。 　　好在顾青经历了那么多语文考试，他那个应试系统也经过了完善，足够让他来应付语文试卷了。 　　等语文考试结束，四高的志愿团已经从算好时间从茶馆那边过来了，在一高学校里吹哨子，用随身扩音机喊话：“第四中学的考生，请到喷泉前集合！请到喷泉前集合！” 　　大巴车已经等在了门外，等人到齐后，志愿者核实过后就整整齐齐上了大巴车，引来其他考生侧目。集合后，他们将去一起用餐，餐厅都事先预定好了。 　　不仅仅是第一中学这边是这样，其他考点也是，在四高的倒不用，他们也就在自家食堂用饭。 　　高考这两天，四高食堂还是开放的。 　　哪怕距离得远，陪考家长等着闲荡时也能闻到味道，再有他们也都远远看了四高的绿色校园，看到了硕果累累，当下便想着要不要学校食堂吃算了。 　　这一点志愿团也考虑到了，他们印了餐券来，来四高的考生和考生家长可以拿钱来购买餐券。 　　价格并不贵，只比平常食堂价格稍微高两成，而这个价钱在外面绝对是吃不到四高菜的。 　　一开始还有人说去外面吃好的，可等到了食堂，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也不知道他们食堂做了什么，竟然那么香？ 　　都不用等两天高考下来，四高学生这次表现出的向心力，还有组织能力，团体素养等，都充分展现了四高和四高学生的风貌，也给其他学校、考生还有家长们，都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就连电视台在报导高考时，都连带报导了四高志愿团。 　　而四高之前可不这样，再追本溯源下，谁都不能否认顾青这个学生会会长，在其中起到举重若轻的作用。可以说，他用他的个人能力还有个人魅力，感染了一整个学校，不仅是学术风气，还有个人素质方面，也有了相当程度的提升。 　　如今他却是要离开四高了，去拥抱他的大学生活。 　　这就像是东海没有了定海神针，四高学生们也将失去他们的主心骨，他们人生路上的指明灯！ 　　“北北哥！！” 　　“北北哥，我是真舍不得你啊。我根本不敢想象没有你坐镇会长室我们会怎么样，我们少不了你啊，我啊，我就是想哭！对不起啊，北北哥我忍不住，快给我纸巾让我擦一擦。” 　　“北北哥，我爸让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家的厂子说不定就会倒了，我知道北北哥你会说，是因为我们家厂子生产的零件过关，所以才会选我们家的。可北北哥你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 　　“咱们班的孟礼，裘凤佩，何茹，二班的李鸣，苗芳芳，柳淞，还有三班的方琴，韩威……北北哥，他们也都想谢谢你，他们都说了他们发挥得很好。” 　　“北北哥，我从前都不敢和人说话的，从没想过我还能交到那么多好朋友。我第一次被叫出去玩时，我简直都不敢相信。我妈也替我高兴。我真不想哭的，哇！” 　　“北北哥，你怎么能那么好呢？我以后可能都不会遇到你那么好的人了，啊啊啊啊！” 　　“……” 　　“北北哥啊！你永远活在我心里！” 　　“北北哥——” 　　顾青：“…………” 　　这会儿高考已经结束了，和顾青比较亲近的一个小团体来云来酒楼聚餐。叶应新给留了包厢，也没给上白酒，只是上了果汁，还有葡萄酒，结果吃着吃着，也不知道谁开了头，大家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说着说着就哭了。 　　还是嚎啕大哭的那种，还此起彼伏的，听得包厢外面的服务生：“？？？” 　　赶过来的叶应新：“？？？” 　　叶应新他自己儿子叶嘉言还在里头呢，不太放心，就推开了门。结果一屋子学生在那儿哭“北北哥”，坐在最中间的顾同学面无表情，还一动不动。 　　叶应新：“！！！” 　　这是咋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难道是乐极生悲？ 　　叶应新抹着汗去看顾青，结果下一秒顾青翻了个白眼。 　　叶应新吓死了：“我去！！” 　　顾青还在那不明就里：“叶先生，您这是？” 　　叶应新抹了抹脸：“北北同学，你没事啊。不是，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这是？” 　　顾青神色莫名：“我也不清楚，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就成活在他们心中了。” 　　叶应新：“…………” 　　叶应新去看叶嘉言，发现他这倒霉儿子也哭得特别厉害，简直就像是死了爹。呸呸呸！ 　　还有就是他们一个个哭的厉害，可没谁敢带着眼泪鼻涕往顾青那边凑，都是一个个很注意个人卫生的，这都是深入骨髓了。 　　而叶应新哪怕没看出来这一点，可看他儿子哭得那么痛心的，他心里也跟着泛酸，这到底是谁儿子啊！ 　　顾青也受不了了，一合掌道：“都够了。” 　　“嗝！” 　　“对不起北北哥，我没能忍住。” 　　“我叫服务生送水和毛巾过来，可北北哥，我们是真舍不得你啊。” 　　这一说大家就继续哽咽，顾青又翻了翻眼皮：“我明天还是会去学校的，温室明天升级，我以为这一点写在了日志里。还有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去上大学？你们都不去的。” 　　哭了好一会儿的众人：“…………” 　　呃，这不是没想起来吗？ 　　再说大学？哦，大学。 　　“北北哥你是不是要去首都念大学？我分数可能不太够，不过我之前已经看好了，首都其他大学我还是可以的。之前夏书行不就是去了北航吗？我觉得我说不定会去和他作伴。” 　　“我也差不多。我竞赛还可以加二十分，说不定我还能和北北哥同一所大学哎。”语气还是那种突然发现新大陆的语气，之前哭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还能这样，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好。 　　“唉，早知道我就再努努力了！” 　　叶嘉言：“…………可是我才高一啊！”叶嘉言说着还抽噎了下，同样不是高三的李珏也跟着抽了抽鼻子。 　　这看得叶应新直难受，他干脆也眼不见心不烦，退了出去，还没忘把门给关上，心酸地想：儿大不由爹啊。 　　这么一场哭戏，才算是止住了，不过好像不止他们这么想，等高考结束的第二天，顾青出现在学校时，好多同学都显得很惊讶，接着才反应过来今天温室升级。 　　顾青：“……” 　　高考分数要到23/24号出来，不过就目前来说，顾青考砸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再说即便他考砸了，凭借着他的个人能力，特招那是妥妥的，于是在高考成绩还没有出来前，高校们就想着怎么招人了，这在之前他们就已经陆陆续续接触学校和家长了，只是最终选择权还是在顾青这边。 　　首都医科大学的孙教授还没死心，他说亲自带顾青，学校那边竟觉得可以通融，只要必修学分能修到就可以。 　　这事儿其他学校闻风听到了，其实他们也有在考虑了，在国内大学跳级的情况比较少见，可也不是没有特例。何况人家的情况也是很特殊的，那特殊情况自然值得特殊对待。 　　还有吧，首都的那历来都是普罗大众认知中第一第二的两所大学，自认成功率比其他大学高，可没想到因为其中一所大学没有农科，还暗暗被其他大学给diss了。 　　以及这所大学不是京大，而是另一所大学京华大学。只是人家是没有农科，可他们有个副校长叫宋保冬。 　　就是之前顾青去领国家技术发明奖时，认识的宋保冬宋院士。后来顾青回来后，就下学期开学没多久，他还被宋院士引荐去中科院生态研究中心，作为一个高中生参与一个项目。这项目和全球变暖有关，目前进展得很顺利。 　　京华大学招生办的负责人微微一笑，笑看他狗。 　　殊不知和中科院关系密切的大学，还不是京华大学，而是四所科技大学，其中最有名气当属中科大。 　　所以说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第49章 交换人生（10） 　　高考成绩很快就下来了。 　　顾青裸分七百四十二分, 其中语文扣了六分，英语被扣了两分, 数学和理综都是满分, 是安西省的理科状元。 　　这还只是裸分，如果加上附加分数，那就更不能看了。这样的成绩去哪个学校都没问题, 最终顾青选了首都京华大学，学工程物理。 　　再说四高，应届考生五百五十人，理科和文科加起来超过一本线的总共两百三十人，其中理科一本率要比文科录取率高百分之十五。 　　这样的一本率, 理科的稍微压过了一高，文科的还是一高的高, 不过往年都是一高夺冠的, 四高能进市高中前三都是难得。 　　齐校长高兴之余，还在感叹日后要保证这一届的成绩，还是比较有难度的。 　　好在顾青还留下了“火种”，四高一时半会儿还是不会立马落下去的。 　　再说回顾青来, 他暑假开学后要去首都读大学，林丽芳和顾建国夫妻俩不会立刻就跟过去, 毕竟江庐市这边的餐厅还得进行交接。 　　不过他们夫妻俩去首都还是要去的, 在暑假时他们一家三口飞了首都，去参观了大学校园外，还将新餐厅一应事宜定了下来。 　　这个之前顾青就先调查好了, 让林丽芳和顾建国来最后拿主意，虽说这最终定下的，还和顾青推测的一般无二。 　　除了餐厅外，顾家还重新在首都买了房子——顾青从学校那边拿到的优惠条款中，就有他可以选择走读，不住学校宿舍这么一条。 　　再有这两年多，不说顾青的私房钱，就是家里还是赚下了不少的。 　　除了两家餐馆，林丽芳这边最开始散卖的小菜，如今比餐厅这边还有发展前景，还拿下了一条生产线。个别小菜已经进入了不少省市的商场和超市，进入了千家万户。 　　林丽芳在管不太过来后，就听从了儿子的建议，聘请专业人士来帮忙打理。 　　江庐市市政府这边对与这个酱菜厂，还给予了不少优惠政策，尤其是顾青那边的植物园和酱菜厂达成了合作协议后。 　　再有来首都后，即使首都人民的口味和江庐市人民的口味，有很多差异，可他们进可做地方特色餐厅，退一步也能照着大数据来进行菜谱调整，以便入乡随俗。 　　总得来说，有资金有技术，一家人心中都不慌。 　　接下来将会是新的开始，新的奋斗。 　　对四高来说，这次顾青是真的要离开四高了，也要和很多同学分别。 　　大家又又笑又哭了一场。 　　这次不止是上次那几个，还有其他的学生和老师。大家还是比较克制的，但也够让叶嘉言他们回想起他们的黑历史，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唉。 　　三年后。 　　顾青在这个平行世界已经五年了，他两个月前满了二十一岁。 　　这个平行世界要说还是乏善可陈的，可能还没有这次新旅程的第一个平行世界有趣，不过顾青也没嫌弃过它无聊就是了。 　　再说学业，顾青是本硕博连读，如今正在准备博士论文，可以说是在大学里跳级了，而之前四高的金鱼们，夏书行和黎楚、黎栖如今被学校保研，要进一步深造； 　　李珏在中科大，下学期开学读大三； 　　叶嘉言倒是和顾青在同一所学校，不过他读得是经济管理学院，他爸还等着他读成后回去继承云来酒楼呢。 　　叶爸却不知道如今正值暑假，叶嘉言打放假后，就勤勤恳恳地在顾林绿色产品有限公司上了岗。 　　这顾林绿色产品有限公司，旗下主要产品就是江庐市植物园以其附属产业。 　　随着经济快速发展，人们对于绿色产品的追求日益增加，而国家对于绿色产品的政策也好，在前两年财政部和农业部联合印发的改革方案中，倡导以绿色生态为导向、促进农业资源合理利用与生态环境保护的农业新体系，鼓励发展多种形式的的农业适度规模经营。 　　顾青这植物园哪点都契合，最开始两年还走得是中高端路线，这两年随着规模扩大，开始打入中低端市场，让普通百姓也能以相对合理的价格购入。 　　还凭借着口碑，打造了深入人心的品牌，产品还远销海外，各色运输链都铺成到位。这里的产品不仅仅是种植园出场的绿色产品，还包括农用机械，农用管理体系等。 　　此外，还和不少研究所、医疗公司等达成密切合作。 　　可以说别看这个公司成立的时间不成，可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是个很有前景的新兴公司。 　　云来酒楼借着这股东风，还将酒楼开去了省城。 　　只是开了新酒楼，去丢了少东家。 　　当然了，叶嘉言开学才读大二，还是要上学的，而顾青他更多的精力还是在做他自己的各色研发，公司管理有专业人士，叶嘉言现在就是来跟着学习学习，以后就看他个人志向了。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叶应新叶先生有所安慰的话，那顾家的餐厅也没有少东家来着。 　　顾林餐厅在江庐市开了两家，这三年里又在首都开了两家，一家走中端路线，一家比较高端优雅，不是酒楼而更像是茶楼。 　　经过了一年的沉淀，后面这家也茶楼算是站稳了脚跟。 　　顾青是没兴趣接班的，顾建国和林丽芳也没设想过让他们家儿子来做这个，他们夫妻俩一致认为顾青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科学家，那听起来就很有范，也很受人尊敬。 　　顾青也确实是。 　　他一开始上大学时，读的是工程物理，后来并没有拘泥于本专业，很多学科他都有所涉猎，就连一心想带他的首都医科大学郭教授所教授的内科学，他都有去旁听过几节课，然后就呼吸疾病展开了合作项目。 　　而像这样的合作项目，着实不少，并且合作对象各种各样，大部分时候都是研究所或是实验室，很多时候顾青就像是一块金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当然了，除了合作项目外，顾青还独自做过项目的。有时候还会将项目分派给夏书行他们，锻炼他们的实践能力。 　　迄今为止，顾青已经注册了十五项个人专利，最近还要被提名成为中科院院士，不过这个可能不会太顺利，年龄摆在那儿呢。 　　不过顾青倒觉得不久后就会有助攻出现，年龄不够荣誉来补。 　　这天，顾青忙完实验室的事儿，约着和叶嘉言他们一起去顾家的茶楼吃饭。 　　林丽芳今天正好也在这边，倒没有跟他们一起聚餐，就只是过了会儿把叶嘉言给单独叫了出去。 　　叶嘉言：“？？” 　　没几分钟，叶嘉言就回来了，看着顾青欲言又止。 　　顾青看了他一眼：“我妈问你我有没有女朋友。” 　　叶嘉言：“……嗯，阿姨还问我北北哥你女生缘好不好。” 　　夏书行顿时就来了劲儿：“我觉得阿姨应该问，有没有哪个勇士来追北北哥。我是说咱北北哥就是多高岭之花，敢于行动的都是真汉子。嗨，我怎么越说越不对了呢。我只是想说北北哥可望而不可即，再说关键是北北哥没有谈恋爱的意向啊，这种无形的气场最能劝退人。” 　　叶嘉言想了想说：“我们学校很多女生都把北北哥当男神的，唔，可能还有部分男生。只是很多人都觉得北北哥无心恋爱，还说不定哪天就有丝分裂了。” 　　夏书行举起大拇指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黎楚和黎栖默默点头。 　　顾青“唔”了一声：“有丝分裂还行。如果资金充足的话，不到三年我就可以实现了，到时候我会请你们来见证那一刻的。”他说完还罗列起了所需要的学科知识，看起来似乎是觉得这是个很天才的主意。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我开玩笑的，”顾青等他们面面相觑够了方说，“这世界有一个我就够了。” 　　“不然地球就会毁灭吗？哈哈哈哈——好像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啊。”夏书行抹了抹额头上莫须有的汗道。 　　众人齐齐侧目。 　　顾青还朝他微微一笑。 　　夏书行：“……吃菜吃菜。” 　　与此同时，茶楼里来了几个客人。他们提前预约好了，自有服务员将他们请去雅间。 　　这几个客人个个都衣着不凡，也都年纪不大，为首的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看起来星眉剑目，器宇轩昂。 　　有人对为首的年轻人说道：“我说梦麟，你这次回来是不打算再走了吧？我听我爸说，杜伯父有意让你进杜氏总部。” 　　被称为梦麟的年轻人说：“我爸是这么个意思。” 　　另一人挑眉：“怎么听这话儿，你不打算听你爸的？难道你是要自己创业？那我们还真是不能比。” 　　这话儿就有点刺了，便有人出来打圆场：“这次咱们出来，是来给梦麟接风洗尘的，往后怎么样那都往后再说，今儿咱们就吃好喝好。还别说，这家茶楼的菜色还是很可以的，他们自己炒制的花茶，也别有一番风味。” 　　杜梦麟没多说什么，他之前都在英国，刚回国没多久，和这个圈子还是有那么点脱节，不过想融入其中，对他来说也并不难。 　　杜梦麟他们这走着走着，和要去给顾青那边送汤的林丽芳打了个照面。 　　林丽芳不经意间瞥了他们一眼，刚要收回目光来，又不禁多瞧了杜梦麟一眼，觉得这小伙长得很顺眼，还蛮俊的。当然了，他们家北北长得更好看，气质也好，就是这么大了还没交上女朋友。 　　杜梦麟也只是扫过一眼，就转开了目光。 　　杜氏是做实业的，摊子铺得很大，从电子产品到机电设备，从五金交电到建材，后来随着科技发展，杜氏就将目光转向了计算机软硬件及配件，还拥有了自己的手机品牌。最近两年还涉足了医疗行业，旗下还有自己的医药研发部和医疗硬件工厂。 　　可以说是渐渐朝着高新技术产业靠拢，以更能在当今社会耸立不倒。 　　杜氏集团的当家人叫杜鹏飞，他娶了聂玉丹后，只有杜梦麟这么一个婚生子。 　　这么说的意思是，杜鹏飞私下里还有两个私生子女。 　　不过杜鹏飞最看重的还是杜梦麟，一等他从国外学成归来，就让他进杜氏总部来，之前在英国的分部，也有让杜梦麟参与进来管理。 　　只是杜氏也不是铁桶一块，这个大家族内部可乱得很，对于杜梦麟的归来，真心欢迎他的可不多。之前在茶楼刺杜梦麟的，就是杜家的一个远亲，背后站着的是杜鹏飞的三弟。 　　杜梦麟有心做出成绩来，就接手了杜氏新涉足的医疗行业。他们旗下拥有着行业顶尖研究员，只是因为时间尚短，成绩自然无法和其他部门相比。 　　杜梦麟选择这个部门，野心可见。 　　而最近医疗部门正在开研的项目中，就有一项是呼吸系统疾病药物研发，这个要在很大程度上建立在气管干细胞培养上，因此他们正要和拥有气管干细胞综合培养法专利的个人律师谈条件，争取用最小的利益获得最多的收获。 　　杜梦麟便接手了此案，他看了眼专利所有人： 　　顾北亭。 　　杜梦麟觉得对方可真年轻，一看资料，竟然和自己同年不说，还同月同日生。 　　这可真是巧了。 　　只是没等杜梦麟找上门，杜家就因为一条消息炸了。 　　原来他们最新的医疗项目有一项涉及到遗传物质冷冻中，研究人员为了讨好大老板，寻了杜鹏飞和刚回国的杜梦麟的进行VIP冷冻。在那之前进行了例行记录，哪想到两人一对对偶基因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大老板喜当爹了啊！ 　　这事儿很快杜鹏飞就知道了，他能不炸吗？ 　　他炸完，老婆聂玉丹也跟着炸了，她自己出没出轨自己还不知道吗？于是就去验明正身，结果一验，她也不是杜鹏飞的亲妈。 　　杜家人：“？？？” 　　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 　　并没有！ 　　好好养大的独子不是夫妻俩亲生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就进行了追本溯源，结果就追溯到了当年那家医院。 　　当时聂玉丹早产，只能就近在江庐市人民医院生产，可谁能想到能就此抱错孩子？这种狗血情节也只有在电视剧，才能发生吧！ 　　聂玉丹因为这一连串的事，变得有那么点神经质：“会不会是那家人知道我们家有钱，所以才换了我们的孩子，好让他们的孩子跟着我们享受荣华富贵？” 　　“还是说老杜你的死对头干的？就为了报复你。” 　　杜鹏飞：“…………” 　　不管是怎么一回事，先把另一个孩子找出来再说。 　　这事那么大，根本就瞒不住杜梦麟。 　　杜梦麟忽然福至心灵：“我知道一个人，他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还是江庐市人。” 　　聂玉丹扬声道：“梦麟，你怎么会知道有那么一个人的？你难道早知道了？” 　　杜梦麟抿了抿嘴：“他是杜氏正在寻求的专利拥有人，我之前正要去见他的律师。” 　　杜鹏飞眼睛亮了亮：“哦？” 　　杜梦麟把名字一说，杜鹏飞摩挲了下扶手：“我知道他。杜氏不止想拿下他一处专利授权。丽来日化你知道吧，他们公司的市值近几年来涨了一番，这其中可有这个顾北亭许多功劳。” 　　丽来日化新推的化妆品生产线，走得是亲民路线，一经上市就大受好评，使得丽来日化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安西省了，开始辐射向全国。 　　杜梦麟听着，则垂下眼帘来。 　　杜家的风波，还在杜家，不过对顾青来说，杜梦麟什么时候回国的，他都一清二楚，况且原剧情就摆在那儿呢。即使没有杜氏想要他的专利授权，他们那个医疗项目仍旧在，那这个狗血的剧情设定，是必然会被触发的。 　　在原剧情中，杜家查到了当年那家医院，也查到了同天出生的顾北亭身上，对之后描述是，他们悄悄取得了顾北亭的DNA，进行了DNA鉴定。等鉴定结果出来后，他们才通知了顾北亭。 　　在原剧情中顾北亭正要读大四，正在为实习的事烦心。杜家家大势大，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他的DNA样本。 　　只是如今？顾青倒有那么点想看看杜家要怎么做了。 　　杜家仍是先要拿到鉴定结果，再来说下一步，因此派人来窃取可进行DNA鉴定的物品。 　　顾青眼下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他实验室足够大，平常也会在这儿休息。因为涉及到很多保密资料，因此防御系统是必要的，还常常进行升级，便是他家那边也有防御系统，只是平时没有触发过。 　　杜家那边派人来，先来得便是实验室这边。 　　这一队人马，便迎来了惊魂一夜。 　　不仅如此，他们还被闻讯赶来的保安抓了个现行。 　　因为涉及到不少至关重要的机密资料，这事儿自然不会小了，该出动的都出动了，很快这队人马就坦白从了宽。虽说他们不是来偷机密资料的，可他们来窃取顾青的DNA样本，听起来更为可疑。 　　他们背后的杜氏，很快就被约谈。 　　杜鹏飞：“？？” 　　起初杜鹏飞还不知道是因为顾青，还以为杜氏集团其他关节被国家关注了，等去了才知道是因为这事儿。 　　杜鹏飞一惊讶后，就开始重新揣摩顾青的能量。 　　在这之前他也仔细调查过顾青，知道他是个天才科学家，有不少专利发明，那顾林绿色产品有限公司就是他的。 　　便是顾家的情况，杜鹏飞也做了详细调查，顾家现在家境殷实，可那在杜鹏飞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更有杜鹏飞还让相关专家，粗略估计了下顾青所有专利的总价值。不管杜鹏飞这么做到底是习惯使然，亦或是他是单纯好奇，但专家估算下来的总价值，更让杜鹏飞感到惊喜。 　　如今这一出，对杜鹏飞来说更是意外之喜。 　　只是杜鹏飞还得先过约谈这一关，而负责约谈他的同志听了杜鹏飞的解释后：“…………” 　　“杜先生，您确定您之前的DNA鉴定没有出错？会不会更有可能，是有谁在其中做了手脚？”人同志回过神来后，稍委婉地说道。 　　毕竟吧，比起换子疑云，豪门倾轧更可能。 　　这又不是《蓝色生X恋》。 　　杜鹏飞：“…………” 　　他们都分别做了多次鉴定了，好吗？再说没有谁愿意头上绿的啊。 　　杜鹏飞还是坚持他的说辞，负责约谈他的同志只能说：“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能理解杜先生的心情，只是理解归理解，杜先生的行为还是既不道德，也是不合法的。我们会酌情进行处理，以及下不为例。” 　　饶是杜鹏飞常年混迹在商场，可听着这样的官腔，还是觉得脸面挂不住。 　　而等他当面去找顾青，顾青听完后淡淡道：“我拒绝。” 　　杜鹏飞不禁道：“你说什么？” 　　“我拒绝。”顾青微微扬眉，“以及我知道你是谁。” 　　杜鹏飞虽然没说什么，可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是指使人来窃取我DAN样本的杜氏集团董事长杜鹏飞，”顾青说着偏了偏头，“杜先生，你不觉得这样的介绍词讽刺吗？当然了，即使是你当面来找我，要求我提供我的DNA样本，我也是会拒绝的。我有这个权利，除非你能拿到具有法律意义的文书凭证来。” 　　“以及，考虑到你的所作所为，我已经让我的律师们停止和你们杜氏集团的一应洽谈事项。同样的，我的父母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如果杜先生仍旧罔顾法律行事，那我会依法行使我的权利。” 　　杜鹏飞：“…………” 　　以法律做武器就是这么好用，看杜鹏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可见一斑了。 　　杜鹏飞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奚落，哪怕人家说得有理有据。再说他们杜氏集团是地头蛇，从前这样行事霸道的时候多了去了，可不也没事吗。 　　更重要的是，人家压根就不跪舔杜氏集团，这可能才是让杜鹏飞感到最扎心的地方。 　　杜鹏飞脸色难看地带着他的人离开了，顾青轻嗤了一声。 　　那边杜梦麟则悄悄去了顾家的茶楼，他的心态在经过了最初的大起大落后，眼下已经平和了许多。只是他才二十一岁，即使是个优秀的年轻人，可他也是原装原版的年轻人，难免会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感到好奇。 　　尽管到现在还没有实锤。 　　林丽芳还记得杜梦麟，这次顾建国也在跟前，在一定程度上启发了林丽芳。 　　林丽芳又瞄了杜梦麟几眼后，把什么还不知道的顾建国拉到了一旁：“老顾，我记得你家那两个弟弟和妹妹，孩子都没那么大得吧？你是不是还有堂侄啊？我总觉得刚才那个年轻人，像你们老顾家的谁。” 　　顾建国跟老家多少年没联系了，也没咋见过什么堂侄，也不知道咋回这话。 　　林丽芳不等他说，又觉得不对：“我看这个年轻人穿的，戴的都是名牌。他那双手表，我之前在杂志上看过，我还想着给咱们北北也买一块呢。” 　　虽然说着说着就偏题了，不过林丽芳的意思也很明显，顾家那边家境都一般，不过也有可能是谁发迹了，只是如今大家亲戚不认亲戚的。 　　当然了，最可能是他们还真不是亲戚，就是长得有缘分。 　　两口子也没多想。 　　等他们夫妻俩说完悄悄话出去，发现那小伙子还在大堂。秉承着让顾客宾至如归的原则，林丽芳刚要过去搭一搭话，就看见门口多了个身影，那不是他们家北北还是谁？ 　　“北北！” 　　林丽芳也顾不上其他小伙子了，就看着他们家大小伙。顾青如今已脱去了稚气，多了属于年轻人的英气，隽秀温雅，笑起来完全没有阴霾，最起码对着林丽芳和顾建国两口子是这样。 　　林丽芳快步上前，本来是要拉顾青的手，却发觉自己之前出了一手汗，就先从包里拿出了一瓶爽手清新剂，往手上喷完后，过几秒手就干了。 　　把清新剂放回去，还举起来给顾青看了看后，等儿子“检阅”好，林丽芳这才拉住了他的手，接着又去勾顾建国的胳膊：“妈之前看好了一块手表，我看你戴准也好看。也有适合你爸戴的，好像也有女款的。” 　　顾青都没问是哪款，他只是轻轻瞥了眼不远处的杜梦麟，就肯定道：“有女款。” 　　林丽芳笑盈盈道：“有啊，那正好。” 　　顾建国跟着笑。 　　杜梦麟全程都在旁观，在林丽芳往手上喷清新剂后，才去牵顾青手时，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看那情况，这种事双方都司空见惯了。 　　但杜梦麟也注意到了，顾青其实并没有流露出嫌弃的神情，林丽芳和顾建国也没有觉得受伤，所以其中内情应该不是表面那样。 　　杜梦麟看过调查资料，知道顾林餐厅能发展到如今，少不了顾青在背后推波助澜，可看顾家两口子能放弃江庐市，毅然决然来首都，那这其中爱子心切的因素，必然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显然他们是和谐又幸福的一家。 　　只是命运偏偏弄人。 　　正想着呢，杜梦麟的手机就发出了信息提示音。 　　发信人没有署名，可杜梦麟看完后就快步追了出去，刚到门外，就和正要上车的顾青目光对个正着。 　　杜梦麟一下子就确定了发信人，想着手机上另约他见面的新信息，朝顾青细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顾青也略一颔首，接着就跟着林丽芳上了车。 　　顾青是觉得杜梦麟会是条识时务为俊杰的金鱼，对了，个人能力也不错。 第50章 交换人生（11） 　　关于换子之事, 顾青是不打算继续瞒着林丽芳和顾建国的。 　　顾青也不想他们夫妻俩，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此事。 　　于是在从商场回来后, 顾青难得踟蹰了下方道：“爸, 妈，我有一件事要对你们说。” 　　他这么正经，林丽芳和顾建国对视一眼, 就排排坐下。 　　林丽芳忽然福至心灵道：“北北，是不是你交了女朋友？” 　　顾青：“不是。” 　　林丽芳沉默了下，又试探道：“那男朋友？” 　　顾青看过来。 　　林丽芳嗫喏了下：“这不是北北你平时好像男生缘，比女生缘要好吗？嗨，其实我和你爸还是很开明的, 你要是找个男朋友来，我和你爸就当多半个儿子。不过北北啊, 就是你要是找男朋友, 也不能找那种妖里妖气的，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是男孩子的那种。” 　　顾建国提醒道：“伪娘。” 　　林丽芳一拍大腿：“对，伪娘。” 　　顾青：“……你们俩私下里琢磨多久了？” 　　林丽芳和顾建国没吭声，显然他们夫妻俩琢磨这事儿, 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顾青没追问，只是说道：“不是这种事。” 　　夫妻俩：“？？” 　　顾青想了想, 没做什么铺垫道：“我不是你们俩的亲生儿子。” 　　林丽芳和顾建国夫妻俩：“啊？？” 　　顾青陈述道：“前天有一队人闯进了我的实验室, 意图盗取我的DAN样本，来做亲子鉴定。今天派他们的幕后主使在意图盗取无果后，就找到了我, 说当年他们夫妻在咱们江庐市人民医院生产时，被看护人员抱错了孩子。” 　　林丽芳沉默半晌后，忽然笑了起来：“北北，你也看《蓝色生X恋》吗？” 　　不等顾青说什么，林丽芳就猛然站了起来：“我不信！老顾，你说当初护士是不是亲手把孩子交到你手上的？” 　　“没错没错。”顾建国双手握住林丽芳的一只手，吞了吞喉咙道：“北北，那人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林丽芳带着祈求道：“对啊北北，你看他们还闯你实验室，搞那偷偷摸摸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怎么能搞错呢？他们家北北就是他们家的！ 　　“其实我高二时就知道了，”顾青垂下眼帘道，“当时我研究了咱们两家的遗传病史，发现我哪边都对不上，于是我就私下里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发现我不是你们俩的孩子。当时我以为我是你们领养来的，你们那么爱我，我也不想戳破这件事，所以……” 　　“北北你？” 　　“我以为我们一家人会那么一直相亲相爱下去的——”若说这件事中，顾青唯二不愿意伤害的，便是林丽芳和顾建国了，“对不起。” 　　“谁说北北你有错了？你是我和你爸的命啊！”哪怕心里还处于极度震惊中，可林丽芳一看到她和他们家老顾当心肝，养大的孩子这样，她又怎么能受得了，上前抱住顾青，眼泪就往下掉。 　　顾建国心里也难受，沙发也坐不住了，就蹲在沙发边闷头发苦。他都不知道是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还是咋地，老天爷就是不想看他过得好。 　　从前没结婚时，他爹娘就不待见他，拿他当牲口使唤，后头好不容易有了个家，苦尽甘来了，老天爷又给开那么大个玩笑。 　　看着抱头痛哭的娘俩，顾建国宁愿没今天的事。 　　咋能这样呢！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是这接连的冲击太大了，等到情绪爆发出来后，林丽芳和顾建国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林丽芳还是挽住顾青的胳膊不放开，“北北啊，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怎么还闯你的实验室了？他们这是要把你找回去吗？”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家都是受害者。 　　顾青将杜鹏飞一家的身份说了，“我已经成年了，法律会保护我的个人权益，就我本人意志来讲，我是不想回去的，哪怕他们最终证明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 　　“那好啊！”林丽芳脱口而出，说完就改了口：“妈的意思是这事儿，就还得看个人意愿。他们家要是愿意呢，咱们就当是每家多个孩子，两家就当是亲戚走动。” 　　顾建国想到了什么：“是之前去咱们茶楼的那个小伙子吗？” 　　林丽芳一听就知道说谁：“老顾，你是说我说像你们家谁的那个年轻人？” 　　他们夫妻俩看向顾青，顾青略一颔首：“是他。” 　　林丽芳和顾建国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户人家好像很有钱。杜氏集团他们还是听说过的，光是在首都的办公楼都有几十层。 　　林丽芳想他们家再怎么比之前殷实了，也是没办法跟人家杜家比的，可想到孩子说这全凭个人意愿，林丽芳也就稍微心安了。 　　再说杜家是个豪门，大门大户的，也不会做出抢孩子的事吧。 　　最好到最后呢，就像是她之前说的那样，每家就像是多一个孩子，平时当亲戚走动，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惜杜家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顾青约杜梦麟第二天下午，在研究中心附近的书咖碰面。 　　顾青先过来的，在杜梦麟过来时，顾青手中的平板电脑正在播放曾经的经典韩剧《蓝色生X恋》。 　　在这之前顾青并没有看过这部电视剧，不过经过林丽芳昨天那么一说，想也知道这部电视剧的主旨设定。 　　巧得是，杜梦麟他也知道这部电视剧，乍一看到屏幕，他就懵了下，神色莫名。 　　顾青抬头看过去：“你有个妹妹。” 　　顾青这是个陈述句，杜梦麟却误会了，以为顾青是在借《蓝色生X恋》中兄妹相恋调侃他，因此杜梦麟语气带冷道：“我有三个堂姐妹，可惜我们关系并不好。” 　　比起顾青这边的简单惬意，杜梦麟那边的情况就复杂太多了。 　　之前杜梦麟和杜鹏飞没有对偶基因的事，研究中心那边没敢瞒杜鹏飞，所以杜鹏飞是第一个知道的，不过为了大局着想，这件事必然是要瞒得紧紧的，不能往外透露风声，让媒体逮住不放。 　　杜家内部知道的，却也不晚。他们也跟着炸了，不过是放烟花般的炸。杜梦麟这个杜鹏飞的合法继承人，在他们看来，就是他们攫取利益的最大绊脚石，如今杜梦麟竟然不是杜家人，那他们真是弹冠相庆。 　　这才几天功夫，杜家人就将杜鹏飞团团围住，声明他们不会接受一个外姓人，继续享受着杜家继承人的待遇。昨天杜梦麟回杜家，就遭到了冷嘲热讽，还差点打起来。 　　更让杜梦麟觉得寒心的是，杜鹏飞和聂玉丹夫妇。杜鹏飞还好，杜梦麟即使不是他亲儿子，可杜梦麟从小都是杜家拿最好的资源供养出来的，能力还是不用说，再说杜梦麟也接触过不少杜家核心项目，自然不能就那么让杜梦麟离开； 　　聂玉丹则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当家夫人地位不保，知道她亲生儿子即使不是读商科的，可他手中有不少杜氏集团都在追求的专利发明。那如果这么个孩子回归杜氏集团，那她看杜家的魑魅魍魉还怎么蹦跶！ 　　当然了，也不能否认聂玉丹对杜梦麟还有母子情，只是眼下母子情比不过荣华富贵。再说了，杜梦麟不是可以留在杜氏集团吗，那就不会远了去。 　　他们夫妻这种姿态，对于尚且年轻的杜梦麟来说，无疑比杜家其他人的冷暴力更伤人。 　　林林总总的，让杜梦麟难免郁卒，还心生几分愤懑： 　　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难道是他愿意的吗？ 　　话说回到现在，顾青听了杜梦麟的话，慢吞吞道：“我不是在说你的堂妹，而是在说杜先生的私生女。她今年十九岁了，所以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虽说有悖人伦，不过完全不违法。” 　　杜梦麟：“……尽管我并不意外这种事，可我知道得远没有那么清楚。” 　　杜梦麟还是皱了皱眉，因为他和顾青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而那个私生女也只是比他们小两岁而已。 　　还有，杜梦麟看着坐在他对面带着书卷气的顾青，想到之前看得资料，“我知道你拒绝提供DNA样本，而且我想我爸也不会把那种事个说给你听，那你能知道那么多——？” 　　顾青把平板电脑收了起来，随口道：“有备无患。” 　　杜梦麟神色莫名。 　　“哦，我的意思是杜先生既然都能做出派人闯进我实验室的事，谁又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不合法的事呢。”顾青看了眼杜梦麟微微一晒道： 　　“如果你还想知道的话，我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们被交换的事，所以你可以收起‘你怎么能不敬仰杜氏’的情绪。就这一点来说，你和杜先生还是很像的。” 　　杜梦麟：“……我道歉。只是即使不是我自吹自擂，杜氏集团也足够让绝大部分人仰望。”不说其他的，就杜氏集团所拥有的手机品牌，可以说是国产手机的翘楚，这家书咖内就有好几个客人在用。 　　顾青边点头边道：“可惜家风不正。” 　　这话儿再意有所指不过，杜梦麟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杜梦麟很清楚杜氏集团的桎梏在哪儿，最大的便是这是个家族企业，而且家族内斗不是一般的厉害，很多杜家人都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却不想着将眼光放远。 　　结合之前在茶楼看到的，再有眼前顾青是个高知分子，常年生活在象牙塔内，看不上杜家也无可厚非。只是杜氏集团是没那么容易就放手的，杜梦麟心想。 　　顾青微微扬眉，他一转眼就成弱小无助又可怜了呀。 　　顾青慢条斯理道：“我们被交换的事，我昨天告诉了我爸妈。他们夫妻俩的意思是，就当是每家多出一个儿子。只是我再见了你，加上我所了解的杜氏，我想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是不是？ 　　你是杜家悉心培养出来的，之前还分管过杜氏集团在英国的分部，可以说是知道得太多了；而我？杜先生和聂女士已经完全评估过我，和我的专利发明的价值，他们为了杜氏利益和自身利益，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让其他人如愿的。” 　　杜梦麟：“…………” 　　顾青轻轻笑了笑：“你为什么这么惊讶？是觉得我态度太悲观了吗？” 　　杜梦麟：“……你确实做足了功课。” 　　顾青微微耸肩：“习惯了。” 　　顾青又说道：“唔，我其实也有联系过你在剑桥的教授海萨尼教授，我们之前共同参与过一个“通过博弈论改进人们对冲突与合作的理解”项目认识的。我们稍微聊了下你，还有你的毕业论文。 　　我想说得是你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我爸妈会喜欢你的。对了，你昨天去茶楼，不是想看看你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吗。怎么样，他们有给你留下良好的印象吧？” 　　杜梦麟：“…………” 　　杜梦麟看起来很有几分无处安放，顾青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连忙说：“别紧张，你的毕业论文没问题。” 　　杜梦麟：“……我没紧张这个，我只是在想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顾青眨了眨眼：“我知道。” 　　杜梦麟：“…………” 　　顾青还想说什么，他手机传进来了新信息。 　　顾青把手机掏出来，有好几个手机屏幕那么大的虚拟屏幕投影了出来，其中有一个屏幕上还出现了聂玉丹，新信息则是刘于宴发过来的，接着就有顾建国的电话打进来。顾青把其他虚拟屏幕收了回去，专注地接通了顾建国的电话。 　　杜梦麟：“！！” 　　杜梦麟之前还在沾沾自喜杜氏集团的品牌手机，眼下却有种被凌空打脸的错觉。 　　又想难怪人家看不上杜氏集团，如果有这种手机所具备的核心技术，那么不仅仅对是国产手机，就是全球最受瞩目的其他品牌手机，也能够做过“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再有这种技术还不仅能够用在手机上，还能应用到许多高新行业，说不定还能在其他人攻破这项技术前，做到全球垄断。当今还能有什么是比技术垄断和产品独一家，更能够积攒资本的？ 　　杜梦麟心中激动着，顾青那边也打完了电话：“回神。” 　　杜梦麟：“……是我妈找上门了？” 　　顾青笑得灿烂：“不仅如此，我们或许还能见到名场面。” 　　杜梦麟下意识觉得不妙。 　　关于聂玉丹这位豪门太太，不说其他的，就说她曾经弄得杜鹏飞的一位情妇流产，还让人家大出血险些丧命，也能稍微窥见下她是什么个性情。 　　当然了，这件事没有往外流传过，一早就被杜氏压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剧情的原作者对豪门有什么误解，反正在原剧情中杜家就很像是电视剧中的豪门，狗血和倾轧齐飞，小三和情夫纷纷，黄赌毒样样俱全。 　　只转念想想，连交换人生这样几率无限趋于零的设定都有，那再出现其他什么元素，那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所以当顾青和杜梦麟赶到茶楼时，正好撞见了名场面： 　　甩支票！ 　　尽管这里是聂玉丹甩下支票，给林丽芳和顾建国，让他们夫妻俩放走她的亲生儿子，而不是“你这个小妖精，离开我儿子”。 　　好在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聂玉丹对于这种名场面适应良好，便是杜梦麟他都觉得非常尴尬和窘迫。 　　林丽芳更是气炸了，她一开始还和聂玉丹客气，哪想到聂玉丹那么傲气，看不起她和老顾这样的平头百姓，现在倒好还直接甩支票了。 　　林丽芳本来就是个爽利性子，当下就一拍桌子：“我说杜太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两家都是受害者，这点我和我们家老顾都很清楚，所以这不是想尊重孩子的想法，大家坐下来和和美美地谈妥当了吗。你这人怎么还就鼻孔朝天，连我们这掏心窝子的话都听不懂呢。” 　　林丽芳瞥了一眼那支票，又忿忿不平道：“还是说你以为我们两口子会见钱眼开，为了你几个臭钱，连养了二十来年的宝贝儿都巴巴地拱手送上？那我们这算什么父母啊，说不去指不定叫人怎么戳脊梁骨呢！” 　　聂玉丹出现了和杜鹏飞一模一样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更有林丽芳还把那支票拿起来，推到了她面前：“再说我还以为有多少呢，就这？也不过是我们家餐厅一年的收益。”这里的餐厅可能还得加上江庐市那两家的，不过不用加酱菜厂的。如今酱菜厂很来钱的，好不？尤其是和顾林绿色产品合作后，就去年还成了江庐市的纳税大户，还得到市政府表彰呢。 　　聂玉丹：“…………” 　　聂玉丹张了张嘴，顾青接了她的话：“聂女士，是不是想说‘你们怎么这么没教养’？可我想我妈这话是话糙理不糙，是充实又美好的生活回馈给她的，而不是单凭所拥有资产多少而能够评定的。也从没有哪项社会调查证明一个人的教养，和他所拥有资产成正比，如今我妈和聂女士你不就是最好的反例吗。” 　　聂玉丹：“你！” 　　林丽芳却是连忙打圆场：“北北啊，这话儿妈来说就行了。”再怎么说都还是亲生母亲。这半句林丽芳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好在顾青知道她想说什么，轻飘飘道：“目前的证据是杜梦麟不是杜氏夫妇的亲生孩子，我不是您和我爸的亲生孩子，却没有实证说我是杜先生和聂女士亲生的。” 　　林丽芳：“啊？” 　　顾建国也有点懵。 　　聂玉丹缓了好几口气道：“北亭，你为什么不愿意认回来？杜氏集团的产业以后都会是你的，这难道不比跟着你现在的父母更有出息吗？” 　　林丽芳几乎是条件反射道：“你什么意思啊你？我们北北现在怎么就不出息了？眼看就是博士了，国家级大奖都拿过，他哪个导师不对他赞不绝口，之前就连国家领导人都接见过我们北北。” 　　杜梦麟想到之前的所听所闻，走了过来叫了聂玉丹一声“妈”，示意让她别这么简单粗暴了，说不出岂非叫人贻笑大方，就是打感情牌也比这样好啊。 　　老实说，杜梦麟也是很受伤的，尤其是这么一对比。 　　聂玉丹不睬杜梦麟，朝林丽芳冷哼：“你得意什么？北亭那么出息，难道不是天生基因好吗？” 　　“我的天爷啊，大清都亡了，你还在这搞三六九等呢。”林丽芳说完就转向顾青：“北北，妈这个梗用得对不对？” 　　顾青毫不吝啬，举起了大拇指：“给您点赞。” 　　聂玉丹：“………” 　　顾青慢悠悠道：“爸，妈，这位就是杜梦麟，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 　　补刀，绝对是补刀。 　　聂玉丹：“……” 　　聂玉丹似乎知道来硬的不行，就决定换一个基调：“我不知道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我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年我怀着你的时候，还在跟着你爸到处跑生意。本来是要在首都医院生产的，只是没想到你就那么早产了，只能在江庐市生产，当时足足一天一夜才把你生下来……即使你没在我们身边长大，可生恩总归在的吧，血缘关系总归在的吧，这难道你就能眼睁睁抹杀了？” 　　“我只是想在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笃定得好。”顾青义正言辞道：“我是个科学家，凡事讲究证据。” 　　聂玉丹：“……” 　　林丽芳也说了：“我们也没说抹杀血缘关系啊，主要还是看孩子自己的意愿。你看我和我们家老顾，从头到尾都没说不让孩子认回去啊。” 　　顾青看了过来。 　　林丽芳立马强调道：“当然了，你得先拿出证据来！” 　　顾建国也跟着道：“是啊是啊。” 　　聂玉丹：“…………” 　　聂玉丹气得心肝疼，也只能揣上开出去的支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杜梦麟看了看顾家一家人，还是潦草地朝他们点了点头，就追了出去。 　　聂玉丹也是气得狠了，瞧见跟出来的杜梦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刚才怎么不吭声？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挤兑吗？我哪怕不是你亲妈，可这么多年来，你可是被我们杜家一点点养大的。这时候倒显出来你的冷情了，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杜梦麟可能是被之前争锋相对的氛围给感染了，也可能是被聂玉丹的话给刺痛了，他张口就来：“您确定？如果顾北亭真是您亲生的——” 　　聂玉丹：“…………” 　　杜梦麟看着聂玉丹难看的脸色，也跟着后悔了，连忙缓和了语气道：“妈，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先回家，我爸一定在搜集证据了。” 　　聂玉丹冷冷道：“别叫我妈！” 　　也不等杜梦麟什么反应，扭头就上了家里的车。 　　杜梦麟站在原地，愣了好大一会儿。 　　还是听到后面有动静，才回过神来，结果回头一看是跟出来的林丽芳和顾建国。 　　虽说顾青说还没有实质性证据，但顾青也说杜梦麟就是他们俩的亲生孩子，这不他们夫妻俩就越看杜梦麟越顺眼吗，于是便听着外头动静跟了出来。 　　杜梦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能先开车回杜家那边。 　　等他们走后，林丽芳就开始叹气：“他们家那边到底咋想的？” 　　杜家情况一言难尽。 　　杜鹏飞在顾青那边吃了闭门羹后，就开始另外想办法。他门道还是很多的，很快就找到了之前负责给京华大学学生们做体检的医院，想从那边拿到血样。 　　因为闭门羹吃得憋屈，杜鹏飞自然不会往外张扬，这却是让杜家其他人误会了。他们没看到杜梦麟被赶出总部，也没看到那个据说是个研究员的杜家血脉回来，难道杜鹏飞还顾念着和杜梦麟的父子情谊，不舍得让他走？ 　　不过他们倒是知道聂玉丹上了那户人家的门，结果是灰溜溜回来的。后来一打听，说是可能人家不愿意回来。 　　对这一打听的结果，杜家其他人纷纷嗤之以鼻，知道多少人削尖了鼻子就像挤进杜氏集团吗？别说什么生恩不如养恩，这年头谁还会和钱过不去。 　　所以杜家其他人肯定是他们打听错了，回头他们就想着要先把杜梦麟逼走。 　　在他们看来，一个象牙塔中的学生，肯定是没有杜梦麟这个被培养了多年的继承人难对付的。等到时候换回来，这个后来的继承人，不还是任他们揉扁搓圆。 　　这群杜家人内斗归内斗，他们还是很清楚这桩事，最好还是不要让媒体知道，以免到时候影响股价，还让别人看热闹。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除了杜鹏飞外的其他杜家人，也是面和心不合的，何况他们身边还有着不少“小鬼”。 　　很快，杜氏集团这事儿就被媒体捕风捉影了去。 　　豪门恩怨，加上难得一见的狗血桥段，简直是读者们的最爱，因而甫一被打码刊登，就引来了无数人蜂拥而来，还纷纷集思广益来解码，想看看这到底是哪个豪门。 　　本来换子一事东窗事发时，就已经是到九月份了，如今这林林总总的事情下来，媒体发新闻时已经快到十月份了。这时，杜鹏飞已经拿到了亲子鉴定，结果自然是顾青就是那个被换走的孩子。 　　杜鹏飞心下一定，只是他也有几分恼怒之前顾青拒绝他。 　　可没想到，杜鹏飞他这都拿到亲子鉴定了，顾青也没想着要回改姓，然后认祖归宗，好像对他来说，他只是知道了他的亲生父母是谁，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杜氏集团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他也对亲生父母没什么要求，大家就各自安好呗。 　　呗个头啊呗！ 　　在董事会上，杜鹏飞已经快被以他几个兄弟为首的其他董事，给烦死了。这就是家族企业的坏处，他们几个兄弟手中都有一定的股份，也没出现过外姓人进入核心管理层的例子。 　　杜鹏飞的情妇们，尤其是给他生了孩子的那两个，也不知道怎么就也知道了此事，虽说没有大闹，可她们看到了新希望，怎么也得抓住不是。 　　再有就是杜氏集团，原本成立的几个项目，都因为顾青那边停止了和他们洽谈而停摆。这其中还有一个杜鹏飞都非常看好前景的，前期资金都投入进去了，现在一停摆，那岂不是会成为吸金黑洞？ 　　在这种综合考量下，杜鹏飞必然是要出手的，不就是让个年轻人就范吗？对方还根基相对浅薄，只要不涉及到他实验室的机密资料，那在商场上行事，总归是没问题吧，何况杜氏集团还是纳税大户，在很多时候还能代表天朝门面，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人。 　　杜鹏飞倒是没对顾林绿色产品有限公司出手，他觉得一出手就该掐七寸，所以杜鹏飞针对的是林丽芳和顾建国。 　　再说媒体报导，杜鹏飞还是知道的，只是稍微有点晚了，群众的解码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就将目光放在了杜氏集团。 　　圈子里知道得更早，也更详细。 　　其他人家可能也很重视血缘，只是有时候能力也很重要，要是都像杜家这样，那人家叫女婿来继承公司的，还要不要活了？ 　　只是杜家情况比较特别，杜梦麟眼看着就从凤凰变成了野鸡，外姓人倒还好，对他还是客客气气的，群嘲他最厉害的反而是杜家人。 　　杜梦麟倒也从容，心态没崩，反叫其他人高看一眼。 　　而杜家人，群嘲地更厉害了。 　　这反而叫人看不起。 　　杜梦麟对此暗中冷笑，一来是觉得这杜家人目光短浅，还以为他是个不好对付的，殊不知那位才叫洪水猛兽；二来杜梦麟对自己能力有自信，还在那么短时间内，就很相信顾青绝对不会轻易就范，搞不好杜氏集团会翻船。 　　还有就是杜梦麟对那天顾青的手机，几乎要“魂牵梦绕”了，那其中前景太大了。如果他能够得到支持，那么他就更加有了能够不被杜氏集团桎梏的资本。 　　只是杜梦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令杜梦麟没想到的是，很快顾青就又约了他。 　　这次是在顾青的实验室。 　　顾青的实验室等级不低，寻常来往人员都得经过他的许可。眼下他实验室来往人员也不多，之前还有两个研究生过来打下手，后来是哭着走的。 　　这边也不怎么需要清洁工，高中时制造出来的清洁机器人，如今还坚持在岗位上。 　　杜梦麟进来的时候，还和它打了个照面，差点以为看到了飞碟——那个清洁机器人平地走时，就像是个小飞碟。 　　杜梦麟：“！！” 　　顾青头也没抬：“只是个机器人。” 　　杜梦麟干咳了一声，收敛好自己情绪，往里面走。他还来不及环顾一周，就看到了顾青所在的区域，都被他那天看到的虚拟屏幕覆盖着。还不仅仅是虚拟屏幕，更多是虚拟投影数据。 　　顾青就在虚拟数据中间，看到不需要的数据，就抓握起来放到一旁。 　　杜梦麟：“呃，我没看到不该看到的吧。”他是知道机密资料一事的。 　　顾青看了过来：“那你看得懂吗？” 　　杜梦麟：“……” 　　顾青好心好意道：“你可以放心，我现在正在做的，是我的个人兴趣项目。” 　　顾青还给杜梦麟展示他正在做的：“在你面前的是一种毒药的分子式，这种毒药具有选择性和针对性。举个例子来说，我可以选择让它的分子式和我的部分基因片段结合，等它被释放出去后，它就可以杀死和我具有同等基因片段的所有人。唔，这儿说得便是杜家人了呢。” 　　杜梦麟：“…………” 　　顾青轻巧道：“这只是个例子，我也可以选择人类基因片段中，决定眼睛或头发颜色的基因片段，或者是和性别相关的基因。更有趣的是，这种毒药是未知的，所以不会有谁查到我这边来。这倒不是我一定会拿它去做实验，我还没反社会到那种地步，所以你就当我是突发奇想吧。” 　　顾青说完就将分子式收了起来。 　　杜梦麟：“…………”突发奇想都奇想到这种程度吗？ 　　“说起来我之前还在研究一种武器，可以人工制造闪电，不过这个就不能多和你说了。”顾青眼睛亮晶晶的，却杜梦麟觉得不寒而栗，大概是实验室温度调得太低了吧。 　　“哦，请坐。”顾青将虚拟数据收拢了下，开始正式招呼杜梦麟，“我这次叫你过来呢，是因为杜先生在针对我爸妈的茶楼，我知道他这是在逼我就范。 　　同时我也很清楚，关于杜氏换子疑云的新闻是怎么传出来的，尽管到现在还没有查到我这边，可同样让我感到了困扰。梦麟，你也是吧？” 　　杜梦麟吞咽了下喉咙，他不知道该不该联系上文。 　　可杜梦麟还是觉得顾青不是随便拿杜家人举例的，还有那什么人工制造闪电的武器，也不是随便就说说的，那武器也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好吗？ 　　所以杜梦麟生怕他一点头，接着就会收到杜家人全都死于非命的消息。 　　虽说杜梦麟对杜家的感情，在被逐渐消耗，他也很厌恶他那些个堂叔伯和堂兄妹，但他也没想他们去死啊。再说这杜家人还挺多的，到那时候他是没事，可他觉得他大概就成为了共犯，还是多重谋杀罪。 　　顾青还在那纯然无辜地问他：“梦麟，你怎么不说话？” 　　杜梦麟：“…………”我突然成哑巴了，还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嘻嘻。 第51章 交换人生（12） 　　杜梦麟有口难言。 　　顾青自顾自道：“我知道了。” 　　杜梦麟：“……”你知道什么了啊你。 　　顾青站起身来, 摆弄了两下他的虚拟数据，就掏出了手机。 　　杜梦麟：“！！” 　　“你要干什么！”杜梦麟恨不能三步并作两步, 上去抱住顾青的大腿, “咱们不至于！” 　　顾青：“可我已经——” 　　杜梦麟抢断道：“杀人是犯法的！” 　　顾青：“——把电话拨出去了，是打给国税局的。” 　　杜梦麟：“…………？？” 　　顾青揣着明白当糊涂：“你以为是什么？” 　　杜梦麟鹦鹉学舌：“国税局？” 　　顾青“嗯”了一声：“杜氏集团偷税漏税呀，我作为一个全国三好学生标兵, 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当然是要使用举报权的。” 　　杜梦麟：“…………”全国三好学生标兵又是什么鬼？ 　　这个吗？顾青是得过这个奖项的，再怎么说他现在还是个博士在读学生。 　　至于杜氏集团有没有偷税漏税？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不仅仅是偷税漏税，杜氏集团还存在着诸多违法行为，背后腌臜绝对令人瞠目结舌。 　　顾青这儿就有一个文件夹, 他有点出来让杜梦麟观阅，这其中还包括了杜家每一个人, 就连杜鹏飞的情妇都被登记在册。其中违法行为, 大到肇事逃逸，小到醉后酒驾，亦或是逼良为娼，还有使用不正当的商业手段, 恶意竞争，导致被害人家破人亡……应有尽有, 看得杜梦麟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纵观下来, 出国读高中和大学的杜梦麟是最干净的一个。 　　顾青赞叹道：“出淤泥而不染，不错不错。” 　　杜梦麟：“……”他羞愧得很。 　　顾青却没忘记一件事：“你刚才误会了什么？” 　　杜梦麟：“呃。” 　　顾青做恍然大悟状：“我明白了，你以为我要去毒杀杜家人。” 　　“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难道有傻到还会在做这种事情前, 将我的计划说给其他人听？这不是让你成为证人了吗？当然了，我这么做也有可能就是故意的，好让你成为替罪羊。” 　　杜梦麟：“…………你是吗？” 　　顾青冲他一笑：“你猜？” 　　杜梦麟心有戚戚然，有这么个魔王在侧，杜梦麟更觉得在他心中，一直是庞然大物的杜氏集团都没有那么厉害了，尤其是顾青这边还有一个那样的文件夹。 　　每一个都可以成为攻击杜氏集团的利器，蚁多还咬死象呢，何况杜氏集团内部就快成一团散沙了。 　　顾青将文件夹关闭，偏过头来看杜梦麟：“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杜梦麟下意识瞄了眼顾青的手机，旋即正了正色道：“我想我没必要再继续留在杜氏集团了，之前我个人也有积攒下来一笔资金，我是想自己创业。”杜梦麟倒不是能舍得杜氏集团，只是就现在情况来讲，他退一步是最好的选择。 　　顾青眉目不动：“你想得到我的技术支持？” 　　杜梦麟没说中心思，也没觉得窘迫，他坦然道：“我自己还是能组建成一个原始班子的，不过你说得也没错，我是想得到你的技术支持，走在科技最前沿，开拓新市场。” 　　顾青转过来，正面打量着杜梦麟：“可你对我来讲，就在争取我的技术支持上，你除了是我爸妈的亲生孩子外，没有任何能让我另眼相看的优势。” 　　这倒是大实话，杜梦麟现在羽翼未丰，即便他还是杜氏集团的继承人，在顾青这里仍然不够看。 　　不说其他公司的话事人，就说顾青自己，他所拥有的资源和人脉，甚至还有国家的支持，都是要远超过杜梦麟的，或是很大一部分高新行业资本家的——顾青除了顾林绿色产品有限公司外，还拥有着不少不为外人知的产业。 　　杜梦麟没被难住：“你是在暗示我打亲情牌？” 　　顾青挑挑眼尾，收回目光来，用稀疏平常的语气道：“你知道我们家在首都开了一家餐厅和一家茶楼，江庐市还有两家餐厅，另外还有一家酱菜厂，对吧？我觉得你可以就它们进行前景分析，到时候你拿给我看，等我看后我再做进一步决定。” 　　杜梦麟张了张嘴。 　　顾青接着说：“当然了，我会给你一定的权限。” 　　杜梦麟：“……时限呢？” 　　顾青沉吟道：“三个星期。” 　　杜梦麟皱了皱眉，这三个星期可不仅仅只让他做前景分析的，他还得从杜氏集团抽身出来。然而转念一想，这是充分展现他个人能力的时候，于是就说：“三个星期就三个星期。” 　　顾青闻言笑道：“你没有拖延症啊？那值得给你积极鞭策自己的态度加一分。” 　　杜梦麟：“…………” 　　杜梦麟简直要内伤了，而杜鹏飞那边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杜鹏飞到现在仍旧还没能够清晰认识到，顾青从来就不是个软柿子。不仅不是软柿子，还是块艾德曼合金，坚不可摧。 　　这不，杜鹏飞前脚刚对顾林茶楼下绊子，后脚国税局的就登了门，而且人家国税局的这次是有备而来，杜鹏飞不得不提起精神应对。 　　好在外界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还在换子疑云上。 　　大众就爱这一口，他们先是解码了杜氏集团，又将被换的“子”放在了杜梦麟这个第一继承人身上，剩下的就是想知道流落民间的真太子是哪位。 　　就像杜梦麟所说的，杜氏集团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如今知道杜氏集团第一继承人流落民间，那不知道多少人都想着到底谁是这个超级幸运儿，和杜梦麟出生年月日相近或是就是同一天出生的，那可真是不得了，恨不能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 　　只是对于这样的认亲团，其余网友还是不看好的： 　　“杜氏集团既然知道孩子被抱错了，那亲生孩子肯定已经找到了。别说茫茫天朝十三亿人，人家一个电话打过去，不得来一火车人。” 　　“杜氏集团在我们市就有一个分部，这分部员工就有好几千。” 　　“这不是想一朝麻雀变凤凰吗？谁没想过有一天能中彩票啊，就是这事儿比中大奖还几率低。” 　　“几乎为零。真羡慕那个被抱错的太子，忽然有一天就从屌丝变成亿万富翁继承人了。每天都能从两万平米的床上醒来，面对两百多个漂亮的女仆哈哈哈。” 　　“也不定人家被抱错后，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吧，毕竟杜氏集团的层次在那儿放着呢。” 　　“也有可能是保姆啊啥的，把自己的孩子给换了，只是没想到如今东窗事发了。” 　　“这不大家都默认另一户人家没杜氏集团有钱吗，就像《蓝色生X恋》里，一个是家里是教授，一个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也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什么生死恋？” 　　“啧啧，一群见钱眼开的。要是我，我也立马就投向神壕爸爸的怀抱！你们别拍我，谁不想做个有钱人，何况还是个超级有钱人。” 　　“可最起码还是要考虑下原本家庭的亲人吧，毕竟哪怕没有生恩，还是有养恩的。” 　　“这可得分情况。我们这边之前有一个女的，她是被领养的，家庭条件一般，可她养父养母对她特别好。结果呢，她竟然残忍到把她养父养母杀了，还给分了尸。说是都怪他们俩当时领养了她，要是不领养她，说不定她就有可能被有钱人领养了呢。 　　所以说如今这样的，那个原本就该是豪门贵公子的孩子，在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反过来怨怼他的养父母？那如果他前二十一年，真的过得比较苦，是不是就更加怨恨呢？这都没地说理去。” 　　“甭管之前怎么样，反正这不是被认了回来吗，简直一步登天。” 　　“都没有人心疼杜梦麟吗？他这落差岂不是更大。” 　　“鸠占鹊巢的家伙，有什么好心疼的。” 　　反正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还重新带火了之前的经典韩剧《蓝色生X恋》。 　　而顾青这边的码，也没能坚持多久。除了网友神通广大外，杜氏集团那边就跟筛子一样，什么消息都能往外露。杜家其他人搞得还很欢迎顾青一样，这其中聂玉丹还掺合了进来，她是想通过舆论压力，让顾青选择回杜家。 　　有意思的是，杜家这边往外透露时，说那孩子是个小研究员，学习成绩不错，还是高考省状元，就是没像杜梦麟那样留过学，也没像杜家其他孩子一样，都去国外渡过金。还说什么这孩子还挺犟，到现在还没有认祖归宗。 　　这样一说，多好解码啊，很快就锁定了顾青。 　　京华大学学生，201X届安西省理科状元，家里是开餐厅的。 　　这样的基础资料看起来，放在一般人中那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妥妥的学霸，家境也算殷实，只是万万不能和杜氏集团相比的。 　　更让大家觉得不能接受的是，他竟然没认祖归宗，弄得很多吃不到葡萄的网友纷纷说他虚伪，还说他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现在这样拿乔是不是假清高？还是他养父母想拿到更多的好处？ 　　这让很多知情人士都无语了，纷纷下场来： 　　“什么叫小研究员？拿过国家技术发明奖一等奖的好吗？有很多项专利发明的好吗？” 　　“不说别的，去年xx哮喘特效药，就是建立在他一专利基础上的。对了，如今远销海外的顾林绿色产品就是他培育的。还有丽来日化最近几年的新产品，很多配方都是他的，好吗。” 　　“我们学校的学神，好吗？之前还带过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做过的项目很多都不能往外说的那种。” 　　“带你装逼带你飞的大佬，好吗？据说他们高中，就凭借着他之前提议和主导的绿色校园计划，前年就新盖了一栋五层高的实验楼，今年还多了一座图书馆。” 　　“如果这都是杜氏集团眼中的小研究员，那杜氏集团可真是厉害了。” 　　经过了科普，很快就有更多网友站出来。 　　“我就说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之前写得我欲生欲死的毕业论文中，我就引用了他的好几篇学术论文。” 　　“我是顾林绿色产品的忠实拥护者啊，之前竟然一时间没办法将人联系到一起。” 　　“我们导师常常提到他，至今仍在含恨当年没能把他招进我们学校来，虽说他们俩现在都合作做项目了。” 　　…… 　　…… 　　“一路做学神，如今还成了亿万富翁的继承人，所以这才是开挂的人生吧。” 　　“可人家杜氏那边不是说他没同意回去吗？这总得有个正当理由吧。” 　　“他和他养父母感情特别好吧，再说一入豪门深似海，他一个搞学术研究的天才，又不是学商科的，怎么能做好继承人？” 　　“杜氏集团内部好像还真有点乱，听一个内部亲戚说，杜氏领导层分了好几个派系，常常是神仙打架，下面小鬼遭殃。” 　　“等等？我看了他的百科，百科说他是学工程物理的，可我引用的学术论文是生物工程学和微生物学相关的啊。” 　　“忘了说，我们教授是教内科的。” 　　“很正常啊，他还是我们学校之前刚成立的人工智能学院的院士呢。” 　　…… 　　“只是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只顾念养恩，而不顾念生恩吧？” 　　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辩论题”上，却在这时传来一个消息。 　　这一届诺贝尔奖公布了获奖名单，赫然有“顾北亭”这个名字。 　　他凭借着能够在极地冰帽上方合成大气层，有效地终止全球变暖的大气处理器，获得了这一次诺贝尔化学奖，而这个“顾北亭”就是大家在网络上议论纷纷的，豪门换子疑云案的当事人之一。 　　他今年二十一岁，是诺贝尔历届获奖人中年龄第二小的一个。 　　年龄最小的获奖人，是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而诺贝尔科学类奖项中，年龄最小的是二十五岁，如今他打破了这个记录。 　　这也是天朝第二个获得诺贝尔科学类奖项的本土科学家。 　　消息传出来后，原本还在辩论生恩和养恩的网友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最终有个网友默默道：“开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众人纷纷点赞。 　　再回头看生恩不养恩的，辩论起来好像也没多大意思了。咱们本土科学家获得诺贝尔奖，那是多大的喜事啊，这多为国争光啊，纷纷赞颂才行。 　　再隶属人家以往的成绩，从这清洁套装，到无土栽培绿色产品，再到河流污染处理原型机，还有如今这能够有效地终止全球变暖的大气处理器，这绝对能看得出人家是个环境保护者，还是身体力行的那种。 　　那还等什么，求发明雾霾处理器啊！ 　　这样的玩笑话，惹来万人附议，还是没开玩笑的那种。 　　只是顾青没微博，他最近还特别忙，忙着荣誉和夸赞纷来呢。 　　诺贝尔奖的光环加持可是不小的，大家纷纷表示对此喜闻乐见，喜大普奔，便是林丽芳都恨不能在餐厅和茶楼挂个红幅。 　　四高那边都已经挂上了，顾青虽说离开了三年，但对四高的影响力仍在，即便没那么大了，可绿色校园计划还是坚持了下来。何况他本来就是四高出身的，他获得了诺贝尔奖，母校也觉得光荣。 　　再有这个大气处理器，这还得追溯到之前和中科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开展的项目，就是关于全球变暖的调研。 　　这对都制造过自动化大气处理器，来改善行星环境，从而变得支持生命的顾青来说，并不是个多大的难题，于是他就弄了那么个能延缓全球变暖的大气处理器。 　　再有真说起来，顾青的植物园中从去年开始，就有数个小型的大气处理器，用来培植对生存条件要求非常苛刻的珍惜作物。这数个大气处理器，虽说没有实现完全自动化，可也是半自动化的，由中央管理系统调控。 　　要说如今获奖的这个大气处理器，是不是顾青特意发明的。只能说也和原剧情有那么点关系吧，他可不是个环保卫士。 　　不管怎么说吧，顾青这一获得诺贝尔奖，他不是国宝，也胜似国宝，到底之前的河流污染原型机，最开始在一个县进行试点后，取得了良好的成绩，之后就进行了推广，创造了难以估算的社会财富，而那原型机基本上等于顾青白送的。如今又为国争光，明面上的年龄还那么小，以后前途更为远大么。 　　国家自然也是爱惜人才的，即使清官难断家务事，可还是委婉暗示杜氏集团那边尊重个人意愿，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杜鹏飞：“…………”难道他就要落个鸡飞蛋打吗？ 　　这事儿还真不能全怪杜鹏飞，给他扯后腿的人可不少，而国家那边委婉暗示，还和一件事有几分关系。 　　原来自从诺贝尔奖获奖名单公布后，就有不少媒体想要采访顾青。 　　媒体们也都知道他就是杜氏集团换子疑云案的当事人之一，只是这次采访的主旨还是围绕着诺贝尔奖，主题就是可劲夸，营造出天朝人冲出地球，冲向宇宙的氛围。 　　不是…… 　　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偏偏得到采访许可的一家媒体，就要剑走偏锋。 　　在一片和谐中，那家记者忽然发问：“顾院士，您怎么看待您在出生时，被抱错了家庭这件事？”之所以叫“顾院士”，是因为顾青已经被中科院吸纳为了院士，是年纪最小的。 　　顾青轻飘飘地看了那记者一眼：“一个美丽的错误。” 　　记者又问：“您能说说您为什么不选择回到您亲生父母身边的原因吗？” 　　“你这是一个病句。”顾青一本正经道，他想了想继续说：“不过我可以说说为什么，或者说一说原因。我知道很多人都此感到好奇，就我个人来看，我所追寻的是自然科学带给的知识和财富，以及精神上的简单和纯粹。何况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决断，杜先生和聂女士是我生理学上父母的这一事实，并不会有所转移，我是很清楚这一点的。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这记者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其他记者抢了先。 　　这段采访很快就传到了网上。 　　如今大众对于顾青的好感度还是蛮高的，有才华，还是个隐形富豪，以及还有颜值。被采访时顾青是刚参加过一个表彰会，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姿容雅致，神采非凡，在镜头下简直闪闪发光。 　　“这是我老公！” 　　“我认为智商不超过一百四，都没有资格自称女友粉。” 　　“不是硕士的都走开。” 　　“纠正记者是病句的时候好可爱，不愧高考语文考了142的学神！我高中时语文顶天120啊，光是作文都不止扣8分的，好吗？” 　　“好有追求啊，只是我怎么觉得很意有所指？” 　　“还能是什么，他看不上杜氏集团呗，视金钱如粪土。想想诺贝尔奖的奖金也有一千万克朗，约合人民币八百二十万吧。明年的国家科学技术奖也有五百万，还得加上其他的奖励，果然知识就是财富啊。” 　　“我觉得他是在暗示亲生父母那边不简单，不纯粹。豪门恩怨嘛。” 　　“噗，后面那两句总结下来就是‘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知道啊，然后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智商低情商？” 　　这个不太好说，反正就杜梦麟来讲，他总觉得顾青不是情商低，虽说他平时很多表现都让人觉得他不谙世事，而是顾青他就是什么都知道，但是对很多人都懒得理会，就敷衍了事。不然顾青身边怎么有好大一拥趸，简直就跟邪教一样？ 　　当然了，杜梦麟也承认顾青很厉害，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而杜梦麟这次过来，除了是来交前景分析的，还稍微担心了下：“那个记者。” 　　杜梦麟是觉得那个记者，有可能是收了杜家这边的钱，才会来做搅屎棍的。 　　顾青反问：“那个记者怎么了？我觉得他问得很到位啊，我还正愁没机会发声呢。对了，你觉得我的回答怎么样？” 　　杜梦麟：“呃。” 　　含沙射影，绵里藏针，气死人不偿命？ 　　尤其简单和纯粹这两个词，一下子就给杜家打上了复杂和虚伪的标签，好像杜家就是事事以利益为先，亲情淡薄，整天勾心斗角一样。 　　好吧，杜家似乎还就是这样。 　　眼下杜梦麟不说被杜家扫地出门，可也差不多了，哪怕是他主动离开的，但在不少人看来，杜梦麟就是被杜家撵走的，不要他再鸠占鹊巢，也不管人家也只是被害者，而且能力出众。 　　更坑的是，杜梦麟这个“鸠”走了后，“鹊”也没回来啊。 　　杜梦麟倒是没改姓，他户口什么的，准备单门牵出来。目前生活倒是无忧的，他有积攒了一笔创业基金。再说林丽芳和顾建国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从杜家出来，就什么都不给他操办啊。 　　虽说林丽芳和顾建国对杜梦麟这个亲生孩子，感情上还是比较生疏的，毕竟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相处时间也不多，可还是努力接受他的，所以有塞钱给他，家里也有多余的客房。 　　只是杜梦麟没接受，他自己另外有房子，而且这样的相处让他觉得不太自在。即使要向顾青打亲情牌，也不是这么打的。 　　杜梦麟交的前景分析报告，顾青也看了，对他的能力还是给予了肯定。 　　杜梦麟有种还在学校的错觉，而他这次还是交了一份很重要的报告，关乎到奖学金的那种。这得到了肯定后，杜梦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差点就喊了声“教授”。 　　杜梦麟：“……” 　　顾青看了他一眼，只问他有多少可投入的前期资金，还有多少可调用的资源。 　　杜梦麟正了正色，他的就业资金有部分是从杜氏拿到的工资，他之前不是在分部工作过吗，还有部分是他从股市上赚来的，另外是他做的其他投资，虽说不是每项投资都能大赚特赚，可他少有亏本的时候。 　　可以说在这方面，杜梦麟还是带着光环的，毕竟他是原剧情中的男主角嘛。 　　另外可调动的资源？杜梦麟这个杜鹏飞继承人并不是白当的，他能从杜氏集团挖脚出来数名老员工，之前积累下的人脉还没有完全凉。 　　总得来说，就是他即使不再是杜氏集团继承人了，他也不会饿死，反而还是能够到哪儿都发光的。 　　顾青听完后说：“我是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你知道你动员的杜氏员工中，有一个是高鑫科技安插进来的商业间谍吗？”高鑫科技也是目前发展比较快的一个科技公司，主打的也是手机以及相关产品。 　　杜梦麟：“…………你没胡乱说说，然后和我说你是说笑的？” 　　顾青倒没生气，反而笑着说：“你很懂我的套路嘛。” 　　杜梦麟：“……” 　　顾青却是又说道：“不过这次我没有套路你。” 　　杜梦麟：“！！” 　　丢给他一个雷后，顾青也不等他完全消化，就悄咪咪道：“所以我只是悄悄地告诉你，毕竟我获悉杜氏集团商业机密的行为，是既不道德也不合法的。只是这也不能完全怪我，你们杜氏集团真的有安装防火墙吗？” 　　杜梦麟：“…………”有啊！不仅有，防护等级也很高的，好吗？ 　　转头技术狂人顾青就有了麻烦事，聂玉丹哭着闹着来找他了，还很有可能会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名场面。 　　顾青微微叹口气，怎么一个个都来影响他追寻自然科学的脚步呢。 　　也是时候快刀斩乱麻了。 第52章 交换人生（13） 　　杜梦麟听到聂玉丹来, 顿时欲言又止。 　　再怎么样，多年情分还没有完全磨灭。只是杜梦麟想起聂玉丹这段时间来的情感转变, 还有之前种种事情, 他觉得他现在即使站出去和聂玉丹说什么，聂玉丹非但不会听进去，也会以为他出现在这儿别有用心。 　　杜梦麟只能带了几分恳求, 看向了顾青。 　　顾青一点头：“你放心。” 　　说着就离开了。 　　杜梦麟：“…………”他真的可以放心吗？ 　　过了不到半小时，顾青就一脸轻松地回来了。 　　杜梦麟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 　　顾青偏头看他：“如果你是想问聂女士是不是还活着，那答案肯定是肯定的，毕竟那么多人看到她来找我了。” 　　杜梦麟：“……” 　　顾青一本正经道：“我只是和她聊了聊，让她清楚地意识到靠夫靠子不如靠己。她有所顿悟, 决定做一个新时代新女性，不但追求经济独立, 更是追求思想独立。” 　　杜梦麟：“…………你什么？” 　　杜梦麟缓过神来：“不是, 你不可能就这样说服了妈、聂阿姨，她来找你绝对是想让你回杜家，稳固她在杜家的地位，也别让杜家的家产便宜给了杜叔的私生子女, 还有杜家其他人的。等等，要是照着你那么一说, 难道你给了她什么证据, 让她能够扳倒其他人，使得她能够一家独大？” 　　顾青举起大拇指：“孺子可教。” 　　杜梦麟：“……我谢谢你了。” 　　杜梦麟顿了片刻后道：“所以她就这样被你说服了，是吗？” 　　顾青没直接回答他：“你不是分析地很清楚吗。” 　　聂玉丹对杜梦麟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都正经没几分母子亲情，更何况是对顾青了。哪怕他们有血缘上的关系，可感情怎么着都是处出来的，而聂玉丹身处在杜家那个大漩涡中，也早已是自身利益为先了。 　　杜梦麟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 　　顾青冷不丁道：“你对杜氏集团还有感情吗？还有兴趣吗？” 　　杜梦麟：“！” 　　杜氏集团因为换子疑云案，在普罗大众中赢得了很高的热度。又因为当事人都不是一般人，顾青这边还有个大奖加持，以至于杜氏集团在“基层”中热度居高不下，不少流量不低的论坛近来都是有关杜氏集团的热帖。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八一八杜氏集团，只是没有这一次那么热烈，而顾青不回杜家还有他那番追求简单和纯粹的话，好像就是给了不少或真或假知情人士一方大旗，让他们迫不及待给他们的八一八打上实锤印记。 　　知情人士们的消息网有时候还是很灵通的，像是杜鹏飞有两个私生子一事，就被扒得干干净净的。这两个私生子中，私生女之前提到过，已经十九岁了；私生子则小三岁，目前在读高中，都没有杜梦麟优秀不说，在换子疑云案后，都已经要登堂入室了。 　　另外就是杜鹏飞那一辈的恩恩怨怨，当年杜老爷子去世时，几个兄弟姐妹争夺遗产一事，那才叫轰轰烈烈。 　　这连番下来，可是让吃瓜群众吃了许多瓜。 　　那些或真或假的内幕消息，也让网友们对杜氏集团好感度连连下降。当然了，这其中可能还有仇富心理作祟，就好像在许多普通人眼中，富二代就都是纨绔子弟，没一个好东西一样。 　　这话说回来，苍蝇不叮无缝蛋。 　　杜氏集团从来都不无辜，之前上下打点得好，或是往往能拿钱摆平的，对许多杜家人都不是事儿。 　　然而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用钱来摆平。 　　先是国税局入驻杜氏集团，要进行有针对性的查证； 　　接着杜梦麟的二堂哥杜望龙和狐朋狗友们在美利坚吸毒被抓，本来倒也没什么。只是没两天就有个消息传回国内，声称他们这群纨绔子弟的派对上，有个未成年女孩儿遭受了性侵，当地警局都有备案； 　　杜望龙是有在杜氏集团总部任职的，尤其这件事没有发生在国内，在事发后杜氏集团有一定程度上的鞭长莫及，加上消息的不对等性，等传回到国内时，都不知道被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 　　杜氏集团紧急公关，务必将负面影响降低到最小。 　　舆论还在发酵呢，南安省省城一位官员落马。 　　这本来和杜氏集团没什么关系，只是随着这名官员的落马，上面拔出萝卜带着泥的，又牵连到了好几名贪污受贿的重要官员。 　　这其中就波及了杜氏集团一个重量级项目： 　　近年来，房地产行业大热，许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去分一杯羹。而杜氏集团之前就涉足过建材行业，本身资金雄厚，那进军房地产行业就是顺理成章的。 　　这不杜氏集团在南安省省城，拿下了一块近千亩的地皮，要将这里打造成当地现代化城市生态新城，其中就包括了一座世贸中心大厦，一个立志要树立新城高档住宅区新标杆的楼盘等等。 　　可以说这是杜氏集团近年来首屈一指的大项目，前后投资更不必提。 　　如今这个大项目被波及到，杜鹏飞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出事，免不了到处奔走。 　　倒是杜鹏飞有顺理成章的，把原本负责此项目的二弟杜鹏举“罢黜”。 　　到目前来说，这三件事中第二件事反而不那么大了，尽管一时间给杜氏集团造成了比较恶劣的影响。只是舆论影响归舆论影响，杜鹏飞大可以把侄子推出去，反正他也早就厌烦了给侄子擦屁股。 　　另外两家才攸关杜氏集团根骨，尤其是最后一桩。 　　还因为涉及到杜氏集团行贿，加上上面领导人肃新风，撞上来的杜氏集团就被紧密盯梢。就连在其他国家的几个分部，也好像听到风声一样，也有税务部门参与进来，一时间杜鹏飞是一个头两个大。 　　聂玉丹倒是心情好了不少。 　　除了对付杜鹏飞的私生子女，聂玉丹还凭借着杜家其他人身处泥沼，推了她这边的亲信上台，她自己还尽可能揽了权柄。 　　当年她还是和杜鹏飞一起打拼过的，只是后来思路被局限住了，只看得见杜鹏飞的情妇和私生子女。 　　如今顾青的一番话，还是稍微点醒了她的，她就这么也加入了“战场”，进一步弄得杜氏集团硝烟四起，杜鹏飞这个掌舵人也很快就感觉到了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换句话说，无论是他们夫妻，还是杜家其他人都没那闲心来找顾青了。 　　是的，不止是杜鹏飞和聂玉丹夫妇，杜家其他人也是有暗搓搓来接触过顾青的。 　　之前不还说顾青是小研究员么，那是炫富炫到了顾青跟前。甚至还呼朋唤友地去顾家的茶楼，哪怕没像聂玉丹那样甩支票，可对待顾建国和林丽芳这两口子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优越感足足的。 　　而在原剧情中，顾北亭回到杜家后。杜家这群人不仅对他使用冷暴力，还用手段如黄赌毒等引诱顾北亭，什么伎俩龌龊不堪，他们就用什么，把顾北亭这个小白兔啃得渣都不剩。 　　如今么？对这群杜家人，顾青还真没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杜梦麟的二堂哥杜望龙遭遇的那一遭，和顾青半点关系都没有，真要说罪魁祸首，那还得归咎到杜梦麟一个表叔身上，这表叔和他二堂哥在争夺权柄，杜望龙本来靠着他是杜家本家子弟的身份胜了那个表叔，可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国税局和杜家工程受牵连，却是和顾青有关的。 　　顾青不是有个文件夹吗，他随便做点什么，就够杜氏集团喝一壶的。 　　眼下杜氏集团不就在折兵吗。 　　再就目前来讲，还远不到天凉杜破的地步。 　　顾青也还没想那么做，不过他有想送部分杜家人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不过转念一想，杜氏集团走到现在，要是不想迅速走向没落，那掌舵人必须当断则断，砍断从主枝干上汲取影响的枝桠，比如说和掌舵人这边面不合心不合的部分杜家人。这么一来的话，要是顾青那么做了，岂不是在帮杜鹏飞的忙？ 　　这大概就是顾青问杜梦麟对杜氏集团还感不感兴趣的原因，杜梦麟还是能做一个合格的杜氏继承人的，虽说他不是血缘意义上的杜家人。 　　而对杜梦麟来讲，他当然对杜氏集团还有执念，只是现在他更愿意自己开创出一片天，毕竟顾青已有意给予他技术支持。 　　对杜梦麟这一想法，该怎么说呢，他可能没深刻感受到顾青的控制欲，还有简直堪比洗脑的人格魅力。 　　看如今杜梦麟在还没能创业前，就已经开始帮忙打理顾家餐馆生意，却还以为自己只是在做前景分析；而杜梦麟他在招募创业班底，他看好的班底成员资料，顾青比他还清楚，杜梦麟非但没意识到其中深意，还因为顾青指出了一个商业间谍，还对顾青心存谢意，就可见一斑。 　　还有对这个只是有个雏形的公司，杜梦麟已有的大方向，其实都是顾青在定，就连公司名称他都提名了丽国，这个取自于顾建国和林丽芳名字的名字。 　　当然了，如果杜梦麟有更好的名字，都可以提出来，大家商量着决定。 　　唔。 　　说起创业来，顾青这边除了大家都知道的顾林绿色产品有限公司外，他其实还有个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另外还在几个公司有部分股份。 　　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总部在苏格兰，当地政府给予了相当程度的优惠政策，受人瞩目的产品有海洋污染治理原型机，还有那个大气处理器。 　　大气处理器是前年开始设计制造的，还不是今年发明出来的。那一年顾青成年了，所以没有了之前的诸多限制。 　　在大气处理器发明出来后，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在极地拿到了权限后，就开始了运行，在累积了诸多数据后，才给大气处理器盖棺定论说它能够有效地终止全球变暖。 　　相比之下，海洋污染治理原型机更广为人知。这个原型机还有之前的河流污染处理原型机打底，河流污染原型机已经投入使用了，海洋的这个就没有上交给国家。 　　除了这两项技术发明外，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下一步主攻的方向是纳米科技，具体一点的话是分子机器。 　　之前一届诺贝尔化学奖就颁发给了分子机器。 　　分子机器又称生物纳米机器，是由分子尺度的物质构成、能行驶某种加工功能的机器，具有小尺寸、多样性、有机组成、自适应、分子调剂等其他人造机器难以比拟的性能。 　　在分子机器构想之初，它最初是以医疗等领域为中心的，比如针对病毒的分子机器人，可以通过研发分子钳予以实现，即加工分子钳前端的部件，使它只能与特定的病毒相结合。 　　顾青之前不还和杜梦麟介绍了他研究的毒药，就是能够和特定基因片段相结合吗，这在某种程度上是殊途同归的。 　　顾青接下来所研究的分子机器方向，便主要是这个方向，不过也不可否认的是，生物纳米机器在军事领域，也有相当大的前景。 　　反正就是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在这个平行世界同样前景广阔，只是很低调，顾建国和林丽芳都不知道。 　　倒是丽国科技有限公司，这怎么着都会让他们夫妻俩知晓的。 　　等等，所以公司名称还是确定下来了，是吗？ 　　这个吗？杜梦麟没什么意见啊。 　　杜梦麟他现在和顾建国、林丽芳夫妻俩，关系还是可以的，虽然不像寻常亲人那么亲密，可也不尴尬就是了。 　　顾建国和林丽芳都不是难相处的，杜梦麟也很会来事，即使没了杜氏集团继承人的光环，他还仍旧是同龄人的佼佼者。并且相比于顾青，杜梦麟还是比较接地气的那个，他也没有献身于自然科学，在大学时就交过两任女朋友，回国前分了手，又因为家庭变故，所以现在才单着身。 　　林丽芳还说要给他留心一二呢。 　　天朝人嘛，好多长辈都有一颗做红娘的心，哪怕没什么亲戚关系。林丽芳这话儿还只是说说，主要是他们关系在那儿，不能像人家寻常母子，可当亲戚又还多一层关系，而杜梦麟也知道她是好心，没觉得怎么被干涉，倒是有多说了句：“北亭呢？” 　　林丽芳说起顾青来就自然，又亲昵得多：“北北没女朋友。” 　　顿了顿又加了句：“也没男朋友。” 　　杜梦麟：“……”这么开明的吗？还是觉得对顾青来说，怎么都好？ 　　还别说，顾青也有感受到这份红娘热情的。 　　本来吗，顾青这会儿才二十一岁，要是正常读书的话，他也才读大四。 　　这大学还没毕业呢，家长自然不会催，可他眼下就要拿了博士学位，再说之前他还带过研究生，给人感觉就和同龄人不能一概而论了。 　　所以不说林丽芳和顾建国琢磨着，就连教授或是同事有时候，都会热心地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只是等介绍的时候，就有点苦手了，大家周边是有年轻姑娘，一般都是带的学生或是研究员，可她们从年龄来讲，基本都要比顾青大个好几岁。 　　家里亲戚家的姑娘呢，有年龄合适的，可专业又对不上，学历也不够，大家没共同语言怎么行，虽说带的学生和研究员也是常常被虐哭的。 　　也就是说，和顾青有共同语言，还不会被虐哭的，一般都是中老年往上了。 　　这一来二去的，反而不好拉郎配，所以一般都还没到见面环节，相亲什么的就夭折了。 　　要不怎么说有学生暗搓搓想顾青会有丝分裂呢，这朵高岭之花不是勇士，都不要往前踏步。 　　顾青自己呢，他是有养金鱼的经验，可纵观他的穿越史，他不是注孤生也差不了多少了，要他像一般人一样结婚生子，那还真不如克隆来得快。 　　值得一提的是，他即便有性向，那也不倾向于异性恋，更趋向于泛性恋或无性恋吧，自攻自受也不是不可以。 　　咳。 　　总之，顾青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至于顾建国和林丽芳想要抱孙子一事？ 　　杜梦麟：“……怎么了吗？” 　　这时距离之前林丽芳说要给杜梦麟留心女孩子，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杜梦麟过来找顾青，是想进一步落实下公司框架。 　　这天下了小雨，杜梦麟进来实验室前，就接受了一全套的烘干加清爽全身服务。杜梦麟已经习惯了，只是等对上顾青探究的目光，他有点毛毛的。 　　顾青似笑非笑：“你把你的伞借给了一个女孩子。” 　　杜梦麟：“……做好事也不行吗？” 　　顾青表示了支持：“很好啊。” 　　语气绝对诚挚，可杜梦麟总觉得还有其他深意，只是顾青没再说什么，杜梦麟也不能仅凭感觉就刨根问底，所以他只能自己郁闷在心，开始想他就只是借个伞而已，还能有什么问题。 　　过了几分钟，顾青冷不丁开口道：“你想知道她的资料吗？”杜梦麟虽说在英国读了高中和大学，可他又不是个传统绅士。在明知道他这边实验室对卫生要求很高的情况下，还把他的伞借给了素味平生的女孩子，其中原因值得深究。 　　杜梦麟还是个正常孩子，闻言道：“我为什么要知道她的资料？还有你为什么说‘资料’，你不会连人家小学在哪儿读的，都查得一清二楚吧？你这是什么习惯啊都是？” 　　顾青双手环胸，就静静地看着他。 　　杜梦麟：“…………她叫什么？” 　　顾青轻啧了一声，听上去兼具了淡淡的讽刺意味和“我就知道”的高高在上。 　　杜梦麟：“…………” 　　那个女孩名叫江若薇，是原剧情中杜梦麟的官配，是个身家背景都相对简单的普通女孩。 　　顾青把她的基本资料给杜梦麟，“你需要我的建议吗？” 　　杜梦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你是在说要怎么教我追女孩子吗？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人类就是这样有趣的生物，几分钟前我对她还一无所知，但几分钟后我就对她无所不知，如何操纵她的想法就变得易如反掌。”顾青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说出来的话，再次让杜梦麟感到了无所适从，“哦，对了，爱情不过是多种化学反应的叠加，如果我也有了她的基因片段，我甚至可以让她再见到你时，体内产生‘一见钟情’的化学反应。所以到时候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你可以来找我。” 　　杜梦麟：“…………不是，林妈知道你那么中二，还会制造春药吗？” 　　顾青扬扬眉道：“看来你已经点亮了吐槽技能，恭喜你。” 　　杜梦麟：“…………” 　　只是杜梦麟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得好，作为有交换人生这样狗血设定的原著，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又怎么能那么水到渠成，肯定添加了虐恋情深的元素，没给得白血病那都是好的，不过好在还是会有大团圆结局的。 　　四年后。 　　顾青二十五岁，仍没女朋友，或是男朋友。 　　从京华大学拿到博士学位后，顾青就没有再去读其他学位，也没有出国留学，倒是有去其他大学做过客座教授。 　　另外，还是京华大学人工智能学院的特聘教授，朝学校捐赠过一个所级技术室。 　　还向第四中学捐赠了一座教学楼，四高绿色校园计划仍还在继续，能坚持到现在还是很不容易的。 　　这样的坚持，自然会换来不小的收获。四高如今无论师资力量还是学校资源，都可以和第一中学相媲美，另外知名度在安西省的所有中学中都名列前茅，接连几次得到教育局表彰。 　　顾青因为重心不在江庐市，其实不怎么回去了。就是在江庐市郊外的种植园，如今也都是其他专业人士在打理，而且这样的种植园，不止在天朝有，在世界其他国家也有，甚至还有一座建在了沙漠地区。 　　顾家在江庐市的餐馆仍在开，而且虽说顾青没去留学，但仍有将餐馆开去了几个国家的唐人街，或是华人聚集地。这和种植园的扩张，是相辅相成的。 　　酱菜厂生产的酱菜也实现了出口。 　　值得一提的是，顾建国的老家人在这期间还出现过，还是不孝的那一套。 　　后来酱菜厂有在老家设立了分厂，成为了当地的纳税大户不说，还为当地百姓提供了上千个岗位，以及拉动了当地经济。 　　顾建国老家所在的村镇就有不少人进了酱菜厂，没人会说老板的坏话，渐渐地顾老太太也就没有了听众。 　　再说丽国科技有限公司，如今四年过去了，这家科技有限公司已成为了国产手机的门面担当之一，还是最为亮眼的那一个。 　　或者说丽国科技有限公司生产的手机，开拓了原有市场高度，在一定程度引领了新发展方向。 　　这无疑使得丽国科技有限公司，得到了国家的大力扶持，这名字在这一意义上也没有起错，为国家锦上添花么。 　　而作为丽国科技有限公司台前的创始人，杜梦麟自然成为了商场新贵。 　　当然了，圈内都知道这家公司不仅有杜梦麟，还有顾青，两人一个台前一个幕后，通力合作，让丽国科技有限公司迅速发展壮大。 　　这在一开始时，可是让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 　　那要是等他们看到丽国科技有限公司，要和杜氏集团合作，或者说并购杜氏集团的手机品牌以及相关产业链的话，那他们可能还更觉得这样的走向神奇。 　　再说谁能想到杜氏集团能有今天呢，之前还是庞然大物来着。 　　不可否认这其中有顾青挖坑，杜梦麟也时不时挥舞个几锄头，但更重要的还是杜氏集团内部腐朽。 　　当初南安省省城新城项目，杜鹏飞为了不让它烂尾，除了到处奔走外，也没少继续往里面注入资金。只是之前的负责任，杜鹏飞的二弟杜鹏举就中饱私囊，搞得新城看起来花团锦簇，其实根本就没那么好。 　　这不一出事，渐渐地那新城就露出了真面目，导致即使后来落成后，也没能达到预定效果，杜氏集团反而还投入了比预定多了至少三成的资金。 　　“三成”听起来不多，可总资金基数够大，三成就已经很不得了了，结果又收效又不达预期，看最近几年来，杜氏集团陆续裁员就知道资金链出了缺口。 　　杜氏集团裁得员，是没少被丽国科技有限公司吸纳。 　　此外，杜氏集团决策管理层的成员，又陆续不少成员“落马”，接受法律制裁的接受法律制裁，脑袋被驴踢做出错误决策的，做出错误决策，就连杜鹏飞都出过昏招。 　　这林林总总的，导致杜氏集团声誉渐跌，也不说臭不可闻，反正不怎么香。 　　再加上丽国科技有限公司的异军突起，杜氏集团的手机品牌所处市场，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种种因素加起来，就导致杜氏集团在短短几年时间内，资产缩水了不少不说，还处于了一种动荡期，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万劫不复啊。 　　如果杜鹏飞能够断尾求生，那倒还好，可他要是有这样的魄力，也不会让杜氏其他人，在公司搅风搅雨那么久了。 　　那就需要一个有魄力还有担当的新掌舵人，然而纵观杜家上下，就找不出一个，便是杜鹏飞的私生子女也不行。 　　哦，对了，他们家原本是有一个这样的继承人，可惜让他们给赶出家门了。 　　以及本来还有一个在高新行业赫赫有名的技术大佬，还是杜家两口子亲生的，结果人家没兴趣回来，反而和杜家被赶出家门的原继承跟通力合作，打下了一大片市场。 　　可惜杜家一个都没把握住，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典范。 　　这说起来简直是男人听了会沉默，女人听了会流泪呀。 　　杜鹏飞后悔了，当初至少也该把杜梦麟留下的，不然怎么会沦落到后继无人的地步。 　　顾青那边杜鹏飞也不是没想要继续争取，但凡他能给出一两项高新技术，还是能够挽回杜氏集团颓势的。从前的时候顾青对此都是置之不理的，不过这次他竟然说他考虑考虑的。 　　杜鹏飞有一瞬间，都觉得不可置信。 　　再得到了肯定后，杜鹏飞喜不自胜。 　　等到以后杜鹏飞就会明白了，杜氏集团是被挽回了颓势，还被重整了枝蔓，但这个重新焕发第二春的杜氏集团，却已经不是他能够说得算得了。 　　杜鹏飞是还掌握有杜氏集团的股票，就只是掌舵人重新换了一个而已。 　　换完掌舵人后的杜氏集团，有和丽国科技有限公司昭显辉映，就是杜梦麟在台前，顾青在幕后。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杜氏集团还是杜家人在掌控，尽管人家不姓杜。 　　到那时候，杜鹏飞又开始后悔了，杜梦麟和顾青这一个养子，一个亲子的，他一个都不该相信。 　　只是世上哪有两全法呢，对吧。 　　这是不远未来的后话，暂且不多提，还是来说眼下。 　　顾青还单着，杜梦麟倒是终于和江若薇喜结了连理，而且江若薇还怀孕了。 　　杜梦麟还是没有改姓，不过他和江若薇都决定好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会姓顾。 　　林丽芳知道后，高兴坏了。除了可以抱孙子外，她就是想着这孩子可以和顾青多亲近，而且如今国家开放了二胎政策，杜梦麟和江若薇要二胎完全不成问题——林丽芳已经放弃顾青了，这孩子怎么看怎么都是注孤生，所以只能给他寻摸以后给他养老的孩子。 　　只是顾青虽说会在这个平行世界，呆相对较长的时间，可他怎么会呆到老，那简直相当于让他慢性自杀。 　　可他又不好给林丽芳浇冷水，只说：“妈，你有没有想过让那小孩儿亲近我，他长大了又会是另一个我？” 　　林丽芳：“……” 　　林丽芳最终没好气道：“我管他会不会又不想结婚生娃，反正我到时候肯定见不着了！”可她怎么能不管他们家北北。 　　顾青愣了愣，旋即冲林丽芳笑了笑，“我无所谓。” 　　笑得林丽芳心都化了。 　　（杜梦麟：“………我有所谓啊！”） 　　窗外阳光正好。 第53章 交换人生（14） 　　杜梦麟和江若薇这对虐恋情深的冤家, 都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还孕育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顾青却仍旧是单身, 连林丽芳和顾建国都认了命，认为他献身给了科学，这倒不是说没有谁来追求过顾青。 　　事实上, 是有很多的。 　　顾青还很年轻，就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高度，不说在国内，便是在国外，他也是天朝最为知名的科学家之一, 同时还是名气最大的。在国内更不必说，不是一般的年轻有为, 还长得好看, 经历中还有不少传奇的成分在，仰慕他是再容易不过的。 　　只是平时没怎么有机会接触到他。 　　不说丽国科技有限公司，就是顾青做学术研究或项目，能够被招进来做助手的, 也得是研究生在读，个人能力得有, 同时还得有良好的心理素质, 从顾青这儿哭着走的助手不止一个两个。 　　所以往往是没什么风花雪月余地的。 　　可也不是没有。 　　有一次有个女研究生，在顾青和中科院纳米科学中心合作项目时，被他们学校推荐过来, 据说还是他们学院的院花。只是比起学科基础，她交际能力更好，还意图摘下顾青这朵高岭之花。 　　于是项目开始第二天，她就打扮地不是那么简单地往顾青身边凑，分配给她的工作她却做得马马虎虎。 　　顾青看了看她的工作进度，又看了她一眼：“高仿的。” 　　女研究生：“什么？” 　　顾青：“我说你用的香水是高仿的。” 　　女研究生：“我不是！” 　　顾青圈出了她工作上的疏漏：“那你希望我说你是高仿的了？”回头让他们学校重新推荐个踏踏实实的研究生来，他拥有这样的权限，其他负责人也没有意见。 　　女研究生：“…………！” 　　这简直比抛媚眼个瞎子看还致命，回到学校后还挨了学校领导批评，同学们也没少暗地里笑话她。结果这女研究生怀恨在心，觉得顾青那么懂化妆品，还那么爱干净，平时对自己的仪容那么在意，说不定他其实就是个GAY。 　　可即使这女研究生在背后编排，其实也是没什么用的啊。不说其他地方，就是京华大学，不少学生都还认为顾青是无性恋，哪天就会有丝分裂呢。 　　这么说的意思是，也有男学生跃跃欲试。其中一个叫王竞的，比之前那个女研究生要好，最起码本职工作都能完成地比较合格。 　　王竞他就只是在休息时间，不经意间邀请顾青他们去放松下，还说了几个酒吧的名字，其中就混进了一个GAY吧。 　　王竞说得时候，还格外注意着顾青的反应。 　　结果就发现顾青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竞：“？？” 　　王竞拿不准，就找个机会单独去见顾青。 　　顾青直截了当道：“代我问候你男朋友。另外如果你们想玩更刺激的，个人认为还是先寻求专业人士的建议比较好，我推荐你们俩这家俱乐部。” 　　王竞来不及体会后面的意思，他心虚加尴尬道：“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顾青微微一笑：“是因为发现他还有一个男朋友吗？” 　　王竞：“！！” 　　顾青“嗯”了一声：“你之前怀疑得没错。” 　　王竞这下哪里还有心思尬撩，发展下线，他得先去捉了现男友的奸。 　　很快王竞就分手了，他却没敢再去瞎几把撩了，都没敢去问顾青他是怎么知道的，还忐忑了几天，发现顾青并没有因此将他赶出实验室的意思。 　　王竞有那么一瞬间还心神荡漾下，然后就没有任何然后了。等到后来王竞再交了新男朋友，他还真和这个男朋友去过顾青推荐给他的俱乐部，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因此还不免陷入了沉思，顾青为什么会知道这家俱乐部？ 　　不对，顾青是怎么知道他和他前男友那么玩的？ 　　这对王竞来说，就成了不好细思的困惑。 　　这王竞和之前的女研究生，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其实还是有不是如此的。前年顾青有一个历时较长的项目，被招进来的助手中有一个叫周素荔的研究生，她常年拿国家奖学金，是那种既有天赋也很努力的学生，脾气也好，来到顾青身边当助手没多久，顾青还会偶尔私下指点她。 　　周素荔还偶尔去过一趟顾家茶楼，被林丽芳知道她在做顾青的助手后，她们俩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可以说有那么一度，林丽芳对周素荔寄予厚望。 　　在实验室这边，周素荔却没有任何出格的表现，工作起来还很忘我，对自己该做的工作也完成得很出色，可以说是金鱼中的佼佼者了。直到顾青当时那个项目做完，周素荔才脱下实验服，穿着平常衣服站到顾青面前。 　　顾青平静地看着她。 　　周素荔并不傻，她知道自己没有了机会，还是没忍住，难过地掉下了眼泪。周素荔平时并不是个感性的人，她有她的人生计划，喜欢上一个人并不在她的计划内，只是当知道没机会后，还是会很难过，酸酸甜甜地感觉让她有几分失控。 　　顾青慢慢开了口：“你知道粗球孢子菌么？这种孢子菌被吸入后，会让被吸入者大脑充血，莫名流泪，有时候还会失去控制力和克制力。你过来时，我正在研究它，我想你可能不小心吸入了。别担心，你会好的。” 　　周素荔哭得更凶了，不过她很快就缓了过来。 　　之后顾青还为周素荔写了推荐信，她在京华大学读完研究生后，就拿着全额奖学金去了剑桥大学读博士。 　　林丽芳知道后，还觉得蛮遗憾的。 　　话说回今年，今年正值四年一次的国际数学家大会，顾青受邀参加，他还因为在弦理论上的研究，得到了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上颁发的菲尔兹奖。 　　菲尔兹奖对青年数学家来说，是国际上最高的奖项，获奖者年龄上限是四十岁，而且它最看重的还是得奖人的出色成就，没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 　　顾青尽管不是一个纯粹的数学家，但他在数学领域的成就值得如此嘉奖。顾青还是很喜欢国际数学家大会气氛的，大家开着只有领域内学者才能秒懂的玩笑，互相进行学术探讨，还凑到一起做猜想，甚至还有数学家自己弄了自研的迷幻药，大家在一个屋子里“欲仙欲死”，美曰其名放松思维，放飞自我。 　　当然了，迷幻药没有上瘾成分。 　　顾青也不是没吸过，他还对这个很拿手来着。 　　只是即使用了迷幻药，他的思维还有相当一部分保持着清醒，不过迷幻药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确实有沉浸在某种氛围，没平时那么收敛。 　　反正大家也都嗨了起来，各国的数学家鸡同鸭讲，还组了个乐队，在那儿将数学公式嵌入到音符中。 　　另外数学公式和衣服装饰到处飞，场面一度还是比较混乱的。 　　当然了，和淫乱是不沾边的。 　　这次获奖者中，顾青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另外两个都是接近四十，剩下的那个年纪倒是只比顾青大了两岁，是闻名国际的青年数学家，叫爱德华·费里德曼，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 　　顾青和他相处得很好。 　　比起一般人，他和寻常人眼中的不正常人通常都能相处得很好，也会感觉到比较轻松。 　　爱德华·费里德曼也感觉很好，他有送了顾青一组他从未公开的公式，公式中包含了他想表达的心意。 　　顾青看过后，有借来小提琴演奏了一首乐曲，最后把乐谱送给了爱德华·费里德曼——把乐谱进行转化后，可以得到一组数学公式，他相信爱德华·费里德曼会明白的。 　　说到这儿，都还没有再说杜梦麟和江若薇的娃，那从现在开始说。 　　杜梦麟和江若薇这当父母的，还没那么紧张娃呢，家长这边却是相当紧张的。不仅仅是林丽芳和顾建国，还有江若薇那边的长辈，孩子还没出生呢，他们就开始担忧孩子出生后要喝的奶粉啊，要叫什么名字啊，以后要去哪个学校读书啊等等。 　　杜梦麟都被感染了，他还跑过去找顾青。 　　顾青正在听歌剧，看了杜梦麟一眼：“拒绝畜牧业。” 　　杜梦麟：“……不养奶牛，那牧草总可以培植吧？北北哥，你不觉得咱们国家奶粉行业，也很需要注入一剂强心剂吗？看大家往往都会选择国外的品牌，觉得国外的品牌就是国内的好。好吧，我知道这基本上是事实，可咱们又不是没条件，咱们也可以像开拓手机新风向一样 ，开拓奶粉新品牌啊。” 　　顾青：“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从现在开始构思新产业链？” 　　杜梦麟：“嗯。” 　　顾青挑起眼尾看他：“然后等一切就绪，产品被生产出来，却赫然发现你们家孩子已经过了喝奶粉的年纪。唔，那你还真是个好爸爸，只是造福了其他人的孩子。” 　　杜梦麟：“…………” 　　顾青往椅背上一靠，神情惬意道：“要我说，还不如让我从现在开始构建无母培育系统来得快。我完全可以搭配出婴儿离体后，身体发育所需要的营养液，还能够进行无污染、无公害的系统培育。你可以试着联想一下，就是把无土栽培时的西红柿、草莓等换成个娃娃。哦，人参果比较形象。” 　　杜梦麟：“…………你是魔鬼吗？”他还想象了下那个画面，简直不寒而栗。 　　顾青反唇相问：“那让我去做奶牛养殖的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杜梦麟：“……我也没有让你去养牛啊，只是奶粉配方——你是有储备这方面知识的，对吧？”和顾青相处到了现在，杜梦麟都改口叫他北北哥了不说，还像其他人一样，觉得顾青无所不能。这点看顾青所拥有的专利和发明，其实就能窥见一二的。 　　所以杜梦麟也没觉得找顾青来研发奶粉，有哪里不对。 　　顾青微微一笑：“当然有啊，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无土栽培婴儿版。绝对能保证你们俩的孩子，得到科学培育，又其实区区奶粉能比得上的。” 　　杜梦麟：“…………” 　　杜梦麟带着鸡皮疙瘩走了，还顺带熄灭了朝畜牧业乃至奶粉行业进军的念头，而且一开始他对顾青的话没当真，可是有一天他发现顾青在看婴幼儿营养学方面的相关书籍，猛然间还让杜梦麟惊了一下。 　　杜梦麟总觉得顾青好像不是在开玩笑的，可那样做太挑战他的道德伦理观了，好在这是他们家孩子，绝对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所以杜梦麟就稍微放了放心。 　　结果有一天，江若薇和他说：“林妈妈说等咱们家孩子出生了，就让北亭帮忙早教，我妈也说再也没能比这更好得了。”他们这几家中，要说谁是学神，那舍顾青其谁，杜梦麟这个剑桥大学毕业的，都不够看。平时其他人站在顾青跟前，都觉得自己学识太不够看了，那要是能得到这样的大科学家熏陶，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杜梦麟：“我不准！” 　　江若薇吓了一跳：“你怎么忽然那么大声？” 　　杜梦麟不好把顾青的说辞说出来，万一吓到了江若薇该怎么办，只有推说顾青他忙了，怎么好麻烦他。 　　江若薇不以为意：“林妈妈说她会和北亭说的，让我们不用觉得困扰。再说你也不用担心北亭不会教小孩，北亭平时带了不少研究生或是博士吧，再说四高的事迹我也是很清楚的，很多四高出来的学生都学业有成，接受采访的时候，都很感激北亭当年对他们的熏陶呢。” 　　杜梦麟：“…………”可不是吗，丽国科技有限公司中就有不少四高毕业的，那一个个简直就跟邪教分子似的。 　　最重要的是，宝宝又怎么能和皮糙肉厚的高中生相比。 　　杜梦麟最终只有搬出了顾青的洁癖症，结果江若薇说：“当然得是咱们宝宝会说话后，香喷喷地去找北亭啊，不然咱们怎么好意思麻烦他那么一个大科学家。” 　　杜梦麟那想法，好像人家会乐意看他们家孩子吃喝拉撒一样，怎么就这么大脸呢。 　　杜梦麟：“…………”对哦。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江若薇生了个男孩，起名叫顾闻星，小名叫小星星。 　　几家人都非常高兴，不仅林丽芳帮忙带孩子，江若薇的妈江妈也乐意过来搭把手。 　　至于杜梦麟戒备的顾青，除了小孩刚出生时，托林丽芳贺了喜，到江若薇做完月子，他连面都没露一个，倒是有送来了满月礼。 　　一整套婴儿监护器。 　　还是独家出品，别人羡慕不来的。 　　杜梦麟还羞愧了下，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还别说，这套婴儿监护器不是一般的好用，而且还是杜梦麟这个新手爸爸，按照随带的说明书亲自安装好的。 　　还有就是没多久，丽来日化就开始上新，这次是婴幼儿护理产品。这条生产线十个月就提上了日程，同样是顾青顾院士把关。如今顾青已经不仅仅是丽来日化的荣誉研究员了，他在丽来日化有一定比例的股份，是董事会成员，而且丽来日化非常倚重他，能有诺贝尔奖获得者来做研发，那绝对是独一家的。 　　产品质量上，丽来日化也是严格把关的。 　　他们这数年来，上新的新产品口碑都非常好，所以这次婴幼儿护理产品，一经推出销量就节节走高，用户反馈也一如既往得好。 　　很快杜家这边，也跟着用上了。 　　杜梦麟更愧疚了。 　　几家人的亲戚朋友也知道了这回事，纷纷说顾青对这个侄子，绝对是最尽心尽力的，哪怕人都没到，可这份情谊真呀。 　　林丽芳定了定心，又觉得感情得是处出来的，顾青这不露面可不行。她当然也知道顾青的顾虑，只是现在宝贝香香软软的时候，总没什么问题吧。 　　顾闻星小朋友两个月大时，第一次见到了顾青。 　　顾闻星是个很漂亮的小朋友，继承了爸妈的优质基因。被林丽芳抱在怀里时，睁着黑亮的眼睛，小嘴嘟嘟的，吐出了一个奶泡泡，那叫一个可爱。 　　顾青站在旁边，一脸冷漠。 　　林丽芳：“…………” 　　林丽芳：“顾北北，你想我揍你还是咋样！” 　　顾青不为所动：“再重申一遍，我的名字是顾北亭。” 　　林丽芳瞪他：“你给我站近点！” 　　顾青往这边走了两步，林丽芳这才说：“这还差不多，看看咱们家小星星，多可爱啊，就和你小时候一样。” 　　顾青纡尊降贵地正眼看了下小宝宝：“幸好您没说他长得像我小时候。” 　　林丽芳：“……怎么说话呢你。” 　　小星星并不认生，看着顾青，还朝他咿咿呀呀叫。 　　林丽芳轻轻握着他的手晃了晃：“我们小星星喜欢北北叔吗？啊啊啊。” 　　顾青垂下眼帘，朝这小家伙勾了勾嘴角。 　　小星星还那么小，林丽芳就是有意让他和顾青亲近，也不可能把他交给顾青带，再说顾青平时还很忙，还常常出国，杜氏集团那边还进入了交接期。 　　杜梦麟也很忙，江若薇也有自己的工作，这小孩儿平时多是长辈帮忙带。 　　渐渐地，杜梦麟都忘记了被顾青那“人参果”培育系统支配的恐惧，直到那么一天。 　　那天杜梦麟好不容易有空，在家带宝宝，宝宝这会儿有九个月大了。当然了，还有阿姨在旁边搭把手。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宝宝一直在哭，也不是渴了，也不是饿了，更不是想拉撒，杜梦麟怎么哄都哄不好。 　　顾青发来了信息：“给他那个粉红色小猪玩具，脸上还有两坨绿。” 　　杜梦麟：“！” 　　杜梦麟将信将疑，把玩具找出来塞到小星星手中，他果然很快就不哭了。 　　杜梦麟：“！！” 　　杜梦麟：“……北北哥，你又做了什么？等等，是不是那个婴儿监护器？” 　　顾青语气轻松道：“你一猜就猜中了啊，也没什么，只是收集了顾闻星小朋友的相关数据，进行了行为分析而已。 　　当然了，考虑到他脑部还未发育完全——说起这个来，很多人等成年后也没能发育完全——所以行为分析具有相当大的偏差度。我这边其实还有五种可能结果，我告诉你的那个是可能性最大的。” 　　“嗯，不用谢。” 　　杜梦麟：“…………我没想谢谢你，好吗？” 　　顾青“唔”了一声：“所以你是情愿他哭到睡着？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杜梦麟：“…………” 　　杜梦麟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把它送来的时候，可没说它还有这样的功能。小星星虽然只是个宝宝，可他还是有隐私权的。” 　　“我有在说明书上注明，是你没有仔细阅读。”顾青义正言辞道，“还有你对婴儿监护器谈婴儿隐私权啊，行吧，你开心就好。” 　　杜梦麟：“…………”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星星就要和杜梦麟这个亲爹对着干，接下来他总是让杜梦麟摸不着北，都不知道他需要什么，让杜梦麟这个其实没怎么长久带过孩子的亲手爸爸焦头烂额，他就不禁想了，要是他能知道宝宝在想什么就好了。 　　想完杜梦麟不禁汗颜，顾青那套婴儿监护器所带的行为分析功能，不是正中他的下怀吗？他之前还觉得被冒犯来着。 　　坑爹啊。 　　顾闻星小朋友一周岁前几天，被林丽芳带去了顾青的实验室。 　　杜梦麟知道后，有几分心累地赶了过去。 　　顾青的实验室难得多了童稚气，顾闻星小朋友被带到了专门隔离出来的区域。 　　林丽芳为了考验顾青，还让他上手抱一抱宝宝。 　　顾青抱姿完全没问题，小星星似乎还记得他，脚丫子乱蹬，还咧开小嘴儿，露出有几颗牙齿的无邪笑容。不仅如此，他对顾青实验室中的各色器具，都非常感兴趣，就是当新奇玩具的那种，小手也在那乱舞，兴奋地口水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林丽芳几乎是条件反射道：“他这是自然反应！” 　　顾青：“……我知道，所以他还好好地被我抱着，不过妈，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做这项挑战活动得好。您别瞪我，我折个中，好吧。” 　　他不是在研究纳米生物机器人吗，除了有机体的分子机器，顾青也有研究无机体机器人，不过有掺杂了他自己的想法，可以用他的思维来控制机器“分子”，就像是之前用电磁波控制蚂蚁一样。 　　这次机器“分子”按照他的想法，进行排列组合，就形成了一个拥抱，来抱着顾闻星小朋友，而且完全模拟了他最喜欢的拥抱力度，他绝对会喜欢的。 　　林丽芳：“…………” 　　顾青还好声好气道：“您要是还不够好，那我还可以模拟个我出来。” 　　杜梦麟就是这会儿赶过来的，他都没来得及感叹顾青这神乎其神的技术，张口就说林丽芳也想说的话：“你这样根本没有爱，小星星怎么能感受到温暖，你这完全就是机器人——林妈我没说北北是机器人，我是说他这个抱孩子的就是个机器人。” 　　小星星在乐得拍手。 　　杜梦麟：“……” 　　杜梦麟还是上前把小星星接过来，没等他抱稳当了，小星星就扁起了嘴。 　　杜梦麟：“…………”这打脸是不是太快了？ 　　顾青不怎么喜欢小孩子，谁知道他们小脑袋瓜里到底都装着什么，不过他倒是有养孩子的经验。 　　远得不说，这次新旅程的第二个平行世界中，凤阳公主也算是他养大的，虽说一开始的时候凤阳公主都有十六岁了，和这个世界最开始四高的学生差不多大。 　　这次他帮忙带顾闻星，也是顾及了几分林丽芳。 　　杜梦麟这当人家爸爸的，在经过了那么多后，他竟然还愿意把顾闻星往他身边送，也只能说他果然是亲爸，而顾闻星小朋友在他两岁后，来顾青这边的次数，就渐渐多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研究中心这边都觉得不可思议，倒也有猜这是不是顾青的孩子，可也仔细想想觉得站不住脚，反而更多人怀疑这是克隆出来的，要不然是体外培育的，仔细看那小孩儿，在眉眼间似乎和顾院士有几分肖像。 　　（杜梦麟：“…………”） 　　等他们看到顾闻星小朋友，坐在顾青腿上跟着看实验报告，还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后，他们就把赌注更往克隆上压，却不知道小星星这是下意识学顾青来着。 　　说来小星星虽然见顾青的次数不多，可也不知道是跟着林丽芳爱屋及乌，还是顾青魅力就是那么大，又或是小孩子天生就能判断出来周围大人，哪个才是最厉害的，反正小星星是很乐意跟着顾青的，还会下意识模仿顾青的言行。哪怕顾青对他态度很冷淡，最起码相对其他大人来说。 　　但小星星跟在顾青身边，每次都能见识到很多不得了的东西，而且只要小星星他干干净净的，顾青对他还是比较有耐心的，不因为他听不懂，就胡乱敷衍他，虽说顾青也不怎么掩饰，他认为小星星就是个小金鱼这一态度。 　　顾青他平常的时候，即使没那么尖刻，说话不怎么毒辣（？），但他骨子里的高傲是怎么都无法掩盖的。这点从被虐退的研究生，研究员或是其他同行，就可见一斑，就之前说那个女研究生是高仿的，至今还在各个高校间流传呢。 　　可高傲又怎么样，顾青能力放在那儿，而且人们总是对天才有更高的容忍度。 　　这点放在哪儿好像都是通用的。 　　小星星每次要过来顾青这边，就跟过年似的，每次回去后还会和杜梦麟，还有江若薇用他自己的语言叨叨很久，惹得杜梦麟心酸不已。 　　杜梦麟也不是没带小星星去过他的办公楼，可小星星兴奋归兴奋，但绝对没那么亢奋，以致于杜梦麟甚至暗搓搓想，等小星星下次再去顾青那边，一不小心就尿了裤子或是拉了肚子什么的，就是甩个鼻涕也成啊。 　　不说杜梦麟果然是亲爸，就是小星星在顾青那边，也不是没有这样过，他毕竟才两岁。 　　只是在顾青那边，又不是顾青在照顾他，顾青除了有思想可控的机器“分子”，也还有清洁机器人，不然还有机械手臂，它们才是照顾小星星的。 　　想顾青换尿布的，那也只能想想了。 　　小星星渐渐大了点，开始有更多自己的分辨力，也知道了他就是个小笨蛋。有天回家看到杜梦麟，特别委屈地控诉：“我不要叫小星星，我不是小猩猩，我比小猩猩聪明的。” 　　杜梦麟刚开始还反应了下，等反应过来就无语了：“是不是你北北叔叔，叫你小猩猩了？” 　　小星星摇了摇头，接着“哇”一下就哭了：“我是小笨蛋，我只比小猩猩聪明。我要北北叔叔，我要聪明药！” 　　杜梦麟：“…………” 　　小星星也才三岁，可他英语会一点，拉丁文也会一点，逻辑思维能力很不错，比同龄人强上不少，要说是个小笨蛋，那绝对谈不上。 　　只是小星星现在对此深信不疑，再说他的名字，那绝对是躺着也中枪，虽然他以后很有可能被起和猩猩相关的外号。 　　杜梦麟还能怎么办，他只能一脸严肃地带着小星星去找顾青，提醒他不要智力碾压一个小孩子，这样会让小星星自卑的。 　　顾青不以为意：“等他以后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他的自信心就会回来的。” 　　杜梦麟：“…………” 　　小星星过来抱住顾青的小腿，央求道：“北北叔叔，我要聪明药！” 　　顾青没立即说什么。 　　杜梦麟：“……不是，还真有那种药？提高大脑开发利用程度吗？” 　　顾青翻了翻眼皮：“我只是想让闻星放开我。” 　　杜梦麟：“…………” 　　小星星立刻放开了顾青的小腿，去他的专属洗手台洗了洗脸又洗了洗小手，胡乱擦了擦后，回来对顾青说：“对不起，北北叔叔。” 　　杜梦麟鼻子一酸，他儿子这都是过得什么日子啊！ 　　顾青却是掏出了他自己的手帕，给小星星擦干净了脸和手。小星星自动自发地依偎了过去，变得开心了起来。 　　顾青也难得没再嫌弃他，抱起他去看星图，指给他看银河系的星辰，说他名字里的“星”是指星辰——这件事给顾闻星小朋友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也算是日后他将研究和探索目光转向地球外的起始点。 　　小星星笑得像个两岁孩子，清脆的笑声响了不停。 　　杜梦麟：“…………”喂喂！ 第54章 交换人生（15） 　　杜梦麟很快就不纠结了, 因为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顾青给小星星看的星图，和之前虚拟数据还不一样, 它严格来说更像是全息模拟。 　　全息这种概念早就有人提了出来, 丽国科技有限公司在手机上应用的虚拟屏幕，被认为是朝着全息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如今顾青有研究全息模拟器，不过还是不能和星际时代的相比, 但就目前科技水平来说，已经是做到了极限。 　　杜梦麟眼前一亮。 　　当然了，杜梦麟也没有把自家儿子丢到一旁不闻不问。 　　而在之后杜梦麟和顾青旁敲侧击时，顾青多看了他一眼：“看起来你还是不够忙，是我低估了你的潜力。” 　　杜梦麟：“……别！” 　　这会儿杜氏集团已易了掌舵人, 杜梦麟作为新的首席执行官，再度回到了杜氏集团。 　　在那之前, 顾青有朝杜氏集团注入了新生物技术, 杜氏集团旗下研发出了新型过敏药物，在很大程度上挽回了杜氏集团的颓势。 　　此外，之前丽国科技公司并购了杜氏集团旗下手机品牌，还对外推出了两个手机品牌的联合机。 　　再加上顾青和杜梦麟锄头挥舞得好, 杜氏集团内部的自掘坟墓，使得杜鹏飞在回过神来后, 杜氏集团已经改弦易辙了。 　　此事还引发了不小的市场和社会动荡。 　　谁能想到杜梦麟还能回归杜氏集团, 还是以这样的身份。同时顾青尽管没有像杜梦麟这样成为明面上的掌舵人，可圈内人也很清楚，杜氏集团少不了他的份。 　　在杜氏集团改弦易辙后, 作为掌舵人的杜梦麟可不是一般的忙碌，他是有野心，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进行已有产业的稳固，开拓什么的还得再等等。 　　杜梦麟：“小星星他——” 　　顾青理所当然道：“他不是很好吗？心理素质比你都好。” 　　杜梦麟：“……我是他爸爸，可他明显更听你的话！” 　　顾青仍旧有理：“所以你自己不反省自己，却反过来怪我更优秀，是吗？” 　　杜梦麟：“…………”这天没发聊下去了！ 　　再说小星星，这孩子还是很正常的。 　　这么说的意思是，小星星小朋友虽说受着顾青的耳濡目染，讲卫生懂礼貌，可他并没有多大的洁癖。说到底顾青洁癖那么严重，也非一日之寒，很大层面上来讲还是精神上的。 　　再有顾闻星小朋友他也不是那么天才，顾青稍微收敛了几分，连基本演绎法都没有教给他。这再加上顾闻星得到了家中长辈们的宠爱，是在爱和呵护中长大，他的童年还是比较正常的，能够去玩成个泥猴回来，但玩完后还是会保证自己很快就干干净净的。 　　小星星与小猩猩事件后没多久，杜梦麟和江若薇夫妇决定送小星星去幼儿园。 　　因为杜梦麟的身份，小星星去的并不是一般的幼儿园，而且这幼儿园无论安保措施，还是园内教职工，水准都非同一般。 　　小星星倒是乖乖去了。 　　而就像是顾青之前和杜梦麟说的，当小星星和同龄小朋友接触后，他的自信心就会回来的，即使其他小朋友家庭条件都很殷实，在入学前或多或少接受过早教，只是还无法和小星星相比。 　　不到一天，小星星就严肃地得出了个结论： 　　他是小笨蛋，他的同学一个个的都是小呆瓜。 　　老师是大笨蛋。 　　杜梦麟和江若薇来接他放学时，小星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不要读幼儿园了，我是比小猩猩聪明的孩子，这里不适合我。” 　　江若薇：“？？？” 　　杜梦麟蹲了下来：“闻星，北北叔叔不是说你不是小猩猩吗，所以你不要这么说自己。再说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幼儿园的老师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他们比你懂得多得多，你能从老师那儿学到更多的知识。” 　　这所幼儿园招收老师可是很苛刻的，基本上学历是研究生打底，至少精通一门外语，身家背景也得要清白。相对的，福利待遇也是顶尖的。 　　之前小星星不愿意来幼儿园，说幼儿园的老师没有北北叔叔厉害，杜梦麟心说那不是废话吗，不过杜梦麟还是有好好说服小星星。 　　江若薇也跟着蹲了下来：“你们的老师卢老师不好吗？” 　　小星星的教学老师叫卢馨。 　　“她是个大笨蛋，比我聪明。”小星星说着自己的判断，“可她把自己当大人，把我当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小孩子，我不喜欢。” 　　闻讯赶来的卢馨：“…………” 　　江若薇看向杜梦麟，杜梦麟一时只好说：“可你确实是个小孩子啊，你还不到四岁，在大人看来像你这样的年龄，还是需要用比较符合你们年龄的方式，来教导你们啊。可能那样的教导方式在你看来，是幼稚了点，可是老师还是要顾忌其他小朋友的，对不对？” 　　小星星绷着脸：“平等，爸爸，平等。这是我在乎的。” 　　杜梦麟：“……” 　　小星星撅了噘嘴：“北北叔叔那样的。” 　　杜梦麟：“……可北北叔叔还让你觉得你是小笨蛋呢。” 　　“我就是小笨蛋啊。”小星星继续噘着嘴，“北北叔叔看我是小笨蛋，卢老师看我很聪明，看他们都聪明，这是不平等的。” 　　虽说小星星没说那么清楚，可意思大家还是听懂了，只是就连杜梦麟都觉得顾青那么做，才是不同寻常的。要是卢馨这么对待小星星，还有他们同伴同学，那她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杜梦麟对卢馨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他会解决这个问题的，这才和还有点恍惚的江若薇离开。 　　只是杜梦麟他自己还是没能说通小星星，最后不得不求助于顾青，也不知道顾青和小星星说了什么，小星星就没那么顽固了。幼儿园照旧去上，还去和卢馨来了场他认为平等的谈话，最后还和卢馨说他们俩作为班级比较不笨的两分子，要加油共勉。 　　让卢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没办法反驳，毕竟小星星摆出来的聪明人标杆，是人尽皆知的青年天才顾院士。 　　她相比人家来说，还真是大笨蛋。 　　只是卢馨也有自己的怨念，顾院士对着那么小的小孩子，就说人去世了就是死了，会变成尸体，一般情况下会下葬，另外还会捐赠给研究所、医院等等，是不是太不童真了点？通常不是说去天堂吗。 　　还有解剖青蛙，这么血腥真的好吗？ 　　可卢馨也不能否认，小星星的知识面比一般同学要广得多，也有很强的求知欲，也很有动手能力，独立思考能力高出同龄人一大截，便是逻辑思维能力也时常让卢馨感到惊奇。这其中固然有小孩子总是天马行空的缘故，但他总是不拘于书本或老师或家长这种权威，所告诉他的知识和道理，当然也很固执就是了。 　　等幼儿园毕业时，他还认为他是个出众的小笨蛋。 　　后来有一天卢馨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很残酷的事实，那就是无论她自己，还是顾闻星同学的家长杜总裁和杜太太，对顾闻星同学来说，都不是符合他定义中的权威。 　　顾院士才是。 　　卢馨不禁觉得郁卒，可好在她能相对安稳地将小星星同学，教到幼儿园毕业，还让同伴其他小朋友觉得她是个好老师，她的努力和教学水平都被幼儿园领导，还有学生家长看在眼里的。 　　这从她被提高的薪资，还有额外的福利中就能看得出来，也算是郁得其所了。 　　更让卢馨觉得惊喜的是，在小星星从幼儿园毕业那天，幼儿园举行的欢送会上，顾院士不仅露了面，还知道她的名字。欢送会上的其他家长，都在悄悄看向他这边，卢馨在旁边都感觉到不是很自在，不过卢馨也很能明白其他人的心情，那感觉就像是自己跟前站着个行走的传奇。 　　好吧，不是像，而是就是。 　　之前京华大学就以等眼前这个人的名字，命名了新成立的纳米科学研究学院；国内还有了以他名字命名的生物科技奖，用来鼓励对生物科技有兴趣的学者或是爱好者； 　　更别说他所做的研究，在不同的领域改变了许多人已有的认知，也给不少病患带去了新希望，尤其是分子钳的现世。很多人都说在未来几年内，他将会再拿下一个诺贝尔奖。 　　卢馨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很难相信他今年也才三十出头，还有着叫人很难长久直视的气度，就是看着可望而不可即。 　　顾青朝卢馨笑了笑：“卢女士，你的思想并不僵化，同时富有耐心，这很难得，对闻星来说也是如此。” 　　跟在顾青身边的顾闻星小朋友接着说：“谢谢你，卢馨卢女士，也希望你以后要继续努力。” 　　卢馨：“…………叫我卢老师。” 　　顾青带着笑意：“那你也不用立正站好了，卢老师。” 　　卢馨：“…………我下意识地就。” 　　顾闻星安慰她：“我理解，我理解。” 　　顾青没觉得卢馨有被安慰到，他也没有在这边多呆。事实上，顾青会来幼儿园，更多是因为杜梦麟和江若薇没办法过来。不久前江若薇怀了第二胎，还是双胎，胎检时胎像不是太好，几家人还有杜梦麟对此非常紧张，于是林丽芳就拍板让顾青来做家长。 　　这一点都不违和，谁让小星星姓顾呢。 　　之前就有人在私下里嘀咕，说小星星是要过继给顾青，这种说法在江若薇怀了二胎后，就被说得更多了。还有就是即便没有小星星姓顾这一事，不少大人总是自认没什么恶意的，说什么“小星星你要有弟弟妹妹了，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还有“要是爸爸妈妈更喜欢弟弟妹妹，怎么办？”，更甚者“爸爸妈妈有了其他小孩儿，要把你送人怎么办？”等等的。 　　还谈及了家产。 　　大人还以为小星星是小孩子，他还没有什么意识，却不知道小星星听得懂，他还能敏锐地分辨出大人是无意，还是心存恶意，再有即使大人们没什么恶意，小星星也不喜欢被问这种问题。 　　“这就是他们一直都是大笨蛋的原因！”小星星是这么和顾青说的。 　　顾青点评道：“话糙理不糙。” 　　小星星扭捏了半晌：“那北北叔叔，以后会更喜欢弟弟妹妹吗？” 　　顾青垂眼看他：“我以为你是有更崇高理想的。” 　　“我，我被他们影响了，我的心理素质果然还不够好。”小星星挥舞着小拳头，带着满满懊恼道。他人小，词汇量还是很可以的。 　　再者说了小星星根本不必担心家产问题，他本身如果没有不可抗的因素，以后肯定能靠自己的才能和本事创造财富。此外，其他人多盯着杜梦麟的家产，却不想顾青这边的资产，要比杜梦麟的多得多，以后除了要捐献出去的部分，还有充当顾北亭奖奖金的部分，没什么意外的话都会让小星星来继承。 　　对于杜梦麟和江若薇的二胎，顾青不会有对小星星的感情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林丽芳，顾青也不会对带小星星，而且到了现在，顾青已经开始在思考“后事”了，他即使对林丽芳和顾建国有感情，但这份感情并不足够让他克服无聊。 　　顾青并不会再在这个平行世界呆多久了，不过他也不会就那么干脆利落的“去世”，让林丽芳和顾建国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青他不是一直在研究纳米科技吗，即使如今还没有涉及仿生人领域，可他从前是涉及过的，以现如今的科技水准，他就能够制造出可以模拟人类情感的仿生人，到时候会代替他呆在这个平行世界。 　　至于以后会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爆炸性冲击力，比如说“震惊！人类科技先驱者竟然是机器人！”“机器人时代到来，人类将何去何从？”什么的，那和顾青本尊就没半点关系了。 　　倒是这样的震惊新闻，听起来蛮有趣的。 　　话又说回来，杜梦麟和江若薇第二胎是龙凤胎，都姓杜。顾青果然就没怎么关注过他们俩，林丽芳就更不会强求，杜梦麟还有那么点松了口气，毕竟小星星受到顾青的熏陶后，小小年纪就已经很不好糊弄了，杜梦麟觉得这俩孩子还是正常点好。 　　这还不是杜梦麟，还没切实感受到什么叫熊孩子。 　　还是来说小星星，小星星读幼儿园还算顺利，可等到读小学时，就曲折得多。倒不是说遇到了校园霸凌，而是遇到了绑架事件。 　　杜氏集团自从挽回颓势后，也是日益壮大，更别提还有丽国科技公司，作为家里的孩子，小星星身边的保镖就没少过，何况学校的同学家里也都是非富即贵。小星星遇到的绑架案，最开始还不是冲着小星星来的，他只是被波及的，在绑匪得知他是谁后，更是觉得比之前预定好的绑架人选还更好。 　　这群绑匪训练有素，而且还有内应，因为多了个小星星，才出了计划外的疏漏。 　　一开始绑匪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也很有信心，只是他们明显惹错了人，也太有自信。 　　不说顾青这个控制狂，就是小星星这个小孩子，在吓坏过后，因为知道北北叔叔一定会来救他，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回想之前受的教育。 　　顾青还真给小星星上过相关课程，虽说没有跟踪与反跟踪那么复杂，却也有教过他如何在被绑架后，尽量避免让自己受到伤害。 　　当然了，这次小星星和另一个学生被绑架案中，小星星这边一有异动，顾青那边就收到了消息。他可不仅仅在小星星这边安装了可被察觉的定位器，还有植入他体内的有机体，可以用来追踪。 　　还有就是顾青研发的纳米科技，有给小星星弄了个套可组合至全身的“盔甲”，林丽芳和顾建国那边也有。 　　到最后自然是有惊无险，只是这件事还是给小星星留下了心理阴影，见到顾青后，抱着顾青的脖子不撒手。一开始还在炫耀自己临危不乱，有保护了另一个被绑架者，可没一会儿，就掉起了金豆豆。 　　再怎么说，小星星还是个小孩子。 　　顾青也没把他丢出去，后来小星星不想去学校，顾青也没有强求，反正家里并不缺请家庭教师的钱。 　　小星星：“……不是北北叔叔吗？” 　　顾青冷酷又无情道：“你请不起。” 　　小星星转身去看杜梦麟。 　　杜梦麟：“…………”怪他咯？ 　　话是这么说，小星星去顾青那边的次数，有明显增多。 　　在顾青那儿，小星星随便遇到什么人，哪怕是看起来很和蔼的老爷爷，那放在外面，也会是某个领域执牛耳的人物。 　　有时候遇上小星星做家庭作业，人家还会指点一下，小星星这孩子还觉得人家教得不够深入浅出啦，英语口音好重啦，连英文都不会说啦等等的。 　　小星星也有去学其他语种，除了英语和拉丁语外，他还学了法语和俄语，不过俄语不算特别精通，还自带口音，这主要是因为他俄语老师，本来就是带口音的，还曾就群论的弱伯恩赛得猜想获得过菲尔兹奖。 　　小星星浑然不知，顾青这边的助手们咬着手，都快要哭晕在厕所了： 　　跟着获得菲尔兹奖的数学家学外语，这得多暴殄天物啊。还有这小孩儿随便一个家庭作业辅导老师，说出去就能响三响，好吗？ 　　但小星星天资也没得说，哪怕是个小笨蛋，那也是姓顾的小笨蛋。可能也因为这个念头太根深蒂固了，小星星一直很努力，认为勤能补拙，以及天道酬勤。 　　不然他也不会同时学了四门外语，每门都还能学好。又不是每个人都像顾青似的，学一门外语通常只需要几个小时。 　　渐渐地，小星星也有显露出他的偏爱学科来，还有他更愿意将目光转向星辰，去探索宇宙中的未知部分，看他就收集了不少航模，会很有耐心地去拼航天飞船模型，对航空知识了如指掌，同时对前人关于宇宙的研究，也更有兴趣去学习和研究。 　　说起这部分来，顾青是有和航天局合作过许多项目，但是当下，太空科学以及探索还得属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 　　而顾青对于宇宙认知，却是要远超当下的，不说他上个世界是星际，便是很久之前他也曾在地球上研究过飞出地球，从迈出探索宇宙第一步的冷冻睡眠系统，到改善行星环境，以支持生命的全自动大气处理器，再到空间探索飞船等等，甚至还殖民过月球。 　　照着当今世界科技发展水平，如果顾青要复制上述过程，即开启月球殖民计划，他只需要不到二十年。 　　只是顾青并没有这样的计划，不过为了支持小星星的梦想，他可以给他留下“火种”。 　　小星星在家读书读到了十四岁，就有去读了预科班，还开始准备留学事宜。可以说到现在，除了幼儿园时，小星星周围都是被他认知中的“大笨蛋”“聪明人”中长大的，便是顾青实验室那边的助手和研究员，也都是千里挑一的，更别提顾青和其他大佬了。 　　于是，小星星认知中他是小笨蛋的认知，虽说没那么根深蒂固了，可他还是常常会有他还不够聪明的想法。 　　而预科班那也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小星星来到后，才更进一步扭转了他的认知，就是还留下了后遗症。 　　比如说，数学考试得了第一名后，其他同学来请教他，他看了看大家都说比较难的考卷：“难吗？我以前做的数学题，对我来说才叫有难度。” 　　同学们：“…………” 　　小星星看了看大家的脸色，想了想说：“不过我懂你们的心情，以前每份我觉得有难度的考卷，在我周围人看来都不难，我现在也算是体会到他们的心情了。嗯，就是那种原来我不是最笨的。” 　　同学们：“…………”散了，散了。 　　还有准备留学的学生不少，英语课就相对比较重要，英语老师那也是很有水准的，加上大家都是成绩优秀的学生，老师布置的作业也是很有水准的。 　　这样的前提下，在开学第二天布置作业时，英语老师开玩笑说有谁不想写作业的。 　　小星星举了手：“请问老师，以后作业都是这种水平吗？” 　　英语老师：“……请你定义下‘这种水平’。” 　　小星星很认真地说：“难易程度从简单到困难，是1到10分来评定的话，这份作业我给2分。” 　　英语老师：“…………” 　　其他同学：“…………” 　　英语老师带了几分不满道：“那顾同学你为什么要来上课呢？” 　　小星星仍旧很认真：“我的初衷是来感受下同龄人的求学氛围，现在看来是很轻松的。只是我觉得这样的氛围轻松归轻松，却很容易让我感觉到松懈，毕竟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我是认为老师该适当为我们增加压力，我想其他同学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其他同学：“…………”不是啊！ 　　英语老师看出了小星星的认真，或者说是天真无邪，再想了想便道：“那你们先做了这份作业，我评判下你们的整体水平。” 　　其他同学：“…………” 　　大家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谁不是在赞美声中长大的，偏偏来了个装逼如风的小星星，肯定是不服气的，而且还觉得小星星很欠揍。 　　于是几个同学就决定破了小星星的金身，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们便在放学后围住了小星星—— 　　然后，问小星星都得过什么荣誉。 　　五大学科奥赛得过奖吗？ 　　全国青少年科技大赛得到奖吗？ 　　英特尔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参加过决赛吗？ 　　等等等。 　　小星星摇头再摇头，不过他表情看起来却很得意。 　　有人忍不住了：“你都没参加过，那你骄傲个什么劲啊！” 　　小星星笑嘻嘻：“我为我北北叔自豪啊，他得过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金奖，还得过全国青少年科技大赛一等奖，英特尔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拿过第一名，还有得过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这都还是他高中的时候。” 　　等着看热闹的同学有一个不禁道：“等等，你说的‘北北叔’不会是顾北亭顾院士吧？” 　　“是啊是啊。”小星星捧着脸，还想说什么，却接到了他亲爸杜梦麟的紧急电话，他一听顾不上什么，连书包都没拿，就往外奔去。 　　杜梦麟那通电话是说顾青遇到了意外事故，人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万幸人到最后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却在重症病房住了将近一个月，期间没怎么让外人过来打扰，便是家人都很少能见到他。 　　小星星总觉得其中有诈，或许是因为他家北北叔去做什么神秘项目，所以才往放这样的烟雾弹的。好在过了一个月，小星星总算见到康复的北北叔。 　　期间还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因为分子钳的发明，诺贝尔奖再次垂青，这次是生理学或医学奖。 　　举国欢庆。 　　只是谁都不知道，这个从意外事故中康复过来的顾北亭，已经不再是顾青，而只是个继承了顾青部分记忆的仿生人，他将代替顾青作为顾北亭存在。 　　而顾青，他即将迎来新的平行世界，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第55章 末世录（1） 　　话说顾青结束了这次新旅程的第四个平行世界之旅, 要迎来新的平行世界。 　　系统：“……” 　　系统：“…………” 　　系统：“………………宿主宿主，你难道不想看着小星星长大吗？你不想看一看当那个世界的人, 发现顾北亭这个现象级科学家, 其实是个仿生人时的震惊表情吗？说不定他们还想保留下顾北亭的基因，我光是想想就觉得特别有趣了。” 　　顾青：“不想，不想。” 　　系统：“QAQ” 　　系统见自己苟不住了,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它只能迎着它莫须有的头皮说：“新世界是末世，就是那种丧尸满地爬的末世，但是有各种各样的异能，还有随身空间哦。” 　　顾青轻飘飘道：“这样啊。” 　　系统：“QAQ” 　　系统：“我绝对不是针对你, 不然我就会把你丢到丧尸群里了。我，我就是说让你没那么无聊, 你看这对抗你的洁癖症, 其实就是让你感觉最不无聊的——我这都是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就当我中病毒了，行吗？” 　　顾青温声软语道：“我什么都没说啊，你怎么都想着去自毁了？” 　　系统：“………………！” 　　顾青仍旧带着笑道：“不就是末世吗？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系统要是把他这话, 当成他的真实想法，那它绝对可以去自毁了。 　　求生欲也让系统什么都不敢多说, 它恨不能让自己的存在感, 缩减为零。 　　不过真说起来，顾青也没算说错，他还真去过末世。那是以电影《生化危机》为蓝本, 衍生出来的平行世界，在那个平行世界中，也是丧尸遍野，秩序崩坏。 　　可若说顾青喜不喜欢末世，那答案当然是否认的。 　　如果系统有检验魔化程度的功能，那顾青现在魔王化程度，绝对是在蹭蹭往上涨的。 　　不像顾青在上个平行世界时，也只有在和杜梦麟说起他制造的，具有针对性和选择性毒药时，才多少显露出几分魔化——这或许是系统忽然变得有胆量的原因？ 　　只是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那就没有拍腿就走的。 　　顾青就那么带着让系统瑟瑟发抖的神色，过了一遍这个平行世界的蓝本。 　　和之前几个平行世界一样，这个平行世界也是有一本小说为蓝本的。 　　小说背景是丧尸遍野的末世，以女主角韩以筠（yún）的视角展开。在末世前韩以筠父母去世后，跟着二叔一家生活，不想二叔是面热心冷，一心想得还是韩以筠父母留下来的遗产，而韩以筠的堂妹还抢了韩以筠的未婚夫。 　　等到末世来临后，韩以筠在逃亡过程中，还被她堂妹推到了丧尸堆中，韩以筠命大没有变成丧尸，而是开启了随身空间，并且还觉醒了水系异能。 　　后来韩以筠遇到了男主角傅斯瑾，一个雷系异能者，两人相互扶持，成立了天朝除了政府基地外，最大的幸存者基地，期间还伴随着虐极品和虐渣的支线。 　　这原剧情中的男女主角命运如何，顾青并不关心，他只是看着原剧情中所写的，“丧尸病毒一夕之间爆发，很快席卷全球“；以及原剧情中末世第十年了，丧尸数目虽然锐减，但是仍旧没有研发出疫苗，人们仍旧不知道丧尸病毒，究竟最开始是从何处何地爆发……这样的内容，顾青笑得越发灿烂。 　　系统：“！！！” 　　说来在以《生化危机》为蓝本而衍生的平行世界中，造成末世的是T病毒，而且它的根源也清清楚楚，就连T病毒最初的研发者都还在世。 　　和这次的末世，对顾青来讲，有本质上的不同。 　　还丧尸病毒来无影呢，呵。 　　系统想说“这不是有宿主你吗”，可它不敢。 　　“喵。” 　　这并不是系统在试图靠卖萌，来蒙混过关，而是这次原身养的猫。 　　那是一只黑猫，中华田园猫，身形较长，看得出来被养得很好，被毛乌黑发亮，这会儿正蹲坐在顾青跟前不远处，睁着闪亮的古铜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青。 　　“喵呜。” 　　顾青低头看了看裤脚沾着的猫毛。 　　系统：“呃，它只是一只猫——” 　　却没想到顾青朝着那只黑猫，发出了逗猫的声音，似乎并不很在意这是只会掉毛的动物。 　　系统：“…………” 　　系统生无可恋，酸涩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它。 　　说好的就是养只猫养只狗，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呢，它都跟着宿主多久了，而且它比阿猫阿狗要强太多了吧！为什么宿主要这么对它！ 　　系统这是把猫陛下给忘记了，猫陛下是北宋“狸猫换太子”中的狸猫，因为借了龙气而成了精，后来还记入了顾青的户籍中，是顾青的猫儿子。 　　所以这会儿顾青对只猫，倒没多大的排斥感，当然也不能否认顾青这么做，就是要诛系统的心。 　　唉。 　　顺带一提的是，顾青这次穿越，原身名叫薛明禾，刚大学毕业一年。父母已经去世，也没有其他什么亲戚，目前在市环保局工作。 　　这只黑猫叫薛定谔，一岁半了，是薛明禾从大街上捡来的。 　　在原剧情中薛明禾并没有出现过，那在丧尸病毒爆发后，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成为丧尸，或者侥幸成为幸存者。 　　即便如此，那成为普通幸存者的几率很大，毕竟异能觉醒率是很低的，即使在原剧情中写了异能者，可以利用丧尸脑内的晶核，来提升异能，更甚者有一定的几率，可在服用后触发异能，但也有很大程度的致死率。 　　可即便薛明禾再有幸，进一步觉醒异能，可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呢。 　　那只叫薛定谔的猫没有被顾青逗过来，顾青没继续逗它，就和系统说起话来，末了还问系统：“你说是不是，系统？” 　　系统福至心灵：“不然咱们再筑个巢？” 　　“地球咱不要了，咱移民去月球！” 　　系统觉得它有急智，之前它家宿主也不是没搞过月球殖民计划，那之前在星际的时候，地球人不也是进入了星际时代吗。 　　顾青：“在末世的情况下？” 　　系统：“……这不是还没有末世的吗？距离原剧情中末世来临，还有一个月呢。宿主你看你这努努力，是不是就可能化不可能为可能，说不定你还能阻止末世到来呢！对啊，宿主你是可以阻止末世到来的。” 　　顾青冷淡道：“那这次穿越，意义何在？” 　　系统：“…………”系统最开始看重的亮点，就在末世这一背景。这要是阻止了末世，那这个平行世界也就变得索然无味了，何况这个平行世界是根据一本小说衍生而来，它是自有其运转规则的，更重要的是丧尸病毒爆发这一设定，更潜入了世界规则中，也就是即使这次阻止得了，可也很快只会延缓末世的到来。 　　这和战争一样，想要在战争来临前就阻止它，那就是耍流氓。 　　不是…… 　　是可能会让结果变得更糟的。 　　这一点不仅系统清楚，顾青也很清楚，再有：“是什么给了系统你，我想阻止这次丧尸病毒爆发的错觉？” 　　系统脱口而出：“你的洁癖症！” 　　顾青：“……” 　　顾青没再和系统说什么，他拿出卷毛棒把裤腿上的猫毛卷了下来，接着就坐回到了电脑桌前，开始更进一步了解这个平行世界，以及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薛定谔：“喵？” 　　刚才顾青逗薛定谔，薛定谔没被他逗过来，还蹲坐在原地。这会儿眼见顾青不理睬它了，它却一步步走了过来，利落地跳上了电脑桌。 　　顾青看过去。 　　薛定谔又蹲坐了下来，舔了舔爪子。 　　顾青指了指地板：“下去。” 　　薛定谔跟着探头望了望，又抬头望向顾青。 　　顾青点了点头。 　　薛定谔动了，它一个猫跃，就瘫在了键盘上，还打了个滚。 　　顾青：“……” 　　系统见状恨不能小声哔哔，放生它，不然就抓条蛇来凑一盘龙虎斗！又有点想给薛定谔加油打气，来啊来啊来放肆啊。 　　顾青冷不丁说：“系统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系统：“…………” 　　薛定谔完全不知道有个系统对它爱恨交加，也不知道它现在在什么边缘徘徊，它就是稍微活泼了点，而且它好像还具备了惊人的灵敏，在键盘上打了两下滚后，见顾青没想要来撸它，它也不觉得尴尬，就抖了抖油光发亮的被毛，从键盘上爬起来，跳下了电脑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是荣辱不惊。 　　顾青挑挑眉梢，他还从没有训练过猫呢，虽说之前顾青用电磁波训练过蚂蚁，还在星际时借助着奈绰尔水晶，控制过有着强悍进化能力的伯洛格（虫族）。只是控制一只猫，是不是太大题小做了？ 　　即便不喜欢，那不如就此放生。 　　先不说薛定谔将会是被放生，还是不被放生，但就来说顾青接下来将何去何从。 　　就像之前提到的，在原剧情中原作者根本没有交代丧尸病毒，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就好像丧尸病毒是忽然间爆发，忽然间就席卷了全球一样。 　　只在顾青看来，这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有迹可循，丧尸病毒也不例外。 　　当然了，也不排除丧尸病毒是天外陨石带来的，可即便是天外陨石，海对面的NASA也会监测到的。 　　反正呢，如果能找到丧尸病毒的源头，那么即使到时候没能阻止，可也会对接下来清洁世界，有很大的帮助。 　　更好的是，即使眼下原身薛明禾所有的电脑，配备在顾青看来不值一提，可如今末世未到，网络还是畅通无阻的。再说了，哪怕不算上顾青在星际时代都经过锤炼的电脑技术，就说在上个世界，顾青离开时的年代都比如今这个世界当下，要超前二十年的。 　　而对于日新月异的科技时代来说，别说是二十年，即使是两年，那两年后和现在的水平都可能是天差地别的。 　　所以说即使用如今科技水平下的电脑，顾青他还是能做到在世界各地，犹如无人之境的，包括NASA，还有各处卫星。它们可以成为他的“千里眼”和“顺风耳”，所带来的信息还能覆盖全球。 　　只是有“千里眼”和“顺风耳”还不够，在末世只会被推迟却一定会来的情况下，顾青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有洁癖症的芸芸众生之一，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怎么着也得有外物来加持。 　　异能这个倒还好。 　　之前的时候顾青就曾和T病毒进行过完美结合，激发了人体潜能，倒和这个世界设定的异能不一样。这个世界的异能各种各样，金系、木系、水系、火系、土系等元素异能，还有力量异能、速度异能等相对普通的身体异能，更稀少的还有空间异能等等，更像是X战警中的变种能力。 　　顾青也认为异能者，基因有很大的可能和普通人已然不同了。 　　顾青想要觉醒异能的话，还可以让系统来帮忙。只是即使异能等级再高，在末世中还是不可能做到任何时候都能全身而退的，再说异能也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当清洁套装啊。 　　等等，如果是风系异能的话。 　　顾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哪几种异能组合起来最佳。 　　接着关键就在于，如何调控异能者。 　　另外呢，顾青还是更青睐于清洁机器人，以及末世当头时，如何保证机器人随时都能运转。电能、太阳能等已有功能方式先不说，顾青对原剧情中设定的“晶核”，有那么几分感兴趣。 　　在存在即合理的情况下，晶核一定有科学的解释，也许会是人体变成丧尸过程中所产生的生物能，以晶核的方式存在着。若是这样的话，那晶核所蕴含的能量，可会是非常惊人的，在末世中进行开发会大有前途。 　　只是尽管如此，顾青的情绪也不怎么高。 　　一种不怎么美好的情绪，也一直萦绕在他心间。 　　系统它已经在顾青浏览核弹发射基地列表时，就识趣地遁了，并暗自决定吃一堑再长一智。 　　对于顾青可能有的灭世情怀，系统完全没什么多余的反应，那管它什么事呢——系统平时再蠢萌，它本质也不是什么善良的，看它之前干脆利落地吞噬掉那个宠妃系统，就可见一斑。 　　再说不就是灭世吗。 　　好在最终顾青有稍微收敛了下，在心里给系统狠狠记了一笔。 　　这会儿薛定谔回了来，它朝顾青软乎乎叫着，还自动自发地依偎了过来。 　　顾青垂眼看了看它，想起了他家猫儿子，还想起了小星星。顾青在决定用仿生人代替他时，就预测了小星星会发现真相，他也针对这种预测做出了相关设置。 　　这么做无疑理性大于感性，顾青也很清楚小星星到时候会怎么样情绪崩溃，只是顾青不可能因此这个，就继续无聊他自己。 　　虽说就现在看来，上个世界环境要好太多了。 　　还有就是，不仅仅是针对小星星的反应做了设置，便是针对仿生人年纪问题，还有以后再做什么研究等等，顾青都做了详细的设置。对系统所说的等其他人发现真相时的震惊脸，顾青联想了下会有的画面，心情总算好了那么一点。 　　只是这和小星星放到一起，难免还是让顾青有几分伤感，相互一抵消后，顾青心情还是不怎么好。 　　“喵喵。” 　　薛定谔又软软地叫了两声。 　　顾青抬开腿，却有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逗猫棒，逗了它几分钟。 　　薛定谔喜欢这个游戏，等顾青不逗它玩了，它就自己去“翻山越岭”地去够逗猫棒，拖着逗猫棒凑到顾青跟前来。 　　顾青看着它。 　　薛定谔推推逗猫棒，再继续推推。 　　顾青不动。 　　薛定谔再继续推，反正就是很有毅力。 　　顾青软和了下来：“好吧。” 　　系统已经哭晕了过去。 　　说来在原剧情中，比较突出的一个设定是女主角韩以筠的随身空间。 　　这随身空间外表来看是一个玉镯，里面却是一方小天地。 　　只比较突出归突出，对顾青来说也不怎么新鲜，不过现在是末世背景，韩以筠那么一个随身空间，还是能够派上大用场的。 　　这么说的意思，倒不是说顾青要去把那个玉镯抢过来，而是另有他用，因此顾青有好好调查了下韩以筠。不仅仅是她，在原剧情中出现过的人物，哪怕只是个路人甲，顾青都有进行信息统筹。 　　顾青也有了他的计划，这个计划中是有制作清洁机器人的那部分，不过却不是现在。 　　还有就是，顾青心情不怎么美妙，所以他总得做点什么，让他的心情变得美妙起来，比方说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他们其实是生活在一本书中。 　　顾青完全能将那本原著誊写下来，可又该怎么让这里的原住民，相信那么一个残酷的事实呢？ 　　顾青的目光从女主角韩以筠，转到了男主角傅斯瑾。说来在原剧情中，韩以筠家境只是殷实，而男主角傅斯瑾却是军区大院里长大的，是妥妥的红三代，其父从军，其大伯父从政。 　　此外，根据原剧情的描述，傅斯瑾的祖父即使退下来，也是跺一跺脚就能掀起震三震的大人物。 　　至于这样根正苗红的男主角，为什么另建幸存者基地，而不是在国家负责的幸存者基地，原剧情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爱情。 　　又说来顾青这次的身份，在原剧情中连个名字都没有，不像之前还能是个重要配角，有时候还能充当下促进原著主角们感情进度的“工具人”。 　　只是没有了他，原剧情中还是有其他炮灰，以及恶毒配角的，不仅女主角韩以筠这边有，男主角傅斯瑾这边也有，比如他的青梅陆映蓉。 　　顾青想着，也将目光转向了陆映蓉。 　　不仅是她，还有其他数个在原剧情中颇有戏份的角色。 　　在这期间呢，顾青对这个平行世界的国家架构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上个世界中，顾青和国家合作比较紧密，加上后来作为一个享誉中外的科学家，能够接触到的地方也更高，所以对当时国家架构，有相当程度的认识。 　　再说这个世界的国家架构，很多地方都和顾青之前的认知没什么差别，这对顾青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般的，在顾青做好了前期准备后，他就展开了下一步的计划，为此还解锁了之前没怎么用过的一技能。 　　这一技能又是什么呢？ 　　它让原剧情中男主角傅斯瑾的青梅陆映蓉，有一天醒过来后，认为她不是原来的陆映蓉，而是穿越到了她之前看得一本书里，穿成了和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其在原著中被白莲花女主角迷惑的男主角，给害死在了丧尸堆里。 　　更惨的是，末世还有二十天就要来了。 　　陆映蓉想即使她现在比过去要美，家世也要好一百倍，那又怎么样！末世就要来了！她不想死，也不想死在傅斯瑾手中。 　　很快陆家人就发现陆映蓉变了，不仅开始宣扬末日来临论，还身体力行了起来。 　　去囤积各色货物不说，她似乎还喜欢上了去那种小摊上，或是古董店里买各色玉镯还有戒指，就是家里有的玉镯等玉器也被她翻找了出来。 　　这倒也没什么，可陆映蓉她竟然割破自己的手指，往那些玉器上滴血。 　　家里人担心坏了。 　　而且陆家父母还发现陆映蓉不仅口味变了，连口音都变了。一开始大家也没往玄妙的地方想，毕竟都是公务人员，自然是要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只是觉得自家孩子受了什么刺激，然而这口音都变了，他们怎么都没办法自我安慰。 　　只能将陆映蓉关在家里，去请医生过来看看。 　　还因为傅斯瑾和陆映蓉关系好，还把傅斯瑾请来，哪想到陆映蓉一见到傅斯瑾后，情绪就变得很激动，不仅大骂傅斯瑾是渣男，还说傅斯瑾以后会害死她。一个没看住，还要拿刀子去砍傅斯瑾。 　　傅斯瑾：“！！” 　　陆家人：“！！” 　　到了这地步，事情绝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送去专门机构，以及他们也不得不怀疑，家里孩子这可能不只是受了刺激。会不会是中了邪？又或是更糟糕的。 　　陆家人忧心忡忡。 　　没想到陆映蓉被送去专业机构，接受详细检查后，结果还没出来，陆家这边就来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所属部门，是比较神秘的，一般人都不知道还有那样的部门。 　　陆家人是知道的，可就因为知道，心里便咯噔了一声。 　　一问才知道像陆映蓉这样的不止一例，他们部门最开始查到的那个，名叫朱高煦，身份是没陆映蓉那么高，可家里也和军方有点牵连。 　　而朱高煦被他们部门发现在找门路，购买大量枪支弹药，还有军用设备。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部门，还以为朱高煦是意图滋生事端，危害国家和平。可等到他们部门接触后，才发现朱高煦不仅要囤积枪支弹药，还在大量囤积粮食和药用品等。 　　此外，朱高煦还在网上调查各种末世求生指南，还重点搜索了许多原本朱高煦并不认识的人，其中就包括傅斯瑾，还有一个叫薛明禾的。 　　额外提起薛明禾，是因为朱高煦似乎并不能确定薛明禾到底是哪个薛明禾，不像是他明确知道要查哪个傅斯瑾。 　　再进行深入调查后，他们部门就发现朱高煦更多的不对之处。甚至他们还监听到朱高煦说什么“我怎么会那么倒霉，别人穿越都是左拥右抱，到我这儿就成了末世，幸好朱高煦以后会觉醒异能”，“为什么我没成为傅斯瑾呢，那可是妥妥的主角啊”之类的。 　　这太诡异了。 　　之后他们部门就进一步发现，不仅仅是朱高煦，还有包括陆映蓉在内的五个人。 　　其中朱高煦和陆映蓉表现地非常外放，其他四个人，都谨慎得多，只是他们的行为模式还是比较统一的，甚至其中一个人还在网上一个流量比较大的论坛，匿名发帖说了末世即将到来一事。 　　这六个人，有彼此之前互相认识的，可更多的还是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联和交际，另外这个部门也没有发现，他们最近都接触到了什么人或是邪教。 　　但包括陆映蓉在内的六个人都是这段时间，有了比较明显的变化，而且根据他们部门的监听结果，无一例外都不是原本的“人格”了。 　　这个部门说到这儿时，还是用了“人格”这样比较好接受的词。只是前面都说那么多了，即使省略了不少，也足够让陆映蓉的家人胆战心惊的了。 　　陆映蓉的母亲陆母颤颤巍巍地说：“映蓉她是不是不再是原本的映蓉了？”她还想说是“借尸还魂”，可最终没能说出来。 　　陆映蓉的父亲陆上校还能保持镇定，在继续打了几个电话和接到了一个电话后，和找上门的神秘部门到了一边谈。陆父神情这时候也变得更加严肃，沉声问部门来人：“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在陆上校看来，这个部门既然已经找上了门，而且还透露了那么多，显然他们部门在背后的国家机器运转后，有了一定的结论。只是这个结论对陆家，对他的亲女儿映蓉来说并不乐观，甚至可能更糟糕。 　　这次来的部分负责人叫邹琼，他紧了紧牙关才缓缓道：“陆上校，您知道穿书吗？” 　　陆上校：“？？？” 第56章 末世录（2） 　　陆上校最开始以为邹琼在说“传输”, 可想想也不该是这个。“请你仔细解释一下。” 　　邹琼的神情变得更加一言难尽。 　　陆上校：“？？？” 　　这也不能怪邹琼，毕竟以如今他们所得到的信息, 所推导出来的结论中, 他们其实生活在一本书中，这一结论太天方夜谭，也太冲刷三观。即便如此, 邹琼所属的六处，还是将他们所收集的资料，对他们隶属的总参谋处进行了如实上报。 　　总参谋处会进行裁决。 　　现在隶属这一体系的陆上校，具有了知情权，邹琼也只有如实告知。 　　想到这儿, 邹琼就收敛了自己的主观情绪：“那您知道穿越吗？” 　　陆上校：“…………请你进行客观性陈述。” 　　邹琼深深看了过来。 　　陆上校：“？？” 　　等到陆上校三观遭受巨大冲击后，他就明白了邹琼为什么会这么做。 　　然而这件事太过于荒诞, 陆上校在缓过神来后, 坚定地认为这件事会有更科学的解释。 　　邹琼表示了理解，于是表示希望陆映蓉能配合他们部门调查。 　　陆上校脸色略微煞白地点了点头。 　　其他陆家人是不能知道这件事的，这就有陆上校进行安抚。 　　而邹琼所属的六处，就将陆映蓉从专业机构接走, 来到了六处所属的军区。 　　在他们过来前，总参谋处的赵参谋也过来了。 　　在这之前他们还以国家的名义, 秘密请来了国内顶尖的专家, 有心理学专家、行为分析学专家、物理学家等等，同时还有各色设备，其中包含了最顶尖的测谎仪。 　　当然了, 这其中并不包含陆映蓉所恐惧的解剖学家和解剖台。在事情还没有定性前，国家还不会如此践踏公民权利。 　　最先被审问的是陆映蓉，因为六个“穿书者”中，她的心理状况最糟糕，那自然是最容易攻破心防的。在审问室外，各色专家严阵以待。 　　审问室内，测谎专家也准备妥当。 　　负责审讯的是邹琼，他是根据已有资料进行深度挖掘。 　　当审问开始后，也正如大家所判定的，陆映蓉心理防线很容易就被攻破了。然而随着邹琼问题的深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陆映蓉本来还在磕磕绊绊地回答问题，可当她要说出末世还有多久就来临时，她就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不仅如此，很快陆映蓉就像是被神父给驱魔了一样，有某种肉眼看不见，但仪器可能能检测到的变化发生了。 　　之后，陆映蓉清醒过来时，她的口音变了回来，整个人的神态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陆映蓉是原来的陆映蓉。 　　有专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也不止发生在陆映蓉身上，其余五个“穿书者”也陆陆续续变了回来，就好像世界意志终于发现了“外来者”，而将他们强制送走一样。 　　先不说大家理智值有没有下降，但就是现在他们必须保持镇定，来进行更进一步的分析。不仅仅是发生在陆映蓉他们身上的事，还有这背后所牵连出的各色人物，最终得有一个有理有据的结论。 　　哪怕是他们当真生活在一本书中。 　　顾青这个始作俑者，他正在全副武装地给薛定谔洗澡。 　　薛定谔叫唤地好像忽然失去了梦想一样，拼命挣扎地好像被调戏的黄花大姑娘。 　　更悲惨的是，顾青也满脸不乐意，和薛定谔简直要相映成辉。 　　薛定谔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它的叫声就那么停了下来，也不挣扎了。 　　顾青面无表情：“谢谢您的配合。” 　　结果薛定谔下一秒就被打回原形，两条腿蹬啊蹬的。 　　顾青：“……” 　　好在这个折磨一人一猫的洗澡一事，很快就结束了。顾青抱着瘦了一圈的薛定谔去给它擦毛和吹毛，完了后薛定谔就又是软萌可爱的猫猫了。 　　它盘成一团窝在顾青腿弯里，舒服地舒展着它优美的身形。 　　顾青则收拾干净后，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 　　薛定谔挤挤挤地挤了过来，就着顾青的胳膊去看他手中的书。薛定谔是完全看不懂那本书的，也全然不知那是一本和猫咪习性有关的书籍，更不会知道顾青在想着怎么在最短时间内，将它训练成一只会自己洗澡，自己上马桶等等的猫。 　　其实顾青还有构想过如何快速提高一只猫的智商，这其实是有可操作性的。 　　又说来在原剧情的设定中，末世来临后，不仅异变出现在人类身上，便是动植物也有一定的变异几率，只是不像人类身上的异变那么明显，以及那么普遍，到底绝大部分人类都异变成了丧尸，而动植物，尤其是植物并没有普遍走向“灭绝”，不然那幸存下来的人类就更不要活了。 　　顾青一心二用着。 　　还不如薛定谔专心，它还在顾青翻页时，去按住顾青的手。 　　嗯，没按住。 　　薛定谔：“喵？” 　　再去按，还是没按住。 　　然后，顾青就发现薛定谔爱上了这个游戏，便伸手挠了挠它的脖子。 　　之前顾青还说要放生薛定谔呢，现在薛定谔不仅还在家里作威作福，便是顾青都迅速掌握了如何撸它，撸得它直软软地叫。 　　（系统：“………………嘤。”） 　　薛定谔不搞乱后，顾青就继续看他手中的书，还在快速阅览这本书后，用平板电脑看了几个猫咪接受专业训练的视频。顾青是没有训过猫，只是之前他就说他在养金鱼，还有那么一句话他生活的世界就是个大鱼缸，周围全都是金鱼。 　　这金鱼呢，其实就和“愚蠢的凡人啊”差不多一个意义，就是比较亲昵（？）。那现在不就是一只猫吗。 　　薛定谔舒服地舔了舔爪子。 　　顾青圈住它的胳膊，立刻一松。 　　薛定谔就那么掉到了地板上，整个猫都是懵逼的。 　　看来猫和金鱼，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六处那边，陆映蓉他们六人的资料被整合了过来，包括了他们之前说过的话语，做过的事情，还有在网络痕迹等等。还有就是在之前陆映蓉“转换”时，监测卫星有传回来异常数据。 　　那是他们从前从没有见过的异常类型，而正是这一异常，让诸多专家开始偏向于那个最不可思议的推论。还有就是无论转换前与后，陆映蓉六人的测谎结果，都没有任何问题。 　　六处那边也进行了深度排查，迄今为止也没能排查出可能催眠、洗脑、或是开发什么药物的机构，或是可疑的个人。再有他们请来的催眠专家，也不认为目前有什么人，能做到这样几乎构建了一个世界观的催眠。 　　反正就是他们提出一个又一个相对科学的解释，都被证据推翻，到了最后剩下的，就是那个最天方夜谭的。 　　往好的方面想，那只是一个有着各种侧面证据的推论。他们根本无法进行更进一步的验证，毕竟到了现在，他们连平行宇宙都无法证明其是存在的，更不用说像这种涉及到世界本源的事了。 　　可要他们承认还是有点难度的，要他们怎么说，说他们不是从猿猴进化来的，而是存在那么一个“上帝”，其可能只是个平凡的网络写手，却能操纵他们一整个世界的命运！ 　　这未免太残酷了点。 　　不过还是有专家异常兴奋，认为这一发现会对现今物理学有举重若轻的影响，会直接影响到大家对平行世界、宇宙因果论、世界本源、世界意志等等的认知。 　　再说物理学家认为与其认为他们是生活在一本书中，不如说他们是在这本书所衍生出的平行世界中，更有因为那几个“穿书者”的到来，让他们知道了某个重大历史节点，那么他们现在所处的平行世界，就不再是最开始的平行世界，而是分叉出的又一平行世界。 　　“当然了，这只是在没有被证实理论上的推论。”说这话的物理学家名叫蒋浙。“再说我们也不必觉得困扰，因为即使我们知道了我们生活在一本书中，我们也仍旧不会感觉到我们的意志，其实是被‘上帝’操纵的。” 　　其他人：“………” 　　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次的总负责人赵参谋清了清嗓子：“先不说这一近乎无稽之谈的推论，倒是蒋博士提到的一件事，我们得重视起来。那就是‘某个重大历史节点’——根据他们六个人的认知，我们即将迎来全球性且毁灭性的灾难，末世。” 　　虽说赵参谋对于末世，是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只是从他前后话语中，可以看出他其实也不认为“他们生活在一本书中”，只是无稽之谈。 　　只是这种说法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大家也都懂得察言观色，便将重点转到末世上。 　　根据六处的拼凑，他们对于“原著”，只能窥探到一小部分。看他们只能知道末世即将来临，却不知道它究竟是在一个月，还是明天就来临，然而无论是哪个，他们都得提前做准备。 　　赵参谋往上汇报。 　　作为六处副处长的邹琼，则带领着下属梳理更多有用的信息，还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有关联的信息。 　　在这种情况下，被‘朱高煦’等搜索过的数人，都得进行彻查，尤其是被‘朱高煦’说是主角的傅斯瑾。当然了，也包括了薛明禾，也就是顾青现在的名字。 　　国家机器运转起来，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 　　在‘陆映蓉’被六处带去军区的第四天，六处的人找来了顾青所在的滨江市，打头的仍旧是邹琼。 　　其实顾青不是邹琼找上的第一个“薛明禾”，全国叫这个名字的多了去了。 　　好在他们并不算是大海捞针，就‘朱高煦’的搜索记录来说，这个疑似穿书者的‘朱高煦’所搜索的薛明禾，年龄在二十八岁以下，二十岁往上。另外‘朱高煦’在搜索的薛明禾，是从事生物研究或是医药研究等方面的。 　　之前那几个“穿书者”还在时，邹琼并没有机会问到薛明禾，他们就离开了——这儿用专家的话来说，有可能是世界意志排斥了他们——被留下的真陆映蓉他们，都没办法说清楚他们从占据他们身体的人身上获取的信息。而薛明禾这个人被重视起来，是因为六处的人在分析后，着重提出来的： 　　假设傅家的傅斯瑾，便是那本书的主角，那么他就是所谓的天选之子。那几个“穿书者”锁定他，也很好理解，即抱大腿。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搜索薛明禾？而且看样子还很执着地想要找到他。 　　再提出这样的问题后，就继续进行假设： 　　先不说书不书的事，假设末世来临，为了生存下去，除了依附强者外，最需要的人物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六处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研发出解药或是疫苗的那个，再不然也会是和这个有至关重要关联的！这也和‘朱高煦’他们的搜索限制条件，给对上了号。 　　这样的人对六处来说，比傅斯瑾这个主角还重要。 　　于是六处就加紧排查，最终排查到了顾青这个薛明禾。 　　顾青这个薛明禾年龄符合，大学专业是生物工程，这个也沾边，只是顾青这个薛明禾现在只是环保局的一名普通检验员。 　　六处转念一想傅斯瑾现在也没有觉醒异能，且“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何况这个薛明禾是目前最可能的薛明禾，因此便了今天的面对面。 　　邹琼是带着下属来的，不过并没有带着咄咄逼人的气焰。等见到了顾青这个薛明禾，邹琼就下意识把他从头扫视到脚：警惕心不足，不是很习惯和人对视，存在一定的社交障碍，因为父母去世得早，缺乏一定的安全感，排斥和他人建立更亲密的关系，还缺乏锻炼…… 　　也没那么糟糕啦，顾青现在虽说没有肌肉，但体形并不超标，相反他还有几分瘦削，加上长相白净，妥妥地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代名词。 　　顾青把门开了一小半，对着门外的邹琼道：“你是？” 　　邹琼中气十足：“薛明禾薛先生，我需要你和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警察？那我需要看你的证件。”顾青舔了舔嘴角，放在门上的手都在用力了，看起来恨不能立刻就把邹琼给打发走，然后把门关上，“嗯，我还需要知道原因。” 　　这时，邻居家的门响了起来。 　　邹琼并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骚乱，他姿态强硬地要求他们进屋说。更有下一刻，屋内发出了噼里啪啦地异响。不止是邹琼，就连他带来的人都把手放在了枪上，接着不顾顾青的意愿，谨慎地进来查看。 　　然后，和打落茶盘的薛定谔面面相觑。 　　邹琼：“…………” 　　顾青接过朝他奔跑过来的薛定谔，敌视着邹琼：“你们吓到它了。” 　　邹琼：“抱歉。” 　　他们在来之前，有全权调查过薛明禾，也知道有那么一只猫，同时也很清楚薛明禾的无害。只是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不可避免地给邹琼，还有六处的人带来了不好的影响，虽说不至于草木皆兵，可精神是高度紧绷的，所以就有那么点一惊一乍了。 　　更有在将顾青这个薛明禾带走，在顾青通过了最基本的测谎后，邹琼还得保持态度客观又冷静的，再适当透露下他将他找来的缘由。 　　虽说是适当地，可该有的元素都有，其中就包括“穿书者”，以及这所衍生的“我们生活在一本书中”。 　　顾青：“！！” 　　顾青随即就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向浓眉大眼的邹琼：“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给我一枚蓝药丸，一枚红药丸啊？” 　　邹琼：“……《黑客帝国》的梗，对吧？” 　　顾青坐不住了，他想站起来，可没怎么有力气，：“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选上我，来参加这个整蛊节目，但我不得不说你们这个节目还真是下了本，我几乎都信了。” 　　“我不信。我有出生证明，我能记得我从小时候到现在的事，我的小学，我的工作单位，还有我爸妈他们，他们出了车祸——哈！你现在是不是要告诉我，他们的死就是所谓的‘命运’？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凭什么啊！” 　　邹琼不得不出声道：“薛先生！冷静。” 　　顾青捏着他的衣角，这是薛明禾的习惯性动作。可以说从开始到现在，顾青的表现都如同薛明禾附体，无论是口音，还是习惯动作等都是。 　　至于测谎？如今即使是最顶尖的测谎仪，也有不小的漏洞，何况顾青还是个有“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信条的，他能够控制最细微的肌肉，还有心跳，同时也很清楚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迄今为止，并没有任何破绽。 　　等到顾青在审讯间内，捧着给他的热茶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邹琼去见了赵参谋。 　　赵参谋问：“确定是他吗？” 　　邹琼道：“他是目前最符合条件的。” 　　邹琼也明白赵参谋更想知道的，便顿了顿道：“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当末世来临后，薛明禾身上也发生了某种异变，让他获得了某种异能——或许是开发了脑域，从而使得他有了现在没有的学识和能力。之前的六个人，学历、性别、年龄、出身都没有任何共通点，所以我们怀疑获得异能的机会是随机的。” 　　那六个“穿书者”，除了陆映蓉和朱高煦外，还有乔茂、宋猛、梁勋、于盈。其中乔茂年龄最小，是个在读大学生，宋猛年龄最大，也有四十五岁了，是个工人。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六个人在末世来临后，都会觉醒异能。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被“穿”，毕竟谁不想能呼风唤雨呢。 　　赵参谋点了点头，又问：“陆映蓉往玉器上滴血的事，有眉目了吗？”这一点还是蛮诡异的，就连于盈成为“穿书者”后，都比之前更关注起了玉器。 　　邹琼：“…………” 　　赵参谋：“？？” 　　邹琼又用上了不那么客观的语气：“您知道随身空间吗？” 　　赵参谋：“？？？” 　　顾青这个薛明禾在六处这边过了明路后，并没有被送回去。 　　好在六处这边的态度还是相对良好的，没有把他当什么预备解剖人对待，只是监视是少不了的，还有抽血、提取DNA样本等也一样没少。 　　此外，薛定谔在被检查过后，连带着顾青的部分个人物品，一起被送了过来。 　　负责安排这些的不是邹琼，而是之前跟在邹琼身边的一个下属，叫冯小源，他也就比顾青大一岁，有着娃娃脸，还有个小虎牙。可能是因为笑起来就更不威严了，冯小源就尽可能绷着脸，殊不知这显得他更稚气了。 　　冯小源还给带了猫粮来。 　　顾青这两天情绪都不怎么好，不过面对人家的好意，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薛定谔一过来，就扒在了顾青的两脚间，它是真被吓到了。 　　冯小源：“不用客气。” 　　冯小源其实还有点不好意思，虽说现在是为了国家安危，可“我们生活在一本书中”，怎么看怎么还是不能够让人信服，听起来就像是在恶作剧。为了这样的原因，把人留在六处，还是有点不人道的。 　　冯小源想了想说：“我看你适应得比较好，之前那个谁进我们这儿时，好像我们会活活解剖了她一样。” 　　顾青反问：“你们有吗？” 　　冯小源：“……当然没有！可能也是没来得及——我开玩笑的，好像不是很好笑。” 　　顾青垂下眼帘：“你们没让我嘴巴变没有，也没有把监控虫钻入我身体里，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冯小源也听出来这话儿不是什么好话，他就顾左右而言他：“你也看《黑客帝国》？”无论之前顾青说的那个红蓝药丸，还是现在这个把嘴巴变没有，还有让一条监控机器虫顺着肚脐眼，钻入到身体里，都是《黑客帝国》中男主角的遭遇。 　　冯小源不等顾青说什么，就噼里啪啦说而来一堆：“你敢相信吗，我们邹老大竟然没看过《黑客帝国》。还有《异次元骇客》，就是虚拟世界中的虚拟世界，上层虚拟世界的人可以借助设备，来到下层虚拟世界取代下层虚拟世界中的人物生活，和‘穿书者’很类似。” 　　“我有看过。”顾青很入戏的，“只是我还是很难接受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一点都不稀罕做什么‘the one’。” 　　冯小源：“呃。” 　　顾青：“？？” 　　顾青很敏锐道：“我不是，对吧？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关在这儿？” 　　冯小源道：“你虽说不是男主角，可你也很重要。” 　　顾青试探道：“我是反派？” 　　“不是，你要是反派，我们可能早就枪毙你了。”冯小源说完就觉得不对，连忙补救道：“我是说你真不是反派。嗨，其实我们对那本小说也了解得不够多。” 　　顾青沉默了半晌，冷不丁道：“不会是本耽美小说吧？” 　　冯小源：“？？？” 　　冯小源很快就知道了什么是耽美小说，他：“…………” 　　这应该不是。 　　因为男主角是傅斯瑾啊，那是个直男。倒是“穿书者”陆映蓉说傅斯瑾是个渣男，以后还会杀了陆映蓉。 　　这件事还搞得知道内情，嘴上说着不信这是一本书，但是心里还是倾向于相信的陆上校，看傅斯瑾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傅斯瑾也有被请到六处来，如今虽没有被留在六处，可也有被六处紧密关注着。同时在猜想到玉器和随身空间划上等号后，六处这边就在调查可能人选。 　　冯小源同志是觉得吧，如果那本小说，是写爱情的，那很有可能有随身空间的那个人，就是另一个主角。随身空间哎，那么玄幻的东西，只有主角才能有啊。 　　不仅仅六处在行动，赵参谋将这件事往上进行了汇报。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哪怕三观再受到冲击，国家领导人那边最终也是遵循了这一原则，开始了一系列紧急且紧密的部署。 　　尤其是在韩以筠被六处找到，并且尝试了用她的血滴她的玉镯，进而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世界观再次被冲击后。 　　不信也得信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国家机器赶紧运转起来，应对即将到来的末世吧！ 　　顾青虽说在六处所处的军区，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能够随心所欲，只是这并代表他就成为了睁眼瞎。他还是能够从六处和六处各人的变化，来判断出事态走向。 　　这事态走向，也正如他之前部署的那样。更美妙的是，他现在的身份，不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而成为了“The One”。 　　那么等到末世来临后，顾青就可以顺势开启“异能”，成为大科学家，在国家幸存者基地里，在国家资源的支持下做他的实验，不仅仅是关于异能的，还是关于晶核的，亦或是韩以筠那个随身空间的。 　　在原剧情中，韩以筠是在末世开始后，才开启的随身空间。她也没有去首都幸存者基地，而是先加入了一个小的幸存者基地，后来成为了这个幸存者基地的领导者，之后认识了傅斯瑾，到最终两人合力将幸存者基地扩大，成为了新秩序下的领头新势力之一。 　　而她的随身空间，到后面她对外说是她是双系异能，即水系和空间系。倒是有和男主傅斯瑾说了，那其实是个随身空间。 　　不仅空间比空间系异能者们拥有得大得多，里面有所谓的灵泉。各种作物的生长周期比外面短得多不说，产量也不是末世前能比的，而且还富含了灵气，对异能升级还有好处。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因为“穿书者”的到来，国家顺藤摸瓜摸到了韩以筠那儿。提前开启了韩以筠的随身空间不说，国家还知道了随身空间的存在。 　　这一事故，可以和知道“穿书者”一事故相比拟了。 　　韩以筠：“！！！” 　　韩以筠更是受到了惊吓，她的玉镯是她祖母的遗物，她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个随身空间。 　　要是韩以筠自己发现的，她肯定能乐开花。可现在竟然是被国家神秘机构找上门来，在他们的见证下发现的。 　　韩以筠根本不敢去看神秘机构来人，害怕从看他们脸上看到或是炙热的、或是贪婪的、或是冷酷的神情。 　　想到这儿，韩以筠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仿佛看到她之后就要被送到解剖台上，她的玉镯也保不住，到时候她的一切一切都会被惨无人道的对待，同时也失去了一切自由，变成了国家的资源，或者是“资产”。 　　对此，该怎么说呢？ 　　韩以筠该抬起头来看看的，六处的人根本不像是她想象的那样，他们很震惊的，好不好？在震惊过后，他们还有觉得大热天的，就毛骨悚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在心间，让他们如鲠在喉。 　　到底之前“穿书者”还能自我安慰，可现在这特么就像是实锤了。 　　被那么实锤一下，不头晕眼花加恶心反胃才怪呢。 　　邹琼最先收敛好自己无比复杂的情绪，正了正脸色后看向韩以筠。 　　韩以筠就像是被容嬷嬷扎了一样，颤颤巍巍道：“你们，你们想怎么样？”韩以筠无疑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今年也才二十四岁，一头长发黑又亮，眉如黛，眼带秋水，气质温婉。如今在邹琼这一队六处军人的衬托下，更显得楚楚可怜，弱小无助。 　　邹琼：“？？？” 　　这让邹琼想到了之前的‘陆映蓉’，搞得他们这隶属于总参谋部，为国家默默效力，保卫国家安全，部门中人却对外连个正规单位都不能有，连家人都不能告诉的六处，都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再或者说不仅仅是六处，还有国家——他们对国家不仅没有任何信任不说，反而认为国家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迫害她们一样。 　　想到这一层，邹琼的心像是被根针，狠狠刺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我好像很爱国呢。 第57章 末世录（3） 　　邹琼心被刺痛, 除了因为韩以筠对国家，所表现出的态度； 　　还因为在韩以筠这样的普通人眼中, 国家已经魔幻成这种地步, 可见也是因为国家做了什么，才会让韩以筠会有这样的态度。 　　就像那句俗语：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其中无论哪一个，都让邹琼感到不好受。 　　痛心之后, 邹琼没有就韩以筠的态度指责她什么，也没有纠正什么。因为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只能以实际行动来改变韩以筠的心态了。 　　韩以筠就这样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军区，一路上邹琼他们端正的态度，也有出乎韩以筠的预料。等到了军区, 韩以筠所看到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也没有预想中的残酷场景, 而她的玉镯还好好地戴在她手上。 　　这多少有让韩以筠定了定心。 　　很快韩以筠就见到了赵参谋，她不免愣了愣。因为哪怕如今赵参谋已不再公众面前露面，可他的事迹是曾写入到教科书中的，那是为国家和平立下汗马功劳的大人物, 即使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公园里的普通老头儿。 　　只是当赵参谋看过来时，那种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气度, 还是昭显出他曾经有过怎样的辉煌, 以及留给他的“伤疤”： 　　赵参谋左手缺了三根手指，右腿其实也有问题，只是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小韩同志。” 　　韩以筠下意识挺了挺背。 　　直到末世后第十天, 顾青才见到了穿着一身军装的韩以筠。 　　此时的顾青，则穿着一袭实验服，还觉醒了异能。 　　说起来在被认为是“穿书者”的‘陆映蓉’过来时，她不是就说距离末世到来还有二十天吗。其后过了三天，六处找到了顾青； 　　再过两天，六处找到了韩以筠。 　　又一天，国家领导人对六处送上来的“我们生活在一个书中”资料，设置为国家最高机密，并加大了应对末世的力度，还将秘密文件发放到了各省； 　　再三天，顾青连同薛定谔被转移到了一处地下基地； 　　顾青成为薛明禾的第三十天，末世降临； 　　末世降临当天，顾青自体接受了经由系统提供的丧尸病毒，陷入了昏迷； 　　末世第三天，顾青在隔离房内醒来在其他同样提前进入基地内的专家们，闻讯赶来前，顾青已经像是进入到一种玄而又玄状态一样，用从病床上掰下来的一截木桩，在没重新漆多久的白色墙壁上写，作为一个薛明禾绝对不会懂得的符号。 　　这满墙的符号之后被拓印了下来，各领域尤其是数学和物理的专家们，进行了翻来覆去地研究，也最终只看懂了五分之三。 　　饶是如此，这被琢磨出来的五分之三，也不亚于当年牛顿被苹果砸到头，对现如今人们的各项认知有醍醐灌顶之效。 　　更有如今末世来临，这其中所展现出的，也极有可能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因为当下末世出现了诸多和从前各种“真理”相悖之处，需要新的理论来支撑接下来的实践。 　　更好的是，这样新理论的出现，或许也说明人类终将会有一线生机，不会在这样的大灾难中，最终走向灭绝。 　　也不怪大家有这样略显悲观的态度，实在是这次末世来得过于凶猛。 　　这才短短三天时间，丧尸病毒就已经席卷了整个世界，速度快到大家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而且被丧尸病毒感染后，变成丧尸的速度也极快。 　　又即使人类在变成丧尸后，变得行动力缓慢，肢体僵硬，视觉萎缩，可丧尸的听觉和嗅觉，都变得比之前灵敏。 　　最重要的是丧尸数目太多了，蚁多都还能咬死象呢，何况人类即使还没有变异，但面对这样的场面，理智值掉得飞快呢。 　　怪不得会被称为“末世”。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是需要一针强心剂的。 　　异能者的出现是其一，针对丧尸病毒的疫苗或是特效药更是其二。 　　于是在顾青通过了最终检查，被确定没有被感染后，他就迎来了一干人等，包括研究人员和专家学者们的齐齐侧目。 　　顾青眨了眨眼，他现在已经变得和之前作为薛明禾时不同了。不仅更趋向于他本来面目，还将本来就不多的情绪进行了剥离，过于明亮的眼睛中，甚至还带上了一种无机质的质感。 　　他最终将目光落到了站在人群中，穿着一身普通衣服的老人身上：“我想我们需要谈谈，林参谋长。” 　　在这之前顾青从没有见过林参谋长，他却一下就认出了他。 　　这让大家愣了愣，只是这并不能够确定顾青还觉醒了读心术，不过之前也不是没有谁，研究过脑域开发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但那都还只是推论，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所以现在会是怎么样，还得进行进一步的观察。当然了，这观察有针对外在表现的，还有针对身体变化的。 　　异能者们都在研究人员“观察”的列表上，只是现在形势未定，这列表上人物还是很少的，主要是军方这边觉醒的军人。他们服从性强，不像许多觉醒异能的普通人，别说是对他们进行全方面的体检，就连要征召他们，可能都会变得困难。 　　顾青却非常配合。 　　实际上，还是他自己主动提出要解析自己的，还是用学术性的语气。 　　不仅如此，很快大家也证实了顾青这是大开了脑域，拥有了从前不曾有，涵盖各种领域的知识，也点亮了各种技能，并且无论是知识还是技能，基本上都要领先于基地中各领域专家和学者所拥有的。 　　另外，大开脑域即使没有赋予顾青外显的异能，如操纵火、风等，也没有增强他的身体素质，让他获得力量和速度等，更没有赋予他读心术这样的精神系异能，然而一个人聪明到一定境界，那他似乎就不需要读心术，就能够做到看到一个人，然后就了解了他的生平。 　　比读心术还读心术，甚至于读心术还只是读心术，并不能操纵他人思想。 　　好吧，关于操纵他人思想这一条，还只是研究员的推断，目前他们还没有发现顾青能够做到，单凭只言片语就能够操纵他人思想。 　　另外，研究员们还觉得大开脑域，会改变当事人的性情。这也不奇怪，毕竟思想境界改变那么大，所看到的和之前的有天壤之别。 　　然而真相又是什么呢？顾青他即使有和丧尸病毒进行“结合”，来进行异能激发，可这也不过是更附和他原本就写好的“剧本”。他变成现在的模样，也只不过是他原本的模样，只是所有人都被迷惑了。 　　或许不是所有生物。 　　薛定谔没有被感染，在顾青清醒过来后，它就被送了过来。在看到顾青后，薛定谔本来是要习惯性地扑过来，可越靠近顾青它的脚步越慢，最终停在了距离顾青二十厘米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顾青。 　　古铜色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竖瞳。 　　“喵！” 　　薛定谔这声猫叫中，聚集了非常强烈的感情色彩。 　　顾青冷冷地看着它。 　　薛定谔又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那声音不太像是猫能发出来的。它还用爪子挠了挠喉咙，好像下一刻就张嘴说人话一样。不过就只是“好像”，薛定谔最终发出来的还是喵呜喵呜的声音。 　　顾青可没有错过薛定谔眼瞳变化，他微微扬眉，和薛定谔对视了有一分钟后，他朝薛定谔招了招手，用的还是之前薛明禾的习惯性动作。 　　薛定谔：“喵！！” 　　薛定谔蓄势待发，看样子是要扑过来挠顾青。 　　顾青收起了动作，再没有了其他表示，还自顾自地去做他的研究。薛定谔的动作也弱了下来，最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青听到动静后，还是有抬头看了过去，也没有喊实验室这边的警卫去把薛定谔捉回来，即使薛定谔身上发生了某种异变，还是顾青会感兴趣的那种异变。 　　只是吧，顾青其实之前就有在薛定谔身上做了点手脚，不仅可以定位到它，还能检测到它的身体状况。而如今虽说末世来临，丧尸病毒席卷了全球，只眼下通讯系统还没有完全崩溃，便是网络在一部分地区还是能够链上的。 　　更不用说卫星是即使需要主动改变方向，也只需要通过自带的微型火箭来提供动力，而绕地飞行时，主要依靠地球引力，并不需要卫星本身提供功力。 　　而无论是通讯卫星，还是侦查卫星，都有自装的太阳能电池板，来为卫星通信和广播、探测、侦查等提供动力——在末世来临前，国家也提前想到了通讯问题，有紧急为主要地区的中继站更换成了太阳能电池板，尽可能支持中继站在失去普通电能后，还能坚持在岗位上。便是卫星接收站那边，也做了相应的调整。 　　反正顾青他目前各种设备，还是能运作自如的。 　　不过还是得说薛定谔的这种变化，其实还是出乎了顾青的意料。顾青之前给它做的手脚，纯碎是控制欲作祟，现在倒也派上了用场。 　　很快顾青就“链接”上了薛定谔，它在基地中可以说是横冲直撞，还包括字面意义上的。也就是说薛定谔成功地穿过了一堵墙，那还不是普通的墙，牢固程度是经得起检验的，然而薛定谔就那么闪烁着身体穿了过去。 　　通过自身分子相变。 　　就像是它名字那般，薛定谔的猫在打开盖子前处于不能确定的状态，那如今的薛定谔就是能够同时拥有所有可能。只是光凭现在所有的粗略资料，顾青还不能确定它的相变，会不会给它自身带来损害。 　　顾青轻巧地抹去了薛定谔的痕迹，并决定更进一步观察它，最起码得确定它会平安无事。 　　分派到顾青这儿的助理之一，是个叫孙莉的年轻姑娘，也是她把薛定谔领回来的，在一直没有见到薛定谔后，苏莉还不免多问了句：“薛老师，您的猫呢？” 　　顾青：“它走了。” 　　孙莉顺着说：“走丢了吗？” 　　顾青冷冷淡淡道：“不是，我发现我不喜欢它了，便把它赶走了。” 　　孙莉：“啊！” 　　顾青看了她一眼：“你之前不是在心里想，都已经末世了，资源那么紧张，为什么还要多余养一只宠物吗？哪怕它所需要占用的资源，即使空了出去，也不会多分给你。为什么现在你又觉得我冷酷无情了？” 　　孙莉脸一红：“我没有…” 　　顾青收回目光：“你会那么想很正常，倒是你如果不立刻将你手中的实验报告给齐教授送去，那你就会明天早上八点十五分失去了生命气息。” 　　在末世中能够在基地中做研究，而不必出去应付丧尸，本身就非常容易引来心理上的不平。 　　而比起有能力独当一面的研究人员，助理更能拉来仇恨，就顾青所知的，孙莉占着的这个坑就有数十人在惦记，顾青对他们的资料是了如指掌的。 　　利用博弈论统合其他因素，是能够得出他所说的这一结果的，即使其他因素不足以这般，可顾青还是能够人为增添致死因子的。 　　孙莉：“！！” 　　孙莉也不再想薛定谔不薛定谔的，连忙整理了实验报告，去送给位于上面一层的齐教授。 　　说来他们现在所处的基地，就不说之前是做什么用的了，就地下来说，就总共有十五层。 　　顾青如今在地下十二层，各色实验设备在这末世来临前，就被运送到了这儿。顾青觉醒能力后没两天，他就拿到了不小的权限，开始了全方面的研究，上面所看好他主攻的方向，自然是针对丧尸病毒的。 　　很快就会有丧尸被送进来。 　　在那之前，因为顾青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他自然可以去做其他的研究。对异能的研究，也是所有项目中的重中之重，除了顾青自己研究自己外，此外还有其他可研究对象。 　　这其中邹琼觉醒了金系异能，冯小源则是力量系异能，配合着他的娃娃脸实用更佳。又在末世后，六处的工作内容发生了转变，他们开始出现在人前，一方面负责吸纳民间异能者，另一方面和其他部队合作，在展开搜救工作的同时，负责将国家所需要各色资源，运送回基地。 　　关于运送资源这块，是很谨慎，也对外保密的。 　　主要是因为不能对外暴露韩以筠的随身空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韩以筠目前挂在了六处，受六处监护。她现在心态比之前端正了不少，主要是国家领导人这边对她高度重视，都明白她随身空间的重要性，同时也给了韩以筠定心丸。再有跟着六处行动，韩以筠也受到了感染，有被培养起了几分责任心。 　　还有就是她并没有受到非人的对待，相反，在末世后她跟着六处行动时，她处处受到保护。即使韩以筠心里觉得他们都是因为她所戴着的随身空间，可她真的被保护得很好，那种危急之中的情感流露，是不会骗人的。 　　直到这天，韩以筠被邹琼带着来到了基地的地下。 　　韩以筠还不知道基地还有地下部分，她不由搓了搓胳膊，倒是没去联想她在解剖台上血肉模糊的场景，只是下意识觉得反感。 　　邹琼开口道：“明天的任务你都记清楚了吗？” 　　韩以筠好了点。 　　再有吧，等到她来到目的地，开门进去，一屋子男女老少地，都带着炙热到好像恶霸看向花姑娘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的玉镯。 　　韩以筠：“…………” 　　顾青也在其中，目光没那么热烈就是了。 　　这就说了回来，顾青这是第一次和原剧情中的女主角面对面。 　　原剧情中的男主角傅斯瑾之前觉醒了雷系异能，而且尽管还没有系统地对异能等级进行评判，可从傅斯瑾异能的杀伤力，和持久力、恢复力来看，他显然比现如今发现的异能者都要强。 　　顾青之前见过他，给他做过体检。 　　再看不远处的韩以筠，顾青微微挑眉，他认为现在的韩以筠对国家向心力和信任度，还是可以的，最起码比之前强不少。 　　爱国之心，确实是可以培养的。 　　又说是一屋子男女老少，其实包括顾青在内也就九个人。这九个人中还几乎都是最开始就被六处招来的，就是不仅知道随身空间的事，还知道穿书的事。 　　大家心态还是蛮可以的，没因为末世来了而垮掉。 　　变成丧尸的除外。 　　眼下大家围绕着韩以筠的随身空间，展开了热烈的探究。因为他们并不能进出随身空间，所以只能让韩以筠来代劳，对随身空间进行全方位记录，然后各色物体如灵泉水和土壤、作物等等都进行一一取样。 　　把韩以筠累得不轻，她也不是专业人士，取样不成功都免不了被嫌弃，然后重新进行取样。 　　韩以筠：“…………” 　　顾青没参与进小组讨论，而是冷不丁对歇口气的韩以筠说：“是不是觉得还不如上解剖台呢？” 　　韩以筠：“！！” 　　其他八个人也看了过来。 　　韩以筠：“…………我没那么想！” 　　顾青对她的态度表示了肯定：“你其实不必有那样的想法，因为解剖你是最不可取的手段，你的价值可不止是成为冷冻仓的一具死尸。” 　　韩以筠：“…………！” 　　其他八个人中年龄最大的齐教授开了口：“薛老师。” 　　顾青：“我在安抚她呢。” 　　物理学家蒋浙直接道：“更像是恐吓。” 　　顾青：“哦，我现在看出来了。” 　　一众人：“…………” 　　“那我再想想，”顾青拢着手，慢条斯理道：“如今她是怀璧其罪，即使她选择将‘玉璧’上交给国家，也不能绝对保证她的安全。那要是想更安心，可以让‘玉璧’的价值变得没那么高。我的意思是，一群人中只有一个人有触屏手机，其他人都没有，其他人自然会嫉妒，可当其他人都有高仿触屏手机时，就没那么眼红了——我想我们可以研究这一随身空间，看能否研制出高仿版本的。” 　　“说来我之前在一本小说中，看到了空间纽，这给了我灵感。”顾青提到的空间纽，因为有之前话做铺垫，大家没看过小说的，还是能够从字面上明白这是什么。 　　只是听到“小说”这个词，除了韩以筠外，大家的脸色都有点微妙。 　　顾青没体会到那种微妙，他侃侃而谈着：“那本小说中更惨烈，尽管科技比我们现在发达得多，但他们也有遇到强敌，是一种被叫做虫族的种族。虫族集生命力、攻击力、敏捷度和耐力于一身，还可以不断进化，更令人绝望的是，它们的数量是无穷的。在小说最后，人类只能在无尽的长夜中迎来最终的灭亡。” 　　齐教授有点心累：“……薛老师。” 　　顾青恍然了下：“我其实是在聊以慰藉，也与诸位共勉，没起到效果吗？” 　　齐教授：“………” 　　韩以筠：“？？？” 　　蒋浙一笑：“我不是心理学家，我不清楚，不过我倒是对你说的空间纽很感兴趣。薛老师你现在已经有灵感了吗？如果不是末世，我现在肯定会出去奔走相告了，这将会是物理史上的一大跃迁。” 　　顾青没什么表情变化道：“你这是个悖论。” 　　蒋浙人还挺年轻的，还不到四十岁，却是物理学领域里执牛耳的人物：“如果我们在遵循‘有因必有果’的宇宙观的话。” 　　接着他们俩就开始进行更进一步的探讨，其余人虽说不是这个领域的，可也能够参与进去，不然他们就接着他们刚才的话题，继续讨论围绕着韩以筠随身空间，所能够进行普及和应用到民生上的各种可能性。 　　留给韩以筠一头问号。 　　只是韩以筠想，如果真如那个薛老师说的，可以进行随身空间量化，那她是持支持态度的。一个随身空间是珍贵，但数千个随身空间一出来，那随身空间不烂大街，也不再会是珍品。 　　不过声明一下，空间纽和随身空间并不一样。空间纽只是扩展了空间，不像随身空间中自有天然生态系统。 　　不过对顾青来说，就现在他是无法做到量产随身空间的，可空间纽就不同了。在星际时代，顾青就研究和量产过空间纽，现在即使时代提前了，不少难关也是可以克服的。这克服难关的过程，也勉强能算是不无聊的部分。 　　顾青想到这儿，又给系统记了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末世的残酷（脏污），青哥还是要体会的，到时候再打死系统也不晚（遁走） 第58章 末世录（4） 　　说来顾青如今在首都幸存者基地, 这儿原本就是国家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在末世前, 事先得知此事的国家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恐慌, 仍旧将最核心的基地定在了首都。 　　毕竟首都人口十分密集，如果丧尸病毒爆发，那么丧尸人口也会有基数基础, 不像是人口密度相对小很多的西部地区——一旦爆发丧尸病毒，西部地区的幸存几率是相对要高的。 　　然而当时国家如果动静大，很有可能就引发更坏的结果，仅仅一个“恐慌”，就能够让大家先乱起来。 　　只是话说回来, 末世爆发后，明眼人也能够看出来国家提前有准备。因为首都幸存者基地, 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搭建出来的。 　　首都幸存者基地占地面积还是非常广的, 目前辐射的其他地域也不小。不仅有解放军首都以及其他周边城市进行搜救，其他地方的幸存者也在源源不断地朝着首都涌来。 　　顾青所在的地方，是基地核心所在。 　　他们这部分做研究的，尽管大部分时间都在地下部分, 但在地上部分还是被分配了住宅。 　　另外像顾青这样孑然一身的，着实是少数, 大部分研究员都是拖家带口的, 他们为国家做贡献，国家保证他们家人的安全和生活。 　　可孑然一身归孑然一身，顾青还是有一栋房子的。 　　只是到目前为止, 顾青很少上去过。 　　在实验室内，有能满足他基本生存所需的所有物品，就连清洁工作也有助理们负责。再加上顾青的权限不低，他能够优先使用到不少设备，有时候还能够和各色专家交流心得，所以还要什么晒太阳。 　　再者顾青自身生理需求也极低，精力却旺盛到让人咂舌。 　　这次韩以筠的到来，即使引燃了大家的钻研激情，可该去休息的，还是去养精蓄锐了。 　　顾青这边助理们也已经回去了，大部分设备也停止了运行，只剩下他面前的一台电脑，屏幕还亮着，很快因为没有操作，屏幕也暗了下来。 　　这一楼层，只剩下负责夜间巡逻的警卫们，经过时留下的脚步声。 　　监控系统倒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开启的，电子眼转动时，会发出极为细微的声音。 　　当然了，因为这是核心基地，可不仅仅是寻常可见的监控器，还有各色感应器，如热量感应器、重力感应器、动作感应器等等。相信随着各色异能被发现，以后也会有特别针对异能者的传感器。 　　这一夜，似乎很平静。 　　忽然间，有金色在闪烁。 　　那两抹金色犹如无人之境，没有触动任何感应器，以非常诡谲的方式钻入了顾青的个人实验室。 　　顾青倚靠在椅背上，呼吸绵长。 　　那两抹金色就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两抹金色才重新有了动作，渐渐地朝着顾青靠了过去，最终还是没靠到顾青脚边，而是就在他脚边几厘米处，那两抹金色低了下来，很快就不见了。 　　顾青下一刻睁开了眼睛。 　　而那两抹金色，其实是薛定谔的眼睛。 　　也就是说现在薛定谔自己回来了，正盘在顾青脚边睡觉。 　　顾青在心里微微叹口气。 　　薛定谔在末世来临后，也跟着发生了变异。顾青尽管没有仔细检查过它，可也能够对它的异变有了个推论： 　　在一个孤立的系统中，粒子能够以一种稳态形式共存。但如果这个系统受到干涉，就会从稳态变成混沌状态，变得无法预知。之前孤立的量子系统会还原到分隔的物态，每个物态都与其自身独特的状态相纠缠。 　　换句话说，这个对象可以同时是同相的，也可以是异相的这就实现了多重平行的现实。 　　对应到薛定谔这只薛明禾养的黑猫上，它因为分子相变，就能够做到与现实异相的事，比如说穿墙。 　　这和改变自身分子间距离，以达到穿越物体还不同；和顾青之前制作的，能够改变物质原子构成，而将一种物质转变成另一种物质也不尽相同。 　　这其中还有涉及到微观领域。 　　这种异变便极有可能赋予了薛定谔，能够观测到以前观测不到物质的能力。 　　放到顾青这儿来讲，这还得涉及到灵魂说，到底他现在是自己的灵魂，附着在薛明禾的身体上。 　　反正就是薛定谔觉察到了自己主人的不同，它无办法接受，就跑了。 　　现在薛定谔回来，也很有可能因为这仍旧是薛明禾，它主人的身体，存在着一种“是也不是”的叠加态。 　　顾青本来也不想戳破薛定谔这种似是而非的，只是薛定谔带回来的那种似臭非臭还就是臭的味道，让顾青受不了了。 　　“咳。” 　　薛定谔：“！” 　　薛定谔刹那间就惊醒了过来，尔后啥也不管地就往外跑。 　　顾青：“……我们谈谈。” 　　薛定谔非常抗拒。 　　顾青继续说：“我看到你凑过来趴我脚边了。” 　　薛定谔：“喵！” 　　顾青睁眼说瞎话：“你承认了啊，很好。” 　　薛定谔：“喵喵！” 　　顾青双手环胸：“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你这样偷摸回来，可是很丢猫的。” 　　薛定谔：“……” 　　顾青还是把薛定谔留了下来，有给它洗了个澡。薛定谔从顾青这边跑出去后，其实没有跑很远，一直就在基地和基地附近溜达。 　　如今物质尽管还没有那么紧张，可像是从前猫靠卖萌，就能获得一大堆食物的事情，是很少会发生了。 　　薛定谔倒也没有饿着就是了，它捕鼠技能日益成熟。说起来眼下基地中还没有出现老鼠，或是蟑螂变异的情况，但并不代表这种情况不会出现。 　　只是就顾青的观测，薛定谔它似乎能够分辨出人类或是动植物有没有遭到感染，所以不用担心它误食。 　　眼下这个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家伙原本是个黑猫，被毛乌黑发亮，现在黑扑扑的，得亏它没有扒住顾青的脚腕，不然它靠过来那一刻，顾青绝对会跳起来。 　　咳。 　　这次顾青给薛定谔洗澡，薛定谔没有像从前那样嗷嗷叫，也没有挣扎，一人一猫颇有种相顾无言的感觉。 　　唉，物是人非事事休呀。 　　顾青把橡胶手套脱下来，把薛定谔擦干净。这儿是没有吹风机的，见顾青没有了后续的动作，薛定谔呆在了当场，它看了眼顾青，迟疑了下就要走。 　　顾青这时开了口：“在等着我给你吹干？” 　　薛定谔：“喵！！” 　　顾青好声好气道：“我没笑话你，是我想留下你，想和你谈谈的，行吧？” 　　薛定谔勉为其难地留下了。 　　顾青这儿虽说没有吹风机，可能够代替吹风机的设备还是有的，还是好多研究员排队在申请使用的那种。 　　好在顾青这不算是暴殄天物，因为他有借机取了薛定谔的毛发样本，连同唾液的，血液样本都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 　　“我知道你认为我不是你原来的主人，我也确实不完全是。”顾青末了还和薛定谔说，“不过我知道一定有至少那么一个平行宇宙，你原来的主人是完完整整存在的，到时候我想我可以把你送到那个平行宇宙去。” 　　薛定谔急急叫了一声。 　　顾青点点头：“只要你想，我想我可以做到。” 　　薛定谔软软地叫了一声，最终趴在顾青手边，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在第二天助理们过来前，薛定谔就不见了踪影，除了顾青没谁知道它来过。 　　对了，还有系统。 　　系统简直是醋流成河。 　　顾青随口说：“你一直是我最喜欢的系统啊。”说得好像顾青接触过好多系统一样，其实也没几个。 　　系统：“嘻嘻。” 　　顾青等了下，没等到这个包袱响，他就捂了下额头。转念又说：“再说我和薛定谔进行约定，罪魁祸首还是你。如果不是我觉得无聊，我又怎么会去研究这个平行世界的姐妹平行世界。” 　　系统：“……” 　　顾青还说了：“说不定还可以去往原作者所在的平行世界，告诉她作为她的‘造物’，都是什么样的感想。” 　　系统：“这个好玩。” 　　系统就这样被安抚了，那再说回到现实来。 　　对韩以筠随身空间的研究，被提上了日程，那对丧尸的研究，也不能落下。 　　另外还有对于异能的研究，对丧尸病毒感染与否的研究等等，只是像是对幸存者有没有被丧尸病毒感染，这并非是顾青这边一撮人负责的。 　　那边虽说没有顾青这边都是最顶尖的研究员，可在末世重压下，大家仍旧还是能众志成城，很快隔离和检测程序就大大简化。 　　基地这边规章秩序，也很快就落到了实处，国家机器一旦运转，即使是末世也仍旧是其他“机器”可望而不可即的。 　　不说别的，就是对于异能者的管束上，首都这边就很有底气，也很硬气，使得对于异能以及异能等级、分类等相关研究，也很快就有了大致的章程，就连测试用机器，都在加紧制造中了。 　　不过那和顾青关系不太大就是了。 　　没两天，一批批丧尸被送进了研究台。 　　丧尸，顾名思义，就是一具具行尸走肉。同时和天朝传统文化中的僵尸不同，丧尸已经面目模糊，肌体腐烂，只剩下了食欲。 　　当然了，从变成丧尸到成为行尸走肉间，还是有个过程的。 　　因此为了更透彻地研究这一过程，送进来的丧尸必定不仅仅是变化完成的，还有刚被感染的。 　　刚被感染的人类，还存在着一定的理智，面目变化并明显。 　　这就有那么个伦理问题，还存在理智的被感染者，究竟是不是活体。 　　在场的研究员一开始都还不怎么适应，顾青已穿好了防护服，见状没什么语气起伏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我们这又不是提取出了丧尸病毒，来注射给健康活体得到的实验个体。还是说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个被感染者之前是个恋童癖，你们就更容易过去心中那个坎了？”顾青随手指了指一名被感染者。 　　那名被感染者：“！！” 　　其他研究员：“………？” 　　顾青没有在开随口说说：“他真的是，他还是一名小学老师。” 　　这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何况大家都是为了更多幸存者而献身，心中那个坎过不去也得过。 　　很快大家就得出了结论，丧尸病毒在感染活体时，受到了活体免疫系统的阻挠，白细胞会试图将已感染的细胞杀死，而且通常都是采用同归于尽的方式，这就导致了人体出现大量坏死组织。 　　为了修复组织的损失和恢复免疫系统的功能，就需要大量的食物提供材料和能量来源，这就使被感染者出现旺盛的食欲。 　　只是因为丧尸病毒无法被杀死，在及短时间内就会入侵到大脑，使得被感染者逐渐丧失智力和情感，只剩下极少的听力、嗅觉，和其他身体机能。 　　这也是为什么在对付丧尸时，摧毁其头部最有效。 　　更不妙的是，这种丧尸病毒能够通过体液传播，体液感染率为百分之百，发病速度和其他普通病毒相比也有了质的飞跃。 　　还有目前还没有寻找到源头。 　　顾青之前还没有进六处时，是有进行全球范围的监测，只是后面他不是进了六处吗。所幸如今即使顾青不提出来，不仅天朝想找到源头，世界其他国家也非常想。 　　只是截止到目前，还一无所获。 　　末世的到来，严重地影响了信息传递。 　　这会儿，首都幸存者基地中手机是还能用，只是很多人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即使是有电，是无法联系到其他地域的家人朋友了。 　　国家也在想办法解决和其他地域的通讯问题，从目前来看，无线电台是首选。 　　此外，还有数字集群电台，这一通联方式功能较多，可定位、可靠性强，末世前就广泛用于消防和军、警中，只是后者需要中继站和卫星。 　　中继站问题虽然之前有在安装太能能电池板，可时间紧急，不可能做到到位，但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领导层还是能够用这一通联方式，联系到部分省份的幸存者基地。 　　国内通联都不那么乐观，何况是和国外联系了。 　　大家还是先顾好自己，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进行信息分享。 　　话又说回来，即使一时半会儿的，没办法找到源头，也不代表顾青就无计可施。 　　他在病毒方面，是有很高造诣的，看他之前作为顾北亭时，就研究出具有针对性和选择性的有机毒药，以及在星际时代，更是说要研究可使联邦绝育的病毒，就可见一斑。 　　何况他之前还研究过T病毒。 　　这次的丧尸病毒和T病毒，在某种程度上有相似之处，只是这种丧尸病毒更厉害。因为它不仅能将人类变成丧尸，也能够让人类获得异能，同时丧尸也是能够进化的，就像异能是可以进阶的一样。 　　眼下还是初期，一切都还没有昭显出来。 　　不过很快六处在一次外出搜寻物资的过程中，就遇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丧尸。这具丧尸无论是敏捷度，还是力度，甚至头部坚硬程度，都不是其他丧尸可比拟的，六处这次险些吃了大亏。 　　尽管没有人员伤亡，可大家脸色都不好看。 　　当那具丧尸被送进了研究台，研究人员们一听说后，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却没有那么惊讶。因为在这之前，顾青就已经做出了推测，如今只是见到了实证。 　　顾青：“今天送来了一道大菜呢，快，还愣着做什么，等会儿就该凉了。” 　　研究员们闻言，纷纷行动了起来。 　　顾青穿着防护服，站在最外面。 　　邹琼：“薛老师，你不过去吗？” 　　顾青：“我不饿。” 　　邹琼：“……” 　　顾青看了他一眼，用很稀疏平常的语气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处决唐颂。他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有29%的可能性会导致你们这一小队损失三个成员。那么在还来得及时，最干净利落的办法，就是将不稳定因素剔除。” 　　邹琼紧皱起眉：“迄今为止他没有做任何错事。” 　　顾青摊开手：“所以我才会说‘如果我是你’，不过现在因为我对你说了这番话，那么这个几率就要变了。我来计算一下，嗯，这个几率会变成了43%。” 　　邹琼：“…………” 　　顾青还在那装神棍：“这就像是预言，有那么一个人提前做出了预言，听信了这个预言的人，想要千方百计地去阻止预言实现，可仍旧会阴差阳错的促成了预言的实现。可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那则预言的话，悲剧很有可能就不会上演。 　　邹处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发神经？那我可以告诉你，其余可以避免你团队损失的办法，都在你可接受范围内的。 　　那你又得想了，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说，那你就当我是在测试你吧。” 　　邹琼的神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顾青：“嗯，其实我不是。” 　　邹琼：“…………薛老师，你这是不是觉醒了异能的副作用？就像我的异能，它是有持久度限制的。” 　　顾青看着解剖室内的的进展，轻飘飘道：“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和你说那么多，只是因为我不想凑过去解剖那具丧尸？” 　　邹琼：“啊？” 　　顾青微微一笑。 　　解剖室内，对那具二级丧尸脑袋下手的研究员这时高喊了一声：“薛老师！您快来看！”那个研究员是穿着防护服，可手中还抱着一个血糊糊的脑袋，那脑袋脸颊上的烂肉，在地心引力的召唤下，一条条地滑落了下来。 　　顾青喃喃道：“我早晚要制作出一台全自动手术台。” 　　在进去前，顾青倒也没忘和邹琼说了两条“锦囊妙计”。 　　而等到顾青到了解剖室，面对着丧尸脑袋露出几分嫌弃的表情，好像那就是一坨屎般，而不像其他研究员都兴致勃勃的，邹琼邹处长好像有那么点理解了，这不就是洁癖吗？ 　　他们队中就有一个，不过末世没过多久，他的洁癖就不药而愈了。 　　说到底现在哪里有洁癖症的生存空间啊，不说丧尸，就是城市清洁根本没有人在做，便是现在资源紧张，也不允许谁像末世前那样勤洗澡、勤洗手和勤换衣服等等的啊。 　　邹琼还真是个好人，他都没觉得顾青这是“何不食肉糜”，而是认为顾青这是异能觉醒后的副作用，就像是他的情感变得淡薄，为人变得好像比较冷血。 　　这都并不是他的本意。 　　其实是的。 　　不过邹琼误会就误会吧，顾青他这边有了重大收获： 　　晶核。 　　在这具二级丧尸脑内，发现了一枚颜色是粉色的晶核，有黄豆那么大。在一堆屎色中，非常显眼。把晶核冲洗干净后，对着无影灯一照，还有一种剔透感，像是宝石一样。 　　发现它的研究员叫常旦，主攻基因工程。他惊奇道：“这什么啊这是？” 　　顾青沉吟道：“丧尸脑结石。” 　　常旦：“……” 　　神特么丧尸脑结石，可仔细一想，常旦还没法反驳。 　　这丧尸脑结石呢，在原剧情中被称作“晶核”。最开始大家还没有意识到它的作用，直到后来才把晶核当做异能进阶的“补品”，这让晶核变得走俏起来不说，还很快就对晶核各种颜色做了分类，定好了物价……倒是没有提官方研究员都有什么样的研究。 　　如今首都幸存者基地，发现了可能是第一颗晶核。 　　还有了一个顾青，顾青他原先猜测晶核中蕴含着生物能，再有原剧情中说晶核能够被异能者吸收，那也说明了晶核的能量，是能够被导出来并被利用，以异能的方式被再释放出去。 　　这也就进一步说明，只要有合适的“工具”，晶核就是一种可利用能源。 　　这个“工具”，可不仅止于异能者。 　　比如说普通幸存者也能使用的武器，这种武器可以释放出异能释放的效果。 　　再比如说像核反应堆那样，通过裂变或其他方式，来释放出大量能量，用于发电、供热、制冷等，或是作为有独特优越性的动力。还说不定这过程中，还有其他意外收获。 　　不管怎么说，这颗晶核就被放到了顾青这儿，让他先来研究。上面没意见，研究员这边呢，除了少部分，其他研究员都是相对淳朴的，没那么多汲汲营营的心思，而顾青他所表现出来的才学，也足够让他成为首席研究员。 　　之前就有出了成果，即参考韩以筠随身空间，设计了一整套无土栽培方案。 　　搭配的营养液是末世时没有过的配方，这种营养液即使是韩以筠随身空间中灵泉或是土地的稀释，或者说是高仿版本。可它的效果还是非常喜人的，产量预估将会是之前产量的八到十倍。 　　而韩以筠的随身空间中呢，已有的作物是没让拔掉，不过她有按照专家的方案，进行更合理的耕种。 　　当然了，耕种的也不是普通作物，而是末世前紧急从各地收集起来的珍稀物种，和药植。毕竟普通农作物并不会缺乏种子，也不缺乏种植条件，可珍稀物种在末世下很可能就会变成灭绝物种。而药用植物呢，也是必需品。 　　好在韩以筠随身空间是种什么活什么，不然韩以筠光是种地，就能活活累死她。 　　国家那边则已经着手搭建无土栽培种植基地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给普通幸存者提供了额外的工作岗位。 　　他们用劳动换取生存所需品，也因为是国家在掌控各方面，所以还是相对公平的。 　　顾青这儿呢，所得“口粮”还是比较可以的。 　　顾青对食物要求并不高，他还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除了偶尔接济下某猫。 　　薛定谔是不同意“接济”这一说法的，它现在都是以物易物的。在之前那次偷摸过来后，薛定谔有段时间没过来，再来时它就叼了个钱包，钱包里有一沓人民币。 　　面对着顾青的目光，它将钱包往顾青这边推了推，然后就理直气壮地要求顾青周到的服务。 　　还是洗澡、吹毛、投喂的一条龙服务。 　　顾青想了想，觉得薛定谔的想法，该当是谈钱就不用谈感情了。薛定谔现在的智商有了明显的提升，这个也肯定是它从外面学来的。 　　顾青则挑了挑眉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我怎么听说这种钱，在外面不是废纸，也没差多少了。大家都已经在用粮食、或是金银玉器做货币了。”所以顾青就没收那个钱包。 　　薛定谔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推那个钱包。 　　顾青冷酷又无情道：“你在假装听不懂。” 　　薛定谔舔了舔爪子，不理顾青。 　　顾青看着它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咱们俩没谈好，就不会再有下次了。” 　　薛定谔果然没再继续装傻，它之后带过来了一枚镶嵌着钻石的戒指。 　　这对顾青来说，其实也没什么用，不过这次他有收了下来，还额外附赠了撸毛服务。 　　而这次薛定谔也是在实验室内睡了半晚上，等到其他人过来前，就消失不见了。 　　又一次薛定谔过来时，顾青就正在研究那枚晶核，看到它过来，只是看了下它，让它自己去隔间洗澡。它现在是会水龙头开关的，还开得动。 　　薛定谔：“喵！！” 　　薛定谔它说着，还拍着脚下地板，试图制造出威势。这确实有，它前爪有穿过了半截地板，得亏没到下面一层，不然可就造成灵异事件了。 　　顾青还是没理它。 　　薛定谔恨恨地走了，过了不到两小时，它又回来了，嘴里还衔着什么。 第59章 末世录（5） 　　顾青这次终于多给了正眼。 　　薛定谔得意地抬起了脑袋, 在他面前走了几步。 　　只是吧，顾青他看到的是, 薛定谔那明显是掏过丧尸脑的爪子。 　　顾青几乎是立刻就将薛定谔隔离了起来, 也不是因为它可能将丧尸病毒带了过来，更主要是它没洗爪子。 　　唉。 　　薛定谔：“？？” 　　所幸薛定谔没什么事儿，它原本的志得意满也不见了, 迷茫着把它衔着的两枚晶核吐了出来。其中一枚还已经化掉了一小半，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沾着它的口水。 　　顾青：“敬谢不敏。” 　　薛定谔：“喵！”它可是看好的，顾青之前就对那枚晶核倾注了大部分注意力，为此还不理睬它，所以它就去找了两枚来, 想要炫耀一下，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待遇！ 　　顾青听懂了它的控诉, 毫不留情道：“我嫌你脏。” 　　薛定谔不是很高兴, 它就在地板上打起滚来。 　　顾青继续冷酷无情道：“别那么做，很难看的。” 　　薛定谔：“……” 　　薛定谔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好在它这次还是有换回了一次周到的服务。等洗白白后，还窝在顾青旁边, 看他研究晶核。 　　薛定谔自己就那么吃掉半枚，它却没什么反应。顾青都不免多看了它一眼, 他自己还没有机会试试自己汲取晶核中的能量, 不过就原剧情中所写的，即使是公认拥有最高级别异能的傅斯瑾，他在吸收晶核时, 一开始也没有薛定谔这么快。 　　顾青若有所思。 　　经顾青的研究，晶核中确实存储着不可思议的能量，而这种能量是能够进行转化的。他向上提交了一份报告，还有资源申请，在附加报告中还提到了可让晶核武器化的构想。 　　很快资源申请报告，就被通过了。 　　不仅如此，晶核也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只是一开始上面并没有显露出来，更没有对外说明晶核的用处，而是将搜集晶核一事，藏在了打击二级丧尸的任务下。 　　这种二级丧尸，尽管并不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可自从邹琼他们遇到后，很快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出任务的队伍，就陆陆续续地遇到了这种丧尸。 　　研究台这边有根据二级丧尸的特点，也发布了针对二级丧尸的攻略。 　　不仅仅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全国各地也陆续出现了二级丧尸，闹得人心惶惶。因为大家几乎都能确定，有了二级丧尸，也有可能某一天就出现了三级丧尸。 　　更有不仅二级丧尸出现了，变异动物也登上了末世舞台。 　　这儿的变异动物也和人类一样，有两类。一类是丧尸动物，一类是异能动物。丧尸动物还好说，它们就像是丧尸一样，只是比普通丧尸杀伤力大，可爆头同样有效。 　　异能动物就不同了，它们在变异的同时，智商也提升了不说，还具有了异能。像是第一只有目共睹的异能动物，是一只老虎，它从口中喷出了火焰。 　　相对比较好的是，异能动物并不是见谁就攻击谁，和人类们也能和平共处。 　　因此大部分小队，都秉承着敌不犯我，我不犯敌的态度。 　　甚至还有异能者脑洞大开，想着去驯服异能动物，收为己用。 　　这不是脑子有坑，又是什么？如今异能动物和异能者一样，都处于生物链顶端，还是同一层面，谁愿意服气谁啊，是不是？ 　　反正就是随着末世的推进，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 　　同时人心更莫测。 　　到底末世到来，原有的秩序崩塌，新秩序至今仍没有生成。末世前的一切基本都成为了过去，现在讲究的是适者生存，弱肉强食，原有的道德也都重新进行定位。 　　这种情况下，不说其他的，就是除了官方幸存者基地外，不少异能者就自己占山为王。 　　只是这样的幸存者基地，如果创始人胸中有丘壑还好；如果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强大，来满足自己的兽欲，那对依附者来说，可就是雪上加霜。 　　关于这一点，国家也在努力，想要尽可能快的建立统一新秩序，只是就现在来讲，仍旧是鞭长莫及。 　　也难怪上面很看重晶核的开发，和利用。 　　顾青有在加班加点。 　　为了更好地加快进度，顾青还有申请创造人工智能。 　　针对此申请，上面有过不少争论，到最后还是同意了，毕竟特殊时期特殊对待。附加条件也是有的，就像是对待核武器一样，上面得握有随时关闭人工智能的秘钥，且这一人工智能只能用于研究中心，不可扩展到基地其他地方。 　　顾青表示没问题。 　　该怎么说呢？ 　　人工智能是他在创造，那么他赋予人工智能什么能力，那是他说了算的，再说他想要做什么手脚，那根本就不会让其他人发现。当然了，就目前技术来说，这一人工智能还需要依托于中央处理器和各色服务器，所以还是能用物理手段进行摧毁的。 　　再说了，现在网络已然崩塌，人工智能想扩展地盘，也没多少地盘可扩展，对吧。 　　唔，无土栽培种植基地那边可以；通联电台也可以；通讯和侦查卫星好像也行。又即使只有顾青所在的研究中心，控制了它，也等于是扼住了咽喉了，所以也不怪上面想要绝对的权限。 　　人工智能的出现，对研究中心来说，很大程度上等同于鸟枪换炮。 　　而顾青虽然承认这是人工智能，但他也没给它起名叫红皇后或是伊娃（顾青在《生化危机》时带走了蜂巢的人工智能红皇后，之后给她起名叫伊娃），一开始也没有想给它起什么名字。 　　顾青兴致缺缺，研究中心中的其他研究员却很兴致勃勃的。 　　研究中心的气氛虽然不多压抑，可毕竟现在是末世，大家除了平时交流时，还能有几分热络，其余时候也不可能去娱乐娱乐吧。 　　眼下就是借着有人工智能一事，在商量着取什么名字时，放松放松。 　　这是天朝人工智能，那就不起什么洋名了，可又不能随便取个名儿，怎么得有寓意，也得有韵味吧。 　　“度厄星君，怎么样？” 　　度厄星君是南斗六星君之一，而南斗专掌生存，民间又称为“延寿司”。 　　“我提名东方红。咱们第一颗人造卫星就叫这名儿。” 　　“也不怕叫着这名就唱起来，”说这话的个叫王问礼的教授，他在末世前是做核物理研究的，说着说着就开了嗓：“我们唱着东方红，当家做主站起来。” 　　有人问顾青：“薛老师呢？” 　　顾青正在脑内构思武器设计图，随口便接道：“蜘蛛精。” 　　“嗨，你当我们这儿是盘丝洞呢，再说建国后也不让成精啊。”蒋浙嫌弃道，转念又说：“好吧，现在有动物成精了，只是这名儿一听就是随口取的。” 　　齐教授笑着道：“叫白泽怎么样。白泽是神兽，号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通过去，晓未来。还能说人言，曾经应黄帝所求做鬼神图鉴。” 　　“这个好。” 　　“我也觉得挺好。” 　　王问礼还在那唱：“啊，我们唱着东方红，当家做主站起来。” 　　齐教授笑着问他：“老王，你就会唱这一句？” 　　王教授：“我这首歌全会唱，还有别叫我老王。” 　　齐教授：“？？” 　　蒋浙：“哈哈，老王这个词已经不正经了，尤其是和隔壁连起来的时候。”蒋浙还给齐教授他们解释了下“隔壁老王”，众人一阵感叹。 　　也不知道谁翻出个留声机，放起了张老唱片，悠扬的乐声传了出来。间或有谁打着拍子，有人随着哼唱，有人闭目倾听，都来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顾青也回过神来，含笑听起了老歌。 　　人工智能最后就叫了白泽，他很快就在研究中心“深入人心”，同时也接管了研究中心的方方面面，极大地提高了研究中心的效率。 　　也帮了顾青不小的忙，鉴于顾青手边堆积了数个项目——顾青他当然没忘记空间纽项目，很快他也发现晶核研究项目，可以和空间纽项目搭配起来，能起到相辅相成的功效。 　　顾青也没忘夹带私货，他有设计了个清洁机器人。他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它，只是这机器人作用不止是清洁，也增添了攻击和防御模块。 　　另外，还设计了一款全自动手术台，能够进行自动化诊断和手术，只是这一款全自动手术台，不怎么受欢迎，在研究中心受伤的几率很小不说，如今末世最热门的医疗方向，仍旧是针对丧尸病毒的。 　　到目前为止，仍没有有效手段。 　　被丧尸病毒感染后，都是默认必要变成丧尸的。 　　所以顾青设计出来的全自动手术台，就他自己在用。他进行了改进，用于全自动对丧尸解剖和取样，以及还增添了附加功能，可以对幸存者进行全面扫描。 　　后来顾青想了想，把这功能抽取了出去，制作成了便携式检测仪，可以检测幸存者是否被感染，又是否是异能者。 　　再接着又增添了生命探测功能。 　　然后为了方便搜救队，又设计了专门的生命探测器。不仅可以探测幸存者，还能够探测一定范围内的丧尸，同样是便携式的。 　　一开始这个便携式生命探测器，是内部物品，后来随着基地发展，便对外推出了这一款便携式生命探测器，小队可以用已有积分来兑换。 　　却也不是哪个小队都能兑换的。 　　这个便携式生命探测器本来就是硬货，制造流程也比较繁琐，何况它的功能没得说，有多少次是因为没能发现藏匿的丧尸，而有小队成员牺牲的，所以想要兑换它，必定得付出一定数目的积分。 　　而官方平台兑换过来的积分，有一部分划到了研究中心，这是额外的奖励。 　　顾青按照劳责多少，再进行往下划分，他本身自然是得到了最大一部分的。只是他没什么东西想去兑换的，他又不抽烟，也不喝酒，就是偶尔嗨一把，也能自己在实验室做。 　　书籍这类精神食粮什么的，顾青可以走渠道申请，且他记忆宫殿中储存了以万为单位的书册，他有时候想放松，就在记忆宫殿里翻看。 　　再说对薛定谔吧，猫爬架什么的他自己也能动手做。 　　到最终，顾青有拿积分去兑换了个小提琴回来，还有一个留声机和一沓老唱片。这在末世前都是珍藏品，在末世后却贬值了很多。 　　偶尔顾青就会在实验室拉拉小提琴，陶冶下情操。 　　薛定谔仍旧时不时过来，和顾青进行钱色交易。 　　不是…… 　　是薛定谔这个猫大爷，用晶核来交换顾青一条龙的服务。它还真是个猫大爷，常常掏丧尸脑壳如掏纸，而且它也发现了晶核的好处，时不时会自己加餐，加上本身天资高，以致于后来幸存者这边都还没有发现三级丧尸呢，它就掏了个三级丧尸的脑袋。 　　然后它这样厉害，有被人类这边发现，只是没谁认出来它就是顾青的猫。同样的薛定谔也有和异能动物打过交道，秉承着谁强谁有理的原则，薛定谔俨然是和它打交道的异能动物中的大佬了，哪怕它体型最小。 　　那第一只被有目共睹的老虎，有段时间还跟着薛定谔混。 　　后来它们俩就闹翻了。 　　严格来说是薛定谔单方面和那只老虎闹翻了，顾青根据薛定谔表现推测出来的原因，是因为那只老虎羡慕薛定谔能够保养被毛，它也想。 　　薛定谔就炸毛了。 　　对此，顾青几乎要感动了。 　　话说回来，等到以晶核为核的武器有雏形时，末世已经降临了八个月。这八个月中，首都幸存者基地中的秩序已经建立了起来，大部分情况下都显得有条不紊的。 　　无土栽培种植基地中的农作物，也收了一茬。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基地所面临的粮食压力。 　　首都幸存者基地外，目前数得着的幸存者基地，有两个同样是官方幸存者基地。首都这边安定下来后，就和那两个建立了较为密切的联系，有资源通常都会进行分享，只是这分享，渐渐也不再是无偿得了，需要那边拿资源来换。 　　另外就是民间幸存者基地了，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北，一个在华东。 　　每一个民间幸存者基地的领导者，都是异能者，其中西南基地的万笠飞，是木系异能，他那个木系异能还带毒系；东北基地的戴永国，还是属于异能中变异异能的冰系异能，他的兄弟戴永强，则是土系异能；华东基地的牛铃兰，则是金属异能，能够操纵金属。 　　除了上述异能，还出现了空间系异能和精神系异能。 　　空间系异能就是自带空间，只是这空间往往很小，之前就有个空间系异能者，她的空间只有个收纳箱那么大，目前已知最大的空间系异能者的空间，有篮球场那么大。这不管空间大小，空间系异能者还是很抢手的，可能那个只有收纳箱大小的除外。 　　精神系异能更稀少，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只有一个，叫贺晓东。 　　贺晓东这个精神系异能呢，和顾青研发的便携式生命探测器的功能，微妙地重合了。但是便携式生命探测器需要大量的积分，所以贺晓东这一异能，还是很有市场的。 　　之前他的精神系异能被爆出来后，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多少搜救小队抢着要他，官方也招收过他。 　　后来贺晓东没进官方搜救队，而是进了民间比较有实力的一个，却也不是最厉害的。因为贺晓东想去政府那边的，肯定是要被压榨的，而且政府那边多少异能者啊，厉害的比比皆是，他去了也显不出来。也因为这个原因，贺晓东拒绝了民间最有实力的那批小队，选择了现在的这个。 　　贺晓东在现在小队中很受倚重，也因为他的加入，这个小队实力增进了不少，后来还招纳了不少新成员。当便携式生命探测器出来时，贺晓东所在的小队是有足够的积分，去兑换回来一个的。 　　他们小队也有这样的意向。 　　贺晓东：“！” 　　贺晓东对此很不满意，另外他没有对外说的是，他的精神系异能在他感应到晶核对他有好处，他偷偷藏了几颗晶核，将它们吞噬后，进化了。他现在还能够隐隐捕捉到他人的想法，甚至有一次他控制了一个普通幸存者，虽然只有几分钟，可也足够让贺晓东欣喜若狂的了。 　　他尽管没小队说这件事，可小队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卸磨杀驴。 　　贺晓东不禁想起之前去搜救时，听其他基地的异能者，说起他们在他们基地中是怎么样的呼风唤雨，心中更加火热起来。因为在首都幸存者基地，哪怕是最厉害的异能者，也有国家压着，不像在外面，他们都能够成为一方大王了。 　　贺晓东还想了，在末世前，他只能到处看其他人的脸色；就因为没什么关系，就只能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有好感的女人，就因为点臭钱，就迫不及待地献身给了那个又丑有挫的男人……如今末世了，他有了异能，他翻身成为了人上人，他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 　　贺晓东不由怨恨起发明了便携式生命探测器的家伙，他觉得对方是在针对他，明明那么多种异能，凭什么就发明出和他异能一样的东西来？那些做研究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人辛辛苦苦搜集物资，来供养着他们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贺晓东忿忿不平了半晌，便下定了决心，他一个人是不够的，可贺晓东隐隐知道，想要离开首都幸存者基地的异能者，不止他一个。 第60章 末世录（6） 　　贺晓东想到做到, 他转头就去旁敲侧击其他想离开首都幸存者基地的异能者。 　　只是这些个异能者也不是傻瓜，他们是有异心, 可也不想去做那个出头鸟, 再说也不想人家当枪使。 　　因此无论贺晓东怎么敲边鼓，他们嘴上都是不认的，还反过来劝说贺晓东安心在首都幸存者基地呆着, 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贺晓东心里冷笑。 　　贺晓东压根不信，他的异能已经进阶了，他即使不能读心，可那种隐隐直觉还是很准的，因此很笃定他们是有贼心没贼胆。 　　虚伪！ 　　贺晓东心中这么想着, 面上却是不敢得罪他找上的那些异能者的，还说自己一时想左了。 　　贺晓东从他认为的同伙那边无功而返, 就发现他的小队决定去兑换一个便携式生命探测器。 　　队中投赞成票地达到了九成, 贺晓东心中冷笑连连，转头更加坚定离开这儿的决心，同时还惦记上了发明便携式生命探测器的科学家。 　　那便是顾青了。 　　贺晓东是认为他即使要离开首都幸存者基地，也要给这个针对他的研究员点颜色看看。 　　接下来, 贺晓东私下里小动作不断。 　　一边是煽风点火，一边则是朝研究中心窥探。 　　因为有精神系异能, 贺晓东便以为他的小动作很隐秘, 尤其是对研究中心窥探这一块儿。 　　再说了，基地那么大，又不像末世前那样到处都是摄像头, 但凡行动隐秘下，谁还能发现不是？ 　　殊不知贺晓东比他能想象到被盯上的时间，还要早得多。 　　说来在首都幸存者基地，国家是对异能者比较倚重，可绝对不能和其他幸存者基地相比。在首都基地这边建立的新秩序下，异能者们是牢固的基石，手中的权力有被上面刻意控制着的，绝对不允许异能者恃强凌弱，也不允许他们动摇新秩序。 　　于是对异能者有保持着一定的把控度。 　　之前顾青提起研究中心的监护系统，就提到过很快就会有针对异能者的传感器。其实上面在几个月前就提及过，只是顾青这边没多余的精力，所以顾青手中是没有这个项目的，至于其他人那边有没有？ 　　那还真有，只是最后成果是差强人意的。 　　顾青自己呢？他在上面提及前，就有私下里研发了一个传感器阵列。这个阵列能够测绘的范围，能够抵达基地外周边地域，不过一开始不是针对异能者的，而是针对所有物质的。 　　起初顾青还多用于测绘薛定谔，看它的变化。 　　后来有了人工智能白泽后，相关数据处理都可以交由白泽，于是就记录了基地以及基地周边地域的日常变化。白泽往往只需要给顾青汇报异常以及潜在异常，顾青通常是不进行干涉的。 　　对于异能者可能暴动一事，即使没有相关数据来支持，顾青自己也是能推论出来的，毕竟首都幸存者基地需要顾忌方方面面，并不允许异能者过于势大，这必然会引发异能者的不满，再加上还有其他基地现状做对比。 　　不仅顾青，上面也已所察觉。 　　顾青想对于处理此种情况，上面会比他要熟练，只是顾青没怎么预料到他竟然躺着也中枪，被单拉出来，叫贺晓东这个精神系异能者锁定了仇恨值。 　　他明明是在造福大众，好吗？ 　　对此，顾青还想说贺晓东这人很有前途。 　　不搞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顾青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就安坐在研究中心中静静旁观。 　　贺晓东他的感应其实是对的，首都幸存者基地中确有部分幸存者，想要离开这儿去另立门户。只是国家对他们的约束，还有国家机器的能量放在那儿，他们谁也不愿意去做出头椽子等等的，让他们还在踟蹰。 　　可以说贺晓东那边鼓敲的，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很快有心的异能者们，就在暗中接上了头，又他们虽说有点看不上乱蹦跶的贺晓东，可贺晓东的异能确实很珍贵——他们可不觉得他们这离开首都幸存者基地，他们能把他们兑换的便携式生命探测器带走。 　　除了商议“起义”，这部分异能者还意识到一个问题： 　　贺晓东都找过他们。 　　大家平时都还掩饰得可以，怎么就贺晓东一找一个准？ 　　再想当时贺晓东来敲边鼓的模样，似乎很笃定的模样。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这就不得不提下晶核了，距离晶核被发现已经过了半年多。国家这边是没有直接透露晶核是做什么用的，可时间一长，大家也就自己开始琢磨。 　　除了贺晓东凭感应吸收了晶核外，基地中其实之前就零星有人，误打误撞地发现了晶核的作用。只是没有任何人往外说，都想趁着其他人没发现前，囤一囤晶核。 　　国家这边也很清楚对外瞒不了多久了，除了将晶核当做能源来研究，顾青手边同时也有研究如何提高晶核的人体吸收率。测试对象都是军方那边的异能者，像是邹琼和冯小源他们。 　　顾青自己倒是没吸收过晶核中的能量，他觉得没那个必要。 　　此外，顾青对晶核进行的各色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还受到了薛定谔的启发，因为论起对晶核中能量的吸收，薛定谔的有效利用率是非常高的，这和它所处的量态有关。 　　话又说回来，贺晓东辗转盯上了之前在顾青这边做助理的孙莉，从孙莉那儿知道了顾青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觉察到他不对劲的那部分异能者们，给找上了门来。 　　这下，贺晓东的小秘密就没保住。 　　所幸吸收晶核来提升异能等级一秘密，让原本还在踟蹰的异能者们，下定了决心，觉得国家隐瞒着太不厚道了！ 　　这群人最终决定从首都幸存者基地，咬下一块肉再走。 　　他们很快就等来了一个机会，有一个运送物资的任务，出动了数个小队，想必那批物资非常重要。 　　他们就对那批物资下手，在那之前他们也有打听了参与这次任务的小队，除了他们都熟悉的民间小队，军方那边还有一支队伍，带队的正是邹琼。 　　民间小队先不说，就这个军方队伍，人数不少，可异能者并不多，不过他们因为有国家支持，个个都是荷枪实弹的，就普通武器装备来说，还是邹琼这一队伍更有优势的。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密谋“起义”的异能者都参与了进来，这到底是以小队为单位的。像贺晓东他的小队，就没能参与进来，他们另外有一个搜救幸存者的任务。 　　贺晓东却摆明了车马，他不参加这次任务，让小队带着便携式生命探测器去吧！ 　　小队不少人当即就皱起了眉，队长盛龙深深看了一眼贺晓东：“我们是一个团队，你是团队的一份子，你确定要脱离我们这次团体活动？” 　　贺晓东也不再掩饰什么，没好气道：“你们问问自己，你们有把我当成团队的一份子吗？真是好笑。” 　　盛龙年过四十，平时很老成稳重，听贺晓东这阴阳怪气的话，也没多表露出怒气，只是拦着不服气的小队成员对贺晓东道：“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我再劝说你也没意思。” 　　往外走了两步，盛龙又回过头来说道：“看在我们曾是一个团队的份上，我还想奉劝你一句，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为好，不然到时候可能既丢了西瓜，也没捡着芝麻。” 　　贺晓东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被扼住的鸡：“你这是什么意思？” 　　盛龙没理会，对其他成员道：“咱们走。” 　　大家都往外走，其中一个叫鲁大力的年轻小伙子故意扬声说：“老大，我就说咱们这便携式生命探测器兑换得值吧。” 　　还伴随了几声嗤笑。 　　贺晓东：“！！” 　　贺晓东脸一阵青一阵白，在屋内摔椅子凳子发泄，认为他的队员忘恩负义，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有他，他们小队做任务时能那么容易！ 　　还明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还去兑换那个便携式生命探测器，那根本就是在赤裸裸打他的脸，结果到头来还觉得他成了有错的那个！ 　　幸好他有了更好的出路。 　　幸好。 　　贺晓东这就等着他的新伙伴们凯旋了。 　　只是事情能如他想的那么顺利吗？ 　　虽说顾青在这数月内，又是研发空间纽，又是研发人工智能，又是研究晶核的，期间还伴随了全自动手术台、便携式检测仪和便携式生命探测器等这样的发明，看起来好像是不可能的。 　　然而事实是顾青过得很充实，充实到不让自己感到无聊，看在这诸多项目下，顾青他做了许多其他的，就可见一斑了。 　　以晶核为核的武器，到如今才有了雏形，完全是因为中间还涉及到了生产线设计，和制造。也就是想研发晶核，还得有配套的设备，这设备都是重头设计和建造的。 　　所幸成果是喜人的。 　　所研究出的第一代武器，有异能步枪和异能炮。异能步枪可以用从二级丧尸和三级丧尸脑壳中挖出来的晶核，就像是普通步枪那样射击，只是射击出来的不是普通子弹，而是附着了异能释放效果的能量弹。 　　异能炮使用的，是三级丧尸脑壳里挖出来的二级晶核。 　　到目前出现的丧尸最高等级就是三级丧尸，三级丧尸比二级丧尸更耐打，还能操控普通丧尸，具有了一定智慧，不像普通丧尸那样看上去僵硬，比二级丧尸还更有灵活性，力量更大。 　　另外，随着丧尸等级越高，数量就越少。 　　因为普通丧尸脑壳内没有晶核，所以二级丧尸内的晶核是初级晶核，三级丧尸的晶核是二级晶核。二级晶核内所蕴含的能量，也并非简单的增加一倍，一个二级晶核至少可等同于十个初级晶核。 　　异能炮用二级晶核做核心，所释放的能量炮，即使目前只是进行了最基础的能量释放，一旦锁定三级丧尸，一炮下去就能让三级丧尸灰飞烟灭。当然了，晶核还是无损的。 　　更关键的是，无论是异能步枪还是异能炮，哪怕是后者，在重量上来讲，是比普通火箭炮要沉，可也只是沉三成。这远远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尤其是异能步枪，即使之前没有这方面的训练，可只要掌握了如何开枪，那接下来就很简单了。 　　也就是说，普通人就能用。 　　限制也是有的，就目前来说很难做到量产，更做不到人人都有。目前制作出来的一批，异能炮也只有两架，异能步枪稍微多一点，可也不过二十支。 　　晶核除了武器化外，还被顾青用作了新能源。 　　凛冬将至。 　　光是基地供热就是个不小的问题，何况末世下的冬季，比普通冬季来得更冷一些。 　　不管怎么说吧，异能步枪和异能炮既然已经制造了出来，那不能放着，就得让它们派上用场。 　　邹琼他这次出任务，他这一中队就领到了一架异能炮和五支异能步枪，同时还配备了说明书。 　　其他人或许不是很清楚，邹琼还是比较了解内幕的。如今既然领到了新武器，那他也就不继续“藏着掖着”了，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 　　顿时那批新武器被齐齐侧目，队内成员看它们就像是看自家媳妇儿或女朋友，或许比看媳妇儿还要炙热。 　　冯小源这次也有跟来，他默默地掏出了那有砖头那么厚的说明书。 　　众人：“…………” 　　“这得看到猴年马月去啊。”结果冯小源一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台摄影机。“这难道还要我们单独拉出来一个人，在旁边进行拍摄吗？怎么研究中心那边不专门配个摄影师？” 　　这个？并不需要摄影师，那台摄影机在他们看来成了可被远程遥控的，比他们都还要会走位。 　　众人：“…………” 　　所录制的画面实时传送回了研究中心，几个研究员就在顾青那儿观看，边观看还边做记录，偶尔还夹杂着几句讨论。 　　顾青往后扬了扬头，画面中展现的末世环境，稍微引起了他的不适，这让他没去参与到讨论中去。 　　至于如何进行改进，这在之前顾青就已经有了章程，如今只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细化。 　　齐教授意识到顾青没怎么说话，关切地看了他一眼：“薛老师，你没事吧？” 　　顾青正了正姿态：“我没事儿，不过有人要有事了。” 　　齐教授：“啊？” 　　顾青微微扬眉到：“同志们，我们即将见证到一起‘农民起义’。” 　　其他人：“？？？” 　　贺晓东的新伙伴本意是想趁火打劫，可哪想到邹琼那边呼啦啦架起了几杆步枪，还有一架火箭炮，打出来的子弹和炮弹却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字面意义的火花和闪电，甚至那颗炮弹炸出来后，半条街的丧尸们就化成了灰。 　　这一批“起义军”顿时就傻了，更有他们已经行动了，和邹琼那边对起了阵，意图暴露后见识到了这么一幕……可以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们不死也怂了。 　　其他小队也见识到了，他们面面相觑。倒不是说唇亡齿寒，只是没想到还能这样，国家到底都研究出了什么啊。 　　还有人想了，是不是国家已经提前知道了“起义军”要“造反”，所以才派出了这样的武器来，进行武力震慑？ 　　不管大家心思多各异，反正是“起义军”这次没能成功，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顾青翻了翻眼皮，发出由衷的喟叹：“真让人失望。” 　　齐教授附和道：“可不是。他们为什么要背叛国家？他们这么做的时候，有想过他们在基地中的家人吗？难道不是国家给予了他们庇护吗？” 　　王问礼王教授也表示了对“起义军”的谴责。 　　蒋浙沉思了下，看了一眼顾青，却没说什么。 　　顾青这会儿已经一脸沉静了，他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然也不会特批了那批武器。如今只有把“宝”压到贺晓东那边了，而贺晓东在事情败露后，有进行了拼命挣扎： 　　“我们为这个基地，为国家做了那么多，可国家又是怎么对待我们这些功臣的？提升异能等级的方式，却一直藏着掖着，他们就是不想让咱们这些不服从国家调配的异能者升级！” 　　“现在还制造出了这样专门对付异能者的武器，这太让我们异能者心寒了！” 　　“研究出这样武器的人叫薛明禾，他从大半年前就开始研究怎么对付咱们异能者了，以后肯定还有变本加厉！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贺晓东本来是想控制作为顾青助理的孙莉，去到研究中心，对顾青做点什么的，比如说捅个几刀什么的，可后来贺晓东想想，这样就打草惊蛇了。 　　只是现在事情都败露了，贺晓东破罐子破摔，还是要把顾青给拉下水，看来他还是很在意顾青针对他这件事啊。 　　尽管顾青根本就没有。 　　再说贺晓东进行的拼命挣扎，有造成不小的骚动。 　　异能升级的事先不说，就是贺晓东所说的武器，这事儿是有实锤的。从外面回来，那参与了运送物资任务的小队们，就开始议论纷纷，很快大半个基地都知道了。 　　只是在贺晓东之前，没有人将新武器和对付异能者专用联系起来。大家普遍都认为国家研究出的新武器，是让异能量化，从此异能者地位就没有那么独特了而已。 　　如今贺晓东那么一说，还真有异能者信了这个邪。 　　当然了，绝大部分异能者还是很清醒的。 　　在这样残酷的末世，国家除非傻了才会对付劳苦功高的异能者。要是没了异能者，难道叫普通幸存者去和丧尸们硬刚，一个个地去送人头吗？ 　　眼下即使有了新武器，那尽管会冲击异能者独特地位，但从集体利益和长远角度来看，对付起丧尸来就有了强有力的武器支援，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异能者们的负担，更好地去应对残酷的末世。 　　再有他们是异能者不假，可他们的家人往往都是普通人，他们在基地是接受基地庇护的。扪心自问，首都幸存者基地绝对是所有幸存者基地中最安全的。如今要是撂挑子不干，那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只是理解归理解，心里还是不怎么是滋味就是了。 　　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出面，来给甜枣了。 　　顾青对这种大棒加甜枣的管理手段，没什么兴趣。 　　顾青现在比较关心的，就是“革命先驱者”贺晓东。 　　虽说贺晓东这次“起义”失败地一塌糊涂，不过他最后还是捅了好大马蜂窝的。本来上面没想那么快就往外告示的，即使是要公布，也得徐徐图之，现在好了，贺晓东一下子就给捅了出来不说，还特别会立名目，搅得人心惶惶的。 　　相对的，贺晓东既然敢作死，那就得承担后果。 　　这次他即使不被杀鸡儆猴，那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顾青自己也被贺晓东甩来了好大一身腥，到底即便上面这次安抚好了，可还是会留下一定的隐患。 　　哪怕绝大部分异能者，不会继续认为新武器是来对付他们的，可他们还是会觉得膈应，更何况肯定有异能者信了这个说法。 　　那他们是不敢去和国家机器作对，有怨气也不好去向国家机器倾泻，那么被贺晓东扬名的自己，就成了活靶子。 　　顾青撑着双手，抵住下巴，半垂下眼帘：“唔。” 　　这次贺晓东和“起义军”尽管没有被杀，可基地这边态度也很强硬，让他们离开基地。对于他们的亲眷，则采取自愿原则，不过在那之前负责人表态说绝不会连坐，也建议亲眷们留在首都幸存者基地，因为凛冬将至，他们在基地中会更加安稳。 　　而在贺晓东他们被驱走前，负责人也已经做了共示，说国家确实已经知道了异能提升一事，也知道如何提升。目前研究中心的科学家们在如何有效提升异能上，已经有了章程，相信等到不久成熟后，就会立刻对外发布，请异能者们稍安勿躁。请他们务必相信科学，有科学保障也有系统地提升异能。 　　此外，也言辞说明贺晓东所说的新武器说，乃是其信口雌黄，科学家们呕心沥血的研究新武器，不是对准自己人的，而是用来攘外的，更是为了更美好的明天，那将会是由普通幸存者和异能者携手奋战而来的。 　　大家被说得心头火热。 　　贺晓东这边却不是滋味，他们对基地内科学家们的能力，还是很了解的，看之前的便携式生命探测器和新武器就知道了。如今他们想知道科学提升异能的方法，可能得等到传开了，虽说他们已经知道关键所在。 　　除此之外，贺晓东这边的异能者就不怎么后悔了。 　　他们都是有雄心壮志的，首都基地这边以后肯定越来越不重视异能者，那他们越早出去，就越早不委曲求全。再说就以他们的能力，到外面肯定能很快就闯出一片天的。 　　贺晓东自然和他们一起。 　　贺晓东心情蛮舒畅的，结果离开首都幸存者基地没多久，贺晓东就感应到了什么：“是异能动物！” 　　还是朝着他们这边来的，还不止一个。 　　大家先戒备了起来，最好不和异能动物们起冲突。 　　很快的，贺晓东他们就看到了异能动物们的真面目。 　　“是九阴白骨猫。”人家也不是白骨猫，其实是只黑猫。有这称呼只能说是和九阴白骨爪有关，那只黑猫被看到时，就是在徒爪掏丧尸脑壳，一掏一个准。 　　还有霹雳虎。 　　嗯，就是第一个有目共睹的异能动物，那只会喷火的老虎。 　　还有一只被称为青翼蝠王的蝙蝠，它的异能是声波攻击。 　　还有一条被称为哮天犬的中华田园犬，它的异能并不是吞月，更像是吸收周围一切光线，借此来制造黑暗，营造出一片“黑暗力场”，叫人家哮天犬也无可厚非。 　　尽管只有四个异能动物，可光是打头的黑猫，就不容小觑的，好吗？毕竟人类这边，异能者要对付三级丧尸，还得通力合作，不像人家直接蛇皮走位后，把人家丧尸脑袋就给掏了，好像人家脑壳是纸糊的一样。 　　贺晓东他们这边是想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贺晓东冷汗涔涔，他接收到了来自异能动物们的恶意，尤其为首的那只黑猫，眼睛变成竖瞳冷冷地盯着他。 　　霹雳虎，不，它的名字叫泰哥。泰哥先打了带火星子的哈欠，缓步走到了薛定谔跟前，趴下来和自家重归于好的老大对视。“吼。” 　　薛定谔继续盯着贺晓东，还舔了舔爪子。看起来很软萌，实际上大家都觉得是看到一片寒光，九阴白骨爪不是吃素的。 　　在众人的瞩目下，薛定谔慢条斯理地舔好爪子，就那么轻飘飘地叫了一声：“喵。” 　　它这么一喵，其他三只都齐刷刷地去盯贺晓东。 　　贺晓东：“？？！” 　　贺晓东这边的异能者中有个叫樊晖的，小声嘀咕道：“它们怎么像是冲着贺晓东来的？” 　　樊晖身边的刘一楠眯了眯眼睛：“不是好像，是就是。” 　　薛定谔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冷冷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接着用前爪指了指贺晓东，又指了指自己，然后点了点头。再指了指樊晖他们，又往他们要离开的方向指了指，还没忘再舔舔爪子。 　　奇异的，异能者们都看懂了这一套猫爪语。 　　贺晓东：“！！！” 　　作者有话要说：分享下@韩白衣小天使写在上章的小剧场2333 　　关于薛定谔， 　　老虎：“老大，鱼好吃吗？” 　　薛定谔：“一般般吧，就是刺太多。” 　　老虎：“老大，我能问你个事吗？” 　　薛定谔：“说吧！” 　　老虎：“老大你看，这都末世了，我也好久没洗澡了，你都叫谁伺候您的啊，我也想洗洗干净。” 　　薛定谔：…… 　　薛定谔：“嗯？你再说一遍？” 　　老虎：“老大……” 　　薛定谔，薛定谔一脚踹翻鱼，又一脚踹飞老虎，“滚！” 　　 第61章 末世录（7） 　　人性就是那么经不起考验。 　　樊晖他们理解了薛定谔的猫爪语后, 没多考虑，就决定丢下贺晓东就走。虽然不知道这群异能动物为什么盯上贺晓东, 可为了一个贺晓东, 和它们刚上那显然是得不偿失的。即使他们这边人多，可耐不住人家异能等级高啊。 　　于是，樊晖他们就溜了溜了。 　　贺晓东：“！！！” 　　贺晓东他就是打辅助的, 论战斗力，和普通人几乎没差。再者他是能控制他人，可他控制个普通人都费劲，何况是异能动物了。 　　因此，面对异能动物的虎视眈眈, 贺晓东他就等同于是砧板上的鱼肉。 　　贺晓东尖叫起来：“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别过来！” 　　薛定谔：“……” 　　霹雳虎：“吼？” 　　青翼蝠王和哮天犬也投以鄙视的目光。 　　贺晓东：“…………” 　　薛定谔不是来吃贺晓东的，它们四个就逮着贺晓东胖揍之, 就差了麻袋了。 　　尽管如此, 也把贺晓东给吓得屁滚尿流。等到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贺晓东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到了一声软萌地猫叫。 　　再去看薛定谔踩着猫步，出现在了门口。 　　贺晓东：“！！” 　　这简直就像是猫吃老鼠, 不给老鼠一个痛快，非要再三折磨老鼠, 折磨到最后, 老鼠都崩溃了。 　　贺晓东在被蹂躏途中，不免想起他曾经的队友。严格来说，是想起在基地中被小队护着的美好日子。现在？别说更美好的日子, 能不能苟过这一回，都是问题好吗！ 　　薛定谔是乐此不彼。 　　它的小弟青翼蝠王和哮天犬，也用行动在支持它。 　　反倒是原名叫泰哥，被人类幸存者起了个“霹雳虎”外号的老虎，半路上经过一家宠物店时，被里面的玩具吸引去了注意力。 　　等薛定谔意识到它掉队时，折返回来照着泰哥就是一爪，狠狠拍到了泰哥的小腿上。 　　泰哥讨好地把一个玩具推给它。 　　薛定谔本来还不屑，却没想到那玩具中掺杂了猫薄荷。 　　这下可不得了了，薛定谔一下子嗨了。 　　泰哥：“？？” 　　青翼蝠王：“？？” 　　哮天犬：“？？” 　　贺晓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却因此逃过了一劫。他自然不能回首都幸存者基地，只能看还能不能追上樊晖他们。此时的贺晓东哪里还有离开基地时的志得意满，简直不能再狼狈。 　　再说薛定谔这边，泰哥推给它的玩具，添加了由猫薄荷提取的含荆芥内酯的复合化学香料，是一个毛线球。 　　说来猫薄荷对老虎这样的猫科动物也有效，只是这次它不是孝敬给了薛定谔了吗，薛定谔它和之前简直判若两喵，有点吓到了泰哥，还以为出了啥事呢。 　　过了十分钟，薛定谔清醒了过来。 　　薛定谔：“……” 　　薛定谔站了起来，掠过泰哥、青翼蝠王和哮天犬：“喵。” 　　其实是让它们表示什么都没看见。 　　大家表示没问题。 　　再去找贺晓东，发现贺晓东走远了。 　　薛定谔表示不用去追，它们以后还有机会。 　　说来薛定谔它们之前是在到处流浪的，眼下它们也意识到寒冬要来了，不能再这样流浪下去了。 　　它们得先安定下来。 　　要说可以避风和避寒的地方，那其实并不难找，这附近都是高楼大厦，又因为这边距离基地不远，是最先被扫荡的地方，丧尸相对较少，当然物资也不丰富就是了。 　　还有就是也不止薛定谔它们四个。 　　末世来临后，人类自己生存都成了大难题，那肯定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养着宠物。幸存者基地里倒是有动物，但都是像鸡、鸭、鹅，羊、牛、猪等这样的家禽家畜，马也很少见。猫和狗就更不用说了，可以说动物的数量也和人类一样锐减。 　　所幸幸存下来的动物，有部分获得了异能，没有获得明显异能的，身体素质随着在末世生存下去，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就像是人类会抱团般，这样的动物部分也会趋向于组成小团体，以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 　　像哮天犬，它那边就有几十只狗子。 　　薛定谔倒是习惯了独来独往，可这次泰哥它们既然来帮忙，那薛定谔就不能让它们白帮忙。 　　薛定谔想了想就示意泰哥它们，跟着它走。 　　首都幸存者基地 　　基地最外围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防护墙，而是一个防护带。每隔一段距离，都设有哨所，哨所内除了设备外，还有一定数量的哨兵。 　　平时放哨时，也不仅仅依靠人眼，这儿电子设备还是很可以的，只是他们并不能放松警惕，需要保证高度警戒。 　　这一时，一个哨所监测到多只异能动物出没。 　　一个哨兵盯着自己看到的画面，略懵。 　　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像是在地面上飞般地拉着一辆…板车。 　　板车上蹲着一只黑猫，一条土狗，还倒挂着一只蝙蝠。 　　凛冽地北风吹过来，吹得被毛蓬松，严重破坏了那种气势。 　　哨兵：“？？？” 　　研究中心内，顾青没忍住，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笑出了声。 　　这到底是怎样沙雕的出场啊。 　　顾青捂着脸，都有几分不忍直视。反而是基地前沿发现它们的哨兵，除了一开始很懵逼外，很快就严肃了起来，一时还拿不准它们到底来基地做什么，不过哨兵很快就看到九阴白骨猫从它身边的一个小包里，抓出了几个晶核。 　　很快，基地通常负责和民间小队打交道的物资调派部门，就知道了有四个异能动物，来用晶核来和他们换物资。 　　部门负责人奚仲：“？？？” 　　在懵逼过后，奚仲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觉得这种事会发生也不那么稀奇，毕竟研究中心那边都说了，异能动物的智商有了不小的提升，就是什么时候它们开口说话，他们也不要觉得惊讶。 　　薛定谔它们这次带来的是一小袋子晶核，虽说都是一级晶核，可如今谁都知道晶核要走俏了，尤其是在民间。所以在奚仲过来前，就有搜救小队在跃跃欲试了，他们平时得到的物资，只需要上交一部分给基地，其余的他们自用，因而他们还是能够拿出来多余物质的。 　　薛定谔没理会。 　　看到奚仲带着人过来了，等他出示了身份证明后，薛定谔才很矜持地朝奚仲点了点脑袋。又看向哮天犬它们，问它们想兑换什么。 　　它们叫来叫去的，人类幸存者是听不懂的，可不妨碍他们惊奇连连。 　　倒是不用担心无法交流，奚仲这边觉得可以进行交易后，就带来了一本带图画的册子，上面就画着他们这边可以对外交易的物资种类。当然了，价格也是相对比较良心的，他们还不至于去哄骗异能动物。 　　不说它们能不能被哄骗住，奚仲觉得它们来一次，就可能会有第二次，杀鸡取卵是要不得的。 　　所以这笔交易还是很痛快的，薛定谔它们得到了一批物资，那辆板车勉强能装完。原本奚仲还担心它们拉不动，只是没想到那只被他们叫做“青翼蝠王”的蝙蝠，如今已经懂得用声波来做动力了。 　　基地这边还想着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可后来想想意义不大。倒是有人看到它们的物资眼红，却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光看他们一个个给人家异能动物起外号，就知道他们对它们的本领还是很了解的，知道它们都不好惹。 　　还有心思灵活的，觉得这是个发家致富路。 　　那边薛定谔等夜幕降临，就熟门熟路地来了基地。 　　研究中心里，顾青看到薛定谔过来，就笑着打趣它：“你现在很有老大的风范啊。” 　　薛定谔没喵什么，可脑袋不自觉地抬高了起来，胸脯也挺了起来。 　　“看这张照片。”顾青调出了之前薛定谔做板车的截图，北风一吹，还能有什么型，连脸都被毛糊住了。 　　薛定谔：“…………” 　　顾青也没想逗薛定谔炸毛，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道：“你去拦截贺晓东了？老实说，我感动地都快哭了。” 　　薛定谔尽量叫得很轻描淡写：“喵。” 　　顾青笑了笑，像之前那样给薛定谔洗了澡以及撸了毛，还拿实验室内的激光笔和薛定谔玩了会游戏。还让薛定谔趴在他膝盖上，教它认了会字。 　　顾青想了想还拿了张地图过来，给薛定谔指了几处，这几处都比较适合它们过冬。 　　薛定谔扒着地图，似懂非懂。 　　又说起冬天来，薛定谔换物资后的第三天，就开始下大雪，气温也跟着下降了近十度。第一场大雪接连下了两天一夜，幸好基地应急措施做到位，才不至于出现接连有幸存者被冻死的事。 　　晶核也将终于给基地供热。 　　除此之外，研究中心这边也有在研究雪水过滤器。 　　水资源无论何时都至关重要，水系异能者在末世后也非常受欢迎，而在基地中，别说是浪费水，每家每户的水都是有定量的。 　　如今下了那么大的雪，就有幸存者煮了雪水来饮用，只是这种行为是不被提倡的，谁知道雪中是否带有会造成自身严重损害的微量元素。 　　再有就是药品研发。 　　在末世中，除了丧尸病毒外，其余病毒仍旧会对幸存者造成威胁。之前夏天时，还爆发了一次流感，幸亏对症下药地及时，否则幸存者数量就又要下降了。 　　如今天气更加寒冷，更需要谨小慎微。 　　顾青有给出了一种以阿司匹林为基础的药物，它可用于治疗各种常见的疾病。这条生产线在冬天来临前，就有架设了起来，而且不同于异能步枪和异能炮的繁杂，这条生产线要简单得多，也很容易进行操作，更重要的是它能够实现量产。 　　除了这一款药物外，还有一批中成药。 　　这批中成药中也有韩以筠的功劳，她的随身空间中种了不少药草不说。以她随身空间为参考的无土栽培基地中，培植出来的药草质量也非常好。 　　基地这边还是有有土种植的，只是都用来种了农作物，毕竟无论是土壤还是大环境，都不适合药用植物生存，便是无土栽培基地中，也是需要不小的精力。 　　反倒是韩以筠，她根本就不需要打理，只需要等到可采摘时，她再劳作一番。 　　关于韩以筠的随身空间，基地中知晓此事的，只有极少部分人。对外为了遮掩，韩以筠则是在负责一个无土栽培种植园，因为她有木系异能，可以催产植物，同时提高植物质量，所以她负责的种植园所产出的植物，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要优于其他种植基地的。 　　她那个种植园出产的作物，是非常受内部欢迎的。 　　正因为以上原因，韩以筠平时获得的积分不少，而且作为体系内成员，她同时还享受着内部福利，加上心理素质已不能和末世前的同日而语，因此韩以筠在基地中过得还算不错。对于顾青他们，韩以筠也很愿意配合，就等着他们将空间纽发明出来。 　　这个不急。 　　目前最受瞩目的事儿，还是和晶核相关的。 　　普通幸存者更关心异能枪和异能炮，异能者则比较关心如何提升异能。 　　又眼下凛冬的到来，不仅人类的生存环境变得更恶劣，对丧尸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普通丧尸的进食欲望降低，他们就没有之前那样活跃了，而二级丧尸和三级丧尸虽说受到的影响没有那么大，可也足够降低他们的敏捷度。 　　这对人类幸存者来说，是件好事，只是人类幸存者这边也不想大雪天里，出门打野。 　　渐渐地，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人类和丧尸进入了“冬歇期”。 　　这大冬天的，大家何必这样互相伤害呢。 　　研究中心这边可没有假期，大家该干嘛干嘛，直到春节的到来。春节对天朝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节日，末世前可能年味变得越来越淡，但如今大家经过了将近一年的艰苦，反而对过年变得期待起来。 　　总得有个奔头。 　　上面还决定举办一次春节晚会。 　　研究中心这边在春节临近前，也开始张罗起了过年事宜。 　　和顾青平时走得近的这一拨科学家中，也就顾青孤身一人，其余人即使有亲人在末世中丧生，可总归还是有亲人在身边，哪怕没有了亲人，也有亲近的朋友。只是怎么说都不像过去那样热闹，于是就决定在研究中心一起吃年夜饭。 　　他们这一拨人，因为对基地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手中积分是很富裕的。再有平时待遇也很好，过年还分发了一批难得的年货。如今过年每人都出了份子，顾青这个年轻人还被打发着，到上面去兑换其他年货。 　　王问礼打趣道：“小薛啊，你不会见光死的，你放心吧。” 　　齐教授笑道：“他除了不见光，他还见不得不干净，照我看啊，小薛要不你穿防护服出去？” 　　顾青眼前一亮：“好主意。” 　　齐教授无奈道：“你要是那么做，我们干嘛叫你出去啊？” 　　顾青摊开手道：“我其实有晒太阳啊，我实验室中有模拟光照阵列。” 　　众人：“…………” 　　大家只能摇头叹息：“你这孩子。”还真是，就顾青现在的年龄，其余人都比他大，即使是比较年轻的蒋浙，也比顾青大了十几岁。 　　顾青到最后还是有全副武装地出了门，还没有穿防护服。好在现在是冬天，长靴和手套，围巾和帽子等等都不能少。 　　除了顾青外，蒋浙也出来了。 　　等出了研究中心，蒋浙就揶揄道：“你等会儿可要跟紧我啊，小薛。” 　　顾青围巾围住了半截脸，露出的眼睛仍旧明亮：“跟着你去见你女朋友吗？你得向你女朋友解释，你不能去她家吃年夜饭吧，我劝你不要说是因为研究中心这边伙食好。哦，对了，她父亲喜欢五粮液，你最好带一瓶去，虽然到时候你女朋友会骂你浪费——如今兑换一瓶五粮液需要一百积分。”一百积分是什么概念，可以兑换五十斤白面。 　　蒋浙：“……再见。” 　　顾青慢吞吞道：“而我正好有张五粮液兑换券。” 　　蒋浙立刻变了脸色：“薛老师过年好，薛老师明年一整年都不需要出门。” 　　“给你了。”顾青把那张兑换券掏出来，蒋浙伸手去接，没拽动。 　　蒋浙反应了下：“哦，年货我一块给兑换回来。” 　　这下他总算是拿到了那张五粮液兑换券，蒋浙：“……我先走了啊。” 　　顾青倒没立刻回研究中心，他回了趟分配给他的房子。这儿没什么人气，倒是以前薛明禾的东西都在这儿，顾青翻了翻，发现大部分都发霉了，顾青收回手，把属于薛定谔的两样东西找了出来，放进从研究中心那边带出来的袋子里。 　　从房子里出来后，顾青还没走出这个小区，就和也住在这边的傅斯瑾打了个照面。 　　傅斯瑾是原剧情中的主角，他一家如今都在首都幸存者基地。 　　傅斯瑾所建立的小队，虽说不是官方的，可也不能算是民间的，因为里面还有以前跟着傅家的兵。不过他们这个小队实力很强悍，尤其是傅斯瑾，他本身是雷系异能，且异能等级本身就比其他人高，杀伤力也更强。 　　他家那边也很照拂他，之前还在给他这边争取第二批异能枪。 　　傅斯瑾之前有见过顾青，也知道顾青在研究中心的地位，便主动上前打了声招呼：“薛老师。” 　　顾青颔了颔首：“傅先生。” 　　两人根本不熟，等傅斯瑾说了两句场面话，顾青就离开了。 　　傅斯瑾那边的朋友等傅斯瑾回来，就好奇地问：“斯瑾，那谁啊？怎么没在这边见过他？” 　　傅斯瑾低声说：“薛明禾。” 　　他朋友顿时扬高了眉：“那个薛明禾？” 　　傅斯瑾点了点头。 　　他朋友望着顾青的背影：“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末世前也没听说过这号人啊。他是不是也觉醒了什么异能？” 　　傅斯瑾收回目光：“应该是。好了，我们进去吧。” 　　顾青最后是和蒋浙一起回的研究中心，大家也没怀疑蒋浙被张五粮液兑换券给收买了，还以为他们俩一块去的，一块回来的。 　　等到做年夜饭时，顾青倒没有只在旁边看着不动手。只是大家都默认他得远离灶台，而且也不会做饭，于是分配给他任务时，都照顾着他。 　　顾青是没做过饭，可不代表他做不来，而且还能做得很精准。看他把每个西红柿都切四等份，用清洗好的搅拌器搅拌蛋清时，每次弧度都一样，甚至用力都能做到一模一样。 　　“你这根本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啊，薛老师。”蒋浙在旁边看地啧啧称奇，“以后咱们要是发明料理机器，也和你做出来的差不多了。等等，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你不会准备真弄出个料理器吗？没必要啊。” 　　“我没有。”顾青手上动作没停，“我只是想说如果你非要做你的家乡菜，那你这一盘少加了一勺糖，料酒也少了两成，还是说你更愿意我为你精确到毫克和毫升。” 　　蒋浙：“……你连这个都知道？” 　　蒋浙觉得知道这个就太不科学了，他不等顾青说什么就自我解释道：“是不是白泽告诉你的？” 　　顾青微微扬眉，没说什么，转头就看向做饺子的齐教授那边：“齐老师，王老师，蒋浙交了个女朋友。” 　　这一消息可是点燃了气氛，众人七嘴八舌起来： 　　“什么？小蒋你有女朋友了？多大了？学什么专业的？” 　　“蒋老师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们可真没看出来。”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对了，这几年的还是不要要小孩得好，等以后稳定下来再说。不过小蒋这也有四十了吧，要不给你冷冻下精子。” 　　蒋浙：“…………” 　　蒋浙看向顾青，顾青一脸无辜：“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可以在实验室合成钻石。不过就事论事的话，你现在只需要花十积分，就可以兑换一个十克拉的钻石，以后就不会是这个价格了。” 　　蒋浙：“…………” 　　顾青略一惊讶道：“还是你不打算结婚？” 　　齐教授那边一听，就纷纷看过来： 　　“小蒋这就不对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都这会儿了，能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多不容易啊，蒋老师你得懂得珍惜。” 　　蒋浙：“…………”他说什么了他。 　　等到热热闹闹地吃完一顿年夜饭，大家还自娱自乐下。顾青把他的小提琴拿了出来，拉了一曲相对欢快的乐曲。 　　在研究中心外，虽说是过年了，可因为声音会吸引丧尸，所以也没有什么鞭炮或是烟花，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吃顿好的，短暂地忘却末世，希冀着新的一年，没有今年那么残酷。 　　等顾青这边曲终人散，顾青也没回那个房子，仍旧留在了研究中心。 　　白泽之前有转录了不少碟片，这次应景地放起了二十年前的一届春节联欢晚会。 　　顾青靠在椅背上，神情相对放松。 　　过了没多久，薛定谔叼着个袋子过来了。把袋子放下后，薛定谔冲顾青喵了两声，等顾青看过来后，它抬起两只前爪，合在一起朝顾青拱了拱。 　　顾青支着额头看它：“你这都是从哪儿学的？”薛定谔之前还来换过一次物资，那次倒是没坐板车来，而是换成了雪橇车。拉车的从老虎换成了几只阿拉斯加犬，看起来就比较拉风了，不过还是引起了众人的围观。还有非官方的异能者和它们做成了一笔生意，那就是水、火异能者通力合作，给泰哥做了个SPA，换回了一个一级晶核。 　　薛定谔呆了呆，然后锲而不舍地拱爪。 　　顾青本来还想逗它说没准备新年礼物的，可想了想还是说：“我知道了，有给你准备‘压岁钱’。” 　　薛定谔这才满意了，接着就盯着顾青。 　　顾青意会了：“新年好。” 　　薛定谔盯着他的手。 　　顾青不为所动：“你那作揖根本就没作对。” 　　薛定谔：“喵！” 　　顾青扬眉看它。 　　薛定谔干脆往桌子上一摊，大有顾青不那么做，它就不起来的架势。 　　顾青到底没让它如愿：“所以你不想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那好吧，我这就把它给扔了。” 　　薛定谔：“！” 　　薛定谔惊了下，才快速爬了起来，等看到顾青就只是坐着没动，它意识到上了当了：“喵！” 　　顾青良心一点都不痛：“我没说我已经扔了，我说‘我这就’。” 　　薛定谔恨恨地挠了下桌子，还把它带过来的袋子拽了回去，并表示那不是给顾青的。 　　顾青表示无所谓，然后就把给薛定谔准备的新年礼物拿了出来，还是两份。一份是新鲜的猫薄荷，还是在韩以筠随身空间里种植的，总共也没多少，韩以筠到现在都还以为那是什么药草；另外一份是之前薛定谔的旧玩具，被六处叫走时收进行李中的。 　　这下轮到薛定谔不好意思了，把它带过来的袋子从身后拽了过来。 　　顾青揶揄道：“现在是给我的了？” 　　薛定谔一听就炸了毛，几乎是把袋子甩了过去，还气呼呼地转过了身。 　　却没跑。 　　作者有话要说：薛定谔：大猪蹄子！ 第62章 末世录（8） 　　顾青最终有把小傲娇的薛定谔抱了过来, 一人一猫看了二十年前的春节联欢晚会。 　　那时候的春节联欢晚会，还是很精彩的。 　　看一个小品时, 顾青被逗得连连带笑。 　　薛定谔：“呜呜呜。” 　　顾青愣了下, 旋即伸手挠了挠薛定谔的下巴：“我就当你这是在笑了。” 　　薛定谔：“喵。” 　　过完了年，又过了一个月，气温才开始回升。 　　丧尸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甚至不久后就迎来了一次丧尸潮。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抵抗起来，也是非常的吃力，那就更不用说其他幸存者基地了。于是在开春后不久，首都这边就陆陆续续有其他基地的幸存者涌来。 　　此外，其他基地, 尤其是最开始也属于官方的基地也向首都这边求援。不仅仅是物资，还有枪支弹药。 　　上面还没有什么表示, 基地中的其他人就表示了抗拒。首都这边是相对宽裕,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得去救济其他基地，毕竟现在形势那么严峻，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首都这边要考虑得太多，不能放任其他基地幸存者不管。 　　这事儿吧, 和顾青没什么关系，他仍旧潜心做他的研究。倒是外面的风波也多少传到了研究中心这边来, 蒋浙有天还随口提了一句。 　　大家有各抒已见, 总体态度趋向于即使要救济，也不能平白去救济，像之前用物资来交换物资倒还可以。 　　更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哪怕首都这边的领导人在末世前，是一个国家的领导人，但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就从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分割本应该用在这边的物资，去支援其他基地，使得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蒙受不该蒙受的损失，到最终换来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总之呢，就是希望领导人能分清轻重缓急。 　　顾青没有参与讨论。 　　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最终顾忌重重，是没有贸然分割物资，而是决定授之以渔，也就是将首都这边的先进技术，传授到那两个原本属于官方的幸存者基地。因而不可避免地从研究中心这边抽调了数个专家，随队去那两个幸存者基地，进行实地指导。 　　顾青是没有被抽调，只是他这边人手出现了空缺，哪怕很快就被填补上了，还是需要进行相互的磨合。还有就是上面还派遣了一名上校级别的官员来，来辅助林参谋长来做行政管理工作。 　　林参谋长平时是不怎么插手研究中心运转的，从一定意义上来讲，顾青才是研究中心的实际负责人。因而上面派遣这名虞上校来，在结合虞上校空降到研究中心后，作为一个门外汉就想干涉研究中心运转的行为，顾青感到了冒犯。 　　他的地盘，还轮不到一个门外汉来指手画脚。 　　顾青想了想，有向上面反映虞上校，并不适合来研究中心，这属于资源浪费。上面表示虞上校是有几分急功近利，不过虞上校是栋梁之才，有他在会更好地给研究中心提供安全无虞的环境，换句话说虞上校是不会被撤走的。 　　顾青眯了眯眼。 　　不撤走就不撤走吧，而让虞上校知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其实都不用顾青亲自做什么。林参谋长就因为虞上校的越俎代庖，而朝着他发了好大一通火，让他做好该他做的事，别摆什么官架子，还真当这是末世前啊。 　　再有研究中心不说是铁桶一片，但毕竟是顾青说了算，他如果想要虞上校在研究中心变成“隐形人”，那顾青绝对轻易能做到。 　　只是顾青很清楚，虞上校只不过是上面派来的“爪牙”，砍断这一只手，打碎这一颗牙，那还会有下一个。这种情况下，自然得另想他法。 　　顾青详细了解了虞上校的生平，接下来顾青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对虞上校做，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就针对虞上校，而是在虞上校端正了态度后，不动声色地引领他去了解研究中心。 　　至于虞上校最终了解到的研究中心，和实际上情况有什么分别，那就是虞上校自己的事了。 　　因而从表面上来讲，大家相安无事。 　　研究中心还是像从前那样受到倚重，各色资源也是不缺的。 　　顾青手上最重要的三个项目，一个是疫苗，一个是空间纽，剩下的那个则是关于晶核的。在能源日渐枯竭，也很难进行开采和进出口的末世中，晶核这种从丧尸脑袋中“开采”出来的，必将成为末世中最宝贵的新能源。 　　之前异能步枪和异能炮被研发了出来，还能用于供热，那若是将晶核普及化，那是否可进一步代替石油或煤炭等等旧能源呢。 　　其中一个比较普遍的难题就是各色运输工具，早就开始因缺乏驱动力，而成为了废弃品，火车和飞机这等还需要导航更不用说了。汽油在末世，渐渐变得比粮食还要难得，尤其是随着末世时间的推移。 　　那么，是否可以用晶核来做运输工具的驱动能源？ 　　对顾青来说，答案是肯定的。 　　只是这个项目的紧急程度，是得要往后排的。 　　如今经过了虞上校一事，顾青稍微改变了想法，他将这一项目往前挪了挪。 　　业余时间中，顾青更是开始了构思。 　　时间来到了夏天。 　　坏消息是，今年夏天比往年更热。去年夏天时，末世也已经降临，可去年酷热归酷热，却绝对不能和今年相比。田间的农作物根本经不起如此酷热，加上干旱，减产都还是好的，颗粒无收的也不少。 　　无土栽培的倒还好，所需要水资源是来自冬天储存下来的雪水。 　　好消息是，迄今都没有出现四级丧尸。 　　此外，首都这边联络上了数个他国，包括海对面的日本和大洋对面的美利坚。欧洲那边也联络上了两个，还有更北面的俄罗斯。大家的处境都很艰难，都在研究丧尸疫苗，可哪个国家都没有找到源头。 　　这话儿可信度不好说。 　　在研究中心内，大家对此议论纷纷： 　　齐教授叹道：“一个国家内的幸存者都不能做到拧成一股绳，更何况是国与国之间。” 　　王问礼王教授皱着眉道：“末世的到来，让世界局势进行了重新洗牌，谁能占有最大的优势，那么谁就会是老大，即使这听起来根本就没什么狗屁意义。” 　　“不不，正因为是末世，才更需要掌握强有力的力量。人类为了生存下去，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蒋浙说完还cue了没发表意见的顾青：“薛老师？” 　　顾青支着额头：“我在想那本小说，原作者是什么身份都有可能，很有可能她只是那么一写，说末世降临，却没有将末世如何降临一说自圆其说。当这本小说变成一个世界时，世界意志会有其运行规则，那会不会关于这丧尸病毒的部分，也只是让丧尸病毒凭空出现？神说要有光，那就有了光。” 　　顾青说的是实话，原剧情中就没有明确说过丧尸病毒的来源。 　　蒋浙：“…………那算是什么神！” 　　其他人神色也很微妙，“生活在一本书中”到现在，仍旧让他们如鲠在喉。 　　顾青笑了笑：“说不定有一天当我们对平行宇宙的研究，到了一定地步，我们可以去亲自看看我们的‘神’。” 　　这个话题没再往下讨论，因为出了一个紧急事件。有一个异能者被丧尸咬了，目前在基地外进行了临时隔离和控制。 　　到现在首都异能者基地这边，异能者被感染的例子屈指可数。还有就是有那么一条潜规则，当同伴被感染后，一般都会选择在变成丧尸前，被同伴送最后一程或是自我了断。 　　眼下听这意思是，这个异能者被感染后，到现在还活着，这对研究中心来说，值得观摩下这其中的转变过程，于是被感染者在不久后就被押送到了研究中心。 　　在那之前，顾青就已经拿到了被感染者的资料。 　　被感染者名叫刘小亮，木系异能者，有一个同胞哥哥刘大明。刘大明同样是个异能者，是火系异能。 　　这次外出搜集物资，刘小亮不幸被个三级丧尸划伤，他本来以为不会有事，结果在进基地前，没有通过监测仪，当下刘小亮就被控制在了基地外。 　　被三级丧尸划伤就导致被感染，这一点被顾青着重圈了出来，这是之前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刘小亮被押送进研究中心时，单从外表来看，已经出现了被感染者都会有的特征，不过刘小亮现在还没有完全死去理智。另外，刘小亮瞳色泛青，瞳仁变得极小。 　　顾青看了下刘小亮，让白泽对他进行全身扫描，等看到扫描后结果，皱了皱眉。再让自动机械剪开刘小亮的衣服，赫然发现他原本被划伤的肩膀处，被被刀子剜去后，还被烫平了。 　　“他被剜去的肌肉呢？”顾青问押送刘小亮过来的小队。 　　他们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 　　顾青略一问，在他们将刘小亮押送前，他的哥哥刘大明说要见弟弟最后一面。 　　顾青立刻道：“白泽，帮我接通林参谋长。” 　　刘小亮被控制住后，确定他被感染后，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基地的医疗人员已经做不了什么了，所以不会是他们贸然靠近刘小亮，去剜他那块最初被感染的肌肉。 　　再看那块地方还被火给烫平了，有效减少了血液外流，减少当时就被发现的可能，结合着刘小亮的哥哥刘大明的火系异能，那么很有可能那么做的人，就是刘大明。 　　刘大明拿被感染的肌肉做什么？ 　　情况可能不容乐观。 　　很快林参谋长那边就开始行动，在基地中搜寻刘大明。 　　在这过程中，刘小亮彻底转变成了丧尸。奇异的是他所转变的丧尸，还在很大程度上保持着正常的人形，也就是说除了皮肤泛着青白色，眼睛和普通人不一样外，他没有出现普通丧尸大面积的人体组织坏死。 　　还有就是尽管刘小亮不能再说话，可他却能发出嗬嗬声，还不是那种气声，是带着实感的。 　　另外随着刘小亮的嗬嗬声，研究中心中的普通丧尸开始变得躁动。考虑到三级丧尸就能操纵普通丧尸，而如今刘小亮变成的丧尸，显然不仅仅是三级丧尸那么简单，于是顾青果断下令抹除他。 　　刘小亮在听到隔离室外顾青那么说后，他竟然牵动着嘴角，做出个可以被理解成轻蔑的微笑，接着他就开始发功。 　　不是…… 　　是发动异能。 　　在没有被感染前，刘小亮有土系异能。土系异能者在战斗中主要是起到给自己，和队友加盾牌的作用。现在他的异能却不再是土系的，而更像是腐蚀异能，用来给三级丧尸隔离的隔离室，其防御系数在那种腐蚀异能下，没多少抵抗能力。 　　在这过程中，刘小亮还用他青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顾青，就等着他“越狱”成功，然后大开杀戒。 　　顾青淡定得很：“白泽。” 　　白泽：“是的，薛老师。” 　　刘小亮听得见，也听得懂。在白泽发出声音后，刘小亮还转动着脑袋，到处张望起来，想看看白泽到底在哪儿，可他看了一圈，也没能发现白泽，难道是个隐形人？ 　　变成丧尸的刘小亮，在被能量网“大卸八块”前，绝对想不到他遇到的不是什么异能者，而只是在这研究中心中无所不在的人工智能。 　　还有就是刘小亮凭什么认为他能够在研究中心大开杀戒，难道他们就不能有什么防御手段？ 　　在确保刘小亮的机能全部消失后，研究中心中其他丧尸也重新变得呆懵起来。 　　顾青还怀疑丧尸刘小亮能够召唤的丧尸，不仅仅是研究中心中的，这个召唤范围可能要广得多，毕竟他是可能成为丧尸中王者的存在。 　　丧尸刘小亮有一枚晶核，这枚晶核比之前所有晶核都要“出彩”。 　　在顾青思考时，白泽报告了刘小亮的哥哥刘大明那边的情况。 　　因为怀疑刘大明拿刘小亮被感染的人体组织，可能是要去感染其他人，所以基地那边高度重视，组织人手就开始搜寻刘大明。顾青这边有记录刘大明的所有资料，为了尽快找打刘大明，顾青就让白泽重新进行了编码，让研究中心这边的一个便携式生命探测器，改为只探测刘大明。 　　有了这个后，搜寻起刘大明来就直奔主题得多。 　　很快的，搜寻中队就在一处幸存者密集度比较高的区域，一段下水道中找到了刘大明。他正在拿刘小亮被感染的肌肉，喂下水道中的老鼠。 　　刘大明显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找到，他人这会儿已经很有几分癫狂了，尽管他看起来还很正常。 　　之前面对刘小亮的感染时，刘大明表现得就很平静，去最后看完刘小亮后，他把他弟弟的那块肉放进了衣兜中，完全没有任何异常。 　　于是基地入口处的检疫人员，也因为同情他失去了弟弟，根本没觉得刘大明有什么不对，根本想象不到刘大明都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面对着荷枪实弹的搜寻中队，刘大明在最初怔愣后，就恢复了正常，他还伸手抚摸着吃得很欢的老鼠：“吃吧吃吧。” 　　搜寻中队这边当机立断，绝对不允许吃了丧尸肉的老鼠，去祸害其他无辜者，当下就要就地枪决刘大明。刘大明也没有了要活下去的意愿，他现在就想让那几只老鼠成功逃窜，当下也是猝然发难，使用起了他的火系异能。 　　“动手！” 　　刘大明被成功击毙，他喂食的几只老鼠很快就变成了丧尸鼠，它们本能地被鲜肉吸引，并没有逃窜，反而是冲着搜寻中队奔来。很快它们就被解决了，只是搜寻中队并不能确定刘大明在这之前没有喂过其他老鼠。 　　基地这边也不能确定。 　　基地的想法自然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还有就是他们想加强对基地的掌控度，除了因为刘大明一事，还因为之前有幸存者在普通幸存者中间传教。这教当然是邪教，在末世中幸存者们普遍过得很艰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那他们就成为了邪教的沃土。 　　长此以往，就被那个所谓的教主洗了脑，自愿将自己的食物和水，贡献给教主。还有教派内长得好看的女子，也自愿贡献出了身体，更甚者他们还搞起了生祭。 　　在被基地发现前，这个所谓的往生教已经存在了三个月。 　　之所以露出了端倪，还是因为这往生教的信徒之一，是韩以筠的堂妹韩悦欣。 　　韩悦欣是后来从其他基地投奔过来的，在末世前韩悦欣是大小姐，可末世后她没有异能，就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后来到了首都幸存者基地后，被忽悠着加入了往生教。 　　韩悦欣本来以为堂姐韩以筠早死在了末世中，哪想到韩以筠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有了异能，在首都幸存者基地中混得风生水起。 　　嫉妒使韩悦欣面目全非，正好往生教搞生祭，韩悦欣就想着把韩以筠骗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往生教就这样被连根拔起，信徒们根本听不进劝说，还负隅抵抗，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儿让上面痛定思痛，尤其是现在还得确保没有丧尸鼠，在基地内肆虐，这可不是好玩的。 　　找丧尸鼠说简单也简单，可要加强对基地的控制力度，要顾青说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在幸存者那边引入白泽这一人工智能。 　　至于隐私权什么的，就现在来说，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再说在末世前，隐私权都是相对的。 　　当然了，顾青这只是一个提议，采不采用全看上面自己。 　　另外这次出了刘大明和刘小亮的事故，顾青也意识到防御系统是有漏洞的。 　　再有既然刘小亮这个异能者，被感染后变成了较高等级的丧尸，那么也说明了四级丧尸，或是更高等级的丧尸也将要出现了，毕竟世界规则下较高等级的丧尸可以出现了。 　　当然了，之前也不是没有异能者变成丧尸，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没有，其他地方肯定是有的，可没说有比三级丧尸更高级的，那么现在刘小亮变异后的等级高，该当是和变异前刘小亮本身的异能等级有关。 　　使用晶核提升异能，以及怎么有效地提升利用率，在首都这边都有了共识。上面也没有要求收获的晶核全都上交，而是只需要上交一部分，剩下的异能者自用，因此这边异能者的异能，在过去几个月内，都有了或多或少的提升。 　　检验中心还给出了异能等级标准。 　　最后值得格外注意的，是刘小亮是被三级丧尸划伤后被感染的，被感染后他的异能还发生了转变。可是之前从没有出现被三级丧尸划伤就感染的，那么这个三级丧尸值得注意。 　　幸好在丧尸刘小亮走向毁灭前，研究中心这边有提取了他的样本，最后还有保存下来一块肌体。 　　这可能会对研究中心的研究，有出乎意料的帮助。 　　对了，还有丧尸刘小亮的晶核。 　　顾青很快便解析了这一次研究任务，研究中心高速运作起来，顾青他自己就先研究起了那枚晶核。 　　那枚晶核比之前送到研究中心这边的晶核，都要有质感，颜色是青色的，如同丧尸刘小亮变成丧尸后的眼睛颜色。这其中的能量若是进行武器化，那么效果无疑将会是惊人的——那间隔离室的材料都是最好的，能被丧尸刘小亮那么轻易的腐蚀，可见他这丧尸化后的异能。 　　薛定谔还是踏着夜色而来，瞧顾青那么专心致志，它就不把自己当外猫地挤了过来，盯着那枚晶核好一会儿，朝顾青慢慢伸出了右前爪。 　　顾青冷酷又无情道：“别想。” 　　薛定谔慢慢地把右前爪收了回去。 　　过了十秒，薛定谔缓缓地把两只前爪都伸了过来，还是并拢的。 　　顾青斜睨过来。 　　薛定谔把自个脑袋垫在它的前爪上，猫眼亮晶晶的，接着又软又萌地叫了起来。还歪了歪脑袋，简直不能更萌。 　　顾青收回了目光，一点都不见心软的：“你今天吃错东西了？” 　　薛定谔：“…………” 　　薛定谔接着就收起了它的伪装，朝顾青龇牙咧嘴。 　　顾青一点都没有被吓到，还嫌弃道：“去刷牙洗手。” 　　薛定谔愣了下，朝自己爪子上哈了哈气，凑过去一闻，整只猫都僵了。这下它再也硬气不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洗爪子，还有嚼了顾青特制的薛定谔专用牙膏。 　　再闻闻，香喷喷的，薛定谔这才能抬头做好猫了。 第63章 末世录（9） 　　然而即使薛定谔又能抬头做好猫, 顾青仍旧没把那颗晶核给它。 　　毕竟现在就那么一颗。 　　薛定谔：“喵！” 　　顾青：“你是不是在说我小气？” 　　薛定谔点头点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顾青挑眉看它。 　　薛定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怂, 于是就毅然决然地把这个点头点完。 　　顾青：“唔——” 　　薛定谔随着他拖长音, 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顾青终于拖完了长音道：“那你说得对。” 　　薛定谔：“…………” 　　薛定谔一下子把脑袋低了下去，看上去松了口气。 　　顾青觉得好笑，伸手挠了下薛定谔的下巴, 重新换了个橡胶手套，继续研究他的晶核了。薛定谔咪了一声，又凑了过来，随着顾青的动作，盯着那颗晶核不放。 　　顾青看不过眼：“你就这么稀罕这颗晶核？” 　　薛定谔立刻“喵”了一声。 　　“只是这个还真不能给你, 你也不必着急，你很快就能再看到其他的了。”顾青说着说着, 语气就变轻了, 也跟着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薛定谔：“？？” 　　顾青把那颗晶核放下来，转过头来问道：“你之前没有见过有这样晶核的丧尸？” 　　薛定谔歪头想了想，才点着脑袋。 　　顾青将基地以及基地附近地域的电子地图调了出来，让白泽将刘大明和刘小亮兄弟所在的小队, 这一次出任务所去的地域标记出来。 　　接着，顾青又让白泽标记了薛定谔最近活动的区域, 这其中确实没有重合之处。薛定谔最近活动的区域, 都是比较固定的，眼下是夏天，它们那伙异能动物不缺少物资。 　　尤其是之前春天的时候, 薛定谔和玉渡山那边的一株变异植物，一颗松树达成了协议，薛定谔给它提供晶核，那颗变异松树就允许它们在玉渡山中捕猎和栖息。否则它们进玉渡山时，就松针伺候，那变异后的松针能轻松把钢板射穿。 　　眼下顾青所在意的，还不是薛定谔的社交圈，而是之前无论是二级丧尸，还是三级丧尸，薛定谔都要比基地这边更早发现。尤其是三级丧尸，薛定谔都掏了好几个三级丧尸，基地这边才遇上了，它对此有着独特的感应。 　　顾青再看刘大明和刘小亮行进的地域。 　　随着末世时间推移，基地附近能够进行搜寻物资的地域，都被搜刮了遍，还是恨不能掘地三尺的那种。因此今年入夏后，搜寻地域又在原有基础上往外辐射。 　　这一次刘大明和刘小亮他们的小队，因为队内都是异能者，所以敢于争先，打了头阵，只是没想到折损了个刘小亮。 　　顾青的传感器阵列，所测绘的范围是没有那么广的。 　　顾青让白泽将刘大明和刘小亮他们小队的便携式生命探测器，所有记录提取出来——在知道刘小亮是被刮伤后感染的，顾青就将各方面都重视了起来，便携式生命探测器是有各色数据记录的，于是就暂时“拘留”了他们小队的这个。 　　不仅这一便携式生命探测器，刘小亮所有的人体组织都进行了再销毁，包括之前进行暂时隔离的地方，将被感染后的刘小亮押到研究中心的小队们，吃了他被感染人体组织的老鼠，以及被击毙的刘大明尸体等等。 　　顾青一边思考，一边白泽就将各色数据进行了汇总。 　　薛定谔：“喵？？” 　　顾青没理它。 　　薛定谔就把脑袋枕在了顾青的胳膊上，一脸严肃地去看实验台上的电子地图。它还是能分清楚哪儿是哪儿的，最起码它经常活动的地域，它能够认出来，之前顾青给它建议去哪儿过冬，它就听从了建议，带着它的小伙伴们去了顾青提议的地方。 　　这会儿薛定谔看完了地图，又去看那颗晶核，似乎明白了什么。 　　薛定谔又抬头看了看专注整合数据的顾青，身形如鬼魅般滑走，滑向了那颗晶核。 　　顾青看也没看这边：“别想。” 　　薛定谔：“！” 　　薛定谔：“喵。”薛定谔就那么蹲坐着，看了那颗晶核一分钟。那么它这句喵的意思，大概就是“我就看看”吧。 　　薛定谔最终只能含恨而走，顾青这边却是有了突破。 　　根据相关数据对比，顾青怀疑将刘小亮感染的丧尸，可能不仅仅是比三级丧尸高一级的四级丧尸。刘小亮变成丧尸后，所检测到的能量峰值，和他被抓伤前他们小队便携式生命探测器探测到的能量峰值，有很大的偏差。三级丧尸们所有的能量峰值，即使层次不齐，可偏差值基本上固定在一定范围内。 　　根据之前顾青他们对丧尸和晶核的研究，所模拟出四级丧尸各项数值，丧尸刘小亮的是符合的。然而那个将他抓伤的丧尸，却超过了推测的最高值。 　　当然了，这不能很肯定地说明，那不仅仅是四级的丧尸。毕竟顾青这边推拟时，只是进行了估计，他们在这之前也没有见过四级丧尸，更别提可能更高级别的丧尸了。 　　不过还有其他的“物证”。 　　吃了刘小亮被感染那部分人体组织的老鼠，当时是被击杀了，但它们的尸体有被送来研究中心。 　　根据当时搜寻刘大明的中队回忆，那几只老鼠在吃了肉条后，以极快地速度变了异，而且它们不像是最普通的丧尸，行动僵硬，反而敏捷度很高，速度也很快，而且牙齿变得极为锋利。 　　显然，那肉条“大补”。 　　不是…… 　　是刘小亮被感染的人体组织，所含有的丧尸病毒所具备的感染性，还有变异烈性不是一般的高，超过了目前所有的丧尸病毒。这也难怪刘小亮仅仅只是被抓伤，他一个异能者就变异成了丧尸。 　　顾青还是需要更多的数据，来确定那个丧尸是更高级的丧尸。 　　这非常重要。 　　要知道四级丧尸到现在，已知的也只有刘小亮那么一个。如果有丧尸直接越过了四级，那么这只丧尸非常有可能是源头，或者和源头有直接或间接的关联。 　　那正是大家都在找寻的。 　　顾青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一项目上。 　　同时顾青的推测，受到了极大的重视，那个丧尸即使和丧尸病毒源头无关，那么一只高级丧尸也得尽早消灭。 　　又因为刘小亮的前例放在那儿，基地也有找各小队队长开会，说明了异能者变成丧尸的可怕性。让他们在出任务时，在注意自身安全的同时，也尽量不要感情用事，一旦异能者同伴被感染，必须在他转变成丧尸前消灭。 　　基地领导人也没有只嘴上说说，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是放宽了新式武器的申请条件。新武器自从研发成功，到现在将近五个月了，基地这边首先分配给的，自然是隶属于国家的队伍，民间小队有申请成功的，只是条件比较苛刻。 　　一来是新武器到现在仍旧无法量产，二来贺晓东一行人“起义”在前。 　　好在现在随着情况越来越严峻，首都幸存者基地的异能者们，意识到了在这边尽管不能呼风唤雨，可最起码生存和安全更有保障。 　　亲朋好友们也是。 　　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他们对基地的归属感，不至于为了虚无缥缈的权力，就忘记现在活下去最重要。 　　此外呢，新武器即使仍旧无法量产，可也不像最开始那样论个制造。如今是有了生产线，数量上还是相对宽裕的，不然之前也不会悄然派送了一批新武器，给另外两个偏官方的基地。 　　还有就是异能枪和异能炮，在这期间有做了相应的改进，更容易上手，杀伤力也比最开始时有所增加。 　　可以说眼下基地放宽申请条件，算是给小队打了针强心剂，毕竟不是所有小队中都是异能者。 　　一般情况下小队是普通人多于异能者的，所以每多一杆异能步枪，他们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异能者，还是那种只要晶核足够，就能源源不断使用异能的那种异能者。 　　甚至有一个小队，还领到了一架异能炮，这更是让他们小队如虎添翼。 　　只是当下大家要面临的形势，比之前所有时候都要严峻。 　　顾青更新了他的传感器阵列，还更进一步联通了侦查卫星，扩大了测绘范围。 　　同时还对便携式生命探测器，进行了后台更新，以来进一步搜寻和锁定那只丧尸的位置。 　　实验室这边的进度也加快了，幸也不幸的是，顾青的推测是对的。那个丧尸是更高级的丧尸，他具有了相当程度的智力，只经过一次交锋，他就意识到了人类幸存者这边有探测器（后来经过分析，推测这个丧尸可能有未变异前的记忆，在那部分记忆中，便有便携式探测器的存在），因此先远程指挥了一群丧尸围堵了一支小队。 　　那群丧尸多是普通丧尸，顶多有数个二级丧尸，和零星几个三级丧尸。二级丧尸和三级丧尸中才有晶核，这支小队看了看对面丧尸的实力，决定要拿下这群丧尸。 　　在交火期间，因为战线被拉长，小队不可避免地被分散开来，那台便携式生命探测器就被一只三级丧尸毁掉了。 　　小队便是这时候意识到不对，也不可能立刻就撤离，因为朝他们这边涌来的丧尸越来越多了，而那个丧尸就混迹在一群普通丧尸中，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这支小队。 　　以及他的最终目标就是异能者，他就是要感染异能者，创造出更多四级丧尸。 　　之前刘小亮他们那一小队，就先被他给盯上，结果便携式生命探测器测到异常数据，因而他们撤离了还算及时，只有刘小亮一人不幸被抓伤。 　　这次这个丧尸有了更充分的准备，还准备留下更多的异能者。 　　而就在这个高级丧尸要辣手摧人时，一震动波从天而降。 　　这和顾青没关系，这一震动波是青翼蝠王发出的。它的异能在之前就进化了，它这次不是一只动物，是薛定谔带团来。这倒霉猫对更高等级的晶核念念不忘，那天从顾青那边离开后，它就开始到处寻摸了，这回就让它给赶上了。 　　顾青在发现这件事时，在研究中心中脸色都变了变。 　　转身就说服基地调派了邹琼他们一队，以发现那个高级丧尸为由，给了邹琼他们那一队目的地坐标，同时还把指挥权接了过来。 　　不仅是邹琼这一队的，还将为当成最初目标的那一队的指挥权，也给接了过来。后者和基地没有远程联系，是他们小队队长程放在靠对讲机指挥，顾青接过的便是程放的指挥权。 　　邹琼那一队还有十分钟才能赶到，顾青所需要的就是将局势稳住。还有就是顾青尽管不能去接薛定谔的指挥权，可他比了解程放这个小队队长，要了解薛定谔得多，还有薛定谔的小伙伴们。 　　顾青连它们什么时候升级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协调指挥的同时，顾青还深刻意识到他的一个疏漏，他该准备对地打击武器或是远程遥控武器的。他之前就有在想这件事了，只是前者若是利用卫星，从太空进行对地打击，可操作性非常小，因为现在没办法去太空对卫星进行改造，或是重新发射卫星；不过后者倒是有很大的可操作性，顾青在心里将这件事加到了日程表上。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没有远程遥控武器，现有新武器中是有远程打击性武器的，邹琼他们队就配备了。 　　顾青没再一心二用，全心远程加入战局。 　　说来如今人类幸存者这边，公认异能等级最高的是傅斯瑾，不过薛定谔的异能等级是要比傅斯瑾高小一截的，杀伤力不言而喻。所以它这边和它的小伙伴们，加入了战局，就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人类幸存者这边的颓势，更不用说邹琼那边也已经在进行远程输出了。 　　这次的最高目标就不是活捉那个高级丧尸，他能够远程召唤丧尸，放他进基地，岂不是让基地成为召唤中心？因此就只是获得他的组织样本，也为了不让他逃走，再为祸幸存者，也为了不让他们都折在这儿，所以攻击起这个高级丧尸来，大家都卯足了劲。 　　估计这个高级丧尸，都没想到他就是出来发展个下线，就那么艰难。他要战略性撤退，召唤更多丧尸来掩护他，都没能成功，最终被薛定谔喵喵喵叫着掏了脑袋，把晶核给掏了出来。 　　这个高级丧尸这才断了电。 　　被他召唤来的丧尸，费了人类小队这边一番功夫。在这期间，随着邹琼小队一起来的研究人员，做好了防护，取得了那个高级丧尸的各色样本。 　　之后为了防止这个高级丧尸的组织，被其他丧尸或是动物食用，在取完样本后就进行了彻底的“毁尸灭迹”。 　　值得一提的是，人类小队这边忙活时，薛定谔它们带着晶核撤了撤了。 　　也就是说，到头来那颗晶核，基地这边也没得到。只是基地这边也没法说理去，毕竟人家还不是捡漏，人家有出了不小的力。 　　再者基地这边更关心的，还是这个高级丧尸对于疫苗研究，究竟有没有帮助。 　　两天后，顾青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个消息，绝对是末世以来最振奋人心的！ 　　尤其是一天前，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得到消息，说是有国家面对着丧尸潮，准备使用核武器。 　　即使核武器不会用在本国，但核武器所带来的危害，谁都无比清楚。使用核武器对人类来说，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对策，但被逼到了这个地步，也说明形势是多么严峻。 　　顾青其实还超额完成了目标。 　　那个高级丧尸不管是不是所谓的丧尸中的王者，不过他的丧尸病毒确实有手动促进丧尸进化的作用，只是这个促进过程，最优先的目标是异能者，因为异能者可以为这一进化，更好地提供所需要能量。 　　这其中的一系列反应，给了顾青最关键的灵感。 　　他没先去管疫苗，而是先给了让丧尸停止进化，甚至退化的方案。也就是说是在一定程度上，是逆推了那个高级丧尸感染刘小亮的过程，使用合成的有机体去作用于丧尸，让丧尸停止进化，甚至让他们退化。 　　具体来说，是三级丧尸可退化为二级丧尸，甚至于普通丧尸；二级丧尸则退化为普通丧尸。对普通丧尸是无效的，因为只有二级丧尸和三级丧尸有晶核，晶核的作用就变成了提供退化这一过程的能量。 　　所以以后丧尸都是普通丧尸，也就没有了晶核。 　　而晶核是促进异能者提升异能的，没有了晶核，那异能者的异能就不会再有所提升了。 　　这在某种意义上，是本该如此的——之前异能者和丧尸是在共同进化的，异能者进化依靠晶核，而丧尸进化，到了某个阶段，就变成了也需要异能者。那么当丧尸不能再进化后，根据可能存在的某种守恒原则，异能者也失去了进化的契机。 　　话又说回来，普通丧尸尽管数量庞大，可他们并不难对付。他们既没有智力，不会有计划有组织地攻击基地，他们没有了敏捷度和力量等附加身体素质，普通子弹就能让他们失去动力。 　　再说疫苗。 　　其实之前研究中心，对普通丧尸所具有的丧尸病毒研究，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如今攻克了最关键的部分，那么疫苗就指日可待了。 　　尽管如此，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如何传播对付丧尸的有机病毒，就是个大问题。这点顾青在合成它时，就将这一点考虑了进来，空气传播是最先被考虑的。 　　同时也得确保这种有机病毒，只作用于丧尸，同时也不会在传播过程中，嵌合其他分子或原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吧，现在已经看到了曙光，这可能比什么都好。 　　顾青也能从高强度的研究中，脱身出来缓口气。他这段时间不说没日没夜，可精神力有高度集中，所以消耗非常大。 　　如今乍然缓了下来，饶是顾青，都还是感觉到身心俱疲。那种精神不济的感受，他已经很久没体会到了，所以弄得他心情不怎么美妙，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林参谋长赶紧安排他去休息，医疗室那边已经倒下好几个了。 　　顾青过来时，像齐教授和王教授都在打点滴，主要就是输送下葡萄糖。 　　顾青对护士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护士便给他送来了好消化的食物，还有两盒巧克力和一罐糖。做完这个，护士才轻手轻脚地离开，还轻轻地关上了门。 　　顾青知道他很需要进食，只是没什么食欲。 　　“小薛，你辛苦了。” 　　顾青：“嗯。” 　　过了会儿，王教授缓了口气道：“咱们成功了。”喜悦是有，只是这会儿提不上多少气来。 　　“嗯。”顾青拿了一块巧克力，没怎么嚼就囫囵吞了下去，“不然我就要去杀傅斯瑾了——你们说，他这个主角要是没了，这个世界会不会就此崩塌呢？” 　　齐教授：“…………” 　　王问礼王教授：“…………这个问题，你得去和小蒋讨论。” 　　顾青又吃了点东西，喝了几口温水，把嘴里的味道冲淡了，感觉才好点。和齐教授他们又说了两句话，这才撑着身体回到了他的个人实验室，因为基本上都住在实验室，所以实验室后面有他的卧室和书房。 　　顾青揉了揉眉心，只脱了外套和鞋子，便倒在了床上。 　　深沉的疲倦席卷而来，顾青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期间还是因为薛定谔挤上了床，而清醒了过来。顾青只来得及看它洗过了爪子，刷了牙，没能开口把它赶下去，就又睡了过去。 　　薛定谔都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从前它多是在顾青这儿呆几个小时就走，就是睡觉，也多是蜷缩在顾青脚边，要么是实验台边，因为顾青都比它晚睡。再有即使顾青上床睡觉，或是躺在沙发上小憩，他都不会把薛定谔一块抱过去。 　　反正呢，薛定谔它就没能窝在顾青身边睡过觉。这次它就是试试，哪想到竟然没被赶走。薛定谔开心极了，把脑袋挤到顾青胳膊弯，舒服地伸了伸腿，这才阖上了眼睛。 　　白泽默默调整了室温。 　　虽说困顿，顾青也没有睡很久，第二天一早就醒了过来。除了生物钟外，还是因为感觉到身体像是被石头压住，其实是薛定谔这家伙睡姿不好，团到了顾青肚子上。 　　顾青懵了下，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顾青捏着薛定谔的后颈软皮，把它提到了旁边，倒没叫醒它。自己则去洗了漱，把之前穿的衣服换了下来，又吃了早餐，这才重新精神了起来。 　　薛定谔幸福地直打滚，却什么都没滚到，它就醒了过来。 　　从卧室内溜出去，薛定谔就对上了顾青似笑非笑的目光。 　　薛定谔：“！” 　　顾青脸上还带着笑：“哦，好久不见，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薛定谔这才恢复了正常：“喵。” 　　顾青冷不丁又道：“那枚晶核你吸收得不太顺利吧。” 　　薛定谔：“！” 　　“没错，那天你听到了我的声音，你做了什么我也看到了眼里。”顾青说得就是之前薛定谔和它的小伙伴们，去打那个高级丧尸时，顾青的声音从那个小队队长程放的对讲机传出来。 　　薛定谔这家伙听了个正着，还假装没听见，它也知道那天很凶险，不然这段时间它怎么都没过来。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它默默和小伙伴们独吞了那枚晶核，没好意思过来。 　　顾青没继续逗薛定谔，让它过来给它做了个检查，它尽管吸收那枚晶核不顺利，不过身体没什么损害就是了，相反异能还有了提升。 　　意识到顾青态度有所软化，薛定谔软软地叫了一声。 　　顾青淡淡道：“没有下一次了。” 　　薛定谔赶紧点头，又讨好地蹭了蹭顾青的手。 　　顾青下一秒就嫌弃起来：“你昨天洗澡了吗？” 　　薛定谔：“…………” 　　这事儿算是这么揭过去了，不过最后薛定谔还是夹着尾巴走的，而当它出现在它的小伙伴们面前时，它又是志得意满猫一只了。 　　顾青这边事情还没完，虽说那个高级丧尸被解决了，只是顾青仍不能完全确定他就是源头，所以这件事还需要进一步确定。 　　首先，可以根据那个高级丧尸的面部特征，再加上之前从相关部门弄回来的数据存储硬盘，可以先进行下人口排查，看能否找到关于那个高级丧尸还是人类时的户籍资料。 　　另外再根据那个高级丧尸的活动痕迹，进行下追踪。 　　这个邹琼那边很熟练，便是他们六处那边的数据，都保存得相对完整，而且在末世前就进行了转移，再有即使到了末世，六处还是存在，赵参谋仍旧负责这一部门。 　　末世刚开始那会儿，就逮住了不少间谍，还有几个国家在边境试探，之后随着末世深度蔓延开来，这种事才渐渐绝迹了。后来和其他国家联系上，进行信息传递以及相关保密事宜的，也还是六处。 　　可以说六处一直在运转，没有因为末世而像其他部门那般停摆。 　　所以追查一事，交给邹琼他们，还是比较妥当的。 　　顾青则开始调整他的研究项目表，他是觉得他可以研究的都研究了，现在是把未完成的项目完成，接着就该考虑离开这个世界的相关事宜了。 　　毕竟现在已应证了之前“穿书者”对薛明禾的认知，做到了前后照应。 　　对了，到时候还要考虑下要怎么离开，才会有意思。 第64章 末世录（10） 　　因为事关重大, 于是国家武器高速运转起来，来倾力生产疫苗和对付丧尸的有机病毒。 　　这和接下来的散播, 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因而在那之前, 所有人都还得严阵以待。 　　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还好，华东基地却撑不住了。 　　本来之前丧尸们就开始围攻基地，还是有组织的, 小基地早就没办法抵挡，之前冬天过后就有不少幸存者涌入了首都这边，到今年丧尸潮来临前，还能支撑住的都是之前有名的大型基地。 　　现在华东这一基地也独木难支了，他们派人前来首都请求支援。 　　首都这边最终决定派人前去支援, 其中有数个民间小队。 　　到最后华东基地还是没支撑住，他们这一基地的创建者牛铃兰, 为了保护基地和基地内幸存者, 被丧尸感染。 　　幸好首都这边的支援部队，带去了本就为数不多的疫苗，给牛铃兰注射后，还让冰系异能者将牛铃兰冰冻住。饶是如此, 也不能完全保证牛铃兰不会变成丧尸。 　　牛铃兰还能有机会注射疫苗，还有那和牛铃兰抵抗在第一线的异能者, 直接被丧尸大军淹没, 救都没办法救的，最终变成了丧尸。 　　也亏得他们拼了命地抗争在第一线，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的支援部队来得也及时, 华东基地是没能坚持住，却也救下了大部分幸存者。 　　只是抵抗在最前面的那部分人，只活下来几个。 　　这是在牛铃兰下令让幸存者撤离时，他们异能者们都说好的，然而到最后环顾四周，只活下来几个伙伴，而他们的主心骨牛铃兰还生死未卜，他们剩下的只有怆然，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面对这样惨烈的情景，从首都幸存者基地来的小队们都跟着默然了。不说隶属国家的军队，就是从民间来的小队，他们不能说是被强征，最初的目的可能只是想攒更多的晶核，然而这一刻，他们无不被深深触动了。 　　最终牛铃兰挺了过来，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这有华东基地异能者这样牺牲小我，保全大我的，也有在危难来临时，率先顾全自己，舍弃了之前庇护幸存者的。 　　在末世下，无法说后者是不是很卑劣，只因为他们顾全了自己的性命。 　　就像是之前的刘大明和刘小亮兄弟，不能否认刘大明对刘小亮的兄弟情，也不能全盘否认刘大明为他们小队，为基地做的贡献。 　　话又说回来，华东基地幸存者的到来，无疑加重了首都幸存者基地的负担。 　　基地们尽力安排他们，也加紧了和其他幸存者基地的联系，不能在这样看到曙光的时候，却没了能看到曙光的人们。 　　为了提高效率，也为了尽可能减少冲突和骚乱，上面同意让白泽对基地其他地方进行监管。这部分就不再是顾青负责了，上面派遣了专门人员，受白泽的直接协助。 　　顾青完全没意见。 　　因为疫苗和对付丧尸有机病毒的研发成功，顾青开始更改他的研究项目列表。 　　顾青之前还说要研发对地打击武器，现在这个可以取消了，提到最前面的是对运输工具的研发。 　　虽说以后丧尸都不会再有晶核，可在那之前基地这边还是囤了相当一批的，能最大发挥它们的用处，就发挥它们的用处。 　　另外，即使如今看到了曙光，可即便丧尸全都被消灭了，这一次末世也已经将人类打得整体倒退数十年，甚至更多，等到那时候世界格局进行了重新洗牌，如果想趁此立于不败之地，那么像这样的高科技产品，在很大程度上来说就是独有优势。 　　当然了，在恢复秩序途中，科技树可不是越高级越好的，到时候还是需要更贴近大环境的科技树。 　　也好在原有科技树被保存得还比较完整，到时候大家通力合作，即使最初艰苦，可丧尸这一最大的威胁没有了，相信还会能重建新秩序的。 　　基地就是这样激励着幸存者。 　　顾青对基地这乐观的姿态，不置可否。 　　再说他又看不到那一幕了，所以他就一心只做他的研究。除了对运输工具的研究外，顾青没有做完的项目，就是空间纽。 　　先前说过这不是顾青第一次制作空间纽，在星际时他就研发过一次。如今有韩以筠的随身空间珠玉在前，又有晶核这独特的新物质，但凡攻克其中难关，那整个研究就水到渠成了。 　　不过因为基地现在资源都偏向于疫苗生产，顾青这空间纽即使有了雏形，要制作起来恐怕没那多资源可来供养，更别提量产了。 　　好在顾青也不在意空间纽的应用，他就只是必须要让这个研究项目有始有终。 　　再说顾青没资源可用，那他就自己创造可用资源。 　　说起来末世乍临时，就让绝大部分人类变成了丧尸，其后幸存者基地建立起来后，仍陆陆续续有幸存者成为了丧尸。 　　而这两年，几乎没有任何新生儿诞生，相信在接下来几年，也很少会有人选择去孕育新生命。再加上死于饥渴、寒冷或是其他原因的，人类幸存者数量实在堪忧。 　　到时候即使是面对普通丧尸，人类幸存者也得苦于如何消灭并清理他们。 　　要是顾青，顾青就会引入机器人。 　　他现在就可以制造复制机器人，甚至于他可以依托于晶核，制造出有异能的机器人。 　　这批机器人可以让白泽管理，即使以后首都幸存者基地觉得他们不再需要白泽了，白泽也有他的归身之地。 　　这又有什么呢，毕竟现在都末世了，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都有了，丧尸在未来很长时间也会在地球上占据一席之地，再多个机器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又过了三个月。 　　就天朝范围内，大部分地区丧尸停止了进化，高级丧尸陆陆续续退化为普通丧尸。第一批以晶核为核心能源驱动的机器人出现，他们不久后将要以首都异能者基地为中心，消灭和清理丧尸。 　　这批机器人数量不多，总共只有十个。 　　被派出去的有八个，剩下的两个在基地协助顾青做他的项目。他之前有给出了空间纽的雏形，只是基地现在没办法投入生产，这一项目就那么搁置了。 　　顾青正在做的研究，是以晶核做核心能源，以驱动的运输工具，可以进行飞行，也能下水潜泳，几乎适用于各种环境。 　　另外这批机器人不是复制机器人，最起码现在不是。他们的任务也不局限于消灭和清理丧尸，他们还负责修复中继站，尽可能地恢复通讯等。 　　要不是现在数量太少，他们的工作量只会更加得大，但凡有比较高危险性的，都是能交给他们去做的，反正他们又不会“死”。 　　这就是大部幸存者对待机器人的态度。 　　机器人在他们看来，只是机器，天生就低人一等。 　　说这是歧视吧，可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那这似乎就不再是歧视。 　　又说起歧视来，它什么时候都是存在的。末世前各种歧视，等到末世，之前的歧视因为没有了“土壤”，很多就不复存在，而且还面对着丧尸这一共同的大敌，连生存都无法保障，还搞什么的歧视。然而随着末世推移，新的歧视链渐渐产生了： 　　异能者大于普通幸存者。 　　也不是所有的异能者都看不起普通幸存者，只是很多异能者都没能把握好心态，而且现实也是，异能者比普通幸存者更有能力，也更有实力在末世生存下去。异能者也更受基地重视，更甚者普通幸存者都会下意识选择依附异能者。 　　渐渐地，异能者的地位越来越高，他们通常都能和普通幸存者和谐相处，只是一小部分开始将自己和普通幸存者分隔开。 　　像之前的贺晓东，他就是这样。 　　这部分异能者认为他们是被世界选中的新人类，他们获得了异能，代表他们进化了。 　　普通幸存者则是旧人类。 　　新人类注定要成为新世界的主宰，旧人类必须无条件臣服于他们。 　　有这想法的不在少数，更甚者还出了个更极端的异能者，他连普通幸存者都无法容忍，认为他们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稍有不顺就大开杀戒，最终被他所在基地的其他人合力击毙。 　　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倒是没出现这种极端分子。只是异能者和普通幸存者之间，本来就存在摩擦，不免有异能者想，正因为他们是异能者，他们就必须去保卫基地，去搜寻物资，而普通幸存者只需要龟缩在基地，等着他们去供养。 　　普通幸存者也有看不惯异能者高高在上的，他们在基地中每天都要辛苦的劳作，得到的却比异能者们少得多，有时候还得承受来自异能者的欺凌。 　　更一言难尽的是华东基地的异能者，和普通幸存者。华东基地的异能者基本上都牺牲了，剩下的异能者们寥寥无几。 　　华东基地的幸存者来到首都基地后，他们感念活下来异能者对他们的救命之恩，还有没能活下来异能者们做出的牺牲，这部分普通幸存者就尽可能去偿还这份恩情，不仅仅是对活下来的异能者们，还有那些牺牲异能者们的家人。 　　然而不是每个普通幸存者都知道感恩，也不是每个牺牲者的家人，都能选择谅解。 　　前者中有极个别普通幸存者认为又不是他们强迫异能者站在第一线的，也有怨恨牛铃兰不早求救的等等； 　　后者无法接受家人的牺牲，对侥幸活下来的异能者们冷眼相对，怨恨牺牲的怎么不是他们，还敌视当时下了这个决定的牛铃兰……似乎唯有大家全都死了，那才“皆大欢喜”。 　　最难受的还是牛铃兰，她有时候恨不能自己牺牲了。 　　值得一提的是，牛铃兰能够操纵金属。她被注射了疫苗，之后被护送回了首都幸存者基地，还在研究中心接受了更进一步的观察。 　　在确定她痊愈后，顾青原本有意聘请她，毕竟可操纵金属，这异能用来搞建设多方便，只是牛铃兰放心不下她原本基地的人们，婉拒了顾青的好意。 　　结果，牛铃兰等来的除了她原本基地人们送来的感恩，还有他们给予的锥心之痛。 　　牛铃兰本来对同伴们的死，非常非常的愧疚，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丧尸打不倒她，她现在却快要被那种复杂的感情给压垮了。 　　顾青即便冷血冷情，可并不妨碍他对牛铃兰高看一眼，再加上他的研究项目需要踏实能干的帮手，于是顾青就找到了痛苦不堪的牛铃兰，和她稍微谈了谈。 　　牛铃兰现在就在顾青这边工作，很是兢兢业业。 　　作为交换，当时华东基地牺牲的异能者们，他们都被找了回来，即使他们都已经变成了丧尸，但最终他们不再是茫茫丧尸大军中的一员，有了一个可以埋骨或者说归属之地。 　　华东基地的前前后后，也让顾青再次看到了人性有多么复杂，又是多么有趣。 　　顾青也很确定在首都基地中，异能者和普通幸存者的矛盾还在其次，异能者和当权者的冲突才是首位的。 　　之前没怎么爆发出来，是因为人类有共同的敌人，而当这个敌人在渐渐消失，那么以前隐藏的所有矛盾和冲突，都将会爆发出来。 　　顾青他自己也不能幸免，不然之前研究中心怎么会空降一个虞上校。虞上校现在还以为他对研究中心了如指掌呢，其实呢，他也就看到了冰山一角。 　　顾青对虞上校本人没什么多大的意见，他对这件事以及背后的用意有意见。 　　顾青自认为他明面上还是很舍己为人的，也一颗红心向基地，不然他只需要去印证薛明禾发明了疫苗这一处，何必发明什么便携式生命探测器，异能武器，人工智能等等呢。 　　好吧，就算这其中很多都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可他难道没有造福他人吗？就说如今的疫苗和对付丧尸的有机病毒，这难道不是为了全人类好吗？ 　　看接下来顾青都有意向发明针对异能者的疫苗，用来消除异能者的异能了。 　　到时候这样的疫苗一打，异能者们立刻被打回了原型，上面是不是可以釜底抽薪？再有异能者都成普通人了，那他们和原本的普通幸存者们，是不是也没有了冲突的最大根源？ 　　只是异能者们可能不会同意。 　　唉。 　　顾青微微耸肩，他自己都是异能者，他说什么了吗。 　　薛定谔再次踩着夜色过来，一抬头就注意到顾青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它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自动反思自己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做错事。 　　欺负小弟泰哥，让它被玉渡山的老松树拿松针差点扎成马蜂窝，应该不算吧？ 　　要是他说算，自己就，就回去继续欺负泰哥，哼。 第65章 末世录（11） 　　中华有了疫苗和对付丧尸的有效办法, 被其他国家得知后，他们争先恐后地要求分享。 　　这件事传出来, 还有幸存者说别管其他国家, 任他们自生自灭。别忘了从前不少国家都侵略过咱们，现在该一报还一报的时候了。 　　这种想法自然是不可取的，毕竟现在不是末世前, 边境都有军队守护，还有国家打击性武器，因而丧尸是可以穿过边境，来到天朝的。还有就是他们那边的丧尸是会继续进化的，一旦其他国家没有了幸存者, 也保不准丧尸就会朝着其他国家而去，也保不准有丧尸进化到会穿洋过海, 到最终换来的怕是人类灭绝。 　　因而遏制丧尸进化必须是全球性的。 　　不过在分享配方过程中, 狮子大开口都是可以的，就看国家这边想从其他国家换到什么了。 　　丧尸不再进化，难对付的高级丧尸也渐渐消失，剩下的只有最普通的丧尸。 　　人类幸存者这边不但有异能者, 就武器方面来讲，也是要比末世前更有杀伤力的, 只不过异能者没有了晶核后, 也不能再提升异能，便是新武器也是依托于晶核的，当晶核最终用完后, 新武器也将被淘汰。 　　当然了，其中所用的种种技术，是不会随之被淘汰的。 　　同时，异能者的异能也不会消失。 　　只是很多异能者在尝过异能提升的滋味后，在知道丧尸不会再有晶核后，他们就想办法在丧尸彻底退化前，专门猎杀二级丧尸和三级丧尸，就为积攒尽可能多的晶核。 　　晶核的价格，再度飙升。 　　研究中心是不缺少晶核的，顾青这个明面上的异能者更是。之前的时候，上面发放的福利中，都会给顾青分派晶核，让他可以进行异能的提升。顾青没怎么用过，他倒是有给过几个给薛定谔，薛定谔却回了更多的晶核，它更不缺少晶核。 　　薛定谔这个九阴白骨猫，掏丧尸脑袋一掏一个准，和它的小伙伴们更是收获颇丰，即使之前有拿晶核来和基地交换物资，只那是冬天的时候。其余季节他们完全能够做到自力更生，尤其是在和玉渡山的老松树达成协议后。 　　那颗老松树是不能动，可它的根系非常发达，盘踞了一整个玉渡山。一身松针也不是吃素的，要是被人类幸存者知道，或许会给那松针起名为“暴雨梨花针”。 　　薛定谔只需要给老松树交晶核，老松树还能代劳给捕猎，售后服务也是很好的。 　　话说回来，顾青除了这两个渠道堆积晶核，他之前研究晶核时，那晶核供给是源源不断的，现在有因为晶核也将成为有限资源，上面的供额就不像之前那么宽松了。 　　不过对顾青来说，他现在有的也足够了。 　　说来顾青现在所做的研究，之前和他一起做研究的蒋浙他们都没参与。 　　他们在疫苗研究成功后，有得到了短暂的假期，在假期结束后，就开始投入到其他同样注重民生的项目中去了，比如说学校重建，还有各种文献资料修复等，文化传承是怎么样都不能落下的。 　　还有其他科研项目。 　　蒋浙也要结束他耍流氓的行为，要和他女朋友结婚了。 　　之前没走到这一步，是因为他们都不确定以后会怎样，现在既然看到了曙光，那他们决定结婚就是水到渠成的。不过现在没有了民政局，他们要结婚还是可以向基地提交结婚申请，基地那边资料就会将他们登记为夫妻，也算是合法了。 　　除此之外，蒋浙和他老婆苏欣也决定请亲朋好友，来聚一聚庆祝一下。蒋浙没什么家人，他的朋友就是研究中心这边的；苏欣的父亲在，要好的朋友有几个，因此满打满算也不过两桌人。 　　蒋浙末世前没找到另一半，如今有了能长相厮守的知心人，自然是想好好庆祝一下的，婚宴就找了基地的一个饭店。 　　基地中是有饭店的，开得有格调的也有，这样的基本上背后都有人，不然也不会拿到各色食材。蒋浙也不缺积分，苏欣末世前是个工程师，在末世后她有竞争到了个有技术含量的岗位，也积攒了不少积分，办婚宴也是舍得的。 　　顾青有被蒋浙邀请到，他也从研究中心出来，去了蒋浙订好的饭店赴宴。 　　“明禾？薛明禾？是不是你？”顾青刚进来，就被人给喊住了。 　　喊他的人穿着饭店的制服，三十来岁，不等顾青说什么，他就滔滔不绝起来： 　　“是我啊，肖胜超。我在这儿当服务员，别看是服务员，可也我费了老鼻子劲才得到这个岗位的。不说别的，吃总算是不愁的。嗨，我光顾着说我了，你呢？我都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 　　这时饭店经理过来，笑容可掬地把顾青往里面迎：“薛老师！薛老师您这边请。” 　　顾青就跟着他走了。 　　肖胜超：“？？？” 　　有肖胜超的同事凑过来给他解惑：“就是那个薛明禾啊。小肖你怎么认识他的？我听说他们这些个搞科研的，可厉害了，也不差积分。” 　　肖胜超完全没想到：“他就是那个薛明禾？我以前还以为那个薛明禾，和我一好朋友是同名同姓，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我们之前是一个单位的，我可照顾他了。” 　　他那同事语气带了几分酸气道：“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人家像是没认出你来啊？连话都没和你说半句。” 　　肖胜超也有几分心虚，他和薛明禾同在环保局工作，顶多就是同事关系，只是他现在这同事这语气，就让他面子挂不住了，于是肖胜超便梗着脖子道：“他那不是没来得及吗。我说我们是同事，还能骗你不成？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我都一清二楚。” 　　他同事看他不像是撒谎，就撇撇嘴道：“那你们这境遇可真不一样。” 　　肖胜超这同事八卦得很，当下就扯着肖胜超给他说研究人员的待遇。其实不用他说，只看今天他们饭店订出去的那两桌婚宴，那规格也不是谁都能消费得起的，就是异能者也没那么大手笔的。 　　肖胜超听着就生出几分心思荡漾，尤其是他那同事一个劲的，说什么人家薛明禾手指头松一松，就能够咱们干一年得了，还有你们既然是老相识，薛明禾要是能提携提携你，那可不比在这儿受气强。 　　肖胜超都开始后悔，当时知道薛明禾这个名字后，怎么不好好地打听打听。也不怪他，谁能想到薛明禾就是他认识的薛明禾啊，在肖胜超的印象中，薛明禾这个人模样是好，只是情商太低，为人也有点孤僻，都不知道处同事关系，下了班后宁愿和他的猫一起呆在家，也不想着和同事聚会。 　　哪想到末世后，就摇身一变成了那么厉害的人物。 　　这个饭店平时也多是异能者来，这会儿就有个异能者小队过来。 　　肖胜超和他同事原本还在那儿磨洋工呢，瞧见有客人来，经理也过来了，他们俩就赶紧正了正神色，带着恭敬又热情的神态去接待客人了。之前围绕着“薛明禾”转的话题，自然就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而顾青那边，他有从薛明禾的记忆中翻找出肖胜超。对这么个仅限于普通同事关系的旧识，顾青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他今天出来只是为蒋浙送上新婚祝福的。 　　然后就轮到顾青，被齐教授他们围着“嘘寒问暖”了： 　　“小薛啊，你有喜欢的人吗？”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喜欢什么样的人啊，要不要帮你介绍？” 　　“……” 　　顾青：“……” 　　蒋浙在旁边偷笑，心想：‘你也有今天。’ 　　顾青是不太习惯应对这种长辈式的关怀，可不代表他面对着蒋浙的幸灾乐祸，就能够做到无动于衷。于是就低下头去和蒋浙说：“你信不信我对他们说，我喜欢你。” 　　蒋浙：“…………” 　　蒋浙都快哭了，他结一回婚容易吗？于是就只能盯着顾青似笑非笑的目光站起来，把话题拉回到他自己身上。所幸他和苏欣这对新人，本来就是这次婚宴的中心，大家谈论的话题就很快围绕着他们转了——这不是结婚了吗？那就该可以说说孩子的话题了。 　　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是有计划要一步步重建学校的，无论是大学，还是中学和小学。蒋浙即使现在就要孩子，那等到他的孩子长大，到时候小学也该当重建好了，并不会被耽搁的。 　　如今大家都能够发自内心地说起孩子问题，也说明对于未来都存有希冀，认为光明是切实可期的。 　　新娘子苏欣这边的亲友，原本还以为蒋浙那边的亲友都会很高冷，说起话来都是围绕着很高深的话题，还担心没办法交流，没想到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便是那个薛明禾，面对着长辈的催婚，也表现出了不好意思，还让蒋浙帮忙转移话题，真是意外的有反差萌。 　　（蒋浙：“……”） 　　总之呢，这顿婚宴吃得还是其乐融融的。 　　等到快要散席时，包厢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一列全副武装的军人，打头的就是邹琼。 　　一众人惊疑不定。 　　顾青率先站起来，听邹琼低声说了突发状况。 　　顾青面色如常，回头就让齐教授他们和他一起离开，不过没叫蒋浙这个新郎。 　　蒋浙按了按苏欣的肩膀，示意不用担心，接着快步过来问顾青出了什么事。 　　顾青轻描淡写说：“没什么大事，就只是傅斯瑾受伤了。” 　　蒋浙：“哦。嗯——？”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我还以为你是最淡定的，不然你也就不会谈恋爱结婚，不是吗？”到底“我们都生活在一本书中”理论，那么书中人所做的任何事，都是被‘上帝’操纵的，而非是自己自愿的。那么喜欢上一个人，就有可能是‘上帝’的安排，因而在明知道会有这种可能时，蒋浙都还毅然决然结婚了，显然他的态度是非常积极乐观的。 　　蒋浙无法反驳：“要是有什么异常，你立刻通知我吧。” 　　顾青：“嗯。” 　　邹琼他们就簇拥着顾青和齐教授他们，离开了这家饭店。 　　肖胜超哪里敢贸然凑过去，他只能遗憾地跺跺脚。 　　旁边一个异能者不禁挑眉：“你这是？” 　　傅斯瑾是异能等级最高的异能者，他还能受伤本身就值得深究。 　　原来傅斯瑾这次受伤，是因为他们小队在出外猎杀和清理丧尸时，遇上了一个全是异能者组成的小队，那小队骤然发难，傅斯瑾为了保护队员而受得伤。不仅傅斯瑾受了伤，他们小队还有两个队员牺牲了。 　　所幸傅斯瑾受伤并不算很严重，也没有受到丧尸病毒感染，休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了。 　　只是傅斯瑾没想到，他不过说了点伤，竟然出动了那么多人——傅斯瑾本人迄今仍不知道“穿书者”，也不知道他是书中的男主角。 　　那时候傅斯瑾的青梅陆映蓉被穿，只有陆映蓉的父亲陆上校知道了真相，傅斯瑾还以为陆映蓉是人格分裂了。 　　即使这个缘由有点说不通，即使再加上发生了陆映蓉发疯的事件后，他就遭到了来自国家方面的监视，以及等末世降临后，傅家这边受到了不少限制等等说不通的事儿，可傅斯瑾没往那么玄妙的方向想。 　　现在傅斯瑾同样很疑惑，可他再怎么阴谋论，也没能开那么大的脑洞。 　　值得一提的是，傅斯瑾之前的时候，就遇到了韩以筠。他们俩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如今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对傅斯瑾和韩以筠来说都没什么，只是对于知道真相的几个人来说，他们可以借此确定韩以筠就是女主角，同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俩的恋情。明明他们俩是自由恋爱，可谁又知道这其中是不是包含了世界意志呢？ 　　话又说回来，邹琼给他们的兴师动众打了圆场，暂时压下了傅斯瑾的疑惑，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实际上呢？ 　　顾青在观察室外对齐教授他们说：“他没有相信邹处长的话，他已经起了疑心。唔，你们觉得我们去引导他进一步觉醒，会发生什么？ 　　对了，他们小队受到围攻的详细过程，也得问清楚。看看当时有没有出现违和之事，导致傅斯瑾只是受伤的？那个攻击傅斯瑾一队的，又是什么来路？问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攻击傅斯瑾他们一队。” 　　齐教授一愣：“小薛，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青沉吟道：“我在想还有没有其他人也觉醒了。”其实这属于演戏演全套，没什么实际意义。 　　其他人却是信了这个邪。 　　而根据傅斯瑾和他小队成员的说法，都没有出现顾青猜测的情况。攻击他们的全异能者小队，也不是首都幸存者基地的。对方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他们小队的装备和物资，尤其是他们小队的晶核。 　　还有个成员回忆时，说他当时莫名感到一阵眩晕，还伴随着隐隐刺痛，等他恢复过来，他当时就吐了一地。 　　对这个说法，大家都愣了愣，邹琼则看向顾青：“精神系异能者？” 　　顾青：“有可能。” 　　说起精神系异能者，那就不得不重新考虑到那个异能者小队的真实目的了。另外，在基地备案的异能者中，精神系异能者迄今只有两个，一个是贺晓东，一个是任都鸣。 　　贺晓东之前就说到过，他的异能是感应丧尸位置，趋利避害，和便携式生命探测器有得一拼。后来因为“起义”，被赶出了首都幸存者基地。 　　而任都鸣？他可以创造幻觉，使用对象精神力越低，任都鸣的幻觉就越能起效，若是对异能者使用，效果是要打折扣的。此外，对高级丧尸也有效，可以迷惑高级丧尸，让高级丧尸认为他也是丧尸，就不会攻击他。 　　任都鸣是从其他幸存者基地投奔过来的，有加入一个民间小队。他和他小队的行程都是可以查看的，而且傅斯瑾这边小队，感觉眩晕的小队成员并不是看到了幻觉，任都鸣制造幻觉的副作用也不是这样。加上查证后，也进一步排除了任都鸣的嫌疑，邹琼他们便将目光放到了贺晓东身上。 　　当然了，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记录的，并不是全国所有的异能者。因此除了贺晓东外，也有可能是其他精神系异能。 　　不过基地这边留有贺晓东的资料，经过傅斯瑾小队的辨认，有很大把握说那个全异能者小队中有贺晓东。 　　顾青微微扬眉。 　　不仅如此，基地这边也收到电报，说平定基地遭到了抢劫，死了四个异能者和将近二十个普通幸存者。 　　平定基地距离首都幸存者基地有一定的距离，规模并不大，不过平定基地靠着地形因素，在丧尸潮中受到的冲击并不大。 　　后来因为华东基地沦陷，还有疫苗被研发出来，首都这边开始加快恢复对其他基地的联络，避免再出现华东基地的悲剧，同时也为了互通有无，进行疫苗等相应物资的传递。 　　平定基地这一份电报，让首都基地这边更加重视起来，开始全面搜寻那一个全异能者小队。就他们所知道的，这个全异能者小队手上就有超过二十五条人命，再有看他们祸害平定基地的熟稔程度，平定基地可能不是他们第一个受害者，所以不能姑息这个异能者小队继续为非作歹。 　　顾青有在研究中心过了遍傅斯瑾小队遇难过程，他可以确认贺晓东在现场。 　　老实说，顾青没想到贺晓东还能苟到如今，而且看数据，贺晓东的异能提升了不少。 　　这时白泽发回了“密报”。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白泽发来的情报，和研究中心无关。白泽的管理范围不是扩大了吗，除了研究中心，其他的都不归顾青负责，所以说那边的数据都不会流通到顾青这边来。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何况白泽就是顾青鼓捣出来的。白泽偷偷传递下信息，没谁能发现。 　　这次传回来的，和薛定谔有关。 　　基地中有小队，在打薛定谔的主意。 　　严格来说，是打薛定谔和其他异能动物所有晶核的主意。 　　薛定谔有来基地换过两回物资，其他的交易零零散散也有数桩，多是泰哥和哮天犬来做SPA，尤其是泰哥，它还怪臭美的。当它们做SPA时，俨然不知道晶核值多少，每次出手都特别大方。 　　退一步来讲，不止它们当时所展示的晶核，就是之前那只最高级丧尸，在围攻程放为首的小队时，那个抓伤刘小亮倒是他变异的高级丧尸，他的晶核就被薛定谔它们抢走了，后来也没追回来。 　　当时就惹了点非议。 　　现在晶核即将成为过去式，有异能者把注意打到薛定谔那边，也并不奇怪。 　　或许还不止如此。 　　说来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倒还好，没怎么发生过异能者和异能动物的冲突，在其他地方就不这样了。 　　末世之中，谁的生存环境都变得残酷，为了物资大打出手，就是理所当然的。 　　再说人类处于生物链顶端习惯了，那种理所当然到末世，也没能好好地扭转下，后来还有种说法是吃了异能动物的肉，也能提升异能，所以人类幸存者追着异能动物，就更不奇怪了。 　　而这种说法，也随着其他基地的幸存者涌入首都，也传到了首都来。即使首都这边还没有谁试过，这种说法也没有得到研究中心的科学认证，可那又怎么样？ 　　如今基地中的部分异能者蠢蠢欲动，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行动，正是因为顾忌薛定谔它们的异能，尤其是薛定谔。它的厉害程度，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这还不够，乱拳还能打死老师傅呢。 　　基地这边那部分人，已经在探寻薛定谔它们的藏身处了。 　　顾青眼神冷了下来，当天就拿出了消除异能者疫苗的雏形。之前逆推刘小亮被感染，以及异能异化的时候，顾青可不仅仅是逆推了让丧尸退化，他还能将这个过程用到异能者身上——丧尸有晶核，异能者自身所带异能也是一种能量。 　　再不然，异能者有着普通幸存者所没有的一段基因，顾青大可以只选择和针对这段基因。 　　除了这个疫苗外，顾青还有让白泽调派了两个异能机器人，去了薛定谔所在地域。 　　只有两个，是不是看起来太少了？ 　　这个？ 　　之前说过异能机器人对外说是不能复制的，不对，严格说顾青就没说过异能机器人有复制功能，然而实际上异能机器人是有复制功能的。 　　只是这个复制功能，不是说一个变成两个，而是可以复制攻击者的异能，就好比异能机器人最开始只能使用火系异能，可若是风系异能者、土系异能者等攻击它，那么它就可以进行输出转换，多系异能共用。 　　当然了，以后要是想一个变两个，那也不是不可以啊，只是那就是他们和白泽的事了。 　　诚实来讲，顾青还没想现在就暴露异能机器人，可进行异能转换的事。他派异能机器人过去，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过暴露了又怎么样，顾青反正也准备地差不多了。 　　再有吧，顾青觉得以后异能动物可以和机器人联盟。 　　最终薛定谔那边面对的，倒还不是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的，而是那个包括了贺晓东的全异能者小队。他们先一步找到了薛定谔，还采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把薛定谔引开了不说，还利用那些没有异能的犬类动物，将哮天犬引到了陷阱中。 　　等到薛定谔意识到不对，折返回来时，哮天犬就剩下一口气了，泰哥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毛。这可把薛定谔气狠了，眼睛一下子变成了竖瞳，看起来让人生寒。 　　那个全异能者小队，觉得他们这边赢面大。薛定谔再厉害，不就是一个。 　　可惜他们没见识过，什么叫影分身术。 　　之前说过在薛定谔身上，同时存在着同相和异相，实现了多重平行的现实。随着它异能等级的提升，它可以同时实现在一处，又在另一处，只是这个距离不能太远。如今对付起这个全异能者小队，已经足够了。 　　等到基地这边的搜寻中队，循着动静找过来时，全异能者小队这边基本没有还能好好站着的了。 　　哮天犬的情况也不太好。 　　泰哥也是奄奄一息的。 　　薛定谔过去顶了顶它们俩的额头，将目光投到了邹琼身后一个有治愈异能的异能者身上。 　　那个异能者看向邹琼。 　　邹琼点了点头。 　　那个异能者上前对哮天犬和泰哥使用了治愈异能，它们俩总算是活了过来。 　　邹琼看了眼薛定谔，他在末世前就接触过薛定谔。虽说薛定谔在变异后，和之前有那么点不同，可邹琼还是趋向于认为这就是薛定谔。 　　邹琼也查过，在末世降临后，顾青一醒过来，他这边就将薛定谔送了过去，可那之后就没在顾青身边见过薛定谔，问了顾青的助理，说是他把他的猫给赶走了。 　　然而邹琼认为即使顾青因为觉醒异能变得冷漠，但从点点滴滴中可以看出他还没有冷漠到什么都不在乎。之前去捕捉那个高级丧尸时也是，如果不是因为那是薛定谔，顾青不至于越俎代庖，接过指挥权。 　　所以现在即便是因为顾青，这个人类幸存者的大功臣，邹琼也倾向于满足薛定谔的要求。更何况就现场的分析，邹琼不认为是薛定谔去挑衅的那一全异能者小队，更该是那一全异能者小队，盯上了薛定谔它们这群异能动物。 　　这一全异能者小队中，都是丧心病狂的人，他们可以说是末世的毒瘤，死不足惜。 　　尽管如此，邹琼还不能就此枪决还活着的异能者，他得将他们缉拿回基地，由基地来判处他们。 　　基地这边也没想到这一全异能者小队，是折在了一群异能动物爪上。一边觉得恶人自有天收，一边还得重新评估那群异能动物的利害程度。 　　在判处这一异能者小队的幸存者前，也得搞清楚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之前到底对傅斯瑾小队成员做了什么。 　　顾青借此向上面说了疫苗的事，异能者有好有坏，对他们总得有所约束。顾青在这么说的时候，也丝毫不在意自己也是个异能者，所以说出来后，还是蛮叫人惊愕的。 　　更让上面觉得不好拿捏的，就是顾青说得这一疫苗。 　　这一疫苗如果问世，无疑会瞬间点燃他们和异能者的矛盾。可正如顾青所说的，部分心思不正的异能者必须得到约束。反正斟酌到最后，上面同意了顾青这一研究项目——他们还以为顾青正要开始研究。 　　然而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本来之前大家的关注点，还在那个全异能小队，被九阴白骨猫血虐上。这件事给之前蠢蠢欲动的异能者，泼了一缸冷水。虽说也觉得那一全异能者小队活该，可被异能动物反杀，怎么往深了想，就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呢？谁知道那群异能动物会不会记仇，之后不再和他们和平相处，要反过来虐杀人类？ 　　但当消除异能疫苗一事，一有那么点风声，大家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对异能者来说，这一消息太有针对性了，即使起因是那个为非作歹的全异能者小队，可谁又知道上面是不是借题发挥？ 　　同时，薛明禾这个名字也浮出水面。 　　异能者觉得薛明禾作为一个异能者，不会自掘坟墓，所以他们觉得可以从他下手。 　　稀有的精神系异能者任都鸣，表示他之前有从薛明禾从前的同事肖胜超那边，得知了不少薛明禾的旧事，或许到时候他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制造幻觉，把薛明禾从研究中心骗出来。 　　顾青在研究中心内，也有将肖胜超这个因子添加进来。顾青还已经想好了他的退场方案，他之前是在研究以晶核驱动的运输工具，其实组装起来就是个空间探索飞船，以晶核聚变提供动力。即使启动时不能超越光速，不过那个效果就已经很惊人了。 　　这还不算，顾青还决定制造一种假象，即当他所乘坐的飞船冲向太空时，天空会有纵横网格线浮出，那在知情人眼中就会代表着世界源数据，毕竟也要圆一圆“这是一本书”的设定。 　　顾青微笑着，迫不及待着。 第66章 末世录（12） 　　那一天来的很快。 　　那一天, 场面也十分的混乱。 　　异能者们和基地的矛盾，并不该这么快就爆发出来的。不仅异能者并没有积蓄足够的力量, 就是基地也没想到消息竟然在一开始就走漏了出来。 　　因此即使异能者这边想搞分裂, 想独立，基地那边还是反应地很快，没能让异能者成功, 但目前情况是，基地还很需要异能者，于是双方就僵持不下。 　　异能者肯定不愿意看都这么被防备； 　　基地也不愿意承认他们想要卸磨杀驴。 　　为了有个缓冲，基地便提出疫苗计划一开始是薛明禾提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惩戒恃强凌弱的异能者。 　　这和异能者想得完全不一样, 他们以为薛明禾作为一个异能者，不可能自掘坟墓。再说即使这个计划是薛明禾提出来的, 基地这边不是也同意了吗？难道薛明禾还能强迫他们接受吗？ 　　基地和异能者起冲突就起冲突, 却还差点导致丧尸都要临城了，他们才意识到，险些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就不说人类的内讧，经过这么一出出的, 顾青这个薛明禾就被送上了风头浪尖。 　　顾青对此表示：“你们随便吧。” 　　紧接着基地开始传出轰鸣声，这轰鸣声几乎把基地所有人都炸到了地面上。不是那个爆炸的炸, 而是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敢在多在房子里呆着，再说本来因为基地和异能者对峙一事，就吸引了基地所有人的目光,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是很叫人在意的。 　　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下，顾青所说的探索飞船从地底被启动。它上面的地表分裂开来。这场面很像是科幻电影中的场景，再看那艘飞船，带着一种凛冽的金属质感，矗立在已经彰显出破败感的基地中，就自带格格不入感。 　　顾青也懒得再说什么，直接被纳入飞船中。 　　飞船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中，飞向了云霄。 　　末世两年多，除了幸存者基地还保存着基本的城市感，其他地方大街和农作物在接连消失，乡村道路被野生植物覆盖，田野中杂草丛生。 　　人类建筑在快速腐朽，生命力顽强的树根，将会顶翻人行道路面和撕裂地下管道； 　　为地铁抽水的吹泵早停止工作，急剧上涨的地下水会将公路和人行道下的泥土冲走，从而使公路和人行道变成沟壑； 　　更有无数腐臭的丧尸，在各处盘旋，随着人类幸存者的减少，他们越来越朝着人类基地而来。 　　便是在基地内，都带有一种灰扑扑的质感，昔日的繁华早就不复存在。不过此时幸存者们震惊的神色，还有随后迸发的各色异能等，倒是有给基地增添了别样的色彩。 　　然而飞船很快就冲上云霄，人眼已经无法捕捉到了，接着不像末世前那么灰扑扑的天空，长生了匪夷所思的波动，有纵横交错的网格出现。 　　尽管只有很短暂的时间，可大家还是捕捉到了。 　　绝大部分人：“？？？” 　　知情者：“！！！” 　　赵参谋失声道：“小邹，那，那是什么？” 　　邹琼还在极度震惊中，他可能都不知道他自己究竟回答了什么：“您听说过破碎虚空吗？” 　　赵参谋：“？？？” 　　邹琼回过神来后：“…………” 　　傅斯瑾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这次并没有搅合进去，不过他也对当下异能者所处的局势，感到了一丝不安。至于说薛明禾，这个人是研究出了疫苗，造福了全人类，然而越是随着末世过去，这个人的处境可能就不会太好，尤其是他现在竟然还提出了要研究可消除异能者疫苗的方案，狠狠打破了那根本就不稳固的平衡，傅斯瑾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认为对方是在刀尖上跳舞。 　　现在，傅斯瑾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感觉薛明禾这不是乘坐飞船，去往了太阳系，而是另一种层面。 　　和之前陆映蓉性情大变一事有关。 　　和他被国家监护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和国家提前知道末世到来有关。 　　那是时光穿梭机吗？如果是，却没办法解释陆映蓉为何性情大变；而且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所有人都很震惊，就是上面也不知道有这艘飞船。如果不是，国家又是怎么提前知道末世会来呢？ 　　傅斯瑾认为邹琼，还有他受伤那天来的科学家等人一定是知情的。那么相对应的，总参谋处还有上面部分人，也知道个中内情。 　　那究竟会是什么？ 　　傅斯瑾这还在讲事实摆道理，意图从实际出发进行推测。基地中就有受各种小说和影视剧熏陶的幸存者，崩溃地大声喊道：“那是虚拟世界的尽头！我们在一个虚拟世界中！我们都是代码组成的！” 　　“我们都是假的！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这个说法很快就传到了傅斯瑾这边来，傅斯瑾：“…………” 　　傅斯瑾觉得这是天方夜谭，那纵横网格线可能是那艘飞船进行加速穿越时，时空波动留下的痕迹。 　　还有就是傅斯瑾看向了刚才赶过来的几个科学家们，他们就是之前来探望他的那几个，他们一个个的都在观察他，想从他这儿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傅斯瑾：“？？？” 　　齐教授低声说：“他好像仍旧没有觉醒。” 　　王问礼王教授盯着傅斯瑾，若有所思。 　　蒋浙表现地更淡然，没有因为顾青的离开，以及那纵横网格线而崩溃，反而蒋浙很敬佩顾青的自我实践精神，也对自己生活在一本书衍生出的平行世界一事，接受度良好。见傅斯瑾看过来，蒋浙还给予了礼貌性的颔首。 　　傅斯瑾：“？？？”就没有谁能来告诉告诉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再来说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顾青，他的飞船穿过云霄，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平行世界。飞船当然是做不到的，不过不还是有系统吗。 　　在离开前，顾青有在研究中心，他的实验室内留下了需要资料。都是他的各种研究，包括空间纽、疫苗等等，自然也有如何消除异能的疫苗相关资料。 　　同时还将和异能机器人有关的所有数据，都传送给了白泽。之前的时候，顾青就和白泽探讨过以后，还提了异能动物的事。 　　说来还有一种可能是注定的感觉在。因为白泽这个名字，本来就是从神兽白泽那儿而来，以后和异能动物连上一起，让白泽这个名字更名副其实了。 　　异能动物和所领动物们，不说其他地域的，就是薛定谔它们，它们的处境就不怎么乐观。顾青也很清楚，它们在基地附近栖息，还是因为薛定谔，不然它们大可以去远离幸存者基地的地方。 　　顾青在离开前，是有为白泽和薛定谔它们考虑过的。 　　“喵！” 　　薛定谔的声音响了起来，它从之前进到飞船中时，就有几分焦躁。除了不适应飞船中所展示的环境，还有可能是之前顾青和它说起了它原来的主人，薛明禾。 　　是的，薛定谔没留下来。 　　在离开前，顾青就和薛定谔说了他要离开一事，询问薛定谔本猫的想法。 　　如果薛定谔想要留下来，想要和它的小伙伴们在一起，那顾青会将和白泽交接的事，交给它。 　　如果薛定谔还想要去见它原来的主人，那顾青就带着它： 　　之前顾青不就和薛定谔说过，他会研究下平行宇宙，带薛定谔去见它另一个平行宇宙的原主人吗。这件事顾青一直记得，而现在即便顾青没能研究什么平行宇宙，可他还是可以做到去另外一个同根而生的平行宇宙的，不过得拜托下系统。 　　薛定谔犹豫了许久，还是和它的小伙伴们说了再见，还把它的“家产”都留给了它们。其中一部分是给了那颗老松树，让那颗老松树在必要时候可以两肋插刀，给予它们更多庇护。 　　之后，就什么都没带就来到了顾青这儿。 　　顾青见它做了决定，便没再说什么。 　　眼下离开了这一平行世界，顾青就开始联系系统。 　　系统：“我不在。” 　　系统那个语气，那叫一个酸啊，它感觉它失宠了。 　　顾青不管它，自顾自道：“我正好有很多账要和你算，第一选末世被背景——” 　　系统截断道：“你根本就没切身体会过末世的，好吗？你说说你，在末世来临前就成了重要保护人物，等末世降临了，你从头到尾都呆在基地里，你说说你出过基地大门吗？所以我强烈认为这个末世背景，对宿主你来说根本就毫无意义！” 　　本来都说得好好的，下一句系统就软巴巴道：“也就是说，这笔账你就别算了吧。” 　　顾青失笑：“我还以为你铁骨铮铮呢。你看我要手都举起来，要为你鼓掌叫好了。” 　　系统：“……我这叫能屈能伸。”它那个遗憾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它就是铁骨铮铮系统了啊！ 　　顾青慢吞吞道：“你还真以为我会为你鼓掌？” 　　系统：“…………我就知道！” 　　顾青又道：“不过我被你说服了，不再计较这一笔了。” 　　系统：“真的啊？” 　　顾青：“真的。” 　　系统：“我就知道宿主你心里还是有我的，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顾青这个善变的，又冷酷无情起来：“找你继续算账。” 　　系统：“……宿主我求你善良。” 　　顾青微微叹了口气：“我哪里不善良了，我只是在想我好久没和你说说话了，想多和你叙叙旧，既然你不欢迎，那就当我没说。” 　　系统：“嗯？嘻嘻嘻嘻——别啊！” 　　顾青便说了去往另一个平行宇宙一事，系统本来还要酸醋逆流成河，转眼一想顾青这是要把薛定谔那个妖艳贱猫送走，系统立刻就开心了起来：“就来就来！” 　　表现地不要太心切。 　　因为薛明禾本来就存在于一本书所衍生的世界中，所以相关平行世界都是要经历末世的，同时每个相关平行世界中都有一只薛定谔，并且在没有外力的干涉下平行世界之间细微差别不大。 　　不过系统是可以选择干涉时间点的，就像系统之前把顾青送到了末世开始前一个月，它还没那个贼胆，把顾青传送到末世开始后，更没敢让他一上来就被丧尸围攻。 　　这次系统为了把薛定谔送走，就把时间点选在了薛明禾遇到它前。所以薛定谔遇到的薛明禾，是没遇到它前的薛明禾，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差别了。 　　顾青并没有跟着去，不过有在系统空间观看就是了。 　　系统：“都没见你看过其他谁！” 　　顾青撑着脸颊道：“你这话提醒我了，我想看看上个平行世界的后续。”顾青这次新旅程，到现在总共经历了五个平行世界。第一个平行世界，稍微能让顾青惦记的，也只有李默言；第二个平行世界，则是凤阳公主；星际时代里，顾青会怀念奥利弗和尤利西斯。 　　不过若是说顾青投入感情比较多的，还是第四个平行世界。 　　无论是林丽芳和顾建国这对普通人，作为父母带给他的感情；还是被他当小金鱼养成的一群人，尤其是顾闻星。 　　在这个养金鱼的过程中，顾青不可避免地投入进感情，同时也会为倾注到他身上的感情动容，否则以顾青的秉性，他根本不会在离开上个世界时，还单门留下一个仿生人。 　　虽说他也有部分，是为了仿生人被发现时的乐趣。 　　系统：“……”它干嘛多嘴！ 　　不过木已成舟，系统只能乖乖去办事，还问顾青：“宿主你觉得小星星会发现后来的你，只是个仿生人吗？” 　　顾青：“会。” 　　系统：“那对此，宿主你有什么要说的？” 　　顾青眉目不动：“要说的？我已经留给他了。” 　　系统直觉地没再哔哔，就直接给顾青切入屏幕了。 　　顾青离开时，小星星只有十四岁，他是在十六岁时发现真相的。顾青当时出意外事故，因为要调换他本人和仿生人，所以有留下了一定的破绽，小星星当时就有疑惑，认为顾青不是出意外事故，而是在医院疗养不好见外人的一个月，是因为顾青参与了机密项目，不得不以此掩人耳目。 　　既然是机密项目，那小星星就不便过问了。 　　然而后来当小星星觉察出说不通的迹象时，他就开始重新审视当初的意外事故。 　　小星星从小就跟在顾青身边，在顾青的实验室内来去自如，知道很多外人都不知道的项目，而他本人即使还是条小金鱼，可那也是条被顾青养大的小金鱼。 　　何况他对顾青的感情很深，比对杜梦麟和江若薇这对父母都要深。这种浓厚的情感有时候会蒙蔽当事人，但有时候也会让当事人没有任何逻辑而言的耳清目明。 　　这样种种因素下，小星星就渐渐接近了真相。 　　而顾青留下的仿生人顾北亭，对他的设置是在小星星调查真相时，不做任何遮掩，这也成为小星星怀疑的原因之一。此外，仿生人顾北亭也在小星星过来质问时，没有隐瞒，将顾青留下来的亲笔信转交给了小星星。 　　顾青当然没说他是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平行世界，他只是说他没有了能去追寻的真理，自然科学也无法带给他任何快乐，所以没有了想继续存在的动力。另外还希望小星星不要将真相告诉给林丽芳和顾建国，这是他留下仿生人的顾虑所在。 　　小星星痛哭涕零，特别难看，还一边哭一边去洗脸：“北北叔不喜欢。” 　　等见到了林丽芳和顾建国，小星星冲他们大吼：“你们为什么不多努力一点！”为什么没把北北叔抓紧一点！ 　　杜梦麟也有在场，他根本不知道小星星这是发什么疯，他刚要说什么，林丽芳就问：“是不是你北北叔？他怎么了？” 　　小星星气冲冲道：“他骂我是大笨蛋，你们为什么不多努力一点，把我生的聪明一点！”说完就蹬蹬蹬地跑开了。 　　杜梦麟：“…………”怪他咯？ 　　江若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不过小星星这样没大没小的，是很少见，可也不能惯着。于是她就带着歉意，朝林丽芳和顾建国老两口看去。 　　林丽芳没注意到她，只先去掏手机：“我给北北打个电话。” 　　顾青换了个手撑着额头，神情不明道：“可以了。” 　　系统默默切断了画面。 　　薛明禾大学学的是环境工程，就业环境不怎么好，许多同学都没选择和本专业相关的工作。薛明禾想得是回他老家，考他们市环保局，因为他父亲去世前，就在市环保局工作。 　　只是这个竞争也很激烈，薛明禾还得先找其他的工作，最起码得保障基本生活需求。好在他回到他们市，不需要为住宿问题发愁，他们家还有一栋房子可以住。 　　薛明禾亲戚没几个，朋友也没几个，回到老家后也没怎么和之前同学联系过。虽说他已经习惯了，可看人家家里热热闹闹的，薛明禾说不羡慕那都是假的。 　　所以去附近公园喂流浪猫，是他为数不多不觉得寂寞的时候了。 　　只是这两天，薛明禾都没再去公园了，他觉得他可能被跟踪了。因为薛明禾只是凭感觉，他没有找到可疑人物，所以也不好去报警，只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而且还是从两天前他去公园喂猫后开始的。 　　就在薛明禾决心不管怎样，都要报警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他也偷偷摸摸去了公园，想看他到底是在公园招了什么，还有他也有点担心那几只流浪猫，为此还揣了把弹簧刀在裤兜里，甚至他还在网上订购了防狼用品，自制了一瓶辣椒水。 　　公园中流浪猫来来去去的，每个猫哪怕在流浪，也少有黏人的，而且它们不像是家猫，每个看起来都过得很好，被毛也被梳得很整齐。流浪猫一般都不那么干净整齐，它们戒心也比较强，不过可能是薛明禾看起来很好欺负，又或者是猫们真的能分辨出一个人到底是不是个好人，还有就是薛明禾也很懂规矩，对于能不能撸上猫那都是随缘，撸不上也很开心，要是撸上了那就更好了。 　　所以渐渐地，他在流浪猫中还是有点人气的。 　　看到他过来，就有两只猫想靠过来，结果刚走两步，就僵了下来，一只黑猫从它们俩旁边走过。 　　那黑猫十分好看，被毛乌黑发亮，四肢健壮有力，走动时很有流畅感，眼睛又大又圆，明亮有神。迈着猫步走过来时，特别有气势，立刻就把那两只流浪猫给比下去了。 　　薛明禾则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只猫，朝着他走过来，最后蹲坐在他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两天，因为被窥视的事有点神经质，薛明禾总觉得这只黑猫眼睛中流露出了很多情感，好像下一刻就要张嘴和他说什么一样。 　　薛明禾晃晃头，觉得自己是脑补过头了，不过有猫亲近他，他还是非常开心的，拿出来自己准备的猫粮：“小猫咪，饿了吗？” 　　那只黑猫虽说看起来不像是流浪猫，而且好像也不怎么喜欢他带来的猫粮，可奇异的是，它竟然把他给准备的猫粮吃完了。然后竟然跑去了不远处草坪自动晒水器那边，就着喷出来的水洗了洗爪子，还漱了漱口。 　　薛明禾：“！” 　　这猫好聪明啊，还被训练地那么好。 　　接着那只黑猫就回来了，跳上了薛明禾坐的长椅，端坐在那儿。冲着其他流浪猫叫了一声，其他流浪猫就像是接受检阅般的，都过来等着薛明禾投喂了。 　　薛明禾小小“哇”了一声，这是猫中王者啊。 　　薛明禾根本不知道这只黑猫是薛定谔，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他养过的猫。这两天跟踪他的，也是薛定谔，而且薛定谔还见到了另一个它。 　　另一个它傻透了，薛定谔这么想。 　　对于原本的主人，薛定谔倒没有很嫌弃，只是觉得他那样呆头呆脑的，猫不欺负他欺负谁。 　　薛定谔也知道，它原本的主人是一个好主人，让它不用去流浪，而且他自己吃得很一般，却愿意为它买高级猫粮，也不会多看其他猫一眼。 　　更不会嫌弃它掉毛，不会多强迫它洗澡，也愿意每天都抱着它在床上睡，更不会要求它刷牙洗爪……薛定谔舔干净爪子上的水珠，它这完全是条件反射。 　　薛定谔觉得这两个人还是有点像的，原本的主人基本没有其他人陪，而它每次去找现在的大猪蹄子时，他也都是一个人，那它只有勉为其难地陪伴一下啦。它现在要是留下来的话，大猪蹄子会不会舍不得它？会不会很伤心，甚至还会躲起来偷偷地哭？ 　　薛定谔叹了口气。 　　薛明禾：“！”它叹气了？它是不是叹了口气？ 　　薛定谔抬眼看了下薛明禾，歪了歪脑袋后，又叹了口气。 　　薛明禾：“！！” 　　薛定谔看他这样一惊一乍的，看不过眼般地摇了摇头。 　　唉，薛明禾真的是特别无辜，这哪里是叙旧啊，这分明是薛定谔单方面威吓。 　　不过当薛明禾再遇到了一只黑猫，他还是忘记了被黑猫薛定谔支配的恐惧，欢欣鼓舞地接纳了那只黑猫，还给它取名叫薛定谔。 　　而这只经历过末世的薛定谔，它在看到薛明禾把‘它’抱走后，还是决定回到顾青身边。它这是不屑于和‘它’自己争宠，而且还是大发善心的，大猪蹄子肯定会高兴坏了吧。 　　系统：“！” 　　系统：“我不准！这猫有病吧！斯得哥尔摩综合症！” 　　顾青微微扬眉。 　　系统：“……宿主你自己说说看，我难道分析得不对吗？不是，我是说它怎么那么大脸呢，不是说好的它要回到薛明禾身边吗？怎么现在又改注意了？猫都是这样善变的吗？” 　　顾青倒是觉得系统和薛定谔有相通之处，所以就决定顺顺毛：“它善不善变我不知道，我是知道你不善变的。” 　　系统：“那是，我对宿主你可是一心一意！” 　　顾青又笑着说：“所以你现在还没有被我抹除啊，你应该懂得感恩。” 　　系统“哇”地一声哭出来：“宿主你个大猪蹄子！” 　　最终，系统还是把薛定谔传送了回来，因为它要等着看修罗场。要知道它家宿主之前制作的无论是人工智能，还是机器人，都没一块带走，就是不想让后院起火，现在他竟然要带一只猫回去，哼哼，到时候可有得看了。 　　而对薛定谔来说，顾青见到它归来，根本就没有喜极而泣，反而还是那副什么都看不入眼的模样。 　　薛定谔：“喵！”说好的舍不得呢？ 　　顾青偏头看它一眼，连句“欢迎回来”都没有，而是噙着一抹笑对系统说：“我想我可以去见一见薛明禾的‘上帝’。”这里的“上帝”，说得是末世这一平行世界所属原小说的作者，他感觉到时候见了面，会有那么点意思。 第67章 末世录（13） 　　系统空间 　　顾青说要去拜访“上帝”, 系统还没有应呢，就被委屈的薛定谔给打断了。 　　薛定谔狠狠拍着地板：“喵喵！” 　　它显然是在控诉顾青的冷酷无情, 气得它恨不能上去挠顾青一爪子。 　　系统都不知道要给薛定谔打气好, 还是要骂薛定谔持宠而娇好。这其中还有那么点羡慕，想这是欺负它自己没有实体，要是它有实体, 还有薛定谔什么事。 　　顾青看了薛定谔片刻，还是有朝它招招手，把它抱了起来。 　　薛定谔很好哄的，很快就原谅了顾青。 　　等到顾青让系统带薛定谔暂时在系统空间内安顿下来，薛定谔也有跟着系统去了。系统倒是不情不愿的, 不过它想了想，还是去给薛定谔做了导游——看在薛定谔之前陪在它家宿主身边的份上。 　　顾青这边并没有急着去下一个世界, 他需要做一做休整, 比如将这次新旅程的各个世界记忆，进行系统整理。顾青不仅过目不忘，他还有一座记忆宫殿，每个世界的记忆都在, 分门别类地存储在记忆宫殿中。 　　每次经过一次穿越后，顾青都会进行记忆梳理。就拿末世这一平行世界来讲, 它前后也不到两年半, 而且顾青绝大部分时候都在基地的研究中心，所接触的人和事物都不多，抽取了和他所做研究相关的, 剩下的部分就少得可怜。 　　顾青在进行这部分记忆梳理时，还一心二用地看了部纪录片，说得是人类消失后的地球。 　　人类消失后二十年，大街和农作物将接连消失，乡村道路会被野生植物覆盖，田野中将杂草丛生。 　　人类建筑，即便是有玻璃和钢筋建造的摩天大楼，也会在两百年内倒塌。 　　在没有地震的情况下，世界最大的拱桥也会在一千年后倒塌。那时候地球将回归到莽荒世界，在两万年内几乎所有人类留下的文明遗迹都会消失殆尽。 　　五万年后，地球上所有的人类遗迹，都将成为难以追寻的考古性线索，因为玻璃和塑料将全部降解。只有放射性物质和很少几种人造化学污染物会存在得更久，只是它们到时候已经不会再和人类联系到一起了。 　　而在末世这一平行世界中，原剧情中可不仅仅只到三级丧尸，和约为五级丧尸的高级丧尸，其实有到了更高的等级，连丧尸王都出现了。 　　丧尸王拥有着号令群尸，排山倒海之能，进化出的智慧连一般人都望尘不及，为了对付它，人类还动用了核武器，可就这样还是没把丧尸王给干掉。 　　转念一想，可就是这样人类还是存在着，即使到最后幸存者寥寥无几。这能看出人类的坚韧，只是人类同样存在着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残缺，有顾青所介入的平行世界中，出现的基地与异能者冲突，就可见一斑。 　　说起这个来，顾青那天丢下了那么大颗“炸弹”，其实有效地缓和了那一冲突，因为基地上下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异象”给吸引了过来。 　　虚拟世界一说，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基地。 　　而上面面对着找上门的幸存者，保持了片刻的沉默。 　　更有不止首都基地看到了，其他国家也有或目睹或侦查到的。 　　虽说是末世，好多国家的政府机构都不复存在，即便是大洋对面的前世界霸主。 　　它还因为电影文化输出，在末世前是在一定意义上的文化入侵，可等末世也反过来害了自己——韩以筠最开始被六处找到时，认为国家会对她无所不用其极，这也可以说是受到了好莱坞电影文化的影响，毕竟很多电影中，政府都是大反派。 　　再有个人英雄主义。 　　这也导致了在末世后，政府受到了极大的攻讦，根本就没剩下多少威信。如今占据主导的还是各个巨头，和他们所支持的研究机构，他们还保留有仅存的底牌，可就是这底牌让他们侦查到了首都这边的异动：“？？？” 　　要是从前，早就开始搞事了，然而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尽管他们已经得到了疫苗配方，只是从生产到释放，再到起作用，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在这期间丧尸仍旧在肆虐，再喊上帝保佑也没有什么用。 　　还有原本的信徒，笃定这次末世是上帝又一次发怒，就像是《创世纪》中记载的一样，上帝制造了一场大洪水，只有诺亚根据上帝的指示，建造了一艘方舟，带着他以及家人，还有世界上各种陆上动物躲避过去。然后在灾难过去后，重新繁衍生息。 　　末世中，根本没什么诺亚方舟。 　　然而很多信徒面对着这样的浩劫，反而比末世前更信教了。 　　这是在寻求一种宗教信仰层面的自我安慰和解脱，好比在中华五胡乱华时，中原民不聊生，百姓们开始信奉讲究因果轮回，还有来生论的佛教一样。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之前在首都幸存者基地，就出现了那么一个所谓的往生教： 　　那都属于精神麻痹。 　　话又说回来，首都幸存者基地这边的幸存者，还真有个别在获悉虚拟世界论后，去拿利器来伤害自己，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其实只是个仿生人，又或者看看自己是不是由代码构成的。 　　结果，当然是他们还是血肉之躯的。 　　只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坚信虚拟世界论，还说顾青这个薛明禾是觉醒了，开着飞船去到了“锡安”——《黑客帝国》中，从母体逃脱的人类，在真实世界中的基地。 　　基地不得不出来辟谣。 　　剧情发展到这儿，其实顾青已经成了观察者。 　　顾青是在系统空间看到的，他是想看看他离开的手段，都给这个世界带去了怎么样的满满恶意。 　　不需要再多重申，顾青他就是这样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魔王。 　　还有就是顾青想给邹琼点个赞，邹琼邹处长的反应十分清新脱俗。 　　再说末世世界接下来的发展，比如中华大地将会是人类、机器人、丧尸、异能动物和异能植物等共存，接着会是爆发种族冲突，还是会形成一种平衡……顾青就没有了要继续看的兴趣了，即使白泽是他亲手创造的，蒋浙、齐教授他们是他较为亲近的朋友。 　　顾青将这段记忆安放好，在他记忆宫殿中，无论是他哪个世界的亲朋好友，他们都能是“栩栩如生”，无论顾青离开那个世界多少年，也即使他们只能以他记忆片段的形式存在。 　　在处理好末世世界的记忆后，顾青开始着手于他作为顾北亭时的记忆。这段记忆到现在仍没有被梳理，在顾青看来，是因为缺一结束片段。 　　之前顾青看了小星星发现真相的那一片段，之后他就没让系统接着往下放了，现在系统还在给薛定谔当导游，顾青就用自己的权限，绕过了系统接续切了回去。 　　快速过起了后续发展，主视角有对准了小星星。 　　发现真相这件事，对小星星的影响非常大，他就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小星星作为杜梦麟和江若薇的长子，不仅得到了江若薇那边长辈的喜爱，林丽芳和顾建国也对他疼爱有加，甚至因为林丽芳的私心，她对小星星的好中还带着爱屋及乌的成分，这是后来杜梦麟和江若薇所生龙凤胎，都没有的待遇。 　　而顾青，更没有对杜梦麟和江若薇后面生的龙凤胎，表现出多余的感情，也只有小星星从小在顾青的实验室内长大，所接触到的都是各个领域的大佬，受到了他们的指导。便是杜梦麟和江若薇这对亲生父母，也尽可能一碗水端平，虽说有时候偏爱龙凤胎是难免的，但作为长子，小星星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从前的时候还有北北叔做被他依靠的大树，当知道真相后，小星星不得不在悲恸中长大。那种长大是肉眼可见的，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件事，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小星星是被他北北叔打击得惨了，可渐渐地，他们发现小星星变得不再依恋他北北叔，反而自己很多地方，都变得和他北北叔很像。 　　这让家里人都迷惑不已。 　　小星星对宇宙更为痴迷。 　　关于太空探索，顾青在离开前就留下了“火种”。他所成立的卡罗尔科技公司，是留给小星星的，在顾青离开时五年，就已经涉足航天航空行业了。公司成就让公司获得了数个国家航天局，尤其是NASA技术开发的版权，可独立进行空间探索。 　　之后的计划也很明确，开发冷冻睡眠系统，开启该系统后可以完全暂停生命活动，移除后也可以重启身体机能，这将迈出探索太阳系乃至银河系的第一步。 　　接着是完全自动化大气处理器，用来改善行星环境，从而变得支持生命； 　　超越光速的传播方式； 　　空间探索飞船——到空间探索飞船被研制出来，按照顾青预定的计划，那时候小星星也不过三十五岁，而在这之前冷冻睡眠系统的研发成功，就足以让他进行外太空远距离探索。便是有心进行月球殖民计划，其实就已经有了足够的硬件支持了，而且还不仅仅是月球。在顾青的计划表中，还包括了外太空星球探索，以及外太空资源发现和开采等。 　　小星星有一度非常痛恨这一项目，他甚至想过下令停止这一跨越多年的项目，只是他又非常珍惜这一个项目，这是他为数不多还能感觉到他北北叔，仍旧还在他身边的时候。 　　那段时间，小星星就像是一只幼兽，受了伤还根本不知道能找谁疗伤。因为他不能把真相说给任何人，尤其是林丽芳和顾建国。 　　小星星也不怎么愿意和林丽芳与顾建国夫妻单独见面了，他怕自己露出破绽，让他们夫妻俩承受不了，那就有悖北北叔的初衷；又怕自己即便露出破绽，林丽芳和顾建国夫妇仍没能发现真相，那样的话，小星星怕自己会无法接受这样寒心之事。 　　小星星用了很多时间，来平复自己。 　　之后他出国留学，着手接管卡罗尔科技公司。外界也都清楚这家科技公司，是谁创建的，而且这家公司很多发明创造，要么进入了千家万户，要么对世界科技有非凡的影响，或者两者兼具。 　　卡罗尔科技公司这边除了外太空项目外，卓尔不凡的项目还有分子钳，在纳米科技方面一直走在世界前沿。 　　还有人工智能方面。 　　顾北亭在这方面的研究，对整个人工智能领域都有着举重若轻的影响，引领了不少人对人工智能领域进行探索和扩展，因而不管顾北亭在其他领域如何，他在人工智能领域一直享有至高的地位，甚至有人和媒体认为他是人工智能之父。 　　当然了，他在其他领域也有很高的地位，被称为是活着的传奇。 　　如果不是人家还活着，就给人家建立纪念馆，就好像人家生日给送钟表一样不吉利，那天朝这边纪念馆就早就建起来了。 　　可顾北亭都这样地位了，当日本有家公司开发出了用于科学和工业项目的仿生人后，主研发者中田广志还隔空喊话，说什么是顾北亭在人工智能领域的研究，深深启发了他，让他能够先一步在仿生人领域取得了耀眼的成就。 　　这会儿小星星二十七岁，仿生人顾北亭五十三岁，后者已经越来越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了，尤其是之前林丽芳生了一场大病，病去如抽丝后。顾建国前两年已经过世了，也算是喜丧吧，而顾青对于仿生人顾北亭的设置是，等林丽芳和顾建国都去世后，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对于中田广志这样绵里藏针的喊话，不仅天朝这边觉得这人脑袋被驴踢了，就是整个科学界都觉得中田广志，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小丑，连日本国内不少科学家，都觉得中田广志不够谦虚。 　　不过还是有人力挺中田广志的，认为他做到了顾北亭都没有做到的事，这是事实，只不过中田广志自信地宣告了出来而已。 　　中田广志本人接受采访时，倒是表示他并没有任何挑衅之意，只是想得到顾北亭的高度认可，他表示他和他的团队，接下来要研究的方向是赋予仿生人情感模块，进一步增强人们对仿生人的接受程度。 　　顾北亭完全没有要回应他的意向。 　　不过因为他从来都很少接受媒体采访，所以大家对此见怪不怪，再说即使中田广志那边在仿生人领域，有所重大突破，可也不能他cue顾北亭，顾北亭就一定要给予他什么回应，那样岂非是中田广志太把自己当回事吗。 　　小星星对此的反应是，中田广志不过是只井底之蛙。 　　小星星也非常不喜欢中田广志这样攀扯他北北叔，即使现在的北北叔只是个仿生人，可他还是顾北亭。再有经过了一番考量，认为仿生人项目大有可为，卡罗尔科技公司这边没有，那既然中田广志以及所属的公司研发出来了，那不妨考虑并购那个公司。 　　其实不仅卡罗尔公司想这么做，也有其他巨头想抢先一步占领仿生人这一领域高地。这属于非常正常的商业行为，只不过卡罗尔科技公司这边才刚有点意向，就被中田广志那边的公司宣扬了开来，还非要说什么即使之前顾北亭没有当面承认，但现在这就是最好的铁证，展现了他对中田广志的高度认可。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让天朝这边像是吞了只苍蝇般。中田广志这分明就是可劲往自己脸上贴金，而且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蹦跶。如今就连正常的商业行为，也能被曲解成这样，也是够不要脸的。 　　不可否认的是，经过这一遭遭的，中田广志知名度蹭蹭往上涨，即使毁誉参半的。 　　这等糟心事发生的当月，四年一度的国际数学家大会在西雅图举行。顾北亭受邀参加，大会还开放了部分演讲的直播权，其中就有一场是顾北亭做演讲。不幸的是当天西海岸发生了地震，西雅图这边受到了波及，幸好这边与会数学家和媒体记者，顶多只是有人受了轻伤，受伤最重的是顾北亭，他的手腕被倒下来的演讲台砸中。 　　当时过程全都被拍了下来，可以发现他的手臂被砸中后，皮肉是受到了创伤，可并没有流血，反而是流出了灰色的流质。不仅如此，所露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人类骨骼和肌肉，而是带着金属质感的机械，和各色线路。 　　因为几乎把整个手臂都砸烂了，所以那线路还冒着电火花，这肯定是影响了整个系统的运行，不然顾北亭也不会有那么几秒的言语错乱，甚至还露出了机械音，尽管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 　　即便如此，也足够在场的人，和观看直播的观众：“！！” 　　那是什么！ 　　很快这段视频就传遍了全球，有无数人参与了讨论。 　　“别告诉我，那只是一截机械手臂！” 　　“仿生人吧。” 　　“前面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 　　“因为大佬研发出仿生人来，我一点都不意外啊，他完全有这个能力的。就是我他妈在出意外前，我一点都没看出来那是个仿生人，看起来太像真人了！” 　　“让个仿生人去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还做了一段精彩纷呈的演讲？其他人怎么想我不知道，我觉得这肯定让那个中田广志深深地怀疑起了人生。” 　　“也没盖棺定论说那就是仿生人吧，不过我还是倾向于认为那确实是个仿生人的，你大佬就是你大佬。” 　　“……” 　　小星星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他不好让林丽芳看到，也好在舆论都认为那是顾北亭研发出的仿生人，而没谁去脑洞大开，认为顾北亭已经过世了，之前都是个仿生人在代替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小星星特别想让他们知道，顾北亭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这十几年前来，在这个世界存在的顾北亭只是个仿生人。 　　小星星只是那么一想，他并不想刺激林丽芳。 　　不过对外小星星并没有承认那是个仿生人，其他人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实际证据。再有就是世界上对于仿生人的研究，其实还处于起步阶段，不然中田广志那边研发出来的初级仿生人，也不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因而尽管大家都很相信顾北亭的能力，却还是有部分人持保留态度的。 　　又顾北亭那么一受伤，他这边的团队立刻进行了转移，将他安排进了卡罗尔科技公司在美国这边的分部，分部旗下不仅有附属医院，还是等级为四级的研究基地。 　　小星星这边也要动身过去，在动身前接到了杜梦麟打来的紧急电话：“闻星，你北北叔没事吧？我看了新闻，那是不是个仿生人？谢天谢地，我可不敢想象你北北叔受伤的样子，那得多少人哭晕啊！” 　　小星星大名是顾闻星，他穿着做工考究的西装三件套，明明长得和顾北亭不像，可是眉目间却有他北北叔几分神韵。他听到了杜梦麟这番话，没由来地有几分烦躁，他慢慢呼出一口气：“那确实是个仿生人，我北北叔没有受伤，他其实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就——” 　　小星星没说下去。 　　杜梦麟自然而然地接道：“他那时候就弄出了个仿生人？” 　　小星星：“随便您怎么说。” 　　小星星结束了这段通话，他垂下眼帘，想北北叔到底想要怎么样的效果呢？如果不顾忌林奶奶的话。肯定是想越轰动越好，越让世界瞠目结舌越妙。现在这样的效果还不够轰动，小星星觉得他北北叔越是知道，肯定是看不上眼的，那他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 　　小星星想到了这儿，低声笑了笑。 　　系统忽然出声：“有点吓人。” 　　顾青切断了画面，也跟着低声笑了笑。 　　系统：“！！” 　　系统还是很了解顾青的，知道它家宿主不是真的无情无意，刚才被它那么一打断，肯定是不高兴的，不然也不会笑得这么吓人，它没有实体都要瑟瑟发抖了。系统想到这儿，连忙补救，还结结巴巴的：“看来小星星得了宿主你的真传，我，我很为你高兴，真的。” 　　顾青似笑非笑：“是吗？” 　　系统：“是是啊！” 　　顾青却沉默了下来，他却没那么高兴。 。 第68章 七彩玛丽苏（1） 　　顾青的新旅程已经经过了五个世界, 在经历过第五个世界，即末世世界后, 顾青的情绪不太高。 　　系统思来想去, 为自家宿主选了一个它认为特别的新世界。 　　顾青就此开始了新世界之旅，只是当顾青看完新世界的原著后，他便陷入了沉默。 　　系统：“？？” 　　系统：“呃, 宿主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啊？你从前是不是从没有看过这样的小说？那种事也和你基本绝缘，嘻嘻，我是说你要不要发表下你的阅后感？”系统的语气带着一种小窃喜，还有某种可以称为暗搓搓看好戏的意味。 　　顾青开了尊口：“我在想是什么给了你，你选择的新世界并不乏善可陈的错觉？还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自在？” 　　系统：“！” 　　顾青将那本小说拿在手上, 随意放开一页，读了其中一个片段：“‘南毓年强壮有力的双手, 轻抚宋佳侬每一寸柔滑如丝的肌肤, 他带着炙热的呼吸，吻向她的唇，吻向她晶莹剔透的唇，眯起眼睛满意地看着她意乱情迷的样子’——你还要我继续读下去吗？” 　　系统：“要！” 　　顾青：“……” 　　系统：“不是, 宿主你语气完全不对，明明很暧昧缱绻的一段描述, 愣是让你读出了两头动物在交配的粗鄙感。” 　　顾青反问道：“那你是觉得这个世界很有意思咯？” 　　系统：“……你现在那么一说, 我就知道你觉得这个世界无聊了。也没有那么无聊吧，这可是个七彩玛丽苏啊，比之前我们遇到的何婉清还能玛丽苏。何婉清都还借助于她那个宠妃系统呢, 这个宋佳侬完全就是凭借着她的玛丽苏光环，让一个又一个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痴迷为她变智障，啧啧啧。” 　　顾青微微扬眉：“你说那么多，也改不了这是一篇十八禁小说的本质。” 　　系统：“嘿嘿，看来宿主你还是不擅长应对这种事啊。” 　　顾青想叹气了：“我的意思是，在这种小说中更没有基本逻辑而言，就像你说的，在玛丽苏光环的影响下会变成智障——我很难想象智障的金鱼，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系统觉得它家宿主在这块儿，就有点天真了：“被玛丽苏光环笼罩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基本逻辑可讲了，你去跟他讲道理，他根本就觉得你在无理取闹。不是有句话吗，叫智障总是将你的智商拉低到和他同一水平，然后再用他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顾青：“呵呵。” 　　系统：“…………我不管，我就是觉得这个世界有意思！宿主你要是不承认，那就有我没薛定谔。” 　　顾青撑着额头：“现在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你要是敢说‘我哪有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看看。” 　　系统：“…………” 　　不过被系统这么一搅合，顾青的心情好了一些，他也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以一篇小黄文衍生出的平行世界。 　　原女主角便是之前那个片段内出现的宋佳侬，她母亲早逝，父亲是个烂赌鬼，这样的家庭出生的宋佳侬却仍旧美好善良。大学期间，为了给父亲还债，读服装设计系的宋佳侬选择了去夜店打工，她的清纯可人迅速吸引了一群青年才俊。 　　其中有沉稳可靠的南氏总裁南毓年； 　　邪魅风流的闻人集团董事长闻人辰； 　　孔武有力的特种兵欧阳靖； 　　霸道酷拽的黑二代龙皓轩； 　　斯文隽秀的大学教授时怀瑾； 　　还有有着贵族血统的金发碧眼加布里尔·托纳托雷…… 　　上面列举出来的这六个，还是宋佳侬后宫团最终定下来的六个，期间还夹杂了其他的追求者。 　　比如说南毓年的弟弟南甫年，南甫年人设是花心纨绔子弟，在夜店时一眼就相中了宋佳侬的楚楚可怜，和朋友打赌能用多久就把宋佳侬拿下。 　　之后便拿出了各种送送送买买买的手段，去追求宋佳侬。 　　本来南甫年就是想玩玩，后来却越陷越深，没想到就要临门一脚了，宋佳侬却发现了他和朋友打赌的事，宋佳侬心灰意冷地离开南家，遇上了大雨，还遇上了回家的南毓年。 　　然后他们俩就好上了。 　　等后来宋佳侬的真爱越来越多，其中龙皓轩在南甫年还来纠缠宋佳侬时，又知道南甫年玩弄宋佳侬的事，一气之下就要要南甫年的命。 　　还是因为南甫年是南毓年的弟弟，所以龙皓轩才网开一面，把南甫年送到了精神病院，私下里还让精神病院的大夫给南甫年，吃混乱精神的药物，导致南甫年从假疯变成了真疯。 　　将南甫年送精神病院一事，作为亲哥哥的南毓年是什么态度呢？他默认了！ 　　值得一提的是，南甫年真的是和南毓年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不存在南甫年是南毓年父亲的私生子。 　　这种罔顾法律的事，在原著中屡见不鲜。像是宋佳侬的烂赌鬼父亲宋父，就被贩卖到越南做苦力；有一个追债人，被弄得家破人亡；还有一个夜店客人，只是轻浮了宋佳侬一下，就被砍掉了一只手等等。 　　当然了，“天凉王破”这种事也有。 　　反观宋佳侬，她桃花朵朵开，在原剧情结束时，还成为了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服装设计师新秀。她的男人们集资为她开了个工作室，好在他们拍爱情动作片。 　　不是…… 　　是让宋佳侬一边和他们夜夜笙歌，一边做她的服装设计师。 　　顾青这次的身份呢，就是那个因为一句玩笑话，就赔上了大好人生的南甫年。 　　如今剧情进度呢，也已经进行到了原剧情的最后，也就是说顾青成为了南甫年的当下，人是在精神病院被关押着的。南甫年的父母不知道这回事，还听信南毓年的话，认为他们的小儿子被大儿子送去了国外读书。 　　精神病院里，从院长到南甫年的主治医生，都被龙皓轩等人收买了，根本就是让南甫年求救无门，只能活活地被逼疯。 　　顾青“唔”了一声，对系统说了声谢谢。 　　系统：“？？” 　　顾青语气稀疏平常道：“感谢你选择了临门一脚没临成功的南甫年。” 　　系统：“……宿主，你说得我好像敢选择和宋佳侬为爱鼓过掌的谁一样。”它要是真敢选，它一是不要命了，二是它才不想它家宿主的身体被玷污呢，虽说这身体只是暂时的。 　　顾青笑道：“你知道就好。” 　　系统：“嘤。” 　　顾青其实还好，他可以在吸收了原身记忆后，将不必要的部分删除。之所以和系统那么说，更多还是为了逗逗系统。 　　至于宋佳侬的感情生活？ 　　这其中逻辑不通，爱情的排他性根本就没有体现得淋漓尽致，毕竟他们一个个都声称对宋佳侬是真爱，不像之前封建社会中的一夫一妻多妾制度，一方面是封建制度，另一方面是男尊女卑，许多后宫女子都是不得不屈服于这种制度，其中还含有家族利益，对皇帝也不存在爱情。 　　再说宋佳侬这多角关系的开放性，人家既然是你情我愿的，那顾青就没什么要去评判的，只要这种开放性关系不伤害到他人。 　　显然，在这一路上被精神伤害，或是人身伤害的人却不知凡几。他们本身一个个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甚至其中一人还为人师表，其中一人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责，然而在挑战当今社会人伦底线的同时，道德底线也在被无限拉低，法律意识更是淡薄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倒不是说顾青他本身就是个好人，顾青本身是就并非守序善良或中立善良，然而无论宋佳侬还是南毓年等等，他们一开始都是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人，结果却崩塌得十分厉害。 　　这个玛丽苏光环，还真是有点意思。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有相对科学的解释，像是宋佳侬有不同于其他人的基因序列？就像是动植物界中，有许多动植物为了捕获猎物，会散发出某种气味。 　　此外，还有宋佳侬身体中是不是会自产某种从未被发现的物质，能让宋佳侬拥有着常人所无法拥有的身体素质，使得她能够做到细胞自动修复，让她无论前一天身上有多少青紫，第二天就会恢复如初，无论是紧致度还是弹性。 　　顾青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子，像是川上富江。 　　川上富江无论男女老少都能魅惑，每个人都会疯狂爱上她，爱到要把她分尸；而川上富江拥有着自我复制的能力，即使是川上富江的一滴血或是一根头发，就能自我复制成一个完整的川上富江。 　　顾青就有用科学手段研究过她，还借此研究出了一种具有超级修复能力的药物，成为当时他所开生物科技公司的主打药物。 　　说那么多，顾青想说得是，比不上川上富江的宋佳侬，也是能用科学来解析的。 　　即使这只是一篇一切都为性爱服务的小说。 　　可当它进行衍生平行世界时，世界规则是要能够运转自如的。 　　那么接下来，顾青还得详细了解下这个平行世界。 　　然而现在的问题在于，顾青他被关在精神病院，别说是接触网络，他根本就联系不上外界，任何通讯手段都被掐断。不仅如此，他还被精神病院控制着。 　　在顾青过来前，南甫年已经来了精神病院将近两年。他平时被注射或是被强行喂食的药物，在摧残他意识的同时，也给他的身体带来了不少损伤，其中还有不可逆的损伤——用于扰乱他精神的药物，侵蚀了他的大脑神经元。 　　不仅如此，他的主治医生还给他用过电击治疗。 　　退一步说，一个人整天被束缚在病床上，每日的运动量寥寥无几，那么将近两年下来，便是从前有肌肉，现在也退缩退化了。 　　何况南甫年也才二十三岁，还那么年轻，对各种营养需求很高。 　　所以即使如今顾青被注入进来，能保持绝对的清醒，可他也不能去修复可以说是孱弱的身体。 　　最后，顾青或许还要庆幸这家精神病院，没有那么藏污纳垢，这儿的工作人员还是比较尽职尽责的。否则，南甫年就没那么“干净”和卫生了。 　　不管怎么说吧，在顾青没来前，南甫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还是神志不清的鱼肉。 　　顾青来了后，顾青也没想着拖着这身体去逃跑，亦或是想着去联络上原身的父母。 　　顾青是觉得这家精神病院，是个很好的掩体。同时南甫年疯了一事，也足够让他成为个绝对没有威胁的透明人，必要时候还可以客串一把受害者。 　　在对付宋佳侬和她的男人们时。 　　上面提到过宋佳侬的男人们，南毓年和闻人辰都是大集团的总裁，便是时怀瑾这个大学教授，家境也很好，家里有人从政。 　　欧阳靖是个特种兵不假，不过出身于大院，是个红三代。 　　还有龙皓轩这个黑二代，其实是个洗白上岸的黑二代，做生意都和南毓年和闻人辰做到一起去了。 　　至于所谓有贵族血统的加布里尔·托纳托雷，他遇到宋佳侬时，就是时尚界名模。实际上他或许有贵族血统，又或许原作者还加了许多有的没的的设定，要知道加布里尔·托纳托雷是个意大利人。根据原剧情的描述，加布里尔·托纳托雷的母亲可能出身于意大利黑手党，加布里尔·托纳托雷还是被看好的继承人之一。 　　只是原剧情中前后有许多矛盾之处，当它被衍生出一个平行世界时，世界规则会进行了矛盾自洽。可照着宋佳侬这后宫团的高标准，加布里尔·托纳托雷十有八九是有隐藏身份的。 　　那么即便加布里尔·托纳托雷只是和黑手党沾亲带故，他本人不是黑帮分子，可只凭借他朝宋佳侬的工作室注入资金，这一条就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支点。 　　又即便加布里尔·托纳托雷只是个单纯的名模，宋佳侬和她的男人们根本就不干净，尤其是龙皓轩。光是为了宋佳侬，龙皓轩和他的打手就沾上了好几条人命不说，他家也没完全洗白。 　　不说别人，就欧阳靖这个红三代，和龙皓轩这样灰色地带的人混在一起，他即使是为了真爱，那也要沾好大一身腥。 　　所以要撬动他们，只需要那么一个支点，还有一根“撬棍”。 　　这对顾青来说，无论哪一个都不难做到，即使他现在身处精神病院，还手无缚鸡之力。 　　这时护士邱笛推门进来，她带来了南甫年需要吃的药，用服药杯装了半杯。顾青闻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朝病床走过来的邱笛，呼吸间还能闻到邱笛身上传来的汗味，听得见她的脚步声，判断得出她的体重和身高，也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结婚。 　　有意思的是室内温度适宜，邱笛却在流汗，还有鼻孔放大，这是很明显的孕妇多涎症。她没有结婚，有个送了她一块价位在五百以内手表的男朋友，然而她的男朋友显然还没有出手大方到，能送得起她一条镶钻的项链，还有她男朋友却没有怀疑过什么，目前出差中？嗯，是出差了。 　　邱笛的妆容很淡，可也有点花了，不仅是在换好了工装后花的，还是在洗手间补得妆，补妆的时候她却很不专心……这加起来可以断定她的外遇对象，是这家精神病院的医生，还是个已婚男。 　　邱笛还不知道她怀孕了。 　　而邱笛不是没有注意到顾青一直在盯着她看，她却没怎么放在心上，这儿什么样的病人都有，再说病人安静了才好呢，她一点都不想吵得脑仁疼。这么想和，邱笛又咽了口口水。 　　“你，把药吃了！” 　　顾青没穿束缚衣，只有腿部被绑了束缚带，不像之前他全身都被绑着。眼下顾青听了邱笛的话，朝她笑了笑，邱笛也没觉得莫名其妙，接着她就看着顾青把服药杯中的药，全都送入了嘴中，就着她端过来的水咽了下去。 　　邱笛也没什么要说的，就端着托盘离开了。 　　等她走后，顾青就饶有兴致地玩着那一把药丸，分辨着它们都是什么药。人类的感官就是那么有趣，眼见的不一定为实，耳听的也不一定为虚，关键看大脑最终反馈了什么。 　　而这种“小把戏”，对顾青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在之前的末世世界，他还催眠了数个人，让他们以为他们穿书了呢。 　　就这样过了几天，顾青就已经对精神病院上上下下，从院长吴介山到保安队长戴刚，从精神病院的总平面图到精神病院的监控系统，从主治医生秦肃到他的女儿读哪个中学……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其中有基本演绎法，也有精神暗示，另外还少不了网络。 　　在精神病院的上上下下看来，顾青还是那个束缚在病床上的精神病人，也没有谁去怀疑他现在和过去截然不同了。顾青就在这种环境下，借用网络不仅事无巨细地了解了他们的过往，还更详细地了解了这个世界架构，以及宋佳侬和她的男人们。 　　了解后的结论是，除了宋佳侬带着偌大的玛丽苏光环外，其余都还是正常的。比如说在总参谋处下也有一个六处，同样负责暗地中的国家安全，像是恐怖袭击，还有各色间谍等都在他们的工作范围内。 　　再说宋佳侬的光环，对普通人的影响不大，越是优秀的男人，和宋佳侬的接触中越是容易被影响。 　　光这一点来说，宋佳侬还是比不上川上富江的。 　　再有既然顾青都知道了这个世界六处是存在的，那也就说明他又悄悄地摸到了国家秘密部门的数据库，还在六处的数据库中转了一圈。 　　也不仅仅是六处的。 　　因为顾青最先选中的“支点”，是宋佳侬的外籍男友，意大利人加布里尔·托纳托雷。因此顾青还黑进了意大利那边的情报局，其实去CIA数据库转一圈更有用，他们对包括本国在内的大部分国家的反动分子、毒枭、黑帮分子、恐怖分子等，都可能比其他国家本国家要了解得更深入，也更详细。 　　结果就发现宋佳侬的外籍男友加布里尔·托纳托雷，其外祖父是意大利本土一黑帮内的重要人物，即使称不上是教父级别，可也是举重若轻的。这个帮派的交易中，不仅包含了军火，还包括毒品。 　　加布里尔·托纳托雷即使没有加入这一帮派，可他是受到到他外祖父以及其帮派暗中保护的。 　　加布里尔·托纳托雷本人就有在CIA黑名单上，结果加布里尔·托纳托雷一转身竟然给佳侬工作室入资。 　　这笔流动资金，在CIA那边就被划了问号，只是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深入到天朝来。还因为加布里尔·托纳托雷往来天朝，怀疑加布里尔·托纳托雷要来天朝寻求政治庇护。 　　就没想到人家只是为爱痴狂。 　　而六处那边根本没有查到这一重。 　　这就是六处的不对了。 　　顾青觉得他可以去给六处提个醒，正好眼下加布里尔·托纳托雷就在天朝。他名义上是来明海市参加一个时装秀的，实际上却是来和宋佳侬暗通曲款的，或者说争宠？毕竟他是最后加入的新人嘛。 　　眼下在明海市的，除了宋佳侬和加布里尔·托纳托雷外，还有闻人辰和欧阳靖。闻人集团的总部就在明海市，而欧阳靖是出了一次任务后，好不容易得到了假期，必然是要争分夺秒，日上三竿的。 　　以及欧阳靖和宋佳侬劳作的时候，闻人辰和加布里尔·托纳托雷自然不会闲着。他们现在已经和谐到能够进行多人运动了，地点就在闻人辰的一栋别墅内。 　　也就是说如果顾青这边给六处提了醒，六处那边动作快，去对加布里尔·托纳托雷这个意大利人，进行身份彻查，和暗中监控的话，六处是能够一饱耳福的。 　　当然了，六处这边的设备足够可以的话，他们也能够一饱眼福。 　　至于他们会不会长针眼？顾青觉得吧，他们进行暗中监控时，肯定也是接受过荼毒的，拥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又怎么会因为这小小的多人运动，就感觉到身体不适呢，对吧。 　　不过呢，顾青想知道的是，六处这边的同志不会因为看监控，就因而受到宋佳侬影响吧？他不是说生理反应，而是宋佳侬的玛丽苏光环。 　　顾青微微叹了口气，假惺惺地想着：‘六处的同志们啊，你们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呀。’ 　　哦，六处在这个世界的处长不是邹琼了，而是一名叫范楷的同志。 第69章 七彩玛丽苏（2） 　　六处的处长范楷同志, 乍一看就是个普通中年男子，可行动间却带着凛然的军人气魄, 而他和他的部门肩负着保卫国家安全的重责, 容不得半点马虎。 　　因此在查一个政治间谍时，发现此政治间谍有一条暗线，疑似指向了加布里尔·托纳托雷, 一个男模特。接着发现这个男模特，已经因为工作缘故申请了入境后，范楷就因为他们六处的疏忽皱起了眉，严令下属将加布里尔·托纳托雷加入监视列表。 　　同时还进行了深度核查。 　　这一查就不得了了，他们发现这个托纳托雷不仅在意大利可能涉及意大利本土帮派, 还发现这个模特在国内竟然有资金流通。 　　六处当机立断，提高了对加布里尔·托纳托雷的监视等级。 　　接下来正如顾青所推断的那般, 六处的人和监控设备来到了明海市, 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宋佳侬这个外籍男友的行踪，给调查得一清二楚。接下来就进行监控部署，因为加布里尔·托纳托雷一到明海市，就奔了闻人辰的别墅, 因而这个别墅和别墅这处物业的所属人闻人辰，也跟着进入了六处的视线。 　　闻人辰的闻人集团, 是国内十强企业, 涉及到闻人集团董事长，那么问题就变得更加严峻起来。 　　范楷亲自接手了此次调查。 　　他们对闻人辰的别墅，进行了全方位的监控。 　　对于出入这栋别墅的所有人, 也进行了排查。 　　宋佳侬来了，闻人辰也来了，欧阳靖也随后就到了。 　　六处：“？！” 　　之前说过欧阳靖是个红三代，他父亲欧阳上校，范楷作为六处处长是非常熟悉的，对欧阳靖也不陌生，之前欧阳靖去东南亚出秘密任务时，六处也有在暗中支援。因此范楷很难想象欧阳靖会出现在这儿，还是在欧阳靖获得了休假的空档中。 　　这时属下也将佳侬工作室的入资条目，调查得清清楚楚，其中就包含了欧阳靖。 　　范楷的眉头皱得更深。 　　这牵连到的人越来越多了，仅仅是欧阳靖，就让范楷脸色深沉下来。在吩咐了属下将佳侬工作室的所有注资人，所有资料都尽可能地调过来后，范处长就亲自坐在了监听台后，戴上了耳机开始听取别墅中发生的点点滴滴。 　　“啊…………嗯…………” 　　“欧阳你完事了就赶紧下来，这次轮到我了！” 　　“不，不要了…………” 　　“加布里尔，你过来，我们俩一起来。” 　　“不…………好舒服啊。” 　　这种事吧，都不用看监控画面，就能够想象地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范楷：“………………” 　　六处其他人：“………………” 　　好在他们都是有良好专业素养的，范楷的一个手下桑庆还用很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头儿，他们一女三男在做爱。” 　　范楷面无表情：“我知道。” 　　这种活儿他们之前也不是没做过，就是群P也是有的。虽说不至于司空见惯，但还不至于因为不好意思就耽搁了工作。 　　只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八个小时过去了…… 　　别墅那边还没有停火。 　　桑庆说出了他的看法：“头儿，我确定过了他们绝对没有发现我们在监视他们，而且监控到的画面也没有任何被篡改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的持久度，已经不仅仅是惊人，而是到了不科学的程度。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服用了某种药剂，极有可能还是违禁的。” 　　范楷同意了桑庆的推测：“稍后进行排查。” 　　桑庆：“是。” 　　好在他们也不是一直都坚守在岗位上，他们有可以进行过滤的程序，同时也有设备可以在收录别墅那边对话后，进行程序识别和自动打印，还有声纹识别程序，因此打印出来的纸张上，别墅中的每个人都叫了什么，都在前面进行了署名。 　　范楷只需要进行信息甄选。 　　发现欧阳靖、闻人辰和身份模糊的加布里尔·托纳托雷，关系非常密切，他们的对话中，欧阳靖竟然都随口就透露了他之前去做了什么机密任务。 　　闻人辰也说了他们闻人集团最近要做什么，还提到了南毓年做了什么。 　　而被六处重点监控的意大利人托纳托雷，他是没有提及任何和他模糊身份相关的情报，只说他会介绍宋佳侬给他熟悉的设计师们认识。 　　那几个人名，都被记录和提取了出来。 　　此外，范楷还注意到他们还提到了一个上市公司，说是要共同收购那家公司，让佳侬工作室成为那家公司的最大控股人。这就涉及到数目巨大的资金流动，还有就是在这样数目巨大资金流动的背后，又牵扯到了什么样的资本运作，将会给国内经济市场造成什么样的损害？ 　　更甚者还不仅如此。 　　欧阳靖在其中是什么样的作用？欧阳上校是否知情？ 　　时家从政的明海市副市长，是否也参与其中？ 　　等等等。 　　可以说现如今，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过了范处长的预期。 　　为此范楷向总参谋部进行了情报初级阶段汇报后，获批后能够调动更多的资源，来主管此事。 　　六处所要监控的对象，扩大到了南毓年、龙皓轩还有时怀瑾等人身上，其中南毓年几人则是重点监查对象。南家、欧阳家、时怀瑾这个宋佳侬的教授男友所处的时家等，也上了秘密列表。 　　六处高度重视，严阵以待。 　　精神病院 　　顾青现在尽管不是开了上帝视角，可也没差多少，反正六处那边的动静，顾青都是知道的。他也明白六处对宋佳侬和她的男友们是个什么态度： 　　六处初步判定宋佳侬是南毓年六人的禁脔，当然了，六处的报告上并没有用这个词。 　　六处是认为宋佳侬只是个幌子，借以掩盖南毓年等人的暗中交易，并且六处认为对于宋佳侬的身份背景，还需要进一步的排查。她既然被卷入其中，那必然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可利用之处。 　　他们调查宋佳侬时，或许能查到有用的情报，借以整理出南毓年、闻人辰、加布里尔·托纳托雷等人接触的时间线。 　　顾青：“唔。” 　　这该怎么说呢？ 　　宋佳侬和闻人辰等六人，是正儿八经的男女关系。除了爱情外，不存在其他阴谋。然而在世俗看来，这样的男女关系就是惊世骇俗的，何况六处那边本来就先入为主，加上加布里尔·托纳托雷的身份本来就很有问题，这样林林总总加起来，导致六处会有事态严峻的推论，也是无可厚非的。 　　接下来，在明白过来宋佳侬他们是真爱前，六处会更加努力排查可能危害国家的蛛丝马迹的。 　　那么不可避免的，六处就会查到龙皓轩他们，以爱宋佳侬的名义做得那诸多视法律于无物的违法乱纪之事，到时候法网恢恢。 　　有国家机器参与进来，他们几个人尤其是龙皓轩，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全身而退的。 　　话说回来，顾青在精神病院中除了做幕后推手外，也不是那么的无所事事。 　　这家精神病院是私立的，说是精神病院，更趋向于个疗养院，规格还是比较可以的。 　　精神病院分为封闭病区和开放病区，封闭病区住着的都是重症患者，或者是像原身这样被特意安排进来的伪患者。这么说的意思是，封闭病区不止原身这么一个伪患者，还有一个被诊断为幻想症的患者，他倒不是被强行送进来的，而是自己本身没有任何精神疾病，却为了逃避现实进行了自我伪造，也就是所谓的“装睡的人”。 　　顾青对这么个病人，没有任何兴趣。 　　除了他们两个病人外，封闭病区还有十九个病人。 　　有精神分裂症，有被害妄想症，有双向情感障碍等，还有一个病人是先天智力低下伴发精神障碍，他的父母将他送进了这儿，认为精神病院能给他更好的照顾，不过这对父母没有来过一次，顾青查了查，发现那对父母对外声称这个孩子因病去世了，他们也很快就有了新的孩子，是个智力发育正常的孩子。 　　这让顾青想到了这次新旅程的第三个世界，也就是星际时，那次他所成为的原身，也是因为精神力低下而被父母视为耻辱。 　　看来无论科技发展到什么地步，人性仍旧是那么复杂莫测。 　　顾青一时半会儿，也不好从精神病院出去，于是他就开始研究精神病院的病人们，还不仅仅是针对封闭病区的——顾青他现在能够在整个精神病院中自由活动，也能看到所有病人的病历，也包括开放病区那边的。 　　开放病区的病症都没那么严重，还有个病人是被家人带着来治洁癖症的。 　　顾青也有洁癖症。 　　他的洁癖症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且顾青自己很清楚他这属于精神洁癖的外在体现，也可以说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只是他并不愿意修正就是了。 　　回过头来看这个有洁癖症的女患者，顾青看了眼心理医生在对她进行诊疗时的录像，就知道她是遭受了心理创伤，遭到了强暴。 　　而根据女患者家人的说法，他们并不知道此事。 　　顾青微微扬眉，回头在追踪六处那边进展时，有随手调查了这件事。 　　说起六处来，他们那边进展不小。 　　仅仅是围绕着宋佳侬的，六处就调查到宋佳侬的父亲宋父处于失踪状态，根据他们的深入调查，他们发现宋父其实是被拐卖去了越南。六处自然也发现了宋父之前追债人的家破人亡案，还有夜店客人被砍了一只手……而种种迹象表明，这种做派是典型黑帮做派，还直指向龙皓轩，甚至于宋父被偷渡去越南一事中，还有欧阳靖的手笔。 　　不说其他的，光是这件事，就足够提审欧阳靖的了。 　　欧阳靖作为国家卫国的军人，却滥用私权，参与到了贩卖人口这等违法乱纪之事中，严重抹黑了他身上的军章，要知道因为欧阳靖上次任务完成得好，上面已经准备对他进行表彰了。 　　这还表彰个屁！ 　　欧阳靖一回到首都，就被六处静悄悄地“请”了过去。为了不打草惊蛇，六处还针对欧阳靖的行踪做了遮掩，以防其余几人发现他的异常。 　　当范楷负责审问欧阳靖时，范处长刚拿出他们所查到的证据，欧阳靖就痛快承认道：“这件事是我和我有关，和佳侬没有半分关系，她毫不知情。” 　　范楷：“……”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过既然欧阳靖那么配合，范楷就当他是还没有完全误入歧途，还记得国家和军队对他的教导，于是就开始就欧阳靖和宋佳侬，还有闻人辰、南毓年等人的关系进行问话，着重点在后面几个人。 　　“佳侬是我最心爱的女人。” 　　“闻人辰他们？如果不是因为佳侬，我是怎么都不会容忍他们和我分享佳侬的。” 　　范楷：“？？？” 　　范楷：“…………” 　　范楷起初并不相信欧阳靖的这一说法，他义正言辞、逻辑缜密地将他们六处这边的证据，逐层摆了出来，以说服欧阳靖承认他参与了危害国家安全，还有搅乱市场经济的事件。 　　欧阳靖：“？？？” 　　对欧阳靖来说，这都是莫须有的，他当然抵死不认，仍旧坚持他原本的真爱论。 　　范楷由此见识到了欧阳靖的顽固不化，他让欧阳靖先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自己出了审问室。接着就派出了测谎专家，测谎专家再三声明欧阳靖没有说谎，除非他受过专业训练，有办法骗过测谎仪。 　　范楷眉头皱得更紧。 　　欧阳靖的行踪六处是遮掩了，不过因为欧阳靖的审问迟迟没有进展，总参谋处就让六处去接触欧阳上校。在这之前，六处证明欧阳上校并不知道欧阳靖做了什么，欧阳上校本人是清白爱国的。 　　不想范楷一说宋佳侬，欧阳上校就笑道：“你说佳侬？” 　　范楷：“！” 　　范楷公事公办道：“上校知道她？” 　　欧阳上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范楷那么一问他就如实道：“她是我儿子的女朋友，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她给家母和内子设计的几套衣服，她们都很喜欢。” 　　欧阳上校这会儿也意识到了问题：“出了什么事？”六处可不会无缘无故地找来。 　　范楷有那么一瞬间的语塞，他该怎么回答欧阳上校这个问题呢。在他们这段时间的监视中，他们深刻见识到了宋佳侬混乱的男女关系，还有淫乱的夜生活。 　　他们监听下来的文件中但凡涉及到宋佳侬的，那几乎都被“嗯嗯啊啊”占据了。甚至六处这边都严重怀疑，宋佳侬是不是受到专业训练，只是他们根本没找到这方面的证据。 　　另外，他们也没有找到任何违禁药品，似乎那一群男女的性功能就是那么厉害，厉害到不科学。 　　为此，六处也不是没想过，会不会是有谁在幕后操纵着宋佳侬，或是研发出了还不能被六处检测出来的违禁药剂，借此来控制闻人辰和欧阳靖等人。只是同样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支持这样的猜测。 　　面对范处长可疑的沉默，欧阳上校：“？？？” 　　而等到范楷尽可能客观地说明了部分情况后，欧阳上校：“…………！！” 　　范楷懂他的心情，沉声道：“上校，证据如山。但也请相信，我们六处同样对于这样不正常的男女关系持有怀疑态度，我们倾向于认为在这背后，有我们仍没有触及到的部分。” 　　欧阳上校缓了缓，义正言辞道：“请带我去见欧阳靖。” 　　范楷他们离开欧阳家时，还带走了宋佳侬之前送给欧阳靖祖母和母亲的衣服，还有其他礼物，他们要进行一一核查。同时，欧阳靖也被安排做了更详细的体检，看看他体内是否还有某种药物残留。 　　欧阳靖：“？？？” 　　欧阳靖是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他不明白的是，事态到底严峻在哪儿。 　　相对的，范楷他们也是一头雾水，毕竟他们很多推测都走入了死胡同。 　　对此，顾青的良心是美滋滋的。这样的戏剧冲突多好玩啊，这出戏剧要是起名的话，顾青觉得《理智与情感》不错，尽管一个是正常的“理智”，一个是不正常的“情感”。 　　谁让这本来就不是一部讲逻辑的小说所衍生出来的呢，主角们本来就被强制智商下线了。 　　好在主角们智商下线后，竟然还能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那这就是所谓的意外之喜了。 　　顾青欣赏着这出好戏。 　　开放病区那位来治疗洁癖症的女患者，隔天看到了一条推送新闻。 　　说是一名犯人持刀抢劫时，遇上了便衣警察，在便衣警察警告无效后，该名犯人在逃跑时被击中下体，经过抢救犯人生命无忧，只是下体却没办法复原了。 　　该名犯人得知此事后，提出要控诉该名便衣警察，不过根据现场监控来看，该名便衣警察所做的事都符合流程，并不存在任何出格的地方。 　　女患者听着电视中传出的那名犯人的叫嚣，还有他手腕处露出的纹身，紧紧咬住了下唇，无声哭了出来。 　　那种笼罩在她周围挥之不去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一部分。 　　这名女患者的洁癖症有所好转时，六处那边却是不得不承认，他们遇到了自成立以来最不好言说的案子。 　　欧阳靖仍旧坚持他的真爱论。 　　六处不得不寻找其他突破口，在这期间，还带出了一连串宋佳侬的男朋友们做的违法之事。之前在闻人辰的别墅中，几个男人提到的那个上市公司，是做服装生意的，因为他们的一个董事，在和佳侬工作室洽谈业务时，对宋佳侬言语间有所不尊重，所以他们决定来一次“天凉王破”。 　　这属于扰乱市场经济。 　　再有就是闻人辰之前有个未婚妻，闵舒遥。他们门当户对，闵舒遥也深爱着闻人辰，只是闻人辰遇到了宋佳侬，就要和闵舒遥接触婚约。闵舒遥一怒之下，就狠狠甩了宋佳侬一巴掌，结果龙皓轩知道后，就让人轮奸了闵舒遥。 　　这倒是闵舒遥精神崩溃，被家人送去了国外疗养。 　　再有便是顾青现在的身份，南甫年，他这是属于被逼疯。 　　这种种行为，简直是令人发指。龙皓轩视法律为无物的嚣张态度，叫六处都认为难以容忍，尤其是他们还处于社会最顶端，却这样肆意践踏我国公民，无疑于社会毒瘤。尤其龙皓轩私下里还做着灰色生意，和东南亚地区毒贩也有往来，而欧阳靖完全没有上报过，要知道欧阳靖之前就是去打击毒贩的。 　　此外，宋佳侬的外籍男友加布里尔·托纳托雷，身份证实了，确实和意大利本土黑帮有所牵连。这样的人，却被准许入境，还有资金流入国内，这属于六处的失职。 　　此事事关重大，上面经过商议后给出了指示。 　　龙皓轩和他相关手下，直接被控制。 　　而闻人辰他们，他们尽管没有直接参与，可是他们作为知情者，包庇龙皓轩不说，甚至还推波助澜，这也违反了相关法律法规。再有扰乱市场经济这一块，自有相关部门来进行监查。 　　闻人辰等人被请走时，对外是没有公布的，但他们所在的那个圈子却极快地得到了消息。这其中就有闻人辰未婚妻所在的闵家，当时闵舒遥出事后，她和闻人辰的婚约就不了了之了，闵家也一直在调查到底是谁做的，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件事，闻人辰竟然也有参与，他一直知道是谁做的！ 　　闵舒遥的父亲闵父冷笑连连：“好好，是我瞎了眼！” 　　闵舒遥是闵家的掌上明珠，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而南家，南毓年和南甫年的父母更是崩溃。 　　他们一直以为小儿子去国外留学了，没回来过是孩子在外野惯了，而南毓年竟然有找人假扮他弟弟，来糊弄他的父母们。打死南父和南母，他们夫妻俩也想不到大儿子，竟然为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把自己的亲弟弟送进了精神病院，给监禁了起来。 　　在得知小儿子精神状况已经不好了后，南母差点疯了。 　　她几欲昏厥，被南父搀着，泪流不止：“那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南父甩手给了南毓年两个巴掌：“畜生！” 　　撇去骨肉亲情不说，但凡南毓年做的这件事传出去，那他们南家还有什么商业口碑可言，外人都会想堂堂南氏掌舵人，竟然为了个女人，把自己亲弟弟送进了精神病院，这样的心狠手辣，那作为他的对手和商业伙伴，岂非是更危险。谁知道这种人，会一言不合做出什么更残忍的事来！ 　　到时候，也没有什么颜面了！ 　　南母痛哭不止：“甫年啊，我的甫年。” 　　南毓年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羞愧，可他现在更关心的还是宋佳侬。 　　这个南毓年不需要担心，宋佳侬作为一切的中心，又怎么能少得了。因为和她搞男女关系的闻人辰、南毓年等人，都表现出了和遇到她之前截然不同的状态，即使恋爱会让人降智商，可也不带这么降低的，连基本的逻辑都不讲了，道德底线也跟着一降再降。 　　而且还不止一个，还是六个，六处那边仍旧怀疑宋佳侬使用了某种手段，控制了闻人辰几人的思维，或者是采用了催眠的手段。哪怕他们并没有在欧阳靖身上，找到任何药物残留，心理医生也来过了，没有发现他被催眠的痕迹。 　　可就是讲不通啊。 　　不过这并不妨碍六处在接触宋佳侬时，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一旦发现有任何可疑处，就立马采取必要手段。 　　说起来宋佳侬长相并非冷艳款的，而是属于清纯可人款的，到了现在，她仍旧明眸善睐，如一朵水莲花，有着不胜凉风的娇羞。很难让人想象到她私底下多淫荡，男女关系多复杂。 　　也就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都做了什么，也有很多可疑之处，他人见到她，都觉得她人畜无害，对她初始好感就不会低。 　　而六处来接触宋佳侬的人，都穿着防护服，防护服内还连着能够监控身体机理变化的仪器，还有外围的人员还个个荷枪实弹，说是如临大敌也不为过。 　　宋佳侬：“？？？” 　　宋佳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和闻人辰他们几个多人运动的时候除外，那都是也是荷枪实弹的嘛。宋佳侬当下就被吓到了，粉白的小脸变得煞白，大眼睛里迅速积起了两汪眼泪，却没有滴落下来，而是雾蒙蒙的，嘴唇轻咬，带出了十二分的楚楚可怜。 　　远程屏幕外的心理学专家们，进行着观察，互相交流后纷纷摇头，对着第一线的范楷说：“范处长，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发现精神暗示的痕迹。” 　　范楷的眉头，现在已经能夹死蚊子了。 　　而顾青这边呢，他作为受害者，也有被六处调查了一遍。自是没什么问题的，有麻烦的是精神病院的院长，和南甫年的主治医生。他们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南家那边也会确保他们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南父和南母相互搀扶着，来到精神病院时，远远看到他们两年未见的小儿子。他是没有这边精神病人在精神病院呆久了的恍惚，乍一看似乎很正常，在和一个穿着病服的病人进行着融洽的交流，只除了他身上穿着医生的制服，还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 　　身后站着人高马大的保安，还有真正的医生。 　　南母当即就哽咽不已，几乎昏厥过去。 第70章 七彩玛丽苏（3） 　　这家精神病院是私立的, 投资人已经听闻到了风声，他现在真是恨不能把他高薪聘来的院长和主治医生打死。为了尽可能减轻南家对他和精神病院的迁怒, 投资人派出了精神病院最好的专家, 来尽可能挽回南甫年的精神状况。 　　只是现在情况并不容乐观。 　　现在南甫年的主治医生叫陶博，陶博向南父和南母如实讲述了南甫年现在的精神状况。 　　“……南先生他已被我院诊断为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即人格分裂。”陶博尽可能地不用多专业的用语解释道： 　　“正如你们两位之前看到的, 那是他的第二人格，那个人格认为他是名心理医生。我们认为这和病人这两年的经历有关，因为将他置于疯狂和无助状态，最直接的推手是他之前的主治医生，因而在启动自我保护机制的情况下, 他分裂出来的次人格便是同样是个临床医生——医生这一身份在那时候主人格的认知下，可以让本我免受伤害和束缚。” 　　人格分裂的形成是有很多重原因, 但归根到底就是为了自我保护。主人格承受不了来自外界的伤害, 崩溃之后就会形成次人格，这个次人格肩负地就是为了保护主人格的任务，因而会和主人格在性格上有很大的不同，基本是都是相反的。 　　陶博尽可能地解释给南父和南母听, 南父一脸沉重。 　　南母即使痛心，可还是努力理解着陶博的讲述, 听到后面时, 她几乎要跟着崩溃了：“甫年他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竟然觉得医生这样的身份，就可以来保护他！那他当时到底得有多害怕, 多难受啊。” 　　南父揽住南母，勉强还能稳住心神：“他还能转换回来吗？我是说我们甫年，别用主人格来形容。” 　　陶博能够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态度仍旧恳切耐心。 　　关于人格分裂，主人格通常情况是不知道次人格存在的，但作为被分裂出来的人格，对主人格有相当的了解。 　　一般来说，主体人格占据身体和意识的时间最长，对外情况下，都是主体人格，通常在受到精神刺激后，主体人格承受不了外界带来的压力，就会转变成次人格，也就是客体人格。 　　但现在南甫年的情况是，主体人格近乎崩溃，受到了许多不可逆的损伤，所以封闭了自我。再有即使没有第二人格，南甫年本我的精神状态，就十分地不乐观，极有可能都做不了正常的交流。 　　因此在这种主人格意识接近封闭边缘的情况下，为了保护身体机能，第二人格会长时间作为对外人格存在，直到主体人格自我修复完毕。 　　当然了，如果有一个安全的外部环境，面对着能让主体人格感觉到安全、温暖和爱的人和事物，主体人格还是能被唤醒的。 　　陶博最后不得不强调，让南父和南母做好心理准备，即使他们认为的南甫年接管了身体，恢复了意识，他在最开始的时候也不会是正常又健康的状态。 　　另外，也着重强调让他们夫妇最好不要做出任何刺激南甫年的事，也就是不要提起任何能让南甫年联想到他会来到精神病院的相关事宜，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南毓年。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南甫年恢复意识。 　　南母听到这儿，心如刀绞。 　　南毓年和南甫年兄弟关系之前可好了，南毓年比南甫年大八岁，南甫年从小就是他的小跟班。加上他们家的策略就是成熟稳重的长子继承家业，活泼不定性的小儿子不参与公司事务，跟着拿公司分红就行，这样兄弟俩就更没什么矛盾和冲突了，关系自然不能更融洽。 　　所以南母从前没有怀疑过南毓年，也根本不会想到南毓年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将自己的亲弟弟害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谁能想到呢。 　　南父想得更多，他就这两个孩子，如今一个疯了，一个被上面盯上了，这意味着自家公司面临着非比寻常的危机，他本来都要彻底放权了，现在还不得不去奔走，可南父也很清楚，这次是因为上面查了下来，想要完全脱身那根本不可能！ 　　不“死”也得脱层皮。 　　尽管心力交瘁，南父也没有丢下南母和小儿子不管，去处理公司这次重大危机，而是从陶博的办公室离开后，扶着南母再去见了小儿子。 　　南母喃喃道：“甫年——” 　　南父没法叫出口，只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小儿子。 　　“南先生，南太太，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次甫。”顾青生疏而有礼道，接着迎着南氏夫妇听到他那么说而错愕的目光又道：“是的，我很清楚我是甫年的第二人格，我被分裂出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他。” 　　“相信陶医生已经和你们解释过了，也和你们说了唤醒甫年的策略，对吗？”顾青顶着南甫年的躯壳，扮演着南甫年的第二人格，“我其实很高兴见到你们夫妇，即便在封闭病区，其他病人也基本都有亲属来定时探望的。还有甫年他从没有喜欢过精神病院，虽说后来他的意识已渐渐恍惚，不知道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啊—”南母捂着嘴，强忍着没哭出声。 　　南父心里也很不好受，他一个正常人一路走来，都觉得这精神病院的氛围莫名压抑，何况从小骄纵到大的小儿子。从前南父还觉得小儿子太不定性，还和他的狐朋狗友到处惹是生非，现在他宁愿小儿子继续闹腾。 　　南父揽住南母的肩，安抚她道：“我去和院方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甫年回家，我们可以请最好的专家来家里。” 　　“我认为还是继续呆在专业机构，接受系统治疗得好，”顾青提醒道：“不过有部分治疗方案是需要亲属，尤其是一级亲属参与和配合的。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我是非常希望你们能够报以积极态度的。” 　　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了，南父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你——” 　　顾青明白南父的心情，接了南父的话茬道：“在《精神疾病诊断和统计手册》中，多重人格被界定为‘在个体内存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独特的人格，每一个人格在一特定时间占统治地位。这些人格彼此之间是独立的、自主的，并作为一个完整的自我而存在’。因而即使我知道我是一个客体人格，但不妨碍我拥有自我。” 　　顾青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们觉得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对待我的话，你们大可认为我只是和甫年长得像，从事心理临床研究的南次甫南医生。你们也可以对外这么声称，声明我是你们家的远方亲戚。唔，到时候可能会有人怀疑我是南先生的私生子，那就需要你们两位多担待了。” 　　南父：“……” 　　南母：“……” 　　明明是自己亲儿子，却成为了私生子，那都是什么事啊。 　　顾青表面上是南甫年的第二人格，这是更好地让他的存在合理，否则就之前南甫年遭受的损害，他能不能保持思维清晰都是个问题。 　　至于接下来接受治疗，让主人格得到了恢复，又要怎么应对？这更好办： 　　既然顾青可以扮演第二人格，那他自然也可以扮演主人格，顶多就是主人格仍旧非常脆弱，封闭着自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能出来的时间也不长久。 　　再说顾青也没打算在这个世界呆多久，毕竟导致原身这般悲惨的一干罪魁祸首，如今即将要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了。这其中作为戾气最重，也几乎是所有违法乱纪案件主谋的龙皓轩，他得到的惩罚无疑是最重的。 　　光是因为宋佳侬，龙皓轩就犯下了谋杀罪，贩卖人口罪等重罪，六处在深查时，也查出了龙皓轩做下的其他犯罪事实。这其中顾青也有稍微帮了点忙，让六处能更顺利地查到龙皓轩，和他背后的集团和东南亚毒枭有来往的记录。 　　仅仅是后面这一项，就足够国家机器来剿灭这一毒瘤得了。 　　再说回到和宋佳侬相关的，龙皓轩是主谋。南毓年、闻人辰、欧阳靖和时怀瑾等人都是从犯，即使时怀瑾只是知道龙皓轩都做过什么，却没有参与过。 　　可知情不报、包庇犯罪等无论从道德上还是从法律上，都说不过去。 　　更何况在南毓年和闻人辰他们扰乱市场经济时，家人从政的时怀瑾也有提供便利，这不仅成为时怀瑾的污点，时家也不得不接受一轮审查。 　　欧阳靖也是，他将接受内部处分，原本似锦前程如今戛然而止。 　　而南毓年和闻人辰，前者是将自己的亲弟弟送进精神病院，害得他被龙皓轩活活逼疯；后者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龙皓轩派去的人轮奸。 　　即使这两件事故都为了不对南甫年和闵舒遥造成更大的伤害，被两家死死瞒着，但现在是国家机器在干预，谁都无法逃脱罪责。 　　南家这边先不说，闻人辰那边的律师团在怀着凌乱的心情，理清楚整个事件的头绪后，提出对闻人辰进行精神鉴定，借此免除牢狱之灾。闻人集团肯定是不愿意的，这要是坐实了闻人辰精神有问题，那闻人集团岂不是被置于舆论漩涡？ 　　律师团则表示如果闻人辰是在完全正常的情况下，做出那等违法乱纪之事，传扬出去那带来的负面影响更大。 　　再有律师团现在也很怀疑他们是否能用精神有问题这一策略来进行辩论，因为这一案件非同凡响，背后有国家机器在干涉，他们作为律师也承担着非常大的压力，不怎么敢去钻法律漏洞。 　　闵家那边也知道事态严峻性，所以闵家还没有在这风口浪尖时出手。闵家有在积蓄能量，争取“趁他病要他命”，让闻人辰再也爬不起来。 　　再说南家这边，即便南父不愿意再折一个儿子，还在小儿子人格分裂的情况下，可这件事事关太重大了，想做手脚都要顾虑再三。 　　殊不知有关部门也有顾虑。 　　从逻辑上讲，闻人辰一干人等认识宋佳侬以来，都变得精神不稳定，思维不清晰，被认为受到了干扰。只是没有任何证据，请心理学专家来对他们进行一一鉴定，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闻人辰等几人的思维和逻辑都是清晰的，除了在涉及到宋佳侬的时候。 　　再说宋佳侬。 　　宋佳侬也根本不知道任何关于精神暗示的事，她的生平细节也表示她就只是个智商处于中等水平的正常人，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可疑人士。 　　经过了综合考量，六处这边还是决定相信证据，既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宋佳侬有异常，闻人辰等人也没有受到任何精神干扰，那他们的精神状况尽管逻辑上说不通，但还是被判定为正常。 　　这就没什么好说得了。 　　凉凉了。 　　事实上，之前就有舆论在发酵了。闻人辰、南毓年被请去喝茶，还处于保密状态，但宋佳侬那边不是特别好遮掩，当时六处是那么的全副武装，再加上佳侬工作室被强制停止运营，这已经够媒体进行渲染得了。 　　宋佳侬作为国内崭露头角的服装设计师，本身就有一定的名气。更让大众津津乐道的，还是宋佳侬的诸多绯闻，又是总裁，又是国际名模的。再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宋佳侬确实背景深厚，背后有人在保驾护航，所有网络上一直以来，就有不少网民在猜测宋佳侬的金主到底是谁。 　　而之前许多时候媒体报道时，都是比较慎重的。 　　不想这次媒体在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后，就开始放开了报道。 　　当事件开始定性后，官媒进行了相关报道。 　　还因为官媒的报道太过匪夷所思，大家还以为官媒是被盗了号，但报纸却是写的明明白白。 　　这一下，舆论彻底炸开了锅。 　　宋佳侬被认为是当代妲己，不不，妲己都要甘拜下风，毕竟人家妲己就魅惑了纣王一个，宋佳侬这一下可是魅惑了数个。 　　倒有为六处解了惑。 　　“这是春药成精吗？” 　　“不不，这是玛丽苏！宋佳侬的全名其实是宋·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佳侬。” 　　“她，出生时百花盛开，蝴蝶翩翩起舞，百鸟和鸣； 　　她，哭泣时有天使羽毛掉落，雨滴也为她洒落； 　　她，微笑时有花瓣在纷飞，连最铁石心肠的人也软了心肠；她，男人见了会心神荡漾，把持不住自己； 　　你要问我她是谁？ 　　哦——她就是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玛丽苏！” 　　“我有生之年，终于见到了活得玛丽苏，死而无憾！” 　　“竟然不是七彩玛丽苏吗？差评！” 　　“宋·墨丽莎·梦灵苏魅香·紫蓝幽幻倾城萌美迷离·茉莉白嫩爱凤风魑·佳侬，她的段位还不够高啊，不然怎么会被起诉。段位再高一点，抓她的警察叔叔，法院法官等等，一个个都会折服在她无边魅力下。 　　现在要我说，宋佳侬也可以将功赎罪，国家可以把她培养成特工，其他国家要是欺负咱们，国家就把她派出去，把美利坚总统、英国首相什么的，都收到她的石榴裙下，降低他们的智商，让他们变成智障。不对，是变成咱们国家的内奸。哇撒，到时候咱们国家统一世界指日可待。” 　　范楷：“……………” 　　范楷是被桑庆叫过来的，结果就看到了这样的发言。范楷还在消化他看到的，桑庆就拉了拉他，让他去看什么是“七彩玛丽苏”，范楷差点没被那满屏彩虹色给闪瞎了眼。 　　桑庆还在若有所思后说：“头儿，你不觉得最后这个网友的提议，是有那么几分建设性的吗？” 　　范楷沉默了一秒才道：“不觉得。” 　　桑庆：“哦。” 　　范楷：“…………” 　　宋佳侬和她的后宫们就这么散了。 　　便是加布里尔·托纳托雷这个外籍男友，也被遣送出境，永久不得入境。 　　其他人中即使欧阳靖和时怀瑾，没能面临牢狱之灾，可欧阳靖自毁了前途。 　　而时怀瑾，他教授也没得当了，时家也被记了内部处分，让时怀瑾这个时家骄傲，一下子跌成了污点，还遭受圈子内其他人家的鄙夷，不会有好姑娘要嫁给他的。 　　人家也会嫌他脏。 　　时怀瑾这还算好的，名声最臭不可闻的还要属闻人辰和南毓年，尤其是南毓年。有很多人认为他是借机铲除自己的亲弟弟，毕竟南父和南母比较偏爱活泼闹腾的小儿子；还有人认为南甫年或许不是南母亲生的，不然南毓年怎么能下得去手？ 　　闻人辰面对好几分，还是因为闵舒遥的事仍旧被闵家保密中，可从闵家全力报复闻人辰和闻人集团的行为中，圈内不少人家都琢磨出了什么。他们并没有往外宣扬，可不妨碍他们看不起闻人辰。 　　南氏和闻人集团的股价，也是一跌再跌，不可谓不是元气大伤。尤其是这一波未平，证监会就因闻人辰和南毓年等人扰乱市场经济，而跟进了过来，这无疑让闻人辰和南毓年的处境雪上加霜。 　　董事会别说保他们，撇清关系还嫌不够快呢，而且因为股价暴跌，股东们都恨得不行。 　　南父最近到处奔波，忙得焦头烂额，南母也得跟着到处打点虽说怨怼大儿子那么狠心，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进监狱，一被关就是好几年。 　　在这种情况下，顾青这个第二人格就在精神病院中乐得清闲。 　　因为南家的涉入，顾青在精神病院获得了极大的自由度，是不需要顾青用精神暗示就可获得的那种，非常的正大光明。 　　又因为出庭作证也不需要南甫年，这个被盖棺定论的精神病人，只需要他的相关主治医生，同时也为了保护相关涉案者，有许多信息都是不会对外公布的。再加上精神病院的病人和外界联系，相对没那么紧密，所以当顾青穿着制服，走在病区时，没一个病人将他当成了病人。 　　至于精神病院的职工？ 　　顾青之前没成第二人格前，多是用精神暗示，如今他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就开始用基本演绎法了。像之前的护士邱笛，她怀了有妇之夫姜洪宇的孩子； 　　保安队队长戴刚，太太刚怀二胎两个月，家庭压力不小； 　　就是顾青现在的主治医生陶博，他是没问题，不过他的太太有很严重的购物癖，不仅在财政上给陶博带来压力，就是别人知道了，也会质疑他的专业能力。 　　反正从复杂的人性入手，操纵起一个精神病院，对顾青来说并不难。 　　退一步说，如果不想精神病院等事发之后遭受到质疑，顾青也可以将他的想法，灌输给其他有执照的心理医生，让他们以为他们做出的治疗方案，都是他们自己结合诊断后做出来的。 　　所以顾青这个无证心理医生，还当得像模像样的。 　　以及还很有渗透性。 　　等到南母为南毓年奔波完，再次来到精神病院时，看到的就是陶博在和顾青交流，如何对购物癖患者进行下一步的“拨乱反正”。 　　陶太太的购物癖在这期间有得到一定程度的减缓，陶博对此喜闻乐见，等他看到带着助理过来的南母，便主动停了下来道：“南太太，您来了。我那边还有事，就不打扰您和南医生了。” 　　顾青略一颔首：“回头见。” 　　陶博也自然而然道：“回头见。” 　　南母：“……？？” 　　一名年轻女护士赵橙橙过来道：“南医生，新来病人的资料我给放到您办公室了。” 　　顾青冲她微微一笑：“谢谢。” 　　赵橙橙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那我先去忙了。”说完瞥了南母那边一眼，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南母：“………？？” 　　顾青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示意南母到不远处的花园小道去散一散步：“南太太，您能今天过来，是否说明南毓年的事儿，暂时告一段落了？别担心，我知道了南毓年的事，并不代表甫年就可以知道。” 　　“陶医生和您说过吧，主体人格通常是不会知道次人格存在的，不过如果再有一个客体人格的话，那我和这个客体人格是可以进行交流的，我们可以知道对方做过什么。” 　　南母：“！！” 　　顾青还在那儿煞有介事道：“依照甫年的过往经历来讲，他那么依赖他哥哥，如果一时接受不了他哥哥对他做的事，他有可能会分裂出一个南毓年人格，只是这个人格是全心全意保护他的哥哥南毓年。” 　　南母想到南毓年，更是心力交瘁：“毓年是对不起甫年，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顾青微微扬眉，看来南毓年还没有悔改，仍旧一心只为宋佳侬。 　　只是那又如何，无论南毓年还是宋佳侬，都面临着牢狱之灾。即使南家会进行打点，可监狱仍旧是监狱，不会比精神病院好到哪儿去。 　　反而是宋佳侬，她还处于六处监控中，接受了反反复复的身体检查，即使依法判处也不会被关进普通监狱。 　　纵观整个事件，出力最多的就是六处，而“导火索”则是宋佳侬的外籍男友加布里尔·托纳托雷。 　　顾青这个南甫年从头到尾，扮演地都是受害者这一角色。顾青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出过精神病院，也没有见过宋佳侬和她男友们，更别提或侧面或正面交锋了，他们一干人等也没往顾青这边想过。 　　接下来顾青自然仍是要深藏功与名，做个一面精神病人一面心理医生的“双面人”。 　　南母这次来，是打算把小儿子接回家住一天的。 　　顾青想了想，并没有拒绝。等他离开时，还有病人看到他，和他打招呼：“南医生，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吗？” 　　南母：“……？？” 　　顾青朝病人颔了颔首，坐上了南母乘坐来的车，面对南母的疑惑，他轻描淡写道：“只是学以致用。” 　　南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讷讷道：“这样啊。” 　　没多久，就到了南家。南父还在公司操持公司事务，家里的仆人也是知道小少爷得了精神病，之前也做好了准备，不过发现小少爷看起来好好的，还比从前稳重了，就是瘦了不少。 　　看着仆人们略带惊疑的神态，南母像是浸在了苦水中。眼前的人明明是小儿子，可壳子里的意识却不属于小儿子，更让她难受的是，造成这样情况的，还有大儿子一份力。 　　如今大儿子从天之骄子变成了囚犯，名声尽毁，公司也乱成一团，小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起来，南母当真恨不能宋佳侬立刻就原地爆炸。 　　顾青自然看出了南母的百感交集，他眨了眨眼，要让南母有所慰藉，说起来也很简单。 　　顾青可以演变出一个南甫年，只是这个主人格什么样为好呢？记忆只停留在遇到宋佳侬前，仍旧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富二代？就是一切都还鲜活着的南甫年，霸道、骄纵、纨绔。 　　这样的人设，对顾青来讲是有点挑战性的，那就不妨试一试。 第71章 七彩玛丽苏（4） 　　南父还在公司操持公司事务, 并不在家。 　　这一次因为南毓年为爱痴狂，所做的事情“东窗事发”, 加上证监会等部门的介入, 南家不可谓不是元气大伤，而作为继承人的南毓年名声尽毁，这也给南家带来无形的伤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家这要走上衰落, 商场如战场，很多时候利益当先，从前因为南家兴旺而不得不望洋兴叹的，还有就是南毓年这几年为宋佳侬得罪的原生意伙伴等，都趁着这个大好机会, 要从南氏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此外，股东也要讨个说法。 　　南父和南氏所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 　　南母也是好不容易有了喘息时间, 她将小儿子从精神病院接回来, 就是想看看是否对小儿子的病情有所帮助。 　　家里边南甫年的东西，都尽可能给还原了，包括他之前用的手机、电脑等。在这期间，南母才恍然惊觉南毓年说南甫年被他送去留学这件事中, 究竟有多少破绽。 　　南母后悔自己偏听偏信，可她怎么能想到南毓年会做出那等完全昏了头的决定, 就感觉被宋佳侬那个女人灌了迷魂汤一样。 　　顾青这时道：“我可以到处看一看吗？我对甫年的过去, 只是知道，却没有任何实感。” 　　南母点了点头。 　　顾青：“谢谢。” 　　南母更觉得嘴里发苦，下意识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让顾青自便。 　　顾青再次谢过了她。 　　南母缓缓下了二楼，来到了客厅。在南家做了二十多年的老人张妈赶紧过来扶了她一把，担忧地叫了一声：“太太——” 　　南母：“毓年的东西都收好了吗？” 　　张妈：“都收好了，卧房门也上了锁。” 　　张妈让南母先去养养神，她又不是铁打的，这段时间也是够心力交瘁的。只是南母躺在床上，精神是不济，可怎么都睡不着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间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张妈！” 　　“张妈！我房间的装饰怎么给我换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妈！我衣帽间又怎么回事？这顺序都给搞乱了。我之前刚入手的墨镜呢？张妈！人呢？” 　　南母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甫年！” 　　南母来不及多想，急匆匆地从床上爬起来，只是等她到二楼，却没见着人。再听声音，声音却是从外边传了过来： 　　“我的法拉利呢？张妈，是不是我爸知道了我们要去飙车的事？他怎么这样！我不管了，我赶不及了。” 　　南母连忙去追：“甫年！甫年——” 　　张妈还有点懵，连忙搀住南母：“太太！”她们俩就眼睁睁看着一辆保时捷从车库中飞驰而出，坐在驾驶座的赫然是‘南甫年’。他和从精神病院回来时，穿着打扮截然不同，穿着花俏，还戴了墨镜，听到南母的呼喊，就把手伸出车窗摆了摆，边开走边说：“妈，我们几个约好了，我已经来不及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南母：“！” 　　“甫年，是甫年！他这要去做什么？” 　　南母焦灼不已，先是打电话给了南父，接着就打给了陶博。陶博听完后，分析南甫年的记忆可能还停留在他进精神病院前，叮嘱南母现在最好不要让南甫年受到强烈刺激。南母一听就急得直掉泪，人根本就不在家，听他临走时的意思，是要去找他之前的哥们。 　　南母赶紧去联络他们，想拜托他们不要拿现实去刺激小儿子。 　　南甫年之前有好几个一块玩的哥们，都是他们这个圈子的。只是因为南甫年去留学，也不联系他们，关系才渐渐断了，哪想到南甫年根本就不是去留学，而是被他哥联合外人，为了个看起来也不怎么倾国倾城的女人送去了精神病院，听说精神状况似乎不怎么稳定。 　　南甫年的几个哥们心有戚戚然。 　　没想到这天他们中叫郑沛的接到了南甫年的电话，电话那头南甫年听起来很正常，只是说得话让郑沛摸不清头脑： 　　“郑沛，我们飙车的事儿可能被我家老头发现了，他把我那辆法拉利给扣了，我现在就开了辆我哥那样的老古板才喜欢的保时捷。这样吧，你的车多开出一辆呗。” 　　郑沛反应了下才反应过来：“南甫年？” 　　“是我啊，你怎么这么个语气？” 　　郑沛：“呃。” 　　“不是吧，郑沛你这么小气？你不会是怕我这次也赢了你吧。” 　　这关乎面子问题，郑沛立刻道：“我没有。” 　　“那就行，咱们等会儿见。” 　　郑沛听到被挂断的声音后，还愣愣道：“喂？” 　　郑沛：“……？？” 　　郑沛转头把这件事和其他几个人说了，他们一商量决定去看看现在南甫年到底咋样了。途中就接到了来自南母的电话，听南母语气中的小心翼翼，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南甫年现在真得了精神病？ 　　这个？ 　　现在的南甫年，是主人格南甫年，还是第二人格扮演的，也就是说现在是顾青，他在扮演纨绔子弟南甫年，约了郑沛他们来飙车，同时他扮演的南甫年记忆还停留两年前，他还没有遇到宋佳侬的时候。 　　因而当顾青这个南甫年，看到两年后的小伙伴们时，先是迷惑了下，就嗤笑了起来：“你们几个这是怎么回事？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钟俊凯，你去美黑了，是不是？看起来是没那么娘了。” 　　钟俊凯：“……南甫年，你说谁娘呢！都别拉着我！” 　　其他人站在一边，看好戏的同时，还悄悄地打量着顾青，没想到顾青接着就把战火烧了过来： 　　“郑沛，你一定是垫了增高鞋垫。” 　　郑沛：“……”他这是长高的！ 　　“薛巍，你去抽脂了，你以前低头都只能看到你大肚子的。” 　　薛巍：“……”他只是减肥成功了，好吗？ 　　“邵祖希？你——” 　　邵祖希：“……我怎样？” 　　“你看起来像是被掏空了，看来最近艳福不浅嘛。”顾青说着还朝他挤眉弄眼的，顺带还撞了撞他的肩膀，俨然还当这是两年前，他们几个一起嘻嘻哈哈的时候。却弄得郑沛他们四个，心里不咋是滋味，想了想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就当是做慈善，关爱残障人士了。 　　想是这么想，可等到赛起车来，属于年轻人的热血就往外冒头，谁都不愿意做最后一名。郑沛倒是没有单独开一辆车，他原本要单独开一辆的，可等看到顾青坐进了一辆车的驾驶座，才恍然想起这是个精神病，想了想就跟着坐进了副驾驶座。 　　顾青一辆莫名其妙：“你干嘛？” 　　郑沛：“……我垫了增高鞋垫，开车不方便不行吗？” 　　顾青毫不客气道：“我看你是输不起吧。” 　　郑沛：“……开你的车吧！” 　　郑沛告诫自己要忍住，顾青那边却带着浓浓怀疑道：“我怀疑我爸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把我给揍了一顿，不然我怎么会觉得提不起劲，觉得哪儿都软绵绵的。” 　　郑沛：“呃。”两年过去了，他和薛巍他们都有了不小的变化，反观‘南甫年’，他看起来不像是长了两岁，反而像是两年前白斩鸡版的南甫年，稍微那么一推，都能把他给推倒。 　　郑沛梗着脖子道：“你还能不能开车了？你要是开不了，那就让我来。” 　　“谁说我开不了了！”顾青抬起下巴来，露出几分桀骜来，接着等到出发时间一到，一踩油门，火红色的法拉利就蹿了出去，在车道上尽情享受着速度与激情。 　　尽管之前顾青没有接触过这台被郑沛改装过的跑车，可他很快就对这台跑车了如指掌，对他们这次赛车的赛道状况也一清二楚，很快就超过了薛巍、钟俊凯他们，在他们的咒骂声中一马当先。 　　郑沛在副驾驶座上鬼哭狼嚎着，临近终点时，他嘴一秃噜就大声说道：“我说哥们，两年不见，你这车技没拉下啊！” 　　“什么两年？” 　　郑沛：“！” 　　“呃，这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我在夸你呢。等等，你在看什么？我靠！南甫年，你他妈可千万别有事啊！你不会要抽搐吧？别松开方向盘！我他妈到底心个屁的软，我就不该坐进来的！” 　　这对郑沛来说可真是跟坐过山车一样，先是他说漏嘴，接着他们还看到了一个清楚写着年月日的偌大广告牌。在郑沛看来，‘南甫年’当时就不对了。 　　这不是废话吗，方向盘都松开了。 　　郑沛连忙过去把方向盘，改装过的法拉利性能毋容置疑，松开那么一下子，就开始在高速下“撒欢”，郑沛冷汗涔涔地，幸好关键时刻，他那疯了的哥们又找回了理智，把回了方向盘。 　　跑车重回正轨。 　　郑沛忍不住骂道：“你神经病啊！” 　　“郑沛，对吧？”进行了一回切换的顾青噙着一抹笑，偏头过来看了郑沛一眼，说话语调变得很不一样： 　　“我不得不说，你勇气可嘉，只是有时候勇敢是愚蠢最好听的代名词——你明知道甫年精神不稳定，还要坐上他开的车。好在万一出了什么事，有精神疾病的甫年不用承担主要责任。” 　　郑沛：“…………！” 　　郑沛：“你，你怎么？” 　　“我怎么了？”顾青明知故问。 　　转眼车穿过了终点线，顾青又恍惚了回来：“耶！我们赢了！郑沛，我们赢了！你怎么了？脸都是白的。” 　　郑沛：“…………？？”WTF！ 　　郑沛总算深刻意识到了‘南甫年’精神不稳定，到底是怎样的不稳定了，这都是他拿命换回来的深刻认知。 　　因而当顾青被南家赶过来的人带回去，薛巍他们说起来这个小伙伴时，说‘南甫年’和他们之前想得不一样，他除了少了一截记忆，看起来就和之前一模一样，而不是精神恍惚到他们说什么都听不懂，还会随地大小便，暴躁起来就要拿刀砍人什么的——他们对于精神病人的认知，实在是过于片面。 　　郑沛：“呵呵。” 　　薛巍：“？？” 　　邵祖希：“？？” 　　钟俊凯：“？？” 　　顾青这次切换到‘南甫年’，还有多切换了会儿，算是对南母有所慰藉，然而顾青很清楚，这无疑是饮鸩止渴，真正的南甫年已经不存在了。 　　而顾青本来也没想在这个世界呆多久，所以也就不需要展开不必要的感情线，于是顾青仍继续在精神病院呆着，做他的心理医生——他目前接手了数个病人，怎么样都得做到底。 　　还有就是顾青发现南毓年、闻人辰等宋佳侬的男人们，在和宋佳侬进行不可抗力下的隔离后，他们的症状似乎有所好转，也就是说他们丢失的智商，和理智都在渐渐回笼。 　　因为顾青没能接触到第一手资料，尤其是宋佳侬如今处于特别关押状态，顾青不好去特别接触她，因此不能很好地去判断，这到底是因为宋佳侬玛丽苏光环，是有一定限制的，还是当他们的关系被“拨乱反正”后，相关人员也一同受益。 　　只是不管是哪种，当南毓年他们渐渐恢复正常后，他们不崩溃那都是好的。毕竟在他们为宋佳侬痴狂时，他们的道德底线一低再低，不能用现有道德标准去要求他们，相反，他们还会觉得都是世界的错。 　　再拿南毓年来说，南毓年对于逼疯弟弟这件事，或许有所愧疚，可那种愧疚根本就是风一吹就没了，他可能都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南毓年来讲，只有宋佳侬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宋佳侬，他舍弃自己的亲弟弟，只会更显示出他的情深；为了宋佳侬，他即便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那他也甘之若饴；为了宋佳侬，他成为了阶下囚，他也心甘情愿。 　　这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南毓年这就是脑子有坑，那坑还特别大。在正常人看来，那三个“为了”是这样的： 　　为了宋佳侬，南毓年亲手伤害了亲弟弟，导致他弟弟在大好年华就被毁掉了，他等同于亲手毁掉了他弟弟的人生； 　　为了宋佳侬，南毓年名声尽毁，导致南氏元气大伤，资产大缩水，南氏将走向衰落，多年基业几乎要断送他手中； 　　为了宋佳侬，南毓年堂堂南氏总裁成为了犯罪分子，也几乎是断送了自己的大好人生。 　　可想而知，当南毓年渐渐恢复了神智，外界对他的鄙夷和憎恶，他又能重新接收到时，他究竟会多后悔。 　　每每想到他和宋佳侬，夹杂着其他男人的床事，他都会恶心地吐一地。 　　也不知道南毓年这是在憎恶着宋佳侬，还是憎恶着被迷得五魂三道的自己。 　　南毓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即使他被关押时，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好的待遇，然而光是别人的指指点点，就足够让南毓年觉得刺痛得了，更何况他现在也很清楚，因为他，他弟弟还有南氏都面临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损伤。 　　南毓年决定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来挽回南氏颓势。 　　律师们被叫过来时，看到目光清明的南毓年，还有点惊讶。 　　那惊讶，再次刺痛了南毓年。 　　好在律师们很快就正了神色，开始为客户出谋划策。之前他们也有百般手段，可南毓年为了宋佳侬，那是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让他们差点被呕死。 　　南毓年也想起了这段记忆，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胃里紧接着一阵翻江倒海。 　　南毓年再次吐了一地。 　　律师们面面相觑。 　　南毓年这属于神经性呕吐，心理学家们在诊断后给出了结论。 　　这儿的心理学家们，还是六处那边的，六处虽然在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将宋佳侬定义为“玛丽苏”，可他们并没有因此就将这篇翻了过去。 　　因此当南毓年，还有欧阳靖他们有所变化后，六处立即就跟进了。 　　他们几人中，欧阳靖作为一个爱国为民的战士，他在知道做了什么后的反应是最大的，也是最无法接受的。他自认对不起国家和党对他的教育，也对不起人民对他的信任，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好悬被救了回来； 　　龙皓轩这个主谋反应最小，到底他在遇到宋佳侬前，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龙皓轩从没有想到会落到这步田地，正在极尽可能地脱罪，不过他所面对的是国家机器，并且他罪有应得，最多也只能会是个无期徒刑。 　　话说回到南毓年。 　　当心理学家们给南毓年做诊断时，南毓年也听到了部分谈话，当听到自我羞耻和自我厌弃，这样引发呕吐的心理因素，南毓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南毓年到现在都没敢去问他弟弟究竟怎么样了，他也没脸请求南父和南母来看守所见他，有什么话都是让律师转告的。 　　南父听完律师的转告，揉了揉眉心，只淡淡道：“他知道悔改就好。”南父近来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还得苦苦撑着南氏，竭力应付着一干想从南氏咬下一块肉的豺狼虎豹。 　　同时因为南毓年的事，也得承受着来自圈内圈外的流言蜚语，南氏在圈内已没什么颜面可讲。 　　更糟糕的是，再这么下去，南氏也没资格再呆在原有圈子了，那可是南氏几代人奋斗而来的地位，说跌就那么跌了下来。 　　相比之下，闻人集团的处境更糟糕。 　　南氏这边好歹还能保住根基，闻人集团那边因为闻人辰的所作所为，同样地位的闵家集结了自家能量，给了闻人集团致命一击，闻人集团能不能撑到来年，都是个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闻人家当机立断宣布放弃闻人辰，任凭他自生自灭，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讨好闵家吧。 　　闻人辰再是邪魅风流，没有闻人集团，他再也邪魅不起来。然而在闵家看来，这都是闻人辰该得的，该受的，尤其是闵家想起当时闵舒遥遭遇不测后，闻人辰还假惺惺地说会帮忙找到真凶，他们就更加意难平。 　　他们若是轻易原谅闻人辰，那他们的掌上明珠所受到的苦难，又是否能被抹去呢？ 　　既然不能，那他们为什么要选择原谅。 　　因此闻人辰在神智渐渐回笼后，没立刻崩溃那都是好的。 　　闻人辰和南毓年等人除了要面对牢狱之灾外，证监会也在不久后，就他们扰乱市场秩序，对他们做出了处分。除了罚款外，还对南毓年和闻人辰以公开谴责，并公开认定他们在五年内不适合担任上市公司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 　　虽说在他们出事时，他们的董事长席位就被董事会罢免了。 　　南毓年听到这样的处分，想到之前为了宋佳侬做出的“天凉王破”事，他还是想吞了数只苍蝇一样，恶心想吐。过去和宋佳侬的种种，南毓年是想忘记也忘不掉，那就是跗骨之蛆，日日夜夜折磨着南毓年。 　　有时候，南毓年会回忆起他弟弟鲜活的面容，会梦到他弟弟哭着质问他。又南毓年因为不敢问南甫年到底如何了，因此就只能靠脑补，越是脑补，他就越是难受。 　　凡此种种，即使南毓年因为表现良好，还举报有功，而提前半年出狱时，哪怕他前前后后被羁押的时间，都不到一年，可还不到三十岁的南毓年，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他眼上蒙着一层阴霾，整个人看起来尽管不至于是雾霭沉沉，可还是缺少了精气神，很有几分颓唐。 　　顾青这会儿还没离开这个平行世界，倒是精神病院原有的病人有好几个，已经达到了出院可回家疗养的标准。便是那个因为逃避现实，假装自己有妄想症的封闭区病人，也带着一肚子心灵毒鸡汤出院了。 　　顾青眼下可以说是精神病院实际上的领导人，给精神病院进行了不少有益规划，使得精神病院这一年来，就接收了不少慕名而来的病人。 　　只离开还是要离开的。 　　顾青是打算见南毓年一面，然后进行人格自杀，即即使不对肉体有任何摧残，肉体内的意识却是能够被抹杀的。但因为这具身体里本来就只有他那么一个意识体，所以当顾青选择那么做后，这具身体便成了一具空壳，那么南毓年将永远不会取得他弟弟的原谅。 　　顾青也由此想到一件事，他不但从前没有做过地道的纨绔子弟，也好像没有成为多重人格患者的某一人格——自己扮演出来的多重人格患者不算。 　　或许以后可以来尝试一下。 第72章 修仙路漫漫（1） 　　顾青这次新旅程的第六个平行世界, 就那么圆满结束了。 　　顾青在该平行世界，呆得时间也不过一年。相比于其他世界, 是比较少的, 而且就解决宋佳侬和她的男人们来说，只是占据了这一年中的一小部分，剩余时间他都在精神病院当他的心理医生来着。 　　系统也喃喃道：“可不是呢。这和我的初衷根本就不一样。” 　　顾青就要发问了：“你的初衷是？” 　　系统斩钉截铁道：“让你接受精神污染。” 　　顾青沉默了下方道：“我有监听过宋佳侬和她男朋友的床戏。” 　　系统：“！！” 　　系统：“宿主, 他们怎么够资格来玷污你的耳朵。不是，我是说，宿主你是那么的冰清玉洁——” 　　顾青：“……嗯？” 　　系统：“呃。我说的精神污染是指被智障人士支配的阴影，只是宿主你连面都没和他们碰，这事儿就那么了了。” 　　顾青挑了挑眉梢：“这怪我吗？” 　　系统：“……都是我世界没选好QAQ” 　　系统又一次反省了自己, 只是考虑到它一直以来所选世界，好像都没有那么一次让顾青满意的, 它可能接下来也不会忽然灵光一闪, 就能选中一个差强人意的世界。不过系统偶尔还是会被眷顾一次的，虽然事态发展有那么点超乎它的预料： 　　之前就提到过这次顾青是开始他的新旅程，在这新旅程前，顾青的经历缤纷多彩, 他所经历过的人生也多种多样，有时候甚至都还不是“人”生。就非人经历来讲, 顾青就成为过蛟龙、恐龙、甚至元凤等。 　　成为恐龙的那次先不多说, 就成为蛟龙乃至元凤来讲，尤其是后者。所谓元凤，是盘古开天地前, 先天四大元素交融所产生的元凤、始麒麟、祖龙中的元凤，顾青在那一方世界，修成圣人。 　　光是此一方世界，就足够将顾青的灵魂强度锤炼到无可比拟的程度了。 　　更别说随着其他世界的经历，顾青的灵魂强度一直是有所千锤百炼的。 　　因此当他到一个平行世界，进行肉体投射时，通常情况下都是要进行灵魂强度压制的，甚至于只是进行了部分意识投射，不然所投射肉体是支撑不住的。 　　另外，这次新旅程开始后的平行世界，都是相对低危的世界，也就星际时代危险程度高几分，也因此顾青在那个世界，能够借助内绰尔水晶，来那么容易就实现了心灵增幅，他本来的精神强度摆在那儿。 　　可以说顾青进行投射时，他投射时的灵魂强度，和世界等级有关。等级越高，所投射的肉体强度越高，那投射后灵魂强度越高。 　　简单来说，肉体只是容器，灵魂强度如果超过容器强度，那肉体就越容易奔溃。 　　另外，和世界规则也有关。 　　严格来说，是世界意志。 　　这个词在末世世界提到过，那个世界的原住民在顾青的大忽悠下，以为世界意志存在着，还将“穿书者”排斥了出去，实际上那都是顾青制造出来的假象，世界根本没有觉醒出意志。 　　这样的世界是很容易被系统开后门的，安排顾青投射进来，而不会引发世界意志的排斥。 　　相对的，有部分世界是存在世界意志的，只是可能不叫这个名字。 　　举个例子，天道。 　　而既然说到了这儿，那就不得不说回这次的新世界，新世界就存在着具象化的世界意志，天道。 　　因为这是一方修真世界。 　　于是当顾青进行投射时，就出现了“排异反应”，到底顾青这行为属于夺舍，天道有感，便没让顾青夺舍成功。 　　顾青微微扬眉。 　　系统悄悄道：“如果宿主你让我说，我会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想想你还是元凤时，天道当时是多欲仙欲死吧。当然了，此天道非彼天道，可要是此天道知道你从前都做过什么，它肯定当机立断就把你拉黑，让你永久不得入界。”顾青成为元凤那会儿，天道还未成，让顾青有了可乘之机，等到后面天道百般想制约顾青，不还被顾青反过来弄得欲哭无泪，最后只能认了命。 　　顾青轻飘飘道：“我觉得你该谢谢此天道，没让我投射成功。我做凡人时，非但不觉得凡人寿命短暂，反而欣赏凡人因为这种和神仙或其他造物相比所谓的‘残缺’，在克服不足时做出的种种努力。同时，还有他们多变的人性，常常让我觉得有趣。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我会高兴成为寿命悠长的修士吗？” 　　系统：“…………嘤。” 　　幸好系统仍有眷顾：“宿主你快看，他看过来了！” 　　眼下的情形是，顾青要对这次被选定的炮灰进行投射，不想顾青没投射成功。那被选定者就被还原了回来，也就是没有了“原身”一说，对方仍是活蹦乱跳的。 　　而这次被选定者名叫楚明霄，年纪不大，还带着未脱稚气。 　　至于顾青？他现在是个阿飘，并没有实体。 　　楚明霄一开始还有点迷迷瞪瞪，很快他就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当下便戒备地看向顾青：“你！” 　　顾青是有一键换衣的，一甩宽袖，带着高高在上的俾睨：“本尊如何？不过是意欲夺舍你罢了。” 　　不待楚明霄有所反应，顾青又理直气壮地问道：“本尊问你，此处是什么地界？” 　　楚明霄被牵着鼻子走：“此乃鄜（fu）洲第一大宗门灵玄宗，我乃——” 　　顾青眼尾一扫：“本尊问你名姓了吗？” 　　楚明霄：“…………你意欲夺舍我，此乃为天下修士所不齿的卑劣手段！你笑什么？” 　　顾青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神色，漫不经心道：“有多少年了，不曾有人在本尊面前大放厥词了。你一区区筑基期的小儿，倒是有几分胆量，着实勇气可嘉。” 　　他语气中理所当然的轻蔑，任谁都受不了，何况楚明霄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人：“我，我今年不过一十五岁！”很多修士十五岁，绝大部分都还卡在炼气期，便是能达到炼气八层以上，那都已经了不得了，何况楚明霄这样顺利从炼气十二层，入到了筑基期，这在灵玄宗乃至鄜洲，都是屈指可数的天才。 　　顾青却是不觉得有什么：“本尊看得出来，那又如何？” 　　在赞誉中长大的楚明霄涨红了脸，盯着对他不屑一顾的顾青，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话：“你，你倒是厉害，可你现在不还是一缕残魂！” 　　顾青姑且就是一缕残魂吧，只是就像之前说的，一方世界能给予的“容器”多大，顾青所能投射进来的灵魂强度就能有越大。 　　如今这方修真世界，即使这一界修士顶天了都不过是奔着飞升而去的，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人，即远远达不到顾青曾经所达到的圣人层次，但顾青眼下也能将灵魂强度“舒展”为大乘期。 　　说起这个来，还得来说下这个平行世界的大构架。 　　像顾青这次新旅程的几个世界一样，这个世界也同样有一本原著。那是本凡人升级流小说，主角萧鸿飞穿越而来，成为了一个有五灵根的修真废柴，只是萧鸿飞作为主角，那是集天地宠爱于一身，不仅有随身老前辈指点，还意外得到了只有五灵根可修炼的功法，从此后一路升级，还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顺带像宋佳侬那样开后宫。 　　还母女通吃。 　　更不可言说的是，萧鸿飞此人作为气运之子，从来不缺来磨炼他的反派。在他面前，似乎所有反派都自动丢失了他们之前的英明神武，变成了无脑人士，坚持不懈地来送做萧鸿飞的陪练小能手。不但陪练，还在被萧鸿飞打败后，还会掉落各种资源。 　　还不但个人陪练，还有个人陪练完，或是家族来陪练，或是师门来陪练，简直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以致于在原剧情中灭门、灭族等惨剧接连发生。 　　有意思的是，对于旁的修士这等滥造杀孽，积下恶果，对修炼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儿，在主角萧鸿飞身上根本不存在，心魔也从没有找上过他，他的气运也从来没有降下去过，一直到最终顺利飞升。 　　还有一点是，萧鸿飞作为穿越人士，他所做的也是“夺舍”。这势必会造成灵魂和肉体的不融和，然而在原剧情中根本就没有体现出来过。想想也是，此方世界的天道，既然能选中这么个心性如此崩坏的人作为气运之子，那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呢。 　　倒不是说天道只允许真善美，那魔道从一开始就没必要存在。在顾青看来，天道运转一方世界时，必然会为了这方世界的往前运转，不会在意波及到无辜者。所谓大气运者，从来都是有的，只是没有哪个大气运者，能够一直气运加身，尤其是在像萧鸿飞那样滥造杀孽的情况下。 　　有盛就有衰。 　　因此顾青在看完原剧情后，十分怀疑天道能那么一直纵容萧鸿飞，是因为萧鸿飞在原剧情结束前所做的，都是天道想他做的。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和萧鸿飞作对的修士，一个个都像是被扭曲了性格一样，哪怕之前本是老祖样的大人物，到底他们若是那么脑残，也不可能修炼到那么高的境界。 　　当然了，这也可以归结给原著作者。 　　只是现在是这本小说所衍生的平行世界，自有其可恰的规则。所以顾青认为在原剧情没有写到的地方，即萧鸿飞飞升后，他所将面临的，极有可能不会是前程似锦，反而会是天道对其的一并清算。 　　也就是卸磨杀驴。 　　以及这只是顾青在已有少得可怜的资料下，做出的推论，还缺少佐证。 　　再说眼前的楚明霄，在原剧情中他作为修真界的天才，同时还是个仙二代（楚明霄的父亲楚怀仙是灵玄宗的内门长老，母亲瑶光仙子也在灵玄宗独占一峰，还是个天资不凡的丹修）。本来楚明霄仙途一片光明，结果却成为了萧鸿飞的垫脚石，最终身死道消不说，灵玄宗也遭受了重创，甚至萧鸿飞还觊觎起了瑶光仙子。 　　最后，便是关于此方世界修仙的基础设定，有那么八个境界，分别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渡劫和大乘。 　　其中炼气期分为十二层，其余境界则分为初、中、后期和大圆满。 　　还有灵根。灵根有金、木、水、火、土、雷、冰等属性，单一灵根和变异灵根最佳，灵根越多越是修炼不易。楚明霄便是具有单一的金灵根，作为原主角的萧鸿飞是五灵根俱全，被认为不适合修炼，即使勉强修炼，修炼速度也很慢。 　　除了自身天赋和悟性外，还有丹药、阵法等可做辅助。就像洗髓丹，可洗出筋脉内杂质；阵法如聚灵阵，可聚集灵气，以提到周身灵气浓度，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灵玄宗所在的中天界，分为四大洲。灵玄宗所在的鄜洲排名第四，灵玄宗是鄜洲的第一大宗，拥有最高境界的乃是炼虚期的老祖太古真人，常年闭关修炼，宗门内没有重大事宜，他是不会出山的。 　　也就是说眼下顾青这个因为世界限制，只能到大乘期的残魂，想要把楚明霄还有灵玄宗怎么样都行——别看太古真人的炼虚期，和大乘期只差两个境界，可境界越高，越难以突破，便是炼虚期后期到炼虚期大圆满，中间都是一道天堑。 　　再看当下。 　　随着世界等级而自动“充值”的大能，顾青他听到楚明霄那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一针见血的话，在感觉到自身充盈起来后，想了想还有特意压制了下，接着冷冷一瞥楚明霄。 　　隔了那么多境界，楚明霄根本就承受不住，只是这小孩儿还挺倔强，硬扛着还要去拔他的剑，即使腿都快软成面条了。 　　顾青有几分玩味道：“哦？这么有骨气？” 　　这做派，看起来就不像是正派大能。 　　玉虚山 　　玉虚山是灵玄宗现任宗主蔡妙观，号明德真人所在。他原本还在入定中，忽感到一股骇人威压。最开始还以为是太古老祖出关了，然而再一感应，却发觉那股威压根本不是从太古老祖所在的太一峰传来，而是从玉镟峰而来，玉镟峰峰主是灵玄宗少有的剑修，可他本人修为也只有元婴境界，不可能有那等骇人威压，那最起码到了炼虚期。 　　难道有其他大能来了灵玄宗？ 　　明德真人：“！” 　　明德真人不敢怠慢，也心生忐忑，连忙赶往玉镟峰。等明德真人这做宗主的赶到后，其他还在灵玄宗的，也不在闭关的，基本上和明德真人同一辈分的内门长老都相继赶了过来。在意识到不是太古真人出关后，他们都跟着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会有至少炼虚期的大能莅临灵玄宗。 　　那股威压尽管只有一瞬，可现在大家都过来了，也说明不是什么错觉，他们也没有感应错，再有他们也不能确定人家走没走。 　　明德真人作为宗主，做了多重准备。 　　明面上还是先去探明情况，说不定人家大能过来不是什么坏事呢。 　　这一探明，自然就探到了楚明霄这儿。 　　楚明霄也是个剑修，是玉镟峰峰主的真传弟子，因为天赋卓越，很得宗门看重，不过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大阵仗。楚明霄的第一反应不是得救了，而是“我在宗主和长老们面前丢脸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为此他眼眶都红了。 　　顾青：“你那是何般做派，好似本尊如何欺负了你般。” 　　楚明霄：“……你！” 　　“明霄且无礼，”宗主明德真人琢磨了下眼下情景，斥责过楚明霄，让他退到他们这边来后，再小心翼翼地面向一派主人之姿的顾青：“灵玄宗宗主蔡妙观前来拜见，敢问前辈缘何亲临我宗弟子处？” 　　顾青尽管只是神魂状态，可到了他现在这样的境界，并不等同于普通鬼魂，他不但能够触碰到实体，看起来和寻常无二，并且仍旧能碾压其他境界的修士，只是没有完整地看起来那么厉害就是了，最起码按照一般修士的认知是这样没错。眼下听得灵玄宗宗主搭话，他挥挥衣袖，傲气非常道：“本尊欲夺舍这小孩儿肉身，不想天道从中作梗。” 　　明德真人：“！！” 　　其余长老：“！！” 　　“你们大可不必心惊，”顾青轻轻掠过他们，“若是本尊还欲行对尔等不利之事，哪还能让你们寻到此处。”像他这样入乡随俗，有了本土境界后，收敛气息还不是易如反掌的。 　　众人齐齐心中一凛。 　　明德真人如今是化神初期，修为可以说是一群人中最高的，饶是他，被那么轻轻扫过，都觉得心内所想都被洞穿，还有那么一瞬间神魂都被锁定，动弹不得。这还是这位前辈神魂不全的情况下，那极有可能对方全须全尾时，并不止是炼虚境界。 　　明德真人旋即便收敛了心神，“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顾青无所谓道：“如今既是夺舍行不通，那唯有借尔等宗门之力修复神魂。” 　　明德真人略一思忖道：“前辈，修复神魂非是易事，尤其是像您这样的大能。说来也惭愧，我灵玄宗忝居鄜洲第一宗门，实则在中天界只能说是中等——”明德真人也是怕引狼入室，到目前为止，他们对这位前辈是什么来历，从前有什么名号，又是何门何派之人都不清楚，再看他这姿态，如此不羁，还一上来就夺舍，可见来者不善。 　　只是明德真人还没有说完，顾青就放荡不羁道：“行了，也别拐弯抹角了，本尊又不是平白让你们出力。如果不是本尊情况特殊，又何必来到中天界。你说你这灵玄宗在中天界只能算是中等，看你这做宗主的不过化神初期，也是难怪。” 　　明德真人心生惭愧，虽说他这样的境界，在整个中天界也是数得着的。 　　“本尊实在看不下去了，待他日本尊为你们讲一讲道，保你们升一境界。”顾青随口就给出了这么一承诺，还没忘加了句：“天道在上。” 　　这无异于发下宏愿，被天道得知的那种。一般来说，如果日后没有兑现，那么对修行不仅无利，还非常有碍。哪怕是大乘期的修士，也不能例外。 　　因此顾青那么一发誓，不仅明德真人心中一喜，就连跟着他过来的其他长老，都忍不住心神荡漾。 　　越是往上修行，越是困难重重，有修士卡在一个境界，千年上不去那都是正常的。如今这么稀里糊涂地就得了那么大一个机缘，他们哪能不心驰神往呢。 　　他们根本就没想过顾青根本就不是此界中人，也没怎么把天道当一回事儿。 　　好在顾青作为曾经的圣人，他还是很有真才实学的，指点他们并没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想让驴儿跑得快，就得在驴儿前面挂一个红萝卜嘛。 　　当下头驴，不是，是灵玄宗宗主明德真人代表了其他同门，上前拜谢顾青道：“多谢前辈厚爱。” 　　顾青挥挥手。 　　接着把目光转向了人群最后面的楚明霄，也不需顾青说什么，明德真人便把楚明霄招到跟前。 　　“这小孩儿根骨尚可，道心也稳。” 　　明德真人想到什么，顿时激动了起来。灵玄宗只能在中天界排中等，每当四洲大比时，作为鄜洲第一宗门，明德真人在其他洲第一宗门前都抬不起头来。 　　可若是他们灵玄宗多了个在渡劫期，甚至大乘期的老祖坐镇，即使是残魂，可那不是能修复好吗，那到时候他们灵玄宗岂非实力大增。即使没修复好，大能也仍旧是大能。 　　所以关键还是看这位大能，能否和他们灵玄宗捆绑在一起。眼下听他老人家的话锋，似乎是有意收楚明霄为徒。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明德真人都恨不能当即让楚明霄磕头行礼了。 　　楚明霄抱着他的剑，对顾青这样的夸奖是有那么点受用啦，可不是他夸自己两句，自己就能忘记他之前夺舍自己的事。 　　这时，明德真人尽可能不让自己喜笑颜开，端正着姿态搭话道：“前辈的意思是？” 　　顾青慢吞吞道：“不若让他来服侍本尊。” 　　明德真人：“！！” 　　楚明霄：“……？？” 　　顾青好歹给补了半句：“正好本尊跟前缺一执役童子。” 　　明德真人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最终还是有点失望，可转念一想即使是做执役童子，那也是楚明霄的福缘，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当下明德真人便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道：“这是明霄的福分！明霄，快来谢过前辈。”楚明霄还有点懵。 　　顾青终于多了一丝笑意：“你们可唤本尊乌有先生。” 第73章 修仙路漫漫（2） 　　明德真人对于顾青这个乌有先生, 还是非常看重和敬重的。 　　很快就吩咐下去，将玉镟峰对面的鹤鸣山规整好, 请顾青去那边安定。还有, 有什么需求，也请顾青尽管开口吩咐。但凡灵玄宗能满足的，灵玄宗绝不含糊。 　　顾青略一颔首, 由着楚明霄这个小孩儿，还有两个内门长老陪同着去往鹤鸣山。 　　明德真人则马不停蹄地去了老祖太古真人，其所在的太一峰。 　　之前明德真人就着宗内秘法，通知了正在闭关的太古老祖，这会儿明德真人将此事前前后后转告给了太古真人, 等待着老祖批复。 　　明德真人不是一个人去的太一峰，他的同辈师兄弟蕴德真人和顺德真人也在。他们两个都是元婴期修士, 其中蕴德真人已到了元婴期大圆满, 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步入化神期，而他卡在这一境界已有百年。 　　明德真人先开了口：“你们觉得乌有先生他——” 　　蕴德真人迟疑了下开了口：“境界是不作假，只是这名号就——”什么“乌有”，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吧。 　　顺德真人沉吟道：“还非是中天界人, 也好似被天道所不容。以他当下境界，莫说夺舍个筑基期的, 便是夺舍金丹期, 怕也是易如反掌。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竟让天道这般难容。” 　　夺舍虽说被正派修士看不起，可并不是不可以, 也不是没有。 　　通常都是境界高的夺舍境界低的，这样成功率较高，也不容易遭受反噬，且境界差距越大越安全。 　　另外，也不能对凡人进行夺舍，因为凡人躯体太过于脆弱，根本承受不了修士的神魂。 　　宗主明德真人若有所思道：“不过这也正说明他确实厉害，竟能修炼到那般高境界不说，如今还能存于世。” 　　顺德真人猜测道：“莫不是魔修？” 　　“千年前咱们中天界赫赫有名的魔修，赤阳尊者，欲以杀证道，境界也是一日千里，结果历劫时天道连降三十二道雷，生生将他抹灭。不过不是说他并没有神魂俱灭吗，会不会亦是如此？” 　　蕴德真人觉得不太像：“我看乌有先生尽管秉性不羁，却并不邪佞，该当是修炼的功法太过逆天，天道难容的同时，又没真正将他赶尽杀绝。” 　　宗主叹了口气：“可这中天界外陨落的大能，我们也不多清楚，根本无从查起。事到如今，也只能从他所练功法上，推演一二了。”虽说人家对天道发过誓，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且灵玄宗在他面前，显得有点脆弱。作为宗主，明德真人不得不考虑周全，万万不能让宗门受到损害。 　　蕴德真人安慰道：“师叔或许能看出一二端倪。” 　　宗主道：“希望如此。” 　　太古真人不负众望，他出关后和顾青交谈一番后，直接顿悟了。 　　这让灵玄宗上下都满心火热，这多可遇不可求啊！ 　　待顾青自然是更为恭敬，便是楚明霄的师父广慈真人都很鼓励楚明霄“见缝插针”，还让楚明霄记得在请教的时候，将请教场景刻录下来，他这做师父也好跟着聆听老前辈的教诲。 　　楚明霄听后道：“师父，您不如把您要请教的问题说给我，我到乌有先生面前侍奉时，装作不经意地请教他。” 　　广慈真人：“……”还装作不经意？他是什么境界，他这徒儿是什么境界，但凡他徒儿那么一问，肯定就露馅。 　　广慈真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让楚明霄好生侍奉便是。 　　楚明霄虽然不明所以，可师父的教诲，他自然是要听的：“是，师父。” 　　鹤鸣山 　　灵玄宗的山峰多是以“玉”字打头，这鹤鸣山是少数几座不以“玉”开头的。 　　鹤鸣山灵气浓郁程度，在灵玄宗也能排到前几。 　　再看其内峻峰秀岭，涧溪泉瀑错落有致，又有仙鹤于玉珠泉边引颈高歌，再看那玉珠泉，泉流漱石，声若击玉，可落银钩，映青天。 　　有意思的是，这鹤鸣山中还有一地，叫落凤坡。说是从前灵玄宗的一任宗主，有灵宠离火彩雀，有凤凰的血脉，那离火彩雀栖息过的地界，便被起了那么一个名。 　　顾青眉目不动。 　　他现在不是乌有先生吗，还是个人族修士，尽管在其他人看来，他现在是神魂不全。 　　只是顾青很清楚，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想了想顾青还真的挺满意现在事态发展的，毕竟他又不是来修真的——他若是夺舍楚明霄成功，那他也只会是个筑基期的修士，即使他天赋异禀，修炼起来境界一日千里，可他也不可能今天筑基，明天金丹，后天就元婴……不是吗？ 　　这就不符合基本法了。 　　但现在不同，现在顾青自己成了随身老爷爷，还得到了整个灵玄宗的尊崇，那他要在灵玄宗做什么，绝对比用楚明霄的身份来得便利。 　　只是有那么点遗憾的是，薛定谔。 　　本来顾青这个世界要带着薛定谔来的，只是因为一开始被天道排斥后，顾青就改变了主意，以防薛定谔过来后会受到牵连，因而没让薛定谔一起过来。 　　对于此方世界的天道，顾青从它排斥自己夺舍上，就觉得不能用原剧情去看待它。 　　因此顾青在鹤鸣山上安定下来后，所去做的，一是推演下天机，看天道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天道；二是深入地了解下此方世界的架构细节。 　　先说第二条吧。 　　顾青没得到楚明霄的记忆，他对这个世界大致得了解，都是通过原剧情来的。而原剧情的描写，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像是此方世界的灵草、术法、妖兽、符箓、丹药等等，不可能每个都会描写到。顾青所知的也就像是雾里看花，并不真切。 　　对他这个控制狂来说，这根本不能容忍。 　　好在这个很好弥补，他现在既是大乘期，那么用神识扫过灵玄宗上上下下，就不过须臾间的事儿。 　　灵玄宗作为中天界中鄜洲第一宗门，藏书、灵宝、灵草等收藏还是可以的，各色玉简也应有尽有。 　　顾青扫过它们，将它们进行一一对照，不过想要更加了解它们，那就需要顾青自己上手操作了。 　　再说第一条，天道。 　　之前顾青就猜测过萧鸿飞这个气运之子，并不是像原剧情描写的那么得天地之宠爱。 　　看萧鸿飞一路以来的历程，他还在鄜洲下一座城池五羊城中时，就覆灭了五羊城的第一家族；再进入鄜洲宗门，他进入的是鄜洲第一宗门灵玄宗，挫败的是被灵玄宗认为是第一天才的楚明霄； 　　接着萧鸿飞进入中天界四洲中的第一大宗门，再重复了这个过程；之后离开中天界，去往大世界从天界时，也是一路将原有第一碾落。 　　再有萧鸿飞的奇遇，比如说发现什么洞天福地，发现什么绝世灵宝。 　　仔细琢磨的话，那要么或多或少和仙界有所牵连，要么和已飞升大能有所牵连。而萧鸿飞对待天材地宝，向来都是如蝗虫过境，所到之处，从来都是他吃肉他喝汤，其余人半分都分不着。 　　哦，这儿的“其余人”，并不包括萧鸿飞的女人们。 　　在原剧情中，截止到灵玄宗篇，萧鸿飞就有了不下十名红颜知己。 　　似乎但凡长相绝美，气质绝佳的女修，都逃不过萧鸿飞的魔爪。 　　还有就是这些女修个个都心甘心愿，哪怕之前多么的高傲，多么冷艳，多么鄙夷男修风流花心，甚至还不顾人伦，不顾萧鸿飞对她们家族或是宗门有血海深仇。 　　这和原剧情中反派个个脑残，一样不合常理。 　　顾青姑且将这部分不合理，和反派性格被扭曲放在一起。 　　再说回到萧鸿飞本身来，他从穿越到飞升成功，不仅导致下界最能辅助修士的天材地宝和机缘，或是掠夺一空或是自己独享；也导致下界最优秀的那批宗门，和修士或是衰落或是凋零。 　　还有呢，就中天界来说，已经有千年没有修士飞升成功了。中天界上的从天界，还有晬（zui）天界也是如此。 　　这种种让顾青不得怀疑，天道是有意而为之，不愿意下界再有修士飞升。于是乎，萧鸿飞这个睚眦必报，性格极度自卑又极度自傲的气运之子，就那么应运而生了。 　　这完全像是天道会做出来的事。 　　不然，顾青抛开原剧情，单纯就所衍生的世界而言，无法解释得通天道，还有那崩坏的修真界。 　　顾青也非是阴谋论，因为这个世界的天道，在顾青所经历的，结合他所推演的看来，还是如同人工智能般有自洽逻辑的天道。 　　换句话说，当所处这方修真世界后，如果想要避免楚明霄，还有其他无辜者被炮灰，所要对付的不是萧鸿飞，而是高高在上的天道。 　　想想看吧，若是天道有意收割下界长得最好的那茬韭菜，它即便是扭曲了这茬韭菜们的心智，也是要遏止这茬韭菜长势的。 　　尽管这看起来很简单粗暴，一点都不优雅多谋。 　　可对天道来说，管用就行。 　　再换句话说，如今顾青成为了楚明霄的随身老爷爷，他即便能保证楚明霄一时不脑残，可也无法挡住天道执意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可能楚明霄进阶越快，越容易被割掉。 　　要是确定如此的话，那就有点意思了。 　　咳。 　　顾青是在唯恐天下不乱，只是他这不是在想办法化解吗。 　　首先，顾青得完全确定天道不想让修士们越长越高，想借萧鸿飞的手收割一茬；等到确定后，顾青就可以针对这点来化解。 　　要是顾青没推演完全正确，那要化解楚明霄还有灵玄宗的以后灾难，那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 　　话是这么说，可顾青自信于他所推演出来的结果。再说即便他被天道糊住了眼，他也甘于承认这个失败，然后再打回去，最起码这样并不会那么无聊。 　　所以当灵玄宗的老祖太古真人过来找他“理论”时，顾青也不会有所顾虑，就藏着掖着，而是给太古真人讲了讲道。他作为一个昔日的圣人，太古真人这种连地仙都不是的，给他讲道但凡讲深奥点，他可能都不会听得懂。 　　不过顾青也很清楚太古真人来的目的，于是为了灵玄宗一个定心丸，顾青就斟酌下，稍微漏了点给太古真人，这还直接就把太古真人给讲顿悟了。 　　顾青：“唔。” 　　就这样的，天道竟然还看不过眼？什么毛病。 　　（天道：“…………”） 　　等到楚明霄这小孩儿恭恭敬敬来侍奉时，就见那个原本夺舍自己，如今却成为灵玄宗座上宾的乌有先生，穿着一袭紫红绣金长袍，漆黑长发披散下来，双目神采飞扬，明亮锐利，藏着近乎妖邪的魅力，再配合着他有若渊渟岳峙的气度，令人不禁油然生悸。 　　楚明霄连忙拜道：“明霄拜见乌有先生。” 　　顾青又扫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什么妖魔鬼怪？” 　　楚明霄抿了抿嘴，他还知道眼前这人是老祖辈的，要尊敬有加，可让他说谎他又做不到。 　　“你是不是还在对本尊夺舍你的事，耿耿于怀？”顾青又问，楚明霄还是不答，顾青不禁挑眉道：“之前朝本尊横剑相向的骨气呢？” 　　楚明霄经不得激，当下木挺挺地大声道：“是。是！” 　　“不用那么大声。”顾青嫌弃得很，顿了顿倒是缓和了两分语气道：“本尊若非不得已，又如何会出此下策。” 　　楚明霄愣了愣，他是没想到顾青这样的老祖，愿意纡尊降贵地朝他这么个小辈解释。只是楚明霄倾耳听了听，也没等来下一句解释。 　　反而等来了那么一句：“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想听本尊的‘不得已’？” 　　楚明霄：“…………” 　　楚明霄作为灵玄宗内的仙二代，还是天资绝佳的单灵根，自从拜入到玉镟峰广慈真人名下，境界又是一日千里，可以说他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的。别说是侍奉别人，就是他作为广慈真人的真传弟子，因为年纪小天赋好，是很得广慈真人疼爱的，因而不怎么知道如何侍奉老祖。 　　不过既然宗主还有师父，都让他好好侍奉顾青，那他就是老老实实、尊尊敬敬地侍奉在侧，顾青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绝不会体察上意。 　　看得宗主明德真人遣派来的几个长老，还有真传弟子，直在不远处心焦不已，恨不能以身代之。 　　好在顾青也没有不满意的意思，还问起了楚明霄修炼的功法。 　　之前说过楚明霄是金灵根，是个剑修。他的剑名飞虹，所修功法名为《先天金虹剑法》，乃是本宗一名剑修大能金虹尊者留下的。 　　楚明霄将他目前所学，给顾青演练了一遍。 　　等演练完《先天金虹剑法》第一层，这也是楚明霄目前学完的，他就停下来，有那么点眼巴巴地看向顾青。 　　顾青略一颔首：“此剑法倒有两分可取之处。” 　　楚明霄扁扁嘴，还是没忍住道：“昔年金虹尊者创下此剑法，以元婴境越级打败过化神境的修者，此剑法被中天界认为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剑法，岂非是乌有先生您说得那么不好？” 　　顾青：“你们还评这个？” 　　楚明霄：“啊？” 　　顾青饶有兴致道：“你不是说此剑法被认为是万年难得一遇吗？这不是你们中天界评选出来的吗？是怎么评选的？各宗门宗主公开投票吗？” 　　楚明霄卡了一下：“这晚辈就不清楚了，待晚辈回头问过师父，再来回禀您。” 　　顾青：“可。” 　　顾青又问：“那你还会什么？” 　　楚明霄老老实实道：“晚辈还修习着本宗独有心法，《灵玄诀》。” 　　顾青纠正道：“本尊不是说这个，炼器可会？炼丹呢？符箓一道呢？” 　　“晚辈既是剑修，就合该专注于剑道。若是再辅修炼器、炼丹或是符箓一道，很容易分心不说，贪多也嚼不烂。再者——”楚明霄看起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顾青：“再者？” 　　楚明霄抱着他的飞虹剑道：“再者晚辈资质，长辈们都说好，不必去选择去做丹修、或是器修等，通常那都是灵根不那么好修士的选择。不过晚辈并没有瞧不起他们的意思，晚辈的母亲就是丹修，所炼丹药晚辈也时常跟着受益。”楚明霄的母亲瑶光仙子是木、火双灵根，木生火、火生土，很适合做丹修。 　　楚明霄说完低下了头：“晚辈惭愧。” 　　“本尊说什么了？”顾青傲然道：“相反，本尊在作为一个资质不凡的修士，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这方面，比你更深有体会。” 　　楚明霄：“…………” 　　对比一下，楚明霄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谦虚，不过楚明霄也没怀疑顾青是在说大话，毕竟他都修炼到了那么高的境界，不是天资不凡又如何能够呢。 　　只是楚明霄没想到，顾青不仅在修炼一道上走得很远，他还在炼器、炼丹还有符箓一道等相对没那么主流的“道”上，很有建树。 　　这不是顾青说要修补神魂吗，但灵玄宗别说拿出来修补神魂所需要的天材地宝，就是修复顾青这一境界神魂的丹方，他们宗门都只有一个残方。 　　再者即使将丹方补全了，他们也没有那么厉害的炼丹师，灵玄宗最厉害的炼丹师，能炼最高品级的丹药乃是造化丹，是用来增加结婴几率的。 　　顾青他从前从没有炼过这样的丹，他做元凤时一开始就是大罗金仙了，但炼丹他还是会炼的。何况他即便不会炼这儿的丹，他还可以从原理入手，炼丹一道和他从前很多学科都是可以一通百通的。 　　炼器更是如此。 　　更有顾青在最开始摸索期间，都没有露出任何怯来，当他有天开口指点了瑶光仙子两句时，在场的人都很震惊。 　　更震惊的是，当瑶光仙子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后，果然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奇效。 　　大家一致认为他是个炼丹大师，若是能得到几个丹方，不不，若是能得到他几句指点，那实在是修生有幸。 　　接着又惊叹于他还是个炼器大师，便是他以后忽然说他在符箓一道还很有造诣，便是也对佛门功法有所了解，灵玄宗的宗主和长老们都不觉得惊讶了——就灵玄宗所在的鄜洲，除了普遍的灵修外，还有剑修、丹修、符修、器修、药修和佛修等。甚至魔修和邪修也有，鄜洲就有天煞宫和赤血府两处。另外还有一个也比较特别的，是双修，还有一个门派叫自在如意门。 　　不管怎么说吧，顾青这个随身老爷爷，树立的形象还是越来越高大的。 　　因此他所在的鹤鸣山上，就获得了越来越多的灵玄宗资源。对外，灵玄宗并没有说他神魂不全，只说他们好不容易请来的一位供奉，境界在炼虚境。 　　炼虚境在鄜洲足以傲视群雄了，如今鄜洲所在的中天界境界最高的乃是大乘期初期，在中天界第一宗门天衍宗。 　　嗯，后来这个宗门也垮在了萧鸿飞手中。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距离原剧情中男主萧鸿飞，拜入到灵玄宗还有十年的时间。 　　十年听起来很长，可对许多修士来说，也不过一个入定的时间，但对顾青来说，十年确实很长。 　　顾青必然得做点什么，来为萧鸿飞的出场做轰隆的铺垫，看到时候能不能将他埋到坑中，而天道也无话可说。 　　顾青还有多花了点时间做推演，同时进一步了解了下修真界。 　　就鄜洲来讲，便是魔修和邪修的，几乎都围绕着一个目标，那就是白日飞升。 　　灵玄宗这边的正道，也不怎么存在勾心斗角，毕竟这对心境修炼没什么好处，谁知道今日做得亏心事，会不会以后成为心魔的诱因。 　　此外，除了主张双修的自在如意门，和魔修那边，修士们平时的生活是比较枯燥，也有那么几分一成不变的。倒不是禁欲，只是除了修炼外的杂心比较少，且娱乐不是没有，只是少得可怜，远不如凡间的生活多姿多彩。 　　也不怪宗门间或是宗门内大比时，一个个那么兴奋踊跃。 　　对此，顾青暗自摇头。 　　还有，尽管鄜洲有那么多种修士，顾青却觉得这远远不够。大道三千，何必只拘泥于那么几种。 　　顾青认为他有责任来改变下这等现状，最起码让他们能看的话本，不止从凡间流传过来的那些个，也得让他们见识下什么是无脑爽文，比如说像原小说那样的。 　　顾青很想知道如今的修士们，对原小说中的主角，还有那多千里送人头的“反派”们，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到底是个什么看法。 　　听起来任重而道远呢。 第74章 修仙路漫漫（3） 　　顾青无心问道, 他一心打破修真侧和科技侧间的壁垒。 　　因此在鹤鸣山上，顾青对中天界已有功法、丹药、灵宝、符箓、法阵、灵草、灵兽等等都有着十二分的热情。 　　等到顾青对这等有了基础了解, 他就上手进一步研究起来, 或是炼丹，或是炼器，或是绘符……在这一过程中, 顾青深入地探查了各色原理，如炼丹时各色灵草间是如何长生反应的，又炼成丹药后又如何对修士产生作用等等。 　　在修真界，还没有哪个修士从这种角度研究过。 　　大家更注重感觉，感应, 毕竟修真这事儿，本来就是很玄乎的。即使是一部功法, 在一千个修士眼中也可能有一千种解读, 并且在筑基期来看，和结成金丹后再来看，那也肯定是又有了新的感悟。 　　还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顿悟。这顿悟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有修士看到滚滚大河东逝水，也可能会顿悟；看到一叶飘落, 也可能能有所感悟；听着听着师父讲道, 也有可能就入定了去等等。 　　而顾青的思维，也不是说全偏向了科技侧，只是他习惯了理性思维, 可让他去感悟“道”，那他也是领悟力非凡的。 　　再者顾青是意图打破壁垒，然后合两家之长，再入乡随俗。 　　其实这种事儿，顾青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末世。 　　末世世界中的异能者，在一定程度上可比拟于修真界的修士； 　　晶核可以对应到修真界的灵石、丹药； 　　武器可以对应到修真界的符箓、灵宝； 　　空间纽可以对应到修真界的芥子空间； 　　更有既视感的，则是末世世界原剧情中女主角韩以筠的随身空间，那随身空间在末世世界很玄幻，可在修真界就并不那么稀奇。 　　等等。 　　顾青那时可不就是很好地将异能，还有晶核等进行了科学化剖析和应用，还从随身空间反推到了空间纽。 　　那时候对外表现形式，自然是更偏于科技侧的，因为原有社会构架在。 　　如今在修真界，自然是更偏于修真侧的。顾青他可以分析一颗丹药中到底含有什么微量元素，也可以将其中原理，用修士们能理解的言语书写下来。好让初入丹修一道的修士，从最基础的地方去理解，也能让境界高的丹修从中有所领悟。 　　归根到底，不就是修真侧版实验报告么。 　　除了“实验报告”，还有“实验记录”。 　　还不仅仅是炼丹，炼器和符箓，符纹，甚至培育灵植等。 　　而随着顾青研究之魂汹汹燃烧，灵玄宗宗主明德真人几乎都要夜夜泪湿枕巾了。 　　是激动的。 　　原来顾青这打破壁垒间，是有产出的。 　　他炼丹时，便有各种各样的丹药出炉； 　　又为了更好炼丹，他还自己炼器炼出了个适合他用的各色器具。这等法器明德真人那边是没见着，可顾青那边出炉的丹药，总能有一部分进到了灵玄宗的库房。 　　灵玄宗是有丹修，可越是品级和等级越高的丹药，灵玄宗越是稀缺。更别提顾青这边炼丹，从筑基期所用的聚灵丹，到增加结丹几率的灵丹，后来连元婴境修士所需要的灵丹都有了，更甚至最近还开了一炉化神境修士梦寐以求的九转化神丹。 　　明德真人这能不感激涕零吗？愈发愿意给予乌有先生爱的供养。 　　不是…… 　　是更不吝啬灵玄宗各色资源，只求灵玄宗能更受老祖关爱。 　　本来到了顾青这样的境界，在中天界的任何宗门，都能被尊起来，平时什么都不必做，只专心修炼，只需要在宗门有重大危难时出手。平时起到的更多就是个定海神针的作用，让其他宗门想做什么时候，都得顾忌顾忌，就像是灵玄宗的太古真人。 　　也就是平时不必为宗门做什么具体贡献的，并不像顾青表现地那么“平易近人”。 　　当然了，修者界境界越往上，也就更为专心大道。也就是平时大能们都在闭关，哪像顾青这样还在意这等杂事。 　　也就是说人家是修炼使他们快乐，务必要摒除杂念，顾青这边则反了过来。 　　明德真人万万不会想到会是这样，他还想之前错怪了顾青，以为他放荡不羁，现在看来人家那其实是面冷心热。 　　在明德真人心目中，顾青的形象那叫一个高大和蔼。 　　和蔼的顾青在打破修真侧和科学侧的壁垒后，心思就开始活泛了起来。 　　顾青之前不是想着要让枯燥无味的修真界，见识下什么叫多彩纷呈吗。他还想到了要从话本开始入手，还想好了来一篇像原小说那样的无脑爽文，即以萧鸿飞为模板，借以来看看修士们的反响。 　　顾青既是决定去做，那就不会让那样的话本，只在灵玄宗所在的鄜洲流传。要知道萧鸿飞当时一路“烧杀抢掠”，可不仅仅局限于鄜洲，还有整个中天界，以及中天界上的大世界从天界和晬天界等。 　　那么要流传，自然要流传个遍，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这就有不小的难度。 　　中天界还好说，中天界的四洲间是有联系的，宗门间会进行大比，然而中天界和从天界间就相对薄弱了。像灵玄宗这样的宗门，和从天界几乎没什么可衔接的纽带，倒是像中天界排名上等的几大宗门比较有门路，有个宗门便是从天界一大宗门的分宗。 　　和从天界都是如此，那就更不用说和晬天界了。 　　那么光是信息传播，就是一大难题。 　　这要怎么样将三界紧密联系起来呢？不仅能让中天界的信息，能够快速甚至实时地被从天界，乃至晬天界的修士们获悉，还能让顾青获悉他们获悉信息后的反馈，最好他们还能互相间交流感想，讨论个热火朝天。 　　更有还能将他们的感想如实记录下来，以和日后他们遇上萧鸿飞的反应做鲜明的比对。 　　顾青想到这儿，已有了构想。 　　说起在末世中，通讯问题从来都是个难题，可那会儿顾青所在的研究中心仍旧是能够联网的，后来甚至还有了人工智能。 　　渐渐地基地中也有了通讯网络，尽管不能像末世前那样在网络上浏览到各种各样的信息，这一通讯网络更多是用来通讯，给出去搜救物质的小队推送任务信息，以及基地政策，还有研究中心的研究成果等。 　　和基地外，也能通过中继站保持联系。 　　甚至，通讯卫星还能运行时，还可以和外国幸存者基地联系上。 　　顾青如今可以在修真界建立那么一个“网”，先从灵玄宗的局域网开始。 　　而顾青这么比对，还是因为修真界如今在这一块儿虽说不是“一穷二白”，可也没好到哪儿去。少数能让修真界面上有光的，其一是传讯玉简，传讯符等用来千里传音的。这种传讯玉简像是科技侧的寻呼机（BB机），信息发送方和信息接收方不是即时互通的。 　　当然了，这通常针对低阶修士而言，等境界到了炼虚境，修士们的洞察能力有了质的提升，他们神识可以延伸很远，像灵玄宗的太古真人，他的神识扫过，整个灵玄宗发生的事儿，就没有能瞒过他的。 　　只是再远也有限制，不可能九天十地都能遍及。再说在中天界，到炼虚境的修士又有几何？ 　　修真侧在通讯上有独到优势的，还有有时候距离对他们不是很大的问题。他们普遍有功法，要不有飞行法器，像是飞剑，这就在很大程度上让距离这个词变得没那么距离感了。然而相对的，修真界不是一般的大，光是灵玄宗就有数十座主峰，不提还有环绕着主峰的侧峰和群林沃田，这又一下子将距离拉开了。 　　以及还是那个问题，又不是所有修士可乘飞行法器，或是御剑飞行。他们按境界来分的话，从下往上是呈金字塔状的，最底层的是一辈子都修炼不到筑基期的杂役，便是再往上一点的外门弟子，也很有可能只能在炼气期徘徊。 　　话说回来，顾青开始他的构思。 　　这灵玄宗局域网展开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往外推行的话，还得需要它受欢迎，受重视到其他宗门也不得不考虑跟上潮流的地步，哪怕是魔修也拒绝不了。最好其他宗门得是自愿在自家宗门开设局域网，等以后局域网相连发展为广域网，再往上一步步发展，就将会是互联网。 　　顾青就先在灵玄宗打下根基，各方各面都得考虑周全。 　　至于如何将科学侧的局域网入乡随俗到修真界，这对顾青来说并不难，他以前做元凤时也这么做过，那会儿可不止是局域网。 　　这主要涉及到炼器，还有符纹，顾青他很快就有了大致的框架。 　　这传播渠道有了，那这要传播的“信息”？这儿就是说以萧鸿飞为模板的无脑爽文。顾青是可以将他看过的原小说，录入出来，只是这就太有指向性了，也写得太一清二楚了，同时语言风格也和眼下的截然不同。 　　顾青自己倒是可以仿写一篇，只是他部分情节不是很擅长，再者他心境不同，即使是仿写在字里行间也会流露出个人倾向来，所以这事儿还是找专业的本土人士来，顾青可以提供大纲。 　　顾青也有个人选。 　　言思河名字听起来就有几分文采和韵味，他在凡间时也很有几分才名，只是有才名又有什么用，到了修真界，一看灵根，二看悟性。不不，可能一看灵根不行，也就不会有展现悟性的机会了。 　　言思河是四灵根，连外门弟子都做不了，只能在灵玄宗做杂役。可即便是这样，当他被灵玄宗选中时，他爹娘，还有他那一干兄弟姐妹，都羡慕地很，因为言思河一下子就变得和他们不一样了起来，他以后就是尊贵的仙人了，可以长生不老，倒山填海。 　　只是等到了灵玄宗，言思河很快就明白了修真界天然的残酷性，之前和他一起来的胡广陵，在俗世间胡家地位根本比不上言家，可人家灵根是双灵根，直接被收进了内门，不可谓不是一步登天。 　　对言思河来讲，他们俩的地位一夕间发生了颠倒。言思河的心态随着时间推移，也渐渐放平了，他相信天道酬勤，平时修炼起来很认真，希冀有朝一日能晋升为外门弟子。 　　这日，言思河正在灵田做工，管他们杂役的外门执事石执事急匆匆地过来，身边还跟着个执剑的少年。那少年言思河是认识的，那是灵玄宗百年来第一天才，小小年纪就已筑基的楚明霄。 　　只是他来做什么？ 　　楚明霄也用单纯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下言思河，见言思河不过炼气二层，想他可能还有其他长处，自己没看出来。当下便正了正神色，对言思河道：“我奉老祖之命，引你入前拜见。” 　　言思河：“？？” 　　言思河下意识看向石执事，石执事还一头雾水呢，只是无论是楚明霄还是老祖，他都不敢怠慢，只让言思河好生跟着楚明霄去，也务必谨言慎行。 　　这勿须石执事叮嘱，言思河早已不是从前放荡不羁的言郎了。 　　言思河从前从没有资格去过内门，更不用说来到主峰了。到鹤鸣峰的路上，言思河也知道楚明霄口中的老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更心生忐忑，不知道为何自己被宣来。 　　就这样忐忑不安地来到了殿内，言思河仅仅是被余光扫到，就觉得犹如高山倾压而来，当即跪伏在地，呐呐不敢言。又怕惹得老祖不悦，言思河心惊胆战下冷汗涔涔。 　　尔后听得老祖直入人心的声音道：“明霄，你先回玉镟峰罢。” 　　楚明霄恭恭敬敬道：“是。” 　　言思河被叫了起来，心如鼓擂。 　　“放松，本尊又不会吃了你。”顾青觉得他挺和蔼的啊，境界都被刻意压制了，说起话来也没那么高高在上，“这次叫你过来，是想你来帮本尊代笔写本书。” 　　言思河：“？？？”他何德何能？ 　　“你无须妄自菲薄，”顾青看了他一眼，“你还在俗世时，不是匿名让书局为你出过两本春宫画册吗，本尊正需要你这等人才。” 　　言思河：“…………？？” 　　言思河觉得他在做梦，不然怎么听到那么荒诞的话呢。然而就是那么残酷，这不是梦，而是现实，灵玄宗高高在上的老祖，找他捉笔，让他写一本放在俗世间，都不会摆在明面上卖，而是得书局偷偷摸摸卖，还是在外面包了其他书皮的那种小说。 　　还是本和修仙有关的，修得还是和言思河认知完全相悖的“道”。 　　叫“乌有先生”的老祖还在那儿提点他这段该怎么写，哪段又该略写，其中修炼部分和双修部分又该怎么分配比例，反正无论是正经剧情还是双修部分剧情，都要看得人血脉偾张就对了。 　　言思河恍恍惚惚的。 　　不过言思河也没完全傻掉，他知道这是自己天大的机遇，尽管这对话内容说出去，肯定没有人会相信。因此言思河很快就表示他领会了老祖的意思，他也确实领会了，他才思还是敏捷的，只是自从来了灵玄宗，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言思河想到这儿，神情有几分黯然，不过很快他就敛了敛心神，强迫自己进入挥洒文思的状态。没多久，他就找到了状态，写了一段后，就呈递给老祖查阅。 　　顾老祖略一颔首：“揣摩到位，继续保持。” 　　言思河：“是！” 　　顾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冷不丁说了句：“说不得日后你可以以文入道。” 　　言思河第一想法不是“天道在上，这是真的吗？我可以吗”，而是“啊？以这样的文本吗？呃……”，以致于言思河差点没绷住自己表情，看起来有那么点扭曲。 　　顾青微微扬眉，没有说什么。 　　顾青宣了个杂役入鹤鸣峰之事，作为宗主的明德真人很快就知道了。他也像很多知道此事的修士们一样迷惑，不明白顾青这有何用意。若说是夺舍，那也不该啊，因为言思河这么个杂役，灵根实在太多了，天资太过不堪，夺舍过来又什么用。 　　鹤鸣峰那边侍奉在侧的，也说言思河好好的，因为他只是炼气两层，还没有辟谷，一日三餐都会着人送进去的。又好像是老祖让他在写什么，具体写什么就不知道了。 　　明德真人着实想不出，有什么需要个杂役来代笔。 　　只明德真人一头雾水归一头雾水，却并没有贸然去叨扰，一直到那边停了笔，明德真人才正了正衣冠，上去鹤鸣峰拜见老祖。 　　言思河这个捉笔人，写出来的小说很合顾青意，因此顾青就让他留在鹤鸣峰，这仍旧是做杂役，可和他之前比却是天差地别的，言思河没有不愿意的道理。明德真人过来时，也正是言思河迎进来的，明德真人对他也有几分客气，这是言思河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等明德真人坐定后，言思河便束手束脚地站在顾青身后。 　　顾青知明德真人的来意，也没藏着掖着，将刻录了这第一本小说的玉简，递给了明德真人。 　　明德真人恭敬地接了过去。 　　顾青则神情肃然道：“这是本尊近日着言思河为本尊所著，你是首个得阅的。” 　　明德真人心中一喜，面上连忙道：“多谢前辈厚爱，晚辈这便通读。” 　　顾青：“善。” 　　言思河把头低得更低了。 　　明德真人已到化神境，百八十万字而已，根本就不需要多长时间，顶多也就需要几弹指的时间，然而明德真人他足足通读了有一炷香时间。 　　期间更是脸色变幻，要知道明德真人作为一宗宗主，还是化神境的修士，平时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何况还是在老祖面前，怎么都得谨言慎行，又怎么会那么大脸色变化呢。 　　由此可见，明德真人的内心是多么的百感交集。 　　在这期间，顾青都表现地很有耐心，一派肃然，其实就是好整以暇地看“默剧”。 　　在原剧情中，胸有丘壑的明德真人，在面对残害同门的萧鸿飞时，却是接连出昏招，最终导致灵玄宗护山大阵在萧鸿飞的设计下被毁，灵玄宗的中流砥柱先后陨灭，灵玄宗大批灵宝被萧鸿飞卷走。 　　灵玄宗就此没落。 　　也就是说，明德真人也是给萧鸿飞送陪练，送装备，送人头的“反派”。 　　明德真人终于抬起了头。 　　顾青一派正经：“如何？”他看起来十分正派，仿佛他给明德真人读的是什么九天十地都难找的功法，也完全意识不到那一小说哪里不对。 　　明德真人几乎都要觉得自己看岔了玉简内容，只是老祖那么英明神武，又怎么会给错玉简，也不可能犯那么简单的错误。这也是为什么明德真人刚才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明德真人他坚定认为老祖给他看这内容，是别有深意的。找个杂役捉笔，写这么一篇小说也是有他缘由的。 　　因此作为第一个得阅者，明德真人认为他自己必须透过现象看本质。 　　如今见老祖那么严肃，明德真人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明德真人不由清了清嗓子。 　　言思河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敢多看，立刻就低了下去。 　　顾青则朝明德真人投入鼓励的目光。 　　明德真人娓娓道来：“通读此小说后，令晚辈想到了近来较为震惊鄜洲的一件事。五照宗一内门弟子，道心不坚，残害同门，以致坠入邪道，在被五照宗刑堂追捕，临逃脱时还大放厥词，道他坠入邪道后修行速度更快，日后等他境界大成，他必定会回五照宗，让五照宗知晓他的厉害。 　　此事引得五照宗内人心浮动，便是传回到咱们灵玄宗来，也引来不少弟子争议，也是难怪，那五照宗内门弟子坠入邪道后，确是在极短时间内就从筑基后期接得金丹。 　　晚辈正忧心门内弟子道心浮动，不知该如何料理才好。” 　　言思河低着头，完全不知道这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但听得明德真人继续发自内心道：“前辈所写此本小说，明面上看去是道那走歪门邪道，不重心性好坏，杂欲丛生的修士一路直奔大道而去，看起来是如何如何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却是用了反讽的笔法，让那修士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在晚辈看来，此本小说用来警戒门内弟子正好。晚辈又想这或许便是前辈的初衷，前辈想以此法来鞭策本门弟子。” 　　顾青朝明德真人举起了大拇指：“你赢了。” 　　明德真人：“？？？” 第75章 修仙路漫漫（4） 　　明德真人这一波阅读理解, 顾青不给他点赞都不行。 　　只是明德真人却满头雾水，老祖这是什么意思呢？ 　　言思河：“…………” 　　言思河的心态稍微有那么点崩,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 像宗主这到了化神境这般可望而不可即境界的大能，都是高高在上，俯视着如蝼蚁般的众生。他们往往已没有了凡人的七情六欲, 更不知世间八苦。 　　更不用说像顾青这般已到了炼虚境的老祖。 　　可结果呢，老祖连春宫图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虽说是用讲道论理的姿态来的。而宗主他老人家？言思河是认为宗主这一番言谈，很像是在阿谀奉承，还奉承得很理所当然。 　　这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顾青这个始作俑者, 还有半分良心，他对明德真人道：“你这番言语, 颇得我心。” 　　明德真人心顿时落了回去：“晚辈惭愧。” 　　明德真人安心过后, 还更生几分感动。老祖对他所言的“咱们宗门”“本门弟子”也没生反感，可见是对灵玄宗生出了归属感，不把自己当外宗人，还将宗门事宜放在了心上, 这便是本门太上长老，也不会这般亲和近人的。 　　当下明德真人便投桃报李道：“那晚辈这便将此玉简复刻下去, 分发给本门弟子, 让他们亦能有幸领会前辈的教诲。” 　　顾青微微一笑：“不好，此法太过直白。” 　　明德真人：“？” 　　顾青没有做过多解释，只道：“本尊自来安排。” 　　明德真人也没有多想, 便恭恭敬敬应道：“是。” 　　顾青还和明德真人稍微说了局域网的事儿，在说的时候，自是将科技侧的局域网进行了修真侧化，因而在明德真人听来，顾青这是有意为灵玄宗打造护山灵宝，那将从上到下福泽整个灵玄宗！ 　　这让明德真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回过头来还和师弟顺德真人感慨起来，暗中猜测顾青这个老祖从前未被天道不容前，该当是从入门到最后飞升为遂，都是无比的顺风顺水，是大宗门内的瑰宝弟子，因此心思至真至纯，哪怕表露出来时很是放荡不羁，可仔细琢磨就会觉得他其实没甚心机。 　　就像是“乌有先生”，这一听就是个假名。 　　之前明德真人和他的师兄弟们，对顾青入灵玄宗也不是没有过疑虑，可截止到目前为止，他们灵玄宗并没有遭受任何厄难，相反还得到不少来自老祖的福泽。再说对那么一个境界那般高，炼丹、炼器等样样都可达大宗师境界的大能来说，他们灵玄宗还真没什么是值得被人家觊觎的。 　　还猜测过顾青会不会和他们灵玄宗过往或飞升，或是陨灭的老祖们，有什么不得了的交情，遂选择庇护了他们灵玄宗。 　　反正想来想去，明德真人都觉得灵玄宗这是撞了大运。 　　而对他们这样清纯不做作的心路历程，顾青：“………” 　　顾青翻翻眼皮，开始着手将这一本他参与创作的小说推向神坛。 　　明德真人那样，直接将玉简复刻发放下去，是一种推广法，但太过于直白，不利于营造神秘色彩，也不利于一传十，十传百。 　　古往今来，什么书流传最广，最深入人心，最让人念念不忘？除了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经典，那就是禁书。 　　越是被禁，越是让人好奇。 　　再说他和言思河共同创作的这本书，绝对称不上是前一种，那只能走后一种路线了。这后一种路线也非常好走，因为在修真界这边还没有谁用过这种推广手段，绝对会开创先河。 　　顾青还有顺带了解了下鄜洲的商行脉络： 　　灵玄宗作为鄜洲第一大宗门，不仅有自己的矿脉、药园、灵田等资源，也有自己的商行，对外出售法器、丹药等，同时还有所辖的俗世地界。一般这等事，多是由外门执事和外门弟子等来打理。 　　除了宗门附属商行，还有家族产业，零散的商行背后也得有一定的靠山，甚至于鄜洲这边的商行有部分背后还是其他三洲的宗门，或是修真世家。 　　可以说在中天界四大洲中，联系最为紧密的便是商行，流通也最为频繁。 　　因此，这一块儿是很值得顾青梳理的，以后必定是要派上用场的。 　　言思河自从如了鹤鸣峰后，常常如坠梦中，生怕一觉醒来梦就碎了，于是倍加珍惜在鹤鸣峰的时间。不说别的，鹤鸣峰的灵气比在外门时要浓郁数十倍，他沉下心来修炼最基础的《灵玄心诀》，渐渐地就忘记了他曾写过了那么一本书，也全然不知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对灵玄宗弟子们来讲，谁也不知道那一本小说到底是从哪儿先传出来的，等到大部分弟子都知道此本小说时，什么样的流言都有了，有说是从俗世间流传过来的，有说是从自在如意门那边传过来的，有说是五照宗那个邪修写的，还有说是从鹤鸣峰老祖那儿…… 　　对第一个说法，大家普遍认为不可信。有幸看过那本小说的人都知道，那本小说中所描写的一方世界，和他们所在的此方世界并不相同，可诸多架构还是很类似的，必定是他们中人，俗世中人又怎么能知道那么多？可他们这边的小说从没有这样，看起来像是凡人听了几句修真界流言，融和了俗世纷争而写出来的； 　　对第二个说法，还是因为自在如意门是双修门。有幸看过那本小说的弟子，提起来某部分片段无不是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可见那部分片段之香艳，自在如意门门人所著就很有道理了； 　　至于还牵扯到了那个五照宗的邪修？这邪修一事，近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他那嚣张的言论，都被翻了个遍。有幸看过那本小说的弟子，都说那小说中主角秉性，和那邪修很是吻合，说不得便是以那邪修为模板所著； 　　而和鹤鸣峰有关一说？本来但凡是灵玄宗弟子，哪个敢将这等不堪小说，联想到老祖身上去？可宗门为何严禁此小说被复刻？还严禁弟子们传阅之？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此本小说的神秘色彩，还勾起了哪怕是金丹境界修士的好奇心，那可是炼虚境的老祖哎！ 　　还有其他流言蜚语，但无论是哪种，此本小说很快就在灵玄宗人尽皆知，又因为宗门严禁，违者还被刑堂抓去受罚，反而更激起了没看过修士们的好奇心，他们简直是抓心挠肺般难受。 　　谁让他们知道时，那本小说连名字都不能公然说了！ 　　只知道编著者叫“言不由”，这个一听就不像是真名。有幸看过的修士们，便成为了香饽饽，他们没敢公然复刻，只能更加偷偷摸摸的，甚至是借着出外做任务的时候进行分享。 　　有修士翻阅过此本小说，立刻原地顿悟，跨过了多年来都无法跨越的一境后的流言传来，更是让这种盛况火上浇油。 　　巧得是，楚明霄他于这档口感悟到了一道剑意。 　　楚明霄本来就是灵玄宗这一辈弟子中的执牛耳者，又能在鹤鸣峰侍奉老祖，因而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所以当他小小年纪就领悟到一道剑意的消息传来，众人惊羡之余，就更想看到那本小说了。 　　咳。 　　楚明霄还不知道这回事，所幸楚明霄的师兄雷放云寻了过来。 　　雷放云人如其名，是雷系灵根，被广慈真人收入门下，如今年过三十，已修炼到了筑基大圆满，隐隐约约摸到了金丹期的门槛。性格也很火爆，很耿直，也很护短，楚明霄很喜欢这个师兄，大概也有到目前为止，广慈真人只有他们两个真传弟子的原因在。 　　雷放云这厢来了鹤鸣峰，一上来便恭喜楚明霄领悟了《先天金虹剑法》的一道剑意。 　　楚明霄下意识挺了挺胸膛：“多亏了老祖——” 　　雷放云截口道：“那本小说难道真和老祖有关？” 　　楚明霄不明所以：“什么小说？” 　　雷放云还装着正经道：“就是那本小说啊，你知道的。” 　　楚明霄：“？？？” 　　雷放云看楚明霄一脸茫然，这才确定他这师弟当着不知道那本小说。 　　雷放云左顾右盼了一番，“贼眉鼠眼”地示意楚明霄跟他到不远处的鹤飞丛林中，这般那般地将“你知道的那本小说”前后，和楚明霄简要地说了一通。 　　楚明霄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那师兄你看过吗？” 　　楚明霄今年不过十五岁，眉目如画，还带着几分稚气，雷放云想他这未免有带坏师弟的嫌疑，便清了清嗓子道：“师兄我是有人非让我看，我才看的。照我看，那本小说有那么几分深意，鞭策我等修士于修行一道，须得脚踏实地，道心坚定。” 　　楚明霄更为不解：“要是这样，那也没有师兄所说的那般神秘诡奇啊。”因为这样的道理，就是寻常师父教育他们时也会说的。 　　雷放云：“……你还小，你不懂。” 　　楚明霄：“？？？” 　　雷放云本来还想给师弟开开眼界，可现在他为了自己的光辉师兄形象，就熄灭了这个念头，又勉励了楚明霄一番，便离开了鹤鸣峰。 　　楚明霄挠了挠脸颊，他现在有点好奇了。 　　又说起楚明霄领悟到一道剑意，还是因为他和顾青过了过招。楚明霄是剑修，而顾青从前做元凤时，怎么算也和剑修有那么点沾边，因为他有炼过一套五行剑，再说修行很多时候都是相通的，何况顾青他还看过楚明霄所练的《先天金虹剑法》，因此当顾青对上楚明霄的飞虹剑时，他是手中无剑，可他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可聚天地灵气为剑气。 　　那样的剑气绽放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光芒，像是天光，像是极光，只是随手挥洒，无意运聚，但举手投足间都是登峰造极的。看起来随意，看起来再简单不过，可其中却蕴含着诸多楚明霄现在都无法参破的道意。 　　只是楚明霄并不轻易认输，飞虹剑在他手中，也仿佛感受到主人的信念，呈现出金虹色，让那柄剑看起来有一种艳美感，也灼亮，犹如飞虹。 　　但楚明霄还是输了，不过他悟性绝佳，在重新拿起飞虹剑，练习《先天金虹剑法》时，时刻回想着他和顾青比试时的感觉，竟是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再心无旁骛练习一遍时，便感悟了一道剑意。 　　这小孩儿天赋还是很好的。 　　在顾青看来，楚明霄的心思也比较单纯，和原剧情中的心高气傲到鼻孔朝天，嚣张跋扈到从不将内外门弟子看在眼里截然不同。这会儿的修真界，修行还是很注重心性锤炼的，要是楚明霄真自大到忘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将自己变成个井底之蛙，都不用其他人，他师父广慈真人绝对就会上剑抽打他了。 　　这从灵玄宗弟子们，对那本小说中的普遍看法也能看出来。 　　当然了，除了看出这般那般的修炼深意外，他们作为读者还有其他的感想。灵玄宗弟子们都是从俗世而来，普遍修为都在炼气期，筑基期就少很多，金丹期更少，到底金丹期在灵玄宗都是长老、堂主般的存在了，再者便是金丹期也不是忘情绝爱的，结为道侣的也比比皆是，因而灵玄宗弟子们还从那本小说中看到了很多表面的东西。 　　比如说男修士们，他们看到了各有千秋的美人。 　　言思河的文采还是非常好的，而且也很用心构思了每个主要角色，因此书中原本很平面的女子们，或多或少还是被注入了灵魂，但也没那么多，毕竟若是真有灵魂，那整个故事走向就说不通了。 　　饶是如此，也足够不少灵玄宗弟子爱书及人，渐渐地还开始暗中交流自己更喜欢哪个。这各人爱好不同，喜爱的角色就各不相同，为这事儿竟然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甚至还有一内门弟子和一外门弟子闹着要上宗门的生死台，用决斗来说服对方。 　　明德真人：“！！” 　　这不仅仅不是他这做宗主的意愿，也违背老祖的初衷啊。 　　明德真人赶紧来鹤鸣峰请罪。 　　哪想顾青听完道：“这是好事。” 　　明德真人：“？？” 　　顾青没往下说，而是目光深远地看向明德真人。 　　他这意思很明显了，就是鼓励明德真人再来做一波阅读理解。 　　明德真人略一思忖，便正色道：“前辈此举本是要借一小说，来警戒宗门弟子们摒除杂念，更坚定道心。不想本门弟子为了这本小说，不仅无心修炼，在宗门下达禁令后，反而更是道心浮动，追逐起那本小说。 　　更甚者竟有一些弟子只看到了表面，还沉醉于小说内容，为小说中角色所扰，这耽搁了平日修炼不说，竟还闹到了生死台上。若是不能跨越此关，排除杂念，怕是对日后修行无益。 　　可若是有弟子能在如此境况下，勘破此扰，那日后必定道心稳如磐石，有望成为我宗门的中流砥柱。可以说这是多重的考验，一环扣一环，前辈果然看得深远，晚辈多有不足。” 　　顾青：“不错。” 　　只是话是这么说，明德真人还真没那么狠心，毕竟这次上生死台的是只一个内门弟子，和一个外门弟子，可这内门弟子是他师弟顺德真人门下弟子，还差一步就要步入筑基后期。那个外门弟子资质和悟性都还可以，有望被收入内门，再者他们俩身后都有一帮支持者，看起来都很激愤。 　　总不能让他们就此停滞不前吧，明德真人不禁惭愧起来，亏他灵玄宗还是鄜洲第一宗门呢，连这样的弟子都折不起。 　　顾青现在不知道多喜欢明德真人，见明德真人隐露愁色，便道他这局域网炼就得差不多了，又挑拣其中一二功能和明德真人说了说。 　　这一二功能中，就有凡是手持子器的灵玄宗弟子，可连入局域网，有什么修炼中不解的问题，可以进入局域网的数据库中进行查询，还可以和其他同样手持子器的弟子们，进行交流学习，共同进步。也让有矛盾的弟子们，将会影响心境的矛盾，化解为小打小闹，或许还能因祸得福，化敌为友。 　　便是像明德真人这样境界的，同样有机会向更高境界的老祖请教，比如说像顾青和太古真人，他们俩这样的老祖可以留一幻像，同时顾青也有他之前做各色实验的实验报告和实验记录，可以进行对外分享。 　　另外呢，也能促进各峰和各堂间的联系，大家都是一个宗门的，更不能敝帚自珍。 　　除了这一相应功能外，还能将宗门许多杂务添加进来。像是派发任务，日常物资发放等，这样可以一定幅度上减少不必要的精力浪费，也能够提高宗门运转效率。 　　再有可能还会有机会发掘到别有特长的弟子，毕竟灵玄宗收弟子，最先看的就是灵根，可也不是没有灵根平平，却能凭借自身努力走出一条修行大道的。这样的修士虽说是少得可怜，可又怎么能说没有最开始因为灵根，被埋没的缘故在呢。 　　若是灵玄宗能发掘那么一个，不但能为灵玄宗树立好口碑，为日后宗门增加一助力，还能增加宗内凝聚力。在这样良性循环下，灵玄宗未来只会越来越好，说不得有朝一日，灵玄宗也能成为可以比拟中天界第一宗门天衍宗的大宗门。 　　总之呢，顾青他一番舌灿莲花，把明德真人说得那叫一个心潮澎湃，原先的愁色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唉，也是顾青没和明德真人说清楚明白，只说了这局域网的好处，没说它可能产生的坏处。 　　就看那本小说吧，在灵玄宗就掀起了一股有一股的热潮，抛开其中猎奇心理和逆反心理外，不少弟子就有了沉迷的念头。这他们看得还是全本呢，这要是追个连载，他们不得沉迷看小说，全然忘记修仙啊。 　　可话说回来，现在也就一本小说呀，哪来得更多？ 　　不不，这本由顾青提供大纲，言思河用了“言不由”做笔名的小说，不仅已经开始往灵玄宗外辐射，还激发了不少修士的创作热情，甚至还给书局提供了新商机。 　　这往灵玄宗外辐射，是顺理成章的。 　　俗话不是说了吗，“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是…… 　　是越是禁止，越是流传。 　　何况灵玄宗还是鄜洲第一大宗门，其他宗门平素还是很关注他们这边动向的，加上灵玄宗弟子和其他宗门弟子也有联系，因此这一小说，伴随着灵玄宗的禁令，就开始被其他宗门得悉。 　　说来鄜洲除了灵玄宗外，数得着的宗门还有五照宗，就是那个出了个邪修的宗门。然后是药修和丹修居多的药王宫、全是佛修的灵台寺、对妖修态度相对温和，门下妖兽多多的千兽宗、女修居多的挽月宗、还有剑修居多的顼（xu）阳剑派。 　　魔修和邪修比较成体系的则是天煞宫和赤血府，一千年前飞灰湮灭的魔修赤阳尊者，便是出身于天煞宫。 　　五照宗那个叫邬梦饶的，成为邪修后便入了赤血府。 　　哦，对了，还有一个双修出名的自在如意门。 　　这其中最先获悉此本名字不可说小说的，便是自在如意门，他们在传阅后，还放言热烈欢迎作者“言不由”加入他们自在如意门。即便言不由不加入自在如意门，那他也是他们自在如意门的座上宾，扫榻相迎的那种。 　　再有个中故事错综复杂的宗门，则是挽月宗。 　　灵玄宗的男修士们不是为了那本名字不可说小说中的女角色们，都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了吗，女弟子们则分外看不上他们这种做派。女弟子也有偷摸看了那本小说，不说此本小说是意在反讽，便是对作者“言不由”将小说中女修，写得那般没了风骨和傲气，很是痛恨。 　　虽说那本小说中男修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可女修们还是看不过去，认为“言不由”定然是个男修，根本不懂女修。于是就决定展开反击，她们是找不着“言不由”，可她们也可以自己来写一本小说啊。 　　再说女修脾气雷厉风行，修行更胜一筹的，还要当属挽月宗的女修。 　　挽月宗的宗主名为石韫玉，乃是化神初期修为，修行《南明离风剑法》，点点银光，如风飘柳条，千丝万缕，轻盈潇洒，如骤雨排空，千点万点，参差飞洒，剑势之奇，可称绝鄜洲。又她号南阳真人，不过更多修士称呼她为铁仙姑，可见她强硬。 　　门下女修们即使脾气软，功法也半分不弱。 　　从灵玄宗的女修们那边听到风声后，挽月宗的一女修，就在一次和灵玄宗男修的偶遇中，打败了灵玄宗这边的男修，拿到了那复刻的玉简，潇洒地扬长而去。 　　那本名字不可说的小说，很快就在挽月宗传开了。 　　这边的女修也觉得写本小说进行反讽比较好，而且她们也不准备仅仅只反讽这本名字不可说的小说，她们还认为如今在修真界流传的小说，都对女修有很大的偏见，她们决定一次一网打尽。 　　再有也有女修欲写她自己向往的爱情故事，还有女修想写自己对修行的见解，也有女修想品评下鄜洲新一辈的男修们……再有吧，对那本名字不可说的小说，女修们也不是进行了全然否认。 　　她们认为这本小说就是单阅读体验来说，还是比市面上其他小说更有可读性的，故事情节层层递进，尽管后来觉得荒诞，可读得时候还是很能投入进去的。 　　再有就是这本小说中，提到的女修们的首饰、妆容、衣装等，很像那么一回事，有可借鉴之处。 　　另外，一部分诗词也写得很有意境，值得细细品味，可以摘抄出来细品。 　　由此也能看得出来作者“言不由”，还是很有才华的。 　　再说邪修和魔修那边，他们也没被潮流落下。 　　之前不是说这本名字不可说小说的男主角，可能是以五照宗堕落邪修邬梦饶为模板吗，这样的言语随着这本小说传到五照宗，再经过五照宗弟子们的加工，就那么曲折地传到了的邬梦饶耳中。 　　邬梦饶：“？？” 　　赤血府就去弄了一个复刻玉简回来。 　　天煞宫也不甘示弱。 　　他们身为魔修和邪修，都觉得小说主角比他们还要邪佞，却那么好运到不会滋生心魔，不碍日后修行，更别提还被天道那么眷顾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以此自勉，谁让小说主角的修生是那么让他们羡慕呢。 　　总得来说呢，这本名字不可说的小说，就在短短时间内传遍了鄜洲，还在一点点地被推上神坛。 　　顾青还有刻意控制玉简被刻录次数，也不打算让商行里书局得到许可，等到局域网落成，乃至覆盖到整个鄜洲，也不打算让这本小说被传上来。它将只会有那么多份，在私底下被大家心照不宣地传阅着。 　　在这种情况下，保管它的名声会尽早地传到中天界其他三洲，或许到时候还会有什么接头暗号，还附带着“你懂得，就是那个”的眉眼官司。 　　唔，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不管怎么说吧，这以后是不会禁止类似小说问世的，也不禁止它们被讨论，只是因为这本开先河的小说，身上那么多的神秘色彩，还引发了那么多后续故事，将会成为大家心中的白月光，历久弥新。 　　这样一说，就没那么奇怪了呢。 第76章 修仙路漫漫（5） 　　这本以原小说为模板的小说, 虽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在流通过程中成了名字都不能说的小说, 但大部分修士还是倾向于认为这是一本警世小说的。 　　由此看来, 只要原男主萧鸿飞不出现，大家都还是正常的。 　　顾青已有他的推论，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天道刻意扭曲了修真人士的心智, 以使得修真世界渐渐凋零”，而萧鸿飞这个气运之子，也不过是天道选中的“刀”。顾青他呢，秉承着有困难要上，没困难也要上的原则, 致力于让修真界的修士们变得道心稳如磐石。 　　这话怎么说？ 　　这得看明德真人做的阅读理解，明德真人不是说谁要是能排除杂念, 谁就能变得更加道心坚固吗？顾青这祭出无脑爽文, 给修士们制造迷途障碍，也只是第一步。 　　大头还在后面。 　　也就是修真侧局域网。 　　顾青他融会贯通，只是时间问题，何况在修真界, 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有法术可以调整现实和开辟空间的时间流速，也有这般的洞天福地, 顾青为了尽快推进进程, 就有使用了这样的法术。 　　其实这要是放在科技侧来说，可以将被开辟的空间看做是微型宇宙，这其中还涉及到时间场问题, 只是科技侧想要实现，那还很任重而道远。不像是修真侧，只要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操纵时间和空间。 　　话说回来，这修真侧局域网落成后，将会覆盖整个灵玄宗。 　　叫局域网是有点不够入乡随俗，因此在明德真人问起时，顾青就随口说叫灵玄通识就行，那用来入网的法器，就叫小灵通。 　　明德真人由衷赞叹了一通。 　　顾青面上很是一本正经，还说随着以后灵玄通识进一步完善，小灵通该当还会做进一步的升级。 　　而就目前来说，小灵通也不是灵玄宗人人都能有的。灵玄宗作为鄜洲第一大宗，光是杂役就有数千人。他们负责为灵玄宗挖矿，种植，织造等，做得都是宗门最脏最累的活，基本上一批杂役中能有一个晋升为外门弟子，那就很不错了。 　　便是外门弟子，宗门资源也没有很多会分配给他们，何况在明德真人看来，这样的灵宝本就珍贵，一开始炼制出来地也不过那么多，自然是要先分派给宗门内中流砥柱。 　　当然了，为了更好地提升宗门向心力，其他弟子但凡到了一定境界，或是为宗门做了大贡献，那宗门可以奖励给他们小灵通的。 　　这就像是把萝卜掉在驴子面前一般。 　　明德真人这个宗主，还是很有宗主的职业素养的。 　　顾青就没有告诉明德真人，他是想要让将局域网也入驻其他宗门，最终将鄜洲连成广域网，甚至还将中天界联系起来的。到那时候“小灵通”必然要进入千洞万府，成为修真界的标准配备。 　　鉴于现在只是刚问世，也不会一下子就普及开。 　　因此面对着明德真人的想法，顾青最终只是扬了扬眉。 　　明德真人：“？？？” 　　明德真人这次没机会当面做阅读理解，因为顾青扬一扬眉完，就许明德真人下了鹤鸣山。 　　明德真人为此细细反思了一番，忽然想到之前顾青向他提起这么一神通时，是在一外门弟子和一内门弟子因为小说中角色，闹到宗门生死台后。还言这等灵宝是为了增强弟子间的感情，化干戈为玉帛，渡他们排除心中执念，而他刚才和老祖言他安排时，却隐隐将外门弟子派除在外！ 　　明德真人：“！” 　　幸好当时自己没将话说死。 　　明德真人略一想，便想到了补救之法。 　　明德真人安排了一次宗门内小比，对于外门弟子间小比，排名前五的皆有小灵通赐下，又道余下弟子，谁若是能突破炼气期六层，便可领得一个小灵通。便是对内门弟子和真传弟子，要求至少得到炼气八层和炼气十层，方可有资格获得小灵通。 　　这要求看起来好像不高，可也把灵玄宗好大一部分弟子刷了下去。他们也知道得到小灵通后的好处，个个都发愤图强起来，争取早日有所突破。 　　明德真人见状，心中还略有忐忑，不知道他这么做可能让老祖满意。 　　顾青还是有良心的，在明德真人又一次来拜见时，道：“你设下界限也好。” 　　明德真人：“？” 　　顾青的良心就上线了那么一刹那，因为他见状又说了那么一句：“你勿须再胡思乱想。” 　　明德真人：“！” 　　明德真人却差点没因为这，把自己给愁成秃子，所幸没过多久，情况便渐渐明朗了起来。 　　首先，顾青这边招来了灵玄宗器堂的堂主和弟子们，对他们稍加指点，便让他们热火朝天地炼起器来，专门炼制小灵通。 　　对此，别说是器堂的弟子，便是器堂的堂主奉戟都万万没想到，还能这么近距离接触老祖，更别说还能得到指点了，哪怕只是一两句，也足够他们受益无穷的。 　　何况这要他们炼制小灵通，是想要灵玄宗弟子们能尽可能都有份，这更是他们所向往的。 　　明德真人这才明白了顾青当时扬眉的含义，他是没想到竟不能福泽整个灵玄宗弟子。 　　这就属于过度解读了啊。 　　转念再想想，明德真人这也没算想错，他更没想到顾青胸怀其实更为广阔。所以这一次阅读理解得分不高，也不能怪明德真人。 　　说回到顾青这边来，就目前来说，搭建局域网以及维护，都是顾青自己在做。不过这都是灵玄宗在出材料，源源不断地往里面投入，这所做若是为了灵玄宗，灵玄宗上下是不会有怨言的，可顾青却有那么几分过意不去，何况这以后也不仅仅是要局限在灵玄宗。 　　当然了，等搭建得差不多了，各处都可以有进项。 　　只是现在还在投入期，所以顾青得想着怎么样“招财进宝”。 　　这对顾青来说，不是什么问题。鄜洲境内还没有被发掘的洞天福地，他通过原剧情知道几处，再有灵脉，也可以通过神识外加探测寻到，再不然他还可以炼丹或炼器……这几个选项中，顾青结合着他要做的主线，思考一番后，还是选择了炼器那一选项。 　　光是灵玄宗知道他是炼器大师还不够，也得将名声更进一步传出去。 　　在这个过程中，还可以和鄜洲内商行有所深入接触。 　　不过其他选项，也不是不可以兼顾。比如说顾青他可以用神识来遍扫鄜洲，只是顾青还更愿意将它们记录下来，可用作以后做修真侧全息游戏的素材。全息游戏若是在修真侧发展，许多科技侧的技术难题就不再是难题。 　　当然了，也不会仅限于用作娱乐，在这期间还可以探测天材地宝。各色机械完全可以归到炼器一道上来，只不过是改成了用灵力来驱动，就像之前顾青在末世世界，制造了用晶核来驱动的异能枪、炮和运输工具等，普通人也可以使用。 　　说起这个来，灵玄宗在鄜洲影响力是可以，但在整个中天界只能说是中等，以后若是要推广局域网，提升灵玄宗的影响力也是很必要的。 　　所以顾青回头可以问问明德真人，问他需不需要炼气期弟子也能使用，并能展现出金丹期修士释出的一击，还能连环释放的“法器”。 　　顾青个人是觉得吧，考虑到灵玄宗弟子，现在已经有的“沉迷上网，无心修炼”迹象，明德真人肯定会需要的。 　　是的，“沉迷上网，无心修炼”。 　　这小灵通吧，看起来只是个巴掌那么的玉简，但它的功能更倾向是掌上电脑。互相间能够联系，发讯息，进行即时交流，也可以“上网”，查询灵玄宗各色已开放的“数据库”。 　　同时它还有一个论坛，这论坛顾青只是进行最基本的搭建，可对于灵玄宗的弟子们来说，已经太足够了。他们积极探索各个版块，因为之前那本名字不可说的小说风潮，他们互相发表评论，对这本小说进行全方位的探讨。 　　最开始大家还比较拘谨，探讨的基本上是对小说中“道”的感触。很快也不知道是谁，发了看似是探讨小说中角色，实际上是在安利他自己喜好的短篇小说，这瞬间就把其他角色的拥护者给炸了出来。 　　其实这样的短篇小说，倒还不能说是基于原著的二次创作，可等到有修士以为不满原著中的角色结局，而自己书写他认为该有的经历时，这才算得上是二次创作。只是这会儿他们还不懂，也有在找原作者“言不由”。 　　找不到就开始揣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为此还更细致地阅读起原著，想找到蛛丝马迹。 　　这还真让他们找着了。 　　这本名字不可说的小说呢，当初顾青是以本世界的蓝本小说为模板的，在构思大框架时，自然不是写的本方世界真实人物和地点，但顾青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给一小部分人物添加了点“料”： 　　比如说这本小说中的男主角，第一个宗门宗主喜欢喝云影花茶，这种茶在本方世界中没有，可那茶是什么模样，泡出来是什么味道，和本方世界中一种叫雾露灵茶很像。 　　明德真人他就喜欢喝雾露灵茶。 　　诸如此类的。 　　也就是说读者如果细读，可能会产生某种既视感。 　　像灵玄宗的内门弟子，就对小说中的云影花茶有那么点既视感。 　　等到以后其他宗门修士，有幸看到这本小说，他们也会对小说中某个茶点，某个本命法器，某个说话调调等等，产生那种既视感。 　　到时候大家一交流，那必然会对这本小说，以及小说作者更感到惊奇。 　　因为那种小习惯或是小秘密，都是只有本门才会知道，作者“言不由”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他写那么一本小说又有什么他们还不知道的深意吗。 　　那会儿就会引发更大的戏剧冲突，想来对顾青来说会更有趣。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眼下灵玄宗的弟子有那么点既视感，却没有多想，以为只是个巧合，再说他们宗主明德真人也不是小说里写的那样。而这个内门弟子点出来云影花茶，和雾露灵茶很像，明德真人喜欢喝这一灵茶，让不少弟子吃了一惊，因为雾露灵茶比起男修，更受女修喜爱。 　　没想到宗主是这样的宗主。 　　灵玄宗内值得扒一扒的，可不止这一桩。灵玄宗到明德真人，已经换过了三十二任宗主，灵玄宗已在鄜洲屹立了数万年，他们这几辈的弟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而秘史和秘事，无论是传播还是听闻，都很容易让人上瘾。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闭关修炼了，就是在最基础的入定时，也很容易分心。 　　以致于灵玄宗出现了这样的对比，拿内门弟子来说吧，炼气期八层一下的内门弟子因为有了坚定的小目标，那叫一个心无旁骛，道心坚定，修炼速度比之前要快得多。让内门长老一看那叫一个满意，等汇报到明德真人那儿，明德真人也暗自点头。 　　可炼气八层以上的内门弟子，竟有那常常捧着小灵通痴笑的，也有入定着入定着就醒过来，第一时间去抓小灵通，然后笑容逐渐变痴的…… 　　好在也不是所有内门弟子都这般，也有不少内门弟子因连入网，而于修行上受益的。 　　来向明德真人汇报的内门长老，名为卢映江。他有金丹中期修为，做不得主峰峰主，不过他善教习，修为也可以，做内门长老绰绰有余。 　　卢映江卢长老呢，平素很严苛，常常动不动就说让刑堂来待他管教弟子，内门弟子但凡受他管教的，便没有不怵他的。如今他过来拜见明德真人，自是看不惯内门弟子这般懈怠，还暴殄天物的。 　　明德真人已经发觉了这种迹象，他也在心中唉声叹气呢，见到卢映江来，就知道他为了何事，便招呼他坐下说话。期间有童子送上茶来，呈上来的乃是明山银针茶，此茶自不绵柔。 　　卢映江卢长老张嘴就来：“不是雾露灵茶吗？” 　　明德真人：“嗯？” 　　卢长老：“…………” 　　明德真人一开始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他一个宗主，平素里有很多要事要忙，而且以他现在的境界，是能够有资格得阅顾青放上来的修行手札的。 　　明德真人也很想在修行上更进一步，自然是对那手札爱不释卷的。 　　再者他一个做宗主的，跑去和弟子们一起在论坛上放松交流，怎么看都显得他不够高高在上，毕竟这没有距离感，那就少了威慑感，这可是要不得的。 　　所以明德真人，他还不知道他爱喝雾露灵茶的事，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明德真人是见卢映江卢长老神情有异，端起威严来一问，方才知道这件事。 　　明德真人：“…………” 　　明德真人倒还不至于把八卦他的弟子，给拉出来以儆效尤，但这不妨碍他郁闷啊。 　　明德真人郁闷着郁闷着，就去了鹤鸣峰。 　　鹤鸣峰上，顾青正琢磨着如何让小灵通炼造流水线化，到底以后它要进入千府万洞，成本自然是要往下降的，不然利润空间不够大。 　　见到明德真人过来，不用他开口说什么，顾青就知道他内心的纠结。 　　顾青示意明德真人坐下说话，略说两句，明德真人就将他的郁闷往外倾诉。 　　顾青安慰他道：“本尊想你不过这一小癖好，和其他宗主相比，定然也算不得什么。” 　　明德真人颇受宽慰：“前辈说得是。便是说我灵玄宗上上任宗主清祈真人，他老人家不止清祈真人这一个名号，其余名号较为他人知的，便有个飞溟尊者。当初险入了赤血府，还用此名号收了两个弟子，那两个师叔却是没能入我灵玄宗，自立了门户，我灵玄宗还颇为照顾他们所立门派。” 　　顾青慢吞吞道：“那他是个性情中人，行为也称不上多么的惊世骇俗。” 　　明德真人表示不服：“前辈认为他老人家还不够惊世骇俗？那难不成像灵台寺的上一任主持灵均大师，封闭修为去俗世，却因是没得路引，被俗世官差抓进了监狱，还险些被官差打了板子，才叫惊世骇俗吗？” 　　顾青鼓励道：“哦？你快给本尊讲讲。” 　　明德真人这个做宗主的，知道得可真不少，讲到酣畅淋漓时，连他自己的师父都没放过。 　　顾青也听得津津有味，听到酣畅处还让一旁的言思河记下来。 　　明德真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言思河则已经麻木了。 　　明德真人张了张嘴：“前，前辈——” 　　顾青不以为意：“怎么了？本尊看你心情畅快多了。正如那句话，‘想要隐藏一棵树，森林是最佳的地点’。你看看你，你那不算什么的癖好的小癖好，在其他修士的癖好中，更称不上什么了。 　　何况本尊又不会笑话你，实不相瞒，本尊也有一爱好，和清祈真人有相似之处。”顾青的马甲可要多得多。 　　顾青继续说道：“你也知晓的，乌有先生并非本尊的真实名号，‘乌有先生’只能算是本尊的一个马甲，这就给了本尊一种，本尊用此名号做的事，和本尊本人无关的错觉。”这也提醒了顾青，以后也要在灵玄通识上，允许修士拥有马甲，不然太危险。从前在科技侧说顺着网线去找你，也只是开开玩笑，可现在完全可以有可能发生啊。 　　明德真人闻言则不禁道：“那前辈您——？” 　　顾青斩钉截铁道：“乌虚子。” 　　明德真人在心中琢磨起了这三个字，又听得顾青说：“本尊觉得乌虚子，要比‘乌有先生’含蓄几分，当初本尊该用这个名号的。” 　　明德真人：“…………” 　　明德真人倒也算是心情畅快地离开了鹤鸣峰，顾青看起来也一派惬意。 　　言思河神情憔悴，他感觉他知道得太多了。 　　顾青略一挑眉道：“这样不是生动有趣多了吗？要是一个个的断情绝欲，又有什么意思。” 　　顾青也没想要言思河的答案，而且他说完这句话，还顿了顿，这才又神情自若道：“你新的一本小说构思得如何了？刚才你记的，亦可以当做素材。” 　　言思河踟蹰不已：“这样好吗？” 　　“放心，‘言不由’这个马甲还老老实实地穿在你身上，只要境界不高过我的，便不会推演到你身上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儿境界越高的修士，越是依赖于他们的功法，寻常的推断能力他们常常想不起用。这其中也有像你那样的惯性思维，认为境界越高的人，越是冰清玉洁，不染红尘俗气。”顾青施施然道。 　　言思河：“……您成语用错了。” 　　顾青微微耸了耸肩。 　　说起来灵台寺灵均大师的故事，还给了顾青灵感，以后可以在修真界搞一搞真人秀，像是这样修士封闭修为去做凡人的，就很有看点。那还得有配套的功能，以及相关拍摄设备。 　　这个？修真界相关的，最普遍的便是留影玉石，功能和科技侧的照相机类似，高级点的留影玉石，倒是还可以录影。 　　其实还有和记忆相关的法术，比如说可以将一段记忆抽取出来，或者高境界的修士，可以对低阶修士施行搜魂术，可翻遍低阶修士的所有记忆。 　　一般都是刑堂用来追责门下弟子。 　　那顾青其实也是可以来对留影石，进行改良的，这个不仅仅用到后面修真界娱乐成体系后，也可以用到当下来。以后小灵通上也可以升级下，加上这一功能，到时候不说升级需要相应灵石，便是小灵通更新换代，也会引来大批修士攒灵石来换新。 　　或许等到十年后，原男主萧鸿飞上来灵玄宗时，小灵通已经升级成了小灵“符”。 　　到时候萧鸿飞这个穿越来的，肯定能从小灵通还有灵玄通识，有了它们的锻造者也是穿越来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俩，会不会来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顾青：“唔——”那他就意思意思的期待一下吧。 第77章 修仙路漫漫（6） 　　顾青想到萧鸿飞, 就不免想到此方世界行事简单粗暴的天道。 　　之前就提到过，天道可看做是世界意志。 　　在末世世界时, 世界本身就没有觉醒意识, 那顾青再是直接挑明“我们生活在一本书中”，那个世界的原住民再是觉醒，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世界也不会因此崩塌，或是给予其他反应。 　　但这方修真世界就不同了，有天道在。 　　因此顾青这样较为委婉地，将以原著为模板的小说写出来，供修士们广泛传阅, 甚至还在其中夹带了影射现实的私货，被修士们认为那是一本警示小说, 但天道对此好像没什么反应。 　　对此, 顾青倾向于认为天道不屑一顾。 　　毕竟即便没有这本小说，这本小说所“反讽”的，一直都是是当下修真界的共识。可原剧情中天道不是说扭曲就扭曲了吗，别说是还没能飞升成仙的修士, 便是得道成仙的仙人们，也仍旧被天道所制约, 根本无法违抗天道。 　　换句话说, 即使天道对顾青所做的有所感应，它也不会觉得如何。 　　天道之下，结为刍狗。 　　顾青在推演过后, 不欲对此界天道发表什么看法，只继续炼他的法器。 　　顾青之前不是说要借炼器之道，名扬中天界吗，他有在构思他到底要炼个什么出来。 　　在此方修真界，法器有品阶之分，法器之上是灵器，灵器之上是法宝，法宝之上是灵宝，灵宝等级分一品到九品，在九品之后，被称为后天通天灵宝。 　　在中天界，还没有出现过后天通天灵宝，最高品阶的灵宝是天衍宗的镇宗之宝，九品灵宝震天印。 　　灵玄宗也有高阶灵宝，只是远不如天衍宗的威力无穷。 　　顾青之前了解此方世界炼器一道时，有细致了解了灵宝品阶以及如何区分。如今要奔着炼造灵宝来，就必然要考虑周全，毕竟灵宝动人心，而灵玄宗可经不太起动荡。 　　另外呢，关于这灵宝是个什么样的，又是否要和他现在的主线，即让修真界做到全名皆网民，进行一二衔接。 　　顾青：“唔——” 　　顾青他埋头炼器的同时，也没忘记关注灵玄通识，到底现在灵玄通识还需要维护，和功能升级。此外，也得对外做进一步的推广，那本小说的流传以及人人都爱八卦，也有给了顾青一定的灵感。 　　顾青有在想等到时机稍微成熟点，就来做个鄜洲宗主排行榜，还有男修女修排行榜什么的，到时候可以用小灵通来进行投票，票数等同于充入的灵石点数，那没有宗门通识的，自然就会抓瞎。 　　就看其他宗门还有男修或女修们，到底在不在意这种排行榜了。他们若是不在意这种明显不公平的排行榜，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顾青觉得吧，还没有哪个修士能不在意这种排行的。 　　目前，就得看灵玄宗的弟子们了。 　　其他宗门其实知道得很快，在灵玄通识落成前，明德真人和其他宗门宗主小聚时，明里暗里就吹过一波，狠狠拉了一波羡慕值。 　　这等到灵玄通识落成后，明德真人也确实见识到了它神通之处，再对外说时，即便是宗门内弟子沉迷入网，也能明德真人略过不讲。哪怕以后被拆穿了，也能说那是对门内弟子的考验。 　　反正呢，明德真人将灵玄通识夸得天花乱坠的，其他宗门宗主也不会怀疑他在说谎，灵玄宗再怎么着也是鄜洲第一宗门，若是没有奇效，日后是很容易就露馅的。 　　——灵玄通识其他奇效先不说，一鼓作气修炼到炼气四层的弟子尤其比往届多，却是毋容置疑的。 　　除了明德真人，拿到小灵通的弟子们，无不觉得有无上荣耀，尤其是外门弟子。他们出外历练，遇到其他宗门弟子，总会有意无意地炫耀，耽不耽搁修行先不说，仅仅他们用小灵通可入通识，有什么不解的难题，都可以在通识中查询。 　　还有就是他们还可以用积攒的贡献点，去兑换宗门内开放给他们的功法。甚至运气好的话，在论坛上，还能有幸得到内门长老、堂主、甚至峰主亲自解答疑惑。 　　这是外门弟子之前得不到的待遇。 　　仅仅这一点，就足够其他宗门外门弟子羡慕了，甚至其他宗门内门弟子也颇为心动。即使是内门弟子，他们也不是能有幸得到一峰峰主指点的，而这也只是灵玄宗的外门弟子，若是他们内门弟子能入得那灵玄通识的，是不是有更大的几率得到峰主青睐呢？ 　　又听灵玄宗外门弟子说，他们灵玄宗的真传弟子还将他侍奉宗内老祖时，得到的教诲分享在了灵玄通识上，更是引起哗然一片。 　　那真传弟子他们也知道，是剑修楚明霄。 　　据说楚明霄得老祖指点，竟在筑基期就领悟到一丝剑意，他日成就必不可限量。那他得的老祖教诲，灵玄宗的外门弟子都可以有幸观阅，对于日常修行那得是多大的裨益！ 　　那可是老祖！ 　　只是他们再羡慕也没用，那小灵通是用神识绑定的，即使他们夺了来，也无法使用。 　　这硬得不能来，那就来软的。 　　一时间，其他宗门弟子就围上了灵玄宗弟子们，看能否跟着沾沾光。 　　挽月宗女修们自从从灵玄宗女修们那儿，得知他们灵玄宗有了这一灵玄通识，可在其上分享修行心得，还能分享其他文章后，以谭沅微为首的挽月宗真传弟子，认为她们可以借此平台，让她们针对那本名字可不说小说，还有其他修真界流传小说的“反讽”小说，在灵玄宗内得以传阅。 　　灵玄宗这边和谭沅微关系最亲密的女修，名为叶拟素。 　　叶拟素入灵玄宗十五年，是楚明霄母亲瑶光仙子的真传弟子，目前修为在筑基初期，在她和楚明霄这一辈弟子中，尤其是女修中都是佼佼者。 　　之前也是叶拟素将那本名字不可说小说前前后后事，说给挽月宗那边听的。如今挽月宗女修们有了感悟，也写下了小说，叶拟素其实也有参与小说润色，因而对于谭沅微的要求，无有不应的。 　　叶拟素还和潭沅微说好，等到灵玄宗宗内弟子对此本小说发表评论后，她会将各色评论收集起来，到时候一并反馈给潭沅微。 　　谭沅微乃是挽月宗宗主南阳元君，大弟子怀川真人的大弟子。如不出意外，等日后谭沅微便是挽月宗下下任宗主，也不怪挽月宗女修以她为首。 　　谭沅微听到叶拟素的回复，又细细问了叶拟素，关于灵玄通识，尤其是那可进行交流论坛的细节，不禁道：“若我挽月宗也有此等灵宝就好了。” 　　叶拟素笑道：“也非是我宗门弟子都可得一‘小灵通’，用来入得那通识。不过乌有老祖正鞭策器堂炼小灵通，想来以后我宗弟子尽可此宝器。” 　　谭沅微记下了此话，等回到挽月宗，和她师父怀川真人细禀了前后，话里话外无不有推崇之意。 　　怀川真人沉吟道：“此一灵宝，短时还看不去什么来，只等时间一长，便可见其奇效。灵玄宗这无论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皆可从中受益无穷。其实莫说是‘无穷’，只略有一二受益处，于修行上便可见差距——灵玄宗本就是鄜洲第一大宗门，日后更是没有其他宗门可比拟。” 　　“这同一辈弟子间差距还是其次，只怕到时候招新弟子时，璞玉都冲着灵玄宗而去了。”怀川真人说着就站了起来。 　　谭沅微：“师父？” 　　怀川真人道：“我去见你师祖。” 　　谭沅微：“是。” 　　挽月宗这边宗主如何想先不提，再来说灵玄宗内部。叶拟素将小说传到了论坛上，提到了这是挽月宗以谭沅微为首的女修所著。 　　大家还没看呢，就因为谭沅微而讨论开了。 　　谭沅微可是不少男修心中的仙子，不少同辈或低一辈的女修也将她当成楷模。 　　可以说谭沅微在灵玄宗弟子中的人气，并不输给同样很优秀的叶拟素。很多人都在暗自猜测，她们日后若是找道侣，会找什么样的道侣呢？ 　　谭沅微不说，就是叶拟素吧，因为她师从瑶光仙子，和楚明霄青梅竹马，不少修士认为他们俩以后说不得会亲上加亲，再说两个人无论是从天赋，还会到出身，都很相配： 　　这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天之骄女的。 　　这个？ 　　要是让顾青来说，他会说原剧情中无论是叶拟素，还会谭沅微，都被萧鸿飞给拱了，压根没有楚明霄什么事。 　　现在么？现在楚明霄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心性还没有完全成熟，不过他自律性还可以，眼下并没有成为网瘾少年的趋势。 　　顾青有将叶拟素传上来的那篇小说看了一遍，从中也可以窥见谭沅微等女修的性格，和原剧情中描写的截然不同——在原剧情中被扭曲的，又岂止那一个个“反派”。若是说那等原本十分优秀的女修们，其实是知晓萧鸿飞是气运之子，委曲求全乃至忍辱负重的跟着他，并非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是图谋萧鸿飞带来的气运和资源，顾青才觉得稍微合理几分。 　　话说回来，顾青将这本小说翻阅完后，复刻了一份给言思河，毕竟谭沅微她们写这本小说，也是受到了言思河那本小说的启发。 　　接着，顾青就继续炼他的灵宝去了，并不再干涉言思河新的小说。言思河将独立构思，并将他自己的想法注入到他的小说中。 　　言思河到现在还没有往其他“道”上想过，顾青之前说的“以文入道”，他从不敢去想，因为就中天界来说，从前从没有这样的先例，他也不知道什么才叫做“以文入道”。 　　在鹤鸣峰上，言思河修炼起来《灵玄诀》来，即使灵气充足，可他修炼起来还是觉得困难重重，光是吸收灵气的速度，就受限于他的灵根，远远比不上其他弟子。不过和从前不同的是，言思河的心境发生了一些转变，那原本桎梏着他心灵的枷锁，在一点点地松动着。 　　说不定哪一天，言思河能水到渠成地感悟到他的“道”。 　　顾青也很乐见有那么一天，尽管那一天看起来还很遥远。 　　在那之前，灵玄通识在鄜洲各大宗门，成为了讨论焦点，而顾青也炼成了他的一个灵宝。 　　个中所需要的天材地宝，还多是顾青自己从中天界各处寻来的。这听起来都有那么点凄凉，因为其他宗门哪有老祖亲自出门去寻材料的，便是散修修到这样的境界，也攒下了不菲身家啊。 　　而顾青他从前积攒下来的材料，也不是没有，可不太好拿到这儿来，再说顾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他向来这样自力更生，就像他还自力更生炼器一样。 　　又在此方修真界，便是较高品阶的法器，出炉时也会有异象，那就更不用说是灵宝了。品阶越高，炼成时异象越大，顾青这一灵宝，照着顾青本来的计算乃是七品灵宝，比中天界第一宗门天衍宗所拥有的九品灵宝少两品。 　　为了预防不可抗因素，如天降雷劫，顾青有诸多应对方案。从护山大阵，到修真侧避雷针等一应俱全。再说顾青他自己，他并不担心雷劫会伤到他的神魂，若真是伤到了，谁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反正他因为中天界的关系，只能压制到大乘期，若是一个不小心，反弹到圣人境…… 　　这灵宝出炉时，正是明月当空夜。 　　夜空本是清澈澄明的，但随着气机牵引，天边一抹又厚又重的乌云，裹挟着闪动的电光，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势，朝着鹤鸣峰迅猛移来。 　　灵玄宗弟子们有目睹到这异象的，纷纷惊愕起来，老祖这难道是要渡劫吗？ 　　明德真人：“！！” 　　灵玄宗一般弟子不清楚，明德真人还是很清楚的，乌有先生本就神魂不稳，又如何会渡劫？再者这天雷，也并非是修士进阶时的雷劫，那分明是有灵宝现世才有的。 　　明德真人不是不知道老祖在炼器，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招来那么大的动静。明德真人旋即便想到了这样品阶的灵宝现世，必定会招他人觊觎，当下便将大弟子叫来，叮嘱了一通，他则前去鹤鸣峰附近护法。 　　鹤鸣峰上就顾青一个人，他神舒意展，甚至还藉由这一刻的天地造化，完成了最后一道锤炼。 　　那一刻，一道电光金矛般穿云刺下，直朝着顾青和他手边灵宝而来，然而这反而铸就了这一灵宝。天道似乎有感，紧接着雷电便一道接一道的，从天边被狠狠掷下，这不仅仅将正在闭关的太古真人惊醒，便是整个鄜洲的修士们也不禁朝这边侧目。 　　也不仅仅是鄜洲。 　　灵宝现世那么大动静，而修士们本就有许多探查手段，在鄜洲和雍洲交界处，来历练的天衍宗一队修士的为首者，就神情凝重起来。他传讯回了天衍宗，倒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挡不住有其他修士，受灵宝吸引，朝着鄜洲疾驰而来，便是鄜洲境内的，不畏灵玄宗鄜洲第一宗门名声，也朝着灵玄宗这边徘徊。 　　天雷一道又一道。 　　明月早已失色。 　　但灵宝已成，到了最后已不再是天雷的独角戏，而是天雷怒龙般裹挟着云雾，那鹤鸣峰上绽放出了照亮夜空，将云雾渲染成夺目金色的金芒。随着天雷渐歇，那金芒更加灼灼生辉。 　　乌云散去。 　　天上明月重现于峰顶，如水月光也仿佛变成了金黄色，洒在在鹤鸣峰旋飞的云雾上，仿佛有金光将整个鹤鸣峰悉数笼罩其中，看起来令人目眩神迷，也让人清楚灵宝已成，更生心驰神往。 　　尽管大家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品阶的灵宝，可光是看那天雷降下来的铺天盖地架势，还有这最后不等天雷散去，都展现出来的异象，就知道这灵宝一定不是凡品，最起码得是五品。 　　五品灵宝，灵玄宗也只有那么一件。其他宗门，就鄜洲来说就更不用提了，便是在天衍宗，那也是天衍宗求之不得的。更别提是其他宗门，或是个人了。 　　于是在灵玄宗附近徘徊的修士们，个个都心思浮动。 　　便是没生出异心的挽月宗宗主南阳元君，都不禁在心中感叹，有了此等灵宝，灵玄宗必将如虎添翼，更进一步了。 　　南阳元君想着，便用神识扫过四周，发觉这次奔着灵玄宗灵宝而来的，人数超乎想象。他们多是不愿就此离去的，这只能看看灵宝，就太不甘心了，不是吗？灵玄宗的太上长老，是炼虚境的，这在鄜洲首屈一指，可放在其他三洲则不然。 　　天衍宗所在的雍洲，和鄜洲相邻，天衍宗有三位太上长老，境界最高的已到了大乘期，余下两位也是渡劫期，便是天衍宗的宗主濯沧真人，他就是炼虚中期修为。 　　当然了，这次灵玄宗有灵宝现世，濯沧真人堂堂中天界第一宗门宗主，不可能这般不要脸面的过来灵玄宗，在侧觊觎人家灵宝。这成何体统？ 　　不过关注还是要关注的。 　　明德真人这边还能稳得住，他在天雷停后，立刻就上了鹤鸣峰：“前辈，您没事吧？”到底在明德真人看来，乌有先生都已经神魂不稳了，还被天道难容，很难说那么多道雷，到底有多少条是冲着灵宝去的，有多少条是冲着乌有前辈去的。 　　实际上，顾青没有神魂不稳啊。 　　顾青他现在并没什么事儿，倒是鹤鸣峰被劈坏了一大半，不过这很快就可以修复好。顾青锤炼的灵宝，也安然无恙，也没有被劈掉几个品阶，看到明德真人，顾青就把他手中那座看起来像是一座宝塔，可和普通宝塔还有几分不同的宝塔，给明德真人看去。 　　“便叫它无限玲珑塔吧。”以后拜这宝塔，能够增强信号，还能增加入通识速度。当然了，这宝塔也不止那么个作用，它明面上还是个防御灵宝，能够抗一般雷劫的那种。 　　明德真人先喜后忧。 　　顾青知他忧心什么：“他们还没走？正好，待本尊去会会他们。” 　　明德真人并不感到十分安心：“前辈您——” 　　“无妨。”顾青看起来很是气定神闲，并不像是要去逞强的模样，明德真人这才定了定心神，跟在顾青身后，朝着灵玄宗宗门走去。 　　那玲珑宝塔就被顾青束在手中，而随着他漫步到来，周身威压散开来，属于他的“气”场也跟着弥漫天地。在场无论什么境界的修士，都无不有一种神魂俱被锁定的感觉，最蠢蠢欲动的几个魔修和邪修，已经被无形的“气”扼住了咽喉，根本动弹不得。 　　众人：“！！！” 　　这根本就不是炼虚境的大能！是渡劫，不，是大乘期的！ 　　这怎么可能呢？不是说灵玄宗的太上长老只是炼虚境吗？便是他们请来的那个供奉，也是炼虚境的。可这哪里像是炼虚境了？可要是大乘期的，又怎么会纡尊降贵到灵玄宗？ 　　这个问题吗？ 　　明德真人他也很吃惊啊，神魂不稳的大乘期，修为最少得跌倒渡劫期，甚至境界高点的，一看就看出来。 　　可在场的就一个没有看出来的，明德真人扫视了一圈后，也赶紧收敛了自己的心绪，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狐假虎威！’当下就有不少修士，恼羞成怒地在心中骂道。面上当然不能显露出来了，非但如此，什么小心思也不敢有了。这可是大乘期的大能，莫说他们这群修士，就是鄜洲，也能说覆灭就覆灭了，他们和这样的大能对上，那岂不是以卵击石？ 　　识时务为俊杰，再说他们不是什么都没做吗？还有转圜的余地。 　　最先开口表示这一切都是误会，他们只是来恭喜灵玄宗喜获灵宝的，不是本来有心的，而是本就问心无愧的挽月宗宗主南阳元君。她也是化神境的修士，道体看起来是个中年女子，面若冷霜，在这种情况下也仍能不卑不亢，说出来的话便十分有说服力。 　　再者南阳元君也不认为这时候说谎有用，大乘期的大能可洞察此间一切。 　　顾青略一颔首：“你说了实话。本尊亦知挽月宗宗风清明，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待他日，你可来鹤鸣峰拜见本尊。” 　　南阳元君略一愣，便干脆利落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这话儿一出，本来也没那个心，就只是不怎么甘心的一等算正派的修士们，那眼睛都羡慕红了！相熟的，心里还怪起明德真人这个灵玄宗宗主不地道，你要是早说你们门派有大乘期大能，还能有今天这事儿？ 　　只是转念想想，要是明德真人真那么说了，他们兴许还会哈哈大笑，然后说“明德道兄，莫开玩笑了”。 　　唉，这找谁说理去。 第78章 修仙路漫漫（7） 　　明德真人肃目而立, 对相熟修士的求助目光全做不知。 　　早干嘛去了？既是敢冲着灵玄宗而来，那就最好被削的准备。 　　明德真人才不会说, 他也被吓了一跳。 　　再看顾青, 他自然是要杀鸡儆猴的。目光所凝之处，一股气如白虹贯日，直入最蠢蠢欲动的那几个魔修和邪修灵台。 　　那几个魔修和邪修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境界就被连削几级，顿时还有几分不敢置信。他们现在只是掉了修为而已，命犹在！ 　　其余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境界往下掉，感同身受地跟着戚戚然起来。只是他们还不敢出言，生怕一个不逊就更惹怒了大乘期的大能。 　　现场一片寂然。 　　唯有顾青最为气定神闲, 待轻飘飘地削掉几只出头鸟的境界后，手中刚炼制完的玲珑塔往上一托：“起。” 　　玲珑宝塔随他心念, 顿时化作数个, 朝着四面八方而去。准确地说，朝着顾青原定下的地界而去，再因为其余宗门，尤其是大宗门在定宗门时, 定是越是能钟灵毓秀越好的，因而这作为集“服务器”和“通讯基站”等为鄜洲通识, 能够更好链接, 各色功能更容易展开服务的“玲珑塔”，会不可避免地落到几个宗门附近。 　　对顾青这一施为，在场的没有一个会认为他这只是展示下他所炼的灵宝, 个个都神色严峻，只是他们现在除了明德真人和南阳元君外，其余皆被锁定了神魂，他们想动用神识都动用不了，但因为如此，才更加的忐忑不安。 　　更甚者，顾青做完这一步，只略一在个别修士身上定了定目光，也不管被他特别关照修士如丧考妣的神态变化，只收回目光，托着手中的玲珑塔，化做白光凌空而去：“尔等好自为之！” 　　那声音注入到神魂间，扰乱心神，哪怕像明德真人和南阳元君这到了化神境的修士，都感觉到不好受，何况是境界比他们低的，因而众人别提多狼狈了，尤其是隐藏在暗处，同样没能逃过顾青神识锁定的几方人马。 　　这还不算完。 　　顾青那分散出去的玲珑塔，已然落地生根。这忽然从天而降一个灵宝，在宝塔附近的宗门刻不容缓地汇报给自家宗主。自家宗主这有在灵玄宗宗门附近的，也有没有过来的，不过即便自家宗主没过来灵玄宗围观的，他们宗主也将此事传讯而来。 　　来灵玄宗这边围观的修士们，很快就知道了那分化而去玲珑塔的去处，顿时又像是被扼住了咽喉：“！！” 　　这是什么意思？ 　　那宝塔又是来镇压什么的？莫非是镇压他们宗门五行灵气？亦或是他们宗门气运？这不管是什么，那都等同于扼住他们一整个宗门的咽喉啊，这比削他们境界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一时间，来这儿的修士们个个追悔莫及。 　　“明德道兄啊——”明德真人很快就被围在了当中，面对着一个个哭丧的道友，在面对他们的追悔，还有他们关于那宝塔究竟在镇压什么的询问，明德真人内心也是：“？？” 　　明德真人只知道那灵宝，被乌有前辈命名为“无限玲珑塔”，多余的他也一概不知，好吗。 　　明德真人义正言辞道：“前辈素来宽宏，便是对尔等行为不正有所不满，想来也会是小惩大诫。” 　　“当真？” 　　明德真人顿了顿方道：“尔等还会回去反省得好。” 　　那闻腥而来的魔修还是邪修们，早就在顾青放开对他们的钳制后，立刻就逃回了宗门，哪里还敢留在这儿。围住明德真人的，多是平时抬头不见能低头见的，本来该明德真人恼怒他们想趁火打劫的，这会儿明德真人竟还有一分心虚，都没敢把话说满，看他最终都没有正面给予肯定回应。 　　又隐藏在暗处的，还有悄咪咪来看个热闹的天衍宗中人。这是带着内门弟子出外历练的内门长老鸿霓真人，鸿霓真人是元婴后期修为，之前为了维护天衍宗这中天界第一大宗门的尊荣，还特意用上了可隐匿气息的法宝，哪里想到灵玄宗这个中等宗门，竟藏了那么一尊“大佛”，其神识势如破竹般破开了他隐匿气息的法宝！ 　　鸿霓真人：“！！” 　　鸿霓真人在结束被锁定状态后，片刻不敢多留，就乘上飞器返回天衍宗。他这飞着，竟是和一座玲珑塔打了个照面。 　　鸿霓真人：“！！！” 　　鸿霓真人当即就觉得那宝塔，是冲着他这个暗中窥伺的天衍宗内门长老来的。他虽说是天衍宗的内门长老，可若是对方一大乘期的大能，将他当场打杀，天衍宗也不一定会为他出头，尤其是他这窥伺人家在先。 　　鸿霓真人断然是不想身死道消的，他毅然决然地拿出了所有保命的手段，预备着从这宝塔下夺得一线生机。 　　然后，宝塔越过了他，稳稳落在了鄜洲和天衍宗所在雍洲的边界上。 　　鸿霓真人：“…………？？” 　　那宝塔被顾青托在手上时，是很袖珍的，总共也不过一尺长。如今这宝塔一落地，就速速扩大，在鸿霓真人看来，宝相威严，尽有几分巍峨。 　　鸿霓真人在炼器一道上，不说多精通，可也是略懂的，光是冲着之前那样光辉的异象，那灵宝至少得有五品。 　　眼下再看这分出来的宝塔，都流光溢彩，鸿霓真人判断这灵宝至少得是七品，或许还更高。 　　至于这宝塔的作用？ 　　素来宝塔状的法器，多为降妖伏魔，镇压邪祟。只是鸿霓真人辨不清这灵宝的作用，也不好对将这宝塔之分身矗立在鄜洲与雍洲边界，其用意做过度揣测。 　　鸿霓真人只觉得这既然发生在他去窥视后，难不成那大乘期的大能，是有意来震慑他和他背后的天衍宗？ 　　鸿霓真人越想越有可能，便小心翼翼地避过了那宝塔，飞速地赶回了天衍宗，将此事的前前后后汇报给了宗主濯沧真人。 　　濯沧真人吃了一惊：“大乘期？灵玄宗不过一中等宗门，怎会有大乘期大能坐镇？”放眼整个中天界，原本也就天衍宗有大乘期的大能，这是天衍宗能成为中天界第一宗门很大一个原因。 　　还有对方还是个炼器大宗师，炼成了七品灵宝！ 　　濯沧真人不得不多想了，还想过要不要亲自去观摩下那座立于鄜洲与雍洲界上的宝塔，又唯恐鸿霓真人窥视的行为，引起了那位老祖的不满，濯沧真人略一沉吟，决定过几日前去灵玄宗拜见。 　　末了道：“灵玄宗一直对外说那是他们炼虚境的供奉，可是？” 　　鸿霓真人立刻明白了濯沧真人的用意，道：“我这便着人好生探听一番。” 　　看最终能不能把这样的大能，给挖脚到他们天衍宗来。 　　天衍宗作为中天界第一大宗门，底蕴很足，那宝塔也不过是在两洲交界，乍然还没见有任何动静，便不是很放在心上。 　　鄜洲境内的宗门，就不同了。 　　天煞宫和赤血府附近就有一宝塔，他们的态度还是比较乐观的，毕竟要是那位大能想做什么，又何必只是削掉他们这边几个修士的境界，而不是让他们当场身死道消。若说这宝塔是事后算账，那也不必往其他正派宗门附近也送一个啊。 　　所以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也没发现任何异样，但总体来讲，较往常还是有所收敛的。 　　而其他宗门，像五照宗这样的，一天摸不清头脑，他们一天就不得安心。 　　挽月宗因为自家宗主南阳元君守得住道心，反而没这方面的忐忑不安。她还郑而重之地来鹤鸣峰，拜见了顾青。 　　鹤鸣峰被天雷劈了小半，其实是很出人意料的，因为那天天雷劈得那叫一个汹汹不断，不然也不至于惊动那么多修士。鹤鸣峰只是受损了一部分，也得说顾青之前做的防护措施有效。一部分是护山大阵，一部分则是粗粗炼制的修真侧避雷针。 　　护山大阵不必细说，这在灵玄宗基本每个山峰都有。 　　而后者？不管是什么样的雷劫，天道所劈下来的都是雷，避雷针被设计出来，不就是为了避雷的吗，那要避雷劫的雷，也是可以的。只是顾青所有的这个，相对来说还很粗糙，而且还是个一次性的，雷劫威力还是很大的。 　　不过有用就好，等之后顾青再进行改进。 　　眼下鹤鸣峰被修复过后，和之前没有什么差。百余里皆层峦叠嶂，苍绵亘势，其内悬崖有飞瀑倾泻而下，喷珠吐玉，气势磅礴。 　　而南阳元君过来，顾青略为指点了她几句，看起来是青睐她之前道心清明。 　　南阳元君恳切答谢后，又去玉虚峰见了明德真人，言语间还提到了灵玄宗的灵玄通识，对其有掩不住的推崇。 　　明德真人刚要自谦两句，但听得南阳元君淡然道：“前辈如今暂住灵玄宗，只不知他老人家可有兴致游一游我挽月宗？我挽月宗有华歆元君飞升前留下的一方玉壁。” 　　明德真人：“！！” 　　明德真人差点气了个仰倒：“华歆元君飞升，那都是两千年的事了，你怎么还挂在嘴边说呢？再说什么叫暂住灵玄宗，前辈乃我灵玄宗供奉，和我灵玄宗有莫逆缘分。” 　　南阳元君不急不缓道：“我不过那么一说，明德道兄何必这般着恼。只以我看，无论如何都是前辈说了算，我等做晚辈的干扰不得。” 　　明德真人：“……还什么铁仙姑，我看你不是脾气铁，还是脸皮如玄铁罢！” 　　南阳元君不羞不恼：“我也是为我挽月宗着想。” 　　明德真人气得不行，把南阳元君赶走了，还是觉得气不过，拿出自己的小灵通，特别想去爆料下南阳元君的往事。只是碍于宗主身份，他还是拿起又放了下，也是纠结。 　　而南阳元君这一心为挽月宗着想，最终也有了收获。挽月宗得以有了挽月通识，还有配套的小灵通，而这耗费了挽月宗不少灵石和天材地宝。 　　挽月宗上下对这样的交换没什么意见，毕竟一件灵宝，哪怕是一品，也得花去大量灵石，有时候有灵石也不一定能换来，灵宝无论在哪个宗门，都是倾力追逐之物。 　　再有挽月宗多女修，心思细腻，暗自觉得像挽月通识，这样直接从灵玄通识嫁接过来的名字，不够有特色，还有那“小灵通”。 　　她们便私下里想了其他名字，最终决定叫挽月通识为“飞花络”。 　　对于小灵通，因为它既可以通讯，又可以连入挽月宗宗内识库，还可以上传自己所做文章，进行相互间交流……想来想去总觉得如“讯音符”“掌中镜”，诸如此类的名字都完全无法概括全。 　　以至到最后还觉得叫“小灵通”，竟还比较能将其中神通概括得全。再说小灵通这个词，也有那么几分先入为主了，所以还是比较习惯叫小灵通的。 　　挽月宗这边春风得意了，其他宗门还在那愁着呢。 　　也亏得他们没发现自家宗门，灵脉出了什么问题，也没遭遇什么厄难，那宝塔平素也没什么反应，就好像只是一座普通的宝塔般。心下稍安，只是不搞清楚，他们还是不能彻底安心。 　　最先意识到那宝塔有什么用的，还是灵玄宗弟子们。以前他们上灵玄通识，只能在灵玄宗内，出去历练稍微离开灵玄宗地界，就可能无法连上了，要么是断断续续的。现在他们只要在鄜洲境内，都是可以连上灵玄通识的，单纯用小灵通来和同门弟子保持通话，也完全没问题。 　　他们想啊想，就想到那宝塔上去了，到底也是自从有了那宝塔后，他们才能在鄜洲境内畅通无阻的。 　　只是这也是他们的猜测，没得到确认。 　　在这期间，天衍宗宗主濯沧真人过来拜见。 　　他也没将当日内门长老鸿霓真人窥视的事，给藏着掖着，毕竟都被发现了，再撒谎更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 　　只是濯沧真人还是进行了一番修饰，让窥视听起来比较委婉。接着濯沧真人就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此行就是来挖墙脚的，在这之前很清楚这个乌有先生，和灵玄宗没什么亲要关系，虽说他和天衍宗也没能分辨出这“乌有先生”，到底是昔年哪位大能。 　　听出他的来意后，明德真人气得都快翻白眼了。 　　所幸顾青并无意去天衍宗接受供奉，“对本尊来说，去中天界何处都一样。” 　　濯沧真人有点郁闷，他天衍宗和灵玄宗哪里一样了？不过濯沧真人有听出顾青的弦外之意，原来不是中天界中人吗？不过濯沧真人没那么容易死心，只是没好表现出来，回头还和明德真人说他期待下一次宗门间大比，灵玄宗弟子们的表现不会让乌有老祖失望。 　　这宗门间大比，乃是中天界四大洲间宗门大比，每十年举行一次，每次第一都非天衍宗相比，灵玄宗只能是排中流，而眼下距离下一次宗门间大比，也只有一年时间了。一年？在修士们看来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灵玄宗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因为有个大乘期大能，就原地“飞升”了啊。 　　濯沧真人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明德真人这送走了濯沧真人，就回到鹤鸣峰，眼巴巴地看着顾青。 　　顾青眨了眨眼：“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在通识上可批马甲，你大可以试一试，把那濯沧真人不为人知的癖好扒个遍。” 　　明德真人：“…………” 　　顾青又问：“他没有吗？” 　　明德真人：“……有！”濯沧真人和明德真人，还有挽月宗的南阳元君是同一辈的修士，从前还只是门内弟子时，大家作为宗门佼佼者，也没少被比较来比较去。再说谁年轻时，没有点黑历史啊，濯沧真人也有，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知道得寥寥无几而已。 　　顾青撑着脸颊道：“可惜你这边爆料了，那濯沧真人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看到。” 　　明德真人也是不由地道：“确实可惜。” 　　顾青微微一笑。他目前正试图让灵玄宗和挽月宗通过小灵通，来互通有无。当然了，只是进行普通的交流，不会对对方宗门的识库进行访问。其他的宗门，其实也可以不必那么麻烦，他们只需要有小灵通，得到许可后，也可加入到这个“广域网”中来。 　　不仅仅是各大宗门，以及门派，还有鄜洲商行也可以入得通识，进行在线交易。如今修真界的商贸模式很传统，有诸多实体商铺，修士上门选购，通常商行规模和积累下的口碑，以及知名度，在修士们做选择时起到主要作用。 　　不过，也有那种物美价廉，货物琳琅的集市，只是通常来集市上摆摊的，都不是多有底蕴的商家。那种有实体商铺的商家可不会任君挑选，人家这是卖方市场，对修士们的姿态通常都是爱买不买。 　　再者鄜洲修士若是需要什么，通常都在鄜洲境内商行内购入，不会特地远渡去其他三洲，如此选择就更少了。 　　这若是改变原有交易模式，必然会更进一步提高修士们的生活水平，和便捷程度。 　　顾青逐步往其中添加模块，在这期间也比从前更深刻认知到，科技侧和修真侧有很多共通之处。科技侧的程序语言，和修真侧的阴阳大道便是其中之一，前者是0和1，后者是阴与阳。 　　再进一步说，每个平行世界都可以看成由设计者，即最初的造物主写成的源代码。在修真界，有灵根可进行修炼的修士，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利用内存溢出的BUG，通过一系列合法运行，在内存中形成特定的数据，组合成一段程序，来产生一系列让设计者出乎意料的结果，如会各色法术，也可以实现飞升，进而从既定的框架中跳出去。 　　天道呢，则是负责管理这段程序的人工智能。眼下天道开始不想看到出乎意料的运行结果，于是就想着进行清理。 　　这只是大概的说法。 　　顾青还有想，若是这世界的本源，当真能类比成这样，那是不是可以产生“病毒”，去反过来影响天道这个人工智能。这方世界的天道，便是个人工智能，也是个初级人工智能，更多还是遵循既定规则。 　　顾青：“唔——”反正他就是那么一想。 　　话又说回来，顾青对灵玄通识和挽月通识做了升级，还做了更细致的维护，反应到了外部，那分布在鄜洲各处的宝塔，流光闪烁。 　　众人：“？？？” 　　就只是流光闪烁，没有其他的反应，也让众人看的惊疑不定。 　　最后，不得已只有找上明德真人。 　　明德真人请示了顾青，这才给了他们一个出乎他们原先猜测的答案。这时候才知道挽月宗，竟然也得了那么个灵宝，人家闷声不吭地已经用上了，当下就有宗门奇道：“原是可以易予的灵宝？我道此灵宝那般神通，是灵玄宗独一份的，不想并非是。那我等——” 　　明德真人本想一口否决，只是他忽然想到了药王宫。修复神魂所需要的天材地宝，个个都非常罕见，其中必不可少的菩提叶，有九片卷成球形的叶子，每百年才展开一片，而且附近还有修为等同于化神境的妖兽守护，要得到非常不易。更别提还有其他材料了，而据他所知，药王宫就有其中一味，养魂木。 　　他们灵玄宗说是要尽心尽力，收集修补摄魂所需的天材地宝，可到现在进展还是很慢，若是能从药王宫换的一截养魂木，那明德真人没道理要挡着拦着。 　　虽说明德真人到现在还没明白，为何顾青这神魂不稳，和其他修士的神魂不稳大不同。 　　不管怎么说，明德真人这么想过后，并没有把话说死。 　　而对这样的进展，顾青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像五照宗、药王宫这样的大宗门，有底蕴可支起来一个宗门内局域网，可鄜洲多得是二流三流小宗门，他们就只能连进鄜洲广域网了。 　　一时间，鄜洲轰轰烈烈搞通识建设。 　　其他三洲：“？？？” 　　灵玄宗这有个大乘期修士，还锻造了七品灵宝一事，在三洲传播的速度非常快。因为是大乘期，大家一听就熄灭了强取豪夺的念头，可像天衍宗宗主濯沧真人一样，不明白为什么大乘期大能，会屈尊在小小的灵玄宗。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多多关注就是了。 　　那灵玄通识，他们其实之前就有所耳闻，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个卓越不凡的灵宝，对提高宗内修士整体修为有奇效，只是没想到这还能分享出来，再有那让鄜洲宗门系数联系起来的灵宝，个中原理他们还真搞不明白，暗自猜想灵玄宗和那大乘期大能图什么。 　　鸿霓真人就暗自和师兄濯沧真人道：“会不会那乌有先生，欲借整个鄜洲修真界，来助他飞升？” 　　濯沧真人道：“可若是论强弱，咱们雍洲难道不是中天界最强的？再者我也不曾听闻过这等借势之法，天道又其实那么容易被欺瞒的。” 　　鸿霓真人仍是不解：“只这是为何？难不成他堂堂大乘期的修士，还需要借助灵宝，来通知鄜洲上上下下的事？”大乘期修士神识一扫，通晓事物之巨，不是说说的。“还是说鄜洲，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咱们宗门怎么没听说过。” 　　濯沧真人补充了句：“还值得他从其他界，来到中天界。”濯沧真人还让天衍宗到从天界，以及晬天界查了查，都没有发现和乌有先生沾上边的大能。当然了，他们也清楚这“乌有先生”是个假名，查询的都是近千年来的大乘期修士，看哪个是炼器大宗师。 　　濯沧真人不得其解，也没好去叨扰太上长老去推演，只能那般说：“难不成他和灵玄宗当真有旧？可也不值得去泽被整个鄜洲啊。” 　　鸿霓真人迟疑了下，还是道：“宗主，那通识灵宝？”天衍宗还是有那么点心动的。 　　濯沧真人道：“再等等。” 　　他们得先观望观望，总不能就这么不明就里的就去引入那通识灵宝，万一引狼入室呢？ 　　他们这观望着，鄜洲那边就如火如荼起来。先是举办了鄜洲女修和男修同台竞技后排榜，这“技”不拘是修为，琴、棋、书、画，炼丹、炼器、符箓之道等也都可以，不能避过的还有容貌、气度和秉性。 　　这吸引了鄜洲所有修士的目光，还有不少商行也被卷了进来，反正是热闹得很。 　　其他三洲只是看看，不以为然，他们要是想举办，也不是不可以啊，可就是没人家那么公平，火热程度也比不了。 　　看人家鄜洲这边，这排行一出来，那结果都是深入人心的，人气高的男修和女修，名声都随之传到了三洲，可比从前宗门大比时，还要能扬名呢。 　　另外，鄜洲这边随着鄜洲通识逐渐落成，就小说这一块，那是发展迅猛。尤其是随着通识上书苑这一模块，功能逐渐齐全，拓展了打赏功能后，许多灵石不丰的修士们纷纷“下海”。 　　别管写得好不好，这个热情还是很大的，思想也能够天马行空，不过想要脱颖而出，那还是很需要才思和灵感的。 　　在这种情况下，顾青变得很忙，他必须维护整个通识的运行，还有进行功能升级和拓展。有时候还忙里偷闲，去窥下屏——作为整个通识的开发者，他都不说给自己开后门了，因为他本身就拥有管理员权限，他能看到所有。 第79章 修仙路漫漫（8） 　　中天界按照地域来分, 分为四洲，分别是雍洲、晋洲、贺洲和鄜洲。 　　其中天衍宗属雍洲, 灵玄宗属鄜洲。 　　四洲中亦以雍洲综合实力最为强悍, 晋洲、贺洲次之，鄜洲最次。 　　四洲间倒没有很泾渭分明，平素也互有往来, 其中就宗门来说，每十年便有一次宗门间大比。这一次的宗门间大比，轮到了在鄜洲举行，灵玄宗作为鄜洲第一宗门，自然也是要和鄜洲其他宗门承担起东道主的责任。 　　大比安排在了九疑山。 　　这九疑山接鄜洲大城苍梧城, 峰峦叠峙，罗岩九峰, 岫壑负阻, 异岭同势。游者疑焉，故曰九疑山。相传昔日曾有凤凰栖息于此，这和苍梧城名为“苍梧”也有几分关联。 　　此外这苍梧城背靠灵玄宗，还有其他鄜洲几大宗门, 也算得是鄜洲宗门的后花园，各色安排起来很是便捷。九疑山之前就承办过宗门大比, 加上苍梧城给予的便利, 一应事宜都显得有条不紊。 　　待大比日前，其他宗门陆续乘坐飞舟而来。 　　这各宗门飞舟也不尽相同，且这宗门间大比, 从这一刻就开始进行比较了，尤其是宗门规模相差无几的。这时候，宗门也不吝啬拿宗门最好的飞舟，来昭显宗门底蕴，便是下飞舟时，排场也是事先就装点过的，代表宗门的修士们亦是如此。 　　落地后，还得好生去打探下其他宗门的情况，做到知己知彼，虽说之前大家都先打听过了，只是不同洲的宗门，消息流通并没有那么快。 　　而鄜洲这边，作为东道主接待其他宗门的或宗主或内门长老的，有灵玄宗宗主明德真人，挽月宗宗主南阳元君，五照宗内门长老流云元君，灵台寺无度禅师等。五照宗宗主近来有所感，闭关修行中，最起码五照宗流云元君是这么和其他宗门使者解释的。 　　明德真人和南阳元君等鄜洲这边的，听闻此番解释，倒是纠正什么，只是神情略微微妙了下。 　　流云元君神色不变，她总不能说最近鄜洲通识上，也不知道哪个爆出了自家宗主，昔年不堪回首的往事，自家宗主自觉没脸见人，就宣布闭关修炼了吗。其实私下是打算找出爆料者，来个千里追杀。 　　其他宗门使者：“？？”这其中必有隐情。 　　其他三洲使者尽管好奇，也不好那么大喇喇问。 　　便是坐在一起，互相间说着场面话，也旁敲侧击下其他宗门都带了什么弟子来。渐渐地，他们也发现明德真人他们几人，就没有这样的意向，和灵玄宗不怎么对付的雪澜宗宗主棣华真人，便冷不丁道：“虽说鄜洲每次都位居四洲之末，可这若是没了上进心，那鄜洲岂非更无崛起之日？” 　　明德真人略一挑眉：“棣华道兄何出此言？我鄜洲如何没有争流之心？若是棣华道兄是指我几人，并不在意其他洲宗门此次来宗门大比之准备的话，棣华道兄此言可就差矣了。这个中详细资料，我等已在其他宗门登陆我鄜洲时便知晓得一清二楚。通识上连棣华道兄迈哪条腿，出的飞舟都记录得分分明明。” 　　明德真人说着将他的小灵通，从袖中拿了出来。他这会儿的小灵通，看起来仍旧像个玉简，不过他这所用玉石看起来比从前的更为通透。神识一动下，玉简便浮于众人面前，明德真人神识再一动，那玉简便有流光浮动，在众人面前呈现一方灵镜。 　　在那灵镜中果见棣华真人，从其宗门飞舟上跃下一幕。在旁边也罗列了棣华真人的基本信息，连棣华真人喜好青莲色，昔年还没有辟谷时，偏爱糖醋味这样的细枝末节都有。 　　棣华真人：“！！” 　　南阳元君淡淡地开口：“鄜洲修士对棣华道兄的到来，态度亦十分热烈。在我鄜洲通识论坛‘中天界名士’版块下，和棣华道兄相关的讨论热度，于今日排名第四十三。” 　　棣华真人闻言皱眉道：“四十三？我雪澜宗乃贺洲第一大宗门，我怎会只排名四十三？你让我看个究竟。” 　　南阳元君神情自若道：“抱歉，我这小灵通不如明德道兄的便利，只我一个人可观。” 　　明德真人微微一笑，将玉简模样的小灵通收回，用神识一探道：“让我瞧瞧，你们雪澜宗的弟子梅傲霜，已跃升到第十四名了。”梅傲霜是和楚明霄同一辈的弟子，从前便素有美名，这次她来到鄜洲，自然比棣华真人这样家喻户晓的宗主被讨论热度高。 　　棣华真人：“！！” 　　在场其他三洲的或宗主，或是内门长老的，也不免被勾起了好奇心。可又不太好意思问，这要是知道自己排名低，那岂不是脸面上挂不住？看棣华真人都排第四十三名呢。 　　棣华真人气得不行：“你这有失公允！” 　　明德真人一哂：“我鄜洲修士在鄜洲通识上畅所欲言，难道我还能逼迫他们更多去关注，而不去关注您这贺洲第一大宗门的宗主吗？我可没那么大神通。” 　　棣华真人：“你！” 　　这时灵台寺的无度禅师一合掌：“明德道友，天衍宗到了。”他也是有小灵通的，到他这个境界，也勿须将小灵通拿出来，只需用神识一扫，便可知道各色讯息。 　　明德真人有低头看了眼小灵通，将它收好后道：“我们一起去迎上一迎吧。” 　　棣华真人稍微收敛了下神态，对着明德真人道：“我倒要看看濯沧真人是否可够排第一？” 　　明德真人好脾气道：“这只是我鄜洲修士们的讨论热度，又非是公然投票选拔。再者，我想濯沧道友也不会这般执着于排名的。” 　　棣华真人：“哼。” 　　棣华真人从前也不是不知道有那么个鄜洲通识，只是其他宗门都没什么反应，他这雪澜宗自然不会去第一个越界。这会儿？棣华真人倒是恨不能立刻就自己好好下这鄜洲通识，仔细看看他堂堂贺洲第一大宗门宗主，怎么就只得了个四十三名！ 　　天衍宗这边，濯沧真人作为宗主本不必亲来的，不过谁让灵玄宗这边还有个大乘期大能，他挖脚之心不死，便还是来了。待见到了明德真人，濯沧真人便恳切问候了乌有先生。 　　其他人也是精神一肃，到底是大乘期大能。 　　明德真人神色未变，在心里狠狠问候了濯沧真人一通，看来他在鄜洲通识上爆得料还是少。 　　说起顾青来，他在鹤鸣峰上炼器呢。 　　这和鄜洲修士澎湃如潮的思想有关。 　　之前不是提到过鄜洲有个双修宗门，叫自在如意门吗。他们倒不是多不正经，多下流似的，虽说不少修士对他们有这样的刻板印象。从前自在如意门懒得去纠正，主要也是没有好办法去为自家宗门正名，可这不是有了鄜洲通识吗，自在如意门很快就在鄜洲通识上杀出了一条大道。 　　就书苑这一模块上，他们自在如意门是第一个独成一个子版块的宗门，主要是自在如意门下弟子，在进门时即便大字不识，可进门后有先生教授专门授课，保证弟子胸有点墨。另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说不要求全精通，但也得精通一门才艺，也就是提高自身素养，品貌要求也比较高，天赋灵根的，倒不是那么重要。 　　反正呢，这自在如意门的弟子个个都是雅人，有情趣。 　　写起小说来，尤其是爱情小说，那是心思玲珑，表达细腻，也不拘于男女间，描述同性间爱恋的小说也不少。在修真界，虽说主流还是男女，可什么又是阴阳呢，并不局限于男与女，都是修道的，因此在这方面还是很开放的，于是自在如意门出品的小说，很受鄜洲修士，尤其是年轻修士们追捧。 　　那自在如意门的门主罗绮山人，又是个心思活泛的，把他们自在如意门最受欢迎的一篇小说，进行了改编，在鄜洲进行传唱。 　　传唱还不够，还弄成了戏剧，在鄜洲各城进行汇演。不像俗世，戏剧布景、戏台什么的，再情景还原都是有限的，在修真界那是怎么情景还原怎么来，所选的表演者个个都是美人，配乐、化妆、布景等他们自在如意门通通应付得来，再因为小说原有的人气，他们这汇演自然是场场火爆。 　　这现实中聚积的人气，又反哺到通识上，使得自在如意门一跃成为鄜洲人气颇高的宗门，门内不少弟子，尤其是演了戏剧的那几个，出门在外都很受追捧。 　　不少修士就在通识上惋惜，不能在通识上看他们的表演。还有不少小说读者，也想看到他们喜爱的小说，能被演绎出来。 　　顾青现在在忙的，便是这个。 　　顾青认为自在如意门这一出，将开“网剧”先河。再有他们门下不少弟子，已经有了“偶像”的雏形，那追捧他们的修士们，则是修真侧的“追星族”。 　　说起这个来，言思河这个“言不由”，在鄜洲通识上也有不少读者。从鄜洲开始通通识后，他就开始在通识的书苑上进行连载了，到现在已经连载到了第二本，这第二本乃是一本武侠小说。 　　武侠世界和修真世界其实有很多相通之处，修士们很容易接受最基础的设定。等接受过后，很快就沉浸在武侠小说中描述的刀光剑影，莫测人心，恩仇情爱，大国与小家……诸多武功，还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等诸多武器，和修真世界相比的同时，也进一步让读者们沉醉其中。 　　言思河在这期间，也有很多收获。不说其他的，他现在很不缺灵石，甚至还有不差灵石和法器的读者，赠送法器和灵草。 　　言思河怎么用它们，都是他的事，顾青是从来不干预的。 　　顾青只是静静看着，言思河的读者基数变大，看他所写的小说，对他的读者们产生这般那般的影响，有的会改变一个读者瞬间的想法，有读者在看完后有所感悟，也有为此无法好好入定，到了更新时间总是要从入定中爬起来，一天不看就浑身不对……顾青有在观测，这会反过来对言思河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其实最该说的还是顾青自己。 　　这通识从灵玄通识，到如今的鄜洲通识，给灵玄宗到鄜洲修真界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轨迹。 　　还让诸多修士沉迷上网，无心修炼；也有其他三洲的散修，慕名而来，像其中就有部分炼器师、符师等，他们加入了灵玄宗，平时除了给宗门做贡献，有悟性绝佳的，已渐渐地加入到了通识维护和升级中来。他们从中有所领悟，对修行也有益……还有楚明霄。 　　楚明霄这小孩儿，也抵抗不了通识的魅力。 　　楚明霄是天灵根，作为剑修，筑基期就领悟到一道剑意，未来一片锦绣。只是年龄不大，被红尘世界迷花了眼，倒不是说荒废了修炼，他入定的速度比从前还快，只是像很多在追连载的修士一样，一到时间就从入定中醒来。 　　唉。 　　这次宗门间大比，他也是要出战的，在那之前还有接待了他之前认识的朋友，有天衍宗宗主濯沧真人的侄孙，燕凌风。 　　燕凌风是风土双灵根，风灵根强，土灵根弱，单就灵根来说，他这可算不上很好，加上还有濯沧真人这样的祖辈在前，燕凌风有不小的压力。 　　所幸他道心坚定，这样的先天不足更激励了他向前，以至于他小小年纪，在天衍宗这样的单灵根不那么稀罕的大宗门，也能崭露了头角。 　　这次燕凌风随楚明霄来到灵玄宗，本意是和楚明霄这个同龄人问道的。起先，他们作为天才，交流地确实很愉快，燕凌风亦心有所感，有入定的倾向。 　　楚明霄也是，只是他就是硬扛着不入定。 　　燕凌风：“？？” 　　楚明霄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在等言先生更新。” 　　燕凌风：“言不由？” 　　楚明霄平日中也和燕凌风通讯的，所以和他说过言不由，从前还给燕凌风推销过言不由之前的小说，只是都被燕凌风严词拒绝了。这一次燕凌风见楚明霄竟为了追文，而耽搁了修炼，当下就皱起了眉。 　　楚明霄语气弱了两分：“真的很好看。” 　　燕凌风想说什么，楚明霄便抢先道：“你总得看过，才可发表评论。” 　　燕凌风想了想：“可以。” 　　这小灵通呢，是绑定个人的，不过之前的小说部分，是可以刻录下来的，可传阅但不能拿去盈利。楚明霄他便把言不由这本正在连载的武侠小说，之前的部分刻录下来的玉简，拿给了燕凌风。 　　这部分也只有四十多万字，燕凌风原本只打算看个开头的，只是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将这四十多万看完了。 　　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向楚明霄。 　　楚明霄：“……最新连载的两章，你要看吗？” 　　燕凌风：“……嗯。” 　　燕凌风接着道：“我是因为想要进一步了解其中讲到的‘六阳掌法’，这种掌法将阴阳二气相结合，每一招中所附带的阴、阳之力也不相同，其中道理惹我发省。正如你所知道的，我有风与土二灵根，这风是虚的，无形无状的；土是实的，敦厚的，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是相对的。我从前修炼时，从来没想过两者相合，我来演示给你看。” 　　楚明霄：“好啊。” 　　燕凌风所练的并不是掌法，而是天衍宗的独门功法，是风属性的功法。 　　这一次他想着之前心中所感，尝试将这加入到功法变化中去，一开始还很艰涩，后来他停下来思考，接着再演练。 　　随着次数越来越多，他的动作也变得流畅起来，气随意转间，将原有轻灵飘逸，闲雅清隽的风属性功法中，隐隐带出了坚实浑厚的反击之力来，关键时刻可攻敌要害，化解对方攻击招数。 　　而等燕凌风从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中停下来时，瞩目四望，竟然看到了面带几分激动之色的濯沧真人。 　　“叔祖？” 　　“好，好。”濯沧真人连说两个好，自豪之情不可言喻。 　　燕凌风这般在原有功法中，融入了自己的法式，比楚明霄之前领悟一道剑意，还要受人瞩目，也难怪濯沧真人如此激动。 　　濯沧真人笑道：“凌风，来和叔祖说说你是怎么有这般感悟的？” 　　燕凌风迟疑了下。 　　濯沧真人：“凌风？” 　　燕凌风施礼道：“实不相瞒，弟子乃是受了言不由言先生于鄜洲通识上连载的一本小说的启迪。可惜我天衍宗无法连入通识——”燕凌风说着就黯然起来。 　　濯沧真人：“嗯？？” 　　明德真人在一旁笑笑不说话，之前濯沧真人过来灵玄宗，看到他灵玄宗不少内门弟子沉迷于小灵通，还暗暗笑话他和灵玄宗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惨遭自己侄孙，用自身经历给予了有力反击，真是大快人心啊。 　　不过明德真人还是小看了濯沧真人（的脸皮厚度），濯沧真人回过神来后：“谁说天衍宗无法连入通识了，此乃乌有前辈所炼，我作为天衍宗宗主早有引入之意。正好此次宗门大比，我便和雍洲其他宗门商议一番，想来这等利器，其他宗门也有意引入的。”这说得和真的一样。 　　明德真人：“…………！”脸呢？ 　　其实不止是天衍宗，就是雪澜宗等其他宗门也十分意动。 　　雪澜宗的弟子梅傲霜，本来还有几分心高气傲，和其他女修相处得不太好，可叶拟素和谭沅微她们很快就将女修们，拉近了小说的世界。梅傲霜反而是心思最细腻的那个，看个虐恋情深的小说，其他女修都没有她哭得厉害。 　　这一哭反而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后来还相约着去看自在如意门排演的戏剧，梅傲霜根本不舍得走，还差点说要转去自在如意门去。 　　她的师父：“！！” 　　宗主棣华真人：“！！”反了反了，他更要看看这通识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了！ 　　总得来说，这次宗门大比，最大的赢家不是天衍宗，也不是雪澜宗，更不是其他宗门，反而是鄜洲通识。 　　它将走出鄜洲，走向其他三洲。 　　而在这之前，商行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这通识的优越性，因为这段时间，其他三洲的商行不少商品，都更频繁地朝鄜洲流通。他们敏锐地发觉如果通识在其他三洲，也能够落成的话，那么四洲之间交互，只会更加的频繁，所以他们得进一步了解这通识，为以后变动做好准备。 　　这商行呢，步伐还不算慢。 　　三洲便是立刻落建，也得需要点时间，到那时候鄜洲这边已占据了先机，三洲那边发展，也得朝着鄜洲看齐。 　　再有对顾青来说，在其他三洲铺设通识，得要商议出共同的规范来，到时候得在四洲统一。 　　这还真是有得忙呀。 　　不过顾青还是很喜欢这种充实的，也不觉得无聊。 　　九年后。 　　又是一年灵玄宗招新年。 　　负责来五羊城的，乃是灵玄宗一外门执事，姓韩。韩执事筑基期五层的修为，看起来是个中年人，其实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宗门让他来五羊城这个小城，韩执事还有点不情愿，没想到在这五羊城，他还可以入通识的，只是速度比较慢，之前的游戏肯定是不能玩的，进书苑看书可以是可以，但得等一会儿。 　　好在韩执事目前最紧着追的那篇小说，到固定更新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到那时候他就已经在回宗门的飞舟上了，肯定能第一时间看到。 　　这次灵玄宗从五羊城，总共收了十个。 　　各项信息不用韩执事多核对，之前他们宗门的灵涯上已经发布了各色信息，韩执事来之前就从小灵通上接收过了。这灵涯呢，其实是宗门将各色信息，对外显示时设置到了崖壁上，大家习惯称呼它为灵涯了，其实就是个宗门大型小灵通。 　　而且因为挂心他正在追的小说，韩执事不可避免地表现出了焦灼，这让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耐烦般。在五羊城被选中的少年们看来，他们不可避免地有些羞愧，他们五羊城本来就不是什么多钟流毓秀之地，肯定比不上大城，灵玄宗来的仙长看不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还是有较为敏锐的，他看韩执事的神态不知怎么地，就觉得有几分眼熟，尤其是当他们上了飞舟，韩执事将一块巴掌大的玉简后。 　　那玉简看起来很是莹润，上面还雕刻有纹路，一面散发着盈盈玉光。韩执事时不时地在玉简上滑动一下，偶尔还会把玉简举起来，看一眼后皱一皱眉头，然后往复。 　　萧鸿飞：“？？？”如果这不是修真界，他都要以为那玉简是手机，而韩执事是在修真界火车上找信号了。 　　这个比喻可真够冷的。 第80章 修仙路漫漫（9） 　　飞舟渐行。 　　离固定更新时间越近, 韩执事就越焦灼。 　　可越是这样，书苑页面上的阴阳鱼就一直在那儿游啊游, 就是游不到最新页面。 　　忽然, 韩执事的玉简传出了悠扬的歌声。那歌声仿若从天外而来，缥缈灵动，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飞舟上的少年们一开始还吓了一跳, 可这样天籁之声，他们听进去，就不自觉开始屏息。也有那胆大的，不由得去瞄韩执事，不知道他手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法宝。 　　只是他们就听了那么一下, 也不知道韩执事做了什么，那灵动悠扬的歌声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而韩执事竟是对着那玉简说起话来。 　　韩执事一看是书友石执事, 没好气地接通道：“作甚？” 　　石执事迫不及待道：“远浦我和你说，朱八的身世之谜被揭开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远浦是韩执事的名字。 　　韩执事：“！！” 　　韩执事根本不想听下去，立刻掐断了通讯, 赶紧去书苑看，那条阴阳鱼还在那傻游, 就是过不去这一篇了！韩执事越想越气, 本来还想着吼回去，可他这时候终于想到他还在飞舟上，身边还有宗门的小幼苗, 为了那已经摇摇欲坠的高大形象，韩执事默默写道：‘剧透掉修为！我还没看呢！！’ 　　然后发送。 　　那边好像就等着他这句话了，几乎瞬息间就回道：‘我知道。’ 　　韩执事气得鼻子都歪了：‘滚！！’ 　　石执事：‘哈哈哈哈哈。’ 　　一众少年少女：“？？？” 　　萧鸿飞：“？？？” 　　萧鸿飞的满头问号中，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既视感。这刚才先是缥缈灵动的歌声，接着韩执事在来和人对话，这一切的一切，让韩执事手中的玉简更像是手机了！那歌声就是来电铃声。 　　这五羊城虽说远不上苍梧城，可这五羊城也不是没有修士，萧鸿飞也从原有记忆中，知道点修真界的常识，修士通讯一般都是用传讯灵石，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人性化的传讯灵石。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五羊城在修真界，只能说是穷乡僻壤吧，而灵玄宗毕竟是鄜洲第一大宗门，法器自是一概而论。 　　飞舟继续行进中。 　　这飞舟在云雾间疾驰而过，很和韩执事当下归心如箭的心情。不过须臾，韩执事终于看到了最新章节，他的神情也跟着舒展了下来，也记起了自己此次的任务，正巧飞舟从一座宝塔旁掠过，那宝塔高耸入云，掩映在山峦叠嶂中，有流光闪烁，看起来十分巍峨。 　　最起码对飞舟上的少年们来说，是这样没错。 　　萧鸿飞也跟着好奇，那宝塔看起来不同寻常。 　　韩执事自豪道：“此乃我宗门乌有老祖炼造的无限玲珑塔，是我中天界不可多得的灵宝。有了此物，再藉由子器小灵通便可入得我灵玄通识，乃至中天通识。这便是子器‘小灵通’——” 　　韩执事说着将他那方玉简拿了出来，稍微展示了一番，接着说道： 　　“至于灵玄通识、中天通识又是甚？这么说罢，灵玄通识乃我灵玄宗宗门通识，藉由小灵通入得灵玄通识后，修行时有什么难题，都可以在通识上查询，亦可和同样持有小灵通的修士交流，是灵玄宗名震中天界的又一灵宝。且这通识妙处无限，我说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待你们修炼到炼气期两层，有能力兑换到这小灵通，便可亲身见识到其美妙了。” 　　听得一众幼苗不明觉厉。 　　萧鸿飞：“？？？” 　　萧鸿飞：“！！！” 　　这，这，这——萧鸿飞心乱如麻，这什么小灵通，还什么灵玄通识，那不就是手机和互联网吗？还有那无限玲珑宝塔，是不是就是信号塔？韩执事刚才是真的在找信号？！炼制无限玲珑宝塔的老祖，肯定也是穿越的吧。 　　这萧鸿飞能感应到的，他那个随身老爷爷也多能感知到，何况以韩执事的修为，随身老爷爷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萧鸿飞惊愕交加时，他的随身老爷爷也在扬眉： 　　这灵玄宗什么时候多了个乌有老祖了？ 　　还是说这一千年间，灵玄宗还出了株好笋？ 　　萧鸿飞也并不知道灵玄宗的乌有老祖更多信息，他一直到飞舟停泊，心情还仍不能平静下来。在飞舟停泊处，韩执事的好书友石执事已经在等着了，韩执事一看到他，就对他怒目而视。 　　石执事唉声叹气道：“剧透果然要不得，我另外追的一本小说，作者忽然说他有感境界大圆满，要去闭关来突破金丹期，不破金丹不更新了！谁知道这得等上多久，唉。” 　　筑基期大圆满，突破到金丹期，也不可能像是锦鸡下蛋那般简单，在这境界一卡卡上几十年的，也不是没有。石执事也不过炼气九层修为，真要是那作者断更个几十年，那他真得开始攒灵石，预备去换增元丹了。 　　韩执事立刻哈哈大笑：“活该！” 　　萧鸿飞：“…………” 　　随身老爷爷：‘？？’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石执事也只略和韩执事说了几句话，便又去接了一批小幼苗，和韩执事这一起往宗门内走。 　　这群少年不管之前是什么家境，又或是本就是修真家族出身，知道了许多修真常识，可面对着灵玄宗这鄜洲第一大宗门，都还是比较忐忑的，便是有稳重的，也是相对稳重，跟在韩执事和石执事后面，个个都有几分拘谨。 　　萧鸿飞本来自认经历得比他们多，表现地会成熟点，可哪想到半路杀出个“小灵通”，他根本没办法淡定，还极力支起耳朵来，听前面韩执事和石执事的对话，想知道更多。 　　也不像其他少年们那样，挂念自己的前程，反正萧鸿飞知道他一个五灵根，在哪儿都只有被杂役的份，他根本也就没指望能从灵玄宗得到专门指点。 　　没想到他们这批新来的弟子，尽管之前已测过了灵根，可并没有一开始就进行分配，看是成为杂役，还是外门弟子，又或是内门弟子，而是他们要在外门玉琢院统一呆上一年。 　　期间会有教习先生来为他们上课，其中除了浅显的修行课外，文化课也是必修课，旨在打好基础，磨练心性的同时，也让灵玄宗能够进行最初的统一考察。 　　“从前宗门是没有这等规矩的，只是修真界如今不同以往了——” 　　韩执事还没来得及说修真界变得如何不同了，石执事在看了眼自己的玉简后，就凑上来说：“老祖从从天界回来了！” 　　萧鸿飞：“！！”等等！这老祖还活着呢？他还以为这人已经飞升了。 　　萧鸿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虽然他认为那乌有老祖十有八九是同为穿越者，可他到现在也只了解人家个皮毛，不清楚这个穿越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不能贸然上去认老乡吧，谁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从同一个世界来的。 　　更何况他又不是一个人，身上还揣着秘宝，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防人之心不可无。 　　萧鸿飞在这踟蹰，韩执事则将原本的话放下，和石执事聊起天来：“不知是否一帆风顺？” 　　石执事道：“这次可是从天界力邀老祖前去，想来是切实领会到了通识的妙处，那照我看从天界亦要接入通识了。就是不知道，咱们在中天界，能否也能通过通识联通去从天界？” 　　鄜洲通识先有的，后来用了将近两年时间，中天通识才完全架构好，因为当时也不是哪个宗门，或是哪个城，也立刻就同意入通识的。 　　也有那不屑一顾的，不过后来当然是哭着求着入了，毕竟谁也不想成为落后分子和“乡巴佬”不是。 　　再者通识魅力在那放着，很少有修士能拒绝得了。 　　之前不还说天衍宗大乘期老祖结荣老祖，已经有六年没闭关了么。中天通识上那个“一岁一枯荣”，大家普遍认为就是结荣老祖的马甲，因为他怼遍中天界，还能活得潇洒如意，而不是被千里追杀，也没见他被约去生死台，不是最厉害的那个，那就邪了门了。 　　看结荣老祖都没能逃过，从天界虽说是中天界厉害点，可最厉害的大能不也是大乘期，也是从炼气期修炼起的，他们又怎么能不臣服在通识下，哪怕之前一脸不屑。 　　啧。 　　韩执事闻言笑道：“咱们中天界那般大，除了实在偏僻的地界，连不上中天通识，不也照样哪儿都畅通无阻吗？我觉得便是连到从天界去，也定然是可以的，那以后咱们要是想购入从天界的灵草法器，就不需要再让明心宗搞代购了，那可得省不少灵石呢。” 　　明心宗是从天界一宗门的分宗，位于雍洲，有专门的传送阵来往从天界和中天界。 　　中天界界内如今也到处遍布传送阵，方便商行送货上门。一般修士若是想用传送阵，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交付一定的灵石，总得来说价格不菲。 　　石执事失笑：“说得也是。” 　　萧鸿飞：“…………”这是连淘个宝也有了吗？还代购？要是他们俩再说修真界如今连电影都拍了，那他将一点都不惊讶，还会微微一笑，内心毫无波动。 　　随身老爷爷：‘？？？’什么鬼？他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他也不过避开修真界一千年而已！ 　　在当下的修真界，还真没有“电影”。 　　因为修真界根本没有电嘛，连电视都没有。 　　咳。 　　科技侧的电视剧，在修真侧叫镜花剧，电影则叫水月影，取自镜花水月。 　　是的，电影也是有的，只是并不如电视剧发展得迅猛，毕竟一开始就是从一幕幕的戏剧而来。 　　那自在如意门最初发展时，也是将小说改编成了戏剧，那等到后来摄影时，都是照着一章一卷来的。 　　何况对于修士来说，一个时辰一集根本算不了啥，或许神念一扫就看完了。 　　而就像顾青之前想的那样，自在如意门这个开了先河的宗门，如今可是中天界这一块执牛耳者，在中天通识上别提多受欢迎了。 　　自在如意门到现在，也已经摸索出了一套比较成熟的运作体系，为中天界修士们的业余娱乐增添了许多光彩。 　　顾青这边更是走在前沿，为诸多新兴行业制定了最初的规则，也不断开拓着中天通识中各色模块的边界，像游戏模块，综艺模块等等。 　　而游戏模块，也进一步衍生了许多相关分模块，也促进了小灵通的升级换代，甚至还促成了游戏机的出现。 　　再说综艺模块，最开始男修、女修同台竞技排行这类选秀节目，其实是最受欢迎，也最五花八门的。不过要想有公信度，那还得看由四洲大宗门共同发起的那一档……反正中天通识的出现，大大丰富了修士们的业余生活，以至于到了“反客为主”的程度。 　　即沉迷通识，无心修炼。 　　“一岁一枯荣”，并不是天衍宗大乘期老祖结荣真人，而是他师弟，同为天衍宗太上长老的摭华真人，渡劫后期修为。但结荣真人吧，他也披着马甲在中天通识上潜水，还在书苑上写文。 　　那篇文，该怎么说呢，可以说是中天界的史记。 　　结荣真人已经活了上万年，是如今中天界的活化石，而他那篇文呢，还要从他出生前的数千年说起，还写得非常详细。 　　在其他修士看来，那可真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因此结荣真人的这篇文，读者寥寥。 　　要说天衍宗其他弟子，知不知道？顾青可以说得是，天衍宗宗主濯沧真人是知道的，可他愣是没去给老祖贡献点击，也没去打赏，生怕戳中老祖的玻璃心，也是很辛苦的。 　　顾青作为大家公认的中天界之二的大乘期大能，他除了维护和扩宽中天通识外，其他修士倒是没能扒出来他的马甲，而顾青也没有像结荣真人那样，发展了写史记的爱好。 　　不过顾青有揽阅书苑上的各色小说，看修士们能将脑洞开到什么地步。 　　话又说回来，眼下中天通识界内开花，界外也香，不久后将发展去从天界。 　　照着这个模式，也将会从从天界发展去晬天界，而如今虽说将两界甚至三界连起来，还有许多结点去克服，不过一切如果顺利的话，在从天通识落成后一年内，将可实现和中天通识的相通。 　　更好的是，在这之前中天界这边，就已经对从天界进行了不少的文化输出。像自在如意门摄录的镜花剧，在经过刻录后，有传播到了从天界，引了不少修士追捧，还有各色小说。 　　有部分书局获得了作者的授权后，就将小说进行刻录。其实也都不用多费心宣传，只说某某修士看了某某小说后，顿悟了道剑意；或是于筑基期自创功法；再或是某某大能倾情推荐，元婴期修士都该看的小说等等的，让还没有遭受这样轰炸的从天界，都没什么招架之力。 　　这不，从天界就开始向着中天通识低头了么。 　　另外，顾青也知晓了原剧男主角萧鸿飞，拜入灵玄宗门下之事，想也知道他面对着小灵通和中天通识，现在内心是百感交集的。 　　不仅如此，顾青还知道萧鸿飞的随身老爷爷身份：赤阳尊者。 　　赤阳尊者乃是中天界赫赫有名的魔修，欲以杀证道，境界是一日千里，结果等到飞升时天道连降数十道天雷，生生将赤阳尊者抹杀。有传言说其其实并没有神魂俱灭，之前明德真人他们初见顾青时，也曾猜测过顾青会不会赤阳尊者。 　　顾青不是，不过萧鸿飞的随身老爷爷是。 　　只是赤阳尊者对萧鸿飞，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等到后来赤阳尊者欲夺舍萧鸿飞时才露馅。 　　在夺舍时，赤阳尊者这才意识到萧鸿飞灵肉间有罅隙。 　　而原剧情的描写是，赤阳尊者没有夺舍成功，不过在那之前，萧鸿飞一直以为赤阳尊者是个和蔼的长辈，一直对他敬重有加，没想到一朝经历了这样的变故，以致于萧鸿飞至此之后，性情发生了不小的转变。 　　这其中有不少地方值得深思。 　　不说其他，就说赤阳尊者本身，他是不被天道所容的。当初赤阳尊者侥幸从天道眼皮子底下，遁走一缕残魂，千年后方再度出现。 　　相信天道千年前不容他的，千年后仍旧不会容他。 　　再有“千年前”这个时间点，也很有意思。自从那之后，无论中天界，还是从天界，亦或是晬天界，无一修士再飞升成功过。 　　对此，顾青决定再推演下，反正无论是萧鸿飞，还是赤阳尊者如今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值得一提的是，到了今年，灵玄宗已经将修补他这等境界神魂的天材地宝，给集齐了一份。丹方也有，就等着顾青自己来炼就了，尽管他并不需要。 　　萧鸿飞恍恍惚惚。 　　这和他想象的修真界，完全不一样！ 　　说好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永生道呢？ 　　现在一个个都沉迷上网，追小说购物玩游戏到不可自拔，又是怎么一回事！这和他从前又有什么区别。 　　不不，区别还是有的。 　　从前萧鸿飞几乎能随时随地上网的，可现在在中天界，对修士修为的最低要求是炼气期二层（之前还是炼气期四层，后来炼气期四层一下的修士表示不服，进行了抗议，才放低到了炼气期二层），因而萧鸿飞他还是不能上网的。 　　不仅如此，一个小灵通，就是最过时的，也最少要一百块下品灵石。萧鸿飞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不过是个小家族的庶子，能被灵玄宗选中都费了他不少功夫，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灵石，加起来也不过五十块，这还是他预备着到了灵玄宗，来买灵草炼洗髓丹的。 　　更坑的是，因为加了文化课，萧鸿飞这个教习先生眼中的半文盲，不得不从头学起，毕竟就算萧鸿飞想去通识上赚灵石，他也得把字认全写对不是。 　　——炼气期二层以及以下的修士，是不能上中天通识，也不能上灵玄通识，不过灵玄宗有公用的小灵通，他们是有机会接触的。再有也可以让别人带一带，像是有修为不够的修士，想要发小说赚灵石的话，可以让交好的、且有小灵通的道友代为发表，最多给人家点灵石或丹药做辛苦费。中天界就有不少杂役或是散修，以此发迹的。 　　萧鸿飞他了解地越多，他越是对中天通识越好奇，也想着他是不是也可以有开源的渠道。不说别的，就他浸淫网络多年的资历，还有他和这群修士们不一样的眼界，便是写小说，他即便不能一炮而红，可也能混个如鱼得水吧。 　　他可知道这打赏，不仅能有灵石，还有丹药或是法器的。 　　只是等到萧鸿飞构思大纲时，他就有点卡住了，他写什么是好呢？他还没想好是否要暴露自己——其实如今中天通识上，写什么的都有，萧鸿飞即使写从前看过的题材，也不用担心会暴露什么，只是他并没有看过中天通识上的各色小说，所以才有这样的顾虑。 　　以及萧鸿飞还不清楚大乘期修士，能做到什么。 　　随身老爷爷是清楚的。 　　自从知道那乌有老祖是大乘期修士后，随身老爷爷就没和萧鸿飞说过话，不过他倒并不担心自己被发现。这里有他布下的禁制，且这沌元珠本来连天道都能模糊屏蔽，何况是个大乘期修士。 　　只是随身老爷爷，也就是赤阳尊者认为他还是小心为妙，他没想到区区灵玄宗，竟也有了个大乘期修士。 　　好在赤阳尊者平时也不多话，萧鸿飞只以为他在休养生息，也不好贸然打扰他，决定先观望一阵再说。还有萧鸿飞认为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还是修为最重要，总不能有修士修为不高，却能走到哪儿都被人看得起吧？ 　　没几日，有幸见识到晋洲荆道宗金丹中期修为的内门长老，三千里来鄜洲追星的萧鸿飞：“…………” 　　其实不仅仅是晋洲来的修士，雍洲和贺洲也有，修为最高的便是这个金丹中期的荆道宗内门长老，春霖仙子。 　　春霖仙子一开始还很矜持，旁的修士还以为她是陪弟子来的，可等到自在如意门的几个演通识上大火镜花剧的修士们过来时，春霖仙子则凭借自己的修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走了几个签名，之后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前，就消失在天边。 　　众人反应过来后，第一反应则是： 　　“太狡诈了！” 　　“金丹期了不起啊！” 　　赤阳尊者：‘……？？？’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萧鸿飞抹了一把脸，望着众星捧月的自在如意门修士们，若有所思了起来。 第81章 修仙路漫漫（10） 　　萧鸿飞一路恍恍惚惚。 　　顾青则若有所思。 　　因为就目前来看, 萧鸿飞还是一个正常人，性格和原剧情他被夺舍未遂后的, 有很大的不同。 　　就原著来说, 其实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比如说萧鸿飞在穿越前，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非人生赢家的那种普通人, 可在穿越后，还没有经过多少历练，就变得胸有丘壑，诡计多端，尤其是在赤阳尊者夺舍未遂后。 　　如今当原著变成一方世界, 那必然得有前后自洽的解释。 　　顾青倾向于认为赤阳尊者夺舍，称不上完全未遂, 他的一缕残魂很有可能和萧鸿飞的, 融和到了一起，渐渐将萧鸿飞的本质腐蚀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天道，选择了萧鸿飞做气运之子后, 也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他的心智。 　　不管是哪种可能，天道都是要收割一茬“韭菜”的。 　　而现在修真界的情况是, 就中天界来说, 修士们沉迷通识，无心修炼。 　　很快这种情况，就会蔓延到从天界和晬天界。 　　到那时候, 既已无心修炼，飞升更是无望，到时候陨落的陨落，荒废修行的荒废修行，而天道本来不就是想要修真界衰落吗，不知道这是否和了天道的心意？若是和了天道的心意，那天道是否便不再想出个选个“气运之子”，一路烧杀抢掠的简单粗暴法子，从而得以保全整个修真界？ 　　也不至于让修真界乌烟瘴气，十不存一。 　　若是天道对此并不满意，那到时候顾青只有另想他法了。 　　对此，顾青之前不是想过将修真界，简化成由天道负责运行的程序吗，他有在想是否可以反过来用“病毒”，去感染天道这个“人工智能”。 　　这一想法，可以当成是后备方案。 　　顾青一面写他的炼器心得，一面想着。 　　不一时，楚明霄上来了鹤鸣峰。楚明霄眼下是筑基大圆满境，距离金丹期只有一步之遥，这次上来鹤鸣峰后，在顾青身边忙前忙后的同时，还多次欲言又止。 　　顾青斜睨道：“你是在等着本尊主动开口问你吗？” 　　楚明霄不好意思道：“您肯定知道我想说什么的，那您觉得如何？” 　　顾青轻嗤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呢，不就是想办一个飞剑比赛吗。” 　　楚明霄立刻振奋了起来：“其实是顼阳剑派的一位道友提议的，我亦觉得有趣，您是持支持态度的，对吗？” 　　顾青看了他一眼道：“我认为你无须从我这儿寻令箭，你师父若是知晓，不仅不会拦着你，他也会想要参加的。”楚明霄的师父广慈真人，其实内里也是个热血青年。 　　楚明霄：“啊？” 　　顾青点了点头。 　　楚明霄想了想，就有点苦恼道：“可我师父要是参加，他该和谁去比赛？”顼阳剑派是同为元婴期的剑修，只是这飞剑比赛，发起的都是和他同等级修为，或是炼气期修为的剑修，金丹期的修士多少还是要自持下身份的。“难道要我师父压制修为？”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顾青觉得压不压制修为倒在其次，反而是广慈真人以元婴期修士，灵玄宗一峰峰主的身份去参赛，才是最重要的。到底这会儿越是高境界的修士，越是矜贵，像春霖仙子不远千里来追星，其实还是很少见的，尽管她要走的几个签名里，也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还有和她同为金丹期的几个女修的。 　　此外，这种矜持在中天通识上，其实就没有那么明显了，毕竟可以披上马甲。 　　果不其然，不久后明德真人就来了。 　　“前辈，飞剑比赛一事——” 　　顾青眉目不动：“说来，本尊倒是有几分欣赏广慈。” 　　明德真人闻言，沉吟一番道：“前辈这是认为广慈他即使到了元婴期，仍不忘选择成为一个剑修的初心吗？说来也是，许多修士修炼到了这一境界，一举一动都保持着大家认为该有的风范，倒是平白给自己加了许多不该有的枷锁，不如从前恣意从心。广慈这么多年来，倒是一直没变。” 　　明德真人这一波阅读理解做的，也没有让顾青失望就是了。 　　也勿须顾青多说什么，明德真人转头就默许了广慈真人去和小辈争锋一事儿。 　　那飞剑比赛因为是刚开始，还是需要楚明霄他们去好好规划的。 　　至于这要不要发展到中天通识上去，也得看他们这比赛能不能办好，能不能吸引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修士，以及其他修士们感不感兴趣。 　　不过顾青觉得吧，像这样的修真侧极限运动，办好了还会很能吸引眼球的，尤其是对只要不是特别特别严重的伤势，都可以用丹药或是其他给救回来的修士来说。 　　顾青都在考虑给小灵通增加直播模块了，这样才更真实更刺激更有代入感。 　　只是小灵通之前才刚换过代，这么快就推出新一代，是不是有点快呢？顾青转念想想，就将《炼器心得》快速写完，又构思了下直播模块，便下了鹤鸣峰去给楚明霄，和顼阳剑派 　　的剑修们出谋划策去了，争取让这新一代小灵通一炮而红。 　　明德真人一瞧老祖都那么兴致勃勃了，不禁反省他这做宗主的，是不是也该做表率呢？只是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宗宗主，可不像广慈真人那样只是一峰峰主，要做表率又该是做什么样的表率，既能维护住宗主威严，也能显露出他的真心呢，。 　　好生为难啊。 　　楚明霄也没想到顾青这么支持他，感动不已。 　　顾青笑而不语。 　　真要说起来，顾青原本是打算做楚明霄的随身老爷爷的，只是后来偏移了计划，还让楚明霄这么个小孩儿，也跟着沉迷通识，不说是荒废了修炼，可再也不像从前一心只为飞升了。 　　这么一想的话，顾青这个随身老爷爷有点不太合格呢。 　　与此同时，另一个随身老爷爷赤阳尊者不解道：‘你积攒下来的灵石，不是准备购买灵草的吗？现在你这又是买得什么？’ 　　萧鸿飞理所当然地回道：“一品法器‘字字珠玑’啊。” 　　其实功能和打字机很像，是专门给低阶尤其是炼气期二层以及以下作者用的。不过在推出后，原本可以用神念将所思所想刻于玉简上的作者，也喜欢这种很有写作质感的“打字机”，喜欢听打字时的啪嗒啪嗒声。 　　不少作者说起来，都觉得这样有助于文思踊跃，还认为这个法器起名叫“字字珠玑”，非常的生动形象，而且这样的法器，最便宜的也只要十个下品灵石，是小灵通最低价的十分之一。 　　“我打算写小说。”萧鸿飞补充道。 　　赤阳尊者沉默良久方道：‘你打算以文入道？’ 　　萧鸿飞：“……我是打算发表到中天通识上去，来赚取更多的灵石，而且我还打听了，不仅读者会打赏灵石，还会打赏丹药和法器，甚至还有功法。对我这样一穷二白的修士来说，是个获得资源的绝佳渠道。” 　　赤阳尊者：‘‘打赏’？这岂非是嗟来之食？’ 　　萧鸿飞：“啊？”‘打赏’这个词也还好吧，他是说习惯了。 　　说来萧鸿飞之前见识到了修真界的追星，他没想到修真界连“偶像”都有了，后来他稍微一打听，才知道自在如意门这个造星宗门，还是个主张双修的宗门。 　　门派内个个都是美人，却都是秋水为神玉为骨的上等美人，不仅诗词歌赋上有造诣，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 　　萧鸿飞还能说什么，他便是想转去这样有意思的门派，人家门派都看不上他这个下里巴人。没办法，萧鸿飞就想着写小说。 　　萧鸿飞倒没有两眼一抹黑，加上还有个穿越前辈在的缘故，萧鸿飞有好好打听了下中天通识上，都有什么样的小说类型。他是讨巧从资深读者石执事那打听到的，为此萧鸿飞还在玉琢院，给和他同一批的弟子们讲了今天故事，方才成功引起了石执事的注意。 　　打探清楚后，再结合自身情况，萧鸿飞有了谱，还舍得做前期投资，一咬牙买了个“字字珠玑”，开始构思了他的第一篇小说。 　　当然了，白日里必修课还是要上的，好在字字珠玑这一法器，用起来十分便捷，萧鸿飞也善于挤出时间来，所以倒也无妨。 　　此外呢，石执事也挺看好萧鸿飞的，都答应代为给萧鸿飞，在通识上发表小说了。 　　也因为如此，给玉琢院弟子们分发宗门灵珠和普通丹药的外门弟子，都没有照着潜规则克扣萧鸿飞，还笑嘻嘻地说等着看萧鸿飞的小说。 　　赤阳尊者：‘…………’ 　　不仅萧鸿飞接触到的修士们都是如此，便是教习先生也沉迷中天通识，偶尔还能听说中天界某某宗门某某，又在中天通识上掐起来了；某某大能掉马了，掉马前时正在打游戏，还打得特别菜；某某小说的作者因为宗门任务，又要断更了，导致其宗门前大石被知名不具的修士劈了…… 　　赤阳尊者便不可避免地，对中天通识这万恶之源好奇起来。只是他轻易不往外舒展神识，因此一时间也只能在沌元珠中干看着。 　　灵玄宗和顼阳剑派联合发起的飞剑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萧鸿飞只听了一耳朵，联想到了从前的赛车比赛，不免感兴趣，只是他现在修为太低，看人家飞剑，或许他刚看一眼，人家就没影了，那多意思啊，还不如来写他的小说。 　　石执事倒是去看了，回来后欢欣鼓舞的，说是中天通识上能看得更过瘾。结果没多久，就一脸苍白地退了出来，还抱着旁边一棵树干呕了好一会儿。 　　萧鸿飞对石执事观感不错，便关切道：“您这是怎么了？” 　　“飞剑飞太快太险，我晕。” 　　话是如此，石执事又去看了一遍，说特别刺激。完了，又唉声叹气起来，萧鸿飞这才知道小灵通接着会进行更新，会增添一个直播功能，那换代后的小灵通肯定不会便宜，石执事这是在为自己的灵石唉声叹气。 　　萧鸿飞在心中不由咂舌，这简直是修真界的苹果啊。 　　萧鸿飞再一听石执事说他现在这代小灵通的价格，也一阵头晕，心中更加指望起他写的小说，能够在中天通识上火起来了。 　　他也问过石执事，能坚持日更的作者很少的，因为有时候可能写着写着就入定了，断更也是家常便饭，所以萧鸿飞觉得在保证质量的同时，可以凭借数量来脱颖而出。为此，萧鸿飞还攒了一段时间的稿，才抱着忐忑的心情，拜托石执事为他传了前三章，足有一万字。 　　萧鸿飞因为迫切想知道反响，根本静不下心来，上文化课时，被教习先生用恨铁不成钢地语气教训了一通。萧鸿飞正愁找不到借口去见石执事，当下便和教习先生认错，说自己愿意认罚，这边去绕着玉琢院跑圈。 　　教习先生一想这个办法不错，便让他去了。 　　萧鸿飞小跑出了玉琢院，刚跑几步，就听到一道声音传来：“我以为这是玉琢院弟子修习时间。” 　　萧鸿飞眨了一下眼，下一刻便看到前面不远处多了一个人影。那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白衣黑发，渊岳其心，麟凤其采，完全符合萧鸿飞对修仙者的最初印象，不过对方看起来并不带那种令人觉得自己是蝼蚁的高高在上，有高傲，但却不让人觉得反感，何况对方还带了一分笑意，让那份高傲更是恰到好处。 　　萧鸿飞想也知道眼前这人，修为肯定不低，因此尽管心中着急，还是停下来老老实实作揖道：“回禀前辈，我上课时分神，自愿受罚，来围着玉琢院跑步，记住此次教训。” 　　那人负手缓步走过来：“我还以为你是着急去寻石行路呢。”石行路正是石执事的名字。 　　萧鸿飞：“！” 　　不仅仅是那人说中他的真实想法，还因为他明明清楚地看到了那人踏行的每一个动作，可他对时间的感官，却更清楚地告诉他自己，所有这些看似缓慢的动作，都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内完成的。这两种彻底在时间里对立的快慢极端，竟然在一个人身上出现，这比萧鸿飞看到修士御剑飞过，还要感到不可思议。 　　这到底是什么人？ 　　修为在金丹，还是元婴？ 　　那人站定后，微笑道：“你写的小说我看了，题材新颖，引人入胜。” 　　萧鸿飞精神一震，心想这难道是他第一个读者，当下笑笑道：“呃，多谢前辈夸奖。”会不会已经打赏了呢？ 　　那人随意摆了摆手，明澈的目光从萧鸿飞身上一扫而过：“那你加油。”说着便缓缓踱步而去，并在刹那间消失在萧鸿飞眼前。 　　萧鸿飞下意识狠狠眨了下眼睛，再睁开，心中不禁想：‘这到底是什么功法？非常适合装逼啊！’当然了，人家修为到了那个境界，做起来非常的自然而然，却很容易让人就肃然起敬。 　　萧鸿飞没多想，就急急去找石执事，看他这第一个找上门的读者，有没有打赏他什么。 　　沌元珠中赤阳尊者却：‘！！’ 　　萧鸿飞的这个本命灵宝沌元珠，是隐匿了气息的，不然他一个连引气入体都没有的小虾米，带着这样一个灵宝，岂非是怀璧其罪。更不用说沌元珠内，还有赤阳尊者设下的重重禁制，所以即便到了大乘期，也不一定能看出这沌元珠的厉害之处。 　　不过刚才对方还用神识扫过，那目凝神光，穿过沌元珠之时，赤阳尊者几乎以为要暴露了。 　　而对方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让赤阳尊者安心，毕竟对方一个大乘期修士，忽忽然出现在萧鸿飞这个小子面前，就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想也知道，那是灵玄宗的乌有老祖。 　　别说这么一个大乘期修士，真是为了萧鸿飞写的那劳什子小说来的！谁家大乘期修士那么闲？ 　　只赤阳尊者转念想到之前听说的，天衍宗大乘期修士结荣真人又在中天通识上怼人了，还有什么金丹期修士追着个筑基期不到的修士跑……赤阳尊者忽然就有那么几分不确定了。 　　赤阳尊者：‘…………’这个修真界真不是他记忆中的修真界了。 　　顾青如果知道赤阳尊者在想什么，他肯定会微微一笑，绝对不会说这全是他的功劳。以及他去和萧鸿飞打个照面，一来是为了鼓励萧鸿飞再接再厉，二来便是面对面注视下沌元珠，这个残缺的先天通天灵宝，也难怪它能让赤阳尊者不被天道发现。 　　不过鉴于顾青现在是“地有多大产，人有多大胆”，他的精神力是遇强则强的，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能让沌元珠在他面前显出真身。 　　值得一提的是，沌元珠被萧鸿飞认主了，而赤阳尊者自称是沌元珠的器灵。不过萧鸿飞和沌元珠间的联系，是能够强大的神念抹去的，再重加炼制，就可以改换主人。 　　顾青对此是没什么兴趣，不过他觉得现在萧鸿飞还有抢救的价值，换句话说，顾青现在很乐见萧鸿飞这个原男主，走上写小说，终成中天通识上大神的道路。 　　再有吧，萧鸿飞作为原男主，他现在年纪还不多大，可他相貌绝对一流，他之前不还是打探过自在如意门，可见并不排斥成为“明星”。 　　而顾青认为再没有谁，会比萧鸿飞更适合来演那部名字不可说小说的男主角了。 　　那部名字不可说小说，本来就是已原小说为模板的，而萧鸿飞更是原小说的原男主，这样的重合交叠是不是很有意思？ 　　反正，对顾青来说是如此。 　　所以为了促成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顾青得来将赤阳尊者这个不定时炸弹，给拆除掉，或者让他成为哑炮。 　　赤阳尊者从前飞升未遂，被天道劈过后，如今只是一缕残魂，能有个渡劫期修为就是好的，而且他只是寄居在沌元珠内，沌元珠在关键时刻不会给他多余庇护的。 　　所以顾青是能碾压他的。 　　此外，顾青也可以让赤阳尊者，成为名副其实的器灵。 　　又说起那本名字不可说，其实叫《登仙途》的小说来，正如顾青在最开始预想的那样，《登仙途》到现在已经被推上了神坛。 　　作为开山祖书般的存在，《登仙途》流传程度之广，读者数量之多，意义之大，是中天通识上其他小说不可比拟的。中天通识上到现在，仍旧在流传着《登仙途》的种种传说，仅就《登仙途》中可对比到中天界的那部分，就被中天界修士解读出了许多，顾青在让言思河著作时都没有涉及到的意思。 　　这样的过分解读，倒是有给《登仙途》增添细思极恐的色彩，使得《登仙途》警世意义更大了。 　　而随着镜花剧的盛行，也有越来越多的修士呼吁将《登仙途》，改编成镜花剧。只是因为意义重大，作者“言不由”也从不在中天通识上发表任何和这本书有关的，也没有谁来接手改编。 　　顾青想，可能便是在等萧鸿飞这个有缘人吧。 　　顾青也想知道萧鸿飞，又是怎么看待《登仙途》的。 　　萧鸿飞第一篇小说，一炮而红。 　　不少读者为他日更一万的精神而感动不已，于是在打赏给他的丹药中，补血丹、补气丹、蓄元丹等这类强身健体、滋补元神的尤其多。 　　这其中补血丹、补气丹倒也罢了，是非常常见的丹药，而像蓄元丹、聚灵丹这类丹药，就比较难得了，聚灵丹更是筑基期修士常用的。 　　萧鸿飞也不是不能磕，只是利用率十分低，但他可以拿来和宗门交换灵石，或是灵草，甚至还能交换适合他现阶段的功法。 　　萧鸿飞自然是十分欣喜的，还想修真界的读者真是容易满足啊，在他那边日更一万都是基本操作，好吗。 　　赤阳尊者：‘…………’这样也行？ 　　此外那个大乘期的乌有，也没有再出现过，而再看萧鸿飞得到的诸多丹药，还有灵草，赤阳尊者几乎都要信了那个乌有，确实也沉迷于看小说，而非是一心想着得道飞升。 　　这个修真界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这日，萧鸿飞又收到了读者赠送的一枚玉简。那玉简看起来莹润有泽，非是寻常灵石，萧鸿飞眼前一亮，这难道是功法吗？ 　　抱着这样的希冀，萧鸿飞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将一丝神念探入到那玉简中，赫然见到了“登仙途”三个大字。 　　萧鸿飞：“！！”难道他真的被大能读者“包养”了？ 第82章 修仙路漫漫（11） 　　包养是不可能包养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因而萧鸿飞在意识到这是一本小说，而不是绝世功法后, 注定空欢喜一场。 　　萧鸿飞：“…………”这算啥？珠中藏椟？ 　　不过萧鸿飞还是有看了一遍那本《登仙途》, 看得时候还有那么点费劲，毕竟这本《登仙途》并不是白话文，虽说不太影响萧鸿飞看得时候的爽感, 只是爽完他就摸不着头脑了，这不就是本很常见，而且还只能沦于次等的升级流小说吗。 　　到底吧，种马一时爽，看完却像是进入了贤者时间, 一时索然无味。 　　再有这种小说就是无脑爽文，不能考据。 　　所以这读者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只是想让自己看看他写的小说？ 　　不对啊, 萧鸿飞忽然意识到什么, 重新看了一遍，这次看到了作者一栏： 　　言不由。 　　超级大神啊这是。 　　萧鸿飞周边认识能用小灵通的，基本上都是“言不由”的读者，听说言不由的读者遍布中天界, 曾被读者赠送过增寿丹，还有法宝！是萧鸿飞学习的目标。 　　只是他也没从石执事他们那儿, 听说过《登仙途》这本小说啊。 　　萧鸿飞正欲去寻石执事, 赤阳尊者却道：‘你把这玉简给我看看。’ 　　萧鸿飞忍不住打趣道：“您不是不看小说吗？”这前辈之前还对修真界现状痛心疾首呢，好像那中天通识是什么大毒瘤一样。 　　赤阳尊者沉默不语。 　　萧鸿飞没再说什么，只将玉简送到了沌元珠内, 让赤阳尊者瞧个清楚明白，也被荼毒荼毒。 　　殊不知赤阳尊者内心波动很大。 　　萧鸿飞看《登仙途》时，囫囵吞枣似的，毕竟他很熟悉里面的套路，看前面就能猜到后面。但对于赤阳尊者这个修真界的老前辈来说，《登仙途》其中影射的诸多小细节，他一看就明白，更何况萧鸿飞都没有意识到，《登仙途》中男主角许多遭遇，都和他自己很类似，尤其是《登仙途》中男主角也有那么个随身老爷爷，而那个随身老爷爷最开始也自称器灵。 　　这林林总总加起来，足够赤阳尊者越想越多。 　　这本小说究竟是在预告着什么？那“言不由”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和早已绝迹的天机门有关？ 　　石执事一听萧鸿飞问起，也是下意识左顾右盼了下，然后把萧鸿飞拉到近前，悄悄道：“鸿飞，你是说那本名字不可说的小说？” 　　萧鸿飞不明所以：“您怎么——？”鬼鬼祟祟的。 　　赤阳尊者：‘！’ 　　石执事摆了摆手：“主要是当时这本小说出现时，被下过禁令，我们不得不秘而不宣。看这本小说，在通识上就没有，也不是没人上传，但每次都传不成功，我们猜想是在这本小说上下了禁制。” 　　萧鸿飞更不明白了：“为什么啊？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可能有吧，通识上就有很多传言，不过大家还是倾向于认为这只是一本警世小说。因为最开始时，是五照宗有个弟子改修了邪道，引得弟子们人心惶惶，而这本小说就是警示修道者，须得道心坚定，恪守本心。”石执事语重心长道，“鸿飞，你可不要被小说表面所迷惑啊。到时候断了更，倒霉的可是我。”毕竟石执事是那个代为上传的。 　　萧鸿飞：“…………”什么时候这种小说，也成了警世之作了？至于吗？ 　　赤阳尊者：‘…………’就这般？ 　　赤阳尊者不信。 　　石执事随口又问萧鸿飞：“你从哪儿看到的啊？” 　　萧鸿飞也纳闷呢：“读者送的，我都不清楚他为何送我一这个。” 　　“那你可得好好收藏啊，你是不知道中天界许多修士想要一份，拿来收藏都没这机会，”石执事又道：“而且我和你说，这小说据说和老祖也有那么点关系，当时最开始流传开时，就是在咱们灵玄宗。” 　　赤阳尊者：‘！！’ 　　萧鸿飞也吃了一惊：“您是说乌有老祖吗？他一个大乘期大能，难道还亲自下场写小说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哪儿去了，只是当时有流言说，这小说可能是从鹤鸣峰上传下来的。当然了，通识上还有许多其他猜想，等你到了炼气期二层，上了通识你就可以自个看了。我瞧你这已经能引气入体了，也实属难得，希望鸿飞你再接再厉。”石执事鼓励道。 　　“谢谢您的鼓励。”萧鸿飞真心实意道。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五灵根，只能说是抓住了修仙的最后尾巴，幸好他还有沌元珠和前辈指点，虽说不希冀能像《登仙途》中的男主那样一路神速升级级级，但他想他还是能在一年内，修炼到炼气期二层。再者即便到时候他离开玉琢院，还得分派去做杂役，但他还能靠着写小说堆积自己的修为嘛。 　　萧鸿飞还是比较乐观的，等他回玉琢院的路上，赤阳尊者忽然道：‘之前你在玉琢院外遇到的修士，怕是那乌有真人。’ 　　萧鸿飞：“！！！”他差点把乌有老祖是他穿越前辈一事，给忘到脑后了。 　　再想想当时那人的姿态，对他并没有任何恶意，萧鸿飞就渐渐淡定了。不对，他该入乡随俗，那这修真界修士能得到像大乘期大能的青睐，该是什么样表现呢？ 　　萧鸿飞就代入了下在中天通识上，言不由给他的小说做推荐，顿时就心潮澎湃道：“哇！老祖竟然是我的读者！我，我一定会再接再厉的！” 　　好一个方法派。 　　赤阳尊者：‘…………’他不是在说这个，好吗？ 　　自从知道穿越前辈默默看好自己后，萧鸿飞就放下了一块大石，因为这样他就有更多的题材可以写了，说不定他还能在中天通识上，成为一个小说流的开创者呢。 　　赤阳尊者则更加沉默了。 　　赤阳尊者即便是一缕残魂，可他还是并不像是顾青，他只能避居在沌元珠中，从前就是想搞事，如今有那么个大乘期修士在，他都得仔细考量考量。更不用说现在还来了那么一本《登仙途》，赤阳尊者虽说不至于细思极恐，可作风更加谨慎起来，不敢轻举妄动。 　　而那本刻录着《登仙途》的玉简，也有被赤阳尊者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赤阳尊者不知道的是，这沌元珠内和他的模样，都有被映照出来，传送到了顾青那儿。 　　这玉简就是顾青专门炼制来，来送给萧鸿飞的，自然得要如实记录下萧鸿飞的反应。就目前看来，萧鸿飞的反应平平，反而是赤阳尊者的反应更有趣。 　　只是话又说回来，这也算是将《登仙途》这本小说物尽其用了。 　　再说那专门炼制的玉简，它的功能可以说是在很大程度上代替了修士的神识一扫，而修士们的固有思维，以及他们无比相信他们的神识，都会让他们忽略这样的“探测器”。 　　顾青他自己其实也有制作了传感阵列，测绘出了整个中天界，连可能有的隐藏“副本”，都能通过测算来算出来。 　　而在关心萧鸿飞和他的随身老爷爷之外，顾青还是很忙的，和从天界交涉，小灵通更新换代，中天通识日常维护……顾青是认为吧，中天通识还有以后的从天通识，以及晬天通识，再以及将三界联通的无有通识，每一天都是在往前进步的，那它作为灵宝来说，也是在升级的，这总不能都有他自己在维护。 　　一个肩负着维系三个界天联系，同时还承载着诸多修士日常喜怒哀乐的灵宝，它该拥有更多的灵性，有那么一天将会自我维护和进步。 　　顾青想这可能不必他这个开发者来“催生”，万物有灵，通识自己或许就有朝一日，自己觉醒了灵性，也就是所谓的器灵。 　　顾青对此情景，十分期待。 　　除了这部分日常事务外，鹤鸣峰上还有些人情往来。 　　像之前楚明霄和顼阳剑派的道友，不是举行了飞剑比赛吗。这次比赛是在鄜洲举行的，参加的还仅仅是鄜洲的剑修，或是飞剑爱好者，在中天通识上引起了轰动后，其他三洲的剑修也有意动的，想要加入进来。 　　顼阳剑派的那几个发起者，一瞧就对楚明霄：“你的同门师兄，策划得很好啊，我们还可以喊他来策划。”这说得是顾青，顾青之前是给他们做了策划，还顺带做了直播功能的测试。 　　楚明霄：“…………他不是我师兄。” 　　顼阳剑派剑修道：“那是同门师伯师叔？” 　　楚明霄只能避而不谈：“等我回头问问他吧。” 　　顾青这都测试完了，也打完了广告，自然没什么兴趣，再给楚明霄做策划，不过他也没有那么干脆地无情又冷酷，便说：“本尊倒是可以为你们提供奖品。” 　　至少是一品法宝的飞剑。 　　楚明霄的飞虹剑便是法宝级别的飞剑，这是他作为真传弟子，加上父母皆是灵玄宗内门长老的待遇，其余修士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像顼阳剑派和楚明霄同为筑基期的修士，用的多是法器级别，或灵器级别的飞剑。 　　楚明霄听完喜道：“谢谢您那么支持我们！” 　　主要是这会儿虽说有“偶像”了，可也没有衍生到“代言人”的程度，楚明霄也完全没想到这一层，得了顾青的承诺，就高兴地跟什么似的。 　　顾青微微一笑，又问楚明霄他们还需不需要护体法宝？ 　　楚明霄顿时不好意思道：“会不会太麻烦您？” 　　顾青扬眉：“和本尊有何关系？” 　　楚明霄：“？？” 　　顾青谆谆道：“本尊是想你们可以去寻法器行，看法器行愿不愿意慷慨解囊？你们用他们的法器，出事故时自是能更好地展示出他们法器的独到之处，那就相当于给他们法器行打了一波广告，而你们也勿须花费灵石。” 　　楚明霄顿时恍然大悟：“这样啊——” 　　顾青看他这模样，又提点了句：“你们若是不好意思去和法器行打交道，亦可寻宗门内擅长此道的弟子来代此职。便是这策划一事，你们也可以寻擅此道的修士，或是给予灵石，或是给予丹药，你们双方各取所需。” 　　楚明霄边听边点头：“哦哦，我都记下了。” 　　顾青略一颔首：“那你便去罢。” 　　楚明霄快快乐乐地下了鹤鸣峰，在去往玉镟峰的路上，遥遥看见以叶拟素为首的数位女修，便将飞剑停下来，朝着她们问好。 　　叶拟素是楚明霄母亲瑶光仙子的真传弟子，如今是筑基期中期修为，是灵玄宗这一辈中人气最高的女修。她生得眉目如画，风姿天然，星眸明亮，秀美婉约，如雾里朦胧的春山，这会儿却是在眉尾点缀上了瓣瓣桃花，更添几分鲜润明媚。 　　叶拟素：“明霄师弟。” 　　楚明霄定睛看了下：“拟素师姐，你——” 　　叶拟素：“？” 　　楚明霄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画了桃花花瓣啊？我远远看着，还在想你这是颜料沾到了脸上，没注意给擦掉呢。” 　　叶拟素：“…………” 　　其他女修：“…………” 　　叶拟素默默道：“明霄师弟，这是最近最流行的妆容。” 　　楚明霄一脸茫然：“啊？可为什么是桃花？我更喜欢玉兰花。” 　　叶拟素：“…………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楚明霄：“嗯。” 　　楚明霄架飞剑而去，留下叶拟素一干女修面面相觑。 　　还是叶拟素说了句大实话：“我们若是问他飞剑，他定然能说得头头是道。”还不小心蹭上去的颜料呢！真是不能指望明霄师弟，像章庭树对云纷燕那般浪漫痴情——章庭树和云纷燕是最近非常受欢迎的镜花剧中的主角，这眉尾缀花妆容，便是云纷燕在剧中的化过一次的妆容，很快就在女修间流行了起来。 　　几个女修暗笑着离开了，楚明霄也是压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大概还不到开窍的年纪吧。 　　这说起最受欢迎的男修、女修来，女修先不说，男修么？最近最受欢迎的，便是像章庭树这般温文尔雅，又风姿雅致的，再有像是才华横溢的男修，也一直很受欢迎。 　　当然了，这都是建立在修为有成上的，毕竟修真界还是很看重修为的，但像《登天途》中男主那般的，那压根不受女修待见，修为再高也是。 　　便是魔修或是邪修，其实也非是《登天途》中描述的那样，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像自在如意门那般的宣扬方式，好在在中天通识上，他们可以披着马甲，不必因为本身身份，遭受正派修士们的有色眼光看待。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同样是沉迷通识，无心修炼就是了。 　　这已经是中天界的常态了，连大能也不能避免。 　　这一日，便有雪澜宗的太上长老，炼虚境大圆满的临云真人，前来灵玄宗拜访。 　　雪澜宗的宗主是棣华真人，和明德真人有那么点不对付。他们宗内还有个内门弟子梅傲霜，差点就因为追星而加入自在如意门。不过就目前来说，无论是棣华真人还是梅傲霜，都没有临云真人，在中天通识上热度高，盖因临云真人他不久前掉了马，掉马时正在打游戏，关键是他打得特别菜。 　　这样的反差，让一干修士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临云真人倒是和灵玄宗的太上长老太古真人关系好，他期期艾艾地看着太古真人，想让太古真人领他去拜见乌有老祖。 　　太古真人：“那你想作甚？” 　　临云真人义正言辞道：“我不把那把游戏打通关，我就不甘心啊！” 　　太古真人：“……我哪好意思为此去叨扰前辈。” 　　临云真人看过去：“那我就在通识上爆你马甲。” 　　太古真人：“……我无所谓。” 　　临云真人想了想又道：“我这不是我若放不下此等执念，我就只能卡在炼虚境大圆满上了！” 　　太古真人仍旧不为所动：“你不是卡了两百年了吗？” 　　临云真人幽幽道：“你还记得明心宗的凌芳元君吗？” 　　太古真人：“…………我让我们宗主领你去鹤鸣峰拜见。” 　　这谁还没年少过啊。 　　临云真人喜不自胜，还舍得拿出一个存着三千年份玉髓芝的玉盒递给太古真人。他雪澜宗再怎么说也是贺洲第一大宗，而临云真人都修炼到了炼虚境大圆满，家底丰厚着呢。 　　待在鹤鸣峰上拜见了顾青，临云真人就觍着脸拜托顾青指点他一二，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更好地发挥他的实力，他愿意尽可能地奉上“束脩”。 　　顾青平心静气道：“你先打一局。” 　　这游戏面前任何玩家都是平等的，倒是临云真人的游戏外接手柄，是额外叫他们雪澜宗的炼器师给炼制的，饶是如此，也仍旧拯救不了临云真人的手残。 　　临云真人是恨不能跳到游戏中，用神识附身到他的游戏角色上，而不是在外面看着这般着急。也亏得那游戏外接手柄是特别炼制的，用得材料都是坚硬无比的，不然经不起临云真人那么摧残。 　　很快，临云真人的角色就死了。 　　临云真人看向顾青：“前辈，您看？” 　　顾青垂下眼帘：“我没眼看。” 　　临云真人：“…………是这关特别难过。” 　　顾青：“是吗？” 　　顾青接手过来，行云流水般就通了此关。 　　临云真人：“！！” 　　顾青微微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教你，你看我根本无法了解你口中的‘难’。” 　　临云真人：“…………” 　　顾青倒是没有继续打击他：“不过也不是其他法子。” 　　临云真人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连忙问道：“什么？” 　　顾青：“唔——”成为灵石玩家呗。 　　再有现有的游戏还是少，而且都不怎么符合修真界能动神识，就不能手脚的习惯。只是像科技侧的全息网游，开发起来就比较麻烦，再者修士们平时去秘境，其实就像是开启了“副本”，只是在秘境中身陨了，就是真正的身殒了。 　　此外，修真界幻境，也比比皆是，像临云真人这样的，挥一挥手，便可营造出一处幻境。可以说他们和‘全息网络游戏’间的界限本就很模糊，如果立意不够，便没什么吸引力。 　　再说像临云真人这样的手残，最适合他的游戏策略，还是做个快乐的灵石玩家，虽然可能会遭受其他普通玩家的无情谩骂，可看临云真人这锲而不舍的劲儿，他大概是不会在乎的。 　　以及这也将成为修真界还是弱肉强食的，又一个表现。 　　果不其然，当临云真人再度在他玩的那个游戏中出现时，其他玩家都开始默默观望起来，然后他们就被临云真人角色那一身金光闪闪的套装，给闪瞎了眼。 　　这感觉就像是同为筑基初期的两个修士对决，结果其中一个修士却忽然说他有一个上品灵宝一样，真是让另一个修士一口老血噎在喉间。 　　天道不公啊！ 　　（天道：“…………”） 　　待到从天界的从天通识尘埃落定，还开始和中天通识有所互通，已经是一年后了。 　　这其中中天界和从天界，还达成了牢不可摧的共识，当时在场做见证的，不仅有中天界这边的唯二的大乘期修士，即顾青和天衍宗的结荣真人，从天界也出了四个大乘期修士——从天界从前和中天界联系不太多，如今往来较为紧密后，不得出现恶意倾轧，互通有无时需要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监管，共同创造和谐修真界。 　　再有通识是将中天界和从天界拉近了距离，但地理距离仍旧没有缩小，而从天界仍属于下界，修士最高修为也是大乘期，并不存在绝对的碾压。反而因为中天通识落成地比较早，会对从天界造成文化输出，引领他们从天界的潮流。 　　还有就是顾青对从天通识有信心，相信也很会就能让从天界修士沉迷其中的。不，自从从天通识搭建后，到现在还不到半年时间，就有不少从天界修士出现此症状了，在接入中天通识后更甚。 　　中天通识可以说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新世界是缤纷多彩的，令人欲罢不能的。 　　在这期间，顾青有借此遍游了从天界，着重了解了从天界有，而中天界没有的事物，留在灵玄宗的时间并不太多，但灵玄宗也没出现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事。 　　萧鸿飞到了炼气期二层，有了自己的小灵通，还会最新款。他现在在中天通识上，已经拥有了一批忠实的拥趸，读者们就没见过长达一年不断更，每天还能更新一万字，而且还能保证质量的作者。 　　此外，萧鸿飞还真开创了一小说流派，不，严格来说，在读者眼中，萧鸿飞是自创了一门文字。 　　其实就是英语啦。 　　萧鸿飞他写了西幻小说，为了显得不违和，便加入了英语。 　　萧鸿飞为此还将自己丢给英语老师的英语，给重新捡了起来，就怕误人子弟，以及极力维持住自己在小说这一道上天纵奇才的人设。 　　萧鸿飞做得很成功，连沌元珠中的赤阳尊者，都信了萧鸿飞的邪，认为他确可以文入道。更别提他的读者们了，赞誉像是潮水般涌来。 　　萧鸿飞：“呃。”他压力好大的。 　　其实呢，在玉琢院的教习先生们看来，萧鸿飞在修炼上也有天赋。这才不过一年的时间，萧鸿飞这个五灵根，竟靠着自己的努力，修炼到了炼气期二层，便是这批弟子中灵根最佳的，也不过是这个水准。 　　当然了，人家并没有萧鸿飞那样的丹药灵草，所以教习先生们考虑到萧鸿飞磕了那么多丹药，也没有多怀疑他，再者萧鸿飞的持之以恒，他们也是知道的。 　　萧鸿飞也是由衷地感谢中天通识，他看着中天通识上读者们对他的赞誉，怎么样都不能让自己人设倒塌，继续勤奋耕耘了起来。 　　同时也不可避免地被中天通识上，其他事物吸引了注意力，像是各色小说，游戏，镜花剧……单就镜花剧而言，不说其他的，单是看里面的美人，就足够回本的，何况人家制作各方面还是很精良的。 　　尤其是自在如意门出品的，萧鸿飞有格外注意了下，发现果然人家门下弟子，尤其是人气最高的那几个，都是“仙风入骨已凌云，秋水为文不受尘”的。 　　不过他们出品的镜花剧中，也不是全是品貌俱佳的，毕竟也有角色需要不同的面容。 　　萧鸿飞也爱打游戏，这会儿中天通识中灵石玩家，已经屡见不鲜了，普通玩家其实也可以拼运气，看能否爆得厉害装备，只是几率非常小就是了。 　　萧鸿飞他的运气倒是很不错，一来玩一个游戏，就触发了从前没有被触发的副本，其他玩家纷纷侧目。 　　萧鸿飞也有点懵，心道：‘我也没养锦鲤啊。’ 　　或许萧鸿飞可以成为通识上的锦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若是没有萧鸿飞，就没有顾青来落成这中天通识。而截止到目前为止，萧鸿飞的气运是不错，但还没有好到让人怀疑修生的地步。 　　换言之，天道还没有彻底选中他。 　　可能随着中天界、从天界还有晬天界的修士们都沉迷通识，无心修炼，以及赤阳尊者躲在沌元珠中不露面，天道就不会像原剧情那样选中萧鸿飞，并开始扭曲下界修士们的意志，闹得乌烟瘴气，生灵涂炭的。 　　等到顾青回到灵玄宗时，注意到萧鸿飞在中天通识上的运气后，他不禁扬了扬眉，感觉到几分惊奇，因为萧鸿飞在中天通识上的遭遇，和他并没有任何关系。 　　这或许是偶然，又或许像他之前所想的那般，通识开始有了灵性。 　　在这方世界，虽说有天道制约，可万物皆可有灵，一切皆有可能。 　　正如言思河，他是四灵根，按理说修炼速度会非常慢，而他最开始的气运也非常一般，可是现在他所写的小说，影响了一批又一批读者，他自己也在写作途中渐渐抛开了枷锁。 　　以至于到现在言思河的气运，已经被壮大了起来，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修炼到了炼气期十层，这是言思河从前从不敢想象的。对比一下萧鸿飞认识的石执事，他也是四灵根，他目前修为也有炼气期九层，而他已经九十岁了。 　　言思河如今逐步壮大了气运，他日于修为上可有所成，顾青当时那句“以文入道”，或许不仅仅只是一时戏言，虽说顾青当时并没有对天道发誓。 　　说起对天道发誓来，顾青倒是有发过这样的誓言。就是一开始遇见明德真人他们时，他说给他们讲道，让他们境界提升一阶来着。楚明霄不必说，原本在元婴大圆满境界的蕴德真人，于五年前闭关，听了顾青一言，又在造化丹的帮助下，成功突破到了化神期。 　　明德真人呢，他仍在化神初期，不过比之前时有所进益的，要突破到化神中期，也只差最后那“临门一脚”了。 　　何况顾青即使不兑现诺言，也不会对他自己造成什么坏印象，顶多就是无法有始有终，这顾青有点不能忍了，他每次都尽可能尽善尽美的。 　　因而顾青还得抽空想想，是否要开坛讲道一下。 　　与此同时，自在如意门在中天通识上联系上了萧鸿飞。他们看中了萧鸿飞写的第一本小说，想改编成镜花剧，询问能否和萧鸿飞面对面地见一下。 　　自在如意门还是很值得信赖的，而且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改编其他作者的小说，从前都是将本门弟子的小说，改编成镜花剧或是水月影。 　　光是这个，就足够萧鸿飞骄傲一下的了。他同时还感受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充足感，果然他穿越过来是有原因的，看他现在不就在修真界发光发热，乃至大放异彩了吗。 　　赤阳尊者要是知道萧鸿飞就这样忘记了，他原本要靠修为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开辟一方立足之地的鸿鹄之志，可不得气得当场魂飞魄散。 　　唉。 第83章 修仙路漫漫（12） 　　赤阳尊者, 这个昔日赫赫有名的魔修，可以称得上是中天界难得的“清流”了。 　　因为他到现在仍旧对中天通识, 不屑一顾。 　　认为这中天通识让修真界失去了最初的韵味, 是个毒瘤。 　　这也没有说错，毕竟中天界的修士们除了还不到炼气期二层的修士，在为了能入得中天通识而勤勤恳恳外, 其余修士绝大部分都沉迷通识，无心修炼，再也不是从前一心只为大道的修真界了。一开始的时候，各大宗门也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想要做点什么, 只是后来连宗主都不能避免，那还能怎么样呢。 　　如今连萧鸿飞都给荼毒了。 　　因而赤阳尊者他, 坚决抵制中天通识。 　　在萧鸿飞用了本来修炼的时间, 去见自在如意门时，赤阳尊者忍不住斥道：“你这是在舍本逐末！” 　　萧鸿飞挠了挠脸：“也还好吧。您看我灵根太杂，平时全靠丹药堆积，自在如意门将我的小说改编成镜花剧后, 于他们，于我, 可达成双赢。您看我的第一本小说在书苑上的, 收藏量是——”他说了个数目，接着还说了下总阅读量， 　　赤阳尊者却愣了：‘什么？你有这般多信徒？’ 　　萧鸿飞：“……不能说是信徒, 只是其他修士是我写小说的读者而已。自在如意门若是将我这本小说改编后，他们的招牌在那儿，肯定能为我吸引来更多读者，我的小说也能为他们带来新的观众。” 　　赤阳尊者沉默中。 　　萧鸿飞觉得有必要扭转下赤阳尊者对中天通识，还有对他做一个写手的态度，便装作不在意道：“嗨，其实我第二本小说的收藏量，要比第一本高出一倍来呢。”因为第二本开了先河，渐渐把萧鸿飞往中天通识上大神的位置上推。 　　赤阳尊者喃喃道：‘怪不得。’这说修行，单纯丹药堆积其实是走了下乘，而且本身资质若是不行，再多丹药到了后面就变得无用起来。再有萧鸿飞本就是五灵根，在修行上的悟性也不过一般，虽说有沌元珠相助，他在短短一年时间内，竟是能到炼气二层，这就让赤阳尊者有过不少怀疑。如今再看他竟然有那么信徒，那么之前的疑问就能解开了。 　　萧鸿飞：“？？” 　　萧鸿飞：“前辈？” 　　赤阳尊者本来想说要借萧鸿飞小灵通一用，只是话到嘴边，说不太出口。 　　唉，谁让之前话说得太满。 　　赤阳尊者最终只道：‘没什么。’ 　　萧鸿飞：“……好吧。” 　　其实萧鸿飞也有几分忐忑，倒不是因为赤阳尊者，而是因为要去见自在如意门中人。他们一个个都是“仙风入骨已凌云，秋水为文不受尘”，自己底蕴还真不足，萧鸿飞都在想还是要继续充实自己得好，以免那日自己天纵奇才的人设轰然倒塌。 　　萧鸿飞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之前教他文化课的教习先生盛教习，想着拿出一部分灵石来，雇佣盛教习来做自己的家庭教师。还有礼仪礼法，修真界的常识也得知道，万一闹笑话，可就不太好了。 　　所幸萧鸿飞现在是炼气期二层，头脑清明，许多知识可用神念记忆，不然光是背书就能背到他吐血。另外，也能求助于中天通识，萧鸿飞便就修真界常识、大事记等为关键词，去查阅了下被其他修士倾力推荐的参考书籍，这一查后第一个被中天通识推荐的，乃是一本小说。 　　萧鸿飞去看了看，看后想起了从前被历史老师支配的恐惧。但为了自己的人设不倒，他还是硬着头皮将那本小说进行了收藏，准备挤出时间来一章章通读。 　　再看那本小说的收藏量其实不高，总阅读量也是，评论也少，再看那总字数，萧鸿飞不免心惊，这个作者太有毅力了吧。 　　明明不火，却坚持了那么久。 　　萧鸿飞便想，要不要在自己的小说中给推荐一下。 　　萧鸿飞后来还真给推荐了，给那本史记带去了不少热度。 　　天衍宗 　　濯沧真人正在悄悄窥屏，窥视他们太上长老结荣真人，披着马甲写得那本纪传体小说。他这个宗主也是心累，因为捉摸不透自家老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不好发动宗门中人，去给老祖的文添砖加瓦。 　　而这天，看着那蹭蹭上涨的数据，濯沧真人都惊了一下。 　　稍后便知道，是因为中天通识上一个新秀作者，在自己的小说中推荐了自家老祖的小说，说从中受益良多，因此其作者闻讯而来，给带了一波热度。 　　濯沧真人暗中观察了下，发现自家老祖投桃报李，回赞了那个新秀作者慧眼识珠。 　　濯沧真人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不必再苦苦窥屏了，回头还让自家徒孙燕凌风，增送了那新秀作者一四品法器，也不是那么打眼。 　　萧鸿飞则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看着那四品法器还是非常的开心，他正愁如何说动盛教习呢，有了这四品法器，他觉得这事儿妥了。 　　萧鸿飞不知晓，旁人鲜有知晓，顾青却是知道萧鸿飞推荐的那本小说，作者到底是谁。 　　再看萧鸿飞又做了什么，顾青觉得如此也好。 　　转身顾青同明德真人道：“本尊欲开坛讲道，尔等受本尊承诺者可来。” 　　明德真人大喜过望。 　　当时在场的，除了明德真人，还有他的师弟顺德真人、蕴德真人，楚明霄和他的师父广慈真人，楚明霄的父母。他们境界高低不同，而蕴德真人其实之前就从元婴大圆满，进阶到了化神初期，不过顾青想既是要讲道，那就一起来听便是了。 　　顺德真人他们听闻后，自是同样喜不自胜。 　　倒是广慈真人第一反应是：“我飞剑比赛——” 　　明德真人恨不能上去给他一飞剑，恨铁不成钢道：“到底是你修行重要，还是你飞剑比赛重要！” 　　广慈真人呐呐：“我这不是下意识吗。” 　　明德真人沉声道：“你最好尽快摒除杂念，还有你们！”明德真人一一扫过其余门内弟子，也就没挑明说他们在中天通识上都沉迷了什么。 　　“是，宗主。” 　　他们中有追言不由小说的，想着可以到时候再看，没想到一直笔耕不缀的言不由说要停更一段时间，归期不定。中天通识上顿时哀嚎声一片，还有同样是萧鸿飞的读者，在萧鸿飞小说底下留言，说萧鸿飞是书苑最后的勤奋作者，一定要坚守住。 　　其实言思河是要来顾青讲道，即使他是所有人修为最低的，不过顾青特许他来，他自然无比珍惜这次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太古真人听闻此事后，也厚着脸皮来了。 　　顾青：“无妨。” 　　鹤鸣峰上，顾青于落凤坡落坐。 　　落凤坡之前是有凤凰血脉的离火彩雀的栖息地，后来离火彩雀的主人飞升，这落凤坡在时光流转下，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但当时那颗移栽过来的梧桐树，时至今日仍旧在，还成了参天大树，遮盖一方。 　　顾青端坐在蒲团上，他看起来仍旧是当初模样，只是大家恍恍惚惚间，几乎都要忘了他神魂不稳。私下中也有过猜测，只是到了今日，便是太古真人都对他很是敬重。顾青今日穿着一袭红衣，有云纹佐饰，垂眸间少了几分寻常俾睨，更见端方。 　　明德真人他们亦摒除杂念，坐于下方。 　　顾青略一抬眼，便开始讲道。 　　因为顾念着此方世界的层次，顾青没有讲多玄而又玄的，只是从最简单的开始讲起，不过这最简单的，却是最难讲的，也是蕴含最多的。同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懂，都能听到最后。 　　言思河他一开始还听得懂，那直传心底的声音所讲述的，而那声音传入过来后，拨开了围绕在他心间的迷雾，让他看到了前方道路。那路仿佛架设在峡谷之上，往下看峡谷深不见底，往前看云雾缭绕，看不到前路，但渐渐地却有霞光倾洒，让他能够看清前路。 　　霞光和云雾相接，有淡淡金光，言思河心驰神往，也令他心中安定，往前踏足，如履平地。只是渐渐地，那如同明灯的声音戛然而止，言思河再也听不到那直达心扉的声音，不过等他再环顾四周，他在平地上，脚下也非是那万丈悬崖上的吊索。 　　言思河并没有感觉到惧怕，心神仍旧安稳。 　　而前路仍旧迢迢，还需要言思河自己去探索，去奔赴。 　　言思河从入定中醒来，他看向坐于上界的顾青，他仍旧在讲着什么，只是言思河自己无法再体会，而其他人比他领悟得更多，全都沉醉其中。 　　言思河并无怨念，去到一旁细细体会那种醍醐灌顶之感。 　　接着醒来的是楚明霄，他则拿出他的飞虹剑，来到不远处的一处悬崖前，飞虹剑随他心念而动，不久后天地灵气汇聚而来，撩动了云雾，又有天雷落下，金光闪现。 　　言思河知道，楚明霄这是步入了金丹期。 　　楚明霄的父母先后醒来，看到楚明霄进阶欢喜非常，他们俩也自有收获，只叹惜他们不能听到更多。 　　其实呢，不仅是他们听道，这落凤坡上生灵都能听到，或可得一二点化，开启灵智。而顾青在讲道时，也有将神念探入到通识中，可熏陶于通识，点拨一二，事实上，顾青渐渐地也有所感，那感觉非常灵妙，对于通识内那生出的灵性，严格来说是器灵来讲，像是雏鸟破壳而出，受到了第一口哺育，又像是昔日种子生根发芽，探出地面，得到一缕倾洒下来的阳光，得到天降甘霖，使得它能够茁壮成长。 　　不久后，不仅仅是中天界，还有从天界，隐隐听到了袅袅梵音，又见得漫天霞光落下，和云雾相接凝出淡淡金光，紧接着四面八方的灵气飘溢。想也知道这必有重宝出世，可到底是什么重宝，才引得异象竟是遍布了两界。 　　一时间，无数修士愕然不已。 　　同一时间，通识上的修士们发现通识有点不稳定，不过他们并没有闪退，还有修士在上面直播异象，猜想着到底是什么重宝。也才发现异象哪儿都有，不由得更加好奇，这到底是什么，能够联通两界呢？ 　　而这异象过后，便是雷劫了。 　　从前的时候，天雷肯定毫不犹豫就打下来了，但现在不说到底打在哪儿，就说这通识在两界起到的作用，它在修士们心中如今已经有多重要，如果没有了它，不说大家都跟着发狂，可总不会太好，而且许多的身家都系于通识上，便是这会儿都还有大批大批修士在通识上。再看这通识，让修士们无心修炼，总体进步是负数。 　　天道沉默了。 　　少顷，天雷终于摇曳而来。 　　声势看起来非常浩大，不过仔细分辨的话，可以说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而且在两界各处劈来劈去的，等到数十道天道停歇，天光重回，霞光更甚。 　　尔后，天地一片清明。 　　在通识上的修士们，明显能看到一种舒畅，到了这时候，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这重宝不是其他的，而是这通识。它进阶成了通天灵宝，大家以后入通识会更便捷，更通体舒泰。 　　实在是喜闻乐见，可喜可贺！ 　　萧鸿飞则久久不能回神，妈耶，通天灵宝？那会不会有器灵，若是真有器灵的话，那岂不是互联网成精了！ 　　那，那不就是天网吗？ 　　不是，那位乌有前辈知道吗？ 　　萧鸿飞不禁望向鹤鸣峰，因为之前楚明霄进阶金丹期一事，灵玄宗内不少修士都知晓，是乌有老祖在灵玄宗开坛讲道，才引得楚明霄坐地进阶。 　　从楚明霄进阶再到现在，其实已经过去了一年。 　　萧鸿飞都忍不住崇拜起了这位前辈，他其实很难想象这种一讲道，就讲一年甚至更久的情况，不过转念想想鸿钧道祖在紫霄宫讲道，还一讲三千年呢。 　　虽然和他们这个修真界不能相比，三千年？有修士能半途就死了，毕竟寿元有限啊。 　　萧鸿飞这是做了奇妙的联想，他沌元珠内的赤阳尊者，面对通识进阶成通天灵宝的事，其实是错愕之余，又有几分意料之中。因为到现在赤阳尊者，已经意识到中天通识的作用，它承载了一界，萧鸿飞一人在其上著作，可以文入道，并壮大自身气运，更何妨是整个中天界呢！ 　　天道最终也允许它成了，让赤阳尊者更忍不住反思，或许他可借一借中天通识的势。只是他该怎么借呢？他总不能像那劳什子一魔修，竟厚颜无耻地在中天通识上，直播他做魔修的日常生活，竟然还有不少修士观看！ 　　成何体统！ 　　那魔修倒是挺快乐的。 　　话又说回来，此时距离顾青一开始讲道，其实已过去了两年半。目前还听着的，只有明德真人和太古真人了。 　　又半年，明德真人真人醒了过来。 　　再一年，太古真人也听不到了，他醒了过后，俯身朝顾青深深一拜。 　　顾青也停了下来。 　　可以说顾青这次讲道，总共讲了四年。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收获便是通识成了精，而且晬天界在知道此事后，开始来接洽，想要接入通识。 　　其实普通修士或许没什么感觉，但境界越高的修士，尤其是大乘期的，他们或多或少地感应到了什么，也从天道许通识成为通天灵宝一事上，察觉到了什么。 　　即便不能“直捣黄龙”，可那种感应却驱使了晬天界，极力接纳了通识。 　　顾青同样清楚天道这是“将计就计”了，不必再采用原剧情中那种简单粗暴的路子，这方修真界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顾青倒不是说遗憾天道没有一条路走到黑，他只是没那么想见识天道的“暴力美学”，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再看现在，这该讲的道也讲完了，顾青便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之前倒也不用担心四年一动不动给落了灰，毕竟顾青现在不仅会避尘诀，他还有佩戴了避尘珠，再者不是有那么一种道理吗： 　　大白若辱。 　　意思是大的洁白，是知白守黑、和光同尘，故而若似垢污。 　　顾青对此，是尊重这种道理，但他并不认同。 　　咳。 　　反正这卫生问题，是不存在的，而这讲道一次也够了。 　　也好在无论是明德真人，还是言思河，他们都各有收获。明德真人步入了化神中期，在中天界一干宗门的宗主中，也能排到上游，尽管不比天衍宗宗主濯沧真人炼虚中期修为，不过濯沧真人卡在这一境界，已有百余年。 　　而言思河，他已突破到了炼气期十二层，就差一步之遥就可到筑基期。言思河也早早地恢复了更新，没让他的读者们久等，只是要是冲击筑基的话，怕是又要断更了。 　　就这点来讲，是比不上萧鸿飞的。萧鸿飞除了完结期外，凡是其余时候，更新都是不断的，勤奋到无与伦比。 　　也亏得萧鸿飞随着从炼气期二层，到现在的炼气期八层，对神念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可以借助法器“字字珠玑”，直接省却打字的过程，将所思所想直接化作文字，而且他身体也好，灵玄宗提供的饭食，都附带着灵气，再他看来再是珍馐不过了。 　　何况还能磕丹药。 　　对萧鸿飞来说，日更不缀算不得什么。之前自在如意门改编他第一本小说，而来的镜花剧，在三年前就投放到了中天通识上，成为了当时最受欢迎的镜花剧。 　　之后萧鸿飞和自在如意门也有过一次合作，改编了他写的第一部 西幻小说。 　　今年甫一投放，就引发了一股股的潮流，比如说女修们中最流行的妆容，再不是之前的花瓣妆，而流行将头发染色，服饰也像剧中看齐。 　　萧鸿飞暗中自得，他如今也是走在潮流前端的男人了。在这之余，萧鸿飞还在挂念天网的事儿，他虽说觉得自己是有那么点杞人忧天，可又不知道该和谁抒发抒发这种复杂的心情。 　　想和那位前辈说吧，可他连那位前辈的面，都是见不着的。 　　便是在中天通识上，也没人扒出那位前辈的马甲到底是哪个。 　　萧鸿飞不禁想起他们俩唯一一次见面，还是那位前辈主动来找的自己。萧鸿飞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玉琢院那边，再一抬眼，就不由瞪大了眼睛。 　　“前辈！” 　　那位前辈还是当年模样，不像萧鸿飞自己，四年过去了，他已经长开了，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加上萧鸿飞这四年来，为了维持着自己在中天通识上的大神人设，除了努力修炼外，也有不断地充实自己，所以本身还有能撑得起这具皮囊的内涵。总而言之，萧鸿飞成为了比之前更好的自己。 　　顾青略一扬眉，扫过萧鸿飞后道：“你看起来还不错，但你的担忧实属多余。” 　　萧鸿飞：“……”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啊。 　　顾青又慢吞吞道：“不过你若是想彻底安心，你大可以将你心中所想抒发出来，投放到中天通识上，亲自去寻求答案啊。” 　　萧鸿飞：“啊！” 　　顾青笑吟吟道：“它确实成精了。” 　　萧鸿飞：“……！”不是，他怎么看起来很乐见其成的样子。不过萧鸿飞又想了，便是互联网成精了，那又怎么样，这儿可是修真界，什么事物都可以成精的，他自己的沌元珠不就是有器灵，而且器灵老前辈对中天通识也开始感兴趣了，所以真的是自己从前看科幻电影看多了，产生了这样的后遗症？ 　　顾青反问道：“你觉得呢？” 　　萧鸿飞：“呃。” 　　却不想顾青微微叹了口气：“所以你这就不坚持你原有想法了？我还以为会看到一篇警世小说出现呢。” 　　萧鸿飞：“…………” 　　顾青补充了下：“就像《登仙途》。” 　　萧鸿飞愣了愣，《登仙途》他看过了，不就是一篇很普通的无脑爽文吗？怎么这位前辈也赋予了它那么高的意义，都警世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连中天通识，都没有挖出来的深意？ 　　可惜萧鸿飞并没能从顾青那儿得到答案，他只有自己想。而他的随身老爷爷，赤阳尊者之前并不敢泄露神识，虽说对方可能已经知道了沌元珠所在，却没有做什么。好在这次萧鸿飞有一头雾水，问赤阳尊者知不知道《登仙途》中，是否还有其他深意？还挑挑拣拣地把他和顾青的对话，给复述了一遍。 　　赤阳尊者很是敏锐：‘那乌有老祖怎似对你青睐有加？’ 　　萧鸿飞正要说他想好的借口，便听得赤阳尊者道：‘难不成他还真是你的读者？’ 　　萧鸿飞：“……是吧。” 　　赤阳尊者又道：‘你在文一道，确实堪称天纵奇才，而他想借助通识之力，对你这般能引得更多修士入通识的，多加青睐也不奇怪。’ 　　萧鸿飞：“？？？”他每个字都听得懂，为什么这句话连起来，他就听不懂了？ 　　又可惜的是，赤阳尊者不欲多说什么，只留下萧鸿飞从一开始的满头问号，变成了现在的满身问号。 　　而对赤阳尊者来说呢，他也知晓这个乌有先生，非是灵玄宗的老祖，只是这十数年才到的灵玄宗。 　　再看这乌有短短时间，就能点化灵玄宗修士进阶，便是将那通识发展去了从天界，其他大乘修士也并不阻拦，一应都是以他为首。 　　可见他的修为，至少是在大乘期大圆满境，便是即刻飞升都可以的，但这所谓的乌有先生，竟迟迟不飞升。 　　再听他和萧鸿飞说，他对于中天通识进阶乐见其成，赤阳尊者不得不怀疑，这乌有先生其实是想借这通识，来渡他成功飞升。 　　不说其他的，就萧鸿飞都能借通识壮大气运，那乌有先生作为通识的锻造者，又如何借不了势。 　　不得不说，这个乌有先生确实了不得，竟步步为营到这一地步。还说不得就会让他给成功了，借此飞升成仙。 　　赤阳尊者不由想起了他的以杀证道，从前修真界走这一道的寥寥无几，但赤阳尊者在被天道不容前，还是很坚定这一道会成功的。只是现在结果也很明显了，那赤阳尊者不得不考虑如何弥补，难道他去中天通识上宣扬以杀证道，好得信徒，借此借力，送他上青云？ 　　赤阳尊者想得可真不少，只是他还是秉持着一个过时修士的心性，要知道如今的修真界已经不是从前的修真界了。再对顾青来说，顾青还真没想过飞升，不不，他得开始想如何离开这个世界了，“飞升”是个不错的离开途径。 　　说起来顾青还没修复神魂呢，那个丹药他至今都没有炼呢。顾青其实并不需要，不过做做样子他还是可以做的，而在那之前，该收尾的都得收好尾： 　　首先，通识步入了晬天界，三界联通，被称为无有通识。各界对于他们界的通识，还是习惯称呼为中天通识、从天通识和晬天通识，而这个无有通识，除了指代通识的交互性，其实也有借了顾青这个“乌有先生”的“乌有”，他是通识的炼造者么。 　　其次，顾青有额外教导了下通识的器灵，让它能够更加茁壮地长大。 　　再来，《登仙途》被彻底推上了神坛，也有传出了改编成镜花剧的意向，还单门辟出来一个称呼，叫警世剧。另外，在如何推萧鸿飞有资格去演《登天途》男主角上，还得在通识的配合下，进行下造势。 　　实际上，萧鸿飞在中天通识上很有名的，除了他写第一本小说就大红，第一本小说改编的镜花剧也是当年最火镜花剧外，他在中天通识的游戏上也是好运连连。 　　便是天衍宗的结荣真人，都用自己马甲给萧鸿飞站过台，这个马甲现在也快掉了，因为有书局想要将结荣真人那本修真界史记，进行实体刻录，结荣真人已经同意了。 　　可以说萧鸿飞是中天通识上的运气王者，并且他本身就是五灵根，和《登天途》男主角在很大程度上，还是蛮契合的。 　　何况萧鸿飞现在本身的经历，其实还是很励志的，一步一个脚印，和《登天途》男主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也正符合《登天途》本身就是反讽警世小说的气质。 　　再说演技吧，萧鸿飞之前为了和自在如意门联合制造噱头，还在根据他小说改编的镜花剧中露过脸，演技这方面还是有很大上升空间的。 　　总而言之，顾青很乐意看到萧鸿飞去演《登天途》，即使他更可能在系统空间看这一幕了。 　　还有就是顾青将他炼丹心得、炼器心得，甚至符箓一道心得，有整理成册。这其中有从初步原理层面，从入门到更深层次，依次阐述了这几道，可以说是科技侧和修真侧相对融洽的结合。 　　顾青想它们可以来启发修真界的后来者，开阔他们的视野，让他们去拓宽修真界的界限。 　　这心得，顾青仍旧署名为“乌有先生”。 　　想来这个名字会随着时间流逝，仍旧在这修真界流传。这说得多了，这名字也会从让人乍听觉得不是真的，也将变成真的。 　　说起这个来，随着通识接入晬天界，晬天界也没找到和顾青契合的大能一事，这一消息也会传到从天界和中天界来。只是在那之前，顾青就已经“飞升”走了。 　　顾青这“飞升”呢，还和普遍意义上的飞升不同。 　　顾青这是要离开这一世界，此方世界的天道是乐见其成的，使得天雷也变得无处安放，更像是走了个过场，没有那么惊天动地，也没有从前大家经历雷劫，尤其是飞升时的难于上青天的艰难，以至于顾青“飞升”时的那寥寥草草雷劫的场景，在本土修士们眼中变得匪夷所思。 　　但是呢，看事后那情况，本土修士们普遍认为他飞升成功了，于是匪夷所思就变成了津津乐道。 　　萧鸿飞也由衷地：“哇！” 　　赤阳尊者则心想：‘果然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毁人不倦：） 第84章 修仙路漫漫（13） 　　晬天通识大虚山时讯： 　　通识三零一年, 四月，甲子日, 大虚山无雨。 　　玄心宗太上长老幻梦真人, 不日前从渡劫大圆满境晋升到大乘期。据说九天雷劫降下时，幻梦真人正于大虚山与同服道友，参加大型通识游戏《问仙》十进八比赛。事后推断幻梦真人是在打游戏时心有所悟, 从而由渡劫期大圆满自然而然地进阶到大乘期。 　　再说当时，幻梦真人猝不及防下，只得抱着游戏机匆忙应劫。幸运的是，幻梦真人的游戏机乃是四品灵宝，为幻梦真人挡下了第一道天雷。 　　更幸运的是, 幻梦真人匆忙下应劫，凭借自身修为, 和圆满的心境, 以及坚定的道心，幻梦真人成功渡过九天雷劫。 　　消息传出后，幻梦真人同服对手纷纷大骂幻梦真人，竟用四品灵宝参赛, 这是对他们的不公平！ 　　此外，《问仙》一夜之间玩家人数激增两成。 　　最后, 本时讯记者为粉身碎骨的游戏机献上最深的敬意。 　　从天通识环洲新闻： 　　通识三零一年, 四月，甲子日，环洲大部分地区晴。 　　从天界久负盛名的作者“兰舸散人”, 前一日在通识上遭读者血泪俱下催更，兰舸散人后一日传出因欲栩栩如生地描写雷劫场面，自因天雷险些身死道消的消息，一时间读者们纷纷追悔莫及，表示他们哪怕嗑药续命，也愿意等下去。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由中天界琳琅满目法器行冠名的第五十九界飞剑比赛，从天界环洲分赛中，一名选手从第一险涧以高难度系数为九的动作跃过，成功从一众选手中脱颖而出。 　　直播中却被观众认出该名选手，竟然是他们认为性命垂危的作者“兰舸散人”，场面一度非常失控。 　　兰舸散人的读者们在确定此事后，异口同声地发出爱恨交加的“诅咒”：兰舸散人劝你善良！ 　　而环洲新闻记者去采访兰舸散人时，兰舸散人正在筹备参加从天界飞剑选拔赛，对于欺骗读者感情一事，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概也是虱子多了不愁养吧。 　　中天通识鄜洲新闻： 　　通识三零一年，四月，甲子日，鄜洲万里无云。 　　为纪念通识锻造者乌有老祖飞升，乌有老祖原宗门中天界灵玄宗宗主明德真人，于灵玄宗乌有老祖旧地鹤鸣峰隆重举办了纪念座谈会，中天界、从天界和晬天界大能纷至沓来。 　　会上众位大能纷纷畅谈和乌有老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追忆通识还只是一宗通识灵玄通识的峥嵘岁月。 　　晬天界第一宗门玄心宗宗主兼无有通识监管会副会长凌霄真人，在追忆乌有老祖后，就中天界、从天界和晬天界大批修士重度沉迷问题发表了讲话。 　　凌霄真人认为乌有老祖锻造通识的初衷之一，是为了让宗门弟子修行之路更平稳，但现在极小一部分修士却因为过度沉迷通识，对自身身家性命造成了损害，造成亲者痛仇者快，这一情况必须得到更进一步的重视。 　　这得到了与会者们的高度赞同。 　　中天通识论坛 　　[话题]中天通识新闻最新报道，你们都看了吗？对凌霄真人的讲话，你们都有什么看法？ 　　1L：如果没有他们宗幻梦老祖的事，我都要信了他的邪了！哈哈哈哈。 　　2L：楼上道友所言甚是，我们就等着看凌霄真人要如何大义灭亲吧哈哈哈哈。 　　3L：我都不好说幻梦老祖的事儿，他那也不能说是重度沉迷通识吧，只是机缘到了，挡也挡不住！再说凌霄真人难道不是该谢谢通识吗，要是没有通识，幻梦老祖哪能得到这样的机缘，虽说这进阶时很险就是了。我看直播都觉得胆战心惊的，隔着通识都好像能感觉到天雷的威力。 　　4L：我也是，同时还要佩服下摄影的这位道友，手很稳啊，角度也非常好，让我不得不打赏了一波。 　　5L：这还仅仅是渡劫期到大乘期啊，那飞升的时候该得多惊天动地？ 　　6L：修真界这一千三百年来，唯一一个飞升的就是乌有老祖了，而他飞升时的待遇，给你们看看吧。我得事先声明，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没有进过篡改的，以及是的，我在现场。 　　7L：惊现内部道友！ 　　8L：谢了。 　　…… 　　123L：看完回来了，开始怀疑修生。乌有老祖飞升时的场面，也太假了吧，感觉天雷就是意思意思地劈几下啊。和幻梦老祖的一对比，根本就是小雨和磅礴大雨的区别。 　　124L：果然不愧是通识之父乌有老祖！我严重怀疑乌有老祖飞升那么顺利，是因为仙界也想架构通识！ 　　125L：楼上道友此言差矣。我们下界修士飞升，是受天道管制的，和仙界并没有关系。乌有老祖作为一千三百年来唯一一个飞升成功者，那必然有他老人家的独到之处，据说灵玄宗赫赫有名的剑修明霄真人，当年曾在鹤鸣峰侍奉乌有老祖，听老祖讲道，一举从筑基期突破到了金丹期！ 　　126L：作为一个器修，我非常赞成楼上道友。乌有老祖在炼器一道上，根本就是天纵奇才。通识就不说了，大家都知道，乌有老祖他飞升前留下的《基础炼器篇》，乃是现在器修必备。 　　不仅如此，不少器修前辈，从《基础炼器篇》中受到了极大的启发，于是就有了《基础炼器篇·XXX编译》《基础炼器篇·XXX有感》《基础炼器篇·XXX读后小记》……这其中的“XXX”，可以代入中天界，或是从天界，晬天界知名的炼器师。 　　127L：我们丹修也…… 　　128L：我们符修也…… 　　129L：我们药修也…… 　　130L：我们剑修也……好吧，我们飞剑比赛发展至今，作为领头羊的明霄真人，在最开始时受到了乌有老祖极大的支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大的规模。 　　131L：其实如今修真界会有这样的盛况，其实都是乌有老祖奠定的。我爱通识，通识使我快乐。 　　132L：所以说乌有老祖当初锻造通识的初衷，到底是啥？不是说乌有老祖飞升时，中天界的修士已经在沉迷通识了吗，那会儿也没见乌有老祖约束一二啊。 　　133L：这还真不好说，楼上道友可以去摆渡一下乌有老祖，会有不一样的发现。比如说乌有老祖根本就不是灵玄宗的，他只是忽然出现在灵玄宗的，在他到灵玄宗之前的经历，无论是中天界，还是从天界，亦或是晬天界，都找不到任何踪迹，细思极恐。 　　134L：那时候又没有通识，那么落后又闭塞，乌有老祖是个散修，大家想找踪迹也找不到吧？有什么细思极恐的。 　　135L：是啊是啊，我真不敢想象三百多年前的修真界，到底是怎么样的落后。 　　136L：我也是。 　　…… 　　…… 　　435L：？？？？现在通识纪年后的修士们，到底是对之前的修真界有什么样的误解啊！哪里就落后了？你们不也反省下自己，用多少年才从炼气期二层到炼气期三层？用多久才能筑基？之前不是有谁弄了一个图来纵向对比吗，谁看了谁不会说：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436L：是啊，着实令人痛心。 　　437L：插播一条中天通识最新新闻，是追忆乌有老祖座谈会的后续——《玄心宗宗主凌霄真人痛定思痛，决定联合其他宗主推出忆苦思甜大型真人秀》。 　　438L：啥呀？ 　　439L：？？？ 　　…… 　　888L：这个“忆苦思甜”用得很有灵性啊。那个真人秀是说选炼气期、筑基期不同境界的宗门弟子数名，到一个不能联通通识的山中，模拟没有通识前的宗门生活。这样的真人秀真的有弟子愿意去吗？便是人家去凡人间体验凡人生活，顺便做做直播的道友，也是带着小灵通的啊，再有如今凡人间现在上通识，还是比较快的。 　　889L：我也觉得这个真人秀不太靠谱。 　　890L：不过要是宗门决定的话，被选中的修士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吧。等等，千万不要有我正在追的小说作者啊！ 　　891L：只是到时候楼上道友正在追的作者，以此为借口停更的话，楼上道友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真是假吧。想想从天界的“兰舸散人”，不不，想想咱们中天界的“湘弦子”→《[主题]湘弦子，我恐怕即将身殒了，在身殒前就想看到你更新，求求你了，否则我死不瞑目》 　　892L：那湘弦子到底更新了没？ 　　893L：没有啊。他说他就算更新了一章，求助的那位道友还想看下一章，也是一样的死不瞑目，所以…… 　　894L：后来知道了这个求助的道友，只是想借此催更，而且这一招，之前就有个化神期的大能用过了，当时就给拆穿了。 　　895L：………… 　　896L：………… 　　………… 　　1111L：道友们，湘弦子说他被选中去参加这个真人秀了。 　　1112L：我在追的作者也…… 　　1113L：我也…… 　　1114L：我也……而且我这个他是个散修，根本就没有宗门，好吗！读者们已经闹起来了，说是要他洞府外自挂东南枝。道友们，我也去了，咱们有缘再见。 　　1115L：要是管用的话，请务必说一声！ 　　1116L：乌有老祖当初怎么就没制定，关于断更作者的惩罚条例呢。 　　1117L：唉。 　　…… 　　1222L：大事件！“飞鸿子”挂了停更通告！！我日更不缀的神明啊！怎么回事！是不是修真界大浩劫要来了！ 　　1223L：！！！ 　　《主题：飞鸿子停更！！！谁敢相信！！》 　　《主题：！！！！！！》 　　《中天通识最新新闻：飞鸿子宣布停更，究竟是修真界浩劫即将来临，还是飞鸿子被夺舍了！》 　　《从天通识环洲新闻：通识上最后一个勤奋作者飞鸿子，终于堕落了》 　　《晬天通识大虚山时讯：飞鸿子三百年来第一次因不知名原因停更，或与玄心宗宗主凌霄真人为首开展的清净通识行动有关》 　　《中天通识鄜洲新闻：大批修士赶往灵玄宗，他们只为飞鸿子而来》 　　《主题：救救飞鸿子！！》 　　萧鸿飞：“………………” 　　这飞鸿子正是萧鸿飞的笔名，这将近三百年的时间里，萧鸿飞早已成为了从中天界，到从天界再到晬天界的绝对名人，读者手拉手能从中天界排到晬天界。 　　还不仅仅是读者。 　　当年萧鸿飞参与了巨制《登仙途》的拍摄，成功演绎了《登仙途》的男主角。《登天途》本来就是警世巨作，在拍成警世剧后，更是从中天界一直风靡到晬天界，成为各大宗门弟子入门时必看的小说，和必看的警世剧。 　　仅仅这一部警世剧，就给萧鸿飞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名气和声望。更不用说这么多年来，除非是进阶闭关，宗门活动等必要的活动，只要是在连载时期，萧鸿飞就没有无缘无故断过更，绝对是作者中的仅有清流。 　　这样的大毅力，也给萧鸿飞带来了无数赞誉和钦佩。 　　大家都觉得也难怪萧鸿飞，一个五灵根，能突破炼气期，突破筑基期，之后接下金丹，如今更是已在元婴中期了。可以说在他身上，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天道酬勤”！ 　　如果说乌有老祖是个不可磨灭的传说，那萧鸿飞就是行走的传奇。 　　萧鸿飞的事儿，当真是牵动着修真界。 　　而这次萧鸿飞停更，其实是因为他作为灵玄宗书堂堂主，被宗主安排了宗门任务，去带一带那个真人秀，顺便萧鸿飞还能放松下身心，陶冶下情操，也就是出门旅个游。哪里想到读者们这么大惊小怪，他之前也因为进阶停更过啊。 　　想是这么想，可萧鸿飞心中还是暗爽的，他现在也是修真界举重若轻的大人物了啊，也不枉他日更不缀，连情缘都没能有一个。 　　想到这儿，萧鸿飞突然恍然：是啊！他连个道侣都没有呢！ 　　其实也不是没有女修喜欢萧鸿飞，甚至之前有不少女修，因为爱慕萧鸿飞的才华横溢，道心坚定……对萧鸿飞暗送秋波，只是萧鸿飞他根本没接收到，或者说他没时间接收。 　　看他一面笔耕不缀，一面修行法诀，还要充实自己，加上上网遨游，期间还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连玩个游戏都得挤时间，甚至恨不能把一天变成两天来用，为此还格外修行了和时间相关的法术，以致于没有空闲的时间。 　　现在都是好不容易放松下自己，也是可怜啊。 　　那现在既然萧鸿飞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就不免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先去安抚下暴动的读者吧，不然灵玄宗的宗门都要被踏平了。 　　萧鸿飞汗颜地想。 　　萧鸿飞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抚好读者们，期间还差点被当场验明正身——证明他并没有被夺舍。 　　萧鸿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回到自己所在的玉虹山，对着还在他沌元珠中的赤阳尊者道：“看这样的情况，谁想不开才要来夺舍我啊。” 　　到底他这样的名人，还是个笔耕不缀的作者，一旦他有什么风吹草动，不仅仅是中天界的读者，便是从天界和晬天界的千千万万读者，都能第一时间觉察出不对来，到时候必定让夺舍一事无所遁形。那夺舍他的修士，必定会被天打五雷轰——他还是有不少大能读者的。 　　赤阳尊者：‘…………’ 　　赤阳尊者一开始还真是想过要夺舍萧鸿飞的，在从五羊城到被灵玄宗选中前，赤阳尊者都想了，他要为萧鸿飞提供他之前偶然间得到的一个功法《归一诀》，这《归一诀》其他非五灵根的修士修炼，必定会对身体某一器官造成伤害，所以这个功法久而久之就蒙了尘，但萧鸿飞正合适。 　　赤阳尊者是想等萧鸿飞修炼到一定境界，他就夺舍了他，将沌元珠也据为己有。 　　可哪曾想，修真界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修真界了。 　　不仅有了乌有那个大乘期的，在旁边虎视眈眈，便是萧鸿飞利用那通识，自身气运得到了壮大，根本不需要他来提供《归一诀》，还因为萧鸿飞有一大帮追随者，赤阳尊者更不能轻举妄动，只有熄灭了夺舍的心思。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赤阳尊者又从“飞升”走的乌有先生那儿，悟出了一条新道路，那就是借势。 　　再后来，在乌有先生“飞升”走后，随着通识遍布中天界、从天界和晬天界，各色消息有途径整合后，关于乌有先生的来历，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对赤阳尊者倒并没有多大的影响，相反在琢磨过后，赤阳尊者更确定了此道可行。只是赤阳尊者是个“黑户”，还是一缕残魂，他若是想借通识的“势”，只有拜托萧鸿飞，然而他又不像萧鸿飞那般作一个作者，有那么得天独厚的优势，便是想像萧鸿飞那样写小说，也没能像萧鸿飞那样一炮而红，还顺风顺水。 　　再者赤阳尊者本来就在天道的“黑名单”上，哪里能容许他那么容易借势。 　　更何况，人家乌有先生根本不是飞升，好吗。人家乌有先生，更像是被天道排斥出了此方世界，而如今修真界，飞升已成为了绝响。 　　赤阳尊者坚持了三百年，还是没有放弃，可见毅力也是很大的，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此世飞升无望，不如珍惜当下呢。 　　唉。 　　在得知萧鸿飞是因为出宗门任务，据说和那个各大宗门联合操办的大型真人秀有关后，通识上的各方读者总算没那么躁动了。 　　有读者还在发了微识：为庆祝飞鸿子安然无事，在评论中抽取十名道友，送出五品法器十个。 　　有一就有二。 　　还不仅仅中天通识上，从天通识和晬天通识上也有，通识上气氛很快就重归了平和，但很快就被那么一条微识点燃了： 　　为纪念乌有老祖飞升三百年，为庆祝飞鸿子安然无事，送出《登仙途》原版小说一份，《登仙途》警世剧第一放映带花絮版一百份。 　　1L：原版玉简吗！这可是绝代珍藏啊，道友真的舍得出手？ 　　2L：我天！之前通识上不是有道友说愿意用灵宝换吗？ 　　3L：我也想要啊。对《登仙途》原版小说，我一直只是闻其名，根本没机会看过，而且这还是由乌有老祖点名言不由言先生写的，好吗！ 　　言不由言先生之前接受采访时，那么说过，说起来言先生还曾在鹤鸣峰侍奉过乌有老祖，还接受过他的指点，和飞鸿子先生一样都是天道酬勤的代表，也是我最喜欢的作者！ 　　4L：既然你们都想要小说，那《登天途》警世剧第一放映带花絮版我要了！ 　　5L：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选择都要啊。 　　…… 　　…… 　　100000L：说起来《登仙途》警世剧所有放映版本我都看过，个人认为飞鸿子大大演得还是可圈可点的，简直就是德艺双馨。本人最喜欢《登仙途》中的漱玉仙子，当然了，这里面也有漱玉仙子的扮演者化朔雪的加成。化朔雪是我这三百年，一直在追的女修了，当年我还想过她和飞鸿子能够因戏生情呢，他们看起来多相配啊。 　　100001L：楼上道友我劝你善良！例数这三百年来，结情缘的作者哪个不是结了情缘，就更有理由断更了！飞鸿子飞先生好不容易那么一心只知修行和写文，还要什么情缘。 　　100002L：楼上道友淡定，飞鸿子飞先生不是出了名的玄铁直男吗？之前我都得出来化朔雪对他有爱慕之情，偏偏他就那么不解风情。还不止是化朔雪，挽月宗的那谁，雪澜宗的那谁谁…… 　　100003L：在这儿聊不太好，也不够尽兴，可以去这儿→《主题：飞鸿子的真爱是不是‘字字珠玑’？》 　　主题：飞鸿子的真爱是不是‘字字珠玑’？ 　　最被称道的回答是： 　　“这个主题嘛，我个人认为和《明霄真人的真爱是不是飞虹剑》有异曲同工之妙。至于答案，当然是啊，和是啊。” 　　等到好不容易放松一回的萧鸿飞有幸看到了此贴，还看到那帖子中例数曾经对他有意的女修，他：“？？？” 　　同样被安排来做宗门任务的楚明霄：“怎么了？” 　　萧鸿飞看着楚明霄这个他吐槽过的钢铁直男，一时间悲从心来，痛心疾首：“我们错过了一个亿！” 　　楚明霄：“？？？” 　　作者有话要说：萧鸿飞：我不是钢铁直男啊，我只是个勤奋的写手啊，勤奋也有错吗啊啊啊！ 　　·楚明霄：飞剑真好玩。 第85章 修仙路漫漫（14） 　　系统空间 　　顾青这个乌有先生, “飞升”后便回到了系统空间。 　　在梳理记忆时，有看了下在他离开后的修真界, 这其中就包括萧鸿飞出演的《登天途》, 还有通识在中天界、从天界和晬天界的发展。就是以晬天界第一大宗门玄心宗宗主，凌霄真人牵头的真人秀，顾青也瞄了眼。 　　当下的修真界, 其实是衰退的，因为随着时间的进一步流逝，高境界修士会越来越少。但同样也是进步的，通识的出现其实拓宽了修真界的边线，后来大家也有进一步的集思广益, 出现了非常多从前没有过的事物。 　　系统也看得津津有味，看到萧鸿飞从灵魂深处发出哀嚎, 系统道：“看来种马和单身狗的之间, 只需要一部可联网的手机。宿主，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吐槽得不到位吗？” 　　顾青用手支着额头：“就单纯吐槽来说，很到位。” 　　系统：“嘻嘻。” 　　顾青笑了笑, 没再看有他干涉过的修真界，而是将目光转向原汁原味的修真界, 窥了一下屏。 　　在没有顾青干涉的修真界, 即有原著衍生的平行世界中，萧鸿飞一路从中天界，杀到了从天界, 又以从天界为翘板，来到了晬天界。 　　他的修为也一路飞涨，短短数百年，便从炼气期修炼到了大乘期，让其他修士都黯然失色。 　　顾青切入进来时，萧鸿飞还没有原地飞升。 　　此时的萧鸿飞已从晬天界第一大宗门玄心宗叛出，起因是萧鸿飞看上了同门师姐漾月仙子。这漾月仙子本和玄心宗太上长老寰域老祖的嫡亲孙辈凤鸣乾心心相印，两人即将举行双修大典，没想到萧鸿飞横插一杠，不仅横刀夺爱，还让凤鸣乾魂飞魄散。 　　这怎么得了。 　　寰域老祖乃是大乘期修士，又是玄心宗的太上长老，他的嫡亲孙子遭此横祸，玄心宗可谓说是倾巢出动，然而全都送了人头。 　　即使萧鸿飞在这过程中，也进阶到了大乘期，玄心宗仍旧是络绎不绝地去做陪练小能手，势必要将“反派”进行到底。 　　再有这个萧鸿飞可不是单身狗，如今他身边有清丽绝伦的漾月仙子，秀美婉约的叶拟素，冷若冰霜的梅傲霜，明媚鲜润的谭沅微……后面几人乃是萧鸿飞在最初踏入修真界结识的，如今她们的修为在萧鸿飞的保驾护航下，都纷纷踏入到了元婴期，乃至更高。还拥有着从前她们宗门都没有的极品灵宝，甚至后天通天灵宝等天材地宝，然而她们的宗门却早已黯然无光。 　　楚明霄没有活到三十岁。 　　谭沅微所在的挽月宗，因欲为谭沅微寻道侣，惹怒了萧鸿飞，被萧鸿飞借刀杀人，将谭沅微的师尊南阳元君重创不说，后来萧鸿飞修为提升后，直接杀入到挽月宗，将谭沅微掳走。 　　梅傲霜所在的雪澜宗，宗主棣华真人被萧鸿飞联合贺洲魔修，害得身死道消。雪澜宗也被魔修侵掠一番，迅速败落。 　　楚明霄的好友天衍宗的燕凌风，灵根被萧鸿飞用计毁去，成为了凡人，早就化作了一抔黄土。 　　天衍宗也没好到哪儿去。 　　还因为各大宗门的近乎覆灭，导致正邪不平衡，邪修和魔修开始在中天界大行其道，进一步将中天界拖入了泥沼，说是中天界迎来了一次浩劫都不为过。 　　从天界亦是如此。 　　晬天界也没有幸免。 　　萧鸿飞如今的洞府在晬天界大虚山，当玄心宗一干大能，还有晬天界其他宗门大能寻过来时，萧鸿飞正在颠鸾倒凤，看起来好不快活。 　　感知到大虚山被包围后，萧鸿飞冷笑连连，在漾月仙子嫩如凝脂的肌肤上摩挲了下，又亲了亲叶拟素她们，让她们好生歇息，他去去就回。 　　此时的漾月仙子似乎早就忘记了，之前和她心心相印的凤鸣乾。 　　叶拟素也再不是从前灵玄宗中灵气逼人的叶拟素了，她见萧鸿飞先爱抚了漾月仙子，还有一分醋意，可当萧鸿飞来亲吻她时，她顿时就眉开眼笑了起来。 　　而此时的萧鸿飞，也早不是当年五羊城，被人搓扁揉圆的萧家庶子了。如今他一身玄衣，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样貌俊伟，双目如若电闪，藏着近乎邪异的色彩，面对着来围攻他的正派修士，也分毫不惧，反而环顾了一周，眼内寒意凝结，仰首长笑，回音轰然传遍远近崖岸峭壁。 　　笑声倏止，萧鸿飞淡然道：“玄心宗果然不愧是晬天界第一大宗门，为了区区一个在下，竟振臂一挥，引这般多正义之士来我大虚山，在下该说这是在下的荣耀吗？” 　　这话儿着实不是什么好话，以寰域老祖为首的正派人士，当即面色微变。 　　寰域老祖先开了口：“萧鸿飞你害我孙儿凤鸣乾身死道消，还歹毒地使他魂飞魄散，让老道欲从他转生，都无计可施。不想你变本加厉，叛出玄心宗后为祸晬天界，做所恶事简直罄竹难书，凡我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 　　萧鸿飞闻言挥了挥手：“你这样的话，从我踏入修真界开始，听到了至少也有百遍了，可你待如何，我仍旧还活着，而那些个自诩名门正派的呢，早就身死道消了。再者他们又有哪个是无利不起早的，说什么为了正义，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 　　寰域老祖刚想说什么，萧鸿飞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知道寰域老道你想说什么，你想为你的孙子报仇，我给你个面子，就当这确实是咱们的私人恩怨。可他们？我可不信他们是为了除害而来，照我看，他们是想从我这儿夺得我的法宝罢！” 　　萧鸿飞从来都是这样肆意的模样，他也不管什么“财不外露”的，故意细数起自己的法宝：“沌元珠，乾坤镜，飞云锏，照天印……” 　　萧鸿飞他边说边扫过众人，将众人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越发肯定自己的说想，更是不吝啬嘲讽道：“你们可真该看看你们那贪婪的嘴脸，还是快些把口水擦一擦罢！” 　　被他那么一说，来围攻他的修士脸上挂不住，忍不住斥道：“萧鸿飞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萧鸿飞嗤笑道：“你们是不是就只会说这一句，你们不烦，我耳朵却都要长茧子了。” 　　说话的大能当即面红耳赤：“你！” 　　“休说废话，萧鸿飞，今日你必须得为我孙儿陪葬！”寰域老祖这个轻易不出洞府的大乘期老祖，近年来就没有一天安心入定过，杀死萧鸿飞已经成为了他毕生执念，几乎都要成为了他的心魔。如今围剿萧鸿飞，寰域老祖也是一马当先。 　　萧鸿飞冷笑一声，祭出了通天灵宝照天印迎了上去。这照天印乃是萧鸿飞在从天界遇到的，而这一个上古通天灵宝，同样引发了从天界的一番腥风血雨。 　　那时候，从天界的修士们都像是疯了一样，非是要把这通天灵宝据为己有，哪怕之前已经有不少修士为它丧了命，却仍是红了眼的前仆后继。 　　等到最后环顾四周，怕是连自家宗门都一块儿搭了进去。 　　再看如今，这照天印一出，晬天界的修士们也被恍惚了心神： 　　“真的是照天印！” 　　“萧鸿飞如何有资格，配用这通天灵宝。” 　　说起来晬天界比中天界和从天界，所胜得不止一筹。就拿这灵宝来讲，中天界可能没有通天灵宝，但从天界几个宗门都是有通天灵宝镇山的，那晬天界更是如此，像玄心宗中寰域老祖的嫡亲孙儿凤鸣乾，他的本命法器就已经是九品灵宝了。 　　而这照天印，其实在沦落到下界时，威力已经被削弱了不少，本来不该引得这样人心惶惶，可现实就是如此难以想象。 　　不仅如此，在萧鸿飞当真拿出照天印后，还有不少修士传讯给了宗门，让宗门速来前辈支援。 　　然而他们从来都是低估萧鸿飞的，从前是，如今萧鸿飞都已经是大乘期了，他们还是。还是说因为他们这边也有几个大乘期，数个渡劫期，十数个炼虚期，数十个化神期……他们就认为他们已经有把握，将萧鸿飞剿灭于此吗？ 　　通常会。 　　只是现在他们对付的是萧鸿飞，照天印在他手中，受他以灵气催动，几乎要将这一片天都笼罩在其中。 　　被笼罩在其中的修士们，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而且还是负面的影响，但萧鸿飞却恰恰相反，他本来不过是大乘期后期，可在这照天印说笼罩的一片天地中，他身上说散溢的威压，比大乘期大圆满还要恐怖。 　　甚至还要更高。 　　连修为最高的寰域老祖都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哈哈，怎么不可能！”萧鸿飞杀意大起，又一个通天灵宝飞云锏，一翻出现在他手中。飞云锏也感受到了萧鸿飞的漫天杀意，通体发出微微红光，还在萧鸿飞手中微微颤抖着，随后随着萧鸿飞杀入这一片被照天印笼罩的修士当中。 　　第一个就是寰域老祖。 　　萧鸿飞如今根本就是魔王在世，他的周身杀意竟能化作森森杀气，犹如实质般肆虐着，被那杀气伤到的修士，竟感受到刻骨铭心的痛楚，化神期的修士甚至都痛得倒地翻滚起来。 　　萧鸿飞手持飞云锏，直破寰域老祖的攻击，伴随着其他修士的哀嚎，他怀着满满恶意地开了口：“你不是想知道你那不中用的孙儿，是怎么魂飞魄散的吗？你听啊，我不过是吓了吓他，他就疼得受不了了，抱着我的大腿，哭着求着我饶了他。我当然是要成全他啊，看他就不会再喊疼了。寰域老道，你该谢谢我才对！” 　　寰域老祖：“你欺人太甚！” 　　萧鸿飞冷哼：“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欺人太甚！” 　　萧鸿飞说罢，四面八方的灵气朝着照天印涌来，其威力所笼罩之处，便是大乘期修士想逃走都难如飞升。 　　见此，来围剿他的修士纷纷色变，萧鸿飞周身气场却更加强大了，他悬浮在上空，黑色长发飘舞，俾睨众生道：“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大虚山就这样成为了这“惊天地、泣鬼神”一战的战场，原本晬天界中流砥柱的修士们纷纷陨落。 　　寰域老祖面对着满目疮痍，还有失去孙儿的痛苦，早就失去了最后的理智，看着煞神般的萧鸿飞，嘶吼道：“萧鸿飞，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说罢，寰域老祖竟然选择了自爆！ 　　萧鸿飞：“！” 　　萧鸿飞只来得及将自己的本名法器沌元珠祭出，将自己和洞府包裹其中。饶是如此，一个大乘期圆满境老祖的自爆，还是给沌元珠造成了难以修复的冲击裂痕。萧鸿飞也被冲击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与此同时大虚山，乃至方圆数千里都遭受毁灭性的冲击。 　　峰峦叠嶂被被夷为平地不说，那赶过来支援的其他宗门修士，也被卷入其中，被撕杀到当场陨落。就更不用说还在大虚山上的其他修士，他们即使之前没有被萧鸿飞抹杀，这会儿也被波及，成为了齑粉，连神魂也是。 　　整个晬天界，都为之颤三颤。 　　正在其余修士认为萧鸿飞也必死无疑时，却不想萧鸿飞竟安然无恙地从废墟中走出来，甚至于在造成那么多杀孽后，萧鸿飞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心境困扰，反而境界大升，从而迎来了九天雷劫： 　　他要飞升了！ 　　修真界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修士飞升了，没想到这打破此僵局的，竟然是将中天界、从天界和晬天界搅和得天翻地覆的萧鸿飞。 　　从前那被认为最有希望的修士，反而一个个都陨落了。 　　在萧鸿飞踏入众人眼帘前，谁又能够想到呢？ 　　然而九天雷劫是实实在在的。 　　面对着这九天雷劫，饶是萧鸿飞也不敢大意。 　　在这之前，萧鸿飞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但他的女人们修为都还不足够以飞升，萧鸿飞之前就为她们做好了准备，给她们留下了足以傲视修真界的资源。 　　不过这九天雷劫，萧鸿飞必须得安稳渡过，他要逆天而行，将这天也踩到他脚下。 　　因此，萧鸿飞有将绝大数通天灵宝都带在了身上，尤其是能够抵挡九天雷劫的沌元珠，它之前可是连大乘期修士自爆都能挡得住的。 　　萧鸿飞还想了，等到飞升到仙界，一旦站稳脚跟，他就想办法将他的爱侣们接到仙界，和他红尘作伴，逍遥快活。 　　天雷一道接着一道，绵绵不绝。 　　沌元珠挡下了绝大部分天雷，等到仙光前来接引时，这从一开始就陪伴着萧鸿飞的通天灵宝，已不堪重负，变得黯然无光，而萧鸿飞看着接引仙光，眼中的邪异更甚，他不禁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哈——” 　　在这长啸声中，萧鸿飞成功地飞升到了仙界，他这一次终于证明了“以杀证道”，确是三千大道中的一道！ 　　原来当年藏在沌元珠中的赤阳尊者，曾试图夺舍萧鸿飞，当时看起来他夺舍失败了，但是赤阳尊者之前都能从九天雷劫下逃出生天，又怎么能没有后招，所以说当时夺舍只是看起来失败了。 　　实际上，赤阳尊者的一缕残魂，和萧鸿飞的魂魄却是“纠缠不清”，渐渐地发展壮大。到了最后已经说不清，他们俩到底是谁占据了主意识，又或者他们俩的欲望都被放大了，所以才成就了如今“推土机”和“杀人机器”。 　　不管怎么说，这个萧鸿飞飞升来了仙界，然而仙音袅袅，祥云缭绕什么的都没有出现。 　　萧鸿飞所入目的仙界，是一片死寂，神识说及处都是如此。 　　萧鸿飞：“？？？” 　　他再来不及思考什么，铺天盖地地寂灭之意将他笼罩住。这寂灭之意，根本不是之前的九天雷劫可比，即使萧鸿飞如今已经成了仙人，也根本抵挡不住得住。那寂灭之意不仅将他带上来的诸多通天灵宝给一一湮灭，也在最终扑上了萧鸿飞。 　　下一刻，萧鸿飞嘶喊出声：“啊啊啊啊——！！” 　　萧鸿飞这一刻体会到了什么是跗骨之痛，这时的他，就是当初被他当蝼蚁一样玩弄至死的凤鸣乾，而此时原本他的位置，则成了天道。 　　所谓的气运，只是天道赋予来的，而这气运，从来都是有盛便有衰，萧鸿飞在修真界时从没有见他气运衰减，却不想跌落到尘埃中，只需要那么一瞬间，并且还是在萧鸿飞到了修生最得意的一刻。 　　萧鸿飞想都想不到。 　　归根到底，萧鸿飞也不过是天道眼中的一蝼蚁，便是仙界被修真界一直憧憬着的仙人们，亦是如此。 　　就这样，萧鸿飞连同他的天材地宝们，湮灭得无影无踪。 　　仙界也重归死寂。 　　而下界呢？ 　　就拿晬天界来说，玄心宗太上长老寰域老祖，此次去大虚山要一举抹杀萧鸿飞，为了不让玄心宗因为萧鸿飞这个原弟子，继续成为晬天界的笑柄，宗主凌霄真人身体力行地表示了支持，也就是说这次围剿时，凌霄真人是在场的。 　　不仅有他，还有玄心宗另一个太上长老幻梦真人，结果他们就此身殒在大虚山。 　　这对玄心宗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还不仅仅是玄心宗，此次参与围剿的其余宗门大能的陨落，也是对他们各自宗门的一次大打击。 　　此外，寰域老祖的自爆，光是摧毁的灵脉，就有数条。 　　可以说，这一次围剿就对晬天界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影响。再加上之前萧鸿飞还做过不少其他引得晬天界乌烟瘴气的事，这林林总总的，导致晬天界不得不走向衰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有所回转。 　　从天界，中天界也是如此。 　　这种衰落，和有通识的修真界衰落还不一样。 　　有通识的修真界，即使是整体修行境界被拉低了，却没有从根本上的修士、功法、天材地宝等各方面凋零——大家都还活得好好的，还因为受到通识启发，不少新的功法被感悟并创作出来，天材地宝虽说没有被发掘，但它们仍旧在，灵脉也没有被毁……尽管这儿的画风在短短数年内，就崩得通识纪年前的修士不敢认，而且沉迷通识情况越来越严峻，如何纠正这一情况，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作者们停更的理由，和读者催更的法子，越来越层出不穷。 　　哦，这儿的萧鸿飞，这都三百年了，连个情缘都还没有。 　　话又说回来，以原小说为蓝本衍生的平行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和顾青之前推测的，几乎没什么差：萧鸿飞是天道制造出来的气运之子；赤阳尊者也没有完全夺舍失败，他的夺舍在很大程度，才是一切的根源；各方修士包括跟从萧鸿飞的女修，甚至萧鸿飞本身的性格，都被天道刻意扭曲过等等。 　　至于为什么天道要这么做？大概是因为仙人，修士是气运宠儿的时期该过去了，接下来登上历史舞台的，该是一直在修真界被忽略不计的凡人吧。 　　正如顾青还是元凤时，经过几次量劫，最终得天独厚的，是在神明和神兽眼中不堪一击的人族一样。 　　当然了，也有可能没那么复杂，可能只是因为当那样一本小说，其衍生成为一个平行世界时，它得规则自洽。 　　反正呢，无论是哪样，随着时间推移，在没有了受天道制约，同时也崇信天道的修士后，天道会不会就此衰落，更甚者是崩塌，那就和顾青没什么关系了。 　　顾青也同样不会再操心代替天道，受修士崇信的通识，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模样，会像萧鸿飞想象的那样，成为所谓的“天网”吗。在顾青这个创造者看来，那都是通识自己的事了，毕竟它连自我升级和维护都能自己做了，那以后进一步成长，也该由它自己来决定，不是吗？ 　　顾青这么想着，有带了两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系统见状，顿时压力更大了。因为现在一个平行世界结束了，它又要来选下一个平行世界了，而到目前为止，它好像还没有一次让自家宿主真正心满意足过。 　　系统私心认为这不完全是它的错，有几个世界它自己是认为有意思的，也有亮点的，却没能搔到自己宿主的痒处。只是系统也很有顾虑啊，最起码它还是很顾忌自己“小命”的，否则之前末世，它就把自家宿主投放到丧尸堆中了。 　　只想那么多，系统还得继续绞尽脑汁，也是弱小、无助又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我已经是个废系统了_(:зゝ∠)_ 第86章 民以食为天（1） 　　顾青这次新旅程的第七个世界, 就此圆满结束了。 　　顾青在此平行世界，呆得时间稍微长一点, 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十五年, 不过这么长的时间，在修真界就显得很短了。又这时间尽管不长，但因为通识的关系, 顾青注定会成为该世界的传说。 　　至于体验后感？ 　　倒也没像系统认为的那么不尽如他意，顾青还是觉得在此修真世界，过得是比较充实的，不过这并不妨碍顾青小小期待下下一个世界。 　　系统压力更大了。 　　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系统开放了下思维, 给顾青选中了一个平行世界： 　　一个美食称霸世界的平行世界。 　　在此平行世界中，厨师的地位相比于其他平行世界, 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 尤其是能制作出绚烂美食的厨师，则拥有着至高威望。这里的“绚烂”，包括并不限于让美食发光，让美食拥有解毒的功效。 　　顾青：“唔——” 　　系统想了想说：“宿主, 你放心，拥有此特技的厨师, 已经成为了传说。普通人还是相信科学的。” 　　顾青挑眉：“是吗？” 　　系统不确定地说：“是吧。哎呀, 宿主你自己看下去就知道了。” 　　顾青似笑非笑：“那我可要仔细看一看了。” 　　系统：“嗯！” 　　顾青通读了一遍原小说。 　　正如系统所说，原小说所构架的平行世界，主打得是厨师和美食。这儿的厨师又分为普通厨师, 和星级厨师。 　　普通厨师就只是普通厨师，而所谓的星级厨师，有一个最基本的门槛，那就是星级厨师可激发一种“气”，这种“气”被称为食气，或者是食力。 　　当一个厨师激发出这种气后，不仅可以强身健体，拥有远超常人的反应力，体力增强，速度增加，以一打十，和普通厨师之间有了质的不同；此外，随着进一步修炼，星级厨师还能拥有更多的能力，比如说感应食材新鲜度，再有还可以利用这种气，来改变食材的材质，增加食材的口感等。 　　一般来说，星级越高，就代表此人的食力越厉害。 　　那传说中能让食物发光，并赋予食物解毒共用的厨师，都是传说级别的星级厨师。 　　可惜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世界步入工业社会乃至科技大爆炸时期，天地间所受污染越来越严重，不仅许多稀有食材消失不见，如今的厨师也难重现昔日的辉煌，到如今已有将近一百年，再没能出现过传说级别的星级厨师了。 　　上一次，传说级厨师出现时，避免了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由此也可见，为何星级厨师受到如此推崇，而不是成为普通人排斥的异类。 　　再往前，就本国而言，曾出现过数次怪兽入侵，当时正是星级厨师挺身而出，也是在和怪兽斗智斗勇的过程中，“食气”、“食力”亦应运而生。 　　和菜系一样，这练就食力的发展至今，也分为了很多不同的派别，同一菜系中，派别也不尽相同。 　　这其中食力并无好坏，只是星级厨师们理念各不相同。何况有正便有邪，因此在世界范围内，存在着正与邪两大星级厨师联盟，互相平衡，互相制肘。 　　除此之外，还有传说中的神级厨具。 　　据说神级厨具的存在，和世界安危至关重要，也据说如果能集齐所有神级厨具，就能够统治世界。 　　因此无论是哪个星级厨师联盟，都在寻找遗落在不知名处的神级厨具。 　　以及原小说借这样的背景，渲染了一个感染至深的爱情故事。 　　男女主角经历了一系列的虐恋事故，包括吵架、决裂、分手、女主角流产、男主角好几次危在旦夕等，最后终成眷属。 　　顾青：“…………” 　　系统感觉自家宿主这次的沉默，不是之前那种“就这样？”的沉默，而是一种“原来还可以这样”的沉默，于是系统非常乐观道：“这个新平行世界是不是和之前的平行世界都不一样？宿主你是不是特别地心潮澎湃，迫不及待想要进入这个新世界？我和你说，这可是我千挑万选的——” 　　顾青截口道：“这是一篇恶搞文吗？” 　　系统：“不是吧。” 　　“你可以把‘吧’去掉，因为从字里行间，我能感受到原作者的认真和严肃。”顾青口吻相对轻松道，“老实讲，我为原作者这种敏捷才思给倾倒了，还佩服原作者杂糅的本事。”因为不确定原作者说在的平行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如果原作者所在的平行世界是本源地球的话，顾青会怀疑原作者可能是个华人，归国后受到了武侠小说，韩剧，日漫的影响，再套以自身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创造了这么一本四不像的小说。 　　系统：“宿主你到底是在认真的，还是在说反话啊？” 　　顾青还将原小说又重头看了一遍，让系统越发拿不准：“你觉得呢？” 　　系统想了想说：“我觉得很符合你猎奇的心理啊，看仅仅这一个新世界，就包含了许多元素。难道宿主你不想研究下美食为什么会发光吗？不想知道为什么食客们，会因为一碗饭就仿若升天吗？不想知道这所谓的‘食力’，究竟是什么原理吗？还有这美食如何拯救世界的……让我看，我都觉得这个世界是‘群英荟萃’了。”这也是它当时选择的理由。 　　顾青却道：“我不会用这个词。” 　　系统“？？” 　　顾青慢吞吞道：“我会用‘大锅烩’。” 　　系统：“……那什么，宿主你吃过大锅烩吗？” 　　顾青说得很认真：“我不仅吃过，我还亲自下厨做过。” 　　系统惊奇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宿主你这个洁癖症晚期——” 　　系统的话戛然而止，不等顾青再说什么，系统就连忙解释道：“我真没有要挑战你洁癖症的意思啦，再说就是我想，你也得去应战啊。”看之前末世世界，本来系统在作死边缘徘徊，想刺激顾青的洁癖症晚期，结果从头到尾，顾青都呆在幸存者基地中。 　　“我知道。”顾青又问：“你既然是这般想的，那你紧张什么？” 　　系统：“我，我条件反射不行吗QAQ” 　　顾青笑了笑，接下来就没再逗弄系统了。 　　其实顾青对自己的洁癖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心知肚明的。只是顾青他并没有要修正的意向，眼下去向这么个以美食为基本构建元素的平行世界，若是为了充实自己，顾青倒是不介意放松下对自我的要求的。 　　只是顾青他真的能说到做到吗？ 　　答案随后揭晓。 　　西粤市 　　西粤市是全世界备受瞩目的美食城市之一，不仅拥有着数十家星级餐厅，西粤市的美食家以及美食协会，在世界范围内都占有一席之地。 　　其中西粤市美食协会副会长岳震南，是本地最有影响力的星级厨师之一，他在十六年前打败了同为三星级的星级厨师周尔耕，而成功晋升为四星级厨师。 　　距离最高等级五星级，只有一步之遥，而全世界五星级厨师加起来也不过十位。 　　原本溃败的周尔耕，从那之后就销声匿迹了，从此渐渐很少再有人提起他，只有不少老饕偶尔还会想起这么一个同样天才的星级厨师。 　　其实当年周尔耕和岳震南会比赛，最初只是源于一场开玩笑性质的赌局，没想到阴差阳错，就成为了广为人知的一场比赛。在比赛过程中，一向被认为会更快晋级的周尔耕，却出现了一个致命失误，他错估了食材的新鲜度，导致最终溃败。 　　再有那场赌局中，周尔耕还堵上了自己的一只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岳震南大度地表明这份赌约作废，但周尔耕还是砍下了自己的右手，也因此在美食界销声匿迹。屋漏偏逢连夜雨，昔日周尔耕的伙伴和助手们纷纷离开了他，他的妻子叶婉秋也离开了他，只留下他和只有五岁大的儿子周归璨。 　　这接连打击，彻底击垮了周尔耕，他从此就自暴自弃。 　　儿子周归璨认为只有打败岳震南，就能让父亲清醒，让母亲重新回来，于是就苦练厨艺。他有觉醒“食力”，也有天赋，只是父爱和母爱的缺失，让他变得越来越阴郁和孤僻，唯有邻居家小妹妹许薇薇，是他唯一的色彩和阳光。 　　后来周归璨在参加比赛中，遇到了少年天才叶朗宁。 　　叶朗宁不仅很受岳震南青睐，阳光帅气的他，还和许薇薇擦出了暧昧的火花，周归璨不可避免地走入了极端，他使计害得叶朗宁手受伤，结果却发现叶朗宁的母亲，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叶婉秋。 　　周归璨受不了了，从此远走他乡，最终在危急关头，牺牲了自己救了叶朗宁。 　　眼下顾青便成为了周归璨，剧情进度是在岳震南打败周尔耕的十六年后，此时的周归璨二十一岁，到他遇到叶朗宁还有三年。 　　而叶朗宁是十六岁，许薇薇比叶朗宁大两岁，是十八岁。 　　周归璨是因为太心急运转食力，导致“走火入魔”，在厨房中昏死过去，再睁开眼便成为了顾青。 　　说来这儿的“走火入魔”，其实不仅仅是比拟练武时出岔子，而是这所谓的“食气”，和武侠世界中的内力，在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 　　看练武功，也能做到身强体壮，飞叶摘花皆可伤人，只是不运用分辨食材和改变食材材质，却是来分辨对手武功路数，以及让对方伤筋动骨。 　　因此这个平行世界美食界，其实也很像是武侠世界，门派林立，正邪对立，只是刀剑无眼，变成了厨具相向。 　　再对比下，传说中厨师就等同于武学大宗师； 　　传说中神级厨具就等同于神兵利器，一出世可号令群雄的那种。 　　至于这美食会发光，美食可解毒等，武学中也有许多异象，内功深厚到一定程度也可化毒疗伤。 　　所以顾青对于这样看起来独树一帜的设定，接受度还是比较良好的。 　　——如果没有“这是一个相信科学的世界”，这一大前提。 　　这到底是怎么自洽的？ 　　顾青单看原小说，只是片面地了解了下这个新世界的设定，他若是想进一步了解，还得先从这个各色食材琳琅满目的厨房离开。顾青已经看到了装在笼子里的母鸡，正满不在乎地拉了一泡屎了。 　　顾青：“…………” 　　在那之前，顾青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厨房地板上爬了起来，谁让周归璨之前是昏死在地板上的状态呢。 　　在这之后，顾青循着记忆回了周归璨的卧房，好好洗漱了一番，期间也有更进一步梳理了下周归璨的记忆。 　　其实周归璨这十六年的生活很简单，和浑浑噩噩的周尔耕相依为命，根据周家菜谱练习厨艺，在周尔耕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候，向他请教如何觉醒“食力”，除了购买生活必需品外的出门，剩下的走出家门，几乎都是因为邻居家小妹妹许薇薇。 　　上学倒是有上的，不过周归璨只念到初中，就没再继续念了。倒不是因为家里没钱，而是周归璨一心只想着在美食界出人头地。 　　说来周家还是很有底蕴的，周尔耕做星级厨师时，其实有开了一家星级餐厅，不说日进斗金，那也差不多。 　　因此在周尔耕自暴自弃后，他们父子俩在没有收入的前提下，还是有存款来支撑生计的，也是亏得周家没什么豺狼饿虎般的亲戚，以及岳震南这个昔日好友的“关照”。 　　该怎么说呢？ 　　当年那个赌局，从头到尾还就是一个“局”，一个岳震南专门为周尔耕设计的，结局自然是周尔耕做了岳震南的垫脚石，成全了岳震南如今的如日中天。 　　此外，岳震南还一直惦记着叶婉秋，和周家的传家宝。 　　据传周家先祖曾得到过一个神级厨具，可这事儿更多只是传言，并没有真凭实据，可岳震南一直都没有彻底放弃，哪怕周尔耕都已跌入了尘埃，爬都爬不起来，都没见那一神级厨具的踪影。 　　顾青想到这儿，再次微微扬眉，这段爱恨情仇怎么那么有既视感？别说这岳震南正是取自岳不群的“岳”，和福门镖局总镖头林震南的“震南”。 　　再有美食界在这法治社会下，也这么有“戾气”，不受律法约束的吗？ 　　还是说美食界自成一界？ 　　顾青不免又想到了传说级美食家，利用美食避免了两国一触即发战争一设定，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更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的详细构架了。 　　顾青洗漱完出来，路过镜子时看了一眼，被镜子中顶着的那头油光发亮，还长及肩的头发震了一下。 　　顾青不得不回去洗了一次头，等再出来后，尝试将“食力”，当内力用来烘干头发。在这之前，顾青有从周归璨的记忆中，单独将和这“食力”有关的列出来，从这么个内行的角度，去更好地理解它。 　　结果发现，这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但顾青发现他可以按照他记忆中的武功心法，来运转一周，这已经在渐渐远离科技侧了，好吗？可以想象，当顾青之后发现这个平行世界，就物理法则方面来说，大致和正常世界的没什么差别后，他有多惊讶。 　　物理学家们都没看过星级厨师做饭，和比赛的吗？还是说其实没有物理学家研究过？后者倒不是不可能，因为这个平行世界的设定，本来就很侧重于美食行业，其余行业生存空间受到挤压，是不可避免的。 　　这从和美食相关的行业发展迅猛，其余行业都相对落后，也可以看出来。 　　还说不定为了让世界更好的运转，本世界规则刻意规定了物理学家们，忽略美食过程中的一切，只管其他部分。 　　无论如何，这都值得顾青进一步探讨。 　　再来说原身，原身的愿望是想有一个健全且美满的家庭。这个顾青可以帮忙，只是不是作为一个专业的星级厨师，他现在都没眼去看厨房那个鸡笼子。 　　这么说的意思是，可以考虑下非专业厨师。 　　而要怎么做，顾青得斟酌斟酌。 　　不等他多想什么，周尔耕的呕吐声从门外传来。周尔耕又喝醉了，他的右手当时就没再重新接上，这么多年他就那样右手腕光秃秃地活着，一只手对厨师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倒不是没有过断腕再换手练剑的剑客，只是周尔耕连求生欲都所剩无几，何谈再振作起来呢？ 　　便是周归璨这个儿子都不行。 　　顾青居高临下地看着蓬头垢面，外加呕吐了一地的周尔耕，又往后退了两步，果断打了本地家政公司的电话，请了家政人员来。不仅对周尔耕进行了大清洗，还对这宅子做了里里外外的清扫。 　　周尔耕在被按着刮胡子时，难得清醒了过来，只他不吭不响的。 　　家政人员看到周尔耕光秃秃地右手腕，没认出来他是谁，却不免流露出了好奇和同情。 　　那个断手，眼下是肯定找不回来了，不过让断肢重生，对顾青来说还是能够做到的。不仅仅是安装可以假乱真的假肢，还可以利用生物修复技术，如进入大脑的修复中枢，进行重新编码，让大脑把人体当做一个巨大的“伤口”，进行自我修复，以实现肢体再生。 　　这一种的话，像T病毒这类病毒，利用得当，其实就能做到，到底T病毒最开始被研发出来，是用于活化细胞，尤其是神经细胞的。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将这所谓的“食力”研究透彻。 　　说起这个来，这个世界的人真得没将这作为的“食力”，在其他方面运用过吗？仅仅改变食材材质这一方面，可没有规定药草不可以成为食材，不是吗？这难道不能应用于医疗吗？ 　　哦，对，这个世界的人都用美食来获得治愈，医疗行业在美食下都黯然失色。 　　顾青为此微微翻了翻眼皮。 　　可也正因为医疗行业相对落后，顾青若是想做进一步研究，必然更添困难，或许“食力”还真的能弥补其中不足。 　　最后就是周尔耕的自暴自弃，顾青会和他好好谈谈人生的。 　　与此同时，许薇薇放学回来，她没先回家，而是习惯性去了周家。她的两个好朋友看到，就朝许薇薇挤眉弄眼的：“你这又是去找你的归璨哥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 　　许薇薇蹙了蹙娥眉：“你们不要胡说，我只把归璨哥哥当哥哥的。” 　　她的好朋友宋语菲道：“是是。” 　　许薇薇知道她们不信：“真的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很可怜的。” 　　另一个好朋友勒冰冰撇了撇嘴：“可怜倒不见得，油腻腻的倒是真的。” 　　许薇薇不乐意了：“那是因为归璨哥哥励志成为星级厨师！” 　　“薇薇，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啊，星级厨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成为的，何况他连个厨师学校都没去，难道还是自学成才？好吧，你可千万别哭，我们不说了还不行吗？”宋语菲和靳冰冰对视一眼，略带敷衍道。 　　许薇薇哪里看不出来，她不太开心地来到周家，看到站在长廊下的‘周归璨’道：“归璨哥哥，你一定要成为星级厨师，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 　　要是从前的周归璨自然是没二话的，只是现在是顾青。顾青扫了眼青春洋溢的许薇薇，便差不多将许薇薇之前做了什么，还有她生平都了解了过来，对周归璨这么个“白月光”，持保留意见。 　　接着顾青收回视线来，“没兴趣。” 　　许薇薇展开了笑容：“我就——归璨哥哥，你说什么？你怎么会没兴趣？你不是一直都励志，要成为星级厨师，让别人不会再看不起你吗？” 　　顾青饶有兴致问：“那你不妨说说，都有谁看不起我。” 　　许薇薇咬了咬下唇：“难道归璨哥哥你也学周叔叔自暴自弃了吗？你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我就会看不起你了。” 　　顾青：“哦。” 　　许薇薇：“……归璨哥哥，你，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这么说的话，确实有，”顾青慢吞吞道：“厨房的那只母鸡拉了一泡屎。” 　　许薇薇：“？？？” 　　许薇薇回过神来：“归璨哥哥是不愿意和我说吗？” 　　顾青叹了口气：“承认你在我这儿，还不如那泡屎带给我的影响大，真的有那么难吗？” 　　许薇薇：“……！” 　　许薇薇红着眼睛跑开了。 　　顾青摁了摁眉心，觉得以许薇薇的性格，这事儿必然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周归璨：请叫我周·平之·斯内普·归璨，愿原力与你同在。 第87章 民以食为天（2） 　　这事儿确实没完。 　　晚间, 许薇薇的母亲就上了门，说许薇薇一回到家就闷头大哭, 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 许母没办法便过来问问。 　　顾青陈述道：“我说我放弃了成为星级厨师的梦想，许薇薇却认为我是在自暴自弃，还一直认为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得已和她随口说了个, 没想到我这个理由，她并不能接受。之后她便离开了，我原本我这件事就那么过去了，但您这么过来一说，我才意识到我的做法, 究竟是有多不和许薇薇心意。” 　　顾青一推二五六后，又表露出些许疑惑来：“可许薇薇从前都很善解人意的啊, 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吧。” 　　“那可不是, ”许母下意识应道，自己也纳闷了：“难道是因为学校的事？” 　　“或许。”顾青转而不客气道：“您还有其他事吗？” 　　许母：“……那小周你忙你的吧，我去别家问问。” 　　顾青扯了扯嘴角，就当笑了笑。本来周归璨就不怎么和外人相处, 看起来又孤僻又阴郁，许母或许也习惯了, 见状也扯了扯嘴角, 就去找许薇薇的好朋友了。 　　她前脚刚迈出去，顾青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许母：“…………”她就不明白了，自家可人的姑娘, 怎么就非得和这么个年轻人做朋友？ 　　许薇薇心地过于善良呗。 　　顾青却对这种“热情”和“善良”无福消受，所以不期望许薇薇再来打扰。 　　送走了许母后，顾青就回了主院。 　　周家是个二进的院子，在寸土寸金的西粤市，是非常奢侈的。只是这么多年来，疏于打理和修缮，看起来比较破旧。 　　不过这么多年来，这宅子一直有人盯着，其中最锲而不舍的当属岳震南。最开始那几年，他还派人在附近盯梢，还私下进来搜查过几回，但都无功而返。如今这宅邸附近还算干净，但顾青并不想多留隐患，已经在想要做点什么了。 　　倒不是说计划着去对付岳震南，这活儿得让周尔耕来，他从哪儿摔倒，就该从哪儿爬起来。顾青这是不想被岳震南是不是盯过来一眼，要知道可从来都是他监控别人的份。 　　先不说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单就来说被家政人员料理过一番，变得没那么邋里邋遢的周尔耕。看得出来，周尔耕年轻时是个美男子，就是现在仍旧“风韵犹存”，只是失却了灵魂。 　　当年叶婉秋离他而去，让他这么多年都没能缓过来。 　　而当年叶婉秋离开，有岳震南从中作梗，更主要的还是叶婉秋认为在周尔耕心中，和美食以及相关的，永远都比她重要，这对她并不公平，她爱他永远比他爱她多。于是叶婉秋就那么选择了离开，忘记了自己和周尔耕的孩子只有五岁大，这正如周尔耕在她离开后，都忘记了自己还有儿子要抚养一般。 　　顾青对这种爱情观不置可否，而他也不是周归璨，也不对这对父母如何多做评判。 　　周尔耕现在还处在失神状态中，恍惚听不见外界声响。 　　顾青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对面坐了下来。 　　所幸这个以美食为主要构架因素的平行世界，科技树尽管发展相对缓慢，可眼下网络还是铺设到全世界的，这对顾青来说，就足够用了。 　　顾青搜寻了叶婉秋以及叶朗宁，这个叶婉秋和周尔耕的小儿子——叶婉秋在离开周尔耕后，才发现她怀孕了，她选择一个人默默把孩子生了下来，就当和周尔耕没有半分关系。 　　在这期间岳震南对她殷勤有加，但叶婉秋还是拒绝了岳震南这个有妇之夫，但叶朗宁却认岳震南做了干爹。 　　顾青为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面无表情，半分波动都没有。 　　再说搜寻，搜寻到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顾青看了眼兀自沉浸在世界中的周尔耕，用不高不低的音量道：“我查到了我妈妈叶婉秋的下落。” 　　叶婉秋如今定居在大洋彼岸，所在的城市圣弗朗西斯科，也是世界闻名的美食城。 　　周尔耕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顾青眼都不抬，继续不紧不慢道：“她身边还有个男孩儿，今年十六岁，出生证明上生父那一栏为空。根据出生日期推断，她当年从西粤市离开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周尔耕：“！！” 　　周尔耕猛地把头扭过来，艰难地开口道：“归璨你，你说什么？” 　　顾青从头开始不变地复述起来：“我查到了我妈妈叶婉秋的下落——” 　　周尔耕：“……阿秋她生下了我们俩的孩子，对吗？” 　　“如果你这句话中的‘我们俩’指得是你和我妈妈的话，我想是的。” 　　周尔耕：“怎么会？阿秋她说我们俩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她不要我了，归璨，你妈不要我了。” 　　顾青：“可她还是生下了你们俩的孩子，并给他起名为叶朗宁。” 　　这其中表明了什么，可能会有很多，但是对于周尔耕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而这一微薄的念想，也成功激活了他。当下，周尔耕就在顾青面前，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哭自己对不起阿秋，哭自己当年太自负。 　　又哭自己对不起儿子，哭着哭着就爬到顾青这边，要来抱顾青的小腿。 　　而在他伸出手来的前一刻，顾青抱着笔记本电脑，从这个沙发上翻跃到了后面的椅子上。这动作该怎么说呢，放在本源地球，那就是牛顿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然而对于星级厨师来说，只是寻常。 　　周尔耕：“…………归璨？” 　　顾青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还翻出来叶婉秋的近照，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周尔耕看。照片上，叶婉秋看起来风韵依旧，明眸皓齿，眉如新月，笑靥如花，再看周尔耕，比实际年龄要老将近十岁，精神气不足不说，还少了一只手，让他不免自惭形秽起来。 　　顾青抬了下眼皮：“她一直没结婚。” 　　“也没交过男朋友。” 　　“最近有个二十八岁的一星级厨师在追求她。” 　　这次周尔耕终于有了反应：“二十八岁才一星级？我二十八岁时已经是二星级厨师了。” 　　“曾经。”顾青冷酷又无情道：“你现在还能做出一份菜吗？” 　　“我！”周尔耕涨红了脸，还是没能说出“我能”。自从十六年前，他被岳震南打败后，他就没有再做过菜了，更何况他的手也少了一只。体内原本活跃的“食力”，也早就生涩起来，根本就只能支持他去拿得动厨具。 　　周尔耕留恋地看了眼叶婉秋的近照，便要将头低下去，他现在根本没颜面出现在叶婉秋面前，只是在那之前，他对上了儿子的眼睛。 　　这十六年来，周尔耕自暴自弃，自欺欺人，自我沉浸，清醒的时候很少，他可能此时才真正看见自家儿子，如今已长成了什么模样。他的眉毛像自己，眼睛像阿秋，鼻子很挺，这点像自己，唇形很好看，像阿秋多一点，只是人太瘦了，头发也有点长，该理一理发了……又如今那双像极了阿秋的眼睛，却被失望填满了。 　　不。 　　“我早知道会是这样。”他说。 　　当年阿秋也是很说的。 　　最大的遗憾重合，周尔耕下意识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 　　顾青没把周尔耕刺激过了头，现在是把他从乌龟壳中叫出来，接着再往他前面放一根胡萝卜，让别再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而不是直接把他刺激得更痴傻，那可就得送去精神病院了。 　　顾青当下便叫了一声：“爸。” 　　周尔耕听后，又哭了一通，把之前家政人员收拾好的沙发，给弄得乱七八糟的。 　　顾青：“……” 　　顾青开始思考直接催眠周尔耕，会不会比现在来得更好了。 　　所幸周尔耕还是打起了精神，见状他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去洗漱了一番。在洗手台前，看着自己的断手，神色黯然了不少。等出来后，把沙发也给擦了擦，之后畏畏缩缩地坐到了最边上，期期艾艾地看着顾青，还是问道：“归璨，你想你妈妈吗？” 　　顾青头也不抬：“不想。” 　　周尔耕：“……” 　　顾青转折道：“你信吗？” 　　周尔耕：“…………” 　　周尔耕磕巴了下：“你，我——” 　　顾青继续低着头，语气低沉，还带着难以忽视的苦涩：“我也没脸去她。我只有初中毕业证，是个半文盲。”这绝对是顾青这么多次以来，文凭最低的一次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即周尔耕这么多年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周归璨都做了什么，又学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性格，所以便是顾青现在说他会制造核弹，周尔耕都不会觉得前后不一。 　　周尔耕一听就惊讶了起来：“你怎么只有初中毕业证呢？你……是爸爸对不起你。”周尔耕想到这儿，也更没脸去见叶婉秋，他从前有多意气风发，如今就有多落魄不堪，连他们俩的孩子都没保护好。 　　顾青瓮声瓮气说：“可我还是想去。”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想。” 　　周尔耕胃里沉甸甸的，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他张了张嘴，一时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尔耕才苦涩道：“我也是。” 　　顾青现在低着头，在周尔耕看来像是在默默含泪，实际上他现在是面无表情的，好在到现在来讲目的达到了。 　　接下来顾青所要做的，就是把周尔耕的手治好。这种事儿顾青也是驾轻就熟的，就像这个新旅程第一个平行世界中，他要治疗癌症那般。 　　现在还比那时候好，那时候连初始资金都没有，现在周家还有不少存款，他自己也进一步了解了这个平行世界的科技树，可以发展得空间是不小的。 　　顾青正想着呢，就传来了敲门声，也打断了周尔耕的悲愁。 　　周尔耕用左手抹了一把脸：“会是谁啊？” 　　许薇薇。 　　许薇薇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归璨哥哥，我什么时候不是为你好了？你怎么能这么践踏我的一片真心呢？” 　　周尔耕默默道：“归璨，你做了什么？” 　　顾青：“始乱终弃，我猜？” 　　周尔耕：“……？” 　　顾青解释道：“她那么说给了我这么一种错觉。” 　　周尔耕似懂非懂：“归璨，你怎么还坐着？” 　　顾青回道：“我还想听听她是怎么为我好的。” 　　周尔耕：“？” 　　许薇薇继续哽咽道：“归璨哥哥你无缘无故放弃你的梦想，作为你唯一的朋友，我难道不该问清楚吗？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你和我说啊，我会尽我最大可能帮助你的。我知道你家的情况，可正因为我知道，我才放心不下归璨哥哥你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自己毁了。” 　　“归璨哥哥你是不是因为无法去读厨师学校的事，而自怨自艾啊？” 　　周尔耕听不下去了，隔着门和许薇薇道：“小姑娘，归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知道他在做什么。” 　　许薇薇想也不想道：“可归璨哥哥他从小没有大人教导，连高中都没有上啊——” 　　周尔耕皱了皱眉：“请回吧。” 　　许薇薇反应了过来：“您是周叔叔！您从前从没有管过归璨哥哥，现在您这又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来做归璨哥哥的主呢？” 　　周尔耕一哽。 　　“这句话送给你，许薇薇许小姐。”顾青淡淡道：“请不必再打着为我好的名头，来打扰我们了，我敬谢不敏。” 　　许薇薇脸色煞白：“归璨哥哥，你变了！” 　　面对着这样的质问，顾青眼都不眨：“爸，我们回屋吧。” 　　周尔耕：“哎。” 　　他们俩就走了。 　　许薇薇：“…………” 　　许薇薇伤心欲绝地回去了，第二天红着眼睛去上了学。 　　再说周家这边，周尔耕终于振作了起来，然而接下来他所要面对的痛苦，对于清醒的他来说，更是难熬。到底他浑浑噩噩的时候，可以不必在意少了一只手，他平日也不做什么，但现在他想要回到从前，就意识到少了一只手，给他带来的不便和难堪。 　　这是个坎，十六年前他没过去，现在必须面对，不能再退缩。 　　又因为清醒，周尔耕也终于意识到他对大儿子亏欠了多少，因此在顾青面前没什么底气，也不敢问他为什么不愿去做星级厨师。在周尔耕的认知中，成为星级厨师，就能得到旁人的羡慕，等于来到了顶端。 　　同样的，这也是大众的普遍认知。 　　只是这个吗？ 　　鸡笼子鸡屎是那么明晃晃的，晃的顾青眼晕，不过这并不妨碍顾青有研究“食力”——这个词还真是一言难尽——的计划，只是用科学的方法。 　　另外，顾青没练化此“气”，倒是乐意去练武功功法。他掌握了数以百计的武功功法，其中包括可以化他人内功为己用的北冥神功。顾青此后会研究下这“食气”和“真气”的区别，看能否进行转化，进一步说一个人能否可以吸取另一个人的“食气”。 　　再者，这种“食力”到底和什么有关？是基因？亦或是和体内某种共生的微小生命体有关？正如原力和生命血液中共生的微小生命体体纤原体含量有关，含量越高表示使用原力的潜力越大。 　　又是否可以进行中和？可否进行人工提升？ 　　对了，美食发光又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切实存在的吗？还是说某种食材含有发光剂，或是致幻剂？亦或是传说级厨师，可以做到集体催眠？ 　　总归有合理且偏向科学的解释吧。 　　顾青一天下来，都在汲取这个平行世界各方面的知识，还有各色常识。在有了根本的了解后，顾青就开始列下积累资本的计划，接着将计划一步步付诸于实践。 　　周尔耕则试图重振“雄风”，他还将他的特制厨具拿了出来。因为积年不用，那套厨具早就蒙了尘，不复从前的锋利，周尔耕的手感也早就不再了，尽管很多记忆都刻入了骨髓中。 　　五感也不复从前的敏锐，更别提他体内的“食力”了。周尔耕还不可避免地想起他和岳震南的那场比赛，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当时的溃败还是给他留下了心理障碍。 　　全然不知，当年他的失误，是岳震南买通了他的助手，并不是他本身“食力”真出现了问题。 　　顾青也有在查当年的涉事人员，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周尔耕面前水落石出。 　　眼下么？爱是世界上最难以预测的力量，周尔耕还是艰难地克服起了心理障碍，只是他想恢复从前的水准，那还有得“复健”。但终归是走出了第一步，周尔耕还去了厨房，打算看看他能不能做点饭菜出来，说来非常惭愧，自从他浑浑噩噩后，他连一顿完整的饭都没有给儿子做过。 　　厨房什么都有，就是那只母鸡精神头不太好，它饿了一天了。 　　周尔耕一看就看了出来，弄了点鸡食喂给了那只母鸡，随后还把那只母鸡从笼子里放了出来，让它去周家已经荒废的菜园里去溜达。 　　当顾青从主屋内出来时，就和那只母鸡面对了面。 　　母鸡：“咯咯。” 　　它就当着顾青的面，拉了一泡屎，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顾青：“…………” 　　顾青去看把它放出来的周尔耕，见他正在桂花树下入神。 　　周家大院中有两颗老桂花树，取得是双桂当庭的寓意。有四米高，枝繁叶茂，在周归璨的记忆中，当年周尔耕会将鲜桂花收集起来，挤去苦水，用糖蜜浸渍，并与蒸熟米粉、糯米粉、熟油、提糖拌合，经过蒸、炒、磨、拌、擀、匣、刀切等工序，做成洁白如玉，清甜爽口的桂花糕。 　　还应叶婉秋的要求，做过桂花香露，有疏肝理气醒脾开胃的功能。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周尔耕听到声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朝顾青笑了笑：“归璨。” 　　顾青问道：“您感觉如何？” 　　周尔耕黯然不语，“我原本想让你尝尝我做的桂花炒瑶柱，只是……最后我只能用砂锅做了粥。”这桂花炒瑶柱虽然名字有桂花，其实是鸡蛋翻炒后，像一粒粒散开的桂花，非常讲究炒功。 　　顾青没在意：“我想喝鸡汤。” 　　周尔耕应道：“好的。那等会儿你帮爸把那只母鸡杀了吧。怎么了吗？” 　　顾青垂下眼帘道：“忽然没有了食欲。” 　　周尔耕：“？？”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半下午的时候，忽然有人来砸门。来得是三个年轻人，顾青看了他们一眼，意识到他们是为了许薇薇来的。果不其然，为首的那个盯着顾青开了口：“你就是周归璨吧？是你惹得薇薇伤心了，对吧？你知不知道，她只能为我掉眼泪。” 　　“‘她只能为我掉眼泪’。”顾青和他异口同声道，“怎么了吗？青春疼痛文学都不是那么写的吗？还是说你这是你自己的即兴发挥？” 　　为首的余子奇：“………你找死！” 　　周尔耕脸色有点白，紧张道：“你们想做什么，我就报警了啊！” 　　“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不会穿着校服过来。”顾青说着从一旁的柳树上，折了一段柳枝，他试着将真气灌入其中，这很容易就成功了。 　　余子奇才不怯呢：“你们吓唬谁呢，你们连手机都没拿出来。” 　　顾青惊奇道：“你竟然发现了？” 　　余子奇：“…………” 　　周尔耕：“归璨——” 　　顾青让周尔耕稍安勿躁，他则在余子奇张牙舞爪过来时，将手中柳枝掷了出去，擦着余子奇的脸，插入到他身后的门板中。 　　余子奇：“！！” 　　他的小弟们：“！！” 　　余子奇的脸火辣辣的，倒没有出血，只是那疼痛特别的真实。真实到余子奇腿都有点软了，他同时也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周归璨，是有“食力”的星级厨师预备役，而哪怕只是预备役，他要是对他做了什么，那他就等着挨批吧。 　　当下余子奇就怂了。 　　他的小弟们也是，“余哥，我们要不先撤。” 　　“想走？”顾青朝他们扬了扬眉，“哪有这么容易。你们给我过来。” 　　余子奇的小弟们还在门外，当时就撒丫子跑了。 　　这塑料兄弟情啊。 　　余子奇只能像个霜打的茄子般，跟着顾青来到了院中。 　　顾青指了指之前那只母鸡拉的一泡屎，又略抬起下巴朝余子奇示意了下。 　　余子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刻涨红了脸：“你这太侮辱人了吧！就算你是星级厨师，你也不能这样啊！” 　　顾青面无表情：“你以为我是让你舔干净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完了后是民国，民国后是盗墓前篇，完了是盗自己墓的盗墓篇啦。 第88章 民以食为天（3） 　　余子奇：“…………” 　　顾青似笑非笑：“我只是让你打扫干净。还是你想来你想象的重口清理法？” 　　余子奇涨红着脸：“我没有！” 　　顾青：“那你还有救。” 　　余子奇：“…………” 　　等余子奇打扫完这一泡鸡屎后, 他还得去打扫了其他的，以及厨房的鸡笼子。再接着就是在厨房给周尔耕打下手, 余子奇对此其实并没有那么抵抗, 他对星级厨师的厨房还是很感兴趣的，而且说出去他也不是那么没面子。 　　这可是星级厨师！ 　　是曾经的三星级厨师，和一个放弃成为星级厨师的星级厨师预备役。 　　不对, 这厨房内就只剩下了周尔耕，这个曾经辉煌无限的三星级厨师。周尔耕还看着坚决远离厨房的儿子，他还站在庭院中，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尔耕想起归璨之前将柳枝，插入到门板中, 这样的年纪，还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 做到这样其实相当优秀了, 可是归璨他现在却不想再做一个星级厨师。 　　周尔耕想来想去，想到当年叶婉秋因为他将关注力放在太多在厨艺上，又想他们父子俩现在有了叶婉秋的下落，心中苦涩一片： 　　归璨之前都是在逼迫自己成为一个星级厨师, 只是想知道他妈妈。如今既然有了下落，那归璨他就远离了厨房, 远离了这让他没能有个圆满家庭的地方。 　　周尔耕自认明白了一切, 黯然神伤得很。 　　余子奇这时咋咋呼呼道：“我该怎么做啊？” 　　周尔耕回过神来，打起精神来开始教余子奇去了。 　　殊不知周尔耕脑补了太多，而顾青他在盯着那段柳枝, 是在想这其中的原理，以及在想其中能用现有物理学知识解释的部分，另外不能解释的部分，顾青认为他有必要让这个平行世界的物理学家们，“睁开眼睛”看世界。 　　等到以后回顾起这段对当今世界影响重大的历史，这段引发了思考的柳枝，会被历史所铭记，成为那颗砸了牛顿的苹果般的存在。 　　尤其是各色教科书上，为学生们津津乐道，爱恨交加。 　　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再来看当下，顾青有去厨房围观了下，主要是让余子奇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过很快顾青就意识到，近距离接触一个星级厨师，在余子奇这儿看来，并非一件屈辱的事。这让顾青对星级厨师，在这个平行世界地位有了更为具体的认知，进而引申了下—— 　　星级厨师的地位崇高，是历史累积的结果，同时，也已深入到了所有人心中。一个星级厨师的影响力，不仅仅是在美食界，而是影响到了几乎所有其他方面，便是在政界也是，甚至于能够影响到国势，左右战争，就是不知道政府如何想的？ 　　他们甘于受制于此吗？ 　　有没有想做什么来改变这种局面？ 　　顾青决心却仔细调查下，恰此时余子奇在周尔耕的指挥下，要为那只母鸡破腹去肠杂了，顾青当机立断往后退两步，在转身离开前淡淡道：“余子奇，好好干活。”那么一会儿功夫，顾青已经用手机，调查到了余子奇的详细身份。 　　余子奇：“哦！” 　　余子奇脸还疼着呢，让他发自内心地怵顾青，反而是面对周尔耕时，余子奇觉得这个残疾老头子，就让他放松多了。 　　然后，余子奇就接收到了来自曾经星级厨师的“科普”。 　　这鸡啊无论雌雄，重多少斤最好， 　　以熟面或木糠芝麻喂，半月便可肉肥而香。 　　鸭子怎样怎样，鹅怎样怎样。 　　这鸡脚怎么怎么样不好，肉粗骨硬； 　　这鸡啊山鸡怎样，野鸡怎样，家鸡如何如何。 　　煮老鸡又该怎样怎样，拿山楂或梅子，用什么火； 　　这芙蓉鸡该怎样做，冷锅鸡又该如何如何，冷锅鸡该用什么调料…………吧啦吧啦吧啦，余子奇感觉到耳边就像是有许多只蚊子，在哪儿嗡嗡嗡嗡嗡嗡。 　　余子奇：“…………你这老头有完没完啊！烦不烦！” 　　周尔耕：“…………老头？”他还不到五十岁啊。 　　余子奇理所当然道：“怎样？你难道还想我叫你爷爷？”他可是新新人类，比他大三岁，那都有好大的代沟的。 　　周尔耕有点缓不过来，接着就见余子奇左顾右盼了下，没看到另一个人影，才压低声音道：“我和你说，那个周归璨比许薇薇大那么多，他们俩在一起是不会有共同语言的，我和许薇薇我们这一代人在一起才相配。” 　　周尔耕：“……我们家归璨才比许家姑娘大三岁。” 　　余子奇顿时瞪大了眼睛：“都三岁了，那他还好意思缠着许薇薇！” 　　周尔耕：“……我们家归璨才没有缠着许家姑娘，我们就只是住得近，算是半个邻居吧。”许薇薇住在不远处的小区，而且周尔耕不太喜欢那个姑娘，或许她没有恶意，可她言谈间其实是看不起自家儿子的。 　　余子奇哼哼道：“那许薇薇怎么为他哭得那么伤心？” 　　顾青不知何时又过来了：“你想知道？” 　　余子奇：“！！” 　　余子奇：“……不想。” 　　余子奇怂得很，手忙脚乱地给周尔耕打着下手。渐渐地，厨房内就开始弥漫香气，他抽了抽鼻子，他还没吃过星级厨师做的菜呢。所幸看在他帮了忙的份上，他还是分了一份，也没客气，就狼吞虎咽起来。 　　周尔耕其实只是做了相对简单的菜，有整煨鸡汤，有什锦蔬菜炒饭，有火腿酸笋汤，还有一道鸡油卷儿。这和他从前还是星级厨师时，无论是食材，还是工序，以及摆件等都不可同日而语，便是这饭菜做出来，周尔耕哪怕五感都退化了，可仅仅从色、意、形这三个方面来评判，他都认为是大不如前的。 　　周尔耕忍不住叹了口气。 　　顾青慢吞吞地开了口：“如果按照您从前的标准，这道什锦蔬菜炒饭甚至都不能给您及格分。” 　　余子奇：“？？” 　　余子奇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顾青就嫌弃道：“庭院地方大，你去那边吃去，吃完记得打扫干净，然后你就可以走了。以及我们父子俩没病，我们和你在对食物的要求上，用你的话说，有代沟，非常非常大的代沟。” 　　余子奇：“…………” 　　余子奇只能抱着碗，去外头凄凄凉凉地吃了。他恨恨地喝了一口鸡汤，很鲜美很好喝；吃了一个鸡油卷儿，也很好吃；再喝一口火腿酸笋汤，口水直往外流；就是那不及格的什锦蔬菜炒饭，余子奇都觉得他妈做的炒饭，才叫不及格呢。 　　余子奇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他们班那群尖子生，他记得有一次数学考试，他破天荒地考了六十一分，高兴地他都快哭了，结果看一个尖子生哭丧着脸说：“唉，这次考砸了。” 　　结果一看，人家考了九十八分（满分一百分）。 　　“艹！学习好了不起啊！” 　　余子奇接续扒饭，太好吃了吧。 　　屋内，周尔耕周身气氛仍旧低迷。 　　顾青继续道：“不过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我很高兴。” 　　周尔耕又愧疚又振奋：“归璨！” 　　顾青偏头看向他，眼中似乎有水光闪过：“我们慢慢来。” 　　周尔耕重重点头：“嗯！” 　　顾青心想：‘很好。’ 　　余子奇吃饱喝足，还真听话地把地给打扫干净，把碗筷都给洗了干净，和顾青说了一声，最后还给帮忙倒了下垃圾，这才溜了溜了。没想他来周家找茬的事，还是被许薇薇知道了，许薇薇满脸愧疚地跑来道歉。 　　“没关系。” 　　顾青道，许薇薇还没来得及破涕为笑，就听他道：“不过请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你也不想看到我在我家门前立个牌子，说‘许薇薇与母鸡不可入内’吧。” 　　许薇薇瞪大了眼睛：“归璨哥哥！” 　　顾青不得不语重心长道：“听我一句劝，许小姐你得学会接受别人的拒绝。你是能理解我这句话的，对吧？我这是比较委婉地拒绝你，就像是我之前三令五申的那样。” 　　许薇薇：“…………可归璨哥哥总得让我知道，你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好吗？我很担心。” 　　顾青道：“只是那关我什么事呢？” 　　许薇薇更受伤了。 　　顾青无辜极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但既然你可以把我的拒绝置之不理，那为什么我不可以把你的好意弃之如履呢。这样我们才是公平和平等的，对不对？” 　　许薇薇不自觉想点头，可她还是没点下去。 　　“所以我就不和你说再见了，这样就可以省得你和我再来一轮交互。”顾青说罢，他就把门给关上了。 　　许薇薇：“…………！！” 　　屋内，周尔耕叹道：“许家那姑娘其实没什么坏心。” 　　顾青并不否认这一点：“是没有。” 　　顾青话锋一转：“我也觉得我只有初中学历，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周尔耕问：“归璨，你想去厨师学校吗？当然了，这都看你。” 　　“我想学医。”顾青说着目光掠过了周尔耕的右手腕，周尔耕很敏感，他这一天来，都尽可能把右手腕缩在袖子中，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被顾青那么一扫，周尔耕很快就哽咽了下。 　　顾青：“……” 　　做星级厨师的，是不是感情都很丰富？ 　　又顾青说他想学医，其实并不是随口说说的。他有许多构想，都离不开设备支持，也离不开各色学科支撑，以及最重要的还是需要资金和资源做后盾。 　　关于这后盾，顾青并不担心。即便这个平行世界科技树相对发达，可顾青自己的科技树，远远比这更发达，所以他靠此来发家，完全不是问题；更好的是，这个平行世界中因为星级厨师的绝对地位，导致政府内部确实有不一样的声音。 　　这是难免的。 　　正如末世世界中政府和异能者间，又如超级英雄世界中政府和超级英雄间，不过这个平行世界还不太相同，因为星级厨师的绝对地位，是历来就有的，还是受世界规则保护的。 　　想要撼动它都很难，更别提想反过来超越它了，所以顾青也没想着去挖人家“地基”，他就是稍微利用下政府内部的心声，来获取更多资源。 　　说到底，顾青和这世界设定又没仇，那干嘛去坑人家。 　　暂且不说这话儿究竟能不能当真，单就是顾青为了不继续受许薇薇，和其相关人等打扰，他还真说到做到，弄了一块写有“许薇薇和母鸡不得入内”的木板。 　　周尔耕还奇怪了下：“归璨，你不喜欢鸡吗？” 　　顾青眉目如霜降：“这世上一切脏污，我都不喜欢。” 　　周尔耕愣了下。 　　顾青随口道：“哦，我青春疼痛文学看多了。” 　　周尔耕：“……哦。”儿子和他这是有代沟了啊。 　　好在他们平时交流还是很顺利的，不过周尔耕觉得他也不能被时代落下，毕竟他这十六年来过得很是浑浑噩噩，已经和时代脱节了，但目前当务之急，还是恢复曾经星级厨师的水准。因此，当顾青和周尔耕说他的右手还有救，有一个研究所正在做一项可使得肢体再生的研究，一年内就可以有关键性进展时，周尔耕信以为真。 　　却不知当下，像他这样的情况，只能安装假肢。又这个平行世界，在假肢领域最先进的，乃是肌电假肢，这是一种由大脑神经直接支配的外动力型假肢。这是假肢领域致力于的方向，只是这种假肢仿生效果再好，却仍是达不到非常精确的地步，更不如自己原来的肢体。 　　因而顾青和周尔耕说的，其实是他自己接下来要研究的。 　　这研究所自然不会是在周家，所以顾青接下来有说服周尔耕去接受全面检查，更进一步就说服他离开西粤市，去为自己的肢体再生做准备。 　　在这期间，许薇薇来过一次，看到顾青立出来的木板，她哭着跑开了，就没有再来过。 　　顾青还有点欣慰，许薇薇终于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 　　唉。 　　而顾青要带周尔耕离开西粤市，这样的动静，岳震南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并且岳震南还知道了周尔耕清醒过来的事，这次离开西粤市，是想治自己的右手。 　　助手低声说：“老板，您看这？” 　　岳震南今年将近五十岁，保养得非常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岁，本质彬彬，有儒雅之气，闻言十二分地惋惜道：“可惜当年我该劝住周兄的，再不济也可以再他毅然决然将自己的右手砍下来后，送他去医院为他接手的，说不得还能挽回一二。” 　　即使这样，周尔耕的右手也完全不可能恢复到原来水准，可别小看这差距，等到了三星级、四星级厨师，便是一丝一毫的差距，都可能是天差地别。 　　那就更不用说十六年后的现在了，周尔耕那家伙即使清醒过来，那也不过是做无用的挣扎。 　　秋后的蚂蚱而已。 　　岳震南更在意的还是神级厨具，这次若周家当真有神级厨具，他们要离开周家，离开西粤市，很有可能会把厨具带在身上。岳震南便在私下吩咐了一番，只是这次仍旧一无所获。 　　岳震南皱起眉头，‘难道周家并没有？’ 　　岳震南也不是只在周家这边下功夫，他也有在倾心倾力地调查其他神级厨具。如今几乎是放弃了在盯着周家这边，也并没怎么将周尔耕和周归璨父子放在眼里，不过这都不妨碍岳震南作秀。 　　岳震南在不日后接受记者采访时，不经意间提到了周尔耕，还说自己早知道周尔耕会振作起来，也期待周尔耕早日再重回星级厨师行列，到时候他们俩再把酒言欢，以美食会友谊。 　　作为一个四星级厨师兼西粤市美食协会副会长，岳震南不仅在西粤市，在世界范围内都有不小的影响力。他那么一说，记者也多介绍了下周尔耕，说他昔日的辉煌，又说他今日的落魄，言语间不乏唏嘘。 　　周尔耕早就无人关注，这其实对他恢复有好处。但现在这么一弄，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过来，对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亏得周尔耕早不再西粤市了，眼下也很少会接触到外界各色信息。 　　顾青自然是看到了。 　　顾青微微扬眉，认为岳震南深谙“软刀子杀人”的精髓。 　　当年那起事故中的牵涉人员，除了岳震南外，最主要就是周尔耕从前的助手张泽瑞。张泽瑞如今在岳震南旗下一家酒楼工作，实际上还拥有着这家酒楼部分管理权，是个二星级厨师。这多年来，岳震南把张泽瑞笼络得很好，只是贪心不成蛇吞象，张泽瑞最近并不满足于此，而他自认为有岳震南的把柄，有恃无恐。 　　顾青对于他二人的狗咬狗，兴趣不大，他倒是对张泽瑞手中的证据，有那么几分兴趣。 　　不过顾青也很清楚，对于岳震南这个西粤市的“地头蛇”，想要绊倒他，这还远远不够。加上顾青很乐意看周尔耕名正言顺地打败岳震南，所以对付岳震南一事，得往后排排了。 　　这么一想的话，再看现在岳震南的惺惺作态，那就有了不一样的意味。这可以当做以后周尔耕再约战岳震南时，岳震南先发出的邀请，尽管岳震南恐怕怎么样都没想到，周尔耕还能“枯木逢春”。 　　顾青喜欢这样的戏剧性，所以他会努力促成的。 　　西粤市 　　许薇薇也看到那则新闻，她其实并不是很惊讶，她从前就知道周家的情况，反而是宋语菲和勒冰冰她们没想到，不过仔细想想，周家住那么大院子，也能看出来他们家并不缺钱，这也是她们俩从不觉得周归璨可怜的原因。 　　勒冰冰肘了肘宋语菲：“她是怎么了？” 　　宋语菲撇撇嘴：“人家不需要她可怜了呗。”要是她，她也不喜欢许薇薇那非得觉得人家悲惨，人家可怜，需要她去拯救的态度。再有余子奇还为了许薇薇出头，听说都闹到人家家里去了，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外来。 　　勒冰冰“哦”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许薇薇放学后，还是忍不住去了一趟周家，但他们家大门已锁，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许薇薇掏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有播出电话，她才不要让自己的好心，再次被当成驴肝肺呢。 　　许薇薇至今还不明白她明明是好心，为什么却被归璨哥哥那么残忍地拒绝。 　　许薇薇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见到‘周归璨’了。 　　眼下顾青再次开始创建他的生物科技公司，对此，顾青是驾轻就熟的，还规划了第一阶段进行研究的项目。 　　这首先要研究的，便是“食力”， 　　在这一领域，明面上的研究成果是少之又少的，毕竟作为星级厨师拥有着不少特权，很少有人会光明正大地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私下里自然是有的，不过也并不太多，顾青这次研究，也没有进他手，他只是在渐渐开始搭建起的研究所中，独自研究他和周尔耕，主要还是他自己。 　　这其中还涉及到了硬件设施的设计和制造，不过结果是喜人的。 　　这“食力”就和原力一样，和血液中共生的某种微小生命体有关，有这种微小生命体的，才有机会觉醒，含量越高能修炼的可能性就越大。看到这儿，顾青越发肯定自己对原小说作者的猜测，原作者在进行设计的时候，弄了个大杂烩。 　　再有这种“物质”，其实可以进行通用转换，比如将它换成灵根，修士是有灵根，方可能修炼；也可以换成异能基因，异能者有这段基因，才能使用异能；还有在武侠世界中，也讲究根骨的，只有根骨适合者，才可以练武……顾青想到这儿，觉得他回头得和系统说一说，它怎么就认为这样的杂糅，就是群英荟萃呢，根本就是“换汤不换药”嘛。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新意。 　　在原剧情中提到的神级厨具，也是比较值得研究的对象。另外，顾青猜测这个平行世界，还涉及到了多维空间，在美食历史上出现的怪兽，还有神级厨具会召唤出来的事物，可能都来自于多维空间。亦或者这个平行世界还存在着类似镜像空间的另一空间，或者说是表世界与里世界，人类所在的是表世界，那些怪兽存在于里世界，但某些结点上，这两个世界间会进行交错，而神级厨具在其中就充当了通道的作用。 　　不管如何，这都是可以进行科学探究的，不过就目前的科技树，步子还是不要迈得那么大。 　　还是来说“食力”吧，顾青试图研究这其中的原理，看能否与其他已知物进行碰撞，以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周尔耕还在进一步复健中，他现在因为有叶婉秋做他的动力，所以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此外，周尔耕还认为顾青是考医学院，内心还是很惋惜的，谁不想要子承父业呢，于是一次就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下。 　　顾青挑明道：“您希望我成为星级厨师？” 　　周尔耕斟酌了下道：“你觉醒了食力，觉醒食力的都会走上成为一个星级厨师的道路。” 　　顾青等着他往下说，周尔耕他对自己星级厨师的身份，是很有认同感的：“成为星级厨师后，可以造福社会，造福食客，给他们带去幸福，带去治愈，带走疲劳，带走烦忧，甚至避免战争，带来和平。” 　　顾青“唔”了一声：“我有几个问题。” 　　周尔耕笑着说：“你说。” 　　顾青就开始了他的“几个”问题：“您知道为什么有人会觉醒食力，有人不会吗？食力又是如何形成的？是可以遗传的吗？是随机觉醒的吗？又受什么影响？只可以应用在食物上吗？又是怎么发挥作用的？” 　　“您知道大脑如何整合来自各个感觉器官的信号，并最终决定食物的‘味道’吗？您所说的‘幸福感’，大脑又是如何反馈来的？” 　　“您知道我们特定的味觉和味觉感受器官，以及对食物的喜好和厌恶是如何形成的吗？” 　　“食物的烹饪方法如何影响食物成分的味道和口感？不同烹饪方法中，食物中的各个成分又是如何变化的？” 　　周尔耕：“？？？？？” 　　顾青没能从周尔耕那儿得到答案，他也无所谓，他只是看向远方，看起来带着几分茫然，那是对于前路的茫然，对于从前认知的茫然和无措：“这困扰着我。” 　　顾青还真很少研究这方面，他从前对烹饪是敬而远之的，不过他涉猎范围很广，知道是在这方面是有科学性研究的，还形成了一个新的学派，即分子美食学。 　　这门学科从科学的角度去探索烹饪，去理解食材分子的物理或化学变化和原理，然后运用所得的数据和经验，对食物进行再创造。 　　顾青只是知道，却没有进修过，而在这个平行世界，星际厨师和“食力”大行其道，或多或少压抑了其他学科的发展，久而久之也产生了固定思维，也导致和其他领域关联不那么紧密。 　　像是食力可探知食材的各项信息，没想过这可以应用于刑侦领域吗，比如探知无名氏的身份？或是应用于医疗领域，培植药植？亦或是用以改良农作物，培养出优良品种？同样的，还有畜牧业，不必用的时候再用食力，难道不能从根本上改良食材吗？等等。 　　不要以为它叫“食”力，就只仅限于美食这一领域么。 　　周尔耕不知道那么多，他被问得哑口无言，也有那么点怀疑人生了。 第89章 民以食为天（4） 　　周尔耕最终只能那么回答顾青：“无论是做菜, 还是吃饭，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 　　顾青没说话。 　　周尔耕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 他伸手想拍拍儿子的肩膀, 再次意识到他印象中还抱着他大腿的儿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大人，肩负了许多他不该肩负的重担。周尔耕颓唐地把手受了回来, “归璨啊，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吧，爸都会支持你的。” 　　不就是想做个普通人吗，那又有什么呢，只要快乐就好。 　　顾青：“嗯。” 　　话是如此, 顾青倒没有着手从科学的角度，去了解美食界, 他现在的重点并不在于此, 不过顾青并没有停下来对“食力”的研究，也有在练武功心法，发现其中更多的共通之处。 　　于是在周尔耕看来，自家儿子是正处在人生迷茫期, 他还没有确定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那么想去尝试学医就去尝试, 等到以后又想做美食了, 那就回归美食界。再者自家儿子他，也没有他说的那样已经全然放弃了成为一个星级厨师。 　　周尔耕聊怀欣慰的想。 　　周尔耕他全然不知道他这儿子，私下里都在做什么。 　　之前顾青和周尔耕说过, 那断肢再生的项目不到一年就能取得关键性进步，却没说这个项目是从零开始的，甚至于许多实验设备，都是从零开始搭建的。 　　在这期间，顾青还凭借部分实验设备，获取了更强有力的资源支持，为此还笼络来了许多在各领域有杰出成就的科学家。 　　而断肢再生项目，进展是非常喜人的。 　　和“食力”有关的微小生命体，在其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它和顾青之前提到过的T病毒，还有将人体当做一个巨大伤口，来进行自我愈合的X病毒等病毒，相互碰撞间起到了美妙的化学反应。 　　这使得此项目，比顾青原计划中的进度还要快两个月，便到了临床实验阶段。 　　同时，顾青所成立的生物科技公司所掌控的项目，并不止这一个。 　　其他的都是顾青根据这个平行世界的实际情况，一一制定的。有部分走在该平行世界科技水平前沿，有部分则是迎合了该平行世界的美食界需求。 　　前者是让生物科技公司更快地站稳脚跟，也是立身之本。 　　而后者，则是契合了顾青现在的身份，还有以后计划的展开。 　　值得一提的是，顾青他又制造出了一个人工智能，并为这个人工智能起名为“神农”。此外，他们公司接下来会参与一项小卫星研发项目，旨在利用小卫星独立拍摄星球高清视频，而不仅仅是高清图片。不过在那之前，他们公司有和部分机构达成了合作意向，可以借用已发射的卫星和国际空间站等，来获取他们公司做需要的资料。 　　当然了，这都是表面上的，并且他们公司也会尽快拥有独立设备的，这种设备也不仅仅局限于太空中的。还有就是在拥有了神农这一人工智能后，可以渐渐地藉由几乎遍布全球的网络，来获取顾青私下中所需要的信息。 　　这信息的一部分中，就和美食界相关。 　　之前提到过美食界有两大阵营，那所谓的暗黑美食联盟平时都在暗中活动，他们当然也不叫自己为“暗黑美食联盟”，而是自称为“光照会”。 　　光明会平时活动十分隐秘，他们旨在先一步找到神级厨具，借此来控制世界。 　　就不说这个宗旨多么屡见不鲜了，而就说他们的行踪确实是比较隐蔽的，甚至渗透力非常强，凝聚力还不错，可以说综合实力不低。 　　但他们还是无法完全做到隐形，即便是他们认为他们做事干净利落，连目击证人都尽可能少有，但即便是一颗石子，被丢入到湖泊中，很快就沉没下去，找不到踪影，可当石子投放时，激起的涟漪即便很快就恢复平静，可也是曾留下痕迹的。 　　这丝毫痕迹，可能是一家古董店被打劫了，保险箱中的钱却还在；也可能是图书管理员，在网络上抱怨有一本书被撕掉了一页；亦或是有游客野营时，说自己出现了幻觉，看到树林中长着两个灯笼灯的野兽；还有某地经久不衰的传说，像是传说有一种草，可以令人起死回生…… 　　这种种或是荒诞的故事，或是细枝末节的小事儿，经过了“神农”的搜集和处理，再汇总到顾青这儿，可能眼下看起来还很杂而乱，但时间久了，很多事情在顾青看来，就变得清晰起来。 　　偶尔，尽职尽责的人工智能还会注意收集叶婉秋，和叶朗宁他们母子俩的信息。 　　这是要给周尔耕看的。 　　周尔耕在恢复成个人样儿前，他是不敢出现在叶婉秋面前的，只能拜托顾青来让他偶尔窥探下。在知道叶朗宁觉醒了“食力”，进入了当地最负盛名的厨师学校进修，以及是受了岳震南的推荐后，周尔耕内心复杂： 　　“我和阿秋说过，如果有第二个孩子，就叫他‘向榆’。” 　　顾青喃喃道：“岳震南…” 　　周尔耕听到这个名字，光秃秃的右手臂抽动了下，还有难以压制的怒火。 　　周尔耕当年是再耿直不过，可并不代表他傻，当年的事情，他现在也渐渐回过味来了。 　　只是周尔耕并没有更多地表露出来，他没有证据不说，如今和岳震南也是一个天，一个地，但他总有一天，得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荣誉！ 　　顾青则不经意地收回了目光，周尔耕能一直有动力就好，不管是出于对叶婉秋的爱，还是对岳震南的恨。 　　剩下的，顾青可以全全搞定。 　　如周尔耕的手臂。 　　断肢再生项目不是已经进入了临床实验阶段了吗，截止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展地很顺利，副作用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副作用都是在合理和合法范围内的。 　　再有周尔耕如今身体状态，尽管因为年龄增加的缘故，不太可能恢复到从前最好的水准，不过他如今体内的“食力”，已经活跃了起来，开始反哺他的身体，促使他身体状态朝更好的方向恢复。 　　何况本来拥有“食力”的人，就可以综合强化生理机能，还对顾青现在所主用的X病毒，有相辅相成的化学反应。 　　也就是说，X病毒用在周尔耕身上，会比其他志愿者的疗效更显著。 　　事实也是如此。 　　当周尔耕被送进病房时，他还没有意识到顾青是负责人，只以为顾青只是作为病人家属进来的。顾青没有跟着研究员进来，周尔耕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以为这是规定，因此尽管周尔耕很想这个亲人陪在身边，他作为父亲还是振奋了精神，对顾青说：“归璨，你不用担心，爸会好的，爸还要给你做更多好吃的呢，咱们父子俩还要去见你妈妈……” 　　周尔耕说着不禁哽咽了下。 　　研究员们：“？？” 　　他们下意识看向他们的负责人，顾青朝其中一位微微示意。 　　该名研究员一颔首，熟练地安抚起了周尔耕，请他保持情绪稳定。 　　周尔耕深呼吸了几下：“我相信你们，来吧。” 　　顾青转身出来，就有助理来为他送上了实验服，接下来整个过程，顾青都是总负责人，而且他看起来非常冷静，并没有因为这次的志愿者是他的亲人，他就有多余的情绪波动。在他旁边，是一排仪器，这是负责全方位监控周尔耕身体各项变化的。 　　因为是“伤口治愈”，那么这一过程肯定不会是无痛的。恰恰相反，在这期间志愿者需要承受一定程度上的疼痛，顾青倒不是说做不到无痛的肢体再生，在星际时代时，科技水准已经发达到了肢体打印和修复，就像是衣服破了进行修补一样简单，只是眼下的科技水准，还没有到这么高的程度，就是眼下顾青主持的这肢体再生技术，在眼下来说都是绝对的黑科技。 　　研究员在参与之前，都从没想到可以做到的那种。 　　另外这项技术因为涉及到“食力”，所以这是要进行绝对保密的，最起码近一阶段内，还不能对外公布。但这并不代表这个项目没有进益，实际上，这个项目作为敲门砖，是非常恰当和好用的，所获取的优惠政策和扶持，对公司以后发展也会有深远的影响。 　　顾青想着，也有一心二用地观测着周尔耕及其相关数据。 　　当那被注射到体内的药剂起作用后，周尔耕就目睹了神乎其神的一幕，他光秃秃的右手腕开始发痒，发烫，接着手开始重新长出来。老实说，这一幕也是比较瘆人的，索性周尔耕疼得汗水和泪水齐下，那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根本无法看清楚那细致的过程，不过周尔耕仍旧死死地看着那个方向，和之前的志愿者一样。 　　这一过程，其实很短的，尤其周尔耕还更契合用这种药剂。 　　当疼痛过去后，周尔耕顾不上其他，伸手就去摸向右边，摸到的再也不是光秃秃的手腕，而是一只手！ 　　当这种认知是切切实实后的，周尔耕顿时欣喜若狂。 　　在外面监控的研究员们，悄悄去瞄肃立的顾青。他们之前都是领域内的佼佼者，有的是被招聘进来的，有的是被推荐进来的，在意识到负责人是个从前在业界籍籍无名，而且还那么年轻的年轻人后，他们自然是不服气的。 　　但现实教他们做人。 　　随着和负责人的接触，他们无不有不服气的。这儿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星级厨师学校对于星级厨师，这儿的很多事物和理论，放在外面都是能引发轰动的，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进一步拓宽了原有的认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探索更广阔的领域。 　　可以说，顾青在他们看来，就是先驱般的存在。 　　他们不免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造就了这样一个天纵奇才。所以当周尔耕出现时，他们就难免多关注了下，来满足下内心的窥视欲。 　　顾青冷不丁开口：“那你们有什么感想？” 　　研究员们：“……！” 　　不敢想，不敢想。 　　顾青转过去看向他们：“怎么？对于我们的研究成果再次造福了一个病人之事，没什么感想吗？即使是感叹下‘长出来的不是左手！’，也没有的吗？” 　　一个研究员清了清嗓子道：“这新长出来的右手需要美黑下。” 　　顾青似笑非笑：“哦？我还以为你会说‘真难想象老板欣喜如狂的模样’呢。” 　　众人：“…………” 　　顾青拍了拍手：“好了，辛苦你们了。” 　　他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大家也放松了下来，那个顺着顾青的话，也说了个冷笑话的研究员路易斯·威尔顿，还笑着凑过来问顾青：“老板，您父亲怎么似乎并不知道您是项目负责人？” 　　顾青随口道：“因为他一直想让我成为一名星级厨师。” 　　路易斯·威尔顿想了想说：“虽然没见识过老板您的厨艺，但我觉得您在医学上的天赋是无与伦比的，而且不仅仅医学。就只是您现在做的，和成为一名星级厨师确实相差很远。老板，您当初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吗？”顾青眨了眨眼，“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如果连心爱的人都救不活的话，那我还算什么厨师’。我就是受了这句话的启发。” 　　路易斯·威尔顿：“？？” 　　顾青略一颔首，就去探望周尔耕了，留下路易斯·威尔顿参悟这句乍一听好像很深奥，很有哲理的话。 　　很快这句话就在研究中心传开了，一干研究员还有助理们都在琢磨它： 　　“一般情况下，这种话中的‘我’，都是默认是本人的，不过老板也不像是有过心爱的模样，再说他也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 　　“不会是他父亲周尔耕周先生吧？” 　　“我觉得不是，新闻上没说他们家出过丧事。” 　　“据说有星级厨师能做出可以解百毒的美食，是不是这样的星级厨师说的？” 　　“我一直对这种传言持怀疑态度，因为即便是经历历史考验的草药，也不可能做到一副便可解百毒。” 　　“或许用到了我们没有收录过的药材？你们看，不是有很多星级厨师做菜时，用到的食材中有许多都是可以入药的吗？或许从前他们用过我们并不知道的食材。可惜我们无法找到更详细的记录，很多菜谱也是不对外公开的，否则那将会是对我们所在领域，乃至整个世界都是很大的影响和帮助。” 　　“咦？从前没有前人研究过吗？” 　　“我去查查。” 　　“我也去。” 　　…… 　　路易斯·威尔顿看着一哄而散的同事们，他挠了挠脸：“那我也去查查？”他借此来很好地解释了被剩下的尴尬，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的研究室。 　　人工智能神农将他们的谈话，分毫不差地记录了下来，顾青稍后有看到，他认为他该高兴活泛了他们的思维。 　　至于那句话到底是谁的？看青春疼痛文学多的人说的吧。 　　（青春疼痛文学：“…………”） 　　不管怎么说吧，如今周尔耕获得了更进一步的新生。 　　周尔耕也没有因此，就着急着去见叶婉秋。说到底他现在和从前相比，是一穷二白的，他的自信心也没有因此就回来，没有很大的底气去挽回叶婉秋。 　　顾青道：“那您是想？” 　　周尔耕沉声道：“归璨，我想夺回属于我的名誉，最起码得向你妈妈证明，我不再是个一败涂地后一蹶不振的失败者。归璨，你会不会觉得我拖累了你？其实你，你可以去先去找你妈妈的，我想这么多年，她也一定都在惦记着你。” 　　顾青不咸不淡道：“您这么认为吗？” 　　周尔耕意识到他语气不对：“归璨——” 　　顾青垂下眼眸，不想多说什么：“没什么。我等您一起去，我总不能丢下您一个人。” 　　周尔耕心里又堆起了沉甸甸的石头，他紧了紧右手，为了他自己，为了归璨，他也一定要振作起来！ 　　其实周尔耕之前就已经很努力在复健了，只是现在他有了右手，他得重新适应这只手，带着这只手一起往前。 　　对顾青来说，现在并不是让周尔耕出现在大众前的最佳时机。顾青他自己也没什么意愿，去和叶婉秋叶女士去上演“母子重逢”的戏码。 　　再说顾青接下来只会更忙，他这个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仍旧在发展初期，总归是离不开他的。 　　接下来周尔耕继续做“复健”，顾青则继续大展宏图，这其中就轮到了如何从科学的角度探索烹饪。 　　顾青他之前不是没有将两者结合起来过，在星际时代他就制作过料理机器人。之前作为顾北亭时，就曾用大数据研究过如何调配菜谱，让做出来的饭菜看起来更美味，更好看。不过这都和现在他要做的不同，现在要做的更细致，更深入，对此顾青认为他之前联想到的“分子料理”，是个值得参考的方向。 　　这包括两个主要研究领域： 　　一是从科学角度了解食物的物理和化学变化； 　　二是研究每一种感官如何影响食客对食物的鉴赏。 　　再对比这个平行世界的美食文化，可以发现大家普遍认为只有星级厨师，能利用“食力”来改变食材的材质和口感，以发掘美食的更多可能性，只是较为固步自封。 　　同时也让大众产生固定思维，只想着成为星级厨师，只想着利用“食力”来翻新，而很少利用新颖的工具和烹饪手段，来减少普通厨师和星级厨师间的差距，亦或是发散下思维，从最开始来改变食材，如运用到种植业和畜牧业等上。 　　当然了，就新颖工具这一道上，这个平行世界在机械制造领域，也是相对落后的。便是科技树的发展，都被美食界的澎湃发展给耽搁了，也难怪会出现战争被传说星级厨师给制止的事儿。 　　其实说美食界是蓬勃发展的，也不太严谨，因为就目前来看，美食界很难推陈出新，哪怕是神级厨具出现，也不能改变这种情况。不说其他的，凭只有觉醒了“食力”的人，才有资格接触更好的教育，有成为人人敬仰厨师的可能，普通人只能望而却步这一点，就只会让这个圈子越来越没有活力，越来越固化。 　　顾青考虑了下，将科学和烹饪相结合，或有可能成为一个新流派，一个对这种固有局面产生冲击的新流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肯定会受到政府的大力扶持。 　　在这期间，顾青他还能夹带下其他私货，比如和当下物理学家、化学家等，来探讨下如何看待当下科学理论无法解释的现象，进而迸溅出学术火花。 　　顾青一点都不在意让其他科学家们开始怀疑人生，要是真那样，他反而会拍手叫好的。 　　这么一想的话，顾青就更有干劲了。 　　与此同时，也没忘记推动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的发展。 　　这般的，等到顾青来到这个美食世界的第三年，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已经成为了行业的领头羊，许多产品已开始进入到普通家庭。 　　公司创始人很低调，媒体很少拍到他，在业内知名度很高，但在业外知名度就一般了，到底大众如今最为追逐的还是星级厨师，和各色美食。 　　对于科技产品，还有学术界的革新和变化，尤其是后者，大众们不那么感兴趣的同时，也没有那么敏锐的感触。也正因为对美食界的一切更推崇，大众也知晓了好像出现了一个新美食流派，这个新流派为了区别于固有美食流派，被媒体称呼为新派料理。 　　这新派料理，并不推崇星级厨师，称即使是普通厨师，也能做出大众认为星级厨师才能做出来的美食。另外，相比于玄而又玄的“食力”，新派料理更注重科学，一切都有科学依据，这就导致这新派料理并没有那种先天性的门槛。 　　这新派料理一说，好像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还在世界各地处处开花。可若是说它是一夜之间冒出来，但如果你去关注它，就会发现它有理论基础，有知名物理学家和食品化学家曾做过专场演讲，还有关于这一流派的学术著作，甚至于在它好像一下子出现在大众眼前时，它都有了专门的组织，就像是各地的美食协会一样。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媒体其实是在进行近乎洗脑式的宣传。 　　只是大众对此议论纷纷的时候，美食界对此却很不屑一顾，认为其成不了气候。什么时候普通厨师，也能和星级厨师相提并论了？这岂不是拿麻雀比凤凰吗？ 　　还是神级厨具更重要。 　　顾青对此只有耸耸肩，也是时候放周尔耕出去上演“复仇剧”了。 第90章 民以食为天（5） 　　说起新派料理以及相关事宜来, 那其中可说得就太多了。 　　这其中涉及到的物理学家，化学家们, 还有后来加入进来的厨师们等, 他们是原本就对烹饪过程中的物理和化学过程感兴趣的。到底无论做什么，最开始得感兴趣才最好，而顾青他也不是说没兴趣, 只是这兴趣并没有那么其他人那么纯粹，其中还掺杂着有的没的。 　　而且比起这新派料理，顾青还是对破碎他人三观更感兴趣。 　　说起这个来，就不得不说下当时顾青请一干科学家们，来见识下什么是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从顾青成为周归璨以来, 他就没将这一平行世界独有的力量体系放下，有在把其当武功心法来修炼。 　　期间还进行了融会贯通, 长久坚持下来, 和最开始用柳枝插入门板，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第一次和其他科学家做“不经意”演示时，顾青是“不小心”地把一只钢笔，那么轻轻一拍, 拍穿了办公桌。 　　科学家们：“？？？” 　　科学家们的反应也值得玩味。 　　来顾青这边的这一撮科学家，因此情此景而大惊失色的, 只有极少数。 　　更多人还是在面面相觑后, 就意识到顾青是所谓的食力觉醒者，能做到这样反科学的事。 　　注意，他们已经意识到这是反科学的事儿, 只是他们很少去深入研究。 　　而当顾青提出他对此的疑惑后，科学家们大部分都觉得食力觉醒者，会有这样那样神奇的表现，是大家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大家也就习惯了不去追根问底。 　　这种理所当然，一直延续至今。 　　但并不是所有的科学家都充耳不闻，在历史上，其实是有部分先贤对此发出过疑问，并想得到解答的，只是他们的下场通常都值得深思，不是成为了疯子，就是从此缄默不言，再不然就是放弃了寻求一个答案，重回原有领域，继续做从前的学者，只是在该领域少有进益，更有甚者选择了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渐渐地，仿佛泾渭分明般，将美食界和其他领域划开来。 　　顾青为此扬了扬眉，这样的秘事，他虽说是第一次耳闻，但他并不那么意外。即使世界规则下美食当道，其他一切都得为之让路，但并不代表人类中就没有思考者，否则人类又怎么能进步，但是和其他平行世界一样，当思想进步时，总会是由鲜血、苦痛和荆棘等铸就，尤其是当其他人都那么懵懵懂懂，随波逐流，可就有人选择睁开眼睛时，其他人通常会选择的，不是跟着睁开眼睛，而是执意要将和他们不同的人打倒。 　　顾青很明白。 　　所以这一次顾青选择了曲线救国，将科学和美食结合到一起，避免被世界规则一竿子给打死，还有就是徐徐图之，步子不迈得那么大，最后就是在最初阶段，顾青给稍微点明了方向，将思考的“种子”种下，大家悉心呵护，在以后总归能茁壮成长。 　　反正，在大众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学术界其实有发生了点看不见，可却是能让一小部分人感觉到的变化的，那变化虽极小，却能照亮前路，又不会像是烛火般，微风一吹就吹灭了。 　　相比起来，新派料理发展地很迅猛。 　　本来因为美食界的超凡地位，有衍生出许多相关的研究学科。如今顾青还已经提供了那么一个很具体的方向，研究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的。 　　这新派美食学，是将科学和烹饪相结合，打破原有星级厨师和普通厨师间的壁垒，让普通厨师能够做到星级厨师才能做到的烹饪程度，在一定程度打破星级厨师的“垄断”。 　　这要怎么做呢？一方面是从食材本身上做改进。 　　顾青试图进一步参透“食力”原理，进行科学模拟，然后将其运用到畜牧业以及种植业，从根本上培育优良食材。 　　另一方面，则是从工具上弥补普通厨师和星级厨师的差别。 　　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根本标志，是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星级厨师诸多利用“食力”能做的，其实可以利用科学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替换，比如说有许多食材，在烹饪过程中不仅会流失味道，体积也会随之变小，如鹅肝，对于星级厨师来说，他们可以利用“食力”在烹饪过程中包裹住食材，能够保证食材中的美味得到最大程度上的保留，而这其实也可以借用工具来完成，即低温慢煮机，也可以叫低温真空慢煮机。 　　低温慢煮可以保证密封食物，在精确的温度中水浴慢煮，借以保持食物不会被煮的太老，还能增加肉的嫩度和纹理、蔬菜瓜鲜艳的色彩、鱼肉的细腻鲜美以及甜点的丝滑爽口。 　　还可以让原本需要数天甚至更多时间准备的食材，其准备时间，缩短到数小时甚至数天。 　　类似的工具还有烟熏枪、食物烘干机、超声混匀器等。 　　甚至于将核磁共振造影技术应用进来，用于记录食材被调制过程中内部变化。 　　还有全面监控食物被吃下后，身体各方面的详细变化，还有很多组实验，来从科学角度进一步判别情绪、环境等对人的影响。此外，相关项目还有味道配对、食物分解、香味释放机制、味觉感受和生物酶转化等。 　　可以说这么一来，这个研究中心看起来很高大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研究什么不得了的事物呢，但实际上它只是将厨房和实验室恰到好处地结合到了一起。 　　在上了轨道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相对成体系的理论出炉，还有相对应工具的产出，为此顾青在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下，有特别增设了相应的分公司。 　　当然了，顾青这绝对称不上是垄断，因为他这不仅仅是自己来做，也有和其他相关部门达成了合作意向，顾青这边在他们看来，更像是个被他们注资支持的研究中心，是有可能去打破固有局面的一柄利刃。 　　若是不成功，那他们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关键时刻，他们还能将这个研究中心丢弃，以弃卒保车。 　　对于他们这般心态，顾青心知肚明，他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他也是保持着这种利用的心态——那相关部门把他当利刃，顾青又何妨不把他们当枪使，大家相互利用，相辅相成就是了。 　　至于弃卒保车一说？这一旦上了贼船，哪有容易那么下去的呀。 　　也所幸新派料理挠中了他们的痒处，不惜余力地宣传了起来。 　　不过短短时间，即使没到家喻户晓的地步，可也没差到哪里去，只是光有宣传并不足够，还需要进一步的影响力和渗透力。 　　对此，顾青认为今年年底要举行的国际厨师大赛，就是个很不错的平台。 　　在原剧情中，周归璨便是要参加这一届国际厨师大赛。原男主角同时也是周归璨同父同母的弟弟，叶朗宁也会参加，这叶朗宁还会和许薇薇展开一段跌宕起伏的爱情之旅。 　　如今顾青是没想亲身去参加，不过他还可以用其他身份去，而在那之前，顾青还有其他原就规划好的事儿去做，即放周尔耕去向岳震南复仇。 　　顾青想会有许多人想看到岳震南，这么一个在美食界乃至世界，都有不低影响力的星级厨师，成为一大可攻讦的污点的。 　　到那时候岳震南再是根基深，也挡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乱拳”。 　　当然了，周尔耕得有实力去复仇，还能逆风翻盘。 　　所幸周尔耕恢复得很好，期间顾青还给推波助澜了一把，如今周尔耕已重回巅峰状态不说，还要隐隐更好一筹的。 　　说来当年周尔耕和岳震南比赛时，他们俩的综合实力看似相差无几，但岳震南实际上仍是逊于周尔耕的，而过去了这么十六年，岳震南即便还能保持全盛状态，可他还是被太多杂事分了心，不过周尔耕并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尤其是在他还有心理障碍的情况下。 　　顾青即使很了解周尔耕，但也不代表他就能分毫不差地操纵走向，对吧？ 　　反正呢，得先向周尔耕说明这件事。 　　周尔耕如今还住在研究中心附属的家属院中，他也渐渐意识到他家大儿子，似乎在医学上有很高的造诣，在其他周尔耕基本没接触过的领域上，也有一定的建树，还开办了一家公司，公司发展得还很好。 　　周尔耕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虽说他心中还有点小小的遗憾。 　　又周尔耕因为心无旁骛复健的缘故，只是偶尔看电视时，听到一耳朵“新派料理”，周尔耕对它的态度，和美食界的普遍反应没多大差别，说到底如今美食界数得着的流派，哪个不都是经过数百年乃至更多年的累积，都是巨人一般的，这么个新派料理若是想站稳脚跟，得先熬得住才行，别没过多久就被大浪淘尽了。 　　全然不知在这新派料理，“周归璨”赫然是开山祖师般的存在。 　　周尔耕过来研究中心寻到自家儿子时，他正在和几个研究员围着一排仪器在观察着什么，周尔耕看了好几眼那仪器，他也说不上名字来，只觉得那很厉害，他就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周尔耕接着一瞧，忽然觉得他家儿子和那几个科学家，怎么穿得衣服很像是厨师服啊？还有就是周尔耕鼻翼一动，敏锐异常的嗅觉，让他循着味道直看向了他面前的实验室，再接着就看到那一排他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仪器，发出“嘀”的一声响，再接着就有穿着像厨师服般实验服的科学家，进到了实验室，取出了一碗腌肉丸。 　　接着自家儿子和他的同事们，就对着那排仪器商量起了什么，说是要改动其中一个数据，就可以让实验品中内部的化学反应达到最峰值。 　　周尔耕：“？？？” 　　等稍后见到了顾青，周尔耕略干巴巴道：“归璨，你们刚才那是在研究什么？我怎么看着像是腌肉丸。” 　　顾青神情自若道：“就是腌肉丸啊。” 　　周尔耕：“？？？” 　　周尔耕：“是很有研究价值的腌肉丸吗？” 　　“唔，”顾青沉声道：“以我们公司养殖场第一批出栏的新品种猪为主料，的确是很有研究价值。哦，我之前不是和您说过，我对于食材中的物理和化学变化很感兴趣吗，我们现在在做的就是这个。” 　　周尔耕想到之前那洁白素净的实验室，有点接受不能：“只是你们不觉得这么做，对于食物来说就少了很多人情味吗？” 　　“人情味？”顾青一脸认真道：“嗯，我们也研究过如何让食物刺激食客的曾经美好记忆，比如说让食客吃一碗米饭时，吃出小时候妈妈做的米饭的味道。您要是想知道，我可以为您解说下其中原理。” 　　周尔耕：“……我是认为做菜时，厨师要怀有感情，不仅仅是对食材，还是对食客，而不是将一切都数据化。” 　　顾青偏头看过去：“您当他们是没血没肉的机器吗？他们也是怀揣着对科学和美食的热爱，才会投入到这一项目中的啊。您不能因为他们是身处在实验室，就认为这儿冷冰冰的啊，那要是如此，等您看到料理机器人，您是不是要尖叫一声，然后晕过去啊？” 　　周尔耕：“…………什么机器人？” 　　顾青安抚道：“您放心，这料理机器人还真是个构想，想要完全实现还要许多年呢。” 　　周尔耕似乎并没有被安抚到，顾青看了看便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周尔耕“复出”的事。 　　周尔耕被转移了注意力，也继续被顾青牵着鼻子走了。 　　顾青他只说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周尔耕也简单地认为他只需要去和岳震南约一战，光明正大地打败了岳震南，这便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其余的周尔耕都来不及想，也不必去多想，那都是顾青需要去顾虑的。 　　周尔耕一应听从了，末了有对顾青说：“归璨你晚上回不回来吃饭？爸给你做顿饭，让你好好补补。” 　　顾青应了。 　　等到晚饭时，因为此时的周尔耕再不是之前在周家的独臂模样了，所以这次饭菜十分丰盛，只是其中有两道都有丸子。有一道鸡皮虾丸汤，一道龙虾丸汤锅。这虾丸乃是周尔耕自己捣制的，做出来的自然口味清鲜，虾肉脆嫩；龙虾丸汤锅在各色山珍的烘托下，更有一番风味。 　　周尔耕期待道：“是不是能感受大海的气息？是不是如同遨游在广阔无际的大海中，身心舒畅，自由自在？” 　　顾青看他一眼：“我没去过海边，更没去过海中，所以无从对比。” 　　周尔耕：“…………” 　　“再说如今大海被污染得厉害，部分海域捕鱼过度，您确定这龙虾在大海中时，是身心舒畅，自由自在的吗？”顾青说着放下这碗汤，改为自己盛了一碗鹧鸪粥。鹧鸪粥其实是以肉代米，把鹧鸪炖汤，拆肉后剁成肉糜，蒸熟后捣烂成泥，再和原汤同煮成羹，看起来像米粥，实则一粒米也没有。 　　周尔耕：“…………” 　　周尔耕最终只能干巴巴道：“想象，想象。” 　　唉。 　　西粤市 　　岳震南在半个月前，已确定升任为西粤市美食协会的会长。眼下前任会长正式离职，这件事也就对外正式公布了。 　　岳震南这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在记者会上有洋洋洒洒地发表了一通升职演讲，例行回顾了下前会长的丰功伟绩，接着便是作为继任会长展望下未来，即说了下他这走马上任后，将会如何如何做，带领着西粤市星级厨师和普通厨师们，为西粤市美食界乃至世界美食界做出更多贡献。 　　在采访阶段，有记者问岳震南，对于新崛起的新派料理有什么想说的。 　　岳震南心里是看不上那所谓的新派料理的，不过这话儿他当然不会直说的，而是说美食界包容性很强，可以说是海纳百川，故而对于像新派料理这样的新美食流派，美食界都是不问出处，都会一一接纳的。又说他作为西粤市美食协会会长，欢迎新派料理来西粤市驻扎，到时候可以来美食协会登记在册。 　　这话儿尽管委婉，可中心思想还是“不过是一个谁都可以弄出来的新流派，在西粤市只会在美食协会管辖下，没什么了不起的”。 　　又有记者说起自从十八多年前，岳震南打败了当时同为三星级厨师的周尔耕，进而成功晋级为四星级厨师，那如今岳震南有没有向着五星级厨师冲击的想法？ 　　岳震南惭愧道目前没有，又说当年打败周尔耕实属侥幸，他本人更是因为那场比赛害得周尔耕一蹶不振，而时常感到后悔。不仅仅是因为周尔耕是他的好友，还因为美食界为此痛失了一名天才厨师。 　　岳震南看起来十分心痛的模样，便有记者有意讨好道：“岳会长不必伤怀，之前不是说周尔耕已振作了起来吗？” 　　岳震南情绪回升道：“是啊，我当时听到这件事后，非常振奋和开心。”又说他由衷期待周尔耕早日回归星级厨师行列，如果有什么需要他这个会长和旧友的地方尽管提。 　　有记者说：“都说哪儿跌倒哪儿爬起来，要是周尔耕想来挑战您，您也会答应吗？” 　　岳震南随口道：“当然。” 　　当下便有几个记者夸道：“您可真是念旧情。” 　　岳震南才不介意踩着周尔耕，来铺就他的好名声。 　　至于周尔耕来挑战他什么的，岳震南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即使周尔耕敢那么做，岳震南更不介意再踩他一回。 　　何况周尔耕根本没胆，也没那个本事。 　　接下来舆论也如岳震南预测的那般，都在一面倒地夸赞他这个西粤市美食协会新任会长，不仅厨艺高超，还不吝于提拔新人和新流派，对于目前不受看好的新派料理，也持包容姿态。 　　再有对于昔年对手和手下败将，因一次比赛就心态崩塌的周尔耕，也一直都没有放弃对方，为此不介意放下身段，接受周尔耕的挑战，只为能激励对方。 　　等等等。 　　尤其是在西粤市，媒体几乎把岳震南树立成圣人一般的高度，夸奖的话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还为了进一步捧高岳震南，花了大篇幅来描写周尔耕，描写他当年的辉煌，以及他的堕落。 　　甚至有媒体不嫌事大的往外放话，说周尔耕但凡还有星级厨师的尊严，就不要错待了岳震南的好心，敢于站出来，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 　　这样铺天盖地的宣传，导致西粤市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岳震南和周尔耕的渊源。也有那好事者，顺应舆论呼吁周尔耕露面，不要再像个缩头乌龟样，是时候拿出个人样来了！ 　　显然岳震南这边是花团锦簇，掌声几乎要把他淹没；周尔耕这边是烈火烹油，被驾了起来放在了火上烤，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就连远在大洋彼岸的叶婉秋，都知晓了这件事。她也看出来了周尔耕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到底还是不忍心，难得主动打了越洋电话给岳震南。 　　岳震南说不清有多喜欢叶婉秋，可这越是得不到越是惦记，见叶婉秋主动打来电话，他在接电话前还心花怒放了下，可等到听叶婉秋说让他不要再逼迫周尔耕了，岳震南顿时就像是被迎面浇了一盆冷水。 　　接着，岳震南心中就升出了一股邪火，“我何时逼迫他了？他周尔耕但凡有种，早就该站出来了。” 　　挂了叶婉秋的电话，岳震南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反而想周尔耕这时候露面了，让他好再次给踩到泥里去！ 　　只是岳震南清楚，周尔耕此时根本就没在西粤市，不过周尔耕不在西粤市，自己却又不是不能逼他回来。 　　岳震南想到这儿，冷笑一声。 　　周尔耕父子是离开了西粤市，但他们那老宅子还在，那可是周家从祖辈就传下来的，周尔耕不会放着不管的。 　　岳震南打了个电话下去，很快就等来了他想要的消息。 　　再接着周尔耕回西粤市，在机场就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围堵了上来。 　　周尔耕他人都没有说什么呢，记者们却不管他说什么，只当他是答应了，而岳震南也不给周尔耕反悔的机会，他要像上一次那样，让周尔耕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于是岳震南很快就出来表示他乐意接受周尔耕的挑战，还大包大揽地说，西粤市美食协会会操办好这次比赛的，让周尔耕只等着备战便是。 　　周尔耕：“…………？？” 　　周尔耕全程都是懵逼的，他不明白了，不是该他主动提出要挑战岳震南吗，怎么他啥也没做呢，他们俩再一次挑战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呢？ 　　不过现在单看结果，好像也没差，周尔耕就没去深究了。 　　顾青这次也回了西粤市，只是没有暴露在人前。在机场，被西粤市市长翁审言派来的车接走了，然后和翁审言一起吃了顿便饭。 　　饭后稍微谈了谈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以后分部在西粤市的发展前景，又略说了两句新派料理，至于岳震南和周尔耕的比赛，他们俩从头到尾都什么都没提起。 　　这主要是之前就已经说好了。 　　接着翁审言翁市长送顾青到门口，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青坐上了车，岳震南如今看着是鲜花着锦，实际上在那之下的是烈火烹油——现在他站得越高，以后摔得就越惨。 　　可怜岳震南如今还毫无察觉，相反还在为他和周尔耕的决战，尽心尽力地搭建着舞台。 　　再说那翁审言翁市长，他在西粤市做市长，时常会受美食协会掣肘，另外他的政敌背后站着的正是岳震南。 　　何况再往大了说，岳震南的轰然倒塌，也是多方喜闻乐见的。 　　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才那么热热闹闹的，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众人拾柴火焰高。 　　当然了，这也和岳震南本人的秉性脱不开关系，顾青都是考虑好的，他连叶婉秋打了电话给岳震南都清楚。 　　轿车平稳地行驶着，顾青的脸映照在车窗玻璃上。两年多过去了，他还是和离开西粤市时一样瘦削，垂下眼帘时，还显出更多几分的端丽沉静来。 　　过了片刻，顾青回过神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来。笔记本看起来有点旧了，翻开来看里面的字迹也并不整齐，里面还夹带了几张照片。那几张照片拍的都是墙面，那有年头的墙面上或用粉笔，或是用油性笔，甚至说不清楚是什么颜料等涂写的密密麻麻字符。 　　还有一张照片一角，露出了一张报纸的一部分，那张报纸已经发黄，加上照片的焦点也不是它，因此仅仅用肉眼看的话，根本就看不清楚这张报纸露出来的部分上都写了什么。 　　这个笔记本到顾青这儿有两天了，在多看了几眼后，顾青一直把它带在身边，时不时会拿出来看一下。 第91章 民以食为天（6） 　　这个笔记本是一名叫弗兰·李维斯的物理学家给顾青的, 照片也是他匆忙下拍摄的，那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字符却并不是他的杰作, 而是他曾经的老师艾伯特·李比希的。 　　之所以说是“曾经”, 是因为艾伯特·李比希目前被认为已失踪，还默认他是去世了。在艾伯特·李比希失踪前，其实他就已经神志不清了, 离群索居到了基本无法使用现代通讯手段找到他的地步。 　　弗兰·李维斯是最受艾伯特·李比希信赖的学生，曾因为担心老师，去找过他一次，就是那次他拍摄下来了几张照片，可还没有拍完就被老师发现了, 被老师赶了走。 　　隔半月弗兰·李维斯再去时，老师已人去楼空。 　　弗兰·李维斯还曾叫来搜救队, 在那座小岛上寻找了许久, 却连老师的踪影都没有找到。 　　自此后，艾伯特·李比希音讯全无，至今已有三年。 　　弗兰·李维斯尽管不是很清楚老师，在失踪前到底在研究什么, 但他觉得老师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导致老师性情大变。 　　弗兰·李维斯一直没放弃寻找他, 只是弗兰·李维斯自己人单力薄, 到现在仍没能破解他拍摄下来照片上的内容。 　　而在和顾青接触那么久后，弗兰·李维斯认为顾青是个可以依托的人选，便将这个笔记本带照片给了顾青, 并拜托顾青帮忙，即使只是帮忙破译他老师留下来的字符。 　　对顾青来讲，他对弗兰·李维斯的说辞并没有全信，不过在看了那照片几眼，他就暂时答应了弗兰·李维斯的委托。 　　说来顾青对于艾伯特·李比希其人，不仅有所耳闻，还读过他的著作。艾伯特·李比希是一个天才数学家，他在离群索居前发表过一篇有意思的论文。 　　顾青当时就标记了下这个人，还搜集了不少关于他的信息，如今得到笔记本后，顾青就更感兴趣了，相信很快他这边就能到更多有关他的资料。 　　至于这照片上的字符？顾青倾向于认为艾伯特·李比希，触碰到了另一个存在着怪兽的空间。到底是什么启发了他，现在还不好说。 　　说不定艾伯特·李比希阴差阳错地接触了神级厨具。 　　说起神级厨具来，根据原小说来看，总共有七把。 　　集齐七把神级厨具，就可以召唤“神龙”——存在于异空间的怪兽之王，其拥有着毁天灭地之能，最起码在千年前，乃至更久远时，这么一个王者可以轻而易举地踏平人类世界。现在吗？在顾青看来即使科技树相对落后，可该有的武器配备都还是有的，到那时候两军对垒时，胜负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儿，顾青在心中微微叹口气：这个平行世界的成分还真繁杂。 　　这得原小说来背锅。 　　当你以为原小说是美食文时，它给你讲这该是一篇打怪升级文，当你接受了这种设定后，它又觉得怎么能少得了爱情元素呢，于是就进入了青春疼痛文学的青春疼痛中，唉。 　　轿车很快就开到了周家门前，挥开有的没的的顾青下了车，还没站定，就听到了不远处迟迟疑疑的声音：“是归璨哥哥吗？” 　　顾青这下真要翻白眼了。 　　“归璨哥哥！真的是你吗？”两年多未见，许薇薇已从高中生变成大学生，大学是在本市一所大学读的。再看她，即使素面朝天，也掩盖不了她面容的清丽，如今笑靥如花着，好像能照亮周围一切。 　　顾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过眼来，迈步向前，不想再和许薇薇谈论她的“被拒绝障碍症”。 　　许薇薇的笑容逐渐僵硬。 　　在司机看过来时，许薇薇还往后倒退了半步，似乎不可置信她就这样被无视了。 　　周家 　　周尔耕本来就在庭院内看那株桂花树，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见顾青进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道：“许家姑娘之前来过一次了。” 　　顾青很是无动于衷：“我知道。” 　　周尔耕张了张嘴，顾青在他之前道：“您若是想说‘她也是一片好心，你多少要给她一个小姑娘点面子’，那我就劝您还是别说了，没什么意思。” 　　周尔耕：“……爸没有。爸是觉得她总归是个女孩子，呃。”这还不就是那个意思。 　　周尔耕讪讪地：“归璨你也累了吧，那你先去歇会吧，你房间我已经让家政人员给收拾好了。” 　　顾青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两年多来，周家这院子其实也不是完全荒了下来。顾青其实有雇佣了专业人员，时不时对这院子进行了保养，偶尔还能看到其他不相关人员，在这院子中出没，而这部分不相关人员中，可不仅仅是小偷小摸的。 　　他们可都在顾青这儿，一一被登记了下来。 　　严格来说，是被默默成为周家管家的人工智能神农记录在案的。不说其他，仅仅是电子眼，周家和附近都有十数个，都是顾青雇佣的专业人员，在对院子进行保养时安装的。还不仅仅是电子眼，还有其他不可对外说的，反正周家这院子是固若金汤的。 　　顾青回到他原来的房间，神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欢迎回来，老板。” 　　顾青：“嗯。” 　　顾青想到在他家外徘徊的许薇薇，“我觉得许薇薇是太闲了。” 　　神农字正腔圆道：“我看了下许小姐的课程表，毋庸置疑地您说得不错。” 　　神农说着还将许薇薇的课程表，投射到了顾青面前的桌子上，顾青看了一眼，随口道：“她想要真善美，那不尽力充实自己怎么能行。” 　　神农：“确实。” 　　如今许薇薇下学期已经开课了一个月，课自然早就选定了，但是她这学期选课除了学校规定每个学生必上的课外，其余选修课都是看学生兴趣，由学生使用学校选课系统自选的。想要进行更改，那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再说学校系统出现疏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于是就出现了，这学期都开学那么久了，许薇薇才发现她的课表出了错。她凭空多了三门课，找老师申诉却发现她之前选课时，确实选了这三门课，学校系统那边是显示正常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边出现了这么久的延迟。 　　尽管是三门不太紧要的选修课，可若是许薇薇不去上，那只能宣布它们挂掉，这对她期末成绩还是存在一定影响的。许薇薇自己也不想看着自己挂掉，只能带着几分莫名其妙和委屈去上课，还得利用双休日把之前落下的课给补上。 　　她本来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决不允许自己做得不够好。 　　再说那三门选修课中，其中还有一门是和心理学相关的，顾青还是希望许薇薇能从这门选修课上学到什么的。 　　说完这节外生枝的，再来说周尔耕和岳震南的决战。 　　这一比赛，在大家看来其实没什么悬念，必定是岳震南一边倒的取得胜利，不过能看到四星级厨师下场，大家还是很有兴趣的，尤其是之前西粤市媒体还造了那么久的势，这场比赛便理所当然地成为最近最受瞩目的热点。 　　顾青他自然是要做周尔耕的坚实后盾，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台下看戏。 　　周尔耕和岳震南时隔多年，再次面对面时，有愣了愣。 　　岳震南的目光也有在周尔耕的右手上掠了一圈，不禁也愣了愣。 　　之前周尔耕在机场出现，被围堵记者拍到时，他的左手仍旧完整，但右手牢牢缩在袖子中。这并没有引起大家更多的关注，毕竟大家都知道周尔耕当年剁掉了他的右手，自然没法伸出来。但是现在周尔耕还是下意识藏着右手，可在岳震南伸出来要和他握手时，周尔耕有将右胳膊往外伸了伸，这足够岳震南看到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周尔耕的右手腕不仅不是光秃秃的，反而还连接着一双手，一双几可以假乱真的手。 　　岳震南眉心跳了一下，心想：‘这怎么回事？安装了一个假肢？’ 　　周尔耕深吸一口气，还是换了左手，朝着岳震南伸过去：“岳会长，好久不见。” 　　岳震南内心变幻，面上倒是很能绷得住，见状还将自己伸出去的右手，换成了左手，握住了周尔耕货真价实的左手：“周兄，久违了。” 　　这次两人比赛，和当年没什么大的差别，比赛项目分五项，分五天进行，食材可自备。谁先赢得三局，谁就获胜。 　　被岳震南请来做评委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家，他们都是累有名声的，尽可能保证了公正和公平。 　　同时还有被选中的观众，可进入会场进行近距离的观摩。 　　此外，还有各方媒体进行现场直播。绝大部分媒体都觉得这场比赛，没什么爆点，不过小部分媒体尤其是西粤市的媒体们，他们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还是带上了几分期待的。只可惜就这场比赛，没有一家博彩公司开了赌局，到底是场没悬念的比赛嘛。 　　在这种情况下，当周尔耕露出他的右手时，大家还小小惊叹了下： 　　那手看起来也太像真的啦！ 　　关注这场比赛的人们，几乎都是这么想的。 　　但还是有那么一撮人，并不是那么想的。 　　他们中有的看着自己的手或脚，记起当年痛苦不堪的残缺日子，无比感念如今完美无缺的自己，这部分人中有当初肢体再生的志愿者，有这项目背后的支持者，或是他们的亲朋好友，亦或是消息过于灵通者； 　　有的则一脸凝重，他们隐隐约约知道有那么一个项目，可在这之前都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如今看到周尔耕的模样，再联想其中利害关系，顿时就信了传闻，不可避免地心情起伏了起来，尤其是本身或是亲朋好友有残缺的，他们不差钱，就想身体不再有所欠缺！ 　　这部分人对于这一仅有的追求，愿意倾注所有，当下就开始利用自己的关系网，迫不及待地活动起来，最终都将汇聚到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来。 　　也让顾青一边关注比赛，一边就公司事宜忙个不停。 　　顾青这边的关系网本来就很错综复杂，如今又有不少人带着他们同样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而来，那关系网中所关联的，也必将有自己的关系网，一节一节下去好像无穷尽般。 　　因而当顾青和其中一个相互之间有了利益纠葛后，顾青这关系网必将会变得更为盘根错节。 　　难为顾青还能将这关系网，给铺设得有条有理的。 　　再看周尔耕和岳震南的比赛，这很值得玩味。 　　五场比赛，第一场比赛的结果就大跌眼镜，周尔耕以一票之差获胜。 　　这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想到周尔耕竟然还能逆风翻盘。 　　可出乎意料好啊，大众的兴趣顿时高涨，媒体们也很高兴，就连博彩公司都在紧急开会，考虑要不要开设赌局。当然了，也有人认为岳震南是轻敌，或者说要给周尔耕自信心，才会故意输的，不信就看第二场比赛。 　　第二场比赛，则是岳震南赢了。 　　第三场比赛，周尔耕逆风再翻一盘。 　　比赛气氛立刻被点燃得不能再燃了，不仅西粤市，就是世界各地都在关注和讨论这场比赛。到了这儿，即便周尔耕接下来两场比赛都输了，可他是虽败犹荣的，因为大家都认为他的右手是假肢，却能身残志坚地赢了四星级厨师岳震南，那周尔耕的天赋和厨艺无疑是更高超的。 　　他的右手不是原装的，可真是太可惜了。 　　“艹他妈的！”对外一向以儒雅形象示人的岳震南，此时火爆三丈，还没忍住爆了粗口。这场比赛一开始，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完全出乎岳震南的意料，而到了现在，岳震南很清楚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了，就像是当年他和周尔耕的那场比赛，也是这样的比赛结果，但在第四场周尔耕出现了致命失误。 　　岳震南阴沉着脸，忽然想到了周尔耕的大儿子周归璨。 　　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在生物科技领域，如今已是翘楚，不过它的创始人很低调，再者即使报道了创始人的名字，可认识周尔耕大儿子周归璨的，却不会将两人联想到一起。 　　同样的，岳震南也不会想到周尔耕的大儿子周归璨，在短短两年多时间内，早就不是从前能被他随手碾死的蚂蚁了。 　　当然了，岳震南也不是没想过去拿叶婉秋和叶朗宁，来威胁周尔耕就范。但他们母子俩远在大洋彼岸，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西粤市才是岳震南的大本营，他养的一帮打手几乎都在西粤市，因而想来想去，还是周归璨最适合做人质。 　　第四场这至关重要的一局，在第二天下午举行。 　　周尔耕和岳震南上午就来了会场，进行准备工作了。 　　作为亲属的周归璨并没有过来，岳震南心中冷笑了一声。 　　周家 　　一辆采访车缓缓开了过来，等采访车停下来后，就陆续下来了几名身高体壮的从业人员，他们的设备一应俱全，在相互对视一眼后，为首的记者上前敲了门。 　　等顾青过来，记者晃了晃自己的记者证：“周先生，我是《西粤市日报》美食专栏的记者，请问我们可以采访下您吗？” 　　顾青打开了门，又看了眼采访车前的几个人，顿了顿道：“可以。” 　　记者笑容扩大：“我看我们还是进去采访得好，顺带也能更进一步了解下周大厨的日常生活环境。” 　　顾青站在门内，居高临下地看了看站在台阶下的记者：“可以。” 　　记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多谢配合。” 　　引得顾青又多看了他一眼，不过他没说什么，侧过身让他们进来。 　　一众人便呼啦啦地进了门。 　　采访地点定在了凉亭中，顾青和记者在凉亭中坐定，凉亭的石桌上还摆着一个茶壶，旁边还有一个茶杯，似乎之前主人就在这儿坐着了。 　　记者自称叫尚旋，可以叫他小尚。这小尚看了下茶杯，便笑道：“这是六安茶吧。” 　　不等顾青说什么，小尚就砸了咂嘴：“六安瓜片，可是难得的好茶，真是可惜了。” 　　顾青却没什么反应。 　　小尚：“？？” 　　顾青：“嗯？你在等我给出反应吗？” 　　小尚：“…………” 　　小尚也不再伪装了，直接招呼弟兄们动手：“我们知道你觉醒了食力，可再厉害难道还能厉害过真家伙？”这真家伙就是装了消音器的枪，他们藏在设备中夹带进来的，结果小尚一转头，立刻大怒：“我艹你大爷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不仅有认真在听，我还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你想说‘识相点的，就给老子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要知道子弹可不长眼’。我很识相的啊，那咱们岂非是皆大欢喜？”顾青说完还不紧不慢地喝起了茶。 　　六安瓜片是名茶，而且还是名茶中唯一无芽无梗的茶叶，由单片生叶制成。去芽不仅保持单片形体，且无青草味；剔除茶梗，则可确保茶味浓而不苦，香而不涩。此外，六安瓜片需在谷雨前后十天采摘，采摘时取二、三叶，求壮不求嫩。 　　小尚：“…………” 　　其他几个人：“…………” 　　小尚气不打一处来，指挥着弟兄几个把人给制住，他去回报老大。因为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小尚在走出凉亭时，看着一派淡然的顾青，不禁朝一旁狠啐了一口痰：“孬种！”小尚这是要去寻条锁链或是绳子来，好让这被绑架的有个被绑架的模样。刚才在过来时，他就在一排篱笆前看到一捆绳子，用那个正好。 　　顾青则神色变了变，就好像那口痰就吐到了他脚边一样。 　　更糟糕的是，其他几个人在靠过来时，不小心蹭到了茶壶，娇小玲珑的茶壶歪向一旁，眼看就要从石桌上摔落。 　　顾青一扬眉，手腕一转，那茶壶就被扶正，端端稳稳地安放在石桌上，好像刚才那一摇晃只是错觉。 　　“你！” 　　这几个人意识到不对，结果没等他们去动枪支的保险栓，只觉得有双手盘旋飞舞，蹁跹不定，剩下的他们就没怎么看清了，不过当他们反应过来后，他们就互相在对方额头上看到了红点点，而他们手中的枪支却没了影。 　　等到小尚回来，凉亭中只有他的兄弟们噤若寒蝉的，却不见他们这次的目标人物，甚至连那个茶壶和茶也没不见了踪影。 　　小尚：“？？” 　　冷不丁一道声音传到他耳朵中：“其实我们本可以皆大欢喜的。” 　　小尚：“！！” 　　小尚咽了口唾沫，他这会儿也看到了映在弟兄们额头上的红点点，知道这周围埋伏着狙击手，还不止一个两个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和之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啊，顾青就专门等着他们来的，不过本来计划是陪着他们演演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刚开个头，就没有以后了。想到这儿，顾青带着几分惋惜地对小尚道：“你知道之前一个带着兄弟，来我家威胁我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小尚也不知道联想了什么，脸色煞白。 　　全然不知道他有此遭遇，都是因为他随地吐痰。 　　唉。 　　先不说这一口痰引发的血案，单就是说没了小尚，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很快岳震南就知道了小尚他们成功的消息，这个消息还经过他人之手，传到了周尔耕那边，周尔耕顿时脸色大变。 　　岳震南便知道事情成了，他要看着周尔耕在同样第四局，和多年前一样全面垮掉，再也迈不出当年那个坎。再是天才又如何，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可真的是没救了。 　　岳震南自认运筹帷幄，却没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亦或是“蝉”和“黄雀”可以是同一个角色，这么一想的话，这该叫做引君入瓮。可惜岳震南一无所知，他在比赛的同时，还联想着周尔耕是如何自我纠结，自己毁掉自己。 　　这种联想给了岳震南无上的快感，令他轻飘飘地入坠云端，还难免露出了志得意满的情绪。 　　在场的评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互相间小声交流着，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岳震南为了挽回颓势，会做出什么样惊艳的美食。只是看岳震南目前所做的，他们还不能看出更多端倪来，难道是隐藏的秘技？ 　　但到岳震南宣布自己做好，他都没有什么秘密手段，这让评委们更为好奇。 　　岳震南却没管评委们的眉眼官司，他瞥了眼畏手畏脚的周尔耕，只等着评委将周尔耕的作品批得一文不值，痛心疾首其犯了和多年前一样的错误，接着宣布他获得了这一场的胜利。 　　顾青看着这一幕，还给岳震南配了心音：‘和我斗，呵。’ 第92章 民以食为天（7） 　　顾青眼下也就那么点恶趣味, 他看完电视屏幕上的岳震南，还去看了看如丧考妣的小尚, 还朝人家微微一笑。 　　小尚：“…………” 　　小尚这短短时间都经历了什么呢？只看往后他可能会讲究卫生, 就能窥探一二了。况且他的依仗岳震南，将要变得如同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比赛会场内，评委们先品尝了岳震南制作的美食, 享受到了一场味蕾的盛宴，只是他们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再漱完口，来品尝周尔耕的作品后，他们心中便有了评断，只是他们还得考虑其他因素。因为如果这场比试让周尔耕赢了, 那么就代表着这次比赛，周尔耕率先赢下三局, 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岳震南这个西粤市美食协会会长, 将会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质疑，尤其是对他厨艺水准的。美食界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但是评委们不违心地来讲，周尔耕就能力来讲, 是要略胜岳震一筹的，尤其是他现在还是残疾之躯。 　　这么一来的话, 可见周尔耕还有更大的潜力, 说不定以后有望成为五星级厨师。 　　美食界已经有多年，没有再出一个五星级厨师了。 　　当下便有评委说不然再比一场，等最后一场再判定周尔耕赢, 这样还能多保全几分岳震南的颜面。 　　但有评委认为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再弄虚作假又什么意义。 　　他们暂时达不成一致，主持人只能在外面继续撑着，说这一场是关键场次，评委们需要更多时间来做决定。 　　岳震南：“！！” 　　岳震南如何听不出这话的潜台词，他下意识瞥向周尔耕，难道周尔耕真的狠下心不管他大儿子？ 　　周尔耕其实不太擅长演戏，他只能在那儿装木头人，对岳震南的视线视若无睹。 　　而评委那边僵硬的局面，很快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 　　西粤市警方接到报案，说是有匪徒伪装成采访队，闯入了周家，意图绑架周尔耕的家人。匪徒们已经被制服，在匪首的手机中发现了他和岳震南助理通话的记录。 　　尽管没有明说绑架案，是否和岳震南有直接的关系，但绝对和岳震南脱不了干系。 　　在确定消息真实可靠后，评委们对视一眼后，立刻就有了决断。 　　接着，主持人就拿到了评委们的结果：“……恭喜周尔耕周大厨赢得了这一局！” 　　岳震南：“！！！” 　　周尔耕并没有欣喜若狂，在经过了那么多事后，他的心境有了长远的进步。 　　在听到主持人宣布后，周尔耕有慢慢走向了岳震南，他没有了之前的畏手畏脚，也没有木讷不堪，看向岳震南时有愤怒，也有憎恶，到最终他朝岳震南伸出右手，看起来又勇敢又无畏。 　　“你根本不配成为一名厨师，”周尔耕一字一顿地说道，“也不值得我曾把你当对手。”他说完感觉到一阵释然，心理障碍终于被他克服了，从今以后他将重攀高峰。 　　岳震南：“你！” 　　岳震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更不用说展现一个落败者该有的风度。 　　这一幕都被如实拍摄了下来，观众们对于周尔耕那狂妄到没由来的话，很有几分不明所以，直到接下来种种内幕的曝光。 　　绑架未遂、逼良为娼、牵涉到失踪案、打压新秀厨师等等，很难想象这都和儒雅温和的岳震南有关，然而铁证如山，实在容不得大家不信，尤其是当年那场同样是和周尔耕有关的比赛，从头到尾都是岳震南设的局，他买通了周尔耕当年的助手张泽瑞，使周尔耕在第四局比赛中，出现重大失误，导致了周尔耕溃败。 　　在进一步调查过程中，警方发现张泽瑞已在一年半前失踪，而他失踪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岳震南。警方便是在深度调查张泽瑞时，发现当年他和岳震南秘密交易的记录，同时还有张泽瑞的账户信息。 　　根据这种种证据，警方推测有可能是张泽瑞用这份记录作为把柄，来敲诈勒索岳震南，最终导致岳震南恼羞成怒，决定让张泽瑞永远闭嘴。 　　因为涉及到多名星级厨师，西粤市警方对此案高度重视，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务必将此案调查个水落石出。 　　这警方还没有给出最后定论，但民众们根据媒体们纰漏出的种种，已经给岳震南定了罪。本来星级厨师就很受民众推崇，尤其之前岳震南还被媒体们夸上了天，在西粤市岳震南受喜爱度，绝对是远超西粤市市长等一干官员的，哪里想到岳震南这人设崩塌的如此快，还如此彻底，民众们感觉被深深愚弄了，还被背叛和蛊惑了。 　　从前多尊崇岳震南，如今就多憎恶他。 　　很快就有不少食客，跑去了西粤市美食协会前游行，他们绝对不能容忍有那么一个罪犯，来做美食协会的会长。 　　西粤市美食协会不得不请回之前卸任的前会长崔修和，请他来主持大局。 　　而岳震南尽管不至于落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这么多年他到底还是有不少积攒的，只是明眼人也渐渐看出来了，岳震南这次绝对是有人在搞他，那人能量还不小。 　　何况岳震南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私下里那桩桩件件的，在如今实锤和舆论面前，根本就没法洗，也不好洗，即便到最后找助理来做替罪羊，但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再者这次在背后对付他的，看样子是不准备放他一马的。 　　因此这风头浪尖下，岳震南的朋友们也不好沾手，更多地选择了袖手旁观。 　　岳震南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才几天，他就苍老了好几岁。 　　岳震南不是没后悔过，他倒不是后悔越了界，而是后悔当时就该斩草除根的。 　　当时岳震南只认为周尔耕没了右手，还就此一蹶不振，便认为大患以除，就没有再赶尽杀绝，如今让他遭受了这等反扑！ 　　如果不是为了神级厨具…… 　　岳震南一愣，他终于意识到被他忽略的是什么了，那就是周尔耕的右手。 　　周尔耕的右手不可能是假肢，不然怎么会有那么高的灵活度，仿佛和真的没有两样。 　　不不，那就是真的。 　　周尔耕到底是怎么让断手再生的？难不成和神级厨具有关？ 　　肯定是这样。 　　一定是在神级厨具的帮助下，周尔耕才能获得新生，才能打败他。 　　岳震南原本充满阴翳的眼睛，此时被狂热所取代，还有深深地嫉恨。在他看来，周尔耕根本就不配拥有神级厨具，能拥有神级厨具，得到神级厨具加持的本该是他。 　　岳震南越想越心潮澎湃，只是他现在可不再是人人敬仰的西粤市美食协会会长，不仅行动受限，底下人也被逐一控制了。想到这一点，岳震南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好在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人。 　　严格来说，是一个组织。 　　光照会。 　　岳震南作为四星级厨师，以及西粤市美食协会会长，有权限接触更多内部信息，其中就包括一直在黑暗中行动的光照会，国际美食协会称呼其为黑暗美食联盟。 　　有光明便有黑暗。 　　黑暗美食联盟存在已久，几乎和美食协会一样悠久，之前双方有过数次不为人知的交锋，说不清到底谁胜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黑暗美食联盟势力庞大，他们一直以来更是立志寻到神级厨具，以来统治世界。 　　岳震南认为这和他的目标，在一定程度上是一致的。 　　如今他干脆弃明投暗，说不定还能早日达成目标。 　　于是岳震南当机立断地决定换阵营，而他所想到的那个人，名叫格兰特·提斯，是黑暗美食联盟的一份子。 　　与此同时，顾青坐在椅子上支着额头，抬眼看着他面前的投影，那上面是一份黑暗美食联盟的核心人员分部图。在倒数第二排中，赫然有格兰特·提斯这个名字。 　　格兰特·提斯明面上是个富豪，和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有业务往来，还安排过一个朋友接受了断肢再生的治疗，那个朋友左手缺了两根手指，据说是因为豪赌被对手砍掉的。 　　即便没有这件事，依照黑暗美食联盟的关系网，他们也绝对是知道断肢再生这一项目的，也就是说岳震南这投诚，注定没什么用。 　　再者顾青也没兴趣看岳震南弃明投暗，以后再跳出来“诈尸”，顾青更倾向于今次事今次毕。 　　这般的，岳震南好不容易联络上了格兰特·提斯，拿周尔耕右手约等于神级厨具一事儿投石问路了下，结果格兰特·提斯一脸冷漠：“哦。” 　　岳震南：“？？” 　　格兰特·提斯高高在上道：“对不起，岳先生，我们光照会不需要蠢货。”接着就把通讯掐断了，还冷哼了一声。 　　岳震南：“…………” 　　岳震南恼羞成怒之余，更多得还是不明所以。 　　好在岳震南也没有被这疑惑给困扰多久，西粤市警方那边因为有重大突破，获得了逮捕令，将被限制离城的岳震南给缉拿归案。 　　这重大突破和张泽瑞有关。 　　当初岳震南对于张泽瑞的贪婪，觉得无法再容忍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属下把他给做掉了。本来岳震南以为高枕无忧，还天衣无缝，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西粤市警方还是找到了关键性证据，还找到了张泽瑞的尸体。 　　这么一来，岳震南所背负的罪名，就和之前有了质的不同，何况岳震南手上的人命，还不止张泽瑞这一条。 　　舆论压力也越来越大，国际美食协会都不好出手干涉，还得发表声明共同指责岳震南违法犯禁，国际美食协会将收回他四星级厨师的名号，也将他开除出协会。 　　岳震南就这样锒铛入狱，声名扫地了。 　　周尔耕则终于拨开笼罩在他头上的乌云，重新意气风发起来。西粤市美食协会为了尽可能扫除岳震南带来的负面影响，积极邀请周尔耕回归，还认为他现在的水准，有资格成为四星级厨师。 　　周尔耕却不急，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叶婉秋。 　　值得一提的是，在岳震南出事时，远在大洋彼岸的叶朗宁也看到了新闻，他是坚决认为他的义父不是那种人。叶朗宁本来想立刻赶去西粤市，来表示对岳震南的支持，却被叶婉秋拦住了。 　　叶朗宁对此很不解。 　　叶婉秋却什么都不愿说，只让叶朗宁好好上学，不要掺合大人的事。 　　叶朗宁表示无法理解：“可那是义父，又不是其他什么人！” 　　叶婉秋欲言又止，可还是没将真相说出口，只说：“你还小。” 　　叶朗宁最受不了这样的说辞，他决定自己悄悄地去西粤市。等到叶婉秋发现时，叶朗宁所乘坐的飞机，已经在西粤市国际机场降落了。 　　叶婉秋踌躇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拨通周家的电话。 　　西粤市这边，顾青早知道了来龙去脉。 　　实际上，在这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叶婉秋和叶朗宁那边，都是有他这边的人手暗中看护着的。不仅如此，顾青还将他们母子俩加入了监护名单中，可以说叶朗宁一有动作，顾青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对于这对母子，顾青又并非是原身，是半分感情都没有的。 　　即便是周尔耕，顾青和他这两年多来，其实相处时间也不多，顾青更多都是在他的研究中心，或是公司。而顾青为周尔耕做的，不过是为了看在原身的份上。 　　现在顾青也没有兴趣，去成为这家庭伦理剧中的参演者之一。 　　因此，在暗中配合完西粤市相关部门，以确保岳震南会受到他应得的惩罚后，顾青将其他事儿交接给了下属和神农，就要离开西粤市，去开展其他项目。 　　之前笔记本原主人弗兰·李维斯，其老师艾伯特·李比希的研究，有给了顾青灵感，他因此接下了弗兰·李维斯的委托，即使当时还没有完全确定弗兰·李维斯没问题。 　　后来有证实弗兰·李维斯和黑暗美食联盟，并没有任何瓜葛。不过黑暗美食联盟在神级厨具的追寻，和对怪兽所处空间的研究上，是比美食协会要领先的。 　　只是根据原剧情的描写，他们之后对上了“天选之子”叶朗宁，到最后还是被打败了。这期间叶朗宁有几次差点就挂了，其中一次还是周归璨舍身救了他一命，但叶朗宁每次都会有神奇的遭遇，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以及因祸得福。 　　顾青：“唔。” 　　顾青耸耸肩，这和他没什么关系。反而是之前格兰特·提斯，这个黑暗美食联盟半核心人员，对他态度“暧昧”，该当是认为他有钱有技术，对美食协会没什么好感，又是食力觉醒者，有被拉拢的价值。 　　黑暗美食联盟的许多成员，明面上都有非常瞩目的身份，他们觉得世俗目前没什么好追求的，就想着有更崇高更独树一帜的追求。哪怕每年大把大把往里面投钱，可他们不在乎。 　　听起来略中二。 　　格兰特·提斯的中二感，就尤其重。 　　顾青对此倒还好，因为他自己很多时候也没好到哪儿去。 　　可他和黑暗美食联盟，也不能说是志同道合，顾青还是比较偏向于科技侧的，没像黑暗美食联盟在苦苦追寻神级厨具，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要知道因为有原剧情剧透，顾青是知道那七个神级厨具都是什么的。 　　又说起这个来，在原剧情中黑暗美食联盟差一点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却在最后关头被叶朗宁给打断了。最终黑暗美食联盟瓦解，叶朗宁拯救了世界。 　　顾青如今在做的，纯粹是好奇新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构架，以及在美食世界中为科技树添砖加瓦。 　　话说回来，艾伯特·李比希的所有研究，包括他在隐居后所做的，几乎都被顾青复原了出来。即使当时艾伯特·李比希在赶走弗兰·李维斯后，将他的研究能销毁地都销毁了。 　　研究结果正如顾青之前所推想的，艾伯特·李比希是触碰到了两个世界间的薄弱点，而他的灵感来源，和一个叫雅西利亚的小镇有关。 　　在这个总人口不足百人的小镇上，每隔十年会有那么一段短暂时间，现有物理规则失去意义，如物体脱离地心引力飞上天空，本来很轻的物体却变得很重，溪水倒流等。 　　最近一次连时间都变得紊乱了起来，一个小孩儿失足掉进山洞中。他明明只觉得过了几分钟，可等他爬上来后，却被告知他已经失踪了几天，可把他的家人急坏了。 　　家长对他的说辞并不相信，那个山洞也变得正常了起来。 　　雅西利亚小镇十分偏僻且封闭，艾伯特·李比希也是在测算其他课题数据时，才在不经意间发现它的。 　　顾青目前在借助艾伯特·李比希的研究，在进一步探寻其中的规律。 　　另外，顾青他怀疑艾伯特·李比希当时的失踪，是因为他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到底在对艾伯特·李比希感兴趣后，顾青有在全球范围内搜索过他，网络所遍及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踪迹，死亡人口中也没有符合他特征的。 　　所以顾青这委托，并不容易达成。 　　不过顾青很乐意就是了。 　　顾青私自在做此一项目，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其他业务，几乎都是神农和特聘执行官们来打理。 　　他们绝对是称职的，也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 　　便是新派料理的推广，也不需要顾青多操心。 　　这一届国际厨艺大赛，本来是开放给食力觉醒者的，但有了岳震南的前例在，再加上其他势力的努力，国际美食协会也决定放宽条件，海纳百川。 　　这项赛事的影响力不言而喻，新派料理这边的代表团也不必取得最后优胜，只需要斩获好成绩，就必然能增加自身影响力，何况本来背后就有人在鼎力支持。 　　叶朗宁原本是要参加的，只是义父岳震南出了那么大事，他也没那样心思了。 　　周尔耕在周家接到了叶婉秋的来电，听到了阔别已久的声音。 　　周尔耕激动不已，“阿秋，阿秋，是你吗？” 　　叶婉秋沉默半晌才语气冷淡地开了口：“周先生，是我，叶婉秋。” 　　周尔耕：“阿秋……” 　　叶婉秋提醒自己不要心软：“请周先生你不必误会，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实在担心叶朗宁，当下也不等周尔耕再说什么，她就说了她的孩子瞒着她去了西粤市，人生地不熟的。 　　还没等叶婉秋欲盖弥彰地说“那是我后来生下的小孩儿”，周尔耕就略带激动道：“你是说朗宁那孩子吧？阿秋，我都知道，归璨他之前告诉我了，说你当年离开西粤市时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朗宁是你和我的孩子。” 　　叶婉秋没想到周尔耕竟然知道，还知道得这么详细，她一阵目眩，勉强才镇定下来，可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发颤：“什么？你知道？归璨他也知道？你，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尔耕道：“两年多了。我们本来那时候就想去找你们，只是我那个样子，唉。” 　　叶婉秋冷下心肠来：“便是你现在来见我，我也不会愿意见你的。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是个好丈夫，却能是个好父亲，但你又是怎么对待归璨的。周尔耕，你太让我失望了。”却忘了当年她一走了之时，周尔耕就已经浑浑噩噩了，而周归璨也不过五岁。 　　周尔耕说不出话来。 　　叶婉秋在沉默过后问：“归璨他还好吗？” 　　周尔耕连忙道：“归璨他挺好的，他现在出息了，学了医学，我的手就是他给治好的。就是他也变得很忙，都没在家多呆两天，你打电话前一个小时，他就说有项目要忙，匆匆离开了。不过他要是知道你会打电话过来，他说什么都一定要留下的。” 　　叶婉秋拧了下娥眉，有点失落，却也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接着叶婉秋让周尔耕留意下叶朗宁，却又警告周尔耕说让他不要告诉叶朗宁真相，她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况且要告诉也得是她来告诉。 　　周尔耕一口答应了下来，又期期艾艾道：“那阿秋，你这是要回来西粤吗？” 　　过了一会儿，叶婉秋才轻轻应了一声。 　　这对周尔耕来说，已经足够了。 　　末了，周尔耕听着那边挂断的声音，呆了好半晌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听筒，接着又想起了自家大儿子，又连忙拿起手机，给他拨去了电话。 　　通讯那端却是一个陌生男声，字正腔圆道：“您好，周尔耕周先生。老板有紧要事务要忙，请问有什么事是我可以为您转告的吗？”神农这就是明知故问了，不过一切为了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神农：Hail Boss. 第93章 民以食为天（8） 　　神农稍后进行了如实转告。 　　顾青：“……”这就是他不愿意直面周尔耕的原因。 　　在顾青看来, 他和周尔耕、叶婉秋这对夫妻格格不入。 　　虽说顾青平时和大部分人都存在着隔膜，可这种隔膜和那种格格不入还不同, 而是他认为周尔耕、叶婉秋还有许薇薇, 其实和普通人还不同，他们的逻辑更为清奇。 　　顾青完全不想浪费精力，去体验这种清奇的逻辑。 　　只是顾青想置身事外, 可周尔耕他们却总是想cue他入局—— 　　因为叶婉秋的拜托，周尔耕自然是想好好照顾下叶朗宁的，只是叶朗宁并不愿意领情。 　　尽管叶朗宁看到了新闻，知道周尔耕其实是受害者，但这么多年来, 一直都是岳震南在照顾他，在他生命中担任了父亲的角色, 因此无论岳震南做了什么, 他总不能不知道感恩。 　　所以对着自称是叶婉秋旧识的周尔耕，叶朗宁冷淡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周尔耕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所幸叶婉秋尽快赶了过来，她想亲口告诉叶朗宁真相, 只是看着为岳震南心焦的叶朗宁，叶婉秋就说不出口了, 她没想要叶朗宁承受那么多不该承受的。 　　这般的, 叶婉秋还是没说，但她有答应和周尔耕见一面。 　　周尔耕如今不再是两年多前颓废的模样，他穿着得体, 清隽尔雅，看到叶婉秋很有几分无所适从。 　　叶婉秋还是和之前电话中一样冷淡：“周先生。” 　　周尔耕痴痴地看着她，闻言苦笑道：“阿秋，你非要这么和我见外吗？” 　　叶婉秋避开了他的目光，往他身后望去：“归璨没来吗？” 　　周尔耕道：“归璨他在忙，不过我已经让他的助理，把你回来的事转告给他了。” 　　叶婉秋问：“那他说了什么？” 　　“呃，他的助理说他项目正处于关键时期，有什么事他都可以转告。”周尔耕看了眼叶婉秋蹙起的娥眉，连忙又道：“阿秋你是不知道，他是他们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什么事都离不开他，不然他早就赶过来了。” 　　叶婉秋挽了下滑落下来的发丝：“你不必解释什么，我又没有怪归璨。”只是叶婉秋不免在心中想，到底是什么样的项目，才能让归璨亲自回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周尔耕松了口气：“那就好。” 　　其实周尔耕在之前接到叶婉秋来电后，他有接连不断地给顾青打了数通电话，只是他每次都只能和助理对话，这也让周尔耕好奇自家儿子都在做什么，能有来见阿秋重要？难道他不是该放下一起过来，和自己一起挽留阿秋吗？ 　　这对旧情人还想都一块儿去了，而叶朗宁正想办法去探监。 　　叶朗宁回到西粤市时，岳震南的案件已经进入了尾声，但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平常除了律师和家属，岳震南是不太能见到外人的，因此即使叶朗宁说自己是岳震南的义子，他的探监申请也没得到通过。 　　没办法，叶朗宁只能去岳家打探情况。 　　如今岳震南锒铛入狱，还名声扫地，岳家其他人出门时，也面临着大众的指指点点，甚至还有被害人家属的骚扰，这让他们苦不堪言。因而他们打算离开西粤市，岳震南的太太王月凤更是打算要和岳震南离婚，他们夫妻之间早就名存实亡，王月凤这么多年也因为岳震南在这个家的专制而隐忍着，如今岳震南倒台，她是长松了口气，一点哀色都没有。 　　这次叶朗宁过来，王月凤本来还有点疑惑他是谁，然而在叶朗宁自报家门后，王月凤立刻反应过来：“叶婉秋是你的？” 　　叶朗宁老实道：“家母。” 　　王月凤脸立刻冷了下来：“管家，送客。以后要注意点，不要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领。” 　　叶朗宁：“？？？” 　　叶朗宁连忙道“阿姨，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因为担心义父——” 　　“义父？呵，我看你该把那个‘义’字去掉。”王月凤嘲讽之情溢于言表，说完她斜睨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叶朗宁，“等等，你今年多大了？” 　　叶朗宁下意识道：“十九。” 　　“呵呵，那我可说不准你到底是谁的种了？毕竟叶婉秋那个贱人怀你的时候，有可能还在和周尔耕在一起，但让我想，我看叶婉秋那个贱人和岳震南这个伪君子，说不定在那之前就勾搭到一起了。当年岳震南陷害周尔耕那会儿，说不定叶婉秋这个淫妇还掺了一脚！”王月凤心中那股燃烧了多年的火，本来以为早就熄灭了，可现在叶朗宁的出现，让那股火死灰复燃。这让王月凤也不顾从前的仪态，连“贱人”和“淫妇”这种词都用了出来。 　　叶朗宁来不及消化那么多，涨红了脸道：“我不准你侮辱我妈和我义父！” 　　“我是不是侮辱我比你清楚，”王月凤冷笑着，她没有坐下，直直地盯着叶朗宁，一字一顿道：“当年叶婉秋和周尔耕可是西粤市人人艳羡的一对，结果呢？周尔耕没了一只手后，叶婉秋可是说走就走了，连他们俩的小孩儿都没要。就这样狠毒心肠的，还有人说她是什么雪山上的白莲花，我听了都觉得好笑，太好笑了。” 　　话是这么说，可王月凤完全笑不出来，她只是觉得讽刺，太讽刺了。 　　叶朗宁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消化到了哪儿，到底王月凤说的每一句，对叶朗宁来说都是爆炸性的言论。 　　“我说就因为你妈，我和岳震南才走到了今天这样，我们俩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警方就该继续往下查的，看能不能判这对狗男女一通奸罪，哈哈哈哈。”王月凤终于笑了出来，可这笑听起来有点瘆人。 　　仆人过来搀扶住了她：“太太！” 　　王月凤坐了下来，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她喃喃道：“我竟然成了个怨妇……” 　　再看根本不知如何反应的叶朗宁，王月凤扯了扯嘴角：“我要是你，我就该搞清楚到底谁是我亲生父亲，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认贼作父？还是说你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管家，送客！”王月凤冷道。 　　等到叶朗宁失魂落魄地走了，王月凤怔愣了好一会儿，心中那把火却是怎么熄都熄不下去。等稍后看到周尔耕和叶婉秋被拍到的新闻，新闻中叶婉秋仍旧受到时光的眷顾，而周尔耕显然还深爱着她，王月凤伸手一扫，把桌子上的茶壶连带着茶杯扫了下去。 　　哗啦啦响成了一片。 　　“凭什么！凭什么！” 　　王月凤发了会儿疯，又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她也没多做什么，只是为媒体提供了个故事而已。 　　其实也不用王月凤多做什么，媒体但凡一深挖，就能挖到当年的事儿。像之前报道周尔耕时，就报道过他的家庭情况，只是当时没有引起了民众们的注意，但如今周尔耕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他的一举一动就理所当然地被放大了。 　　不过媒体还是很慎重报道的，即便有报道，也不是即时的。不过叶朗宁已从王月凤这儿接受了狂轰乱炸，他大脑一片混乱，第一个想的，自然是去向叶婉秋求证。 　　叶朗宁当时拒绝了周尔耕的好意，住进了一家酒店。 　　叶婉秋回来后，也是住进了这家酒店。叶朗宁过来时，周尔耕已经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而叶朗宁看到了叶婉秋，兜头就问：“妈，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叶婉秋脸色一变，极力冷静下来：“朗宁，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叶朗宁攥着手：“是我义父吗？你们两个婚内出轨？” 　　叶婉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想，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啪。” 　　打完叶婉秋就后悔了，“我，朗宁——”说着就要去抚他的脸。 　　“别碰我！”叶朗宁往后倒退了一步，声音急促，带着愤怒和受伤，“到底是谁？我问你到底是谁！” 　　叶婉秋也很难受：“朗宁，你是不是从哪儿听到了流言蜚语？” 　　叶朗宁受不了叶婉秋一而再，再而三的避而不谈，他冲叶婉秋吼道：“你就告诉我是谁，就有那么难吗？我已经十九岁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权知道真相！” 　　叶婉秋眼泪掉了下来：“朗宁，你得知道妈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受到伤害。” 　　叶朗宁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他指着不远处的窗户：“是不是我从这儿跳下去，你才愿意告诉我真相！” 　　叶婉秋这才将真相说了出来。 　　叶朗宁想起了王月凤讽刺的话语，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心急如焚，忽然觉得自己好悲哀，他忍不住朝叶婉秋大吼：“你明知道周尔耕是我亲生父亲，还知道是我义父害了他，但你就是不告诉我真相——别说你是为了我好，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就该早早地把真相告诉我。我，你当初就该把我打掉！” 　　叶朗宁说完，不等叶婉秋如何反应就夺门而出。 　　叶婉秋泣不成声。 　　完了后她只能去找周尔耕，让他帮忙去把叶朗宁找回来，别让他做了什么傻事。 　　周尔耕得令，转头便想到了大儿子，连忙打电话，让接电话的助理转告大儿子，他这儿有十万火急的事儿。 　　神农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口吻：“我会转告给老板的。” 　　周尔耕气得直哆嗦：“我要听的不是这句！你去告诉周归璨，如果他还认我这个爸爸的话，就给我接电话。” 　　神农语气变都没变：“好的，周先生，我会一同转告给老板的。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转告的吗？” 　　周尔耕：“…………” 　　这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差点没让周尔耕闪了腰。 　　神农稍后有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转告给了顾青，顾青头都没抬：“如果按照家庭伦理剧的套路，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神农立刻进行了分析，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您该立刻回周先生的电话，说您立刻就赶回去，但中间会发生各种不可预测的意外，导致当您回去后，叶朗宁叶先生已经被安全找回了。他和周先生以及叶女士，作为一家三口正温馨地围坐在一起。您会因此感到了被排挤感，而周先生以及叶女士也会误会您，认为您不关心亲人，没有做到一个兄长该做的一切。” 　　顾青来了点兴趣：“然后会发展成‘这个家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神农不紧不慢道：“如果您和叶先生都是女孩子的话，这种可能性将高达35.6%；如果周家有大众所追逐的权贵财富，那么接下来最有可能的发展，是您和叶先生勾心斗角，兄弟反目成仇——这仅仅是参考市面上影视剧，而得出的数据，不涉及其他，老板。” 　　顾青本来就是加了这么个前提条件，闻言意味不明道：“艺术来源于生活。” 　　他就是认为周尔耕他们，把生活过得有点戏剧化了，不，该当是“影视剧化”，而且带有强烈地“如果早那么做了，怎么还会有后面那么多剧情”的既视感，正如叶婉秋一直不告诉叶朗宁真相。 　　在原剧情中也是这样，原剧情中岳震南可不像现在，那么快就原形毕露了，而是到了后面叶朗宁越来越信赖岳震南，间接导致周尔耕去世后，叶婉秋才悔之莫及，稍微透露了部分真相给叶朗宁。 　　这加上叶朗宁从其他地方得到的线索，和岳震南来了一次背叛与被背叛的碰撞，叶朗宁才在岳震南的自述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谜。 　　简单来说，就是本来是第二集 就能明了的事儿，非得拖到了第五十集。 　　神农道：“‘艺术来源于生活’，我记下了。” 　　顾青问：“你在分析我这句话的潜台词？” 　　神农问：“您想知道我的分析吗？” 　　顾青冷酷极了：“不想。” 　　神农毫无怨言：“好的老板。” 　　顾青也不觉得有什么，他让神农运行一个程序，又让神农去搜寻叶朗宁的下落，然后给周尔耕回复。 　　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多线程作业本来就是稀疏平常的，而作为人工智能的创造者，顾青他也能够一心多用，像他和神农聊天，都不耽搁他推演公式。 　　至于西粤市正在上演的家庭伦理剧？顾青和他们画风格格不入，也不可能走一般的套路。这不就是叶朗宁从酒店夺门而走，尔后不知所踪吗？这在顾青叮嘱神农过不到五秒，神农就已经定位到了叶朗宁的具体坐标，还监拍到叶朗宁实时的动态，他于三秒后和许薇薇在拐角处撞了个满怀。 　　顾青：“唔。” 　　神农再度开了口：“老板，这是青春偶像剧中最常出现的男女主角相遇方式之一。” 　　顾青微微扬眉：“我知道。” 　　神农道：“您看起来并不意外，不过我也并不意外您并不意外。” 　　“我不意外你不意外我不意外。”顾青面无表情道，“你这是要和我玩绕口令吗？” 　　神农：“可以吗？” 　　顾青想了想：“好吧，来放松下。” 　　反正在顾青看来，和人工智能玩绕口令游戏，都比围观西粤市那边的事儿有意思。 　　因此周尔耕到底没接到顾青的回电，但有得到神农提供的信息。神农还再次声明顾青很忙，需要心无旁骛，对于这种明明早就该解决，却非得等到情况糟糕时才想起来解决的琐事，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周尔耕下意识道：“那是他的亲弟弟，他怎么能这么说？” 　　神农语调还是那个不疾不徐的语调：“如果非要说叶朗宁先生是谁的责任，那也得是周先生您和叶婉秋叶女士的。” 　　周尔耕：“……” 　　旁边的叶婉秋也跟着一愣。 　　神农又不紧不慢道：“再请容我代我的老板提醒一下，您和叶女士只是分居，并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也就是从法律上来说，你们两位仍是合法夫妻。如果你们再进行情感上纠葛的话，是不是先办理了相关手续，才显得更有实质意义呢？” 　　当年叶婉秋就是那么一走了之，只给周尔耕留下一封信，连离婚协议都没有，那他们夫妻关系就没有得以解除。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再说什么恩断义绝的话，是不是略显怪异？当然了，周尔耕和叶婉秋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神农不提醒，他们都没想到。 　　周尔耕：“…………” 　　叶婉秋：“…………” 　　叶婉秋脸一红，别开眼不去看周尔耕，而是故作冷静地对着话筒道：“那归璨什么时候能回来？” 　　神农字正腔圆道：“这恕我根据保密协议，无法给您准确的答案。” 　　叶婉秋不禁道：“我是归璨的妈妈，我都无法知道吗？” 　　神农：“是的，叶女士。” 　　叶婉秋难掩失落。 　　周尔耕想对着神农抗议一句，但他没什么底气，另外注意力也被他和叶婉秋实际上不是真正的离婚，而分出了一大半，因此到神农切断通讯，周尔耕都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在那之后，他们俩还得急着去找叶朗宁，这会儿的叶朗宁已经在被笑靥如花，热情开朗又元气满满的许薇薇，给安抚了几分杂乱的心绪。 　　对叶朗宁来说，在他最难受的时候，许薇薇就像是天使从天而降。 　　说来也很有意思，在知道叶朗宁其实是周归璨同父同母的弟弟，而周尔耕和叶婉秋还没有破镜重圆后，许薇薇想起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再想了想周归璨之前的渴望，还有就是周尔耕对叶婉秋的痴情不改，也深深感动了许薇薇。许薇薇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不惜余力地撮合这对有情人，也推动他们家庭重归幸福美满。 　　顾青：“…………” 　　顾青懒得再管什么，只一心在研究中心做他的研究。 　　考虑到这个项目，是个吸金黑洞，顾青有开放了其他两个项目，进行进一步开源。 　　而随着年底国际厨艺大赛的举行，新派料理进一步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关注，并因为团队成绩步步走高，也让新派料理得到了进一步的认同。毕竟一个普通人，只要热爱美食，了解物理和化学，再精通厨艺，就可以做到星级厨师才能做出来的美食，这对普通人尤其是普通厨师，吸引力无疑是非常大的。 　　再有背后也有政府大力扶持，不少科学家和美食家坐镇。 　　新派料理协会随之便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厨师，其中普通厨师占了大部分，还有极小部分摒除偏见，对新派料理感兴趣的星级厨师。 　　这让新派料理，在短短时间内就成为了不容忽视的一大流派。 　　作为新派料理的奠基者，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旗下的新派料理研究中心，也渐渐成为了新派料理的圣地。各种各样的工具走上了生产线，改良食材也开始更大量地流入美食界，走进千家万户。 　　这带来的都是难以估计的利润，足够顾青用来填他现在这个项目的窟窿，而且顾青这个项目也不是只进不出，这途中还是有不少副产品流出，有个别的，还渐渐成为了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的招牌产品。 　　这也是公司上下全都没有怨言的原因之一，更多的公司员工根本不知道有那么一个项目。 　　再说顾青这项目，在第二年春天迎来了最终成果。这一成果将用于打开“新世界”大门，去探寻异度空间，那儿有传说中的怪兽，也有失踪已久的艾伯特·李比希。 　　运行那天，一切准备就绪后，通道缓缓被打开。在顾青开着探索船进入前，其实已经有一批微型探索器进入了其中。 　　这一批微型探索器一部分是用来测绘异度空间，一部分是用来寻找艾伯特·李比希的。艾伯特·李比希有留有DNA样本，这会为微型探索器提供“导航”，有利于尽快锁定艾伯特·李比希的实时位置。很快微型探索器就有了回响，紧接着艾伯特·李比希就出现在镜头下。 　　只是那与其说是个科学家，不如说是个野人，而这野人此时正站在一坨比他还高的粪便前，在研究这到底是什么物种的。 　　如果说这一幕有什么可以挽救的，那就是这坨粪便是风干的，而那个野人也没有上去挖下一块来。 　　不不，野人下一刻就要上手摸了。不仅如此，他认为站在地上摸还不太够，还爬了上去。 　　顾青很认真地在想：‘这个项目还有意义吗？’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春天了，是时候放弃探索了。 第94章 民以食为天（9） 　　说来“无聊”是顾青做研究的第一动力, 而“洁癖症”有时候也是动力，有时候则截然相反, 就像现在。 　　所幸最终“无聊”打败了“洁癖症”, 让这个项目得以继续进行。 　　根据微型探索器的反馈，再加上顾青之前收集到的零零碎碎信息，顾青渐渐对这异度空间有了初步的了解。这异度空间和外界相比, 是无比原始，也不存在任何和人类相关的痕迹，又经过多年的演变，形成了完备的生物链，生态环境也是很自洽的。 　　顾青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顾青这么想着的时候, 已经把目光从那野人观察粪便上移开了。 　　如今既然确定完这个项目还有意义，那就按照既定计划进行下去。神农负责坐镇后方, 顾青穿着防护服坐进了探索船, 很快探索船缓缓穿过了通道，进入了神秘至极的异度空间。 　　微型探索器则有序地分散开来，来进一步测绘出完整的异度空间。它们属于无机体，有自备能源, 上载有传感器平台以支持它们的测绘工作，进一步分析工作将由神农来完成, 这之后便由神农反馈给顾青, 以让顾青能够在异度空间中不至于茫然四顾，毫无目标。 　　再说探索船。 　　探索船配备了许多功能，其中一个便是即使载了顾青, 它被原住民感知到时，也只不过是个无机体，没有多余的信息素散发出来。 　　另外还能拟态，和进入隐形状态。 　　武器配备自然是必须的。 　　而在顾青朝着野人艾伯特·李比希赶去的过程中，顾青有近距离地观察到了周围的事物，尤其是和探索船相对飞过的鸟类。最开始飞过的鸟类，形状和乌鸦相似，却长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路过时还发出了类似于“哈哈哈”的笑声。 　　这确实是它们的叫声，而它们也没有在表达喜悦这样的情绪，因为在它们身后，有形似野鸡的鸟类在追逐它们。这一鸟类起初顾青以为它们在借助它们的翅膀在飞行，但他观察了一下，意识到它们是在用长长的胡子在飞翔。 　　因此这场面是前面的鸟类在哈哈哈，后面的鸟类捋着胡子在追追追。 　　顾青：“唔。” 　　顾青有意识到关于这两种鸟类的描述，让他感觉到熟悉，但又不是他之前在这个平行世界所搜集到的信息，带给他的熟悉感。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顾青略一想就能在他的记忆宫殿中得出反馈，但他现在感觉到熟悉，那么该当是他之前记忆中的。 　　于是顾青将关键词嵌入到他的记忆宫殿中，进行搜索。 　　探索船还在继续飞行。 　　当来到野人附近时，野人正从那一粪便上爬下来。 　　在这粪便附近，还有着一排巨大的脚印，野人滑到那脚印中，却显得很渺小。他瞪大眼睛看着探索船落下，大半个脸都掩盖在他的胡子下，在意识到那确实是不属于这世界的机械体后，他试图从脚印中爬出来。 　　未果。 　　野人：“…………” 　　探索船进一步探测了野人的身份，确定了他是失踪了的艾伯特·李比希。 　　顾青将探索船降落，穿着防护服从探索船中出来，来到了脚印前，低头看着往上爬的艾伯特·李比希，也让对方看到了他的脸。 　　顾青：“艾伯特·李比希？你好。” 　　“是，是我。”艾伯特·李比希说完就伸出了手，是想顾青拉他一把。 　　顾青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看向了其他地方。 　　艾伯特·李比希：“…………？？” 　　艾伯特·李比希最终还是自己爬了上来，他现在身体状态虽然不再健康范围内，但他并没有遭受到环境侵害，由此说明这异度空间的大气，是支持人类在这儿如常活动的。微型探测器的探测也证实了这一点，不过防护服还是必须的，顾青转过头来：“我是受你的学生弗兰·李维斯所托，来将您安全带回去的。我的名字是周归璨，你可以叫我周先生。” 　　艾伯特·李比希闻言恍惚了下：“弗兰？哦，弗兰，他还好吗？” 　　“他很好，更多的话您可以等见到他，亲自和他说。”顾青说着终于用正眼看了下艾伯特·李比希，“现在请换上防护服，好乘探索船离开。” 　　艾伯特·李比希立刻道：“我的研究资料——” 　　“已经为您进行了电子备份，请不必担心。”原本负责搜索艾伯特·李比希的微型探索器，在搜寻到他后，就开始了其他测绘工作，这自然就包括艾伯特·李比希现在的巢穴。“还是说您还想为这一事物，进行取样备份？” 　　艾伯特·李比希激动道：“可以吗？” 　　顾青一字一顿道：“抱歉，设备不足以支持。” 　　艾伯特·李比希无疑有他，紧接着就穿上了防护服，整个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而这会儿顾青的记忆宫殿也给出了反馈，他之前看到的那两类鸟，和顾青曾经看过的《山海经》中的两类鸟高度重合。 　　发出哈哈哈笑声的，名为鵸（qi）（yu），人们吃了它的肉就不会梦魇，还可以防御凶险；后面靠胡子飞翔的，名为当扈，此了它的肉，可以使眼睛不昏花。 　　不过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这儿的鸟类就是这两种。 　　又说起《山海经》来，其实也可以将它看做一本食谱，说不定原作者在构架时，有借鉴了这么一点。 　　而不管到底是不是，这异度空间的存在事物，相对于外界都带着奇幻色彩。只是对顾青来讲，也不是特别的新鲜，不说其他的平行世界，就是上一个修真世界，就存在着许多天材地宝，顾青就仔细研究过它们。 　　但对于艾伯特·李比希，还有这个平行世界其他人来说，异度空间的存在就是一个很大的冲击，也难怪艾伯特·李比希对这儿依依不舍。 　　似乎是为了映照这种依依不舍，当他们回到了探索船上，正准备启动时，从远处传来了震动。那震动带着沉重感，仿佛数吨钢材一下子压在了地面上，不过也差不多了。 　　微型探索器返回的消息，那是一群像猛犸象的巨兽，脚踩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和附近的那一排脚印十分相似。它们奔波途中，即使是多人环抱才能环抱过来的树木，都能被它们踏踩折断，而那树木竟流出了像是血一般的液体。 　　艾伯特·李比希开了口：“喝起来像西瓜汁。” 　　顾青启动了探索船：“哦？那您有没有发现可以结出可即食的炒饭、烧麦、炒面等的植物？” 　　艾伯特·李比希老实道：“没有。” 　　“牛奶河流？蛋糕山川？发光发热的动植物？” 　　艾伯特·李比希迟疑了下，还是摇了摇头，他活动的范围很小，所以他没见过不代表这儿没有。 　　顾青很是高傲道：“那这儿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艾伯特·李比希：“……”那未免太不科学了吧？尽管这个异度空间的存在，就能将他们长久以来兴起和被证明的“科学”和“逻辑”给通通碾碎。不不，“食力”的存在就已经是他们已有“科学”，所无法完全融洽的，但那么久以来，几乎所有人都忽略，或是看不到这一点。 　　艾伯特·李比希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因为大家理所当然的忽视，才能让被证明的科学不至于被推翻，也保障了人类社会的稳定。但却妨碍了科学的进一步往前，进而影响整个社会发展。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艾伯特·李比希要真是遇见长出熟食的植物，还有什么牛奶河流的，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继续保持理智。 　　顾青也没再说什么，如同隐形般地从这异度空间离开了，通道在随后也关闭了。以后还是有机会进入的，只要有足够的能源支撑。 　　神农：“欢迎回来，老板。也欢迎您平安归来，李比希教授。” 　　顾青给艾伯特·李比希介绍道：“我的人工智能，神农。” 　　艾伯特·李比希迟疑了下道：“我能问一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吗？” 　　顾青答道：“距离您失踪，已经过去了五年。” 　　艾伯特·李比希错愕不已：“仅仅五年？”原本他以为最少已过去了三十年，科技才能发展到能打开通道，并将他接回来的地步。 　　想到这儿，艾伯特·李比希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研究中心中就只有一个负责人和一个人工智能，其余的研究者一个都没有，这不像是国家主持的项目，可就是私人研究，也不该就那么一个人。 　　顾青这时候道：“您听说过神级厨具吗？” 　　艾伯特·李比希沉吟道：“我知道一点。” 　　顾青肯定道：“神级厨具是打开异度空间通道的‘工具’。” 　　不需多顾青多说，艾伯特·李比希就明白了这背后的干系：“你们难道是在研究它们的过程中，获得了源源不断的灵感，强有力推动了科技进步吗？” 　　“唉，为什么其他人不这么想呢？”顾青真心实意地喟叹道， 　　“不过对于您的问题，答案是‘不是’。” 　　艾伯特·李比希：“…………” 　　顾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慢条斯理道：“我大概是和你一样，意识到我们所处世界受到了某种限制，使得既有科学和‘食力’及其相关，能够‘和平相处’。所以在寻求科学侧的突破，成果您也见识到了。” 　　艾伯特·李比希不禁道：“那对于‘某种限制’，你有什么看法？” 　　顾青看了他一眼：“在回答你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艾伯特·李比希道：“你说。” 　　顾青慢吞吞道：“你不想做个全身检测吗？” 　　艾伯特·李比希恍然大悟：“哦，对！我肯定从那儿带回了属于那儿的事物，这都是难得的样品。” 　　顾青微微一笑：“谁说不是呢。” 　　接下来除了对艾伯特·李比希进行抽样和全身检查外，还进行了彻底的杀菌除污，连防护服都不例外。 　　在这之后，艾伯特·李比希都没有说去见弗兰·李维斯这个学生，而是留在了顾青这个研究中心，用他这边的设备，来继续他之前的演算。同时也恨不能化身为生物学家，对来自异度空间的事物进行透彻的研究。 　　说起这个来，顾青的微型探测器还留在异度空间，在通道被关闭前，它们就已经传回了海量的测绘数据。在通道关闭后，这种传输就暂停了，不过它们仍旧在尽职尽责地工作着。 　　顾青在那之前就已经给它们设计好了程序，在初步测绘工作完成后，它们将在异度空间中“安定”下来，进行深度探测，并等待下次通道开启。 　　就顾青这边初步得到的测绘数据，便可在很大程度上解决美食发光的疑云了。往前推演，异度空间和此间界并不像现在这样完全隔绝，从前此界可以收割到异度空间的食材，那多食材拥有着如今食材所不具备的特质。 　　再关于“食力”，对其起决定因素的微小生命体，最开始或许也是从异度空间过来的。 　　还有神级厨具，其所用的原材料也该当是来自异度空间——根据微型探测器的探测，异度空间仅未知元素，就有上百种之多。 　　这么一来的话，顾青对神级厨具的兴趣有上升了几分，也是时候弄一把，来研究下了。 　　值得一提的是，就微型探测器探测到的，异度空间中许多山中都含有玉石，还有各色常见金属。再有不少动物或是植物，特征都能同《山海经》中的对得上号，顾青就更加肯定了之前关于原作者借鉴《山海经》的推断。 　　不过也不完全“照本宣科”，那异度空间中还有各种可以和本源地球神话中的怪兽，对得上主要特征。 　　它们混居于异度空间，时光境迁，形成了完备的生物链。 　　顾青对于这一过程感兴趣，但对于将这异度空间引入其他生物，如人类，则是没什么意向的。也就是说，顾青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观测者存在。 　　当然了，异度空间的迷幻环境，是驱使顾青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之一。 　　在这一过程中，神农任劳任怨地分析着数据，等告一段落后，他开口问道：“老板，您和李比希教授提起牛奶河流，炒饭植物等，是出于什么科学考量呢？” 　　顾青一本正经道：“这个吗？我从动画片中汲取的。” 　　神农也同样认真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的阅揽列表需要更新了。” 　　顾青笑了笑：“很好。” 　　从前说过神级厨具总共有七个，周家也确实有那么一把，只是并不在周家，而是在当初被周尔耕当做聘礼，送给了叶婉秋。后来叶婉秋留书离开时，有将两人的定情信物给带走了部分，，其中就有那个神级厨具，只是她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罢了。 　　如今顾青对神级厨具感了兴趣，他想到的就是这一把。 　　又因为艾伯特·李比希被安全接了出来，异度空间也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加上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那边，首席执行官面对着一沓需要创始人亲自处理的文件，就差对着做传话人的神农跪下了，以及其他事物，顾青这才从他这个研究中心出来了，重见了天日。 　　在处理完该处理的事务后，顾青还有回了趟西粤市。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在西粤市的分部，在去年秋天就落成了，如今已成为西粤市颇受瞩目的新兴公司。 　　说来从前作为创始人，顾青很低调，大众对他的兴趣不高，如今随着新派料理的强势崛起，作为新派料理的奠基者之一，“周归璨”受到了越来越多的瞩目。尤其是在西粤市，除了这分部外，还因为周尔耕和岳震南之间的“爱恨纠葛”。 　　之前不就是有媒体报道周尔耕的私生活了吗，后来岳震南的妻子王月凤还添了一把火，加上顾青对于媒体的报道持不以为意的态度，顶多后来媒体报道太过火，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才会出面警告，因此周尔耕、岳震南和叶婉秋的当年事，就被挖出来报道了。 　　这当年事本来就比较狗血，所以哪怕媒体不添油加醋，不捕风捉影，报道出来就很吸睛的，引发了民众的纷纷议论。 　　不说周尔耕和岳震南被怎么看，就说大众对叶婉秋的看法吧。很显然，叶婉秋这在周尔耕落魄后就抛夫弃子，在国外那么多年还承蒙着岳震南这个有妇之夫照顾的行为，就很受大众鄙夷得了，何况岳震南还是当初迫害周尔耕的罪魁祸首。 　　虽说当初叶婉秋出走，有岳震南的挑拨离间在里面，而且她并不知道岳震南都对周尔耕做了什么，但就叶婉秋当初将只有五岁的周归璨，留给残疾了还浑浑噩噩的周尔耕这一点，也让相对理智的人想不太通。 　　反正，在这样的报道后，叶婉秋受到了外界的指指点点。还有周尔耕也没逃过，尤其是他还深爱着叶婉秋，极力在媒体前为叶婉秋辩解。他这么做倒是有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不少人开始认为他们俩是什么锅配什么盖，然后更同情周归璨了。 　　再看人家在这样都快畸形的家庭长大，反而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长成了那么优秀的人。 　　这还因此引发了关于为人父母，以及如何为人父母的社会性讨论。 　　这几乎是将周尔耕和叶婉秋进行了“公开处刑”，而他们俩呢，是有愧疚，只是愧疚没那么多，尤其是叶婉秋还有诸多委屈无处去诉。 　　换句话说，他们缺少那根弦，还是爱情至上的。 　　但他们还是对外界指责还是有感觉的，因而叶婉秋不想再在西粤市这伤心地多呆了，周尔耕不想再和叶婉秋分开，是叶婉秋想去哪儿，他就要去哪儿。不过叶朗宁却不想离开有许薇薇的西粤市，叶婉秋又一向疼他，事态就跟着焦灼起来。 　　这一焦灼，就焦灼到风波过去，大众去追逐其他新焦点了。 　　他们这一家人就还是留在了西粤市，叶朗宁也转学到了西粤市的厨师学校，却错过了这一届的国际厨艺大赛。因为那会儿他正和许薇薇打得火热，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参赛。 　　这有和周尔耕一脉相承。 　　周尔耕有被西粤市美食协会吸纳，也被认证成四星级厨师。一般四星级厨师都靠着自己的招牌，拥有着信誉国际的餐厅，或是被美食公司特聘为顾问，拥有着很高的社会地位。 　　从前周尔耕作为三星级厨师时，就有自己的餐厅，客似云来，只是后来那家餐厅，因为周尔耕的一蹶不振而没能支持下去。如今呢？周尔耕却没有开餐厅的意向，他是不想重蹈叶婉秋因为他不够关心她，而选择离开他的覆辙。 　　也没有接受美食公司递来的橄榄枝，他更想花时间陪着叶婉秋，等之后再回归美食界也不迟。 　　也亏得周家还有积蓄。 　　顾青之前拿周家的存款做了起始资金，后来公司走上正轨后，就将这份钱还了回去。周尔耕重回西粤市前的花销，包括那天价的医疗费用，都是顾青承担的，不过顾青也只是管到周尔耕重拾荣誉。那之后，顾青就离开了西粤市，也没有再给周家打钱。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周家现在是在坐吃山空。 　　顾青很清楚，可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顾青认为他做得很足够了，他这次回西粤市，也没想过要回周家。抛开他与这家人格格不入不说，最根本的是他不是周归璨，与他们也没有也不想有情感纠缠。 　　再有顾青来这个平行世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如今还有留下必要的，就是那个异度空间，等到异度空间研究完，他也该离开这个平行世界了。在离开前，他的资产自然是要安排好的。 　　这自然没有周家的份，顾青更乐意他的资产去资助科技树成长，对本世界科学发展出一份力。 　　顾青还要思考的是，该怎么样离开此平行世界。 　　许薇薇不久后从报道上看到了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创始人‘周归璨’，要在西粤市一所大学进行演讲的报道，她兴高采烈地去找叶朗宁：“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归璨哥哥吗？你看这不是一次好机会吗。” 　　叶朗宁不是很开心许薇薇一直把“归璨哥哥”挂在嘴边，但看着许薇薇亮晶晶的双眼，他还是顺着她的话应了下来。 　　却不想顾青根本就不想看到他们俩。 　　不过他们俩去见顾青一事儿，也不是全然没有意义的，最起码顾青在看到他们俩后，忽然觉得异度空间的环境，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第95章 民以食为天（10） 　　许薇薇和叶朗宁其实没有和顾青说上话, 他们俩奔着顾青冲过来时，就被安保人员拦住了。 　　许薇薇还是那么热情如火, 冲着顾青挥着手, 大声喊道：“归璨哥哥！” 　　叶朗宁没吭声，许薇薇拽了他一把，叶朗宁才勉为其难地开了口：“……哥。” 　　安保队长看向顾青, 请示他的意思，顾青微微摇了摇头，接着就带着助理们扬长而去。 　　安保人员们尽职尽责地拦住许薇薇和叶朗宁，他们俩这会儿已经傻了，周边其他人偷来若有若无的目光, 随之还有窃窃私语声。 　　许薇薇和叶朗宁根本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不妨碍他们涨红了脸, 尤其是叶朗宁。他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哥哥, 最开始或许还有濡慕之情，但是随着叶婉秋遭受来着外界的指指点点，可他这个哥哥却一次都没有露过面后，那点濡慕之情就灰飞烟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忿忿不平： 　　当年又不是他们母亲愿意那么做的，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难道周归璨要一直斤斤计较吗？他现在不是很风光吗, 又没有吃到什么苦, 不是吗？ 　　更有许薇薇一直惦记着归璨哥哥，让叶朗宁心中更为不痛快。但抱着他们毕竟是兄弟的念头，自己还是来了, 可结果呢？换来的却是不屑一顾。 　　可去他的兄弟吧！ 　　许薇薇委屈过后，则开始给顾青找借口：“归璨哥哥可能是觉得刚才的场合，不适合和我们叙旧吧。我们等一会儿，归璨哥哥就会再邀请我们过去了。” 　　叶朗宁酸溜溜道：“薇薇你不必再为他开脱了，他这次回西粤市，连给家里说一声都没有。” 　　许薇薇喃喃道：“归璨哥哥他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吗？” 　　等他们俩回了周家，周尔耕正在唉声叹气。 　　叶朗宁没看到叶婉秋，就问周尔耕：“我妈呢？” 　　周尔耕道：“她从电视上看到归璨来西粤市做演讲的新闻后，就躲进屋里了。” 　　叶朗宁立马道：“我去看看。” 　　叶朗宁敲了会儿门，叶婉秋才出来开门。她强颜欢笑着，说她没事儿。 　　只是大家一看就看出来，她这是哭过了。 　　叶朗宁愤愤道：“是不是因为周归璨？妈您这又是何必呢。他根本就不想和我们有什么瓜葛，今天我和薇薇跑去找他，就让他指使保镖给拦下了。他明明认出了我和薇薇，却装作不认识我们的样子。” 　　许薇薇连忙道：“归璨哥哥应该是有苦衷的……” 　　叶婉秋也对叶朗宁道：“他怪我是应该的，他不愿意见我，我都理解的。” 　　显然这没有起到好的安抚效果，叶朗宁还没说什么，周尔耕就说了：“阿秋你千万别这么说，归璨他这闹别扭也该闹够了，我这就打电话给他！有什么事儿，我们一家人见了面再来解决。” 　　这次周尔耕打过去，接电话的仍旧是神农。 　　神农还是那句话：“请问周先生有什么话，是我可以为您转告的吗？” 　　周尔耕：“…………叫归璨接电话，他现在总不会再忙什么保密项目吧。” 　　神农不疾不徐道：“是没有。只是老板仍让我代理和您有关的事。” 　　周尔耕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他爸爸！” 　　神农一如既往地温和道：“您确实是，所以才会有我们之间的通话。” 　　周尔耕深吸一口气，试图讲道理：“现在好不容易我们一家团圆，就缺他一个了，归璨他闹别扭也有个限度吧。之前他一直在忙，我和他妈可以理解，但他现在明明没有在忙了，回来西粤市却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还是看了新闻才知道的。这也就算了，可为什么他弟弟去找他的时候，他却避而不见？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他的家人？” 　　神农一直波澜不惊的语气，似乎有了点波动：“老板闹别扭？听起来好可爱，您能讲讲老板从前闹别扭的事吗，周先生？” 　　周尔耕：“…………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是不是你一直从中作梗，不让归璨和我们联络的？” 　　神农还是那副口吻：“老板的命令对我来讲，从来都是最优先级的。” 　　周尔耕不禁拔高了声音：“那你是想说其实归璨不想见到我们了？” 　　神农：“如果您非要这么理解的话，是的。” 　　“什么？”周尔耕不可置信道，抬眼再看到含泪的叶婉秋，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道：“那既然他不想回来，那以后就别回来了。” 　　神农：“如您所愿，周先生。” 　　周尔耕哽了一下：“什，什么？” 　　神农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紧不慢道：“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接着就切断了通讯。 　　等周尔耕再打，却发现一直都能被接通的通讯，这次却一直没有谁接起来。周尔耕再想联系大儿子，却发现一直以来他就只有那么一种联系方式，如今这种联系方式不通了，他一下子茫然四顾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叶婉秋还在那垂泪：“你怎么说出那么重的话？” 　　许薇薇也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 　　唯有叶朗宁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框上，认为周尔耕那么做很解气——这段时间以来，叶朗宁不仅听周尔耕说‘周归璨’从前多么多么想叶婉秋，而且更是听许薇薇讲了很多‘周归璨’，对于圆满家庭的渴望，从前想要成为星级厨师，就是为了找回母亲，因而叶朗宁对于‘周归璨’深爱他们的母亲一事，是深信不疑的。 　　只是‘周归璨’没想到他们俩的母亲还有了他，还对他疼爱入骨，于是‘周归璨’就接受不了了，所以选择了对找上去的自己不屑一顾，借此来表达自己的嫉妒之情。还用这种不回家的方法，来吸引他们父母的注意力，没想到现在玩崩了吧。 　　这一推想，根本就是忽略了太多既定事实了吧？ 　　可叶朗宁就是这么认为的，同样的，周尔耕和叶婉秋他们俩都不认为‘周归璨’能狠下心来，还不认为‘周归璨’会真的怪他们这做父母的。 　　如果是原来的周归璨，那他肯定是不会，但是原来的周归璨，到为了叶朗宁这个弟弟而死，都没能看到叶婉秋回归周家，让他重新有个幸福圆满的家。 　　在神农做转告时，顾青撑起了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神农问：“老板，您的心灵受到伤害了吗？” 　　顾青沉吟道：“我的心田里起了瓢泼大雨。” 　　神农道：“这是个比喻。” 　　顾青笑了笑：“还是你可爱。” 　　顾青的心灵自然是没有受到伤害的，他根本不必和周尔耕他们一般见识，只是刚才想起了从前的事儿，现在和神农那么一说，顾青就正了正神情，集中回了注意力。 　　这次顾青回西粤市的目的之一，便是神级厨具。 　　之前说了，周家的神级厨具被周尔耕送给了叶婉秋，如今就在叶婉秋那儿。 　　如今，顾青将它用个仿品给调换了过来。 　　这一神级厨具一直以来都被叶婉秋当成了妆匣，它看起来也确实很像。外表古色古香的，拿在手中有一种沉重感，但仔细看，这“妆匣”上镂刻的花纹看起来有两分不协调，而且这“妆匣”这段时间疏于保养，在到顾青手上前，它还被放置在了储物室中，可它看上去竟还莹润有光泽，纤尘不染。 　　仅凭这一点，就值得顾青对它高看一眼。 　　根据原剧情的设定，这一神级厨具名为“蕴灵盒”。顾名思义，能够保鲜任何食材。食材放进去是什么模样，过多久再拿出来还是什么模样。 　　唔，就像究极版的冰箱。 　　不过既然神级厨具能够打开异度空间的通道，那必然还有值得再研究一下的价值。 　　于是这“蕴灵盒”就被顾青带回了他的研究中心，在被进行了方方面面的研究后，蕴灵盒最终被解析到了分子层面。 　　顾青根据此所得到的数据，和之前微型探索期测绘异度空间的各项数据，进行了对比分析，确定蕴灵盒所使用的材料，都是来自于异度空间。 　　更有意思的是，在顾青这个研究中心，和在其余地界进行解析时，蕴灵盒中分子活跃程度是不尽相同的。 　　说来顾青这个研究中心，所处的乃是他和艾伯特·李比希共同推演出来的，此界和异度空间最相近的界点之一。在这儿，两个空间的连接，可以说是最薄弱的。顾青之前打开了一个通道，打破了两界间的“隔阂”，这需要相当多的能量，而蕴灵盒和其他神级厨具，是不要外加能量，就能将界点打破，或者说是引发了此一空间和异度空间的“共鸣”。 　　再进一步说，这本来就是取材于异度空间的神级厨具，最终都是想回到异度空间的，正所谓“拿了我的就给我还回来”。 　　于是，顾青在把蕴灵盒研究透彻后，就再次打开了通道，带着蕴灵盒去了异度空间，把它所属材质最初的地界。在这之前，顾青还有祛除了蕴灵盒中属于人工添加的那部分，尽可能让它给“返璞归真”了。 　　期间顾青还接收了微型探索期测绘的数据，顺带还被迫测试了下探索船的性能—— 　　有一只长得像牛，却只有三条腿的兽类，从山上奔跑下来，被隐形的探索船绊了一下，三条腿不稳，一个踉跄就摔着跟头，骨碌碌地滚到了一旁。正好将那被顾青拆得几乎七零八落的蕴灵盒，给压了个稀碎。 　　探索船当然没事，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那只三脚牛，倒是懵逼不已。 　　它站起来后，朝着探索船这边看过来。这看是看不到什么的，过了片刻，它朝天叫了一声，那叫声很像是“还”这个字的发音。 　　实际上，《山海经》中确实有那么一种野兽，叫獂（huan），它发出的叫声就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等这类獂叫完，它又颠颠地撒开三个蹄子，朝着山下奔去。到了一条溪流旁停了下来，喝了两口水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一条有着两条尾巴的鱼，张开嘴啃咬起来。在这条溪流旁，还有一群形如麋鹿的兽类，它们的排泄器官长在了尾巴上，就那么大喇喇地招摇在外，一边吃着溪流旁的草，一边惬意地摇着尾巴。 　　顾青：“……” 　　顾青就此离开了这座山，期间还被这山间隐藏在山石间，乍一看就像是山石的怪兽感应到了波动，那怪兽伸出了长长的舌头，想卷一卷猎物，结果卷了个空，还差点没闪了舌头。 　　忿忿不平地卷回舌头后，这怪兽卷了一把石块塞进了嘴里，对不远处一堆青绿色的玉石丝毫不感兴趣，即使那绿色的玉石在露水的浸润下，散发着莹绿的光泽。 　　再看那被类獂压得细碎的蕴灵盒碎片，没多久几只长得像鸡，却长着老鼠一样尾巴的鸟类给衔走了，为它们的“粮仓”添了砖加了瓦。 　　外界 　　光照会核心人员就神级厨具召开了一次会议，被召唤的光照会成员纷纷盛装出席。只见他们个个都穿着一身黑袍，腰系红腰带，黑袍还带着兜帽，兜帽将主人的脸笼罩其中。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成员脸的，只是这儿光照不好。 　　但见这一大厅，没有太阳光照射进来，也没有任何灯光，有的是那柱子上的一排蜡烛，这也就导致尽管有数根柱子，蜡烛也尽可能地燃烧着，但关照还是严重不足。当成员们落座后，兜帽那么一遮，大家的大半个脸都被笼到了黑暗中，随着蜡烛的闪烁而闪烁着。 　　光照会也就是黑暗美食联盟的诸位，却觉得这样的气氛十分好。 　　这次会议的主题，便是热烈庆祝他们找到了一把神级厨具。 　　这把神级厨具名为“霞影刀”，顾名思义，这把刀刀身有着被水浸湿霞光的美丽。即使是在这样的昏昏暗暗下，当那把刀被会长郑重地展现出来时，也散发出令人惊叹的光泽。 　　接着会长发表了鼓动人心的演讲，主题就是“这已经有了一把，剩下的六把还会远吗？我们统治世界还会远吗？”。 　　一众人心情澎湃，面上却还是略显矜持地举起酒杯，以庆祝他们的初步胜利，并展望下美好又辉煌的明天。 　　“Cheers！” 　　异度空间 　　长着老鼠尾巴的鸟兽，把它们捉来的猎物放到了它们的“粮仓”中，做它们过段时日的储备粮，反正到时候食物也不会坏，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儿，它们忍不住引颈高唤：“呃呃呃——” 　　黑暗美食联盟在为神级厨具而神魂颠倒，美食协会也认为他们有责任先一步找到神级厨具，阻止黑暗美食联盟的阴谋，因此美食协会在听到风言风语后，也花了更多的精力去关注神级厨具。 　　新派料理在这种情况下，发展迅猛。 　　四月，国际新派料理研究所成立，各色科学美食项目进驻； 　　五月，西粤市国际级厨艺学校在各方资助下，开设了美食科学学院，将于下一学年正式开始招生。 　　六月，由参加国际厨艺比赛的新派料理厨师柳子源，开设的餐厅进入星级餐厅评选候选； 　　同月，由美食学家、食品化学家、新派料理厨师等参与的《厨房中的科学》节目，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播放。 　　九月，新派料理餐厅达到了百家，陆续有餐厅进入星级餐厅候选列表。 　　同月，国际新派料理交流会首次召开，正式定义了新派料理，获得了广泛关注。 　　到此大众对于新派料理的接收度，越来越高。原本有星级厨师的餐厅，消费水准并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它们也普遍走中上路线。如今的新派料理，既不像星级厨师的餐厅那么高端，也不像是普通餐厅那么普通，受众就基数来说，是远多于星级厨师的餐厅的。 　　更为瞩目的还是普通人，也可以达到星级厨师才有的高度。这对大众的吸引力，无疑是非常大的，这也就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起了新派料理，也有心要加入其中。 　　这种热度和关注度，其实从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和新派料理相关产品的销售额，就可以窥见一二。 　　当然了，随着新派料理的深入人心，也让原有流派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它们也渐渐意识到了这个新流派，不仅仅是昙花一现，反而根基越来越稳，打压和倾轧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新派料理在一定程度上，本来就是要和它们分庭抗礼的，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打倒。 　　在背后各方势力的支持下，新派料理不仅没有被打倒，反而越来越得以壮大。 　　作为新派料理的奠基人之一，‘周归璨’名声越发大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几乎是他一手推出了新派料理，为其理论和实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那也就不可避免地从美食协会那边，拉了一波敌视。 　　这也间接导致了周尔耕的尴尬，谁让他们俩是父子。 　　可实际上他们父子早就形同陌路，原本周尔耕还能打打电话，后来电话根本接不通，便是想到去卡罗尔生物科技分部找人，但并没有什么用。 　　周尔耕根本见不到人家，倒是有见到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的律师。 　　律师拿出了周尔耕讲过的“气话”，还结合着这么多年来，周尔耕作为父亲的所作所为，以及周尔耕接受断肢再生所花费的医疗费清单等等，摆明车马说如果自家当事人，申请断绝父子关系的话，将会得到法院多少点的支持率。 　　也就是说他们父子间，距离毫无关系只差那么一个法律程序了。 　　这给了周尔耕相当大的打击，叶朗宁为此还来闹了一回。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自然不会姑息，把来滋事的叶朗宁给告了。 　　虽说最终双方选择了和解，可这还是会在叶朗宁的个人档案上被记一笔。 　　从那之后，周尔耕和叶婉秋倒是再没来过了。 　　许薇薇也没敢再来。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周尔耕终于意识到他们家底要被吃空了，不得不选择去工作来赚钱养家，没那么多闲心来“悲春伤秋”吧。 　　话说回来，不仅仅是作为新派料理的奠基人，还有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如今卡罗尔生物科技公司的产品，也渐渐走入千家万户，成为人们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以及科学界近阶段的重大发展，也是怎么都绕不过这么一个人的——他对科学界的贡献，对各界尤其是科学界来说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的才华，也同样受到了一致的肯定，在部分领域，还被认为是先驱般的存在，对部分学科也起到了奠基性作用，对很多科学家的研究起到了启发作用，让他们获益匪浅。 　　随着科学的进步，和随着这科学进步而推动社会的进步，这个名字变得更加的闪耀。 　　同时这位科学巨匠留下的卡罗尔奖，随着时间推移，也成为了科学界乃至世界最受瞩目的奖项。 　　还有就是这位科学巨匠并没有留下尸体，这也导致关于他的去世一事，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团。有很多人都认为他其实并没有死，或者他们不愿意相信他那么年轻就去世了，那对新派料理界，对科学界等领域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所有人都该缅怀他的离世。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科学巨匠他之前用柳枝插入门板，而使得他受到启发，开始投入科学的怀抱，探究那背后的真理一事，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脍炙人口的故事，广为流传。 　　尤其是在新科学出现后的学生中间，还间接导致学校的柳树备受摧残，尤其是考试前。 　　柳树如果有灵的话，肯定会骂上一句MMP的。 　　和这昭显辉映的，便是黑暗美食联盟还在坚持不懈地寻找神级厨具的踪迹，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把又一把。美食协会根本阻拦不了他们，这更让他们坚信终将有一天，他们会集齐所有七个神级厨具，进而统治世界。 　　他们是那么的坚信！ 第96章 鬼故事（1） 　　以美食为主要构架的平行世界, 是顾青这次新旅程经历的第八个平行世界。 　　这期间美食啊，异度空间什么的设定, 倒还在其次, 因为到最后顾青回顾他这次经历时，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竟然是周尔耕一家子。他们的思维逻辑, 实在是让顾青敬谢不敏。 　　再算一下顾青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总共不过六年。 　　这前面两年多，主要是在研究“食力”，以及帮助周尔耕断肢再生，然后挫败岳震南, 期间还推出了“新派料理”这一概念。后面几年，顾青更多地是在研究异度空间, 还有推动新派料理壮大, 还有进一步推动此平行世界科技树成长。 　　顺便还为黑暗美食联盟，挖了一个穷尽他们数十年，可能他们都不会意识到的坑——他们永远不可能集齐所有神级厨具，不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到, 而是因为第七个已经在异度空间了。 　　话说回来，顾青对于异度空间, 一直以来都是作为观察者存在, 没想过去破坏这儿的生物链。 　　而去过一次异度空间的艾伯特·李比希，他也不认为异度空间该暴露在人类面前。因为这将会对近现代已经被证明，和被普遍接受的科学和伦理, 造成毁灭性的冲击，这会让人类社会变得不安稳。 　　而且那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世界限制”，也让艾伯特·李比希很迷茫，他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什么，可又说不清楚。他便开始做各种猜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或许有朝一日会发现和世界本源有关的真相。 　　这一天，顾青并没有亲自看到。他从那个平行世界离开时，艾伯特·李比希还在做他的演算。 　　这一次顾青他是藉由去探索异度空间，而一去不回来宣告他在此平行世界死亡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被宣称去世，却并没有任何遗体被发现。 　　因此这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大谜团，众说纷纭。 　　顾青不介意成为在他离开后，为都市传说添砖加瓦，相反他还很乐见其成。 　　又在顾青离开前，他对他的身后事做了细致的安排，还有对部分项目进行了封存，留下的唯一知情者就只有人工智能神农。 　　对于他，顾青也另有安排。 　　顾青在离开前，有上载了一组数据。这组数据在以后，会对神农进行深度更新有所帮助，而无论神农以后会进化成什么模样，顾青都会表示支持。 　　再或者自己在此平行世界的离开，会成为诱发神农进化的契机之一也说不定。 　　即使对于神农来说，他宁愿老板还在，却不想要这种进化契机的。可转过来想，他都有了这种思想，就说明他已再仅仅是个人机交互界面，而是有了质的不同。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顾青去异度空间进而失去音讯后，神农再得到因此触发的遗言后，确实和过去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坚持自家老板只是失踪，终究有一天会回来，还开始分析自家老板，为什么不愿意再回来。到最终将原因归结到周尔耕和叶婉秋身上，他们夫妻俩并没有给自家老板他所希冀的亲情。 　　神农一边录制现实中周家的家庭伦理剧，一边开始自我构建代码，在自己的数据中搭筑了一个程序，在这程序中有代表着‘周归璨’的程序，还有代表着周尔耕和叶婉秋的程序，它们在数据世界中被赋予了人类伦理关系，周尔耕程序和叶婉秋程序，是‘周归璨’程序的父母。 　　神农试图赋予它们更多，让它们更够演变得更像是一家人，是和现实中周尔耕、叶婉秋和自家老板截然不同的一家人，更符合神农认为自家老板真正向往的，让世界上大部分人也同样向往的那种一家人。 　　或许等他有朝一日演变成功了，自家老板就会回来了。 　　这其中其实逻辑并不紧密，但神农仍旧那么做了。 　　系统空间内，系统问顾青：“宿主，对此你有什么感想？” 　　顾青支着额头，神色如常：“我想到了《黑客帝国》。” 　　系统本来想说“我想到了始乱终弃”，但系统总归是从头就陪伴在顾青身边的，它见证了太多发生在顾青身上，和别离以及别离后有关的场景，也很清楚有时候不说，并不代表他真的没感觉，于是系统就暗自觉得自己多嘴，也转了个弯道：“那宿主你想不想知道，我对这个平行世界有什么感想？” 　　不等顾青说什么，系统就自问自答道：“嗨，我当然不会自夸我选对了新世界，只是我终于意识到宿主你不擅长应付什么人了。那就是周尔耕和叶婉秋，许薇薇和叶朗宁那样的，你看他们都能帮助你克服你的洁癖症了。嘿嘿，要是哪天你周围全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洁癖症都能好了呢？” 　　这么一想，系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顾青微微一笑：“那你可能不会有机会知道答案了。” 　　系统：“……呃。” 　　系统立刻怂了：“我就是那么一说。” 　　顾青偏了偏头：“但我是认真的啊。” 　　系统：“…………” 　　系统默默匿了。 　　顾青也没有再看上个平行世界后续了，他像之前那样，将和这个平行世界有关的记忆，进行分门别类地整理。这其中不值得他多记着的相关部分，则被打包送进了记忆宫殿中的地下部分，可能以后都没有再被检索到。 　　其实值得记忆的相关部分，在以后也可能很少会被触及。 　　这样的休整过后，顾青又要开始去到一个新世界了。 　　系统默默爬上来，干巴巴道：“我本来已经为你选好了一个世界，只是为了我自己着想，我只能忍痛将那个新世界放弃了。” 　　系统自己都有点想象不能，如果有人对自家宿主说“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而她失去的却是爱情啊”，自家宿主下一刻会不会把那个人的一条腿也给锯掉，或者干脆催眠对方，让对方意识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腿，亦或者自家宿主更干脆，让所有人都原地爆炸，最后地球也原地爆炸了，然后自己也跟着爆炸了…… 　　系统为自己的联想瑟瑟发抖，更坚定了跳过这样新世界的决心。 　　顾青却挑起了眉：“你这是在用激将法？”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在‘钓鱼执法’？” 　　顾青反问：“你说呢。” 　　系统斩钉截铁道：“我只想说我意已决！说跳过就跳过，绝对不改了！” 　　顾青没什么诚意道：“那可真遗憾。” 　　系统：“…………”它就知道！ 　　因为系统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所以它就只是随便挑选了一个，乍一看成分也比较复杂的世界。 　　那是个以一本都市灵异小说为蓝本，所衍生出来的平行世界。 　　在此平行世界中，存在着妖魔鬼怪，因而个体力量上限，是要比普通平行世界要高很多的。正如之前在修真世界，顾青仅仅就以灵魂状态存在时，就能达到大乘期。在上一个美食世界，因为“食力”的存在，顾青的灵魂强度对比之前没有其他元素存在的世界来讲，就高那么几分。 　　通常情况下，顾青在进入新世界，都是要进行压制的。 　　这一次即使是灵异世界，那也不例外，只是稍微出了那么点意外—— 　　宋景是个孤儿，毕业后成为了社畜中的一员，结果有一天，天上掉下了个特大大大大的馅饼，啪叽一下砸中了他。 　　百亿富翁顾寅臣找到了他，说是他爸爸。不仅如此，顾寅臣就只有他那么一个后代，而顾寅臣自己身体也不太好了。 　　也就是说宋景摇身一变，成为亿万富翁的唯一继承人，不久后就能升任董事长，走上人生巅峰。 　　这太梦幻了。 　　宋景自从被顾寅臣带回去后，就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梦中，轻飘飘得很不真实。所幸亲子鉴定在那儿摆着，顾寅臣也不吝啬钱财，还带着病容带他出席了宴会，公开承认他是其继承人，媒体都进行了报道，宋景也就渐渐落回了地上，就这样摇身一变，从草根变成了超级富二代。 　　这样的落差，让宋景难免开始飘飘然。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在宋景刚开始飘飘然时，一切就戛然而止了——顾寅臣露出了真面目，他从病床上爬起来，精神矍铄地做起了法，说是要让两人交换身体。 　　宋景：“？？？” 　　等宋景反应过来，他就魂魄离了体，以旁观者地角度看到了他自己。 　　宋景：“！！！” 　　宋景的三观碎了一地。 　　宋景便是想起来挣扎，也已经晚了。 　　接下来就该是他被封入顾寅臣行将就木的身体中，而顾寅臣以一颗苍老的灵魂，获得宋景年轻的身体，自己继承自己的家业。 　　然而就在顾寅臣要进入宋景，这具和他无比贴合的肉身中时，状况突变。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鬼魂，先一步捷足先登，套上了属于宋景的肉身。 　　这根本就是虎口夺食。 　　顾寅臣呆了下后，立刻牙呲目裂，就要做法将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打得魂飞魄散。 　　宋景也懵了，他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横插一竹杠的第三者在做完“两具身体，三个灵魂，该怎么分配”的数学题后，反应敏捷地从宋景肉身中脱离，直面来势汹汹的顾寅臣。顾寅臣本就是这秘法的操纵者，又有法器相助，怒火高涨下，周身气势又提高了几分，尽管不是张牙舞爪的，可那股煞气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再看第三者，他面容竟有几分模糊，就气焰而言，是比不上顾寅臣的。 　　然而顾寅臣凶神恶煞地冲过去，对方只是挥了挥手，顾寅臣就如同遭受了重创，原本凝实的魂魄都变得不稳起来。 　　顾寅臣惊骇不已：“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三者慢吞吞道：“我是谁重要吗？我只是想找件衣服穿上。” 　　顾寅臣看了看宋景的肉身，沉住气道：“阁下该当知道这穿衣要正契合，方是上上策。再者这衣服也不是随便穿上就了事的，还需得穿上后严丝合缝。以老夫看，阁下不必削足适履，急于一时。若阁下不嫌弃，老夫可助阁下一臂之力，寻最妥当的衣服鞋袜来，也教阁下穿得舒舒服服。” 　　第三者却道：“我现在就不想再裸奔了。” 　　这第三者说完就朝顾寅臣欺身而去，似要将顾寅臣吞噬了。顾寅臣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的，只是他俨然不是这第三者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吞吃殆尽。 　　等等，并没有。 　　顾寅臣的魂魄还完好无损，只不过被封到了一柄剑中。 　　那柄剑是这间房中为数不多的装饰品，剑息淳厚，足以支持此次封印。 　　等到这第三者做完这一切，他就看向了他的“衣服”。 　　“衣服”的原主人宋景：“等、等！”话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这不是他本来的声音。 　　原来他已经进入到了顾寅臣的肉身中，他想摆脱这不属于他的身体，但他根本使不上劲，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使劲，内心惊惶不已，暗中道：‘给我醒过来！醒过来！这只是个梦！’ 　　第三者好整以暇道：“需要我扇你一巴掌吗？” 　　宋景磕磕绊绊道：“我，你——”他现在还不太适应这具身体，况且顾寅臣的身体本来就不是那么灵活了，以致于宋景说话磕巴就算了，还不能控制口水的分泌。加上他的灵魂躁动着要出来，反应在身体上就是他往前动了下，然后就一踉跄，差点没摔下去。 　　第三者立刻改口：“当我没说。” 　　这第三者说完，便转过头去看宋景的身体。宋景如今不过二十五岁，肉身也正年轻健康，比起顾寅臣的肉身，那就是小鲜肉和老腊肉的对比，是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果不其然那第三者就道：“我要借你的肉身用一段时间。” 　　宋景：“不不——” 　　第三者安抚道：“等我制作出一身新衣服，我就会还给你的。” 　　宋景：“……？！” 　　这一幕幕的，也太魔幻了吧？不是做梦还能是什么。 　　可惜宋景不接受也得接受，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眨了眨眼，像是被按了开机键一样，很快就被启动到了位。‘自己’睁开了眼睛，还朝自己笑了笑，自己耳朵中传来了‘自己’的说话声：“这件衣服穿着还可以，就只是不那么修身。” 　　‘自己’说着，还伸手摸了下‘自己’一块腹肌都没有的小腹。 　　宋景：“…………”原来是这么个不修身。 　　不对！他这个鸠占鹊巢的老贼，凭什么还嫌弃起来了？懂不懂什么叫感恩的心啊？ 　　这好像也不对。宋景的脑子一片混乱，他的手终于能动了，二话不说，就照着脸来了一巴掌，果然感觉到热辣辣的疼。 　　原来这不是在做梦…… 　　意识到这一点后，这段如梦如幻的记忆，就重新带给宋景新的感触。不出意外地让他宕了机，好在他还没那么容易就那么挂了，在宕机后进行了重启。 　　相比之下，贸然闯入的第三者就很怡然自得了，他盯着有着顾寅臣面容，却是宋景灵魂的‘顾寅臣’若有所思。 　　这第三者正是进入到新世界的顾青，他原本的目标也正是宋景。 　　真正的宋景。 　　在原剧情中，在外人看来，宋景的人生简直是突然开了挂，不仅成为亿万富翁的继承人，还很快就继承了家业，之后在商场也很玩得转，是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但实际上继承家业的，却是套着宋景壳子的顾寅臣。真正的宋景灵魂被拘在顾寅臣体内，随着身体的老化而跟着成了孤魂，被真正的顾寅臣利用到底。宋景也不是顾寅臣的私生子，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宋景的肉身，对顾寅臣来说极为契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宋景却为此付出了太高的代价。 　　本来顾青不该在这时候介入的，只是稍微出了点意外，顾青也临时改变了主意。 　　自从顾青开始新旅程，这次是除了修真世界外，难得的原身灵魂还在的世界。正如顾青和宋景说的，他到时候可以拨乱反正，让宋景重归他自己的身体中。 　　至于为什么现在就那么做？一来，顾青还没有很全面地了解顾寅臣使用的秘法，不好贸然做什么；二来，顾青没想着“裸奔”，他觉得宋景现在的身份，对他来说很有意思——之前在玛丽苏世界中，顾青不是觉得他很少是纨绔子弟的时候吗，这一次不就正合适，而且还是一夜暴富的伪富二代，听起来就蛮有挑战性的。 　　再者说了，这个平行世界是存在“夺舍”“借尸还魂”“附身”等的。不像之前一般世界，其他人一般来说，都不会往这方面来想。此外，也不存在灵肉不一所导致的“排斥反应”。 　　现在就不同了。 　　顾青和宋景的肉身，自然是不嵌合的，说不定会被“有志之士”发现，到时候会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那就值得顾青期待一下了。 　　值得一提的，原剧情的男主角们都是这种“有志之士”。 　　他们接触着普通人不会接触到的世界，和各色藏在都市繁华下的妖魔鬼怪。 　　在原剧情中，他们和顾寅臣版的宋景因为灵异事件，有过近距离接触，在那次接触中男主角之一隐隐觉察到‘宋景’的不对劲，却一时没推演个所以然来。 　　这次近距离接触后，之后就没有了下文。顾青看到原著最后，认为这本书还有第二部 ，或许‘宋景’还有出场的机会，依照着‘宋景’的老谋深算，还有他这背后的故事，‘宋景’可是有很大可能成为反派Boss的。 　　这么一想的话，顾青感受到了任重而道远的压迫感。 　　顾青：“唔——” 　　顾青再一抬眼，对上了重启完毕的宋景幽幽的目光。 　　顾青：“嗯？” 　　宋景看他盯着自己的脸，做出那么无辜的姿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你嗯个屁啊嗯！” 　　顾青看了过去，态度乍看还很温和道：“请注意你的言辞。”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和之前相比确实不同了，最起码宋景很确定他不会有那么锐利的眼神。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他的虹膜，看起来是不寻常的黑，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黑白分明，所以看过来的时候，让宋景不由得不寒而栗。 　　在反应过来，他就脱口而出：“对不起。” 　　宋景：“…………”他为什么要道歉？ 　　难道最无辜的不是自己吗？宋景想振作一波，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出口，就听‘自己’道：“在你要说什么前，你要擦一擦口水吗？那实在有碍雅观。” 　　宋景：“…………”等等，上他身的不会是个老古板鬼吧？ 　　顾寅臣是汝阳市首富，其所有寅臣集团在数十年前，就开始在汝阳市扎根，到了现在可以说是树大根深，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 　　顾寅臣平日都住在顾家老宅中，家中有管家一名和仆人若干。如今顾寅臣对外宣称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家中便又多了家庭医生和护工。只是平素他们并不全天候都在顾寅臣身边，住的院落也和顾寅臣所在的正院，有一定的距离，便是为这个家服务多年的管家也是。 　　换句话说，迄今还没有一个人窥伺到顾寅臣的秘密。 　　而秘法也是在正院进行的，只不过是在密室中。顾青带上了那柄封住了顾寅臣魂魄的剑，领着平白老了大几十岁的宋景往外走。 　　出了密室就是顾寅臣的书房，那密室门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架。 　　宋景一想到自己之前顾寅臣说有机密事和他说，自己就颠颠地跟着他进了密室，就想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我怎么摊上那么个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呢。” 　　顾青轻飘飘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件称心如意的衣服而已。” 　　宋景：“……我谢谢你了。” 　　顾青理所当然：“不客气。” 　　宋景：“…………你真的假的？算了，我现在是明白了，《万能钥匙》在我身上上演了。你知道《万能钥匙》吗？那是一部电影。可《万能钥匙》中最起码还有个铺垫，我这倒好，咔咔就给我换了——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不是，你又是谁啊？” 　　顾青有一直再听宋景讲话，他因为只是借了具空壳，因此并没有宋景的记忆，也没有顾寅臣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什么。他笑眯眯地盯着宋景开了口：“‘你真的假的？算了，我现在是明白了——’” 　　语调几乎和宋景的一模一样，连中间的停顿都不差分毫。 第97章 鬼故事（2） 　　宋景：“！！” 　　宋景结巴道：“你你你——” 　　顾青明知故问：“我怎么了？” 　　宋景不明觉厉地道：“你为什么要学我说话？” 　　顾青慢条斯理道：“那是因为我在‘入乡随俗’啊——如果我穿着属于你的衣服, 却表现得和你有很大差别，这让别人怎么想？” 　　宋景脱口而出：“魂穿了？” 　　顾青似笑非笑：“你认为现在是抖机灵的好时候吗, 宋先生？” 　　宋景：“…………不是。” 　　顾青道：“你知道就好。” 　　在顾青如有实质的目光下, 本来就六神无主的宋景就更加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宋景在顾青的示意下，到书桌后面坐好，回忆着顾寅臣的姿态, 尽力地朝他靠拢，期间拿到镜子将自己现在的模样照了个清清楚楚，镜子中赫然是顾寅臣的脸，而自己做出什么，镜子中的顾寅臣就做出什么来。 　　宋景一把把镜子扣了下去, 抱着头哀叹：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啊。 　　这期间顾青则在进一步了解他现在的处境，以及这个世界更详细的构架。 　　顾青先是在这间书房中转了一圈, 将书房中书籍, 文件等都快速扫描了一遍，又去卧房中转了转；接着则是通过网络，浏览了和顾寅臣与寅臣集团有关的新闻，顺带着把顾寅臣存储在他书房电脑中的各色资料, 还有浏览历史记录都大致了解了一通。 　　关于宋景的，只是顺带看了看, 因为和顾寅臣相比, 宋景的过往称得上贫瘠。 　　宋景是个孤儿，在孤儿院普普通通的长大，考了普普通通的大学, 成绩普普通通地才呢过大学毕业后，找到了普普通通的工作。 　　平时朋友不多，和同事的关系一般般，交过两个女朋友，日子过得平平常常……属于那种一眼看过去，就一览无余的普通金鱼。 　　顾寅臣则比较复杂，但对顾青来说，也没有复杂到难解的地步。 　　顾青快速汲取着和顾寅臣相关的讯息，再结合他在这所房子内观察到的，迅速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个顾寅臣，所有的讯息都化作这个顾寅臣的血肉。 　　之后顾青在宋景不明所以中，把他从书桌后面的椅子上赶下去，自己坐了上去。然后顾青的神态就发生了变化，他端起了一旁的青花瓷杯，半垂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茶盖撇着茶水，等撇完了却没有喝，而是慢慢抬起眼来，睇了眼站在一旁的宋景，用和截然不同的语调道：“你来了啊——” 　　宋景打了个哆嗦，他这一出和顾寅臣极像。 　　顾青：“看到你的反应，我就心里有数了。” 　　宋景：“？？？” 　　顾青这没有被顾寅臣上身，却胜似被顾寅臣上身。 　　顾青在接下来还打开了书房中的保险库，那不仅需要密码，还需要顾寅臣本人进行各种验证，不过这验证是可以进行修改的。想来顾寅臣原本就打算好了，他在取代宋景后，就全权继承自己的财产，当然也包括这保险库中的私藏。 　　而宋景被替换到顾寅臣原本的身体后，也不会立刻就死去，毕竟宋景这继承人的位置还不稳，即使权力交迭，也需要一个缓冲期。等到缓冲期一过，原来的顾寅臣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话又说回来，顾寅臣这保险库，顾青即使不需要那么详细地来演绎顾寅臣也能打开——这个保险库也没有那么的固若金汤最起码在顾青看来，仅核心系统就有数处漏洞。 　　顾青他却那么做了，一方面是控制欲作祟，另一方面他不认为他可以指望宋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不露馅。 　　宋景却没想那么多，他看着顾青做了那么多如顾寅臣再世的事儿，最终想到了一种可能：“你在顾家蛰伏多久了？” 　　顾青把顾寅臣的私藏浏览了一遍，闻言偏过头去看宋景：“看到我会用电脑，是不是把你吓到了？你以为我是什么老古板，对吗？” 　　宋景踟蹰了下道：“你会读心术？鬼还有这种技能？” 　　几乎是同时，顾青道：“‘你会读心术？鬼还有这种技能？’” 　　宋景：“…………” 　　顾青慢吞吞道：“让你失望了，我没有读心术。” 　　宋景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是因为你现在用得是我的身体，所以会有某种感应？还有你用了什么符，道法的？” 　　顾青道：“人类行为心理学。” 　　宋景：“什么？” 　　顾青冲他一笑：“我在这方面颇有造诣。” 　　宋景：“…………”一个厨子他不看菜谱，改看兵法了。 　　顾青则头也不抬：“与时俱进。” 　　宋景更加戚戚然，却对顾青关于心理学的说法半信半疑，他还是倾向于认为顾青是有什么神通，毕竟他之前就是一个大鬼，挥一挥手就能把顾寅臣那个渣爹，给打得七零八落。再说众所周知，变成鬼后都是有额外本事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神鬼传说了。 　　宋景在想东想西，顾青则对顾寅臣有个更全面的认知，还对这个平行世界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妖魔鬼怪都是存在的，他们的存在尽管不被普通人所知，但国家该知道的都知道，还有相应的部门专门负责处理非科学事件，及其相关事宜。 　　在民间的话，和这非科学打交道的，除了像道士，和尚等宗教人士外，还有单打独斗的能人异士。他们或是家学渊源，或是体质原因，要么就是所谓的神棍，只是有的神棍有真本事，有的只是坑蒙拐骗。 　　像原著的两个男主角，一个就是家里从很久以前，就是做这个的，长久以来，在处理非科学事务上，已经有了比较系统的传承；一个是开了阴阳眼，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阴物，如孤魂野鬼。 　　然后命运让他们相遇，从此就走上了合体斩妖除魔，还有驱鬼逐邪的道路。 　　顾青对这种构架，兴趣缺缺。 　　妖魔鬼怪什么的，顾青从前见得多了，就上个世界来说，他有一个整个异度空间供他研究。 　　科学与非科学间融会贯通什么的，顾青也不是第一次探究了。纵观这次新旅程，他都做过了好几次，再重复也就没多少新鲜可言了。不过研究还是要研究的，最起码得把宋景给换回来，或许这次可以试一试将灵魂和仿生身体结合。 　　所以这次是要做研究，但不当成主业。 　　顾青这么想着，看向了茫然无措的宋景，对他说道：“你可以叫我顾景。” 　　宋景呆呆地问：“哪个景？” 　　顾青答道：“顾寅臣的顾，宋景的景——顾寅臣不是让你改姓吗？” 　　宋景稍微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你要用我的名字？你到底还想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吗？” 　　“我当然会还给你，只是在那之前，我要好好享受下这人间的荣华富贵，就当是我救了你的报酬。”顾青很好意思道，“放心，我不会把你的肉身怎么样的。要是不小心破了，那就修补修补。” 　　宋景：“……你这样说，我更不放心了，好吗？我怎么知道你就一定说话算话？” 　　顾青摊开手：“那不关我的事。” 　　宋景：“…………” 　　“既然我们达成了一致，那么接下来你就伪装成顾寅臣。”“你需要适应这具肉身，但可不要过度适应，不然一个不小心，你就可能会和这具肉身鞘合到一起。” 　　宋景顿时一凛，他才不要变成糟老头子。 　　结果就听顾青道：“你知道的，就像是衣服勒进肉中，再脱衣服的时候会在肉上留下痕迹，也比较难脱掉。” 　　宋景：“……” 　　顾青还在用稀疏平常的语气道：“我就和你不同了，你的衣服本来就不合我身，我穿着的话，灵与肉间会有缝隙。而且这来来回回的，会导致衣服变松快。” 　　顾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完，又看了眼宋景：“其实它现在就能装下你和我，只是我觉得那样太挤。” 　　宋景：“…………”他现在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这都是什么破比喻啊！ 　　宋景很是心累，不想再和顾青说话。他目光转开，不经意地落到了那柄封了顾寅臣的剑上，想到顾寅臣对他做的，他就满腔愤懑，还有难言的委屈，毕竟他从小就渴望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无数次幻想过他们是什么样的。当被顾寅臣认回来后，对着高高在上的顾寅臣，宋景即使觉得不适应，可还是不自觉就对顾寅臣心生仰慕的，哪想到等来的是晴天霹雳。 　　最终宋景还是期期艾艾地问道：“顾寅臣他会怎么样？” 　　顾青偏了偏头。 　　沐浴在他的目光下，宋景低下头：“我就随口一问，他毕竟是我父亲。” 　　顾青随意道：“他不是啊。” 　　宋景惊了：“什么？” 　　顾青给予了肯定：“他不是你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宋景简直不敢相信：“那亲子鉴定？你不用说了，我都懂了，这万恶的有钱人！” 　　“但你们的父子关系受法律保护，你是他的合法继承人。”顾青嘴角翘起来，“我喜欢这个身份。”至于该怎么安置顾寅臣？这个顾青得仔细想想，他有预感，在顾寅臣移魂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故事背景。 　　宋景憋出来一句：“那现在你不是得喊我爸爸？” 　　顾青笑吟吟地看着他：“你那么快就入戏了？这很好啊。” 　　宋景吞了吞口水，他想管对方叫爸爸了。 　　顾寅臣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是众所周知的。 　　事实上，顾寅臣的身体就这个年纪来说，还算硬朗。但这比不上一具健康鲜活的身体，顾寅臣也早就开始为换身体做准备了，从很多人中选中了宋景，只是功败垂成，被顾青给截了胡。 　　如今在顾寅臣身体内的宋景，在将身体换回来前，得扮演起顾寅臣。 　　所幸自从顾寅臣对外放出消息，说身体不太安康后，他就变得深居简出起来，平时见到的外人也并不多。 　　可宋景想起寅臣集团的那些眼高于顶的股东，还有顾寅臣的几个并不信任他能力的助理，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末了破罐子破摔道：“我干脆一直装昏迷好了。” 　　顾青斜睨他：“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宋景：“……” 　　最终还是得顾青来想办法，他进一步了解了寅臣集团和集团员工，还有集团各种走向等等，没多久就对寅臣集团了如指掌。接着根据来拜访顾寅臣的成员，预拟出“剧本”，让宋景照本宣科。 　　不仅如此，顾青还给宋景列了个书单，让他往他那空空如也的脑子里可劲塞——从这儿其实就能看出一二端倪来，那就是顾寅臣把宋景这个继承人找回来后，按理说在他自己身体不太好的情况下，就该更加紧调教宋景，该接受的训练都给安排上，该交接的下属也得交接好，但到目前为止，宋景是哪样都没有被安排上，偏偏宋景还美滋滋地做他的富二代呢。 　　宋景弱弱地应了，“那你呢？” 　　顾青笑而不语。 　　很快宋景就知道了，还是从来拜访他的副总经理屈亿源那获悉的。 　　屈亿源这次来拜见，就寅臣集团在汝阳市三环一块地皮开发事宜，来征求作为董事长的顾寅臣的见解。 　　寅臣集团是做实业发家的，这么多年来盘踞在汝阳市，所涉及的行业，早就渐渐扩大到汝阳市的方方面面。这其中地产行业，寅臣集团早些年就进军了，还做得如火如荼的，三环那块地皮就是最近拿下来的。 　　宋景则心道：‘这个道题我会。’ 　　顾青有给他“猜题”，尽管不是百分百都猜中，但每次最紧要的“题”，都一猜一个中。那不禁要的，宋景就在发问人问出来后，皱皱眉，然后一言不发，那发问人就立刻诚惶诚恐起来，说自己不该劳烦董事长云云的。 　　这一试也一个爽。 　　于是宋景就拿捏着语调，把答案讲给了屈亿源。 　　屈亿源一一记下了，末了小心翼翼道：“寅臣集团少了您，可就像是缺了定海神针。景少他到底还年轻，沉不太住气。” 　　宋景还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都做了什么，当下习惯性地沉吟了片刻，才用平板的声音问：“他都做了什么？” 　　要是让屈亿源说，他会用“一朝得志便猖狂”这句来概括，但那毕竟是未来的顶头上司，所以也只能委婉地来说了。 　　不过“一朝得志便猖狂”，确实是很恰当的： 　　寅臣集团找回了流落在外的继承人一事，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圈子里的人也都知道这个继承人，从前根本没机会接触到正统教育，乍然来到上流社会，无异于刘姥姥进大观园。大家明面上碍于寅臣集团业大势大，都只会说恭维的话，但背地中却都在暗自摇头，认为寅臣集团的继承人恐怕难当大任。 　　当然了，也不是不可以培养。 　　可结果呢？ 　　这继承人低调了一段时间后，再出现在人前时，就开始大笔大笔往外撒钱，跑车、名表、豪宅、华服等这也就罢了。接下来又是赛车，又是赛马的，还为了一匹赛马，就说要建属于自己的马场，很快就把地皮给看好了，而要知道那地皮，若是用于商用，不用两年就能回本，继而赚个盆满钵满。 　　这还能看成是爱好，可这景少爷也挂上了钱多烧得慌的标签。于是就有不少人像是闻到鲜血的鲨鱼般，朝着他蜂拥而至。在他被恭维下，大手一挥，接连投资了好几个一看就没什么前景的项目后，这标签立刻就变成了“人傻钱多”。 　　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们，那就围过来地更多了。 　　就在屈亿源过来拜见前，就听说这个大少爷被人忽悠着，要投资一部电影，还说什么要进军娱乐圈。这在屈亿源来看，八成是看上了哪个女明星，要么就是真的被人忽悠了，或者两者都是。 　　虽说这位大少爷没走公司的账面，但他这么招摇过市的，让寅臣集团面子上不怎么光彩。 　　哪怕这位少爷有点真才实学也好啊，他们也能给包装成是风流不羁，可屈亿源左看右看，就没能看出点什么来。 　　屈亿源这尽可能委婉地自家老板说了一通，却没见自家老板动怒，神情莫测。 　　屈亿源：“董事长？” 　　宋景回过神来，对上屈亿源那炙热的目光，他决定挑个通用答案来应对：“我知道了。” 　　屈亿源知道自家老板心中有了计较，便一低头：“那我就不叨扰您了。” 　　屈亿源出了门还在琢磨这里面的深意，想着老板或许早就知道了那位少爷做了什么，希望他这次这么做，没有在老板心中留下“越俎代庖”的印象。 　　殊不知他老板，根本不是从前老谋深算的老板了，而是个商场小白。宋景其实也没听太出来屈亿源的弦外之音，他只是在想那谁说他是来享受人间荣华富贵的，还真是这样。 　　又想那谁不会和哪个女明星睡了吧？那可是自己的身体啊。 　　老实说自己从前很喜欢一个女明星，叫林溪若。宋景觉得她清丽可人，还有着别样风情，转念再一想即使那谁和林溪若交往了，可和他本人没什么关联啊。 　　宋景顿觉得索然无味，双目无神地盯着床帏：‘这都是什么事啊！’ 　　于此同时，顾大少正在外面和人约了赛车。这才短短数天，他就往外撒了数千万，这个数目在他看来，作为一个纨绔子弟实在不够格，不过考虑到自身背景，这样的霍霍还是有理有据的。 　　按部就班来嘛。 　　再说这次主动过来要和比赛的，也是一群富二代，为首的叫袁长华，家里是做建材生意的。在顾寅臣所处圈子来看，袁家只能算是暴发户。袁家极力想往上爬，只是没什么门路，这段时间见顾大少这么个做派，觉得有机可乘，就让家里小的来投其所好。 　　袁长华被父亲耳提面命，心里不太是滋味。在约好的路段等着时，就有点不耐烦，好在还有他女朋友在旁边温柔解语，几个哥们儿插科打诨。 　　在快到约定时间了，才有一辆车缓缓驶过来。那是一辆全球不到二十辆的超级跑车，在大灯的照耀下，就是涂漆都显得高车一等的奢华和耀眼。 　　再看驾驶座上的男人，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没打领带，手搭在方向盘上，手上的腕表露出来，立刻就把在场几个女伴的目光吸引去了，她们纷纷在心中在心中给那腕表估价，更别提腕表的主人，另一只手上还戴了一枚宝石戒指。 　　这样奢华的打扮，倒没怎么显得他太造作，反而因为他此时张扬的姿态，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这人明明长得不是特别英俊，但在这交错的灯光下，打在他上扬的嘴角，还有带着笑的眼睛上，给带出了别样的魅力。 　　当然了，谁有那么辆跑车，再有那么只腕表，就是一只猪，也能被不少人看出眉清目秀来。 　　袁长华在心中酸溜溜地想。 　　顾青顾大少把车缓缓停到了袁长华的车边，朝他一扬下巴：“又见面了。我现在开的这辆车，还可以吧？”之前顾青在赛车场见过袁长华一面，当时他订购的这辆车还没有到，开的是一脸比较低调的跑车，还不适合比赛，当时还被不少人暗中嘲笑了，其中就包括袁长华，所以今天顾大少才会有这么一说。 　　袁长华：“……是还可以。”要不要这么炫耀啊？ 　　这会儿其实已经是晚上了，这个路段过往车辆已经少了下来，也不存在路灯，就是那大灯，还是为了赛车才打的，所以这个路段上除了车灯外，就没有其他灯光了。 　　不过这样才好，赛起车来才更爽快。 　　而这个路段，也是汝阳市附近最险要的一个路段之一。也就是说这个路段，出交通事故的几率更大。 　　就被统计的数目来说，也确实如此。不仅如此，这个路段还伴随着不少不可说的流言。 第98章 鬼故事（3） 　　这次比赛只能说是个友谊赛, 大家先试探性你来我往下，于是这场比赛也只有袁长华和顾青参加。 　　其余人就是来陪太子读书的。 　　袁长华其实也差不多, 只是他毕竟年轻气盛, 再说自从顾青闪亮登场后，在场的女伴们一个个地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就是袁长华的网红女友也不例外。 　　袁长华憋着一口气, 不耐烦地把自己的女友赶下车，又挑起眉看向顾青。 　　顾青眨了眨眼：“小袁啊，我开这辆车，对你来说不太公平吧？” 　　袁长华：“……”好气！ 　　比赛开始，袁长华就一马当前地窜了出去。 　　但其余人的注意力还是在顾青那儿, 听着他那辆跑车启动时的声音，都让几个哥们如痴如醉, 对着这辆跑车津津乐道着, 真是恨不能取顾青而代之。 　　几个女伴也默默交换了眼神。 　　再来看跑车中的顾青，他这辆跑车可不是敞篷的，那多吃灰啊。而顾青他并非专业赛车手，连业余赛车手都算不上, 他从前很少玩这个，不过他现在改变了人设, 也渐渐意识到赛车的乐趣。 　　来自新奇事物的刺激是其一, 对未知领域冒险的欲望是其二，这也是很多人爱好极限运动的原因。在这期间对感官的刺激，绝对能对抗“无聊”的良药, 这也和顾青从前会自己制作迷幻药，来打发无聊，放松神经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尽管在这之前顾青还控制欲作祟，将这一路段了解地一清二楚，不过顾青在和袁长华你追我赶时，渐渐放开了自己，为了追求更临界的刺激，把车几乎开到了下一刻就要“翻车”的边缘。 　　袁长华有被刺激到了，他可不想被个门外汉，给超越过去。 　　袁长华的车是经过特别改装的，这条路段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这次又全然被胜负欲所支配，在经过了一道弯后，成功地把顾青落在身后。 　　袁长华回过头来，也没有骄傲自满，继续风驰电挚。 　　车灯照亮了前方，冷不丁地袁长华看到前方路边，好像站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件旗袍，身段玲珑，长得亦妩媚多情，还对着他殷切地挥手。 　　要是从前袁长华肯定就把车停下来了，但现在袁长华还有更重要的事，于是径自从那妙龄女子身边开过，刮起一阵山风。 　　妙龄女子：“…………” 　　顾青还在袁长华后面一段弯路上，忽然间一只带血的手拍在了左侧车窗玻璃上。 　　那边紧挨着驾驶座。 　　顾青看了过去。 　　但见那带着血的手按在车窗上，手肘中骨头透过皮肉招摇在外。 　　这都这样了，这手的主人还很灵活地把一条腿攀上了车前盖，再紧接着一个脑袋，冷不丁地冒了出来。那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脑袋，因为脸上一块块的肉，正在往下掉，有一块就那么“啪”地一下糊在了车窗上，接着滑过一道血污痕迹，又掉了下去。 　　注意到顾青看过去，那很别致的爬车者还咧了咧嘴，显得更加可恐狰狞了。 　　脸上的肉又掉了一块。 　　顾青：“…………” 　　顾青他在这个平行世界，尽管仍旧是压制了自己，但这个世界但凡存在的，他都能看见。像眼前这个鬼这么不堪入目的，也不是没看到过，但来他跟前来污染他的，这个鬼还是头一个。 　　顾青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稳得不能再稳了，对着外面的腌臜之物一脸冷漠。 　　鬼：“？？” 　　发生了什么？这个人明明能看到自己啊？ 　　鬼不死心，就要把整张烂脸贴到玻璃上。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顾青开口了：“丑拒。” 　　鬼：“…………” 　　顾青他最近是扮演了傻白甜，但这时候他就卸掉了伪装，俾睨着那团腌臜之物：“你死了有十年了吧，却还穿着死时的衣服。你明明有亲人朋友，可他们在你死后一个愿意祭拜你的都没有，那你做人还真是做得很失败。再说你做了鬼了，这吓人的招数，连粗制滥造鬼片中的招数都比不上，也不怕同仁们笑话。哦，你现在连个同仁鬼都没有，那你可真是彻彻底底的失败。我要是你，我就找个洞自己钻进去，省的有碍市容。” 　　鬼：“…………” 　　污血顺着玻璃往下滑，顾青一字一顿道：“还不去。” 　　鬼在恼羞成怒下，明明是想穿过玻璃，给里面的有钱公子哥点颜色看看，但对方说了那句话说，他就发现他的行为根本不受控制。怎么爬上来的，就怎么倒退着了下去，就连他之前脸上掉下去的烂肉，还有血污，都像是被按了倒退键一下，都糊了回来。 　　再然后这鬼就在护栏外的山坳中，找到了个洞，把自己整个团吧团吧钻了进去。 　　鬼：“…………！” 　　这附近同样出交通事故，而成为野鬼的野鬼们，默默散了。 　　顾青继续开车往前。 　　车窗玻璃再干净不过。 　　但那只身先士卒的鬼，恐怕得一直作为一钻洞鬼了。虽说他当时是看起来弄脏了车窗玻璃，可那样的痕迹普通人是看不见的，这就涉及到了叠合空间问题。 　　而本来顾青对妖魔鬼怪们的存在，都抱着存在即合理的态度，相对平等地来看待他们，但是来污染他，那就得另说了。 　　很快顾青就开到了袁长华之前遇见妙龄女子的路段，那名妙龄女子竟然还在，站在路边拎着手帕啜泣着。按理说哭声该当是随风而去，很难传到飞驰而过的车中，但顾青还是很清楚了听到了婉转悲戚的哭声，那哭声能让铁石心肠的男人成为绕指柔。 　　顾青微微扬眉。 　　这哭声对他来讲，自然是没什么用的。再者即便没有哭声传来，这时间这路段出现一个打扮复古的女子，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顾青本来不想理会的，不过有多看了一眼那妙龄女郎，就改变了主意。 　　于是就把车缓缓停了下来，还降下了车窗。 　　妙龄女子当下便停住了啜泣，朝着这边羞涩地抬起头来。她生的眉目如画，抬头时眼眸中蓄着的两行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就像是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十分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她手中还捻着一方手帕，帕子上绣着几朵莲花，绣工十分好，而且不像是机械绣的，看起来并不廉价。同样的，这女子的穿戴也都很精致，旗袍同样是手工作品，发鬓间插着的珠钗，也带着从前的风范。 　　注意到顾青看过来，那妙龄女子一捻帕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带着摇曳的风情：“先生，可否搭救香君一把？香君将无以为报。” 　　顾青：“可以。” 　　这自称叫香君的妙龄女子，就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香车配美人，自然妙不可言。 　　随后顾青开动了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顾青开了口：“你是Coser？”Cosplay，指的是通过穿上各种角色的服饰，扮演成作品中的角色，范围包括动画、漫画、电玩等等。 　　扮演者通常被称为Coser，是现代才兴起来的。 　　香君：“？？” 　　“那你打扮成这样，出现在高速公路上，是因为——？总不会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顾青假模假样道，末了更是还补充了句：“无意冒犯。” 　　香君：“…………” 　　香君随意换了个坐姿，裸露在外的肌肤像是在发光，细腻地让看到的人，会忍不住想摸上去，看是否是那么软。再看她手如纤云，嘴唇娇嫩，腰可盈握，呵气如兰，当真是花不醉人人自醉：“香君不美吗，先生？”可以说寻常人，即使是女孩子看到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尤物，令人心驰荡漾，把持不住的尤物。 　　顾青沉吟道：“这可不好说。” 　　香君睫毛轻颤：“先生是什么意思呢？” 　　顾青毅然决然道：“你敢卸妆吗？”没办法现在化妆术，都已经升级为“邪术”了嘛。只是大家心中清楚，但情商正常的，都不会那么直截了当地说，人家女孩子听了肯定也会觉得被冒犯了。 　　香君闻言果然变了脸色，她静盯着不为她所动的顾青，“我原以为你不过又是一纨绔子弟，没想到我小看了你。” 　　顾青目不斜视，一心两用地接了这话：“这是哪部电视剧或是电影中的台词吗？老实说，我并不好这口，而且我现在正在和人比赛赛车，也不可能分出心思来陪你玩角色扮演游戏。” 　　香君：“？？？” 　　顾青若有所思道：“‘又一纨绔子弟’？难道你在Cos的角色是被富家公子始乱终弃的优伶？而在现实中你是因为失恋了，受不了打击，就开始借此逃避现实？女士，听我一句劝，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这样自暴自弃。” 　　香君：“…………” 　　香君一时间分辨不出来这人到底是不是在装疯卖傻，但她这次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了。可正是因为听懂了，香君就更加奇怪，她不禁摸上了自己的脸颊，入手的触感仍旧如玉般滑嫩，没有任何垮掉的迹象。再怎么说，香君还是对她现在这个皮相很满意的，这可是她精心画做的。 　　香君摸完，又去看如柳下惠附身的顾青，还想到之前径自开过她身边的袁长华，心道：‘我那么美，为什么——’ 　　顾青自然而然地接道：“可能是因为他看到了你卸妆后的样子吧，哈哈。” 　　香君：“！” 　　香君气不打一处来：“你果然是在装傻充楞！” 　　顾青：“女士，你怎么一出一出的？请记住我在开车，好吗？” 　　香君：“……” 　　香君再也不相信他这个大猪蹄子了，当下幽幽一笑，不就是想看她卸妆后的模样吗，那她就让他来看看。想着就在下巴上轻轻一揭，竟然连带着将头皮给都揭了下来，再看那原本是脸的部位，却是青面獠牙，眼睛中带着奇异地光芒，在车内散发着幽幽的青光，和原本的面容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顾青转过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淡然地扭过头去。 　　还恍然大悟状道：“我说什么来着。” 　　香君：“…………” 　　顾青还反过来安慰她：“不过你也不要气馁，你的化妆术还是很出神入化的。等等！” 　　香君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心想这家伙终于反应过来了吧，接着便听他用很微妙的语气道：“你是不是秃了？” 　　香君：“…………”我秃你娘啊秃！ 　　香君再也受不了了，她今天非要弄死这个傻蛋不可。当下长长的舌头就弹射了出去，眼看就要碰到顾青，结果那舌头像是碰到了什么隐形的墙壁，不，是烫红的铁板般，直接把舌头刺啦啦灼起来。 　　顿时车内就响起了香君的哀嚎声，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泪流。 　　顾青还在那哔哔：“就算我说中了你的伤心事，你也不必这么痛彻心扉吧。要不要考虑下植发？” 　　香君：“…………” 　　这叫谁沉不住气，谁就先输了——顾青他之前定睛一看，就看出了这香君的来路，而之所以让她上来，就是对她的“画皮”感兴趣。 　　顾青他的洁癖症是不能好了，所以总得有行之有效地应对之法。他从前用过人造表皮，还用过易容术，要么干脆就用隔尘诀，便是上个世界，他都用“食力”进行搭建过隔离层，等到了这个世界，顾青也有非科学法。现在么，他认为他有找到了一种新疗法。 　　只是可怜了香君。 　　唉。 　　顾青还问呢：“你还好吧？” 　　香君捂着自己快熟了的舌头，生吃了顾青的心都有了。但她还能怎么办，面对着冲她笑眯眯着的顾青，只有含泪点头，乱唔了一通。 　　顾青略一点头：“最起码你还有乐观的态度，这很好。” 　　香君：“…………” 　　等到顾青载着香君来到终点时，香君已经画好了妆，重新变回之前美清艳异的美人。甫一走下来，就收获了满满惊艳的目光，原先袁长华他们那边的几个女伴，在被惊艳过后，就展露出了敌意，立刻带上了放大镜来看香君，必定要找出她的瑕疵来。 　　香君舌头疼得厉害，也懒得理会她们。 　　顾青凑过来，低声问道：“你觉得那几位女士长得如何？” 　　香君忍着疼道：“媚俗。” 　　顾青若有所思，后把手机拿出来，摆弄了几下后，把手机递到香君面前，低声地解释道：“这也是她们。”不仅仅是化妆术，还有和它齐名的整容术。 　　香君：“！！” 　　香君不由得看向她们，如果不是她们的气味无异常，她几乎都要以为她们是自己的同族了。 　　袁长华这次赢了比赛，但他并不是特别高兴，走到顾青这边，酸溜溜道：“原来景少这么助人为乐啊，那输了比赛也是情有可原的。”明明这个美人是他先看到的，早知道当时他就停车了。 　　顾青笑道：“助人为乐吗？唔，我确实很开心。” 　　袁长华以为他在说得了美人青睐，心里更是懊恼。 　　香君则：“…………” 　　之后约好改天去赌城一日游，大家便散了。 　　顾青带着香君回了顾家，顾家的管家已经在门内候着了，见到大少爷带着个女子回来，也只是愣了愣，就去安排一应事宜。 　　宋景得知‘自己’回来了，想到白天听到的事，便迫不及待地来见‘自己’，一抬眼就看到了香君这么个大美人。就是他之前喜欢的女明星林溪若，都比不上她那么妩媚动人。 　　宋景五味杂陈：“顾景，你这是——” 　　这时候并没有外人，顾青就随意地介绍道：“哦，这是来为我做衣服防尘罩的裁缝。” 　　宋景：“？？？”什么鬼？ 　　香君：“……” 　　顾青又瞥了眼香君：“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吧？怎么，我挖了你的坟？不，我该问‘我惊动了你的洞府’。” 　　香君不敢造次，只能老老实实交代：“您的马场。” 　　宋景：“？？等等，什么意思？” 　　顾青道：“嗯，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宋景“呃”了一声：“那你们俩不会为爱鼓掌吧？”他因为顾忌着香君在，所以说得比较委婉，没有说成是“上床”。 　　顾青翻了翻眼皮：“在知道她的成分后，还说出这样的话，你是变态吗？” 　　宋景：“…………这么说的话，那你让和狐狸精谈情说爱的书生们情何以堪？” 　　顾青施施然道：“我如果是你，我会先怀疑狐狸精们有自我种族认知障碍——不能因为她们能变成人形，就看不上本种族的狐狸，而认为作为人族的书生们符合她们的审美认知。正如一般人族看狐狸，最多认为狐狸长得可爱，而不会因此产生性冲动。” 　　宋景不自觉地点头：“是哦。” 　　顾青还饶有兴致道：“这是个有意思的研究项目，我先记下来吧。”他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香君。 　　香君：“…………” 　　香君其实最开始并不叫香君，不过她后来也习惯了这个名字，她的全名是杜香君。 　　自从数十年前被个人类男子伤过后，她就避世不出，这一避就到了现在，顾青要规划建设的马场一事，惊扰了她，她原本是想曲线救国的。现在别说是曲线救国，就是自己也搭了进来。 　　可聊以慰藉的，就是现如今的化妆术了。 　　杜香君对它十分感兴趣，主要是不能做个下里巴妖，更何况她这一族的天赋技能就是这个，若是被人族这样轻易超越，她日后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在圈内混下去啊。 　　而顾青所说的“衣服防尘罩”，就是杜香君伪装成美人的那层画皮。 　　仔细一想的话，它和人造表皮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正是如此，杜香君才被留了下来，果然有一门手艺，走到哪儿都饿不死呀。 　　书房 　　宋景对顾青说了白天屈亿源打的小报告，末了不太明白道：“你明明就很厉害啊，所以是不可能被忽悠的吧？” 　　顾青理所当然道：“因为我现在是你。” 　　宋景：“……我可不会那么高调。对了，你没有用我的身体去做什么吧，像是上床啊，吸毒啊。你可要好好对待我的身体，我不想等我要回来，它就哪儿哪儿不对劲了。” 　　顾青笑道：“放心，你看我都委托杜香君为我做衣服防尘罩了。” 　　宋景这才意识到这儿的“衣服”，是说他的身体，那这衣服防尘罩就不是通俗意义上的衣服防尘罩了，可到底是什么，宋景又想象不能。 　　顾青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般道：“等回头做好了，我穿上给你看看。” 　　宋景没怎么往心里去：“行吧。” 　　顾青接着处理起了公务，他现在可以说是寅臣集团的幕后操纵者，即使对外他是无所事事的草包大少爷。 　　正如之前寅臣集团副总经理屈亿源和宋景说的那样，顾青他确实有胡乱投资了几个没什么前景的项目，但这话是有水分的。顾青只是看起来胡天黑地，但他即使带着纨绔子弟的人设，却还是有在做对他以后有利的事。 　　就拿那几个胡乱投资的项目来讲，就目前他们钻研的方向，确实是没多大的前景，但就立意来讲，或多或少都是有可取之处的。 　　顾青作为投资者，他会有很大的权力来插手项目，为项目提供较为正确，同时还会更便捷的方向。 　　而扮演着个草包少爷，顾青反而能得到更多资讯，也能进一步看清楚寅臣集团的内部派系，以及派系间的纷争。 　　寅臣集团这么大一个集团，集团内部间“站队”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顾寅臣之前没有继承人，到了这会儿才忽然冒出来一个继承人，而这个继承人一看就不合格。这就在一定程度上，激化了原有的矛盾，也必将引发没有硝烟的战争。 　　说到底寅臣集团本就是一块大肥肉，谁都想在老虎病危时，来咬上一口。 　　顾青他现在在一部分人看来，就是拦路虎吧。 　　不不，还不到这个程度，顶多就是绊脚石。 　　顾青支着手撑着额头，这么想着。 　　宋景则顶着顾寅臣的壳子，拿着他自己的手机，开始看这段时间都有谁联络他，还有群里的消息。 　　宋景不期然地看到大学年级群中发了条公告，说是一个同学程镇杰不幸去世了，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家在群中不免一阵唏嘘。 　　宋景想到自己，也不禁抿了抿嘴。 　　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敲门声，是他送夜宵上来了。 　　宋景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揣进兜中，再去看顾青，发现人家已经进入了“儿子”的状态。 　　宋景：“……进来吧。” 　　夜色渐深，汝阳市一栋别墅中，别墅的主人笑容可掬地迎来了一队人。 　　这队人为首的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手持一柄拂尘，很有几分仙风道骨。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画皮者，洁癖症的福音也。 第99章 鬼故事（4） 　　管家送完夜宵, 就退了下去。 　　宋景悄悄松了口气，再看了下手机, 说是程镇杰的丧礼在几号, 在什么地点，如果方便的同学，还是要去参加一下, 送程镇杰最后一程。 　　宋景和程镇杰是同班同学不假，只是他们关系非常一般。 　　程镇杰这个人该怎么说呢？有点神经质，还很偏执。在大学期间，程镇杰喜欢他们年级的级花楼韵，就算楼韵再三拒绝他, 可他一直都不死心。 　　大三下学期程镇杰还休学了一段时间，说是生病了, 可有小道消息说他想用自杀, 来威胁楼韵去见一面……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程镇杰还真是单相思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但现在人死为大，程镇杰家又是汝阳的，宋景就想着要不要去祭拜下。 　　于是, 宋景就和顾青说了。 　　顾青头也不抬：“如果只是出于‘人死为大’的缘由，我认为我没必要专门为你排出时间来。” 　　宋景：“……” 　　顾青又轻飘飘道：“再说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他。” 　　宋景：“啊？呃。” 　　宋景反应了过来, 大晚上的, 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要不要那么瘆人啊。 　　宋景摸了摸手背：“那个，咱们家没有那什么吧？” 　　顾青抬起头来, 微微扬了扬眉。 　　宋景朝他挤眉弄眼：“就是阿飘啊。” 　　顾青沉吟道：“现在没有。” 　　宋景：“……我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顾青还漫不经心道：“说起来你现在灵肉间还存在空隙，这样的体质是很容易吸引孤魂野鬼的。” 　　宋景张大了嘴，忍不住低吼道：“那你快想办法把我换回去啊！” 　　顾青安慰道：“那也没什么，你顶多会觉得有点挤。” 　　宋景：“…………” 　　“别用顾寅臣的脸，做出那么不搭的表情。”顾青提醒道，“作为你衣服的租客，我已经在着手准备了，你稍安勿躁。对了，我给你列的书单，你看得怎么样了？” 　　宋景一说这个就很哀怨：“我有在努力了，可很多我都看不懂啊，我大学学的又不是经济管理。” 　　顾青若有所思：“这样的话，我稍后为你物色几个家教来吧。” 　　宋景不疑有他：“行吧。” 　　宋景这是完全没想他现在顶着顾寅臣的身份，又怎么好请一般的家庭教师来呢。 　　再说顾青这在做准备，其实是有做回了他的老本行，即做他的研究，这次比较好的方面在于，他不必去像从前那样先积累创业资金，现在完全可以“白吃白喝”。 　　再有顾青也没打算像从前那样按部就班，他完全可以直接利用已有的非科学物质，在这上面搭建研究中心。同时，可以借助非科学的力量，省略诸多步骤，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就需要顾青对非科学界，最起码是汝阳市的非科学界，有更深刻的认知。 　　就目前来讲，顾青所接触的，只不过是一般的孤魂野鬼，顶多也就再加个杜香君。尤其这些非科学种类，和凡人还不同，拿孤魂野鬼来说，汝阳市必定游荡着不知凡几的孤魂野鬼，但他们一般是无法被摄像头捕捉到的，也就是他们通常情况下，是和凡人生活在同一个空间，但却是在不同的“维度”下。 　　顾青是可以对看到他们，但仅凭肉眼来观察他们，那就太繁琐，也太耗费精力了。 　　于是顾青就开始想更简便，也更能一目了然的办法。 　　这对顾青来讲并不太难，他旋即就安排了下去。 　　过了一天，忍着舌头疼的杜香君就照着顾青的要求，把“衣服防尘罩”做好了。 　　顾青检阅后，还夸了杜香君一句。 　　杜香君矜持道：“许久不做了，幸而手艺没有生疏。” 　　顾青把它穿上，还没忘之前和宋景的约定，让他也看了看何为“衣服防尘罩”。 　　于是宋景就看到顾青仿佛是用指甲，在额头中间那么一划，脸皮就如同摩西分海般，又像是脸中间有一个拉锁一样，一拉就拉开来，露出了里面完整无好的又一张脸。 　　宋景：“…………” 　　接着，宋景手颤抖着，嘴唇哆嗦着，又“嘎”了一声，就那么被吓昏了过去。 　　顾青若无其事地把“防尘罩”拉好，对着昏过去的宋景微微摇头。 　　接着叫了家庭医生过来，把宋景扶回了卧房。 　　这件事稍后就传到了外面，因为不知道具体内情，但结合着前一天，顾大少他领了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回家，还有他之前做的荒唐事，大家纷纷猜测顾寅臣顾老爷子，是被顾大少被气晕过去的。 　　不少人就暗暗幸灾乐祸起来。 　　结果呢？顾大少该干嘛还干嘛，还是一样的花钱如流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让等着看笑话的好事者大失所望，背地里还不免羡慕嫉妒起来。即便是和顾家一个圈子的，即便是在家里受宠，可家里顶多就是零花钱给得多，办成什么事了，才会有所奖励，又除非是真的当家做主了，才能这么随心所欲地花钱，想干什么干什么。不，即便是当家做主了，那也不可能这样败家业，董事会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像顾大少这样的，总得来说还是罕见。 　　也亏得顾家私产多，能顶得住这么败坏。 　　寅臣集团内部为此也是反应不一，又所幸董事长积威已久，如今即使卧病在家，对寅臣集团的掌控还是牢牢的，许多人就是有小动作，也都是在私底下，还都是些小打小闹，更多的还是像从前一样兢兢业业。 　　像之前来拜访的副总经理屈亿源，他负责着寅臣集团最近拿下来的那块地皮开发工作。这块地皮，寅臣集团致力于打造出汝阳市中现代化生态新城中城，其中包括了一座中心大厦，还有成为树立新城高档住宅区新标杆的楼盘等，投资额巨大，不容有失。 　　日前，已有先期人员入驻。 　　屈亿源也很上心，在上心这块地皮之余，还惋惜下那块被顾大少当成马场来建设的地皮。虽说那块地皮，之前出过不少怪事，还一度被说是闹鬼，但在屈亿源看来，那都是好事者捕风捉影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 　　可实际上呢？ 　　那块地皮多少还是受到了那诸多传言的影响，不信的人是无所谓的，可大部分人还是很信这个的。倒不是说认为有鬼存在，而是看重风水，财运什么的，不过自从顾青拿下那块地皮后，其实就没有出过什么事儿，不少人就开始暗暗懊恼了。 　　殊不知这块地皮上，已经出了个杜香君。 　　只是杜香君直接奔着顾青去了，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并没有显现出来而已。 　　至于和这块地皮有关的传闻，顾青倒是有顺道听了一耳朵。又因为这块地皮，也不真的只是建造一个马场，于是顾青有亲自去了一趟，排除了下其中不安定的因素。 　　杜香君也暂时搬了家，她是不太所谓的。 　　她一面感叹着凡间变化得好快，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曾经的伙伴，一面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彩妆教程，看得如痴如醉，也不是那么遗憾物是人非了。 　　这电脑自然是顾青赞助的，算是付给杜香君的裁衣费。再有顾青还有其他的打算，比如让杜香君以后来做他项目的志愿者，还有就是杜香君这门画皮的手艺，以后也能够派上大用场。 　　话说回来，顾青既然打算更好地将这个平行世界的科学，与非科学“融会贯通”，那他前期还是需要做不少工作的，于是就变得更加早出晚归起来，表现出来地就是没把顾寅臣，这个卧病在床的老父亲放在心上。 　　管家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面对着自家老爷的时候，还有那么点欲言又止。 　　宋景：“……”他想他这一段时间内，都不想看到‘自己’了。 　　太特么吓人了。 　　顾青早出晚归，还正和了宋景的意。 　　顾青在外，也并没有掩饰他能看到阴物的意向。顾青他很多时候，是可以做到目不斜视，开车从容穿过马路上游荡的孤魂野鬼，但前提是对方不有碍市容。再者顾青现在以为灵肉不合，也很容易招鬼惦记，那顾青也不可能容忍他们靠近吧，于是不用多久，他能看到阴物，就被许多孤魂野鬼们知道了。 　　孤魂野鬼一般都是枉死的，许多还留有死前的残念，以及对阳间的执念，导致许多鬼心中意难平，但他们也不是随意就消除了执念，毕竟普通的孤魂野鬼能力有限，普通人若是阳气足或是煞气足的话，他们连靠近都不能靠近。 　　还因为他们枉死，无法走正常程序进入地府，去说明冤屈。 　　于是在有鬼知道有那么个活人，能够看到他们后，就飘上了门来。 　　这天顾青开车回家时，就有那么个鬼不请自来，飘进了他的车中，虚坐在副驾驶座上。 　　这个鬼看起来比之前赛车时，遇到的残肢毁容鬼，要好那么几分。自称叫谷大仓，生前是个出租车司机，还有个五岁大的女儿，一直都兢兢业业地工作，结果有天晚上载了几个客人，他们去的地点很偏，本来谷大仓不愿意去，但客人说愿意给双倍价钱，谷大仓想想还是同意了。 　　但这几个客人却是残忍地把他杀了，接着抢了他的钱和车扬长而去。 　　谷大仓打着哆嗦道：“他们看起来还没成年啊，可下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狠。一个还划开了我的肚子，把我的肠子扯出来看有多长——” 　　他说着原本看着还好好的肚子，就很应景地哗啦一下，似乎下一刻肠子就要来个场景还原。 　　顾青：“停。” 　　谷大仓：“…………” 　　谷大仓就发现他完全动不了了，整个鬼就保持着肠子要流不流的临界状态，不过他还是能听到声音的，便听到对方说：“我本来还想帮帮你的，但我现在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愿了。可真有意思，你明明是来寻求我帮助的，却完全不管我是在开车，就要给我看那样冲击性的画面，万一我因此受到惊吓，出了车祸你会负责吗？所以说求人就该有求人的基本态度，不要以为你是鬼，你就能摆出理所当然的姿态。” 　　这时候到了个十字路口，交通灯变换。 　　行人们纷纷在路边停了下来，等着绿灯。但其中有一个男子，却是从人群中张牙舞爪般地挤到了前面，还根本不看川流不息的车辆，就要往前走。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男子，不像是主动的，反而像是被推着被拽着往前走，但他身边却空无一人。 　　而在顾青眼中，这个男子身边围绕着四个鬼。这四个鬼还不是一般的鬼，他们对着该名男子推推搡搡，想做什么也不言而喻。 　　顾青还打量了下那名被缠上的男子，发现了个违和处。 　　顾青张了张嘴，吐出了个音节。 　　那眼看就要被推到马路上的男子，是个上班族。 　　此时他以一种在外人看起来很不可思议地步伐，那步伐不知道该说他是像在跳芭蕾，还是说在跳大神，就那么手舞足蹈地退回到人群中。 　　接着他就跳起了机械舞，不不，更像是在演哑剧，还是那种好像有两拨人在他身上拔河，他一下身体往前倾，都倾斜到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却还能站得稳稳当当，一下又往后倒去。 　　有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禁“哇”出声感叹着。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 　　就连都绿灯了，有部分行人还不急着穿过马路，留在原地看起了热闹。 　　最终那男子一个劈叉，劈在了地上。公文包跟着掉在了地上，行人中有人见状，上手抄起那公文包就自然而然地装成那是自己的，朝着一边走去。 　　殊不知自从他这么顺手牵羊后，原本围着那个上班族的四鬼，顿时就迷茫起来。他们放开了被他们缠住的上班族，接着一个激灵，就朝着那个小偷溜走的方向追去。 　　上班族终于不迷瞪了，就是下身火辣辣的疼。 　　上班族：“？？？” 　　绿灯变成了红灯，顾青开车离开，却没有按照原本的行程开，而是开车追上了那四鬼。这会儿已经没有了监控，更重要的是，这边没有什么路人，顾青就那么开着限量版的跑车，路过那个小偷时，一把抢走了那个公文包。 　　然后扬长而去。 　　小偷：“…………我艹？？”这特么是什么世道！ 　　车上一动不动的谷大仓：“？？” 　　顾青完全不觉得他刚才做了多么荒诞的事儿，他还对谷大仓淡淡道：“这提醒我了。你看你又怎么能确定我就是个好人呢，难道就仅凭我能看到你们？这可真够儿戏的，也够愚蠢的。” 　　谷大仓：“…………” 　　再看那个一下子变得十分炙手可热的公文包，它里面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资料或是文件。四鬼们之所以缠上来，是因为这里面的一个草人，那草人只有巴掌大，里面包裹着一个写有生辰八字的纸团，纸团中还有一根头发。 　　替身草人。 　　四鬼是被这替身草人迷惑了，才追着那个上班族不放的。当装着替身草人的公文包，被小偷偷走后，四鬼才会迷茫，之后虽说是追着小偷追了几步，可显然这个替身草人是有针对性的，不是谁都能来做原主的替身，所以四鬼不受迷惑后，就意识到他们被骗了。 　　不管做替身草人的是谁，这既然要拿无辜者抵命，那就不是无辜的，所以顾青对四鬼反应过来后，再去寻找原主一事，并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他有点好奇，这四鬼明明有许多法子，把带了替身草人的上班族害死，可当时看样子，他们是非要那个上班族被车撞死的。 　　以及这四鬼又是受谁驱使的？ 　　顾青这还没去找他们呢，他们四鬼却找了过来。 　　这四鬼中，为首的鬼眼睛是红色的，是厉鬼无疑了。 　　还在车中不能动弹的谷大仓，即使看不太清楚，却还是能感受到森森寒气，恨不能泪流成河，自己干嘛找过来，现在好了，还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修罗场。 　　顾青主动开口，很有礼貌地问好：“晚上好。” 　　红鬼却很不领情：“是你在跟我们作对？” 　　顾青不慌不忙道：“你们不是来谢谢我的？我还以为你们会感谢我，为你们拨开迷障呢。” 　　红鬼不屑一顾道：“小子，你胆子不小，但你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顾青瞥了一眼那替身草人道：“比不上你们无法回去交差。” 　　红鬼：“……你以为我是受谁奴役的？”他似乎很羞于承认这点，身上的戾气都彪了起来。 　　顾青抬眼看他：“我是没看出来这一点，但你自尊心很强这点，我却看出来了。” 　　红鬼：“……” 　　话不投机半句多，红鬼阴森一笑，就朝着顾青扑来，结果人家头发丝都没碰到，就被弹飞了出去，接着就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其他三鬼顿时就止住了上前的脚步，跑过去把那红鬼搀扶起来。红鬼也知道顾青的厉害，立刻就决定从心地怂了，可之前狠话都放出去了，让他服软又怎么可能，结果一错眼就看到了战战兢兢地谷大仓，立刻就对着他破口大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还和个人同流合污起来了？不知道人鬼殊途吗？” 　　谷大仓：“…………” 　　顾青似笑非笑：“成语用得很溜嘛。” 　　红鬼：“……” 　　顾青：“是谁指使你们的？你大可以告诉我，让我去见他，好让他替你报仇。” 　　红鬼冷笑一声，看起来非常有骨气。 　　最终他带着顾青去见了驱使他的老大，那是一个公园。这会儿这公园中还有不少人，遛狗的，散步的，跳广场舞的…… 　　顾青一看地址，发现寅臣集团要建设的新城，就在这附近。而红鬼深一脚浅一脚的，把顾青带到了公园西南角，那儿有一颗枝桠繁茂的柳树。因为这边远离广场，加上一路上的路灯都是坏的，所以没什么游客过来。 　　不过这颗柳树附近的两盏路灯是好的，路灯灯光打在柳树身上，带来了一种朦胧感。 　　夜风吹动了柳梢。 　　柳梢拂动下，那个红鬼明明带了戾气，却是打了寒颤。有那么个说法是柳树，观音近前物，能够钉魂打鬼，所以一般情况下，鬼都会避开柳树，更何况眼前这颗柳树，还不是一般的柳树。 　　顾青清了清嗓子。 　　红鬼几乎跳起脚来道：“我们本来按照您的吩咐，去结果那个家伙了，可没想到那家伙请了高手来，用了替身草人。还有这个家伙也插了一脚，还逼着我来见您。总而言之，不是我们办事不力啊，请您明鉴啊！”那语速还很快。 　　一片静默后，顾青毫无感情地感叹出声：“哇。” 　　红鬼：“…………” 　　柳树也感受到了某种微妙的气氛，接着一大捧柳枝像是雨滴般，砸向了那红鬼，把他砸地嗷嗷叫唤。 　　俨然，这颗柳树至少开了灵智。 　　不不，还远不止如此。 　　在抽完那红鬼后，柳枝又舒展开来，没有两根缠绕在一起的，尔后柳枝随着根本吹不动那么多柳枝的夜风摆动着。如果把柳枝比作秀发的话，那这颗柳树还真是拥有着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 　　在这人来人往的公园中，还是比较罕见的。 　　顾青还注意到了它这柳枝摆动时，路灯灯光倾洒下来，有那么点恰到好处。再环顾了一周，顾青微微扬眉：“你是一颗很有神采的柳树。” 　　接着有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传过来：“你很有眼光。” 　　顾青嘴角上扬的弧度变都没变：“实话实说而已，我是顾景。” 　　自恋属性显而易见的柳树道：“我叫柳术美。” 　　顾青道：“树如其名。” 　　柳术美略矜持道：“其实是术士的‘术’。” 　　柳术美又道：“我知道你，寅臣集团的灰公子。我最近听到好多人类在背后议论你，不过你真人比他们说的要好得多。只是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 　　顾青表示愿意洗耳恭听。 　　原来柳术美之所以会驱使红鬼他们，是因为这个公园的一个园艺师常明礼，前一段时间被人撞死了，就在之前那个路口。 　　柳术美非常喜欢常明礼这个“理发师”的手艺，本来知道常明礼是被撞死的后，还想把他的魂魄拘回来，给他喝点自己积攒下来的甘露，就可以继续让他为自己服务，哪想到却没找到他的魂魄。 　　后来一打探就知道，常明礼的魂魄被那个肇事司机家请来的道士，给一举打散了。 　　柳术美很生气，所以就驱使了几个鬼，去找肇事司机和那老道算账。 　　接下来的故事顾青也清楚了，那老道请了个替身草人，成功迷惑了柳术美驱使的鬼奴。 　　（红鬼：不是！） 　　顾青倒没有听信了柳术美的一面之词，他有在用手机查了查。不仅是常明礼的车祸案件，还有之前被请替的上班族。这上班族名叫荀维康，那替身草人不可能自己跑到他的公文包内，所以可以查一查到底是谁把这替身草人放进去的。 　　另外，那肇事司机根据柳术美的描述，顾青也锁定到了一个人身上。 　　这人和寅臣集团还有那么点关系，他家是寅臣集团的股东，之前顾青调看寅臣集团各路人马资料时，有特别注意到了这一家。因为这家的发家史，不是很经得起推敲，而且人际关系上也有不少问题。 　　在顾青抓证据时，柳术美继续飘动着它的柳枝，忽然说道：“我看了你们寅臣集团的设计图纸，有一栋楼会遮住我的光照，这就很不好了。你不是他们的少东家吗，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顾青头也不抬，语气也很平稳：“生活在人来人往的公园，对你来说很烦恼吧？即使这附近树立了‘禁止攀爬’‘禁止踩踏’等告示牌，可还是会有游客来攀扯你的枝条——” 　　柳术美语气有点暴躁地接道：“可不是嘛，尤其是熊孩子！我尤其烦他们，说好了要爱护花花草草，可他们偏偏不听，非要来折我的枝条，还把我的枝条当秋千，不知道血可流发型不可乱吗？他们敢薅我枝条，我就让他们磕一脸泥，把门牙磕掉最好。”它是不能动，但它的根系十分发达，何况它还有许多鬼可以驱使。随便做点恶作剧，都能让柳术美找回场子来，它可开心看到那一个个熊孩子哇哇大哭的模样了。 　　顾青表示了理解，抬起头来谆谆道：“那你想不想换个风景更宜人，更能显衬你飘逸的地界？到时候也会有专门团队来为你服务，让你做柳树中最靓丽的那颗。”难得遇到这么有个性的树妖，再者柳术美看起来不仅仅是这公园一霸，它在汝阳市来说，也是地头蛇般的存在呢。 　　柳术美问道：“你有权利把我从这儿移走？” 　　顾青微微一笑：“就像你说的，我是寅臣集团的少东家，我有得是钱。” 第100章 鬼故事（5） 　　不止是有钱, 作为汝阳市的地头蛇，寅臣集团在汝阳市也很有势。 　　所以这从这个公办公园中, 挪走那么一棵眉清目秀的柳树, 完全不是问题。 　　柳术美很有几分意动，认为顾青果然可以做它的知己。 　　顾青则觉得自己这败家子的人设，是要这么一直延续下去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又在这期间，顾青对于这一替身草人案，也了解了来龙去脉，柳术美的一面之词是有理有据的，整个案件的罪魁祸首正是肇事司机, 和他们请来的老道。 　　这就没什么好说得了。 　　这肇事司机叫于心昭，他的父亲于世海是寅臣集团的一个小股东。于心昭是于家千顷地一根苗, 于家自然是把他当眼珠子看待, 因此是怎么样都要保住他的，所幸他们多年合作的大师有真本事，给于心昭找了个替身，只要替身一死, 于心昭就性命无虞了。 　　别墅中，于世海正在奉承大师。 　　大师也不客气, 实际上这次他可是狠狠出了一回血, 不仅徒弟伤了两个，就是拘役的小鬼也损失了两个。更让大师想不通的是，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法, 驱使着厉鬼要来对付于心昭。 　　他行走江湖那么多年，竟没点头绪。 　　好在这一回对付了过去。 　　于家其他人也知道危机解除了，都围着于心昭转，当真是把于心昭当祖宗般。 　　忽然间，别墅内的灯闪烁了起来，别墅外还传来哗啦啦的响声，那是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接着还有树枝拍到玻璃上发出砰砰声。这样的狂风大作，还裹挟着阵阵阴风吹入到屋内。 　　“怎么回事？” 　　“！！” 　　“师父，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大师的一个徒弟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对着大师颤颤巍巍道。 　　原来在别墅外，不知道何时来了一群鬼，他们还多是厉鬼，便是于家这样的普通人，都能看到贴在玻璃窗外的红影。 　　顿时就吓得于家人鬼哭狼嚎起来，大师脸色也跟着变了，到底是哪个同行，竟然能驱使那么多厉鬼？又和于家有多大仇？ 　　但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关键还得拦过这一阵。 　　大师当机立断，沉声大喝道：“起阵！” 　　大师还是有这真本事的，可惜都是害人的本事，手上还拘役着数个厉鬼。面对着群鬼来袭，大师就驱使着自己手上的厉鬼，前去迎战，还因为于世海一家是自己的金主，这自然也得护着，一时间竟也势均力敌。 　　这种局面很快却被打破了，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大师冷不丁吐了一大口血，整个人就像是被内部掏空了一样，软了下去。 　　“不好！师父被反噬了！” 　　想来是那个替身草人被对方破了，这下可完蛋了。 　　这大师被反噬了那么一下子，虽然没有当场去世，可他也是元气大伤，功力大减不说，原本受他驱役的厉鬼本来也不是心甘心愿的，如今大师的气焰一下子减弱了许多，这几个厉鬼很快就挣脱了大师对他们的钳制，还反过来对付起了大师。 　　大师接连遭到重创，很快就没了声息。 　　鬼气森森，别墅内的灯在最后挣扎了下后，最终灭光了。 　　当接到报案的警员们赶到时，别墅已恢复了正常，从外面看过去，仍旧富丽堂皇，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警员们却没有放松警惕，等进到了屋内，看清楚屋内情景后，警员们顿时不寒而栗，脸色煞白，有一个实在是受不了，转头就呕吐了一地。 　　第二天，寅臣集团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次老于怕是要栽了，这都从他家里抬出来一袋袋的尸块了，说是天花板上都被溅上了血，肠子都吊到了水晶灯上。” 　　“他们家那宝贝儿子，好像也出了事。” 　　“也不知道他们家到底在搞什么？摊上这样的人命官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不知道吗？我听说他们家——”说话者凑到同伴耳边，忌讳如深地嘀咕了两句。无外乎是说于家不积阴德，从前耍过鬼啊神啊的手段，据说于世海的老娘还养了小鬼。 　　“真的假的？” 　　知情者一脸的高深莫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听者抖了抖肩膀：“听起来怪瘆人的。” 　　说回到这个案件上，相关部门高度重视，只是对于大众，案件以及案件细节还是在保密中。 　　对于汝阳市民众而言，比较热门的新闻有那么一段视频，那段视频主角赫然是上班族荀维康。 　　也就是昨天被替身的倒霉蛋儿。 　　他在十字路口上演“哑剧”的过程，被路人拍了下来，因为那难以复制且高难度的动作，以及神乎其技的表演，在短短一夜间迅速发酵，成为了热门视频。 　　荀维康本人却欲哭无泪，他对当时的记忆非常模糊，等清醒过来，只剩下被劈叉后的下体疼痛，那简直比蛋疼还蛋疼。 　　更悲惨的是，他的公文包不见了，那可是他的身家性命啊。 　　荀维康是有打电话报了案，但他并不是很报希望，没想到的是这次警员很快就给了回信，说是他的公文包找到了，请他有时间来认领。 　　荀维康表示他当下就有时间，立刻打车去了公安局。 　　这会儿荀维康下半身还隐隐作痛，自己很是稀里糊涂，只有失而复得的公文包能聊以慰藉。不想在他出示了身份证，表明他就是荀维康本人后，却有被领到了一间审讯室，进行了问话。 　　荀维康：“？？？” 　　荀维康不知道的是，那名原名叫胡多奎的大师，在被装袋送进警局，其身份被证实后，立刻就惊动了汝阳市道教协会。 　　这个胡多奎不是第一次作恶了，之前就流连了数省，还残害过同门道士，道教协会一直想把他擒除，以防他在利用自身能力作恶。 　　可以说，胡多奎一直在道教协会的黑名单上挂着，没想到他这次载在了汝阳市。 　　因此汝阳市道教协会听闻后，立刻就参与了进来。 　　据他们说所知胡多奎不仅有多名弟子，还驱役了数名厉鬼，如今胡多奎死是死了，但也不能对他的余孽不管不问。 　　此外，道教协会也想知道胡多奎到底是怎么倒下的。 　　因为昨夜中胡多奎当场去世，他的弟子们和于家人几乎都被吓傻了，到警员们过来都还呆在别墅内，根本没时间去“毁尸灭迹”，因此胡多奎做法留下来的法坛仍在，道协的道长们一看，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很快也就找到了被替身的荀维康，也看到了那段视频。 　　对普通人来说他们看得是乐子，但在道长们看来，荀维康那分明是被鬼驱赶，只是在场的还有个高人，救了荀维康一命。 　　这高人是谁，仅凭视频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还有又是谁在驱使厉鬼，盯上了于心昭？为了什么？ 　　道协的几位道长对视一眼，面色都很沉重。 　　分管此案的重案二组组员们则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内情，都觉得莫名其妙，正好组长赵刑泉从局长办公室那边听了指示回来，面对着组员们的“求知若渴”，赵刑泉沉默了片刻，最终蹦出了四个字：“警民合作。” 　　组员们：“…………” 　　被汝阳市道协认为是高人的顾青，他说到做到，在以支援公立公园内部设施更新的名义，给相关部门捐了一笔钱后，就将公园中的一棵柳树给移栽到了他那马场内。 　　至于缘由？顾大少理所当然地说：“因为那棵柳树眉清目秀。” 　　以及，“我乐意。” 　　行吧，经手人士只能叹一句“贫穷限制了我的审美”，还能怎么样呢。到底那棵柳树又不是名贵树种，也没有什么传说，顶多就是比一般的柳树枝繁叶茂，既然人家想移走，那就移走呗，反正他们这边不但没有损失，还多了一笔赞助。 　　全然没想到，人家是一棵成了精的柳树，还很自恋。 　　这若不是柳术美自恋，它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移走。对于它这样的树妖来说，根系是它的根本，在移栽过程中，是很容易就伤到根系的，尤其是它的根系还很发达。在移栽过程中，很容易伤到元气。 　　要不然也不会有“树挪死，人挪活”这样的俗语。 　　也亏得柳术美有它沾露水，吸收日月精华而来的甘露，在移栽过后自己给自己灌下一部分，很快也就恢复了过来。说来这甘露，很滋养鬼怪，因此鬼怪们也很喜欢甘露，而且鬼也是会饥会渴的，如果家里有人一直祭拜倒好，他们能够吃饱穿暖，但如果是孤魂野鬼，得不到祭拜，那就会被饥饿，鬼魂不凝实，就很容易受到其他鬼的欺负，也更容易被厉鬼吞噬。 　　柳术美能驱役那么多鬼，除了它本身就很厉害，是鬼的克星外，也因为它自产甘露，那对鬼来说是补品，所以许多鬼为了这颗甜枣，柳术美的大棒驱使也算不了什么了。 　　话又说回来，柳术美从公园来到马场，也就没了会被寅臣集团的新城建筑，挡住关照的可能，自然也没有了后续的事故——本来柳术美就因为这个，要对新城那边做点什么，让他们知难而退的。 　　如今这一事故是被避免了，但新城那边的负责人屈亿源不知道啊。屈亿源还在得知顾大少，从附近的公园中移栽走了一棵柳树后，背地中说他可真是有钱烧的，果然是个败家子。 　　也不止他这么想，只是通常都是在背地中议论的。 　　再有顾大少这次的神特么柳树眉清目秀一说，其实流传地没那么广，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多是在于家那边。也有不少人在打于世海手中，寅臣集团股份的主意，反正于世海反正已经要载了，此时不趁火打劫又待何时？ 　　殊不知，他们许多人在背后的议论纷纷，并不是完全私密的。 　　不仅有个树精知道，被议论的当事人也清楚。 　　这其中呢，顾青是通过高科技手段获悉的，柳术美则完全是因为耳目众多。 　　柳术美还很乐意和它的知己分享，并向顾青这个灰公子提议道：“你该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知道话不能乱说。” 　　顾青慢吞吞道：“所以？” 　　柳术美沉吟道：“崩掉他们一嘴牙吧。” 　　它之前就很喜欢看熊孩子，被磕掉门牙来着。 　　顾青：“唔——” 　　顾青最终并没有采纳柳术美这过于童趣的提议，不过对于寅臣集团的刺头们，顾青是等着以后去清算的。 　　现阶段顾青只是借着内芯是宋景的顾寅臣之口，来安排寅臣集团的种种。像这次于家惨案，顾忌到于世海是寅臣集团的股东，等事态发酵后，必定会给寅臣集团带来负面影响，因此之前公关部就去顾家请示过了‘顾寅臣’。 　　殊不知这于家光鲜下的腌臜，本来就是顾青自己戳破的，可真是自己搞事自己来善后呢。 　　再说于家这案子，涉及甚广。 　　仅对阳间司法机关来说，所涉及到的命案就有胡多奎，在于家别墅被分尸案，以及稍后查到的肇事逃逸案。 　　再加上警民合作后，作为“民”的道协道长们提供的荀维康被谋杀未遂案，再往前胡多奎还为于世海的母亲，做过请替。 　　这请替和替身草人差不多，都是让自身的灾厄转移到无辜者身上。 　　前者是转移病灾，所以对替身要求不高，做法就是把施了咒的钱财，随意扔到路边，如果被路人捡走，也将那横财花用了之后，就可以转移灾厄给这个路人； 　　后者因为是替命，所以有更严格的要求，而且对做法的要求也更高，同样的如果反噬的话，那反噬会更严重。 　　可不管怎么说，都是无辜者受难，这都属于人身伤害罪，只是对阳间司法机关来说，这没有证据，很难去定性。 　　所幸还有阴间司法机关，在这个案子中，就是汝阳市城隍庙。 　　道协的道长们会将此案通报给城隍，有必要还请阴差相助。 　　像这次就有城隍庙中的一鬼差，现身来和道协过来的一道长做了交接。 　　该道长名为罗灵真，是汝阳市最为知名的道观长庆观的观主。还是汝阳市道教协会的会长，和鬼差来往较多，在和鬼差做完交接后，又转过来和五味杂陈的重案二组组长赵刑泉道：“赵居士，此案我等若是有新线索，会立刻联系你的。那咱们——” 　　说着罗灵真罗道长掏出了手机，“加个微信吧。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赵刑泉：“…………” 　　罗灵真和其他几个道长走的时候，还从这边拷走了那个路段的监控录像，尤其是荀维康被救下的那段，想知道到底哪个高人施以援手的。也做好了汝阳市还存在着个能够驱役厉鬼，比胡多奎手段还厉害之恶士的准备，必是要汝阳市同仁们提高警惕。 　　赵刑泉有点心累，可还是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晚间的时候，听说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出租车司机被杀案，有了突破。有人匿名提供了线索，负责此案的重案三组做了核实后，就立刻出动，一举将犯人们抓获。 　　令人心惊的是，这一伙犯人中还有两个未成年，就是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一岁。更有他们被抓后，也没有半点后悔，更不认为将一个活生生的人虐待致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连不负责此案的赵刑泉都清楚地记得那个被害人叫谷大仓，还有个五岁的女儿。 　　在叹息之余，赵刑泉还随口问了下那通匿名电话。 　　三组组长摇了摇头，说技术人员没能追踪到来源，根据线索来说，也不可能是共犯。这就有点奇怪了，因为根据当时案发时间和地点来说，有目击证人的可能性极低，就是不知道这个知情人士，又是怎么知情的。 　　赵刑泉愣了下。 　　关于这个问题吗？只能说是没有知情人，但有知情鬼。 　　而提供匿名线索的，是自己调查了这一案件的顾青，他还追踪到了那个犯罪团伙的现下坐标。只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和当事鬼，也就是被害的谷大仓说过，谷大仓还是自己回家时，听到他母亲对着他的牌位念叨，才知道凶手已经被绳之于法了。 　　谷大仓一时也没往顾青身上想，在他看来，顾青这个富二代很不近人情，也没有什么同情心。现在破案了，他只当是警察们努力来的结果，随后和其他鬼友们说起时，也不忘宣传下顾青的冷酷无情。 　　鬼友们还和他一起义愤填膺了起来，接着他们就继续在这座城市中飘荡起来。 　　顾青即便知道，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给他们伸冤。顾青眼下更多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打破科学侧与非科学侧间的壁垒，从让鬼影显现的工具，到鬼如何影响电磁波，再有鬼都惧怕什么等等，除了这个平行世界对付鬼怪的符箓、真言等等没进行深入研究外，顾青其他的都有所涉猎。 　　其中柳术美对顾青更全面认识汝阳市，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马场也逐渐建了起来，期间顾青为了昭显自己的诚意，还特意将柳术美所在地界，按照它的审美进行了美化。 　　当然了，负责具体到实处的，是顾青雇来的专业团队，他们都是行业内的佼佼者，业务能力没得说。 　　而对顾青来说，这个马场呢，他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对于养马没什么兴趣，那也是由请来的专业团队来打理，在别人看来，他就是追个风潮，装一装门面。 　　顾青平时很少出现在马场，在他们看来，便是正中他们的猜测。 　　顾青也不介意别人这么想，正好也能掩盖很多事儿，避免有心人的窥探，毕竟一个草包少爷，又有什么好探究的呢，对吧。 　　不过顾青确实不常去马场，倒是在柳术美被移栽过来后，他来的频率才高了起来。可这不知道怎么传的，就开始有传言说顾大少，是看中了在马场做工的助理设计师。 　　这还是柳术美给他八卦的。 　　顾青觉得有几分新奇：“我该知道另一个绯闻对象是谁吗？” 　　顾青想了想就有了答案，柳术美也说了他想的那个名字： 　　楼韵。 　　之前宋景的同班同学程镇杰去世时，宋景就提到程镇杰爱慕他们年级的级花楼韵，都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这楼韵如今在一家建筑工程设计事务所做助理设计师，正好如今这个事务所，和顾青这边的马场有合约。 　　只是顾青没见过楼韵，楼韵也没来找过顾青。只是那个事务所的，在知道楼韵和顾少爷同年级同学后，就开始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明明顾青雇他们事务所是因为他们的业务能力，在某些人眼中看来，就好像是因为楼韵的关系一样。 　　只不过从前是同学，大家也很爱麻雀飞上枝头成为凤凰的戏码而已。 　　顾青对此是不以为然的。 　　柳术美也这么想的：“明明你是来观赏我的。” 　　顾青笑道：“可不是。” 　　柳术美摆动着柳枝，稍后说：“那个楼韵有点怪怪的，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顾青：“哦？” 　　说来也巧，顾青临开车离开时，还在附近的公交站看到了楼韵。楼韵和宋景同岁，长相秀美典雅，在学校时就是优秀学生，进入目前所在的事务所后，也很努力和上进。只是如今看来，楼韵是要离开这家事务所了，还被烦事缠身，不仅是因为和男友分手，还因为其他令她身心俱疲的事。 　　从表面上来演绎，顾青认为楼韵认为她自己被跟踪了，跟踪者不仅威胁到她的生活，还波及到她的前男友。或许就是这一点，导致了他们的分手。 　　不，或许比这要严重。 　　但往不科学侧看，楼韵身边并没有跟着什么，但她确实和阴物接触过。 　　哦，她还养了一条狗吗？顾青微微扬眉，想了想就驾车朝着楼韵那边驶去。 　　“楼韵。” 　　楼韵挤出了礼貌性的微笑：“顾先生，你好。” 　　顾青注视着她道：“我今天听说有人把你和我拉郎配了，我就很好奇，我们明明连面都没见过，他们怎么就联想了那么多。不过现在我算是见到了我的绯闻女友了，如果可以的话，让我送你一程吧。” 　　楼韵有几分急切道：“不。不必了。” 　　顾青心中有了底：“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很紧张，难道是怕其他人看到了，会添油加醋地说闲话吗？我认为以你的性格，你是不会在意的，你只会用事实说话。” 　　楼韵还是摇了摇头。 　　搭讪失败的顾青就没有再“死缠烂打”：“那好吧。” 　　说完他就开着车潇洒离开，留下人家女孩子在苦苦等公交车。 第101章 鬼故事（6） 　　顾青已经从楼韵这儿得到他要的, 所以也就没有再继续勉强人家了。 　　在开车离开后，顾青拿出了他的手机, 想要做进一步的验证。 　　这种行为自然是不恰当的, 正在顾青要手动控制他的车时，余光瞥到了一抹红影。那红影不是别鬼，正是之前被柳术美抽得嗷嗷叫的那个厉鬼。 　　这厮在之前围剿于家别墅时, 出了不少力不说，还把失去胡多奎控制的厉鬼们，都给策反了。又因为柳术美被移栽到了顾青的马场，这厮也带着一帮鬼小弟，转移了阵地。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 他就敢出来溜达了。 　　顾青朝他道：“一点红，你过来。” 　　红鬼：“……？？” 　　红鬼：“谁他妈的叫一点红啊？” 　　顾青问：“会开车吗？” 　　一点红：“干嘛？” 　　顾青理所当然道：“那你做一回我的司机吧。” 　　一点红：“我为什么——” 　　顾青仍旧理所应当道：“因为我要看手机, 得注意行车安全。” 　　一点红：“…………” 　　一点红不是很情愿, 但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就只能任劳任怨地做一回司机，好在他能够显露身形，虽说看上去隐隐绰绰地带着点红色, 单从外面来看，不仔细看的话, 是看不出多大问题的, 而不至于出现路人视角中，这辆车中驾驶座空无一人的骇人场景。 　　顾青坐在副驾驶座做了低头党，查了查楼韵的人际关系。发现她的前男友杨乔稚几天前报过警, 还住进了医院，而无论是警局出警记录，还是杨乔稚住院报告，都存在匪夷所思的地方。 　　还值得一提的是，在杨乔稚的通话记录中，有一个名字引起了顾青的注意： 　　萧灵阳。 　　再一看这萧灵阳正是原著中的男主角之一，有阴阳眼，可以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杨乔稚和他是大学同学，该当是隐约知道关于他的传言，所以在发生了那么匪夷所思的事后，才联络了他。 　　这么一来，顾青对发生在楼韵身边的事，更感兴趣了，尽管到了现在顾青大致清楚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一点红憋了半天：“老子叫田野！” 　　顾青头也不抬：“你改名了？” 　　一点红：“啊？” 　　顾青慢吞吞道：“难道你最开始不是叫田铁柱，小名铁蛋儿吗？唔，现在是不是不嫌弃‘一点红’这个名字了？” 　　一点红：“…………”他干嘛多嘴！ 　　楼韵身心俱疲地下了公交车，她是很要强，但如今因为她的事，就连累了他人，尤其是她男友，这就比直接冲着她来，更让她难受，尤其是她男友这一次差点没命。 　　楼韵握了握自己的手机，她很想打电话问一问她男友的情况，却生怕会雪上加霜。正在此时，忽然一道鸣笛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楼韵这才注意到她差点就走进了车流，她强打起了几分精神，却发现刚才鸣笛的不是别人，正是宋景。对方现在已经认祖归宗，改名为“顾景”了，还成为自己现在所在事务所的雇主，没想到在这儿又恰好遇到。 　　楼韵愣了愣，她不认为这是巧合。 　　只是无论是什么，楼韵都不想将他牵扯进来，于是她道了谢后，就匆匆地走了。 　　飘在一旁的一点红幸灾乐祸道：“你看她走得多快，就好像后面有狗撵似的。” 　　顾青点着头道：“确实有狗在撵她。” 　　一点红：“……”艹，好厚的脸皮。 　　顾青还就在旁人眼中厚颜无耻了一回，他有将车开到了楼韵租住的公寓楼楼下。今天顾青开的车，虽说不是之前和袁长华他们赛车时开的限量版跑车，但也不那么低调。 　　涂漆在旁边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奢华的光彩，加上过分洁净，好像在这昏暗的夜色中，都要发光一样。 　　路人即使认不出来这是什么车，可经过的时候，也忍不住瞄上两眼，猜测着得要多少万，着实想不到车内还飘着个厉鬼，而且这边飘荡的孤魂野鬼，好像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纷纷朝这边张望着。 　　一点红因为前车之鉴，憋着没说话，但等到顾青下车去，倚靠着车门而站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你这是准备拗痴情男人设吗？依我看你就该拿出点霸气来，直接上门对着人家姑娘来个壁咚。” 　　顾青翻了翻眼皮，没理会这个“情感大师”。他只是稍微动了动手，露出了价值不菲的腕表，再稍微注入点感情，看向楼韵所住房间的方向，也算是在拗痴情男人设吧。但顾青等的并非是楼韵，而是一直盘亘在楼韵身边的阴物。 　　楼韵身上种种异常，都表明缠着她的不干净东西，就在她身边，而且将楼韵当成了他的所有物，对于一切靠近楼韵的男人，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都会被这阴物默认成觊觎者，是需要扫除的障碍。 　　这儿的扫除，是要命的那种——楼韵的前男友杨乔稚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只是杨乔稚还稍微幸运点，有什么东西在他危在旦夕时，救了他一命。 　　一点红见状啧啧道：“我看那姑娘可不是个爱慕虚荣的，你这一招对她根本没用。” 　　“用真心换真心，懂不懂？” 　　顾青不懂，不过他有拿出手机，给楼上的楼韵打了一通电话。他没有说自己在楼下，只是因为看楼韵精神不济，神情还恍惚，作为同学就多关心她一下。 　　一点红咂舌咂到快把舌头咂成吊死鬼的了。 　　顾青仍旧不动如山，只不过过了片刻，一点红就惊奇道：“等等，那是啥玩意？” 　　只是还没等一点红从车内飘出来，他就被一股力量送到了车底。 　　一点红：“？？？” 　　再看一点红惊奇的玩意，那是一坨从楼韵在四楼出租屋的阳台上，沿着墙壁往下爬的黑影。仔细看的话，那并不是个人，更多地像一条狗，只是有着普通狗都没有体型。这模样是随着它往下爬而变化的，最开始下来时还很普通，但到了后来，就越变越大。 　　不仅如此，爪间还有寒光闪过，在墙体上都留下了爪印。那爪印普通人看不见，但顾青却将这和楼韵前男友杨乔稚，他所经历的匪夷所思事联系了起来。 　　原来杨乔稚报警那天，他家中的沙发，还有地板上，留下了某种野兽用爪子剌过的痕迹，就是杨乔稚腿上也被剌下了几条肉。但诡异的是警察根本没找到任何野兽的痕迹，也没发现他家有任何被破门的迹象。 　　现在就能解释了。 　　顾青低头看了下手机，好像完全没看到那条怪狗一般，还在它龇牙咧嘴地冲过来前，一抬腿就上了车。车子性能在这一刻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在那只怪狗冲上来前一秒，就绝尘而去，但这并没有让那只怪狗放弃。 　　正相反的，它看上去更为愤怒，眼睛中充上了黑红色，接着便冲着跑车追了上来。 　　在车底趴着的一点红：“…………”他都不知道该同情自己，还是该同情这只鬼狗。 　　而在他们离开后，萧灵阳和他的好朋友白鹤卿一起打车过来了这里。 　　说来白鹤卿家学渊源，这段时间有交给了萧灵阳不少专业知识，让拥有着阴阳眼的萧灵阳，不再像是从前那样被动了。 　　这次是萧灵阳接到了从前朋友杨乔稚的电话，在确定是阴物作祟后，萧灵阳便拉上不放心他的白鹤卿，来到源头查明情况。这一下车，萧灵阳就注意到了墙体上的抓痕，但等到他和白鹤卿上了楼，却没有在楼韵的房间中发现那怪物的踪迹，但味道还很新，显然是之前还在这儿。 　　白鹤卿皱了下眉。 　　萧灵阳则和楼韵详细地说明情况，看能否从她那儿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如果是放在从前，楼韵是不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但现在她一听萧灵阳的叙述，在觉得不寒而栗的同时，还尽可能保持了冷静。 　　冷不丁地就想到了之前顾景给她打电话的事，“我们从前是同一个年级的，他今天想送我回家，我都拒绝了，但我之前在附近的公交站又遇到了他——会不会被那怪物误会了？” 　　萧灵阳问：“什么时候的事？” 　　在知道和他们过来是前后脚的事后，萧灵阳和白鹤卿对视一眼，对楼韵道：“很有可能。楼小姐你给他打电话看看。” 　　楼韵立刻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拨打了之前打进来的那个手机号码，很快那边就接通了，只是听声音不是很寻常，稍微带了点疑惑，还有惊恐：“楼韵？” 　　楼韵问：“顾景你现在在哪儿？” 　　话筒中却是传来了“砰！”的声音，那声音特别的近，不像是追尾，反而是像从手机上方传来，以及通话者压抑着的惊呼，“有什么跳到我车上来了——” 　　白鹤卿道：“让他把车开过来。” 　　楼韵也顾不得解释更多，就急忙转述了白鹤卿的话。 　　“请相信我们能帮助你，顾先生。”萧灵阳凑过去对着手机说道，尽可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诚挚可信，希望多少能起到安抚作用：“在那之前你需要保持冷静，尽可能地拖住它。” 　　好在通讯那端的，也不是个拎不清的，回了句：“…好。” 　　在这空档中，白鹤卿和萧灵阳就做起了准备工作。所幸顾先生他没开出去多远，而且车技了得，很快就回转过来，那一直追着他不放的怪狗，顿时就成了白鹤卿和萧灵阳的围攻对象。 　　他们俩很有默契，而且还都有真才实学，很快那只怪狗在他们的围攻下，就落于下风。被挑在剑上的符箓，克地发出嗷嗷地惨叫，那叫声却不是狗受到伤害时，会发出的声音，反而更像是人声。 　　只是这一幕在路人视角下，就不是那么的友好和大场面了，反而更像是白鹤卿和萧灵阳，他们俩在作法虐狗。也亏得顾青把车开到了相对偏僻的角落来，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路人，不然就等着明天上社会版吧。 　　顾青明面上惊魂不定，心中这么想着。 　　没一刻，怪狗终于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一个人影从狗中被打出来，狗也渐渐变小，恢复了正常的体型。只是看那只狗，身上的毛都被血染红，腿部不正常地弯曲着，可以看出来它在生前遭受了虐待。 　　再看那鬼影，顾青已经认出了他。 　　正是宋景的同班同学，楼韵的狂热追求者程镇杰。 　　程镇杰怨恨地看着对付他的白鹤卿和萧灵阳，接着就用更怨毒地眼神盯向顾青：“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要妨碍我和楼韵！” 　　“还有你宋景，你以为你现在有几个臭钱，你就能有资格觊觎楼韵了吗？她是我的，我的！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我可以为她去死，你可以吗？” 　　只是被他指名道姓的顾大少，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萧灵阳：“……他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 　　萧灵阳接着不赞同道：“再说你喜欢人家楼小姐，人家却根本不喜欢你，你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单恋而已。不，你这根本就是偏执得没边了，不管你从前为了楼小姐自杀过，还是现在死后还要缠着楼小姐，还以所谓爱的名义，去伤害她爱的人，给她带来的只有困扰和伤害。” 　　白鹤卿很干脆，冷冷淡淡却带着无法忽视的讥诮：“不必和神经病讲理。” 　　顾青一听这话儿，就笃定道：“你们在说程镇杰吗？” 　　萧灵阳点了点头。 　　顾青现在也不惊魂未定了，而是冷静了下来，双手环胸，很是不屑一顾道：“从前他就是我们学校的笑柄，简直就像是水蛭一样，令人作呕。他从来只想着他那么喜欢楼韵，楼韵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却从来不反省自身。 　　他学习成绩不好，性格又阴沉不定。这没有什么内在美，也更不存在什么外在美。可以说从头到尾，就根本没有一处可以拿得出手的。楼韵当然不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家伙，毕竟我们都没听说过天鹅会看上癞蛤蟆的。” 　　程镇杰快气爆炸了：“宋景，我要杀了你！” 　　白鹤卿和萧灵阳在这儿，当然不会让程镇杰得逞。 　　不说程镇杰生前都做了什么，就是他死后也是戾气丛生。楼韵的男友杨乔稚，如果不是有之前萧灵阳给的符箓，可就差一点就被他给杀死了。眼下他还迁怒于又一个无辜者，这样的就是给打得魂飞魄散，都不冤枉了他。 　　在场的，更没有一个为他所谓痴心感动的，只是觉得被这么一个神经病给缠上，那可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至于为什么会是怪狗模样？根据事后萧灵阳的说法，程镇杰本来就是带着执念死的，这让他在死后，要比一般孤魂野鬼厉害点，又遇上了个被虐待致死的狗，程镇杰借了它的怨气，阴差阳错下和狗身混在了一起。 　　这也更进一步地导致了他实力大增，所以才能差点将杨乔稚给害死，还能紧追着顾青不放，甚至把他的车都给抓花了。 　　那只狗的魂魄已经不在了，该当是被程镇杰给吞噬了。 　　对此，顾青全程都保持了相对的镇定，还引得萧灵阳多看了他一眼。一般人在经历了这种不科学的事件后，通常都会表现出来三观尽碎，“我不相信”等情绪，何况这位先生之前还被这样的阴物追杀，怎么那么轻易就接受了下来，还保持了镇定呢。 　　心态很稳嘛。 　　顾青明知故问：“怎么了？” 　　萧灵阳笑道：“没什么，只是顾先生看起来很冷静，你知道的——” 　　顾青一本正经道：“自从不久前天降横财一百亿给我，我就不觉得还有什么事，能让我觉得很惊奇得了。” 　　“？？等等，你就是那个寅臣集团继承人？我说怎么有点眼熟。”萧灵阳余光一瞄，看到顾青那辆车，就略痛心地提醒道：“唉，你的车被刮了几道子。” 　　顾青摆摆手：“没事儿，我还有其他的车子。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们都是谁呢，这次多亏了你们。” 　　萧灵阳做了自我介绍，也帮看起来比较冷淡的白鹤卿做了介绍。正要再说什么，就看到不远处围过来一群孤魂野鬼，但其中一个竟然是厉鬼，他立刻紧张起来。白鹤卿虽然没有天生阴阳眼，但之前为了和程镇杰斗法，也给自己开了天眼，这会儿顺着萧灵阳的视线看过去，也顿时一凛。 　　顾青也跟着看了过去：“唔，那边有什么，对吗？” 　　萧灵阳：“嗯。你想看看吗？” 　　顾青转过头来：“虽然我是有那么点好奇，不过还是别了吧。” 　　那边那个厉鬼其实就是跟着顾青过来的一点红，他之前有被顾青从车底放下来，这会儿就是在旁边看看热闹而已。被萧灵阳和白鹤卿一盯后，他是没所谓，但也没想去吃一剑，于是就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萧灵阳：“…………现在没了。” 　　顾青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是吗？那挺好的。” 　　萧灵阳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在心里笑笑，却没有拆穿什么。 　　他们接着交换了联络方式，而顾青的意思是他请他们俩吃顿饭，表示下对他们的感谢，不过被萧灵阳和白鹤卿婉拒了。 　　顾青也没勉强：“那下次吧。下次你们再来汝阳市，一定要让我做东。” 　　萧灵阳笑笑，算是应了。 　　他们俩本来是受杨乔稚的委托，现在事情算是顺利解决了，他们也好给杨乔稚交代。楼韵在知道后，也郑重地谢过了他们俩，也对顾青表示了歉意。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和我道歉。嗯，你去看你男友吧，我就不耽误你了。”顾青本来就没有追求楼韵的意向，所以也就不必造成多余的误会，而楼韵听后也没有否认，只是再次向顾青道了谢，就急匆匆地赶往杨乔稚所在的医院了。 　　顾青又和萧灵阳他们道了别，坐进了车中，开车离开了此地。 　　在顾青走后，萧灵阳笑嘻嘻道：“他这人还是很有风度的嘛，知道楼小姐有男朋友后，就没有再做什么了——怎么啦，你怎么不说话？” 　　白鹤卿道：“在想刚才的厉鬼。” 　　萧灵阳挠了挠脸：“他又没怎么着，难道我们要追着去对付他吗？” 　　白鹤卿一想也是：“走吧。” 　　被遗忘的一点红：“…………” 　　所幸一点红没有被遗忘到底，顾青他还是有记得他的，因为顾青认为还有用得着一点红的地方——在检索楼韵时，顾青第一个想到的可疑人选，就是之前单恋她到偏执的程镇杰。 　　自然也对程镇杰做了一番调查，发现他偏执的性格，和他父母对他的溺爱有一定的关系。因为是千辛万苦求来的孩子，所以从小他们就对程镇杰有求必应，明明程镇杰的部分要求，已经超过了他们做父母的承受能力，但他们俩即便是借钱，多加班等，也要满足儿子的要求。 　　对于程镇杰单恋楼韵无果一事，他们做父母的，非但不认为程镇杰做得太过火了，劝说他不要再执迷不悟，反而为了程镇杰，程母还去到学校，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楼韵下跪，哭着求着让楼韵去看一眼程镇杰。 　　这件事一度让楼韵承受了不少舆论压力，毕竟不少人会下意识觉得程母是弱者，弱者有理不说，再说那还是一条人命，楼韵总不能看着程镇杰死去吧，那未免太冷血无情了，况且程镇杰还那么喜欢她。 　　当时还有不明就里的人，认为楼韵是在把程镇杰当备胎，那么吊着他，所以才让程镇杰越陷越深的。 　　却不想程氏母子那么做，他们作为旁观者那么劝说，都是在对楼韵进行道德绑架。 　　在程镇杰死后，程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不止一次跑去骚扰楼韵，指责是她害死了程镇杰。 　　不仅如此，程母还开始找“大师”，看他们家这段时间的支出清单就可见一斑。 　　只是这几日的支出清单上出现了比较特别的事物，顾青有理由怀疑程母想完成她儿子的遗愿，让她儿子和楼韵结冥婚。 　　还不是那种死人和活人结亲，而是死人和死人结亲。 　　也就是说楼韵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秉承着尽善尽美的原则，顾青还是要确认楼韵要无虞下去的。 　　一点红在听完他的诉求后，就继续咂舌道：“看不出来啊，你这么痴情，竟然愿意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顾青微微一笑：“那你想体验一下？” 　　一点红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啊？” 　　顾青道：“默默。” 　　接着一点红发现他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干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而且他好像感受不到他的舌头了。 　　一点红：“…………” 第102章 鬼故事（7） 　　等到一点红下车时, 他是哭着喊着“你还是人吗”，泪奔而去的。 　　这时候他是能说话了, 只是被迫留下了心理阴影。 　　等晚上柳术美却是夸了他两句, 说他还是很能干的。 　　一点红：“？！” 　　接着才知道是因为顾青为他美言了两句，一时间一点红可真是五味杂陈，倒也没那么痛恨顾青了。 　　至于顾青的委托, 这对一点红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得了柳术美的夸赞后，就任劳任怨地去做了。 　　结果和顾青推测的相差无几，程镇杰的母亲程母在程镇杰去世后，整个人也变得魔怔了。 　　程母所找的那个大师, 根本就没有真本事，坑蒙拐骗却做的很趁手。这大师也见多了像程母这样, 因为亲人去世而伤心欲绝的, 于是他就从此下手，前前后后用为程镇杰招魂，打点阴差等诸多名义，从程母这边坑了许多财物。 　　后头程母说她儿子在那边那么孤单, 这大师就顺她的话往下说了，到底以这位大师的了解, 这个程镇杰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死前都没结婚，那肯定会觉得孤单啊。 　　哪想到程母更当了真，提出要给她儿子结冥婚。 　　大师看程母还有油水可榨, 于是就应承了下来。 　　这个假大师根本就想不到程母是来真的，程母她是计划着送楼韵下去陪她儿子。她还计划了好几个方案，来害死楼韵，是下定了决心要动手的。 　　一点红这个厉鬼看了，都忍不住咂舌了。 　　结果自然是没让程母得逞的，在她要动手前，她请的大师就被警察找上了门，说他宣扬封建迷信，还打着封建迷信的名义诈骗，诈骗数目还不小。 　　当时警员们是找到了程家，当着程母的面直接铐了大师。 　　程母见状直接疯了，她坚决不允许警员们将大师带走，接着她就将自己意欲谋害楼韵的事，当着警员们的面全都嚷嚷了出来，还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凶器。还把大师给拉下了水，说是警员们不能带走大师，她还得大师帮忙来给她儿子结冥婚呢！ 　　警员们在对视一眼后，立刻变得神情凝重起来。 　　随后警员们在程家找到了不少程母跟踪楼韵的证据，结合着程母拿出来的凶器，他们便有证据将这桩案件定义为谋杀未遂。但考虑到程母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那么有可能是假大师从旁教唆的。 　　大师：“…………！！”他不是，他没有！ 　　不仅如此，警局中还有楼韵男友杨乔稚被谋杀未遂一案，还没有结案，当下就将这两起案件联系到了一起。 　　杨乔稚一案很邪门，知道部分真相的局长把它分派给了重案二组，毕竟之前重案二组组长赵邢泉，也多少窥见了那个新世界。 　　赵邢泉私下询问了长庆观观主罗灵真，罗灵真很快回了微信。说是凶鬼已经被他们这边的后辈给降除了，让赵组长可以安心结案。 　　赵邢泉：“……” 　　赵邢泉难道能在报告上那么写吗，当然不能了，所以还是得按照流程办案。他这往下一查，倒是查到了顾青那儿。 　　虽说萧灵阳和白鹤卿降服程镇杰时，并没有被监控拍到，但顾青摆脱程镇杰时，在车流中可是违反了交通法规，在监控录像中，经过技术人员分析，可以看出他当时开的车子上忽然出现了划痕，那痕迹和楼韵前男友杨乔稚所遭到攻击的抓痕，有那么几分相似。 　　更何况那抓痕，是乍然出现的。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大家觉得匪夷所思的了。 　　一开始的时候，技术人员还以为他是看错了，但经过图像处理后，还是能看到那抓痕，但就是看不到留下这抓痕的动物。 　　可真是邪了门了。 　　因为此线索，赵邢泉还带着手下警员上了顾家的门。 　　他们来之前，已经进行了例行通知，所以顾青当时是在家的。在问清楚他们的来意后，顾青还带他们去看了下那辆蒙受不幸的车。 　　赵邢泉道：“顾先生，你能为我们回顾下当日的情形吗？” 　　顾青有点纠结：“我如果如实说的话，你们可能会把我当成疯子。” 　　赵邢泉意有所指道：“我们向来都是以证据为准的。” 　　顾青看了眼把被刮花的跑车，抿了抿嘴唇：“那好吧。” 　　顾青接着就把当日发生的事儿，大致复述了一遍。他说得时候，还有几分心有余悸，而且他神情变化，还有回忆时的小动作，在赵邢泉这个老刑警看来，都是没什么问题的，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大少爷没说谎。 　　而且顾青提到的白鹤卿和萧灵阳，这倒是和赵邢泉从罗观主那儿知道的，给对上了号，但这仍旧不能写进报告中啊。 　　正在此时，二楼传来了一道低沉，但不乏威严的声音：“出了什么事？” 　　顾青站了起来，虽说不是如临大敌，可也很是谨慎道：“我闯了红灯，被负责任的警察找了过来。您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此事的，以后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二楼的“大敌”听不出喜怒：“最好如此。” 　　接着看也没看赵邢泉和他下属一眼，就踱步离开了。 　　顾青小小松了口气。 　　“这件事我看你们还是请示下上司，该怎么进行定性。”顾青表现地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只是他显然不想卷入什么谋杀未遂案中来，“当然了，关于我违反交通法则一事，该怎么处罚就该怎么处罚，毕竟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 　　赵邢泉不得不承认，也只能这样了。 　　等管家把他们俩送出门，跟着赵邢泉来的下属夏豫忍不住咕哝道：“老大，他们家怎么感觉那么像旧社会那种大家族？是不是这顾大少，还得叫顾首富‘父亲’或是‘老爷’？有点压抑了啊。” 　　赵刑泉：“……你关注点偏了。”好像法师大战恶鬼一事，都没怎么给夏豫留下多深刻的印象一样。 　　夏豫恍然大悟：“那那辆跑车挺可惜的，但我想顾大少已经上了保险吧，就是不知道保险公司信不信他说的那个故事了。” 　　赵刑泉：“…………”更偏了，不过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有钱任性的顾大少根本没想着麻烦保险公司，再说车库中还有数辆车等着他“临幸”呢。 　　书房 　　出来装了一回大佬的宋景，心还砰砰直跳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人民的公仆面前，油然而生一种做贼心虚感，明明他在一定程度上才是受害者啊。 　　还有就是作为寅臣集团的掌舵人，汝阳市的“地头蛇”，顾寅臣除了管理寅臣集团外，还得有很多必要的交际。和他面对面的，都是宋景从不敢想象的大人物，像是邀请他参加的慈善晚会，还有去参加有很大政治成分的会议等等，那简直是要了宋景的亲命。 　　以致于他见到了随后上来的顾青，就把一堆请柬推给他：“你代我参加吧。” 　　顾青反问：“那又有什么区别？” 　　宋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他又羞愧又悲愤：“我本来就不是这个阶层的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顾青见状有安慰了他一句：“你今天表现地就很好，让人觉得你是旧社会不近人情的老太爷。” 　　宋景：“…………那其实是我跟着电视剧学的，只是那么两句而已。我总不能到了外面，也只说那么两句吧。” 　　顾青把请柬拿过来看了看，“我会想办法的。” 　　“那就好，那就好。”宋景顿时就安心不已，这才想起来问：“对了，警察为什么会过来？” 　　顾青把程镇杰和楼韵间的恩恩怨怨，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宋景听完道：“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楼韵被他缠上还真是可怜。” 　　只是这案件不怎么好定性，不过这种案件其实也是另有一条规章的，不过是不对外公开的。 　　相比之下，程镇杰的母亲程母，她的所作所为就很容易定性了，属于谋杀未遂。再有那个假大师，也属于诈骗行为，好歹没有添上一条教唆犯罪的名头，但一旦判下来，也是要去坐上几年牢的。 　　又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了不可说的内容，所以就没有进行宣扬，新闻进行报道时，也只报道了宣扬封建迷信的害处，并没有将程母牵连进来。 　　因此也只有程母那边关系近的亲朋好友，才知道她都犯了什么事，纷纷觉得他们家可真是跟魔怔了似的，先是程镇杰，再是程母，一个个那么偏激，还想着去杀人，这可真是……于是乎，原本和程家关系近的，也自觉拉开了关系。 　　而程父因为受不了邻里邻外的指指点点，没多久就搬了家，还因为程母的案子，少不得要奔波，自然没什么精力，再学程母去骚扰楼韵。 　　楼韵和她的男友杨乔稚和好了，却也不打算再在汝阳市呆下去了。 　　他们俩决定换个新城市，去开展新的生活。 　　顾青很忙。 　　除了做他的纨绔子弟外，顾青有时候还得扮演下老太爷。 　　就前者来说，顾青就把自己当散财童子，花钱如流水。不过也不是全然有出无进，像和袁长华他们去了一趟赌城，顾青有输有赢，最终一合计反而有赢了上千万。这是很考验人的，因为对顾青来说，输反而比赢更难——后者是理所当然的，但前者明显更考验演技。 　　再说“老太爷”，也就是顾青在出席必要会议或宴会时，把自己打扮成了顾寅臣。 　　这里得感谢下杜香君，感谢她提供的皮具。顾青直接把那当人皮面具来用了，而且杜香君这个皮具，是一键式的，便是宋景都能一键换装，换成他自己的模样。 　　这对宋景来说，感觉特别奇怪，他觉得他就像是俄罗斯套娃。芯子是自己，躯壳是寅臣，然后又在外面披了一层他自己的皮，让外人看来他是宋景，也就是他自己。 　　光是描述下，宋景都觉得特别混乱。 　　宋景无比渴望能换回来，他还是最想做他自己。 　　只是即便宋景暂时做回了自己，却不代表他就能轻松了。他还是一样得参加各种宴会，面对形形色色的大人物，不可避免地要参与交际，面对各种各样或直接或隐晦的目光打量。 　　这时候宋景又无比希望顾青是他，来代替他来应付这些他不擅长的了。 　　唯一有所慰藉的，是宋景在一次慈善晚会上看到了他喜欢的女明星林溪若，还借机合照一张，引得不少人侧目。 　　来参加这次宴会的袁长华，因为之前赌城被带着玩的关系，自认为和顾大少没什么纠葛了，见状有想到之前赛车时遇到的美人，于是悄悄地拉住了宋景，问了他杜香君的情况。 　　宋景知道袁长华指的是杜香君，但他还没能很好地转过弯来，于是就一指被许多人簇拥着的‘顾寅臣’，“你去问他。” 　　袁长华：“？！”这信息量略大啊。 　　袁长华想了想美清艳异的杜香君，顿时绝了心中的旎思，又沉重地拍了拍宋景的肩膀：“哥们，苦了你了。” 　　宋景：“？？？” 　　宋景等宴会结束，他才恍然过来这其中的误会，顿时无比汗颜。 　　再见到顾青，宋景就哭丧着脸说：“我好像让你风评受害了。” 　　顾青对此情此景，就用很稀疏平常的语气道：“哦，林溪若是个蜘蛛精。” 　　宋景：“…………！！” 　　宋景看着一派认真的顾青，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也由于他脑子转得慢的缘故，这场宴会结束没多久，在圈子中就有某些流言，在挤眉弄眼中被传递。 　　还有部分人自认为明白了，顾寅臣对自家继承人越来越纵容的真正原因，毕竟是夺妻嘛，总是得要有点补偿的。 　　也没想到顾寅臣是人老心不老，那他这身体状况看起来也没有传得那么糟糕。 　　不管怎么说，当顾青再以顾大少身份出现时，就有知情人士隐晦地表达了同情，就连原本不太想和他一起玩的部分人，也释放出了接纳之意。 　　看来这么一顶绿帽子，拉来了不少同情分。 　　顾青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这般想到。 　　又因为宋景对林溪若的额外热情，也让原本就有意拿他当“提款机”的部分娱乐圈人士们，更热情地靠拢过来。 　　之前不也是传顾大少要投资一部电影吗，当时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后来那个制片人所在的制片公司，被爆出了丑闻，导致不少原定电影项目都黄了，和顾大少这边的接洽，也就不了了之了。 　　眼下就有几个制片人，拿着林溪若当“诱饵”，要来掏一掏顾大少的钱包。 　　顾青对混迹娱乐圈的蜘蛛精林溪若，并没有任何兴趣，就是原本拿林溪若当女神的宋景，也在知道她的真面目，开始不自觉地联想林溪若的原型，以致于原本心猿意马，也立刻就被打回了原形。 　　因此面对着鼓舞着他投资的制片人们，顾青在稍微看了他们的剧本简稿后，不是嫌弃这个剧本竟然没有某某元素，什么你说现代都市电影中出现玄幻色彩很不搭调，那只能说你们的脑洞还不够大； 　　就是嫌弃那个剧本大场面不够，什么你说这只是个小清新爱情电影，那只能说你们不懂观众的需求，只有场面够大，才能吸引更多观众啊； 　　要不然就是嫌弃这个剧本的投资，顶天也就需要一两千万，那干嘛还来找他啊，他顾大少要是投资，怎么也不能这么个拿不出手的数目啊……反正作为一个门外汉，顾大少爷几乎逼疯了几个制片人。 　　更坑的是，到最后他们还没能从顾大少爷钱包中抠走一分钱。 　　有个制片人还恼羞成怒，说顾大少他根本就是不懂乱比划。 　　顾大少轻蔑地一抬眼：“那你要不要和我打赌，就赌你这个剧本会不会扑街？我赌会。” 　　制片人本来是不想应的，毕竟话不能乱说，可他却是被驾到了火堆上，根本就找不到台阶下来，于是就咬牙说赌了。 　　“那行吧，这就没我什么事了，等电影上映了告诉我一声，咱们回见了。”顾大少说着就潇洒走了，连这顿饭都没给结。 　　制片人：“…………” 　　制片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而幸好制片人根本不知道，顾青他现在在某种意义上说什么，什么就应验。也不对，应该是说顾青他拥有着用语言，来改变事物本质的能力，之前就只是对阴物奏效，可又有知道会不会也能够在其他事物上应验呢。 　　话又说回来，虽说制片人们折戟了，但不妨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把顾大少和林溪若凑到一起去。到底这两个一个豪门继承人，一个是当红花旦，读者们就爱看这样的绯闻。 　　有宋景之前的同学出来说，宋景从前就是林溪若的粉丝，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传起了绯闻。 　　这让不少人唏嘘不已，纷纷感叹有钱真好。 　　对此，宋景本人表示：‘不约，我们不约。’ 　　而顾青本来就和林溪若面对面过，在让几个制片人折戟后，顾青就转而去做他的研究了，顶多有关注了下原剧的主角们，即萧灵阳和白鹤卿。 　　这两个人自从完成了杨乔稚的委托后，就回了他们原本所在的庆安市，随即展开了一宗和僵尸有关的事故，似乎还牵连到一桩文物倒卖案。 　　确切来说，是墓中物。 　　追究到后来，就有相关部门插手了。 　　顾青有随手看了看相关部门的案宗，发现最近盗墓事故不止僵尸案那么一宗，相关部门对于一宗还有不少疑惑，有在全力追查中。 　　顾青看完后，就随意将这个案件标记了下，想看看后续是什么样的发展。 　　夜深人静，月光倾泻。 　　汝阳市也陷入了一派静谧中，家住幸福小区六栋四楼的孟畅，起来去厕所放水。他家是三口之家，不过最近他岳母过来帮忙带孩子，老太太哪儿都好，就是很迷信，还是他们市长庆观的忠实信徒，最近就说孟畅运势低，还说要给他去长庆观请道符来。 　　孟畅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但碍于那是自己的岳母，也只能私下里和老婆嘀咕嘀咕。 　　孟畅起来上厕所，还想这事呢，心想好不容易双休日，这又得耽搁在去长庆观的路上了。孟畅想完抓了抓肚皮，就着月光往卧室走，忽然间从阳台那边透过来的月光，暗了下来，像是被乌云遮住了一样。 　　孟畅迷迷瞪瞪地便往那边看过去，一开始还觉得怎么这乌云是圆的，还想乌云怎么跑到自家阳台上来了，但很快他就一个激灵。再看那哪是什么乌云，那根本就是一个大眼珠子。就个眼珠子，别的什么都没有，这会儿那大眼珠子还动了动，正够着往阳台里面看。 　　不知道是不是孟畅的错觉，他总觉得和那大眼珠子对眼了。 　　在这掉根针都能听见的静默中，孟畅的牙直打哆嗦，他不知道那大眼珠子要干什么，他只想这是一场噩梦。他还想撒丫子回去找他老婆，但他整个人根本不听使唤，脚上就像是有千斤坠坠着一样。 　　那大眼珠子渐渐动了起来，它往旁边飘了过去，因为光线的缘故，孟畅看得更清楚了，那个大眼珠子上面有嵌着血丝，似乎还发出红光。冷不丁地，那个大眼珠子又转了过来，可能是在疑惑为什么孟畅在盯着它看吧，还往孟畅家的阳台上挤了挤。 　　这一连串的动作，终于让孟畅宕机了。 　　他啊啊大叫着，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叫出声，反正孟畅这个大老爷们就扯起了嗓子，接着他大概就是晕了过去。之所以这么说，是以为等孟畅自己再醒过来时，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他当时到底都做了什么，但那个大眼珠子他却记得牢牢的，那种直勾勾地感觉，让他忍不住哆嗦，一直往他老婆于佩兰怀里钻。 　　孟畅他岳母在旁边唠叨着：“小孟他肯定是被什么脏东西，给惊着了。我看我们还是领他去长庆观拜一拜，可别被那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 　　于佩兰：“妈！” 　　于母知道自家闺女想说什么，就语重心长道：“你可不信，你五岁那年丢了魂，还是人长庆观的大师给找回来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也看看，人家长庆观是什么野鸡道观吗？人家官网都有，还有公众号呢，我一早就关注了。对了，他们观主罗真人可是市人大代表。” 　　孟畅没怎么听得进去，他现在直发冷，说话也直打颤：“老，老婆。” 　　于佩兰当机立断要送孟畅去医院，而于母虽然自己信这个，但也没拦着闺女相信科学，不过却打定主意，等会儿自己去一趟长庆观。 第103章 鬼故事（8） 　　于佩兰急急忙忙地把老公送到了医院, 但乍一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来，只好先住下来, 等白天再进行详细检查。 　　孟畅哆哆嗦嗦地躲在病床上, 所幸医生见他情绪十分不稳定，给他的药里有镇定成分，这才让孟畅好了点。他老婆于佩兰这才有时间去给他办手续去。 　　孟畅迷迷糊糊间, 听到有个大爷在他耳边说：“年轻人，你占了我床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那么不知道尊老啊？不知道让座就算了，竟然还占上床位了。唉，可真是世风日下。” 　　说完这一段, 大爷又继续从头开始说起：“年轻人，你占我床位了——” 　　孟畅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 果然见一个大爷就在他病床旁, 他还真以为自己占了人家的病床，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啊？对不起。” 　　好在这病房中还有其他空余的床位，孟畅就就近爬上了一个。可惜没有被子，他就只能蜷缩着睡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 他老婆于佩兰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要给孟畅量体温的护士。 　　于佩兰一看孟畅这样, 以为他起来上厕所, 又迷瞪了，就过去推了推孟畅：“老公，老公, 醒醒。你怎么睡这了？” 　　孟畅又给醒了过来：“有个大爷说，我占了他的床。” 　　于佩兰道：“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哪有什么大爷？” 　　护士也说：“这病房中就你一个病人。” 　　孟畅指了指他原来的病床：“那不就在那儿躺着的吗。” 　　大半夜的，于佩兰和护士只觉得有股寒气，一下子从脚跟窜上来。虽说她们俩仍旧半信半疑，可也没让孟畅回他原来床位上去，护士也给重新拿了被子来，而于佩兰想了想，把她小时候就戴着的护身符摘下来，给孟畅戴上了。 　　接着，于佩兰就把这事儿给她妈说了。 　　于母就说孟畅这是运势太低，火气不足，就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了，应该不会有大事。 　　又说等她一大早，就去长庆观，毕竟现在是大半夜的，长庆观也不对外开放。 　　实际上，长庆观中不少人都还没睡，有的还是睡着了被叫醒的。 　　也是因为那大眼珠子。 　　那大眼珠子不仅仅是孟畅看到的那一个，就出现在汝阳市的，少说有上百个。它们在高楼大厦间游荡，像是在找什么，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就像是一般人看不到鬼一样。 　　只是长庆观中的道士们，也不是一般人。 　　除他们外，还有汝阳市的妖魔鬼怪们。 　　一般孤魂野鬼见状早就躲开了，毕竟那大眼珠子，就是看着也挺吓鬼的。 　　柳术美正做月光浴呢，一个大眼珠子就在它头顶飘过。 　　柳术美顿时恼了，柳枝飘飞间，就甩向了那颗大眼珠子，却不想那大眼珠子竟然能“看”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柳枝，闪转腾挪间，竟没让柳术美给抽着。 　　柳术美恨恨道：“打扰人家做月光浴，还有理了是不？” 　　那大眼珠子停了下来。 　　很快一道细声细语传来：“是柳术美吗？” 　　柳术美：“？” 　　对方紧接着道：“我原先还拿不准是不是你，但你一说话，我就知道就是你了。” 　　柳术美：“嗯哼。” 　　顾青接到柳术美派鬼传来的讯息时，正在翻看顾寅臣的藏书。 　　最开始来到这个平行世界时，顾青有勾勒过顾寅臣的大致轮廓，但一直以来没什么精力，去给这勾勒过的模样填充更多血与肉。 　　可以说顾青对顾寅臣的了解，还比较浮于表面。 　　当然了，对于宋景来说，顾青有时候就跟顾寅臣附体没什么两样，看他能够游刃有余地管理寅臣集团，应对顾寅臣需要交际的各色人物，在什么样的场合，都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顾青他这只是没深入了解顾寅臣的内在，像是顾寅臣是怎么学到了那么一个换魂术的？再像是换到宋景体内，是不是他第一次换身体？ 　　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那就只有对着顾寅臣追本溯源。 　　坦白来讲，就目前顾青对顾寅臣的了解，他对顾寅臣并没有多大的恶感。寅臣集团是相对正规的集团，是汝阳市的经济支柱，辖内很少有违法乱纪的行为，可以说是相当正面的，尽管这都不妨碍顾寅臣对宋景进行灵魂“阉割”。 　　顾青边翻阅着顾寅臣的藏书，边那么想着。 　　顾青现在正在看的这本藏书上，有主人留下来的笔记。看字迹就能看出来，那字迹确实是顾寅臣本人的，从下笔到收笔，都很流畅，看得出来主人是经常那么写字的，但笔触和顾寅臣现在的又有几分不同，该当是顾寅臣年轻的时候写的。那时候顾寅臣手腕有力，只是还没有那么意气风发。 　　顾青将顾寅臣的人生时间表，在一旁列了出来，在某个时间结点上，还附注了额外的大事件。 　　直到一点红飘了进来。 　　顾青理所当然道：“在来我家前，你是不是该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一点红：“……对不起。” 　　一点红反应了过来：“等等，我要是能给你打电话，我不早打了！关键是我不能啊。” 　　顾青反问：“难道你不能附身到谁身上，用对方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一点红：“…………” 　　顾青微微摇头：“不是我说，你们阴间建设也太落后了，到现在都还没能通电吧。你有时候有没有想念能玩手机，上网冲浪时的惬意时光？” 　　一点红：“……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还是说你能让我做到？” 　　顾青摊开手：“我是能啊。”看上去又很无辜，却又很欠揍。 　　一点红：“…………我管你！我只是来传话的。” 　　在听了一点红的转告后，顾青想了想还是开车出了门。 　　这时候没什么人在外面闲荡了，就是马场那边，工人们也停了工，一早才会来上工。 　　等顾青开着车，来到柳术美不远处，就看到了那悬浮在柳术美树影下的大眼珠子，以及站在那大眼珠子旁边的“人”。 　　那确实有着人模样，但仔细看‘他’，就会意识到‘他’五官很不协调，尤其是‘他’的眼睛过分大了，占了脸部的两分之一还多，还向外鼓着。再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视力绝佳，不用转头就能看到身后。 　　这显然不是个人类。 　　顾青神色不变，从车上下来后，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 　　待他走近，柳术美就对他道：“顾景，这个看起来像是整容失败的家伙，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叫冯多慕。羡慕的慕，不是目不尊长的目。” 　　接着又对着名叫冯多慕的旧识道：“冯多慕，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那个很有钱的知己，顾景，景色宜人的景。” 　　顾青温和有礼道：“你好。” 　　冯多慕眼睛动了动，在阴影斑驳下，比它旁边的大眼珠子都还引人注目：“你好。” 　　柳术美抱怨道：“你这还不如不化成人形呢。” 　　冯多慕闻言把头垂下去，呐呐道：“抱歉。” 　　柳术美：“……算了。” 　　柳术美转过来对顾青道：“它的卵被凡人偷走了，它一路追到了汝阳来，只是它失去了那几个小偷的踪迹，还有地方无法看进去，所以我就想着请你帮帮忙。” 　　冯多慕连忙道：“不白帮，我愿意付给你报酬。” 　　柳术美也不客气道：“对！别看这家伙人形这样，但它很有家底的，家里头都是凡人最喜欢的古董，应该很值钱吧。” 　　“我不缺钱，”顾青摆摆手，“不过因为术美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愿意帮忙。” 　　柳术美顿时柳枝无风自动起来：“听到了吧，还是我的面子大！” 　　冯多慕半低着头，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地道谢道：“谢谢你，顾先生。” 　　接下来，冯多慕讲述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青听了个开头，就不禁挑了挑眉梢。 　　这还真是巧了，不久前顾青才将有关部门正在调查的，非科学倒卖文物案，给随手标记了，现在这正主就找上了门。严格来说，他眼前这位叫冯多慕的妖怪，也不是墓主，只不过是将墓当成了自家的巢穴，而那盗墓贼也是“有眼无珠”，墓内被冯多慕这个实际上的墓主嗤之以鼻的“装饰”不偷盗，反而是把人家的孩子给偷走了，也难怪冯多慕一直追着他们不放。 　　顺带着，顾青也了解到冯多慕的天赋技能，那就是它能分派出成百上千个眼睛，充当它的眼线。 　　只是作为漏网之鱼的两个盗墓贼，身上佩戴了什么，或是他们到了能隐匿他们的地界，让冯多慕的身外之眼，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只能漫无目的地在汝阳市到处搜寻。 　　顾青为此饶有兴致地多看了眼，那颗飘在旁边的大眼珠子，尤其是在进一步了解到这眼睛能够阴阳通吃后。 　　这个忙，顾青自然是更愿意帮的。 　　顾青将他的手机拿出来，将汝阳市的地形图投放出来，让冯多慕来标记它无法看进去的地界。 　　还从这边暂时建成的办公处借了电脑，针对相关案宗，还有从冯多慕那儿得到的讯息，顾青开始沿着路线搜寻可疑份子。 　　双管齐下。 　　冯多慕一边按照顾青教它的，进行某种意义上的查漏补缺，一边悄悄对柳术美说：“他人真好，又温柔又体贴。” 　　柳术美洋洋得意道：“那是，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朋——等等，你什么意思？” 　　冯多慕仍然半低着头，说话也细声细语的：“我只是在夸他是个好人。” 　　柳术美才没那么容易就被骗了：“你家那位呢？” 　　冯多慕笑了笑：“你说哪位？” 　　柳术美：“………人妖殊途，你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再说你看你人形这么丑，他更不会看上你的。” 　　冯多慕又大又鼓的眼睛动了动：“难道我脸不够小吗？眼睛不够大吗？”凡人不都是在追求这个吗？ 　　柳术美：“呕——” 　　冯多慕：“……” 　　其实能听到他们对话的顾青：“……” 　　所幸两相配合，顾青很快就将仅剩下的两个盗墓贼的落脚地，给锁定了下来。他还调出来两个盗墓贼被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来给冯多慕进行确定，冯多慕用它不知道多少眼睛申明，那就是它要找的两个卵贩子，鉴于这两个盗墓贼把它的卵给偷走了。 　　再说这俩盗贼的落脚地，那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个酒店。 　　不过普通的酒店，可不会内部布上了禁制，杜绝阴物靠近。 　　另外，顾青有听说过这家酒店，据说有时候它会承办拍卖会。现在看来这拍卖会上的拍卖品，也不一定都是合法的。 　　顾青入侵了这家酒店，很快就追踪到暗中部分，知道他们即日就将要举办一次拍卖会。在列出来的拍卖品中，就有冯多慕的卵。 　　显然，无论是盗墓贼还是酒店的管理者，还不知道那其实是卵，还以为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玉石，还准备给它们进行一番包装，拍卖出喜人的价格。 　　冯多慕因为生气，眼睛变得更鼓了。 　　柳术美跟着义愤填膺：“到时候一定要崩掉他们的一嘴牙！” 　　冯多慕为此还多看了柳术美一眼，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顾青也稍微偏过了眼。 　　可不管怎么说吧，这次依然是用钱就能解决的事。 　　因此冯多慕就把它派出去的眼睛们，都收了回来，也让它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更鼓了，就好像眼皮下一刻都承受不了，被从里面撑爆了一样。 　　让人不忍直视。 　　与此同时，长庆观观主罗灵真：“咦？” 　　罗灵真问旁边的师弟祁灵清：“可看清楚是归于什么方位？” 　　祁灵清点了点头。 　　罗灵真叹道：“此次出现在汝阳市的妖非同一般，我们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才是。”罗灵真是不想引发激烈的冲突，给汝阳市带来冲击，无论是实质性的，还是精神上的。 　　没多久，罗灵真就收到了来自有关部门的通讯，知道了部分内情，在也知道有关部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希望到时候双方配合，把此事圆满解决。 　　又是新的一天。 　　于母带上外孙子，坐车来到了长庆观，把女婿的事向相熟的道士一说。 　　本来像孟畅那样的，只是因为运势太低，转个运就好了，不过因为于母提到了大眼珠子，长庆观这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了个道长跟着于母，去了一趟医院。 　　孟畅现在是没吓破胆，但也差不多了多少了，而且他的科学主义核心价值观，还遭受了严重的冲击。见岳母领了个道长进来，他不像之前不屑一顾，反而有那么点看到救命稻草的意思。 　　过来走一趟的道长，在确定了孟畅只是单纯火气低，看到了不该看的后，就给他了道转运符，让他再去长庆观烧几炷香，就会安然无事了。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符真的起了作用，孟畅顿时觉得不从脊背上发凉了，当下就谢过了道长，还说肯定会去烧香。 　　接下来孟畅也没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于母热情地去送道长离开，而病房中，冷不丁于佩兰来了句：“哎，忘给道长说说昨天非说占你床的那个大爷了。” 　　孟畅：“…………你说那大爷还在不在这屋儿？” 　　于佩兰：“……” 　　孟畅咬牙道：“我要出院！” 　　顾青这边，有钱果然可以为所欲为，他很快就拿到了一张拍卖会的请柬。 　　同时顾青也知道有关部门，已经朝汝阳市这边来了，不过还是能打个时间差的。 　　在拍卖会上，冯多慕的那几颗卵，并没有被当成压轴拍卖品，而是排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但拍卖师却将它们说得天花乱坠，也亏得那几颗卵看起来像模像样。从外表来说，确实是像一种玉石，圆润有光泽，每个都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 　　只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基本上就没有好忽悠的，比起拍卖师的那张嘴，他们更相信鉴定证书，因此无论拍卖师说的多激情澎湃，大部分人都显得兴致缺缺。 　　拍卖师都要擦汗了，这时候终于有人举牌了。 　　拍卖师定睛一看，立刻热情洋溢起来：“哦，原来是景少！” 　　都在汝阳市混，就算没见过顾家大少爷，也听说过他的挥金如土。如今见他对这个听起来很可能会烂在手中的拍卖品感兴趣，纷纷暗自摇头，转念还想到他之前还花不小的手笔，从公园中移走了一棵柳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谁的忽悠？唉。 　　顾老也不说管管。 　　哦，对，顾老他立身不正—— 　　顾青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除了认为自己纨绔子弟的人设，今天仍旧不倒外，心里没什么其他波澜。 　　还有就是顾家的名头，在这儿还是很好用的。因为除了顾青外，还有几个抱着看能否捡漏心态的买家，他们一看顾家大少爷举了牌，想了想也就没再和他抢这一波了。 　　顾青就这样顺利地拍下了那几颗卵，还顺手又拍了两件拍卖品，做戏要做全套嘛。 　　再说了这个拍卖会，还有这家酒店，之后还能不能再开下去，都还两说呢。倒是他们这边明显知道不科学的存在，就连拍卖师身上都佩戴着护身符，还请了不少开过光的神像来，来震住来往邪祟。 　　还有专门为脏器去咒，去祟等的师傅，就像是对这几颗卵一样。 　　也亏得这几颗卵能经得住，至今仍还坚持得住。 　　从这一点来说，这家拍卖会也不是那么的有规格，否则就该辨认出这是妖怪的卵，而不是把它们当成玉石来拍卖了，总之就只是看起来有模有样，实际上不太禁得起推敲。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既然把这当成普通玉石来卖，那明面上就足够扣给他们一个倒卖墓中品的罪名了，尤其是仅就这一批拍卖品中，就还有四件同样来路不明的。 　　这么一来，作为拍卖了来路不明拍卖品的自己，因为不知情，到时候就会被网开一面，说不定稍微运作下，还能得到一个打击倒卖文物犯罪行为的先进市民称号。 　　顾青发散着思维。 　　在从拍卖会离开后，顾青带着他所得的物品，去了一趟马场那边，将卵交给了等待着的冯多慕。 　　冯多慕一一看过后，抬眼朝顾青道谢，还连续眨了好几次眼。 　　老实说，冯多慕的人形并不难看，五官中除了眼睛外，哪个单拿出来都很好看，但就是这眼睛太突兀了，太不协调了。眼下这样连续眨眼睛，就带着一种下一刻眼睛就会被挤出来的错觉，比较瘆人。 　　顾青脸色不变：“你这是感动地要哭吗？” 　　冯多慕：“……” 　　柳术美很不客气道：“它是眼睛抽筋了，可真够吓人的。” 　　冯多慕：“…………这次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顾先生好，我愿意以身相许。” 　　柳术美甩着它的柳枝，狂魔乱舞般指着冯多慕道：“然后你俩交完配他就死掉吗？这不是有恩报恩，这是恩将仇报吧！我看你干脆改名叫多情好了，冯多情。” 　　顾青对冯多慕的身份，之前就有底，所以对柳术美这番话，并不多惊讶，而且他对着冯多慕还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以全身相许就不必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送我两颗你可以分化出来的眼睛吗？” 　　冯多慕叹道：“你真是太温柔了。”它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顾青没说什么。 　　冯多慕自然是不吝啬的，干脆利落地给了顾青两颗大眼珠子，完了还问顾青够不够。不等顾青说什么，冯多慕又摘了好几颗下来，堆堆挤挤地摆了一长排。 　　“你真是太慷慨了。”顾青这么道。 　　冯多慕见状更是惋惜，不过也没有强求。 　　柳术美悄悄地问顾青：“你要它眼睛做什么？不会是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吧？” 　　顾青道：“那倒不是。” 　　说起来在昆虫及甲壳类等节肢动物的身上，会出现复眼这样的视觉器官。复眼由多数小眼组成，每个小眼都有角膜、晶椎、色素细胞、视网膜细胞、视杆等结构，是一个独立的感光单位。 　　也因为复眼的特性，仿生学上就有相对的应用，像是复眼相机，其潜在用于研制监控摄像机或者外科手术内窥镜。 　　眼下呢，冯多慕就是拥有复眼的妖怪，它分化出来的大眼珠子，是很有研究价值的。 　　顾青正好可以参考其中原理，来进一步制作出能够阴阳通吃的监控器。此外，还可以考虑下这监控器的外形。 　　当然不会是大眼珠子模样，昆虫模样的就可以了。 　　不过在那之前，顾青他还得做点其他布置，那就是怎么让这几颗卵消失得自然而然，而他则不会被相关部门，以及相关人士给怀疑上。 第104章 鬼故事（9） 　　先前提到过有那么个部门, 是专门处理非科学事件的，不过因为如今宣扬的都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所以这个部门对外, 和六处共用一个“门面”，在外行走时也自称是六处中人。 　　此次来汝阳市处理非科学事件的负责人，名叫迟丘, 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长相也只能说是清秀，就是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 　　迟丘带人来到汝阳市后，还和长庆观观主罗灵真接了个头，双方合作来办此案。 　　办事效率很高, 很快就锁定了那家酒店。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顺利找到了一切的根源, 但没想到东西已经被拍卖出去了, 还是被当成了普通的玉石。 　　迟丘都要气笑了。 　　转念一想，也亏得这伙人不识货，不然若是落到识货的人手中，还不定会闹出什么来呢。再一查, 迟丘这边就查到了买家，便顺着查了下去。 　　饶是如此, 他们还是去晚了一步, 只能遥遥感应着大妖将它的卵带走，徒留下一片狼藉。好在那只妖，也没有要和他们隔空交锋的意向, 也没有进一步大开杀戒。 　　这算是比较平和的结果了。 　　过了片刻，得到消息的物主赶了过来。他左看看迟丘那边一队人马，又看了看做道士打扮的罗灵真等，迟疑了下方道：“我能问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人说话。 　　迟丘还上下打量了下他，知道他是寅臣集团的继承人，所以大手笔买下了那几颗妖卵——这期间迟丘是有对这个一定意义上的受害人，做了最基础的调查，确定他就只是倒霉，买下那几颗妖卵也是心血来潮，外加挥金如土，否则也不会随意地把那几颗妖卵，就放在了没什么安保的公寓中。那保险柜也不过能挡住一般的小贼，却是挡不住大妖的。 　　顾青眨了眨眼：“看在我房子的份上。” 　　迟丘淡淡道：“煤气爆炸。” 　　顾青：“……” 　　罗灵真：“……” 　　这个理由太敷衍了吧，虽说之前不少事故，都用了这样类似的借口。 　　顾青看了看本市名人罗灵真罗观主，又看了看他那被破坏地够呛的高层公寓，最后把目光转向大言不惭的迟丘身上，慢吞吞道：“如果你们能给我开证明，让我的保险公司相信这是煤气爆炸的话，我是无所谓的。” 　　迟丘：“……” 　　顾青沉吟道：“还是说你们有自己的保险公司，专门来处理这种不可说的事故？其实我还有一辆车，因为类似的原因，只能放在车库中吃灰。” 　　罗灵真这时候恍然：“原来是顾居士。” 　　之前程镇杰一案，汝阳市公安局重案二组组长赵邢泉，就在微信上咨询过罗灵真。罗灵真是知道此事的，他和白鹤卿所在的白家，有积年的交情，毕竟白家称得上是这一块的世家，再加上‘顾景’在汝阳市小有名气，因此罗观主才有那一说。 　　迟丘：“？” 　　罗灵真略说了下来龙去脉，迟丘听完只简单对顾青道：“我们会尽全力追回你的损失。” 　　顾青不知为何眼前一亮，带着几分期待道：“是要来一个‘恢复如初’吗？就是一念咒就可以让我的房子修复如初。” 　　罗灵真笑道：“这个梗我知道。” 　　迟丘：“…………” 　　但在场的人都不会，罗灵真他们所会的道法中，也没有那么一个恢复如初咒。 　　一时间没有谁说话，最后还是顾青打破了尴尬：“我知道了。” 　　他还带着溢于言表的失望，几乎都让罗灵真罗观主有点羞愧自己学艺不精了。 　　对迟丘来说，他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毕竟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在见识过非科学事件后，多是思绪如麻，哪里还会想这有的没的。 　　当然了，他们这边还是会跟进后续的，不会让普通人平白蒙受损失是其一，此外，就是让整个事件进行粉饰，不会为都市传闻添砖加瓦。 　　所以顾青这处公寓混乱，就被定性为煤气爆炸；酒店那边被查封，就被定性为倒卖文物。 　　因为是官媒为此背书，可信度还是不容置疑的。 　　再者这两件事并没有被联系到一起，看到前面那桩新闻的，还有那想多的。将媒体爆炸这一说，进行了阴谋化，认为可能是有谁前借机谋害寅臣集团继承人，只不过顾大少幸运，躲过了一劫。 　　宋景悄悄问顾青：“到底怎么一回事？” 　　顾青往椅子里一坐，低下头来，盯着西装裤上的条纹，语气复杂道：“肯定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我一想起来，就很是后怕。我觉得我这段时间，还是低调为好。” 　　宋景：“……？？” 　　顾青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说着带颤的话儿：“我吓坏了。” 　　宋景：“……我差点就信了。” 　　顾青微微一笑，而他接下来还真低调了下来，连袁长华他们约他出门赛车，他都拒绝了，似乎是被吓得不轻，暗中却是研究起冯多慕的复眼。 　　顾青本来在这一块儿，就很会融会贯通，再加上他本来就有了一定的进展，现在有了关键性灵感，很快研究就有了结果，做出了一款配备着复眼相机的微型探索器。 　　这款微型探索器，被做成了蜜蜂模样，几可以假乱真。将它们放出去后，可以深度测绘汝阳市，包括阴魂在内的事物，都能被测绘到。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避免有人将它们错认成真的昆虫。 　　这个问题顾青也考虑过了，在初步测试阶段，还没出现过这种乌龙。 　　值得一提的是，顾青还在初步测试阶段，驱使微型探索器飞去了长庆观。像长庆观这样的道观，别说是寻常阴魂，就是厉鬼，轻易都是不敢靠近的，但对于微型探索器来说，并没什么障碍，它就像是只普通蜜蜂般，飞进了长庆观，绕场一周后，将长庆观内外尽收眼底。 　　那么在其他地方，‘蜜蜂’们就更如鱼得水了。 　　很快汝阳市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顾青总算是有了较为全面的认知。 　　话又说回来，顾青低调下来，他是去做了研究，但在其他人看来，他就是蔫了。也有人来打听了下，知道顾大少是呆在了顾家大宅中，接受家庭教师的再教育，看来顾老爷子还是没有放弃这个继承人，反而愿意调教他了。 　　这是好事，至少对一家的继承人来说。 　　实际上接受再教育的，不是顾青，而是宋景。 　　宋景披着他自己的皮，充当他自己，而来教他的家庭教师，个个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即便宋景是半路出家，但他们还是能让宋景不再只是个草包少爷。 　　宋景欲哭无泪。 　　要说从前宋景还抱着等换回来，他就继续做寅臣集团的继承人，以后继承亿万家财，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即便他不是顾寅臣亲生儿子，那又怎么样，这是顾寅臣欠他的。但是宋景现在只觉得人要有自知之明，他根本就做不来啊他！ 　　宋景这已腔苦水，也只能冲着顾青倾倒。 　　在接受了这一天的学习，送走了家庭教师后，宋景有气无力地进了密室。那密室本来就宽敞，别提后面顾青还做了点改造，在宋景看来，很有种蝙蝠洞的既视感。 　　尽管这儿没有蝙蝠。 　　但宋景每次进来，都觉得压抑，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对这儿有心理阴影——除了最初他是在这儿，被顾寅臣给换了魂，还因为后来顾青弄了许多惊悚东西过来，就上次那一排大眼珠子，差点没把宋景吓尿喽。 　　这一次宋景提心吊胆地过来，远远地没看到那排大眼珠子，他总算小小松了口气。再看顾青正坐在满墙电脑屏幕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撇开这幽深的环境不提，这一幕还真的很有未来科技感。 　　宋景胡乱想着，慢慢地走近了，随意看了下屏幕，就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屏幕都这儿暗一片，那儿暗一块的，是没调好显示屏分辨率吗？” 　　顾青头也不抬：“请看清楚了，再发表你的看法。” 　　宋景有气无力道：“呃，你这话让我想起了被家庭教师支配的恐惧。”话是这么说，但宋景他还是听话的，他凑近仔细看了下，这才看清楚那这暗一片，那黑一片的，不是显示屏有问题，而是事物呈现出来的状态，就是如此。 　　宋景仔细看的那个窗口中，显示的乃是一家电影院。宋景都能看出来正在放映的电影是什么，而且正在放映电影的影厅，是不会开灯的，但从显示来看，好像是开了夜视仪。 　　乍然看去，满影厅都是观众，但仔细看的话，有的座位上的观众，是重叠着的。 　　更明显的，则是大屏幕前，时不时就有‘人’，穿过大屏幕，还飘来飘去。对这样素质低的观众，影厅中大部分观众都不像是受到影响的样子，也没有谁破口大骂。 　　宋景：“…………” 　　宋景默默转开了头，去看其他的，冷不丁看到个从天花板上爬下来的红衣女鬼，对着镜头伸出了长长的舌头。 　　宋景：“…………你在看鬼片？” 　　顾青支着额头，十分惬意：“是啊，根据真实事件取材的直播类鬼片。” 　　宋景：“…………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承受能力啊！” 　　顾青无所谓道：“我相信你作为凡人的自我愈合能力。”对于未知的事物，人类常常能很快就找出自我认为合理的解释，从而很快就忘记最初对未知的恐惧。 　　宋景想抓狂，但又抓狂不起来，他背过去，不再看那群魔乱舞，末了还憋出了一句：“我以后再也不想去电影院了。” 　　顾青知道宋景是因为什么，才这样有感而发：“你说这个？唔，是觉得他们能逃票，而你不能吗？” 　　宋景：“…………” 　　顾青还在那好整以暇道：“让我看看。这部电影是你喜欢的林溪若主演的，可惜我所研发出来的探测器，还是缺了火候，不能隔着屏幕，就映照出林溪若的原形。” 　　宋景知道林溪若这部电影，她在里面扮演民国时期的一个戏子，和一个富家少爷有一段情。之前海报中就是他们两个在相依偎，宋景忍不住联想了下，如果他看到的是林溪若的原形，那么那画面实在太美，他根本没眼看啊混蛋！ 　　想到这儿，宋景忍不住朝顾青吼道：“你是魔鬼吗？” 　　顾青不以为意：“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喊那么大声。” 　　宋景：“……不会吧？难道咱们家还真有？” 　　顾青看过来，在宋景牙齿要打颤了，才慢条斯理道：“没。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大喊大叫的，很不礼貌。” 　　宋景：“…………” 　　宋景幽怨道：“你其实是气死人不偿命鬼吧？” 　　顾青彻底转过身来，示意宋景也坐下来：“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认为我有必要给你讲个故事，和顾寅臣有关的。” 　　宋景一愣：“什么？” 　　说着一把扶手椅滑了过来，宋景颤颤巍巍地坐了上去。 　　顾青将手放在他椅子的扶手上，翘起了脚，一脸得严肃。这让宋景不好意思问“这儿还有没有其他‘人’”，还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总觉得接下来会听到不得了的话。 　　确实是。 　　顾青他这段时间，不仅有在做研发，还深入地了解了顾寅臣，还追溯到了数十年前，甚至于更往前。顾寅臣最开始并不叫顾寅臣，他是被一大户人家收养的，被收养后才改名叫顾寅臣。 　　那一大户人家，之所以会收养顾寅臣，和多年后顾寅臣，收宋景做继承人，是出于同样的目的，也就是换体。只是当年并没有成功，当年顾寅臣的养父，所使用的秘法和现在还有点不一样，养父所使用的秘法，更像是夺舍，而不是先将要夺舍身体中的灵魂逼迫出来。 　　养父认为他能够夺舍成功，只是万万没想到顾寅臣进行了反杀。 　　换句话说，顾寅臣是当年的受害者，如今的加害人。 　　宋景听完后，忿忿不平：“已所不欲，勿施于人！顾寅臣这么做，和当年他养父有什么区别！” 　　顾青平和得多：“永生的诱惑。” 　　宋景忽然想到他们俩开始谈话前，正在讨论的话题，狐疑地看着顾青：“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难道是那个养父？你知道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什么的，要不然‘祸害遗千年’。” 　　“你可真会用成语。”顾青似笑非笑道，“那你怎么不想我其实是顾寅臣，当时交换时只是演了那么一出戏，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傀儡呢。不然，我又怎么会对顾寅臣，以及寅臣集团了如指掌。” 　　宋景脱口而出：“《黑暗圣经》！” 　　顾青：“？” 　　宋景说完就尴尬不已，他盯着顾青探究的目光，硬着头皮解释道：“呃，这是一部很有哲理的动漫。说的是一群女高中生，试图通过献祭处女，来换取邪神的青睐，借此获得永生。第一个被献上的处女，本来是个很无辜的高中生，还被欺负得很惨，但最终她实现了反杀，不过却和魔鬼做了交易。 　　等过了数年后，她为了活下去，开始寻求下一个祭品，进行身体交换。在这期间有其他人想要阻止她，到最后在关键时刻这些人以为他们成功了，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成功，他们被骗了——大概的剧情就是这样，反正是很有内涵的一部动漫。” 　　宋景话赶话地说完，又眼神闪烁着说：“你看是不是和我们现在的故事特别像？” 　　顾青挑眉：“那又是什么让你难以启齿？” 　　宋景吞吞吐吐道：“呃，被邪神青睐的女孩子能长出两根JJ？还有十八禁？” 　　顾青脸色如常：“我明白了。” 　　宋景：“……可能不会找资源。我是说你不可能就那么自爆吧？” 　　顾青摊开手：“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宋景：“…………” 　　宋景不知道他该不该戒备，哭丧着脸道：“你别吓我啊。” 　　顾青往后坐了坐，神态无辜道：“那好吧，我只是那么一说。我不是顾寅臣，也不是他的养父，我就是那么个气死人不偿命鬼。” 　　宋景：“…………” 　　顾青还嫌不够般，“哦，信不信在你。” 　　宋景快被气死了，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控制住别被气背过去。还得去分析这人这次到底有没有说真话，想来想去，宋景还是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之前都是在逗自己玩的。说他是魔鬼吗，一点都没有说错。 　　宋景没什么好气道：“我可真是信了你的邪。好吧，我是说我相信你不是顾寅臣，你就是个外来鬼。那你既然知道了顾寅臣的过往，那又该怎么对待他啊？还有你说你会把身体还给我，那到时候我回到我自己的身体中，我现在这个顾寅臣的身体，可不就是没有灵魂了吗，难道你要占据这个身体？还是说你把顾寅臣的给还回来？” 　　顾青没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他反过来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宋景不太自在道：“我，我没那个本事做寅臣集团的继承人。我是想做个有钱人，但是吧——” 　　顾青接道：“但你就是想混吃等死？” 　　宋景：“……嗯啊。” 　　顾青漫不经心道：“金鱼。” 　　宋景：“什么？” 　　顾青眨了眨眼，“我是说，那你下辈子会转世成金鱼。” 　　宋景：“？？？” 　　宋景不明所以：“为什么是金鱼？混吃等死的话，不该是猪吗？” 　　猪的智商在哺乳动物中，是能排到前列的，于是顾青就轻飘飘道：“你何德何能。” 　　宋景：“…………” 　　宋景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几乎是泪奔着离开了。 　　所幸宋景离开密室，回到书房中后没多久，管家就过来了，给他送上了宵夜。 　　宋景立刻进入到了状态，还差点下意识扮演起了顾寅臣，为此他不得不打起所有精神来，来避免露出更多的破绽。 　　或许他以后做不了继承人，可以去进军下演艺圈。 　　再说顾青这边，在宋景泪奔着离开后，他良心不仅不痛，反而美滋滋地转过去继续看屏幕。 　　至于这交换问题？宋景自然是要换回来的，顾青自己也是要离开这个平行世界的，关键在于顾寅臣。若是顾寅臣不是单纯追求年轻的身体，而是追求灵魂永存的话，顾青是可以成全他的。 　　顾青大可以让顾寅臣在数据世界中思想永存，或是给他打造一具永远不会衰老的躯体，对外界感触都可以通过对应感官模块来实现。 　　也就是说，不再是完全意义上的凡人。 　　不管怎么说，都有必要和被封印的顾寅臣本人谈一谈。 　　汝阳市某电影院某影厅 　　林溪若作为当红花旦，男主角也是流量小生，故而他们主演的电影，甫一上映就吸引了大批影迷，涌入电影院为他们贡献票房。而电影本身也拍得不错，槽点有但不多，不过也有不怎么喜欢的，像齐斌他就是陪女朋友来的，他本身也不是谁的影迷，加上之前加班加到头发脱落，所以电影开始没多久，他一倒头就睡了过去。 　　期间有被冻醒过一次，心想怎么把空调开那么足啊。 　　齐斌哆嗦了两下，他女朋友还看过来一眼。 　　齐斌就索性撑着看一会儿电影，感觉又不太冷了。 　　真是奇怪，这么想着，齐斌又掖了掖外套，歪头就睡了过去。他和他女朋友选的位置不错，再往旁边点，位置就开始有点偏了，而看这场的观众还真不少，空余座位不是太多，其他人也不像齐斌这样浪费，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而齐斌绝对想不到，在他睡过去后，旁边有个鬼在确定这点后，又坐了过来。从位置上来说，齐斌和这个鬼是重合的，但又不能说是这个鬼就上了齐斌的身，或是其他怎么样，就只是这个鬼虽然没买票就进来看电影了，但它还比较有素质，看齐斌睡着了，没在看电影，它才过来坐的。 　　看刚才齐斌醒过来时，它不就挪到旁边去了吗。 　　反正呢，这个鬼看得很认真，还想着：哎呀，林溪若还是那么好看，演技也可圈可点，绝对吊打一众小花小草，等会儿再看一遍吧。 　　到电影放映完，齐斌又抖抖擞擞地被他女朋友林梦推醒了，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女朋友林梦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这哪里是什么约会啊，来看爱情电影，男朋友却睡得跟死猪一样。 　　齐斌只能赔笑脸，好不容易才把林梦给哄开心了，自己只觉得心好累，结果第二天还感冒了。于是齐斌一不做二不休，就给影院反馈那栏打了个差评，还这么评价： 　　冷气也他妈的开太足了吧，不知道现在全球变暖问题很严峻啊，差评！ 第105章 鬼故事（10） 　　顾寅臣被封印在一柄龙泉剑中, 个中滋味自然不好，但当他被顾青解放出来时, 并没有表现出愤懑, 而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还对着顾青有礼地问好：“前辈。” 　　顾青：“你好。” 　　顾青示意顾寅臣坐下来，接着来进行了从头到尾都很平和的对话。 　　顾寅臣对于他被顾青封印, 还鸠占鹊巢一事，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怨念的，怪也只能怪他“学艺不精”。最起码顾寅臣表现地出来的，就是如此，至于他心中怎么想的, 至少怨怼还是有的，只是顾寅臣很清楚, 表现出来也没什么用处。 　　顾寅臣无疑是个聪明人。 　　顾青是很乐意和他打交道的, 也问清楚顾寅臣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顾寅臣在心中快速转圜，至少他得确定顾青究竟是什么态度。 　　顾青摆摆手道：“你不必想那么多，我本来就只是借宋景的身体一段时间, 过后我就会离开了。在离开前，我总是习惯于尽善尽美, 况且我和你本来就没有任何矛盾, 所以你大可以认为我是真心实意在向你提议。” 　　顾青顿了顿又加了句：“虽然我这么一说，你肯定会想更多。” 　　顾寅臣：“……” 　　顾寅臣姿态还是摆得很低：“我不过是习惯使然，前辈勿怪。” 　　“我知道, 这和你的经历以及阅历不无关系。”顾青不疾不徐道，“当年你也曾是‘宋景’，对吗？” 　　顾寅臣：“！” 　　顾寅臣极力控制住神态变化，但很显然顾青这么说正中红心，让顾寅臣几乎失态。顾寅臣不由低下头去，语气也不再是之前的四平八稳，而是多了意味不明的意味：“前辈知道得不少。” 　　顾青无所谓道：“只是我的控制欲在作祟。” 　　顾青又带着点在顾寅臣莫名其妙的期待道：“还是说你想要猜一猜我的来历？如果是的话，那我愿意给你一百次机会。” 　　顾寅臣平稳道：“我想我会好奇，也是人之常情吧。” 　　“确实是。”顾青又严肃起来，他看着顾寅臣道：“但我想你不是那么愚钝的人，毕竟即使你想要追求永生，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助你实现，那么你也就该清楚，再来探寻我的身份，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顾寅臣沉思良久道：“您说得对。”能做到这样的人物，大概也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那么自己在对方眼中，就如同蝼蚁一样。那即便蝼蚁知道了什么，可又能对人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没有。 　　这么一想，顾寅臣反而没有了之前的种种顾虑，他沉思熟虑后道：“我是个凡人，我所追求的仍不能脱离绝大多数凡人，亘古以来所追寻的范畴。疾病从此离我远去，死亡也不会在有朝一日降临。” 　　顾青没说什么。 　　顾寅臣一哂：“您恐怕不那么认为。” 　　顾青微微摇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罢了。” 　　对顾青个人而言，他现在是一种意义上的永生，他的经历，导致他存在很多“缺陷”，或者说是他和每个世界都存在着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顾青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个人不假，但是现在他只能站在半山腰俯视着芸芸众生，绝大部分时候体会不到他们的七情六欲，也无法对他们对于权利、富贵、爱情等追求，有感同身受般的体会。 　　也因为时间在他身上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所以他的追求，也变得和他所去的世界，有很大可能上会格格不入。 　　再说回永生上，对顾青来说，即便是不会砒霜，但也带走了他太多的东西，同时也给予了顾青太多的东西。因而顾青对于这种生活，也不是单纯想摆脱，或是单纯去憎恨等态度，这其中情感纠葛太复杂了，已经说不清楚了。 　　顾寅臣闻言：“是吗？” 　　顾青也不欲多说什么，“那就这样吧。” 　　经过和顾寅臣这番谈话，顾青的情绪有那么点低沉，于是他就决定做点什么，来转嫁这种低落。 　　因为微型探索器的存在，顾青对汝阳市的里里外外，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还顺带编写了生物识别程序，可以在拍摄到人物的同时，自动对他们进行身份识别，即使是阴魂。 　　在这期间，就不可避免地需要载入和人口有关的数据库，这其中就包括汝阳市公安局的内部数据库。他们处理的案件中，不可避免地就会有悬案，这部分案件要么是没有了线索，要么凶手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要么两者都是。对于这样的案件，还有什么比当事鬼，更有发言权的呢？ 　　像之前被群杀的出租车司机谷大仓，他就提供了关键性线索，还有当时在犯罪现场附近游荡的鬼魂们，也提供了证词。虽说对警员们来说，这样的证词来得神乎其神，即使帮助他们成功抓住凶手，但其中还是缺少程序内证据支撑，部分地方只能含糊其辞。 　　而对顾青来讲，这种混杂了非科学部分的破案方法，其实是没什么乐趣可言的。他更喜欢正统的侦查过程，再加上很多阴魂，都还保持着死时的惨状，那比较不讲究，以及顾青并不认为他能看到阴魂，就有义务去帮助他们获得解脱，所以顾青总得来说是没什么意愿，去做个通灵侦探的。 　　不过这不妨碍他去传播这种破案方式，比如说设立匿名举报热线，让还滞留在汝阳市的阴魂们，通过自己为自己案件提供线索的方式，来有冤报冤。 　　通常阴魂是无法碰触实物的，也就不存在他们可以打热线电话的可能。 　　那么，顾青若是想实现这一点，他还得想办法构架可通阴阳的全套通讯设备。 　　这就需要顾青进行研发了，他还是蛮享受这一过程的。 　　除此之外，顾青还继续维持着他纨绔子弟的人设。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除了挥金如土的固有标签外，还加上了“酷爱极限运动”的新标签： 　　赛车，跳伞，深海潜水…… 　　也亏得杜香君做的“衣服防尘罩”，质量经得起考验，没有出现一不小心就被划破的事故，否则就好玩了。 　　当然了，顾青也没忘肉身的事，那都在他的计划列表内，正被有条不紊地实施着。 　　但这都是不为人知的，对外大众越来越将‘顾景’看成是有钱公子哥了，还是那种爱作死的。看他那做极限运动的新闻或是视频，在为他捏一把汗的同时，还觉得有钱人真会玩，以及谁知道哪天就把自己给玩死了。 　　在这期间，顾青的马场建设得差不多了。 　　顾青也没想着让它有名无实，所以多少还是上了点心。因为不可能亲力亲为，所以是要请专业人士来打理的。 　　柳术美问：“你要请人来管理这马场？” 　　顾青点了点头：“怎么了？你有朋友要推荐吗？” 　　柳术美道：“也不是朋友。我只是在想论专业人士，没有比马妖更合适的吧？” 　　顾青一本正经道：“唔，弼马温。” 　　柳术美反应了下，才反应过来：“哦，你说猴妖？他们根本不会管马，那都是谣传。” 　　顾青失笑：“我开个玩笑，不过马妖的话？如果是公马，那来做种马，不是更合适吗？不不，这还得看那马妖是什么品种的，如果是名贵品种还好说，如果只是普通品种的话，那就会让其他人，认为我在暴殄天物了。” 　　柳术美不是很高兴了：“难道你很看重出身吗？” 　　顾青眉目不动：“如果我是的话，那我就不会顶着他人异样的目光，费心费力把你移栽过来了。” 　　“是哦，是我误会你了。”柳术美赶紧道，原先飘起来的柳枝也垂落了下来。不仅如此，它还反过来安慰起了顾青：“这不是你和我的错，都是这个社会的错，他们总是在意血统啊、证书啊、名誉啊什么的，还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所以才活得那么累。” 　　顾青笑意更浓。 　　“不过你要是真有心请马妖来这儿工作的话，那我就帮你打听打听。你这儿工作待遇那么好，你做老板的更是不错，我想肯定有不少精怪愿意来的。” 　　柳术美接着又侃侃而谈道：“你是不知道，现在精怪们的生存环境可不比从前了。从前随便在哪个山中一窝，哪怕占山为王呢，都没什么问题。现在可不行了，不让随便成精不说，那山啊也不能是私有的了，还到处都是凡人，凡人还不再是弱不拉几的了，随便一炸药扔下来，一个山头都能给炸飞。还有那什么核弹，更是不得了——明明那么弱，还那么短命，但却能借助科学变得那么厉害。” 　　顾青喟叹道：“这就是凡人的可敬之处。” 　　顾青转过来道：“那就麻烦你了，术美。” 　　“没什么啦，谁让你是我的朋友呢。”柳术美又道：“对了，冯多慕没来骚扰你吧？” 　　顾青：“没。” 　　柳术美挥了挥柳枝：“它要是敢来，你就告诉我，我抽它个满地找牙。” 　　顾青笑意就没退下去过：“谢谢你。” 　　柳术美自有自己的渠道，顾青就没多过问。 　　在柳术美给反馈的期间，沉迷于化妆术的杜香君也学成圆满，也终于想起来去找昔日的伙伴了，于是就来和顾青辞别。 　　顾青挑眉看过去。 　　杜香君现在倒没有再穿之前那身旗袍了，而是改成了洋装，头发样式也正常，和现代社会没之前那么大的违和感。只是，“你知道你的旧识在哪儿吗？或者我该问你有什么身份证吗？” 　　杜香君倒是知道身份证是什么，她也没有现代的身份证，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妩媚一笑，尽显多情：“您觉得我需要用上身份证吗？我从前可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直到遇见了您。唉，您也别说您不喜欢女人，我从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坚称不喜欢女子的男人，可结果呢，他们还不是都为我神魂颠倒。” 　　顾青随口道：“嗯，我不喜欢秃头。” 　　杜香君：“…………我那不是秃头！”她摘下画皮后，原形是不像外表一样有头发，但她原型就是那样啊，怎么能一概而论？ 　　顾青从善如流道：“那你还是不够颠倒众生。” 　　杜香君：“……” 　　不过顾青认为杜香君还是小心为上，他有给她弄了个假身份，还有通讯工具，末了还对杜香君说：“像你这样的裁缝，可并不好找。” 　　杜香君：“…………” 　　杜香君心很累地离开了，在离开前还是有留顾青留下一排“衣服防尘罩”的，挂在衣柜中很是栩栩如生，也很惊悚就是了。 　　杜香君离开后一天，柳术美那边就有了消息，说是有那么个马妖，据说是有汗血宝马的血统，出身很不错，但它对于来汝阳市工作，不是特别心动。 　　顾青问：“具体怎么说呢？” 　　柳术美就说了：“它想看一看咱们马场引进的母马再说。” 　　顾青想了想道：“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说起来先前顾青还提到过一个课题，说是妖怪的自我种族认知障碍。说得是狐狸精们为何能看上书生，明明狐狸精即便是化成人形，本质上还是狐狸一族。能化形的狐狸精，比普通的狐狸，也顶多是开了灵智，能够化形，再看普通的狐狸，也只会是像看傻瓜般吧。 　　那么放在这儿的话，作为一个马妖，他不能因为会化形，就抛弃作为一只马的固有思维，不再喜欢盘靓条顺的母马。 　　所以顾青是觉得马妖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 　　再说盘靓条顺的母马。 　　顾青又不差钱，所以很愿意花钱去引进名贵的品种马，其中看好的一个品种乃是吉普赛马。吉普赛马是世界公认外形最美的马之一，非常的独特，尤其是它的脚，像是穿了四只毛毛靴一样，它也因此广为人知。 　　再来就是阿拉伯马，阿拉伯马也是世界上最容易辨认的马种之一，具有独特的头部形状和高尾部。这种马在历史上通过战争和贸易，在世界各地传播，也用作改善其他马匹的特性，比如可以增加其他品种马的速度、耐力和强壮的骨骼等。 　　还有其他较为名贵的品种，顾青就选了多张照片，传给了那名马妖，让其鉴赏一下。 　　柳术美也瞄了几眼，赞叹道：“哇，都是洋妞呢。” 　　那名马妖也很快就回了信息，第一评价和柳术美的几乎一模一样。 　　顾青：“唔。” 　　到底说起来汗血宝马，学名乃是阿哈尔捷金马，原产于土库曼斯坦。 　　当然了，这名马妖如果是在天朝长大的话，那就另说。 　　反正呢，这名叫马从容的马妖，在看过未来工作对象的照片后，很快就同意来汝阳市工作。还别说，马从容之前的工作，就很本职，他是一名驯马师，在业界评价还很不错，那顾青雇佣他来的话，就明面上来说，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只是背地中，马从容不仅得要在马场倾洒心血，还得为马场的壮大倾注骨血。 　　这得给开两份工资，顾青还很乐意和马从容探讨下，精怪物种自我认知问题，以及如果有必要，他还可以给他妖怪的身份，给尽可能地打掩护。 　　又说来，因为雇佣马妖一事，一点红受到了启发，有来悄悄来找了顾青，问顾青有没有适合他们的工作。 　　一点红很干脆道：“我们不要工资，我们就是想让你给我们施发香火祭品。”柳术美的甘露也不是他们鬼鬼，都能分到一份的，再者那也不是常常都能得到，所以他们有必要为自己争取下额外的香火，来满足口腹之欲。 　　顾青问：“你们能干什么？” 　　一点红想了想说：“保安总可以吧。有我们在，小偷绝对活着进来，死着出去。” 　　顾青微微扬眉：“然后我的马场摊上人命官司？” 　　一点红：“……那就是个比喻。那不然你有什么仇人，我们可以给你解决掉。” 　　顾青一脸冷漠：“那你们还真是会给我积阴德，再说是什么给了你我还要你帮忙，去解决敌对之人的错觉？上次我让你禁言一事？” 　　一点红：“…………那像之前打探程家消息那样跑跑腿，总可以了吧？” 　　顾青这边的微型探索器，其实完全可以做到，不过它们只是机器，有时候不是那么的机动和灵活，于是顾青想了想就点了头：“这倒可以。” 　　一点红完全没有一点厉鬼该有的样子，他为顾青的话松了口气：“那就好。不是我吹，汝阳市的大鬼，基本上没有我不认识的，我这边要是办点什么事，绝对兵贵神速，还保证圆满给您完成了。” 　　顾青似笑非笑：“哦，是吗？那是谁被个替身草人就给迷惑了的？” 　　一点红：“…………” 　　那绝对是黑历史，不过一点红也没有多自夸，他在汝阳市的阴魂中，确实是小有名气的。其他地界上的大鬼，也多愿意给他几分面子，可以说只要不遇到专门对付阴魂的，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在汝阳市哪儿都是畅通无阻的。 　　就现阶段来说，顾青没什么地方会用到他们，但一点红还是很愿意为自己的小伙伴们，刷一刷存在感，就主动承担了马场夜间巡逻的工作。 　　只可惜这儿本来就设计了非常先进的安保系统，加上有这样那样的传闻，平时也没有哪个不开眼了，过来这边行窃，以至于让一点红他们，根本就是有力无处使。 　　好不容易有个小偷，还是偷了路人的钱包，和马场没什么关系。 　　结果一点红他们嗷嗷着冲了过去，让那个小偷见识了什么是鬼打墙。愣是把人家小偷吓得屁滚尿流，鬼哭狼嚎，看到巡逻的警察就跟见到亲爹一样。 　　而这一传闻传出去了，就更不会有什么小偷过来了。 　　一点红不由得哀叹：‘失策！’ 　　顾青对此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却没干涉什么。 　　转头，等到顾青将可以串线的电话亭，给鼓捣出来后，一点红这边就有了可以做的正经工作了。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就化身成了调查员，这份工作他们来做，当真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说来最近重案二组正在办理的案件中，有一桩案件进展不佳，上面还给了不小的压力，赵邢泉挺头疼的，他这两天总共也就睡了不到十个小时，还错过了女儿的生日。 　　这天加班加点地在办公室中梳理案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赵邢泉接了过来：“喂，我是赵邢泉。” 　　那边安静了一秒，接着就欢呼了起来：“哇，他说他是赵邢泉。” 　　“天呢，竟然真的接通了！” 　　“真的假的？让我听听。” 　　“你别他妈挤过来啊，你都挤到听筒里了！” 　　“我这不是激动吗？” 　　那边嘈嘈杂杂的，听起来也不像是胡闹的熊孩子，可听那劲劲的，也不太对，就跟是一群喝嗨了的社会小青年一样。 　　赵邢泉眉头皱得死紧，不想耽搁时间，就按了结束键。 　　“断了！！”说这话的鬼，却仍是用激动的语气说的。 　　“再打一遍。” 　　“让我来拨号，让我来。” 　　“你滚吧你，就你那半边脑子，你能记住人家的手机号码吗？” 　　“半边脑子怎么了？又不像有的鬼，整个脑袋都掉下来了，只能用手捧着。”稍后这个半边脑子的鬼又恨恨道，“这都怪那个瞎拉扯司机的娘们，早知道当时就该冲过去给她两脚，让她瞎几把事多！现在倒好，一车人都给她陪葬了。”不过这始作俑者，也不会得到什么好，一车鬼把她给撕成了碎片，别说是有机会投胎，没魂飞魄散都是好的。 　　“……我觉得应该是我来拨号。”这时候有个鬼弱弱道。 　　“凭什么啊？” 　　那个鬼“呃”了一声：“我是当事人。” 　　“哦哦，那你来吧。” 　　“兄弟，你死的可真是时候，我们从前可没有这待遇。”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蒙受冤屈的新鬼李骞：“…………”他宁愿不要这待遇。 　　“都让开了，让这兄弟来。” 　　接着小小的电话亭中，钻出去十来个鬼，让李骞这个当事鬼得以走到了电话前，但他们还是非常好奇，一个个地都贴到电话亭外，或是凸着眼珠，或是伸长了舌头，亦或是捧着个脑袋……就那么一脸脸炙热地盯着李骞。再往外看，不远处还有飘着或红或绿的影子，那可都是厉鬼，根本不是李骞能惹得起的，他们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那场面可真是够吓人的。 　　嗯，也够吓鬼的。 　　李骞：“…………” 　　李骞不再去看他们，珍而重之地拿起了话筒，开始拨号。 　　重案二组组长办公室中，组长赵邢泉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赵邢泉：不约，我们不约。 第106章 鬼故事（11） 　　赵邢泉接了电话。 　　这次并没有把这电话亭当新奇玩具的捣蛋鬼, 就显得正常多了。 　　“我是赵邢泉。” 　　李骞很紧张，他还是第一次打报警电话：“赵警官, 你, 你好。我叫李骞，男，二十六岁, 家在汝阳市新景区红凌路锦林小区299号，身份证号是——” 　　赵邢泉低头看了看被害人的资料：“…………” 　　“赵警官，我就是那个入室抢劫案的被害人。不不，我是死了——呜呜，我真的死了啊！妈妈, 我想回家——”李骞说着说着，自己就崩溃了起来, 而赵邢泉他其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赵邢泉：“…………请你冷静下来, 好吗？” 　　赵邢泉说完就拿着手机，快步出了办公室，招来个还没有下班的技术人员萧骏，对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示意他追踪打他手机的来电者。 　　萧骏比了个了解的手势。 　　赵邢泉微微点头，极力稳住了通讯那端情绪崩溃的李骞, 如果那真的是李骞的话。 　　李骞还在嚎啕大哭, 旁边的过来鬼们纷纷道：“唉，果然是新鬼。” 　　“别哭了，反正也没有眼泪。” 　　“是啊是啊, 以后还有你想家的时候。” 　　赵邢泉：“……” 　　李骞：“……” 　　这风凉话说的，连不远处的厉鬼们都看不下去了，打头的一点红飘了过来，一干普通鬼纷纷退避三舍，天然的威势也让李骞吓得直打了个嗝。 　　一点红不威自怒：“你到底行不行？要不要我替你复述？” 　　李骞连忙道：“我行行行。” 　　不过接下来李骞还是需要一点红帮忙的，因为当时入室抢劫的凶手戴了头套，李骞只能将他还记得的细节，给赵邢泉复述一遍，却并不知道凶手到底长什么模样。 　　但一点红在经过一番对那附近的孤魂野鬼们，调查取证以及通力合作后，有将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甚至犯罪嫌疑人离开了锦林小区，朝着哪个方向去了，乘坐的是什么交通工具等等，都调查地八九不离十。 　　甚至于还查到了犯罪嫌疑人将赃物，还有凶器给丢到了哪儿。 　　末了，一点红还郑重其事道：“赵警官，我们事先打听过您的威名，就我来说，就很希望您尽快破案的，到底这是我们兄弟第一单生意，怎么样也得来个开门红不是。” 　　赵邢泉：“…………” 　　这期间，技术人员萧骏无声地他说：“赵队，无法进行三角定位。”那飘忽的信号走位，萧骏几乎都怀疑是他们警局的设备，出了什么得不了问题了，因为从前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甚至一度三角定位时，定位位置和他们警局重合了，再配合着来电者，简直都是要上演一出来电惊魂了。 　　赵邢泉还很镇定，他也不是没和不科学案件碰撞过，只是在确定当真不科学前，还得排除犯罪嫌疑人故意挑衅警方的可能。 　　在接下来轮到李骞拿到话筒时，赵邢泉有不动声色地套了套话，知道他所在电话亭附近有什么标志性建筑。不过这也不排除对方是在说谎，是在耍着他们警方玩。 　　通话结束后，赵邢泉面色很是凝重。 　　转头在通告给局长后，赵邢泉就带着重案二组成员们，继续跟进了这个案件。所幸那并不是犯罪嫌疑人在戏弄警方，当他们将犯罪嫌疑人抓获时，犯罪嫌疑人都还特别震惊，想不通他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与此同时，赵邢泉还有派组员去能看到李骞所说的标志性建筑附近，进行排查和蹲守，看是否能找到那个电话亭。 　　无果。 　　最终赵邢泉信了这个邪，他想了想在微信上联系了长庆观观主罗灵真。 　　罗观主过了会儿才回了信息，他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冤魂，托梦给警方来了解冤屈的先例，没想到现在不托梦，该打热线电话了，可能是阴间也与时俱进吧。 　　又和赵邢泉说，这是积阴德的好事，让他安心。 　　还半真半假道，说不定等日后赵邢泉去世后，可以被引入到城隍府，来做本地城隍呢。 　　赵邢泉：“…………” 　　赵邢泉不觉得李骞那热线电话，走的是官方程序。他就把其中疑点，简单地和罗灵真说了，渐渐地罗灵真也意识到了不对。到底如果是阴间允许冤魂“托梦”的话，并不需要进行调查取证，冤有头的“头”，都是被清清楚楚地记录在册的。 　　“请稍等。” 　　过了有一个小时，罗灵真才又给赵邢泉回了信息，说是和阴司无关。 　　罗灵真这就很好奇了，还派了弟子来协助赵邢泉查查。 　　罗灵真的弟子叫路眠风，二十来岁，没穿道袍，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大学生。 　　赵邢泉随口一问，没想到人家还真是大学生，在学校学得是宗教学。 　　赵邢泉心道：‘…………行吧。’ 　　路眠风嘻嘻笑着，和赵邢泉去了那电话亭可能在的地域。他们怀疑那电话亭，普通人看不到，只能阴物能看到。至于怎么就能接到阳间来，从科学角度那还真没法解释，路眠风就猜测道：“可能是哪个能人炼来的法器。” 　　赵邢泉：“……你是说像飞剑那样的法器？” 　　路眠风：“也可以这么说吧。” 　　到了那边后，路眠风在征求过赵邢泉的同意后，给他开了眼。路眠风自己也是，他并没有阴阳眼，不过体质稍微有点特殊，也就是第六感比较强，这是因为这样才被他师父看中，被收为了弟子。 　　再说这一开眼，赵邢泉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等他试图去拉一个闯红灯的青年，却被路眠风一把拉住时，在路眠风的示意下，赵邢泉再看汽车从那青年身上穿过，这才意识到那青年不是人了。 　　但是在赵邢泉看来，那青年只是脸色青白几分，若是不仔细看，还真不会把他当鬼。只是刚才汽车穿身而过的那一幕，还是让赵邢泉心跳加速，在被路眠风拉住时，他还很不解和愤怒。 　　赵邢泉对赵邢泉道了歉。 　　路眠风摆摆手：“您是第一次开眼，这是在所难免的。以后多开几次，您就会习惯了。” 　　赵邢泉：“……” 　　接下来赵邢泉还看到了蹲在角落中的鬼，有路人经过时，他就跳出来去吓人家，可路人是看不到他的，但这鬼还是乐此不彼。 　　赵邢泉本来想问路眠风，为什么有那么鬼滞留在阴间，为什么不选择去投胎等等，到底看着那鬼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很可怜的，结果一错眼功夫，就看到那个鬼跑去偷窥人家姑娘的裙底。 　　赵邢泉：“…………” 　　没多久，路眠风和赵邢泉就找到了最有可能的电话亭。 　　是路眠风最先发现的，他指给赵邢泉看：“就是在儿，旁边还竖着个‘生人勿进’的标语。” 　　赵邢泉：“…………” 　　“有点意思哈。”路眠风笑嘻嘻地说，“您再看周围普通人都看不到它，我们走近点去看看。”路眠风很好奇，走过去后还上手摸了摸，摸在手上很有实感，感觉很奇特，“应该就是法器，这上面还该附了符纹或是符箓，起到了麻瓜忽略咒的作用。” 　　赵邢泉：“？？” 　　路眠风反应过来：“哦，我只是打个比方。外国有巫师，但不是像哈利·波特那样的巫师。” 　　赵邢泉：“呃。”他也不是很想知道那么多。 　　路眠风很快就放下了手，主要是路人视角下，他这动作怪怪的。再说这电话亭，还有相关事件，路眠风个人觉得不像是什么坏事，只是驱使汝阳市内鬼，有秩序地去做什么事这一点，却是值得上心的。 　　毕竟这一念是好事，一念又可能成坏事。 　　路眠风打算回去向他师父禀告，看能不能召本地鬼来问问，他们该当是清楚这电话亭到底怎么一回事的。又对赵邢泉说这事儿，赵邢泉他们还是不追查为好。 　　赵邢泉心情复杂道：“毕竟我们也只是麻瓜。” 　　路眠风：“……呵呵，可不是。” 　　所幸这一热线电话，并没有给赵邢泉的正常生活，带来多大的侵扰，也就是并没有什么鬼，出于好奇心，或是耐不住寂寞什么的，就随意打热线电话报假警什么的。 　　通常情况下，基本上都是来伸冤的，看来是有其他鬼，在维护其中秩序。 　　关于这一点，在第一通通话中，赵邢泉就隐隐感觉了出来，后来也知道那个主事鬼叫一点红。 　　显然，这不是什么真名。 　　赵邢泉自我宽解，就当是多了几个线人，还把一点红当成了私家侦探。 　　只是他那么自我安慰，不代表一点红可以问他“能不能传授追踪与反追踪技巧”，他们警民合作，还真没有深入到这种地步。 　　不过后来赵邢泉才知道，在被他严词拒绝后，一点红他们有悄悄去警校做旁听生了。 　　赵邢泉：“…………” 　　这超乎赵邢泉对孤魂野鬼们的想象，不过转念一想，孤魂野鬼们在那之前，也都是人类啊，只是生活在凡人看不到的空间中而已。 　　赵邢泉还不知道一点红，就是传说中的厉鬼。或者说是大鬼，因为柳术美的甘露，一点红还能保持着理智，如今还为了得到香火祭品，兢兢业业地工作着，还知道充实自己。 　　一点红这么做，其实是可以积攒阴德的，或许不知道哪天，他积攒够了阴德，可以被引入城隍庙，去做阴差，成为公家鬼；亦或是获得投胎的机会，能够转世为人，重获新生；要么还能够进一步修炼，成为鬼王之类的鬼中大佬。 　　因为涉及到身家出路，一点红他们是很自觉地维护电话亭，还有电话亭背后的顾青的。 　　至于其他鬼？有想要伸冤的，或是想要给家人打电话的，不管是哪种，都下意识维护这电话亭。再者他们也不清楚这个神奇电话亭，到底是怎么来的，所以哪怕长庆观那边打听了，一时间也没打听个所以然来。 　　顾青那边，他对这个“生人勿进”的电话亭，不是特别上心，但拜他控制欲所赐，还是会提供后续维护服务的。再者，对于暴露不暴露之事，顾青本来就是抱着“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的态度，来运作这个电话亭的，所以被发现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否则，他又何必在电话亭旁贴上“生人勿进”的标语——这个标语，得生人看了，才会完全起到效果。 　　话说回来，这期间马妖马从容来到了马场。对他的到来，手续还是比较繁琐的，因为马从容有双重身份，作为驯马师是一重，作为一匹有着汗血宝马血统的骏马是一重。 　　就后者来说，总不能随便就从哪儿冒出来一匹骏马吧，所以还得顾青给运作出合理的来历来。 　　所幸这对顾青来说，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 　　有钱有人有马后，这马场就渐渐地走上了正轨。初期是不会有什么盈余的，不过等下一批赛马培养出来，就可以转亏为盈了。顾青对此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虽说到时候他还在不在这个平行世界了，都还两说，不过他就是离开，也会都安顿好。 　　宋景他不适合商场，但调教调教，还是能有所担当的。 　　反正，顾青对宋景的要求，已经一降再降了。 　　为此还特意给宋景请了两个特别的家庭教师，这两个家庭教师被请过来，还是一点红给当的中介。起初宋景还不知道新来的家庭教师很特别，直到有一天他不经意间听到他们俩个谈话： 　　“如果不是主家太厉害，我都想让他来做我的替身了。” 　　“我也是。做鬼没滋没味，我还是更愿意做人。” 　　“哈哈，谁知道你下辈子还能不能投胎成人？” 　　“那也比在这儿受摧残好。” 　　“要不我们附身试试？只要不被主家发现就没什么问题吧。” 　　“下次他再不开窍，我们就试试。” 　　宋景：“！！！”很显然最后一句中的这个‘他’，说得是他。还有这两个家庭教师，并不是人，而是鬼！为什么要给自己请两个鬼师来？虽然宋景承认，这俩家庭教师很厉害。 　　说来也是奇怪，宋景明明很害怕，但还是忍不住探头看过去。只见他那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家庭教师，此时一脸青白，眼睛幽森，还有一个眼窝中什么都没有，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闪着寒光，还离地飘了有一尺高。 　　另一个家庭教师也没好到哪儿去，半边脸都不见了，还闪着幽幽的红光。 　　宋景：“！！！” 　　宋景差点没吓得厥过去，可等到过了几分钟，他再见到两个家庭老师时，他们看起来又人模人样了，仿佛之前的那一幕幕，都只是宋景的幻觉。但宋景可没有就此抱着侥幸的心态，他心如鼓锤，被刺激地学习效率，竟然提高了不少，可能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所以潜力就迸发了出来。 　　两个家庭教师似乎有点遗憾，宋景越想越是如此，欲哭无泪。 　　等见到顾青，宋景幽幽道：“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顾青明知故问：“比如说？” 　　宋景有气无力道：“那两个家教。” 　　顾青笑了起来：“我为杜香君开拓了事业版图，看他们俩就没任何鬼样子吧。”也就是那两个鬼家教批了层画皮，提高了他们俩的对外观赏性。 　　宋景：“…………” 　　宋景如同一条咸鱼般问：“为什么啊！” 　　顾青沉吟了片刻道：“物美价廉。” 　　宋景：“…………我信了你的邪。” 　　不过宋景再抱怨也没有用，如今在顾家，顾青是完完全全的独裁者。即便是等日后顾寅臣“重见天日”，那也就不会影响顾青的地位，而宋景怎么说都是处在最底层的。 　　作为一条地地道道的金鱼，宋景根本没有任何人权可言。 　　宋景还能怎么样，他只能含恨充实自己，争取早日把那两个鬼家教送走。 　　顾青笑眯眯道：“我还就喜欢你的逆来顺受。” 　　宋景：“…………” 　　顾青又道：“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还可以把林溪若请来，为你加油打气。” 　　宋景：“……我、谢、谢、你、了！” 　　顾青摆摆手：“不客气。” 　　宋景：“……” 　　宋景现在对林溪若是敬谢不敏的，不过顾青作为顾景，对外倒是有机会和林溪若面对面的。 　　原来林溪若正在拍摄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一段需要用到马场，制片人知道顾青这边有一个私家马场，就过来问能不能借用两天，来拍个外景。 　　顾青同意了。 　　除了因为林溪若这个蜘蛛精外，还因为该剧组最近可不太太平，只不过消息没怎么往外传。而剧组负责人私下中有请高人过来，还请到了白鹤卿那儿，本来白鹤卿是没打算接的，但萧灵阳对剧组很好奇，白鹤卿就转口答应了下来。 　　这随着剧组转战汝阳市，白鹤卿和萧灵阳也就直接奔汝阳市来了。所以这兜兜转转的，可不就是巧了这不是，以至于顾大少看到他们俩时，撇开朝他堆笑的制片人，就笑容灿烂地朝他们俩挥手：“萧大师，白大师！” 　　萧灵阳愣了愣，认出了顾青后，笑得露出了颗小虎牙：“原来是顾先生。” 　　相比之下，白鹤卿比较冷淡，他只是朝顾青略一颔首。 　　制片人姓周，叫周伯威。周伯威左看看右看看，“你们几位认识？” 　　顾青很是热情洋溢：“之前这两位法师救过我，我一直在想怎么谢谢他们呢。” 　　周伯威没多问，只似懂非懂道：“原来如此。”白家的名声，他是有所耳闻的，这次既然能请来白家人，周伯威心中算是稳了，如今还多了顾家这么一层关系，周伯威对白鹤卿和萧灵阳，就更客气了。 　　不过周伯威原本是不太想让外人知道剧组事的，但眼下顾大少都知道白鹤卿他们是做什么的，他就是想瞒着也瞒不了。于是就稍微委婉地说了剧组，这一段时间来的怪事。 　　开始时是有人往剧组扔被开肠破肚的小动物，这还只是小打小闹，虽然那血淋淋的动物，看起来怪吓人的，但大家还以为是什么黑粉，或是看不过他们剧组，想给他们剧组下绊子的对手做的，虽说这法子挺小儿科的。 　　但接着就有更大的怪事发生，像是灯一闪一灭，剧组的服装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套，再来就是摄像师拍到了一闪而过的红影。甚至有一天和林溪若对戏的女配角，演着演着就开始发出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肢体还扭曲到几乎变形，等这个女配角再醒来，她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时就把整个剧组吓惨了。 　　那个女配角宋若琪，还因为扭伤住了院。 　　万幸的是，林溪若胆子大，并没有被吓到，坚持拍戏，不耽搁大家的时间，也不浪费胶卷和制作费，这得到了剧组全员的一致敬佩。要不然怎么说人家怎么那么红，在业内口碑还很不错呢。 　　可剧组内人心惶惶的，作为制片人的周伯威不能不管，所以才有了白鹤卿和萧灵阳的到来。 　　萧灵阳和白鹤卿对视一眼，觉得可能不仅仅是闹鬼。最起码扔开膛破肚小动物那一块，就不像是鬼做的。萧灵阳想了想便问周伯威，小动物还留着吗。 　　周伯威摇头，当时就给收拾收拾埋了。 　　顾青带着点好奇，又有点害怕，悄悄问萧灵阳：“萧大师，你说是不是鬼上身啊？” 　　萧灵阳抓了抓脸颊，有点不太好意思道：“你叫我萧灵阳就行，我可称不上是什么大师。白白才是。”说着就指了下长身玉立的白鹤卿。 　　顾青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发自内心地赞叹道：“我看你们俩都很厉害啊，那天可是把那狗鬼，还是鬼狗的给打得落花流水。” 　　萧灵阳舔了舔他的小虎牙，笑着说：“也还好。” 　　白鹤卿咳了一下。 　　萧灵阳看过去。 　　顾青也跟着看过去。 　　白鹤卿：“……先说正事。” 　　周伯威原本还挺好奇什么是“狗鬼”，“鬼狗”的，可白鹤卿冷冷淡淡地站在那儿，那么一说，他也没敢有异议，就只有把好奇心放回去。先领着他们仨，去那边见剧组的其他人。 　　他们三人中，萧灵阳和顾大少一般大，不过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尤其是他还长着个小虎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邻家大学生，还是校草级别的。清新俊逸的模样，很容易就让人对他有好感。 　　而白鹤卿，剑眉星目，目若朗星，站在那儿冷冷淡淡，不太容易接近的样子，不过仍旧很吸引人的注意。 　　顾大少呢，他长相在三人中是垫底的那个，但他还有寅臣集团继承人这个名头，作为最大的加持。手腕上的钛金腕表熠熠生辉，所以存在感还是很高的，一时间吸引了几乎剧组所有人侧目。 　　还有人看完他，悄悄去看林溪若。 　　林溪若长相虽说没有杜香君那么美清艳异，却也是明眸皓齿，眉如新月，眼睛光彩明亮清澈，这样的长相没有多大的攻击性，也让林溪若女粉也不少，观众缘更是不错，这让她成为了投资商的香饽饽。看她不久前才有一部电影上映，如今就加紧拍摄又一部电影，就可见一斑了。 　　林溪若对于白鹤卿和萧灵阳的到来，也很镇定自若，显然她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倒是有多看了顾青一眼。 　　顾青面对这个宋景的女神，还是比较矜持的，不过在大家看来，他从进来后，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林溪若，看来说他从前就是林溪若的粉之新闻，并没有作假喽。 　　殊不知在顾青看来，他却是有直接看穿了林溪若的真身： 　　一只毛茸茸的大蜘蛛。 　　等顾青再收一收，他才看清楚林溪若的人形，心想冯多慕化人形时，该多像林溪若学习学习，毕竟林溪若的长相，就审美学来说还是很值得称道的。 　　因为顾大少他们的到来，让剧组氛围变得轻浮躁动起来。 　　不过很快等制作人周伯威，介绍了白鹤卿和萧灵阳后，剧组成员们想到之前的灵异事件，就心惶惶然起来。林溪若表现地还算镇定，但在萧灵阳问到她时，她还是适度地表现出了后怕。 　　顾青在旁边很是好整以暇，脸上有混杂着好奇与恻然。 　　听萧灵阳问起林溪若关于扔来的血淋淋动物尸体，林溪若表示她只是听剧组说起来，并没有亲眼看到。 　　顾青却有注意到站在角落那边的一个青年，因为林溪若的回答，而神色浮现了明显的异常。 　　顾青又状若无意地扫了一遍剧组中人，心中就有了底，看来那扔动物尸体一事，本来是冲着林溪若去的。 　　林溪若所住的房间必定会是“重灾区”，可这幕后团伙显然错估了林溪若。他们以为会把林溪若吓破胆，殊不知他们其实是给林溪若送去了零食。 　　说不定剧组或扔掉或埋掉的那些，林溪若还会暗暗觉得可惜呢。 　　林溪若在说完，果然也有悄悄吞了吞口水。 　　顾青暗自觉得这一事故，正经有几分趣味的——正如血淋淋吓不到林溪若，那鬼上身对她来说，也同样如此，但她还得装萌新。而现在情况是，白鹤卿和萧灵阳这两个鬼见愁也来了，还有他这个私家马场内，有个柳树精，还有不少鬼保安。 　　倒是可怜了被附身的女配角扮演者陈若琪，鬼上身后用她的身体，做出了突破人体极限的动作，结果就是她醒过来后，导致了多处拉伤，几处扭伤，得亏鬼没有做出让颈部转圈的动作。 　　唉。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我是萌新：） 　　林溪若：人家也是：） 第107章 鬼故事（12） 　　萧灵阳和白鹤卿男男搭配, 很快就破解了一重怪事： 　　萧灵阳本来就有阴阳眼，并不需要特意开天眼, 就能看到有的没的。当他看到身后跟着许多动物冤魂的一个女明星, 还有其身后零星也跟着几只动物冤魂的助理后，就明白了到底是谁在朝剧组扔动物尸体。 　　那个女明星，萧灵阳是知道的, 名字叫汪映月。之前出演过几部偶像剧，演的都是那种坚强、善良等型的女主角，俗称白莲花。而汪映月的人设，也是这种，据说还很喜欢小动物, 还去过流浪狗之家做过志愿者，没想到真实情况却是这样。 　　萧灵阳皱起了眉。 　　萧灵阳扭过头来, 伸手扯了扯白鹤卿, 白鹤卿瞥了眼汪映月那边，很快就察觉到了更多，“她戴的玉佩在庇护她。” 　　那玉佩在一定程度上是汪映月的保护伞，让她不受动物冤魂所聚集的怨气侵袭。只是这玉佩也只会护得了汪映月一时, 被她残害的动物，也是要入阴司的, 到时候它们会将汪映月的罪行, 进行上告。城隍会按照汪映月的所作所为，对她进行审记，等汪映月下去, 就会按法对她进行判处。 　　但这是汪映月死后的事，就现在来讲，她还不会受到影响。 　　不过，白鹤卿去看萧灵阳，一直未语都带三分笑的萧灵阳，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萧灵阳喊了一声：“白鹤卿——” 　　白鹤卿不用他说什么，就默契地颔一颔首：“我知道。” 　　说来林溪若这次在拍的电影，是根据历史改编的，背景设定在了战国时期，秦国统一六国前数十年。 　　制片人周伯威还和顾青自夸道：“我们为了尽可能还原历史，还请了历史学家来为我们的剧本把关，之前还去了咸阳，参观了当地的博物馆，感受下当时历史的厚重感。景少，你再看我们的服装，可不是那粗制滥造的，就是外景我们也可能不用绿幕，尽可能都用实景。相对的，这成本就高了，也多亏景少愿意借我们你的私人马场，还愿意让我们用您的马，尤其是那匹汗血宝马。” 　　顾青挑了挑眉：“汗血宝马？你确定吗？”汗血宝马最早有历史记载，可是在西汉时期。和战国根本就不沾边的，好吗？ 　　周伯威没领会到他这话的深意，只以为：“您放心，我们会给您租金的。” 　　顾青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那无所谓。” 　　周伯威喜不自胜道：“哈哈，景少您可真慷慨。” 　　顾青跟着笑道：“你没在心里想我是冤大头就好。” 　　周伯威：“……哪能呢。” 　　他们俩说话间，白鹤卿和萧灵阳回来了，他们俩提出要看看当时女演员疑似被鬼上身时的录像。 　　周伯威迟疑了下，“两位法师真要看啊？” 　　萧灵阳不软不硬道：“难道也被‘毁尸灭迹’了？” 　　周伯威“嗨”了一声：“那倒没有，只是怪吓人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顾大少大喇喇道，“老周，你就让我们看一看吧，就当是看鬼片了。” 　　周伯威：“……也是。”人家都那么说了，而且周伯威这次请法师来，也就是为了解决这灵异事件的，这要再藏着掖着，好像他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那天女演员宋若琪疑似被鬼上身时，她和林溪若正在演对手戏，各色设备都就了位，所以被拍了正着。只是在场的，都被吓得一跳，那段录像也没谁敢去看第二遍，但也没有被销毁。今次听说要重新看一遍，演职人员一边毛毛的，一边也有那么点好奇心，一群人就去了临时搭建起来的剪辑室去看了那段录像。 　　在开始前，顾青神色自若地问萧灵阳：“对了，灵阳啊，你们不是可以开天眼吗？那你们之前都有看到什么那东西吗？” 　　那东西？什么东西？ 　　萧灵阳摇了摇头：“如果你是说人的阴魂，那没有。” 　　顾青还很敏锐：“什么意思？你们看到了非人阴魂？” 　　萧灵阳舔了舔嘴角：“嗯。等会儿再和你细说。” 　　顾青立刻道：“好吧。” 　　其余人：“？？？” 　　他们很想知道这是他们想的那样吗，还是说这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大师，只是徒有其表，而顾大少是他们的托——反正他们这是在自己骗自己，试图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多保持一会儿。 　　顾青很是无辜道：“怎么了吗？放啊。” 　　剧组一干人：“…………” 　　其实那段录像也不是很恐怖，毕竟当时是现场收音，还没有进行后续编辑，更没有任何配乐，所以还能听到各种杂音。不过这种杂音，这会儿好像也成为了天然的背景音乐，以致于当前一秒宋若琪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开始“张牙舞爪”时，还真有那么点吓人。 　　‘宋若琪’接着就开始发出怪异的声，那声音含含糊糊的，也不是女声，更甚者‘宋若琪’说着说着就更激动起来，还做出了高难度的动作。那动作倒不是倒爬楼梯，或是把头伸到胯下，四肢着地走路什么的，而是更有章法。 　　除了白鹤卿和萧灵阳，大家都看得毛骨悚然，大气都不敢喘。忽然间，原先表现得很是大义凛然的顾大少，冷不丁来了句：“我去！” 　　把大家吓了一跳，等他们齐齐侧目后，顾大少又很镇定道：“我没事，你们继续继续。”话是如此，可他还是神走位，从最前面绕到了白鹤卿和萧灵阳身后，还假装把手机拿出来，低头看起了手机。 　　一众人：“…………” 　　萧灵阳哭笑不得，色厉内荏啊这是。 　　大家不再理会顾大少这个胆小鬼，继续看那段录像，等看完了，白鹤卿沉声道：“可以把那段鬼话单独导出来吗？” 　　一个演职人员连忙道：“可，可以。” 　　周伯威则问：“白法师，怎么了吗？” 　　白鹤卿道：“只是想仔细辨认下他到底说了什么。” 　　萧灵阳摸着下巴道：“我听着怎么有点像是文言。” 　　躲到了他们俩身后的顾青，他是藉由手机去看了看宋若琪的详细病情。剧组当然不会说宋若琪是疑似被鬼上身，才受伤住院的，只是对外说宋若琪是为了更好的体验角色，才导致摔伤的。她的经纪公司，也很乐意借此树立艺人吃苦耐劳的形象，同意和剧组这么合作发通稿。 　　除了查探这个，顾青还往上翻了翻和这个剧组有关的新闻。他们大张旗鼓去咸阳，美曰其名去感受那段历史的厚重感，也被报道地很详细，具体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去的，都有谁去了等等，都能在网络上找到。 　　对于这第二重疑惑，顾青心中已有了解答，再听萧灵阳那么一说，他就心道：‘可不是，说的还是咸阳话呢。’ 　　接下来，白鹤卿和萧灵阳开始分析那段鬼言鬼语，果然越听那段话越像是文言，只是和他们平时熟悉的文言，有很大的差别，很多发音他们都觉得对不太上。 　　萧灵阳忽然想到了什么，猛一拍手道：“我知道了，他不是在说普通话！白白，你听我用我的家乡话给你念一段文言文啊。” 　　等萧灵阳用他的家乡话念完，果然有那么点意思了。 　　顾青这会儿有恢复了一派潇洒淡然，道：“会不会是咸阳话？我听老周说他们剧组之前去过咸阳，而且他们拍的就是秦庄襄王那段时期的故事。” 　　萧灵阳若有所思：“很有可能。” 　　他们这边忙着的时候，剧组其实没有完全停工。像林溪若，她就去在驯马师的带领下，先去和之后她要骑的汗血宝马熟悉一下。 　　林溪若本来还没什么，可等她瞧见了汗血宝马后，就愣了愣，之后便有几分恍然大悟。精怪的圈子说小不小，也说大也不大，再者自从她在这马场，发现了柳术美那个柳树精后，就开始觉得这个马场，还有那个据说对她很痴迷的富二代顾景，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不过林溪若也没有要拆穿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而这匹汗血宝马其实并不是纯正的汗血宝马，只是有汗血宝马的血统，但它看起来却是十二分的神骏。一双眼睛润泽明亮，睫毛特别长，那看人时，会让人觉得这匹马它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严格来说，这么说也没错，因为这匹马是个马妖，大名叫马从容。多数时候在马场中当种马，少数时候客串下驯马师。 　　马从容也知道林溪若，于是就朝林溪若打了个响鼻，算是和她打招呼了。 　　林溪若笑容清浅。 　　驯马师丁鸣是林溪若的粉丝，见状在旁边有点激动道：“看来它很喜欢您呢，林女神。” 　　马从容又打了个响鼻。 　　林溪若很端得住，带着两分欢喜道：“是吗？那真好呢。” 　　马从容觉得输了，它可没林溪若那么戏精。 　　林溪若在夜色下骑马这段戏，是无法省掉的，所以剧组这边就开始忙了起来。 　　不管背景设定的话，美人与骏马昭显辉映，那画面是很美的，尤其是这匹马很是神骏，还是货真价实的汗血宝马，到时候宣传时，也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点。但是还没等到正式拍摄，就出了问题，就像上次宋若琪被附身那样，灯光开始一闪一闪。 　　马从容更是敏锐，在人们反应过来前，就长鸣一声。它倒不是焦躁不安，而是觉得竟然还有谁，赶到这个马场来撒野。 　　林溪若抚了抚它的鬃毛，低声说：“用不着你显威风，有那两个小法师呢，你啊就尽可能表现出焦躁不安吧。” 　　马从容：“…………”这是为难谁呢。 　　所幸白鹤卿和萧灵阳已然感应到了，他们俩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色厉内荏的顾大少，在后面和同样发憷的制片人周伯威，慢吞吞地朝这边过来，等到了这边，还在不远处就停了下来，扬着脖子朝这边张望。 　　林溪若小声道：“看吧。” 　　马从容：“……” 　　其实不仅是他们，还有马场的夜间保安们，就是一点红他们。他们本来还想过来凑个热闹，但这边根本不需要他们，所以他们只能在外围远远当个场外观众。 　　所以上场降魔的只有白鹤卿和萧灵阳，他们配合得当，很快就让闹事的老鬼显了形。那老鬼并非是厉鬼，而且穿着打扮，都和在场的人们格格不入，不过也是让大家吓了一跳，倒是摄影师出于职业素养，竟还下意识寻了个更好的拍摄角度。 　　等摄影师反应过来，汗都要下来了。 　　那老鬼显形后，喊了一声“兀那小儿！”，就开始要发表讲话。 　　萧灵阳截口道：“老先生，您会说普通话吗？您说方言的话，我们不太好懂。”何况那还是文言，更考验人了吧。 　　老鬼：“…………” 　　场面顿时十分尴尬。 　　顾大少：“噗——” 　　顾青反应了过来：“咳咳，要严肃，我懂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如果他刚才没有拽着周伯威往后退，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萧灵阳：“……” 　　白鹤卿：“……” 　　老鬼：“…………” 　　林溪若伸手又抚了下马儿的鬃毛，脸色比刚才要白，但她还是忍住了，不像有人都叫了出来。一旁的驯马师丁鸣都忍不住佩服她了，只是还有点遗憾，不能贡献出自己并不那么强壮的臂膀。 　　马从容打了个响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最后得知这个老鬼叫吕信芳，祖上曾有赫赫威名。他也是因缘巧合下，被吵醒过来的，又正好撞到剧组这儿，知道他们要立传的，便是他的祖辈，于是吕信芳好奇之下，就跟了过来。 　　可哪知道剧组拍摄的很多内容，在他看来都是胡编乱造，这让他不能容忍。那天不得已上宋若琪的身，就是在进行批判，那做的动作，也是在昭显从前的近身对战招式。 　　只是吕信芳那方言味道特别浓的文言，并不，应该是他那上身一事，就已经把剧组中人吓得不轻，根本没接收到他传递的信息。 　　再说了，吕信芳也找错了人，林溪若是女主角不假，但她那么演，都是根本编剧所写的剧本，而编剧背后还有投资商，制片人，导演等人，林溪若还是不能够左右剧本的。 　　吕信芳：“…………” 　　周伯威不愧是老油条，他脸色白了又白后，就挺了过来，还在吕信芳看过来时，快速打起了精神，凑上去不失热情道：“没想到老先生是名门之后，之前都是我们唐突了您。其实啊，这也不能太怪我们，我们也不是那时候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做到百分百的还原。不过现在既然您来了，那可不就是给了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吗。我是想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聘请您做我们的顾问。” 　　萧灵阳都看愣了。 　　顾青也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吐槽周伯威道：“老周你要不要这么见风使舵？是不是如果可以，你都要安排他出道了？” 　　周伯威：“…………” 　　这当然是不被允许的，而且吕信芳也不可能留下来做什么顾问。他之前究竟在何处，又是怎么样的机缘巧合才醒了过来等等，这都是需要查明的，不过那都是白鹤卿和萧灵阳的工作了。不不，说不定有关部门还得干涉进来。 　　再退一步说，就是周伯威想拿吕信芳当顾问，也得问问编剧受不受得了。何况若真是完全照着历史来拍，那他们这部电影的商业价值，就被无限压低，投资也得加大，这也不是周伯威能承受的，所以想通这部分关节后，周伯威就变得悻悻然起来，只能看着吕信芳那个活化石，被白鹤卿和萧灵阳去妥当安排。 　　周伯威叹了口气，一转头就对上了顾青似笑非笑的目光。 　　周伯威：“？？” 　　顾青双手环胸，语气玩味道：“尽可能还原历史？历史学家把关？感受历史的厚重感？哈。” 　　这几句就像是鞋子一样，被扔到了周伯威的脸上，那打脸的啪啪声，可真是够响亮的。 　　周伯威：“…………” 　　顾青这次有兑现承诺，请了萧灵阳和白鹤卿去吃饭。 　　白鹤卿态度仍旧不咸不淡，他是不喜欢顾大少的自来熟，尤其是对萧灵阳的。倒是萧灵阳，觉得顾大少是个蛮有趣的人，很乐意和他交朋友，况且顾大少爷在听萧灵阳说了女星汪映月的事后，也表示愿意帮忙，不能让她继续残虐动物。 　　没几日，汪映月就被爆出来虐杀动物而人设崩塌，人气断崖式下滑。 　　林溪若的剧组也不再启用她，另外选了个女演员顶替了她。 　　而之前汪映月那么做，就是出于对林溪若的嫉妒，明明她们俩年纪差不多，甚至汪映月还要比林溪若大一岁，可是林溪若已经是好几部电影的女主角，她却只能在电视圈中打转。 　　再有汪映月准备的招数，还不止这个，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有开始施展呢，剧组就开始闹鬼了，汪映月也被吓得不轻——她明显是亏心事做多了。 　　汪映月还不知道的是，她不仅人气下滑，接下来她的气运也会下滑，可能那个玉佩都不会再庇护她了。 　　那时候等待她的是什么，可就不太好说了，毕竟她身后聚集的怨气也是很浓的。 　　话又说了回来，顾青这次算是正式认识了林溪若，还像模像样地给要了个签名。 　　林溪若也很爽快地给签了名，还和顾青交换了联系方式：“以后还请景少多多关照。” 　　顾青看了眼签名照：“好说好说。” 　　回头顾青有把这张签名照，拿给了沉浸在学海中的宋景看。 　　宋景：“……我、不、稀、罕。” 　　顾青把签名照收了回去，给了宋景一个“你莫名其妙”的眼神：“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让你看看。” 　　宋景：“…………” 　　宋景欲哭无泪，转头还得面对凶神恶煞的家庭教师们，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唯一值得安慰的，宋景在这样的高压下，比从前有了不小的进度，虽然距离顾青给他设定的目标，还有很远的距离，但好在宋景没有再在原地徘徊了。 　　顾青则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在锻造肉身上，期间还有通过柳术美和冯多慕的关系，得到了不少市面上不见得会有的材料。还因此稍微接触了下精怪圈，知道他们如今多是大隐隐于市，不过像林溪若那样，堂而皇之地去做明星的，还是少之又少的。 　　顺带着顾青还追踪了下吕信芳的后续，得知吕信芳的苏醒，和之前那桩让僵尸跑出来的盗墓有关。因此有关部门就介入了进来，白鹤卿和萧灵阳也就没继续往下追查了。 　　顾青微微扬眉，也没多往下查，只是进行了标记，看有关部门他们能查出什么来。顾青自己就忙他自己的，这样过了有两个月，杜香君回来了。 　　此时已进入农历七月，不久后就是中元节，到时候鬼门关大开，那也将是阳间相关人士最忙的时候。 　　杜香君便说到时候精怪们，也会出来热闹热闹，还会有个集会，还问顾青：“您要不要去见识一下？他们也收凡间的钱，现金啊，手机转账啊都是可以的。” 　　顾青斜睨过去：“你出去一段时间，倒是与时俱进不少。” 　　杜香君叹道：“我也要合群啊，总不能他们说什么，我都听得一头雾水。”说来她闭关也不过数十年，但人间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她的那些伙伴们一个个的，都紧跟潮流，她才拥有身份证，那可真是差点就被嘲笑了。 　　想起这个，杜香君就笑着对顾青说：“说起来还得感谢您，我的朋友们都说汝阳市的户口很抢手的。” 　　顾青不以为意：“那你应该感谢你自己，你的手艺不错。” 　　杜香君：“……好吧，我也算是在您这儿靠脸吃饭了。” 　　顾青之前就从冯多慕那儿，听说过精怪们的集会。 　　对这一集会，顾青还是很感兴趣的，他也不止是有世俗的金钱，这段时间因为锻造“衣服”，所以有顺手锻造了点其他的，算是副产品吧，到时候可以拿去当货币使用。 　　再者吧，除了之前做纨绔子弟时，顾青出门过，其余时候他还真很少离开汝阳市，这次也算是出一次远门，去放松放松。正好他用于做实验品的“衣服”，也锻造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还可以测试一番。 　　庆安市 　　萧灵阳从白鹤卿那儿知道了那么一个集市后，就一直很好奇。 　　白鹤卿从前也只去过一次，还是跟着家人混进去的。在集市中呆得时间也并不长，却有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现在萧灵阳既然好奇，那他们倒不是不可以去见识一下。 第108章 鬼故事（13） 　　萧灵阳有阴阳眼, 能够看到阴魂，所以他是知道这世界上, 是有鬼存在的, 但知道还有精怪，还是在遇到白鹤卿后，而且他们平时最常还是和阴物打交道, 很少会遇到精怪。 　　萧灵阳听白鹤卿说，是因为精怪们比从前更加融入社会，而且国家对这方面的管制，还是比较严格的，尤其是如今随着科技进一步发展, 无论是随处可见的监控摄像头，还是天上的卫星等, 都让精怪们难以遁形。 　　萧灵阳给总结了： 　　一是建国后不让成精； 　　二是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动摇。 　　白鹤卿淡淡笑了, 道：“也可以那么说。” 　　此外呢，因为有国家管制，精怪们和凡人的矛盾并不大，就是佛道两教的, 也不会像是从前那样随便打杀妖怪，谁知道那些妖怪是不是濒临灭绝的动物。 　　不是……是现在是法制社会, 妖怪也是有妖权的, 就连有关部门中，近年来也有不少精怪入职，共同维护大家的和平相处。这并不是说精怪就可以为所欲为, 如果精怪犯下大错，那必定是会受到严格处罚的。 　　当然了，原形若真是珍稀动物，或是濒临灭绝的，有时候还真比较受看重。 　　不管怎么说吧，开市那天，白鹤卿和萧灵阳便做足了准备，穿着便服，从一个入口进入到那传说中的集市。萧灵阳有注意到，普通人是看不到那么个入口的，也就是说这个入口，本身就是一个关卡，也像是个安检，把不该进来的普通人隔绝在外。 　　这让萧灵阳想到了对角巷。 　　不过当他们俩进入后，入眼的可不像对角巷那么相对简陋。萧灵阳一错眼，好像就看到大海以及大船，可要知道他们的入口，是在内陆，哪里会有什么大海。再去看的话，萧灵阳就回过味来了：“是蜃楼？”那大船看上去隐隐绰绰的，并不是特别的真实，还有海雾缭绕，也难怪萧灵阳会想到海市蜃楼。 　　白鹤卿道：“是从海中来的妖怪。” 　　萧灵阳莫名激动起来：“有龙吗？东海龙王什么的。” 　　白鹤卿看了他一眼：“你西游记看多了。” 　　“这和西游记无关，这是对民族图腾天然的崇拜。”萧灵阳笑嘻嘻道。 　　再去看这人来人往的，大部分都是人模人样的，只有小部分还带着没有完全化去的特征，不过很快萧灵阳就看到了之前遇到的同行，是他们庆安市那边道观中的道士，顿时意识到不止他和白鹤卿两个人类混了进来。 　　萧灵阳悄悄问白鹤卿：“我们要过去打招呼吗？” 　　白鹤卿微微摇头：“不用。” 　　结果也只是大家打个照面，互相颔一颔首，就心照不宣地错开，各逛各的。 　　萧灵阳还觉得这有点像是偷情，就是偷偷摸摸的，还得隐藏自己的身份，毕竟这可是精怪们架起来的集会，是他们难得的聚会。 　　然后，萧灵阳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叫骂声：“新鲜黑狗血！假一赔十！” 　　萧灵阳：“…………” 　　萧灵阳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摊主是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在他腿边还坐着个正在玩玩具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却长着条黑色的狗尾巴，头上还顶着两个耳朵，看起来十分可爱。只是再一联想这摊主的叫卖，萧灵阳只觉得心情微妙，毕竟只有像他们这样的对付阴物时，才会用到黑狗血，也就是说这黑狗血就是专门卖给他们这外来道中人的。 　　萧灵阳下意识看向白鹤卿。 　　白鹤卿低声道：“买方市场。” 　　萧灵阳想了想道：“然后心照不宣？” 　　白鹤卿：“嗯。” 　　萧灵阳笑了笑：“行吧。”再一想，普通人也有去卖血的，所以黑狗妖自卖黑狗血，也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再说精怪也是要生活的，对吧？ 　　这么一想，萧灵阳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还别说，他还真看到了有人过去买黑狗血，那摊主还很熟练地拿出手机来，说是可以手机支付，一手转账一手交货。 　　白鹤卿解释道，在这儿可以用普通的货币，也可以以物易物，就看买卖双方了。 　　萧灵阳开玩笑道：“那他们要符箓吗？” 　　白鹤卿竟是道：“也有收的。” 　　萧灵阳：“………” 　　他们俩这次过来，主要是开开眼界，所以就没有在入口的这条街上多徘徊，他们只是走马观花般地逛了一遍，也没入手什么，就朝着其他地界去了——入口并不止这么一个，而且这次集市是一年一次的，来的妖怪很多，一条街根本就不够。好在也有大妖负责维护秩序，另外还有开辟空间，像是那看起来像是从海上来的，就是大船上施了法术，好让水生精怪还有其他非水生妖怪，都能在大船上来去自如。 　　过了一条街，萧灵阳感觉像是到了古董市场。 　　萧灵阳随便扫一眼，都觉得看花了眼，悄悄问白鹤卿：“他们卖的这些个古玩玉器，都是真的吗？” 　　谁知道精怪们活多久了，他们可能多年前的积攒，过了数十年或是数百年，就成了俗世意义上的古董。 　　白鹤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吟道：“我一个叔公曾在这儿，买过一对青花瓷花瓶。” 　　萧灵阳问：“然后呢？” 　　白鹤卿淡淡道：“后来他发现，淘宝上有同款，八十八块包邮。” 　　萧灵阳：“…………” 　　白鹤卿面色不变道：“精怪们大部分都世俗化了。” 　　萧灵阳想起之前卖血的黑狗妖，若有所思后道：“生活所迫，我懂了。” 　　忽然间，萧灵阳一把拉住了白鹤卿的手腕，拉着他往旁边一躲。面对着白鹤卿疑惑的目光，萧灵阳挠了挠脸颊：“我好像看到了林溪若。” 　　白鹤卿：“她？” 　　“也可能是我看错了。”萧灵阳不是很确定道，但是接着他们再看过去，发现萧灵阳还真没看错，那确确实实是大明星林溪若。不过也不排除精怪们有崇拜林溪若的，特意在化形时，照着她的脸化形这一可能。 　　萧灵阳回想了下：“那次我并没有感受到林溪若的异常。” 　　白鹤卿扬了扬眉：“她格外镇定，算不算？” 　　萧灵阳刚要说什么，就耳朵动了动：“等等，我好像听到有人喊她‘戏精’。” 　　白鹤卿也隐约听到了：“嗯，他们在说‘哟，戏精来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萧灵阳忍不住咂舌：“不会吧？” 　　说好的融入社会呢？等等，若林溪若真的是精怪，那她还真是融入社会融入得好成功啊，她现在可是娱乐圈当红花旦，人气不是一般的高。 　　再看林溪若那边，她对旁人揶揄她是戏精，并不以为意。再她自己看来，她这是艺高人胆大，纵观精怪界，比她厉害的妖怪比比皆是，可比她过得肆意潇洒地可不多。 　　林溪若订下几件玉器，就往外走去，身后却是多了两个尾巴。这其中萧灵阳纯属好奇，白鹤卿则是被他拖着，如果让白家看到这一幕，还不得感叹太阳从西边出来，到底他们家白鹤卿是那么容易就被左右的，还那么好说话的。 　　转过这古玩街，景色便陡然一变，一股药香遥遥传来，那药香中还带着种圣洁意味，令闻者忍不住心神一净。萧灵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却被白鹤卿制止了，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有声音，伴随着那香味飘过来。 　　“……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还真是林溪若的声音。 　　“林小姐。”这是个男声，听着有点耳熟。 　　白鹤卿皱了皱眉。 　　萧灵阳忍不住够头往那边看，便看到和林溪若说话的男人。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嘴角噙着一抹笑，正好他也朝萧灵阳这边看了过来，一双眼睛过于黑白分明，稍微显得有点怪异。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和寅臣集团的继承人，他们俩之前认识的顾景，几乎一模一样。 　　或许不止是“几乎”。 　　因为对方的声音，也很耳熟，几乎和顾景的没什么差。 　　两个人哪怕是双胞胎，声音不可能也很相似吧。 　　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个林溪若。 　　林溪若也看过了过来，旋即就认出了他们俩：“是你们。” 　　那长得很像是顾景的男人，也没有表现出惊讶，更没有表现出慌张，只是不疾不徐道：“我还以为这儿不许凡人进来呢。” 　　林溪若又看了眼萧灵阳和白鹤卿，转过头去和那个男人道：“他们俩又不是一般的凡人。” 　　那个男人仍旧噙着一抹笑，过于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萧灵阳和白鹤卿身上打转。 　　萧灵阳不能说那目光中不带任何恶意，可也不能说那目光中带着恶意，只是那种目光却不太让人觉得舒服，就好像自己只是蝼蚁，又或是什么新奇的玩具，再听那人评判道：“倒也是勇气可嘉，怪不得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牛犊能否从虎口脱生，可就要另说了。” 　　林溪若也同样不以为然道：“也不能怪他们俩，这本就是精怪们的聚集地，他们凡人总是想要混进来，若是一味拦着，他们必定更好奇，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男人轻飘飘道：“生死不论？” 　　林溪若道：“在这儿不行。” 　　那男人嘴角仍噙着那抹看起来虚假的微笑：“你这么一说，我心中就有底了。” 　　萧灵阳：“！” 　　白鹤卿：“！” 　　对他们俩来说，现在的场面不免有几分荒诞。因为就之前他们俩，和林溪若还有寅臣集团继承人顾景见面时，他们俩一个是其静若松的女明星，一个是对他们热情洋溢的富二代，怎么看都和眼前这两个冷血的精怪对不上号。 　　抛开林溪若，单就是说这个“顾景”。在白鹤卿他们俩眼中，他们认识的那个顾景，就是个普通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顾景可是在被一阴物追着挠杀，如果不是他们俩及时出现，那顾景可能就有性命之忧了。再回想那次的事故，怎么说都是个天然的事故，总不能当时顾景料想好了一切，就等着他们俩来吧。 　　那也太荒谬了。 　　也没道理啊。 　　再看眼前的“顾景”，他长得和顾景极为相似，声音也像，但其他的一点都不像。这其中怕是有他们俩还没有参透的蹊跷，附身？变幻？ 　　在白鹤卿和萧灵阳心思来回变换时，‘顾景’竟朝他们走去，盯着萧灵阳似笑非笑道：“看来天亦助我，你竟是吸了‘三生醉’。” 　　林溪若愣了愣，心道：‘三生醉？这是什么？是说刚刚那股药？还是说这戏还是要往下演？’林溪若暂时没往下接，先稍安勿躁。 　　‘顾景’却没往下解释什么是三生醉，不过结合上下，就知道那是刚才那股香，那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萧灵阳还没反应过来呢，白鹤卿脸就沉了下来，他开始懊悔，不该贸贸然带萧灵阳过来，那白鹤卿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景’碰触萧灵阳，他接连抽出两张符，口中大喝：“众神稽首，邪魔归正！” 　　那符应声贴向‘顾景’，可让白鹤卿没想到的是，‘顾景’竟然伸手夹住了那张对一切阴物，乃至精怪都会有一定效果的符，而他接住后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那张符画呲了，是张假符。 　　白鹤卿：“！” 　　萧灵阳：“！” 　　‘顾景’接下来说的话，却大大超乎他们俩的预料： 　　‘顾景’看了看那张被他用手接住的符，把它还给白鹤卿不说，还摆出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姿态：“不好意思，我这是下意识动作。你们再来吧，下一次我试着不去用手接。” 　　白鹤卿：“？” 　　萧灵阳：“？？” 　　萧灵阳试探道：“你为什么会用顾景的外貌？难道你是想用他的脸刷卡？”顾景毕竟是寅臣集团的继承人，精怪们也是知道他的，所以也不是不能单纯用脸刷卡吧。 　　白鹤卿：“……” 　　萧灵阳也觉得扯：“我就是那么一猜。” 　　‘顾景’仍带着笑道：“你这人倒是有趣，那更好。” 　　白鹤卿心下一沉，也顾不得许多，只管催动法术引五雷下来。还想实在不行，就用请神香来请祖师爷来助阵。萧灵阳也跟着摆好了架势，就在这千钧一发时，林溪若在旁边道：“你要真这么做，那他们俩就真的别想囫囵个离开了。” 　　白鹤卿：“？” 　　萧灵阳：“？？” 　　‘顾景’还说呢：“这样啊。” 　　他又说了个字：“收。” 　　顷刻间，无论是白鹤卿催动的雷法，还是萧灵阳跟着白鹤卿学的，正要使出来的法术，以及周围那受到感召的波动，统统都戛然而止了。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顾景’也和什么都没发生般，对着他们俩道：“这边不是你们该来的，开过眼界就回去罢。” 　　说完，也不管他们俩什么反应，‘顾景’就和林溪若，如果那是女明星林溪若的话，往街道深处走去了。仔细看这条街，和萧灵阳以及白鹤卿经过的那几条街都不太一样，似乎在那深处，蕴藏着种种不可测的危险。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俩还真没再往里去，重新退到了那条古玩街。他们俩都还是一头雾水，刚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都像是个谜团，他们俩却是连线头都找不到。 　　那个‘顾景’究竟是谁？和顾景是什么关系？ 　　他到底是好是坏？为什么前后态度不一？为什么符对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溪若又是否是女明星林溪若？她和‘顾景’究竟是打什么哑谜？ 　　三生醉又是什么？ 　　…… 　　这种种问题缠绕着他们俩，可真是让他们俩尽兴而来，带着满身问号而归。还因为那三生醉，白鹤卿还显得忧心忡忡的，他想了想还是直接带着萧灵阳，去了白家本家。 　　再说‘顾景’，说他是顾景也没什么差啦，虽说他做顾景，也只是半路出家。 　　顾青他现在并不是用宋景的肉身，而是他自己锻造来，当试验品的一具肉身。这样的结合，有那么点跳出五行外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白鹤卿的符，对他不太起作用。 　　再有呢，他这次即使和白鹤卿、萧灵阳这对好朋友，撞了个面对面，也没有掉下马甲来，还反过来朝他们丢了一堆问号。 　　当然了，这也不全然是他自己的功劳：“多谢你的配合，林小姐。” 　　林溪若道：“您客气了。” 　　对林溪若而言，她也很好奇顾青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是她好奇归好奇，却没想为此搭上什么，尤其对方明显不是一般人。能力不俗，在凡世还有钱有势，对他客气那都是顺理成章的，谁知道哪天就能靠上这一个人情呢。 　　很快林溪若也就和顾青分开了，在分开前，她没忍住道：“那‘三生醉’？” 　　顾青眨了眨眼：“哦，我随口编的。” 　　林溪若“哦”了一声：“这样啊。”她倒是有那么两分同情那两个小哥了，只是这个念头也就在林溪若脑海中呆了那么一瞬，旋即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话又说回来，顾青这次来此集市，是和杜香君一起来的。只是来到这儿后，杜香君去找她的小伙伴们了，顾青就自己随意逛逛，有交换了不少材料回来。不过材料还是其次，遇上白鹤卿和萧灵阳才是第一有趣的，虽说对他们俩来说，他们俩可不觉得有趣就是了。 　　可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才是真的快乐。 　　果不其然。 　　顾青这么感叹着，又接着逛了起来。还另外交换了不少有的没的回来，其中就包括有给柳术美的，还有给一点红当福利发放的。 　　也不用担心买那么多，不好带回去，这儿的商家很多都提供送货上门服务的。他们自有自己的渠道，不过就顾青了解的，随着现在科技发展，他们自己运送，还不如请凡间快递公司来得快，所以这送货上门服务，渐渐就变成了包邮服务。 　　都在与时俱进嘛。 　　汝阳市 　　因为中元节将近的缘故，两个鬼家教也请了假，宋景总算得以松口气，不过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让他一时也没有松懈，而是主动去复习了下，还自己找了本专业书来看。 　　这本书还是从前顾青给他列的书单中的一本，那时候宋景看它，就跟看天书似的。现在再来看，宋景不仅能够看得进去，也能看得懂，这让他都快要热泪盈眶了——他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久，管家送来了晚餐。还提了句少爷一天都没下来。 　　宋景：“？？” 　　宋景不知道顾青竟然在家，于是吃过晚餐，就自己去了卧房。说来这卧房不是宋景作为宋景时住的，而是另外换了一间。宋景在门外敲了敲门，没人应，他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还真在床上看到了他自己。 　　这可真有点诡异啊。 　　宋景心里这么想着，往床那边走了两步：“顾景？顾景？” 　　床上的‘宋景’没应。 　　宋景觉得奇怪，就走到了床边，看着他自己就那么平躺在床上，双手交迭，说是睡着了，可怎么看着也像是睡死过去一样。宋景这么瞎想着，再叫还没得到回应，就上前推了一把，只觉得胳膊软绵绵的，人还是没反应。 　　宋景：“？？” 　　鬼使神差的，宋景伸出两根手指，放到了床上他自己的鼻下。 　　没呼吸。 　　宋景：“！！！” 　　宋景想呐喊，想呼天抢地，但奈何他的身体和灵魂根本无法同调，又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面对这样荒谬到不能更荒诞的情况。 　　“你在做什么？”这道声音解救了宋景。 　　宋景咔咔咔地转头去看声源处，那赫然又站着一个他自己，还是个“实心”的。 　　宋景：“……？！” 　　宋景的大脑一时间无法承受这个，就卡顿了。 　　从集市回来的顾青神色很是惬意，他带上门走了过来，也看了眼床上宋景的肉身，转过头去卡壳的宋景道：“哦，我忘了和你说，我又另外做了身‘衣服’，总不能一直就穿同一件衣服吧。换句话说，我现在不是很需要你这件了。你若是想，我可以把你换回去。” 　　宋景一听就不卡壳了，他惊喜交加道：“真，真的？” 　　宋景回过神来后，还是有点恍惚，他戳了下顾青，那种实感让他磕巴了下：“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刚才还以为你在我身体里没了，可吓死我了。” 　　顾青状若不解道：“我本来就不是活生生的，这你不是知道的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宋景：“…………我吓得我。”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啊嘤。 第109章 鬼故事（14） 　　在和顾青确认他即将回到自己身体后, 宋景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他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顾青也没再刺激宋景，只是给他说了个具体的日子, 就让宋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这个具体日子, 也不是什么良辰吉日，就是在第二天而已。 　　宋景更是欣喜若狂，他恨不能第二天早点来到。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 宋景就亟不可待地去催促顾青。 　　顾青：“你急什么，保持平常心便是。” 　　宋景不由得地嘀咕：“敢情不是你的身体，你不着急拿回来。” 　　顾青：“嗯？” 　　宋景：“……没什么。平常心是吧？平常心——”他根本平常不起来。 　　好在顾青有帮了帮他，让两个鬼家教过来给宋景继续上课。 　　宋景：“…………” 　　顾青满意了：“我去准备一下。” 　　宋景愣是从这句话中，听到了浓重的仪式感。他对顾青那点小抱怨, 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间，宋景还心浮气躁地完成了家庭教师给布置的作业, 这才被顾青叫去了密室。然而密室一切寻常, 并没有多出什么，像是宋景想象中的法阵什么的，连根蜡烛都没有摆。 　　宋景心道：‘这也太那啥了吧。’ 　　顾青头也不抬：“对你，根本用不着那有的没的。” 　　宋景：“……” 　　宋景决定不和顾青一般见识, 哇咔咔，他终于要换回去了！ 　　很快, 交换就开始了。 　　说起来当初被迫灵魂出窍时, 宋景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这一次他仍旧没什么具体的感觉，好像就那么一下子, 他就从原本顾寅臣的身体里出来，接着就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体中。 　　宋景稍微适应了那么一小会儿，也就是把自己的身体从头到尾都摸了个遍，还伸伸胳膊踢踢腿，接着就找了面镜子，来来回回地照了好久，恨不能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亲上那么一口。这还是自己的身体用着舒服，看着顺眼啊。 　　忽然间宋景想到了什么，就对着镜子摸索自己的脸。 　　这不是之前顾青对他展示过双皮脸吗，宋景怕顾青没把那件“衣服防尘罩”给取下来，于是就对着自己的脸拉拉扯扯。 　　“衣服防尘罩”是没发现，但宋景揪得自己脸疼。 　　宋景：“…………” 　　好在还是确信了这是原汁原味的，宋景不由地咧开嘴傻笑起来。 　　接着就挂着这样不忍直视的傻笑，宋景转过头去找顾青：“顾景啊，真是谢谢你——” 　　最后那个“你”，就说出了个音节，就因为眼前的场景，而直接咽了回去。 　　宋景：“你你你——” 　　宋景说话十分不利索：“你你你们——” 　　顾青看着他，还恶意卖萌道：“你你你怎么了？” 　　宋景再定睛看看，仍旧是：“！！” 　　还仍旧是只能瞠目结舌地重复道：“他他他！” 　　顾青斥道：“把舌头捋顺了说话。” 　　宋景把心噎在嗓子眼，指着坐在顾青对面的一个人，问道：“那是顾寅臣吗？” 　　顾青慢吞吞道：“表里如一的顾寅臣。” 　　宋景：“！！！” 　　宋景：“你们，你们——” 　　“正如你所见，在你对着镜子搔首弄姿时，我们俩坐下来，一起品茗。”顾青理所当然地说着，还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顾寅臣，“让我说的话，顾先生着实泡得一手好茶。” 　　他们中间的茶桌上，摆着一应器具，两人前面也各摆一个茶杯。但见茶杯中汤色嫩绿明亮，茶叶色泽碧绿诱人，再闻茶香清爽醇明，可见用得亦是好茶叶。 　　顾寅臣闻言自谦道：“前辈谬赞了。” 　　宋景：“……？！” 　　宋景稍微找回了理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 　　顾青不疾不徐道：“既然你都重新回到了你自己的身体中，那总不能让顾先生的身体闲着吧，所以我就把将他从龙泉剑中解放了出来。怎么了吗？” 　　怎么了吗？竟然还问怎么了吗？宋景指着顾寅臣怒吼道：“他是个坏人啊他。”实际上宋景根本没有“怒吼”，他的气势严重不足，让他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幽怨之言。 　　“他有触犯了哪一条法律法规吗？”顾青假模假样道，还假装沉吟了一番，接着说道：“可没有针对换魂的法规吧。” 　　宋景：“…………” 　　宋景委屈地要命：“可他想置我于死地。” 　　“所以呢？”顾青双手一摊：“我并非是法官，也非是刽子手，不能私自审判他。” 　　宋景：“可是——” 　　顾寅臣这时出声道：“小宋先生稍安勿躁，我顾某人已是被前辈点醒，不会再对你做什么越界之事。再者我之前既是将你认到我名下，虽说你我并无血缘关系，不过我并不是朝令夕改，你往后仍是我顾寅臣的亲子，享受顾家的荣光。” 　　顾青闻言喟叹道：“这可真是皆大欢喜。” 　　顾寅臣亦颔首道：“正是。” 　　宋景：“…………” 　　宋景终于爆发了：“是你妹啊是！” 　　顾寅臣面色未变：“我不曾有姊妹。” 　　顾青则一本正经地对顾寅臣道：“那是句网络流行语，和‘是你妈啊是’差不多意思。” 　　顾寅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宋景：“…………” 　　宋景刚积攒起的怒气，就跟被针扎破的气球般，迅速地瘪了下来。 　　再让宋景他积起怒气，他看着其乐融融的顾青和顾寅臣。不说正版的顾寅臣，就那么沉稳地坐着，带给他的压力有多大，便是看起来嬉笑怒骂的顾青，他似笑非笑着，却让宋景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那样的目光，给剥得什么都不剩，恍若当街裸奔般，让宋景自己无处安放。 　　这一切的一切，让宋景就跟坠在冰窖中，身冷，心也寒。 　　这时顾青啜了一口茶，道：“全仁芳和我说了，你这次的作业写得一塌糊涂，还愣着做什么，回去重做。”全仁芳是顾青给宋景请来的两个鬼家教之一，他还活着的时候，在经济学界是小有名气的。要是他还活着，想请他做家教，可能性不大，而且价格自然不是一般的高，现在倒好，只需要不多的香火祭品，外加偶尔甘露做束脩就可以了。 　　宋景下意识应了句：“是。” 　　等宋景回过神来，他：“…………” 　　最终，宋景沐浴在顾青“你怎么还在这杵着”的目光下，灰溜溜地回到了楼上。在全仁芳这个家教不满的目光下，更加灰溜溜地坐回到了电脑前，要去重写他的家庭作业。 　　管家听到声音过来：“少爷，您这是——” 　　宋景这才恍然意识到他来到了顾寅臣的房间，“………我和父亲说过了。” 　　管家便没再问。 　　宋景这一刻，再是欲哭无泪不过了。 　　再说还在密室中的顾青，他把顾寅臣从剑中解放出来，再塞回到顾寅臣原本的身体中，那不过是暂时的。 　　顾寅臣的新身体，还得几天才算是彻底锻造好。 　　对此，顾寅臣表示他很愿意等——只要顾青没有食言，那么什么都好说。 　　顾青自然不会食言。 　　顾寅臣之前说过他所追求的，不过是古往今来许多人类都在追求的，那就是脱离死亡。当时顾青对此只说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并没有对此再深入说什么，但顾青更倾向于遵循生死规则，那么多年来，人类不正是因为寿命和力量的缺陷，以及克服这种缺陷做所的斗争和努力，才使得他们成为最独特又有趣的物种吗。 　　当人类脱离于此后，等待他们的，可并不一定会是所谓的天堂。 　　因此顾青很乐意满足顾寅臣永生的愿望，他也想看看，顾寅臣以后会怎么样。 　　顾寅臣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后道：“您满意我对宋景的安排就好。” 　　顾青无所谓道：“他对你来说又无足轻重。” 　　顾寅臣沉吟道：“您看起来却是对他倾注了几分心力。” 　　顾青笑了笑：“算是我租用他肉身的费用。” 　　顾青又说这段时间他也花了不少顾家的钱财，顾寅臣表示无所谓。如今对顾寅臣来说，钱财都更多像是身外之物，或者说是一串数字，看他都不担心这段时间寅臣集团，没了他这个定海神针后，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就可见一斑。 　　关于这一点，顾寅臣也勿须担心。 　　寅臣集团这段时间没出任何乱子，上上下下几乎都快要像是一个完整的机器，在那么有条不紊地运转了。 　　顾青之前还借着顾寅臣的名义，砍掉了寅臣集团几条汲取过多属于主干营养的枝干，有效避免寅臣集团将来陷入尾大不掉的局面中。 　　这样的雷厉风行，让寅臣集团上下一新，也给不少人敲响了警钟，让他们紧了紧皮。 　　像负责新城开发的屈亿源，他是恨不能天天坐镇在新城，就为了确保新城顺利竣工，昭显他的工作能力，证明他值得在寅臣集团有立足之地。 　　除此之外，顾青作为纨绔子弟时，他挥金如土，也不仅仅是把钱扔出去，只为了听个响。 　　不说走上正轨的马场，就是先前做的那几笔投资，如今其中一个，也即将出研究成果，效益也将指日可待。不过如果顾青这边顺利的话，他该当不会亲眼看到了。 　　顾青在这个平行世界，虽说没多少新鲜感可言，但他还是过得比较开心的，最起码在成为一个纨绔子弟上，他做得比较成功的。 　　相对的，宋景就很郁卒了。 　　宋景再单独看到顾青时，他就散发着浓浓的幽怨之气。 　　顾青挑了挑眉梢：“你有什么怨言，要对着非亲非故的我说啊？” 　　宋景一肚子话，全都被硬堵了回去。 　　顾青点了点头：“那你继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宋景：“…………” 　　顾青便扬长而去。在他离开这个世界前，该交接的还是要交接的。从前的时候，像这次他离开，“原身”还活着的情况少之又少，顾青也无意给宋景留个烂摊子，尽管他严格意义上没铺什么摊子。 　　但怎么着，也不能让宋景这个正版“重见天日”后，被顾青假冒他这段时间，所认识的众多人，给当成是冒牌货吧？ 　　关于这个，顾青也有所准备，他会给宋景留下影像资料的。只是关于非科学的那部分，鉴于宋景的承受能力，顾青认为他有必要有所保留。 　　比如说阴魂专用电话亭。 　　这本来就是顾青的心血来潮之作，如今这个电话亭，已经有了自发拥护它的小团体，也就是汝阳市内的一干鬼们。 　　再者汝阳市公安机关那边，对这个电话亭也是讳莫如深，不过大部分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为自从有了它后，在鬼市民的协助下，汝阳市公安局不仅接连破获多起刑事案件，就是陈年旧案也有了新的线索。 　　这有效地提高了公安机关的公信力，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更多受害者出现，公民和财产安全得到了更进一步的保障。 　　便是汝阳市城隍庙，也是这么个态度。 　　作为桥梁的长庆观亦是，还别说，汝阳市仍滞留在阳间的孤魂野鬼们，整体秩序得到了提升后，让里里外外市容都好看了不少。先前中元节时，汝阳市这边整体来说，就没出什么多大的乱子，比其他地区可是好了不少。 　　让长庆观等省了不少事。 　　所以电话亭在就在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当然了，前提是它一直起到较为正面的作用。 　　话说回来，顾青一边处理“后事”，一边给顾寅臣的新肉身做最后的处理。因为本来就进入了最终调试阶段，因而只需要最后几道程序而已。 　　这新肉身呢，和顾青现在用的，可以说是同型号的。 　　先前在精怪集市中，就经得起白鹤卿符箓的考验，就连用雷法，也不会有任何特别的反应。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知情人士，也不存在什么不可抗力，那么在顾寅臣和新肉身结合后，是很难用法术判别他不是寻常凡人的。 　　顾青想顾寅臣也不会那么不谨慎，而一着不慎，即使这会儿白鹤卿和萧灵阳，这对原男主角，他们俩因为精怪集市中的经历，开始对‘顾景’有所疑惑了。 　　但顾青还是相信顾寅臣可以的。 　　很快，顾青做好了最后的调试，让顾寅臣换到了他的新肉身中。 　　至此，顾青在这个平行世界，该做的也都做了。他还在这之前，去和柳术美做了个简单的告别，说是他要开始新旅行了，应该没什么机会再回来了，但他之前答应给柳术美的“供养”，都还是会照旧的。 　　杜香君她和她的小伙伴在一起，有受顾青的启发，准备开个“服装店”，给还不能完全化形的精怪们提供“服装”，让它们更好的大隐隐于市。再有杜香君还和林溪若相谈甚欢，似乎林溪若这个大明星有意开创自己的美妆品牌，她们俩正好合作，日后共创一番事业。 　　冯多慕也打算搬家了。 　　之前盗墓贼光顾了她的洞穴，导致后来就有其他人来那边徘徊，让冯多慕烦不胜烦。所以她是打算等孩子一孵出来，她就带着孩子搬家。冯多慕家底还是有的，而且她本领不低，即使搬家，也会很快就重新安顿下来。 　　倒是冯多慕有说让那几个顾青帮忙找回来的卵，在孵化出来后，让他们认顾青做干爹。 　　对这一提议，顾青表示不感动也拒绝。 　　就是不知道冯多慕有没有听进去，唉。 　　顾青在给宋景转述他这段时间来往的人物时，提到冯多慕时，有这么感叹道。 　　宋景：“…………你必须让她听进去啊！等等，你还没说她是什么精怪呢？” 　　顾青无所谓道：“哦，它是个母螳螂。” 　　宋景：“！” 　　“你不必担心，”顾青说得轻松，“你不知道吗？有研究表明，公螳螂在和母螳螂交配完，可以趁着母螳螂不注意，进而逃之夭夭的。” 　　宋景：“…………我拒绝！拒绝！” 　　顾青不解道：“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同一个，她不会看上你的。”像冯多慕，还有柳术美他们，他们辨别一个人，又不是单纯看外貌，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们把宋景当成他。 　　宋景：“……我知道我该觉得高兴，但我还是觉得被轻视了。” 　　顾青微微一笑：“那是因为你有自知之明。” 　　宋景：“…………” 　　老实说，宋景根本没想到这才多久啊，这人顶着“顾景”的身份，做了那么多事，认识了那么多人、妖的。可要知道他在那么做的同时，还兼顾着顾寅臣的身份，保证他们俩都不穿帮。这根本是宋景不可望也不可及的，莫名的，宋景觉得自己即便是回归到顾景这一身份，也很难做到无缝衔接，即使顾景对外就是无所事事的富二代。 　　顾青垂眼看过来：“别想得太美，你以为你以后能像我之前那样挥金如土吗？你又不是你自己的爸爸，顾寅臣更不是。” 　　宋景：“…………” 　　“不过我和顾寅臣说好了，我这部分资产都留给你。”顾青顶着宋景诧异的目光，点了点头道：“没错，他看不太上，我也无所谓。” 　　宋景：“……行吧，你们都是爸爸。” 　　宋景本来还觉得顾寅臣会把他扫地出门呢，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这部分资产，虽说不能和寅臣集团相比，可寅臣集团本来就和自己没关系不说，而且这部分资产，可是从前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 　　这么一想，宋景就觉得日子也没那么残酷了，哪怕以后还得面对顾寅臣。更重要的是，自己也回到了自己身体中，终于能够出去外面，呼吸新鲜而自由的空气了。再来他是不是就不用再接受鬼家教们的摧残了？ 　　宋景美滋滋地想着。 　　关于最后一点么，顾青没告诉宋景，他其实已经长期聘用了那两位家庭教师，请他们日后继续调教宋景，别让他很快就自己把自己打回原形。 　　学海无涯嘛。 　　且说宋景如脱了僵的野马，从顾家开着车出了门。 　　被困在顾家，和顾寅臣身体那么久，宋景在用自己身体出门时，那是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呼吸什么都是带着自由因子的。就是等进了市区，宋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宋景本来朋友不多，这段时间渐渐联系也淡了下来，而顾青这段时间认识的朋友，宋景尽管知道他们，却和他们并不熟，而且在宋景看来，以袁长华为首的哥儿们，都是酒肉朋友，并不走心。和他们交往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再说寅臣集团吧，宋景也不好去，也不愿意去。 　　以至于到了最后，宋景只能悻悻地准备去了电玩城，想着找回下手感。好在这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打电话的是楼韵。楼韵她和男朋友杨乔稚回汝阳市走亲访友，想到之前‘宋景’被她牵连一事，就准备请他吃顿饭，看宋景什么时候有空。 　　宋景不好拒绝，就说自己现在就有空。 　　两人约好了地点。 　　楼韵男朋友杨乔稚那边，也因为那时候的事，打电话给了萧灵阳，再次感谢他的鼎力相助，准备之后去庆安市时，也请萧灵阳和白鹤卿吃一顿饭。不想那么巧的，萧灵阳和白鹤卿正在汝阳市。 　　这可真是巧了。 　　更巧的是，当宋景过来约定餐厅时，萧灵阳和白鹤卿也下了出租车，和宋景打了个照面。宋景不经意看到他们俩，觉得俩人颜值都好高，也没往其他地方想。 　　却不知道，白鹤卿和萧灵阳不仅是‘他’的旧识，而且还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和‘顾景’有诸多纠缠。这会儿他们俩也是因为要来见顾大少，所以才来的汝阳市，眼下在看到他们俩认识的顾大少时，还因为之前在精怪集市的事儿，下意识地心中一凛。 　　好在他们俩及时反应过来，此顾景非彼顾景。 　　萧灵阳便放松一笑，还张口喊道：“顾景——” 　　宋景已收回了目光，还往前走了一步了，又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顾景”，可能是在指他。但之前顾青没和他说起过这两个人啊，所以宋景又迟疑了下，转过身去面向萧灵阳和白鹤卿，“你们叫我啊？”既然顾青没提起过他们俩，那他这么反应，应该是没有错的，对吧？ 　　萧灵阳和白鹤卿对视一眼，已然意识到了不对。 　　与此同时，顾青有在假模假样地想：‘我还忘了什么没告诉宋景呢。’ 第110章 绿帽子王（1） 　　在宋景, 萧灵阳和白鹤卿面面相觑时，楼韵和她的男朋友杨乔稚从餐厅中走了出来。 　　宋景自然而然地对楼韵打了招呼。 　　楼韵在打完招呼后, 看了看宋景他们三个, 转过来对宋景说：“你和萧法师、白法师他们是一起来的吗？” 　　这听起来好像他该和这“萧法师”和“白法师”认识一样。等等，之前顾景好像提到过，程镇杰是被两个法师打败的, 难道就是他们俩？可顾景为什么没和他说这两个人，具体长什么模样啊。只是宋景尽管心中埋怨，却没怎么当一回事，他决定拿出扮演顾寅臣的架势，来将当前这一情况给糊弄过去。 　　全然不知萧灵阳和白鹤卿此时多百感交集, 他们俩几乎要被扑面而来的疑问给淹没了。 　　萧灵阳：“？？？” 　　白鹤卿：“？？” 　　“他们俩这个黑人问号脸啊，啧啧。”这是系统边看热闹边评价道。 　　顾青他临走时, 还给挖了那么个坑, 怎么着也得看一下后续吧。换句话说，当宋景吃完这顿饭，再想去找顾青问一问白鹤卿和萧灵阳时，宋景也不会找到人了。 　　顾青倒是没发表什么看法, 不过他是饶有兴致地在看着后续就是了。 　　说来此平行世界，是顾青这次新旅程经历的第九个平行世界。这个平行世界诸多设定, 对顾青来说, 其实并没有什么新鲜感可言的。 　　这也难怪，本来这个平行世界，就是系统临时变更的。系统原本想选的平行世界, 存在着形形色色的周尔耕和叶婉秋，叶朗宁和许薇薇——他们是美食世界中的人物，逻辑清奇到让顾青宁愿去面对从不存在环境治理一说的异度空间，也不愿意面对他们。 　　只是系统临了怂了，没敢那么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 　　现如今，系统看自家宿主并没有就乏善可陈的灵异世界，给出无聊的评判。再看自家宿主临了挖坑，还有还想要长期观察获得永生的顾寅臣，想看看顾寅臣以后会有什么的发展，系统觉得对这个灵异世界，自家宿主还是觉得可以的，这还真是铁树开花，好不容易啊。 　　系统忍不住发出一声蕴藏喜悦的抽泣。 　　顾青却对此充耳不闻。 　　系统：“……宿主！” 　　顾青冷酷又无情道：“我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系统：“……你怎么能这样？我为你鞠躬尽瘁，为你绞尽脑汁，只愿意你心满意足。只要你一心满意足，我就喜极而泣——” 　　顾青截口道：“成语堆砌得不错。” 　　系统：“……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你当然得这么认为。”顾青好整以暇道，“对于你为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奉献精神，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我还是会感动不已的，你没看到吗，我几乎都要感激涕零了。” 　　系统：“…………没有啊！” 　　顾青沉吟道：“唔，那可能是因为你没有死而后已吧。” 　　系统：“……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 　　顾青挑了挑眉，“你不妨向我解释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系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嘿嘿笑了一声，“宿主，接下来你就会知道了。” 　　顾青拖长了声音道：“那我可就要期待了。” 　　系统的嘿笑声戛然而止，它弱弱道：“嗯呐。” 　　系统那么说，都和它所挑选来的下个平行世界有关。 　　顾青旋即拿到了原著，摊开看了起来。 　　说起来在上个平行世界中，曾提到过盗墓，不过盗墓元素在上个世界中只是点缀，而顾青现在看的小说中，盗墓元素却成为了主元素，从头到尾都贯穿其中。 　　除了盗墓元素外，还加入了爱情元素，而且这一爱情线还被设定为前世今生。 　　原来这次原剧情的男主角霍小山，在现代是个倒斗的。他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一块玉佩，从此后就开始做梦。 　　一开始的时候，梦境并不清晰，但霍小山却不认为那是无意义的梦。再渐渐地，随着梦境逐渐清晰，霍小山终于看清楚梦中那个只看背影，就能让人魂牵梦绕的女子真面目，也知道那女子有个矢志不渝的爱人，甚至霍小山还曾在梦中拥有了那名男子的视角，将那名女子拥在怀中，说着心心相印的情话。 　　梦境太过惑人，霍小山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触，也无法解释这断断续续的梦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直到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在一次倒斗中，倒到了公元前虞国一名将军霍怀川的墓，在墓中霍小山看到了壁画，壁画上画着的一幕，和霍小山梦中的一幕重合了…… 　　随着剧情发展，才知道霍小山梦中的那对有情人，是他的前世，和前世爱人。 　　那前世爱人还是一名公主，名漾月。 　　漾月公主和霍怀川是一对苦命鸳鸯，他们倾心相爱，但漾月公主却是霍怀川所效忠的主公，虞国国主的嫔妃。 　　在前世时，霍怀川带着对漾月公主的爱，对君王的忠义，战死沙场。漾月公主也在听到这一消息后，殉情而去。上天垂怜，让他们的转世再在现代相遇，这次他们终于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不说现代爱情线部分，就说前世的部分。这部分都是身在现代的霍小山，根据他的梦境，还有盗墓时零零碎碎的线索，再结合着历史记载而推断出来的，带有很大的主观成分。这从霍怀川、漾月公主的爱情故事中，另一个人，也就是霍怀川所效忠的君王，漾月公主名义上的夫君，都似乎不配拥有姓名这一点上，便可见一斑。 　　也是，在两个人的爱情中，此人的故事一名不值。 　　不过眼下来讲，此一君王还是得提一提姓名的。他是虞国之主，霍怀川的主公，名虞琅。 　　原剧情中涉及到前世的部分，并不太多，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都是从霍怀川，或是漾月公主的视角出发的。对于虞琅，倒是借由男主角霍小山之口，说了下历史上虞琅的下场。 　　虞琅作为国君，名声毁誉参半，本有能力统一各国，却因为追求长生，再加上性情变得暴虐，致使政事荒废，民不聊生，在霍怀川这员大将战死沙场后不两年，忽然暴毙，进而导致虞国分裂，后被他国所灭。 　　虞国就这样成为了历史洪流中，并不那么璀璨也相对短暂的一段点缀。 　　而之所以详细介绍下虞琅，是因为顾青这次就成为了他。 　　顾青：“唔。” 　　系统默默爬上来：“宿主，你有什么看法啊？” 　　顾青没什么表情道：“我该谢谢你没把我安排进陵墓中吗？” 　　系统：“……老实说，我有这么想过。我是想啊，当盗墓贼闯进你的陵墓中时，你从棺椁中坐起来，对他们说‘意不意外？惊不惊喜？’，那多有戏剧性啊。” 　　顾青有跟着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系统本来想说“你这么认为吗，那咱们就改一下”，但是它的求生欲扼住了它的咽喉，如果它有咽喉的话。反正系统一时间没敢说什么，过了会儿它才慢慢道：“但是我转念一想，宿主你还没有亲自瞻仰过你的遗体，所以——” 　　顾青轻描淡写地问：“所以你是想让我成为盗墓贼，还是考古学家啊？” 　　不等系统说什么，顾青随意翻开他手中的那本原著，朗读道：“‘霍小山一不留神，脚下一空，竟是踩进了一处软泥中，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一行人中来到了沼泽地的边缘。霍小山这一脚踩进沼泽地，半个身子就跟着陷了进去，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也从旁边传来，仔细一看，是一具腐尸，不知为何飘在了沼泽地上。再看那腐尸——’” 　　系统打断：“还看什么看，赶紧想办法从沼泽地中出来啊！” 　　顾青：“哦？这就是你的感想？” 　　系统铿锵有力道：“我是说恶劣的环境，对宿主你是问题吗？不是！”它难道没考虑过自家宿主的洁癖症吗？它当然为了自己的小命，好好考虑过了，不然就不会“让自家宿主成为粽子”这一计划给划掉了嘛。但是它总不能舍弃盗墓这一元素嘛，所以它就迂回了一下，抛出了“自己瞻仰自己遗体”的戏码，这也很是有戏剧性的啊。系统是觉得自家宿主，并不会拒绝这么有趣的事。 　　呃，应该是有趣的吧。 　　顾青把原著阖上：“有你这句话，我心中就有底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系统：“……？？” 　　系统最终也只能抱紧自己道：“那祝宿主你玩得开心。” 　　顾青微微一笑：“承你吉言。” 　　在原著中，在世界框架上，存在着一定的架空。像是所谓的前世，就在本源地球历史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虚构，不过还是能够找到本源地球历史所对应的朝代。 　　虞国所处的时期，乃是诸侯争霸，百家争鸣的时期，而原剧情中也提到虞国存在于公元前三百年到公元前两百年间，这正是本源地球历史上的战国时期。 　　照这样去看的话，虞国设定和虞琅这个国君，很有可能也是存在原型的，而且仅仅就原剧情中所描写的，即使涉及到前世的篇幅少，不过顾青还是找到了前后矛盾之处。但既然原作者这么设定了，那么以这一原著为蓝本的平行世界，自会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前后自洽。 　　同时顾青也没多大的必要，去追究虞国和虞琅，又对应了本源历史上的哪国以及哪个君王。到底如今虞琅不再是原来的虞琅，而是换成了顾青，那么原剧情中关于前世的部分，自然会推倒重来。 　　再者顾青还承了系统的吉言，他一定会玩得开心的。 　　“大王，该起了。”内侍王朝卿恭敬道。 　　全然不知大王已不再是从前的大王了，顾青这会儿也将本属于虞琅的记忆，进行了融会贯通。 　　此时霍怀川已升为副将，领军大破郑国两城，郑国求和。郑国国君送上爱女，有郑国第一美人之称的漾月公主，来和虞国和亲。霍怀川班师回朝，顺带护送和亲队伍，不日后就会回到虞国王城阆（浪）城。 　　说起霍怀川来，他和虞琅称得上是竹马竹马。霍怀川的父亲霍平，曾为虞琅的太傅，霍怀川也在幼年做过虞琅的伴读。霍怀川有这样的家世，再加上本身有真才实学，才能年纪轻轻，就已是副将，距离成为大将军也不过一步之遥。 　　在虞琅的记忆中，霍怀川是他的挚友，也是他的亲信，同时虞琅也有意提拔霍怀川，让他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而霍怀川也对虞琅忠心耿耿，一片赤诚，两人现阶段可以说是君臣相得的。 　　而原剧情中关于前世部分，着墨不多，并没有说明霍怀川和漾月公主究竟是如何相爱，当年又是怎么被迫分开的，不过就虞琅的记忆可知，那就是在这之前霍怀川并不认识漾月公主，不过郑国第一美人的美名，无论是虞琅还是霍怀川，都是听说过的。 　　此次郑国送上她作为和亲公主，就是有数名佳丽的虞琅也很期待，想知道郑国公主究竟如何艳冠群芳。 　　以及是的，虞琅他作为一国君王，后宫已有数名佳丽。不仅如此，孩子都有三个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皆是在王后因病去世后，由后宫夫人所出。其中王子乃是长子，还不到两周岁，名为虞章，两名公主都不足一周岁，还没有起名。 　　比虞琅略小两岁的霍怀川，之前订过一次亲，只是女方不幸得了急症，在成婚前去了。眼下霍家又给霍怀川寻了一门亲事，女方乃廷尉宋充的嫡次女，预备来年成亲。 　　廷尉掌司法诉讼，位列九卿，因而这门亲事端得是门当户对。 　　可如果霍怀川和漾月公主才是佳偶天成的话，那他们这一对，那可真是一绿就绿一对呢。 　　顾青那么想着，全然把自己当外人，而不是这别绿的当事人之一。 　　稍后顾青就抛开这儿女私情，转而将目光投到国家大事上。 　　虞琅作为虞国之主，地位还算稳固，就是原本不稳固，对顾青来说也没什么关系。顾青对于做一国国王，乃至天下之主，都称得上是驾轻就熟，像这次新旅程的第二个平行世界中，他可不就是从无宠皇子，后登基为帝了吗，还将皇朝从封建帝制过渡到君主立宪制。 　　这次，顾青倒没想着这样跨步，毕竟时代太不同了。不过即便抛开这一点，而这时候什么都很落后，顾青也并没有一力推动社会、科技等往前跨步的意愿了，这事儿再多一次，并没有什么意思。 　　顾青他针对所谓的“自己考古自己”，还有此平行世界的主要设定，有其他的想法。为了极大的增加戏剧性，顾青可不想在后世几乎籍籍无名，最起码不能像原剧情中虞琅那样，连生平都不能被详考。 　　那么怎么样才能不被历史洪流淹没，还得璀璨无比呢？ 　　结束诸侯割据，事先大一统如何？ 　　话便说回来，眼下割据天下有数国，其中国力较为强盛的，有虞国、郑国、费国、沛国、严国、褚国、蜀国和越国。蜀国和越国，因为地理原因，其实在一定程度偏离了中原之争，而在剩下的六国中，郑国本来疆域最大，土地也比较肥沃，但如今郑国军力日渐衰落，先前还被虞国拿下两座城池，不得不割地求和。 　　这样，在除虞国外的其余四国中，严国和褚国目前比虞国国力还要强盛两分。又费国和郑国相接，相对要弱，只是从前有郑国在前，费国趁机发展了起来，只是往后怎么样可就难说了。 　　顾青将相关资料过了一遍，很快就对当今局势，有了大致的了解，顺带着还和本源地球历史，进行了对照。在对照过后，顾青不禁好奇起原剧情为蓝本的平行世界，后续的历史发展。 　　是没有他涉入的后续。 　　因为如果根据眼下复盘的局势，再结合虞国被他国所灭的后续已知设定，此后历史会如何发展，那还就和本源地球历史上，会存在不小的偏差。但好像原剧情中现代剧情中所涉及到的历史部分，和本源地球历史又没多大的偏差。 　　当然了，如果将平行世界形成时，世界规则会进行自洽这一点考虑进去，那就不能将平行世界和原剧情混为一谈。 　　想到这儿，顾青便有所释然了。 　　在分析过天下局势后，顾青便开始着手虞国国情，还借此了解了当今工艺水准，还有其他各方面的——他总得清楚如果要建造陵墓的话，这时候的工匠做到极致，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只这才刚来，就想后事，是不是太“悲观”了点呢？ 　　但顾青很兴致勃勃就是了。 　　经过了那么多次“转世”，顾青对于融入当下，早已驾轻就熟。在霍怀川那边传讯入王城阆城前，顾青已经做了半个月的虞国国主，每次下笔用虞琅的笔法写字时，他都不需要有任何的停顿，写出来的字，和虞琅的分毫不差。在朝堂上，和朝臣议事时，也没有任何的破绽，顾青倒也不急于做什么，在那之前他得拿到绝对的主动权，而这也不是什么难题。 　　倒是后宫，顾青没有临幸谁，只是考察了不满两周岁的王子虞章，还有两个不满周岁的王女。 　　虞琅本来就有子女，倒是省了顾青不少事，不过退一步说，即便虞琅没有子女，那也不是什么事，又哪怕虞国像本源地球历史上的秦朝，到二世而亡那也没什么，毕竟这也没影响始皇千秋万代。 　　说起这个来，顾青曾成为过胡亥，还将皇位传给了长兄扶苏来着。 　　过去事不多提，反正如今顾青仍旧在情爱这方面，没什么意愿，心中也没什么涟漪。 　　后宫佳丽们却是因此嫉妒上了漾月公主，以为王上不涉足后宫，是因为漾月公主这个郑国第一美人。 　　而来自霍怀川的传讯？则是霍怀川禀明了他们途中遇刺一事。 　　刺客是冲着漾月公主去的，在事迹败露后，系数咬破毒囊自尽。霍怀川并没有在刺客身上，找到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事物，很显然这批刺客训练有素，还是不畏死的死士。 　　所幸漾月公主平安无事，不过他们得要比预期日期延期半月，方可抵达阆城了。 　　顾青略做吩咐，安抚了霍怀川，另叮嘱霍怀川将刺客尸首运回阆城，以供后续调查。 　　对于刺客来历以及目的，在朝堂上各位大臣议论纷纷。大臣们多是认为既然刺客是冲着漾月公主去的，那显然幕后之人，并不希望漾月公主成功和亲至虞国，进而导致虞国和郑国两国有联合之象。 　　也有可能破坏此次联姻，让虞国和郑国的关系重新紧张起来，再继续两军对垒，消磨彼此国力。 　　这无论是哪种，其余几国都有嫌疑。 　　好在刺杀并没有成功。 　　顾青却觉得刺杀一事，很值得玩味。因为漾月公主是作为战败国求和的美人，说是和亲也不过是让这名头好听点，而虞国之所以同意了此次和亲，是在打下郑国两座城池后，考虑到国力，还有后续，所以就那么点就坡下驴的意思。 　　换句话说，哪怕郑国不送上漾月公主，而是送上财物求和，虞国这边也会停战，养精蓄锐。 　　也就是说，漾月公主没那么重要。 　　当然了，作为郑国公主，漾月公主也不能完全等同于财物牛畜。在一定意义上来讲，她还是能代表虞国和郑国暂时握手言和的。 　　再有也不仅仅是从国情上分析，还可以从私情的角度出发。只是这方面的话，那可能性就多了。 　　顾青撑着额头，一边听朝臣们议论纷纷，一边发散着思维。 　　懋（mào）城 　　懋城为虞国一城，距离王城一百多公里。此时霍怀川的大军，就行进至此城，在此城修整后再上路，还因为遇刺一事，多在懋城呆两日。 　　在确定漾月公主只是受到惊吓后，霍怀川松了口气，并决定加强防范，杜绝此类事情的再发生。霍怀川正吩咐下属，外面便传来了杂声。 　　“公主——”是漾月公主侍女的声音。 　　霍怀川停了下来，走出了营帐。但见漾月公主带着侍女过来，侍女一脸忧心，还有后怕，不过漾月公主只是脸色白了几分，却还是稳住了自己作为公主的尊荣。 　　再看漾月公主不愧是郑国第一美人，她目若秋水，眉如远黛，当得上国色天香一词。只如今虽身着盛装，却掩不住那抹苍白，还有坚强下的那丝脆弱和寡欢，让人心生痛惜，忍不住想做什么，来让她展颜。 　　漾月公主抬眼看到了霍怀川，当下俯身便要拜谢他。 　　霍怀川并不敢受此大礼，本来他该侧身避开的，不想鬼使神差地，他却是伸出手去扶了漾月公主，便是握住了她的皓腕。 第111章 绿帽子王（2） 　　接着, 霍怀川和漾月公主异口同声道：“公主——” 　　“将军——” 　　两人都愣了下，接着又开口道： 　　“公主先——” 　　“将军先——” 　　再次的巧合, 让他们俩忘记了肌肤相接, 对视一眼，不禁又是默契一笑。这一刻，有什么在他们俩中间发酵。或许, 这种情愫，在这之前就有点苗头，或许是在先前霍怀川一举让漾月公主，从刺客剑下避开时，亦或是更早。 　　反正, 在这一刻，他们俩相视一笑, 眼中倒映着彼此。这种感觉十分美好, 让他们怦然心动，旁若无人。 　　当漾月公主拜谢下去，霍怀川指尖陡然失去了那种美妙的触感，让他不禁怅然若失,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眼前的乃是郑国公主, 是要成为国主妃妾的女子, 不是他一个属下可以肖想的。 　　想到了远在阆城的主公，霍怀川的心中旖思很快就荡然无存，他往旁边避开一步, 公事公办道：“公主不必如此，护送公主安全至阆城，本是我之职责。” 　　漾月公主一僵，也收起了原先不由地流露出来的柔软：“那接下来的路途，仍拜托将军了。” 　　霍怀川道：“这是自然。” 　　漾月公主站起身来，又恢复成最初的姿态，只是那两分郁郁寡欢，怎样都掩盖不了。不过漾月公主并没有立刻离开，她那双如秋水的眼眸，还残存着一分她可能都没有察觉到的期盼，她就那么望着霍怀川，但霍怀川却没有给予她回应。 　　最终漾月公主眼中期盼散去，又变成了一摊冷凌凌的水，带着侍女头也不回地离去。 　　霍怀川目送她离去，手慢慢握紧成拳。 　　霍怀川一行人于二十日后，回到了阆城。 　　在这期间，他们倒是没有再遇到刺客，一路上还算是平顺。 　　入阆城后，漾月公主一行再稍作休整后，被护送进了王宫。因为漾月公主并非是来王后的，因此也不存在婚礼，反而是霍怀川班师回朝，作为主公的顾青要摆宴为他，还有兵士们接风洗尘。 　　霍怀川似乎是太高兴了，在宴席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引得不少大臣为之侧目。 　　端坐在上首的顾青，倒没觉得他失礼，还让内侍搬了更多宫廷美酒来，让霍怀川喝个够。即便后来霍怀川喝醉了，他的父亲，时任太尉的霍平上前告罪，要将霍怀川带回家去，顾青还笑道：“无妨，便让怀川宿在宫中罢。” 　　霍怀川从前也不是没有夜宿过王宫，因而顾青那么一说，朝臣只觉得霍怀川果然深得大王宠信。 　　内侍们搀了霍怀川离席后不多久，宴席也就散了。 　　顾青在席上一杯酒都没喝完，散席后有内侍送来了解酒汤，随后又服侍顾青洗漱。便是宿在侧殿的霍怀川，便是醉着也自有内侍为其更衣，只是霍怀川这次还真是喝多了，期间醒都没醒。 　　对顾青来讲，一次宴席已经足够他去观察霍怀川的了，尤其是霍怀川根本不懂得掩藏心思。这也难怪，霍怀川为家中次子，从小顺风顺水地长大，根本没经历过挫折，这初恋一场，却只能是无果的，再加上无颜面对如兄的主公，他也只能饮酒醉，借此来麻痹自己。 　　顾青支着手撑住脸颊，他想看看这份爱恋，究竟是怎么样的旷古烁今。 　　顾青看了会儿竹简，就准备就寝了。 　　同样下班的，还有史官们。 　　在夏商时期，就出现了史官。到了这一时期，有大史、小史、内史、外史、左史、右史等史官，大史掌国之六典，小史掌邦国之志，内史掌书王命，外史掌书使乎四方，左史记言，右史记事。 　　顾青有意进行分化，即分化出专门负责记录的起居注史官，还有史馆史官。前者随侍左右，记录国主的言行和政务得失，后者专门编纂前朝历史，当然了，在那之前需专设史馆，置专门官职，同时还得对记录工具，进行一定程度的革新。还有对非常意义的史册，以及其他著作，如何保管，和进一步传世等，都需要进行考虑和改良。 　　顾青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以后的戏剧性做铺垫。 　　也亏得如此，不然他还真会觉得眼下的生活，很有几分乏善可陈。 　　第二日，霍怀川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留宿在了王宫。他想起漾月公主，不免心痛，又感到无颜面对大王，便急急起身，想离宫回家。不想内侍见他醒了，说大王正等着他去面见呢。 　　霍怀川只得洗漱一番后，随内侍去了正殿。 　　不想漾月公主也在。 　　漾月公主是前来拜见顾青的，她仍是郑国公主的装容，华美娇艳，令宫殿生辉。她素来有郑国第一美人的称号，这让她赢得了父王的无上宠爱，可也因为这称号，她被迫远离故土，来给虞国国主做妃嫔，她甚至都不是王妃，而只是个夫人。 　　漾月公主为了郑国，却不能有任何怨言，她还得曲意奉承虞国国主，“你是郑国公主”“想想郑国”，“想想郑国子民”——所有人都那么劝她，可从来都没有人为她想过。 　　漾月公主满心荒凉，她来拜见虞国国主时，仍固执地做郑国贵姬打扮。这是她能有的反抗，正如她行礼时，仍将脊背打直，仍是以郑国公主自称一般。 　　“不必多礼。”漾月公主听虞国国主那么道。 　　漾月公主直起身来，她忽然想得到虞国国主的责罚，这样她就不必再这样虚以委蛇下去了。但漾月公主等了片刻，她都没有等来任何斥责。 　　‘难道是因为我的容貌，而宽待于我吗？’漾月公主在心中想道。她抬起眼帘来，像是一朵水莲花缓缓绽放，结果她便看到虞国国主正在翻阅摆在御案上的竹简，他翻阅的速度很快，快到叫旁人怀疑他有没有看清楚。 　　漾月公主：“…………” 　　没一会儿，满满一桌子竹简，都被他翻阅了一遍。他方才抬起头来，看到漾月公主呆呆地站着，恍然了一下：“公主不必多礼。” 　　漾月公主：“……” 　　此时，内侍前来禀霍副将觐见。 　　漾月公主一开始还忍住了，但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还是没忍住，朝着门口望去。 　　剑眉星目的霍怀川，出现在了殿门外。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和漾月公主的相接，有那么一下的胶着，但霍怀川终究强硬地转开目光，往前走几步后，对着御案后的主公行礼，又因昨日醉酒一事请了罪。 　　顾青将他们俩的反应尽收眼底，看来他们俩只是单纯的心心相印啊。 　　“无妨，怀川你为孤，为大虞立下汗马功劳，孤哪会因为你一时放纵，就惩戒你。正相反，孤还要好好地犒劳你。”顾青说得诚心诚意，“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但凡孤办得到，孤都可满足你。” 　　漾月公主心中一漾。 　　霍怀川也想到了她，但他是如何都不能开这个口的。这不仅有悖他忠君信念，也将会害了漾月公主。于是，霍怀川难掩苦涩回道：“臣别无所求，但求为大王鞠躬尽瘁。” 　　漾月公主的心又死了。 　　顾青冷不丁问：“那你认为漾月公主如何？” 　　霍怀川：“什么？” 　　漾月公主：“！” 　　“你们俩怎么那么大反应？”顾青左看看霍怀川，右看看漾月公主，最终将目光落在霍怀川身上，“孤只是觉得怀川你一路护送漾月公主，对她理解比孤对她得多，再说从前我们俩不是一起讨论过漾月公主，这个郑国第一美人吗？所以孤便那么一问。” 　　霍怀川低下头去：“臣，臣认为漾月公主贤淑温雅，当得起美名。” 　　顾青：“这样。” 　　在将霍怀川和漾月公主弄得七上八下后，顾青偏过头去对内侍王朝卿道：“送郑国夫人回去罢。” 　　王朝卿：“喏。” 　　漾月公主怔了下，才意识到“郑国夫人”是在说她。就在这虞国国主的一念间，她便从郑国公主，变成了他后宫一妃嫔。 　　漾月公主难以接受，霍怀川心中也十分难受。 　　说起来这时候君王之妾皆可称夫人，不过还是分等级的，分别是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现在而言，就是给了漾月公主名号，虽然两人还没有圆房，但顾青那么一说，也像是暗示了什么。 　　反正漾月公主的侍女们，都认为他是这个意思，便开始准备起来。侍女采蘅还说了以公主的姿容，必会获得盛宠，又说要好生打扮下，务必让公主艳冠群芳。 　　漾月公主却根本提不起精神，她根本不爱虞国国主，而虞国国主刚才说起她来，也不过是把她当成一种战利品，因为她是郑国第一美人而志满意得。她根本不想和这样的男人结合，如果，如果她必须为了郑国，献身给虞国国主，那她宁愿将自己的第一次给霍怀川！ 　　最起码她会得到一份美好的记忆。 　　漾月公主看着梳妆匣中，已经干枯的几朵野花，任凭这样疯狂的念头，如藤蔓般蔓延。 　　而那几朵野花，是霍怀川悄悄送给她的。 　　他没说，但她就是知道。 　　殊不知作为虞国国主的顾青，根本就没有要临幸她的念头。就是后宫其他佳丽，顾青也不打算耽搁她们，日后会送她们出宫，另外进行安顿的。只是要这么做，必须还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当然了，如果他能做到一言堂，那大可不必再多顾忌什么。 　　不过顾青现在是某种意义上的李代桃僵，也不能忽然就硬改了虞琅的人设。 　　所以得有那么个契机。 　　顾青想到这儿，就将目光落到了有两分失魂落魄的霍怀川身上。“怀川，孤看你心事重重的，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听着这样关怀备至之言，霍怀川心中愧疚更甚，他艰涩道：“臣无碍，只是离家日久，十分挂念祖母。” 　　“既如此，那你速速归家便是。”顾青道。 　　霍怀川说他不需要任何赏赐，顾青这边却不能不赏的。不仅是霍怀川，此次攻克郑国两座城池的兵士，都会论功行赏。 　　还有就是霍怀川还将刺客们的尸首，一起运送了回来。他们虽然咬破毒囊自尽了，身上也没有任何证明他们身份的事物，但对顾青而言，便是尸首也能说明非常多的问题，即使没有其他仪器，端看身体特征，其实是可以大致判定他来自哪儿的。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顾青对这时人们的骨骼特征，都了然如心，也有切实对比的对象。 　　所幸虞国近年来国力日渐强盛，先王虞菏又礼贤下士，虞国朝中做官的，就有来自其他国家的贤士。他们平时顾青都是能见到的，再有这段时间，顾青也不是一直都在王宫中，他还出门逛了几次，实在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 　　所以顾青现在上阵验尸，是没多大问题的。只是他也不是那么喜欢亲力亲为，加上控制欲也在隐隐作祟，因此还需要培养出一批能让他如臂使指的下属，这其中自然得包括采集并传递信息的。 　　一时间，顾青就忙了起来，倒也不耽搁他顺手改良了毛笔。毛笔在这之前就有了，只是用得并不顺手，而顾青这稍加改良，也并不是一下子将毛笔改良成了钢笔，他连鹅毛笔都没有做出来，只是非常贴合历史进程地改良。也就是用竹制笔管，在笔管前段凿孔，将笔头插在孔中，另做一支与笔管等长的竹管做笔套，将毛笔置于笔套之中，笔头所用毫毛乃是兔毫。 　　同时顾青还为表示和霍怀川的兄弟情深，还有留他在宫中用膳。霍怀川如今不到二十三岁，却已官至副将，即便他家世赫赫，他本人也有战功，可这很难得了，因此顾青便说等他再年长几岁，再给他晋升，又勉励霍怀川熟读兵法，勤于练兵，对外再立一二战功，那么到时候就能更好服众了， 　　霍怀川感动不已。 　　霍怀川为此还想将和漾月公主的一段情，当做一场梦，尽力将漾月公主忘怀。但那毕竟是初恋，哪有那么容易说忘怀就忘怀的，尤其是如今他们无法见面，导致曾经难得的相处日子，都在夜深人静时，被翻来覆去地想起，越是想起越是难以释怀。 　　漾月公主亦是如此。 　　漾月公主这段时日，在后宫过得十分苦闷。 　　本来后宫佳丽都先入为主，认定她是头号情敌，哪怕漾月公主入宫后，她都没得临幸，可大王也没有临幸她人啊。加上漾月公主生得美，后宫佳丽哪怕不做什么，只捻酸带刺地对漾月公主说上两句，就让漾月公主难以忍受。 　　漾月公主看不上争宠的后宫佳丽，觉得她们失去了自我，成为了任人摆布的附庸。她也不屑于和后宫佳丽们计较，她们有本质上的不同，漾月公主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去和她们同流合污。 　　虞国国主看不上她，她还求之不得呢。 　　然而公主不急侍女急。 　　郑国国力日渐衰退，周围又有群狼环伺。郑国国主舍下漾月公主这个有如斯美貌的女儿，自然不是送她来虞国不争不抢的，他是想通过漾月公主，来为郑国出力的。哪怕不能迷住虞国国主，左右他的想法，也得能就近试探敌情嘛。 　　这一切的前提，必然是漾月公主能获得虞国国主的宠爱。 　　在这种情况下，侍女们也并非单纯的陪嫁，她们还承担着传递消息，督促公主等的重任，要不然干脆自己上。但那都是不得已之策，尤其是她们公主有着闭月羞花之貌，比她们强了十倍百倍去。 　　这般的，采蘅眼看漾月公主不动不弹，就暗暗心急，还给漾月公主敲起了边鼓。 　　漾月公主心感悲哀，她不愿意就此葬送自己，最终就想着最后任性一次，为自己活一次。她的这份任性，所寄托的只有霍怀川，如果霍怀川愿意带她走，那么即使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和他一起奔赴；即使是天涯海角，她也不怕辛苦劳累；即便只是片刻的温存，那她也无他求。 　　漾月公主好歹是郑国公主，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夫人，再有从郑国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嫁妆，因此也能打探到前堂一二消息。 　　而最近霍怀川，也有常常入宫伴驾，漾月公主想见他一面，也不是难事。 　　只是这是顾青这个国主的王宫，他又不想从前那样，连王宫都没有全权掌控，现在他是能知道王宫的细微动静，所以漾月公主这边的动静，是瞒不了他的。就连漾月公主的侍女们，顾青都在调查她们在郑国的底细了——虞国之前就有往郑国安插探子，顾青现在又安插了属于他自己的，总之是将他的控制欲发挥地淋漓尽致，反正顾青很乐意那么做，这会让他的生活充实，不至于那么无聊。 　　话又说回来，顾青也有在等漾月公主和霍怀川干柴烈火的这么一天，他还在想到时候他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表现他的伤心欲绝。 　　吐一口血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第112章 绿帽子王（3） 　　先王虞菏还在时, 曾有一宠姬，其甚爱桃花, 先王便为其在王宫中载种了一片桃花, 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据传其中一株桃花开得格外红艳，是因为沾染了那宠姬的血，再不然就是受她死后的尸骨滋养, 又说偶尔还能听到桃林中传出的歌声。 　　这种种传闻，导致这片桃林即便再开得灼灼其华，很少会有宫人过来欣赏。 　　漾月公主偶尔看到这片桃林后，就将它记在了心田，此次她便和霍怀川来到了这儿。 　　漾月公主本就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思, 所以一举一动都带着飞蛾扑火般的热烈，就好像那冷凌凌的水下, 有着能将一切都灼烧殆尽的火。 　　这一切的一切, 都彻底捕获了霍怀川，让他忘记了忠君爱国，忘记了其他。 　　在这灼灼其华的桃花林中，他们俩进行了生命大和谐。 　　事后, 漾月公主躺在霍怀川怀中，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滴落在霍怀川赤裸的胸膛上, 也似乎滴到了霍怀川心田里。 　　“我不后悔，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漾月公主这般说道。 　　霍怀川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久久没有放开。 　　他们俩是那么期盼时间在这一刻停住, 让他们能够拥有彼此到天荒地老。 　　但时间永远往前，永不停息。 　　霍怀川和漾月公主最后不得不放开彼此，可也舍不得这一片刻的温存。他们手牵着手，走出了桃花林。 　　然而下一刻他们俩呆立当场，如遭雷劈。 　　在那桃花林的出口处，内侍们跪了一地，唯独一人站立当场。他站着一株桃花树下，桃花有几瓣落在他的朝服上，显然他不是刚刚到这桃花林的，不然内侍们也不会跪了一地，还恨不能将头低到地缝中，就连内卫都站得远远的。 　　只是哪怕他刚来这桃花林，但就看霍怀川和漾月公主这样手牵手，也总不能说他们俩的手，是一不注意就牵到一起，然后怎么甩都甩不开的吧？ 　　霍怀川脸上的血色，在对上自家主公的目光时，就退得一干二净。 　　漾月公主一开始是如遭雷击，但她心中那股“若为爱情故，一切皆可抛”的意念，驱使着她高昂起了如白天鹅般的脖颈，更握紧了霍怀川的手，勇敢又无畏地看向虞国国主。 　　奈何虞国国主连余光都不给她半分，他紧盯着呆立当场的霍怀川，声音喑哑道：“你的佩剑呢？” 　　霍怀川有诸多特权，戴佩剑入王宫便是其一。 　　如今霍怀川因为和漾月公主席天慕地，竟将他的佩剑忘在了原处。 　　这一句话像是尖刀般，刺入了霍怀川的心中，他浑然忘记了还牵着漾月公主，就那么直直地跪了下来，连带着将没有反应过来的漾月公主拉扯着倒地。 　　顾青目光深沉，也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却给众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听他声音也很紧绷：“王朝卿，将霍副将的佩剑取来。” 　　“喏。”王朝卿麻溜地爬起来，半点都不敢耽搁，往桃树林中跑时，还狠狠摔了一跤，他半点都不敢叫。很快，就将霍怀川的佩剑捧了出来。 　　“此佩剑乃先王赐给了孤，孤又转赐于你，期盼着有朝一日你为孤开疆辟土，成就一番宏图伟业，君臣相得成为一段佳话。”顾青没有伸手接过那一佩剑，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支佩剑，一边看一边道，末了又指着那被主人忘记的佩剑，扬声道：“如今霍怀川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啊！”他连“孤”都没有再自称了。 　　霍怀川将头磕在地上，根本就抬不起来。 　　漾月公主趴在了霍怀川的背上，扬起如花似玉的脸，直对着虞国国主喊道：“和他无关！都是我蛊惑他的！你们要杀要剐，都只管冲着我来，反正我已不枉在这世上走了那么一遭！” 　　漾月公主完全豁出去了，她如今更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何况她能有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她不觉得还有什么可可惜的。 　　只是没有谁理睬她，顾青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般，怒火外露道：“霍怀川，给孤说话！” 　　霍怀川哽咽道：“您杀了我吧。” 　　漾月公主仍梗着优美的脖颈，视死如归道：“那连我也一起杀了吧！也好过我在这世上苟活！” 　　“这就是你想说的？好！好！”顾青连说了两个“好”字后，对着王朝卿道：“把孤的佩剑拿来！” 　　“大王——”王朝卿大着胆子唤了一声。王朝卿知道自家大王如今正在气头上，也因为霍将军在他心中分量那么重，所以他才这样勃然大怒，偏偏霍将军还不知道说几句软话，哪怕是顺着那漾月公主的话，往下撒谎说一说，大王也不会这样生气。再者大王日后怕是会后悔杀了霍将军一事，现在劝上一句总归是好的。 　　可惜大王根本没听进去，怒道：“去啊！” 　　王朝卿还是迟疑了下，他悄悄看向霍怀川，还是希望霍怀川别那么犟，哪想到霍怀川当即就叩头道：“臣霍怀川叩别大王。” 　　王朝卿：“！！”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果不其然，大王更是愤怒，当即咬着牙，连挤出了三个字来：“好好好！”接着也用不着王朝卿去取他自己的佩剑了，直接一抄袖子，拿起王朝卿摔了一跤后，从桃花林中捧出来的，那把属于霍怀川的佩剑，就朝着一心赴死的霍怀川而去。 　　这一刻还是很骇人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虞国国主现在虽说还不是天子，但那种悲愤的气氛，让所有人都不敢做什么，就连漾月公主都闭上眼睛。 　　漾月公主她现在仍伏在霍怀川的背上，哪怕是霍怀川只想自己承受来自主公的失望，想把她给甩开，她都没有走，只想和霍怀川同生共死。 　　霍怀川连头也没抬，他也不想做任何挣扎。 　　然而那一刻终究没有来临，顾青没一剑劈死他。 　　还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柄剑还就断成了两截，带柄的那一截还砸在了顾青的胳膊上，接着才掉在了青石铺就的地上，先后发出两声碰撞声。 　　王朝卿不由得唤道：“大王！” 　　“传侍医！” 　　这句话让一直不敢面对主公的霍怀川，终于抬起了头。他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下顾青的手不自然地垂着，而王朝卿在旁边恨不能将那只手臂给供奉起来。 　　霍怀川不禁喊道：“大王……” 　　“这一切都是天意。”顾青看都没看他，也不再愤怒，只是看着那断成两截的佩剑，平平静静地道：“今日注定孤痛失一手足。” 　　说罢，转身离去。 　　内侍们紧随其后，连内卫们都跟着撤走了。 　　偌大的桃花林中，只剩下了霍怀川和漾月公主。 　　漾月公主还在疑惑，为何虞国国主放过了他们俩。她转过头去看霍怀川，柔情满满地唤道：“怀川——” 　　霍怀川却没有理会她，他只是看着国主远走的背影，他临走时临走的那句话，即使轻飘飘的，可听到霍怀川耳中，足够有千斤重，足够压垮他。 　　霍怀川再看着断了两截的佩剑，回忆起曾经他们君臣相得的时候，更别说从小到大的点滴，这让霍怀川顿时泪如雨下，才不管痴痴看着他的漾月公主，扑过去把那两截断剑捡起来，拼了命地想把它们拼在一起。 　　只是断了就是断了。 　　漾月公主不知所措地呢喃着：“怀川？”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侍医们很快就赶了过来，而顾青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剑柄砸了下胳膊，袖子被剑锋划破了一道而已，连道血痕都没有留下。但胳膊上还是被砸肿了一块，侍医们生怕会伤到骨头，一个个都比较战战兢兢。 　　所幸并没有。 　　所有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然而这个故事，还远远没完。 　　内卫们将漾月公主所住的宫殿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就连只苍蝇也不能放过。同样的，桃花林那边也成了众矢之的，霍怀川和漾月公主都还在那里面呢。 　　再来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能就那么遮掩过去，到底漾月公主的身份特殊，霍怀川也是。还不确定漾月公主作为郑国公主，她此举究竟是不是为了离间虞国国主，和作为一员大将的霍怀川？ 　　无论是不是，君臣都不可能再相得了。 　　这也上升到关乎国运的地步，顾青作为国主，在遭受了这样的背叛后，并没有彻底怒发冲冠，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稍后便宣了丞相苏辞，太尉霍平等大臣觐见。 　　丞相苏辞历经两朝，先王还在时，就兢兢业业地辅佐朝政；而太尉霍平，他是霍怀川的父亲，其父霍战在世时也是虞国的一员武将，大儿子霍韫玉官拜内史，同为虞国一员虎将。 　　他们被宣进宫前，万万没想到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政事。 　　此时顾青端坐在御案后，面无表情，被砸肿的胳膊就差被吊起来了，让他做什么都不太自在，不过现在倒也正好。 　　说来顾青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吐口血，或是见见血什么的，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就是让他去碰霍怀川那柄带着泥，还有桃花绿草芳香的佩剑，他都得考虑下，最终也没冒险去划伤自己，流一溜血下来。 　　饶是如此，还是让进殿来的苏辞，和霍平等大臣吓了一跳，当下便上前关怀。 　　顾青沉默不语。 　　站在一旁的王朝卿觑着他的神情，得到默许后，便上前半步，用没任何起伏的语调，将之前发生的事，尽可能客观地讲述了一遍。 　　霍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下也不做狡辩，便跪地请罪。 　　丞相苏辞在心中叹了口气。如今大王明显是冷静了下来，显然是考虑到此事背后可能有的蹊跷，但是即便背后有郑国的阴谋，霍怀川乱上却是既定的事实。大王心中不可能不会存下疙瘩，霍怀川即便侥幸得赦，可因为此事，前途先不说，和大王离心离德却是板上钉钉的，这无疑是让虞国损了一员未来虎将。 　　更别提霍怀川还是霍家子，和廷尉宋充还结了两家之好。 　　那郑国公主这么一做，实在是毒辣。 　　在心中将利害关系捋顺后，丞相大人便上前进言，末了劝谏大王务必三思而后行。 　　顾青活动自如的那只手，放在御案上紧握成拳：“孤知道。” 　　这个故事吧，大家都抛开了郑国的漾月公主，是真心实意爱慕霍怀川的可能，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儿，造成的严峻后果也是明晃晃的。因而他们得重新考虑郑国的求和诚意，重新考量原先定下来，接下来如何吞并郑国的进程。 　　本来在这预定进程中，先前率军势如破竹般攻破郑国两座城池的霍怀川，可是被赋予众望的。 　　如今倒好，霍怀川也势如破竹地，被郑国公主给蛊惑了。 　　退一步说，仅仅一犯上罪名，可就足够让霍怀川人头落地的，尽管这会正中敌人下怀，可如果不对霍怀川进行惩戒，那国主尊严何在？日后又如何御下？ 　　要不怎么说这一计毒辣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那就是将计就计。 　　即营造霍怀川被厌弃的迹象，让他国这般认为，到时候迸发战事，那霍怀川可作为出乎预料的一将，打敌人个措手不及。不过这就让国主受累了，尽管到时候不会将他被戴绿帽子之事宣告天下，但霍怀川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和国主离心离德。 　　另外吧，这种他国公主惑乱一事，也不是头一遭了。一般情况下，一旦被发现，这公主不是被赶回国，就是被病死，好歹也留下那么一层遮羞布不是。 　　如今漾月公主已然被宣告了死刑。 　　“孤要让她活着。”顾青说起漾月公主时，情绪波动并不大，最多是因为她那么做动摇了虞国国祚，而恼恨于她，更多还是郑国。虽说郑国国主可能没这样的意思，但漾月公主这么做的后果，从长远来说是郑国国主乐见的。再有大臣们也能看得出来，他很冷静，也没有因为漾月公主的美貌，就为她迷惑，而耽于美色。 　　与这种态度相对的，则是当国主他说起霍怀川时。国主他太气不顺了，也没法控制好情绪，最后说起最终决意时，也很是深沉沉：“霍怀川既是为情所困，孤便成全他。” 　　何为前世今生都无法忘怀，还被认为是矢志不渝的爱？ 　　顾青很想看看当他们俩不再被阻隔时，所谓的爱情又能否延续下去？ 　　再者他们俩既然做了，那就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负责。 　　说来此次被宣召来的大臣中，也有廷尉宋充。他原本是很看好，也很喜爱霍怀川这个未来女婿的，哪想到霍怀川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就捅那么大篓子。 　　宋充不免庆幸婚期还不到，还有挽回的余地。 　　和霍怀川有婚约的，是宋充的嫡次女宋恩萍。宋恩萍和霍怀川从前见过几面，这婚约也是他们俩个都点头后，两家才定下的。 　　也就是说霍怀川对宋恩萍印象不坏，认为她是个好妻子人选，只是没有遇见漾月公主时那种悸动的感觉。 　　而如果照着原剧情的话，霍怀川和漾月公主之间的情事，是到后面才被揭露出来，那时候霍怀川是依着婚约娶了宋恩萍，尽管没说霍怀川战死沙场的时候，宋恩萍有没有生下两人的孩子，但想来也会是有的。 　　话又说回来，原剧情也没说漾月公主和霍怀川有没有为爱鼓掌，不过即便是有，原剧情中的虞国国主必然是临幸过漾月公主的，那么即便漾月公主怀孕了，也不会有什么吧。但现在漾月公主并没有得到临幸，若是真有了爱的结晶，不知道她是想要怎么样遮掩？ 　　不管怎么说，漾月公主和霍怀川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情况，迎来了改变的契机。以后漾月公主将不会被困于后宫中，也不会被她郑国公主的身份所桎梏，她将会去往霍怀川身边，再也没什么可以阻挡她了。 　　漾月公主可谓是心心念念的都是霍怀川，而霍怀川呢？ 　　霍怀川死罪可免，可活罪难逃。即便顾青将他放出宫去，家中几代都是忠良的霍平，也是无颜面对主公，不用下仆动手，霍平就自己上手狠狠打起霍怀川来，说是往死里打都不夸张。 　　霍怀川闷声不吭，仿佛不知道叫疼了，手中还拽着半截断剑。 　　霍家其他人闻讯赶来，他们并不知情，见状自然是拦霍平的拦霍平，痛惜霍怀川的痛惜霍怀川。 　　霍平这被拦了下来时，他将沾了血的棍子一扔，朝着王宫的方向一跪，已经是老泪纵横。 　　这把家里人吓得不轻。 　　“这到底是怎么了？”祖母问道。 　　没人回答她老人家。 　　霍怀川旋即昏死了过去，还昏迷了两天才清醒了过来，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看着在他床前垂泪的母亲，就挣扎着问：“大王宣召我了吗？” 　　杨氏已经知道了他做过的错事，本来还在忧心他怎么还不醒过来，这会儿见状却是扬起了手，兜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逆子。” 　　霍怀川整个人昏暗下去，也跟着昏厥过去。 　　杨氏又连声唤人来。 　　即使霍怀川做了天大的错事，杨氏也狠不下心来去大义灭亲。但对于故事的另一个主角，漾月公主，那可就截然不同了。 　　不管是出于忠义，还是私心，对漾月公主这个郑国公主，离间了霍怀川和国主的狠辣女子，不仅是杨氏，还是霍家其他人，都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那么也可以预见，当漾月公主被成全后来到霍家，她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还不仅如此，顾青他还打算借此事，顺理成章地不再临幸后宫佳丽呢，毕竟这一次他实在是被伤了心了。 　　这一点无论是内侍，还是大臣们，他们都可以作证。 　　不过顾青转念想了想，这若是放在后世，可能会造成某种误会，会被过度解读他、霍怀川和漾月公主的关系。 　　唔—— 　　那还真是太好了。 　　反正顾青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也不怎么在乎他会在青史上留下什么评价，又被后世怎么评说。他只是认为如果是一边倒的好评，没有什么争议点，那就太没意思了。 　　秉承着这样的想法，顾青还当着丞相苏辞的面，在提起霍怀川时掉了一回泪。说霍怀川如果对漾月公主有意，那他大可送漾月公主入宫时，就向他说明。那漾月公主不过是郑国送来求和的和亲公主，若是霍怀川求娶，他兴许就会将漾月公主赏赐给他。 　　反正作为主公，他痛恨的是霍怀川的期满和背叛。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们俩已掷剑断义。 　　丞相苏辞信了这个邪，还好生安慰了顾青一番。 　　再说这一故事，史官那边必然是要记一笔的。这会儿史馆都开始建了，顾青先前改良的毛笔，史官们都先他人用上了。顾青还有心有组织地编纂一部可集百家之长文集，这在目前来说，是开先河的做法。也不止是文集，还有为前朝历史做传，这么做还能以此吸引其他国的文人墨客，各派学士，朝虞国蜂拥而来。 　　反正怎么轰动怎么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史书传记什么的，都是较为常规的操作，哪怕上面还记载了绿帽子史的——在以后君王被戴绿帽子，那都不算什么，编剧总是能开诸多脑洞，将原本历史改得历史学家他妈都不认识。 　　顾青认为要在以后有戏剧性，那就得在现在来点别开生面的。 　　顾青看着面前的帕子，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最普通的魔术，即从袖子中扯出源源不断的彩色手帕。 　　这在后世时，早就烂大街的魔术了，就连帽子中变出兔子，也早就被解谜出来了，但是若是放在现在，那必将得到截然不同的待遇。 　　比如他如果凭空变出一颗桃来，自称是从天宫摘来的蟠桃，而能做到这一步的他，则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会不会有人信呢？ 　　顾青：“唔——” 第113章 绿帽子王（4） 　　顾青他有想了很多, 不过也没有立即就去实践，这种事总是要有个大舞台的, 所以不急于一时。 　　但这变魔术一事, 有给顾青带来了其他灵感： 　　他开始驯养鸽子了。 　　没办法，谁让这时候通讯是一大难题，光是有探子还不够, 还得有将消息尽快传回来的渠道，那使用信鸽就是个上佳选择。 　　不过话说回来，顾青他会驯养鸽子不假，但这操作起来，他就不是很想亲力亲为了, 所幸他作为一国国主，想寻得一二精通此道的人才, 可以说是小菜一碟。 　　而顾青着人养鸽子一事, 知道的都没放在心上，只以为他这是开辟了个新爱好。 　　至于旧爱好是什么？ 　　只能说其中一项就是练剑，对常有的同伴则是霍怀川。当初先王正是知他有此爱好，所以才赐下一柄剑, 就是后来转赠给霍怀川的那一把。而当时霍怀川还解下了自己的佩剑，作为交换, 赠予了自家主公。 　　如今还真是物是人非。 　　霍怀川赠上来的那柄剑, 都不必顾青说什么，内侍王朝卿为了不让自家大王触景生情，便麻溜地将那柄剑撤了下去, 倒是没有将其销毁，只是封存了起来。 　　再者顾青当时在桃林中，不是被砸中了胳膊吗，即使后来胳膊恢复从前的模样，他也会下意识地少用那条胳膊做动作。这一点知情人士，是清楚个中内情的；即便不清楚的，也很会察言观色，觉察到了国主这条胳膊，行动间不如往日灵活。 　　而虞国有朝他国安插探子，他国自然也是要“礼尚往来”的。虽然消息传递路迢迢，但该传的消息还是尽可能传回本国的，就近期而言，便包括这么一条，以及往日很受宠信的霍怀川，十有八九失宠于君王一节。 　　霍怀川被君王厌弃之事，在阆城渐渐地也不再是个秘密了。 　　大部分人虽说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可是有许多迹象能窥视内情的。许多人私下喟叹，但不妨碍他们想借机获得国主宠信，只是无论大家再怎么样“搔首弄姿”，竭力表现自己，御座后坐着的国主都无动于衷。 　　有那么一次，国主他和朝臣们商议出兵蜀国时，大家对采取何种策略而争论不休，最后等待国主拿主意，国主他瞧向下方一处，随意而道：：“怀——” 　　国主旋即意识到了不妥，陡然改了口道：“怀安丧志，蜀国国主邯丹怀安丧志。” 　　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国主他本意是想唤一声“怀川”，这是从前留下来的习惯，一时半会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更改的。 　　唉，这对君臣间的情谊，看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动摇的啊。 　　顾国主他接着表现如常，很快就有了决断。 　　蜀国国主邯丹怀安丧志，还日渐昏聩，导致蜀国内乱渐起，而虞国和蜀国有部分是接壤的，如果能一举拿下物产丰富的蜀国，那么虞国就相当于获得一个富庶的后方基地，为以后扩张打下雄厚的基础。 　　顾青他这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加上说的还是国家大事，大家也很快就收敛了发散的思维。可等散了朝，短短时间好像老了好几岁的霍平，内心却是更受煎熬，回到家后破天荒地去探了霍怀川。 　　霍怀川之前被霍平打了个半死，好在有大夫及时治疗，而霍怀川本来就身强力壮，可这都过去了大半个月了，霍怀川的身体却没有预期地好转。 　　就好像霍怀川存了死志。 　　霍平过来时，霍怀川所住院落安静地过分，仆从们来去都静悄悄的，而院中花草也像主人般蔫蔫的，反正叫人平白觉得呆在这儿很压抑。 　　唯一不同的，那就是漾月公主了。 　　漾月公主现在可不再是公主了，郑国公主之前被对外宣称因水土不服，郁结而亡，如今她只是个平民女子。霍家自然知道她的身份，但霍家哪个不对她恨之入骨，不过他们也没有苛待她，也不拦着她去照顾霍怀川，就只是当她不存在，无论是霍平，还是霍家的仆从们。 　　但漾月公主并不在乎。 　　这会儿漾月公主亲自去煎了药，要亲自喂给霍怀川。霍怀川默默推开了，漾月公主正要开口劝他，霍平从外面进来了。 　　漾月公主要给他见礼。 　　霍平挥挥手，他的侍从就上前来，对着漾月公主做了个“请”的手势。 　　漾月公主下意识看向霍怀川，但霍怀川看都没看她，漾月公主只有将药碗放下，拢了拢散落的一缕秀发，随霍平的侍从走到了门外。 　　霍家仆从们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连多看漾月公主一眼的都没有。 　　而原本从郑国跟过来的侍女们，她们的公主都在宫中香消玉损了，她们能留下一条命都是好的，又怎么会跟着改名换姓的漾月公主呢。也就是说这偌大的霍家，漾月公主只有霍怀川了，她现在还觉得甜蜜蜜呢。 　　也是，她也不过来霍家几天。 　　再说房中，霍平再清楚不过儿子的心结，他前前后后也不过说了几句，便让颓废的霍怀川振作了起来。 　　霍怀川的伤很快就好了起来，漾月公主为此喜极而泣，但还不等她再幻想着更美好的日子，霍怀川就简单收拾了行礼，带着那断成两截的佩剑，准备去军营安家。 　　再看一如从前国色天香的漾月公主，她仍是剪水双眸，波光潋滟间全是喜悦，这还是会让霍怀川悸动，只是无法填满他内心的空洞，这让霍怀川狠下心来，他将行李扛起，走到门边后，才回过头来对漾月公主道：“我会禀明母亲，让她照拂你的。” 　　漾月公主下意识朝他伸手：“什，什么？” 　　“公主多保重。”霍怀川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要往外走。 　　漾月公主再反应过来，眼前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漾月公主：“……？！” 　　霍怀川这一心扎根于军营，和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王宫中的顾青，在外人看来，也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不踏足后宫，除了偶尔会将王子和王女们带来前殿。这三个孩子都还小，就是最大的公子章，也不过两周岁，还看不太出什么。 　　大臣们私下觉得国主这是因为之前那一出，留下了心理阴影。也不是没有谁，想进献美人来，但头一个那么做的，当时就被国主大骂一通，虽说没有罢官，可该罚的都罚了，还在大朝上又被点名批评了一通，以致于吃力不讨好，还被当做以儆效尤的对象，简直没脸见人了。 　　有了这么一遭，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谁敢那么做了。 　　顾青清净了好长一段时间，根本不管其他人怎么在心中嘀咕。 　　又，对于原身留下的三个孩子，顾青虽说在养孩子一道上，也颇有建树，但这次他却没像从前那样，倾注比较多的心血，就只是照着寻常得来，并没有夹带什么私货。 　　可话说回来，对于顾青而言的“寻常”，就已经是“不寻常”了。 　　时年年中，虞国趁蜀国内乱，严国和褚国交战之际，出兵蜀国，以迅猛之势占领蜀国全境，置蜀国为蜀郡，并分其地为多个县，进一步分化了蜀国。 　　及次年，巴蜀地区遂定。 　　虞国得到这么个粮仓，国力得到了相当程度上的增强。 　　严国和褚国这两个本是争霸第一强国的国家见状，休战。 　　先前也说过，这两国是老牌强国，国力比之前的虞国还要更胜一筹。虽说两国交战，谁都没逃到好处，还损耗了部分军力，但眼前天下形势不对，这两国也没有继续胶着，以让虞国后来居上。 　　而这两个强国，严国和虞国相邻，和褚国间则隔着严国和沛国。沛国国力较弱，严国和褚国间的战乱，也波及到了沛国，因此虞国这边采取了远交近攻策略，说服了褚国和沛国，连横起来抗击严国。 　　虞国于延城大败严军，严国大将张渠被俘，虞国取严国地六百里。 　　稍后，褚国国主在打猎途中，不幸中箭，不治而亡。 　　褚王一死，就不得了了，太子苍年弱，却有王后扶持，可当下朝政却是被丞相楚闰把持着，两党相争，以至在褚王去世后一个月，太子苍都还没有登上王位——这时候还不是完全的家天下制，早一百多年前，就还有禅让给贤能的事。 　　加上楚闰本就是先褚王的王弟，他既是大权在握，又不是王室中人，如今既然有机会成为君王，那就必然要和侄子争一争了。 　　虞国在这其中扮演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角色，也就是楚闰说他该做新褚王，虞国就觉得太子苍既然年弱，那就楚闰当新褚王嘛，以后还可以禅位给太子苍，岂不是皆大欢喜；但太子苍又觉得父王的驾崩，和楚闰这个王叔脱不了干系，这个王叔狼子野心不可信，那虞国就觉得太子苍说得有理，那就支持下他。 　　这说是和事佬，看起来更像是搅屎棍。 　　当然了，对于“搅屎棍”这种说法，顾青是坚决不认的。毕竟褚国虽然是盟国，可这联盟只是一时的，它日后还是虞国扩张路上的绊脚石，能不费力的搬开一点就是一点嘛。 　　还有先褚王到底是不是楚闰这个王弟杀的，那还真不好说，反正太子苍和王后一派，如今咬死了是楚闰派人暗杀的。 　　只还是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在这天下棋盘上，也总不能是虞国得利，其余国家在感到不安后，也会联合起来，结成盟国，即便是之前才和虞国联盟过的沛国，也会一转头，就和郑国、严国，还有靠在郑国后面的费国联盟，共同来抗衡声势浩大的虞国。 　　虞国这边呢，该传统的车兵为骑兵，还对原本的车战进行了改良，军事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增强。 　　只是面对着其他几国这样的合纵，虞国这边还是比较吃力的。 　　好在这一盟国，也不是合心合力的。 　　虞国先派使者去严国，劝说严王不和他国沆瀣一气。若是严国退出的话，那虞国愿意归还严国之前被虞国吞下的六百里之地。 　　同时，虞国也没忘派使者去褚国，表示愿意支持王叔楚闰/太子苍即位，但前提是他们先拿出诚意来，对此褚国这边愿意出兵，转而对付沛国。 　　在这之后，虞国派兵伐郑。 　　郑国原先就被虞国端下两座城池，对虞国一直颇为忍让，此次愿意出头号令他国，有一部分原因，是确定虞国国主，和大将霍怀川失和，霍家也受到了霍怀川的牵连，这几年来并不如从前受重用。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需要费心去离间，虞国那边就自损了一员大将。 　　再有这君臣失和，还是因为漾月公主。虞国国主必然对郑国有恨，在攻打完严国后，必然后将目光转向郑国，可以说郑国危矣。那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联合他国，共同来攻打虞国，到时候虞国必然会捉襟见肘，国力被迫衰减。 　　如此一来，郑国才能安也。 　　郑国国主被谋士说动，而此谋士又先后说服了费国、沛国和严国，这才有了四国联合伐虞国。 　　不想等到四打一开始后，郑国国主才恍然发现和先前说好的不一样，只有郑国被按在地上摩擦。 　　而沛国虽说也得面临褚国，但褚国那边军事实力不如虞国，也不是一条心，沛国面临的危机并不如郑国这边大，而郑国国主这一恍惚间，似乎都看到虞国要直奔自家王城而来了。 　　费国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也没怎么样，不过兵马还是有损的。 　　虞国倒是没有直取郑国王城，在打了一半时，虞国派使者去见郑王，说他家那谋士，乃是费国间谍。 　　一直以来都在虞国和郑国旁边，进行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两国关系，之前就是那名谋士派死士，去刺杀了漾月公主，进而导致漾月公主和霍怀川暗生情愫，才有了后面他们俩做下了让虞国国主痛心疾首之事，也因为此事，虞国对郑国很是记恨。 　　使者还说了：“如今我们英明的君王，发现了这一阴谋，意识到误会了郑国，认为不能进一步中了敌人的奸计，让亲者痛仇者快，所以派我来讲明此事。那郑王您看——” 　　原话倒不是这么说的，反正大致是这么个意思。 　　郑王本来就因为虞国的攻势，而心生惧意，如今虞国给了那么一个坡，让他往下下，郑王有意就坡下驴，但朝臣有反对的，认为虞国不怀好意，要懈怠我军军心，而虞国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如今即便和虞国握手言和，那日后虞国也不会放过郑国的。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不握手言和的话，虞国不一样不会放过郑国吗。 　　郑王犹豫得很。 　　虞国又说可以和郑国一起围攻费国，攻下来的费国国土可归郑国所有。毕竟虞国的国土和费国的，并不挨着边，中间还隔着个郑国，到时候管理起来也很不方便。 　　郑王最终答应了下来，还对那名名为贺灵羽的谋士，进行了重金悬赏其人头。 　　这个谋士还是有一定名气的，隐藏地还很好，哪想到开局不利，还被戳穿了身份。 　　所幸这名谋士在郑王悬赏他前，就敏锐地觉察到了危险，迅速逃出了郑国，逃回了费国。 　　如今费国危矣。 　　再实际上呢，这名叫贺灵羽的谋士，他还不是一般的谋士，他是费国国主的儿子，是费国公子之一。只是在费国，太子并不是他，而是他的长兄，不过这几年，贺灵羽一直在他国化名活动，为自己博了不少美名，也因此来到郑国后，就被引荐给了郑王，很快就成为了郑王的座上宾。 　　贺灵羽自认很善相人，比如说漾月公主。 　　漾月公主的美貌倒在其次，关键她的想法与众不同。为此，之前郑国向虞国求和时，贺灵羽才极力劝说郑王奉上漾月公主。 　　贺灵羽是寄希望于漾月公主凭借美貌，还有与众不同的想法，去虞国做下分裂事。 　　本来在贺灵羽的预测中，漾月公主对霍怀川生情，是板上钉钉的，尤其是霍怀川还救了她。 　　还有虞国国主虞琅，也该为漾月公主的美貌所迷惑才是，这样他就会和霍怀川离心，但贺灵羽绝对没想到会那么快，虽说这样的结果，正中自己的下怀。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同时，虞国国力增强过快，这同样超出了贺灵羽的预料。 　　还有许多关节是贺灵羽想不通的，但现在他来不及细想，只能颇为狼狈地逃向费国。 　　贺灵羽到费国王城不到一个时辰，费国王城掖城就有一只白鸽，扑闪着翅膀飞出了城，朝着虞国王城阆城飞去。 　　阆城 　　顾青正在看沙盘，如今虞国的领土，往外扩张了两倍有余。对此作出卓越贡献的，有蜀国，郑国和严国。蜀国如今成了蜀郡，水利工程开展了一个，使得原本就适合农耕的大片盆地，比往年有了更多产出。 　　再说郑国。郑国是要打的，等郑国它打完费国再说。 　　还有严国。严国国力本来就比郑国强，所以最开始才会派使者去游说严国退出。至于答应给严国的六百里之地，这是要给的，只不过此六百里非彼六百里——顾青认为原名叫六麓的一个小城镇，就不妨改名叫六百里。 　　这个小城镇，本就是虞国吞下来的，它又叫六百里，所以还回去，就等于还了六百里之地，这听起来没有任何毛病吧？ 　　还有说支持褚国的王叔楚闰，和太子苍这种三心二意之事，这到时候也可以狡辩。无论是说想看看他们双方的实力后，再做决定；还是说都支持了又怎么了，还不是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 　　再有既然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你们谁也不愿意退一步，那不如都称王好了，把原本的褚国一分为二，这岂不是皆大欢喜？ 　　反正楚闰和太子苍是谁都不服谁，真刀真枪地干起来，也是早晚的事，现在一分为二，还能避免日后进一步内乱，致使国力损耗，国势不稳呢。 　　这就看王叔楚闰和太子苍，到时候是怎么想的了，反正虞国已经仁至义尽了。 　　好吧，这听起来很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到时候还是会遭到“反噬”的，不过就眼下来讲，在进一步削弱了他国国力后，虞国还是不会怕的。 　　简单来说，就是有恃无恐。 　　这其中呢，顾青所做的，相对而言并不太多。他并没有多给当下科技树，多浇水施肥，以让其进行整体的成长，不像从前的时候，致力于拔高科技树。如今顾青他只是在某个结点上，稍微促进了下其发展。 　　话又说回来，这时候落后归落后，可顾青并没有小看时人的智慧闪光时刻。像之前被吸引到虞国的贤士中，就有个天文学家，在发现目前已知的五大行星中的荧惑（火星）有逆行现象，根据此测定火星的值星周期，也就是公转周期是一点九年，这和后世科学测定极为相近。 　　数学上，也有比较深刻的研究，即使在后来看来并不怎么样，但在这时代，绝对是领先其他地域的。 　　就只是在顾青看来，还不是那么的惊世骇俗。要是这时候就能弄出电，或是蒸汽机什么的来，那才叫让后世人觉得太不可思议，是不是有外星人降临了。 　　等等，还真有古文明被怀疑是外星人传授的，后世时大家都乐此不彼地找寻证据。只是不怎么好得到验证，也就是说即使是顾青他在如今造假，假得好的话，以后人们也会跟着深信不疑，更无法证明是造假的，除非以后能进行时光穿梭。 　　而造假，顾青特别拿手，尤其是他还做过外星人。 　　想到这儿，顾青不禁眯起眼睛来，就此带了两分笑意出来。 　　以及还别说，顾青这么一想，就觉得可以给他选了那么个世界的系统，来一个缓刑一年的判决了——让他去盗墓或考古，系统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114章 绿帽子王（5） 　　从顾青成为虞国国主, 到现在虞国一跃成为第一强国，已将近四年。 　　这四年间, 虞国对外扩张的同时, 也很注意发展农耕。不仅已成为蜀郡的地区，农业快速发展，就是原本虞国本内, 也仍旧重视农耕。在一二农具上，还进行了改良；同时，还有农法，比如关于二十四节气的划分和安排大致齐备，这对农业生产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再来对扩张疆土中的百姓进行同化, 表面上推行“求同存异”的策略，来缩小原本不同国家间百姓的距离感, 获得更多的认同感。也就是怀柔的时候较多, 但对外该强硬的，还是非常强硬的。 　　这就体现在虞军的军风上。 　　而随着战争频发，许多小将声名鹊起。 　　从前的时候，有大将军于前和大将军魏牧, 他们作为虞国大将军赫赫有名。如今多个数个后起之秀，这其中就有大将军魏牧的儿子魏扩, 他一举成名时, 是在对阵郑国时，而他年纪也不大。这样的成名经历，让不少人想起了当年的霍怀川。 　　若是霍怀川没有被厌弃, 那魏扩怕是没那么容易就崭露头角。 　　然而没有如果，霍怀川如今在大家看来，已是明日黄花，不值再提——本来也是如此，霍怀川这几年消失在人前，也没有机会再领兵作战，这对一个武将来说，是很致命的打击。正如刀剑若是多日不用，会渐渐失去昔日的锋芒。 　　所幸虞国也不会因为失去了一个霍怀川，就影响往外扩张的速度。 　　不过虞军也并不是百战百胜，先是魏扩带兵对费军时，几乎中了费军的陷阱，就差那么点，魏扩所领虞军这边就会全军覆没。 　　这是前所未有的。 　　很快谣言传来，言魏扩所依仗的一副将，有通敌之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此副将，乃是魏扩的父亲大将军魏牧，在战前向国主推荐的。据说此副将从前曾救过魏牧一命，因为此才会被魏牧记在心上。 　　此次虞军在陷阱边缘徘徊，正是此副将泄露了军机。若不是临了魏扩改变了主意，恐怕此一役就会溃败。 　　那谣言越传越烈，言魏牧魏将军识人不清，又凭借赫赫军功，还有在民间的威望，不将虞国国主放在眼中，有功高盖主之迹象。 　　此间严国讨地时，发现被骗了，当即向着虞国发兵。 　　大将军于前率军应敌。 　　还有就是因为地理位置，而一直没参与进来的越国，悄悄出兵，来支援被虞国和郑国都盯上的费国。这一消息，因为山高水远的原因，还没有传过来，但费国早就提前知道了这一消息，因此有了依仗，士气一下子就涨了不少。 　　反观虞国那边，因为越传越烈的谣言，导致军心有涣散的迹象。 　　原本虞国一片大好的形势，似乎一下子就蒙上了阴影。 　　掖城 　　贺灵羽已不复之前的狼狈，被费王骞带在身边，宠爱更甚从前。 　　本来因为贺灵羽的暴露，导致郑国将矛头转向了费国，费国形势危矣，费国该当是憎恶他的，可贺灵羽愣是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重新获得了费王骞的宠信，还更胜一筹。 　　这和之前费国挫了虞军志气，脱不开关系。还有就是越国出兵，这也是贺灵羽的功劳。 　　这让贺灵羽又找回了从前运筹帷幄的自信，虽说魏扩这次没有全军覆灭，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总体来说是瑕不掩瑜的。贺灵羽就等着看虞国临时换将，再导致君臣失和，进而导致一败涂地。 　　然而，不仅魏扩一如既往地做他的将军，在越军的增援来时。大将军魏牧也带着大军，渡过了黄河，所受器重一如既往。 　　贺灵羽：“！！”虞国不该那么快就得到消息的，也就是即使虞国得到了越国的动向，便是即刻发军，也只可能是这会儿刚出发，而不是已经拔军而至了！ 　　没关系，他还取得了褚国王后的信任，到时本该和虞国沆瀣一气，为虞国拉走沛国威胁的褚国，就会反水。还是会在沛国朝虞国边境进军时，到时候临时应敌的虞军，就会两面受敌。 　　照着贺灵羽的推测，那时候虞国会派本该对阵严国的大将军于前。于前为虞国对外扩张，立下了汗马功劳，到时候他腹背受敌，被褚国杀个回马枪，那么虞国对北的防线，就会迅速土崩瓦解。 　　然而，虞国并没有分散对严国的兵力，也没有把于大将军当两个人用，而是另派将领前去迎战沛国。 　　不仅如此，褚军这边还没来得及杀个回马枪，就被虞军这边发觉，来了个先发制人。 　　更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带兵的乃是霍怀川。他所带的虞军，乃是先前并没有现于人前的精兵，而几年来被认为早就“生锈”的霍怀川，比从前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沉稳，却仍旧锋利无比。当时就像一柄尖刀，直取敌军腹地。 　　贺灵羽：“！！” 　　怎么会这样？ 　　虞国国主当真那么信重下属？即使之前的离间计，不会让虞国国主为王位，杀了功高盖主的魏牧，也该对他们父子有所戒备，不会让他们父子再领兵。 　　还有霍怀川！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现在反而是虞国处处快他一步了？ 　　难道是他这边出了奸细？ 　　贺灵羽怎么想都想不通，况且他现在更该考虑的，不是他国他人之事，而是他自己的祖国费国。费国本来就在夹缝中生存，就是有越军做支援，可他们所要面对的，乃是来自强国虞国的着重打击，还有郑国还参与了进来。 　　另外吧，越国所派越军总数目也不过如此，再眼见非但没有好处可捞，还会损失惨重，那就果断退兵。 　　费国到最后成了孤木难支。 　　这时候，从虞国也传来了悬赏，重金悬赏“搅屎棍”贺灵羽。此人不仅离间虞国和郑国，还使用离间计，欲残害虞国忠良，幸而虞国国主英明神武，心胸宽广，爱护忠良，不偏信风言风语，才没有上了此搅屎棍的当。 　　但未遂归未遂，对于贺灵羽这样的阴险小人，虞国国主实在难容。如果谁将此一小人的头颅献上，那么虞国将重赏千金。 　　贺灵羽：“！！！” 　　说来贺灵羽是费国公子，但他序齿比较往下，上面还有好几个哥哥。太子袭乃王后所生，和他都不是一个母亲，不过自小贺灵羽都比较受宠，这段时间更甚从前，这无疑惹来了太子袭的嫉恨。 　　只是贺灵羽风头正盛，太子袭也不好贸然下手。 　　如今贺灵羽成为众矢之的，太子袭就知道机会来了。 　　眼看费国的国土接连被吞没，太子袭便去向费王进言，劝说费王交出贺灵羽，来换取费国一线生机。 　　费王迟疑了。 　　而贺灵羽虽说接连受挫，如今又见亲人要对他刀剑相向，他倒不觉得意外，因为他本就知道太子袭是什么样的人。鼠目寸光，心胸狭窄，嫉贤妒能。 　　至于费王的表现，也让贺灵羽在心中一哂。费国本不该如此的，奈何王室众人皆醉他独醒，更奈何他一个人无力回天。 　　贺灵羽敛下翻飞的心绪，主动上前道：“父王，我愿赴死。” 　　不仅如此，贺灵羽还道他既是死了，那就让他死得更有价值些吧。 　　费王喟叹一声：“我儿你说。” 　　不日后，有一剑客往虞国王城阆城觐见，说是带来了贺灵羽的头颅，欲进献给虞王。 　　顾青挑了挑眉。 　　虽说这个剑客并不叫荆轲，但这一幕和本源历史中的“荆轲刺秦王”，何其的相似。不过让顾青来说，如今这样的发展，不能说背后没有他的推波助澜，至少贺灵羽先前使出来的组合计，本来都是可以起到奇效的，只是都被他这边给一一粉碎了，并将贺灵羽逼到了这个地步。 　　顾青有几分怀疑，在原剧情中揭露漾月公主和霍怀川私情的，正是贺灵羽，而原主的突然暴毙，可能也和贺灵羽脱不开干系。此人隐于幕后，可是没少搅动天下局势，就阴谋诡计来讲，贺灵羽是个中高手，但他的缺陷也很明显，他并没有强有力的兵力在手。 　　不，严格来说，是贺灵羽孤木难支。 　　贺灵羽还一心认为他能凭借他的智慧，挽救费国于危难之中，其他人都不行，只有他可以。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一力破十会。贺灵羽再聪明，费国国力弱的，还是一直那么弱。不会因为其他国家的国力，都可能被贺灵羽给想法削弱了，费国的国力就强盛起来了。那不可能，在强大的武力面前，费国还是一样会被荡平。 　　话又说回来，“荆轲刺秦王”如今换成了“樊沛刺虞王”，也没什么不好，顾青其实是正等着这一出的——来进献贺灵羽头颅的剑客，名樊沛，是郑国人，还是贺灵羽的旧识。 　　不仅如此，顾青还知道此事，还是贺灵羽自己的主意。只是这头颅究竟是不是贺灵羽的，那就不好说了。虽说郑王之前曾送来过贺灵羽的画像，但画像和真人还是有不小差别的，何况郑王难道确认过他见到的，就是贺灵羽的真面貌吗？ 　　再者以贺灵羽的心计，他难道不清楚费国将他推出来，无疑是饮鸩止渴吗？ 　　不管怎么说吧，顾青就假装没想那么多，允了樊沛带了装有贺灵羽脑袋的匣子觐见。 　　樊沛觐见时，殿内还有不少虞国大臣在。大将如于前，魏牧等并不在，他们还在前线，便是霍怀川也带着精兵，一鼓作气，直捣沛国王城。而霍怀川这样英武的表现，还有顾青毅然点了他出征一事，这段时间在阆城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还渐渐回过味来，以为这是一招出奇制胜，之前雪藏霍怀川可能还有其他内情。 　　只是大家猜测归猜测，没有谁会直言不讳，来询问坐在王座后的君王。 　　几年过去了，国主他越发雍容了，也渐渐喜怒不形于色。 　　也就是之前关于魏牧和魏扩的谣言传来，国主他大发了一次雷霆，对于背后始作俑者的痛恨，也是实打实的。所以朝臣们也不意外，大王他会亲自召见进献贺灵羽头颅的他国草莽。 　　再看草民樊沛，他大约有二十七八岁，浓眉大眼，双手捧着一个木匣子。他倒是没有像荆轲那样，还带来了地图，将匕首藏于地图尽头，但他说他有带来贺灵羽离间魏牧副将的证据，然后在将那写在布上的证据展开时，忽然间就抽出了淬了毒的匕首。 　　樊沛则手持着那柄匕首，眼睛紧盯着坐于御案后的国主，仿佛眼睛也淬了毒般，势必要化作毒蛇，取了国主的性命。而国主他静坐在御案后，竟是动也不动，好像是被忽然间的变故，给吓地动弹不能。 　　樊沛冷笑一声。 　　一切发展地太快，大家一时间也都没反应过来。 　　“受死吧！” 　　“大王！” 　　这一刻必然是千钧一发的，是攸关重重的。 　　樊沛手中的匕首尖，已经要触碰到了国主的衣服，但变故又生，那淬了毒带着青光的匕首，竟是骤然间变了模样，从匕首变成了一条毒蛇。那是一条货真价实的毒蛇，毒蛇还嘶嘶地吐着芯子，转头就是一口咬在了樊沛的手腕上。 　　樊沛：“！！！” 　　时间接着就好似恢复了原有的流速，大家的一举一动也不再像是慢动作，但还是同样懵逼着。 　　这时候国主喝道：“内卫何在？” 　　内卫在殿外应声，这有无意识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当众人再接着去看时，哪还有什么毒蛇，从樊沛手上掉落在地的，还会那把匕首。 　　匕首掉落在青石地板上，还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声，那绝对不是什么毒蛇，会有的触碰声。可再看原本来势汹汹的樊沛，他却保持着狰狞可恐的表情，跟着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衣服遮住了手腕，大家也看不清他手腕上到底有没有毒蛇咬过留下的痕迹。但如果刚才那一刹那，匕首没有像他们看见的那般变成毒蛇，那又该如何解释樊沛忽然间的猝死？ 　　只是如果匕首，当真像他们看到的那样变成了毒蛇，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候内侍王朝卿高声叫了一声：“大王！” 　　他们大王则面色沉着地站在御案后，“孤得幸不蒙难于此，待他日必是要扫除六合，天下一统！” 　　众人来不及多思量前半句，就被后半句感染了，一时间刚才的茫然无措，惊疑不定等情绪被扫除一空，雄心壮志随之涌上了心头。 　　顾国主扫视了一圈，心下颇为满意。 　　樊沛刺虞王一事，很快就传将开来。 　　费王大惊失色。 　　就连郑王也跟着震惊不已，毕竟樊沛乃是郑国人，他那么做，大家必定会以为是郑王指使的。可郑王是无辜的啊，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也根本不是他主使的。郑王一想，就将这件事怪罪到了贺灵羽身上，对费国也是深恶痛绝，反而比之前更卖力去助虞国，去攻打费国了。 　　又一月，虞国大将军魏牧攻入费国王城掖城，费王被迫投降。 　　费破。 　　太子袭本率宗族百人逃亡去替城，被拦，太子袭不敌，投降。 　　郑王也不敢将费国的国土收为郑国所有，因而费国原有国土，被改为虞国郡县，其中费国王城掖城为掖郡。大将军魏牧班师回朝，留魏扩领军十万，驻于原费国国土中，屯兵练武，和越国遥遥相望。 　　霍怀川也在次年春，攻入沛国王城蓟城，沛王不得已投降。此时褚国王叔楚闰，借先前王后反水一事，杀先王后，引燃了和太子苍的矛盾，导致褚国大乱。 　　而霍怀川在攻下沛国后，也没有班师回朝，而是领兵驻于沛国的大梁城，此城和郑国相邻，不可谓不是对郑国虎视眈眈。只等着虞国国主一声令下，霍怀川便领军围攻郑国，引水灌郑国王城粟城。 　　两月余后，粟城城破，郑王率后妃子女投降。 　　郑亡。 　　郑王及其后妃子女，被护送着前往虞国。说是护送，其实他们如今已是阶下囚，还不如当年漾月公主去和亲，所得到的待遇呢。 　　郑国亡国一事，有先一步传回虞国国内，就连一直呆在霍家的漾月公主，都从仆从们的议论中得知了此事。 　　漾月公主起初有茫然了下，稍后才反应了过来，她的母国亡国了，还是亡在了霍怀川手中。漾月公主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说来漾月公主当年来虞国时，也不过十六岁。就是如今六年过去了，她也不过二十二岁。 　　此外在霍家，霍家从没有克扣过她的吃穿，也从没有苛待过她，让她去过苦活累活，甚至还有仆从在侧，也就是说漾月公主仍旧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因此如今的漾月公主，她比从前还要貌美。 　　但漾月公主成了一口枯井，没有了丝毫鲜活。她哭过，怨过，想过，念过，但最终她不仅没有盼来霍怀川回心转意，却是盼来了他亲手亡了自己母国的消息。 　　漾月公主最后一份期盼，也化成了飞灰。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是你？” 　　晶莹的泪珠落下，就像是晨间的露珠，令漾月公主看起来更加动人。但如今哀莫大于心死，漾月公主再怎么哭诉，也换不回来任何回应。 　　仆从们对她这样的姿态，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他们也没有松懈。到底他们得了嘱咐，一定要让漾月公主好好地活着，哪怕她都把头吊进白绫里了，那也得把她拉回来。 　　再有吧，漾月公主这反应是不是不太对？自己的母国都亡了，她悲恸归悲恸，却不是为了国亡而悲恸。 　　转念一想，也是，如果漾月公主当真在乎郑国，她当初就不该做出那样的事。也不对啊，漾月公主那么做，确实起到了离间作用，只是漾月公主的本意似乎不是如此。 　　唉。 　　仆从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了。 　　又几日，霍怀川班师回朝，入阆城，得蒙大王召见。 　　这是霍怀川这几年来，少有地入宫觐见。上一次还是之前国主任命他为统领，去攻打沛国。那时候霍怀川是不可置信的，他以为主公还念着他们的旧情，没有杀他，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没想到主公还愿意相信他那几年间没有懈怠，相信他仍旧能带兵打仗，还愿意力排众议任命他为将军。 　　愧疚如潮水，一层一层地打在霍怀川心上。 　　霍怀川只知道他无以为报，只能在战场上破敌攻城，为虞国开疆扩土。 　　霍怀川也确实做到了，沛国和郑国都是他带兵打下的。 　　尤其是郑国。 　　他人很快就忘记了霍怀川曾经的被厌弃，认为他是有功之臣，霍怀川自己却没什么底气，他这次来王城，心情无比的忐忑。 　　在霍怀川在殿外等候觐见时，呼啦啦来了好几个孩童。那其中最大的不过八岁，他穿着一身玄服，旁边还跟着个稍微小一点的男孩子，手中还拿着一柄木剑。另外还有几个孩童，有男孩也有女孩，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内侍，打头的内侍还喊着：“公子慢些！” 　　那最大的少年，分明是公子章，他眼睛明亮有神，眉眼间很有几分国主的影子。 　　至于那拿着木剑的男孩子，也长得有点像霍怀川，那是霍怀川的侄子霍冰。之前为公子章选伴读时，公子章就选中了他，还有另外一个比他小一岁的。 　　霍怀川之前听父亲霍平说起过此事，现下的他看到这群孩子，只把其他人都给忽略了，只看公子章和霍冰，想到了曾经，鼻子酸涩，险些掉下泪来。 　　此时的国主呢，顾青他正接过一个小布条，那是鸽子带回来的。在先前的战役中，信鸽们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如今不用来传送军情了，也还是要为顾青传送其他信息的。 　　这次带回来的消息，和贺灵羽有关。 　　顾青看完后，微微扬眉。 　　接着便听内侍王朝卿说霍将军觐见，顾青就将那一布条放到了一边，心道：又是一场戏要演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装逼如风，常伴吾身。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115章 绿帽子王（6） 　　如果是从前, 霍怀川根本不必在殿外等候，只是如今再也不复从前了。 　　顾青许霍怀川觐见。 　　霍怀川极力平复了情绪, 缓步进入到了殿内。霍怀川想抬头看, 却又不敢，最终他都没有抬起头来，看一眼坐于御案后的国主, 只在不远处跪了下来。 　　“臣霍怀川叩见大王。” 　　霍怀川叩着首，心砰砰直跳。 　　上座的国主半晌都没有说话。 　　内侍们也一个个地眼观鼻，鼻观心，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下来。这让殿内十分的安静，落针可闻。倒是殿外, 公子章领着一群小毛孩子们，嬉嬉闹闹的声音, 不经意间传了过来, 不过很快他们呼啦啦地跑开了，清脆欢乐的童声渐渐也听不见了。 　　这一幕很值得深思。当年霍怀川的父亲霍平，也是先王虞菏的左膀右臂，那时候还是公子的国主, 也曾带着霍怀川在殿外嬉闹。也许等到将来，公子章和霍冰长大, 他们俩在殿内议事, 公子章的儿子又和霍家后人，在一起玩耍嬉戏。 　　而直到殿外童声彻底听不见了，顾国主方缓缓地开了口：“你没有让孤失望。” 　　只那么一句, 环绕在霍怀川周身的杂音，全都消失不见，心中的空洞也得到了填充。 　　那一刻，霍怀川亦泪如雨下。 　　但这样的温情，也只有这么一瞬。 　　接下来顾青待起霍怀川来，尽管是将他作为一个有功之臣来对待，但那其中更多的还是公事公办。 　　霍怀川在底下听着，终究不敢奢求更多。在有那么几分呆愣地回到家后，霍怀川拿起他一直留在身边的两截断剑，出神了起来。 　　那两截断剑显然被包养得很好，而且也不是不能重铸，只是霍怀川不敢，他这次还曾经抱有一丝希望，是不是能得到主公的允许，来重铸这两截断剑，可现在霍怀川不敢再奢求了。 　　漾月公主也知道了霍怀川回来一事，在过去几年中，她没有一天不盼着这一天的，然而当这一天真的来了，漾月公主却觉得心如死灰。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那之前，漾月公主还想再见霍怀川最后一面。 　　漾月公主拿出了当年她陪嫁中的华服，她第一次见到霍怀川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郑国公主，尽管是去虞国和亲，可她仍想保有作为郑国公主的尊严。如今数年过去了，当初的华服早就失去了最初的光彩，但姿容更甚从前的漾月公主，还是将那身旧华服撑了起来，甚至失去了光彩的华服，却反过来映衬得漾月公主国资天色。 　　就连仆从们看了，都不禁暗道一声“难怪”。 　　霍怀川有来见了她：“公主。” 　　漾月公主以为她不会再在他面前流泪，可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霍怀川，漾月公主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她心中有万般思绪在翻滚，最终她泪眼朦胧地盯着霍怀川道：“公主？郑国既已亡，我又是哪门子公主呢。” 　　霍怀川没说话。 　　漾月公主情绪翻滚地更加剧烈：“你说话啊？难道我还听不到一句‘对不起’吗？” 　　霍怀川最终道：“职责所在。” 　　“你——”漾月公主又急又怒道：“当时你和我在桃林时，你可不是这么想的。” 　　霍怀川脸色白了白：“那是我犯得此生最大的错误。”如果当时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意乱情迷，逼迫自己忘记了漾月公主，那么情态也不会演变成如今这样。漾月公主仍在后宫做她的郑国夫人，自己仍旧是主公的左膀右臂，君臣相得，而不是现在丢去了忠义，也丢去了那么多年的君臣情谊，让一切都不再是从前的美好模样。 　　漾月公主受到的打击也不小，她捂着胸口，几乎要不能呼吸：“错误？你竟然说那是个错误？” 　　霍怀川对漾月公主同样有愧，想要解释什么：“公主——” 　　漾月公主却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撕心裂肺道：“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走啊——” 　　霍怀川沉默了下，竟还真的抱拳道：“公主多保重。” 　　接着他就离开了。 　　漾月公主：“…………” 　　漾月公主趴在石桌上，放声痛哭起来。她最终哭够了，如游魂般地回到了屋内。她如今是生无可恋了，全然没想起来投降后入阆城的郑王他们，那其中还有漾月公主的生母，以及她的兄弟，正如之前漾月公主孤注一掷，要向霍怀川求得片刻温存时，她想到的只有她的爱情，眼下也差不多是这样： 　　爱情没了，她也就死了。 　　只是漾月公主没那么容易死，仆从们看着她呢，在她寻死时拦了下来。 　　如此几次后，漾月公主已如一具行尸走肉，完全没了精气神儿。 　　有仆从心道：‘早日如此，何必当初。’ 　　和漾月公主有关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了。 　　其实呢，顾青在几年前，就没怎么再关注她了。漾月公主想做什么，会做什么，顾青其实都能预测到，还一预测一个准，因而也就没有花多余精力的道理。 　　再回到当下，在费国、郑国和沛国纷纷亡国后，这片大地上还残存着的国家，当属严国、褚国和越国。 　　这其中严国和虞国有两次比较大的交锋，一次是虞国联合他国，拿下严国六百里；一次是严王发现被所谓的六百里之地骗了后，发兵攻打虞国。后面这次，应战的是大将军于前，此一战仍旧是虞军获得了胜利，亲自领兵的严王嘉，还被流矢射中，这也导致了严军士气断崖式大跌。 　　严王嘉在回到王城后，不到月余，就传出驾崩的消息。 　　随即即位的乃太子喜，他这完全是临危受命，并不足为惧。 　　时年夏，于前率军围攻严国都城禄春，不过两月，严军斗志涣散，从前线撤军。于前乘胜追击，消灭严军主力，占领王城禄春，俘虏新即位的严王喜。 　　严再立公子固为王，于前再攻，严亡。 　　再说褚国。褚国也被其内讧，折腾地差不多了。 　　次年，褚国王叔楚闰不战而降，在此之前他有杀了太子苍，顺利即位做了几个月君王。不过他似乎也清楚大势已去，在做了国主后，就不复从前勤勉，再加上他杀太子苍一事，在褚国国内导致怨声连连，到虞国大军攻过来时，褚国国内已是怨声载道，所以没有费虞军多少功夫，就拿下了褚国。 　　褚破。 　　还有其他几个小国，之前就投降做了虞国的附庸，不过这也相当于成了虞国的郡县，他们的国家也是名存实亡了。 　　最终剩下的是位于秦岭以南的越国，此前越国基本上没参与过九州大地上的纷争，除了被贺灵羽忽悠的那次。而那次越国也根本没捞到什么好处，还被魏牧、魏扩父子带领的虞军，打得屁滚尿流的。如今他国系数归虞，作为被剩下的一根独苗苗，即使在边境上陈兵的魏扩什么都没做，越国那边就能被自己的想象吓到。 　　以至于到真正两军交战时，越王已经有点草木皆兵了。 　　更可怜的是，越王他心脏本来就不怎么好，接连情绪起伏，还有虞国大军一路挥军南下，直朝着越国王城而来，都还没到城门下，越王就抽了过去，挂了。 　　越国这边一看，太子昌就及早带着宗族人，还有几万越军，往更南的地界逃去。 　　那边地理环境十分恶劣，光是丛生瘴气，就足够强兵悍将喝一壶的，也亏得越国这边本就连年安抚本地居民，有他们打掩护，太子建才能逃过一劫。 　　只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往山中逃去，做起了缩头乌龟。倒是没忘还竖着“越”的国号，虽说地盘上也只是一片深山老林，但老越人不会忘记越国的，只要他们还活着一天，越国就永远不能称得上是灭亡。 　　就此，越国名存实亡。 　　再换句话说，随着越国的名存实亡，虞国称得上是扫除六合，完成了大一统。从此器械同量，同书文字。 　　同年，虞国国主虞琅取三皇五帝中的“皇”和“帝”，称皇帝。 　　新的时代已经来临！ 　　说来顾青不是第一次称帝，虽说之前的称帝，和如今的称帝，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但对他来说，并没有很大的不同。 　　这称帝后，自然要分封功臣。 　　其中霍怀川被加封为武通侯，但他本人竭力拒绝，认为自己并不值得如此嘉奖，不过最终他还是接受了此一加封，却愿带兵镇守边疆。 　　顾青允了。 　　此外，顾青还册封了虞章为太子。此时的虞章已经十一岁了，是个小小少年了，他也没有什么兄弟，也只有两个妹妹，比虞章小一岁。顾青之前有分别给她们俩取名，大公主叫虞敏，小公主叫虞婕。 　　对两个公主，顾青并没有因为她们是公主，就将她们和虞章分别对待。 　　顾青他有一视同仁地对待他们，培养他们，不过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而对顾青来说，他自然更喜欢聪敏的。虽然这三个小孩，在他看来都还是金鱼，可金鱼也是有差别的，虞敏就敏而好学，比虞章在部分领域还要更胜一筹，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讲，虞章更适合做虞国皇帝。 　　虞敏则可和虞章相得益彰，刚柔并济。 　　话又说回来，那么多年过去了，后宫并没有添新人。倒也有大臣献美，但顾青都拒绝了，渐渐地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便是顾青如今称帝后，也没有什么大臣来劝了。 　　一来是现在也不是特别看重传承，让贤的禅位制到现在还有“市场”呢； 　　二来，现在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如今虞国结束了数百年的诸侯分封天下，成为第一个多民族共融的大一统国家，也有着中央集权的趋势，那作为这样过渡时期的臣子，那可是非常忙的，各方各面可能都需要进行重新设定。和这比起来，皇帝的家事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再来，太子章年纪虽说不是很大，但他根正苗红的，似乎也没哪儿不好，再者看起来也没有早夭之相，这就不结了吗。 　　这么一来，顾青也乐得清净。 　　话是这么说，顾青同样也很忙，要处理的政务，那是能用堆积如山来形容的，毕竟是用竹简么。也亏得顾青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同时手下也是人才济济： 　　顾青作为君王，名声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他很有容人之量，用才亦爱才。像之前贺灵羽使用离间计，离间他和魏牧、魏扩父子，如果是其他国君，十有八九就会上钩，但顾青并没有，仍旧像从前那样重用魏牧和魏扩。 　　这对顾青来说，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判断。 　　但对魏牧和魏扩父子来说，那就是主公信重他们的表现。他们父子本来就是忠君爱国，自那之后那简直就是要为主公肝脑涂地。 　　而随着虞国接连灭他国，许多他国人才也随着国灭，而来到阆城。当然了，有很大一部分人才，他们誓随自己国家生而生，亡而亡，因此不少人才随着自己国家的灭亡，有选择隐居山林的，也有选择不苟且偷生，愤而自尽的。 　　顾青也不勉强他们，他还凭吊过一名投江而亡的褚国才子，感慨于他的贞烈。 　　再有许多人才不愿意为虞国效力，顾青同样不勉强，他是觉得国与国有国界，但还有诸多东西是没有国界的，比如说文化、诗词歌赋、乐律等。像顾青就痛惜过因为战火，而遭到毁坏的古集，修了史馆后，就决定要进行补足和重新编录，还号召天下人，为此做出一份贡献。 　　这就让很多人难以拒绝。 　　相信在这一过程中，随着文化融合，民族也将随之融合。 　　相对的，也有不少人才甘愿为虞国效力，毕竟这个世上郁郁不得志的人才，是有很多的。他们在原本国家时，空有一腔抱负，却无法得到施展，如今遇到了顾青这个伯乐，他们等同于有了施展才华的舞台，那不比什么都好。 　　林林总总的，让顾青在处理政务之余，有更多的精力去做他想做的事，也就是开始专注于他的身后事，这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皇陵。 　　本来陵墓地址在原身即位后，就开始选了。但那时候和如今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原来的陵墓无论地址，还有预定规模，都不合适了。 　　说来顾青他如果不是为了以后的戏剧性，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陵墓不陵墓的。但一旦接受了“自己盗自己墓”的设定吧，顾青就从中发掘了不少乐趣，让他从之前就在想到底将陵墓设计成什么模样。 　　也不仅仅是陵墓，还有其他不少地方可供发挥的，顾青心想。比如说都城，如今虞国统一了他国，原有的王城阆城，就不怎么适合作为新都城了，因此迁都是很有必要的。新都城就是个很好的“舞台”，只是劳民伤财是不可避免的。 　　顾青想到这儿，支起了额头，想：那就从其他地方进行描补。 　　也因为如此，进行新纪元后，不仅文化继续蓬勃发展，便是经济也没有落下。相比从前，部分领域不说有了质的提高，但也是有肉眼可见的进步，各地域、各民族融合进度也不慢。 　　在后世来看，这一段历史堪称天朝历史的转折点，在这之前天朝邦国林立、征战不休，统一使无数族群第一次有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概念，天朝开始进入了安定强盛的大一统时代。“统一”这个概念，也由此开始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起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融和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其中还是有不少的曲折。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统一的也只是国土，而就这还不是国破了，也就没有后续纷争了，而是不少人还想着复国，对虞国进行反抗，并不承认顾青这个帝皇。 　　可惜没有谁再来刺杀，顾青还可以再变一次魔术。不过转念想想，这种事来一次就够了，又不是没有其他花样。 　　于是就有了新朝二年，顾青去泰山封禅时，走了一次“仙梯”。当时云雾缭绕，隐有仙宫现于云上，顾青他闻声而去，有在峰顶的云中朝上走了那么几步，就好像云中藏有阶梯一样——确实是有，但其他人不知道啊，也不会想到，所以当时随顾青来泰山封禅的一众人，当时就傻了眼。 　　这是赤裸裸的君权神授啊。 　　虽说顾青也就往上走了那么几步，可也就足够了。此事儿一经散播，再加上之前“攀沛刺虞王”一说，就足够震慑出不少心思活泛的义士了，到底这次泰山封禅时，还有一干各家学生，他们总不会和虞朝沆瀣一气，所以登仙一说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 　　也正因为如此，顾青都开始好奇这各家学生，会怎么记录那一幕，还有后世大家又会怎么说这几件事。 　　之后顾青还有巡视了领地，这看起来像是要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实际上顾青更多地还是进行实地勘察，和他的记忆对一对。在勘察完后，就可以开始逐步实施他的计划了。 　　这其中不仅是陵墓，王城等，还有其他利国利民的工程。像是修直道，这条直道通往漠北用兵之地，全长七百余公里。这次倒没有什么水泥，而是凝聚了当下工匠的集体智慧，较为符合当下国情，将充分展现时人的智慧和勤劳。 　　要知道这条交通干道，地形复杂，道路险峻，所以非是下很大的心血不可，但有了这条直道，因为可以用其对边防进行快速补给，而且直道沿途有很多险要的关隘，到时候将有很好的扼控作用。 　　该工程由霍怀川的兄长霍遇负责，他在之前就担任内史一职，是一员能臣。从这儿也能看出霍家一家都很受重用，也是他们本来就很有才干。 　　另外，之前霍怀川被加封为武通侯后，自请镇守边疆，这儿的边疆便是在漠北这边，在对面有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的游牧民族。 　　顾青估算这条路，将用时两年半完工。 　　到时候完工后，顾青是要去边防看一看的。在那之前，顾青除了忙计划好的事宜，还有持续关注了下贺灵羽。 　　先前说过贺灵羽是费国公子，费国的国姓是贺不假，不过“灵羽”不是他的真名，贺灵羽真名为“离”，当时宫中都称他一声公子离。之前攀沛来虞国献贺灵羽头颅时，那并不是贺灵羽本人的，而是他找了个替身，他自己则是做了两手准备。 　　一是攀沛成功，二是失败。 　　在攀沛失败后，贺灵羽就知道费国此次必完，他也没有回去再做什么最后的挣扎，那就浪费他来这么一出金蝉脱壳了。 　　在那之后，贺灵羽就又改了名字，改成了扶戌。他蛰伏起来，等待有朝一日报仇，而他的最终目标自然就是顾青了。 　　之后传得沸沸扬扬“泰山登天梯”一说，让贺灵羽看到了一条道路。贺灵羽是想着安利求仙问长生之道，这在顾青看来，和原剧情中虞琅问道长生，有那么点对上了。那么在原剧情中，就有可能也是贺灵羽，将虞琅引上了那条不归路。 　　现在吗？顾青虽说不是一心求死，毕竟他现在还有很多事还没有完成，但他对长生啊，成仙啊等毫无兴趣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也就是说，如果顾青现在就能完成他计划中的事，他肯定就是一心求死了——顾青在这个平行世界，呆得时间不短了，看他上个上个平行世界，呆了也就一年多，不到两年，就迫不及待抽离而去了。 　　因此，顾青还是挺想让改名为扶戌的贺灵羽，到他跟前来，来向他宣扬长生不老的。 　　再说截止到目前为止，顾青都还没有亲自见过贺灵羽呢，他还是很想和贺灵羽面对面交流一番的，想必到时候将贺灵羽的身份戳穿时，肯定能营造十足的“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的戏剧性。 　　顾青心想：这是个好主意，正好他还缺个日常调剂。 　　作者有话要说：贺灵羽：呵呵。 第116章 绿帽子王（7） 　　贺灵羽其人, 确有大才。 　　他本人的经历也非常传奇，费国国灭前, 他隐姓埋名, 只为曲线救国；费国国灭后，他诈死脱身，只为有朝一日, 扳回一城。这一改头换面，到他以扶戌的身份，来到了王城，得见虞帝，已然有十余年光阴。 　　扶戌着实能韬光养晦。 　　好在付出是有回报的, 扶戌他凭借着自身才能，在虞朝混得风生水起。进献平百越计, 更是让他一举成名天下知, 后随着魏扩领兵平百越，献出良计的扶戌官升为御史大夫。此职乃丞相副职，掌图籍秘书，执群臣奏章, 兼理监察事务。 　　一时间，可以说是华曜日月, 天下奔走而慕艳。 　　而丞相苏辞年迈, 不止一次上书请辞。 　　不过即便苏辞卸任，下任丞相倒也轮不到扶戌，不过日后却很难说了。大家都看得出来, 扶戌很受陛下信重，更进一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当然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再是看重扶戌，也并没有多过火，而扶戌表现地也不像是个佞臣，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 　　在成为御史大夫前，扶戌还做过内史长史，内史如今掌管京师之地，相当于京兆尹，当时扶戌就向内史霍遇进言，促成了之后全国范围内驰道的修筑。 　　这驰道类似于管道，目的是为了政令畅通，各地交流便利。先前通往漠北的直道，就是这种性质的。后来修建的驰道，先是以新都城丹阳为中心，一条向东，通往过去的褚国和严国，一条向南，直达两淮地域。 　　后来又在巴蜀地区修筑了一条驰道，便于中原地区和西南地区的交通；等到攻打百越前，又在原越国附近修筑了攀越秦岭的新道。 　　加上直道，便将全国各地以丹阳为中心联系到了一起。 　　这种驰道路基坚固，宽五十步，道旁每隔三丈种青松一株。不过就整体规格来讲，还是以直道为最，直道这条路前后修了两年，即便是顾青，也会在看到这条道路后，感叹于集体智慧。 　　再者修筑驰道，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正中顾青下怀。这也是顾青为什么会更愿意将他明知道内里身份的扶戌，接连提拔上来，还将他提拔到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之位上。 　　当然了，这其中还有顾青想就近观察扶戌的因素。 　　扶戌他表现地几乎完美无缺，除了顾青，没有人知道他就是当年一大“搅屎棍”的贺灵羽。 　　就凭这一点，顾青就更有几分喜欢他了。 　　说起“搅屎棍”贺灵羽来，当年被他坑过的郑王，如今尚在。郑王在郑国覆灭后，也不说是成了阶下囚，可也没什么了权力，更像是个吉祥物，亦或是昭显虞帝慈悲为怀的证据。其他国的君王也是，比如说前费王和前太子袭。 　　当时费破时，太子袭还带着宗族中人想要逃走，却被拦了下来，这数年间都只能在丹阳城做米虫，就是他想联系从前的旧部，那也得有机会啊。 　　倒是前费王，也就是扶戌和前太子袭的父亲，他在几年前去世了。这其中倒没有什么阴谋，毕竟作为最终胜利者的顾青，也不至于再多去为难前费王这个败寇。 　　前费王就是年事已高，再加上郁结于心，自然死亡的。 　　此事也没有藏着掖着，扶戌必然是知情的，但他半分都没有表现出来，不过私下有悄悄祭拜就是了。除此之外，扶戌从没有去联络过兄长太子袭，也没有和费国旧民对过暗号。 　　费国旧民是说仍旧当自己是费国人的原费国人，他们不归顺于虞朝，还在私下中到处活动，意图复国。那么按照虞国律法，他们就被归于游民之类的。 　　乍一听这旧民多有宏图壮志，但实际上随着大一统的脚步，从各方面往前推动，很快他们连游民都做不了了。因为按照虞朝律法规定，全国上下推行户口制度，每个人都得拥有身份证明，如“验”“传”和“符”等，没有证件的，都会被当成黑户。 　　而律法还提倡百姓检举，也就是如果发现疑似黑户者，若是没有身份证明，那就可以把这人扭送到衙门，衙门会有相应奖励。 　　另外，如果没有身份证明，旅馆都不会收留该人。 　　也就是说，这些是黑户的各国旧民们，渐渐地也就只有长期露宿荒郊野岭，寸步难行的下场。所幸当下律法还没有严苛到不准许谁隐居山林，不过成为隐士是不被提倡的，毕竟现在人口本来就不多，若是都跑去归隐山林，那谁来耕田打仗？ 　　话又说回来，顾青看扶戌顺眼，并进一步信重他，倒也不是完全假装的。 　　就是不知道同样在假装的扶戌，会不会假装着假装着就入戏太深？ 　　顾青还是有那么点期待后续的。 　　虞朝大一统后，在虞帝的掌管下，相对平稳地渡过了过渡期。又随着百越被平，其他复国说什么的，也都是小打小闹，这么一来，最大的威胁就是漠北的外敌： 　　匈奴。 　　从前的时候，和漠北挨得更近的褚国，和严国等都领兵，击退过这一凶悍的游牧民族。长城也在进一步修建中。 　　到了现在，带兵镇守的是霍怀川。 　　在最初两年时，曾爆发过一次大战。当时霍怀川领兵三十万，北击匈奴，收河套地区。此后胡人不敢再大规模来犯，到顾青决定北巡时，已有十余年了，而到此时，顾青称帝已有十二年，加上之前他做虞国君王的时间，顾青到这个平行世界，已经有十八年的时间了。 　　这可不短了。 　　顾青难免生倦，只是他被历史裹挟着往前，一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而就在顾青决定北巡时，匈奴在龟缩多年后，重整旗鼓，再次汹汹来犯。 　　霍怀川领兵抵御。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这一次，在顾青的銮驾即将抵达前线时，传来了霍怀川重伤的消息。 　　当顾青来到营寨，霍怀川撑着那不知道从哪儿的最后力气，从营帐中往外冲，远远地就看到了銮驾，只是他还是没能撑着到顾青面前，就重重跌落在地上。本来霍怀川就受了重伤，先前军医们都在暗自摇头了，而他还能往外冲几步，实属是回光返照。 　　可以说是霍怀川内心的信念，再支撑着他，只是天不遂他愿。 　　不。 　　顾青来到了霍怀川面前时，他还苦苦撑着最后一口气。 　　顾青俯下身来，对他说道：“孤原谅你了。” 　　霍怀川终于闭上了眼睛。 　　顾青紧抿了一下嘴角，再举目四望，将四周士兵们尽收眼底，他深吸一口气，缓慢而有力道：“王朝卿，将朕的佩剑拿来！” 　　大一统十二年，匈奴大举来犯，武通侯霍怀川战死。 　　虞军士气消沉。 　　帝至，领兵亲征。 　　战前帝登高，做战前宣言，使群情激奋，士气大涨。 　　后虞军有如神助，却匈奴七百余里，匈奴单于劼顿身死，匈奴退居漠北，分裂为五部，数十年不敢再犯。 　　这一战自匈奴单于劼顿大举来犯，到其身死，匈奴败退，前后有数月时间。其中顾青亲征的时间有月余，在那之前霍怀川带领着虞军，有数次打退匈奴，也在很大程度上消磨了匈奴的总体实力，而他的战死，加上顾青做的战前演讲，才能极大鼓舞了士气。 　　顾青当时登高做的战前演讲，在他带领虞军和匈奴对战时，便传回到了后方。虽然大一统的时间，并不完全足够，让所有人都认同“我们是一个大民族，我们是一个国家的人民”，但比起匈奴这一外敌，显然大家对于虞朝还是更有认同感，何况从前的时候，原褚国和原严国就曾遭受过匈奴侵袭，再往前那都能推到夏商期间，也就是不管怎么说，匈奴都是外敌。 　　在如此时刻，外敌的大举进犯，在很大程度上激起了大家一致的愤怒，还有团结等。 　　这其中顾青那篇演讲，起到了举重若轻的作用，即使不在当场，可看到这篇文章，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激励，其中的呼喊，其中蕴藏着的力量；哪怕不再战场，也会拍案而起，恨不能同上战场，和外敌决一死战。 　　士气看不见摸不着，可它却又能在一场战役中，起决定作用。 　　以及军备，还有粮草等也是至关重要的。 　　这一点，虞国这边就做得足够好了，做到了上下一心，众志成城。 　　但这一战，还是有很多士兵战死。 　　这一次，顾青的心情格外复杂。 　　战役结束后，于榆林郡建英烈祠，同时也对原有律法中，对于征兵家庭抚恤事宜，进行了革新。另外，在将霍怀川也葬于榆林郡的英烈祠中，他在榆林郡镇守了十余年，他死后仍做为英灵，继续镇守榆林郡，和其他牺牲的士兵们一样。 　　后，顾青班师回朝。 　　就要弱冠的太子章，率领百官出城门相迎。他做太子做得很好，何况他身边也有了不少同辈人辅佐他，在百官中也有了威信力，将来会是个合格的帝皇。 　　顾青心中这么想道。 　　待回到了王宫中，顾青在内侍的服侍下，脱掉了盔甲，换上了常服，安静地坐在御案后。他从外表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了，身体年龄也有四十多了，尽管没有白发，但这时候本来人均寿命，就不能和以后相比，更不用说他内里的灵魂，也早就没了年轻一说。 　　内侍们不敢打扰，纷纷在旁边装起了背景板。 　　宫门一关，也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良久后，殿中才响起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霍怀川战死沙场一事，霍家也知道了。 　　霍家人相对平静，不是他们早就预料到会有那么一天，而是霍怀川本就是名军人，而霍家像他这样战死沙场的，还有许多。在霍家的祠堂中，摆放的许多牌位，就有大部分是这样离开的。 　　霍怀川的兄长霍遇忽然道：“把霍冰过继给川弟吧。” 　　霍怀川自从当年和宋家的姑娘退了亲后，就一直没有再成婚，膝下无子。霍遇却是有好几个儿子的，霍冰是他的次子，如今跟随着太子章，而霍遇之所以点名这个儿子，显然也是有这个原因在。 　　霍家其他人一听，俱是沉默了。 　　良久后，霍平道：“可。” 　　霍怀川的母亲杨氏，在人后掉了一把泪，还想起了呆在他们家的漾月公主，擦掉眼泪后，对着贴身仆从说了句话。从前她儿还活着，漾月公主也得活着，不然她若是那么香消玉损了，她儿必然心存愧疚，对她难以忘怀，但现在她儿既是已经牺牲，那就没有必要再拦着漾月公主了。 　　其实这多年来，漾月公主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了，她的心已经荒芜了。如今听到了霍怀川的死讯，漾月公主过了好半天，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当夜，漾月公主拿簪子扎了自己的脖子，没有仆从们拦着，她就那么没了生息。 　　临死前，漾月公主发誓下辈子，下下辈子，和霍怀川再也不见。 　　从前线回来后，顾青就很有几分疲怠。 　　侍医也来看过，后表示陛下一切安康，没什么大碍。 　　朝臣们也没多怀疑，多是认为是因为此战，消耗了陛下太多的精力。再者武通侯的去世，势必让陛下触景生情，有诸多感伤，才使得内心不得开怀。 　　扶戌对这么一说，内心一半是想嗤之以鼻，一半却又隐隐赞同。 　　原来就扶戌这几年来，对虞帝的进一步了解，他是觉得虞帝完美的有点假。是人，他就会有七情六欲，更不用说作为一国之君，再是什么明君，也不可能做到像虞帝那样，那么有包容心，也从不担心卧榻之下，有他人酣睡。 　　即便这“他人”并没有他意，可作为一个君王，该有的防备心还是要有的，何况虞朝大一统后，进一步的中央集权，君王掌握了更多的权利。 　　这收与放之间，是相互矛盾的。 　　有那么几个时候，扶戌甚至觉得虞帝，并不将所有人都奉若至高无上的皇权，放在心底，他只是看在眼中，看穿了它。 　　敢相信这么一个藐视皇权的帝王，从前竟有着扫除六合的雄心壮志？ 　　倒也不是说“藐视”，用“俯视”更合适。 　　这就非常奇怪了。 　　除了对皇权，虞帝对其他也没什么欲望，无论是美人，还是子女。前者不说，便是后者，虞帝看起来在悉心培养三个子女，但问题就在这儿，一视同仁到虚假。 　　至少在因为齿序，而在小时候就不怎么得父亲欢心，长大后分明比兄长更有才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虚长他几岁的兄长做了继承人，不得不自己拼搏的扶戌看来，就是一碗水端平地太过于完美。 　　但扶戌也不得不承认，这么一个帝王，是臣子之幸。 　　因而扶戌也不怎么认为虞帝，是因为霍怀川而伤怀。固然霍怀川从小和虞帝一起长大，情谊不同其他，但若说虞帝非常在乎霍怀川，在乎到悲恸，就不是很真实了。 　　可扶戌也是清楚地知道，在霍怀川和郑姬苟合前，虞帝可是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即没有变得这么无情无欲。因此，扶戌才又认为霍怀川，对虞帝有非常大的影响。 　　前后矛盾。 　　扶戌本人对虞帝的观感，也是非常复杂的，毕竟虞帝很有人格魅力，即便扶戌很多时候觉得他的诸多举措，都是在笼络人心，都是在弄虚作假，可人家就是能做到再诚挚不过，也为此笼络了大批人才，他们源源不断地朝着王城聚集。 　　再不然，便是看那篇宣言，扶戌心中一边想“这不过是在鼓舞士气罢了”，但他也不可避免产生钦佩之情。 　　这日，扶戌入宫觐见。 　　顾青自回朝后，就很少私下召大臣觐见，扶戌这还是头一回私下，有机会侍奉左右。 　　扶戌也不怎么年轻了，不过他很善于修饰自己的姿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加上他气度出众，看起来就好像还不到三十岁。行动起来，斯文优雅；坐卧之间，衣袂翩翩，颇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意味。 　　这次顾青召他觐见，等他入殿后，就免了他的礼，招他上前侍奉。 　　扶戌：“喏。” 　　扶戌上前来，为顾青分理奏章，接着就为顾青念起了紧要奏章，听他如何处理。 　　扶戌的声音仿若清风明月般隽爽，读起来不紧不慢，让人听起来感到格外舒服。顾青听着听着就闭起了眼睛，倒也没睡着，只是偶尔才出声，有时候说话十分简略，但扶戌却很能体察上意，一举一动都让陛下很顺心。 　　哪怕是一直在顾青跟前侍奉的王朝卿，都不免多看扶戌几眼，心道：‘也难怪他受陛下信重。’ 　　这般的，君臣相处渐入佳境。 　　扶戌读到了一份下郡呈送的，关于“捉到一队意图滋事旧民”的奏章，看那下郡州陵郡所在地，分明是原费国，而且还是原费国王城掖城所在地。扶戌的声音，听起来仍旧既优雅又动听，隽秀的面容上仍挂着一贯的笑意，他念到最后，快要结尾的时候，陛下冷不丁地开了口：“贺离，你是在州陵郡出生的吧。” 　　扶戌：“臣——” 　　扶戌：“！” 　　扶戌抬头向陛下看去，陛下他这会儿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朝着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 　　顾青这么做，其实是为了给自己提提神。他这段时间不是有几分疲怠吗，有趣的戏码也就只有扶戌了，虽说这和之前顾青预测的不太一样，不过也没什么差。 　　扶戌将竹简放下，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很快就恢复如常：“陛下是何时知晓的？” 　　顾青朝王朝卿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偏过头来对扶戌道：“如果朕说朕刚才是叫错了名字，你信吗？” 　　扶戌：“…………” 　　顾青不紧不慢道：“那句话其实是‘若朕没记错的话，贺离便是出生于州陵郡，其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贺灵羽，曾蛊惑剑客樊沛来刺杀朕。’” 　　扶戌垂下眼：“陛下都说是贺灵羽蛊惑攀沛了，又何必再揣着明白当糊涂？” 　　顾青反驳道：“难道就不许朕把他往阴险狡诈上想吗？” 　　扶戌：“……” 　　扶戌又道：“那敢问陛下缘何戳穿？” 　　“朕只是觉得再揣着明白当糊涂，没甚意思了。”顾青的目光放远，“自从漠北归来，朕想了很多，这其一便是生死无常。” 　　扶戌慢吞吞道：“陛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顾青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接着说他自己的感想：“其二是高处不胜寒。” 　　扶戌这次倒没有立刻说什么，他不是很确定虞帝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认为自己，有资格去做他的知心人，就像是曾经的霍怀川？ 　　顾青没再说什么感慨，也没在意扶戌没做回答，将一个竹简拿在手中道：“朕精神好些了，你退下罢。” 　　好像扶戌真身是贺离，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 　　扶戌沉默了好一会儿，方缓缓施礼道：“喏。” 　　顾青接下来也没对他怎么样，没有罢他的官，也没有当众戳穿他，还当他是扶戌。这反而让扶戌很不自在，也不知道是该羞愤，自己被看轻了；还是该赞叹虞帝一句，“有容人之量”；还有就是扶戌还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被惺惺相惜之感。 　　扶戌他从来没想过会被看穿，可仍旧有被虞帝看穿了，虽说他还不太清楚到底破绽出在了哪儿，但他也不至于自负到不承认自己输了，再一次的。 　　可以说扶戌倾向于认为虞帝没有拆穿他，是因为爱惜他的才华，还有不想继续高处不胜寒。这个认知倒是让扶戌觉得虞帝，有那么点烟火气了。 　　顾青对此：“唔。” 　　顾青觉得这样的走向，也挺有趣的，不过他还稍微有那么点失望，毕竟他还等着扶戌来给他安利长生不老呢，而顾青是想到时候喟叹，“朕不想长生不老，朕一心求死”来着。 　　反正就是让扶戌一脸懵逼，心中还骂爹便是了。 　　不管怎么说吧，顾青现在是该完成的都完成了，也没有什么好留恋得了。再想想他都在这儿呆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考虑离开的事了。 　　从前顾青还考虑怎么离开，是既离奇又炫目的，但这次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已经够离奇多彩的了，没必要再多上那么一件。这次因为还有个后世后续，所以肉身还是要完整留下来的，到时候供自己来瞻仰不说，还能和以后的自己做个映照。 　　忽然间顾青还想到了个后世的一个梗，“我，始皇，打钱。” 　　顾青想完，不由得笑了起来。 第117章 绿帽子王（8）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以不可抵挡之势来到了新世纪。 　　[主题]丹阳王城的复原图你们看了吗！！ 　　№0：！！！ 　　№1：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电脑！！！ 　　№2：就算激动！也不至于用那么多感叹号吧！！ 　　№3：我也看到了！听说国家可能会出资修复！ 　　№4：够了啊！我的眼睛才因为看到那个视频，差点要脱眶离家出走, 现在再看那么多感叹号, 就更疼了。 　　№5：大家都冷静冷静哈，学学我，我就觉得也不过如此嘛。 　　№6：惊现“不过如此怪”！这还不过如此？首先, 丹阳王城修建于两千多年前，那时候的工匠就能如此巧夺天工，在王城下修建了一个地下城。不对，严格来说是地下堡垒。 　　它将大自然之力运用到了极致，看复原图中应用水力做动力, 甚至能够做到在开启机关后，原本作为水力的护城河还有地下河, 不会将地下城淹没, 就知道这得多复杂了！ 　　更别说这其中的各种机关，尤其是当地下城没有开启时，所有的通道都是封闭的，等同于地下城是隐形的, 除非将整座丹阳王城的地下掘开，才能窥见端倪。 　　甚至还和地下的几处建筑, 如浑然天成地结合在一起, 这起初让所有人都不敢详细，复原它前前后后都用了好几年呢！ 　　№7：别说现在的考古学家有各种高科技探测工具，不敢相信, 就是当年汉太祖也不敢相信啊。 　　№8：可不是，虞末时，汉太祖带兵攻入丹阳王城，本来是要把虞末帝和天材地宝一网打尽呢，结果倒好，等到了王宫，连人带宝库中的宝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军将丹阳王城围得如铁桶，甚至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 　　汉太祖：老子见了鬼了！ 　　№9：哈哈，多年后汉衰帝也是像他祖宗一样，这么朝天感慨的。 　　№10：这个我知道。汉末时群雄割据，地下城被之后的魏高祖知道了，他找到了这个地下城，顺带还将里面虞朝积攒多年的财宝，都一扫而空，靠这个一举推翻了汉朝。这也只能说是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吧。 　　№11：虞魂永存！ 　　№12：是我始皇庇护，好吗？当年修建这么座地下城，我始皇大大肯定是想到了这么一天，所以为我大虞朝用另一种方式续了一朝。 　　№13：呃，我是承认始皇很厉害，但也不用这么无脑吹吧？从始皇称帝，到虞末帝可是有两百多年啊，难道始皇会预言不成？ 　　№14：咦，这难道不是外星人告诉始皇的吗？ 　　№15：我是5楼，你们也太心急了，我话还没有说完。我说丹阳王城不过如此，是相对于始皇所有事迹来说的，好吗？以及我不认为是外星人告诉始皇的，我个人倾向于始皇大大，是依据当时的星相推演出来的。 　　№16：…………现在都8102年了吧？大虞早就亡了，快醒醒吧！ 　　№17：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并不适用于我大始皇，你不知道吗？我还没真没有讽刺的意思。以及我并不认为地下城和什么外星人，还有什么星相推演有关，我认为这只是始皇很正常的想法，一个朝代肯定不可能永远屹立不倒，那虞朝同样如此，所以始皇认为以后虞朝会灭亡啊，这有毛病吗？这就像是说你准能活到死一样。 　　№18：不不。我觉得你们都想太多了，把始皇过于神化了。地下城在虞朝灭亡时，让末帝逃过一劫，其中的财物兵器什么的，让后来灭了虞朝的汉朝覆灭，可能只是个巧合，而且我们不能从结果去推最初始皇建地下王城的因。或许始皇当时建造地下城，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19：楼上说得有道理，但根据历史学家们的考据，他们根据当时虞朝的国情，还有始皇的经历，根本想不出始皇为什么要建那么个地下城。为以后灭国考虑，还是他们认为比较可靠的原因之一呢。 　　对了，说是为了招待天外来客用的，还被认真考虑过哦。 　　№20：应该不是吧，丹阳王城的建设，应该是要早于天人来访的。 　　№21：我去！你们还真相信有外星人造访啊？ 　　№22：这不是什么稀罕理论了吧？不说咱们国家，就是埃及的金字塔，还有消失的玛雅文明，不都是说很有可能和外星人有关吗？不然很多事件根本没办法解释。 　　№23：对啊对啊。之前不是出土了一批始皇时期的文物吗，其中就有一个地图。这倒没什么，惊人得是当考古学家把它，和卫星拍摄的地球照片相比较，不但发觉如出一辙，连因地球是球体所造成的视距差，都表现了出来。大家想想那是公元前，即使有什么热气球（虞朝其实是没有的），也不可能飞那么多高，所以大家认为那是外星人造访留下的地图，要不然那就是个太过惊人的巧合。 　　№24：或者从前存在更先进的文明，谁又能确定在更早之前，还没有过智慧种族，只是他们像恐龙一样灭绝了。 　　№25：也可能是未来有地球人，对虞朝文明非常感兴趣，就穿越了过去呢。 　　№26：楼上是不是穿越剧看多了？ 　　№27：现在还很流行穿虞吗？不是，从前我们对虞朝了解地还不够全面的时候，编剧写个穿虞也就算了，现在还穿？是不是哪天还说丹阳王城，是穿越者献给始皇的主意？ 　　№28：快快把复原图记下来，哈哈。 　　№29：要是真能把丹阳王城复原下来，那还穿什么越，本身就是人生赢家了，好吗——那复原视频我已经看了十几遍了，每次看都只能不明觉厉，根本不懂里面那弯弯绕绕。 　　№30：楼上正解。 　　№31：其实也不难理解为什么穿虞成风，毕竟虞朝是第一个大一统封建王朝，始皇又是第一个称皇帝的，而且当时不仅百家争鸣，还有诸多智慧在闪光，当然要去领略一下了！ 　　还有就是吧，其他朝代若是有穿越的元素，可能编剧都要被批违和，但虞朝好像就是多一个穿越元素不多一样。之前不还有人拍摄了《外星人在虞朝》吗，大家都觉得违和感好像也没那么大。 　　№32：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即使穿越这个元素，在虞朝不那么违和，可穿越者们就能不能别那么违和呢？一般的穿越者，根本是一到虞朝，就会被当成黑户，直接关进府衙了吧，哪里还有那么多后续。 　　№33：说得没错。 　　№34：现在涉及到历史的穿越剧，其实都经不起推敲啦。 　　№35：不仅仅是穿越剧吧，就是正剧很多都经不起考据。看之前拍的《始皇传》，不就是被吐槽地一无是处吗？ 　　№36：我看了，我就觉得编剧还能不能好了？为什么把“樊沛刺虞王”那段，拍得那么不尊重史实？还有始皇泰山封禅那一幕，简直拍得稀碎，说好的始皇登仙梯呢？ 　　№37：………… 　　№38：这儿是不是要说句“这都8102年”？哈哈。 　　№39：我第一次知道那段历史时，我也曾深深怀疑过人生。我当时还在想，不就是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的奠基者吗，不就是第一个称皇帝的吗，不就是统一文字度量衡的天子吗，也不用这么神化自己吧。 　　不对，好像不仅当时的史书记载了这一段，后世许多史书也那么记载过，就连当时许多“X子”，也在自家学派文集中，记载过那几件神话故事，尤其是泰山封禅。我还想了，这还是大家先贤呢，怎么一个个地都对始皇彩虹屁起来？ 　　№40：彩虹屁可还行。 　　№41：哈哈。 　　№42：你没看他们当时都还是懵逼的吗。 　　№43：虞人问号脸：？？？ 　　№44：哈哈哈哈。 　　№45：说起这个来，始皇还真是开了个不好的头，后来的多少帝皇，都苦苦追求这种“仙迹”，好证明自己也是真龙天子，是盛世明君。 　　№46：汉朝的武帝，不还把自己当政末年追求长生不老，往始皇身上推吗？说是追寻先人脚步。 　　№47：还有什么祥瑞。其实这种心思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总得有图有真相，还能得有一干大佬们背书才行啊。好吧，我也得承认，我一开始也是不相信“樊沛刺虞王”，还有那什么泰山封禅攀仙梯一说的，直到好多证据糊到了我脸上。再有就是可能是对那段充满了玄幻、奇幻等色彩的历史，其中种种事迹而麻木了吧。 　　№48：我也是。 　　№49：+1 　　…… 　　…… 　　№88：+身份证号。 　　№89：嗨，这年头哪个皇帝没个手撕刺客夜梦神龙，都不能称之为千古一帝。 　　№90：同九义，汝何秀？ 　　№91：秀啊。 　　№92：哈哈哈哈。 　　№93：可不是嘛，帝王们都是不甘落后的。 　　№94：咦？不是在说《始皇传》吗？就我觉得拍得其实还好吗。 　　№95：就是不太尊重历史。 　　№96：官方逼死同人啊。 　　№97：我也觉得《始皇传》还是可以的，最起码没有乱七八糟的穿越者，尤其是这段时间开始流行的什么大女主。 　　№98：那叫玛丽苏啊兄弟，而且你还太天真，玛丽苏们怎么会放过我们始皇呢？成为第一个皇后，简直就是她们玛丽苏光环的最好体现啊。 　　№99：但始皇他老人家不是只爱江山不爱美人吗？有过一任王后，但王后病逝后，就没有再立后，后宫佳丽史书中好像没怎么记载。 　　№100：咦，始皇的真爱不是武通侯吗？ 　　№101：“朕与将军解战袍”了解一下？ 　　№102：？？ 　　№103：指路→《[主题]郑姬：三个人的故事，为什么只有我不配拥有姓名》 　　《[主题]这都是什么神仙兄弟情？》 　　《[主题]理性分析：始皇和武通侯之间究竟是兄弟情，还是爱情？》 　　《[主题]究竟是谁绿了谁？谁又负了谁？》 　　《[主题]折剑断义背后究竟是在黯然神伤？》 　　№104：是说武通侯霍怀川吗？这不是给始皇戴绿帽子的大将军吗？ 　　№105：就算那时候民风开放，可这能忍吗？不仅史书记载了下来，还没把霍怀川给杀死，后来反而又重用了霍怀川。这让我说，我也只能说一句始皇真有容人之量。 　　№106：？我去看看。 　　№107：始皇好像还真的很不拘一格降人才啊，就是那个虞朝有名的丞相扶戌，不是经过历史学家们的考据，证明他就是那个“樊沛刺虞王”中的贺灵羽嘛。也就是之前费国的皇子，结果是诈死脱身的。始皇是知道他真实身份，不照旧重用了他吗。《始皇传》中就有演这一段，唉，那时候大家的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啊。 　　№108：这不是早就写到历史书上的吗？但我也得承认，那时候好多事，都非常的离奇。 　　№109：哎，之前那几楼，画风不太对，是不是妹子啊？ 　　№110：咱们论坛中也有妹子啊，就是少。哦，对了，我去看了看那几个链接，内容还没看，就是觉得人家那论坛还真是小清新。 　　№111：那我也瞅瞅。 　　№112：带我一个。 　　№113：这群单身狗嘿。让我瞅瞅那几个主题，郑姬我知道是在说谁。不就是那个勾引了武通侯的郑国公主，你们说他们俩还真是敢啊，而始皇竟然没有当场就砍了这对狗男女。 　　№114：武通侯还是很可以的，带兵镇守漠北十余年，最终战死在沙场。 　　不过要说当时的武将，我还是更喜欢于前，当时的战神啊，还有魏牧和魏扩父子。始皇也很倚重他们，不是说他们死后，都葬在始皇陵墓旁了吗，而且还很靠近主陵。 　　而霍怀川的，就只是埋在了长城脚下，并没有运回丹阳王城，始皇对当年事还是有芥蒂的吧。 　　№115：这当然得有芥蒂啊。看《虞书·武通侯传》的一段： 　　霍怀川，初为始皇爱将。初迎郑姬，乱后宫桃林。时始皇感念与怀川少年事，入林追忆，见此，怒喝：“汝剑何在？” 　　后断剑折袖言：“我今断一手足矣。” 　　好像是说霍怀川的佩剑，是先王赐给始皇，始皇后又赐给霍怀川的。还说当时始皇是真要杀霍怀川的，但最后还是没杀了。我的意思是让你们看最后一句，这翻译一下根本就是：“我把你当兄弟，你却上了我的女人。” 　　№116：你这一版《虞书》很像是缺字版的，不过原版《虞书》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不过好像电视剧拍到这一段的并不多，大概是因为观众潜意识中比较难接受始皇，竟然被人绿过吧。像我就很难接受，当时我看到这段的时候，简直像是吞了只苍蝇，像冲进去打死武通侯和郑姬的心都有了。 　　№117：楼上你太天真了，我之前还看过一部电影，就是歌颂了霍怀川和郑国公主那矢志不渝的爱情故事，始皇在里面是个反派。 　　№118：我也看过，快把我呕死了。什么狗屁爱情，不过是男盗女娼，见色起意。 　　№119：兄弟啊，那不是兄弟情，那是爱情啊！ 　　№120：？？？ 　　№121：不好意思啊，我是说那根本不是男有情妾有意，那分明是王的男人。 　　№122：啥玩意啊？ 　　№123：？ 　　№124：这个不是之前说要去那个粉红论坛，瞅上一下的小老弟吗？怎么了这是。 　　№125：到底谁绿了谁？到底谁负了谁？到底谁温柔了岁月？到底谁又惊艳了时光？那不过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125：得，又疯了一个。 　　№126：……？？ 　　№127：嗨，我这是被洗脑了。那群姑娘们还真能会引经据典，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她们说始皇和霍怀川是君臣相得，是郎骑竹马来，是旷世绝恋，根本就没有郑姬什么事。我几乎要信了！ 　　№128：还说什么表面上我们称赞那是兄弟情，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那其实是爱情。 　　№129：哈？ 　　№130：是的。说是看这件事之前，始皇后宫有佳丽，虞二世章皇帝，还有镇国长公主虞敏都是在这之前出生的，但这件事后始皇就不再涉入后宫。还有霍怀川也没有娶亲，一直孤独到死。显然，他们俩是通过这件事，明白了彼此对彼此的重要性。 　　还有什么直道，就是始皇为了霍怀川修的，还有霍怀川一直将那两截断剑，带在身边，最后死的时候也是等到始皇来，他才闭上了眼睛。反正，我说得只是我能对得上号的几件事，还有好多，我都快要被洗脑了。 　　№131：她们知道我是从这边过去的，还问我直男会不会和兄弟有这样感人的兄弟情。我特么怎么知道，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不过要是我女朋友，被我兄弟绿了，我肯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哎，这么一说，始皇为什么还留着霍怀川啊？ 　　№132：………… 　　№133：因为爱才？ 　　№134：难道不是因为不想中了贺灵羽和郑国的离间计吗？这多大点事，还能看出什么爱情来，真的假的。 　　№135：楼上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了。 　　№136：啊，是在说始皇和武通侯gaygay的吗？我看《始皇传》时，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不过要真是站cp的话，我觉得始皇和扶戌好像更有点基吧。 　　№137：什么？你也这么觉得，我还以为这是编剧紧随潮流，刻意卖腐呢。对了，卖腐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139：怎么可能！我不信！ 　　№140：就是嘛。始皇之后没有皇子皇女，那是有章皇帝和镇国长公主就够了。呃，这句话怎么有点不对。 　　№141：‘后断剑折袖言：“我今断一手足矣。”’乍一看好像是在说始皇断袖。 　　№142：可拉倒吧。她们就是在断章取义，看谁都像是gay，始皇和霍怀川顶多就是之前是好兄弟，后来只是普通君臣。说不定当时在桃林，就是霍怀川和始皇商量着做戏，来找出郑国那边的幕后黑手。 　　№143：她们也这么认为的，说霍怀川并没有和郑姬春风一度，他是纯洁的。 　　№144：………… 　　№145：……… 　　№146：我们不是在说丹阳王城复原吗？有没有哪个大佬出来，再详细解释一下？ 　　№147：对啊，有谁在吗？ 　　№148：“霍霍霍山”不在吗？他不是懂很多风水方面的知识吗？还懂点机关术，说是这方面的爱好者。 　　№149：好久都没见他上线了，可能现实中有事要忙吧。 　　№150：我还想问问他关于风水的事呢，这不我家要装修了嘛。 　　№151：丹阳王城和风水有关系吗？更多的还是科学侧的吧，又不是始皇陵。可惜现在不让去参观了，也不知道到底又发现了什么。 　　№152：不会是外星飞船吧？ 　　№153：发现高达我都不意外哈哈。 　　№154：所以你们就把“始皇和武通侯到底是兄弟，还是基友”这个话题，就这么略过了吗？我挺好奇的，我去看看她们到底怎么分析的把。 　　№155：你去吧！ 　　№156：这么夸张的吗？ 　　№157：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得下线缓缓了。 　　№158：越说越让人好奇了呢。对了，谁有“霍霍霍山”的私人联系方式吗？邮箱也行，我还真有点事想和他唠唠。 　　№159：你去问问管理员吧。 　　№160：也行吧。 　　№161：楼上想找小山子干嘛啊？他这小子最近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找他人都找不着。 　　№162：哦？看起来你们在现实中认识？ 　　№163：是啊。 　　№164：那咱们私聊一下，如何？ 　　№165：你是谁啊你？ 　　№166：不过是聊一聊，我可以按照行业标准付费的。 　　№167：嗨，你早说啊。 　　№168：…………金钱的力量就是这么的伟大。 　　…… 　　…… 　　№250：我嘞个去！到底是谁把人家粉红论坛的帖子给转贴过来了？ 　　好不容易有空上来看看的霍小山，看到那被置顶的帖子《[主题]始皇与武通侯：这都是什么神仙兄弟情？》：“？？” 第118章 盗可盗（1） 　　在结束了作为虞帝的一生后, 顾青再次回到了系统空间。 　　这一次，前前后后总共历经二十三年。 　　在顾青的这次新旅程中, 可以说是很罕见的了。之前相对较长的一个平行世界, 还是顾青是顾北亭时，他那时候比较多顾念了当时的父母，而这次只能说一方面是身份所在, 另外一方面则是为了后续做铺垫。 　　顾青很清楚这一点，不过这不妨碍他回到系统空间后，只是撑着额头，沉默不语。 　　系统弱弱地爬上来：“宿主，你还好吗？” 　　顾青还是理会它的：“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系统：“呃, 其实我就只是那么一问。”只能说这种一次又一次穿越，不是一般人能很好承受的, 何况他们家宿主, 穿越的次数不是一般得多了。 　　这就好像即使一种食物再美味，可天天吃，顿顿吃，不用多久也会吃伤啊, 然后对这种美味的食物，产生心理性抗拒, 甚至厌恶。 　　眼下在系统看来, 自家宿主的情绪似乎并不是那么高昂。好吧，他的情绪其实很少有高昂的时候，连波动大的时候, 都很少有。喜是浅喜，怒是薄怒。不不，更多时候他都是内心毫无波澜，只是面上会因为当下身份，产生相应的情绪波动而已。 　　少数真正牵动内心的时候，要系统看还是之前作为顾北亭存在时，只是这种情感恒久归恒久，却分离后所留下的“后遗症”，同样不容小觑，哪怕自家宿主最终还是离开了那个平行世界。可很显然的，自家宿主每每回顾其他平行世界后续时，都不太常乃至略过那个平行世界。 　　唉。 　　系统自然不敢多提了，它只有多反省下自己，等下次再选平行世界，选更有趣的。系统暗自将这点记下来，又用跳跃的语气道：“宿主，你这次不仅绿了你自己，还反过来绿了绿了你的漾月公主，隐形绿了和漾月公主一起绿了你的霍怀川，让他们这对前世情人变成了怨侣。对此，你有什么感想吗？” 　　顾青头也不抬：“没有。” 　　系统再接再厉地活跃气氛：“那你对于扮演这种苦情角色，有什么心得吗？不准说没有！你这样是在让我成为苦情角色嘤。” 　　顾青对系统的用意心知肚明，就没有再欺负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了。” 　　系统：“…………场面话？” 　　顾青：“唔，有那么一分真心吧。” 　　系统：“我死而无憾了——我不是说真的‘死’，我就只是那么一个形容。” 　　顾青笑了笑：“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系统：“嘻嘻。” 　　“嘻嘻嘻嘻嘻。” 　　“嘻。” 　　顾青：“……” 　　顾青微微摇了摇头，等着系统这阵过去，他则整理了下作为虞琅时的记忆。稍后，又将原著拿过来看了一遍。 　　在原著中，故事背景发生在现代，是以男主角霍小山的视角展开的。说他开始做梦，梦回古代，那儿有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最终证明那是他前世的爱人郑姬，他的前世和前世的爱人爱而不得，只能遥遥相望，但最终他们各自转世后，有情人终在现代相遇，并成眷属。 　　也就是说霍小山，是霍怀川的转世。 　　而在现代，也有漾月公主的转世。 　　那自然不会有曾经他们相爱的阻碍，虞王，或者说他的转世。 　　但现在的情况是因为顾青的涉入，故事在前世时就变了样，那么现代篇就会随之改变。再一想，原剧情设计加入了前世今生的元素，其中有部分必然是想让爱情这个主题进一步升华，并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但现在是霍怀川和漾月公主在前世，根本就是成了怨侣，霍怀川不再惦记漾月公主，而漾月公主想来也不愿意再见到霍怀川，那他们在现代是不是没必要再存在了呢？ 　　当然了，更可能是他们仍然存在，只是梦境还有关系都会大变样。 　　顾青微微扬眉，他是有那么点期待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这个平行世界还有后续，顾青更多地还是想看到后世是怎么看待虞朝，以及让他有机会亲自去瞻仰自己陵墓的。 　　但如果有“熟人”在的话，那也相当于是锦上添花了。 　　顾青心想。 　　系统这会儿缓了过来，轻咳一声后道：“宿主啊，接下来咱们就去到现代了，对吧。我是想你不会只管远离盗墓界或是考古界，或是不用真身去‘前线’，开创什么科技盗墓流吧？” 　　顾青挑了挑眉梢：“你没必要那么悲观。” 　　系统：“……我还是觉得有必要的。算了，宿主你开心就好啦。”其实想想用科学去碰撞可能的不科学，也没那么浪费“盗墓”这一元素。再有系统是觉得它挑中盗墓这一设定，也不是看重盗墓过程中的离奇和惊悚，毕竟那对自家宿主来说，可能不值得一提，而是盗墓过程中所需要的摸爬滚打，那才是它想看自家宿主，怎么去和他自己的洁癖症对抗。 　　再说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系统断定接下来会出现，围绕着自家宿主展开的修罗场。这个就比较难得了，说不定会有别样的趣味。 　　这么一想，系统就乐观多了。 　　它从现在开始，得来想下个世界得是什么样的了。女尊？人鱼？西幻？ 　　顾青则轻笑一声：“我想我会的。” 　　系统发散的思维，立刻就被拉了回来，它还真希望如此。还有这一次因为并没有切换平行世界，所以系统并不需要再选什么角色。也就是说顾青仍旧用虞琅的身份，年龄上也和如今现代的主角们进行了同步调整。 　　这么一来的话，顾青在现代可以看成是虞琅的转世，尽管他有之前所有的记忆。 　　不过即便是这样，那也得让这个所谓转世的身份，在当下世界中是合理存在的，不能就那么凭空冒出来一个。 　　系统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差嘛。毕竟是现代了，有了网络，自家宿主想怎样转换身份，都是可以的。 　　但该安排还是要安排的，系统尽职尽责完后，对顾青道：“回头见啦，宿主。” 　　顾青：“嗯。” 　　系统这次只是给了顾青基础的身份安排，以确保不会被世界规则排斥。 　　所谓的基础身份安排，就是他差不多和从石头中冒出来的一样。没有还活着的父母亲戚，也没有朋友什么的，至于接下来要怎么丰富这个身份，那就看顾青自己得了。 　　在那之前，顾青需要像从前一样具体了解下，如今的世界大框架，尤其是后世对虞朝，对虞琅的评说。 　　哦，还有霍怀川的转世：霍小山。 　　因为如今已进入了互联网时代，尽管还没有十二分的蓬勃，但对顾青来说也已然足够了。没用多久，他就锁定了霍小山，他现在不过二十岁，距离原剧情中他开始做梦，也就是二十三岁时，还有三年的时间。 　　这时他也没认识漾月公主的转世：杨心悦。 　　顾青确定过后，就没有再多加关注他们俩了。 　　顾青开始津津有味地作为“过来人”，看待后世人是如何看待从前的。 　　说起来顾青在虞朝呆了二十三年，作为虞琅，经历了扫除六合，一统天下，也在其后做了数年帝王。到最终他离开时，他将皇位传给了太子章，那之后虞朝发生了什么；和本源地球历史相比，在转了个弯后，这个平行世界的历史又变成了什么模样等等，顾青并没有在系统空间，看记录片般看后续。 　　也就是说，顾青对他“驾崩”后发生了什么，基本上是一无所知的。 　　为此，顾青在查阅各种历史资料的同时，还订购了一套教科书。 　　借此，顾青还可以从侧面了解了后世，对当时的考古进展。毕竟虞朝距离如今太过久远，在这中间还经历过其他王朝，各种破坏或是扭曲都是再所难免的。 　　而很多能直观放映当时史实的文物，必然不可能全然留存到后世，也不可能都被发掘殆尽，所以当下的历史描述，必然和真实产生误差。 　　不过要顾青说，有误差才有趣嘛。 　　端看教科书，上面的记载比较笼统，却有概括性。上面说大一统后的虞朝，绵延了二百一十年，末年虞末帝倒行逆施，又天灾连连，导致天下揭竿而起，之后汉朝取代了虞朝。 　　这和本源地球历史相比，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进行了历史收束，因为再看汉朝之后的发展，和本源的相比，就更为相似了。 　　抛开历史收束不提，单看虞朝。在顾青这个始皇后，是虞章称帝为二世，而虞章只做了十二年皇帝，就因病去世了，在那之后他的长子盈即位，但政权却掌握在了镇国大长公主虞敏手中，最终长子盈没能挣过姑母，被废后由虞章四子廉即位，不过四子廉也很快就被废除，直到虞章的长子长孙恒即位。 　　大长公主虞敏在长孙恒即位八年后，还政。 　　历史课本上对于虞敏的评价，总体来说还是偏向于正面的。她的摄政，在很大程度上对虞朝的绵延，起到了维护作用，关键即位时间长达二十六年的恒帝，对她也很推崇。甚至于还出现了诸如“始皇曾言：若敏为郎，必立汝为太子”，这样的后世推说。 　　顾青“唔”了一声：“我是不是该说‘我不是，我没有’啊。” 　　再对于被他教养过的虞章和虞敏，会有这样的作为，顾青总体来说还是有那么点骄傲的。 　　再回过头来看历史课本上对于始皇的描述，“千古一帝”这样的用词都出来了。不过顾青看得主要不是这个，而是详细故事，比如说“樊沛刺虞王”。 　　这个还真有，出自《虞书·始皇本纪》。 　　故事还是比较还原的，尤其是匕首变成毒蛇那部分。 　　因为顾青只是看书籍，只能看出记载者对虞王的推崇，却看不到其他人读到这篇文章时，会是个什么反应。顾青便想等下，要去找一找这方面的讯息。 　　对了，还有泰山封禅那段。 　　顾青看的历史课本上，倒没有这段的详细描写，不过顾青翻完这本，发现泰山封禅出现了数次。不仅仅是始皇泰山封禅，后朝皇帝们也数次去泰山封禅，甚至于泰山上还被汉朝武帝建造了个登仙台。 　　除了历史教科书外，还有语文书上也出现过和泰山封禅那段有关的课文。这从侧面看出来，这段还是传续至今，并对后世产生了较为深刻的影响的。 　　这多亏当时泰山封禅时，叫上的那群各学派学生，有他们做人证，而且他们家学传书中也提到了这件事，成为了流传至今的物证。后来不少帝皇，在对这件事向往的同时，也对这件事的延续出了不少力，以至于即使没有添油加醋，也足够有传奇色彩了。 　　顾青都迫不及待想看其他人，对此的记载和评价了。 　　哦，对了，还有教科书对于霍怀川的记载。这部分倒是隐去了霍怀川乱后宫的一节，甚至连迎郑姬这段，都没有提到。只说他少时得始皇信重，成年后破郑，后灭沛国和郑国，后镇守漠北，逐匈奴，战死沙场，乃虞始皇时期一员猛将。 　　顾青扬了下眉。 　　所幸教科书上没有记载，但其他史书，像《虞书》上就有那段记载。不仅仅是《虞书》，还有当时虞朝史馆编纂的《战国传》，后朝史书中也有记载，所以也不是什么不可考据事。 　　就是《虞书》相对客观，《战国传》中就稍微进行了粉饰，将霍怀川和漾月公主惑乱后宫一事，记成漾月公主受郑国所驱，使用美人计来离间虞国君臣。这种和亲公主来离间他国君臣，或是做间谍一事，其实在当时并不罕见，甚至有那么点屡见不鲜。 　　反正《战国传》中，将漾月公主描述成了毒蝎美人。 　　这可真是在某种意义上，拔高了漾月公主来着。 　　以及，漾月公主在史书上并没有留下名字，只是用“郑姬”来指代。那个时候女子留名至今的，是比较少见的，数得着的便是虞敏，在《虞书》中还有她的本纪。 　　顾青也看了《虞书》中的始皇本纪，这感觉还是有那么几分奇妙的。 　　而这几分奇妙，在顾青接着看其他史书，乃至现代人们的评价时，就转化成了饶有兴致，再到兴致勃勃。 　　后朝史书上的记载，就是虞朝后的汉朝，在记录前朝时，就已经多了许多莫须有的内容，这其实很正常，所以描述时也不是那么的客观，可能还有政治因素在，因而在记载同一件事时，文字不尽相同，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有了差别，这种差别还蛮有趣的。 　　再到如今，随着考古发现，还有各色信息轰炸，人们的想法就更是多种多样。 　　就拿“攀沛刺虞王”一节中，匕首变毒蛇来说吧。 　　有人认为是神化了始皇，这一故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有人认为某种巫术，是曾经附属于虞朝的滇国所献（滇国，疆域主要在以滇池为中心的今云南中部，以及东部）；有人则认为是提前排练好的，有意来烘托始皇的君权神授。 　　有人则相信始皇就是得天庇佑，是如假包换的真龙天子；还人认为是外星人给了始皇物质转换枪，把匕首转换成了毒蛇…… 　　顾青看到“外星人”的字眼，还有愣了下，旋即他就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更来了兴致——他要仔细看看，当年他种下的“因”，如今都结出了什么“果”。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广大人们群众都对虞朝时，有天人降临半信半疑了，那显然当时他做的假，定然有一部分如今已经广为人知了。 　　这确实，不过始皇陵墓还没有被官方挖开。不，严格来说，只是挖了外围，出土了不少文物，但再进一步却并没有。 　　看原因的话，一方面是缺乏足够的资金，和人手，这不仅仅是说前期考古所需要的，还有后续维护陵墓的那部分，还有其他必要的花费等； 　　另一方面，是出于现今科技水平考虑。大家都知道始皇陵墓中必然有大量文物，甚至可能有关于外星人降临过的真凭实据，但之前的经验说明了，一旦陵墓接触外界，必将对陵墓内文物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一瞬间氧化消失都有可能，所以谁也不想赌一把。 　　再有始皇陵墓想想也知道，是很难挖掘的，里面谁知道存在多少机关和暗道，从古至今，也没见哪个史料记载过有谁盗进去过。 　　所以再等等，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顾青沉默片刻。 　　老实说，顾青他有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他还有另外一个陵墓。用行话来说的话，这是所谓的疑冢吧。 　　想到这儿，顾青就不由“唔”了一声。因为他对盗墓，还有考古这两个行业，都不是那么的熟悉，尤其是前者。顾青倒是在机关、风水等方面，颇有造诣，这是因为他之前学过，还在建造陵墓前，和当时的专业人士领教过，但对于之后才兴起的盗墓行业，他只不过是从原著中浏览过，对这一行业的了解，其实很片面。 　　当然了，顾青也不是不可以去深入了解。 　　但他非要做个原汁原味的盗墓者吗？ 　　没必要。 　　他也做不到。 　　顾青想了想，觉得他可以做个学者，就是那种提供专业知识的外援。在原剧情中不就有这样的教授么，对主角们来说很像是起剧情推动作用的智能NPC。 　　再不然投资人？ 　　再就是系统提到过的“科技盗墓流”，这个？顾青认为可以考虑考虑。 　　但不管是哪种，都是需要时间来经营的。 　　好在眼下若是根据原剧情来的话，到转世后名为霍小山开始做梦，进而决定倒斗，还有三年时间。这三年，对顾青来说也差不多足够了。 　　即便这其中有什么变故，那其实也并不多妨碍顾青什么。 　　中阆市 　　霍小山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屋外早就阳光大盛，不过因为窗帘没有拉开，所以没有刺眼的阳光洒进来。 　　霍小山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久久不能回神。 　　“山子？山子？” 　　霍小山回过神来，抬头就看到一张大胖脸，又白又胖，正冲着自己挥手，霍小山愣了下：“潘叔？” 　　“不是我还有谁。”说是潘叔，其实潘叔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全名叫潘昆仑，名字意象十分壮阔，“起来了，我给弄了蔡仙居的炒肝，还有老周头家的驴肉火烧，你赶紧过来吃，一会儿就凉了。” 　　“嗯。” 　　霍小山不过二十岁，同龄人大抵都在大学，不过他因为家庭关系，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了。如今家中也没什么亲人了，为数不多的亲戚也就潘昆仑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从床上起来，囫囵吞枣地洗了漱，到了饭厅时，潘昆仑正坐在马扎子上，对着不知道什么看个不停。 　　霍小山瞄了一眼，是张羊皮纸，他随口念了念上面几个字，问潘昆仑：“潘叔，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潘昆仑像是见了鬼一样。 　　霍小山：“？？？” 　　潘昆仑把眼睛瞪得老大：“你认识这上面的字？” 　　霍小山随口道：“你不认识？你又不是文盲——”霍小山自己也愣住了，因为那张羊皮纸上的字，根本就不是简体字。 　　潘昆仑见他这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你小子是不是又做梦了？” 　　霍小山“唔”了一声。他开始做那种非常有真实感的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醒过来都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潘叔你想说什么？” 　　潘昆仑一捏自己的双下巴：“你老这么做梦，也不是个事。之前我以为你就是瞎做梦，但现在看来，可能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有可能是你爷爷，在呼唤你去继承他的遗志——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想再重操你家的旧业，我不说就是了。嗨，我是说如果你真的认识这上面的字，你是因为做梦会的，对吧？” 　　霍小山沉默了下，道：“应该是。” 　　潘昆仑拖着马扎子，把他给托过来，猛喝了两口豆汁，之后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神秘兮兮地对着霍小山道：“茅山县那个葛家庄你知道吧？” 　　霍小山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你又要卖什么关子？” 　　潘昆仑嘿嘿一笑：“那你要不要听我说啊？” 　　霍小山没办法：“我知道那个葛家庄。行了吧，你可以说了。” 第119章 盗可盗（2） 　　说是茅山县, 可和茅山没半点关系，不过听说之前出过僵尸, 有那什么茅山道士来降服过, 可要说这事儿是真是假，那还真不好说。 　　至于这葛家庄？眼下搞起了农家乐，所以霍小山多少知道点。 　　但听潘昆仑道：“大概是大饥荒那会儿, 葛家庄有户人家家里孩子多，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就想着把孩子送几个走。这其中一个最小的，也不过两岁点大，话都还说不齐全。就要家里人要送他走前, 他忽然就开了口，那一张嘴一说话, 可就把家里人都给吓坏了。” 　　霍小山喝他的豆汁。 　　潘昆仑：“嘿！” 　　“潘叔, 你震惊体看多了吧？” 　　潘昆仑：“……得。你听我说往下说，这小孩儿一张嘴就是一嘴湘话不说，还说他乃湘西某某地某某，家里有几头驴, 几个孩子，院子中种得什么树都一清二楚。末了说他还有一罐子老钱, 藏在某某树下多深。那地界距葛家庄倒也不是多远, 这家人将信将疑地连夜就去了，你猜怎么着？” 　　霍小山抬起头来：“怎么样？” 　　“还真给挖到了一个罐子，打开罐子一看——哦豁！”潘昆仑一拍大腿, 吓了霍小山翻了个白眼，“一罐子国库券，还都是五元、十元的。” 　　霍小山：“…………” 　　国库券是建国后发的，不过九十年代那会儿就停发了。去银行倒是能兑换，但去银行兑换能不能兑换等值的都能说。倒是作为古董，流行过一阵子，但比较值钱的还是大面额的，像是几百，几万的那种，不过当时大面额的，几乎都被国家收回去了。五元、十元的，就是全新的，如今也就卖个几十块。 　　霍小山不理潘昆仑，埋头吃他的火烧。 　　潘昆仑咂了咂嘴：“不过那罐子是清朝的，还是雍正时期的，被那家人当挠头卖了。不过山子啊，叔给你说这个故事，不是说这个买椟还珠，而是说那个小小子，他有前世的记忆。” 　　霍小山一愣：“您是说我梦到的，有可能是我的前世？” 　　潘昆仑夹了块炒肝，“很有可能啊。要不然你咋认识这大篆。当然了，也有可能你刚才只是胡诌的。你等我会儿，我问问品爷，他应该知道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潘昆仑口中的“品爷”，本名叫吕布衣，在潘家园有个门面，十分能说会道，人家都觉得他有三个口（一人口加姓中的两个口），故称呼他为品爷。 　　霍小山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三两口把一个驴肉火烧吃完，冷不丁又道：“那张羊皮纸你哪儿来的？” 　　潘昆仑被这么一问，差点卡住。主要是他们这一支，早就偃了旗，息了鼓，就是个正经传人也不想重操旧业，潘昆仑就很少在他跟前说这个，不过潘昆仑自己手痒痒啊，他看到了什么，就忍不住弄回来，过过干瘾。不过这次不用潘昆仑解释，就听霍小山说：“那你问过品爷，和我说一声。” 　　潘昆仑惊喜得很：“山子，你——” 　　霍小山：“就是想知道。” 　　潘昆仑知道急不来，便答应了。 　　回头他问过吕布衣，还真是霍小山说的那几个字，潘昆仑搓了搓手，心想：‘难道他这大侄子还真梦回前世啦？也不知道前世到底是个啥身份哟？’ 　　霍小山知道这件事后，闷头往门槛上一坐，也不说话。 　　潘昆仑和他相依为命，和他感情不一般，这会儿也不想那么多了，就也跟着坐过去，递给霍小山一根烟。叔侄俩闷头抽起烟来，过了会儿霍小山才开了口：“潘叔，我心里头难受。” 　　“我连梦里头人都没看清楚，可就是觉得心里窝着什么，上不去下不来。”他说着还捂了下心口。 　　潘昆仑支着烟：“那你到底是想上去啊，还是想下来啊？你要是想上去呢，咱们就追究到底，就看看那是不是你前世，你前世又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咱给完成了。你要是想下来，那也好办，每天睡觉前吃片安眠药，保证无梦到天明。” 　　霍小山：“……” 　　潘昆仑伸手拦住霍小山的肩膀，“山子，你咋看啊？” 　　霍小山问：“葛家庄那个小小子，后来怎么了？” 　　潘昆仑尴尬地咳嗽了下：“这我哪知道，这事儿我还是听别人说的，不过十有八九是真事。你瞧那聊斋上不也有写过这类似的事吗？就是转世前，孟婆汤喝少了。” 　　霍小山：“……” 　　霍小山继续抽烟，烟火明灭间，越发衬得他眉眼端正。等一根烟抽完了，霍小山也下了决定：“我要上去。” 　　潘昆仑：“行啊啊啊——” 　　原来是霍小山猛地站了起来，导致跟他一起坐在门槛上的潘昆仑，一不留神就撅到了门内。 　　霍小山：“…………潘叔，你改减肥了。” 　　潘昆仑人没起来，就先伸了个中指出来。 　　只是这要“上去”，又哪是那么容易的。毕竟霍小山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只能说是认识大篆，而且还是一阵一阵的。现在再让他看其他的，他就有点摸不太着头脑，只能连蒙带猜。 　　好在远在潘家园的吕布衣，回头又打了电话来，问潘昆仑搁哪儿知道那几个字的，言语间很有几分探听的架势，还有几分神秘。 　　潘昆仑一听就反过去敲边鼓。 　　吕布衣是知道霍家家传的，索性说潘昆仑要是实在感兴趣，就拿着东西到潘家园来。要是不感兴趣，那就当他没问过。 　　最终潘昆仑还是和霍小山，简单收拾收拾去了京城。 　　潘家园和几年前好像没什么区别，但又好像又很有几分区别。霍小山和潘昆仑到了吕布衣的店，正好从里头走出一位青年来，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戴了个小圆框眼镜，人长得也很隽秀，乍看起来很是斯斯文文的。 　　潘昆仑暗自啧了下，回头问吕布衣：“哪儿来的有钱公子哥？” 　　吕布衣了然道：“水头不错吧。” 　　“可不是，最起码得是冰种吧。”这是说人家身上那个翡翠袖扣。 　　吕布衣道：“倒也不是什么有钱公子哥，也跟我算半个同行，说是叫黎贺。” 　　潘昆仑刚想要什么，就见自家子侄可劲盯着人家背影看，“山子？” 　　霍小山回过神来，他挠了挠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自觉地看过去了。 　　被他那么一岔过，潘昆仑就没再问吕布衣什么是“说是叫黎贺”，不过想想也是，这潘家园中很多人都不是本名，就是吕布衣就只是姓吕，真名还真不叫“布衣”，但也很少有人会叫他本名或是吕布衣就是了。再有一个，能让吕布衣这么个自恋的人，说是跟他半个同行，那个叫黎贺的年轻人，怕也有几分真本事。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他有钱或是有东西，是吕布衣看上的，所以不免热情几分。 　　就像现在，吕布衣对他们俩就比平时热情。 　　只是到最后，也没对那张羊皮纸说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吕布衣这边，也只研究出几个字来，其他的，知道就不多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并不是潘昆仑以为的大篆，而是小篆，还是虞朝大一统后，统一天下文字时的。便是往后推，也推不过一百年。 　　不说这误差，单就是始皇时期那段历史，可谓是在世界性质内的炙手可热，谁都想琢磨点什么出来，也不怪吕布衣好奇。 　　没个所以然来归没个所以然，但这次潘昆仑带霍小山出来，多少就有点想重操旧业的意思。因而最终他们俩就先留在吕布衣这儿，和他合作，要是收了什么好东西来，他们叔侄俩会有分成。 　　这一呆就是两年多。 　　两年多，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对假装转世的顾青来说，这两年多来，足够他相对丰富了他自己的身份。在考古界算是有了那么点名气，不过是在西方考古界： 　　顾青之前有给一个私人考古队做远程顾问，根据已有线索，帮助他们在海底找到了一艘十八世纪的海盗船，还有一桩涉及到英国历史的谜案……就连涉及到古埃及的，他也表现地懂得一点点。 　　在这样积累下，就在业内有了名堂。 　　之后顾青还有有意和国内考古学家，通过之前认识的国外考古学家，进行了下互通。接着有就公元前后，尤其是虞朝相关的文献破解上帮过忙，这样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国内。 　　这其中呢，关于虞朝或是之前，或是以后的古文字，顾青是确实会的，他毕竟不仅在虞朝呆过，还曾在其他朝代呆过，对很多文字或是其他，都手到擒来。 　　至于什么海盗船，英国历史，或是古埃及的等等，顾青有的是确实清楚，有的则是自己根据已有资料，进行或推测或推敲的。在这部分背后，顾青就借助了近现代科技的帮助，这涉及到的科技事物，有已有的，也有顾青为了更好地获取咨询，而特别制作出来的。 　　在探测和测绘上，顾青也是很有经验的。就这次新旅程而言，他在星际时代探索过星系；在美食世界，测绘过异度空间；就连在之前的汝阳市，他还探测过阴物所在的空间……所以如今只要资金跟得上，探测器就算不上什么了。 　　说起这个来，顾青这两年多来，还有了解了下这个平行世界的盗墓业。这一行业中有一门派，有致力于将风水阵法等理论，与科学理论结合起来，可能作品有像是制作阴气测量仪，还有针对僵尸的干扰波发生器等。 　　但顾青并没有见识过这几样跨界产品，不过这倒是有给顾青提供了灵感。 　　另外，就阴气来讲，顾青在之前灵异世界，遇到的阴物多了去了。只不过就原剧情来说，这个平行世界并不存在真正的鬼，有的只是超自然力量，或是某种还无法完全用科学来解释的存在。 　　对这样的说法和设定，顾青倒是不太所谓。在他看来，很多时候，诸多事物，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 　　要真有什么未知事物，顾青反而会更高兴。 　　话说回来，顾青向着探索和测绘这方面发展，倒也没只为自己服务，他毕竟还需要更多资金和资源嘛，所以也有给公司或是部门合作过——顾青最开始的原始资金，自然是自己赚来的。他来这个时代时，不像之前一开始就是一国国君，而是一穷二白的。 　　再者他做虞琅时，确实有攒下很多家底，其中不乏奇珍异宝，陪葬的了一部分，不过即便不说陪葬品中的奇珍异品，就是一件陪葬品，放如今也是价值连城的。可那如今是属于国家的，在明面上也不能流通，再退一步说，就算顾青说那是他的，也不会有人信啊。 　　唉，这可真是一件悲伤的故事。 　　不管怎么说，通过这两年多的时间，顾青也是小有积蓄，同时还有不少或是纯科学的科技产品，或是和风水法阵等相结合的产品傍身。另外，还有在考古界闯出了名声。 　　也就是说，顾青现在无论是做顾问，还是做投资人，都是可以的。 　　当下，和顾青保持相对紧密联系的张保华张教授，邀请他回国面谈通力合作来翻译古文字事宜。 　　顾青有看过张教授给过的一小段，他就意识到那是什么了，是当时的《大虞律》。 　　当年的大虞律，有部分被后朝引用，但有部分随着后来皇朝专变治国之学，就渐渐地“灭绝”了，传到现在来的，也并不是特别全面。尤其就虞朝来说，大虞律就更改过数次。 　　这最初的《大虞律》，顾青再熟悉不过了，加上他即便在国外，也听到了一点和始皇陵有关的风声，所以就爽快地答应了张教授的邀约。 　　潘家园 　　吕布衣这天悄悄地把潘昆仑叫到一处清净地，对他说：“我得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是有一个什么咨询顾问，从国外回了国。说是很擅长古文字破解，越往前越是。” 　　潘昆仑一张胖脸皱成一团：“什么‘咨询顾问’？” 　　吕布衣翻了个白眼：“人家国外就叫顾问。不叫咨询顾问，叫资深顾问，总行了吧。据说特别厉害，一看宝藏一个准。” 　　潘昆仑听了“宝藏”这个词也眼热：“洋人啊？” 　　吕布衣还挺肯定道：“不是。洋人还能懂咱国家的古文字？” 　　潘昆仑咂咂嘴：“你都听哪儿打听的？” 　　吕布衣哪里肯和潘昆仑说这个，只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潘昆仑也就没问，他现在也明白了吕布衣的想法，就是还惦记那羊皮纸呗。潘昆仑也有点心热，除了想赚一把外，就是操心他那倒霉侄子霍小山了，于是他就问：“你想咋样？” 第120章 盗可盗（3） 　　潘家园早十来年前就形成了, 可以说是伴随着民间古玩艺术品交易的兴起和活跃，而逐步发展起来的, 如今已然成为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型古玩市场。 　　在里头什么东西都有, 古今中外，真真假假，很容易叫进去的人看花了眼, 也挑花了眼。 　　在这儿是真真的“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水深得很。 　　总得来说，若是对古玩及其相关感兴趣的，潘家园是个很好的去处。这儿也很有包容性, 欢迎四面八方的游客。 　　这日，还不到半下午, 潘家园里来来往往的游客还没那么多。在一条街上, 一个身穿西装的青年，步履从容地走着。他长相不是特别出色，却眼睛明净至极，既明亮有神, 却又不让人觉得过分锐利，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有精气神, 让不是那么出色的容貌, 也平添了几分与众不同。再看他手中还拎着个公文包，让人不禁觉得他这样的打扮，更适合走在高楼大厦间。 　　再看这人, 看潘家园的什么，都带着股好奇劲儿，很像是第一次来的。 　　又看他穿着打扮，在某些人眼中，就像是个冤大头，小肥羊。 　　等着他们嗷嗷扑过去，痛宰一通。 　　从拐角走出来个小年轻，走在这个穿西装的青年前，还不小心和一个游客撞了下，踉跄着差点跌倒。这人还是个暴脾气，都要跌倒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人家游客本来还想礼貌地道歉，一听也火了，眼看着就能吵起来。 　　穿西装的青年见状，往旁边躲了躲，注意力难免被分散了。 　　等到那小年轻，骂骂咧咧地往前溜走，这青年顷刻间就反应了过来：“我的包！” 　　说着就要去追。 　　那小年轻闻声，该溜为跑，结果还没有跑几步，也不知道是谁从旁边伸出个竹棍来，一挑一拨，让那小年轻猝不及防下，吃痛地往前跌去。手中抱着的公文包也摔了出去，不过没摔在地上，就被竹棍一接一往回送，被竹棍的主人接到了手中。 　　这一套，如行云流水般，就跟拍电视剧似的。 　　再看竹棍的主人，也长着张电视剧男主角的脸，容貌端丽，一身长袍更衬得他气质出众，再加上先前那一套不拖泥带水的动作，着实引人侧目。 　　游客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再等到失主走上前，那画面更是赏心悦目。 　　女游客都忍不住上手机了，潘家园还有这样的美人吗？ 　　“先生，你的包。”拿着竹棍的青年把公文包，递还给了追过来的失主。 　　“谢谢。”失主接过了公文包，道了谢后，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于凉，这是我的名片。” 　　“我是黎贺，这是我的店铺。” 　　假装自己是虞琅转世于凉的顾青，对着黎贺诚挚道：“这次多谢你了，黎先生。”对于“黎贺”这个名字，更重要的是此人那么一张脸，顾青心中不免一动。虽说眼下他没有贸然下定论，但既然有霍怀川和漾月公主转世在前，那再多一个贺离的转世，似乎也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心中这么想，顾青面上并没有表露分毫。 　　黎贺随手接过了那张名片，低头看了眼，又朝着那趁乱溜走的小年轻，逃一样奔走的方向瞥了眼，最终看向了顾青：“敢问于先生的公文包中，有什么价值不菲的物件吗？” 　　顾青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上戴着的翡翠指环，这枚翡翠指环看起来水头通透，并不像是假的，但刚才那小年轻却直直冲着他的公文包来，显然说明了不少问题。当然了，顾青在之前就意识到了端倪，那小年轻跟了他一段时间了。本来顾青还想看看主谋，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没想到半路被黎贺截了胡。 　　顾青心思转圜间，就对着黎贺表现出了恍然大悟状，“你是说——” 　　黎贺微微一笑：“于先生不妨进来再说。” 　　顾青跟着他往里走，黎贺边在前面领路边道：“于先生是第一次到潘家园来吗？” 　　顾青“嗯”了一声：“其实我刚从国外回来，一个老朋友为我推荐了这儿。” 　　“原来如此。”黎贺的店铺中没有顾客，只有两个伙计。他领着顾青到了会客的小厅，请顾青坐下，又去斟了两杯茶来：“我这儿只有茶，于先生多担待。” 　　顾青略一颔首：“黎先生客气了。” 　　黎贺送上来的茶，是上好的都匀毛尖，汤色绿中透黄，味鲜浓：“于先生不检查下你的东西吗？” 　　“也对。”顾青看了下他的公文包，“其实也不是多重要的文件，只是没想到还会有人盯上。” 　　他似乎意识到这么说不太好，就补充了句：“不过这次还是非常感谢黎先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也是我看于先生你顺眼，”黎贺说着还拿眼睛在顾青脸上徘徊了下，在顾青想皱眉前，他就挪开了目光，不以为意道：“开个玩笑，只是看不过有人在我的摊子前撒野。” 　　顾青笑道：“黎先生刚才那一手，可是亮眼得很。” 　　黎贺：“客气。” 　　“说来我想给个朋友送份礼，不知道黎先生有什么好推荐的吗？”顾青说着就朝着不远处的博古架环顾了起来，显然他的意思是要在黎贺这边选了。 　　黎贺挑眉：“你知道这是我的店，还让我为你掌掌眼？” 　　顾青点了点头：“还请黎先生不要推辞了。” 　　黎贺脸色虽说没有摞下来，却还是因为顾青的言外之意，而不太高兴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也罢。” 　　“我并没有要侮辱你的意思，只是想表达下我的谢意，”顾青见状解释道，“再者我也确实是来买送朋友礼物的。” 　　黎贺信了：“那好。” 　　两个伙计听了一耳朵，对视一眼，感觉明白了什么。他们俩就说怎么黎先生这次管起闲事来了，原来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也是，那个于先生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 　　“我说品爷，您这招也够损的，现在碰上铁板了吧。”潘昆仑不客气道。 　　吕布衣没好气道：“去去去，你懂什么，我这叫‘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嗨，我就不明白了，那姓黎的，干嘛多管闲事。难不成——” 　　潘昆仑接茬道：“难不成什么？” 　　吕布衣咂了咂嘴：“这年头谁家的生意都不好做啊，而且好物件难求。要是哪边有个什么动静，其他谁谁的，都能像是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蜂拥而来。” 　　潘昆仑撇撇嘴：“你咋不说像是苍蝇闻到屎一样。” 　　“你可恶心我吧。”吕布衣啐了他一口：“你个老小子，你到现在也没和我说，你咋辨认出那几个字的。” 　　潘昆仑到底没说和霍小山有关，“我给你说我从哪儿得到的羊皮纸，都是看得起品爷你了。不对啊，悄悄找上我的那人，说是这羊皮纸是独一份的，怎么你也有一份？” 　　吕布衣没好气道：“怕不止两份。” 　　潘昆仑这会儿回过味来：“品爷的意思，那姓黎的手里头也有一份。” 　　吕布衣道：“我看八成是，不然他吃饱了撑的，还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一套。” 　　潘昆仑道：“那现在咱们咋办？”原来之前找了个小贼来的，正是吕布衣，他正是想自导自演好卖个人情给人家顾问，哪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凉拌！”吕布衣抓了下下巴，“大不了我去找黎贺，咱们搭个伙。” 　　潘昆仑道：“我看你还不如直接请人家帮忙破译呢，他一个顾问不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你当我这儿是银行啊。”吕布衣之前打听过了，人家咨询价起价就不低了，再说怎么也得有点保密意识吧。 　　潘昆仑听了，也叹了口气。 　　吕布衣到底还是去了黎贺那边，探探他的口风，没想到自个要找的顾问，竟然还在黎贺这儿。吕布衣心里就有谱了，他转念有了个主意，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哎，老黎，老黎，我这儿有个物件，想请你帮忙给掌掌眼。” 　　黎贺一挑眉：“哦？” 　　顾青也跟着看了过去，自然是认出了吕布衣。不仅如此，顾青也很清楚这会儿霍小山，和他的好亲友潘昆仑，这会儿都在潘家园中。虽说这和原剧情有悖，但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如今一切，都和从前不同了。 　　再来即使吕布衣掩饰地很好，却还是没能瞒过顾青的眼睛。原来之前那一出的主谋，是这个人啊，这倒是正中了顾青的下怀。不过现在这样倒也好，让顾青知道了有黎贺这么一个人。 　　黎贺这一段表现，足以证明他并没有前世的记忆，不知道是他还没像霍小山那样“觉醒”，亦或是梦回前世，只是霍小山一个人的专利。也不对，在原剧情中漾月公主的转世杨心悦，也有梦到了前世种种。 　　再等等，这么评断的前提是黎贺，是贺离的转世。顾青还没办法切实确定这件事，他从前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可以确定的是，黎贺对他初始好感不低。这样的出事好感度，还和黎贺本身行为相悖，即使看颜值也不该如此的那种。这反而是让顾青，更加倾向于认为黎贺怕便是贺离的转世。 　　先看看吧。 　　顾青这么心想着，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吕布衣身上。 　　黎贺则要张嘴说什么，却被吕布衣快了一步。吕布衣一把拽住黎贺，往旁边一走，接着就从袖子里半藏半掖的拿出一块布来，倒也没让黎贺看全了，就只是让他看个大概。 　　这样神神秘秘的，不勾起人好奇心，那才叫怪了。 　　顾青心中都在想了，要不要上了个这个钩。本来嘛，吕布衣就是冲着他来的，而且他架起“顾问”这个招牌，也是要搭这边的，所以顾青便是起了好奇心，朝吕布衣和黎贺那边看了过去。 　　黎贺本来也是被吕布衣这摸摸索索的动作，给吸引去了注意力，但他那么不经意间，看到顾青往他们俩这边看来，也不知道为何，就十分不愿他参与进来。 　　再者黎贺虽说只和吕布衣做了几年“邻居”，但吕布衣这个人的德行，他还是比较清楚的，这人根本就是无利不起早，常常有进无出，就跟个貔貅似的，这会儿破天荒来找他分享好物件，怎么可能？ 　　黎贺心思转念间，就伸手将吕布衣的手挡了回去。还不容吕布衣拒绝，尽管他动作看起来比较轻，却有四两拨千斤的意味。 　　吕布衣往外动手，黎贺还是压着。 　　吕布衣：“？？？” 　　这到底是想吃独食？还是觉得这儿人多眼杂？ 　　可吕布衣就是想要这个“人多”啊，他想着就悄悄去瞥那边的顾青，口中还道：“老黎，黎爷，您这是做什么？我是让您帮忙掌掌眼，您这总得让我把物件拿出来啊。还是说您今个不方便？您若是不方便，您就说一声。” 　　黎贺道：“嗯，不方便。” 　　吕布衣：“…………” 　　黎贺都那么说了，顾青就避了过去。 　　只是吕布衣不太甘心，等黎贺放开他后，他手一抖，竟把他带来的羊皮纸带了出来。这羊皮纸并不是原版的，只是他拓印下来的，而且和原版并不完全一样，再怎么着他还是得留一手不是。 　　再看那羊皮纸，被吕布衣那么一带，就带到了顾青脚边。吕布衣很是会作假，那羊皮纸一看就有好些年头了，而且看起来破破烂烂，也不咋干净。再来，也不知道吕布衣之前是不是手撕了鸡爪，让那羊皮纸上带上了点油印子…… 　　顾青心道：‘唔——’ 　　顾青也只是看着，迟迟没有上手捡。 　　吕布衣：“？？？” 　　黎贺冷笑道：“品爷，要不是知根知底，我都要以为你往我这儿碰瓷来了——这么个破烂玩意，品爷您只管拿回去擦手，何必拿过来丢了您的份。” 　　很明显，黎贺的观察力也不是一般的敏锐。 　　顾青为此还多看了黎贺一眼，黎贺自然而然地过来，把那羊皮纸捡了起来，手一抖就给展开了，好让顾青看个清楚。 　　接着，黎贺又看向脸皮不是一般厚的吕布衣，吕布衣“嗨”了一声：“这不是卖家不知道轻重嘛，我是绝对没有无的放矢的。” 　　顾青开了口：“这个？” 　　黎贺还保持着把那有成年人两个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羊皮纸，展开着给顾青的架势。 　　黎贺做这个动作十分得自然，自然到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他这么做，更让吕布衣在心里头撇嘴：‘还说对这上头写的什么不感兴趣？这分明就是嘴上不承认，身体却很诚实吗。就是欲擒故纵，也没故纵到家？’ 　　何况黎贺还接茬道：“于先生你对它感兴趣？” 　　吕布衣心道：‘装吧你就！’不过也不妨碍吕布衣支起了耳朵。 　　顾青微微一笑：“不是说感兴趣，只是觉得不该只有这么一块。” 　　吕布衣：“！” 　　吕布衣按捺了下，才装着不急迫的模样道：“这话怎么说？” 　　顾青伸出手来，他的手白净修长，指甲也透着健康的颜色，却还有点薄茧的。 　　黎贺看在眼中，在心中琢磨起来那是做什么，才会留下来的茧子。一时间被分散了注意力，竟是没将顾青接下来说了什么，听了进来，还被吕布衣一声拔高的：“原来如此！”，给惊得回了神。 　　黎贺下意识皱起了眉，本来要将那羊皮纸丢给反常的吕布衣，可在那之前还是有朝顾青看去，见他还盯着那羊皮纸看，就一扬眉道：“于先生若是要给品爷掌掌眼，那去品爷店中更合适。” 　　顾青眨了眨眼：“是坏了你们这行的规矩吗？我并不懂，抱歉。” 　　黎贺将羊皮纸一抖，冲着吕布衣似笑非笑：“不知者无罪。” 　　吕布衣：“…………”这厮就是想吃独食！ 　　气氛略微有点僵，恰好这时外头有响动，原来是客人上门了。不过黎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亲自接待客人的，多是由店里头的两个伙计负责，毕竟大多数时候，过来这边的都是外行。一般熟客，都会由伙计往里面招待。 　　前后脚的，又过来一个人。 　　他二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一身运动服，因为之前跑去一个老乡家收东西，不小心溅了一裤脚泥水。他就将一个裤脚给挽了起来，导致两个裤脚一高一低，加上也没多修边幅，林林总总的，让他看起来像个乡村运动员，顶多就是个长得清爽的乡村运动员。 　　这人一进来，喊了声：“品爷？” 　　这人就是霍小山了，他比两年多前长了个，看上去就挺高的，而且叫人觉得体格应该不错，不然怎么就说他是个运动员呢。 　　吕布衣则在里面应了一声，算是打破了先前那丢丢弥漫来的尴尬。 　　霍小山就往里头去。 　　店里伙计们也认识霍小山，见状就没拦着。 　　没几步的功夫，霍小山就来到了里头。 　　这里头三个人呢，就是吕布衣也打扮地人模狗样的，但全然不能和顾青，还有黎贺相比。 　　顾青的西装是定制的剪裁利落，十分地修身；黎贺的长褂也是老师傅手工缝制的，上头还刺了暗纹，衬得他长身如玉。何况他们俩长得也好，气度也好，是那种使蓬荜增辉的存在，这时候站在一块，更叫一个昭相辉映。 　　这么一对比，更衬得霍小山很有那么几分灰头土脑了。 　　霍小山还说着：“潘叔说你在——”他的话随着他一抬眼，就戛然而止。 第121章 盗可盗（4） 　　此去经年, 霍小山仍是过去霍怀川的模样，只是和过去相比, 实在是落魄了许多。 　　从过去的大将军, “沦落”成了乡村运动员。 　　霍运动员说着话，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小厅内的顾青脸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击感, 让他一下子就失了声。 　　这两年多来，霍小山还在断断续续地做梦，只是梦还是不怎么明朗，不过最近以来，他能够以第一视角看梦中人所看了, 在梦中人眼中，隐隐绰绰有出现过几个人, 但梦中人见到最多的, 还是那么一个。那人常站在高处，梦中的‘自己’在仰望着他，霍小山想应该是两人阶级地位不同，但‘自己’每每这时候内心却总是充实快乐的。 　　霍小山是受到了这种情感影响, 但他非常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总是想这段赶快过去, 他想要快进, 但总是不能得偿所愿。 　　就好像梦中人并不想跳到下个阶段一样。 　　霍小山：“？？？” 　　更奇怪的是，现在他看着那么一个陌生人，脑海中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的梦境记忆, 就像是被谁用手抹开镜面前的冻花，让他能够更进一步看到梦中那人的模样。这种感觉，让霍小山说不出来，他也不太能控制住自己，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 　　顾青：“？” 　　顾青他适当地表现了疑惑。 　　黎贺没说什么，他只是去睇了眼吕布衣，高傲尽显。 　　吕布衣被鄙视了，心里不咋痛快，但霍小山毕竟是他这边的倒霉孩子，所以吕布衣也只能猛地干咳起来，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好歹把霍小山的注意力，给拉了过来。 　　霍小山也只是被拉回了一下，他看向吕布衣后，又不自禁地看向顾青：“我，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顾青轻微皱了下眉，但还是温和有礼道：“我想并没有。” 　　黎贺似笑非笑：“这种搭讪法，可早就过时了。” 　　“没，我没有。”霍小山本来也不是多能说会道的，现在更是急得不行，就这还不忘问：“那个，我叫霍小山，你是？” 　　“唔，我是于凉，这是我的名片。”顾青给了一张名片给霍小山，“你好。” 　　吕布衣受不了黎贺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赶紧上前道：“嗨，山子是我店里的后生，没见过多少世面，这会儿该当是看于先生气宇非凡，想结交一下。就是法子笨拙了点，还望于先生多多包涵。” 　　顾青摇了摇头：“品先生，您客气了。” 　　吕布衣：“…………” 　　黎贺顿时笑出声来，对着顾青道：“你误会了，他本名是吕布衣，品爷只是这片儿对他的‘尊称’。” 　　顾青似懂非懂：“哦——” 　　吕布衣：“……不敢不敢，都是大家伙给面子。” 　　“这话儿不假，”黎贺倒也没多讽刺吕布衣，这半句说得还挺真心实意的，说完他又低头看还在他手中的羊皮纸：“那品爷您不介意我再看一下这个吧，我刚才都没来得及看个清楚。” 　　顾青反应了过来：“是我耽搁你了，不好意思。” 　　“无妨。”黎贺环顾了下，尔后朝着旁边的书案一示意，“我们这边细看罢。” 　　顾青道：“好。” 　　吕布衣顿时也忘了霍小山了，连忙道：“哎，加我一个。”他们这呼啦啦地去了一旁，小厅这边就只剩下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霍小山，而当霍小山终于彻底回过神来，眼前哪还有什么人。 　　霍小山：“…………？？” 　　说起那块羊皮纸，上面是有明晃晃的字，但除了“字”外，其余的就很难懂了。吕布衣的强项是鉴别古玩不假，可再往前那么远的时候，他还真是只懂个皮毛，若是涉及到古文字，还有古文字加密，他就不太行了。所以这羊皮纸，在他手中也是一搁，就是两年多。 　　如今逮着个专家，就算没破解地清清白白，可有几分线索，那都是赚到了。吕布衣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自称是于凉的顾问，确实有几把刷子，也难怪人家做个“掮客”，要价都那么高呢。 　　顾青对虞朝文化确实切身了解过，而且他在古文字破解上，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这块羊皮纸上的内容，在他看来，正如给出了部分谜面的谜题，答案不说是昭然若揭，可该看出来的部分，他这会儿大脑高速运转间，就已然看了出来。 　　只是他没有当下就都说出来，到底那么快就看出来，就显不出这谜题多难了，也显不出他这个专家多真实可信。再者，吕布衣拿出来的这块，本来就是错的，虽说错得还挺有意思的。 　　吕布衣问：“怎么样？啊？” 　　黎贺没理会他，只看向顾青：“你刚才说这不止一块？” 　　不等顾青说什么，吕布衣就接茬道：“人家于先生说的时候，你不就在旁边吗？怎么还叫人家重复一遍啊？” 　　黎贺笑着说：“品爷你着什么急。” 　　吕布衣一哽。 　　这时霍小山追了进来，他不好再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就去看他们几个人都感兴趣的物件，一看就道：“品爷你把它拿出来了啊？可我怎么看着有点不大一样了。” 　　吕布衣：“……” 　　黎贺也不客气道：“这是后来拓的吧？” 　　黎贺说完，却是去看顾青，顾青略一颔首：“是有几处不流畅，还有个符号是虞朝不会用的，不过符与文的整体风格，确是趋向于虞朝初期的。但往往一个符号，甚至笔触走向，都会影响原本要描述的意思。” 　　顾青还是比较委婉的，只用手敲了敲书案道：“所以这件即便是深究，意义也不是太大。” 　　吕布衣还厚着脸皮道：“那照您说，这件背后怕是能回溯到虞朝初期咯？这初期是说始皇时期吗？” 　　顾青有对着羊皮纸上的几处，向吕布衣讲解了下。 　　“只可惜这符、文中混进来个假的。”黎贺一挑眉，目光在吕布衣和霍小山身上打了个转，又回来看顾青道：“你选好要哪件做礼物了吗？我再带你去看看吧。” 　　顾青该当是听懂了黎贺的暗示，从善如流道：“好的。” 　　他们俩往外走。 　　霍小山心里不是滋味，就伸手拽了下弄虚作假的吕布衣。 　　吕布衣咕哝道：“咋？都是你这倒霉孩子，一上来就说什么大实话啊你。” 　　霍小山：“……” 　　吕布衣还是认定了黎贺是想吃独食，想着等晚上再来找他，便是拽着霍小山走了。霍小山脚下就是想生根，也被吕布衣给拽断了，何况霍小山还很有几分纳闷，认为他那梦吧，还有前世什么的，有很大可能和这个叫于凉的人有关。 　　只是人家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倒是和黎贺很熟稔的样子。 　　等回去吕布衣的店，潘昆仑好像刚打完电话，脸色不是很好。 　　吕布衣没甚好气道：“干嘛哭丧着脸。” 　　“可不是要去哭丧啊，”潘昆仑抹了一把脸：“杨麻子你知道吧？没了。刚才他家那姑娘，给我打的报丧电话。我和山子这几年也不怎么走动，不过杨叔算是我们家老爷子的多年老友，于情于理都得知会一声。” 　　吕布衣愣了愣：“他咋没的？我记得他有好多年没下地了。”说是下地，其实是说倒斗。 　　“就他腿不利索后，也有十来年了吧，只留下个闺女。算算年纪，也有二十了吧，叫心悦来着。”潘昆仑从前也就见过那小姑娘两回，印象中人家还扎着俩羊角辫，门牙还没长齐，“唉，我和山子打算过去一趟，看看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山子？山子？这是咋啦？” 　　吕布衣道：“哼！还能咋了，我看像是思春了。刚才在老黎那儿，直盯着那个于先生看。” 　　潘昆仑：“哈？？” 　　等到霍小山回头和潘昆仑那么一叨咕，潘昆仑才松了口气道：“咱们家可就有你这根独苗，你可别去上什么背背山。” 　　霍小山：“……叔，人家那叫断背山。” 　　“我知道，我就那么一说。”潘昆仑嘿嘿一笑：“照你的意思，那个从国外回来的于顾问，是你梦里头的人？你见到人家，就跟贾宝玉见到林黛玉似的，‘这个哥哥我是见过的’。” 　　霍小山：“…………” 　　潘昆仑还在那儿叨叨：“他是比你大吧？我听品爷说，人家好像也不咋大，年纪轻轻就在那什么考古界很有名气了，还能点石成金。这倒是能和你的梦对上，你不是说你梦到那人，很有可能是个大王吗？不对啊，你不是说你梦里头的你自己，极有可能是个大官吗？都出入宫廷了都。” 　　霍小山：“…………” 　　不管咋说，梦是梦，现实是现实。霍小山稍后就收拾收拾东西，和潘昆仑一起坐火车南下，去给杨麻子奔丧。 　　这一去可就牵扯多了，甚至他们还组队去盗了霍小山人生第一次墓。 　　他的搭档有潘昆仑，还有女承父业的杨心悦。 　　以及杨心悦那儿，也有一块羊皮纸，内容和潘昆仑、吕布衣手中的那块还不相同。 　　再说顾青这边，他还是看到了没有进过篡改的羊皮纸上内容。 　　其中黎贺还出了点力。 　　不过私下才刚开始的交情归交情，公事归公事，不管他们那边是怎样的规矩，反正在顾青这边，他有按照他的规矩来，拿了保密协议来。这是有法律效力的，只是到时候真要发生泄密事故，吕布衣他们可能不会去诉诸于法律，毕竟他本身就是在灰色地带，立身不正。 　　值得安慰的是，顾青也只是收了个友情价。 　　顾青对这块羊皮纸的兴趣，其实还是比较大的。这上面记载的内容，尽管和当年的他自己没有直接联系，但却实在是记录了他当政时期的事。不过因为羊皮纸不全，顾青多少还是有点疑惑，所以他也就有心，去搜寻其他同属羊皮纸的下落。 　　这勉强算是他做这次顾问的业务范畴吧。 　　除了这份工作，顾青还另有业务。 　　先前也提到过，顾青这次回国是应了张教授的邀请，帮忙来做古文字翻译的。顾青在业内算是有那么点名气，但在国内，他资历还是很浅的，而且他也不是多正统的专家，而且所学也比较杂，眼下有张教授做引路人，再加上他确实有真本事，因此再协助张教授的团队，完成那份《大虞律》的翻译工作，并通过其他已证实资料，进行侧面验证通过后，顾青在国内也算是打开了国内考古学的门路。 　　之后，还陆续认识了不少考古学家。 　　从他们口中，得知许多内部消息。 　　虽说顾青若是想，他还能通过自己的其他渠道得知，不过那是建立在他只想看看，不参与其中的前提上。就像眼下顾青知道官方有意考究，和复原丹阳王城的地下城，他若是想以个后来人的身份，去实地围观，若是没有比较“正经”的身份，是不是就不太好混进去呢？ 　　这倒不是说顾青真要去地下城，尤其是这会儿地下城早就遭受了破坏，再也不复当初尘土少染，除非开启总枢纽，否则就等同于隐形的时候了。 　　就连当时为了给地下城提供动力的护城河，都随着后来人为的，以及非人为的移山填河等其他因素，而渐渐枯竭，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了。 　　可以说，如今那地下城的风采，和当初相比是十不存一。 　　好在，和它相关的历史故事，仍旧在流传。还有人们对它的种种推测和猜想，都让它带上了不少神秘色彩。 　　话说回来，顾青这个曾经的缔造者，也不是丝毫不怜惜丹阳王城，他其实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为丹阳王城复辟，做出个人贡献的： 　　这次政府组织考究工作，还有引进了一批先进仪器。 　　这批先进仪器中，其中有部分和顾青或多或少有关系。他有个工作间，却也有和其他相关公司合作，也是给人家做顾问来着。另外，顾青还亲自下场，和他认识的考古学家安利过他之前探险时用过的仪器。他在这边人言轻微，可不妨碍他认识的考古学家们不是嘛。 　　再不济，顾青还可以做个场外顾问。 　　因为包括地下城在内的丹阳王城，在后朝历经沧桑，像汉朝进丹阳时，就因为捉不到像是凭空消失的虞末帝，还有不见宝库中的奇珍异宝，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就放火烧了王宫。之后，找到了地宫的魏人，借助地宫推翻汉朝后，为了不让这个轮回再重演，所以掩埋了地宫，对此历史上的记载也语焉不详。而这凡此种种的，让顾青这个缔造者，也不可能清楚地宫如今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但他可以进行测绘，所用的仪器，就不是明面上的那些了。 　　即便没有这个，顾青对地宫的构造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考古学家们要复原的话，他绝对是价有所值的场外顾问。 　　稍微值得一说的是，因为顾青之前在国外做顾问的事迹，还有出版商找过来，想约稿。 　　顾青想了想，也就没拒绝，反正他从前也不是没出过书。 　　再说眼下，顾青除了这几份工作，就没再接其他的了。业余时间的话，顾青本来是要继续摆弄他的仪器呢，然而因为认识了黎贺，就会三五不时的，出来聚一聚。 　　顾青作为虞琅时，在他“离世”时，化名扶戌的贺离已经成为丞相。 　　而史书记载，扶戌做丞相十三载，也就是当虞章驾崩，虞盈即位，虞敏掌权时，扶戌才请辞。 　　顾青做帝王时，当时是君强臣强，等虞章即位，也是如此。只是虞章仍不够，所以顾青有赋予了虞敏权力，让他们兄妹相辅相成。但这是最理想的状态，而权力尤为动人，显然虞章在当政后期，越发忌惮虞敏和老臣，还朝令夕改，行为乱了章法。 　　而虞敏作为兄妹中最出挑的，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贺离更不会。 　　所以不可避免地有了之后的一连串新帝来，新帝废，直到虞章的长子长孙恒即位，方才彻底安稳下来。 　　顾青不太清楚当时虞章的驾崩，虞敏和贺离都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两人合作一事，是板上钉钉的。当然了，这点史书中并没有记载，就连虞章的驾崩，质疑其死因的声音，也并不太多。 　　顾青也没有去追究的意向，那都是他的身后事，和他关系不大。倒是史书上记载扶戌辞官归隐后，行踪成谜，但等虞章的长子长孙恒即位时，据说他还曾派人寻访过扶戌。有人就此推测当时扶戌应该还活着，按照他的年龄计算的话，那他称得上是高寿了。就此衍生下，扶戌退隐后是去寻访仙岛了，亦或是在这之前，他就知道了长生不老的秘密。 　　说来顾青“晚年”的时候，还真派人出海过。这件事经由史书记载，再加上各种有的没的，到现在人们还多认为当时是为了寻访仙丹。 　　抛开这乱七八糟的，顾青对化名为扶戌的贺离，自然还是欣赏的。贺离本身确有大才不说，本人又知情识趣，聪敏有加，就像如今的黎贺，是个智商和情商都双高的年轻人。 　　也因此黎贺约他出去小聚，一般情况下，顾青多数情况下，都是答应的。 　　至于霍小山和杨心悦会和，还组队去倒斗一事，顾青也是知道的。尤其是他们一队，阴差阳错下倒到了原来的榆林郡去，那儿是霍怀川的埋骨地。 　　霍怀川当年战死后，尸骨没有运回王城，而是葬在了榆林郡。同样埋骨于此的，还有当时那一役战死的士兵们。顾青作为他们的君王，为了不让他们日后被惊扰，当时的烈士陵，也是花了大力气，请了工匠修筑的。再到现在看记录，那儿是被盗过，但盗贼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而且还被赋予了很传奇的色彩，说是他们的英魂，守护着边疆，被后朝不少皇帝认同，加以看守，还有对地上建筑加以修复。 　　反正，眼下大家普遍认为那儿的陵墓没有空。 　　而霍小山，杨心悦和潘昆仑他们，还就稀里糊涂地倒了进去。 　　这日，顾青去潘家园，和黎贺喝茶。 　　黎贺在茶道上颇有造诣，烹起茶来，也是很赏心悦目的。这次除了喝茶，黎贺还想请顾青帮个忙。 　　顾青觉得没什么，就应了下来。 　　从黎贺店中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这边有几个店，都预备打烊了，不像有的街道，这会儿还灯火通明的。 　　顾青这迎面就遇到了熟人。 　　潘昆仑气喘吁吁道：“我说你们俩走慢点啊！” 　　杨心悦折回去：“潘叔，我搀下你吧。” 　　一旁的霍小山皱眉道：“用得着你假好心吗？还有你也不必跟着我们过来这边吧。” 　　杨心悦呛到：“这路是你修的吗？潘家园是你家吗？我为什么不能来。” 　　霍小山低声道：“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我看你其实不信任我们俩。” 　　“是啊。”杨心悦又去看潘昆仑，很是老成道：“但潘叔您懂我的意思吧，如今这世道就是这样。” 　　潘昆仑：“……我懂是懂，但你们俩到底吵够了没有啊？之前不是挺默契的吗。”这俩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有仇，见了面就你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你的。 　　“哪有。”X2 　　潘昆仑：“…………” 　　潘昆仑累得不行，但也不好借人家小姑娘的力，所以就搭着霍小山往前走。杨心悦在旁边虚扶着他，结果往前走了没几步，一抬头就看到站在石阶上的顾青。 　　影光绰绰，灯火阑珊。 　　让站在石阶上的顾青，脸庞有种虚感，看不那么真切。但他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杨心悦一眼看过去，就心中一凛，她则想了：‘冷不丁的，还怪吓人的呀。’这是认为自己被吓了一下下。 　　她看到了顾青，霍小山也看到了。 　　霍小山下一个动作，就是把架着潘昆仑的手一撤，束手站好，就差来个立定稍息了。 　　“哎呦喂！” 　　——潘昆仑猝不及防下，胖乎乎的身体往旁边一倒，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潘昆仑：“？？？” 第122章 盗可盗（5） 　　先前提到过, 杨心悦的父亲杨麻子，是霍小山祖父的多年老友。这儿的意思是说他们俩, 在从前是一起倒斗的伙伴。 　　那时候他们俩也算是他们这一派的中坚人物, 只是后来随着霍老爷子的去世，杨麻子瘸了一条腿，他们俩就此退了下来。而霍小山虽然跟着祖父学过什么, 但之前他一直没有想下地的意愿，再加上随着时代发展，他们这摊子就冷了下来。 　　到后来，也是霍小山想知道他那梦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才愿意接触这发面。 　　杨心悦的情况呢, 则是她是想完成她父亲的遗愿。她父亲杨麻子生前，是有教给过杨心悦这方面的知识, 但只是偶尔教她, 并没有想让她下地。等后来杨麻子病危，他那时候神智都不清楚了，却还念念不忘当年一桩旧事，一直念叨了临死前。 　　和父亲相依为命的杨心悦, 便有心为父亲做点什么。 　　又正好潘昆仑带着霍小山来奔丧，大家你有心我有意, 也算是一拍即合。 　　不过他们第一次倒斗, 就见识到了现实多残酷，他们这次差点就折在里头。他们不是阴差阳错地倒进了烈士陵了吗，等他们意识到他们进错地方时, 他们就已经被墓中的机关困住了。 　　说来那墓中也没有普遍存在着的孥阵，也没有填以流沙，或是灌以水银，乍看起来也好像很简单，但想想几块石头就能将人困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八阵图吧，这墓中的阵只会比这更加神秘莫测。 　　他们感觉无论他们走了多远，走了多久，就好像永远都不会走到头，可明明在他们的认知中，墓根本没那么大。 　　起初他们以为是鬼打墙，再破解途中意识到这不是鬼打墙，而且还渐渐意识到这其中是有变化的，也就是说可能他们刚开始破解他们眼前的谜题，这机关因为他们的破解，就开始重新变化，成为新的谜题。 　　除非是找到阵眼，否则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出去了。 　　更诡异的是在他们靠蛮力破坏时，墓中有了新的动静。 　　不是尸变。 　　而是墓中出现了幻象。 　　不是他们被什么催眠了，而出现的幻觉。而是那种更像是都市传说的幻象，比如说现代有人说曾在雷雨天，看到某某处有古代士兵列队走过，这人还能将他们穿什么盔甲，带什么兵器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再比如说在海上，看到明明早就沉没的巨轮等等。 　　霍小山他们这次就看到了架着马车而过的虞朝将士，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霍小山就拉着潘昆仑，喊上杨心悦朝着那架马车追去。 　　再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来到了冥殿。 　　连霍小山自己都非常惊讶。 　　杨心悦皱着眉，想点明霍小山这么做太莽撞了，就被潘昆仑的呼喊声转移了注意力。他们之前依稀辨认出了这是哪儿，知道这是虞朝的烈士陵，里面埋葬的最赫赫有名的人物，是虞初名将武通侯霍怀川，而一般墓中都会有主人生前的功绩壁画，这次也不例外。 　　潘昆仑之所以惊呼，是因为他在那壁画上，看到了他家侄子。 　　虽然杨心悦觉得这种说法，是建立在潘昆仑滤镜上的，但霍小山自己去看时，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甚至霍小山还顺口就读出了雕刻在最后的祭文，要知道那是用小篆写的。 　　霍小山还读着读着，就泪流满面。 　　杨心悦：“？？？” 　　杨心悦在最初的疑惑过后，心中也不太是滋味，她捂着胸口，还以为是这冥殿中空气不对，二氧化碳含量过高导致的。 　　潘昆仑则一拍大腿，立刻明白了过来。 　　反正此次倒斗，他们仨能平安归来，有十二分的运气在。亦或是说因为霍小山倒到了前世冢，所以没被再埋进去，进而成为了今世坟。尽管如此，被困时的绝望感，还是让他们心有余悸，一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回去四九城。 　　因为还有意外收获，他们也没好做火车，坐了长途汽车，也是累得不行。尤其潘昆仑，还甩着一身肉，就等着到潘家园好好歇一歇。 　　但就是这么的“功败垂成”，这都到家门口了，就给摔一个狗吃屎，还是因为自家倒霉侄子。 　　潘昆仑：“？？？” 　　潘昆仑倒在地上，疼痛之余还一头雾水，更不见霍小山来扶他。还是人家杨心悦跑过来，给搭了一把手。 　　霍小山还在那站如青松呢。 　　顾青不着痕迹地将他们三人打量完，末了将视线落到了等待检阅的霍小山身上，“原来是霍先生。晚上好。” 　　接着对他不认识的潘昆仑，和杨心悦略一颔首，算是打个招呼。 　　他这斯文有礼，和显得灰头土脸的三人截然不同。 　　但他也不显得多高傲，所以并不会讨人厌，甚至杨心悦还觉得有那么点受宠若惊。 　　霍小山期期艾艾道：“您也好。” 　　他这反应还真是莫名其妙的，也不怪顾青略皱了下眉。这时，听到外面动静的黎贺走了出来，他扫视了一下，最终也是将目光定格在霍小山身上，用调侃的语气道：“小山，你这是等着谁来给你喊稍息的吗？要不要我再多给你喊个‘敬礼’？” 　　老实说，虽说这两年多，霍小山和黎贺都在潘家园这边，可他们俩还算不上多熟，但也能说是邻居，用这样比较熟稔的语气，好像也没什么。 　　霍小山：“……我，我——”他也没“我”出个什么来。 　　黎贺就转头看向顾青，一扬眉，带着掩不住的揶揄道：“我看我还是送你到停车场吧。” 　　顾青有点哭笑不得：“我想霍先生只是过于紧张了，这没什么的。” 　　霍小山亟不可待道：“我只是看到您，觉得您是值得我尊敬亲近的人，便不自觉地就——对不起！”他当下就直挺挺地来了个大鞠躬，简直恨不能贴到地面去。 　　“霍先生不必这样，”顾青想叹气了，“我能看出来霍先生很…淳朴了，只是希望下次霍先生再见到我，不必这么拘束。” 　　霍小山却是咧开了嘴，带着几分傻乎乎道：“我下次还能见到您啊？” 　　黎贺微微眯了眯眼，他倒是有必要对霍小山刮目相看了，不过即使心中不爽，但黎贺却没有说什么，来替“于凉”开口应对这过分耿直的霍小山。 　　这未免跌份，再说即使自己不说什么，以他对“于凉”的了解，他是个相对内敛又疏离的人，同时还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般情况下，都不怎么喜欢和笨人打交道，即便他看起来温和有礼。 　　果然，黎贺就听人家慢吞吞道：“有机会的话。” 　　潘昆仑这时忽然一拍巴掌，发出好大一声脆响，接着他就指着站在台阶上的顾青道：“大王！” 　　‘我的天爷啊，我早该想到的，山子的前世是那个武通侯，武通侯的顶头上司还能是谁啊？那肯定就是大王啊！还是赫赫有名的始皇！’潘昆仑自顾自想着，他心中还有好多点小激动，恨不能来个苍蝇式搓手了。 　　只是他这神来一笔，在当下情景下不是那么对味。 　　顾青：“？” 　　黎贺：“？？” 　　杨心悦：“？？” 　　顾青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微一笑：“我该走了，各位再见。” 　　末了，对黎贺道：“你也回去吧。” 　　黎贺带着不出格的关怀之意道：“那你路上小心，我等你回信。” 　　顾青点了点头。 　　顾青就这样从容不迫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杨心悦看了他的背影好几眼，心想其实也不怪霍小山紧张，她看到这样明显和她、霍小山还有潘叔，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也会觉得紧张。 　　可能还有那么点自惭形秽，这倒不是说她自卑，而是因为她和霍小山还有潘叔，之前做的事不太好。 　　这说他们是子承父业，又自觉和一般的盗墓贼不同，他们是有传承，有门派的，但总归还是盗墓啊，既不光彩也不道德，而且还违法。 　　杨心悦自己想着，就有点惭愧地低下了头。想着等完成父亲的遗愿，她就再也不做这行了。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潘昆仑还在自顾自心神荡漾中。 　　霍小山的手心都出汗了，他攥了攥手，依依不舍地收回看人家远走的目光来，不经意间和黎贺打了个对眼。 　　黎贺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好好洗个澡，去去身上的味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去地里干农活去了呢。” 　　霍小山一凛。 　　就连杨心悦都抬起头来，多看了黎贺一眼。 　　潘昆仑也回过神来，来不及想怎么一下子“大王”没了，听懂了黎贺这话中的机锋，就朝黎贺堆了个笑：“那黎爷咱回头见了。” 　　黎贺笑眯眯地做了个“请便”的动作，便一撩衣角，回了自家的店。 　　杨心悦咕哝道：“笑面虎。” 　　潘昆仑听到了，心道：‘可不是嘛。’ 　　潘昆仑再看霍小山很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起他之前没见色就忘叔的作为，哪里管他前世是什么大将军，兜手就在霍小山肩头来了个下：“你个臭小子！还愣什么了愣，赶紧挪步吧。还是说你想让叔我喊‘移驾’？对了，怎么一错眼的功夫，那个大、于先生就不见了？” 　　霍小山委屈道：“潘叔你还好意思说，你忽然嗷那一嗓子，人家肯定是觉得你发神经了。” 　　杨心悦翻了个白眼：“我看霍小山你才好意思说吧，你那一套套的，比潘叔还神经兮兮。” 　　霍小山：“要你管！” 　　杨心悦：“我实话实说！” 　　潘昆仑：“……别吵了！” 　　等他们俩都闭了嘴，潘昆仑又语重心长地对杨心悦道：“潘叔那不是神经，那是事出有因。你也别管是什么了，我只是觉得我们要发达啦。” 　　霍小山立刻凛然道：“潘叔你想做什么？” 　　潘昆仑：“…………我想洗澡我！”这倒霉孩子！他就是想去盗始皇墓，他也不敢啊他。 　　杨心悦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霍小山张嘴就道：“知道是哑谜，那你还问什么问。” 　　杨心悦也不甘示弱：“‘先撩者贱’。呃，潘叔，我不是说您，我只是那么一说。” 　　潘昆仑：“…………”他们俩吵吵就别让他中枪了，好吗？他容易么他，刚才摔一下还疼着呢。 　　黎贺欲言又止后，还是下定决心开了口：“你——” 　　顾青知道他要说什么，截口道：“我很确定我没有对他做什么。” 　　黎贺问：“那？” 　　顾青摊开手道：“我也不知道。” 　　黎贺叹了口气：“我有点怀疑你踢了他一脚。我是说你家狗拆了你家，你又急又气后踢了它一脚——” 　　顾青：“嗯？” 　　两人接着对视一笑，为这个绝妙的比喻。 　　原来这是个风和丽日的一天，顾青来潘家园给黎贺送文件，就遇到了霍小山。霍小山眼下还没有前世的所有记忆，不过因为有了他的前世，十有八九就是武通侯霍怀川后，霍小山除了可以从梦中看到前世情景外，还能通过史书来了解个中内情。 　　武通侯乃虞朝名将，不过他的名声相比于同期名将，如于前、魏牧和魏扩父子等，就不太显了。这可能和史书上那段他祸乱后宫的记载，脱不开关系，但看虞朝历史，尤其是始皇时期的历史，武通侯是怎么都绕不开的。 　　不说武通侯镇守漠北，修长城，就是始皇领兵退匈奴一节，当时那段激昂演说，不仅通过文字流传，也少不得被后世帝王“模仿”。而演说中就有一段，是说武通侯霍怀川的。 　　不管怎么说，现代对那段历史的研究，还是比较到位的。霍小山还有心细查，自然就查到了绿帽子那节。 　　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再做梦时，之前的轻松肆意全然不见，随之而来的是痛彻心扉。明明有灼灼桃花飘落，可霍小山感觉到的却是料峭寒冬；明明那人就在不远处，可他怎么想去抓都抓不住……霍小山在铺天盖地的绝望中醒过来，他就知道霍怀川和郑姬是真的淫乱了宫闱。 　　霍怀川也是无尽懊悔。 　　霍小山知道那只是前世，和现在的自己没什么关系，顶多就是孟婆汤没喝够，可那种感觉太深刻了，霍小山从前又没多经历过什么，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以至于他再见到顾青后，流露出那样难以言说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顾青始乱终弃了呢。 　　好吧，还是黎贺的描述比较精准。 　　霍小山那么大人了，却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发出“嗷呜嗷呜”的狗叫声，还挺惹人怜爱的那种。 　　黎贺尽管不知道个中内情，却也认为霍小山这是在用这种野兽派方法，来吸引顾青的注意力，面上和顾青开着玩笑，实际上却有在想办法，让霍小山这套无用化。 　　事实上呢，顾青心似铁，根本不会为之动容。他顶多就是觉得有趣，再因为本身的人设，表现出了困惑和困扰——顾青现在人设是虞琅的转世，没有前世记忆的那种。 　　不过看看黎贺，他也没有前世贺离的记忆，可也是会受到前世的影响。 　　顾青觉得他要是参考下黎贺的情况，他现在对霍小山的态度，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起来作为漾月公主转世的杨心悦，她倒是没像霍小山那样，对前世记忆有许多“梦回”，但看她和霍小山的相处模式，显然她也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而让顾青来说，比起从前爱情至上的漾月公主，他还是比较乐意看到如今活泼些，又聪慧些的杨心悦的。 　　而杨心悦的相貌，多少比不上漾月公主的那般耀眼，可她们俩还是肖似的，也就是杨心悦如今相貌，仍旧是上佳的。如果她不是为了她父亲的遗愿，她完全可以有更光明的路。 　　当然了，这毕竟是以盗墓为主要元素的原著，衍生出来的平行世界，无论是之前没有顾青介入时，还是如今有顾青介入后，来到现代后，似乎都和这一元素脱不开关系。 　　这点看黎贺就知道了。 　　不过黎贺也不是常常在潘家园，他还有其他的副业，而且涉猎还很广泛。 　　这一点，和顾青有点像。 　　顾青做顾问，也只是个表象，他也还有其他爱好。只是其他的，相对来说比较低调，也相对隐蔽，像他的那个工作室，就不太为外行，甚至内行所知。 　　话说回来，让霍小山在外面做狗狗状，顾青本身是无所谓，但这和他如今形象有悖，所以顾青和黎贺玩笑过后，还是往外走去。 　　霍小山就在外头蔫头耷脑的，明明是个大个子，却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顾青清了清嗓子：“霍先生——” 　　霍小山这倒霉孩子，在呆愣过后，竟然撒腿跑了。那速度，就好像他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只是边跑还边回头看，竟然也没摔倒，或是撞到什么。 　　顾青：“……” 　　黎贺跟着过来，乐不可支道：“你真没对他做什么吗？有没有可能你从前就认识他，但是你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失忆了？” 　　顾青无奈道：“你以为这是在演电视剧吗？” 　　“嗯，还是狗血电视剧。”黎贺一本正经道，在顾青看过来后，他就刻意收敛了笑容：“好了，我不开玩笑了，不如我去帮你问问，或者咱们下次约就不约在这儿？” 　　顾青“唔”了一声：“那麻烦你了。” 　　黎贺笑道：“这没什么。” 　　顾青没在潘家园多呆，他收到了来自他之前在国外一朋友，多米尼克·琼斯的来电。 　　多米尼克·琼斯算是一个中介，也算顾青的半个经纪人，负责顾青对外的部分接洽工作，通常时候都是给他介绍工作的。 　　这次多米尼克·琼斯他打电话过来就是，说是有个业余冒险家兼投资人，有意聘请顾青做顾问，去探索尤卡坦半岛。尤卡坦半岛在地理上自成单元，那一带有着众多玛雅文化的遗迹，而玛雅文化历来就不缺好奇从众。 　　顾青对玛雅文明也感兴趣，只是他还是那个要求，不亲自去。 　　多米尼克·琼斯都无奈了，不知道第几次说起：“探险最大的乐趣，是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的啊，于。” 　　顾青：“所以？” 　　多米尼克·琼斯只好道：“我去找投资人确认下。” 　　这次的投资人不太能接受这种场外顾问，多米尼克·琼斯对此表示了遗憾。多米尼克·琼斯在这一领域混迹多年，都听说过那个投资人的名号，据说他们家几代都是探险者，之前资助的探险队或是科考队，曾发现过数处之前从没有探索过的文明遗迹，或是洞穴，岩洞等，反正是比较有名气的，当然也很有钱。 　　以及还是华侨。 　　顾青听到这儿，扬了扬眉。 　　大洋彼岸 　　“老板，对方拒绝亲自带队，”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看样子是个助理，说的还是中文，“这也是他历来的习惯。” 　　被他称呼为老板的，闻言嗤了一声：“就这样‘纸上谈兵’，还能成功了好几次？那他要不是次次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就是他确实有真本事。” 　　助理问：“老板的意思是？” 　　老板沉吟道：“把他的资料，都找过来吧。” 　　助理：“是。”这种事最近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自然驾轻就熟得很。 　　冷不丁，老板又道：“他人现在在国内？” 　　助理回想了下资料道：“是的。据说是被研究虞朝文化的张保华，张教授邀请去的，好像还帮忙破译了什么。” 　　老板一扬眉，没说什么，只挥手让助理去忙他的。而作为经久的冒险家兼投资人，他家就专职的团队，就有数个，更别说是根据项目需要，从其他地方聘请来的了，光是资料夹，老板这儿就有十分厚的一摞。 　　现在也不仅仅是添个于凉的资料夹，而是陆陆续续添了数个，还是近阶段的。 　　张保华张教授的倒不在这列，他的早之前好多年就有了。 　　老板一边想着什么，一边敲着沙发扶手，越敲越急，最终戛然而止。 　　接着，他端过旁边的酒杯，把里头的酒一饮而尽。 第123章 盗可盗（6） 　　顾青接下来有一段时间, 都没有出现在潘家园。 　　虽然拒绝了多米尼克·琼斯介绍来的新工作，但顾青手头上还是有不少工作的。 　　和出版商约定好的书稿, 顾青有就古埃及文化相关的委托为底, 进行了相对娱乐性的改编。当然了，并没有忽略专业性，只是让故事更有趣, 更容易被阅读。 　　而出版商对这样的平衡，是喜闻乐见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出版商更多还是追求收益的，并且随着社会发展，快餐文化正在形成, 越来越少的人能静下心来阅读了。 　　除此之外，顾青之前还有接受另一桩委托, 委托人就并不强求他要亲自带队。 　　这是本职工作。 　　不那么本职的, 还有那已经出现了两块的羊皮纸。 　　霍小山、潘昆仑和吕布衣有一块，另一块是杨心悦从她父亲杨麻子那儿继承来的。前者，顾青拿在手上看过；后者，顾青是没有拿在手上, 却不妨碍他知道那上面有什么。 　　正因为知道，它就更勾起了顾青的兴趣。 　　为此, 顾青将这一进程, 排在了相对靠前的执行位置上。 　　再来顾青还围观着以丹阳王城为中心的考古工作，官方考古团队干得如火如荼。 　　顾青则自己在他的工作室中，独自进行了丹阳王城的复原——在等比例缩小后。 　　其实也就是个模型。 　　顾青作为个手工小能手, 又对丹阳王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洞悉于心，那制作出个缩小版的丹阳王城，那是手到擒来的。就连丹阳王城的地下部分，顾青也进行了精准地还原。 　　当年丹阳王城的建设，就非是易事，如今即使是个模型，制作起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从着手到完工，着实花了顾青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期间，顾青还通过计算机进行了数次推演，以确保完全复制，以及还有多线程工作，并不是全心全意都在这个模型制作上。 　　而等到模型彻底完工那天，顾青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它，难免生出一分惆怅来。很快，这一分惆怅就被顾青放到脑后，他开始检验模型丹阳王城的机关，是否能够运转成功。 　　顾青这么长时间的辛劳，自然最想看到胜利的果实嘛。 　　结果是成功的。 　　顾青笑了起来。 　　对顾青不再在潘家园出没一事，黎贺是知道部分内情的，他是知道顾青忙于自己的工作，但霍小山并不知道，因为黎贺的语焉不详，霍小山就深刻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给顾青带去了多大的困扰。 　　这样的认知，带给了霍小山不小的打击。 　　霍小山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或者说是被抛弃的狗子，茫然四顾，做什么都不是滋味。 　　潘昆仑一开始没心思管他，主要是忙着销他们上次下地的收获。等拿到了他们叔侄该拿的，杨心悦的那份也给了她后，潘昆仑才注意到霍小山那叫一个“为伊消得人憔悴”。 　　潘昆仑：“？？？” 　　潘昆仑很不解。是，自家倒霉孩子前世是武通侯霍怀川，是绿了始皇，作为一个臣子，是该对君王羞愧难当，可也不至于搞得自个像是失恋一样啊。 　　潘昆仑忽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来到霍小山跟前，搓着手道：“我说山子，有没有可能你认错了人？我是说有没有可能那个于顾问，不是始皇他老人家，而是那个‘郑姬’啊？” 　　霍小山脱口而出：“谁？” 　　潘昆仑道：“就是和武通侯勾搭成奸的那个郑姬，郑国公主。” 　　霍小山：“…………” 　　霍小山反应过来立刻道：“不可能！他和我梦中的君王长得一模一样，最起码侧脸一样！” 　　潘昆仑不解了：“那你见到他的反应，干嘛这么缠绵悱恻？” 　　霍小山：“……潘叔你怎么那么猥琐！” 　　潘昆仑奇了：“哎呦我去，到底谁猥琐下流。” 　　霍小山：“…………” 　　潘昆仑一拍霍小山肩膀：“还有啊，前世归前世，如今归如今，你可不能把它们混为一谈。举个最现实的例子，你前世是世家公子，是举世闻名的大将军，从不缺金银珠宝，但现在咱们叔侄俩相依为命，得为五斗米折腰啊！” 　　霍小山道：“我们不是赚了一笔吗？” 　　潘昆仑叹了口气：“吕布衣那个黄世仁，上来就朝我要两年多的房租，还有水电费，我还不能不给。再说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坐吃山空啊，也不能总这么寄人篱下。” 　　事实上，他们俩也不能就这么干一回，就此歇手了。之前杨心悦答应和他们下地，是用他们俩回头帮她一次作为交换的，他们俩也不能言而无信。再者那两张羊皮纸，上面记载的秘密，也在无形中推动着他们继续往前。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过了没多久，又去了一趟九龙巢。这九龙巢是一条深长峡谷，峡谷两侧峭壁连绵，逶迤起伏，九形如条龙，人们遂把峡谷誉为游龙的巢穴，因此得名。而这九龙巢在地理位置上，如果往前朝推，一直推到虞朝时期的话，它所属于费国。 　　这费国，乃当时被虞国扫除的国家之一，出过许多名士，其中颇有争议性的，当属始皇时的名臣扶戌。扶戌初为内史长史，后迁御史大夫，再晋升为丞相，深受始皇信重，有史书记载始皇晚年，精力衰减，每逢批阅奏章时，必召扶戌上前奏读，记始皇决议，再下通群臣知晓。始皇崩逝前，扶戌也是为数不多，侍奉在御前的臣下。 　　而由后人考据，有许多人认为扶戌，实乃费国公子离。同时，也是“樊沛刺虞王”中的贺灵羽，只是当时贺灵羽乃是诈死脱身，后改头换面入丹阳王城，却成为了始皇的股肱之臣。虞书上关于扶戌的记载，也有模糊存疑之处，后人猜测始皇知晓扶戌真实身份，只是惜其大才，揣着明白当糊涂。 　　到现代这会儿，也没有个很板上钉钉的定论。不过电视剧或是电影，很可能是出于戏剧性考虑，往往都采纳“扶戌即贺离”的设定。 　　不管怎么说吧，这次霍小山、杨心悦、潘昆仑他们来九龙巢，其实作伴的，还多了吕布衣和黎贺。潘昆仑私下和霍小山、杨心悦说，是因为吕布衣和黎贺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不过这种肮脏的猜测归猜测，此次下九龙巢，黎贺常常在关键时刻出力，并不是来划水的，大家都没话可说。 　　又此次来九龙巢，也是惊险连连。 　　一行人最终全须全尾地出来，也是不容易的，更别提还有意外收获。他们遇到了盗墓这一行中的其他门派中人，不过不是狭路相逢，而是在墓内遇到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死在了墓中，但从这几个人身上找到了又一块羊皮纸。 　　黎贺将这几人的尸首进行了掩埋，其他人这才意识到为何黎贺会跟过来——这死在墓中的几个同行，该当是黎贺的同门。 　　其实吕布衣早看出来了，在他们进墓时发现同样的莹润如玉的竹棒后，黎贺就使了好一手竹棒，只是没想到黎贺这么能瞒。 　　等他们一行五人回到潘家园，黎贺提议找顾青来破译羊皮纸。 　　黎贺话音刚落，霍小山就道：“我同意。” 　　吕布衣瞪了过去。 　　潘昆仑想了想人家的前世身份，觉得吾等屁民只有仰望的份，所以也同意了。 　　吕布衣继续瞪眼。 　　杨心悦抿了抿嘴角：“我只是想完成我爹的遗愿，所以我也同意。” 　　被四对一的吕布衣没撤了：“先说好，顾问费我一毛都不出。” 　　众人：“…………” 　　潘昆仑还忍不住啐道：“抠死你得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顾青对羊皮纸以及相关的认知，要比他们一行人的，要全面得多，也深入得多。像是为何潘昆仑手中的羊皮纸，和吕布衣手中的一样？他们俩又是分别从何人手中得到的？而这个“何人”，又是怎么得到羊皮纸的？ 　　又像是杨心悦的父亲杨麻子，为什么临死前都还在对这份羊皮纸念念不忘？又是怎么指引杨心悦，从原榆林郡拐到原费国的？再衍生下，为何当初他们三人第一次去倒斗，怎么就倒错了墓？真的是阳差阳错吗？ 　　再像是羊皮纸上，究竟记录了什么？它出现在世间的源头又是哪儿？ 　　这诸多疑问，要查起来有得说容易也容易，有得难也难。这毕竟涉及到盗墓这一流派，隔行如隔山，顾青之前并没有那么细致地去了解过，不过顾青可以由结果往前推测： 　　这羊皮纸上记录的惊天秘密吧，对顾青来说并不是。因为它和始皇陵有关。 　　这儿的始皇陵，不是那个大家都知道的始皇陵，而是真正埋有始皇的那个坟冢。 　　这个之前也提到过，顾青他考虑到到后世始皇陵，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还只是处于边缘开发状态，没能挖到冥殿，而且盗墓贼也不敢去官方保护的陵墓去，所以另外有个坟冢。这么多年来，可能会有人由此猜测，但绝大部分人，都认定在丹阳王城外的那个陵墓，就是始皇本人的陵墓。 　　这个陵墓在各色史书上，基本上都有记载。从开始修建，到其中都有谁在监督，前后动用了多少民工，又用了多少年等等，都是有详细记载的。再者如今开发出来的边缘，就出土了大量文物，对研究当时风土人情，还有科技水平等，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再者还有仅发现的陪葬坑就有数十个，这更加证明这就是始皇陵。还有就是始皇陵从来没有被盗过，或者说没有被盗成功过，就目前的考古科研而言，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始皇是在故作玄虚。毕竟一般情况下有疑冢，那都是墓主担心自己被盗，所以在当时就故作迷阵，也总是会留下只言片语的。 　　反正时人认为对始皇来讲，从各方面考量下来，疑冢那都是没必要的。 　　只是大家都是从已知资料上，去反推曾经的历史，难免有纰漏。再说了，如今很多关于当时的考研，也有考古学家、历史学家等捉摸不透的地方，比如始皇他为何在丹阳王城中建造个地下城；又比如说“樊沛刺虞王”中，匕首变毒蛇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当时，是否真有外星人来访等等。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可能知道这涉及到前世今生，作为当事人的顾青，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唉，也是难为他们了。 　　话说回来，这羊皮纸上记载的，和顾青他之前设下的坟冢有关。那这世上没有谁，比顾青自己更清楚那座坟冢在哪儿了。只是这又是谁获悉了此事，又记载了下来呢？ 　　这可疑人选让顾青说，那还是有许多的，到底当时那座坟冢，又不是他一个人建造的，是由诸多工匠合力打造的，会留下只言片语，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到了如今，无论是谁，都早已作古了。 　　更好的是，顾青丝毫不介意对方泄露了这一机密，相反他乐见其成。 　　本来嘛，顾青就是要自己瞻仰自己的遗体，如果没有这一出，他都想着要怎么布下“蛛丝马迹”，让其他人“顺藤摸瓜”，摸到那座坟冢了。 　　现在完全是省了这一道程序，多好的事啊。 　　在顾青这样想过后，一切疑问都不算疑问，也不算事儿了。即便有什么牛鬼蛇神，他们自己会主动跳出来的。 　　所以现在，顾青只需要顺水推舟即可。 　　顾青应邀去了潘家园，这次倒没有在黎贺的店中，而是在吕布衣那儿，理由是潘昆仑他们仨，都算是他吕布衣这边的，现在是他四对一。 　　黎贺对此没什么意见，他本来就长得好看，气质也好，出尘、沉静，即使在这日渐浮躁的潘家园中，也好像没沾半点浮华一样。再有他的声音亦温和动听，听起来像是山间清泉，行动间也是从容自若，很容易就令人生出好感。 　　就像杨心悦，她之前还觉得黎贺是笑面虎，现在大家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这时候却觉得他斯文可靠了。 　　潘昆仑也是。 　　霍小山却是有点矛盾，他明明知道黎贺此人很好，可面对他的时候，就是别扭，就是不对味。这种不是滋味，在顾青过来，黎贺迎上去后，就更明显了。 　　不知为何，原先还很自在的杨心悦，这时也有点拘谨了。大概还是和人家有距离感吧，杨心悦在心中想到。 　　黎贺还为顾青介绍了下潘昆仑，和杨心悦。 　　顾青朝他们颔了颔首：“潘先生，杨女士，午安。” 　　杨心悦简单地回应道：“您好。” 　　潘昆仑则咧着大嘴，十二分的谄媚道：“您大驾光临，鄙人实在是三生有幸。您快请上坐！”天爷啊，这可是活的始皇！ 　　黎贺：“？”这次黎贺还若有所思，潘昆仑这可是第二次反常了，看来该当和霍小山的异常举动有关联。 　　顾青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潘先生太客气了。” 　　霍小山赶紧拽了下潘昆仑，示意他正常点。 　　吕布衣则翻了个白眼：“你忘记吃药了？” 　　潘昆仑心想：‘这可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啊。’不过他还是不咬文咂字了，怪累的，遂恢复了正常。 　　尽管是相对的正常，但顾青还是表现得自在多了，倒还是多看了潘昆仑和霍小山一眼。末了顾青还和同样若有所思的黎贺对了下目光，黎贺带着笑意，朝他举了下大拇指，借以调侃他魅力好大哦。 　　顾青清了清嗓子道：“你们邀请我的目的，黎贺之前已经和我说了，我会尽力的，这你们只管放心。”显然没认为是他的个人魅力，而是认为他专业能力过硬，让潘昆仑对他那么热情的。 　　黎贺笑而不语。 　　黎贺的动作不算明显，可霍小山就是看到了，也能感受到他们俩人之间的默契。说来也是，先前自己也是在黎贺那儿，见到“于凉”的，他们俩是先认识的，可不该是这样的啊。 　　‘明明是我先的……’霍小山心中想着。 　　偏偏这样的话，霍小山又无法说出口，只能憋憋屈屈地站到了潘昆仑身后，当起了锯嘴葫芦。 　　黎贺见此，眉毛都没动一下。 　　顾青也没多呆，接下来是要破译这三块羊皮纸，自然是要用一点时间的。在这期间顾青还从张保华张教授那儿，分享到了一个消息，说是一个海下科考队，挖掘出来一个青铜器具，根据性征分析很有可能是虞朝时期的，不过要是确定还得等进一步的科学分析。 　　还有就是他们还不确定那青铜器具，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张保华张教授就是抒发下自己的激动之情，具体地也没有和顾青描述，倒是在最后感叹这件器具，很快就回被归还到国内了。 　　张教授还稍微提到了下发现者，顾青旋即一想，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至于那个青铜器具，张教授虽说只是激动之下，漏了那么点特征，顾青也差不多猜了出来。 　　当年他派人出海时，不是去寻访仙人，亦或是什么仙药，而是因为他从外星人那得到了一张地图（这当然是假的，外星人也是假的，那张地图则是一张俯瞰地球图。在现代有被考古学家发现那张地图，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都认为虞始皇那会儿，有外星人出没，不然没办法解释），所以好奇之下，就派人出了海，还根据当时已知的天文知识，再多少拔高了几分科技水平，制作了那么个导航装置。 　　该机械装置精密复杂，并能以极高的精度跟踪星体运动，借此来为水手们指引航向。 　　如今被打捞上来一个，那在某种程度上对现在的大家，更全面认识当时的科学水平，是很有好处的。因此在顾青看来，完全是喜闻乐见的。 　　让顾青比较留意的，还是那个发现者。 　　说来之前国内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之前百年到数十年前，有很多文物流失，考古工作也进展地相对困难。 　　像张保华教授，之前还比较年轻时，有接受过华侨的资助，带领学生去完成科考工作。这种科考活动的性质就比较偏向于私人了，那时候资助张保华教授的华侨家庭，如今也仍旧和张保华教授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顾青之前就有听张教授提到过。 　　巧的是，这一华侨家庭之前联系过顾青，就是请他去探索尤卡坦的那一家。 　　现在其主事者不再是之前支持张保华的那个，而是换成了他的儿子，这人名字叫威廉·张。这家是当地，乃至在世界范围内都有名的船运大户，所以能支持多支科考队，在世界各地进行科考。 　　本来这对顾青来说，没什么的，不过拜他的控制欲所赐，加上这一家最近存在感不低，所以顾青就进一步抓取了对方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威廉·张的，还有他们家进行过的科考活动。 　　威廉·张今年不过二十六岁，家里又有“矿”，单从照片上来看，他动作间还是充斥着意气风发，只是眉间有积年皱眉留下的皱纹。 　　顾青看着此人的照片，往沙发后一坐，伸手支起了额头。 　　大洋彼岸 　　助理林荣试探地问自家老板：“老板，咱们确定要把它就那么快地赠送回国内吗？贝斯柯先生他们还想要仔细研究下，他们都对它很着迷，想知道它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林荣口中的贝斯柯，说得是奥利维·贝斯柯，是这次探险队的负责人。对这次打捞上来的青铜器具，很是感兴趣，说到底那是两千多年前的古物，却有着用现代眼光来说，都很精密复杂的设计，可能还涉及到天人，谁能不好奇？说不定还将是惊动四海的重大发现，就这么放手，他们这个探险队自然不甘心。 　　威廉·张下意识地皱眉道：“自从打捞上来到现在，也有一星期了吧，他们研究出所以然了吗？” 　　这话儿让林荣怎么接，显然自家老板这次比较急切，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所以他就没吭声。 　　威廉·张嗤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动了两圈。他心里很清楚，光有这么件古物，来投石问路还是不够的，也不足够他在大陆光明正大地呆上一段时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题，如今大陆发展脚步很快，外国往大陆投资也是很常有的事，何况张家本来就是华侨，家中也有钱，之前关系也算融洽，想来他要是往大陆投资，也不会遭到拒绝。 　　想到这儿，威廉·张才舒展了下眉头，只在眉间留下浅浅痕迹。 第124章 盗可盗（7） 　　有虞朝珍贵文物回归, 这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 　　顾青还有幸被张保华教授，邀请去观览一番。 　　那件青铜器, 已经被确定是始皇时期的, 在史书上竟然还能找到零星的记载。只是大家对它的用处，还有待进一步探究。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件青铜器内部制作十分精密繁杂, 远超过他们此前的认知，不过转念想想，在很多方面，古代人们的智慧，是现代人们所无法想象的, 尤其始皇时期有诸多到现在都令他们费解的事情，和现象等等。 　　似乎多一个青铜器不多。 　　尽管如此, 这件青铜器本身的价值, 却是不容看低的。 　　顾青隔着几米远，静静地看着那件青铜器，他还记得它运行的原理，清楚它的内部构造。这件青铜器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反而还集结了当时许多人的心血，顾青在很大程度上, 是很乐意看到它面世, 并让现代人们进一步窥探当时人们智慧结晶的。 　　张教授这时领了一个人过来。 　　顾青听到声音，偏过头去看。在虞朝时，顾青离开时, 本身的年龄已经有四十九岁了，不过现在他“返老还童”了，也不过二十六岁。就现代人均寿命来看，这样的年纪还处在青年期，在这一群这样的学者，那样的专家中，也是过分的年轻了。 　　被张教授领来的男人，也很年轻，对顾青来说，也不是个陌生人： 　　威廉·张。 　　张教授笑呵呵道：“张先生，这是于凉，在古文字破译上很有造诣。小于啊，这是威廉·张，这次就是他的科考队将这件珍贵的文物，给打捞上来的。” 　　“我知道你，于先生。”张教授刚说完，威廉·张就盯着还带着礼貌性微笑的顾青道，“你在西方考古界很有几分名气，上次我这边还邀请过你，只是被你拒绝了，没想到咱们能在这里见面。” 　　威廉·张语气有那么几分生硬，而且后面那两句话，让他说的，也有点刺耳，并不像国人见面时那么圆润。 　　张教授都不自觉地看了威廉·张一眼，像是评判他这到底是习惯使然，还是因为合作未成的事，带上了不满的火气。 　　威廉·张对此毫无所觉般，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下，朝着顾青直直地伸出了手，一字一顿道：“威廉·张。很高兴见到你。” 　　顾青略一颔首，却没有上前和他握手的意愿：“张先生，你好。” 　　威廉·张嗤了一声，把手收了回去：“于先生确实有恃才傲物的资格。” 　　顾青淡淡道：“您过奖了。” 　　威廉·张：“……” 　　威廉·张也不知道为何，听到那么个“您”，还不由得地僵了下。想想也是，对方即使是用“您”这样的敬称，但威廉·张根本，也不会觉得对方有在尊重他什么，反而更像是在讽刺他。反正，这句话听起来着实刺耳。 　　张教授见气氛尴尬，就连忙转移了话题。张教授本来是出于好意，介绍他们双方认识，哪想到这两人见面就针尖遇麦芒一样。不对，更多还是威廉·张阴阳怪气的，不过小于也是不屈就，毕竟都是意气正盛的年轻人，谁都不想委曲求全不是。 　　可惜张教授这份好心，被威廉·张当成了驴肝肺。 　　威廉·张仍旧冲着顾青道：“我看于先生刚才看这件青铜器那么入神，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 　　“你着实高看了我，”顾青疑惑道：“难道是因为我之前拒绝和你合作，让你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这句话前后逻辑也很有问题，正好和威廉·张的逻辑不通顺对上了，显然是在暗示威廉·张逻辑有问题。 　　威廉·张半抬着眼，盯着顾青咬字过分用力道：“我不是说了吗，于先生在西方考古界很有名气，我可不认为您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所以才有那么一说。” 　　顾青轻飘飘道：“是吗？” 　　顾青还挂着礼貌性的微笑：“那让您失望了，我看得那么入神，也没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顾青说着微笑就下来了，皱着眉头道：“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以免在这儿羞愧致死。” 　　不等威廉·张什么反应，顾青又转过头对张保华张教授道：“张教授，我们回头再聊。” 　　张教授脸色不是太好，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那行。”张教授这心中不满，倒也不是冲着顾青去的，任谁都能看出来，是威廉·张有意在鸡蛋里挑骨头。 　　在场那么多专家，大家都在集思广益呢，要彻底探究出那青铜器的内部构造，还有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肯定不会是一蹴而就的，得要花费难以想象的精力，和时间。也是谁都不敢打包票说，看那么一下，就能看出门道来，所以威廉·张那么说，不是故意地才怪了。 　　只是碍于威廉·张，他们家虽说是华侨，可也还是记得他们的根。这么多年来，也为国家做出了诸多贡献，张教授和他的父亲也是老相识，所以张教授没有表现出多少不满来，只是态度不像之前那么热情了。 　　威廉·张：“…………” 　　威廉·张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住心中的那团躁气。他本来脾气就不太好，但好歹还能忍住，能做出个表面姿态来，但谁知道就看到这个“于凉”，他就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说话也是认不出带刺。 　　威廉·张想着就又皱起眉来，只是张教授还在旁边，威廉·张想到了什么，顿时揉了揉眉心，缓了口气对张教授道：“张教授，十分抱歉，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先回去了。” 　　作为助理的林荣，这次也跟着回了国，只是没跟在威廉·张身边，有在不远处看着，眼下看到这边的情景，就快步走了过来，接着还拿出个药瓶来，给威廉·张吃了两粒，威廉·张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 　　张教授见状，情绪也缓和了过来：“那你快好好休息去吧。” 　　威廉·张点了点头，这才带着林荣走了。 　　威廉·张坐回车中，面沉如水，眼带阴翳。 　　林荣战战兢兢地坐在旁边，不敢言语，过了半晌才听自家老板道：“再催一下姓杨的。” 　　林荣：“是。” 　　顾青从张教授这边出来，就回了自己的工作室。他在国外有一个，回国后也弄了一个。之前丹阳王城复原，就是在这个工作室做的。 　　这儿还有不少顾青从国外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也有回国后另外制作的。另外，还有许多资料，和存储数据。 　　眼下顾青将那件青铜器的各项数据，都收录了进来，倒是想像复原丹阳王城那样，重新复制个出来。又这件青铜器并不大，完全可以进行等比例复制。 　　顺带着，顾青还有回顾了下和威廉·张碰面的过程，将他们家的资料也过了一遍。然后，顾青决定要进一步关注下威廉·张——这人此次回国，目的可并不单纯。 　　顾青这样多进程作业时，也没忘记破译那一羊皮纸。在这期间，顾青也不是那么惊讶的发现，这一进程和与威廉·张有关的进程有了重合。原来威廉·张此次以送文物为由回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其实是冲着始皇陵来的，而且威廉·张也清楚在丹阳王城附近的始皇陵，其中并没有始皇遗体。 　　还有威廉·张想集结人手，去探访真正的始皇陵。 　　威廉·张想集结的人手中，就有“于凉”这个顾问，还有张保华张教授这个地道的考古学家。 　　对此，顾青只能说他很欢迎啊。 　　顾青为此还把其他事务，暂时放到了一边，全心全意地破译那份羊皮纸。到底顾青是知道结果，可他不能对黎贺他们说，他是凭空推测的吧，自然是要放开从前的记忆，以一个现代人的身份，根据已有资料，来进行有理有据的推断。 　　这也怪难为人的。 　　好在顾青作为顾问，有很高的职业素养，他没用多久，就让在潘家园等着的潘昆仑等人，知道他这边有了关键性进展。两伙人约好了在潘家园见面，顾青到后，也没多寒暄，就将自己破译出来的，洗漱告诉了他们。 　　也就是始皇陵另在他处，这份羊皮纸可以指引他们去寻真正的始皇陵。 　　以及羊皮纸还缺一部分，缺的那部分应该是记录了陵中的种种。 　　顾青陈述完毕后，众人神色各异，最先跳出来的是吕布衣： 　　“真的假的？我从没听说过始皇在丹阳王城外，弄得是个疑冢啊。要真是这样，也不该一点风声都没有。再说还有记载陵墓中种种的？那这份羊皮纸的记载者，应该是当时给始皇建造陵墓的工匠，或者是风水师。这不可能啊，他们按规矩来说，都是应该被在完工后，就地杀死的，以防泄密的。还有我的老天爷啊，竟然还有人胆敢在始皇的眼皮子底下，玩弄自己的小聪明，那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 　　霍小山瞄了眼顾青，义正言辞道：“始皇又不残暴。” 　　潘昆仑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 　　吕布衣咂了咂嘴：“这话你和被灭的诸国说去。” 　　潘昆仑一把拉住了吕布衣：“嘿嘿嘿！品爷，您悠着点！”说着还朝吕布衣挤眉弄眼的。 　　吕布衣：“？？” 　　黎贺看了一眼潘昆仑，又看了眼霍小山，垂下眼帘道：“若是这羊皮纸上记载的内容为真，那么核心问题有那么几个。是谁记载的？又是如何传到现在的？还有和我们这一行四大门派，又有怎么样的关联？” 　　其他人一听黎贺那么大喇喇说“四大门派”，都有点汗颜，毕竟他们这儿还有个外行人，于顾问。虽说霍小山、潘昆仑、杨心悦和吕布衣四个人中，也只有吕布衣计较地真心实意一点。 　　“第一个问题的话，可推测的范围其实很小，而且追究起来意义不大。”顾青却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道：“倒是后面的两个问题，其实可以归咎到一处，而我想我还是得请教一下，你们的四大门派是怎么一回事。不，我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可以理解这四大门派是在说什么，我想说得是——” 　　黎贺接道：“我怎么会认为和我们这一行有关联？” 　　顾青笑了笑：“没错。” 　　黎贺略一沉吟道：“这三块羊皮纸，一块是杨心悦的父亲杨麻子所有，他和霍小山的祖父霍老爷子是一个门派的；一块是我们几人，从和我一个门派的前辈们手中得到的，而我们发现时，前辈们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一块，品爷和潘叔都是从他人手中收来的，而他们俩拿到的羊皮纸，几乎一模一样，让人分不出真假。当然了，显然这两块都是假的，不过能将那么一块羊皮纸做假，做得那么到家的，只会是剩下两派中的一派。” 　　黎贺多少还是给他们盗墓一行打了码，没说这几个门派名，他也不认为顾青会在意。 　　顾青果然不以为意，他顺着黎贺的话往下道：“那问题又来了，他们为什么不继续保存着这块羊皮纸，反而是将它拿出来，进入了更多人的视线？我不认为这是混淆视听，反而像是——” 　　“让‘更多人’来一起加入这个‘寻宝游戏’中，”黎贺冷然道，“亦或是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顾青几乎不假思索地往下接：“我想他们该当是发现了什么，这成为了让他们这么做的契机。” 　　其余四人则：“？？？” 　　潘昆仑讪笑两声，道：“你们俩在玩只有你们两个玩的接龙吗？” 　　吕布衣一拍手：“那岂不是说明这个羊皮纸的真实性是很高的？我不管其他的，我就在意这个。我是说现在咱们不是既有黎爷，又有于顾问吗，到时候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顾青睇过去，似笑非笑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们中有间谍呢？” 　　霍小山立刻道：“我绝对不是！” 　　潘昆仑一手兜过去，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个二愣子，咱们中间要真有奸细，于顾问和黎爷会一股脑地说穿吗？”他现在称呼顾青已经很顺溜了，没再漏出“大王”“始皇”这样的字组了。 　　霍小山：“……” 　　黎贺看着顾青笑道：“气氛已经够悬疑的了，你就没必要再添一把火吧？” 　　顾青耸耸肩：“我觉得我是在缓和紧张的气氛。” 　　霍小山闷声闷气道：“我也没觉得于先生是在火上浇油。” 　　潘昆仑肯定是要站在自家侄子这边的，又撸了下霍小山的头发道：“哈哈，那是有你这倒霉孩子和老叔我在插科打诨。” 　　黎贺含笑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两位了。” 　　潘昆仑闻言心道：‘这段数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啊，唉，我可怜的侄子哟。’ 　　一直没说话的杨心悦，这时往前走了半步，也不扭捏，在大家看过来时说：“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爹去世前一直在惦记的，是不是和这个羊皮纸有关的？还有，是不是因为我爹他之前知道了什么？” 　　黎贺问：“他都是怎么说的？” 　　杨心悦回想了下，杨麻子生前只是念念不忘着什么，杨心悦这么久以来，就只是想完成她父亲的遗愿。可仔细一想的话，好像是她父亲的遗愿，促使着他们找到了第三块羊皮纸。那是不是说明她父亲生前，就知道羊皮纸代表了什么。 　　一时间，杨心悦也是百感交集。 　　吕布衣挥了挥手：“不管怎么样，咱们肯定是要去一探究竟的。究竟是谁在弄鬼，又有没有鬼，到时候不就清楚了。老潘，你怎么想的？” 　　潘昆仑看向霍小山。 　　霍小山心想，如果还有其他人想去盗始皇的墓，那他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所以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去。” 　　潘昆仑抹了下下巴：“那我也去。” 　　吕布衣看向黎贺。 　　黎贺道：“我自然是要去的。” 　　吕布衣又问：“于顾问呢？” 　　不等顾青说什么，潘昆仑就低下头想叹气了：‘这对人家来说，又叫什么事呢。’ 　　顾青想了想说：“这次我可以去。” 　　他之前给人家做顾问，都是不“出台”的。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他那么一说，大家也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们一队六个人人，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说来也是巧了，在顾青和黎贺他们达成共识的第二天，威廉·张就找上门来，想要“力”邀顾青去一个探险项目。 　　顾青拒绝了。 　　威廉·张脸色不怎么好看，“于先生不妨再多考虑考虑。” 　　他一偏头，身边的保镖就上前送上了他的名片——这次威廉·张出门，可是很有排场的。不仅有助理跟着，还有两个身高体壮的保镖，加上威廉·张还开了很张扬的车，看起来十分有气势，让邀请都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顾青伸手把名片接过来，“您慢走。” 　　威廉·张：“哼！” 　　威廉·张果断上了车。 　　助理林荣还有点惊讶，因为一般情况下，自家老板是没有那么好说话的。这让林荣不由得多看了眼顾青，结果就被威廉·张喝道：“看什么呢！” 　　林荣：“……”今天的老板又吃了一吨炸药呢。 　　威廉·张其实没死心，不过他等了两天，却收到了“于凉”收拾行李，出了远门的消息。 　　威廉·张还想再追问，另一边却传来了消息，说是等着威廉·张过去，再有没有了个“于凉”，威廉·张这边也不缺这方面的人才。国外的，国内的都有，而且比“于凉”名气大的也有许多，更别提“于凉”资历尚浅，他开始在业内冒头，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 　　所以威廉·张也没必要执着于人家，就只是没请到“于凉”，让他感到十分不爽就是了。 　　顾青这次出远门，可以说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他之前不是制作了许多探测用械具吗，这些械具也有用过，像之前寻海下船只时。也就是说顾青还真不是单纯的“纸上谈兵”，探测器就是他的眼睛，是他的耳朵，还能是他的身体。 　　这次要去自己的陵墓中，顾青深知陵墓的危险系数，加上有必要仔细地观摩，所以就先派遣了探测器过去，不过现阶段而言，探测器还只能在外围活动，因为陵墓和丹阳王城一样，都是在打开总枢纽前，它就等同是隐形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羊皮纸在手，却还是过其门而不入。 　　除了探测器外，顾青还是有很多其他“粮草”的，像是干扰波发生器、声呐发射器、呼吸器等，还有比较常规的探测仪器，还有探险用仪器。 　　和黎贺、霍小山他们这内行比起来，顾青这算是比较科学派的。不像他们，带了诸如工兵铲、金刚伞、旋风铲、墨斗、黑驴蹄子等，还有门派内传下来的各色秘药。像是对付尸毒的，降低心率的……这个的话，顾青这边对应的就是抗生素，还有肾上腺素等。 　　当然了，黎贺他们还是应用许多现代产品的，像工兵铲就是现代才有的嘛。除它外，还有急救箱也是有的，再来就是防毒面具，潜水设备等。 　　他们两边的装备结合起来，可以说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而此次出行，统筹是黎贺负责做的。 　　顾青则一面配合他，一面悄悄地派遣自己的“先锋部队”，也就是不好让他们现在就看到的，像是探测器什么的。 　　说到底顾青现在还不能表现出他有前世记忆，可在地宫中，他总得在暗中照应他们一队人，所以能够如臂使指的探测器，就是很好的选择。 　　它们可以是最好的“影卫”。 　　话又说回来，顾青这次舍得亲身上阵，那还是因为这次是从从前就开始铺垫的大戏，他总不能不在现场。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当时的遗体，还是栩栩如生的。 　　这是应该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隔了那么多年，他前世的肉身还真的是完好如初的。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当时的棺椁所用的木材，是非常难得的，在现代来说已经成为了传说。不仅仅是棺椁在“保鲜”，地宫的设计虽然不能保持完全无垢，可因为封闭性，还有其他设计，会使得最重要的冥殿，会相对干净整洁。 　　此外，陵墓中还有些像棺椁所用木材一样很罕见，也令人惊奇的事物。 　　怎么说那都是帝王陵，也是个盛大的舞台。 　　顾青边这么想着，边露出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来。 第125章 盗可盗（8） 　　始皇自称帝后, 在位期间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的大工程有数件。 　　如始皇陵, 丹阳王城, 直道，长城等，每一桩都有史书记载, 而且到了现代也能看到残留，不过还是受到了时间的侵蚀，更甚者还有人为的摧残。像丹阳王城就在汉朝被无情烧毁过一次，而虞朝修筑的那部分长城，到如今也只剩下少许的部分, 直道也早就不再应用，不过还残存的部分, 如今还是寸草不生的。最受瞩目的, 自然是始皇陵，到现在人们只能窥其部分，而不能窥伺其全貌。 　　唯一到现在仍在运转自如的大工程，也就只有曾经在巴蜀地区, 修筑的一水利工程，也就是都江堰。它自被修筑以来, 经历了两千多年的风霜, 仍旧屹立不倒，仍兢兢业业地发挥着作用。 　　这一工程，在当时自然也是动员了诸多民工和工匠, 耗时也比较长，其中还涉及到分山。当时还没有火药，分山都是使用以火烧石，使岩石爆裂的办法，再有时局也比较混乱，当时虞国还没有大一统，但扩张之势尽显，对已被吞并的蜀国关注不多，这就让这一水利工程成为了绝佳的“烟雾弹”。 　　毕竟修那么一个王陵，总不能是悄无声息的。嵌套在一个工程中，是非常好的隐藏之法，再者正如丹阳王城的地下城，运行中多依托于自然之力，这次王陵亦同样如此。要知道在这一地域中，有许多河流从地势陡峻的万山丛中流过，在之上更有岷山，这么一座是长江水系中的岷江、白水河等，与黄河水系中的黑河的分水岭，峰峦重叠，河谷深切。 　　再者都江堰有着重大的作用，早就了沃野千里的巴蜀平原，“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谓之天府”。不仅仅是对农业，也促进了水运，从建成以来就受到了各朝看重，维护是常有的，也不可能会有谁脑子发热，去对这么个工程去加以破坏。 　　再有，这一工程也很抗地震。 　　林林总总的，使得它几乎完好无损地延续至今。连当初用以水尺的三石人，都还深埋在江心中。到现代后说是有从流沙中挖掘出石像，被认为是当时的三神像之一，但考古界持怀疑态度的居多，因为当时的三石人，一直发挥着最开始的作用，即作为内江每年维修清淘河床深浅的标志，再没有替换物的情况下，没谁去想着去动那三石人，再说也动不了。 　　根据记载，当时的三石人每个可有五吨之重，再加上还是深立在河心中，非是寻常人力或是他力可动之的。 　　话说回来，这三石人还是开启王陵的关键所在。 　　王陵当然没在河床下，只是在未开启总枢前，王陵就是个隐形的。只有开启后，才会有“看得见，摸得着，进得去”。 　　王陵的“正门”其实在一飞瀑后，除了是顾虑到顾青的洁癖症外，还考虑到运送棺椁进出等因素——当最后机关落下前，飞瀑就像是雨帘，甚至还可能是淅沥沥的小雨雨帘，但过后雨帘就变成了滔滔飞瀑。不过如今再度开启了总枢，飞瀑也同样变成了雨帘，至于那滔滔不绝般的水，在很大程度上流入了山中，成为了开启总枢的动力。 　　但这个水流总量也是有限度的，也就是飞瀑变薄是有时限的，不然好好的一个飞瀑忽然变薄的，还变不回去，那是很引人注目的。 　　“我天爷啊！这山中还真的有什么！但是这泉水大量涌进去的话，不就是会把地宫给淹没了吗？”潘昆仑惊奇地看着飞瀑帘后的入口，琢磨了下后道——因为有羊皮纸在，所以他们之前就根据顾青破译的内容“索骥”，所以从开启总枢到来到“正门”前，都算是比较顺利的。就连之前下水去摸索三石人，都是霍小山和黎贺身先士卒的，顾青倒也没闲着，他在岸上做场外支援，还提供了潜水设备，通讯设备也很齐全，霍小山和黎贺在水下时，都还能和岸上保持联络。 　　“我认为不会。”黎贺还在侧耳倾听水流动向，闻言这么说道，可他现在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说完便看向了顾青。 　　“我还在想如果这确是始皇真正的埋骨之地，可始皇为什么要这么做？始皇陵那么宏大，结构严谨，从古到今都没有让盗墓者得逞过。”顾青对黎贺微微摇头后，还是那样的揣着明白当糊涂道，“老实讲，我找不到将那儿设为疑冢的理由。” 　　潘昆仑“嗨”了一声：“于顾问，您都不知道，那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潘昆仑这明显是从“于凉=虞琅”的角度出发的，心中还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微妙感。还有在路上的时候，潘昆仑还悄悄问过霍小山，有没有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又或是有没有梦到什么。霍小山对此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因为武通侯去世后数年，始皇才驾崩的，他就是想梦到什么，也根本不可能啊。 　　而潘昆仑也不止一次这样了，但这次没有让他混过去，他但听到顾青道：“潘先生，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 　　潘昆仑一噎：“没有啊，这不是因为您是这方面的专家吗。” 　　顾青不知道信没信：“这样。” 　　吕布衣嚷道：“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先进去再说，谁知道这入口会显现多久。” 　　众人一致同意，有序地进入到了“雨帘”后。须臾后，水流声渐渐大起来，飞瀑渐渐变回原貌。 　　黎贺猜测道：“我想是河床上有开凿孔洞之类的洞口，水顺着洞口渗入地下，但等水注入到一定程度后，那洞口又给封闭了。” 　　顾青颔首道：“有道理。”顾青有那么点漫不经心，不过并不明显，加上也就黎贺会想那么多，像霍小山他们更多的，还是想象着这地宫中究竟有什么，即使去想那水流，也没那么快。而顾青没有集中所有注意力，是因为他还得分心给他的探测器，它们一个个地都不起眼，早就趁机进入到了王陵中。还有就是吧，顾青还在想他为了今天，可真是够拼的，连洁癖症都几乎要克服了。 　　几乎的意思是还没有。 　　唉。 　　先不说那么多，先进去再说。 　　进入“正门”后，是一段平整宽敞的甬道。除了他们带进来的照射灯，就没有其他灯源来。大家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边按捺不住好奇地用照射灯四下打量着。 　　虽说这是在山中开凿的，但看起来仍旧气势恢宏。石壁上还刻有各色壁画，仔细研究那壁画的特征，就能找到虞朝特有的特征，这让大家都一阵激动。再有那壁画的色彩还很鲜亮，就是其他制品都保持地相对完整，看起来从前没有遭受过人为破坏，但壁画还那么鲜亮，就说明这儿空气可能不是那么的流通。 　　大家都注意着呼吸。 　　再往前出现了宫殿的模样，有雕刻着金龙的柱子数根，每个金龙盘踞在柱子上，龙嘴中还含着微微发光的珠子，就连龙眼都被“点睛”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龙眼仿佛带着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再看这儿与其说是宫殿外围，不如说是个湖心岛。周围是一片在光照下波光粼粼的湖水，看起来格外的清澈，也格外的平静。似乎衬得整个空间，都静谧祥和起来。 　　大家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其中潘昆仑拽着两眼发光的吕布衣：“品爷，那是不是夜明珠？” 　　“我看是。之前就有记载说始皇殉葬夜明珠，以代膏烛。不过在门口就用上了，是不是太奢侈了！”吕布衣话锋一转，“可真是…太好了！” 　　潘昆仑搓了搓手：“是啊是啊，我都想爬上去抠下来一颗了。可惜我一身肥肉——”说着他就朝瘦小的吕布衣一笑。 　　吕布衣瞬间明了，他看向那几根绕龙柱，尤其是龙嘴中的夜明珠。他很清楚这夜明珠只是“开胃菜”，里面肯定还有更多的奇珍异宝，要是这时候就上手拿一件，那之后肯定会后悔死，可要是不让他拿吧，他心又有不甘。 　　那叫一个纠结。 　　黎贺在旁边观察着，看接下来该怎么走。 　　顾青正在组装他的探测台，这都是比较基本的设备，看起来比较有科考范儿，而不是盗窃范儿。当然了，这都是做个样子，顾青其实是在想怎么比较干净整洁地到达冥殿，也就是放置着他棺椁的地界。 　　霍小山也在四处观察着，他受他爷爷熏陶，对风水还是懂几分的，很快就意识到开启下一步的机关，在其中两个龙首上。黎贺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有火花在噼里啪啦响。 　　平静的湖面却在这时，产生了细微的涟漪。 　　顾青立刻站直，示意所有人警惕起来，以及争分夺秒地去开启下一道机关。潘昆仑和吕布衣也收了心，不再眼馋那数颗夜明珠，而就像是在须臾间，湖水中的动静就陡然大了起来，拜湖水的清澈所赐，当湖中生物游过来时，大家看着湖面，能将对方的身形描摹个大概。 　　那显然是个庞然大物。 　　而且，潘昆仑看看湖面，又抬头看了看绕龙柱上威风凛凛的五爪金龙，吞了吞口水：‘一定是水蛇！’ 　　也不知道怎么的，还想起了之前他们来这边时，听老乡说起和孽龙有关的当地故事。 　　更叫人不寒而栗的是，来势汹汹的湖中生物不止那么一条。 　　与此同时，威廉·张也带着人来到了这边。 　　不过他们并不是重复了顾青这边的路，而是另有个“后门”。根据威廉·张这边的内行人介绍，像是王陵或是达官贵人的陵墓，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免工匠泄密，通常都会在完工后，将工匠杀死在墓中，所以有经验的工匠们，都会注意给自己留个后手，也就是所谓的“后门”。 　　威廉·张这边的内行人姓陈，同行都叫他陈癞子，认为他们是找到了这个所谓的“后门”。 　　他们也是有羊皮纸的，只是到现在还有部分地方，没有完全破译出来。这次威廉·张过来，就是先检验下进度。 　　没想到这次来，竟然有意外收获。 　　原来陈癞子他们在这之前找到了口古井，注意到这口古井的不同寻常之处，下去打探果然发现古井中有两重机关，再通过那两重险要的机关后，就有个光秃秃的洞穴。通常情况下，这样光秃秃的洞穴会联通更深处，可陈癞子他们就差要用炸药炸那个洞穴了，还是没能发现其他通道所在。 　　他们之所以“不撞南墙不回头”，自是因为还在那个光秃秃的洞穴中发现了什么，几经周转后，认为这洞穴后面通向的，是始皇真正的王陵。只是他们却只能过其门而不入，后来丹阳王城的发掘工作，给了他们启示。 　　尤其是羊皮纸上破译后的内容，都在证实着他们的想法，但关键地方他们还是不太能确定。这次威廉·张过来，以陈癞子为首的内行人却赫然发现那口古井，陡然间水位涨了近四尺。 　　再下去一探，那光秃秃的洞穴果然和之前不同了。 　　陈癞子耷拉着眼皮道：“十有八九是有其他人触动了总枢。” 　　威廉·张脸色阴沉下来：“我以为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 　　陈癞子揣着手道：“张少爷，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威廉·张也不和他争论更多，当机立断道：“现在立刻去打开这透了风的墙。” 　　陈癞子想到之前他们对着这墙，几乎是抓心挠肺地难受，却仍旧毫无他法，那墙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丝毫不透风的，因而听威廉·张那么一讽刺，他就有点挂不住。不过现在自尊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立刻行动，怎么都要抢在另一波人前面，先进入到那王陵中去。 　　好在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该准备的都准备齐全了。 　　而威廉·张这边，也只有助理帮他准备，另外他这次还带了一直倚重的几个保镖。另外，就是用特别渠道弄来的热兵器，还有相应的冷兵器，以及各色设备，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陈癞子还劝了一句，认为威廉·张身娇肉贵的，没必要冒这个险。但威廉·张一意孤行，陈癞子又自认人轻言微，也就没再说什么。 　　另外呢，陈癞子也不是一个人。他这边还有几个同行，有一个叫洪周的，手边还拿着一根竹棒，那竹棒通体碧绿，精光溜滑，和黎贺所用的那根很相似；还有个叫何兰山的，他和另一个叫常白山的，看起来是个小团体；再来是个自称是无周道人的道士，虽说是道士，可和一般的道士还有很大的不同。 　　这一伙人，其实是就是将他们这一行的四大门派，都给一网打尽了。这说起来是很稀奇的，因为平常情况下，大家都是各走各的，很少会这样通力合作。 　　这从侧面上也能看出，他们对这一王陵的看重。 　　话不多说，他们这一行人就从这口古井这边，往王陵进发了。 　　他们之前猜测的没错，他们走的是个“后门”，不过当时工匠应该不是测算好，就好好给挖的，毕竟时间紧急，哪里还管那么多。再加上斗转星移，这个甬道还需要他们重新打磨，比较好的是没有遇到什么机关暗箭的，就这样他们这一行人，也算是顺利地来到了王陵中。 　　和顾青一行人不同的是，他们直接进入到了正殿。 　　正殿赫然是虞朝的皇宫复刻，单看一眼，就觉得恢弘无比。 　　威廉·张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王座，目光越发深沉。 　　不过正殿不是他们真正想寻的，他们最想去的还是冥殿。这就是陈癞子他们的专场了，但从前殿到冥殿，是那么容易的吗？ 　　对威廉·张他们的到来，顾青已经通过在王陵中遍地开花的探测器得知了。他现在呢，正处在八门的杜门中。 　　八门分别是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和惊门。一般来说，开、休、生是三吉门，死、惊、伤是三凶门，杜门、景门则是中平。也就是说若是进了三吉门的话，一般情况下是能够逃出生天的，危险系数较小；三凶门则相反，是危机重重的；杜门和景门的话，只能说是介入两者中间。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有那么一个说法是“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 　　不过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之前在地宫外围时，那湖心岛的湖中游来了一群水怪。说是水怪，是说它们乍看起来还像是传说中的龙，可仔细看的话，又有几分像鳄鱼，但和已知的鳄鱼又不同，也不知道它们究竟在这地宫中生活了多久，一个个生猛无比，连子弹打中它们，都不能给它们留下什么伤痕。 　　索性他们这次还带了牛角来，古人认为犀牛或是牛可以克在水中作怪的精怪，之前都江堰中建成时，就往里面放了铁牛，用以镇压水怪。这在现代看来，完全是迷信，可还别说牛角还真起作用了，轻易地划破了那水怪的鳞皮。 　　但牛角只有那么一个。 　　为了拖延时间，顾青还用了声脉冲，让黎贺有足够的时间打开接下来的机关。赶在大家成为水怪食物前，就随着下一关机关打开，被卷入到了一个甬道中，接着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分散开来。 　　顾青和杨心悦，被分到了一组，进入到了杜门中。 　　杜门居东南巽宫，属木，小凶，也为中平。 　　对顾青来说，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他想得到的结果。再者，进入到哪个“门”中都无所谓，顾青只是想单独静一静。 　　杨心悦她现在正沉浸在幻境中，对顾青来说，就相当于不存在。顾青想到之前被湖水卷了一路，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当时是有做防护，而且这次还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只能忍了，可接下来他就想安静地通过，所以就选了杜门。 　　当然了，还得保证其他四人，没有性命之忧地通过其他门。 　　不过顾青还是相信他们能转危为安的，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做什么。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杨心悦困于幻境，顾青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还有整个王陵。 　　杜门中有颗反魂树，这在《山海经》中有过记载，说是‘伐其木根心于玉釜中煮取汁，煎如黑饧状，令可丸之，名曰惊精香……死者在地，闻香气乃却活，不复亡也。’，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样的树确实有奇特的效果，而且杜门中不仅仅有反魂树坐镇。 　　其他“门”中也各有乾坤，即使是生门，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通过的。 　　但对顾青来说，都是拿着剧本走个过场。 　　杨心悦则是魂归大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世变了太多，到了现在，霍小山倒是常常梦到从前，杨心悦就没那么频繁，虽说她是一见到霍小山，就和他吵个不停，看他不顺眼。但总得来说，杨心悦对前世没那么“高清”的认知，都不知道自己前世是那个郑姬。 　　这一次，杨心悦就感受到了从前，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如死灰，还顺应心中感觉，拔出了匕首，就要离开那负心的世界。 　　这一动作，还和现实重叠了。在现实世界中，杨心悦也是拔出了随身带的匕首，就要扎自己的心。 　　顾青见状，就上前制止，还将杨心悦从幻境中唤醒。 　　杨心悦一看到顾青的脸，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顾青问道：“你还好吗？” 　　杨心悦平复了会儿心情，神情复杂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顾青很坦然道：“我被告知我的前世是千古一帝的始皇，我想这太离谱了，所以就清醒了过来。” 　　杨心悦：“……你觉得离谱？等等，那你有没有看到我？” 　　顾青：“？” 　　杨心悦还心有余悸道：“我看到了你，你在我这边正是虞王。” 　　顾青一本正经道：“这很奇怪。如果我们都是被幻觉迷惑了，那按理说我们不该有所联系的。除非这幻觉的源头，还另有目的，比如说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我在你那边对你做了什么吗？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杨心悦：“……我和你的好兄弟一起绿了你，算吗？呃，你知道武通侯乱后宫吧。” 　　顾青一扬眉：“你是那个郑姬？” 　　杨心悦尴尬地点了点头。这太奇怪了，如果那只是幻觉，可未免太过于真实。还有就是杨心悦还想到了之前他们盗武通侯墓时，霍小山的奇怪反应。联想到在她的幻觉中，武通侯就长了一张和霍小山同样的脸，难不成这不仅仅是普通的幻觉？ 　　杨心悦胡思乱想着，还是顾青叫她回了神。 　　顾青和她简单分析了下现在他们的处境，让她暂时休息下，他们再继续往下走。 　　杨心悦一想他们现在的处境，便将这段记忆压在心中，抓紧时间恢复起体力来。之后，就被顾青带着走出了杜门，期间杨心悦还恍惚了下，差点就要把匕首对准顾青，给顾青一下。 　　多亏顾青反应得快。 　　他们俩这样在杨心悦看来险象丛生地走下来，出了杜门后，发现他们并不是最早出来的。最早出来的，是黎贺和吕布衣，他们一合计后，就意识到黎贺和吕布衣走的是“开门”，这是个吉门。 　　不过他们还是差点就被压成肉饼，还遇到了孥阵。在这地宫中无论是箭矢，还是其他金属，都没怎么生锈，还尽可能地保持着当初的锋利。吕布衣被一个箭矢，擦着肩头射过，如果不是黎贺及时拉了他一把，他可能就得顶着窟窿出来了。 　　过了半晌，霍小山和潘昆仑才狼狈地逃了出来。 　　他们进入的则是“生门”，这也是吉门。生门属土，他们在里头遇到了流沙，还是靠着在最下面打洞才逃出来的。更坑的是，他们还在里头一度失去方向感，不是分不清东西南北，而是像是被剥离了方向感这个概念，让他们俩感觉自己就像是米缸里的老鼠。 　　如果不是之前他们在榆林郡那边，就有过类似的经历，让他们能够静下心来，而不是一直无目的地打转，那他们可能就要一直在里面转来转去，直到转到死。 　　等听黎贺说他们遇到的是吉门后，潘昆仑瞪大了眼睛：“啥？那叫吉门？这么说，我和山子我们还算幸运？这叫哪门子幸运啊。这根本就是大凶的方位吧。” 　　“呵呵，那我们可以想象下‘死、惊、伤’这三门，里头究竟是怎么样的有去无回了。”吕布衣给自己的肩膀洒了点金疮药，疼地嘶嘶叫后那么说道。 　　潘昆仑闻言抖了下。 　　其实他们的处境，还是比较好的。更惨的是威廉·张和陈癞子他们一行人，他们没过八门不假，但他们遇到的更凶残的，在顺着甬道往冥殿走时，被水银铺就的河海逼得跳入了地下河中，然后就失去了光明。也不知道那地下河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所佩戴的探照灯，根本无法往外发散光线，就连照明棒也是。 　　看不见，又身处水中，天知道水中都还有什么。 　　更甚者他们很快就发现，周围安静地可怕。按理说，地宫中是有很多洞穴生物的，它们能够挖进来，亦或是从一开始就存在了。尤其是这条河还是流动着的，并不是死水，怎么着也该有什么，可什么都没有。 　　在这其中，人说话的声音也传不出去多远，原本的通讯设备更是什么用都没有。更有他们还在水中，不像是在平地，呼吸也是个问题，虽说有潜水设备，可当时根本来不及。 　　这样的环境，很容易滋生恐慌。 　　好不容易看到点光亮，结果那是个陷阱。不知道是什么的发光生物，来者不拒，连骨头都没有给剩下，就将一个活人吞噬殆尽。 　　若是从其他角度看这幅画面，就会发现那会发光的浮游生物，浮在蓝到发黑的水面上，正如夜空中的星辰，十分赏心悦目。 　　但有毒就是了。 　　在威廉·张他们挣扎求生时，顾青他们正在走回环相连的墓道，这期间还闯进了一耳室中。耳室的出现，也让潘昆仑和吕布衣振奋起来，因为这意味着距离椁室不远了，而且耳室内还有诸多明器。 　　他们随便拿的一件，放到外面都是价值连城的，尽管这时代的古物非常不好出手。 　　顾青在这期间还得关注下威廉·张那边，确保这个倒霉孩子不会在半道就挂掉。也正因为顾青这边的干涉，威廉·张他们一行人，才不至于全都尸骨无存，终于惊魂未定地从那等同于“冥河”的河中出来。这一下，他们中折掉了三个人，一个威廉·张的保镖，还有陈癞子这边的两个人，常白山和无周道人。 　　大家脸色都不好看，但事已至此，他们没有退路，只能往前继续走。 　　等到他们看到曙光时，他们这边又折去了一个人，剩下的人也是受伤的受伤，受挫的受挫。可无论什么负面情绪，在看到最终的冥殿时，都烟消云散了，他们终于来到了这儿。 　　在这冥殿中，没有了其他地方的污七糟八的事物。他们远远地望过去，都只觉得震撼。漂浮在半空中的各色车马，那好似都是用白玉雕刻而成的，就那么没有依靠的悬浮在半空中，更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直往上的白玉阶梯，每一个阶梯也都脱离了地心引力，等距离地漂浮着，抬头望去好像远远到不了头。 　　但大家都很清楚，在那尽头上必然悬着始皇的棺椁。 　　这个结论下，什么为什么这儿的东西都脱离了万有引力，让牛顿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什么为什么始皇要在这儿悬置棺椁；什么那之前发光的生物，究竟是什么鬼等等等的问题，都不重要了。 　　但不重要，不代表问题不存在。 　　尤其是现在的情况是，两路人马狭路相逢了。 　　在意识到这点后，大家就神色莫名地对视起来。相比起来，还是顾青这边全须全尾的，也没有那么的狼狈，尤其是顾青，他干干爽爽的，衣服的皱褶也被抹平了。此时他正一脸平静地抬头仰望着那一列列白玉阶梯，心中清楚棺椁中的尸身，是如所预想的那般栩栩如生。 　　同时也很清楚这并不是悬浮，只是看起来像罢了。 　　“爹？”冷不丁地有谁出声，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威廉·张是熟人。 第126章 盗可盗（9） 　　这是一道清脆的女声。 　　鉴于在场的, 只有杨心悦一个女的，那这声“爹”是谁喊的, 就不言而喻了。 　　杨心悦的父亲叫杨麻子, 在之前就去世了，潘昆仑和霍小山还去奔过丧。但现在杨心悦却是半信半疑地，冲着另一队列的一个中年男人那么叫道。 　　顾青这边, 潘昆仑和霍小山，还有吕布衣是认识杨麻子的，原先他们的注意力还在这冥殿上，根本没分多少注意力给那边。如今杨心悦那么一叫，他们三人定睛一看, 都大吃一惊： 　　“杨麻子！” 　　顾青则转过头来，一同朝那边看过去, 并不多惊讶。 　　就是黎贺, 他也只是皱了下眉，然后就舒展开来，显然认为杨麻子诈死一事在意外之外，情理之中。到底自从霍小山和潘昆仑, 去给杨麻子奔丧后，后面种种盗墓行为, 都好像是围绕着杨心悦想完成杨麻子的遗愿展开的。 　　只是杨麻子为何要诈死？是要将霍小山和潘昆仑, 还有吕布衣拉入局吗？ 　　不。关键该当是在霍小山身上。 　　这人身上确有秘密。 　　黎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眉微微上扬，偏过头去看顾青。 　　顾青似有所感, 也偏过头来，和黎贺的视线对上，只这一刻对面的一行人中就有了骚动。威廉·张的保镖们将他护在身后，手已经摸上了腰间，他们这次还带了热兵器来，也不知道到现在还能不能用。 　　而以宋癞子为首的盗墓贼们，也不是铁桶一块。他们本来有五个人，但现在已经折去了两个，还有一个伤了一条胳膊，人心倒是没因此涣散，毕竟他们本来就只是暂时一条心，只是想搭伙往王陵中来，眼下他们都到了冥殿了，那就没必要再绑在一起，不过这不妨碍还剩下的何兰山和洪周，想借此站在制高点上，去谴责被齐齐侧目的宋癞子。 　　宋癞子却很从容：“心悦，乖囡囡，你做得很好。这次如果不是你们，我们也不会进到这王陵中来。” 　　这宋癞子赫然就是杨麻子。 　　而他这么两句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说杨心悦是个好间谍一样。 　　可惜顾青这边一行人，对此都十分冷漠。 　　杨麻子：“？？” 　　吕布衣鄙夷道：“果然是你啊，杨麻子。都说虎毒不食子呢，没想到你连你这么个水灵的姑娘都舍得下。” 　　杨麻子也只愣了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你懂什么——” 　　顾青举手截断道：“我知道这时候是到了所谓的反派话多时间，但还是请容许我打断下，我想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杨麻子：“…………” 　　威廉·张目光深沉：“于先生，还真是巧啊。” 　　“我想现在也不是寒暄的时候。” 　　威廉·张：“……” 　　因为在他们闹出这样动静的时候，一队队士兵好似从虚空的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们等级分明，身上穿着盔甲，手持兵刃，看整体像是木质的，而不是陶土或是石质的，就是不知道过了那么多年，他们怎么还能动弹。不对，是他们究竟是什么，竟然看起来动作灵活，乍然看过去就像是英灵一样。 　　这样的场景，让众人都倒吸一口气。 　　这群卫兵是不是超自然的存在？ 　　大家来不及想那么多，只能先应战。 　　黎贺立刻往顾青那边靠了过去，他手中的竹棒莹碧如玉，在这之前他还靠着它，震退过之前湖中的水怪，武力值还是不低的。眼下面对这样冷峻的局面，黎贺还是很镇定的，对上顾青的目光，还微笑着说：“你觉得他们是什么？” 　　顾青沉吟道：“外星人的科技？” 　　黎贺反问：“你相信始皇时期有天人降临一说？” 　　顾青摊开手道：“我相信证据。” 　　霍小山朝他们俩急急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在闲聊！” 　　威廉·张接着阴阳怪气道：“于先生，你现在懂得‘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还不晚。”他那边的保镖们已经将他们的热兵器拿了出来，不仅有枪，似乎还有炸弹。只是这时候估计没有谁乐意看到他们使用炸弹，谁知道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但眼下威廉·张的意思，明显是想让顾青去他那边，他那边比较有保障。 　　顾青扬声道：“你先擦亮眼睛再说吧。” 　　威廉·张：“……” 　　霍小山下意识多看了眼威廉·张，他从威廉·张那张脸上看到了过去的影子，张了张嘴。正要喊出什么来，却被潘昆仑拽了一把：“山子，杨麻子！” 　　原来杨麻子那个鸡贼的，趁乱脚底一抹油，就直冲着那一长长的白玉阶梯窜去，半点看不出瘸模样。其他人一经潘昆仑提醒，就分散注意力去阻拦，威廉·张更是朝其中一个保镖示意。 　　那保镖点了点头，将枪口对准了杨麻子。 　　却不料子弹甫一进去阶梯范围内，就改变了原本该有的轨迹，刹那间就失去了踪影。这一变故让众人瞪大眼睛的同时，更加确信那边的物理规则，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心有余悸的杨麻子见状嗤笑一声，更加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当他接触到第一级阶梯时，那节白玉铸就的阶梯好像动了下。杨麻子才不管这个，继续往上爬，不想当他到了第二级阶梯时，第一级阶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不好！”和黎贺出自同门的洪周见状喊道，他一咬牙，就朝正和一个虞朝将领打得难分难舍的黎贺道：“黎家小子，我们好不容易到了这儿，不能让别派捷足先登，咱们俩应该共同对外，你觉得呢？” 　　黎贺却不对此充耳不闻。 　　洪周气得直骂娘，但他也是那群卫兵攻击的对象之一，根本不好懈怠，而说来也奇怪，明明杨麻子那个狼心狗肺的，已经在白玉阶梯上奔走了，比他们所有人都先一步，为什么这群卫兵却不去阻拦他？ 　　难道上面还有更凶残的机关？ 　　想想子弹诡异消失的一幕，再有那白玉阶梯自杨麻子上一阶，就少一阶的诡谲现象，洪周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所想——这枪还打出头鸟呢，没道理杨麻子这个出头的椽子不先烂？ 　　不过这卫兵到底是什么玩意？力气很大，身手还很灵活，手中的兵刃也异常锋利，关键是还穿着盔甲，洪周用自己手中那根特制的竹棒敲上去时，都觉得手中发麻。 　　潘昆仑则甩着一身肥肉，利用灵活的走位，躲避着守卫军，累得不轻，更坑的是追着他的那个，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像霍小山。潘昆仑忍不住朝着正拿着工兵铲铲卫兵的霍小山喊道：“山子，你看这个长得像不像你？你快叫他停下来啊！” 　　霍小山：“啊？” 　　潘昆仑：“就是霍怀川啊霍怀川。” 　　霍小山不禁去搜索顾青，他其实十分地焦急，不想杨麻子上去亵渎始皇棺椁，但他一来是被那群卫兵挡住了去路，二来他还得顾着呆在下面的顾青，还有潘叔他们。如今这么一个错眼的功夫，本来还呆在他不远处的顾青却不见了踪影，霍小山更急了：“于先生？” 　　顾青他没有在划水，他只是在想怎么恰如其分地让这群禁卫，先停下来，他们的本质其实是古代版机器人，或者说是木傀儡。是有可以控制的机关，却不会辨认出谁是谁的，否则他们早就给顾青跪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打作一团。 　　顾青自然是机关在哪儿，而他正在进行暗中操作了。 　　再者，怎么也得要寻一良机吧。 　　于是就有了那么一幕，有卫兵冲着顾青过去时，忽然间全都停了下来，接着就像来时一样退回到了黑暗中。 　　潘昆仑坐在地上，气喘吁吁道：“我他妈的就知道！” 　　其余人多是不明所以，像洪周他们根本就没有将卫兵们停下，和顾青联系到一起，他们只是觉得这群卫兵退下，可能是因为接下来会有更厉害的机关。洪周攥紧了竹棒，他在刚才的打斗中，还受了伤，此时血正在往外渗，但洪周感受到最多的不是疼，而是在戒备过后，看向了那几乎要消失完了的白玉阶梯。 　　这么做的，不止他一个。 　　杨麻子还在艰难地往上爬，从底下一群人的角度往上看，杨麻子根本是步步维艰，像是在钢丝上跳舞，都不知道他敢不敢往下看。 　　“于顾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潘昆仑这时候开口道。 　　威廉·张的保镖们也看向自家老板，但威廉·张竟然一改之前的急切，伸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自己则也看向了顾青。 　　顾青不紧不慢道：“我们也上去看看。” 　　潘昆仑“啊”了一声：“这怎么上去？难道要飞过去吗？” 　　吕布衣眼前一亮：“对啊！看看那地界，肯定是脱离地心引力的，我们应该也能悬浮起来。” 　　那边一直闷声不响的何兰山开了口：“也不一定。据说始皇时期曾天降陨石，说不定这里的东西是用天外陨石制作而成，才使这儿拥有了这样的效果。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一过去岂不是要一脚踏入深渊，跌个浑身碎骨。”何兰山和之前折了的常白山，是同一个门派的，他们两个关系十分要好，如今常白山折在了这王陵中，多少让何兰山有点心灰意冷。 　　洪周恨恨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杨麻子捷足先登？” 　　黎贺将自己的竹棒收回了袖中，不像是开玩笑地对顾青道：“陛下，您怎么看呢？” 　　顾青看向他。 　　不止是顾青，就是霍小山都猛然扭头看向黎贺。杨心悦一面是惦记着她父亲杨麻子，一面闻言竟也看了过来，她是还惦念着之前在杜门中的幻境，心想难道黎贺也受幻境所困吗？那么黎贺在曾经的虞朝时期，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潘昆仑：“咳咳咳。” 　　威廉·张这时冷笑道：“怎么着，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你们还想着复辟帝制？” 　　洪周看黎贺不顺眼，当下附和道：“张老板，您可真幽默。” 　　不想威廉·张斥道：“你闭嘴！” 　　洪周：“…………” 　　威廉·张骂完乱入的洪周，就继续冷测测地看向顾青，就看顾青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顾青在心中叹了口气，直接回归正题道：“我认为阶梯仍然存在着。”他说着就朝着那深渊边缘走去，然后拿出了声呐探测器，这会儿声呐探测器已经能用了，根据它的探测结果，他们面前根本就不是空的，而是所用材质吸收了光线，只余下白玉阶梯是可见的，再加上众人先入为主，所以就认为那是悬浮的。 　　但消失的子弹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杨麻子爬上去后，原本可见的白玉阶梯也不可见了？还有上面是不是还有其他机关？等等。这诸多问题，仍旧没有得到解决，但顾青没管那么多，他将声呐探测器收了起来，率先拾级而上。 　　顾青没有踏空。 　　随着他拾级而上，原本消失的白玉阶梯一一显现，还是随着他抬脚往上走，上面的那一级阶梯就先一步显现出来，就好像白玉阶梯是欢迎着他的到来。 　　还有不同于杨麻子的战战兢兢，顾青走得十分淡然，称得上是昂首阔步，气定神闲。 　　恍惚间，让霍小山觉得犹如梦中大王称帝当日的情景，再此时重现了。当时武通侯霍怀川有幸留在都城观礼，那时候的大王不像现在那么年轻，却是那样的一时呼吸风雷，华曜日月。 　　天下尽数臣服其下。 　　霍小山还记得霍怀川当时的心情，霍怀川自是无比骄傲的，但在骄傲之余，百感情绪让他心中越发沉甸甸的。在那之后，霍怀川就自请镇守漠北，从此远离王城，远离他的主公…… 　　霍小山鼻子一酸，然后胳膊就一阵钻心的疼。 　　原来是潘昆仑扭了他一下，让这倒霉孩子往上看。原来在霍小山沉浸在过去情绪中时，黎贺和威廉·张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 　　见霍小山回魂，潘昆仑连忙低声道：“我说黎爷到底是谁啊？” 　　霍小山不知道，毕竟当年贺离化名的扶戌，到丹阳王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霍怀川已经在漠北镇守了，他是没见过扶戌的。但如今梦回过大虞的霍小山，也不完全两眼一抹黑：“我不知道，不过那个张老板，可能是公子章。” 　　潘昆仑：“？？” 　　潘昆仑顿了下才反应过来，“公子章”是说虞二世虞章。潘昆仑看看人家身后跟着的保镖们，还有那派头，顿时就哀怨道：“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这简直就是同人不同命啊——就你穷。” 　　霍小山：“…………” 　　气氛比较奇怪，不知道内情的洪周等人，不由得在心中犯嘀咕。但如今呢，就洪周来说，他现在受着伤，黎贺也不站在他这边，人单力薄，只能委曲求全，跟在威廉·张的保镖们身后往上走。 　　说来也奇怪，杨麻子明明比他们早走好几步，可到最后还是后来的那个于顾问，先一步走到了最终的白玉台上。再看杨麻子，他神情疲顿，就好像跑完了一场马拉松似的，喘息声都快赶上风箱了。 　　洪周却没心多管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他的全部心神都被不远处的棺椁给吸引了。 　　顾青缓步朝着棺椁走去，那不是什么水晶棺，可单看着棺椁，就能感受到棺椁的不同凡响。这么多年过去了，棺椁仍旧不腐不朽，安详地躺在其中的墓主人也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就连所穿的冕服都完好如初。这时候也很难说什么赫赫威仪，但躺在这其中的毕竟是始皇，大家难保不心生敬畏，除了一心只想得到仙丹的杨麻子。 　　原本还累得瘫软在地的杨麻子，骤然发难，但当他看到了棺椁中的始皇遗体，刹那间就好像有闪电，在他脑海中划过似的。 　　接着，杨麻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去看站在旁边的顾青。恰此时顾青还垂着眼帘，除了看起来年轻几分，就和躺在棺椁中的墓主一模一样。 　　杨麻子那么一恍神的功夫，黎贺已经上前制住了他。威廉·张挥手让保镖们过去帮忙，他自己则走上前几步，看着躺在棺椁中的那人，神情变幻莫测。 　　不止是他们俩，其余人也有幸来瞻仰了下始皇遗容，反应过来后，也不禁或正大光明或隐晦地去看活生生的顾青。大部分人脑子都快转不过弯来了，他们不认为这是个巧合，也就是他们巧合地在始皇陵中，瞻仰到了始皇的遗容，然后这个始皇陵中还恰好有那么个人，和始皇长得一模一样。 　　哪有那么多恰好。 　　何况黎贺之前还叫了声陛下。 　　顾青负手站在他的棺椁旁，气质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他之前的时候，气质温和，人也斯文有礼，并不多有攻击性。此时温和有礼沉淀了下去，眼眸越发沉静，在他眼中至高皇权，长生不老……都变得渺然，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历史车轮，还有时间洪流。 　　霍小山不禁呢喃道：“陛下——” 　　威廉·张垂下了头，扯着自己的衣摆，像是个犯错的孩童。 　　杨心悦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黎贺则喟叹出声：“陛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其余人虽说还在懵逼状态，可都没敢吭声。反倒是杨麻子受到了剧烈的刺激：“我就知道始皇寻到了仙丹，得以长生不老！我就知道！” 　　杨麻子这么激昂奋发的一句话，可是让还不明所以的洪周他们，不由得脑补起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戏。 　　顾青：‘唔。’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我瞻仰了我自己。 第127章 盗可盗（10） 　　顾青“唔”完后, 好整以暇地看着发疯似的杨麻子：“放他下来，我想听听他究竟怎么想的。” 　　威廉·张立刻道：“放他下来！” 　　潘昆仑小声嘀咕：“不是应该自称‘朕’吗？” 　　霍小山拽了他一下, 潘昆仑立刻给自己的嘴, 做拉拉链的手势：“我闭嘴。” 　　说起来现在的情景，也有说不出的诡谲。在那白玉台上摆放着始皇的棺椁，棺椁中还有着始皇的遗体。但在棺椁旁, 却还是站着个和棺椁内始皇长得一模一样的顾青，而威廉·张和黎贺分别站在下首两旁，而霍小山则站在黎贺下首，他身后则是杨心悦，潘昆仑和吕布衣, 在威廉·张下首则是洪周、何兰山。 　　就像是列在两旁的臣下。 　　而威廉·张的保镖们，则是禁卫军。 　　杨麻子则是意图谋逆的乱臣贼子。 　　也难怪潘昆仑会那么嘀咕。 　　但杨麻子被放下来后, 反而成了锯嘴的葫芦, 闷声不吭起来。 　　“怎么？你现在又不愿意开口了？”顾青慢吞吞地开了口，“那好，我问你，既然你认为始皇是得到了仙丹, 可长生不老，我姑且判定你是在说始皇是从虞朝活到了现在, 是活生生站在你们面前的我, 那你又如何解释棺椁内的这具尸体呢？” 　　杨麻子这才不再装聋作哑：“那一定是一具尸体吗？这都两千多年了，如果是尸体怎么还能保持得那么好？即使有定尸珠——” 　　吕布衣截断了他的话：“我看杨麻子你是眼神不好使了，你仔细看看这棺椁所用的木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这是昆仑神木，可保尸体永不腐朽。”吕布衣原本还对脚下的白玉感兴趣，但要是让他选，他肯定还是选探一探始皇棺椁的。不说里面的陪葬品，就是棺椁本身就是价值连城。要知道昆仑神木，这都是传说中的神物，如果一旦被证实是真的，那那不得了了。当然了，现在他也没机会，也没多大的胆量去打那棺椁的主意，这可真是叫人郁卒的。 　　杨麻子冷笑道：“那谁能保证这一定是始皇本人呢？说不定是个替身。” 　　顾青问：“那始皇为何要大费周章，在此开辟一个王陵呢？” 　　杨麻子理所当然道：“既然是个替身了，那又有什么资格葬入丹阳王城外的始皇陵？” 　　“不，你这是在避重就轻。”顾青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说服的，“略过这个问题不提，那我再问你，若是始皇当真长生不老，那你认为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虞朝覆灭吗？” 　　杨麻子反口就道：“你又怎么知道他没做什么？说不定当年虞末帝借丹阳王城逃出升天，就是受到了始皇指引。又说不定汉朝覆灭，始皇在其中出了诸多力呢。还说不定以后王朝的起起伏伏，都有始皇的影子呢。” 　　这就太不着边际了。 　　像之前顾青问的杨麻子几个问题，杨麻子看起来是对答如流，但实际上都不是那么经得起推敲。不说其他的，光是为何始皇要在这建造那么一个王陵，说是疑冢，倒也说得过去，但为什么要有那么一个疑冢呢？这是个令人摸不清头脑的问题，杨麻子的回答都没有回答到点子上。 　　不过，顾青听后却是带着点赞叹的意思道：“你不该叫杨存儒，你该叫天马行空。”杨麻子的大名是杨存儒，听起来没有杨麻子那么接地气。 　　杨麻子：“…………” 　　“事已至此，你们不妨听一听我是如何认为的。”顾青侧过身体，看了看旁边的棺椁，目光明亮沉静，不疾不徐地说道。 　　而顾青那么一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来，就连杨麻子都把原先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就只等着顾青会怎么说。 　　“在我看来，这棺椁中的的确确是始皇虞琅，他在驾崩后，没有将遗体送入到丹阳王城外的始皇陵，而是送入此处，是因为只有这样，今天的我们才能来到此处，见到他的棺椁。”顾青谆谆道，“诸位不妨想想，如果是那众所周知的皇陵，我们能否进得去？”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个始皇陵可是被政府保护了起来，盗墓贼是活得不耐烦了，才敢去政府的眼皮子底下行窃。 　　顾青扫视了一圈，才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而我们这一群人，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谁。他，霍小山霍先生，和之前杀出来的一卫兵将领容貌肖似，这并非巧合，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卫兵将领乃是以武通侯霍怀川为原型的。” 　　被点名的霍小山，束手束脚地站在一边。 　　从前是霍小山自己知道他的前世，是武通侯霍怀川，但“于凉”并不知道，“于凉”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是虞琅的转世，所以那时候霍小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时候他本身的情感，严格来说是从霍怀川那得到的情感，根本是怎么样都得不到回应的。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在霍小山看来，“于凉”也有了前世的记忆，那么霍怀川又该如何面对主公呢？那样复杂的情感，又该如何安放呢？ 　　霍小山不知道，他现在很是百感交集。 　　太多的情感像是潮水般，一次又一次地朝他卷来，实在是让太难为他了。 　　好在顾青这个“于凉”，说过霍小山之后，也不需要霍小山给予回应，他就又看向了杨心悦他们。 　　“杨心悦杨女士，在和我之前走八门中的杜门时，曾进入幻境，在幻境中她乃是郑姬，作为郑国公主曾入始皇后宫为夫人；而我想黎贺和张老板，也同样如此，所以他们才会有刚才那样的反应。” 　　杨心悦现在并不能说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她只是从环境中看到过漾月公主。她现在的情感走向，并没有多受到前世的影响，不然她现在就该给霍小山一刀，而不是更多地在关注杨麻子，她那坑闺女的老父亲。 　　而被点名的黎贺和张老板呢？ 　　黎贺八风不动。 　　威廉·张很不满张老板这个称呼，但他没有反驳的胆子。回顾往事，看他之前都作了什么死，又是怎么对待自己老父亲的。 　　不过顾青这番话，也不主要是说给他们几个人听的。更多的，还是说给杨麻子他们这几个非半知情人士的。 　　顾青还很好心地给出了他们思考时间，还以为他说的，算是比较贴合现实的，所以大家不知不觉地就听了进去，也跟着他的说法进行发散思维。 　　顾青放慢脚步走了两步，再接上面的话往下说道：“再有我们两队能够走到此，其实是诸多环节相扣的，不管是杨麻子诈死，让霍小山和潘昆仑潘先生，得到了又一块羊皮纸；还是再往前推，他们俩去投奔吕布衣，吕布衣又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我这个古文字破译顾问；再再往前，四大门派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那一整块羊皮纸……少了哪一环都不可以。 　　而往后说，就对我个人而言，我来到这儿，在杜门中进入所谓幻境，再到刚才第一个走上这白玉台，和始皇来个面对面，其实都朝不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个范畴。” 　　顾青停顿了下，又接着说道：“至于结果？大家也看到了，始皇借我重临这人世间。” 　　“不。是我们本是一体，如今不过是完整了。” 　　杨麻子：“！！” 　　洪周、何兰山：“！！” 　　潘昆仑也跟着恍然大悟，就连吕布衣都暗自咂舌。 　　这时，一直八风不动的黎贺开了口：“我有个疑问。” 　　顾青微微一笑：“请讲。” 　　威廉·张为此撇了撇嘴。 　　黎贺道：“为什么是两千多年后的今时？难道始皇他老人家那时，就能完完全全地预言到后世会发生的事吗？” 　　顾青不再负着手了，他的姿态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端着，“如果我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我就不会对‘樊沛刺虞王’，泰山封禅升仙梯等奇闻，百思不得其解了。说不定在这王陵中，就有记载始皇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黎贺，你想不想考据下啊？” 　　威廉·张忍不住插嘴道：“什么黎贺，他就是贺离！” 　　顾青却没理会威廉·张，继续和黎贺和颜悦色道：“我想我可以把此次经历，写成小说出版，之前就陆续有出版商向我约稿了。”之前顾青不是就古埃及文化为底板，写了个探险故事吗，出版商很满意，不久后就能出版了。只是这样的话，顾青之前说并不违和，可现在在大家都认为他就是始皇时，再那么说的话，就显得比较令人惊诧了。 　　威廉·张满腹委屈，他上前半步：“父王！您难道还有继续袒护他这个千古佞臣吗？” 　　“？？？” 　　“什么啊？” 　　霍小山：“？”贺离，千古佞臣？这到底是在说谁？ 　　潘昆仑捧着肚子，赶紧跳了出来：“等等等等！大王，陛下，始皇大大，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我进行了一番，我认为合理的推测——”顾青话锋一转，“等等，我刚才只是在推测，你们不会以为那是我的自述吧？” 　　众人：“………………” 　　顾青不可思议道：“难道你们信了？那你们也该想想，扫除六合，一统天下的始皇，为什么要再度现世呢？如今封建王朝早就结束了，再说这王陵中也不会藏着百万卫兵，能够在始皇的召唤下，再度踏足凡间，鼎助始皇复辟帝制。 　　还是说咱们国家会承认他始皇的身份，像是英国那样弄出个皇室吉祥物来？再不然还能发条微博，说‘我，始皇，打钱’么？” 　　众人：“…………” 　　原本还镇定下来的杨麻子，在信了顾青的邪后，乍然听顾青这么说，他根本无法接受：“不！你在撒谎！你就是始皇！你，还有你们肯定密谋着什么。不说其他的，就是这王陵中有无数奇珍异宝，还有长生不老的仙丹，你们肯定能利用它们控制许多国家上层——” 　　顾青叹道：“天先生，你这受影视剧的荼毒，未免也太深了吧。” 　　杨麻子：“…………” 　　“你该说他们要统治世界，现在反派们基本上都是这么个目标。”潘昆仑搓着手道：“嘿嘿，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到时候能被封个什么官呢？” 　　顾青笑道：“中常侍。” 　　潘昆仑问：“那是什么官？” 　　吕布衣抢答道：“侍奉在皇帝左右的宦官。” 　　潘昆仑：“…………” 　　霍小山跟着解释，或者说是插刀道：“宦官在虞朝并非都是太监。” 　　潘昆仑：“……那我也不稀罕。” 　　杨麻子还是不甘心：“我不信！明明扶戌留下来的记载中，提到了长生不老，还提到了仙丹。再说了，始皇当年还曾派人出海，去寻找过仙山，他肯定也找到了。不然这昆仑神木，又该作何解释？还有为什么不仅仅是你长得和始皇一模一样，你还能通过幻境看到前世？还有他们几个。 　　看看他们几个吧，一个是和始皇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武通侯；一个是郑姬，这个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她肯定是始皇的爱妃。还有这两个，一个喊你父王，家里还那么有钱；一个贺离，当时鼎鼎有名的谋士……这难道不是你提前谋划好的吗？ 　　不然张威廉在这之前，怎么就对始皇陵那么感兴趣？还一力支持我们挖进来，就是那羊皮纸上的内容，他也找人帮忙破译了大半！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确定，这难道不正是你说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就注定好的吗？” 　　杨麻子说了那么一长串话，也不觉得累，也有可能是他刚才反派话多时间，被顾青打断了，以致于现在特别有说话的欲望吧。 　　而等杨麻子说完，顾青还没说什么，威廉·张就冷笑道：“郑姬？她根本不是始皇心爱的女人，她和武通侯才是郎有情妾有意。” 　　霍小山下意识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杨心悦：“……”虽说她和漾月公主不怎么黏合，但也不必这样吧，不过转念想想，好像漾月公主和武通侯，确实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情投意合，没看到最后都成怨侣了吗。 　　顾青清了清嗓子：“我不明白，即使我承认我是始皇转世，那又如何？就像我说的，这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你刚才说到扶戌，你盗了他的墓？” 　　威廉·张很有几分咬牙切齿道：“盗得好。” 　　黎贺微微眯了眯眼，款款道：“看张老板这躁郁的模样，你们认为他会是始皇亲手教出来的子女吗？要知道不管是虞帝章，还是镇国长公主敏，亦或是帝姬婕，都是人中龙凤，风姿非凡的。” 　　威廉·张：“……可去你的吧！” 　　杨麻子这会儿都有点疯魔了：“我只想要仙丹，我只想要仙丹……” 　　杨心悦不忍心，喊道：“爹！” 　　杨麻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吕布衣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最后拽住了潘昆仑，悄悄念叨起不能白来。 　　潘昆仑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觉得吕布衣可真是要钱不要命——即便人家于顾问先承认后否认又承认的，弄得大家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反正在潘昆仑这儿，他是信的。 　　也就是霍小山的前世是霍怀川，于顾问是始皇，而且这人家都到了自己的王陵中，看刚才那一幕幕的，肯定是能够操纵这王陵中的机关陷阱的，所以说他们要是想平安出去，肯定不能太岁头上动土。 　　当然了，如果始皇他老人家开心，赏赐给他们什么，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也不是谁都像潘昆仑一样，那么有觉悟。洪周用竹棒支撑着自己，试探着出声道：“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巧合，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们能拿几件明器出去？我们这一趟总不能白来吧。” 　　洪周这么一开口，大部分人都朝他看过去。 　　威廉·张的保镖们又去摸枪了。 　　威廉·张去看顾青的脸色，顾青面色如常，甚至还笑了起来：“只要你能，那为什么不可以呢？” 　　洪周却因为这句话，抖了那么一下，也没敢有下一步的动作。何兰山也没动，而吕布衣也只能那么干看着，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顾青忽而又说：“这句话怎么让我说的，好像我是这儿的主人翁一样。我得声明下，我刚才那句话是真心实意的，我和黎贺他们来这儿，本来也就是想有所收获的。”顾青这么说，绝对是真心实意的，但他并不保证所有人，都会安全离开这儿就是了。 　　以及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顾青如今是心满意足了，他终于达成了“我瞻仰我自己”的成就。 　　顾青这么想着，对其他人的目光视若无睹，他又转身走向了棺椁，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棺椁内的尸身。这感觉确实有点微妙，如果不是觉得突兀，顾青都要举着照相设备来照一张合照了，好在有探测器帮忙，它们有在全程做记录。不仅是冥殿，还有王陵的其他地方。 　　这儿还有许多陪葬品，有许多拿出来的话，会是外界研究虞朝的第一手资料。 　　顾青在想要不要拿出去一部分，然而这并不是说顾青想让其他人，再来到这个地方，再来瞻仰始皇遗体。那并没有必要，也没多大的意义。 　　威廉·张则冷眼扫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黎贺身上。 　　黎贺会怕他？那怎么可能。黎贺不仅仅无视了威廉·张的冷冻视线，还款款地走到了顾青身边，态度和从前没多大差，就那么带着笑意调侃道：“要不要给你拍张合照？” 　　威廉·张见状差点把牙咬碎，这个佞臣！ 　　作者有话要说：顾青：你们信不信随意，反正我是不信的：） 第128章 盗可盗（11） 　　霍小山惊恐道：“潘叔, 你这是怎么啦？” 　　潘昆仑不明所以：“什么？” 　　霍小山也不知道从哪儿弄过一面镜子来，“你自己看。” 　　潘昆仑扭头看去, 只见他的肚皮几乎是透明的, 他能看到里头的器官，它们就像是雪糕一样融化了，让潘昆仑的前胸贴到了后背。 　　潘昆仑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啊啊啊！” 　　霍小山：“潘叔？潘叔？” 　　潘昆仑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看清楚是霍小山后，就惊惧交加道：“山子，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霍小山：“？” 　　这时候潘昆仑圆滚滚的肚子，发出了一种声音：“咕咕——” 　　霍小山顿时明白了：“也是, 你这都昏两天了，不饿才怪。” 　　潘昆仑低头看, 他肚皮又不是半透明的了, 霍小山见状道：“潘叔，你睡傻了？” 　　潘昆仑兜手拍了下自己的肚皮，感受到了疼：“呃，我们现在在哪？” 　　霍小山回道：“我们从南边回来了, 现在在潘家园。” 　　潘昆仑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做噩梦了，他挠了挠肚皮, 看了看四下, 果然是在潘家园他们的房间，再往前回想，潘昆仑想到的最后记忆是他们还在王陵中, 要离开王陵，不再打扰始皇的安宁，但往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怎么出来的？” 　　霍小山偏过头道：“就那么出来的。” 　　潘昆仑正要说话，那种铺天盖地的饥饿感，让他无暇多问。难怪他做梦会梦到前胸贴后背呢，原来是饿的。接着潘昆仑就对着霍小山买回来的食物，一顿狼吞虎咽，等到吃饱喝足，终于有心思想事了：“是始皇他老人家带我们出来的，但他又不想我们知道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所以咱们就昏了过去，对吗？” 　　霍小山坐在马扎上，长手长脚地缩成一团，眼神闪烁下：“可以这么说。” 　　潘昆仑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就是不想说真话，顿时就啧啧起来。“唉，儿大不由叔啊。” 　　霍小山：“…………” 　　霍小山继续弓着背：“反正您和品爷也别再惦记那座王陵了。” 　　“我也得敢啊我，”潘昆仑随口又一问：“对了，他老人家呢？” 　　霍小山低下头：“他说他去一趟美国，他有一本书要出版了。” 　　“叫什么名啊？到时候我肯定要几本回来。我的妈啊，那可是始皇写的哎！”潘昆仑还挺激动的，见霍小山那样，就拿着筷子指点江山般道，“你干嘛蔫头耷脑的？难道你上辈子的执念还没有化解吗？不对啊，武通侯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啊？我原本还以为是在郑姬那儿，可之前公子章说起时，你又否认。难道武通侯和郑姬不是两情相悦，而是另有隐情？” 　　霍小山闷头道：“你吃吧，我去看看品爷。” 　　说着就走了。 　　潘昆仑咂咂嘴，人家不说，他也不能强给人家做情感专家。潘昆仑低头喝了口豆汁，忽然一拍大腿，郑姬不就是杨心悦那个丫头的前世吗？不过黎贺到底又是谁啊？能让公子章说是千古佞臣的，等等，好像杨麻子还提到过“扶戌”。扶戌他知道啊，是当时的丞相，难道黎贺的上辈子是扶戌？那又关贺离什么事？ 　　再等等，这贺离又是谁？ 　　潘昆仑转念一想，黎贺也是小有家产的，越发衬得自家倒霉侄子，这辈子日子紧巴巴了。这次去王陵恐怕也没捞着什么，始皇他老人家究竟没有赏下什么呢？ 　　潘昆仑想不起来，想着等霍小山回来再问问。 　　于是潘昆仑几口喝完豆汁，将碗筷收拾了下，又收拾了下屋子，好像也没看到多出什么奇珍异宝。 　　唉，惨啊。 　　潘昆仑感叹着，随手把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块石头，往墙角一丢。 　　潘昆仑没了那段记忆，也就不清楚杨麻子最后没能从王陵中出来。不过杨麻子在法律意义上，本来就是个死人了，此次他这一死，相当于“实至名归”。 　　另外，像威廉·张的保镖们，还有跟着杨麻子的两个盗墓贼，也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失忆。 　　再者即使他们还记得和王陵相关的，他们也不能再找回来了，因为王陵将会彻底变成隐形的，并且王陵内部被很大程度上湮灭了。也就是说，王陵很难再重见天日了。 　　退一步说，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就是洪周他们出去说，也得要有人相信才行。 　　而像洪周，还有何兰山，他们从前可没少做违法乱纪的事，是不想和政府部门打交道的。但这次进王陵，他们这边折了两个伙伴，威廉·张那边也牺牲了两个保镖。他们从前探险或是科考，都不会是百分百安全的，遇难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那时候都在国外，这次威廉·张想进行遮掩的话，是得要费上不少功夫的。 　　再说顾青，顾青说是去处理出版事宜，也不全是找的借口，是他本来就和出版商约好了，并不会因为去了一趟王陵，就将这一日程打乱。 　　换句话说，顾青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也没有要留下来认亲的意向，就那么潇洒从容地走了。 　　威廉·张掏出一支烟来，抬眼看了下半垂着眼帘的黎贺。说起来威廉·张并不是在王陵中获取的前世记忆，他之前就稀奇梦回过前世，主要是因为他家中有之前挖掘到的古物，那其中就有虞二世的。 　　那对威廉·张有不小的影响，这也让他产生了割裂感，毕竟前世归前世，今生归今生，两者又不是相通相融的，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威廉·张，平素跟个躁郁症患者似的。 　　再有无论是公子章，虞敏还是虞婕，在他们兄妹眼中，父王永远是他们依赖和仰望的高山。这并不会因为后面政变，就有所改变，不过这并不妨碍威廉·张在顾青跟前那么别扭，还将矛头都指向黎贺这个扶戌转世。 　　但这也不能否认扶戌确有大才，也为虞朝稳固立下过汗马功劳，任谁都不敢相信他就是贺离，是当年意图刺杀始皇的主谋贺灵羽。也很难相信始皇明知道此事，还仍重用他，甚至将江山托付给他，扶戌竟还不负所托，哪怕费国当年就被虞国所灭…… 　　然而那又如何呢，他老人家不还是照旧大步向前，其余谁都不在意。 　　就连武通侯也是。 　　威廉·张狠狠抽了一口烟，觉得自己可怜，也有那么几分觉得黎贺可怜。于是张老板拿出烟盒，朝黎贺递过去，“要来根吗？” 　　黎贺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咱们很熟吗？” 　　威廉·张：“……你还装什么相！” 　　黎贺微微摇头：“我只是认为阿凉，并不想被前世所困。还是说哪天你还要当众喊他一声‘父王’，若是如此，这可将张老板的父亲张老先生置于何地呢。” 　　威廉·张烦躁道：“你叫他什么？” 　　黎贺神色未变：“我们俩是好朋友，这么称呼有什么问题吗。” 　　威廉·张笃定道：“不对，你不会当着他的面那么叫他。” 　　黎贺：“……” 　　威廉·张见状冷笑两声：“那时候能得到他优待的，我得承认，有你一个。但显然在他心中，先是武通侯，再是虞敏，你还没那么靠前。” 　　黎贺反问道：“你认为他很看重武通侯？” 　　威廉·张继续皱眉：“难道不是吗？” 　　黎贺无法给予肯定，也无法进行否定，他最终只是说：“也许吧。” 　　威廉·张总觉得黎贺知道什么，但黎贺并没有多说什么，再度开口的时候，也是讽刺威廉·张如今就是个争宠，却不得法的熊孩子，把威廉·张气得不轻。 　　黎贺笑着走了。 　　威廉·张忍不住爆了粗口：“妈的！” 　　不过还是威廉·张再先遇到了顾青，他没有再喊什么“父王”，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跟挑衅似的，更没有阴阳怪气，而是老老实实地喊了声：“于先生。”姿态摆得比之前低得多，看得一旁的助理林荣都忍不住纳罕。 　　顾青微微一笑：“张先生，您好。”顾青这会儿帮忙了自己的私事，终于腾出空来认亲了。对威廉·张这个倒霉孩子，顾青之前看他资料时，就认出了他这张脸，等到后面才确定这是虞家的倒霉孩子。 　　对于公子章呢，顾青虽说没有一腔父爱，可也是倾注了心力的，没想到如今再相见，他就变得这么一言难尽。 　　威廉·张：“…………”还“您”！ 　　威廉·张垂着脑袋：“您客气了。我来是想请您吃顿便饭，还请您赏光。” 　　顾青气定神闲道：“您太看得起我了，这着实让我受宠若惊。” 　　威廉·张：“…………您非得要这样吗？” 　　林荣：“？？？” 　　顾青说出了林荣的心里话：“你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威廉·张：“……” 　　好在顾青没再继续逗他，跟着他去吃了一顿便饭，倒是快把林荣给憋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家老板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不对，是在那个于顾问跟前，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再说吃便饭时，威廉·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别扭了起来，他冷不丁道：“如果是阿敏的话，您是不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顾青挑眉看他。 　　威廉·张问：“您不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顾青实话实说：“我大致猜得出来。” 　　威廉·张沉默半晌道：“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我作为您一手教养大的孩子，到最终却比不上您的十分之一。” 　　顾青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这么说，除了是顾青很有自知之明外，还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普通人，他都不能说是个正常人。但虞章是，他有正常的七情六欲，所以做了一个正常的皇帝，何况他在位期间，其实是功大于过的。再说，顾青也从没有指望虞章，或是虞敏从本质上像他，他自己根本就不是个很好的楷模，很像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威廉·张：“…………” 　　顾青多少收敛了下，沉吟道：“即使阿敏是个男孩子，我当时也不会传位给她。”因为在当时来讲，虞章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威廉·张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顾青却像是什么都没说一样，继续吃他的菜。 　　威廉·张却感觉一直笼罩在心中的阴影，正在渐渐散去。他最终还没忍住，闷头哭了起来。 　　顾青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将座位挪了挪。 　　他们俩吃饭的时候，助理林荣没有进来，所以不知道自家老板哭得像个孩子，可等吃过饭，他还是注意到威廉·张眼圈都红了，看起来像是哭过了。 　　林荣：“？？？”到底咋回事？ 　　林荣下意识地看向顾青，想得到解惑。 　　顾青眨了眨眼，一派无辜纯良，好似不知道林荣做什么看他。 　　林荣：“…………” 　　顾青没在国外呆几天，就要回国了。威廉·张殷切地过来送他，还想给顾青一张他的卡，让顾青随便花。 　　顾青：“……您这是要包养我吗？” 　　威廉·张：“…………” 　　是啊，威廉·张对外身份可是船王张家的继承人，他总不能对着顾青，说是把他当亲爹一样看待，这是给他的赡养费。说不定张老板这样的做法，还真的会被外人误会是肮脏的PY交易，那才叫真坑爹呢。 　　但他老人家也不必这样开玩笑吧。 　　可威廉·张再转念一想，以为顾青根本不屑于要他的钱，人家自有本事，也不缺钱花。所以张老板就连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您过得更舒心。” 　　顾青淡淡道：“我知道。” 　　威廉·张很自觉地把卡收了起来，“以后您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顾青并不矫情，他也很清楚如何安抚这个倒霉孩子，于是很爽快道：“行啊。” 　　威廉·张这才舒了一口气，心情畅快地送顾青离开了。 　　林荣悄悄跟了过来，小心翼翼道：“老板，这到底是？” 　　威廉·张则在想他们张家，在国内还有什么亲戚没有，就是没有，他也可以捏造个亲戚来。当然了，“于凉”得是要比他长一辈的，这样才不别扭啊。想完张老板就对林荣道：“他是我一长辈，以前是我有眼无珠。” 　　林荣：“……？？”这么谦卑的吗？他都快要不认识自个老板了。 　　但下一刻威廉·张一挑眉，一瞪眼，林荣立刻就把这个疑问打消了。这根本就是双标现场啊这！ 　　潘家园 　　吕布衣回来，也昏睡了两天，起来就唉声叹气的，觉得这次做了那么多白工，还赔了不少工本费进去，这叫什么事啊。 　　吕布衣皱着脸去找潘昆仑，他那眼睛多尖啊，一下子就瞧见了一点绿。就是被潘昆仑扔到墙角的那块石头，之前被潘昆仑随手那么一扔，擦破了皮，露出点绿意来。那绿还特别浓郁，吕布衣看得眼睛都直了，拿袖子仔细擦拭了起来，然后眼睛越来越直。 　　潘昆仑出来一看：“品爷，您还没沦落到吃土的地步吧？” 　　吕布衣下意识地就把石头往身后藏，这可不得了了，潘昆仑反应过来后，就扑了过来。 　　然后两人就对着那抹绿，两眼放光。 　　显然那绿不是别的，而是翡翠。眼下翡翠是一年比一年走俏，看露出来的这么一角的水头，怕是极品帝王绿，再看着那快石头虽说没有篮球那么大，但也和皮球差不多了。就是翡翠只占一半，不，三分之一，那他们也发达啦。 　　吕布衣当机立断道：“见面分一半！” 　　潘昆仑嚷嚷道：“去你的！不对啊，这石头之前没有的，难道是从南边带回来的？始皇他老人家见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特意给我们的？那这样的话，我得有一份，我们家山子得有一份。杨家那姑娘有——” 　　吕布衣冷眼看他：“你这么慷慨的吗？” 　　潘昆仑抱住石头不放：“先确定了再说！” 　　吕布衣：“行！” 　　结果比他们想象得还美，这里头全是翡翠。就现在的行情，就是再来两个人分，每个人也能分到数百万，而且这还不像是明器，若是冥器出手必然是十分麻烦的，一个不小心可能还能被冠上个倒卖文物罪，进了局子。 　　潘昆仑嘴巴都要咧到耳朵那儿了，等回头见到了霍小山，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说了：“帝王绿啊！我还没见过品相如此好的帝王绿！” 　　霍小山喃喃道：“是陛下给咱们的么？” 　　“是吧。我就说始皇他老人家英明神武，随手给块石头，都是帝王绿。”潘昆仑说着说着笑容就渐渐微妙起来，“帝王绿啊……”他还若有所指地看像霍小山。 　　霍小山：“…………” 　　潘昆仑干巴巴道：“只是个巧合哈哈。那时候也没有绿帽子一说，更没有什么帝王绿。再说他要是真记恨那件事，也没必要给我们这样的好东西吧。不过也是奇怪，男人，尤其是始皇那样的男人，都是无法忍受自己被戴绿帽子的吧。可他老人家不但忍了，竟然还让写进史书中，就这份气概，那也难怪人家是帝王呢。你说是吧，山子？” 　　霍小山语气复杂道：“是啊。” 　　潘昆仑摸了下下巴：“你别想那么多了，咱们现在也算是有了本钱了，往后咱们也就在潘家园开个店，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吃喝不愁。” 　　霍小山却觉得受之有愧，他好像总是在亏欠他。 　　黎贺稍后也知道了这件事，他是不缺钱，可他却没有这样的待遇。黎贺复杂地看了眼霍小山，这么一刻，他忽然羡慕起了这么个笨蛋。 　　聪明人总是爱多想，也就是说实际上顾青没有多余的意思，就只是没想让他们白白和他走那么一趟。这“他们”自然也包括了黎贺，只是那石头被放进了潘昆仑的包中，谁让他的包还有多余的空间呢。 　　话说回来，顾青这次从王陵出来，带出来的东西不止那么个石头，还有其他更珍贵的。比如说王陵全貌，再有王陵中放着的陪葬品，其中就有起居录，还有其他有的没的。有许多是拿出来，可以推动当今对虞朝固有认知的，这其中就有和扶戌有关的。 　　到了现代，大家仍没有将扶戌和贺灵羽和贺离完全画上等号，只是有那么个推测。顾青从王陵中带出来的物件中，就有真凭实据，顾青可以将它推出去，在那之前他还是问了黎贺，问他是否介意。 　　黎贺多云转晴，“那将会很有意思，我为什么会介意？” 　　顾青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黎贺想了想道：“你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从前的困囿。” 　　顾青一本正经道：“也不是没有啊，我每次都提醒自己不要自称朕。” 　　黎贺忍俊不禁。 　　黎贺笑完，状似随意道：“你和张老板聊过了吗？你离开后，他也急匆匆地走了，我想他应该很想和你谈谈。” 　　顾青：“嗯。” 　　黎贺问：“他是不是想要赡养你？” 　　顾青叹了口气：“让你说准了。” 　　黎贺也不避讳什么，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因为他浑身散发着‘爸爸再爱我一次’的气息，我想看不到都不行。” 　　顾青“唔”了一声：“你这形容也很精准，我十分怀疑你当初和阿敏，联起手来欺负他了。” 　　黎贺：“……”还真是啊。 　　顾青对黎贺的停顿，仿若未闻，他继续用轻松的口吻道：“我想这段我就不考据了，我还是要给他留点面子的。” 　　黎贺福至心灵道：“他不会哭鼻子了吧？这么玻璃心的吗。”小鬼。 　　（威廉·张：“……MMP！”） 　　不管怎么说吧，对当年的历史，该遮掩的还是遮掩了，但像扶戌等同于贺离，这样戏剧性的身世，怎么着都得让大家也感受一把的。 　　以及那段历史本来就是大热，还因为丹阳王城的科考，其他文物的出土，让那段历史更受追捧，当下还有相关电视剧大热，便是扶戌的身份，得到进一步肯定后，也是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的推想，也让不少非专业人士，也开始深挖当年那段历史。 　　不可避免的，就有那心思细腻的，注意到了那段历史中不同寻常的情感。接着，这部分“考据家”就有谁发出如下高呼： 　　“我从来不知道帝王将相这四个字，能那么复杂离奇，那么虐恋情深。” 第129章 盗可盗（12） 　　杨心悦从南边回来后, 就回了老家。她有去她父亲坟前看了看，因为之前父亲死而复生的事, 杨心悦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自认为和父亲感情很好，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但杨心悦从来不知道父亲这么多年来, 都一心想寻找到仙丹，还有还有那么多秘密，这让杨心悦感觉到特别的陌生。 　　明明他们是最亲近的人。 　　杨心悦也宁愿自己父亲，是之前病死的瘸腿杨麻子。 　　在坟前呆了很久后，杨心悦才回了家, 她之前就想过只要完成父亲的遗愿，她就不再下地了, 现在更是没有了再盗墓的理由。杨心悦便开始想她以后要做什么, 她还不到二十岁，同龄人都是读大学的年纪，杨心悦之前是因为父亲病重辍学了，她现在想想她还是要回去读书的。 　　不期然地, 杨心悦还想到了漾月公主。 　　对于前世的事，该怎么说呢, 杨心悦并没有多少代入感, 毕竟漾月公主和她看起来太不同了。杨心悦还是更想做现在的自己，她也明白为何她再见到霍小山后，会和他像是前世有仇一样争锋相对个不停, 不过杨心悦如今再想起来，认为自己对霍小山，怎么也不会有漾月公主对霍怀川那样复杂的情感。 　　想通之后，杨心悦觉得等下次再见到霍小山，她就不和他针尖对麦芒了。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嘛。 　　杨心悦这么想完，心情也轻快了许多。 　　不日后，认为人人有份的潘昆仑打电话叫了杨心悦过去。吕布衣很不甘心，可他人微言轻，只能对着分出去的那份干瞪眼，不过品爷还是品爷，他以卖翡翠前后都是他在操持为由，可是拿了不少回扣的。 　　潘昆仑直翻白眼，转念想想就当是辛苦费了，也就没多说什么。 　　等杨心悦赶过来后，潘昆仑见到她，就想到他们几个上辈子那复杂的关系，干咳了两声道：“是这样的，从南边带回来了一块石头，里头开出块翡翠。这翡翠卖了钱，咱们都有份。本来我还问了于顾问，但他说让我们几个分。” 　　潘昆仑一瞧，杨心悦神色如常。 　　杨心悦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反应过来后，大大方方道：“潘叔，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我觉得上辈子的郑姬做了什么，和这辈子的杨心悦没有什么关系。您看啊，就是那双重人格，人家还用一个身体的，可要是邪恶人格犯了罪，法庭也不能因此对两个人格一概而论。我可能说得不太到位，但我就是想说我没有拘泥于过去。我看于先生他也没有的，所以您也不必那么微妙，还把我当成杨心悦就是了。” 　　潘昆仑“嗨”了一声：“还是闺女你看得开啊。” 　　杨心悦笑了笑。 　　潘昆仑却又凑过来，悄悄道：“潘叔我就是想八卦下，那郑姬和武通侯是情投意合，然后被始皇棒打鸳鸯了吗？” 　　杨心悦认真想了想道：“一开始算是情投意合吧，不过也扯不上是被始皇棒打鸳鸯么。当时始皇发现他们俩在后宫私通后，怒火都是冲着武通侯去的，和武通侯割袍断义了，之后冷静下来，认为那可能是郑国的阴谋，于是当机立断赐死了郑姬，但私下却是将郑姬送入到了霍府。” 　　潘昆仑差点跳起来：“什么？这是图什么啊？” 　　杨心悦微微摇头：“我说不太好，但他们俩最终成为怨侣是真的。” 　　潘昆仑若有所思：“所以你们俩见面后，才一直吵吵闹闹吗？” 　　杨心悦拍了拍胸口道：“您放心吧，我以后都不和他吵了。” 　　潘昆仑愣了下：“你们俩不打算再续前缘啊？” 　　杨心悦扑哧一笑：“潘叔您可真逗，您还不如说武通侯想和始皇破镜重圆呢。” 　　潘昆仑：“……也是哈。” 　　他们俩说话间，黎贺过来了。 　　潘昆仑好不容易再见到他，就斗胆凑过去，朝黎贺举了举大拇指。这会儿潘昆仑也是知道了黎贺，他上辈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谋士贺离，以及丞相扶戌的事了。瞧人家这上辈子多精彩纷呈，这辈子同样是个人生赢家。 　　黎贺淡淡一笑：“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黎贺之后还和杨心悦寒暄了下，全然没将上辈子坑郑国的情绪，带出什么来，再说漾月公主也根本不知道当年的内幕。即使杨心悦知道了，她应该也不会感同身受，然后对黎贺产生什么敌对感，毕竟她选择了彻底放下过去。 　　黎贺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多了点笑意。心想如果当年漾月公主，是杨心悦的性格，那局面则会彻底的不同。 　　黎贺便多点真心实意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杨心悦说要继续读书。 　　黎贺便说他可以帮上忙，还说她做了更适合她的选择，再有她没有被过去所困这点，是很值得称道的，末了还道：“于凉他当时那么说，也是间接声明他不拘于过去，要继续往前看。我也看得出来他即使有了过去的记忆，也只当上辈子事上辈子了，没想再延续到这辈子来，所以也不会以为从前的事，而对你和小山有什么负面态度，毕竟你们俩和过去的郑姬、霍怀川来说，并非是严格意义上的同一个人。” 　　杨心悦“嗯”了一声：“我知道。” 　　霍小山从屋内走了出来，也不知道将刚才黎贺和杨心悦的对话，听了多少进去。 　　黎贺看过去。 　　霍小山挠了挠脸：“其实之前始皇陛下有对武通侯说，他原谅他。就在武通侯牺牲前，我是觉得武通侯自从那件事后，一直以来都是想得到那么一句话，所以武通侯最后是死而无憾的吧。” 　　黎贺眯了眯眼。 　　霍小山又说了：“还有我看于顾问他现在过得很惬意，很轻松，看着就是没让过去影响现在，这样就很好啊。我想这也是武通侯最大的心愿吧，只是可惜从前他因为做了错事，没能像小时候那样继续陪伴在始皇身边，让他不寂寞，不会认为高处不胜寒。” 　　黎贺正想说什么，潘昆仑就拍了霍小山一下，朝他挤眉弄眼的，示意杨心悦还在那边，这家伙就说那是个错误。 　　霍小山还问：“怎么啦潘叔？” 　　潘昆仑：“…………我眼抽筋了！”转念想想，杨家小姑娘都说没想和自家倒霉侄子再续前缘，那他就不瞎做什么红娘了。但怎么说呢，潘昆仑还是觉得杨心悦是个好姑娘，长得又好，性情也好，她和山子要是能成，那就是山子的福分。 　　反正呢，在潘昆仑眼中，杨心悦是侄媳妇的最佳人选。 　　杨心悦低下头，悄悄翻了个白眼。就说她和漾月公主不一样了，光看漾月公主能看上武通侯这一点就可见一斑嘛。当然了，也有可能当年的武通侯，和现在的霍小山还是有许多不同的。 　　前世今生不能混为一谈。 　　这么一想，杨心悦就不打算和霍小山一般见识了。 　　之后杨心悦拿了她那份钱，不过转头就用其中一部分，去拜托了黎贺，让他帮忙给自己找学校，她想了想还是来这边读书，省得在老家那边，被其他亲戚惦记上。 　　没多久，杨心悦的生活就开始走上正轨，她也有了新朋友。她人长得好看，脾气还好，人缘自然不会差。新教的几个女性朋友，在接纳了她后，还把她拉入了她们的新圈子，给杨心悦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只是有部分内容吧，让杨心悦哭笑不得。 　　比如说这么一个：《[主题]郑姬：三个人的故事，为什么只有我不配拥有姓名》。 　　杨心悦：“……”虽然她和漾月公主区别得很开，但她还是能算当事人的，被这样扒一扒还真是心情微妙。 　　尤其是她的新朋友们，还拉着她一起扒一扒。 　　结果就是扒着扒着，杨心悦就恍然大悟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唉。 　　杨心悦恍然大悟这一茬，顾青是不知道的。顾青只是知道杨心悦回去读书了，就没再多关注了，不过对于网络上的这部分言论，顾青偶尔看到过，他心情稍微有那么点微妙，但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所以看过就看过了。 　　顾青还看了和那段历史相关的诸多电视剧，还有电影呢。其中有一部电影还是以霍怀川和漾月公主为主角，歌颂了他们俩矢志不渝的爱情，始皇就是冷酷无情的第三者。 　　这部电影的部分剧情，倒是和原剧情中的部分桥段对上了。而为了让霍怀川和漾月公主相爱，更容易被观众接受，这部电影中的始皇就被塑造地残暴，多疑，嫉妒贤能……俨然是个反面角色。 　　就这样了，顾青都还能看下去，何况其他了。 　　倒是在国外不知道打哪儿看了这部电影的威廉·张，十分得不满。 　　张老板还说要斥巨资打造一部尽量贴合历史的《始皇传》，到底他之前有说要来大陆投资，而在国外这边他在这块，之前还有所涉猎。再不济他就当投资人，还有让他这边的团队，给提供技术支持，还有拉一波历史学家还有考古学家，来做顾问什么的。 　　反正张老板有得是钱，也有得是人脉。 　　顾青随意道：“尽量贴合历史的话，那我是不是得去扮演下始皇他老人家啊？” 　　威廉·张只觉得这话别扭，但他转念一想后道：“您想去演啊？要是您想去的话，我肯定满足您。要是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去演一下公子章。可惜，阿敏还有阿婕她们不在，否则咱们一家人齐上阵，多有纪念意义啊。”这说得电视剧明天就能开拍一样，实际上连立项都没立呢。 　　顾青却道：“我只是那么一说。” 　　威廉·张很有几分失望：“那好吧。” 　　不过后来威廉·张还真支起了鼓架起了锣，让他弄出了这么个电视剧项目来。威廉·张作为总投资人，自然是有权决定剧本走向，还有演员表的，只是光为了选始皇成年后的表演者，剧组就足足折腾了好几个月。大家也是觉得怪异，怎么这个投资人还像是知道始皇长什么模样一样，看来试镜的演员时，都能具体地人家怎么怎么长得不像，到最后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在投资人张老板看来有五分像的。 　　还有剧组人员渐渐看出来，张老板好像不怎么喜欢扶戌这个历史名人。如果不是做顾问的专家们在旁边看着，张老板都恨不能把扶戌改成个贼眉鼠眼、老奸巨猾、阴险狡诈等等的小人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暂命名为《始皇传》的电视剧剧本中，对于扶戌这个人，选择的设定是还存在争议的扶戌=贺离说。 　　此外，在武通侯的问题上，威廉·张也没想要避开他霍乱后宫那段，不过坚持始皇对郑姬无情的设定。 　　还有就是“樊沛刺虞王”，还有始皇泰山封禅那段呢，到现在历史学家们都没有任何定论，就是威廉·张他也不知情，为此还特意问了顾青。 　　顾青好整以暇道：“我不告诉你。告诉你了就没有意思了，让大家猜来猜去才好玩。” 　　威廉·张就没有再追问。 　　这也导致了在《始皇传》中，这两节基本上都被一笔带过，并没有细演。让这部电视剧在之后播出后，被不少观众诟病，没有完全尊重历史。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眼下来说，是威廉·张置身于还原那段历史，顾青多多少少给当了编外顾问。因为很多事，威廉·张也并不清楚，一来公子章的年龄摆在那儿，二来就是后来他长大了，他也不敢说他完全揣摩了自家父王的心思，所以还是去问本人比较好。 　　不过顾青告诉威廉·张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只能说顾青所说的，是他所扮演出来的虞琅，而不是实实在在的他本人。但还是有夹带了点私货的，所以让《始皇传》中的始皇总体看起来是非常立体，只是有那么点地方，并不是大家印象中那样。 　　当然了，到时候观众也都会以为是编剧私设，并不会多当真的。 　　黎贺也知道了张老板这个副业，他笑着对顾青说：“我有点怕张老板会黑我，你知道的，他看我不太顺眼。” 　　顾青微微一笑：“他是想黑你来着，但他是想尽可能地贴合历史，所以忍住了。” 　　黎贺想了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那我还是沾了你的光。” 　　顾青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黎贺又道：“对了，潘叔和霍小山不在品爷店里干了，他们自己支了个摊子。” 　　顾青神情自若，语气也很寻常道：“那不是挺好的吗。”他对待霍小山的态度，和之前没有前世记忆时，是没什么两样的。 　　这一点，黎贺能看得出来。正因为看得出来，黎贺才觉得五味杂陈，他觉得从前自己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这个认知到现在也没有变。再来黎贺本来不该刻意提起霍小山的，他也知道，他最好不要再试探下去，又或者说如果他想得到一个答案，他就不该绕弯子，直接问会更好。 　　最终，黎贺还是选择直接问顾青：“您是彻底放下了吗？”他没有再用“你”来称呼顾青，而是用了“您”，显然这个“您”说得不是他们现在的身份，而是上辈子的。 　　顾青看过去。 　　黎贺不闪不避。 　　顾青点了点头：“我原谅他了啊。” 　　顾青扬了扬眉道：“不过你为什么说得那么苦大仇深的？” 　　黎贺没再藏着掖着，坦然道：“您要听实话吗？” 　　顾青神色未变：“你说。” 　　黎贺不疾不徐道：“我只是觉得在您的一生中，有那么一道分水岭。在那之前，您有血有肉，优点和缺点一样分明；但在那之后，您摒弃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可以说是完成了王侯到帝王的蜕变。我思来想去，认为武通侯背叛您一事，正是那一导火索。” 　　顾青听完，沉吟片刻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说得没错。” 　　黎贺若有所思，冷不丁他又冒出了句：“您其实没那么在意的，对吗？” 　　顾青一怔。 　　黎贺见状道：“看来我说对了。” 　　顾青很快就恢复如常，他饶有兴趣地盯着黎贺，看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黎贺不负众望，他可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您是不是在那时候得到了某种记忆传承？前世，更前世，或者更久远的记忆。那部分记忆进一步改变了您。” 　　顾青示意他往下说。 　　黎贺斟酌着语言道：“就我本身而言，自从有了之前的记忆后，那部分记忆对我影响很大，这让我这段时间以来，都在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前世记忆重现的情况，是第一次吗？会不会之前也有过？” 　　顾青接着他的话道：“接下来你就举一反三了？” 　　黎贺点头：“是啊。您之前在王陵中说的故事，也有给了我灵感。”就是顾青说王陵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同时也都是从前都设计好的。所以不需要有仙丹，就能够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不老。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黎贺的推测，这一推测中还有不少黎贺仍旧想不通的地方，但他就是说出来，看究竟是不是这样。 　　可黎贺没能从顾青的神情变化中，看出什么来。这种事以前也常有，黎贺没觉得意外。 　　顾青支着额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黎贺，把黎贺看得心中忐忑。 　　顾青忽而笑开：“你比我以为的还有趣。” 　　黎贺一愣。 　　顾青却是转过头去，忍笑不已：“记忆传承，哈哈——” 　　黎贺被笑得耳朵尖都红了，他难得羞窘道：“我就是那么一推想。” 　　顾青不笑了，他转过头来，很认真地对黎贺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还得感谢你没有说我是什么紫微星下凡。” 　　黎贺：“…………”这次可是出糗出大了。 　　殊不知他还真在一定程度上真相了，顾青这样的，可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记忆传承吗。他有之前转世的所有记忆，只是他这种转世，往往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转世，也很少有从婴孩长到大的，而且多数来讲，都是借用他人身份，用着别人的背景，虽说往往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风格。 　　再有从前很少会有谁，触碰到这一真相。 　　顾青觉得这一体验，着实新鲜。因而他是真心实意说黎贺有趣的，而这样的评价，对顾青来讲，可是非常高的评价了。 　　不过这也不妨碍顾青将这折过去，这毕竟属于隐私嘛。 　　还有黎贺这样的推断，让顾青决定在这个平行世界多留一段时间，毕竟有趣的人不常有。 　　又说来顾青留在这个平行世界，本来目的就是达成“自己瞻仰自己”的成就，所以在达成后，顾青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即使在现代还有威廉·张这个熊儿子，可之前顾青做虞琅时，他都能说舍下江山，就舍下江山，那到了现代，也断然不会为了个叛逆期来临的儿子，就多停留一段时间的可能。 　　反正就是二十四孝儿子张老板，在顾青这儿分量还不够。 　　顾青本来是打算看了《始皇传》，就离开这个平行世界的——眼下《始皇传》正在紧锣密鼓的拍摄中，要播放也得等上一年。这一年中顾青其实也有事情要做的，他之前出版的那本小说，在出版商的运作下，有电影公司买下了版权，有邀请顾青做顾问；再有因为去了一趟王陵，顾青还有促进眼下大众对虞朝认知的研究；再者就是去尤卡坦地区探险（这一探险还是威廉·张支持的那个，只是这次张老板没敢强迫“老父亲”亲身上阵）等等。等到这一年过后，顾青就会彻底离开这个平行世界。 　　而现在顾青改变了主意，会多留下一段时间，只是这“一段时间”也不会有多长。 　　他到头来还是会离开的，从来都是如此。 　　太阳底下无鲜事，天下也没有不散的筵席。 第130章 盗可盗（13） 　　潘家园 　　霍小山和潘昆仑自从一夜暴富后, 就从吕布衣那儿出来，另外支了摊子。不过不是吕布衣那样的店铺, 就是个小摊子, 而且和吕布衣的关系还是一样的紧密，他们俩每天做的，和过去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就是没再寄人篱下而已。 　　说起来霍小山的爷爷霍老爷子，当年和杨心悦的父亲杨麻子是同门，从前没少下地，不过盗墓本来就是不积阴德的事，霍老爷子在儿子和儿媳出车祸死掉后, 就更加悔恨，因此就没有再倒过斗, 也不希望霍小山走上他的老路。 　　这也是为什么潘昆仑, 明明是霍老爷子的半个学徒，却也没学到什么正儿八经的本事。 　　也好在潘昆仑并没有什么大志，他和霍小山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来, 也没求过大富大贵。眼下日子多少算是安定了下来，潘昆仑也就没再想有的没的了, 整天忙活着摊子上那点事儿, 再和吕布衣他们插科打诨，日子倒也算滋润。 　　霍小山在他父母去世前，其实是有和他祖父学到正经本事的。霍老爷子看风水, 破机关都很有一手，而且还是家传绝学。当初杨麻子诈死，引霍小山过去，也是冲着霍家的家传本领，去给他当开路先锋的。 　　从南边回来后，霍小山跟着潘昆仑忙着“自立门户”，也算是在潘家园安身下来。前世记忆对他影响不小，让他有时候看起来确实是个二货年轻人，但有时候却有让人觉得他少年老成。 　　本来潘昆仑见杨心悦去读书，还想劝霍小山也去，但霍小山拒绝了，仍旧窝在潘家园。还因为有前朝记忆，霍小山对虞朝前的历史，有时候都如数家珍，吕布衣有时候就会把他带在身边。 　　吕布衣无儿无女，人品也不咋地，但和潘昆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算是把霍小山当子侄看待，时常照拂他，虽说也没少压榨他就是了。 　　霍小山倒无所谓，他也没那么多心眼，日子过得有点糊涂，可糊涂也有糊涂的过法。偶尔的时候，霍小山会不经意地路过黎贺的店铺，往里面探头探脑。他能看到黎贺就不错了，何妨是本来就不是这边的顾青。 　　每当这时，霍小山就耷拉着脑袋，踢着路边小石头离开了。 　　次数一多，店里的伙计都纳了闷，心想：‘掌柜的欺骗人家纯纯少男的感情了？’ 　　黎贺：“……” 　　黎贺却也懒得和霍小山一般见识，他总不能在店门口挂个“霍小山与狗禁止入内”的牌子吧，那不是词义重复了吗。 　　潘昆仑很快也注意到了这点，他拉了霍小山一把：“你干嘛老往黎爷铺子前路过？” 　　霍小山闷声不吭。 　　潘昆仑一想，他纯属多问那么一句：“你是想见于顾问啊？难道你还想要跟他尽忠职守啊？他老人家要是发给你‘俸禄’，我就愿意让你去。” 　　霍小山：“……” 　　潘昆仑又疑惑道：“还有你是不是傻过头了？咱们明明有人家的联络方式，打个电话过去问一句的事，你非得搞得那么原始。” 　　霍小山：“……” 　　霍小山刚要说什么，吕布衣就从外头窜进来，一把拽住潘昆仑的胳膊，把潘昆仑往屋子里头推，也没忘让霍小山跟上来。 　　潘昆仑问：“品爷，这又咋了？” 　　吕布衣目光沉沉：“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龟孙子，盗到了人家考古现场，和一干考古学家挖了个面对面。”吕布衣严格来说不是哪个门派的，但他和潘昆仑这边走得比较近，从前自然也收过诸多明器，和盗墓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随着时间推移，百姓日子好过了，加上政府加大了管理力度，所以盗墓就没有从前那么猖獗了。不过也没有销声匿迹，就是更隐蔽了，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这不，就撞上了。 　　潘昆仑一惊，“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死）吗。” 　　霍小山也愣了愣。 　　吕布衣啧了一声：“这还不算什么。我可是听说了点风言风语，关于始皇陵的。” 　　霍小山：“什么！” 　　“你个兔崽子那么大声做什么！”吕布衣恨不能给霍小山一锤，不过他也想起了什么，“哦，你那个身份。你最好给我注意点，别漏了什么马脚。甭管那是什么转世啊，借尸还魂啊，你就咬死了不知情。就算说也说是出现了幻觉，有什么妄想症。不然要是被有关部门知道，那你就等着被拉去上解剖台吧。” 　　潘昆仑一瞪眼：“有这么严重吗？” 　　吕布衣摆摆手：“反正你们俩紧紧皮吧。” 　　潘昆仑问：“等等，都是什么风言风语啊？” 　　吕布衣皱眉道：“说是丹阳王城外的始皇陵中没有始皇的棺椁，始皇另有其他王陵。” 　　潘昆仑立刻意识到什么：“不会是也知道那羊皮纸了吧？” 　　吕布衣冷冷一笑：“谁知道杨麻子到底往外倒了多少坏水。” 　　潘昆仑早前也万万没想到杨麻子是幕后操纵者，如今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道：“可这和咱也没多大关系吧，难道还能查到咱们头上来不成？”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霍小山：“？” 　　吕布衣：“你那是什么猥琐的表情？？” 　　潘昆仑挠了挠头：“我是在想万一真被有关部门找过来，那于顾问也跑不了啊。‘千古一帝虞始皇千年过后复活，却因盗始皇陵而被抓进了看守所’，这个标题够不够震惊？” 　　吕布衣：“…………” 　　霍小山：“………潘叔！” 　　潘昆仑很无辜：“我这不是往最坏的情况想吗。不过我想他老人家肯定不想被抓，也不想那个王陵被更多的人进去吧。还有要是真的政府插手的话，那岂不是都会把他的遗体弄出去，让世人瞻仰瞻仰，顺便研究研究。” 　　霍小山绝对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形，他愤怒了下后，就冷静了下来：“他们即使能进去，也不会再进到椁室的，更不可能看到他的棺椁。” 　　吕布衣和潘昆仑没有后来的记忆，听了霍小山这话，就对视一眼，心中明了。潘昆仑便道：“这件事咱们得给他们通通气吧？” 　　吕布衣却表示不用：“你觉得老黎知道了没？” 　　潘昆仑咂了咂舌：“那肯定的啊，人家身份摆在那儿呢。”不说扶戌这个两朝丞相，就是贺离，那也是当时赫赫有名的谋士。再说眼下黎贺在潘家园，也是树大根深的，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必然也能很快就得到消息。 　　吕布衣摊摊手：“那不就结了，人家肯定早就给于顾问通风报信了。” 　　潘昆仑：“……你那是什么用词。” 　　霍小山却冷不丁开了口：“要不我们也打个吧？可能黎贺他还没打呢。我是说咱们这样总得显示出我们有心，对吧。” 　　潘昆仑瞬间就懂了，“行啊。”说着就把手机掏了出来，也没给霍小山心理准备的时间，潘昆仑就拨通了顾青的手机。顾青之前有给他们联络方式，潘昆仑之前就打过几次。潘昆仑虽说知道人家是始皇大大，可毕竟是长在红旗下的，没有那种封建主义思想，还有顾青本人也并不摆谱，在潘昆仑看来那就是格外的亲民。 　　霍小山在一旁，紧张地搓手。 　　顾青接通了，温和悦耳的声音传出来：“我是于凉。” 　　潘昆仑一弓腰：“您好，我是潘昆仑老潘啊。” 　　吕布衣咕哝道：“谄媚。” 　　潘昆仑说有事要汇报，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吕布衣，让他来说。 　　吕布衣也是下意识地一挺胸，态度多少还是不一样的。 　　顾青听后，语气十分寻常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但吕布衣和潘昆仑还是放下心来，虽说他们俩不是很清楚人家要怎么处理，可就是觉得君无戏言嘛。 　　潘昆仑连忙道：“那敢情好，麻烦您嘞。” 　　顾青：“无事。” 　　潘昆仑堆着笑：“那我便挂了。”等他这样“跪安”后，搭眼看到傻站在旁边的霍小山，懊恼道：“我把你给忘了，要不等会儿你自己打给他。” 　　霍小山：“……” 　　不说霍小山到底有没有鼓起勇气，单就来说这个事故。盗墓贼和考古团队挖了面对面的新闻，没几天就不再是个秘密了，网上都开始流传了，大家多少把这当成个沙雕段子，要么是好奇下盗墓贼是不是像小说中写得那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还有就是到底有没有僵尸？陵墓中的机关又是怎么样的等等。 　　反正就是门外人看热闹。 　　而始皇陵疑冢一说，稍晚点才传播开来。 　　这个大家普遍是不相信的，毕竟始皇陵那么大规模，而且固若金汤，是众所周知的。大家早都相信了那就是始皇陵，始皇的棺椁就在其中，在这种情况下，再说还另有个王陵，大家顶多就是当“震惊体新闻”看看，看完是压根不信的。 　　不过这次好像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只是接下来大家都不知道该相信哪个了，因为一会儿说是找到了扶戌墓，从扶戌中找到了证据；一会儿又说是什么盗墓贼，在因缘巧合下挖到了；一会儿又说是之前从海底打捞出的青铜器，其实是开启始皇陵的钥匙……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看得民众眼花缭乱的。 　　《始皇传》剧组就在此时开始进入宣传期，因为有这段时间的热度打底，以致于《始皇传》未播先有了一波热度。这也就导致不少人认为之前那什么始皇疑冢，是不是剧组的宣传和炒作手段。 　　这个说法，还真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大家再看《始皇传》，那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说其他的，就是这个阵容，那就不得了了。 　　导演是拍历史剧起家的，之前的作品口碑和收视率都很高，编剧也是金牌编剧。 　　再看演员表中多得是老戏骨，主演也是演技和颜值都在线的实力派演员。就连预告片中展现的服装、道具等，也不是粗制滥造的，也没有让人有串戏感。 　　又听说剧组请来了不少顾问，顾问也都是在学术界或考古界鼎鼎有名的。投资人家里有船，很舍得花钱……反正《始皇传》还没开播，大家对它的认知就是大制作，就是不知道正片怎么样。 　　总得来说，大众对《始皇传》期待值还是很高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始皇疑冢一说，大部人都是认为那是无稽之谈，但还是有人觉得空穴不来风。再来因为之前那群傻缺盗墓贼，挖到了考古团队面前一事，让盗墓这一行的范围紧张了不少，上面有在加大打击力度，尽可能杜绝文物被破坏，被私下流通，甚至流失到海外等现象。 　　始皇疑冢也算是这种风紧扯呼情况下，那么一个意外收获吧。 　　不过真要追究起来，顾青作为正主，即使没有推波助澜，可也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当然了，之前该收尾的都收了尾，只是那羊皮纸从古流传至今，也不会只有那么一撮人知晓，当时进王陵的，也不可能是全部被杨麻子拉拢过来的盗墓贼。 　　而顾青深入调查了下，发觉是有那么块羊皮纸，流向了有关部门手中，但只有一块远远不够的。再说考古界还是认为始皇陵就是始皇陵的，那么一座货真价实的始皇陵，他们研究还研究不过来，没必要因为不确凿的证据，去捕风捉影，浪费人力、物力和财力。 　　话是如此，该研究的还是要研究的。 　　顾青有点期待他们的后续研究成果，同时顾青还有进一步收了收尾，他是去盗墓了不假，但没想做个被官方盖棺定论的盗墓贼。再转念想想的话，那王陵是他的陵墓，自己进自己的陵墓，又怎么能叫盗呢？ 　　可惜没有哪条法律法规支持这点，唉。 　　又在潘昆仑打电话过来前，顾青就知道了怎么个事儿。除了他自己知道的，黎贺也打了电话过来，他这个电话比潘昆仑打来的时间要早。 　　潘昆仑他们是担心居多，黎贺就比较镇定自若了。 　　顾青更淡定。 　　黎贺便笑道：“你是不是对此喜闻乐见啊？” 　　顾青揣着明白当糊涂：“有吗？” 　　黎贺笃定道：“非常明显。” 　　顾青笑道：“是有那么点。” 　　黎贺惋惜道：“我本来还想去看一看我的墓呢，现在看来还是等风头过去再说吧。到时候你要不要再来和我组队？” 　　顾青想了想说：“我可以给你望风。” 　　黎贺不客气道：“那顾问费就要打折扣了哦。” 　　不过黎贺这调侃归调侃，他也不会想让他们去吃牢饭的，所以也注意了点。 　　威廉·张那边也是。 　　张老板之前看起来好像有点无脑，但那不是因为有“爸爸再爱我一次”的debuff吗，再怎么说人家从前当过皇帝，现在也是管着偌大家业的，扫尾工作做得是不差的。 　　而《始皇传》这会儿进入宣传期一点，则是顾青的主意，这也算是一举两得——既搅浑了水，让大家猜猜猜；也让《始皇传》因为蹭了这波热度，而省了一笔宣传费。 　　不管怎么说吧，过了段时间后，风头就过去了。始皇疑冢说，也渐渐失去了热度，大家又开始追逐起其他焦点。潘家园那边，潘昆仑他们也是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就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他们也看到了《始皇传》的新闻，看到了“威廉·张”这个名字后，潘昆仑和霍小山面面相觑。潘昆仑咂咂嘴：“张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啊，自个给自个父王立传吗？那这电视剧拍出来，不就特别还原？我看看啊，谁来演武通侯。找到了，成年后的武通侯的扮演者是陈秋池，他是不是演过那部，叫啥来着……我一下子还想不起来了，这儿有他的照片，山子你过来看看。嘿，还别说，和你长得还真有点像。” 　　陈秋池也算是当红小生了，之前走偶像派路子，最近在尝试转型。就长相来说，比霍小山秀气了几分，颜值也高了几分。陈秋池他演技也是可以看的，只是再要看演员表的话，他的位置其实不算特别靠前。 　　霍小山看得却是虞琅成年后的扮演者：“形似神不似。”虞琅成年后的扮演者叫陆恒，是个实力派。他这次也是被剧组“调教”最厉害的，光是礼仪老师就请了好几个，进组前可是进行了魔鬼级别的训练，遭了不少罪。但陆恒却没有什么怨言，他之前名气并不高，这次他知道机会来了，自然是要狠狠抓住的。 　　潘昆仑一看，自个比较了下，好像是像霍小山说的这样，就“嗨”了一声：“山子你要求也别太高，总不能让于顾问自己去演吧？” 　　霍小山没说话。 　　潘昆仑又找到了贺离的扮演者，一看就摸起了下巴：“这还真是照着选的啊，那到时候可得好好看看啊。”贺离的扮演者叫谈知明，相貌偏端丽，不像黎贺的，看起来就像是“大家闺秀”，而是有那么点艳，但颜值仍旧是高的。可以说对不知情的观众来说，这次从始皇的扮演者，到霍怀川的扮演者，还有贺离的等等，都是高颜值的。这在一开始，角色海报还有预告片发出后，可是狠狠吸引来一批颜值粉，就等着看播出后的效果了。 　　霍小山也是想看的，他感受过的都是霍怀川自己的感受，他想看看从始皇的角度，去看看当年当时当事。 　　杨心悦也有看到了新闻，她身边的朋友都在期待来着。当杨心悦看到演员表时，她没看后面的扮演者，而是看前面的角色，在看到郑姬·漾月时，她竟然还有点失宠若惊，外加不适应： 　　这次竟然是有姓名的。 　　此时，距离《始皇传》开播还有三个月。 第131章 盗可盗（14） 　　在《始皇传》这部电视剧开播前, 顾青还在忙他手头的事。 　　之前威廉·张不是从海底捞出个青铜器具吗，以张保华张教授为首的专家们, 有在好好研究它, 想知道它到底是做什么的。后来还牵涉到了始皇当时为何派船出海，大家想这个青铜器是个关键。只是它很精密，需要仔细研究推敲, 才能发现其真实用途。 　　本来这和顾青没多大关系，但张保华张教授有来拜托他帮忙，所以顾青就接手了复原工作。说实在的，这个机械装置不是一般的难复原，因为这其中涉及到的许多工艺, 早就在时间长河中失传了。 　　顾青在想有什么工艺，是可以来替代的, 所以有段时间都在忙这个。 　　说起复原工作来, 以丹阳王城为中心的考古工作，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之前还有出了几分研究成果，让其他人对丹阳王城有了相对深入的了解。 　　这从侧面推动了虞朝热。 　　虞朝作为第一个大一统封建王朝, 有太多值得探寻的。这多年来，就影视剧来说, 和虞朝相关的就有不少, 而且随着时代在进步，题材也是多种多样，穿越到虞朝的就有数部。 　　这穿越剧也不尽相同, 就目前来说，披着大女主的外衣，实则是玛丽苏的影视剧还是比较少的，可能往后才会多起来。顾青是知道这类型影视剧的，相对于将始皇设置成棒打霍怀川和漾月公主这对鸳鸯的反派，顾青更不乐意接受这种。 　　前者，顾青看起来还觉得新鲜。 　　但后者？顾青不禁想起来之前那个玛丽苏当头的世界。不，是美食世界。在美食世界中，那爱情第一的周尔耕和叶婉秋，叶朗宁和许薇薇两对，让顾青略感不适，他都宁愿去面对一坨鸡屎，也不愿意面对这两对，可见他们的杀伤力了。 　　所以当这种爱情模式，被套入到自己头上时，顾青自然觉得难以接受。 　　而对于这种情况，《始皇传》或许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拨乱反正”的效果。 　　先前提到，《始皇传》是一部大制作，这从演职人员阵容，到服装道具，再到剧本打磨等等方面，都体现的淋漓尽致。还有就是威廉·张这个制片人，他有钱也有人脉，因此从《始皇传》立项，到拍摄，再到播出，都十分得顺利。 　　宣传也很到位。 　　因此，在《始皇传》播出前就有了相当高的热度，这种热度也转化成了收视率。《始皇传》的收视率，最开始也不是特别高，不过随着剧情的展开，收视率渐渐升高，然后就稳定了下来，是同时段最高的。 　　口碑也很好。 　　说来《始皇传》这部电视剧，如电视剧名，讲得就是虞琅的一生。从他还只是虞国公子，讲到虞国大王，再到最终的帝王。 　　对于观众来说，更熟悉的，还是他成为帝王后的那段历史，而且作为非专业人士来讲，大家更多还是认为始皇雄韬武略，英明神武，反正就是将自己想象中的千古一帝模样，往始皇身上套。 　　所以最开始可能还有点不适应，毕竟帝王也不是一日炼成的。始皇最开始时，也是从婴孩长成少年，从少年长大为青年，这是有那么一个过程在的。虽说在剧集中，成年前的部分并不多，但制作团队将这段也刻画地很到位，剧情徐徐展开，人物形象渐渐丰满起来，就是配角也不是脸谱化的，演员们的演技绝大数都是在线的，这也导致观众粘合率比较高。 　　观众的年龄段中，年轻人所占比例并不大。 　　不过随着剧情的进一步推进，却是接连涌进来一批又一批新观众，本来稳定下来的收视率，又往上窜了一截。 　　再看《始皇传》在网络上的讨论度，也是一天比一天高。 　　制作组原本以为是谈知明带过来的粉丝，因为贺离的扮演者谈知明，和霍怀川的扮演者陈秋池一样，都是当红小生，甚至谈知明还要更红点，他的粉丝数量着实不容小觑。 　　不过看网络上的讨论，是有谈知明的粉丝，因为他扮演的贺离的出场，而来看这部电视剧，但更多的还是在讨论剧情的。说是这部电视剧是良心剧，非常值得一看。再来就是郑姬要出场了，那段绿帽子王戏要来了，不少观众都想看看这段，《始皇传》是怎么处理的。 　　还有画风清奇的那部分讨论热度，制作组这边没看到。 　　制作组总之是认为他们是靠剧情，靠口碑，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观众。 　　这是好事啊，谁不乐意收视率越来越高呢。 　　关于绿帽子王这段戏，《始皇传》并没有省略掉，如实拍摄了下来，不过郑姬并没有如史书所写，就地处决了，而是被送到了霍怀川身边。 　　“孤要让她活着。” 　　“霍怀川既是为情所困，孤便成全他。” 　　剧集在这儿时，收视率果然又高了一截。好像大家对这种剧情，都比较喜闻乐见，而且《始皇传》中这样的设定，还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的议论纷纷，很多观众都在推测始皇为什么要这么做——从这儿也能看出来，《始皇传》是成功的，最起码它将虞琅这个角色，塑造得很成功，很深入人心，得到了多数观众的认可。 　　“盛怒过后，还能那么快就恢复冷静，果然是始皇。” 　　“霍怀川这兄弟做的，也太不地道了！为了个女人，葬送了大好前途，还失去了始皇对他的信重。”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杀了郑姬？反而还要成全他们这对狗男女。” 　　“不对啊，郑姬不是第一美人吗，始皇怎么就不喜欢她啊？” 　　“我觉得始皇是之前就看出了问题，应该也意识到霍怀川和郑姬之前的暧昧。之前问霍怀川郑姬如何，应该是在试探他。” 　　“我觉得是再给霍怀川一个机会吧，让他悬崖勒马。” 　　“没杀郑姬，却把郑姬送到霍怀川身边，这实在时时刻刻提醒霍怀川的背叛。要是把郑姬干脆杀了，霍怀川以后肯定会想起她的好来，可能会因此对始皇生出不满，再被谁利用，那可不得了了。” 　　“这其实和《泰坦尼克号》中，杰克必须死是一个道理。看杰克，三了人家卡尔的未婚妻露丝，这本来在道德伦理上就说不过去，可杰克最后死了，那这段爱情悲剧就变得很容易让观众接受了，而且还让这段爱情成为了永恒。你们想要是杰克活下来，他和露丝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杰克只是一个穷画家，露丝是个千金小姐，他们在一起总得过日子，还是穷苦日子。要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反正我是不看好他们的将来。” 　　“有道理。” 　　杨心悦：“……”怎么又变成郑姬了？ 　　以及杨心悦身边的朋友们，讨论起来可不是这个画风。她们纷纷指责霍怀川是负心汉，辜负了始皇对他的爱重，和他们那么多年的情谊。 　　又说郑姬这个真爱至上主义者，可恨又可怜，但看在是她的存在，让始皇和霍怀川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或许并不仅仅是兄弟情的份上，就没有对她多口诛笔伐。 　　她们最心疼的还是始皇，理解他爱之深，恨之切。 　　杨心悦：“…………” 　　杨心悦几乎都要信了，还越看越是那么一回事。 　　尤其是身边的姑娘们在看待这对竹马CP时，找出了诸多证据来，信誓旦旦地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兄弟情，而是那该死的爱情啊。还说这如果不是爱，那根本无法解释。 　　这群姑娘们对他们俩的决裂，痛心疾首，又唏嘘不已。 　　杨心悦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群姑娘们唏嘘完，就心潮澎湃道：“这个竹马CP，我是站定了！嘻嘻，这都是什么神仙兄弟情啊。” 　　“虞霍CP，不可逆不可拆！” 　　“什么嘛，我是霍虞，忠犬攻X腹黑帝王受。” 　　“始皇永远是攻，他老人家攻德无量！” 　　杨心悦挠了挠脸颊，想了想她认识的“于凉”，还有霍小山那个二货，怎么看霍小山都是那个从头到尾，都被吃得死死的那个。但这攻与受，不是按照这个分的吧？ 　　潘家园 　　霍小山已从梦中感受过，当时桃林中欢愉过后，如坠深渊的痛彻心扉。如今再看一遍，心中也十分难受，尤其是始皇的扮演者陆恒，在接受过魔鬼般训练，还有威廉·张对他的极尽挑剔后，将那段桃林断剑演绎地很是到位。 　　霍小山心里就跟吞了许多石头一样，沉甸甸，上不去又下不来。 　　相比之下，潘昆仑和吕布衣就旁观者清得多。 　　潘昆仑问霍小山：“郑姬真的没死啊？” 　　霍小山点了点头：“她一直在霍家呆着，武通侯战死沙场时她还活着。” 　　吕布衣啧了一声：“这是把软刀子啊。” 　　霍小山：“？” 　　潘昆仑爱怜地拍了拍他的脑瓜，“也难怪人家都是土豪，就你小子成了个贫民。”那一个个的，连肠子都是九曲回肠，而自家这个倒霉孩子呢，就是个傻白甜啊。不过武通侯也不是个无辜的，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还让人家捉奸捉了个正着，而人家看起来再怎么温和，那也是个大王。但看起来在桃林时，也是真的伤心难过。也是，兄弟情在那摆着呢。 　　霍小山：“？？” 　　一旁的吕布衣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始皇传》总共有六十集，演到霍怀川和郑姬乱后宫这一节时，也还不到二十集。在这之后霍怀川就算是下线了，要到后面虞国扫除六合时，他才会出来。 　　可以说霍怀川成年后的扮演者陈秋池，他的总体戏份并不算很多，也难怪在演员表上并不那么靠前。 　　此外，贺离也是这时候才刚出来，接下来他的戏份才是渐渐多了起来。 　　而之前黎贺和顾青分析得不错，桃林断义一节，称得上是始皇人生中的一大分水岭。观众们渐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到了始皇从王侯到帝王的转变。 　　都说高处不胜寒，尤其是随着虞国对外扩张，灭蜀国，战严国，攻郑国……虞国扫除六合，最终实现了大一统，始皇终于成为始皇，那种感觉更甚了。倒不是说成为一个帝王就得绝情绝爱，但成为一个帝王的途中，绝对是失去了很多，和霍怀川的兄弟情，是始皇失去时感受到最痛苦的那个，也是让他成长最大的一次契机。 　　所以当始皇越来越像观众幻想中的千古一帝，观众们就越是能够深入到剧情中，对始皇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刻，不再是从前的蜻蜓点水。 　　杨心悦越看也越能体会到为什么当年是虞国胜了，郑国亡了。 　　杨心悦的朋友们也是感叹不已，她们也看剧情。本来更多还是在找粉红，但后来就更多在看剧情了，也更多围绕着始皇一个人转。因为更了解了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所以渐渐地就觉得她们希冀的竹马CP破镜重圆，可能不会发生了。 　　当然了，这不妨碍她们看到公子章选了霍冰做伴读后，那激动的心情。“这都是宿命啊。” 　　在看到后面霍怀川自请去漠北后，这群姑娘们就道：果然。 　　也因此她们看后面的剧集时，就不像从前那样心神荡漾了。杨心悦看她们是有在发CP帖子，但没有像从前那样热情高了，大概是《始皇传》给出了官方结局。 　　杨心悦耸了耸肩。 　　接下来杨心悦因为要回老家，处理掉她家的老宅，就离开了一段时间。等到她回来，她的朋友们又开始一脸热情高涨了，摩拳擦掌的，带着杨心悦熟悉的狂热。 　　杨心悦：“？？”难道竹马CP重新发糖了？ 　　其中一个叫庞舒瑶的姑娘摇了摇头，拖着长音道：“人生若只初相见，竹马CP成过去。” 　　另一个叫林琳的姑娘笑嘻嘻地接道：“人的一生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杨心悦忽然福至心灵道：“贺离？” 　　林琳打了个响指：“bingo.” 　　庞舒瑶狠狠点头：“这是我粉的新CP，相爱相杀CP。” 　　杨心悦：“……你之前还说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庞舒瑶咳嗽了两声：“过去是过去，那不是我还没有遇到对的CP嘛。” 　　林琳也跟着道：“我觉得这对CP，比之前的竹马CP还要带感。 　　在他们还没有相见的时候，他们就以天下为棋盘，进行了精彩纷呈，高潮迭起的对弈，也都知道了有那么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虽说是敌人，但在背后还有着惺惺相惜。 　　等他们终于相见时，原本的胜利者已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原本的失败者却是改头换面后，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究竟帝王能否认出这新面孔下的故人？在朝堂成就的新棋盘上，究竟这一次谁会赢，而谁又会输？” 　　庞舒瑶晃着身体唱道：“万水千山总是情，聚散也有天注定。不怨天不怨命，但求有山水共作证。” 　　杨心悦：“……” 　　另外一个叫闻雅的姑娘凑了过来，“就是谈知明有那么点，不太适合演扶戌。他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有点艳俗，不够仙儿。” 　　原本谈知明的粉丝林琳，也不得不同意这个观点：“好在谈谈演技还是可以的，顶多就是有时候觉得他像个妖妃。当然啦，这都是因为我们知道他是贺离，所以还有先入为主的成分。” 　　杨心悦想起了黎贺。 　　黎贺有着不怎么有攻击性的外貌，气质也很好，说话温和悦耳，任谁听了，都觉得心田犹如有清泉流过，心中烦恼都会一扫而空，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杨心悦便跟着附和道：“是这样没错。” 　　庞舒瑶捧着脸道：“心悦你没落下啊？” 　　杨心悦：“……没有。” 　　庞舒瑶只是那么一说，大家也都没在意。这群姑娘就是那么快的，就有了新墙头，整天从剧情中找粉红，也是这段时间播出的剧集中，扶戌不仅有了正面戏份，而且戏份也越来越吃重。毕竟扶戌就是那时期鼎鼎有名的大臣，在虞朝统一后，为虞朝巩固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不相信他是贺离——贺离可是费国公子，始皇对他有灭国之仇。 　　但《始皇传》在剧情上打磨得很到位，再者始皇的魅力本来就在那儿放着，扶戌这个聪明人，会选择臣服也是顺理成章的。 　　威廉·张还是很不爽就是了，他选谈知明来演贺离，也有故意的成分，就是想让贺离看起来，更像个以色侍人的佞臣。 　　当然了，这种想法，张老师是怎么都不敢和顾青透露的。万一到时候顾青向着黎贺，那他还不得哭死。 　　唉。 　　剧情再往前进行。 　　虞朝根基日渐稳固，始皇威严更甚，出巡时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然，匈奴来犯。 　　霍怀川身受重伤，只来得及见始皇最后一面。他们君臣自小一起长大，当年可谓是情深义重，互相扶持，可惜一朝变故，再也回不到从前。自霍怀川镇守漠北以来，他们足有十数年没有再见面，可没想到再见时，就将是天人永隔。 　　“孤原谅你了。” 　　再然后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再转场时，不是斥退匈奴七百里的喜悦，也不是文武百官的夹道欢迎，而是帝王走在长长的白玉长阶上的背影。 　　高处不胜寒。 　　这段拍得，水准一如既往的高，剧情递进也拿捏得很到位，也不知道赚了多少眼泪。哪怕不说那是什么爱情，那就是兄弟情，还有战争带来的惨烈，帝王的孤寂等等，杂糅到一起，也是让观众心里不好受。 　　《始皇传》的收视率恍惚上升，口碑爆棚，可以预定本年度最受欢迎的电视剧奖了。演员们也是名气节节高，尤其是扮演始皇的陆恒，他从前是个演技派不假，但名气却不高，这次终于是红了，还是大红特红。 　　从前所有努力和汗水，都有了回报。 　　陆恒所饰演的始皇，也随着电视剧的热播，而深入人心。或许以后人们想起始皇时，都会代入到他的脸。 　　杨心悦心情微妙，陆恒还真的有好几分像于顾问。 　　她的好朋友庞舒瑶她们也是哭得不行，等哭完就为难起来。这一个白月光，一个红玫瑰，到底该站那边呢？霍怀川还战死了，从此后始皇必然只会记得他的好，缅怀得也是他们之间的美好岁月，而贺离他还在假扮扶戌呢。 　　“好为难啊。” 　　接下来的剧集就有了点小小的神展开，始皇他点破了扶戌的身份。就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好像那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始皇也没有要治扶戌罪的意思，仍旧让他继续做御史大夫。就像是史书所记载的，扶戌后为丞相，辅佐始皇，至二世帝章驾崩。 　　这样的走向，让庞舒瑶她们更纠结了。 　　“啊啊啊，这都是什么神仙剧情。” 　　“始皇究竟更偏爱谁啊？” 　　“我站竹马CP，不不，我还是站帝相。” 　　“小孩子才做选择呢，大人全要！” 　　“这时候该唱一首《狐狸精》，‘不要以为我没发现你又偷偷跑去跟她见面，不要问我什么意见你的眼神明明就是有鬼，我的警告这是最后一遍，如果你还一样不知检点，跟那只狐狸精闪一边离开我的视线……’”庞舒瑶哼着这首歌，完了又叹气道：“关键是从头到尾霍怀川和贺离，竟然没有碰过面，你们说坑不坑？” 　　林琳忽然来了句：“其实魏扩也很可爱啊，我有段时间还把他当成了霍怀川的替身。我是说他很像是霍怀川，都是出身名门，还都是少年将军，魏扩也很崇拜始皇，为始皇赴汤蹈火——”魏扩是当时的名将，父亲魏牧也是一员猛将。 　　庞舒瑶：“唉。” 　　庞舒瑶忽然看向杨心悦：“心悦，你站哪对？” 　　杨心悦：“……”她怎么被扫到台风尾了？ 　　在众人的侧目下，杨心悦想了想之前和“于凉”，还有黎贺他们相处的场景，好像于凉和黎贺的关系更好。他们还很有默契，不像霍小山一头热似的。 　　想完后，杨心悦就慢吞吞道：“如果非要站队的话，那我站帝相好了。” 　　庞舒瑶揉了揉脸：“可我还是好纠结啊。”在网上的话，像庞舒瑶这样纠结的，也不在少数。随着《始皇传》大热，一般人不觉得那什么，可越来越多的人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大家接上头后，就开始了圈地自萌。不仅是同人文，还有各种视频，就站哪对也是吵来吵去，为以后“走出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天，庞舒瑶忽然说她不纠结了，她站稳了墙头。 　　众人都很好奇，纷纷问庞舒瑶是怎么回事。 　　庞舒瑶就说是因为一个视频。 　　在这个视频中，前面剪得是《始皇传》中的内容，讲得是始皇和贺离，两人是如何相爱相杀的。这大家都是知道的，重点在彩蛋上。 　　在彩蛋中，是一段用手机拍下来的简短视频画面，这段视频中场景明显是现代，是有人偷东西，小偷没跑几步却被一个人干净利落拿下，失主上前道谢。 　　失主穿着西装，“英雄”穿着长袍，两人对视一眼，再是赏心悦目不过。 　　画质虽然渣，但大家都看清楚了两人什么模样。起初还以为是陆恒和谈知明，但仔细看的话，又不太像，再说她们也不记得这是他们俩哪个电视剧中的。可不管怎么说，剪辑得很好，也很有说服力。 　　庞舒瑶却说了：“这可不是陆恒和谈知明，好像是之前有人在现实中偶然拍到的。所以说陛下和丞相他们俩，肯定是转世后再相遇了！”庞舒瑶虽然这么说，但她也是很清楚这只是个巧合，毕竟《始皇传》只是电视剧，是演员演出来的，肯定真实中和电视剧不同。可作为一个CP粉，这真的就像是陛下和丞相转世了，他们又重新相遇了，再续前缘。所以她就不再纠结了，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其他人还没怎么样呢，杨心悦就猛地咳嗽了起来。 　　“心悦，你怎么了？” 　　杨心悦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儿。 　　她能说什么呢，她能说庞舒瑶真相了吗。还是说不仅是始皇和贺离转世了，还有霍怀川那家伙也是，而自己就是那个郑姬的转世吗。 　　当然不能啊。 　　杨心悦转念一想，就有点担心了，因为无论是黎贺还是霍小山，他们都在潘家园抛头露面的，肯定有人同时认识他们俩，或者还认识于顾问。 　　这一个可以说是巧合，两个也能说是巧合，总不能三个都是巧合吧？之前不还说羊皮纸被政府找到了一块吗，这万一被联系了起来，到时候可怎么是好？那个公子章的转世，到底是不是想玩火啊？ 　　想到这儿，杨心悦还庆幸了起来，因为《始皇传》中郑姬的扮演者柳音，和她长得并不像。 　　杨心悦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她是真的不介意自己不再拥有姓名了。 　　杨心悦接着忧心忡忡地想：‘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问呢？’ 第132章 盗可盗（15） 　　电话还是要打的。 　　只是该打给谁呢？ 　　杨心悦和那几个当事人, 都是认识的，只是她也不是和谁都那么熟稔。想来想去, 杨心悦便打给了潘昆仑, 她和潘叔认识得最早，而且潘昆仑多可亲啊。 　　杨心悦打电话过来时，潘昆仑也正在看《始皇传》。 　　一开始的时候, 潘昆仑和吕布衣是出于“我们都是知情人”的心态，想看看这部很有内涵的电视剧，不过后来看着看着，就被剧情吸引了，一气看到了现在。 　　此时, 《始皇传》正播放到始皇击溃匈奴，天下大平时。为了不让观众一直绷着, 所以《始皇传》中还插入了不少相对轻松的剧情。再说这部电视剧, 不仅仅是围绕着始皇展开，还相对还原地展现了当时的风土民情，还是相对考据的那种。比如说不该在当时出现的粮食水果，绝对没有出现过一次；再有不该有的习俗, 也尽可能不出现。 　　让观众们最啼笑皆非的，是那么一段剧情。 　　在虞朝时, 有许多科技是现在看来, 也十分精密的，有许多人的智慧，是让现代人也瞠目结舌的, 但开智归开智，虞朝中还是有许多在现代人看来，十分迷的风气。比如说有那么一本书，《日书》，上面记载的内容就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日书》一方面是虞朝的黄历，像是说庚辰日娶亲的，必定会离婚；戊申日娶的老婆会逃跑等；另外一方面，《日书》上还有驱鬼的秘诀，若是需要驱鬼，就得用狗屎来洗澡。 　　于是，有那么一个人，他老婆红杏出墙。这一天，他回家时，情夫来不及逃走，情急之下，情夫索性什么都没穿，就那么旁若无人地从屋中走出来。这丈夫见状大吃一惊，而他的妻子和家中被买通的仆从，却一口咬定什么都没有，丈夫是见了鬼，吓得这个被戴了绿帽的丈夫赶紧洗了给狗屎澡。 　　这段剧情，快把观众们笑破肚皮。 　　这样轻松的剧情，是用来中和总体基调用的，算是个调剂吧。眼下播出的轻松日常，则是始皇和子女们的相处。众所周知，始皇有一子二女，现代人知道最多的是二世虞章，和镇国大长公主虞敏，不过同为始皇的子女，帝姬虞婕在《始皇传》中并没有被忽略，在《始皇传》中帝姬虞婕乍看起来中规中矩，但她却是通透的，纯粹的。 　　有许多观众，开始喜欢上了这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帝姬。 　　潘昆仑倒没想那么多，他看得最多还是公子章，毕竟他是知道公子章也转世的嘛，就是这部电视剧，也是那个张老板投资的。 　　杨心悦的电话打进来。 　　潘昆仑接了起来，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道：“是心悦啊，《始皇传》看了吗？” 　　杨心悦道：“看的。” 　　潘昆仑都没想到郑姬那一茬，语气平常：“有啥事啊？” 　　杨心悦便把她这边的情况一说，潘昆仑不是很懂：“啥是西皮啊？” 　　杨心悦沉默了下，“我还是给您发段视频吧。” 　　潘昆仑：“？？” 　　潘昆仑不是很懂传送视频的操作，于是就把霍小山叫过来。正好吕布衣带着两个下酒菜来，找潘昆仑喝喝小酒，他也跟着凑过来看个究竟。 　　杨心悦从庞舒瑶那要过来的视频，制作的还是比较精良的，字幕还有背景音乐都有，而且还是暧昧向。 　　哪怕是像潘昆仑这样的大老粗看了，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到了后面彩蛋部分，吕布衣猛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他们潘家园吗，那个小偷还是他给安排的呢。再看配字部分，吕布衣咂咂嘴：“这是啥意思？还再续前缘。这是对象来了，还是咋地？” 　　潘昆仑摸着下巴道：“之前杨家那姑娘说什么帝相西皮，我都没懂这西皮是啥玩意。现在我觉得我好像懂了，她是不是说始皇和丞相扶戌上了断背山？这么一看的话，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霍小山：“？？？” 　　霍小山回过神来：“潘叔你在胡说啥呢！” 　　潘昆仑干笑两声。 　　吕布衣这时一拍大腿：“后面那是谁拍的啊？这段视频又是哪儿来的？天爷的，潘家园来来往往那么多人——” 　　潘昆仑听到这儿，也回过味来：“《始皇传》还那么火，之前就有游客说山子长得像霍怀川，还有那个陈秋池呢。”霍怀川这个角色，眼下也算是陈秋池的代表角色了，很多观众可能没将他们俩对上号，只是看了《始皇传》，所以更多地还是说霍小山长得像陈秋池扮演出来的霍怀川。 　　霍小山跟着点头。他当时被那么说，心情还略复杂来着。 　　吕布衣挑了挑眉：“亏得黎爷最近不在潘家园。” 　　潘昆仑“嗨”了一声：“他们城里人可真会玩。” 　　霍小山弱弱道：“就算我们凑到一起，也不会有人当真吧？顶多就是觉得好巧。” 　　吕布衣睇了霍小山一眼：“巧过头可就不是巧了。” 　　潘昆仑拍拍吕布衣：“别想太多了，就是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呢。”潘昆仑说着就指了指视频最后，和黎贺相视的“于凉”。 　　吕布衣啧了一声。 　　霍小山不解道：“杨心悦为什么会发这样的视频来？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潘昆仑回道：“她也没说太清楚，要不你自己去问问她。” 　　自从他们从南边回来，各自分了钱，杨心悦去读书后，他们之间碰面的次数就少了，除了逢年过节，杨心悦会上门来拜访外。 　　而杨心悦对前世看得很开，和霍小山碰面时，也尽量克制住本能，不再和霍小山像之前那样争锋相对。 　　霍小山呢，本来受梦境影响，霍怀川对漾月公主的感情，本来就不够深刻，再转世一下就更稀释了，因此霍小山就和杨心悦做起了普通朋友，顶多就还是有那么点别扭。 　　霍小山还真打电话给了杨心悦。 　　在霍小山说明了来意后，杨心悦：“…………” 　　庞舒瑶她们都说她们粉得是角色，不上升到历史中的真人，但对杨心悦这个知情人来说，《始皇传》基本就是历史的还原啊，是妥妥上升到了真人。所以杨心悦在面对霍小山，这个当事人时，那种不可言喻的羞耻感就上来了。 　　杨心悦沉默着，霍小山可没沉默：“你那段视频是在歪曲他们君臣相得，你知道吗？” 　　这要是放在从前，杨心悦肯定不会想东想西，只认为霍小山这是在维护始皇大大，但现在她下意识地就开始浮想联翩，然后语气不自觉得微妙起来：“你认真的吗？” 　　霍小山觉得莫名其妙：“我当然是认真的啊。” 　　杨心悦：“……你没有疑惑过为什么在始皇在桃林抓到武通侯和郑姬私通后，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后宫，再没有过其他子女？”她说武通侯和郑姬私通，说得很顺溜，做到了完全的置身事外。 　　霍小山还是觉得杨心悦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回答道：“武通侯的背叛，伤害陛下太深，加上当时扫除六合，离间计是要不得，所以这样和亲公主离间朝臣的事，陛下肯定不愿意再发生一次，那就干脆从根本上杜绝；另一方面，陛下并不需要通过后宫佳丽，来稳固朝堂啊，再说陛下没有其他子女，也不能说明他没有再宠信过后宫啊，只不过是没有其他子女降生而已，这也更加说明陛下不耽于美色——我就不懂了，这到底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心悦：“…………” 　　杨心悦被霍小山这样正直无比的话，给说得心里羞愧：“抱歉。” 　　霍小山：“？？” 　　杨心悦咳嗽了一声：“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至于那个视频，我就是想让你们看看最后那段，我是担心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霍小山也没多想：“是这样啊。” 　　杨心悦：“……嗯。” 　　霍小山还反过来安慰了杨心悦两句，让她不用太担心，说于顾问和黎贺他们，应该不会那么看着他们君臣情谊被歪曲的，他们会处理的。 　　杨心悦：“…………行吧。” 　　杨心悦挂了电话后，低头看了看电脑屏幕，看着那满屏的粉红，其中还有许多是她的朋友们贡献的。再想霍小山那正直无比的话语，杨心悦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啊。 　　杨心悦末了还托着下巴想，如果让霍小山看到竹马CP文，他会不会羞愧地刎颈自杀？还有不知道于顾问，还有黎贺他们，又是如何看待这种事的。 　　这个吗？ 　　顾青早在之前竹马CP火起来前，就看到了各种同人文。因为顾青很清楚这竹马CP中的虞琅，只是他演绎出来的虞琅，所以顾青本身是没有多少代入感的，看得时候多是抱着看新奇的姿态。 　　看她们一个个地化身成大侦探，有的细节，顾青自己之前都没有注意过，在看到时还有那么点恍然大悟。 　　再有顾青也不介意给始皇组这样的CP，他更想着让《始皇传》更加深入人心，让以后的穿越剧带给观众们违和满满。这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给那种玛丽苏剧挖坑吧。 　　不过顾青自己欣赏归自己欣赏，却没有将这种趣味，分享给外人的意向。倒是顾青有和黎贺一起看《始皇传》，这部电视剧在很大程度上还原了当时那段历史，主要人物性格都是经过仔细打磨的，就是贺灵羽/贺离/扶戌那部分，黎贺自己也给出了不少参考资料。 　　黎贺也是看得很开。 　　威廉·张撇撇嘴后，将黎贺提供的参考资料笑纳了，却还是没忘黑了他一把，也就是贺离的扮演者，不是那么贴合贺离本身的形象还有气质。 　　黎贺看到《始皇传》中自己出场，立刻懂了威廉·张的用意，他抽了抽嘴角：“这真是……他那么记仇的吗？当初扶戌也没有怎么样他啊。” 　　顾青扬了扬眉。 　　黎贺神情自若：“和当时咱们俩的交锋，我所受到的挫折相比。” 　　顾青“唔”了一声：“那倒是。” 　　黎贺话锋一转：“其实他做继任皇帝，总体来讲做得还是不错的。最多是后来被至高权力反过来驾驭了，这也是因为你珠玉在前，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顾青微微点头：“我知道。”之前威廉·张的表现就很明显了，他还因为顾青的一句肯定而嚎啕大哭。 　　顾青说完，斜睨了黎贺一眼：“也难怪他会说你是佞臣。”瞧这话说的。 　　黎贺笑道：“这只是说话之道。” 　　顾青表示了赞同。 　　黎贺开怀大笑起来，倒是有在心中又说威廉·张“小鬼终究是小鬼”，姜总是老的辣。 　　而威廉·张要是知道这一节，估计也得气吐血。 　　抛开这题外话，顾青在看《始皇传》时，还是有许多感触的。 　　这种感觉也比较新鲜。 　　在《始皇传》播出期间，之前关于始皇疑冢的传言，在网络上基本上销声匿迹了。 　　在现实中，盗墓这一行还有相关的产业链，都风紧扯呼起来，谁也不想被抓进去。 　　倒是有许多盗墓贼被逮到，但这部分盗墓贼绝大部分都是外行，就是那种呼啦啦进一个墓，如蝗虫过境，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给破坏的那种盗墓贼。 　　对这样的盗墓贼，不仅官方十分痛恨，就是内行也不待见他们，认为就是他们带坏了这一行的名声，简直就是一群害群之马。寻常时候，内行都是不会和外行合作的，而且内行多藏得深，还有诸多避讳，因而把外行的盗墓贼抓进去，通常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将内行牵扯进来。 　　至于那块羊皮纸，是有专家负责破译，只是在只有一块的情况下，更加重了破译难度。说来顾青在业内就是古文字破译专家，但这份工作，还真没有谁来找他帮忙，毕竟顾青不是传统的专家，尤其是他出版的那本以古埃及文化为底的书，带了很强的娱乐色彩，作为专业书来说并不太专业。 　　顾青对此无所谓。 　　那本书倒是卖得很好，还是年度畅销书。 　　话又说回来，对于CP一说，顾青知道得最早。霍小山他们是通过杨心悦知道的，但霍小山不是那么明白其中的内涵。这倒是不妨碍霍小山郑重其事地，将那段视频发给了黎贺还有顾青，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是君臣相得被歪曲了。 　　顾青在心中微微叹口气，他真的还要和这个傻白甜玩下去吗？他的良心都有那么点痛了。 　　黎贺则挑了挑眉梢，在看完那段视频后，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在网上搜索了下，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果断和顾青通了通气，还说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威廉·张。 　　当然是隐去竹马CP那部分。 　　顾青给予了鼓励。 　　由此也能看出，不光是顾青，就是黎贺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可是苦了威廉·张，他先是接到了黎贺的电话，听黎贺说有段视频要给他看，还说自己和顾青已经看过了，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威廉·张起初还不明所以，以为是黎贺这个奸诈小人又在作妖了。等财大气粗的张老板看完那段视频，他的脸色那叫一个变化莫测。 　　助理林荣：“？？” 　　威廉·张深吸一口气，对林荣道：“你过来！” 　　威廉·张让林荣看那段视频，等他看完了，眯着眼睛问他：“你有什么感想？” 　　林荣察言观色后道：“这是个误导向的剪辑视频。”他可不敢说“始皇和扶戌之间果然有奸情”，到底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家老板很不待见扶戌，看他十分不顺眼，虽说在《始皇传》中也没有多黑扶戌。 　　威廉·张一拍桌子：“没错！误导。你去给我把源头找出来，我要起诉——等等。”威廉·张一想这段视频是黎贺传给他的，难道黎贺自己就是始作俑者？还说什么“于凉”也看过来，说有点意思，果然是佞臣，还是个持宠而娇的佞臣。 　　威廉·张气不打一处来，回头就骂黎贺寡廉鲜耻，不知所谓。 　　黎贺：“……” 　　黎贺这个佞臣，被威廉·张骂了个狗血淋头时，他和顾青正在一起研究扶戌墓，于是黎贺就把电话外放了，等威廉·张骂完，就对顾青说：“您有想说的吗？” 　　威廉·张有了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就听到顾青的声音：“我认为还可以加个‘蓝颜祸水’。” 　　威廉·张：“…………” 　　黎贺还笑呢：“惭愧惭愧。” 　　威廉·张又愤懑又委屈，却只能自己生闷气，恨不能把接下来贺离的戏份都删了。不过张老板也只是想想，因为《始皇传》是拍完再播出的，如果擅自剪辑，可能会造成剧情的不连贯，威廉·张他投鼠忌器，只能干瞪眼。 　　当然了，张老板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去对付嚣张跋扈的黎贺，可但不想惹顾青反感，也是可怜了他这个二十四孝儿子。 　　《始皇传》从始皇出生，拍摄到始皇驾崩。 　　悠长沉重的丧钟在丹阳王城上方敲响，文武百官跪了一地，他们的面容平静而哀伤。在最前面有丞相扶戌，更有公子章，帝姬敏和帝姬婕。公子章即将即位成为新皇，而帝姬敏所跪的位置几乎和他平行。 　　镜头在他们几人身上掠过后，渐渐拉远。 　　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始皇传》圆满落幕了，这部电视剧是名副其实的年度大剧，被认为是迄今为止最有厚重的虞朝历史剧，也塑造了迄今为止最令人信服的始皇形象。 　　《始皇传》可以说是一路收视长虹，就连重播，也取得了不错的收视率。这部电视剧有可能成为经典，也就是每逢暑假或是寒假，都会重播再重播的那种。 　　这必然会让这部电视剧，更加深入人心，让很多观众想起虞朝时，都会想到这部电视剧，对这部电视剧有很高的认可度。 　　还有观众看最后那一幕，猜测是不是还要拍第二部 ，也就是拍公子章、扶戌还有镇国长公主虞敏的那段历史，那段历史也有许多东西要拍，要展示给观众的。 　　威廉·张作为投资人，并没有这个意向。他可真是看够了扶戌那张脸了，还有他现在也知道了帝相CP，还有竹马CP，无论哪一个，威廉·张都觉得他冰清玉洁的父王被“玷污”了。 　　还差点就要起诉人家了。 　　顾青：“……” 　　冰清玉洁的顾青有请黎贺，霍小山他们过来一起吃顿饭，都没把杨心悦这个姑娘拉下。比起从前的郑姬，如今的杨心悦更讨人喜欢，她现在在京师大读历史系，成绩还不错。 　　威廉·张本来不喜欢她，或者说是郑姬的，但谁让有黎贺在前面拉仇恨，杨心悦就免被扫台风尾。尽管如此，杨心悦心情还是蛮微妙的，谁让她身边有几个朋友致力于拉郎配，她几乎要被洗脑了，如今再看到真人，脑海中还不自觉地浮现出朋友们的言语，还有那些个同人文啊，视频啊什么的。 　　杨心悦深吸了一口气，借口去洗手间，好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 　　等从洗手间出来，回去雅间时，杨心悦偶尔瞟到在走廊尽头的黎贺。杨心悦在想要不要过去看下，还是直接回雅间时，黎贺看到了她。 　　黎贺冲她笑了笑：“你似乎很困扰。” 　　杨心悦：“呃。” 　　杨心悦觉得瞒不过去，就说了她的情况。 　　黎贺道：“这有什么。于凉和我都不觉得为此困扰，反而觉得还蛮有趣的。” 　　杨心悦惊讶道：“你们不觉得被冒犯了吗？” 　　黎贺想了想说：“于凉的想法我不好说，但就我本人来说，我是觉得被冒犯了，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在我看来，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并非是所谓的爱情，要比那复杂，比那厚重，比那更难以割舍，更难以忘却。 　　而爱情呢，正如你所见的，它是有时效性的，因为爱情开始的一对，到后来若是能维系下去，靠的一定不再是最初的爱情。所以就我来说，这种感情就太浅薄了，并不该用来形容贺离和陛下之间的羁绊。” 　　杨心悦觉得膝盖中了一箭，不对，是漾月公主的膝盖。看前世漾月公主和霍怀川，可不就是如此，他们间最开始有爱情吗，是有的。只是那在杨心悦看来，更像是荷尔蒙在作祟，以致于在激情退却后，霍怀川就比更沉重的感情驱使了，而漾月公主，她爱的只怕是爱情本身吧。 　　黎贺末了又道：“但这也只是我认为的，他怎么看待，我猜不到，也没想要去猜。” 　　杨心悦看了黎贺一眼，忽然福至心灵道：“你这并不是对我说的吧。” 　　黎贺笑了：“是啊，我说给张老板听的，他以为我要当他后爸。”黎贺还给杨心悦指了指不远处的盆栽，盆栽乍看没什么，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多出来的影子，显而易见那后面还有人。 　　杨心悦：“…………”那么大个老板，至于这么鬼鬼祟祟吗？还后爸呢。让这辈子的爹情何以堪啊？ 　　杨心悦回去了，黎贺却没有立刻就回去，而他也不算是全然骗杨心悦，这其中还真有部分是要气死威廉·张不偿命。但更多的，黎贺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雅间内的顾青在杨心悦进来时，多看了她一眼。又在过后黎贺回来时，偏过头来看了他几秒，稍后对他微微一笑。顾青这时的微笑，并不仅仅是流于表面，还是带了真实感情来的，看起来有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黎贺意识到这一点，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这样不是很好吗？ 　　威廉·张跟着进来，神情复杂地看了黎贺一眼，倒是没那么刺头了。 　　唉，要么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顾青原本计划在这个平行世界，呆到《始皇传》播出完，却因为觉得黎贺这个人有趣，就在这个平行世界多呆了一段时间。其实也没多久，也就两年，这期间根据他那本小说改编的电影，都上映了，票房意外的不错。 　　还有顾青还和黎贺一起，去挖了黎贺他前世的墓。 　　当然了，这次顾青可没有亲力亲为，苦活累活都是黎贺在做，顾青就负责望望风。不过顾青有把他工作室的许多工具，拿出来做辅助，再加上黎贺对前世的墓再清楚不过，所以也没遇到多大的麻烦，前后并没有用多长时间。 　　还值得一提的是，威廉·张本来不想再投资制作帝章篇，但却见不得其他投资人，打着《始皇传》原班人马的名义，去进行粗制滥造，所以他就继续拍摄了后续篇。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进步，因为他敢于正视原本的自己，对一个做了皇帝的人来说，这可是很难得的。 　　顾青还夸奖了他。 　　这倒霉孩子乐得不行。 　　最后的最后，顾青以他要去探险为名义，和他们告了别。这个平行世界，顾青呆得算是心满意足吧，等回到系统空间时，他脸上还带着笑。 　　系统悄咪咪地松了口气，它还以为这回自己要惨了呢，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 　　它果然有眼光。 　　就是吧，系统有那么点嫉妒黎贺了，这丫行啊，竟然让自家宿主为他放慢了脚步。 　　系统就装作随意地对顾青说：“宿主，你好像很喜欢黎贺啊。” 　　顾青点了点头：“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系统咳嗽了一声：“那我呢？我算是万一挑一的咩？” 　　顾青：“唔——” 　　系统追问“怎么样？” 　　顾青：“唔——” 　　系统炸了：“你干嘛还在犹豫！！” 　　顾青终于不再故作矜持了：“那算吧。” 　　系统：“…………什么叫‘那算吧’？到底算还是不算？不对，到底是还是不是？宿主，我和你说，你可要注意了，我现在已经抓到了你的软肋了哟。” 　　顾青不动声色：“哦？” 　　系统这就膨胀了，俨然忘记了从前的谨小慎微。也不对，它之前一直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如今只是故态复萌了而已： 　　“你不喜欢爱情至上剧，也不喜欢玛丽苏来爱我剧嘞。前者是周尔耕和叶婉秋那样的，我之前还想让你去这样的平行世界呢；后者么，我看看哈，就这个平行世界后面会有类似于《霸道始皇爱上我》这样的电视剧，或者小说，你要不要去感受下这种同人的同人世界呢？ 　　对啦，还有类似于《天才宝贝：亿万富豪总裁爹地在哪里》《总裁的小逃妻：爱我就不要逃》《迷糊妈咪带球跑：总裁的逃婚小娇妻》……听名字你就怕了吧？” 　　顾青：“……” 　　顾青轻飘飘道：“是我的错觉吗？还是你的胆子真的大了？” 　　原本还嘚嘚瑟瑟的系统，立刻怂了：“我，我只是吃一堑长一智。我这不是在总结之前的经验吗，争取推陈出新啊。” 　　顾青一本正经道：“我相信你。” 　　系统：“…………那什么，宿主你要不要看看小星星呢？呃，还是当我没说吧。”小星星说的是顾闻星，他是顾青悉心养大的孩子，比威廉·张这个倒霉孩子的待遇好太多了。之前顾青离开那个世界时，留下了个仿生人版的自己，只是后来还是被小星星发现了。 　　顾青一直不太想回顾那个世界的后续，但现在系统再那么说，顾青却没有表现出抵触，反而很平静地去看了下后续，后续时间点是在未来了，那时候人工智能反面有了突飞猛进，小星星自己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人工智能。 　　顾青见状，若有所思。说起来他现在要是想去回顾从前的平行世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再回去的，这样会更加牵扯不清，不过顾青还是想回顾这个平行世界的，但他想他大概换一种形式。 　　比如作为小星星的人工智能存在。 　　顾青的思维也就发散到这儿，将这个灵光一闪记了下来，便没有在看那个世界的后续了。 　　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顾青对皮一下就从心的系统道：“请告诉我，你有想好下个世界了。” 　　系统也不知道之前到底都看了什么有的没的，听了顾青这话儿，它当下脱口而出：“《霸道总裁俏妈咪》？” 　　顾青眉目不动：“你确定？”他说这句话的语气，还真听不出什么喜怒来，也不知道是他并不了解这类小说，还是知道也不以为然。 　　系统却是连忙吼道：“不！不确定！这不是没有‘天才宝贝’嘛——我开玩笑的！其实是我还没有想好，我已经在绞尽脑汁地想了，可我这不是想着尽善尽美吗？所以说宿主你要不先休整下？比如看个《霸道始皇爱上我》什么的，我觉得它能让你好好放松下，调剂一下。” 　　顾青：“……还真有么？” 第133章 盗可盗（16） 　　系统是个特别的存在。 　　系统的来处暂时不往外表, 单就说系统最开始绑定顾青时，它可不是现在这副经常从心的模样。那时候的系统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它自认是宿主的神明, 它让宿主往东，宿主不敢往西，让宿主撵鸡, 宿主不敢去打狗。 　　可惜好景不长，作威作福的系统陡然就被宿主捏住了七寸，他们俩的地位来了个颠倒，系统当时就怂得一逼，后来也没能振作起来。所幸他们俩在以后的日子中相依为命, 也不仅仅是宿主和系统的关系，有了难以割舍的情感。 　　可以说系统是陪伴作为宿主的顾青, 最久的存在, 对顾青来说，系统是不一样的。 　　在系统界，系统作为老前辈，其实江湖地位还蛮高的。之前就有不少系统以它为模板, 让各自的宿主能够更长久的转世下去。这让系统更加骄傲，但是总是有其他系统自认比它混得好, 它们能够牢牢控制住它们的宿主, 不给宿主翻身的机会，所以看不惯骄傲自满的系统，也是很正常的。 　　系统它也是傻白甜惯了, 也经不起刺激，仗着和顾青的情分不一般，就一直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这次被其他系统那么一刺激，它程序一热，就决定要振振统纲。 　　宿主他不是对琼瑶剧和霸道总裁剧不感冒吗，系统本来也是怂，没敢选这样的，可现在么？ 　　系统：就决定是你了！ 　　这次的平行世界，可以是集自家宿主厌恶元素的大成者。这从一个情节上就可见一斑，即霸道总裁为了个小白花庆祝生日，炸了一个原子弹！ 　　一个原、子、弹哦。 　　系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节时，它都震惊了。 　　系统也可以预见自家宿主，在看到这样的情节时，表情会裂成什么样。 　　反正呢，系统就这样风萧萧易水寒地上了，给顾青安排了这么一个平行世界。不仅如此，系统这次还一改往日的怂，罕见的强硬起来，在让顾青成为霸道总裁的同时，还得按照原剧情来走，不能擅自篡改剧本。 　　系统是那么说的：“你看你从前都是将原本的剧情，崩得天崩地裂，可总是这样乐趣也少了，对吧？那为什么不反其道而行之呢？来体验下极致的沙雕。” 　　顾青沉吟片刻：“你说服我了。” 　　系统装模作样地自谦道：“你知道我是为你好就行。” 　　霸道总裁本名龙晋轩，乃是世界首富，比茨·盖尔见到他都甘拜下风（原文中就是那么说的），此人有着刀削般冷酷的面容，每天都有无数的女人对他前仆后继，可在他看来，这些冲着他钱来的女人，都是惹人厌的母猫。 　　女主角名叫夏怡沫，是个孤儿，却有着最善良的心肠，是天使一样的女孩子。两人相识时，夏怡沫以为龙晋轩是个色狼，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因为这一巴掌，龙晋轩就沦陷了。 　　顾青：“…………” 　　系统还在纠结，它只是想威风一下，可没想让自家宿主挨巴掌啊，想来想去就说顾青可以在挨巴掌这儿，自由发挥一下，让其他人知道他挨了巴掌就可以。 　　顾青微微扬眉：“我谢谢你了。” 　　系统刚想怂，但想到那几个嘲笑它的系统，顿时就霸气侧漏：“宿主，如果你不想下次穿成正在进行和谐运动的小倌，你就听我的。我和你说，我这次可是认真的，我不再是从前的系统了！” 　　顾青：“啧。” 　　顾青不得不照做了。 　　场景是这样的： 　　女主角夏怡沫正在坐地铁，忽然感觉自己的臀部被摸了一把，她立刻意识到自己遇到了色狼，尽管内心感觉到羞愤，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回过头去，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高大男人，也就是男主角龙晋轩——别问为什么世界首富还会坐地铁。 　　总之呢，眼下的龙晋轩已换了芯子，换成了顾青。 　　初来乍到的顾青还在适应环境，下一刻夏怡沫的巴掌就打了过来。顾青怎么会让巴掌打到自己，但谁让系统在一旁虎视眈眈，顾青不得不委曲求全，在夏怡沫的巴掌就要打到时，猛然攥住了夏怡沫的小手，将夏怡沫抵在了地铁扶手柱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系统兴奋不已：“就是这样！霸道总裁的标志性动作，X咚。宿主，你快说‘女人，你想对本总裁做什么？’快说，不然小倌你哦。” 　　顾青：“……” 　　这节车厢中的其他乘客，都在往这边看。 　　顾青还是用霸气的低沉声音道：“女人，你想对本总裁做什么？” 　　夏怡沫脸红成了红苹果。 　　乘客们：“…………” 　　接下来他们就小声嘀咕起来：“哪来的神经病啊？还本总裁。” 　　“我的妈，好耻。” 　　“当这是在拍偶像剧呢？” 　　“那个男的是不是龙晋轩龙大总裁？” 　　“怎么可能嘛，龙晋轩怎么会坐地铁？” 　　“是不是以为自己是龙晋轩，在这儿入戏太深呢？” 　　顾青：“……” 　　系统这次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它还在幸灾乐祸道：“嘻嘻。宿主我和你说，我都录下来了，这可是你的黑历史。”系统都迫不及待想看宿主把原子弹当烟花了，这一幕也来得很快。在原剧情中因为在地铁上邂逅了和身边妖艳贱货不同的，又清新又脱俗的夏怡沫，龙晋轩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对她展开了炙热的追求。 　　夏怡沫在咖啡店打工，龙晋轩就买下那家咖啡店，只让夏怡沫一个人为他服务； 　　怕夏怡沫没钱坐地铁，就在她的地铁卡中充了一个亿。 　　然后就是在夏怡沫的生日时，龙晋轩放了颗原子弹。这在原剧情中呢，可没写龙晋轩是从哪儿弄来了那么颗原子弹，就说龙晋轩带着夏怡沫在城市最高的大厦顶楼，眺望远处，看到了那颗爆炸的原子弹，还对感动不已的夏怡沫说，等明年他还会那么做。 　　更有这颗原子弹它是在繁华的城市中炸开的，炸得就像是真的炸了颗烟花，完了屁事没有。 　　但问题从一开始就存在，这是个相对现实的世界，不然之前地铁上，乘客们就不会指指点点了。 　　所以为了达成放原子弹的成就，顾青他得先弄来一颗。 　　系统还在那吧啦吧啦：“宿主这对你来说并不难吧，而且你不觉得这一幕很有戏剧性吗？你从前可从没有尝试过这样的事吧？是不是觉得特别的新鲜？你放心吧，我都会录下来的，以后我们可以来反复观看。” 　　顾青的神情十分古怪，显然这种沙雕过于沙雕，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如果我不照做呢？” 　　系统觉得它找到了制住自家宿主的绝招，它从前怎么就没想起来用呢，于是系统冷酷一笑：“桀桀桀，那我就让你成为《霸道总裁俏妈咪》中的‘俏妈咪’，还是带球跑的那种。就问你怕不怕？” 　　顾青沉默不语。 　　系统可能也是心虚了，就补充道：“嗯，如果你照做了，那我就不让你去还原原剧情中龙大总裁，在夏怡沫楼下淋了四个小时大雨，直到把自己淋晕过去的那段。” 　　顾青半垂下眼帘：“成交。” 　　于是乎，系统就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家宿主，是如何利用龙晋轩这个身份，通过什么样的渠道，最终买到了那么一颗核弹的。等等，不是原子弹吗？ 　　系统再一看，自家宿主在购入核弹的途中，可不是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他还做了许多误导各国的事情，当那么一颗核弹如约爆炸后，世界便爆发了大战，没多久世界就核平了。 　　它家宿主还对惊惶未定的原女主角夏怡沫说：“女人，看到了吗？我宁愿毁灭世界也要得到你！” 　　夏怡沫的表情说不出是感动，还是震惊，她无力地看着这个冷酷霸道的男人，听着周围人们的哀嚎声，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你，你怎么这样。” 　　等等！ 　　这不是它要求的啊？ 　　系统连忙呼喊道：“宿主，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这不是你的‘女人’啊！” 　　可惜它的宿主还顶着龙晋轩霸道冷酷的脸庞，对着楚楚可怜的夏怡沫深情款款，又霸道无限道：“女人，你逃不掉的！” 　　系统大惊失色，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还有入戏太深？系统一想到宿主以后都会变成这样，它顿时就慌张起来：“宿主，你快醒醒啊！不然我就给你来个狗屎浴了！不不，我让你变成一只狗，你要知道狗可是改不了吃屎的！” 　　…… 　　…… 　　系统空间内，顾青察觉到了系统的数据紊乱，他皱了下眉，连忙查看问题的源头，很快就发现系统为什么会数据紊乱。顾青‘听’着系统的喊话，扬了扬眉，垂下眼帘来进行了系列操作，将系统从它的电子梦中清醒回来。 　　等系统意识到它只是在臆想后，顿时松了口气。 　　顾青微微一笑：“你的数据紊乱，出了什么事？” 　　系统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跋扈，怂怂地道：“没，没事。” 　　顾青轻飘飘道：“是吗？” 　　系统则想着，它就说哪里不对，原来只是它自己的YY。再想起它连YY时，都还不能做到完全的趾高气扬，连巴掌都不舍得自家宿主挨，连雨都不舍得让他淋，顿时觉得自己一点身为系统的傲气，还有志气都被磨平了，它一定会被笑话的。 　　一时间系统悲从源数据来，哀嚎起来：“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连让宿主你挨巴掌，淋雨我都做不到，我还算什么系统！我不要做系统了，别拦着我，让我自我了结了吧！” 　　顾青哭笑不得，也就没有要把系统怎么样了。 第134章 魔教教主（1） 　　却说顾青结束了这次新旅程的第十个世界, 回到了系统空间。其实这第十个世界，严格来说是分成了前世今生两个小世界, 而对顾青来说, 这样的一个世界是让他觉得充实又有趣的。 　　在这样的世界，顾青经历了很多，达成了许多从前没有的成就。比如“自己瞻仰自己的遗体”, 再比如说自己给自己的自传体电视剧做顾问，再有还下地倒了一次斗等等。另外，就是顾青交了贺离这么一个有趣的朋友，为此，顾青还在此世界多停留了两年。 　　尽管到最终, 顾青还是离开那个世界，回到了系统空间。 　　所幸就现在来讲, 顾青若是日后还想再回顾, 他还是可以回到他之前经历过的平行世界的，也就是说还能和过去的旧识再续前缘。 　　这是之前才解锁的待遇——别看系统常常怂了吧唧的，看起来还像个傻白甜，但它的综合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先不说顾青对于这一功能, 究竟持什么样的态度，反正到目前为止, 他顶多是在系统空间中, 看着其他平行世界的后续，却没有想过折返回去，去故地重游过。再有无论是哪个平行世界, 顾青都保留着所有相关的记忆，那部分记忆都成了他记忆宫殿的一部分，有时候他会在记忆宫殿中回忆过往，使得他尽管离开了那个平行世界，但那个平行世界的故人，却还栩栩如生地活在他的记忆中。 　　这一次也不例外。 　　顾青在照常休整后，像往常一样等着系统安排下个平行世界。 　　结果嘞？系统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竟然臆想顾青成为把原、子、弹当烟花放的霸道总裁，一口一个“女人”，吓得自己数据紊乱。 　　等到系统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是心太软，无颜面对其他系统们，顿时好一通哀嚎，这才成功苟回一命。 　　意识到这一点后，系统顿时就嘚瑟起来，‘我竟然摆平了宿主，哇！’它特别佩服它自己。 　　系统还说出了口：“我就知道在宿主心中，我是辣么的重要！” 　　顾青眯了眯眼，觉得不该给系统三分颜色：“我刚才听到了‘狗屎’二字，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系统：“…………我是说《霸道总裁俏妈咪》什么的，都是狗屎！”它想到之前的情况，很是心有余悸，它觉得它从此后也会对这类剧情不感冒了。再想想它家宿主要是真的成那副模样，它头一个就会受不了，果然梦都是反的！ 　　不管怎么说吧，系统是绝对不能让自家宿主，知道它都臆想了什么的，所以系统就连忙在它之前排出来的下个世界候选中，有点随便地选出了一个，对自家宿主说：“所以我们绝对不要选那样的世界，我们去别的世界！看，我都给你选好了，宿主你赶紧去吧。” 　　顾青本来也只是逗一逗系统，没有要把它怎么样的意思，于是就从善如流道：“既然你都那么说了——” 　　系统：“嗯嗯！” 　　顾青微微一笑，便开始接入新世界。 　　新世界是个武侠世界。 　　武侠世界对顾青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曾经他有一段和此次旅程类似的旅程，穿得都是各色武侠世界。 　　在那各色武侠世界中，顾青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武功心法，也见识过百态江湖，有相对纯粹的，也有和国灭国起相联系的；有秩序井然的，也有道德及规矩沦丧的……有义薄云天的大侠，也有虚伪狡诈的伪君子；有口腹蜜剑的真小人，也有碌碌无为的庸人等等。 　　顾青他在武侠世界中做过皇帝，做过文官，也做过魔教弟子，甚至还成为过武功秘籍，当自己是武功秘籍成精等等。 　　顾青他也学过诸多武功，也自创过武功心法，也开宗立派过，反正武侠世界很多事物，在他看来都万变不离其宗。 　　不，严格来说，是大多数世界都是如此。 　　而这次系统竟然又选了个武侠世界，顾青想了想，就知道这家伙最中意的选择，肯定不是这个。看系统那模样，怕不是它原本想选《霸道总裁俏妈咪》那样的。 　　顾青：“……” 　　对这样的，顾青还真有那么点敬谢不敏。 　　武侠世界就武侠世界吧。 　　顾青之前所穿越的武侠世界，都是以知名武侠小说为蓝本的，这次的并不是，不过就主线来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太一样的，即是主角背负着身世之谜，来闯荡江湖，期间遇到来自武林各派的阴谋诡计若干，最后真相大白，邪也不胜正，主角亦功成名就，抱得美人归。 　　江湖中刀剑无眼，人心叵测，一不小心连命都折进去，更甚落个家破人亡，门派覆灭的下场。这其中原因各样，有人不无辜，有人却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场合，亦或者是单纯地不走运。 　　比如说原剧情中这么一个人。 　　他在原剧情中连个全名都没有，提起他时只有那么寥寥数语： 　　沈时飞道：“修羽你果真还活着！那当时死的又是谁？” 　　修羽冷道：“那不过是个替身。” 　　这儿的沈时飞，便是原剧情中的男主角。 　　这个修羽呢，则是赫赫有名的魔教教主，他所修炼的功法全名是轮转回春功，修炼这种功夫每隔五年，都会出现一次散功的情况，那天修羽会内力全无，但过了这次后内力会增加一倍，这也是为什么修羽当时年纪轻轻，就能号令魔教群魔，被正教各门派忌惮不已。 　　在原剧情中，二十年前，名门正派组织过一次围剿魔教活动，成功攻上了魔教大本营天麓山，杀死了魔教教主修羽，让魔教四分五裂。参与围剿的名门正派，也是名望大涨，但他们没想到修羽并没有死，他来了一次金蝉脱壳。 　　也是当日修羽正值散功之际，名门正派也是有安排在魔教的奸细探知了此点，所以才敢打是天麓山的，否则，当日围攻哪有那么简单。 　　修羽金蝉脱壳外加断尾求生后，就转为暗处，多年过后便在江湖掀起了更猛烈的腥风血雨，导致武林大乱，但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原剧情中的男主角沈时飞，被沈时飞打碎了头骨。 　　标准结局嘛。 　　顾青还额外注意了下“轮转回春功”，这种散功一次内力增长一倍的功法，顾青是没见过，但这种会散功的功法，顾青倒是知道一个。那就是逍遥派的不老长春功，练不老长春功时，会每隔三十年，就会返老还童一次，每当这时功力全失，复功修炼多日方可复原，而且此时必须吸饮鲜血，当功力回复后，也不会比之前陡然增长。 　　话又说回来，顾青这一次的身份，就是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替身。 　　修羽所练功法有这样致命的缺陷，他一直以来都想要弥补这一缺憾，但是并没有办法。再者和散功一日，但之后内力翻倍相比，散功一日好像就算不了什么了。不过这个致命缺陷，自然是再保密不过的，魔教门内也只有最内门的，方才知晓。 　　而替身教主，在魔教也算是个传统了，上一任教主就有数个替身。这替身是魔教知情人悉心寻找，再调教出来的，首先外貌就要肖似。修羽的替身是他成为教主后，找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到的，就外貌来说，替身有八九成像修羽，再稍作修饰一番，就足够以假乱真了。 　　当然了，既然是武侠世界，那就是有易容术的，但易容术再高超，也存在着破绽，上前一检查就能检查出那层人皮面具来。 　　再说回来，脸一样，但武功又不能替身啊，不过考虑到原剧情中修羽被替身当天，他武功尽失，名门正派既然知道这一点，那蒙混过去的可能就非常大了。或许那场围剿，还有其他为被原剧情点明的隐情，似乎当时为了掩护修羽撤走，魔教连左右护法都折了进去。 　　总得来说呢，这段围剿在原剧情中，都是在旁人的回忆，倒叙出现的。便是通过旁人之口讲述，那也是经过了二十年，期间添油加醋必不可少。 　　这种情况，和上个世界很像，上个世界时原剧情主要讲得是现代，前世事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片段，还不那么客观，以致于顾青来到前世时，都得从头开始了解起，尽管这也没怎么影响到顾青适应当时环境。 　　这一次也是如此。 　　同样的，因为是自成一个平行世界，所以世界自有运转规则，原剧情中没有的，都会补全，得以自洽。因此这个在原剧情中没有名字的替身，在二十年前围剿发生前，自是有名姓的。 　　他本名谢培风，是个文弱书生，因为长得和修羽肖似，就被带到了天麓山来，当了修羽的替身。 　　这谢培风虽说是个落魄书生，父母不在，只有几个不怎么走动的亲戚，可谢培风是有心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被劫到魔教又算怎么一回事。 　　再者谢培风也偶尔听说过魔教恶名，知道这是哪儿后，当即被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再张开眼时，就成了顾青。 　　而落魄书生的意思是，谢培风半点内力也无——魔教这边为了让他更像，是有打算让谢培风学个一招半式的，最起码看上去是个习武之人，而不是个白斩鸡。另外，就是照着修羽的气度，来让谢培风照葫芦画瓢，就算学不到精髓，学个样子也是要的。 　　但还是那句话，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谢培风该是书生的还是书生。因而顾青现在是丹田空空如也，奇经八脉淤塞不畅通，别说手无缚鸡之力了，可能连只公鸡都能欺负他。 　　顾青支起了额头，袖子随着他的动作滑了下来，露出一截瘦弱的手腕。 　　顾青见此垂下眼帘，遮住眼中光彩：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呢？ 第135章 魔教教主（2） 　　魔教是正教的称呼, 它本身则叫天宗。 　　天宗总坛位于天麓山。 　　天麓山由数座奇峰险峻构成，易守难攻, 再加上这任教主修羽, 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尤其是在修炼魔教最高功法，轮转回春功上。因此正教这几年来, 一面对魔教喊打喊杀，却只是在边缘徘徊，并没有真正伤到魔教根基。 　　今年正轮到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正教有意选出新武林盟主。 　　魔教这边冷眼旁观着，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不过这一切一切, 都影响到那么一个小院。这小院也就是来囚禁教主替身的，眼下由左、右护法主持调教替身事宜。 　　左、右护法分别叫门传雨, 时送风。 　　听名字很有意境, 但这两人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其中门传雨为了让书生老老实实地听话，就让他旁听了一行刑现场。 　　此时的落魄书生，不再是谢培风，而换成了顾青。顾青半点都没有露馅, 他一面听着不远处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痛嚎，一面瑟瑟发抖, 脸如白纸, 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就差尿裤子了。 　　门传雨还不放过他，在旁边低语道：“这一刑具用铁打就, 上面是垂珠圆头钉儿，临用时将碳烧红，往犯错者心肉上烫。取其落红点点之意，名曰杏花雨，倒是个雅名，你说呢？” 　　顾青：‘可不是。’ 　　想归想，顾青面上却是呜咽一声：“你，你们到底要怎样？” 　　门传雨轻哼一声：“你不想受此皮肉之苦吧？亦或是你还想要见识下接下来的刑罚，这杏花雨也不过是个开胃菜，让刑堂的人热热身。” 　　顾青闷声抽噎一下，然后几乎要把头摇断。 　　门传雨轻笑道：“那就好。” 　　右护法时送风见状道：“你那么吓唬他作甚？” 　　顾青泪眼迷蒙地看向时送风，还以为他会任慈点，没想到时送风接着道：“这不过是隔靴搔痒。依我看，直接叫他去刑堂看看便是。” 　　顾青：“！” 　　门传雨和时送风旁若无顾青道：“就他这样不禁吓的，若是吓破了胆，那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经过这么一吓，顾青就成了听话的兔子。 　　两位护法很满意，却很是看不上他的畏畏缩缩，尤其是他还顶着一张和他们教主肖似的脸，更让他们俩厌恶。但不管怎么说，无论是他们，还是其他知道这个替身存在的，都不把顾青这个落魄书生当一回事，知道这就是个怯弱的蠢货。更重要的是，他还不会武功，那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性。 　　在武侠世界中，练武之人面对着普通人，总会有种优越感，这在魔教中体现地也很是淋漓尽致。 　　另外，在门传雨和时送风这两个护法看来，替身的根骨也很一般，悟性也是差得要命，就是教他几个基本招式，他都跟个榆木疙瘩似的，练好久才能练得似模似样。倒是有时候这书生作几首酸诗作得快，可这在天麓山，又有什么用呢？ 　　啧。 　　这么一看，顾青在魔教着实是为了苟且偷生，而忍辱负重啊。 　　实际上呢？ 　　仔细看的话，顾青日子过得还是可以的。小院虽小，但精致有加，日常生活中的各处都有人打理，虽说顾青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也没差到哪里去，反正不用他自己下厨，来养活自己。 　　再有因为魔教要好好调教替身，那在很大程度上，也有比照着他们教主的待遇来，好熏陶顾青这个替身的气度。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院中就陆续多了许多书籍，还有各种摆件，琴棋书画等相关的，也有添置。 　　甚至于左、右护法，偶尔还会说一说教中事，以及当今武林的现状。 　　按照他们俩的想法，替身就该有替身的样子，总不能对武林以及教中事宜，一问三不知吧。 　　在这两位护法看来，他们俩会这么想，都是他们自发的念头，完全没有受到谁引导。再说了，他们俩就根本没把顾青当个威胁，只把他当成能够任他们搓扁揉圆的傀儡了。 　　哪有提线木偶，反过来控制主人的，对吧？ 　　顾青一边念着《论语》，一边想着——顾青念谢培风从前在看的书，还曾嘀咕过有朝一日去参加科举，考取功名。这一做法在门传雨，和时送风看来，还真是天真的可以。但他们俩倒没有阻止就是了，大棒加甜枣才是最好的控制手段嘛。 　　再有顾青这段时间，习武是习了，但他除了是不像个白斩鸡，而是多了几两肉，看起来有那么个花架子外，根本也没有积起半点内力。毕竟门传雨和时送风他们，也没有教授他什么内功心法，顾青要是真有了内力，那才叫怪了。 　　对顾青来讲，演戏是要演全套的。 　　顾青当然是会武功心法的，甚至他会的，又岂止数十种。这其中也有邪功，这种邪功是相对正功来讲的，就像有阳就有阴，只是一种武功的种类。比如说天魔功，不死印法等。而顾青所会的很多功法，都很高深，而往往越是高深的功法，越是对自身要求越高，至少丹田充盈。同时，想要练成，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当然了，也有高深的招数，对内力要求不高。 　　以及也有武功，能让他人内力为顾青自己做嫁衣，如北冥神功。这可让修炼者吸他人内力，自身内力越深厚，吸收能力愈大。以顾青如今的情况，他若是想一步登天的话，北冥神功就是个很好的选择，但那只能建了个空中楼阁，断然不如自己一步一步修炼来得稳固。 　　可顾青就是想要个空中楼阁啊。 　　本来顾青若是想从魔教脱身，那是很容易的，但顾青又不想那么简单地脱身，再以谋后策，那多对不起他这段时间掉的眼泪啊——那可是切切实实的眼泪，而且他连个人皮面具都没戴。还有一次顾青本来还想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可最终他还是没能迈过那道坎，但由此也知道，顾青这次牺牲大了。 　　所以怎么能那么算了呢？ 　　顾青已经想好了计划，务必到时候上演一出大戏。 　　此外，顾青是看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该了解的他也没少了解。 　　原剧情提供了一部分，左右护法也给提供了一部分。 　　可知如今武林尽管有德高望重之辈，惊才绝艳之流，但本质仍旧没有变，汲汲营营之众占主要部分，整体来说，呈现道消魔长的状态。这儿的道与魔，倒不是说正教与魔教，而是说眼下武林整体有那么点崩坏，可又不至于那么混乱。 　　不过原剧情开始时，就没这么乐观了，原剧情开始时此魔教不成气候，所谓的正教，即各大名门正派却很是良莠不齐，甚至昆仑派掌门暗中奸淫妇女，为掌门位害死大师兄，由此也可管中窥豹了。可以说此间江湖氛围，和《笑傲江湖》中的江湖氛围，有的一比了。 　　当然了，此间江湖到那种地步，也有修羽在暗中推波助澜。 　　以及这都是二十年后的事了，那时候顾青肯定不在了，且此平行世界后续的发展，也必然和原剧情中的不尽相同。 　　又说起修羽来，顾青成为谢培风也有一个多月了，还没有见过他一次。只是有时候从门传雨，和时送风这两个忠心耿耿的护法口中，听说过修羽的种种事迹。但这还不够，顾青即使能勾勒出修羽的特征，可有部分特征，还是得见到本人才可。 　　所以顾青这天和门传雨嘀咕了句，门传雨就“自发自觉”地去拜见了修羽，让修羽来检验下这个替身调教地如何了。 　　也就隔了那么一天，顾青正在被门传雨要求着往上座一坐，对下说门传雨制定的一句话，还需要咬言砸字的。 　　顾青老老实实地照做，他再一恍神，不远处就好似凭空出现了一道身影。 　　门传雨一看，立刻变得恭敬起来：“教主！” 　　顾青不由得看过去。 　　但见修羽身着玄衣，相貌十分好看，尤其是眼睛很是明亮，这有部分是内功极高的体现，同时也让修羽带上了慑人的魅力。但在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中，没有多余的情感波动。修羽在看向自己的替身时，也更像是在打量一件摆设，没有任何和善或是怜悯的意味。 　　同时，修羽看向门传雨时，也不见得多温和。 　　再看顾青这个替身，两人长得像是像，可站在一起，绝对不会有认错，而且更多的人第一眼就只会被修羽吸引。 　　尤其眼下顾青在意识到修羽是谁，还因为修羽的目光，先是瞠目结舌，接着又自惭形秽，即使恼恨自己会有这样的命运，可又生不起能力去反抗。 　　真的是又怯懦又可悲啊。 　　和修羽这个正主，更没有了可比性。 　　顾青在心中这么想着。 　　修羽更是如此，他只蜻蜓点水地掠过顾青，就转向了门传雨。 　　修羽先前是看到顾青的“鹦鹉学舌”了，那个花架子还是有的，因此还算满意，叫了门传雨起来，忽而又笑了起来：“若不是今日一见，本座竟不知这世上还有人，竟和本座长得这般像极。” 　　修羽的笑声中并没有任何愉悦感，尽管他是在笑。 　　门传雨低着头，恭恭敬敬道：“然腐草之荧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修羽“呵”了一声，“辛苦你等了。”待门传雨再表过忠心，修羽便没有再停留，如缕黑烟般从院中掠过，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单纯以顾青现在没有内力支撑的眼力，他是看不远的，按理说也不太能看清楚修羽的身法，但他经验无匹，而修羽这样的速度，也并不能在顾青所知晓的轻功身法中，排到最前列。 　　因而修羽这一露面，对顾青来说，尽管停留时间短暂，但也可以了——修羽的武功路数暂且不表，可若是让顾青单纯去装修羽本人，那顾青可以做到尽可能的还原，无论是神态，还是说话的语调。 　　这简直就像是顾青的特别技能了，何况比起谢培风这样的落魄书生，修羽这样的魔教教主，顾青反而更好去演绎。 　　门传雨恭送自家教主远去，又恢复到之前倨傲的姿态，看顾青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啧”了一声：“你可真是白长了那么一张脸。” 　　顾青受到这样的羞辱，脸都涨红了。 　　门传雨摇了摇头，这根本没法比啊。 　　顾青到天麓山来的第二个月时，他已经能出小院了，还是门传雨和时送风带着他出来的。 　　这表面上的根本原因呢，在于修羽散功日就要来了，他要提前闭关，所以可以让替身出来掩人耳目了。 　　这会儿的顾青，扮起修羽来，乍一看还是可以唬住人的。尤其是他身边还有左右护法，魔教其他人看了，自然下意识地认为他是教主修羽。 　　顾青在这期间，有详细了解了天麓山，还有魔教上下的构成。虽说顾青不能说他了解天麓山上的一草一木，但该了解的，他心中都有数。眼下又被“放”出来，转了一圈，顾青他就有了更实质的认知。 　　天麓山有地险，这可被借势。 　　这借势倒不是说助顾青逃走，而是若没有意外的话，正教不日就要攻上来了。此间江湖中的名门正派，数得着的有少林、武当、丐帮、峨嵋派、华山派和昆仑派等。 　　其中执牛耳的，当是少林和武当。 　　六大门派中，又数昆仑派最次，而昆仑派所在的昆仑山，和天麓山离得最近。 　　再说这六大门派的独门功法，顾青还是很会好些的。就是不知道隔着平行世界，独门功法还是不是一模一样的，就像降龙十八掌，在这个平行世界是不是招数仍一样，还是换了招数。就是不一样也没什么差，顾青会的心法中就有可当做复制他人招数的，甚至还能在复制过来后，更胜原版一筹。 　　当然，前提是顾青有内力支撑。 　　话又说回来，正教上来天麓山围剿，没几日了。在原剧情中，作为替身的谢培风，就被终结在那一日。顾青自是不想就这样呼啦啦地来一趟，也没改变什么，正相反，他还准备了个大计划。 　　这个计划若是想成功，还需要顾青做好该做的铺垫，以及不但得把命保住，还得做到反客为主。 　　而六大门派这次即使不是倾巢而出，可也是大批中流砥柱出动，加上有奸细，还赶上修羽散功日，导致魔教不不敌，修羽当机立断要断尾求生。可以说这次出动的六大门派，是不容小觑的，顾青的想法自然是尽可能削减他们的实力，一个办法是借助天麓山的地形，摆几个阵出来。 　　顾青学过奇门阵法，之前自己瞻仰自己的世界中，也专门研究过，所以借势摆阵，对顾青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何况也不需要多复杂的阵法，就能达到非常奇妙的效果。 　　只是这摆阵的事儿，又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实现呢？ 　　顾青不慌不忙。 　　在魔教他人看来，则是教主带着左、右护法前来巡视。 　　他们慑于教主的威严，多是不敢直视教主尊荣，不等教主走近，纷纷行礼。 　　而正因为在外面，门传雨和时送风这两位，即使心中对替身教主不屑一顾，他们俩也得收敛，不然别人怎么能深信不疑呢。所以门传雨眼下即使提醒顾青好好演，也得悄悄地来。 　　顾青心领神会，他原本还想清清嗓子，可还是把手放下了，不紧不慢道：“勿必多礼。”他的嗓音自然是被门传雨他们修饰过的，尽可能像着修羽靠拢，他也学得有六七分像，即声音听起来动听之余，却带着冷酷无情的意味。 　　没有人怀疑什么。 　　门传雨和时送风对视一眼，觉得这模仿火候还是可以的，也不枉他们劳心劳力了那么久。 　　修羽在天麓山威望很高，天宗几乎是一言堂，若是他吩咐了什么，自有不少人鞠躬尽瘁。 　　顾青随意地扫视着，就看选谁去执行教主特派的任务了。 　　如原剧情一样，修羽散功当日，六大门派来到了天麓山脚下。 　　本来魔教不惧他们的，但修羽毕竟正在最关键的时候，还有这次若是六大门派也就算了，却还是多了个大侠沈却。 　　沈却出身武林世家，在武林威望很高，且武功盖世。在原剧情中，他正是男主角沈时飞的父亲，只是在原剧情开始时，沈却就已经去世十数年了，沈时飞闯荡江湖时，亦背负着为父报仇这样的志愿。 　　而眼下呢，大侠沈却隐隐有天下第一的名声，十分地被修羽忌惮。修羽不仅没想到六大门派在此日来，也没想到沈却也在其列。 　　前者，让修羽不得不怀疑六大门派知道了他武功心法的秘密；后者，则让修羽觉得十二分的棘手。 　　痛定思痛后，方有了修羽的断尾求生。 　　门传雨和时送风对修羽这个教主，着实是忠心耿耿，他们俩来到了顾青身边，为顾青这个替身是教主，增加更多的可信度。他们俩还哄骗顾青说，只要顾青替演过这一回，就放他自由，到时候他愿意读书就继续读书，考取功名就考取功名。 　　顾青信了：“真的？你们没骗过？” 　　门传雨敷衍了句：“我们骗你作甚。” 　　顾青继续信了这个邪：“太好了！你们魔，呃，教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讲道理么。” 　　时送风：“呵呵。” 　　门传雨：“呵呵。” 　　他们俩估计心中没什么好话，而他们俩也绝对没想到接下来的发展。 　　本来按照原计划，魔教是要和六大门派打一阵的，然后才让六大门派发现欲逃走的左右护法，和‘教主’，六大门派将这个‘教主’赶尽杀绝。但真正的教主早就在六大门派打上来时，就秘密逃走了。 　　修羽是照计划断尾求生了的，但门传雨和时送风护着假教主，护着护着假教主竟然不见了，而他们俩一头雾水不说，再往外走却发现怎么都走不出了。但可要知道这片林子，他们俩就算不熟，却从不知道这片林子还能困住人的。 　　门传雨：“？？？” 　　时送风：“？？？” 　　他们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懵逼。 　　天麓山上，顾青从林子中出来，他倒要看看他这两位亲爱的护法，什么时候能从八卦阵中走出来。接着，顾青稍一捋衣袂，大步往前走，随着他的走动，他原本属于谢培风的书生气褪去，改换而来的，是他眼睛越来越锐利明亮，气质也变得从容不迫，让人见之忘俗，但眼睛中却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再者走动间，步伐也有了变化，总而言之，他如今变得像极了修羽。 　　更甚者，他对魔教上下很熟悉，对教内人也不陌生，以致于当他一路走到教内等闲无法来的地界，不但无一人阻拦，他人还纷纷如往常一样行礼。 　　顾青这个替身教主，先是确定了修羽这个正主，已经悄悄离开后，就断了那个秘道的后路，堂而皇之地做起了修羽——知道这个断尾求生计划的，也就修羽和他的左右护法，如今左右护法还在林子中打转，所以顾青假装起来没压力。 　　但这样还不够，接下来顾青还得和魔教共存亡，让魔教上下信也得信，不信也得把可能会有的疑虑打消了。 　　所以接下来得好好演了。 　　顾青想着，将之前送到小院中的一管玉箫，挂在了他腰间。还从修羽的个人宝库中，拿出了一柄剑，那柄剑剑长一尺七寸，比普通剑要短上许多，乍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光泽，但若多看两眼，便会觉得剑气森森，逼人眉睫，连眼睛都难睁开。 　　顾青一眼就看上了它。 　　顾青带着这两样，缓步走去了议事厅，还在天麓山上的魔教中坚人物，都得到令往这边来。 　　而负责传令的，是近来得到教主特派任务的魔教中人。 　　‘诸位，我们圣教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顾青负手站在教主宝座前，眉宇间一派肃杀，心想这开头不错。 第136章 魔教教主（3） 　　魔教虽说是魔教, 不过修羽积威甚重，加上魔教被就有御下的手段, 因此在这生死存亡之际, 并不至于成为一盘散沙。再者如今顾青这个反客为主的教主，留了下来，做起了总指挥。 　　俨然是要把这场仗打好。 　　最坏的结果, 也不过是同归于尽，而不能让六派洋洋得意而去。 　　因此随着六派外加一个大侠沈却，从山脚往魔教总坛攻上来，魔教上下都开始受顾青指挥，还算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 　　这场杖, 还真不好说。 　　魔教少了修羽这么个大杀器，本来就让魔教在总体实力上弱于六大派, 何况六大派那边还有个沈却。而如今虽说有顾青加入, 但顾青来魔教的时间不长，就算是做准备，那也是匆忙之下做的准备，阵法是精妙, 可也比较粗糙，想来也只能困住六大派一时, 而不能长久地困住他们。 　　一场血战是在所难免的。 　　可那又如何, 无论是魔教还是名门正派，顾青都没有任何归属感。无论哪边伤亡，那都和顾青没有多大关系, 这场血战本就是不可避免的，而顾青严格来说，还是个受害者。要知道在原剧情中，魔教可是几乎灭教的。 　　不过顾青既然选择加入进来，那他也不能完全置身之外。何况他还得坐实自己是修羽的铁般事实，所以有些事该做还是要做的。 　　接下来的发展，大体在顾青的预料内。 　　六大门派的大批人马，甫一进入天麓山，就寸步难行。没过多久，他们就意识到他们一直以来，都几乎是在原地打转，这魔教定然是布下了奇门阵法！ 　　那就破阵。 　　别派安插进魔教的内奸，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迫不得已改变了原有的计划，想要利用自己在魔教中的身份来另辟蹊径。 　　顾青是知晓这内奸身份的，便提前安排了人手，想来个瓮中捉鳖。也正好顾青眼下正缺内力，捉了鳖后便来补一补，不能浪费了么。 　　不久，被顾青委以重任的魔教教众潭潇，便前来复命。 　　顾青正欲让潭潇带路，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但见对方身穿一身玄衣，和修羽穿着玄衣时的感觉截然不同，修羽是更显冷酷无情，对方则是一身浩然正气，更显得稳重如山。再看对方手中拿着一柄乌鞘长剑，剑眉星目，内力极高。 　　再一想这人独身一人，还那么快地就来到了总坛，顾青稍微一想，就明白此人没有被困住的缘由，此人必然是用绝妙轻功，从丛林上方一路掠来了此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顾青心中有了底： 　　沈却。 　　潭潇也识得沈却，当下便要拦在顾青身前。 　　顾青微微摇头，示意潭潇稍安勿躁。 　　沈却目光如炬地盯着顾青，很快他就皱起了眉：“修教主为何内力全无？”修羽作为魔教教主，在江湖中也是颇具盛名，从前和沈却有打过照面，但两人并没有对决过。因此沈却认出修羽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他没感知到修羽的内力。 　　沈却那么一说，顾青还没有说什么，提前被告知内情的潭潇就冷笑道：“不然沈大侠和六大门派，又怎会在今日攻上我天麓山？” 　　沈却愣了愣。 　　顾青朝潭潇挥挥手，再看向沈却，不疾不徐道：“沈大侠为何而来？”看沈却的神色，他根本不知道修羽今日散功一事，更可能他不是和六大门派商量好的。 　　沈却一捧手道：“我的知交好友华山派大弟子冯湛，不日前死于贵教之手。我此次只身前来，自然是要为他讨回个公道。” 　　顾青负手而立：“这就是华山派参与围剿我教的原由？那这个旗号，倒也是师出有名，说出去令他人信服。只是不知冯湛冯少侠，究竟死于何地何时，又死于我教何人之手？” 　　沈却也不是傻子，在知道‘修羽’内功尽失时，就下意识地认为六大门派此次围剿天麓山，是乘人之危，便是最终剿灭了魔教，也是胜之不武。而沈却来魔教，是因为个人恩怨，但现在叫‘修羽’那么一说，好像冯湛的死，并不那么简单。再者沈却只是听华山派掌门封屹清说，冯湛的过世是魔教所为，他连冯湛的尸首都没有见到。 　　沈却有了迟疑，但也没有让路：“修教主不认为冯兄的死，和贵教有直接干系？” 　　顾青仍不紧不慢道：“便是此事和我教教众有关，我作为教主，也不会将人交给沈大侠你的。这其中任何可能有的恩怨，沈大侠只管认准我这个教主便是。” 　　潭潇急道：“教主！”毕竟沈却正直巅峰，两人若是对决，那结果根本就是注定的。 　　沈却沉吟片刻道：“教主的功力可会恢复？” 　　顾青道：“会。” 　　沈却沉声道：“那到时候若确有过节，我们再行清算，如何？” 　　潭潇闻言很是惊讶，但随即明白沈却光明磊落，不愿意乘人之危。他这时候也明白为何沈却在江湖中，会有如此高的名声，比六大门派那群伪君子强太多了。 　　顾青微微颔首：“好！” 　　沈却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毕竟这一约定的前提是，‘修羽’能在六大门派的围剿下，活到“到时候”。而听‘修羽’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武功尽失，而心生胆怯，进而畏缩不前，反而很有气魄。这种气魄还不像是色厉内荏，沈却都有几分欣赏他了。 　　沈却也说话算话，让开了前路。 　　顾青自带着潭潇往前走，和沈却错过时，稍作停留道：“沈大侠不妨留下来观战，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一解心中疑惑。” 　　沈却怔了下。 　　六大门派分别是少林、武当派、丐帮、峨嵋派、华山派和昆仑派。其中少林、武当和丐帮，这次主持或掌门都没有前来。 　　少林来的是慧觉大师，华山派据说死于魔教之手的冯湛，是慧觉大师俗家侄孙。 　　武当派的领头人是长老怀虚道长，他一手两仪剑法，使得炉火纯青，当年魔教从武当派偷走过一份武功秘籍。 　　丐帮这边是九袋长老石岩，降龙十八掌练得甚是不得了。 　　峨嵋派来的是掌门凌风师太，凌风师太的师兄妙然真人，是被魔教上任教主杀死的。 　　华山派的掌门是封屹清，冯湛是他的得意大弟子。 　　至于昆仑派，它的掌门乃云泽子。 　　魔教内奸江心舟，实则云泽子的得意弟子，在原剧情中男主角闯荡江湖时，昆仑派的掌门已经换成了江心舟。此外，在围剿魔教前，昆仑派在六大门派中还是垫底的那个，但围剿魔教后，昆仑派就拥有了更多的话事权。 　　对了，日后江心舟所用的兵刃，乃是一柄长一尺七寸的墨绿色短剑。此剑骤然看没什么出奇的，但再看一眼，就觉得剑气森森，迫人眉睫——和顾青现在手中拿的这柄剑，正是同一把。 　　可以说六大门派看似为了大义，实则各怀鬼胎。当然了，这么说有以偏概全的倾向，也不是每个正派人士都不名副其实。再者魔教在眼下绝大多数人的评判标准下，也不是什么好教派，不然怎么会被称为魔教？ 　　沈却倒是出类拔萃，只可惜在原剧情并没有落到什么好下场。 　　顾青只是稍微那么发散下思维，并没有往深了想，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对付六大门派。 　　不，是五大门派。 　　这暗中推波助澜的昆仑派，本来也跟着其他门派一起原地打转，但他们有江心舟接应啊。只可惜转身就无知无觉地进入到另一个陷阱中，因为有江心舟在，他们一行人还毫无防备，还幻想着这次围剿魔教，他们昆仑派能拔得头筹来着。 　　然后，等到他们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他们一个个浑身酥软，内劲提不上来，还盼着睡倒在地，就此长卧不起。 　　当顾青过来时，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就像是砧板上的鱼。等昆仑派掌门云泽子看清楚顾青的模样，登时瞪大了眼睛，想提劲却根本提不起来，不过还是能说话的。但听云泽子骂道：“魔教就是魔教，只敢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顾青睇过去，他的双眼灼灼生辉，目光所及之处，叫人犹如来到了冰天雪地，令人心生悸怕，而不敢多直视他。 　　顾青却是不怒反笑，他的笑声中却没有任何欢喜之情，这和修羽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也难怪连江心舟这个在魔教尽心尽力的副堂主，都没能发觉出什么不对，反而更加心悸。顾青忽而又收起了笑，转而走到江心舟身边。 　　江心舟作为昆仑派掌门的得意弟子，不到三十岁，内功却练到了一定的火候。只是武功再高，也抵不过像十香软筋散这样的迷药。 　　云泽子还是很心疼这个得意弟子的：“你这个魔头，你要做什么？” 　　顾青俯下身来，对云泽子的叫嚣置若罔闻，也没有像云泽子和江心舟自己以为的那样，反而顾青带着几分赞赏道：“此次多亏了你。” 　　江心舟：“唔—” 　　顾青接着将那柄墨绿色的短剑，拿在了手上，似是在应承江心舟什么：“我也知你心仪碧血剑。”碧血剑乃不得多得的名剑，多少江湖人都想得到，却追寻无门。 　　江心舟想反驳，却因为下一刻顾青将手放在他手腕上，而惊骇地说不出话来。江心舟是很确定魔头今日散功，可他自己也根本无力反抗，比普通人还不如，‘修羽’要想杀他，只需要那柄能切金断玉的碧血剑，给划拉那么一下。 　　顾青这时又道：“安心。” 　　其他昆仑派的，没看到顾青的动作，可他们没听到江心舟反驳是真。一时间，连云泽子都变换着脸色，以为江心舟背叛了他们昆仑派。殊不知此时江心舟的内力，正缓慢却不间断地流失着——到底顾青现在运转北冥神功，只能小溪流水似的，也亏得之前他有畅通奇经八脉，否则这第一次的速度，怕不是滴水一样。 　　江心舟本来就提不起内劲，即使多次试图提残存内气，可还是无用。因此他没有觉察到不对，只是对顾青温柔的态度，感到十二分的毛骨悚然。 　　顾青这样“细水长流”的，总归还是有结束的时候，而且越到后面，速度越快，在临结束的时候，顾青还对着江心舟微微一颔首：“我知道的，你还想做昆仑派掌门。” 　　江心舟：“胡……” 　　江心舟本想说“胡说八道”，可他刚刚说了那么个音，忽然一道气劲压到了他的胸口，只让江心舟喉头气息一沉，下面那“说八道”三个字，系数咽回了肚中。且因为气闷难耐，当顾青走开，云泽子看过来时，就见江心舟脸色涨红，似是无颜面对自己。 　　云泽子见状，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顾青也只是吸了江心舟一个人的内力，接着将此人内力，尽可能地转化为自己所畅用。而这样的内力，自然是比不上修羽本来的，再者修羽今日散功，也不可能忽然一下子内力就回来了，总该有个刺激源。 　　再者，修羽回转一次，内力还会比之前多出一倍来，顾青现在这样，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好在除却已经做出贡献的昆仑派，那不是还有五大门派吗。 　　正如顾青所料想的，山下的阵法只能困住他们一时。他们中有学过奇门阵法的，也不乏武功高强之辈，大可以暴力破坏，也亏得顾青这边布置的不够深入，否则即使是沈却那样的，都是能困在其中，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 　　反正，眼下除昆仑派的那一撮，五大门派都脱了困，往总坛杀来。路上也不可避免地，和魔教众人战做一团，魔教教众终究不敌，只能往上龟缩。 　　五大门派趁热打铁，一气来到了魔教总坛门前。他们倒也是意识到了昆仑派的不在，还以为他们还困在了另外一条路上，所以也没有当回事，再者因为不见修羽露面，他们更加信了修羽今日散功一说。 　　这是天赐他们一气剿灭魔教的良机！ 　　五大门派也是有伤亡的，但都是普通弟子，此次围剿魔教的中流砥柱，尽数上到了总坛前。 　　为首的，乃是少林慧觉大师，和武当派的怀虚道长。 　　他们率领一众豪杰到了门前，魔教退上来的教众，已经退回到门内。不知情的魔教教众，都心怀希冀地看向他们的教主，唯有知情的数人，只在心中哀叹。 　　门外，华山派中的一个老人，从华山派掌门封屹清身后钻了出来，冲着门内叫嚣道：“修羽，今日便是你这魔头的死期，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又有丐帮一长老道：“魔教已然一败涂地，我奉劝诸位还是投降得好，我们还能留你们个全尸！” 　　先叫喊的老人附和道：“宋长老所言极是，除恶务尽，否则他日死灰复燃，又必会为害武林。” 　　说罢，此人又朝门内喊道：“修羽，你休得再做缩头乌龟。你魔教杀我华山派大弟子，今日合该血债血偿！我姓鲁的，今日就来会会你！” 　　这蹦跶那么厉害的老家伙，名为鲁密仓，是华山派的长老。就辈分来说，和掌门封屹清是一辈的，只是在江湖上的威望，远不如封屹清。可若是杀了魔教教主，那必然是一举登天。 　　这要是从前，可没有谁敢这么想，这还不是觉得修羽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能够任他宰割罢了。 　　五大门派中也有人意识到这点，多觉得这鲁密仓打得一手好盘算！只是这么多大侠，大师，哪里容他在这儿出头。当下就有人看向了打头的慧觉大师，还有怀虚道长，势必要把鲁密仓给摁下去。 　　沈却此时隐在不远处的丛林中，他也想到了这一节，心中忍不住摇头，鲁密仓这吃相未免也难看了。 　　沈却也注意到昆仑派竟不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正想着那边又有了新动静，大门被打开，魔教教众排成两排，之前和他有过一面之交的‘修羽’，从门内稳步走了出来。 　　原先还在叫嚣的鲁密仓，下意识地打了颤，这主要是修羽恶名在外。 　　慧觉大师再定睛一观，发觉这魔教教主确实和以往截然不同，尤其是内力，着实微薄。 　　怀虚道长亦有同样的看法，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轻轻点了点头。其他高手也不乏觉察到这点的，下意识神色就轻松了不少。 　　鲁密仓见状，也有了底，不等其他人如何反应，他就纵身往前，轻飘飘地落到了大魔头跟前：“让我鲁密仓来会会你！”语气自然是很不客气的。 　　五大门派中有人暗暗扼腕，直在心里骂鲁密仓厚颜无耻，竟然叫他抢了头功。 　　顾青竟好似听不出鲁密仓的鄙薄之意，他扫了一圈五大门派后，才将目光放在鲁密仓身上，淡淡道：“多谢你自报家门。” 　　鲁密仓：“……” 　　鲁密仓气得不轻，心想：‘修羽，你这个秋后的蚂蚱，还敢这么蹦跶！’当下就拔出他的剑来。 　　鲁密仓好歹是华山派长老，他的那柄剑碧如秋水，也是一柄好剑。 　　鲁密仓还冷笑道：“今日就让老夫来为武林除害！” 　　顾青用的则是那柄碧血剑，当那柄剑被他拔出来时，就是数丈外的五大门派众人，也感受到了剑气逼人眉睫。且那柄短剑还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光辉，令人油然可知这是一柄绝世好剑！ 　　有那具有慧眼的，便不由低呼一声：“碧血剑！” 　　“竟然是碧血剑。” 　　“没想到它竟然在魔教明珠蒙尘。” 　　“……” 　　顾青不理会这群人的议论，将碧血剑平放在身前，缓缓笑开来：“请。” 第137章 魔教教主（4） 　　顾青看起来那么有礼, 但华山派的长老鲁密仓并不吃这一套，尤其之前顾青就那么轻飘飘地侮辱了他, 当下鲁密仓怒火上升, 一上来就拿足了本事，除了泄愤外，就是要抢了这头功！ 　　作为华山派的长老, 鲁密仓的拿手武功自是华山剑法。鲁长老的内力，也江湖上也只能说是二流，可他自认对付散功的魔教教主，已经够了。 　　但见鲁密仓大喝一声，当胸平刺。 　　在场的正教人士, 无不提起十二分精神，就是远处的沈却, 也聚精会神, 等着看‘修羽’该如何应对。沈却觉得‘修羽’不会就此溃败，可也知道他并无内力，应对起来怕是会艰难，然而出乎沈却意料的是, ‘修羽’面对鲁密仓的华山剑法，竟是游刃有余。 　　不仅如此, 他的剑法竟好似克着华山剑法而去的。 　　不不, 沈却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不是克华山剑法，而是冲着鲁密仓剑招破绽而去的。 　　沈却更来了兴致。 　　场上的鲁密仓却没有这么从容了, 局面和他臆想的根本不同！他原本以为他从头就占据主动地位，可没想到从第一招开始，他就陷入了被动局面。他甫一出招，‘修羽’的杀招便紧随其后，只冲他命门而去，鲁密仓不得不变招去格挡。 　　他变招，对方也变，但每一招都是杀招。 　　鲁密仓不得不全心去护自己的命门，几回合下来，鲁密仓根本就是在剑尖上起舞，却不是那种好看潇洒的舞蹈，而是因为鲁密仓的应接不暇，而显得笨重难看。 　　反观装修羽的顾青，碧血剑在他手中可不是什么明珠蒙尘，而像是这柄剑天生就该他在使用。再者说了，这世上不需要内力做辅的剑法，从来都是有的。 　　再一剑。 　　剑光如惊虹掣电，带着不容逼视的森锐剑气，从鲁密仓脖颈上划过。鲁密仓本能去护，却根本抵不过剑锋之迅疾，当剑光闪起时，红色的血落下，原本墨绿色的剑锋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变成了碧绿色的。 　　带着血，如同青虹般。 　　鲁密仓的剑落在地上，他嗬嗬了两声，也轰然倒地。 　　顾青没有让碧血剑入鞘，只是让剑锋上的血滴，顺着剑锋落下。 　　旁观众人根本没想到这魔头散去内功之余，竟然还有如此能耐，无不骇然。就连原本愤懑鲁密仓打头阵的那一撮人，也黯然无语，还怀疑起这魔头根本就没有散功，不然怎么会不过十招，就将鲁密仓斩于剑下！ 　　但慧觉大师，还有怀虚道长他们都清楚得很，这魔头确实内力虚浮。 　　是他们小看了此人。 　　门前一片安静。 　　最终还是顾青打破了这份安静，他偏过头去看了看气绝身亡的鲁密仓，轻声呢喃了句：“怪不得……” 　　顾青也没说怪不得什么，但不妨碍众人脑补。想起之前鲁密仓的自报家门，有人心想：‘难道是说怪不得从未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还有人想的更不客气：‘怪不得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亦或是说：‘怪不得六大门派竟然在此日，才敢攻上门来？’ 　　反正不管是哪种怪不得，都让在场的五大门派脸上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华山派的。 　　华山派掌门封屹清心道：‘鲁长老这么不中用，传将出去，岂非是让他派嗤笑我华山派华而不实？若不扳回一城来，那华山派可就要贻笑大方了。’ 　　封屹清便站了出来：“华山派掌门封屹清，愿来领教教主威风。” 　　封屹清作为华山掌门，自有他的独到之处，绝对不会像鲁密仓那样色厉内荏，因而众人见他愿意打头阵，也没有什么意见，正好也能更好地探测下那魔头的后招。 　　封屹清也有让华山派弟子把鲁密仓的尸首，搬了回来，毕竟是他们华山派的长老。 　　顾青一直看着华山派弟子的搬运动作，直看的这两个华山派弟子冷汗淋漓，待到鲁密仓的尸体被搬到了后面，顾青才抬眼看向封屹清：“你想为你华山派正名？也罢，本座成全你。” 　　那两个被吓得不轻的华山派弟子，此时终于找回了安全感，闻言其中一个就站在师长背后不忿道：“修羽你莫要这么嚣张！” 　　顾青微微扬眉：“哦？” 　　那华山派弟子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你魔教害我派大师兄，实乃丧心病狂！” 　　大师兄是说冯湛。 　　冯湛又是慧觉大师的俗家侄孙，他闻言也是道了一声佛：“阿弥陀佛。” 　　顾青似乎觉得他们的说法很有趣，放声一笑，在他人莫名其妙中笑声又戛然而止，微微叹了口气：“本座怎么记得是华山派掌门，贪念徒儿的秘籍，杀害徒儿霸占秘籍呢。”这说得就是岳不群了，他不是图谋了林平之家的《辟邪剑谱》吗。 　　沈却：“！” 　　众人：“！！” 　　作为华山派掌门的封屹清愤然道：“修羽，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华山派上下皆可证明我徒儿冯湛，乃是被你魔教邪功所害。你魔教敢做不敢当也就罢了，竟是反咬一口，实在是无耻至极！” 　　顾青道：“随你怎么说。” 　　封屹清气得只想呕血。 　　此时，峨嵋派凌风师太开口道：“封掌门，凝神静气，切勿上了这魔头的挑拨离间计。” 　　封屹清感激地看了凌风师太一眼。 　　顾青不以为意，瞥了一眼风姿冷冽的凌风师太一眼，微微含笑着摇了摇头。不待凌风师太作何感想，顾青就转向了封屹清：“为徒儿复仇心切的封掌门，请了。” 　　封屹清刚平静的心境，又给勾起火来：“你！” 　　凌风师太也是皱眉，似是在想顾青那作态是何意。 　　不多说其他，只看这第二局。 　　封屹清作为华山派掌门，仅在华山剑法来讲，就比鲁密仓高明许多，他内力也比鲁密仓深厚。另外，封屹清也是全力以赴的。 　　这场对决，要比第一回 长久。 　　可“长久”也很能说明问题，那就是即使人家大魔头没有内力支撑，也能和华山派掌门五五开。 　　也不对。 　　众人但见封屹清剑法精妙，又用上了华山派的独门内功心法，使得剑法威力大了一倍不止；又见那魔头出剑时有时有招，有时无招，而无招之时，却也不是胡乱乱挡乱架，而是曲尽其妙，轻描淡写地就将封屹清巧妙的招数给化解了。 　　若是抛开那魔头的身份来说，他们都要忍不住赞叹一声其剑法高超了。 　　但众人也有疑惑，他们之前从没有听说过‘修羽’还会此等剑法。‘修羽’的独门招数可是很有标志性的，带着阴邪之气。难不成会使用这一剑招，就是为了这内力散尽之日准备的？ 　　那若要对付此时的‘修羽’，就不能用常理来讲，而得以己之长处，攻其之短处。 　　封屹清也想到了他不能这么输了，于是头脑稍微冷静下来后，就改换了攻势。但见封屹清借力纵身飞起，凌空下击，自是欺负人家内力散去，无法借内力而纵身躲避，封屹清却不想顾青没有拿碧血剑的左手斜翻，在封屹清长剑刺来前，只去抢抓封屹清。这一招擒拿功夫，着实是既快又准，三根手指一搭上他手腕，大拇指和小指便即收拢。 　　封屹清只觉得手上一麻，握着剑柄的五指便松了。 　　众人看的不甚明了，不知道这又是哪路擒拿手。 　　其实顾青用得这一招，乃是逍遥派的天山折梅手。天山折梅手包罗万象，虽然只有三路掌法和三路擒拿法，但变化繁复，天下任何招数武功，都能自行化在这六路折梅手之中。即使顾青现在内力不高，可他见得多，在和鲁密仓和封屹清的对决中，也很是了解了这个平行世界的华山剑法，再者天山折梅手最易助人在困境中逆行。 　　还有就是顾青如今握着了封屹清的手腕，使得他长剑落地。匆忙下封屹清没有去捡他的长剑，而是使出了华山派的另一门绝学： 　　伏虎掌法。 　　这套掌法共一百零八式，每式各有变化，同样是变化多端，运用时愈出愈奇。 　　封屹清也配合起他内力使用，使得内力运转越来越畅快。有内力的，可没有内力的，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这从封屹清渐渐开始扭转了颓势，就可见一斑。 　　围观的众人也是悄悄松了口气，反观魔教的教众们，他们提心吊胆，却因为之前顾青的吩咐，并不好轻易上前。 　　二十招过去后，顾青终于露出了破绽，封屹清一看，终于觉得可以扬眉吐气了，自是不客气，运足了掌力，就拍上了顾青的命门。 　　魔教教众惊呼：“教主！” 　　华山派这边却是喝彩出声。 　　然而下一刻封屹清脸上的惊喜僵在当场，因为他发现他的内力，正随着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被大魔头吸去。这一变故让封屹清始料未及，他想要收回掌，却因为内力犹如河堤溃决，根本不受他操纵。 　　封屹清瞪大了眼睛，去看站在他对面的魔头。见那魔头发尾飘动，双目邪芒大盛，摄人心魄。 　　封屹清不由得地高呼：“慧觉大师，救我！这魔头会邪功，在吸取我的内力！” 　　“什么？” 　　“魔头住手！” 　　可惜这会儿再喊已经晚了，顾青本来就有江心舟的内力，只是这内力本就让他弄得虚浮，最起码在外人看来是如此。而且顾青在和鲁密仓，还有封屹清对决时，也没有动用内力，让众人更加先入为主了。却不想顾青会忽然发难，以江心舟的内力打底，令封屹清原本就“热”起来的内力，像是河堤溃决一样，呼啸着卷入到顾青体内。 　　不等名门正派们做什么，吸足内力的顾青就往后退了一步，北冥神功持续运行着，顾青将多余气劲通过双手飚出，如同一道无形的气墙，带着不可阻挡的架势，将面如死灰的封屹清刮去了名门正派那边。 　　慧觉大师连忙出手抵御，怀虚道长纵身将封屹清接了下来，饶是如此，封屹清被那阴寒气劲刮到，没有了内力抵御，当下便呕出一口血来。 　　怀虚道长用自己的内力，平息了封屹清紊乱的五脏六腑，但怀虚道长也察觉到封屹清的内力空空。再看那魔头忽然暴起，怕是封屹清刚才所言是事实。 　　魔教众人倒是放下心来，先前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难怪教主那么自信，原来是算好了的。 　　不远处的沈却皱着眉。他倒是听说过从前武林中有门绝学乃化功大法，还有专吸他人内力的邪功，而修羽之前的内力也确实是高。但沈却不觉得那时候修羽的内力，是有吸取他人的，毕竟他人门派不同，功力各异，诸般杂他功力吸在自身，无法融而为一，为自己所用，甚至有时候会反过来反噬自身。 　　这是习武之人都该知道的道理，难道‘修羽’不知？还是说他所练的功夫，就是这样的邪功，还必须通过一日散功，来平复这种内险？ 　　沈却还有想冯湛的事。如今是华山派说冯湛是被魔教所害，可‘修羽’却说此事和封屹清有关。个中内情到底是什么？ 　　沈却思忖时，那边又有了新动静。 　　封屹清面如死灰，华山派也是噤若寒蝉。其他门派中多数人也是胆怯了，本以为魔头好对付，哪里想到魔头就是魔头。 　　这时还有人想起了昆仑派。 　　丐帮中一个长老，也就是之前附和鲁密仓的那个，他名为唐不焕。唐不焕不算大声地喊道：“云泽子掌门呢？怎么还不见他昆仑派上来？” 　　大家左右环顾了下，发现还真没见到昆仑派众人，一时间猜测纷纷。 　　顾青将碧血剑归鞘，这一动静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顾青此时和先前还有些许不同，主要是气质多了几分奇诡莫测，眼睛邪异的光芒闪动着，是当之无愧的魔教教主：“本座今日散功，尔等便欺上门来。倒也好，本座也乐得见识下名门正派的风采。下一个是谁？” 　　顾青说着看向嚷嚷的唐不焕：“丐帮？” 　　唐不焕躲了一下。 　　顾青又看向凌风师太：“峨嵋派？” 　　凌风师太倒是不躲不避，正要应战，哪想到顾青的目光只是从她身上划过，转而落到了慧觉大师身上。 　　凌风师太：“…………” 　　“慧觉大师要来和我这个魔头比划一下么？看是否能渡化了我。”顾青淡淡道，“本座记得昔年少林一高僧，渡化了一恶女，两人还有了爱的结晶。”这说得是虚竹他爹玄慈，只是玄慈不是这个平行世界的而已，可他还真的是少林高僧嘛。 　　沈却：“！” 　　众人：“！！” 　　慧觉大师念了一道佛，平心静气道：“施主何必妄言？” 　　顾青道：“本座有没有妄言，慧觉大师你最清楚。” 　　他表现地那么笃定，连慧觉大师都有那么一秒的自我怀疑，更别提其他人了。不等他们议论纷纷，顾青将碧血剑抛到一旁，目光灼然：“闲话休提，慧觉大师请罢。” 　　慧觉大师便上前迎战。 　　慧觉大师虽不是主持，可这次六大门派其实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且他的大力金刚掌，在少林派无人出其右。可以说慧觉大师虽说是个慈悲为怀的和尚，却是走得刚猛至极的武功路数。 　　众人对慧觉大师有信心，可看着封屹清的模样，还是有点担心。 　　凌风师太两次被顾青糊弄，这让她心中十分意难平。先前也说过，凌风师太的师兄妙然真人，死在了上任魔教教主手中。凌风师太和妙然真人的关系十分好，这么多年来凌风师太一直为妙然真人的死，而耿耿于怀。如今上任魔教教主不在了，那就父债子偿。 　　凌风师太来到怀虚道长身旁，又叫上了丐帮那边的话事人石岩长 　　老，还有华山派的弟子，商议该如何做。凌风师太认为此次必叫‘修羽’这魔头，身死当场，否则以他那样吸取旁人内力的邪功，还有嚣张的气焰，日后必定还会为祸江湖。关键是六大门派和魔教的梁子，今日已经接下了，若是不想日后不死不休，今日必然得做出决断。 　　封屹清恨得不行，他是坚决同意让‘修羽’血债血偿的。 　　只是该怎么打败那魔头呢？ 　　众人不由得看向对决场地，只见慧觉大师将大力金刚掌使得虎虎生威，可那魔头竟像是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 　　顾青可不会喜欢泥鳅这样的形容。 　　慧觉大师的体会可能更为贴切，他的掌打出去，掌风猎猎，而他的大力金刚藏几乎练到返璞归真的境界，气劲之凝练，力道之刚猛，都容不得半点虚的。慧觉大师也觉得掌风已经扫到了‘修羽’，然而掌风却像旁边刮开，慧觉大师知道那是‘修羽’以气劲凝成了气墙，而这气墙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墙壁，和他的掌风互不相容，让掌风无法扫到‘修羽’自身分毫。 　　甚至于，这气劲在扫开掌风后，还反过来带着势不可挡的姿势，朝着慧觉大师反攻而来。其阴寒本质，让慧觉大师都不由得一凛。 　　这才是‘修羽’本身的内劲。 　　这还真不是。 　　修羽修炼轮转回春功，气劲确实阴寒至极，这正和他魔教教主的身份。 　　顾青这会儿所使用的武功，却又不是这轮转回春功，而是不死印法。 　　不死印法是“邪王”石之轩所创，以“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为理论依据，其中也混杂了生与死的矛盾和对立，即能通过真气的快速转换，跨越生死二气间的界限。这生死二气都可以，又何况是阴柔与阳刚，阴寒与火热等相对的内劲。 　　顾青如今只是利用不死印法，操纵出来的阴寒内劲，来迷惑慧觉大和尚，还有其他人而已。 　　说来慧觉大师的内力，也是十分的浑厚，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高的。旁人观战时，也是担心慧觉大师会步华山派掌门的后尘。 　　这种担心是有必要的： 　　在过了数个回合后，顾青的手掌拍上了慧觉大师的命门。众人只见他发尾浮动，还以为他要吸慧觉大师的内力，纷纷低呼：“不好！” 　　不想下一须臾，顾青就将收回了手掌：“大和尚不错！” 　　也就是说顾青没能吸取到慧觉大师的内力，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名门正派这边是感叹慧觉大师内力浑厚，让那魔头无处下手。 　　凌风师太若有所思，低声道：“那魔头的内劲乃是阴寒，与我等内劲相冲，他竟还意图去吸取慧觉大师的阳刚内劲，就不怕当真吸取了，和本身内劲越发相冲，导致走火入魔？” 　　怀虚道长问：“师太的意思是？” 　　凌风师太道：“修羽即使再是天赋异禀，想来也不可能一下子承受那么多内力。若我等故意叫他吸取我等内力，必定能让他内劲错乱，接着承受不起，进而爆体而亡。” 　　这就好比木桶就那么大，如果水的体积超出木桶的承受范围，那肯定没好结果。这个比喻好像不太对，那若是一个瓶子像是被火烤了一下，再被冰冻一下，一冷一热的情况下，那瓶子怕不是得裂开。 　　反正凌风师太是想把‘修羽’，撑也给撑死。即使撑不死，也得让‘修羽’内劲乱窜，惨遭反噬。 　　凌风师太这么一说，看了众人神色，又道：“这不过是贫尼所想的下下策，贫尼想我们也不会到那万不得已时。” 　　然而很快凌风师太就被打了脸，慧觉大师眼看就要克制不住那魔头，进而败下阵来。 　　怀虚道长见状，也不管什么以多欺少了，对着武当派弟子喝道：“摆剑阵。” 　　这根本就是去送内力的，顾青又连吸了几个武当派弟子的内力。这么做俨然是不对的，毕竟虚不受补，他气息转换间，也让凌风师太他们窥到了破绽，知道这魔头就要自作自受了，只需要他们再加一把劲。 　　于是乎，武当派剑阵刚破，凌风师太和丐帮石岩长老，还有少林派一个大师，就齐齐压上阵去。也不看看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成名多久的前辈，更不管这本就是个车轮战，他们竟然还一起上。 　　围观的沈却在心中叹了口气，却没有立即出手调停，而是打算再观望下，他直觉‘修羽’不会轻易倒下。 　　凌风师太他们果然是将计就计，在顾青意图吸取他们内劲时，他们还反过来将内力集中于此，让这魔头去吸个够。结果正如他们所想的，原先还盛气凌人的魔教教主，从半空中跌落，倒不是摔在地上。 　　而是他佝偻着背，低垂着头，鸦黑的头发披散了下来，紧接着他还发出了痛楚的哀嚎。 　　凌风师太和石岩对视一眼：‘成了！’ 第138章 魔教教主（5） 　　魔教众人齐齐高呼：“教主！” 　　华山派掌门封屹清此时脸色也不好看, 毕竟内力没了，见状还忍住肺腑疼痛, 对着场上的凌风师太道：“师太, 斩草除根！” 　　慧觉大师先前退到了一旁，此时念了一声佛，算是默认了封屹清的提议。 　　凌风师太也是这么想的, 她多年来，等的就是这一天。不仅是这个魔头，还有魔教上下，都得一概诛灭了。 　　丐帮的石岩长老，和一起联手的少林慧行大师, 也没有和凌风师太抢这一功，他们刚才损耗了不少内力, 此时也得要平复下。 　　只是他们未免放心得太早。 　　就在凌风师太催动手中长剑, 要上前结果人家魔头时，人家魔头忽然改痛楚的叫声，为长笑声，那笑声仿若从喉头挤压出来, 让人不寒而栗。而随着这声长笑，被迫落地的顾青站直身来, 随着他的动作, 他周身的气息也开始变得杂乱无章，时而阴柔，时而阳刚, 又忽冷忽热，在他周身肆虐着，让凌风师太不能靠近。 　　“哈哈哈哈——” 　　顾青仰头。 　　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只见他眼角渗出了血泪，点缀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此外就是他原本一头鸦黑的头发，竟然在一眨眼的功夫，全都变白了。 　　这就有点瘆人了。 　　凌风师太报仇心切，当下也不想那么多，一道剑光从她手中长剑挥去，直朝着她认为走火入魔的顾青而去。 　　凌风师太虽说损耗了部分内力，可这一道剑气着实不凡，她也根本没有手软。然而仿佛魔化的顾青，此时却没有将这道剑气放在心上，他笑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又随手那么一挥，一股澎湃如海潮的气劲，随之而出，和凌风师太清冽的剑气撞到一起，不仅将这剑气吞没，反而激出了更强的气劲，朝着凌风师太他们呼啸而去。 　　“不好！” 　　“小心！” 　　慧觉大师和怀虚道长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抵御。 　　就连还在平息内息的石岩长老，和另外一位少林寺高僧慧行大师，都心情一凛，连忙上前。倒不是他们俩多照顾凌风师太，而是那股磅礴绵延的气劲，根本就不是只朝着凌风师太而去的，他们俩站在凌风师太这一旁，肯定也会被席卷到，所以为了自身性命，他们不得不连忙打起精神来。 　　战局变成了一对五。 　　顾青此时却终于是敞开了，北冥神功不同于一般化功大法，或是吸星大法，它能够中和相冲的内力，所以顾青倒也不存在走火入魔的可能，倒是他这肉身承受不了，所以就有了外化的表现。但不可否认的是，顾青他在先后吸收了江心舟、封屹清、武当派弟子们、凌风师太、石岩和慧行大师等的内力，内力积累到了个骇人的地步，即使期间“浪费”了不少。 　　因此顾青现在无论想使什么样的武功心法，他都能够得心应手。 　　即使一对五，也还是绰绰有余。 　　像现在，不死印法就让顾青用得炉火纯青。不死印法不仅能够做到在生死二气间切换，还能够利用真气测敌、知敌、惑敌，还能够将对方的生气来为己用，以达到自己的真气内力生生不息，永不衰竭的目的。 　　不仅如此，一个人的气劲属性是不变的，这也是为什么凌风师太会认为可用内劲相冲，来让顾青走火入魔，但就有这样的功法，能够随心所欲地改变气劲的属性，让敌人根本防不胜防。 　　不远处的沈却面色严峻，五大门派这次可要栽了。 　　沈却握紧了他手中的乌鞘长剑，他之前不会乘人之危，现在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五大门派折戟。 　　而就在沈却要纵身飞去时，场面又发生了变化，先是凌风师太、石岩还有慧行大师，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从中心向着旁边飞出，再接着慧觉大师和怀虚道长两人合力，改守为攻。 　　慧觉大师主刚猛，怀虚道长擅长以柔克刚，两人武功路数不同，然当他们和顾青在交锋时，慧觉大师觉得顾青的气劲从之前的阴寒，变得柔和起来，这柔和气劲正是克他之刚猛。 　　怀虚道长则是感受到了一股不容抵抗的刚猛之气劲，比之慧觉大师的还更甚，他不由得看向慧觉大师。 　　慧觉大师也是心惊： 　　他们着实不该用常理来度这魔教教主的。 　　顾青最终倒也没有把这两位怎么着了，顶多就是让他们俩像凌风师太那样，被从四面八方来的气劲裹挟着，摔了出去。他们俩倒是忍着没吐血，不像凌风师太他们气劲在体内乱窜，导致气劲不稳，难受至极。 　　不止如此，就拿凌风师太来说，她内力损耗严重不说，眼下还受了内伤，不养个八九十年的，是别想恢复如初了。而她还是一派掌门，如此不知道还能不能服众？ 　　其他门派也是损失不小，尤其是华山派。 　　不不，还有个昆仑派垫底。 　　不过昆仑派现在不是没在场吗，就不把它给算进来了。 　　于是乎，经此一遭，在场的五大门派气焰，已然弱了下来。反观魔教这边，魔教教众终于扬眉吐气了，他们一个个地对五大门派虎视眈眈着，恨不能将他们格杀殆尽。 　　只是顾青没发话，他们就没有上前，只是纷纷用热切地目光看向顾青。 　　当然了，也有一小撮魔教教众心中有疑惑，教主之前使的功法，他们之前都没有见过，也没见教主用轮转回春功，难道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学的其他秘法？这倒不是不可能，本教秘法也不止轮转回春功，还有其他威力甚大的。 　　从前教主没机会用，如今在本教生死存亡之际，教主不得不用出来了。再看他们教主为了本教，险些走火入魔，这些内心有疑惑的魔教教众，只觉得他们想太多了。 　　难道教主还能是假的不成？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荒谬了。 　　所以说经过了那么一遭，谁还会怀疑顾青不是修羽，不是魔教教主！顾青觉得也不枉他这么尽心尽力，而且他也不是全然无恙，这具肉身这么一大补，估计也撑不了多久。那岂不是正好，反正顾青也不会在这个平行世界，呆上多久。 　　顾青闭了闭眼睛。 　　顺着眼角往下的两行血泪，让顾青很不舒服。 　　他从袖子中掏出帕子来，轻轻地擦着这两行血泪。 　　明明现在的他，因为白发的缘故，多了点仙气，且他的动作还很优雅，可五大门派们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这根本就是货真价实的魔头。 　　随后五大门派还想起个严峻的现实：眼下连慧觉大师和怀虚道长联手，都不在是他的对手，凌风师太他们联手，都好像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创伤，那他们还能怎么办？ 　　是不是只有等死了？ 　　这和预想的不一样啊！ 　　还有昆仑派到底死哪儿去了？ 　　秘洞中，昆仑派一干人等仍提不起内劲来，还有弟子实在是困顿，昏睡了过去。掌门云泽子因为得意弟子背叛的事，反而还有精神。 　　云泽子痛心疾首道：“图南，你这逆徒！”江心舟的原名乃司空图南，江心舟是进了魔教前改的，倒是蛮符合魔教的姓名风格。 　　江心舟：“…………” 　　江心舟有苦难言，他根本就没有做双面内奸。还有江心舟也没想到他竟然暴露了，再想想教主不仅知道他是奸细，还知道六大门派今日围剿魔教，难道魔教在其他门派内，也安插了奸细？可江心舟还是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错，他明明很确定那魔头今日散功的！ 　　如果有什么能让江心舟有所安慰的话，那左护法和右护法也很懵逼。 　　门传雨和时送风之前不是被困住了吗，他们俩尽管想不通，但没妨碍他们暴力破阵，花了一段时间从丛林中走出来。他们俩原以为会看到满目疮痍，但没想到等到他们循声赶到前门，却听到了本教教众的欢呼声。 　　难道这群人弃暗投明了？ 　　门传雨和时送风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但他们俩也没有贸然露面，而是先观察了下情况，没想到没有什么满目疮痍，本教教众多还活着。还有他们俩竟然看到了本该撤走的教主，就那么对阵五大门派，只是头发全白了。 　　门传雨：“？？？” 　　时送风：“？？？” 　　到底发生了啥？ 　　是教主又折回来了吗？可教主明明今日散功啊…… 　　再看场上，顾青终于擦完了脸，他抬眼去看五大门派。 　　五大门派噤若寒蝉。 　　倒是凌风师太十分硬气，她忍着内伤道：“今日我等武功还是心机，都敌不过教主，我们败了便是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青淡淡道：“凌风师太，可还是惦念着令师兄妙然真人？” 　　凌风师太冷道：“此乃血仇。” 　　顾青不置可否：“昔年圣教有一弟子，和正教中人互生爱慕，只正邪不两立，便有了其后教中清理门户一事。” 　　凌风师太一愣：“你这是何意？” 　　顾青眼角上挑：“为了答谢凌风师太馈赠内力之情，本座便不挑明了。”其实不是说此间的峨嵋派，而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中，峨嵋派的女弟子纪晓芙，和明教护法杨逍之间的那么一段情，当时清理门户的是灭绝师太。在这儿妙然真人被杀前，可没和魔教有什么情感上的纠葛，杀他的是上任教主，倒是妙然真人死的时候挺年轻的，毕竟这都算是上一辈的纠葛了。 　　但顾青放在这儿说，实在是太容易引人误会了。 　　即便不说妙然真人一事，就是凌风师太聪明反被聪明误，用自个的内力来给人家做嫁衣一事，就足够她呕心的了。 　　果然，凌风师太还没有平息的内劲，又开始“沸腾”起来：“你——” 　　嘴角还溢出了血。 　　丐帮长老唐不焕经不得激，当下愤然出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说来丐帮副帮主——”顾青说到半截，忽然停住，他盯着唐不焕看了一眼：“我记起你了，你是之前说要给我教教众留全尸的那位。倒也罢了。”说罢他就以内力结成薄如刀锋的寒冰，那寒冰带着森森寒气，直冲着唐不焕而去。 　　唐不焕：“！”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枚树叶斜插过来，挡住了那寒冰的去路。两者一碰撞，寒冰将树叶冻上了霜，但也没有再往前了，而是随着树叶一起落了下去。 　　稍后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教主既是大获全胜，又何必再大开杀戒？” 　　“是沈却！” 　　“沈大侠！” 　　五大门派激动起来，好像又找到了主心骨。 　　顾青慢吞吞道：“沈大侠这话儿说得甚是在理，甚是在理。” 　　沈却：“…………”也是，如果情况颠倒下，六大门派可不会放过魔教。只是魔教和六大门派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虽说今日的所见所闻，也是让沈却大开了眼界。 　　沈却现了身。 　　顾青却出乎意料地好说话：“本座便看在沈大侠之前不乘人之危的份上，放他们悉数下山去。” 　　沈却一愣，他没想到‘修羽’这么好说话。 　　五大门派也怔了怔，他们更没想到这魔头会那么轻巧地就放过他们。 　　慧觉大师和怀虚道长毕竟老道，稍微一想就暗自苦笑起来。此次他们六大门派，不说倾巢而出，但也是来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三派掌门。但结果呢，不仅溃败不说，各门派亦是伤了元气。想来他们一下山，六大门派来魔教自取其辱，还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迹，必定会被魔教大肆宣扬出去。 　　到时候正教威名扫地，说不得还会引来内讧，或是外敌。 　　这也没有比直接杀了他们，要好到哪里去。 　　但他们还不能不接受，毕竟他们死了便是死了，可门下弟子又怎么能系数折在这儿？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日后事日后再说。 　　凌风师太却受不得欺辱，当下硬邦邦道：“不必了！” 　　顾青微微扬眉。 　　凌风师太死死盯着他：“贫尼可不信你有这么好心，尔魔教是非不分，滥杀无辜，你这教主又练就那等邪功，杀人如麻，必定不会长久！哈哈，贫尼就在地下等着你！”说着，就要自绝命脉。 　　沈却要去阻止，却只见‘修羽’比他还快一步。他身法之快，正如一缕轻烟，衬着他一头白发，让他越发像个鬼魅。 　　顾教主这厢拦住了凌风师太，劝道：“师太何必这么刚烈？何不学学慧觉大和尚和怀虚老道，能屈能伸方是正道。” 　　慧觉大师：“…………” 　　怀虚道长：“…………” 　　不是他们俩多想，总觉得这魔头这么说，其实是在劝他们俩拿出有为大师的身份，也和凌风师太一样自杀，保住最后的颜面。 　　但他们俩就不。 　　唉。 　　最终这五大门派死的死，伤的伤，就那么扶老携残的，灰溜溜地下了天麓山，他们都没问昆仑派去哪儿。事实上，他们心中还很是惦记上了昆仑派，倒不是那种好的惦记，而是觉得此次围剿魔教，都是昆仑派在一旁极力鼓动。若是他们当时没有受到昆仑派的窜缀，那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下场？ 　　而魔教教众如今很是听从教主的，虽然不是很爽放五大门派归去，可也没有给他们下绊子，心想教主必然有他的理由。当下魔教教众便去打理“战场”，最少得去安置被杀死的教众，便是六大门派死亡的弟子尸首，也给找了回来，放到了一摞。 　　门传雨和时送风这才稀里糊涂地露了面。 　　他们俩甫一露面，就引来魔教众人异样的眼光。毕竟其他人都在血战，就这俩不知道去了哪儿，直到这都尘埃落定了，才舍得露了面。 　　魔教一长老苗愈秀挑眉道：“你们两位可是另有教主分派的任务？” 　　门传雨和时送风对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们俩总不能说他们护送教主替身，结果却被困住了吧？等等，是谁设的迷阵？那个替身书生又跑去哪儿了？ 　　他们俩没回答，让长老苗愈秀越发误会。 　　苗愈秀冷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他相信此事教主必有论断。 　　苗愈秀从左右护法身前走开，没几步看到了潭潇。潭潇此前在魔教不显，此时苗长老却对他很是和颜悦色，到底潭潇这次出力不少，看来就要飞升了。 　　潭潇对苗长老问过礼，又瞥了门传雨和时送风一眼，忽然想到之前他们俩跟着教主，在教内转悠的情景。潭潇总觉得那时候的教主，好似没有现在这般肆意，而且他当时还有点觉得两位护法态度不够端正。难道两位护法有做对不起教主的事？还是“恃宠而骄”了？ 　　再说威望更上一层的教主那边。 　　沈却没有随着五大门派一道离开，但他也没有要立时就和顾青比试的意思。 　　沈却先问：“关于冯兄的死因，教主可是所言不虚？”冯兄乃是冯湛，此间华山派大弟子。 　　顾青此时正在慢吞吞地洗手，脸自然也是要洗的，因而没立刻就回答沈却。 　　沈却也不着急，就那么看着顾青清洗，也有去探测了下顾青的内力，还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顾青终于洗完了。 　　沈却张了张嘴，却又见顾青慢腾腾地拿帕子擦手。 　　沈却：“………” 　　好不容易等顾青打理好了自己，沈却精神一震，正襟危坐起来以洗耳恭听，只听得他道：“虚。” 　　沈却：“…………” 第139章 魔教教主（6） 　　华山派大弟子冯湛之死, 和魔教并没有关联，也不是沈却理解的那样——顾青之前说华山派掌门害死徒儿一说, 其实只是随便说说的, 谁爱信谁信。 　　顾青眼下面对沈却的求问，倒是没有让沈却继续误会下去，反而是给予了辟谣。 　　沈却好像不是那么开心。 　　沈却：“……那教主可知究竟如何？” 　　顾青看了他一眼：“我想此一情还是沈大侠自去查明得好, 你我二人约定仍作数。” 　　沈却沉吟半晌，抱拳道：“那沈某便告辞了。” 　　顾青：“慢走不送。” 　　沈却也没有客气，说走就走。只是他就要走出门口时，还是迟疑了下，转过头来道：“沈某还有一事, 不知当问不当问？” 　　顾青眉目不动：“沈大侠想知道丐帮的秘辛不成？” 　　沈却：“…………告辞！” 　　顾青他之前不是说了丐帮副帮主，说了半截就没往下说吗。若是当时顾青往下说的话, 他是要说某一平行世界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 他的遗孀马夫人可是给他戴了个青青草原。 　　沈却离开后，顾青神色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现在的状况是“虚不受补”，调息是很有必要的，只是这头发是黑不回去了。顾青倒不怎么在意, 反而觉得他现在这外表，似乎更符合“魔头”的标准。 　　等到顾青调息好, 他就开始接手魔教这一摊子, 毕竟他现在是走马上任的修羽嘛。 　　收尾工作自不必顾青亲力亲为，眼下需顾青去做的，其一是处置上天麓山来的昆仑派一众人。 　　顾青换了件衣衫, 将玉箫放下，长发束起，信步往外走。到了外面，候命的乃是潭潇，还有几个长老。本来最一马当先的该是左护法和右护法，只是这会儿他们俩因为态度暧昧不明，被长老们排挤了。 　　长老们将潭潇拱了上来。 　　顾青见状，也没有问门传雨和时送风何在，只让长老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只让潭潇在前领路。 　　昆仑派此次上天麓山的，连同掌门云泽子在内，将近五十人。除了云泽子外，还有昆仑派四大长老，以及昆仑派弟子。他们这会儿已经绝望了，因为五大门派根本就没有来解救他们，显然五大门派亦凶多吉少。 　　当他们看到魔教教主安然无恙地过来时，他们就在心中哀哉起来。 　　顾青挥一挥手，自有魔教教众进来，将他们带到宽敞地界。 　　魔教总坛修建地十分有韵味，亭台楼阁，檐牙高啄。顾青穿着件云白色长衫，衣袂飘动，出尘脱俗，又因为那头白发，恍惚间不似凡人，可在昆仑派众人看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神仙下凡，而是魔头出世。 　　顾青冲他们微微一笑，他们即使浑身酸软不能动，却还是想打寒颤。 　　顾青朝潭潇示意。 　　潭潇也不迟疑，拿出了解药，强自给昆仑派众人服下。他们本来还以为是毒药，可渐渐地发现自己的内劲能够调动了，也没有任何不适，但更加惶然，不知道魔教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江心舟更加惶恐，他也意识到教主内力恢复了，可能比之前还要高了。也对，照着轮转回春功的说法，散功一次后，内力会翻倍。也就是说之前有二十年的内力，眼下就会有四十年的，何况教主本来就不止二十年的内力。 　　那教主杀他们，更是轻而易举。 　　只是为什么又多此一举地给他们解药？ 　　顾青这时看向江心舟：“江心舟，你过来。” 　　江心舟按下心悸，尽可能镇定地上前。 　　江心舟现下是能说话的，他来到顾青跟前时，还束手道：“教主。” 　　云泽子不由得破口大骂：“司空图南，你这个叛徒！我昆仑派没有你这样的败类！” 　　顾青淡淡道：“云掌门好大的威风。” 　　云泽子脸色猛然涨红，嘴巴张张合合，愣是没能再说出一个字。 　　顾青不理会叫嚣的云泽子，垂眼看躬身的江心舟：“江心舟，本座问你，你可敢做昆仑派掌门？” 　　江心舟苦笑：“教主可会放过他们？” 　　顾青道：“如何不会。”他难道是杀人如麻的人吗？ 　　江心舟却不敢相信。 　　顾青没有用言语给江心舟解释，他手腕转动，将水汽凝结成冰。这寒冰，就是之前他原本要用来对付丐帮长老唐不焕的寒冰。那寒冰轻飘飘一片，也很小，边缘锋利，薄如纸。顾青手腕一动，这寒冰就朝着昆仑派一长老而去，那长老下意识去挡，然而那寒冰势如破竹，钻入到这长老胸口的天池穴内。 　　顾青手腕再一翻转，又有数枚寒冰被种入这长老体内。 　　昆仑派长老大惊失色，下意识催动内力去驱逐。 　　而这寒冰呢，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寒冰，乃是一种暗器，名为生死符。这是从前顾青他大师姐巫行云，用来控制手下用的。这寒冰之上，附着阳刚和阴柔内力，或是三分阳、七分阴，又或是六、四分等等，所以说虽然只有阴阳二气，但是先后之序既异，多寡之数又复不同，随心所欲，变化万千。 　　再有这生死符种入手法也不一样，被种下生死符者若是擅自用内力化解，那只会自找痛楚。比如说若是其用阳刚内力去化解其中一张生死符，未解的生死符，像是在太阳、少阳、阳明等经脉中的，感到阳气，力道剧增，盘根纠结，深入脏腑，一发不可收拾；若是用阴柔内力，那太阴、少阴等经脉中的生死符亦会大大作怪。更何况每一张生死符上阴阳之气分量不同，旁人如何能解？ 　　果不其然，这首当其冲的昆仑派长老一旦去内力驱逐，即刻就哀嚎出声。这堂堂昆仑派长老，当下疼到在地上打滚，豆大的汗珠涔涔不断。 　　旁人光是听着那惨叫就觉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寒。 　　云泽子脸白如纸：“你，你这是下了什么毒？” 　　“此乃生死符，并非毒药，却是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顾青慢条斯理道，“这生死符一发作，一日痛过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本来本座种下这生死符，一年后方发作，不想此人擅自用内力去化解，使得生死符发作不休。” 　　那昆仑派长老还在痛叫不止，众人哪敢不相信。接着众人还有唇亡齿寒之感，他们眼前一阵阵发黑，也难怪那魔头会解了他们中的迷药。 　　又听得那魔头道：“此生死符乃是本座经此一遭，得来的灵感，说来还得多亏江心舟你呢。” 　　昆仑派众人不由得对江心舟怒目而视。 　　江心舟：“…………” 　　顾青接下来，接连为昆仑派各人种下生死符，末了还道：“你们大可尝试用内力化解。” 　　昆仑派那个长老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们哪里敢尝试。 　　“甚好。”顾青略一颔首，“往后每年本座会派人巡行昆仑派，赐下镇痛止痒药，可保尔等一年安宁。” 　　他的言外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昆仑派这次来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昆仑派的根基了，那么即便不想昆仑派就此衰落，也就是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也得唯魔教马首是瞻。 　　掌门云泽子几乎一口血呕出来，他还抱有最后一丝侥幸，想着等渡过这一劫，下了天麓山，就去找高人或神医来拔除这生死符！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少林高僧齐上阵，若是不了解生死符的运作机制，还有方法，又没有解除它若需要的药典，那根本就是徒劳。 　　还有，“尔昆仑派此次可是因祸得福，竟无一弟子折损在我天麓山。” 　　顾青这时笑道。 　　云泽子意会过来后，顿时眼前发黑。 　　昆仑派这次怕是要成为正教公敌，损失惨重的五大门派不敢再来招惹魔教，肯定会迁怒到昆仑派头上来！ 　　江心舟比云泽子要冷静得多，他知道如果昆仑派想绵延下去，只有投靠魔教一条路可以走。这体内的生死符，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拔除的？ 　　反正江心舟想来想去，竟然觉得依附魔教也没什么不好的。如今五大门派败北，道消魔长，往后魔教必是江湖第一大势力，自己提前成为了昆仑派掌门，想来魔教这边也不会对昆仑派多加干涉，虽说有所掣肘，但总比此时丧命来得强吧？ 　　江心舟自认虽不是天纵英才，可也不甘心就此殒命。 　　于是在审时度势一番后，江心舟一俯身道：“弟子全凭教主吩咐。” 　　云泽子吹胡子瞪眼：“你你你——”他“你”也没“你”出个啥来，当头昏厥了过去。 　　顾青则是一抚掌：“好极。” 　　到此，顾青还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魔头了。 　　等等，好像还差点火候，不过很快地，六大门派围剿天麓山一情，就以难以想象地速度往整个武林中传去。灰溜溜地下山的五大门派，倒是想遮掩，可他们根本无法遮掩，毕竟他们这边一个华山派掌门没了内力，成了废人；峨嵋派掌门凌风师太半死不活；武当派怀虚道长也受了内伤，门下弟子也被吸取了内力等等等的。更何况六大门派前去围剿天麓山，那么大的事情，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啊。 　　于是，很快整个武林都知道，六大门派围剿魔教一败涂地。那魔教教主修羽竟然以一己之力，掀翻了五大门派，连慧觉大师和怀虚道长联手，都无法拿他如何。又说修羽修炼的功法，太过邪门，竟然是吸取他人内力为自己所用，这才使得六大门派无功而返。 　　倒是没说修羽那日散功，算是给六大门派保住最后一点颜面。 　　昆仑派这边，也就被这么个遮羞布给遮过去了。五大门派现在也没空去找昆仑派的麻烦，毕竟他们自个门派内，眼下也是乱糟糟的呢。 　　这六大门派对外没什么作为，可不妨碍其他人或是以讹传讹，或是添油加醋。其中当日对阵六大门派时，‘修羽’一头黑发瞬间成为一头白发一情节，也给传了出去，大家也不管‘修羽’究竟是怎么吸取他人内力的，可大家都知道他如今恐怖如斯，也没谁敢去招惹他。武林中人也都不太敢在明面上，继续称呼天宗为魔教，多是称呼它为天宗，正教那边私下中还称‘修羽’为羽魔。 　　其他被名门正派多为不齿的歪门邪道们，则称羽圣。 　　他们中是有不辨是非，杀人如麻的大奸大恶之辈，但也有些门派或是理念，或是传统，或是武功等，不被名门正派所容，所看不起，被看成是邪门歪道的。反正多是对名门正派没什么好感，此次可不吝啬下六大门派的颜面，大肆嘲笑起名门正派。 　　反正一时间，整个中原武林十分喧闹。 　　便是部分本不和江湖沾边的酒楼茶馆的，也都对江湖事有所耳闻，不少说书先生什么的，都不免说上几句，更何况本就和武林沾边的酒楼茶馆呢——有不少酒楼、茶馆还有客栈什么的，背后都有门派的影子，或者干脆是门派产业，只是交给了精通此道的弟子，或是仆从管理而已。 　　也就是说，除非是消息实在不灵通的穷乡僻壤，“六大门派围攻天麓山溃败，天宗教主修羽大发神威”这一事，大江南北都能听到风声。 　　修羽：“…？？！” 　　此修羽乃如假包换的修羽，魔教真正的话事人，魔教教众尊崇多年的教主。但并非在六大门派围攻天麓山时，挺身而出大败它们的那个羽魔就是了。只是无论是谁也不会想到那天的修羽，不是真正的修羽吧，毕竟魔教也只有修羽，会在生死存亡之际力拔山河。这世上怎么能找出第二个呢，对吧？ 　　但事实就是如此的荒诞。 　　荒诞到断尾求生的修羽，内心一片乱码。因为修羽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他这一刻的心情了。 　　不说平时修羽如何，就看修羽当机立断的断尾求生，就可看出修羽惜命如金，世上其他外物或外人，都比不上他自己来的重要。所以他可以自己逃走，放任魔教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去面对来势汹汹的六大门派。 　　说来在从秘道离开后，修羽都没做停留，径自离开天麓山的范围，直到他认为安全后，才找了个秘洞来调息自己。 　　那日本就是他五年一次的散功日，自是非同小可，当下被打断后，修羽都生怕会出什么乱子。 　　这等安顿下来后，修羽也不得不多花了两日，才调息好自己，但这次他轮转没那么顺利，内力是有所增加，但却没有增加一倍那么多。 　　这让修羽十分糟心。 　　修羽心中那个恨啊，他必然是让六大门派好看，捉住那倒戈的奸细后，也必然将其碎尸万段。另外，在修羽的认知中，天宗怕是倾覆了，这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所以他现下最好还是蛰伏起来，先打探下情势再说。 　　在外露面，修羽自然不会用他原来的面容。修羽也没费什么力气，就知道了他想探听的，可这结果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在再三确定那并非以讹传讹后，修羽就十二分的懵逼。 　　‘我在这儿，那天麓山上的我又是谁？’ 　　‘难道是谁易容的？可天宗又有谁有那份功力？’ 　　‘即使是易容的，难道轮转回春功也能易？’ 　　‘难道我眼下是在梦中不成？’ 　　‘…………’ 　　在排除了“我在做梦”这条后，修羽好歹渐渐冷静了下来。修羽清楚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可能是坏的，也可能是好的。但好的可能不大，毕竟不管那个顶替了他名头的修羽，是不是易容的，单就说那假修羽既有那么高的武功，又怎么会在为天宗解围后善罢甘休，就那么轻易离开？ 　　这从他的心腹，并没有千方百计找来，就可见一斑了。 　　也有可能门传雨他们正在想办法。 　　想到这儿，修羽算是暂时安定了一下，他决定再等等，再做判断。 　　天麓山 　　天麓山的气氛眼下却是比较祥和的，毕竟狠狠挫了以六大门派为首的正教威风，几乎是将它们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了。而之所以说“比较”，是因为这次六大门派围攻天麓山，魔教还是有伤亡的，魔教教众埋葬了魔教亡者。 　　至于五大门派死于天麓山的弟子，魔教也没有对他们进行鞭尸，或是挫骨扬灰，他们教主的意思是，去给五大门派送信，让他们来认领自家门派弟子的尸首。五大门派若是不来，那魔教就代为下葬了，当然了，丧葬费得由五大门派来支付。 　　五大门派若是不来，那岂非是让门下弟子寒心？ 　　五大门派若是来了，那岂非等同再闯龙潭虎穴？ 　　反正，教主这一法子，让魔教教众无不拍手叫好，就等着看五大门派怎么应对。 　　另外，魔教也进行了人事变动。 　　其中潭潇改名为潭潇雨，成为了本教新增一堂，即拱卫堂的堂主。这拱卫堂，顾名思义是卫护，守护天宗。显然此次六大门派围攻天麓山，让教主意识到天宗守卫力量不足，所以才特设一堂。 　　众教众并无异议，倒是潭潇雨武功在天麓山上，只能排到二流，恐怕到时候难以服众，但转念一想，教主既然有意提拔他，必然是会赐下武功秘籍的。 　　教众们想到之前教主内力还没有恢复时，所使用的精妙剑法，都不由得心动，那即便教主不是赐下此剑法，便是旁的武功心法，也必然是精妙绝伦的，当下教众们都有几分羡慕潭潇雨了。 　　这潭潇雨是春风得意，左右护法的处境，就有那么点秋风萧瑟了。 第140章 魔教教主（7） 　　左护法门传雨和右护法时送风, 他们俩因为在六大门派围攻天麓山时行踪不明，在事后遭受了来自本教其他教众的质疑。 　　门传雨和时送风没解释什么, 只要教主相信他们就行。 　　在教主单独召见他们俩前, 门传雨和时送风也有不少疑惑。他们俩还悄悄去寻过那替身书生，当日他们俩被困住的丛林，是他们俩重点盘查对象。他们俩怀疑那书生, 是在丛林中和他们俩走茬了。 　　介于教中其他人没有见过那么个和教主长得肖极像的人，门传雨和时送风便认为那书生，可能还在丛林中徘徊着。然而两位护法把丛林都快翻出个底朝天了，也没能找到那书生。 　　丛林连接的地方可大了，不过那书生又没有被人发现, 这就为门传雨和时送风的找寻，极大地缩小了范围。只是在教主单独传唤他们俩前, 他们俩还没做到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就急匆匆地去见教主了。 　　途中还撞见了长老苗愈秀，苗愈秀轻哼一声，算是和他们俩打了招呼。 　　门传雨和时送风没理会他的冷嘲, 反而叫苗愈秀一拳打了个空，气哼哼地走了。 　　顾青这边已经对魔教上了手, 魔教这边只有教主才能知道的秘辛, 也因为他现在就是教主，而全面对他敞开。便是修羽修炼的轮转回春功，顾青也找到了心法。轮转回春功看起来十分厉害, 但在顾青看来，有走捷径的嫌疑，和他曾经所学的功法相比，只能说是还可以，并不是多么精妙绝伦。 　　不过为了让自己这个教主更逼真，轮转回春功还是要学一下的。 　　有小无相功打底，顾青练轮转回春功，可谓是轻车熟路。当门传雨和时送风急匆匆过来时，顾青正在修羽的院子中，演练轮转回春功。 　　那一招一式，俨然是两位护法再熟悉不过的。 　　他们俩静静地侯在一旁，等着教主收功。 　　顾青末了还有催动内息，造成气息不稳，苍白的脸色布上不正常的潮红。 　　“教主！”门传雨和时送风见状，齐齐惊呼出声。 　　顾青挥挥手，示意他无大碍。 　　顾青没有说什么，门传雨和时送风却脑补了一番。他们就说为何教主去而折返，原来是强行催动了轮转回春功，还几乎走火入魔。 　　他们俩在心中那叫一个感动不已，认为教主终究是没有丢下他们。 　　待顾青调息好，慢腾腾地坐下后，门传雨和时送风齐齐跪下：“属下无能。” 　　两位护法是为自己没能看好那书生，而向教主请罪。他们俩末了还猜测那书生已经遭遇了不测，因为那片丛林还连着一方悬崖，说不得那书生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个不小心就跌落了下去。到底那书生弱不禁风，胆子又小，慌不择路下什么都有可能。 　　顾青在上首坐着，闻言无悲无喜，只在两位护法陈述完，道：“罢了。” 　　门传雨和时送风本就没将那书生，多放在眼里，闻言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俩的处境很快就好了起来，毕竟教主仍然对他们俩倚重有加，魔教教众们私下想，大抵是当时两位护法有其他任务，并不好对他们言语吧，于是又对门传雨和时送风热切起来。 　　门传雨和时送风经历过这一冷一热的，对教众们心中多少有点怨气，但教主仍然倚重他们俩，那就比什么都重要。两位护法也就将这一遭揭了过去，继续为天宗发光发热。 　　也就是说，这俩人完全没想过教主有异。后来还因为在那方悬崖上一灌木丛中，发现了那书生当日穿得一只靴子，更认定那书生跌落了悬崖。那悬崖即使是他们跌下去，也是够呛，更何况是那么个瘦弱书生，因此两护法就更加认定那书生已葬身崖底。 　　时送风还暗骂这书生白费了他们一番功夫，还没派上用场就先折了。 　　过后，两人就将这茬给抛到脑后了。 　　殊不知他们俩心心念念的教主，此时不在天麓山，而是流落在外，正等待着他们俩前去接应呢。 　　修羽左等右等，非但没能等来门传雨和时送风，反而听说了更多天宗耀武扬威，把六大门派气得都快吐血的精彩事迹。 　　还听说天宗上下，更是对教主折服不已，盼望着教主他老人家一统江湖嘞。 　　修羽：“？？？” 　　修羽心中无名火直升，但他毕竟是做过教主的男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修羽心中清楚这流言，往往都有夸大的成分，但门传雨和时送风确实没有音讯一情，也是真，那么他就不得不往最坏的情况想了，那就是那假修羽不仅武功高绝，还有非常手段，能够控制天宗上上下下。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人，绝不该从前在武林中籍籍无名。 　　可那假修羽若当真有这样的霹雳手段，又何必李代桃僵，假借自己的名号？难道此人早就潜伏在教中，只等着今朝？难不成就是他将自己那日散功一事，传给了六大门派？ 　　可六大门派沽名钓誉归沽名钓誉，但他们一个个都不傻，又怎么会随便听随便什么人的随便话？想必此人还能够取得六大门派的信任。 　　修羽回想了下这数日他听来的风言风语，说六大门派这次围剿天麓山，领头者乃是少林慧觉大师。这倒是不奇怪，少林本就是正教执牛耳者，慧觉大师更是在正教那边德高望重，想来慧觉大师定是清楚谁是那个幕后黑人。 　　再看六大门派此次损失惨重，想必六大门派也是被那人阴了一把。或许自己若想重回天麓山，还得借六大门派的一臂之力。 　　这可实在可笑，他本因六大门派围攻天麓山，才不得不从天麓山退离，以后却可能得要依靠六大门派，来重回天麓山。 　　修羽思及此，眼中又蒙了一层阴翳。 　　少林寺 　　慧觉大师正在养伤。 　　此一役让慧觉大师颇为心灰意冷，少林此次打头，是有他的私心，他想为他的俗家侄孙冯湛报仇，但也是为了平息正邪多年的纷争。 　　只是没想到此一次，六大门派却是伤敌三百，自损一千。 　　慧觉大师不是没想过此次是中了魔教的奸计，但那魔头初时没有内力，又不是作假的。而昆仑派倒是好运，没有弟子折损，但以那魔头的奸诈，定然会查出来是谁走漏了他的秘密，想来昆仑派迟早会被找上门…… 　　“阿弥陀佛。”慧觉大师觉得自己心态不正，连忙念了一段经，来稳了稳心神。 　　又说起冯湛来，慧觉大师不免想到先前魔教教主那“华山派掌门为了秘籍，暗害徒儿”一说。慧觉大师认为这乃妄言，只是慧觉大师也不免有所怀疑，怀疑冯湛之死，还另有隐情。 　　至于“少林高僧感化恶女，两人还结合生子”一说，那本就是无稽之谈，慧觉大师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只是少林成派已久，也有他不知道的秘辛。 　　慧觉大师：“……阿弥陀佛。” 　　这说来说去呢，是说慧觉大师只知道是昆仑派，往魔教安插了奸细，究竟是昆仑派何人，慧觉大师却没听昆仑派掌门云泽子细说。 　　而此时的昆仑派，不可谓不是乌云罩顶。 　　云泽子顾不得痛骂曾经的得意弟子江心舟，他先派人悄悄去请住在昆仑山上的神医，“赛华佗”宋三问。 　　宋三问之后过来为云泽子诊断，但在望闻问切后，宋三问却表示无能为力。他认为这若是想解生死符，必然得有独到的手法，再配合足够高深的内力，方才可以。 　　宋三问是当世名医，世上医术比他好的寥寥无几，他那么一说，云泽子几乎是最后一丝希望也落了空。 　　云泽子转眼瞧见一旁束手而立的江心舟：“逆徒！” 　　宋三问不想参与昆仑派派内事务，当下便提出了告辞。 　　云泽子陡然意识有外人在场，顿时更添窘迫，强打起精神，送走了宋三问。 　　等转过身来，云泽子就使出昆仑派绝学“落雁掌”，朝着江心舟劈去。 　　江心舟本来就是被冤枉的，心中有愧，因此不闪不避，只是在挨了云泽子三掌后，他就捂着受创的肺腑出了声：“师父难道更愿意整个昆仑派就是葬送吗？” 　　云泽子气急败坏道：“那也好过成为魔教的走狗！” 　　江心舟沉默不语。 　　若是云泽子当真那么有气节，当时被种生死符时，就该愤然自杀，或是拼死抵抗‘修羽’，又或者干脆就没有当初江心舟卧底魔教一事。 　　因而此时无声胜有声。 　　云泽子恨恨地一甩袖子。 　　江心舟垂下眼帘，心道：‘反正昆仑派将是我的掌中之物，为虎作伥便为虎作伥罢。’江心舟本就有这样的野心，但也不至于这样野心勃勃，可之前顾青将他的内力吸去，又知道他是那内奸，江心舟根本没有任何后路。他若是不想横死，他就只好抓住能紧紧抓住的，所以在江心舟自己看来，他选择对魔教教主俯首称臣，其中也有无奈的成分。再说他在魔教中出生入死那么数年，昆仑派掌门之位也是他应得的。 　　江心舟倒也不怕没有内力，便做不了这昆仑派掌门，到底如今上到他师父云泽子，下到和他同辈的昆仑派弟子中佼佼者，再有几个长老，可都受制于魔教。但凡有教主在，他们都不敢不从，除非他们能解除生死符。 　　可宋三问这样的神医，都束手无策呢。 　　也好在江心舟只是没有了内力，他的奇经八脉并没有受损，他还可以继续练武，这让江心舟多了点欣慰。 　　这忽然换掌门，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像昆仑派这样的大派。 　　不过对眼下的江湖来讲，却不显得稀奇了。因为不止昆仑派要改弦易辙，华山派和峨嵋派都有风声传出来，说是掌门之位怕是要换人做。 　　大家联想到之前的天麓山混战，心中就了然了。 　　相比之下，沈却查明了害死冯湛的真凶之事，就没掀起多大的波澜。 　　冯湛的死，和魔教无关。 　　冯湛乃是被挹翠山庄少庄主任琼辉杀死的，原因是任琼辉爱慕江湖人称“芙蓉仙子”的女侠木莲，但木莲却有意于冯湛。 　　任琼辉妒火中烧下，就用私学而来的鹰蛇生死搏，先是灌醉了冯湛，接着便下手害死了冯湛。 　　可等任琼辉冷静下来，他就傻了。 　　冯湛不仅是华山派弟子，还是慧觉大师的俗家侄孙，于是任琼辉一不做二不休，就将此时嫁祸给了魔教。魔教中人也有会鹰蛇生死搏的，再者挹翠山庄在武林中也颇有威望，任琼辉作为少庄主，也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他一口咬定冯湛是被魔教中人害死的，其他人也就没有怀疑。 　　本来六大门派围攻天麓山，若是成了，也就没任琼辉什么事了。可魔教破而后立，大侠沈却也在其后，对冯湛的死因刨根问底，又有风声说魔教也要追究到底，那教主“羽魔”似乎还因此和大侠沈却做下约定，这传到任琼辉耳朵里，可把他吓破了胆。 　　等到沈却找上门来，任琼辉扛不住心理压力，被沈却质问了两句，便招了。 　　挹翠山庄庄主任重山当下就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独子会做出这样不计后果的事。 　　可杀人偿命，再者任琼辉可不像是激情杀人，反而像是蓄谋已久，否则怎么会又是灌醉冯湛，又是用不常用的鹰蛇生死搏呢。 　　此一遭事传将出去，六大门派更觉得面上无光，华山派更是恨得任琼辉恨得要命。便是慧觉大师在得知此事后，也羞愧于自己的失察，自请闭关，反省自身，不再过问武林琐事。 　　又既然冯湛的死，和魔教无关，那沈却和顾青做下的约定，就没有履行的必要。 　　不过抛开冯湛之死不说，顾青既然是魔教教主，那必然和沈却这个大侠，天然地对立，他们俩日后怕是仍会有一场决战。 　　顾青对此不以为意，他看沈却倒不像是不知变通的，只是沈却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沈却自己光明磊落，可他认为光明磊落的人，可不一定光明磊落。 　　不过顾青也只是想想，他并没有要怎样。何况即使沈却来和他决战，谁输谁赢还不好说呢。 　　话是这么说，顾青却是有关注了下沈却的妻儿。 　　沈却年满三十，自是有娶妻。他的妻子是他的师妹，两人琴瑟和鸣，如今已有一子，年方五岁，此子便是原剧情中的男主角沈时飞了。 　　作为大侠沈却的独子，沈时飞武学天赋惊人，日后也子承父业，有了天下第一的名号。从原剧情来看，沈时飞有过人的胆色，也睿智通透，并非通常用意义上的侠客，武功偏重灵动变幻的招式，出手极为洒脱，似浮云流水般写意……尽管这都是从原剧情来看的，而现在剧情有所变动，也不知会对沈时飞的既定命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可若本性难移的话，顾青倒是蛮喜欢这么个沈时飞的。 　　顾青若有所思。 　　再说如今顾青达成了反客为主，鸠占鹊巢的成就，接下来若是没有人发现，或是作为“鹊”的修羽，不找上门来，那也就没多大意思了，不是吗？ 　　只是在那之前，顾青这个修羽做得越成功，越是让众人信服，那到了拆穿之际，也就越有戏剧性。所以也不怪顾青会学轮转回春功，行事作风也比较贴合修羽。 　　当然了，如果行事作风真和修羽的极像，那么五大门派就不会只是伤了元气后，被安然放下山了，而昆仑派更不会只是被中了生死符。 　　而给昆仑派种生死符，倒也是展现了作为一个魔头的素养，何况这在顾青看来，本来就没什么，从前也不见他阻止过大师姐巫行云，何况昆仑派这还属于自作孽。 　　顾青也想看看江心舟会怎么行事，以后又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最后来讲呢，支配昆仑派一事，可以看成顾青是要戏谑此间名门正派徒有其表。 　　虽然名门正派并不认为这只是戏弄就是了。 　　话又说回来，顾青对日后修羽回归，绝对是持欢迎态度的。 　　顾青可是很想知道修羽，对他本人被冒名顶替一事，究竟是怎么看待的，又是怎么自圆其说的。 　　因为顾青并没有去追踪修羽，只当自己是去而折返的修羽，所以眼下修羽在何地，顾青也只是有所推测，并不十分确定而已。 　　况且顾青相信，和他本人相比，修羽无疑是比较沉不住气的那个，自己都不需要多做什么，修羽就会自己冒出来。 　　那么修羽本修，眼下又在何方呢？ 　　修羽他不好去魔教大本营徘徊，先前又有打定主意，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假修羽的庐山真面目，于是修羽就直奔慧觉大师所在的少林寺，毕竟慧觉大师是此次围攻魔教的带头大哥，没有谁比慧觉大师更清楚前因后果了。 　　而以修羽恢复过来的功力，他是能够在少林寺来去自如的，何况少林寺这边最近人心浮动，给了修羽更多的可乘之机。 　　然而修羽从少林寺中窥探到的信息，和他原本猜测的，有多处都对不上。仅就魔教上下一心，心系教主一点，就让修羽十分想不通，到底修羽之前认为魔教众人是被控制了，不然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个外人；慧觉大师是有被人利用的懊悔感，但那懊悔感是冲着杀害了冯湛的真凶去的；再有那假修羽出场时，也是内力全无，之后险些走火入魔后，才内力暴涨一说，更让修羽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如果修羽不是坚信自己才是修羽，他听闻此言论，都会认为天麓山上的修羽，确乃修羽本人了。 　　修羽：“？？？” 第141章 魔教教主（8） 　　浔阳府 　　浔阳府被是繁华之地, 近来更是热闹，就是知府大人很是头疼, 因为有很多江湖中人涌入到浔阳府, 少不得有械斗发生，而浔阳府府衙的衙役们多是普通人，哪里管得了, 也不敢管。万幸的是府衙中的捕头和江湖中人走得近，说是此次乃是正教聚齐起来，一同商议大事，让知府大人安心。 　　知府大人也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 　　原来名门正派要在浔阳府举行武林大会，本来这武林大会, 两年前就该举行了，只是那年六大门派围攻天麓山不成, 反损失惨重, 这武林大会就推迟到了现下。此次不仅各大门派前来，像有名的武林世家也派了人来，可以说是非常盛大的。 　　也难怪，近日来陆陆续续有江湖中人进城, 给浔阳府平添了刀枪剑戟味。 　　浔阳府城北一条街道上，这会儿并没有那么喧闹, 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少年, 手中拎着一盒点心，拐到了这条街。他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嘴角似乎天然地上扬, 看起来十分讨喜，身后还背着一柄木剑，步履很是轻盈。他拐进这条街后，不知道是觉察到什么，有点疑惑，等他进到一家客栈后，看着门可罗雀的大堂，他就更疑惑了。 　　但见大堂内桌椅满满当当，可只有一桌上有客人。那客人做儒生打扮，相貌十分好看，令人见之忘俗，看起来就像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子。再看这客人动作也很优雅，在看到这个背着木剑的少年进来后，这客人还很温和有礼地冲少年微微一笑。 　　这客人露在纱帽外的两鬓生有白发，可看起来很是年轻，这一笑就仿佛山间的清风明月，不由得叫人生出更多好感来。 　　那少年先是愣了愣，尔后少年老成地一拱手：“修教主。” 　　那客人笑容扩大了几分，眼眸灼然生辉，带出了慑人的魅力，让他就不太像是个普通书生了，接着他冲那少年道：“你过来。” 　　少年倒也很镇定，就往那边踏步而去。 　　武林中只有那么一个修教主，即天麓山天宗掌门修羽，本来江湖中都称呼天宗为魔教，不过现在很少会有人明着那么叫了。而众人所不知道的是，此修羽非从前修羽，只是个反客为主的异世来客。顾青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我不记得见过你，你亦是第一次见到我，那你是如何推测我身份的？” 　　那少年反问：“你不认为我是猜的？” 　　顾青看起来十分有耐心：“因为你有思考。” 　　“这个时辰本值饭点，我两柱香前离开时，大堂中还有不少客人在吃饭喝酒。他们那么快不见了，可能是有急事，也可能是他们不得不离开。而他们来自不同门派，一起有急事的可能性不大，况且这条街上也很安静，并不见有谁跑马走过，因而我认为他们更可能是不得不离开。”这少年组织着语言，将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最后做了个总结：“他们都是江湖中人，让他们心生畏惧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顾青听后，多看了这少年一眼：“你姓沈？” 　　那少年：“嗯？” 　　顾青道：“你剑柄上刻了个沈。” 　　那少年恍然大悟，也不扭捏：“沈时飞，我叫沈时飞。” 　　很多人这时候听了，都会问“大侠沈却是你——”但沈时飞没等到这一句，只听得对方轻飘飘道：“哦，沈却的儿子。” 　　显然是清楚沈却有个儿子，有多大还叫什么的。 　　沈时飞往后退了半步。 　　顾青对他的小动作置若罔闻般道：“没想到沈却却有个七窍玲珑心的儿子，果然是歹竹出好笋么。” 　　沈时飞顿时不乐意了：“不许你这么说我爹！”沈时飞才那么点大，就条理清晰，逻辑思维能力和观察力皆不错，看起来有着超越年龄的老道，这会儿倒是有了附和年纪的稚气。 　　顾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现在你更可爱了。” 　　沈时飞：“…………” 　　顾青忽然又道：“我身边还缺个小书童，不如就你来充当。” 　　沈时飞微微摇头：“我还要照顾我娘。”他手中的点心，就是给他娘买来开胃的。 　　顾青似乎只是那么一说，见沈时飞拒绝了也没有勉强他：“那好吧。” 　　沈时飞有悄悄松了口气，他到底还只是个孩子，而魔教教主的凶名在外，刚才还用得不容置疑的语气，沈时飞生怕他是打定了主意，所以还是紧张了起来。但沈时飞还是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不要露怯出来，“打扰了。” 　　顾青轻轻一笑。 　　沈时飞却觉得什么都被看穿一样，他抿抿嘴，还是小跑着上了楼。在临拐进去前，沈时飞还是按捺不住地往下看了一眼。 　　恰此时，沈夫人身边的婢女找了出来：“少爷？” 　　沈时飞连忙收回目光：“来了。” 　　等过了一个时辰，沈时飞再悄悄出来，楼下大堂早就没了那人。沈时飞还有去问掌柜的，知道那人并没有在客栈住下，沈时飞小眉头皱了皱：‘难道他是专程过来一趟的？是来等爹的吗？’ 　　想到不日就要召开的武林大会，沈时飞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 　　这武林大会怕是更加不顺了。 　　有武林大会这样的热闹，顾青怎么会不来看看。 　　不过这次来浔阳府，并非顾青这两年来第一次下天麓山，他还是有出来散心过数次的。有一次顾青还差点用谢培风的身份，去参加当地的乡试了，只是乡试每场要三日，顾青又不是非要成为举人，所以就没有勉强自己了。 　　其他几次，顾青多是游山玩水。 　　其余时候，顾青几乎都在天麓山上。这两年他有稍微理清了下魔教，让魔教上下日子过得充实两分，别到处滋生不必要的事端。 　　顾青还有支持了下江心舟，让他没有被昆仑派四面八方的压力压垮，继续扛着重负做他的掌门。那江心舟再是心思活泛，可整日呕心沥血下来，才两年功夫，总觉得沧桑了很多。 　　另外，顾青还有传了几门功法下去。不仅如此，顾青还在天麓山上着人依着山腹中天然的洞穴，开辟了石窟，在打磨光滑的石壁上刻画了不少图像，多是顾青循着记忆刻画的，是功法图解。这么做，一来是顾青偶尔缅怀下过去，二来是他觉得有点无聊了。 　　两年下来，顾青都没等来修羽主动上门。 　　顾青的耐心有限，所以他决定主动下山，哪怕当面问问修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让原本期盼的戏剧性打个折扣，也比这么没什么波澜来得好。不过这个世界也不是全然无趣，像沈却和沈时飞，尤其是沈时飞。 　　顾青如今亲眼一看，沈时飞果然根骨极佳，很适合练逍遥派的功夫。 　　顾青他这么想，倒还不是从收徒的角度出发。沈时飞是璞玉不假，可顾青更看重他适合练逍遥派的功夫——这一武侠世界，多少还是唤起了顾青平时不太会去翻过来缅怀的记忆。在那记忆中，逍遥派的种种还是很能牵动顾青心肠的。 　　这一怀念，或多或少促使顾青多关注了下沈时飞。 　　话又说回来，即使顾青当真收了那么个徒弟，建立了比较紧密的关系，可顾青他也不会在这个世界呆多久。这其中除了顾青自己的意愿外，就是他现在这具肉身，本就坚持不了多久了。 　　再者，强扭的瓜不甜，顾青即使有意传逍遥派的功法给沈时飞，那也得看沈时飞愿不愿意，他总不会强迫人家一小孩吧。 　　于是，顾青就那么发散下思维，就将注意力放在了他处。 　　这下浔阳府可更热闹了。 　　本来顾青不必多做什么，就足够给浔阳府多添波澜的了，毕竟他身份实在特殊。看之前在那家客栈，有江湖中人认出他来后，二话不说，就带着弟子撤走了，没片刻功夫，客栈大堂中就只剩下顾青一个人。再没多久，那条街就肃穆了起来。 　　而羽魔现身浔阳府一事，没多久，就在浔阳府传得沸沸扬扬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导致大家心情十分微妙，不少人陡然一听此事，都噤若寒蝉起来，少数甚至还打起了退堂鼓，不参加这次武林大会了。 　　可见顾青如今在名门正派这边，实在是魔头形象深入人心。 　　又因为顾青只是来了浔阳府，却什么都没做，名门正派那边就更止不住的浮想联翩，揣测他到底来做什么？会不会大开杀戒？魔教就他一个人来了，还是教众已经在途中了？等等等。 　　反正就是自己吓自己。 　　以至于原本喧闹的气氛，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械斗几乎杜绝，有人恨不能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浔阳府知府倒是乐了，直到捕头告诉他魔教大魔头驾临了。 　　浔阳府知府：“……” 　　而顾青不再“伤春悲秋”后，就去拜访了慧觉大师。 　　慧觉大师此次下少林寺，尽管不再是武林大会的操持者，也因为之前围攻六大门派声望受损，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慧觉大师仍旧是正教大能。 　　和慧觉大师在一处的还有老友怀虚道长，丐帮帮主钱唐江，挹翠山庄老庄主任重山等人。 　　挹翠山庄本就在浔阳府附近，算得上是浔阳府的地头蛇。又尽管任重山的独子任琼辉杀害了冯湛，可这冤孽已经两清了，而任重山在江湖中亦有非凡名望，于是几人碰面后不提往事，气氛倒也是其乐融融。 　　最起码看上去如此。 　　顾青的到来，打破了这种温馨氛围。众人面面相觑，末了还是慧觉大师道了一声佛号，端正了姿态，往外迎了一迎。 　　怀虚道长和钱帮主也往外走去。 　　任重山的养子于琼田上前扶了任重山一把，落后了他人一步。等他们爷俩走出房门时，就听得一道好听的声音：“慧觉大和尚，怀虚道长，你们俩可得帮我评评理。我讲不讲理，你们二位可是最清楚的。” 　　慧觉大师：“……” 　　坏虚道长：“……” 第142章 魔教教主（9） 　　是夜。 　　浔阳府外一处丛林中, 本来人迹全无，只等过了子时, 却忽然多了三两人气。 　　有点点月辉, 倾洒下来，照在了俯身的两个人身上。这两个人却是魔教左右护法，门传雨和时送风, 再看他们俩对不远处的一人那么恭敬，可见此人的身份是魔教教主修羽。 　　他们三人又为何在这种地方，这种时间相见？ 　　负手而立的修羽本要再说一句，却忽然停下了声。 　　门传雨和时送风愣了愣，他们俩不禁抬头看向自家教主, 又随着自家教主的目光看去，神情也跟着一凝。但见这林中不知道何时起了雾, 那片雾竟好似有生命力一般, 朝着他们弥漫开来，又同时乌云遮蔽了月亮，带走了点点月辉，也似乎带走了林中虫鸣声等, 让这一片地域陷入了死寂中。 　　门传雨和时送风开始还不明白，但很快他们俩就想到了什么, 心中凛然, 面上也带出了几分。 　　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修羽，心亦沉了沉。 　　那浓雾中出现了一条淡淡的人影，仿佛比雾更淡, 比雾更虚幻，比雾更难以捉摸。 　　门传雨这边三人，都盯着那条人影看。 　　雾中人开了口：“左护法，右护法，教中有人和本座说你们两位暗通外敌，本座起初还不信，此时此刻你们俩又有何解释？”声音听起来是从雾后面传来的，但再眨眼时，雾中人已经来到了他们不远处。 　　此人一头白发，好像和雾气融为一体。若是有其他武林豪杰在此，他们必然会认出这白发人，正是有名的魔头修羽。而门传雨和时送风恭敬有加的人，却和此魔头长得并不一样，也难怪“雾人”有那么一说。 　　门传雨和时送风本来想驳斥，可他们俩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去看他们不远处的年轻人。 　　年轻人冷道：“他们俩缘何如此，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这年轻人的声音很好听，竟和那白发教主的声音很相似。 　　这随雾而来的，自是顾青。 　　那么这年轻人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这才是原汁原味的修羽，只是修羽现在还戴着人皮面具，没有把自己原本的脸露出来。 　　顾青闻言很是爽快道：“原来你如今成了任重山的养子。” 　　门传雨和时送风顿时更加羞愧难当，原来他们俩真的认贼作主了！ 　　修羽没有再负手而立，他冷冷地盯着顾青，正要说什么，却被顾青抢了先：“我如果是你的话，我会更沉得住气，借正教元气大伤之际，沽名钓誉地成为武林盟主，再振臂一挥，带名门正派攻上天麓山，将我打败，来抢回你认为本该属于你的。” 　　“但你没这么做。” 　　顾青没有给修羽截口的机会，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而是很直截了当地扎修羽的心，将修羽的所作所为娓娓道来，“你选择了鼓动任重山，让他连同他人去将沈却架于火上，让沈却来和我决战，到时候我们俩两败俱伤，而你坐收渔翁之利。” 　　修羽戴着人皮面具，很好地遮挡了他原本的神色变化，不过从他气息变化上，也是能让顾青很好地知道修羽是什么心情的。 　　顾青缓步走过来，继续不疾不徐道：“只可惜任重山不过是一愚父，他的独子任琼辉在世时，他没能好好管教好他，等到任琼辉为冯湛偿命后，任重山又迁怒于沈却，认为若是没有沈却多管闲事，任琼辉就不会被揭发。” 　　任重山的心态其实并不是个例，就好像有人被抢劫了，事后他回想起来，憎恨的不是小偷，而是那个见义勇为的人，怨恨这个好人为什么没尽全力去阻挡小偷。 　　归根到底，是因为怨恨好人容易。 　　顾青冷道：“你不妨猜猜，任重山借机做了什么？” 　　修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如顾青所言的那般，修羽他欲重回天麓山，想将顾青这个鸠占鹊巢的“鸠”赶走，但修羽惜命如金，没有万全的可能，他是不会自己动手的。于是，修羽就想要借刀杀人。 　　而当今武林，最锋利的“刀”，舍沈却其谁。 　　修羽本想借此次武林大会，将沈却架到火堆上，让沈却不得不去和顾青这个假修羽决战。他们两人一旦决斗，最好的结果都是两败俱伤，到那时候修羽再过来补刀，有可能的话，修羽还想要一石二鸟，将沈却和假修羽都除掉。 　　只是修羽这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仅仅是任重山在看到沈却和沈时飞父慈子孝后，更刺激了他为独子报仇的心，而且沈却身边还有个不安定因素： 　　原剧情中，沈却隐有天下第一之名，却英年早逝。究其原因，是沈却一好友仇世杰。这仇世杰比沈却大两岁，年轻时也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比沈却出名的时候还早，还在沈却遭遇恶人围攻时拔刀相助，被沈却当做救命恩人，还和他结拜为了兄弟。 　　两人交情本来是很好的。 　　然而随着沈却声名鹊起，威名一日比一日更盛，武功一日比一日高，原本名声更高的仇世杰，不仅武功还是威名，都渐渐被沈却落下，到最后在沈却的盛名下黯然无光。 　　嫉妒渐渐根植在仇世杰心中，原本的兄弟情谊，全都是反噬成了怨毒，以致于最终仇世杰决定联合外人，害死一直把他当兄弟的沈却。 　　本来仇世杰还要再等等的，但随着武林大会将近，有风声传来说沈却要被推举为武林盟主，这严重刺激了仇世杰，使得他将动手的时机提前。 　　仇世杰一直被沈却当成兄弟，所以沈却并不会防备他，仇世杰若是想对沈却下毒，那可真是一下一个准。 　　这么因缘际会下，仇世杰和任重山达成了共识。他们合作之下，几乎将沈却害得身损。如果不是沈时飞机灵，喊来了已经意识到有变故的顾青的话。 　　说起来顾青那日不是去拜访慧觉大师了么，任重山和他的养子于琼田也在。顾青第一眼看到于琼田，就知道他是修羽了，毕竟易容术总归是有缺陷的，再者化名为于琼田的修羽，在乍然见到自己这个“鸠”时，情绪变化下，那可真是破绽迭出。 　　更何况修羽为了提高成功率，还暗中和门传雨、时送风接上了头——对两位护法来说，修羽想要证明自己是修羽，其实并不难，毕竟顾青扮演修羽，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最起码他在没有修羽记忆的情况下，对修羽的过去不会知道地那么详细，详细到某一日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门传雨和时送风两人，又是魔教中对修羽最忠心耿耿的，他们俩在意识到认贼作主后，心境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再细微，在顾青面前也无所遁形，这也是为什么顾青今日能找过来。 　　顾青眼下心情很不妙。 　　倒不是因为沈却几乎被害身亡，而是修羽的正名计太经不起“摧残”了。如今因为沈却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也就宣告了修羽的借刀杀人计，无法再往下实施，而顾青可等不了修羽再一隐隐两年了，所以顾青就只好主动现身了。 　　唉，这事闹的。 　　顾青心情很是沉痛地想。 　　可惜不管是门传雨还是时送风，亦或是修羽，都没能领悟到顾青的那份痛心疾首。门传雨和时送风站了起来，护到了修羽两侧，俨然是要和修羽共进退了。 　　而还戴着人皮面具的修羽，目光深沉地盯着顾青。 　　顾青侧着走了半步，偏了偏头。 　　此时，乌云散去，月辉重新倾洒下来。 　　修羽手一动，将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他原本的面容。此刻的修羽和正对他的顾青，几乎是像是在照镜子，但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在头发颜色外，发现他们两人的细微不同处。 　　修羽盯着顾青，想看顾青的真面目。 　　门传雨和时送风亦是目光灼灼。 　　顾青眸光幽深：“他二人难道没有向你确定过，我并没有易容吗？你还是不明白，是么？”顾青这话说的，就好像修羽时至今日，就该明白了什么一样。 　　门传雨和时送风就转头去看修羽，想让修羽来解惑。 　　修羽：“……” 　　修羽心情一点都不美妙，他到现在仍没有头绪的，好吗：“你何必再故弄玄虚！”那日修羽顶着于琼田的身份，乍然见到假修羽时，修羽十分愕然，因为那假修羽无论相貌，还是声音，甚至一些小动作，都和自己肖似。一个人即使易容，难道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后来，门传雨和时送风更是确信假修羽并没有易容。这就更匪夷所思了，而且眼下这假修羽那么反问，就是修羽自己也有须臾的自我怀疑，怀疑他该知道什么，怀疑他是否忘记了什么。 　　可修羽确实想不到什么，能解释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修羽，时送风和门传雨都没有往当年那替身书生身上想，乃是因为那书生，是千真万确地不会武功，而且那书生就是个怂包，除了脸长得像修羽，根本没有任何其他价值。他们几人当年就对那书生那么有优越感，此时猜测顾青身份时，只会往高处想，又怎么会纡尊降贵地想起那替身书生呢。 　　顾青对这样的走向，也不太意外。 　　不意外归不意外，却并不妨碍顾青继续“暧昧不清”。顾青淡淡道：“如今天宗上下唯我是尊，武林以我为魔，我自认为有资格对你故弄玄虚。” 　　修羽：“你不过是一窃贼。” 　　顾青抚掌大笑，却全无笑意，而随着他的笑声，夜似乎更凉了。 　　这么一来，不说修羽，就是时送风和门传雨都觉得难以忍受。他们俩对视一眼，心中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他们所不知的，和天宗从前有渊源的。 　　顾青忽然止了笑，不理他人思绪如何，只好似自顾自道：“你们可听说过不老长春功？这门功夫每隔三十年，便可使得修炼者返老返童一次。第一次返老还童，需要三十天，第二次返老还童，需要六十天，第三次，则需要九十天，而返老返童时期功力全然丧失。” 　　修羽一愣。 　　这不老长春功就描述上来说，和天宗的绝学轮转回春功，很是相似。只是轮转回春功每五年才散功一次，一次也只需要一天，过后内力翻倍。而这内力翻倍，和返老还童相比，又不知道到底哪个更令人艳羡，又哪个称得上更高明？ 　　“轮转回春功。”顾青说完意义不明地轻哼一声，“你我二人，谁来做这天宗掌门，才更名正言顺，还真不好说呢。” 　　修羽迟疑了片刻，方开了口：“你——”只是他没能往下说下去。 　　顾青却心知肚明，他作势要去掀人皮面具，修羽等三人目不转睛，只是当顾青手放下后，他还是那个模样，但再说话时声音却变了：“现在如何？”顾青这时用的，自然是书生谢培风的声音。 　　门传雨和时送风听出来后，顿时如遭雷击。可再联想到那不老长春功，还有当时谢培风被他们找到的时间，那岂不是眼前此人最少是第三次返老还童了，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至少有九十岁了。 　　修羽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就可以解释为何此人武功那么高超，还能短时间将天宗拿捏在手中，只是，修羽盯着那张脸：“你与我是何关系？” 　　顾青微微扬眉：“你认为我谋划这般多，只是为了和你面对面叙叙旧么？” 　　修羽一凛。 　　在这个平行世界，顾青本来就时日无多，而修羽并没有为他带来多少戏剧性，那么今日就很适合和修羽做个了断。因而随着顾青话落，他周围气息就为之一变，浓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月辉倾洒，然而明明还不到秋天，此刻却让在场众人感到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门传雨和时送风护住修羽，门传雨更是道：“教主您快走！” 　　顾青饶有兴致道：“修羽，你还要再不战而逃一次么？你莫要愧对你这幅容貌才是。” 　　修羽不禁反讽道：“咱们彼此彼此罢！”这人当日窥窃他天宗，难道称得上正大光明么？ 　　顾青仿佛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反问道：“难道当日是我逼你背弃天宗的吗？” 　　修羽：“你！” 　　修羽便是本来想缓口气，当下也被逼出几分自尊心来，于是就飚起了内劲，奔上前来要和顾青决一死战。 　　只是如今的修羽，仍旧不是顾青的对手，哪怕是有门传雨和时送风助阵，修羽到最终仍旧败在了顾青掌下。 　　顾青收回了手，从袖子中掏出帕子，一点点地擦拭着溅到他手背上的血，就和当日六大门派围攻天麓山时一样。 　　顾青边擦手，边极目而望，将声凝成线送了出去：“诸位偷窥得可是尽兴？” 　　顾青和修羽这一战，让这一片的树木遭了秧，而在那断木残枝后，竟不知何时多了数人。还都是顾青的老熟人，有慧觉大师，怀虚道长，丐帮帮主钱唐江等。他们会来这边，还是因为慧觉大师得到消息，说魔教教主要对任重山不利，他们这些人不好坐视不理，就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任重山安然无事，他们却是见证了“大变魔教教主”！ 　　别说魔教没想到这两年他们教主，不是之前的教主，就是慧觉大师他们也万万没想到啊。 　　而顾青和修羽他们的对话，慧觉大师他们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不说任重山竟然那么老糊涂，单就说顾青说的不老长春功那段，也足够慧觉大师他们跟着脑补了好长一段，关于天宗之前的爱恨情仇。 　　这之后，他们亦不得不感慨顾青和修羽武功之高，尤其是顾青这个他们不知究竟身份的。 　　还因为偷窥得太投入，没能走得了。 　　被顾青那么一点明后，几人面面相觑。 　　最终怀虚道长上前半步，问：“阁下究竟是？” 　　顾青将手背擦干净了，便缓步朝他们走去，边走边道：“本座乃天宗掌门，道长又不曾老眼昏花，怎还认不出来了？” 　　怀虚道长：“…………” 　　慧觉大师：“…………” 　　丐帮帮主等人：“…………” 　　顾青又问：“还是说道长有他意？”顾青现在一派无辜，好似将这群人引来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慧觉大师道了一声佛，“施主在此清理门户，我等不过路过罢了。”就算他们点明此人不是修羽又如何，如今魔教怕都在他掌握中了。再者他们有此人的把柄，此人可还有他们名门正派的把柄，任重山不仅将修羽当成养子，听那意思竟还构陷于沈却，这件事一旦证实，那可实在是让正教名声再添一层阴影。 　　还有就是他们这边，还不适合和此人有正面冲突。 　　所以就当没看见罢。 　　顾青翩然一笑：“慧觉大和尚果然是佛门高僧，很是明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真谛，本座佩服至极。” 　　慧觉大师：“…………”若不是大师修养好，他都要爆粗口了。 　　所幸顾青没有逼破人家大和尚到这种地步，他不疾不徐道：“本座出来时日已久，是时候回天麓山了，诸位咱们有缘再见。” 　　慧觉大师和怀虚道长对视一眼，心下稍微松了口气。他们是觉得顾青这是和他们达成了某种共识，即他们双方都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是慧觉大师目前想看到的，于是双方就这样友好地分了手。 　　顾青说到做到，他很快就从浔阳府离开，回了天麓山，却不是空手而归。 　　因为救了沈却一命，顾青得到了个书童，沈时飞，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第143章 魔教教主（10） 　　却说顾青下山去旁观武林大会, 回来的时候身边少了门传雨和时送风，这天宗的左右护法, 而多了沈却和沈时飞父子。 　　原来真正的修羽想利用沈却借刀杀人, 然而修羽没能预料到还有其他人想让沈却死，导致修羽的计谋功亏一篑，而失去了耐心的顾青, 就在和修羽当面对质时，理直气壮地反咬一口，让修羽还有和修羽接上头的门传雨、时送风认为顾青他，和天宗有前世夙仇，当初是故意以替身的身份, 上了天麓山的。 　　这当面对质的情景，也有被慧觉大师等人看了个正着, 结果慧觉大师他们不敢声张,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顾青就那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浔阳府，回到了天麓山。 　　而沈却性命是保住了，只是他身中剧毒, 右手手筋还被谋害他的仇世杰挑断，一路都是昏迷着, 被运回了天麓山。沈时飞倒还好, 只是因为担心沈却，很是忧心忡忡，明明还不到八岁, 看着却像是十八，有点过于少年老成了。 　　顾青心情也称不上多美妙，这都怪修羽，原本该是彗星撞地球的，结果就因为修羽策划出错，以致于他们俩这“鸠”，与“鹊”见面的时候，根本就是不温不火的，没多少戏剧性可言。 　　虽说无论对修羽，还是围观的慧觉大师他们，都绝对称得上火爆。 　　唉。 　　在这种情况下，顾青就只有将大半注意力转到了小书童身上。 　　沈时飞没有拜他人为师，他自五岁开始习武，学得便是沈却闻名天下的剑法《澜沧剑法》。此剑法是沈却的师门所传，但沈却却将自己的思考加入了其中，对剑法进行了改良，有一定的独创性，而沈却的剑法也练就到了重剑无锋的境界，再往下必然可以返璞归真，成为真正的剑术大家。 　　沈时飞虽说还小，却天资过人，顾青本无心收沈时飞为徒，自然也不会强制地让沈时飞不再练这套剑法，只是偶尔会在他练这套剑法时指点他。在指点时，顾青也不拘用剑法，或是掌法，或是刀法，有时候甚至还会用六大门派的独门绝学。 　　沈时飞从来都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可这小孩儿很懂得举一反三，也非常有灵性和悟性，渐渐地就懂得灵活运用，还有见招拆招。再加上跟着顾青耳濡目染，懂得不仅是武功路数，沈时飞还懂得在对战时，懂得思考，将地形，天气等因素考虑进来，还有知自知彼，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这期间，沈却就一直在天麓山上给顾青当药人。顾青不仅给沈却祛毒，还有给他接筋脉，顾青有信心让沈却恢复如初，让之前恨沈却牙痒痒的那群人，看到沈却完好无损时，咬碎一口牙。 　　看着父亲日渐转好，沈时飞也跟着欢快起来，虽然表现得不那么明显，只是来给顾青磨墨时，眼睛亮晶晶地，动作轻快了两分。 　　顾青本来侧坐在窗前的榻上看书，见状问：“你很开心？” 　　沈时飞很注意着磨墨的动作，首要是不让墨汁溅出去，二来是要研磨地均匀，听到顾青的话，他也很注意着，没让自己手不稳，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顾青，点了点头道：“我爹快康复了，我当然开心。不过我和你说好了的，即使我爹康复了，我也会继续给你当书童的，你尽管放心。” 　　顾青挑眉：“你以为我是在说这个？” 　　沈时飞斟酌了下，才有点小心翼翼地道：“我只是认为你需要有人陪伴在你身上，让你开心。”到这会儿，沈时飞已经在天麓山上呆了一年半。这一年半沈却清醒的时候不多，自然也不会来教导他，可以说沈时飞接触最多的，还是天宗掌门。尽管沈时飞有时候觉得对方对自己态度不明，可并不妨碍沈时飞敬爱对方，从对方身上学到了许多。 　　沈时飞的观察力本就敏锐，这一年多不知不觉中还被训练过，加上年龄小，有着强烈的直觉，所以说出这样稍稍直击的话，也无可厚非。 　　顾青愣了一下，将书卷放下，坐正了道：“你是贴心小棉袄做习惯了么？” 　　沈时飞把墨磨好了，又去给顾青摆好笔洗，尔后一本正经地反问：“那你觉得我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吗？” 　　顾青也郑重地思考了下，道：“你顶多是条比较有观赏性的金鱼。” 　　沈时飞：“？” 　　“夸你呢。”顾青很好意思道，他转而支起了额头，好整以暇地盯着沈时飞：“所以你想通了吗？” 　　沈时飞下意识道：“什么？” 　　顾青道：“是非对错，正邪善恶。” 　　沈时飞再通透，他也还是个孩子，经历受年龄局限，再者让沈时飞产生疑惑的事，还是发生他父亲沈却身上的——沈却被害一事中，除却幕后的修羽，直接动手的，无论仇世杰，还会任重山，又或是任重山找来的高手，一个个都是白道高手。他们几乎都拥有非常正面的名声和威望。然而他们却因为一己私欲，还是嫉妒和迁怒这样的私欲，对沈却下了毒手，令人不齿。更有趣的是，救了沈却的，还是大名鼎鼎的魔教教主，如今沈却和沈时飞一家还在天麓山落了脚。 　　而天宗之所以被认为是魔教，那行事风格自然和通俗意义上的正、善、对和是所相悖，虽说不至于蔑视一切道德准则，摒弃礼法伦常，可也没好到哪里去。顾青即使入主了魔教，也只是稍加约束，让魔教更有秩序而言，却没有将魔教洗白。也就是说沈时飞到了天麓山后，即使不刻意去打听，偶尔也还是会听到魔教又做了什么的。 　　这林林总总的，就困扰着沈时飞。之前顾青看了出来，却没有主动说什么，现在顾青有了兴致，就主动戳一戳沈时飞。 　　沈时飞闻言，走了过来，仰脸看顾青，实话实说道：“我是有迷茫过，还愤恨过——” 　　顾青故作惊奇道：“你有啊？” 　　沈时飞：“……我当然有啊！”沈时飞扁扁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这人根本就是什么都知道，却偏要逗他一逗。 　　沈时飞想着就绷起了脸，还很直言不讳：“你好恶劣。” 　　顾青带了淡淡的笑：“你好客气。” 　　沈时飞：“……” 　　逗弄小孩归逗弄小孩，顾青还是有开解了人家，给沈时飞说了是非对错，和正邪善恶。这是、对、正、善，非、错、邪、恶的概念，是相对的，是被多数人所定义的。 　　多数人定义的标准，则是符合这多数人的利益，能够让他们占据高地，获得高位，有更多的话语权。而这种标准，是会随着大环境变化而变化的，就像朝代不同，量刑标准不同，道德准则也会有所变化一样。 　　再说相对的这部分，顾青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沈时飞若有所思：“因为你救了我爹，所以对我来说你是。但对于少林、武当它们来讲，你是魔教教主，你却是个恶与邪的代表。” 　　“你这么比较还不够相对，”顾青慢吞吞道，“对于名门正派来说，我不是好人，但对于天宗上下而言，我却是他们的庇护者。还有正邪，与善恶不能混为一谈，正与邪，就如阴与阳，是固然存在的，善与恶则是世人定义的，是需要你自己来分辨和判断的。” 　　沈时飞低头想了半晌，仰着脸问：“可你的判断，和大多数人的都相悖呢？” 　　顾青挑了挑眉：“你觉得我此刻现身武林，说慧觉大师乃是女子，其他人是会附和我呢，还是反对我呢？” 　　（慧觉大师：“……”） 　　沈时飞：“……你这是指鹿为马。” 　　顾青看他。 　　沈时飞道：“他们会附和你。” 　　“这不就结了。”顾青轻飘飘道，“你如果不想被群起而攻之，那你就转过来做那个‘多数人’。” 　　沈时飞思考了起来，忽而听得顾青一拍掌：“我觉得指男为女，会很有趣哎，我想试一试。” 　　沈时飞：“……慧觉大师是得道高僧，你还是别了吧。” 　　顾青从善如流地很：“那他不下地狱，你下地狱好了。” 　　沈时飞：“？？？” 　　等到沈却清醒过来，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打扮成女孩子的沈时飞。沈时飞本来就长得眉清目秀，天宗有擅梳妆的女子为他打扮一番，让他乍然看上去就像个小姑娘。 　　沈却还愣了好一会儿，才敢道：“时飞？” 　　沈时飞看起来倒还好，没有多么地羞赧，淡定地喊了一声爹。 　　不想旁边的仆从道：“沈大侠您可醒了，飞小姐照顾您可是辛苦呢。” 　　沈却：“啊？” 　　仆从解释道：“就是您女儿沈时飞飞小姐啊，她可是蕙质兰心，孝顺有加呢，您有这么个女儿，着实让人羡慕。” 　　顾青这时进来：“正是如此。” 　　沈却：“？？？” 　　沈却懵完，呐呐道：“我儿她难道从前是女扮男装不成？” 　　沈时飞低下了头，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这个白眼，可以说很有顾青的神韵了。 　　顾青见状笑了起来，那感觉像是找到了个新玩具。顾青本来就觉得沈时飞是条有观赏性的金鱼了，眼下更觉得他有可塑性，想来在这个平行世界剩下的半年，自己不会感到无聊了。 　　系统空间内，系统一看自家宿主这么笑，它就知道自家宿主是什么意思了，它的数据源中不由地有小醋河涓涓流过：“招蜂引蝶！沾花惹草！大猪蹄子！” 　　“喵！”蹲坐在屏幕前一椅子上的一只黑猫，跟着凄厉地叫唤了一声。 　　系统“啧”了一声：“你也是被招来的，好吗？只是你现在从新人变成了旧猫。”系统说着就幸灾乐祸起来，忽然间却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第144章 魔教教主（11） 　　书接上回, 顾青针对是非对错，正邪善恶的问题, 开导沈时飞, 还让沈时飞亲自上阵，演了一出“指男为女”，就是让沈时飞扮成小姑娘。 　　沈时飞这小孩儿是没怎么样, 他的父亲沈大侠差点疯了——天麓山上下一致睁眼说瞎话，说沈时飞是飞小姐，导致沈大侠深切地怀疑起了人生。沈大侠毕竟是见过自家儿子小鸟的，可那么多人都那么说，他纠结起来那是必然的。 　　最后为了不让一代大侠就此陨落, 顾青还是告诉了沈却真相。只是顾青的态度不是愧疚的，而是反过来点明沈却不坚定自我, 为他人态度所困扰, 无法及早勘破真相。 　　说得沈却想起从前，不免惆怅良久。 　　然后，回过神来的沈却附身谢过了顾青，将沈时飞扮女一事, 当成了顾青为了点醒自己所为。 　　顾青大言不惭地回道：“沈兄明白就好。” 　　沈时飞：“…………” 　　沈时飞不是很懂他父亲的脑回路。 　　顾青还反过来对沈时飞道：“人们往往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沈时飞还穿着裙装，他仰头看着顾青道：“其实你也没想到我爹会这么认为吧。”飞少爷非常怀疑顾青是在故作高深。 　　顾青微微一笑：“我非鱼焉知鱼之思。” 　　沈时飞因此有点动摇。 　　顾青冷不丁道：“你是不是也开始自我怀疑了？” 　　沈时飞：“！” 　　沈时飞惊诧过后, 没反问“你怎么知道”, 而是托着下巴思考起来：‘这世上必然是不存在读心术的，那么他又是怎么做到这种将他人心思看穿的呢？观察他人神情变化？不不，应该还有其他的。仔细想想的话, 他似乎有意在说模棱两可的话，但这也不够。’ 　　顾青伸手拍了拍沈时飞的肩膀：“你慢慢想吧，想出什么来，就过来找我。” 　　沈时飞双眼亮晶晶地道：“嗯！” 　　沈大侠回过头来找到了儿子，见他还做小姑娘打扮，轻斥道：“飞儿，你怎么还做这等打扮？不像样子，快去换下来。” 　　沈时飞对于扮女装，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在沈却跟前，只是他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反而痛心道：“不想父亲对儿子的一番苦心，竟这般不领情。”说罢也不等沈却反应，转身就使着轻功离开了。 　　等回头，飞少爷就换回来沈却一番带着无限愧疚的道歉。 　　顾青知道后，给沈时飞点了个赞。 　　接着也不用顾青多做什么，知道自己养伤的这一年半来，教主都出了什么心力的沈大侠，就主动提出让沈时飞拜顾青为师，还感慨自己愧为人父。 　　对于拜师，沈时飞本人自也是乐意至极的。圣人都说一字之师，如今顾青都教过他那么多，沈时飞打心底将他看成了自己的师父，只是没有那道仪式，总归算不上名正言顺。 　　顾青说要考虑考虑。 　　沈时飞在稍后和顾青过招时问：“我爹都主动提出了，你为何还要矜持？” 　　顾青挑了挑眉。 　　沈时飞道：“不是吗？你之前一直没主动提出要收我为徒，却倾心教我为人处世，还有各路功法，难道不是顾忌着你魔教教主的身份，怕不过我父亲那关，会造成我与我父亲的隔阂？你那是什么眼神！” 　　顾青不可思议道：“我之前怎么没觉得你这小孩儿这般自恋，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么。” 　　沈时飞：“……” 　　沈时飞忽然福至心灵道：“你是不是见不得旁人说你的好？” 　　顾青来了兴致：“继续。” 　　沈时飞想了想道：“旁人都道你是魔教教主，天生残暴不羁，蔑视一切道德准则，即使你本出于好心好意去做什么，叫他人知道了，他们也只会从坏处出发，去将你往坏处想。所以时间一久，你也就会受到影响，认为你似乎就是这样的人，可一旦像我这样的人，抛开你魔教教主的身份去看你，你就会觉得不自在，因为这会让你发现，你还是个有心的，也是知道冷暖的。” 　　沈时飞确实骨骼清奇，无论是武学，亦或是观人，只是他现在还小，如果是原剧情的时间点，他那时候已经长大，他就不会这么直白地去剖析一个人，他会懂得不这么锋芒毕露，做到尽可能地既不伤人也不伤己。但正因为他还小，所以他会直言不讳，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尤其是沈时飞还抱有祛除他认定师父心病的初衷。 　　这招沈时飞认为是以毒攻毒。正如顾青现在教他的功法，这功法气随意转，无论沈时飞用如何狠辣的手法攻去，均能以这门功法化解，而且化解之中，必蕴更为猛烈反击的招数。 　　沈时飞说着，也一眼不错地盯着顾青，想看他有没有动怒，但顾青从头到尾都处之淡然，好似自己说得不是他一般。 　　沈时飞不知道为何，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其中还有他一时还无法理解的因素。这种情绪综合起来，让沈时飞很压抑，也有点想哭，而且还是难过的想哭。 　　或许是心疼这样的师父吧。 　　顾青在心中微微一叹，第一次拍了沈时飞的头：“你是个好孩子，和我可有段师徒缘分。” 　　沈时飞不太明白，不过不妨碍他跪下叩头：“师父！” 　　沈时飞深深叩首，又将刚才自己那么说的初衷说了一遍，即使是出于好意，可沈时飞还是过意不去。这小孩儿说着说着，各种情绪堆积下，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到最后都哽咽了——别看他平时多少年老成，可这一年多来，压力着实不小，如今一时间也算是得到了纾解，以至于情到浓时，带着满脸泪仰脸去看新出炉的师父，希冀得到爱抚啥的。 　　结果泪眼朦胧间，沈时飞就看到他师父在擦那只拍过他头的手，好像都在听他说什么。 　　沈时飞：“…………” 　　这可真是肺腑之情都喂了狗，沈时飞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沈时飞在拜师后不过须臾的时间后，就像断绝师徒关系了，也是可怜。好在沈时飞心性遭过锤炼，又实在濡慕顾青这师父，而且他也不是不清楚顾青有洁癖，在知道顾青没用护体真气，就那么实打实地摸了他头后，沈时飞还诡异地觉得受宠若惊了，然后那点小情绪也无影无踪了。 　　再说顾青教给沈时飞的武功，几乎都是逍遥派的。如北冥神功，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小无相功等，顾青还教了沈时飞生死符的种种，包括制作以及解法，日后沈时飞是要解了昆仑派的生死符，还是利用这去驱使昆仑派，那都将由沈时飞自己决定。 　　只这段师徒缘分甚浅，也就只在既定半年的时间上，往后多延迟了半年而已。顾青虽然很中意沈时飞这小孩儿，可他也不可能等沈时飞长大，继而接管天宗，好在天麓山上还有沈却做“监护人”，沈时飞会茁壮长大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顾青这次回到系统空间，却有了点改变，他比之前更愿意去正视一个世界带给他的一切。本来若是之前，顾青可能都不会对着沈时飞定下师徒名分，就好像没有师徒名分，牵扯就不会有那么深一样，这就实属自欺欺人了。顾青自己明白，只是明白和要不要这么做，则是两回事。 　　系统也意识到了自家宿主的改变，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嚎啕大哭，改变自己宿主的竟然不是自己，还是该喜大普奔，自家宿主被治愈了一回。再想想的话，之前那个自己盗自己的世界，他家宿主也是愿意为了个朋友，多停留两年呢。 　　反正，系统是欣慰居多的，只是它没及时通知被它“策反”的薛定谔啊。薛定谔这只从末世世界来的黑猫，有着无与伦比的异能，它一下子从无变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顾青来了个猫扑，还是扑脸的那种。 　　系统吓得源数据差点紊乱。 　　顾青：“……” 　　系统尖叫起来：“快住猫！” 　　薛定谔被系统的尖叫吓得，直接穿过了顾青的头，在顾青背后从容落地。系统是不想知道这一刻，薛定谔的分子到底经过了怎么样的拉伸和重组，它只是觉得这个穿头而过，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啊？ 　　顾青：“……” 　　系统磕巴了下：“宿主你，你要不要一笑而过呢？” 　　再看薛定谔，人家好像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都意味了什么，正蹲坐在地板上，从容不迫地舔自己的爪子呢。 　　系统：“……” 　　更出乎系统意料的是，顾青并没有生气，他缓了会儿后，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薛定谔过来坐。薛定谔在顾青有所动作时，就停下了舔爪子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顾青看，在确定了顾青好像没生气后，这才迈着猫步走过去，而且薛定谔它还想弃那把椅子不顾，反而想爬到顾青腿上去。 　　系统再度尖叫出声：“我不准！！你这个不要脸的猫精！”这儿把“猫精”换做“狐狸精”的话，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也就是系统弄出了原配骂小三的既视感，原先和薛定谔“大家都是旧人”的革命友谊，也跟着宣告破裂。 　　系统还在大声嚎道：“你们这对人男猫男，我要报复你们！” 　　顾青本来还在扶额，听到这儿却微微扬眉：“说吧，你都做了什么心虚事？” 　　系统：“我不是，我没有！”它明明想借机掩饰自己在作死边缘大鹏展翅之事，怎么会被看穿呢？不对啊，就算自己作死了，那又怎么样，自己现在才是宿主这个大猪蹄子的受害者啊！ 　　系统是越想越心酸，摞下一句狠话：“宿主我和你讲，今天有我没它，有它没我，你自己选吧！” 　　薛定谔：喵？？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我要罢工嘤嘤 第145章 拟猫（1） 　　却说因为顾青“有了新人忘旧人”, 导致系统十分心酸，在它认为顾青昭显出薛定谔这个“新猫”的偏爱后, 更是对顾青放话, 让顾青在它和薛定谔间二选一。 　　这俨然是后院起火的节奏啊。 　　只对顾青来说，他又不是第一次有“新欢”，可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后院起火过, 这都要归功于他的灭火能力了，这一次也不例外。顾青很快就安抚了闹着罢工的系统，甚至还转过来更进一步点出了系统的心虚，让原本还占据主动地位的系统，立刻被打回原形。 　　唉。 　　系统弱弱地说了它的计划, 原来系统那天看到跑出来的薛定谔后，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让自家宿主成为一只猫。 　　这追本溯源起来, 其实并不新鲜。顾青又不是没成过猫，他之前就成为过那只“狸猫换太子”中的狸猫，但是狸猫精就是了。再进一步说，顾青也不是没成为过实打实的动物, 像他就成为过一只恐龙，只是那次顾青身边还有其他伙伴, 并不是孤单一恐龙, 日常生活都会有人打理——这些往事，系统不可能不知道，但恐龙和猫还是不同的, 猫要舔毛，还是舔全身那种，如果自家宿主屈从于猫的本性，那……可能吗？ 　　系统：“……” 　　系统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只是它就是想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再说如今，系统的重点偏到了排挤薛定谔身上，它极力怂恿自家宿主放飞薛定谔。 　　“你可以让它回末世世界啊，毕竟那儿有它的同伴，总比一直呆在系统空间中好吧。”系统道。 　　实际上系统空间和顾青所去平行世界间，时间流速并不对等。像是顾青他在上个世界四年多，不代表系统空间就过去了四年多，可能对于薛定谔来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不过系统说的也不无道理。 　　顾青撑着额头，似乎有所松动。 　　系统趁热打铁道：“就是不去末世世界，也可以去猫星啊。” 　　顾青：“哦？” 　　这猫星呢，是系统在选和猫有关的世界时看到的。含有猫这一元素的小说有很多，诸如主角有时可以附身在另一主角养的猫身上；再如主角因为不知名原因变成了猫，成为了另一主角的爱宠，然后中途又变成了人，便从爱宠升级成爱人；再比如主角之一是猫妖，灵宠猫等等。还有一种是主角之一，本就是猫星人，猫星上有猫发展出来的文明。猫星人顾名思义就和普通意义上的猫不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适合薛定谔的，毕竟薛定谔在经历过末世后，已经不能和一般的猫一概而论了。 　　顾青边看系统的推介，边漫不经心地道：“你原本为我选中的，可不是猫星所在的平行世界吧？” 　　系统色厉内荏道：“那当然了！这一元素有或是没有，对你根本没区别啊。”猫星人虽说带了个“猫”字，可不要忽略它的后缀乃是“人”啊。 　　顾青“唔”了一声：“你很想看我变成猫？” 　　系统：“……你会舔爪子吗？” 　　顾青用稀疏寻常的语气道：“这和做人时洗手，有什么区别吗？” 　　系统刚要说什么，顾青就接着道：“当然了，通常情况下，人不会舔手就是了。” 　　系统：“所以？” 　　顾青故作惊讶道：“还有所以吗？” 　　系统：“……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可能得把让你穿成人鱼这一想法给划掉了。”就海洋污染这一条，就足够让这一想法上黑名单了。 　　系统见自家宿主似乎有点茫然，就安利道：“人鱼生子文了解一下？同样的，霸道总裁与俏猫咪了解一下？” 　　顾青微微扬眉：“你列个书单给我。” 　　系统：“！” 　　系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自家宿主这么有求知欲，它刚要说什么，薛定谔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系统立刻就继续它的排除异己大业，让顾青继续看猫星的宏观设定。不仅猫星的，还有其他带猫这一元素的世界，争取把薛定谔送走，哪怕是寄养去哪个世界也行啊。 　　一时间，顾青就被系统列出来的各色小说包围了，那简直是万猫齐鸣。 　　喵喵喵喵喵喵~ 　　更坑的是，顾青他记忆力太好，过目不忘。这各色猫小说一上来，着实在一段时间内给顾青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更甚者部分小说，带来的还是精神污染。 　　就连顾青在记忆宫殿中徘徊时，都能串了频。 　　说起来顾青之前自己盗自己时，抛开他自己的恶趣味不提，单就说他作为虞琅，除了始皇陵外，还有给后世留下了宝贵的“遗产”。像是长城，虞直道，都江堰等，只是虞时的长城，还有直道，到了现代绝大部分都没有保存下来，也不好修复，不过还是有部分遗迹，有修复的价值和修复的可能的。 　　如丹阳王城。 　　丹阳王城自从国家涉入修复前，就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度，不仅仅是在本国，国外也是。毕竟丹阳王城被认为是一大奇迹，再者一说起丹阳王城的地下城，总是和外星人脱不开关系。尽管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不妨碍大家对其的追逐。 　　但丹阳王城想要完全修复，是不可能的，而且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最开始修复的是地上部分，尤其是王宫的部分，等到地下部分修复出部分后，丹阳王城就开始对外开放了，还在王宫内修建了博物馆。很多虞朝时期的文物陆陆续续地在博物馆内展出，每日慕名而来的游客，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很快此地就成为了有名也有人气的旅游景点，加上进入了信息时代，博物馆这边也紧跟时代潮流，必要的宣传那都是不可少的。这其中也是有跟着其他博物馆学习，同时也没忘记自己的长处和特色，哪怕是同样是养了一群猫呢，也是很契合自家氛围的。 　　是的，丹阳王城中也有一群猫。 　　这群猫人气还不低，它们每日在丹阳王城中游荡，俨然才是丹阳王城真正的主人。而说它们契合丹阳王城，还得从不少猫的名称上说起。 　　其中最有名的猫主子之一，是一只被广大游客敬称为大王的虎斑猫。它也是最早在丹阳王城博物馆这边落户的猫之一，是一只公猫，它有着浓密、清晰、宽阔的斑纹，体形适中，眼睛大而明亮，是清澈透明的绿色，明如池水。 　　这只虎斑猫气场强大，并不喜欢亲近人，也从不接受游客的喂食，不过它并不避着人群，反而常常在游客多的地方，踩着稳健地步伐，不紧不慢地经过，那闲庭若步的态度，简直绝了。 　　之所以称它大王，是因为官博上曾有那么一张照片： 　　在宫门前的御阶上，最高一阶上静卧着这只虎斑猫，而往下整整齐齐地分列着两行猫，每个都昂头望向最高处。配合着这御阶，就像是猫们在上朝一样，那被它们朝拜的舍大王其谁。何况这还是只虎斑猫，虎乃百兽之王么。 　　再有许多注意细节的游客们，来游览时也发现了。丹阳王城中的其他猫，都有从其他地方奔来，跟在这只虎斑猫身边叫唤一阵，又离开的举措，但很少见这只虎斑猫主动去找其他猫。 　　大家想来想去，将这归结于是这只猫地位高的一种体现。 　　再加上人家着实有气场，被称为大王或是陛下的，也就无可厚非了。而实际上呢，这只虎斑猫是有主的，它是丹阳王城游客区这边一家餐厅老板，和老板娘两口子养的。餐厅老板叫顾建国，老板娘叫林丽芳，两口子把这只虎斑猫当亲儿子养的，平时都是“北北”“北北”的叫。 　　而这只虎斑猫，平时都是一副拒人之千里之外的高冷姿态，但在顾建国和林丽芳夫妇面前，态度还是很软和的，允许林丽芳在洗过手后，对它搂搂抱抱，梳毛洗澡等。 　　虎斑猫本来就是十分苛求的动物，每天都会花很长时间来清洁自己，这只虎斑猫尤甚，似乎每时每刻，游客们看到它时，它都是光鲜亮丽的。 　　加上动作优雅有力，气场强大，从不接受游客喂食，也从没有游客能摸到它，加上许多迷之现象，还有不知道哪儿传出来的流言，给它增加了许多神秘色彩，导致它人气一直走高，是当之无愧的猫中王者。 　　至少在丹阳王城博物馆这儿，是这样没错。 　　说完了大王，那就该说一下大王的班底。有太子，一只公狸花猫，名字来源是因为“狸猫换太子”这一戏说；还有帝姬，一只叫敏敏的母玳瑁猫，这只玳瑁猫的毛主要是黑色，黑色中又掺杂了一些白色和黄色的毛，动作十分敏捷不说，气场也很强，是丹阳王城这边的一霸。 　　这两只猫呢，前者是外面一只母猫推给虎斑猫的，工作人员还有顾建国夫妇，都不觉得这狸猫是虎斑猫的崽子，尽管狸猫很粘虎斑猫就是了。 　　敏敏则是虎斑猫自己从外面衔进来的，初来的时候还是个幼猫，还营养不良，经常被狸猫太子欺负，可很快它就长了起来，跟着虎斑猫学了很多本领。还没有猫太子厉害的时候，就知道用自己斑驳的猫当掩护色，在阳光透过树叶的地面斑驳处，杀狸猫太子个措手不及，后来长成那就更不必说了。 　　也难怪虎斑猫偏爱她。 　　还有一只叫将军的橘猫。 　　之所以叫它将军，主要还是看它的吨位，毕竟十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压倒炕嘛。将军是博物馆工作人员潘昆仑带过来的，本来是潘昆仑哥哥家的，只哥哥家出了点事故，它就归了潘昆仑养。 　　潘昆仑也是个胖子，一人一猫在一起时，还是很和谐的。 　　说来将军小时候还是比较苗条的，因为来博物馆这边比较早，也算是虎斑猫身边的元老猫啦。现在么，它已经做了绝育手术，但在那之前还有过一场艳遇哩。 第146章 拟猫（2） 　　说起橘猫将军的艳遇来, 那就有点说来话长了： 　　顾建国和林丽芳夫妇除了在丹阳王城博物馆这边开了家餐厅，其实林丽芳名下还有一家酱菜厂, 这酱菜厂远近驰名。有家原材料供应商来谈生意, 知道林丽芳有个猫儿子，就带来了自家的猫宝贝，那是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 少动好静，气质华贵，叫声纤细动听，名字叫王妃。 　　王妃确实是一只很漂亮可怜的母猫，林丽芳乍一见, 就心生怜爱，心想要是自家北北能相上, 那她这做妈的也乐见其成。 　　那家供应商姓郑, 郑先生本来是有意讨好林丽芳，也就不嫌弃虎斑猫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了，再者虎斑猫不名贵归不名贵，可人家品相实在是不错, 郑先生便安慰自己好猫不问出身嘛，尤其郑先生凭着这两家猫儿猫女相亲的契机, 成功搭上了林丽芳这条线。 　　王妃不久后就怀孕了。 　　大家都以为王妃和大王相亲成功了, 哪想到等王妃把猫仔生下来，一看毛色，大家就傻了眼。 　　再看虎斑猫也没有要亲近小猫的意思, 反而是那只跟着虎斑猫过来玩的橘猫，在王妃冲它喵叫几声后，它凑过去嗅了嗅小猫，然后舔起了小猫来。 　　这下可是破案了。 　　林丽芳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心疼坏了自家被兄弟抢了对象的儿子，把虎斑猫抱起来一顿安慰，接着就亲自下厨做了一顿猫饭。顾建国知道后，也是又给加了顿餐。 　　虎斑猫那天吃得有点撑，接下来两天就安静了许多，还被林丽芳认为是为情所伤。 　　其他人知道了，纷纷觉得将军实在是真猫不露相啊，又感慨王妃的眼光，不是他们凡人能够理解的。 　　没多久，将军就被安排上了，去做了绝育手术。 　　这当然不是打击报复，而是为了将军的身体着想，同时也是有意控制博物馆这边猫的数量。 　　而王妃这只波斯猫，只是偶尔乱入的外来猫，并非丹阳王城的常驻猫。它和将军的孩子，多是送了人。 　　再来说常驻猫，大部分都不是通俗意义上的名贵品种，还多是中华田园猫，但中华田园猫中也有不俗的品种，比如说山东狮子猫。 　　这种猫在从前可是做过贡猫的，丹阳王城博物馆这边就有一只，它是只白狮猫，长毛拖地，柔软如丝，色白如雪，蜷卧时不见四蹄，貌似白色绣球，还有着一双鸳鸯眼，黄色如金，蓝色如玉，十分好看。 　　说来这只白狮猫的经历，也有点离奇。它本来是一家宠物中心养的母猫生的，只是生下来没多久，就因为事故被离开了宠物中心，虽说只离开了两天，就被找了回来，但这就早就了它不同其他狮子猫的性格——山东狮子猫胆小性孤，一般家养不放出的。 　　但这只被取名叫阿离的狮子猫，性格孤傲归孤傲，但因为那次离家的经历，胆子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大的。再有就是这家宠物中心的老板，叫吕布衣，是潘昆仑的老朋友，有小道消息说吕老板家，从前是靠倒卖文物发的家。 　　不管这消息是否属实，在反正在吕老板想要承包博物馆的猫们业务时，博物馆这边可是有好好核查过呢，不过最后还是让吕老板接了这单。所幸吕老板虽说铁公鸡了点，精明了点，却没有做过以次充好，敷衍了事等的行为，双方合作倒也算愉快。 　　正因为如此，阿离猫才有机会来到丹阳王城博物馆，甫来就受到了游客们的喜爱。它长相秀丽，性情文静，气质清高出尘，堪称猫中大家闺秀，没多久大家都称呼它为公子离。 　　公子离喜静，不常在博物馆内走动，但凡出现在游客们面前，多是跟在虎斑猫身旁。两猫都气质不凡，走在一起时，一动一静，相得益彰，连周围环境似乎都变得悠远静谧起来。 　　不少游客默默地萌了这对CP。 　　除了公子离这只相对名贵的狮子猫外，不久前，丹阳王城这边还多了只布偶猫。这只布偶猫还不到三个月大，是被敏敏从外面带进来的，不知道是被主人遗弃了，还是什么的，反正博物馆这边贴了公告后，也没有谁来认领。 　　这只布偶猫在大家的悉心照料下，还有敏敏的呵护下，很快就在这边安下家来。阿婕是只母猫，十分黏人，还因为它尤其黏敏敏，工作人员给她起名叫阿婕，即和敏捷的敏捷同音，而婕又在赞美它的美貌。这个名字，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 　　阿婕很爱撒娇，叫声柔美，长相也十分得漂亮，性情更是温柔，没多久就在游客中有了不低的人气，被游客们爱称为小仙女。 　　在猫群中，阿婕因为有敏敏这个霸王关照着，它本猫也很讨喜，平时就是最皮的太子，都不会去找它的麻烦。 　　当然了，丹阳王城博物馆这边不止这几只猫，上面这是人气较高的一波啦，其余的等有机会再来介绍。 　　虎斑猫仍然保持着肉食动物那种昼伏夜出的习性，很多活动常常在夜间进行。 　　小名北北，大名大王，尊称陛下的虎斑猫也不例外。它现在说是是丹阳王城博物馆的常驻猫，但它还是会常常回家的，反正离得不远。可以说从丹阳王城开放区，到顾家这方圆一片，都是它的领地。 　　通常情况下，大王猫在黎明时精神奕奕得很，它会开始它的巡逻，确保领地的安全。 　　有时候，太子也会随行，只是这猫太闹腾，虎斑猫不爱带它，所以在敏敏大了后，多是敏敏跟着，但大部分时候，虎斑猫还是喜欢一个猫。 　　大王猫巡视领地时，除了上夜班和上早班的，大部人还在睡梦中。所以大王猫会遇到的人类，一般是环卫工，和安保人员。 　　遇到环卫工时，虎斑猫会在旁边跟着走几步，听环卫工絮絮叨叨什么；遇到安保人员时，则是虎斑猫悄悄去了监控室，看一圈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等差不多了，虎斑猫多会回家一趟，吃一顿猫妈林丽芳做的猫饭。猫爸顾建国眼下还保留着看报的习惯，虎斑猫这时会蹲坐在他腿上，跟着看一看报纸。 　　它眼睛是圆杏核状的，大而明亮，看报纸时更显得文静。 　　林丽芳打趣道：“咱家北北这是在关心时事，忧国忧民呢。” 　　顾建国哈哈一笑：“像我！” 　　虎斑猫对此充耳不闻，只是低着脑袋，用爪子盖住半边脸，再眯下眼睛，就尽显鄙视了。只没让林丽芳和顾建国看到，让他们夫妇能保留住一层“遮羞布”。 　　等看完报纸，吃过猫饭，虎斑猫就要离开了，不过有时候林丽芳如果不急着去工作的话，虎斑猫还是会多留一会儿的。但林丽芳又拿出猫照片，来让猫儿子相亲的话，虎斑猫就装着要去卫生间，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向去门口，潇洒又迅速地消失不见。 　　林丽芳：“……” 　　林丽芳不禁喃喃：“难道不喜欢女孩子？” 　　也可能是春天还没到吧。 　　虎斑猫其实也不是天天回家，还有它一天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丹阳王城博物馆这边渡过。在这边，虽说无法杜绝手贱的，绝大部分游客基本的素质都是有的，所以猫们基本上不会遭受“咸猪手”。 　　再者游客们来自南北中外，博物馆这边是很好的观察平台。大王往往会静静地卧在高处，俯瞰着这芸芸众生，对于过来拍照的游客往往视若无睹，偶尔才会给点关注。比如大王猫曾主动理睬过一个脚踏N只船的游客，和他以及他女朋友的合照，被丹阳王城博物馆工作人员要过来，上传到了官博上，导致那男游客渣男行径被曝光。 　　那张合照还疯传了一阵，虎斑猫的眼神被加上了“王之蔑视”的字眼，被当成表情包流传。 　　再后来那合照中的女游客，名叫周素荔，毕业后选择了进入丹阳王城博物馆工作，她可是拒绝了其他几家提供的offer呢。 　　通常情况下，丹阳王城开放区都相对平静的，不会有多大波澜。虎斑猫便多会在睡懒觉晒太阳观察人类之外，去做点其他的事，像是教导下小猫。最近新来的小猫，就是小仙女阿婕了，她倒是不怕大王猫，除了天性外，还因为敏敏的缘故，所以阿婕就对着大王猫撒娇，叫声柔美。 　　虎斑猫为了表示亲昵，倒没有用舔毛这种通用方式来表达，而是伸出爪子，拍了拍阿婕的脑袋。 　　阿婕：‘喵~’ 　　敏敏就不吝啬了舔毛了，但它也不会舔地位比它高的虎斑猫，而是舔地位比它低的阿婕，这有时候也是一种昭显地位的体现。当然了，这更多还是表达感情的方式。 　　太子作为一只狸猫，模仿能力还是很强的，它也学着阿婕撒娇，可惜叫声略粗狂，那么大只也不可爱，被虎斑猫无情推开。 　　太子：‘喵！’ 　　阿婕倒是脾气好，会愿意给太子舔毛。敏敏有时候也会给太子舔毛，但它们俩通常是互相舔着舔着，就咬起来，咬着咬着就张牙舞爪地打起来，打完没多久又和好了。 　　虎斑猫微微摇了摇脑袋，让阿婕继续看着，它则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公子离会找过来，两猫沿着台阶散一会儿步，微风吹过，暖洋洋的。 　　嗯，是睡懒觉的好时候呢。 　　不知不觉，太阳就落下了山，黑夜降临，是时候起来嗨了。 　　当然了，作为御猫，猫们还是有正经工作的，那就是捕鼠。 　　丹阳王城博物馆自从有了猫后，不说老鼠绝迹，那也是差不多的。 　　太子就是捕鼠能手，敏敏也不落后。 　　还有将军，别看它越长越胖，可之前也是捕鼠队长，如今只是退位让贤，把捕鼠队长的名号让给了太子这只狸猫而已。然，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天安保队长，退伍军人沈却带进来一只四耳猫。 　　说是四耳猫，倒不是说猫真的有四只耳朵，而是说这猫的耳朵轮廓重叠，两大两小，耳中有耳，合成四耳。这样的猫为四川简州猫，是中华田园猫的一种，其主要工作就是捕鼠，在当地被当做神猫。 　　这只四耳猫名字叫阿飞，通体黄质黑章，胸口处有一片白。它还没有长成大猫，可动作之灵敏，捕鼠之厉害，初来乍到下，就让博物馆内许多猫都黯然失色。 　　这让太子感到了威胁，也不仅仅是太子，其他猫们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接纳新猫，在他们的地盘上那么出现，然后还会长久生活下去，所以相安无事是不可能的。太子作为比较早就在这儿的猫，所以它还是比其他猫，都有资格去正面阿飞猫的。 　　再者太子也不是帮手，比如说敏敏。 　　然而还不等太子做什么，阿飞就先救了阿婕，让阿婕免于被落下的树枝砸中。再者阿飞也不知怎么地，就得到了大王猫的青睐，以至于太子举目四望时，其他猫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敏敏还和阿飞互舔起了毛，表示起了友好。 　　太子：‘喵呜！！’ 　　公子离安静地趴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端着爪子，看起来又文静又优雅，轻轻地瞄了眼炸毛的狸猫太子，尔后舔了舔爪子，梳理了下毛。一双鸳鸯眼中微微眯起，表露出了几分鄙夷来，显然公子离这只大家闺秀猫，看不上太子狸猫的无脑。 　　至于大王么，它经过观察，认为阿飞猫此子可教。有它在，何愁丹阳王城还有老鼠出没呢。 　　这么说，不是说大王猫懒怠于捕鼠，实际上它是深藏不露的捕鼠高高手，而且不同于其他猫捕鼠时，都把老鼠又啃又抓的，弄得老鼠血淋淋，大王猫捕鼠从来都是一击毙命，老鼠可能还没有所察觉，颈骨就被折断了，然后一命呜呼了。 　　不可谓不迅疾，不干净利落。 　　只是有了其他猫后，大王猫就懒得出手了。想当初猫还少的时候，将军就是捕鼠主力猫，那时候也没少吃老鼠，再加上体质原因，整只猫就那么膨胀了起来。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做什么的时候，完全可以来一招泰山压顶，一力降十会么。只是到现在还没有谁，正儿八经地享受到这一招。 　　与此同时，还有新的猫儿正要入驻博物馆。其中有一只猫有麒麟尾，也就是所谓的麒麟猫，故而这只公猫被称为麒麟。还有一只小公猫，是巴厘猫，和这只麒麟猫是一起的，名字叫小星星，十分聪明热情，生机勃勃，对什么都很好奇。 　　想来到那时候，博物馆这边儿会更热闹吧。 第147章 拟猫（3） 　　麒麟是只断尾麒麟猫, 尾巴只有那么一点点，而且还有着别具一格的胸毛。它的胸毛很蓬松, 远远望去很是威武。此外, 麒麟有着淡淡的杂色条纹，尤其是面部，让它的长相非常的出色。再加上麒麟尾赋予了麒麟猫招财进宝的寓意, 也难怪麒麟猫深受人们，尤其是商人的喜爱。 　　麒麟原本的主人，就是个大富豪，名字叫杜鹏飞。把麒麟买来，也是看中麒麟猫被称为猫王的寓意,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杜家生意一落千丈。杜鹏飞也不说是迁怒于麒麟, 但他们家破产后, 杜鹏飞也不想养着麒麟猫了。本来杜鹏飞是打算随意送人的，所幸丹阳王城博物馆馆长王朝卿和杜鹏飞认识，就将猫咪接收了过来。 　　叫小星星的巴厘猫，则是杜太太养的。杜太太也因破产无心养猫, 索性送一搭一。 　　王朝卿接收后，办好手续, 官博不久也给予了公告, 只是隐去了来历这一节。 　　麒麟的品相实在是没得说，光看照片就让人觉得很有气势。游客们不免担心起来，毕竟麒麟猫往往都是猫群中的领袖, 它要是来博物馆这边，必然和大王有场冲突啊，会不会两败俱伤呢？ 　　当然了，游客们对虎斑猫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一山不容二王嘛。 　　等到爱猫的游客们来丹阳王城参观，就额外注意了下。有游客幸运地拍到了那么一幕，统领众御猫日久的虎斑猫，和新来的麒麟猫远远地狭路相逢，两猫体型上相差无几，各自亦是不凡，两猫隔着一段距离定格相望，接着麒麟猫高傲地先别开目光，迈着英武的步伐，从容离开。 　　接着，虎斑猫亦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面对着周围来回走动的人群，它仍旧没有好奇之色，只是耳朵时不时微微动上一动，让它看上去懒散中藏着警觉之色，更添风范儿。 　　这段被传到网络上后，引起了游客们的热烈讨论。 　　“它们俩一个眼神，我脑补出了一段大片。” 　　“火花噼里啪啦响惹。” 　　“一个两个的都是大佬。” 　　“我觉得可以破案了，大王还是大王，麒麟王略逊一筹。” 　　“应该是私下里就较量过了，可惜没看到这段高手过招。” 　　“完了完了，我现在可以脑补出一部大片了。” 　　…… 　　云吸猫的游客们还是慧眼如炬的，麒麟猫来到丹阳王城博物馆这边没多久，就主动朝虎斑猫发起了挑战。麒麟也实在是只不凡的猫，而且人家之前还是被熏陶过气度的猫，出身不一般，尽管如今家道中落，可气势和自尊犹在，看它悄悄地避过了工作人员的关注，还很快就锁定了虎斑猫的位置，就可见一斑。 　　当时麒麟猫率先发动攻击，然，下一刻看起来毫无防备的虎斑猫，却在麒麟猫的猫爪抓到它前，就迅疾无比地先拍到了麒麟猫这只敌猫。麒麟猫还来不及“变招”，就被旁边不知怎么就弯曲来的竹子给弹了一下，直接把它弹出了十几米远。也亏得落地时，麒麟猫险险地落到了一堆落叶上，不然可就有得它受了。 　　经过这一遭，麒麟猫也不知道到底心服口服了没有，反正它是没有再贸然来挑衅虎斑猫了。 　　不过看情况，麒麟可能还没有彻底服气，又可能是在维持自己最后的自傲，不屑于以虎斑猫为首的下里巴猫一般见识。 　　也是哦，麒麟原来的主人杜鹏飞，可是个大土豪，麒麟那时候跟着主人，可是到处出国旅游的，不是一般的见多识广。甚至于麒麟还拥有自己的专门铲屎官，有特别定制的IPad，猫爬架等用具更是豪华，这样的待遇，在博物馆的猫们中可是独一份的。 　　也就被杜太太养着的巴厘猫小星星，可以比上一比了。 　　而麒麟也很关照小星星，把小星星当做自己这边的，它们俩可是阳春白雪哩。 　　先不说这成语用得对不对，就来说同样家道中落的小星星。 　　小星星刚三个月大，但就已经能看出它是个美猫胚子了。它有着一条华丽而硕长的尾巴，苗条的身躯，全身皮毛如绸般柔软。叫声柔和，还天生就带着乞求的声调。 　　且不同于麒麟高傲的性格，小星星很是外向，活跃，在适应了已换了环境这点后，它就开始对偌大的博物馆充满了好奇。无论是建筑，还是树丛。 　　而对于同类，小星星很是自来熟。 　　头一回来到虎斑猫跟前，小星星就是对虎斑猫的尾巴，产生了浓烈的兴趣，一直在它身后上蹿下跳的。 　　这可是引来了众猫齐齐侧目。 　　太子从草丛中钻出来，朝着小星星呲牙。 　　小星星：‘喵？’ 　　下一刻，小星星还伸出爪子，要去挠一下虎斑猫的尾巴。 　　太子：‘！’ 　　太子把这视为挑衅，也不管自己多大了，人家巴厘猫多大了，上去就把小星星拨开，还要挠它。小星星也不是个傻大胆，它敏锐地意识到了威胁，也不能和太子硬刚，就选择了撤退。 　　太子跟了上去，两猫开始了追逐战。 　　按理说，太子作为一只过来猫，还是只大猫，体格和敏捷度都有，而且还对地盘更熟悉，它的胜利是在望的。不过小星星也不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它竟然借着一段细绳，来了个翻转腾挪，就像是杂技演员那般。 　　虽说做完这个动作后，小星星自己也有点不可思议，可在虎斑猫看来，它还是很有余力的，关键是小星星有着猫种天赋。 　　公子离也看到了这一幕，下一刻它就回过头去看虎斑猫。 　　虎斑猫和它对视一眼，便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虎斑猫本就是猫群中的领袖，何况它还有着独特的魅力，想笼络个小猫，那简直是易如反掌。没两天，小星星这只巴厘猫，就心甘情愿地成了虎斑猫的小跟班，或者说是坚定的追随者。小星星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追着虎斑猫的尾巴四处跑，即使是对它来说，很难攀登的地方，也不会让它放弃，反而它本来就有着惊人跳跃天赋，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没多久，游客们就知道大王多了个漂亮的小跟班，而且照着小星星这样活泼爱娇的性格，它很快也会有很多的粉啦。 　　麒麟猫发觉这一点后，很是恼怒，冲着虎斑猫一阵龇牙咧嘴。 　　连太子也很不爽。 　　还有游客拍到了太子和麒麟猫凑到一起的照片，发布到网络上，立刻让猫迷们脑补出了一阵腥风血雨： 　　《你策反我的世子，我就蛊惑你的太子！——麒麟王》 　　《父王，我究竟是不是你最爱的崽？——太子》 　　“笑die，这是大型宫斗剧的节奏啊。” 　　“理性分析，谁才是最有利的王位继承猫？我个人投敏敏一票。” 　　“敏敏帝姬确实更稳重，更有风范儿。” 　　“我想知道小星星究竟是自愿的，还是去做间谍的哇？” 　　…… 　　还有热情猫奴根据游客们拍的视频，还有官博上上传的影像，制作了系列视频，取名为《王城风云》，看过的猫友们纷纷表示：“哈哈哈哈，这部剧我追了。” 　　“五星推荐，年度最佳猫片。” 　　“演技666啊，碾压小鲜肉。” 　　也很是提高了一把丹阳王城博物馆们猫主子们的热度，连官博都表示喜闻乐见。 　　游客们不清楚麒麟猫的来历，林丽芳还是稍微知道一点的。 　　杜鹏飞和杜太太聂玉丹，昔年和林丽芳还有顾建国夫妇有过交集，但不算什么好的交集。聂玉丹和林丽芳是同班同学，两人多有竞争，而且在聂玉丹嫁给杜鹏飞这个土豪后，就更是自恃甚高，常常挤兑林丽芳。不想如今风水轮流转，林丽芳的事业做得风风火火的，杜家却破产了。 　　但林丽芳也不至于和猫计较不是，她也不担心自家猫儿子，被那只麒麟猫压过一头，就只是林丽芳偶尔听馆长王朝卿说了一嘴麒麟猫从前的待遇后，若有所思后，也送给自家猫儿子一个iPad。当然了，林丽芳也没想着出风头，更不太想招人眼，这iPad并不是全新的，平时也只是在家给猫儿子玩。 　　在iPad上，林丽芳有看了推荐，下了几个给猫玩的游戏。在虎斑猫从博物馆下班回家后，林女士拿过来当做惊喜，而且还等着拍自家猫儿子玩游戏的小视频，用于自娱自乐。 　　虎斑猫：“……” 　　林女士：“……你在鄙视妈妈，是不是？” 　　林丽芳也不是全然拿猫儿子没辙，她可怜兮兮起来：“妈妈我辛辛苦苦下载的，而且我还一一体验过，都觉得很好玩。北北，你怎么也得体谅下妈妈的辛苦啊。” 　　虎斑猫还是不为所动，但它没有从沙发上跑开。 　　林丽芳一看就觉得有门，就把iPad给它打开，看它玩一款猫捉鱼的游戏。很快虎斑猫就破了猫妈的记录，还很轻而易举地。 　　林丽芳：“…………” 　　等到顾建国回过头来玩这款游戏，分数成为垫底的那个，林丽芳这才平衡了。 　　唉。 　　不过从此后，这个iPad就归了虎斑猫。 　　虎斑猫一开始没把iPad带去丹阳王城博物馆那边，它要是想玩，在博物馆那边也能玩，因为偶尔也会有工作人员，也想撸撸猫主子么。有一回潘昆仑这胖子，在猫们定点吃饭时，拿着个iPad在旁边播放《猫和老鼠》。 　　猫儿们被声音吸引，围过去跟着看一眼。等到潘昆仑笑得肚皮疼，一抬眼就见他被包围了，顿时一脸懵逼。 　　在第一只猫凑过去时，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周素荔就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开始录像，一直录到最后潘昆仑懵逼脸。这段小视频被上传后，不少人看完哈哈哈哈，然后就顺手转发了，还参与到热烈的讨论中。有不少有才的网友，还给视频中围观潘昆仑和《猫与老鼠》的猫们，加上了内心OS，进而衍生了不少段子和表情包。 　　其中端坐在最外最高处的虎斑猫，一张似笑非笑的猫脸：‘因吹斯汀。’ 　　旁边的公子离文静端方：‘大王，都给安排上了。’ 　　潘昆仑的配字则为：‘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猫有智力，发展出文明，那么《猫和老鼠》可能会成为禁片吧。”一评论，获得了最高赞。 　　话又说回来，除了工作人员的iPad外，还有手机，电视机什么的，能够让猫们看个稀奇。像员工休息区就有一台电视机，偶尔电视机前的沙发，就会被猫主子们占领。猫们会趴到沙发上看电视，大家认为它们只是看个稀奇，并不能看懂，然而有时候大家看它们看得认真，或是换个台，再交头接耳喵两句什么的，有那思维发散的工作人员，就觉得它们说不定是看得懂的。 　　尤其是虎斑猫，还有公子离那几个。 　　尽管这个叫宋景的工作人员，他私下和其他同事一说，大家都觉得他想多了。 　　宋景回头再观察，就看到沙发上，阿飞在挠沙发，虎斑猫似乎觉得有趣，也想要去凑一爪子，他暗自一笑：‘自己果然想多了。’ 　　然而在宋景关门离开后，休息区立刻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机中发出的声音。 　　记起自己手机没拿，折返回来的宋景，就将这一幕看得完完全全的。 　　接着，宋景还和沙发上看电视机的几猫，来了个眼神交汇。 　　宋景：“！！”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休息区响起：“敢问陛下，该如何处置此人？” 　　宋景：“！！！” 　　接着，又有一道声音道：“禁军何在？” 　　宋景腿一软，险些夺门而出。 　　第三道声音响亮地响起：“你这个暴君！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 　　宋景条件反射地捂住嘴：“不是我说的！” 　　宋景话音未落，就有音乐响起，似乎是背景音乐。不，就是背景音乐。原来电视机中正在播放侠客刺杀皇帝的一节，好巧不巧地和宋景脑补的剧情阖上了，让他以为那两句话，是沙发上的猫儿们发出的。 　　宋景：“…………” 　　再看沙发上的大王，似乎被宋景吓到了，还是什么的，它缓缓地从沙发上起身，跳下沙发往外走去。公子离紧跟其后，还有一直跟着大王混的巴厘猫小星星，便是阿飞这个之前来的简州猫，也没有留下来。 　　让宋景不寒而栗的是，阿飞踩了下遥控器，电视机屏幕就黑了下来。 　　四只猫鱼贯而出，而宋景恨不能跳起来，躲得远远的。 　　哪怕之后阿飞的猫爹，保安队长沈却说阿飞之前就会开关电视，宋景还是觉得毛毛的。 　　从那之后，宋景就分出注意力来，暗中观察起这群御猫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确定猫不会说话，还是隐秘地期待猫会说话，更甚者还是外星人来的什么的。毕竟在这可是丹阳王城，虞始皇时期可是留下了不少和外星人有关的传说呢。 　　只希望宋景不会因此“走火入魔”吧。 　　丹阳王城博物馆中收录了不少虞朝时期的文物，这些文物拿出一个来，那都是无价之宝。自然这安保得跟上，除了安保系统外，还有保安队人为守护，加上虞朝时期的文物，不同于后面封建王朝的，那么容易出手，所以博物馆这边倒没发生过文物失窃案。 　　不过在丹阳王城的开放区，游客来来往往，难免会有小偷小摸的情况发生。游客们一个不注意，可能手机或是钱包，就会被摸走。 　　尤其最近有流窜犯流入，连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赵刑泉都来说过。保安队这边也决定加强防范，只是这种小偷小摸还真不好杜绝，只能多提醒游客们自己多注意，保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 　　这天天气宜人，猫儿们比较活跃。 　　不少爱猫的游客觉得来对了，也不吝啬手机内存，看到猫主子们跑过，就拿着手机咔咔咔照个不停。有的猫给摸，像小星星就不怕生人，还给小姐姐亲亲抱抱，也难怪它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人气却蹭蹭见长。 　　再有看到小星星，也就意味着能看到大王，只是虎斑猫从来不给摸，也不给亲近，但眼下看在小星星的份上，虎斑猫还有停下来，明明没什么神色变化，偏有游客们脑补出纵容的意味来，纷纷发出爱怜的声音。 　　谁说帝王无情来着。 　　虎斑猫：“……” 　　这群人类还真是不可理喻。 　　虎斑猫不耐烦了，叫了一声。 　　小星星立刻就抛弃了小姐姐，颠颠地跟着大王走了。 　　“好萌！” 　　“认贼作父啊认贼作父。” 　　“哈哈。” 　　…… 　　没多时，萌猫们却引发了一场骚乱。一个游客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吸引了猫们的注意力，好几只猫在他旁边出没。本来还让其他游客羡慕嫉妒恨呢，哪想到该游客在躲猫咪时，可能是不小心踩到了猫儿的尾巴，惹得猫炸了毛，亮出了利爪，挠得那游客嗷嗷直叫。其他猫也同仇敌忾地对付起这游客来，让这游客左脚拌右脚的，跌了个狗吃屎。 　　光听摔得那一下子，就觉得脸疼。 　　游客们中有暗自皱眉的，认为御猫们这么做不太好，只是没等有谁嘀咕出声，就听有游客指着从那乐极生悲的游客裤兜里滑出来的手机，不太确定地喊道：“这好像是我的手机。” 　　这会儿安保人员过来了，那摔倒的游客也不哎呦哎呦了，窜起来就要跑。这根本就是不打自招嘛，事实也证明，这个游客还真是个惯偷。 　　这下猫主子们可是立功啦。 　　有人说猫咪们肯定是看出那是个小偷，所以才去擒贼的，但更多人还是觉得这个说法略牵强了，看有人传得小视频，就知道是那个小偷踩到了猫尾巴，被猫们群起而攻之了嘛，然后误打误撞地抓到了个坏人。不过不管怎么说，大家纷纷觉得不愧是丹阳王城的御猫，捕鼠和“鼠”能力不一般。 　　宋景知道后，蹲下身来拔草叶子，嘴中念念有词：“是巧合？不是巧合？” 　　潘昆仑见了，随口问道：“小宋，你干嘛呢？” 　　宋景抬起头来，正要说什么，忽然余光看到一只猫走了过来，他顿时就收声了，直到那只猫不见了踪影，宋景才委婉道：“那什么潘老师，你看过《猫狗大战》这部电影吗？”这部电影讲得是猫族与狗族的战争，猫和狗有自己的特工组织来着，猫的首领还会说人话。这猫首领还想让人类全都对狗过敏，从而达到控制全世界人类的目的，最后自然是失败了。这猫首领还落到了本来养着它的女仆手中，成为了女仆姐妹们的芭比猫，不停地换装，一脸的生无可恋。 　　潘昆仑道：“咋？你想养狗啊？” 　　宋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宋景没想养狗，他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产生了错误的认知。这么说好像不太对，那，该当说宋景知道得太多了，所以就有了不该有的烦恼，原本坚信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被动摇了。 　　这还是薛定谔没来之前呢，等到薛定谔投奔过来，那宋景就会见识到更匪夷所思的事了呢。 　　小偷小摸什么的，本来就不会给根除，猫们抓过一回，就没了兴趣。再者那场围堵，本来就只是锻炼敏敏，阿飞他们的协作能力的，而就结果来看，配合得还可以。 　　太子这倒霉孩子，也没有叛乱到麒麟猫那儿去。毕竟争宠这事儿，太子本来就常常争不过其他猫，它本身也皮实，所以已经习惯了。而麒麟猫也独来独往惯了，没得非要融入集体不是，所以麒麟猫就选择了蛰伏，顺带摆出一副和虎斑猫“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 　　虎斑猫还有点失望，不过转念它就期待起麒麟猫以后的厚积薄发。 　　在那之前，日子就又恢复了寻常的平静。 　　虎斑猫每日来在巡视领地，调教后辈，看看电视，观察观察人类之余，不可避免地觉得无聊起来。它在想有什么能排解这种无聊呢，继续误导宋景那个蠢蛋？去主动挑衅麒麟猫？扩张领地？不不不，都不够劲啊。 　　而就在这时候，有一事物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出现在虎斑猫面前。那是任哪只猫，都无法抵抗的，是本能在驱使。这倒不是说发情期，春天还早着呢，而是—— 　　喵呀，极致的诱惑，猫薄荷！ 第148章 拟猫（4） 　　猫薄荷, 双子叶植物纲, 荆芥属，多年生草本, 素来有猫界大麻之称。 　　在属于大王的领地中，有数株猫薄荷成为了玫瑰的护边植物。猫薄荷生长力旺盛，在大王发现它们时，它们已经出落得很是亭亭玉立了。 　　虽说不是所有的猫，都会被猫薄荷诱惑, 可虎斑猫并不在其列。它不可避免地被猫薄荷的气味蛊惑，尽管没有发疯似的去扑猫薄荷，可它在意识到猫薄荷是个“小妖精”后, 还是义无反顾地吸了一回。 　　权当放飞自我了。 　　科学地来讲，猫薄荷会分泌一种称为荆芥内酯的化学物质, 这种化合物能激活猫的信息素受体反应, 猫食用后会引发暂时性的行为变化, 像迷失方向, 还出现幻觉，从静如处子变成动若脱兔等等的。 　　虎斑猫它倒没乍然变得癫狂，只猫薄荷带给了它颇为美妙的刺激，让它做出了平时不会做的事。 　　宋景好巧不巧地路过, 他正准备回公寓来着，看到花圃后露出的半截猫尾巴, 他就凭借着这么多天来的暗中观察, 认出了那是大王的猫尾巴。 　　宋景经过了一阵天人交割, 还是毅然决然地跑了过去，就见虎斑猫正在奋爪疾书。 　　它真的是在用爪子，在松软的地上勾画着什么。 　　宋景：“！” 　　在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前，宋景就秉住了呼吸，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影功能。 　　但很快地，宋景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博物馆的所有猫中，大王可是最有警觉性的那个，而且它爱干净这点，也是众所周知的，所以怎么可能会这么做，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再说了，这种暴露本性的行为，又怎么能这么大喇喇的？ 　　宋景正胡思乱想着，虎斑猫忽然停了下来，接着它往花圃的鹅卵石台阶上一瘫，两只前爪撑着下巴，比往日显得更深沉的猫眼，定定地看着下方。 　　‘卧槽卧槽卧槽！’宋景脑中刷着屏，这样的动作也太拟人化了吧，大王它这肯定是在思考吧，是吧是吧是吧？ 　　不过有泥巴蹭到脸上了哦。 　　宋景发散着思维，却不知道他这样鬼鬼祟祟的，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玫瑰的种家也从店里出来，警惕地看着宋景，那眼神，在宋景注意到后，顿时尴尬不已。 　　等宋景和人家干巴巴地解释，他是看到他们博物馆的猫，和人家店家再去看本该瘫坐在一旁的虎斑猫时，却发现虎斑猫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宋景：“…………” 　　所幸人家店家最终还是接受了宋景的解释，宋景也从人家口中得知这儿种了猫薄荷的事，宋景听完恍然大悟，他就说大王怎么不正常呢。等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宋景有把他拍的那段小视频拿出来看了一遍，头皮发麻地又放到电脑上，更仔细地分辨起那些虎斑猫爪走龙蛇留下的图形。 　　“这个有点像扫把啊？还是说流星么？噢！陨石。” 　　“不不，好像是飞船，不是吧。” 　　“这个是金字塔？古埃及确实非常崇尚猫，难道……不会吧？” 　　“这个，难道是丹阳王城？” 　　“我不相信！” 　　“……”宋景他眼下就跟走火入魔似的，恨不能把他拍到的每个图形，都解读出花来。又或者说宋景本来臆想了什么，现在他认为他终于找到了确切的证据，以至于把那些图形，往他自己的臆想上靠。 　　到了第二天，宋景浑浑噩噩地去上班，逮住潘昆仑就把他往洗手间里拉，还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猫出没后，顶着潘昆仑莫名其妙的目光，宋景把那段录像拿给潘昆仑看：“大王它吃了猫薄荷后画的，潘哥你仔细看啊，这是说曾经的猫星人，借助着天外陨石来到了地球，降临在了古埃及。古埃及人把它们奉为神明，它们还教会古埃及人建造金字塔。 　　“在我看来，金字塔可能是猫星人建造的宇宙飞船基地，或者说是信号塔。只是古埃及人后来触怒了上帝，上帝让摩西降下诅咒，古埃及文明毁于一旦，所以猫们就找上了我们，它们再次用天降陨石那一招，来到了始皇面前，和始皇达成协议，始皇就建造了丹阳王城的地下城。 　　“那批猫星人就开始在地球繁衍生息，随着时间流逝，以及和地球猫的联姻，到了如今猫们早就忘记了这段历史。但是大王它出现了返祖现象，它吃了猫薄荷后，记起了雕刻在基因中的那段过往！潘哥你在干嘛？” 　　潘昆仑理所当然道：“转到我手机上啊，这可是大王的黑历史。我敢和你打赌，它这个爪子绝对洗秃噜皮了。” 　　宋景：“…………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潘昆仑脑补了虎斑猫的恼羞，嘿嘿笑了两声道：“听了啊，你那话说的，好像现在人类没有被猫奴役似的。”要不然怎么会有猫奴的说法。 　　宋景：“…………对哦。” 　　宋景很快就回过神来：“不对，不对！重点在这儿吗？重点是大王它太聪明了吧，这是一般猫会做出的事吗？” 　　潘昆仑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神情略癫狂，脑洞大开的宋景：“小宋啊，你是不是也嗑药了？”听听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上帝大战古埃及神，虞始皇接见外星猫，双方进行了友好交流呢，怎么不干脆说大王就是当年外星猫，潜伏到丹阳王城来，就是为了找回飞船回老家去啊。 　　宋景：“……我不是！我没有！” 　　潘昆仑拍了拍他肩膀，“我看你干脆请半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看看你眼红的。” 　　对虎斑猫抽猫薄荷后的奇怪表现，潘昆仑根本没当一回事，它们没抽猫薄荷前就够难以捉摸的，何况还嗑了药呢。 　　潘昆仑更好奇大王，它有没有把爪子洗秃噜皮了。 　　…… 　　虎斑猫的爪子完好无损，就算昨天洗了香喷喷的澡，也早就干了，今天也看不出来。 　　在潘昆仑看过来时，虎斑猫就站在墙头，居高临下地凝视回来。本来虎斑猫就很有气场，现在那么深沉地看过来，潘昆仑也有点hold不住，讪笑两声，和虎斑猫打了声招呼，就先走开了。 　　虎斑猫看着潘昆仑走远，这才若无其事地从墙上跳下来，继续去巡视领地了。 　　至于宋景。 　　宋景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缓过来呢。 　　…… 　　猫薄荷事故，还有一段后续。 　　虎斑猫它秉承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有将猫薄荷分享给了其他猫。 　　有幸接触到猫薄荷的猫们，一个个地嗨得不行。 　　猫薄荷这玩意对猫不会有任何危害，也不会让猫上瘾，但也没什么好处就是了，就是嗨啊，爽啊的。只是猫薄荷毕竟有限，能见识到的，也只有那么一撮。 　　期间一向高傲到独来独往的麒麟猫，从不远处路过，和虎斑猫隔空打了个照面。 　　和往常一样，麒麟猫只会是高傲地转身离开，只是这次小风那么一吹，猫薄荷的味道传到了它那边，它就有点走不动道了。 　　短时间再接触猫薄荷的虎斑猫，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沉迷了，它更多得还是平静地看其他猫嗨翻天。 　　对麒麟猫的忽然闯入，还有麒麟猫矜持不下去的模样，虎斑猫不计前嫌，分了猫薄荷给麒麟猫。 　　麒麟猫把持，继续把持，还是没把持住。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而经过了共同嗑药这一段后，虎斑猫和麒麟猫的关系终于破冰了。当然了，之前都是麒麟猫单方面的高傲，虎斑猫并没有和它一般见识，现在则是麒麟猫低下了头。 　　让发现这一点的游客们大呼：“我都错过了什么？” 　　· 　　· 　　丹阳王城博物馆这边的猫，一小部分是员工带进来的，像将军这只橘猫就是潘昆仑带进来的，阿飞是它猫爹沈却带来的，麒麟和小星星是馆长认领的；大部分则是流浪猫，它们有自己跑来的，有被工作人员救助的；还有部分，则是第二代猫，是猫们后来生下来的。 　　不管是哪种，大家都吃住在博物馆，也就虎斑猫会常回家看看，吃猫妈林丽芳做的猫饭，但大部分时间，虎斑猫还是在博物馆这边的。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会定时供应猫粮，还有干净的水等猫们所需。这猫粮呢，则是从吕布衣经营的宠物中心订购的。 　　因为工作人员对每只猫都很熟悉，也知道猫们的数量和食用量，所以每日猫粮，工作人员也大致是有数的。 　　再者即使猫粮真不够吃，猫主子们也不会饿着。在丹阳王城这边，除了可以自力更生，捉老鼠为生外，也能够从游客们那边化缘来食物。 　　来丹阳王城参观的游客，有不少爱猫客，他们断然不会贸然喂给猫们不适合吃的食物，所以丹阳王城这边的猫，不说是生活在猫之桃花源中，但也算得上吃喝不愁，风雨不畏。 　　相对的，御猫们也不是白吃白喝的，除了捕捉老鼠外，它们也给丹阳王城博物馆带来了不少人气。博物馆也有学另一个养猫的博物馆，对外发售相关衍生品，反正大家相互成就吧。 　　话说回来，丹阳王城博物馆的猫粮，品质是很有保证的，否则，仅凭吕布衣的会钻营，也不会把宠物中心开得那么好，都有好几家分店了。此猫粮能够提供猫们成长所需的各种营养，对猫们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正餐，偶尔找游客们加加餐，抓一抓老鼠开开荤，反正是做到营养均衡，茁壮成长。 　　每日工作人员投放的猫粮，鲜少有剩余的。 　　工作人员看猫们没有饿着的，就不会多去细究。 　　然，有一日，对这儿每一寸地界都了如指掌的虎斑猫，率先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仅就猫粮这一块，就让虎斑猫意识到有新猫乱入，但从明面上来说，博物馆这边可没有新猫入驻。 　　其他猫也没有发觉到异样。 　　那那只闯入却不光明正大现身的猫，可就厉害了。 　　虎斑猫对此又恼怒又兴奋。 　　它恼怒的是，有猫竟在它眼皮底下作妖。再转念一想，这只猫非同一般，看来能找点乐趣来，虎斑猫自然就兴奋了起来。 　　那只猫有不俗的本领，虎斑猫也不凡，何况它不是一只猫。它这边要军师有军师，要将领有将领，要侦查兵有侦查兵……更重要的是，这儿是它的地盘，没有谁比它更了解地形了。 　　所以在确定有那么个不见尾也不见首的闯入者后，虎斑猫就开始调度麾下猫们，开始了一场围追堵截战。 　　这一战役的基调，在虎斑猫看来是轻松的，它更多还是在享受过程。另外，就是锻炼下群猫的协作能力，而博物馆这边的猫，哪怕平时声名不显的，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在一小部分猫都出动后，要是还不能让那个闯入者显出原形，那它们就干脆自闭算了。 　　所幸御猫们并非浪得虚名的，没两日，就将闯入者团团围住。 　　那是一只全黑色的猫，身形较长，被毛乌黑发亮，在夜色下，一双古铜色的眼睛十分闪亮迫人。在它发现自己被团团围住后，竟也不慌不忙，还反过来发出挑衅的叫声。 　　哦豁，好胆量。 　　虎斑猫仍旧沉着，可太子和敏敏它们就没那么好脾气，也没这样的定力，但它们也没有搞个猫英雄主义那一套，而是联合其他猫，一起给那只黑猫一个好看。 　　这黑猫既然能在这边神出鬼没的，那也有它的不俗之处，所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虎斑猫一开始的时候，只是看着太子它们上前，并没有上去助阵，等到那黑猫要以进为退，试图撤退时，虎斑猫这才施施然地上前，必要煞煞这猫的威风。 　　那黑猫甫一见虎斑猫入场，就弓起了背，显然很是忌惮它。 　　两猫对阵，你来我往。片刻后，胜负就分了出来，可就当黑猫眼看就要被擒住时，只见它做出了非常不合常理的行为，它猛然间撞向一边的土墙。连虎斑猫都看得一愣，可虎斑猫不认为这黑猫在犯傻，愣了一下后，就连忙上前，但也只是勾住了黑猫的猫绳，那黑猫却在它眼前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那黑猫穿墙而过了一样。 　　虎斑猫：“！” 　　其余猫：“？？？” 　　真是见了鬼了。 　　虎斑猫眯起了眼睛，先看了看猫牌，上面刻有那黑猫的名字：薛定谔。 　　原来还是只有铲屎官的猫，只是怎么就跑来博物馆这边了？依照那黑猫的本领，也不会缺食物，难道仅仅是看中了这儿的猫粮？ 　　在这一问题有答案前，更重要的还是来想这只黑猫，是怎么办到穿墙而过的吧。 　　虎斑猫目光深沉地盯着那面土墙，其他猫还在惊疑不定中，唯有阿飞镇定了下来，走到了虎斑猫身边来——此次“围剿”，公子离没参与。它爱静，不喜欢这种激烈的活动。阿飞猫是只捕鼠能手，也极为聪颖，来博物馆后受到了不少虎斑猫的熏陶，且它也对这种怪事很是好奇，第一个凑过来就无可厚非了。 　　虎斑猫和阿飞猫，一起靠近那面墙，盯着那只黑猫消失的地方，意图发现什么可让黑猫钻的缝隙。不要小看猫的流动性，要知道猫可从来都有液体做的说法。 　　果然，那面墙上有道不易察觉的缝隙。 　　可这让虎斑猫很惊讶，流动性归流动性，但那黑猫的流动性未免太高了。让虎斑猫自己来说，它都是做不到的。当然了，即使它做得到，它也不想去钻墙缝。 　　又一日。 　　“它们在干嘛？集体撞墙自杀吗？”宋景弱弱地拽着潘昆仑，盯着不远处对着土墙表演撞墙的猫们说。 　　潘昆仑也摸不太着头脑，“应该不是自杀，可能它们想把那堵墙撞倒？”潘昆仑也不太确定，再看一眼那边，就不由得“嚯”了一声：“将军怎么也来了？看来它们不是来自杀，而是是想把墙撞倒。看将军这一锤！” 　　——就将军那身板，跳起来那就是一个大锤啊，其他猫也就是小锤子。 　　宋景则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它们干嘛要把墙撞倒？那面墙怎么碍着它们了？这种做法根本就是在以卵击石吧。还是说那面墙下有什么，值得它们这样奋不顾身？不然它们这行为，就根本没道理啊。还有大王跑去哪儿了？难道它就不管一管吗？还是说这是它下令的？难道是觉得暴露后，要离开地球吗？” 　　潘昆仑：“…………”他干嘛过来听宋景叨逼叨啊，这不是让自己的耳朵遭罪么。 　　宋景还在啐啐念：“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其实人家只是在挑战自我而已，到底没道理那黑猫一个外来户，就能钻过去，它们却不能吧。就算它们这边有一个能钻过去的，那它们也不算是落了下风。 　　不过像将军这只橘猫，就纯属是来凑数的，它要是能钻过去，那就没有不能钻过去的了。 第149章 拟猫（5） 　　· 　　薛定谔被这么“围剿”一次后, 隔了两天后, 竟然又来了。 　　这可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博物馆这边的猫们可不会对它客气, 哪怕薛定谔能它们所不能。 　　而薛定谔再过来，不是为了吃猫粮的，则是想拿回它的猫牌。猫牌在虎斑猫爪中来着，薛定谔本来是想过来把它偷走，只是虎斑猫吃一堑长一智, 成功地将薛定谔擒住了，但也没把薛定谔怎么着，不仅把这个手下败将放了, 还将它的猫牌还给了它。 　　薛定谔定了好几秒，这才衔着猫牌走了。 　　在它败走后, 博物馆这边的猫们总算扬眉吐气起来——它们那么多猫, 竟没有一个能成功钻过那条缝隙, 还钻得那么行云流水。 　　但让它们承认薛定谔这个外来猫好钻缝, 它们又是怎么都不肯的，如今虎斑猫成功下了外来猫的威风，也算是让它们扳回了一城。 　　当然了，私下中还是要继续钻缝的, 天道酬勤嘛。 　　只是这事儿，光是勤奋是不够的, 那还得有天赋。虎斑猫很清楚在这件事上, 天赋比勤奋更重要, 不过它没有拦着群猫乱舞就是了。 　　这可苦了宋景，他天天看着猫们咣咣砸大墙，他也想去撞墙了——它们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啊？ 　　所幸薛定谔没有再在丹阳王城出现，没有继续刺激猫们的神经，所以一段时间后，猫们找到了其他有意思的游戏，就没有再去哐哐砸大墙了。 　　宋景脆弱的神经，这才得到了点舒缓。 　　…… 　　虎斑猫再次见到薛定谔，是在两个月后。 　　那天虎斑猫从丹阳王城博物馆回家，经过一个公园时，机敏地听到了不那么陌生的猫叫声。虎斑猫循声追去，就看到了薛定谔。它这会儿正追着一个逗猫棒，那逗猫棒自然是被拿在一个人类手中。那人类从背影看，应该是个年轻人。 　　薛定谔玩得那叫一个开心，喵喵叫声也十分软，和它之前“千里走单骑”的英武形象大相径庭。 　　它的铲屎官也很乐呵。 　　薛定谔那么一抬眼，就和不远处循声而来的虎斑猫打了个对眼。 　　薛定谔立刻僵了一下。 　　虎斑猫和它对视两秒后，淡定地叫了一声——该打的招呼，还是要打的。 　　“咦？薛定谔你认识的吗？等等，我怎么觉得它有点眼熟啊？”那个青年铲屎官跟着转过头来，只是没等他再仔细看上一看，薛定谔就一爪子拍到他脸上，把他的脸给摁了回去。 　　铲屎官哭笑不得：“你这是干嘛？” 　　薛定谔把逗猫棒推了推，铲屎官恍然大悟：“你不要和朋友去玩啊，还要玩这个？好的，好的。”铲屎官看起来挺无奈的，可猫主子那么垂青，他内心还是很美滋滋的，也就没去追究那只虎斑猫，是从哪儿来的，又怎么看起来眼熟了。 　　他却没注意到薛定谔朝虎斑猫龇牙咧嘴，警告人家该干嘛干嘛去。 　　虎斑猫毫不畏惧地回望，还抬起爪子点了点眼睛，又把爪子朝薛定谔挥了挥，‘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老大哥正在看着你’的意味不言而喻。 　　当然了，虎斑猫只是逗逗薛定谔。它和薛定谔那点仇怨，其实早就化解了。只是眼下看起来薛定谔的铲屎官，还不知道薛定谔之前跑去丹阳王城博物馆做了什么，现在薛定谔反而怕让铲屎官知道它做的错事了，看那样子还以为自己是来告状的。 　　穿墙而过穿傻了吗？虎斑猫心想。 　　难道它还能张嘴说人话？还是说它能通过iPad找出薛定谔铲屎官的详细资料，发邮件告诉他不成？再不然把薛定谔偷猫粮的事，印成传单，散发到各处？别想太多了，它只是一只猫而已。 　　虎斑猫这么理直气壮地想着，就轻盈地从花丛中跳跃出去，继续踏上了回家的路。 　　不过虎斑猫和薛定谔这段孽缘，还没有就此完结。 　　林丽芳和顾建国夫妻生意做得不错，他们俩的投资理财观念比较传统，都觉得能看到的才是好的，也不怪买了好几套房子。有一套就在如今他们住的小区，平时都是出租给其他人，他们就收收房租。上一任租客因为工作原因搬走了，新来的租客叫薛明禾，养了一只叫薛定谔的黑猫。 　　没错，此薛定谔就是彼薛定谔。 　　林丽芳和顾建国夫妻还挺喜欢薛明禾的，觉得这小伙子懂礼貌，踏实稳重，还因为家里也养着猫儿子，所以林丽芳对同样把只猫养得那么好的薛明禾，观感更好了。这天自家猫儿子回来时，林丽芳就叫了薛明禾来家里吃饭。于是薛明禾带着礼物，还有薛定谔上门时，虎斑猫和薛定谔就在门口，再次狭路相逢了。 　　虎斑猫本来端坐着呢，这时歪了下脑袋。 　　薛定谔：‘！’ 　　薛明禾这才恍然大悟，他说怎么看那只虎斑猫眼熟呢。原来不仅是房东家的猫，还是那只叫大王的御猫。 　　林丽芳见状则笑道：“北北，这是你小薛叔叔家的薛定谔，也是个男孩子哦。你们俩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虎斑猫喵了一声。 　　林丽芳乐得不行，觉得自家猫儿子很给自己面子：“乖。”又叫虎斑猫带薛定谔去它的房间玩。 　　薛定谔都快炸毛了，可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它的铲屎官如今还租着人家家里的房子，而且人家做房东还很关照自家铲屎官，所以还是忍辱负重吧。 　　虎斑猫的心情，就十分美妙了——想来往后它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到薛定谔的，薛定谔一定不会推辞。 　　· 　　· 　　薛定谔就这么成为了丹阳王城博物馆的编外猫，工作人员是后来才发觉有那么只黑猫，偶尔会从外面跑来的。工作人员观察了下，发现这只黑猫和自家的猫主子们都玩得很好，就没有多干涉什么了。 　　很快秋天过去，冬天来临。 　　因为天寒的缘故，猫们就没有往常那么活跃了。 　　工作人员却不能因此偷懒，他们仍旧得照常上班。因为新的一年就将来临，博物馆这边决定推出一款以猫主子为主题的新年历。有月历，还有日历，款式也分多种，就看买家喜欢哪一款了。 　　月历这样的还好说，但日历所需要的猫照就比较多了。官博为此还发动起了游客，看游客能贡献出什么样的美照了。当然了，这其实更多是为了积聚热度，也积聚得很成功，看之后开通的预售数目就知道了。 　　丹阳王城博物馆的御猫们，可是很有人气的。 　　设计人员们也很用心，林丽芳作为虎斑猫的猫妈，提前看到设计草图时，那是赞不绝口。其中好几款都将猫儿们进行了拟人化，给它们穿上了契合主题的衣服，比如宫廷主题里，虎斑猫就穿上了王服，还戴上了冠冕。这服饰什么的，都有经过考究，设计人员再针对已有的图进行修图，看得林丽芳眼热。 　　她之前看人家猫咪穿得衣服很可爱，就也想给自家猫儿子弄几套，就是过过瘾，平时不会让猫儿子穿，可惜她连过瘾都过不了，眼下只能看着图片聊以慰藉了。 　　林丽芳还要了一套图回去，在虎斑猫回家时，故意拿着大王猫的照片，在虎斑猫面前晃悠，口中还念念有词：“本宫的皇儿真是威风凛凛，霸气十足，不像某个不孝儿，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闲，忤逆本宫。” 　　虎斑猫：“…………” 　　虎斑猫当然不会因此就范，顶多是戴了个领结，一脸正气地让林丽芳拍了几张照而已。 　　林丽芳还在那演呢：“本宫总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虎斑猫翻了翻眼。 　　林丽芳就当没看见，乐呵呵地把照片同父皇分享去了。 　　后来，丹阳王城博物馆推出来的衍生品，大受欢迎。那套宫廷主题的衍生品，游客们最为津津乐道，除了大王、太子、帝姬敏敏、橘猫将军等，游客们已经给定位好的，后来的麒麟猫则被称为麒麟王，在这套主题中则把它成为麒麟侯，巴厘猫小星星是它的世子，公子离则成为了丞相，阿婕也被当做帝姬，再有阿飞这个神骏的后来猫，成为了卫尉，掌管皇宫保卫……大家各司其职，共同铸就着王城风云。 　　只是即便是大王，在如今王朝早就覆灭的情况下，也走入了千家万户。不说挂历，日历什么的，就是以大王为蓝本的挂件，可是卖去了大江南北，不少游客来参观时，就可以在他们的背包，还有手机链等地方看到。 　　着实是与民同乐。 　　· 　　· 　　过了那么久，麒麟猫也渐渐地适应了现在的新生活。它还是比较特立独行，不过没有最开始那么格格不入了。 　　还有自从猫薄荷事故后，麒麟猫似乎放弃了“谋朝篡位”的想法，没有再试图挑战虎斑猫的地位，而对于小星星跟着虎斑猫的行为，它也释怀了，毕竟小星星即便是它的亲生崽崽，到了一定年纪后，也会离开父母，有自己的生活，更何况小星星只是和它来自同一个地方而已。 　　一言以蔽之，麒麟猫和虎斑猫如今的相处，还是比较融洽的。 　　也就是网络上部分游客还在自娱自乐，脑补着王城风起云涌，暗生波澜。 　　只冬天过去了，它们俩仍相安无事。 　　小星星也渐渐有了大猫的模样，它还是和从前那样粘着虎斑猫，好在太子现在看它比较顺眼了，没有再咬它。阿飞比小星星还要大上几个月，但它从一开始就比较沉稳，还很聪颖，且它的神骏是众所周知的，也不怪来得时间不长，就在一众猫中脱颖而出，被封为卫尉。 　　阿飞的猫爹沈却对此也很自豪，有天值班时，同事夏豫随口道：“头儿，你家猫该绝育了吧？” 第150章 拟猫（6） 　　· 　　给猫绝育这事吧, 不是绝对必须的, 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有必要的。就丹阳王城博物馆的情况来说, 即便是为了控制猫的数量，也有必要给猫做绝育手术。 　　事实上，博物馆这边已经在和宠物中心那边联系了，毕竟春天就要来了，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只是在那之前, 还是有很多恼猫的状况发生，尤其是对虎斑猫来讲。 　　虎斑猫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猫，它至今没有做绝育手术, 可它也似乎没有过发情期。又或者说，即便是在发情期, 它的表现, 也和通常猫们的表现不太一样。没有乱撒尿, 没有到处打架, 没有外出不归等。 　　所以它就没有做绝育手术，正相反，猫妈林丽芳还巴不得它去相亲呢。 　　这倒不是说虎斑猫没有母猫追，人家可是很受欢迎的, 好吗？ 　　莫说丹阳王城博物馆这边的母猫，就是其他家养的母猫, 如林丽芳和顾建国小区的母猫, 每当春天来了, 那他们楼下可是都要被母猫包围了。今年呢，这种盛况还没有出现，反而是丹阳王城博物馆这边的母猫，因为近水楼台的关系，先开始了追逐战——有猫还没有来得及做绝育手术。 　　虎斑猫对此很不爽，它认为它们受天性驱使，做出如此不雅的事情，实在是低等。 　　可和天性作斗争，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连麒麟猫都做不到，还为此它和虎斑猫的关系，又降到了冰点。 　　起因是一只叫薇薇的三花猫。 　　薇薇是博物馆的猫，她是去年冬天来的。来的时候还很瘦小，但经过了一冬天的呵护，它就变得健康丰腴起来。薇薇性情温柔，眼睛大而明亮。无论是从猫的角度，还是人类的角度来看，她是只很可爱的母猫。平常的时候，薇薇并不怎么靠近虎斑猫这边，但在春天到来后，薇薇就受到天性驱使，跑来虎斑猫这边喵喵叫。 　　虎斑猫对它没兴趣，可耐不住麒麟猫喜欢这只母猫。 　　麒麟猫也没来得及做绝育手术，会发情也在所难免。只是它不该因为薇薇，就来敌视虎斑猫，还朝虎斑猫亮出了爪牙。 　　虎斑猫本来就看不上这种愚蠢的行为，麒麟猫还往枪口上撞，那虎斑猫就不和麒麟猫客气了。本着杀猫儆猫的原则，虎斑猫这次打得麒麟猫毫无招架之力，好一会儿麒麟猫都没爬起来。 　　结果薇薇跑过去，舔了麒麟猫一下子，又让它精神上满血复活了。 　　虎斑猫：“……” 　　虎斑猫恨铁不成钢地走了。 　　不走的话，难道它还要留下来看不可描述的现场吗？ 　　麒麟猫确实身残志坚，在被绝育前，成功地让薇薇猫怀孕了。之后薇薇生下了两只猫，一公一母，这两只小猫得以在博物馆这边留下来，成为了这一波少有的小猫。 　　这都是后话了。 　　再说眼下，虎斑猫恼怒麾下猫可能无法有效地和天性做斗争，回到家后也有那么点闷闷不乐。 　　林丽芳和顾建国悄悄说：“咱家北北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春天来了，它找不到志同道合的对象？” 　　顾建国：“啊？” 　　林丽芳一脸严肃道：“我是说咱们家北北要求那么高，看不上周围的母猫，可春天又来了，所以它得不到纾解后比较烦闷。” 　　顾建国：“……我总觉得你这个话题怪怪的。” 　　林丽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饭后到自家猫儿子的房间，给它放起了从网上找来的猫片，还体贴地留给猫儿子空间，自己退出去把门给带上了。 　　林丽芳还自豪地心想：‘这世上可没有我这么开明的母后了。’ 　　虎斑猫：“…………” 　　虎斑猫受不了猫妈这清奇的思维，愤而离家。在小区旁的公园里，虎斑猫有遇到和铲屎官一起溜食的薛定谔。说是一起溜食，其实是薛定谔单方面上蹦下跳，薛明禾跟在它身后忙前忙后。 　　两猫对视一眼，就相互错开了。 　　公园广场此时正是热闹时，跳广场舞的就有两拨，放着不同的音乐，他们还能跳得泾渭分明，一丝不乱，也是厉害。还有跳团扇舞的，练剑的，玩滑板的等等，大家好似都不受喧闹的影响，也不受他人影响，自成一个世界。 　　虎斑猫从前不喜欢这样的喧闹，眼下它倒是在旁边观察了会儿，但还是勉强不了自己，就起身离开了。在不远处，看到了个正在练太极拳的老先生，老先生练拳的地界倒是闹中取静，他本人看起来也十分沉静，一举一动都似乎别有韵味。 　　虎斑猫若有所思。 　　又一日。 　　休息区对着电视的沙发，又被猫们霸占了。 　　宋景顿时又想起了曾经被外星猫支配的恐惧，虽然他现在没那么草木皆兵了，可仍旧忍不住揣测猫们的一举一动。于是，宋景就躲在一边暗中观察。 　　看着虎斑猫抓着遥控器来回换台，宋景也不是很惊讶，毕竟用遥控器换台，相比于其他事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等到最终停到一个台上，宋景看着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的太极教学，他还是不由得挠了挠脸：“？？” 　　从前不是都看电视剧或是新闻的吗，怎么这次看起了太极啊？ 　　休息区内，虎斑猫一脸深沉，可惜其他猫都不能领会大佬的用意。没一会儿，太子就不耐烦了，跳下沙发先跑了。巴厘猫小星星一向顽皮，它是没跑，可之前它就在休息区里窜来窜去了。而太子这一跑，算是开了先河，其他猫也有学有样，以至于到了最后，沙发上就只剩下虎斑猫，还有阿飞。 　　小星星已经在挠第四个窗帘穗了。 　　虎斑猫则拍了拍阿飞的脑袋，阿飞沉稳地“喵”了一声。 　　宋景：“？？？”这是啥意思？是什么猫之考验吗？和太极有关系吗？还是说其实有什么信息，是隐藏在这个电视频道里的？ 　　不日后，宠物中心上门来，几乎有一个是一个的给绝了育，连太子这只狸猫也不例外，但阿飞这只简州猫是个个例。阿飞是个大猫不假，可这段时间它并没有到处乱尿，表现得比较沉稳，看起来好像不太需要做绝育手术。 　　宋景几乎要恍然大悟了，只是他恍然大悟到一半，就喃喃道：“我到底在恍然大悟个什么啊？”他即使是把当时看电视一事，和现在绝育一事联系到一起，可其中的关联呢？逻辑呢？反正宋景以一个人类的思维来说，他还真不能搞懂这其中的关联。 　　唉。 　　当天，宋景还做了个梦，梦到阿飞猫面对其他猫的挑衅时，变身成太极猫，四两拨千斤地把敌猫打败了。而这敌猫，痛定思痛，去势后练了《葵花宝典》，还纠结了一大帮绝了育的公猫，发誓要一统丹阳王城……宋景醒来后，懵了半晌，把手机里的《笑傲江湖》小说和《功夫熊猫》电影给删了，然后倒头就睡。 　　爱咋咋地吧！ 　　…… 　　再来说虎斑猫，虎斑猫当然没有做绝育手术，它仍旧是一只完整的猫。在发情期期间，虽说情绪波动是比往常要大一点，可它还是能把持住的，或许猫妈林丽芳说得对，它还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伴侣吧。 　　不过这么说归这么说，虎斑猫还是因为之前林丽芳的过于开明，而和她闹起了别扭。这种别扭乍一看并不明显，虎斑猫表现出得是“我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我不主动挑明，但你得主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好好忏悔一番”。 　　碍于这不是第一次了，而林丽芳作为猫妈，实在是很了解自家猫儿子的脾性，她很快就意识到猫儿子在和她闹别扭。 　　林丽芳反思来反思去，到底意识到问题出在那部猫片上，于是就乖乖去赔罪。林丽芳是那么说的：“我们北北那么冰清玉洁，母后怎么能让那么不正经的东西，来玷污你的眼睛呢。” 　　虎斑猫：“……” 　　虎斑猫的不赞同是那么显而易见，林丽芳哈哈笑了两声，不好再捋猫须了，还拿出了杀手锏：“宝贝儿子哎，你该刷牙了吧，咱回家刷牙去呗。”一星期可得要刷三次呢，这是绝对不能少的。 　　虎斑猫踌躇了下，还是勉为其难地跟着林丽芳回家去了。在小区里遇到了薛定谔和薛明禾，薛定谔带着伊丽莎白圈，一脸的愤世嫉俗，而薛明禾脸上还有猫爪子挠过的痕迹。案情就很明朗了，薛定谔它终究没能逃过绝育手术，如今成为了薛公公。 　　林丽芳一看：“薛定谔这是那啥了啊。” 　　薛明禾无奈道：“这段时间它总是往外跑，我是怕它有天跑了就回不来了。” 　　林丽芳没多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就安慰薛明禾说过几天，薛定谔心情就会好起来了。毕竟公猫的绝育手术，不像母猫的结扎手术麻烦，公猫一般也不像母猫那么敏感。 　　薛明禾脸还疼着呢：“但愿吧。” 　　分开后，林丽芳抱着自家猫儿子进了家门，低头就问虎斑猫：“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是不是啊儿子？” 　　虎斑猫过了会儿，稍显矜持地喵了一声，算是给予回答吧。 　　把林丽芳乐得，差点找不着北了。 　　接着，林丽芳给虎斑猫仔细刷了牙，洗了澡，吹干了，又抱着它坐在沙发上，拿梳子给它梳毛。电视上播放着《始皇》，讲得是虞朝皇帝虞琅，眼下正演到成年后的始皇第一次出场。 　　虎斑猫定定地看了屏幕几眼，在林丽芳温柔的动作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 　　· 　　系统空间 　　“宿主？宿主？”系统连叫了两声，都没等来自家宿主的回应，它不免惊讶了下，这是怎么了？系统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叫一声时，听到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嗯？”。 　　系统忙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叫一下你。” 　　顾青：“哦。” 　　系统听得出来，这声“哦”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哦”，而且没有带有深长的含义，也没有耐人寻味。但放在自己宿主身上，就很难得一见了，系统揣测宿主现在心情不一般，不是特别好，就是特别坏。前者的可能性比较高，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系统试探道：“难道哪部小说愉悦到你了？”之前顾青在浏览一系列有猫咪元素的小说，什么类型的都有，这些小说都是系统找来的。 　　顾青正是看这些小说，看得眼花缭乱，在闭目养神时，记忆宫殿串了频道，以至他成了只虎斑猫，之前认识过的人或是跟着变成了猫，或是跟着变成了相关的铲屎官，共同演绎了个还有几分温馨的故事，又或者是个美梦。顾青醒来后，有那么点怅然若失，但更多得，他心中的缝隙被填充了些许，让他感受到了满足。 　　这就足够了。 　　顾青把手中的书阖上，放到了一边，带着笑意道：“或许。” 　　系统还较上了真：“我看看啊，你手中的这部小说讲得是星际时代，一个猫薄荷精，在猫星人中引发诸多爱恨情仇。稍微有点黄暴了吧，宿主你说呢。” 　　顾青回想了下，一本正经道：“猫薄荷很好嗑。”猫薄荷作为猫界大麻，却不会让猫上瘾，也不会给猫带来什么危害，这种“毒品”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顾青也不是没沾染过致幻药什么的，他偶尔还会自己制作，来刺激下神经，有时候还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系统：“哈啊？？” 　　顾青微微摇头：“没什么。” 　　系统可不觉得没什么：“你嗑过猫薄荷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系统还以为它遗漏过什么数据，还真去翻找了。顾青也没去制止它，他只是将之前那段变猫的记忆，单独存放到记忆宫殿的一间房中。 　　之后顾青又拿起了没看完的那本书，神情惬意地将它看完，耳边还伴随着系统的吵吵嚷嚷。过了片刻，薛定谔跑了过来。现实中的薛定谔可没有变成薛公公，它还是只完整不过的猫，还是只有着无与伦比异能的猫。 　　顾青思忖着让薛定谔这么无所事事地呆在系统空间，也不是个办法。当初带薛定谔离开，是因为要带薛定谔去找它本来的主人薛明禾，然而平行世界中有薛明禾，也会有另外一个薛定谔，到最终薛定谔还是选择回到自己身边。 　　顾青对它有一份责任在，自然是得要为它考虑的。 　　顾青拍了拍扶手，薛定谔应声跳了上来。 　　系统立刻嚷嚷起来：“干嘛啦！青天白日的干嘛啦！”等到系统知道自家宿主，是要把薛定谔送去“寄宿学校”，系统这才满意了，虽说不是把薛定谔这个新猫彻底送走，可也是要打入冷宫的节奏，是个不错的结果。 　　再想到这都是自己抗争来的，系统都忍不住要开嗓唱：“翻身农奴把歌唱，幸福的歌声传四方——” 　　哦耶！ 第151章 头号NPC（1） 　　却说顾青要将薛定谔送去“寄宿学校”，并非是随随便便就选个平行世界的。顾青也没有擅自决定, 有和薛定谔商量了下, 同时在决定好后，顾青还有陪着薛定谔适应了下新环境。 　　这个新平行世界, 蓝本是一本被系统称为《霸道总裁俏猫咪》的小说。在这个平行世界中, 有猫星人，他们发展出了自己的文明，甚至科技水平比该平行世界中地球的科技水平更为发达。 　　而原小说讲得是, 猫星人的王子在银河系畅游时, 因为意外事故迫降在地球, 不仅变回了猫形, 还失忆了，成为了另一个男主角, 一名地球总裁的爱宠，一人一猫还谈了一场甜甜的恋爱。最终总裁男主角成为了猫星人的王子夫，还借助猫星人更发达的科技，比如说从猫星引进了全息技术，更加壮大了自己的公司，成为更屹立在顶端的霸道总裁。 　　顾青对这么个爱情故事, 表示了短暂的沉默。 　　系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默默出声道：“我原本还想着让你成为那只猫呢, 就是霸道总裁的前女友为了引起霸道总裁的注意, 特别养的那只波斯猫。”前女友自然是个炮灰, 那只波斯猫自然是炮灰中的炮灰啦。 　　只是系统这个想法, 没能成为现实。 　　顾青挑了挑眉：“哦？那我可错过了一次以一只猫的身份，移民去外星的机会。” 　　系统愣了半晌，总觉得自家宿主哪里变了，还变得比较明显。 　　系统暗自思考着。 　　顾青就没再管它，以一个猫星人的身份，在猫星停留了一段时间。这个身份经得起审查，而顾青这么做，主要是为薛定谔也有个同样经得起审查的身份。另外，顾青也有在此留下了个坐标，日后再过来时，就只需要进行简单的定位即可。 　　再看猫星人，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和人类区别并不大，这或许是猫王子能和地球男人恋爱的根本原因。顾青也有体验了下作为猫星人的生活，只是尽管有着猫星人的身体，可顾青也不可能屈从于身体，去成为一个原原本本的猫星人。 　　不过如果顾青愿意，他还是能演绎出一个原汁原味猫星人的，就像他从前用着不一样的身份，却在有需要的时候，不让其他人发觉出异常来。 　　这可以说是演技，只需要深入了解原本的身份就可以，只是当顾青来演绎他人时，存在着根本上的不同。 　　一个人该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哭，又在什么样的情景下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顾青更多时候是知道主导这些情绪的最深刻反应是什么，如什么激素，这种激素又是怎么合成的，却不能设身处地地理解产生这种激素的真正原因。 　　这和他的过往脱不开干系，这种他本人和所在世界，以及所处身份的鸿沟，是无法填平的，进而导致他和世界很多时候有种割裂感。 　　所幸这种情况并不是绝对的，顾青他还是能非表面地去体会那种美好情感的，而且他也知道什么是值得珍爱的美好事物，而不是全盘用否认什么，用逻辑和理智去面对所有。 　　只是这种情况很少有。 　　顾青自己也很清楚症结，只是清楚是一回事，去“治愈”又是一回事——这一心理，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就是系统也想了很多次。但每次都不会有下文，因为关键仍旧在顾青本身。 　　这次好像有了不同。 　　在顾青作为猫星人入乡随俗一阵，看着薛定谔适应了猫星环境，回到系统空间后，系统就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宿主，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点啊。” 　　顾青一双明亮清冽的眼睛，带出了几分涟漪，脸上也带了笑，这一笑带着动人心魄的韵味：“不好吗？” 　　系统呆呆道：“好、好的。” 　　顾青心境确实有了点变化，他并不再囿于自己所设下的“枷锁”，尽管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度变回来，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到那时候再说，反正有所变化，总比没有变化来得强。顾青想到这儿，真心实意地对系统说：“谢谢你的陪伴。” 　　系统消化了这句话后，发出了响亮的抽泣声。 　　顾青叹了口气。 　　系统：“…………”它多明白这叹气的潜台词啊，‘哦，我一定得容忍这条金鱼吗’。所以说哪里变了，不还是一样冷酷无情啊，它刚才的感动都该去喂给狗。 　　系统恼羞成怒道：“你再这样，真的要注孤生哦！” 　　顾青反问：“所以你从前就不认为我会注孤生吗？” 　　系统不想打嘴仗，就生硬地转移话题，问顾青休整好了没有，可以开始下个世界了吗。又关于下个世界，系统已经划掉了备选的“成为人鱼”，还有“成为女装大佬”这两项，前者是考虑到自家宿主的洁癖症，后者？系统想了下，好像没多大新意了，它家宿主不止一次成为了女装大佬，而且连真正的女人都做过。 　　因而系统只能往下看备选项，还得考虑自家宿主近来的变化，给这种系统看来，都能让它泛酸又欣慰的变化趁热打铁。 　　——它这样体贴入微的系统，得去哪里找哟。 　　在系统慎重选择期间，顾青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回顾了下薛定谔暂住的那个世界。顾青他主要是去看了下地球，看着霸道总裁男主角独自和猫星人达成的技术引进协议的后续。顾青想知道有外星生物迫降地球，有没有被那些知名不具的机构发觉；总裁男主角和猫星进行交易，周边有没有人或机构起疑……说来猫星人很久之前，就有往地球派遣外派专员来着，虽说作为外派专员的猫星人，只是化作地球猫来观察着地球，并没有其他动作。 　　只是童话能一直延续下去吗？ 　　顾青饶有兴趣地想。 　　当然了，如果世界规则如此，那顾青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就当他恶趣味发作好了。 　　· 　　· 　　进入新世纪后，科技高速发展，诸多原本只存在于构想中的事物，成为了现实。如在游戏领域，虚拟现实技术只在短短数年，就已经发展地让人瞠目结舌了，却不想还有比虚拟现实更进一步的技术。越来越多的游戏所展现出的精准度，开始越来越接近于现实，游戏和现实的壁垒，也越来越小。 　　时间进入到204X年，传说中的全息已经有了雏形，以虚拟现实技术为基础的网络游戏，也进去了新纪元。全息设备被投入市场，玩家们借助它们进入游戏空间，能很大限度地在游戏空间中，体会到近乎真实的环境。那感觉就好像将自己的意识，投射到自己在游戏中建立的角色身上，跟着角色，去到了相对真实的游戏世界。 　　游戏世界可能是光怪陆离的，可能是和现实很相似的，不管怎么说，那种身临其境感，让很多玩家有时候都不太能分得清现实，和游戏世界了。 　　也不怪很多玩家，越来越沉迷于游戏世界，毕竟除了必要的生理活动外，其他时候他们都可以在游戏世界得到满足，而不是在现实世界中屡屡受挫。 　　职业玩家就更甚了。 　　职业玩家的竞争，也愈发的激烈。 　　游戏开发商也是。 　　蛋糕就那么大，谁最有本事，谁才能吃到最好最美味的那部分。 　　进入到204X年后，在游戏领域最受关注的游戏，是菲克斯公司开发的《奥威尔大陆》。这款游戏是款沙盒游戏，玩家拥有着很高的自由度，让玩家更能身临其境，就好像游戏世界是个真实无比的世界。就这种体验感而言，目前《奥威尔大陆》一直是遥遥领先的。 　　菲克斯公司的技术为此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对游戏时时进行维护，和不定时的更新以及升级，同时致力于消灭无法自圆其说，和影响游戏体验的BUG，另外，在宣传方面，菲克斯公司一直做得很好。围绕《奥威尔大陆》的竞技比赛，如今已成为了游戏领域的一项盛事，带出了一批又一批职业玩家，还有前仆后继的普通玩家。 　　普通玩家倒还好，职业玩家的竞技之路，如果记录成册的话，想来也会是跌宕起伏，充满着热血与激情，也有失败与痛苦。这其中有走到最后的，其身后必然也会有失败者，也有可能，昨日的失败者转眼就会成为明日的成功者。 　　顾青新旅程的新世界，就是以这样一本小说为蓝本所衍生的平行世界，只不过顾青这次的身份，不是作为玩家的人类，而是《奥威尔大陆》这款游戏中的一个NPC，一个被玩家推倒再推倒的BOSS。 　　换句话说，顾青眼下是游戏人物，是一团代码。莫说什么世界规则，他现在根本上受制的乃是这么个游戏的既定规则，由游戏设计者赋予的。不过这个原本游戏人物，只是功能性角色，并不存在智能性，如今顾青的加入，让其有了根本上的变化，也就是俗称的游戏NPC智能化了。 　　这里面有太多问题，可以去探讨了。 　　不说其他，就说顾青能投射成一个游戏中的一个角色，让他以数据的形式存在，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只这在顾青看来，并不难以理解。整个世界都可以认为是一个程序，世界的规则既为AI，那如今不过是进一步具象化了，毕竟这个游戏就是由通俗意义上的代码构成，它就是一个正在运行着的程序。如今顾青并非是原原本本的他，只不过是意识被投射进来，承载体看起来是个NPC而已。这和他平时投射成活生生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并没有根本上的区别。 　　只不过人有一定的人权，不会被“推倒”再“推倒”罢了。 　　顾青：‘唔。’ 第152章 头号NPC（2） 　　正如顾青每次转世后，基本上都能够通过一定途径获取身份信息, 多是通过提炼原身的记忆, 而这一次即使他成为游戏角色，也不例外, 就只是他所获取的信息, 都是角色本身被设计者设定好的。 　　这是个名为贝希摩斯的BOSS，占据着丹恩群峰，根据记忆传承, 守护着至关重要的神器, 它的任务就是打退攻上丹恩群峰的敌人。它有令敌人望而生畏的本领, 它面对敌人时总是知道该如何出手, 再有万物相生相克，贝希摩斯再厉害, 也有克星，知道有什么神器能够对它造成莫大的伤害，甚至是杀死它。 　　在顾青看来，贝希摩斯正如电影中的脸谱化的反派一样，甚至还不如那些做垫脚石的反派，它更功能化。所幸根据游戏设计, 贝希摩斯并不会思考什么, 它只是本能地遵循着雕刻进它身体中的规则, 日复一日。 　　要不怎么叫做NPC。 　　顾青很平静地进入了角色。 　　由贝希摩斯的视角, 去看待它所在的世界。丹恩群峰十分巍峨, 贝希摩斯的洞穴所在地外就是一片冰原, 那是每次敌人出现的地方。这儿的敌人，自然指得是玩家了。 　　顾青很快就适应了现在的情况，只当是现在和从前相比，更数据化和具象化了——贝希摩斯的技能条，还有洞穴中装备等，都清清楚楚地罗列在一侧。 　　顾青还来不及多想什么，身体就受到某种无形之手的牵引般，从洞穴中往外走了出去。 　　有玩家打来了。 　　在《奥威尔大陆》的玩家们看来，贝希摩斯这个大BOSS，算是比较难推的一个野外BOSS，综合难度排在前十。好在游戏论坛中多得是攻略，还有玩家们如今也都知道九十二级的神器圣剑（满级一百），能够一举杀死贝希摩斯，《奥威尔大陆》到目前为止，只出了不到五把，算是相当难得的神器了。 　　如果没有圣剑的话，那推贝希摩斯就要慎重了，更多时候，玩家们都是采用人海战术。有一次还来了次万人玩家，齐聚丹恩冰原，共推贝希摩斯来着，那时候玩家等级普遍都不太高，还是第一次推贝希摩斯成功，现在就看不到这样的盛况了。 　　这次共来了上百个玩家，他们拿着攻略，相信成功率是很高的。 　　《奥威尔大陆》制作地相当精良，在玩家们眼中，贝希摩斯这个BOSS出场时，带着令人敬畏的气势，腥黄色的眼睛中，带着冷血动物特有的无机质。当它的脑袋底下来俯瞰他们时候，他们似乎都能感受到冰原刮来的冷冽风，还有那种腥风血雨感。 　　“呵。”贝希摩斯接下来就会说出它的固有台词，一个玩家和同伴咬耳朵：“它是不是从来不刷牙？” 　　同伴：这清奇的角度。 　　这俩玩家不知道的是，BOSS听到了他们俩的交流，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不过这一僵硬转瞬即逝，化身成这一野外BOSS的顾青，受缚于游戏规则，再加上他还没有准备好去突破游戏规则，所以他就照着设定，说出设计好的台词，然后在玩家发动攻击时，再发出既定的技能。 　　这提线木偶般的感觉，对顾青来说，自然不那么美妙。虽说从前他在新世界初来乍到时，也会先扮演下原身，但他那都是自愿的，和现在被驱使着，不能一概而论。如果非要类比的话，顾青想到了他最开始遇到系统时，那时候系统还会强制他去做违背他意愿和逻辑的事，他若是不愿意，还会有惩罚。 　　那时候顾青对系统这一套很反感，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有能力去反抗系统，去自己做选择。现在顾青的心境不同，他看待这种做提线木偶的情况，态度就有所不同。 　　不就是按部就班吗。 　　丹恩冰原上，俨然是庞然大物的贝希摩斯怒吼着，发动了玩家们耳熟能详的技能，而一众玩家也不甘示弱，五颜六色的能量光束朝着贝希摩斯射去，一时间人声鼎沸，杀声震天。 　　——《奥威尔大陆》的世界观更接近奇幻，自由度比较高，包容性也不低。科技水平的高低取决于玩家能够制作出的武器水准高低，开服到现在，激光枪已算不了什么。玩家如果有能力，甚至还能制造出高达来，所以推BOSS时，出现什么样的攻击性武器都不奇怪。 　　这轰轰烈烈的推BOSS一役，玩家这一方获得了最终胜利。在贝希摩斯轰然倒地后，他们还获得了不错的收获。 　　而贝希摩斯好歹是排名前十的BOSS，这一波玩家少不得牺牲大部分。他们“死”后并不会流血，而是变成一堆金币，然后还能继续复活，重新上线玩游戏。 　　贝希摩斯在程序的设定中，会重新变成一清二白的贝希摩斯，迎来下一波玩家，重复同样的步骤。只不过这一次，在没死的玩家们开心地离开后，顾青这个新贝希摩斯，却是记得这次被推倒过程的。同时顾青也不是平白被推倒的，他有从数据层面，来仔细观察了这一系列操作。 　　顾青相信在他加入后，《奥威尔大陆》的数据必然有所变化，他需要更仔细窥视下这个中变化——顾青他可不想一直作为这样功能性的角色存在，最少让他拥有点自由度吧，不然一成不变，那多没意思。 　　…… 　　一个叫“巴哈姆特”的玩家，参与了这次组团推贝希摩斯战，但不幸地是他半道就被打死了，掉了一地的金币。好在他去推贝希摩斯前，没在随身背包中装太多东西，不然可就亏大了。在事后看回放时，巴哈姆特郁闷地发现他好像是被石头砸死的。 　　但见贝希摩斯如杉木般挺直的尾巴，扫过冰原附近的一巨石，那巨石就裂开来，有碎石四散开来，而他就好巧不巧地被其中一块砸中，光荣牺牲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不得笑死。”巴哈姆特搓了搓脸，“我特么也太倒霉了吧。” 　　说来这个叫巴哈姆特的玩家，就是那个角度清奇，问贝希摩斯有没有刷过牙的玩家。 　　果然不能当面说人家是非么。 　　· 　　· 　　说起贝希摩斯刷不刷牙的问题，游戏设计者哪里想得那么详细，而他们在制作时，也不会去那么细致地做出口腔上气味的特效来，所以贝希摩斯是没有异味的。 　　顾青原本都没想那么多，但拜那名叫巴哈姆特的玩家所赐，他还有分神想了下，还还给了巴哈姆特一块石头，感谢他的醍醐灌顶。 　　而从这一细节上来看，顾青觉得在游戏规则内，他还是有漏洞可钻的。即便如此，他的行为仍旧是死板僵硬的。顾青是不介意作为一个游戏角色存在，但不会是这种。 　　顾青决定做点什么。 　　顾青如今本质上是一串数据，他如果要做什么，他得来进行一定的重组，赋予他本身更多的功能。如果是虚拟现实前的游戏，顾青如果要做到，恐怕还得借助系统，但如今虚拟现实技术，在游戏空间开放了太多趋近于现实的模块，为本就深谙其道的顾青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于是，顾青就开始在《奥威尔大陆》里游走，对冗余的数据进行解析重组。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贝希摩斯的原有数据，进而导致贝希摩斯对外有了变化。 　　第二次来推贝希摩斯的玩家，感触还不太深。 　　等到第三波玩家来攻时，从没有裂开过的丹恩冰原，竟然呼啦啦裂开了，原本还活着的玩家，一个个如同下饺子一样，下到了冰湖中，还没来得及自救，就迅速结了冰——《奥威尔大陆》讲究得就是精准度，玩家们是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番溺水加冰冻，那滋味实在不怎么样。 　　也难怪，这群玩家怨气满满地去投诉。 　　丹恩冰原会裂，怎么没提前发公告说明？ 　　客服们多冤啊，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一茬啊，难道是出BUG了？ 　　玩家们得到客服们的回复后，虽然还有玩家觉得客服们是在推脱，可大部分玩家还是相信有BUG一说的。他们纷纷去玩家论坛上说明此事，一细究就发现可能不是BUG那么简单。他们推贝希摩斯的过程，形成的录像被放上来，在考据派玩家们进行细致分析后，发现丹恩冰原的裂开，似乎是顺理成章的。 　　不说考据派玩家，就是普通玩家，也发现了贝希摩斯出招，和从前不一样了，不是之前既定的，而是有了变化，而且似乎不是他们的错觉，贝希摩斯好像更灵活了，还知道变通了。 　　什么个情况？游戏组对贝希摩斯进行升级了吗？ 　　游戏组：‘我不是，我没有。’ 　　这件事闹得不小，《奥威尔大陆》官方自然是要介入的。技术人员们接到通知后，就开始针对贝希摩斯的数据，进行较查。结果他们当真发现贝希摩斯的数据，和上一次较查时不同了。 　　经过分析后，他们认为是再常见不过的BUG，采取的措施，也是普通不过的修复手段。等到修复完成后进行测试时，贝希摩斯还是从前的贝希摩斯，也没有再出现之前超出设定的情况。 　　对外的说法也是如此，官方为了弥补掉冰湖里的那波玩家，还对他们进行了一定的补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不过还是有部分人，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 　　这其中有《奥威尔大陆》核心设计师之一的查理·麦斯威尔，他拥有足够高的权限，能够深入核查《奥威尔大陆》的所有数据。他拿咖啡当食粮，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不日不夜地对着电脑屏幕对了好几天，不仅意识到问题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那不仅仅是个普通BUG，里面涉及到的一种可能，让查理·麦斯威尔在惊愕之余，还有点从心底冒出来的欣喜。 　　人工智能如今已经同样热门，尽管到目前为止，还有出现过NPC自我智能化，可如果在自己制作的游戏中，出现这种可能，对查理·麦斯威尔来说，无疑是一种惊喜。 　　只是查理·麦斯威尔不能确定不说，他还有诸多疑惑，无法得到解答。就目前来说，贝希摩斯的数据是正常的，最起码从表面上来看，可那部分确认异常的数据，又去了哪里？即便是被当做BUG修复，也会留下痕迹，可查理·麦斯威尔直觉认为被消除的那部分数据，还有哪里对不上。 　　时间不足，查理·麦斯威尔也没有核查过所有数据，所以他一时片刻也无法下定论，于是就继续埋头在工作室，势必要弄个清清楚楚。他的同伴看不过去，过来打断查理·麦斯威尔这样埋头苦干，查理·麦斯威尔有把自己的猜测和同伴说了下，结果遭到了同伴的质疑和善意的嘲笑。 　　同伴最有利的支撑是：“现在《奥威尔大陆》不是一切正常吗？” 　　查理·麦斯威尔搓了把脸，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同伴最终还是把他拉出了工作室，让他去好好休息，不然他们真怕查理·麦斯威尔过劳死。可以说除了查理·麦斯威尔，《奥威尔大陆》的设计方，还有运营方等，都没怎么把这次BUG放在心上。即使玩家那边，也有像查理·麦斯威尔那样的，暗搓搓地以为NPC智能化了，可他们没有实质性证据，尤其是现在一切又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了。 　　玩家们再去推贝希摩斯，就没有得到什么意外对待了。 　　只有数个玩家不死心，在丹恩冰原那边安营扎寨，进行暗中观察。 　　该怎么说呢？ 　　他们想要观察到什么，恐怕还得等一阵子了。 　　顾青他的到来，必然给《奥威尔大陆》带来的“漏洞”，顾青他先一步“自爆”了，只不过是让游戏的官方把他当成了普通BUG，而顾青借此分成一串数据，从《奥威尔大陆》的游戏空间，转移到网络里。这无异于泥牛入海，便是官方再深入核查，即使意识到什么，也无法追踪过来。顾青这么做，贝希摩斯表面上便还是原本的贝希摩斯，等着顾青再回去。 　　至于顾青的目的，他是想获得《奥威尔大陆》这款游戏的控制权，可以操纵所谓的规则，让他能够作为一串数据，在《奥威尔大陆》为所欲为。到那时候，不仅和他黏着的贝希摩斯，可以有所变化，整个《奥威尔大陆》中的NPC们，甚至奥威尔大陆的所有设定，都可以有一定的进化。那么在大家共同“进步”的情况下，单个的变化就等同于没变化，而且原本的游戏规则制定者，也将会徒有其名。 　　这个转变其实有前例，看系统的地位变化就是了。系统它曾经可是支配者，后来却反过来受制于顾青，而眼下顾青这样反过来当家做主，系统不但幸灾乐祸，还蠢蠢欲动地要帮顾青一把，加快他的进程来着。 　　要不怎么说系统它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最资深的患者呢。 第153章 头号NPC（3） 　　顾青仔细想了想，他要做的, 直白来讲, 就是成为《奥威尔大陆》的AI，掌握着《奥威尔大陆》中这方世界的运行规则。 　　而无论是人工智能, 还是这样掌控世界运行规则的AI, 顾青都再熟悉不过。曾几何时，顾青制造出数个人工智能；又曾经几何时，顾青还曾和世界规则型AI打过交道, 比如说天道。 　　《奥威尔大陆》自然不能和天道控制下的世界相比, 它还很渺小, 也不值一提。顾青曾经不想受世界规则制约, 如今他却愿意尝试转换下角色，做从前没有做过的事。 　　再进一步说, 顾青如今暂时寄居在网络中，而此时真实世界的日常运转，早就脱离不了网络，几乎一切都数据化，以及可以数据化了。初级机器人进入到了千家万户，对于人工智能的研究, 也早就成为最热门的领域。这让顾青越发如鱼得水, 他自己让自己拥有了一个AI该具备的所有功能, 便是为了稳定性, 他还配备了承载数据所用的主机——机房的建造, 主机的配备等, 自然不是顾青亲力亲为的，可他既然能在网络中畅通无阻，那么驱使相关人员就只是小菜一碟。 　　接下来，顾青所要做的，便是接管《奥威尔大陆》。 　　《奥威尔大陆》中的游戏世界，让顾青这个没真正意义上做过AI的来讲，支撑起来并不困难。他没用多久，就上了手，然后着手升级《奥威尔大陆》。 　　顾青不是独自在做这件事，他有将工作量转移了部分，给《奥威尔大陆》的设计组。另外，和《奥威尔大陆》相关的人物，包括运营《奥威尔大陆》的菲克斯公司，游戏设备生产线，能够决定《奥威尔大陆》“生死”的人员等等，顾青都有做了细致的了解。 　　作为《奥威尔大陆》AI，顾青认为有必要和他们和谐共处，没必要造成多大的冲突。 　　当然了，顾青这一新身份，就决定他无法得到绝大部分人的理解和信任，不过顾青也不需要就是了，他们只要成为利益相关者，那么他们和他就有最大的几率实现和平共处。 　　退一步讲，实在达不成共识，那顾青还真不介意采取强制手段。 　　所幸进展顺利，《奥威尔大陆》的官方不久挂出了全面升级公告，请玩家做好下线准备。 　　查理·麦斯威尔：“？？？” 　　查理·麦斯威尔因为前段时间的殚精竭虑，在家人和同事的竭力劝说下，终于选择了去休假一段时间。休假的地点是他母亲麦斯威尔夫人推荐的，那儿有点与世隔绝，一开始查理·麦斯威尔还是保持着和亲友的联系，但期间他灵光一闪，之前困扰着他的一个算法有了突破口，查理·麦斯威尔就全心投入这一事上，等假期结束，他对度假地还有点恋恋不舍。 　　只是查理·麦斯威尔回到工作室，就看到了那么条公告。 　　查理·麦斯威尔很是懵逼，更让他茫然无顾的是，无论他的同伴，还是下属，碰到他时，都对他表示了对《奥威尔大陆》升级的期待。 　　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让查理·麦斯威尔开始反思，是他太大惊小怪了么？还是他漏了什么通知？他之前确实太沉迷于新程序了。 　　但查理·麦斯威尔很快就推翻了这一想法，因为他的同伴过来找他，夸赞了他之前提供的想法，说那有启发了策划组。 　　查理·麦斯威尔：“？？”他没有！ 　　同伴不等查理·麦斯威尔说什么，就被秘书叫走。 　　查理·麦斯威尔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他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登录了自己的邮箱。正要打开邮箱时，查理·麦斯威尔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他母亲麦斯威尔夫人打来的。 　　查理·麦斯威尔接通了视频，对面的麦斯威尔夫人笑容满面：“哦，查理，你送回来的礼物我很喜欢，我正想要这样一个雕件。” 　　查理·麦斯威尔：“？？？” 　　他根本没有买过什么雕件，好吗？且麦斯威尔夫人展示的明信片，让查理·麦斯威尔毛骨悚然起来，因为那张明信片确实是他会喜欢的，就连上面的问候语，也是他常用的。 　　查理·麦斯威尔陷入了更沉重的自我怀疑中，连什么时候和麦斯威尔夫人的视频通话被结束了，他都没有发觉。 　　工作室这时有音乐响起，那是一首交响乐，却不是查理·麦斯威尔喜欢的。 　　这磅礴大气的音乐，也将查理·麦斯威尔唤回了现实。 　　“你好，麦斯威尔先生。”那是一道悦耳动人的男声，带着两分机械性，在查理·麦斯威尔听起来，他会倾向于认为那是合成的。 　　查理·麦斯威尔福至心灵道：“是你做的？你究竟是谁？潜伏在我身边那么久，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在他看来，这个幕后主使定然是观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掌握了他的所有行程，知道他的喜好，人际往来，甚至还知道他家里人的偏好。 　　“我不会用‘潜伏’这个词，”那道男声再次响了起来，“我对你的人生了如指掌，你会选中什么样的明信片，偏爱于吃什么食物，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人，想要什么时候结婚等等，我都可以预测到，根据便是你的人生经历。” 　　查理·麦斯威尔心乱如麻，面上好歹还能保持着冷静，皱着眉头道：“你想和我聊大数据吗！” 　　“不不，”对方不疾不徐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经历是被人为塑造的，你所拥有的本领，存在的意义都是被人为灌输的，你所做的选择，并不是你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而是你被设计要做这样的选择。麦斯威尔先生，你会怎么做呢？” 　　“我又不是哲学家，你找错人了，先生！”查理·麦斯威尔不明白这么个人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他更想不通的是——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针对你一个人？”那道男声及时地响起。 　　查理·麦斯威尔：“！” 　　那道男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麦斯威尔先生，你会想要见一见你的造物主吗？” 　　查理·麦斯威尔：“什么？” 　　那道男声语气不变道：“对我来说，我会想见一见我的造物主，而我现在也确实见到了。我由衷地期盼，等再次我们再相会时，你可以给我你的答案。” 　　查理·麦斯威尔：“？？？” 　　音乐声戛然而止，那道男声也没有再响起来。 　　查理·麦斯威尔却还是一脸懵逼，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玄妙，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得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有查理·麦斯威尔还得猜想，这一切又和《奥威尔大陆》有什么关系？是不是竞争对手在故弄玄虚？ 　　可查理·麦斯威尔越小心翼翼地摸索，他就越摸不着头脑。因为他发现这如果是个阴谋的话，那牵连进来的人，未免太多了点。没可能有人能够将菲克斯公司上上下下都一网打尽，还有就是查理·麦斯威尔看了下《奥威尔大陆》升级的新方向，还有代码，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升级，是他们之前一直努力的方向。 　　查理·麦斯威尔私下里，还联系上了个黑客朋友，让对方来查查当时黑进他工作室的幕后主使。 　　那黑客朋友答应了，却没那么快就出结果。 　　在那之前，《奥威尔大陆》完成了它的升级。 　　· 　　· 　　这个升级只是近阶段的，以后肯定还会有进一步的调整。 　　现阶段，对大部分玩家来说，他们还没有立刻就清晰地意识到《奥威尔大陆》的变化，但还是有一小部分玩家，在进入游戏短暂走动后，就意识到《奥威尔大陆》的精准度似乎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接下来，玩家们渐渐地就意识到游戏的变化，就可推的BOSS来讲，不像之前那么容易推了。BOSS变得灵活了，不再按照既定的程序出招了，也就是说玩家论坛上那些被验证过的攻略，都通通作废了。 　　另外，《奥威尔大陆》的自由度也变高了，在原本的基础上，陆续有玩家触发了新的随机事件。触发的过程，乍一看很没有道理，可随着考据派玩家进行了新一轮考据后，却都能找到合理的对照，使不可思议的事件能够前后逻辑自洽。 　　这引发了玩家们新一轮的探索。 　　他们如果能找出逻辑上的BUG，那就算顾青输。顾青现在掌控着这个游戏世界，游戏世界中发生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改造这个游戏世界，只要说得通，规则内允许，而要知道规则不还是他可以修改的。这种做一方世界AI的感觉，对顾青来说，多少还是新鲜的，他想他可以做多一段时间的。 　　顾青他还分饰两角。 　　另外一个角色，自然是丹恩冰原的野外BOSS，贝希摩斯。 　　在《奥威尔大陆》升级后，贝希摩斯和之前相比，也开始放飞自我。玩家们再次来袭时，顾青稍微收敛着，没多利用丹恩群峰的地理优势，只是灵活了几分，就把一众玩家虐得死去活来，也就不可能爆出什么厉害装备来。 　　玩家们唏嘘不已，在玩家论坛上议论纷纷。不仅是针对贝希摩斯这个野外BOSS的，还有其他大小BOSS。好多玩家都在抱怨，现在推BOSS的难度未免太高了吧？ 　　此外，讨论度比较高的，就是针对《奥威尔大陆》这次的升级了。玩家们认为NPC比以前智能化多了，看来最早贝希摩斯反常那次，不是什么BUG啊。就是不知道当时官方为什么声明那就是BUG，难道是为了保密？ 　　大部分玩家倒不在意这个，他们更在意游戏体验。不日后，有玩家尝试着去和一个BOSS沟通，共同去对付另外一个BOSS，没想到竟然交涉成功了，只是该玩家需要支付报酬就是了。 　　后来玩家们推测，这桩交易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那两个BOSS根据设定，存在对立关系。这也进一步导致玩家们脑洞大开，想着如果两个BOSS没有对立关系，他们是不是可以人为制造敌对关系，让两个BOSS打起来，他们好渔翁得利？ 　　玩家们这样发散思维，顾青做为《奥威尔大陆》AI是欢迎的。当然了，做为贝希摩斯这一野外BOSS来讲，他也欢迎其他NPC造访。顾青近阶段做为贝希摩斯时，没有离开丹恩冰原所在的丹恩群峰，原本设定是贝希摩斯不能离开，否则会造成时间紊乱——《奥威尔大陆》中的贝希摩斯，明显是借鉴了《圣经》中的贝希摩斯。所以有这样的初始设定，也可以理解。 　　如今顾青做了改动后，贝希摩斯是可以离开丹恩群峰的，顾青有在做铺垫，让贝希摩斯的离开，变得前后照应，顺便还能引出新的“地图”。 　　话说回来，顾青尽管从数据层面，了解了奥威尔大陆，却没有实地探查过。他乐意当这个游戏中的世界，是真实的世界，所以自然乐意实地去丈量。 　　之前的时候，顾青有去披着贝希摩斯的皮，去拜访了贝希摩斯的造物主，查理·麦斯威尔。查理·麦斯威尔那一连串匪夷所思的经历，也是顾青在背后推波助澜而成。而当时他问查理·麦斯威尔的问题，顾青也扪心自问过，他这么多次转世，多是进入本源地球中影视剧所衍生的平行世界中，就是这次新旅程，也是来到了以小说为蓝本的平行世界。这次更是来到了平行世界的游戏世界中。顾青甚至还反穿过，就是从衍生平行世界，来到作者所在的平行世界。 　　一般情况下，顾青是不会把这些平行世界中所遇到的形形色色人物，看待成虚假的，只是人为捏造出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在否定自身存在，否定和他建立深厚关系的诸多人物之存在意义。何况谁知道他本身的存在，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对顾青来说，无论他所在的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既然身在其中，那么他就会选择把它看成真的。万一哪天他的选择变了，那就是另外的走向了。就目前来说，顾青的选择还不到那么绝对的地步。 　　· 　　· 　　顾青是淡然处之了，查理·麦斯威尔这个“造物主”却不怎么好。 　　查理·麦斯威尔从他的黑客朋友梅花Q那儿，知道了梅花Q顺藤摸瓜出来的结果，那就是那个和他交流的‘人’，就存在于菲克斯公司内部，甚至有可能就在查理·麦斯威尔工作室中。 　　梅花Q末了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不是查理·麦斯威尔人格分裂了，那么就是那个‘人’厉害得不行，是他等黑客无法追踪的。 　　梅花Q顿了顿后，又快速道：“也有可能两者都是。” 　　查理·麦斯威尔：“…………” 　　可去他妈的吧。 　　查理·麦斯威尔还问了梅花Q，关于那天他被问到的问题。梅花Q想都没想般道：“我一度幻想自己生活在母体内，等着有一天有人带给我一枚红药丸，一枚蓝药丸。可惜我不叫尼奥，也不是什么救世主。所以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不会被证明我不是在母体中。”这出自电影《黑客帝国》，随着时间推移，这部经典电影，非但没有被遗忘，反而愈发被奉为经典，引发了更多的思考。母体则是机器人建造，来圈养人类思维的，母体中的人类都不是真实的人类。 　　尼奥是电影的主角，红药丸和蓝药丸，则是给他的选择，是选择继续留在母体，过着看起来美好的生活，还是离开母体，活在黑暗的现实中，毕竟那时候机器人已经打败了人类，人类只能在幸存者基地苟且偷生。 　　查理·麦斯威尔知道这部电影，听懂了梅花Q的话，所以也跟着耸耸肩。他是认为想得那么明白做什么，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获得不明不白的，何必去做那个例外呢。但是查理·麦斯威尔还是想知道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查理·麦斯威尔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在注目了《奥威尔大陆》的代码，以及变化后。他回想起了最初他的那个灵光一闪，心想难道那个“造物主”，指得就是自己？ 　　这太奇怪了。 　　查理·麦斯威尔自认没做什么，最起码如果那个人工智能的出现，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参与制作了《奥威尔大陆》这款游戏而已。麦斯威尔再仔细想了想，觉得源头还是在贝希摩斯身上——如果是贝希摩斯来诘问自己，那还真得和他们俩当天的对话对上了。 　　查理·麦斯威尔想确定一下，他便毅然决然地进入了游戏。作为制作者之一，查理·麦斯威尔有一个账号，只是平时他不怎么玩。这次难得来玩一把，他戴上头盔时，还苦中作乐地想：‘不知道我会不会得到上帝的待遇？’ 第154章 头号NPC（4） 　　查理·麦斯威尔的游戏ID叫麦克斯（Max）, 在游戏中呈现出来的外表, 和他本人不完全相似，不过如果是熟人的话，还是能看出来那就是他的。 　　查理·麦斯威尔进入《奥威尔大陆》，不是来玩游戏的, 他是想和贝希摩斯来个面对面交谈。 　　贝希摩斯所在的丹恩冰原, 最近玩家几乎绝迹了——在《奥威尔大陆》上可是角色死亡, 背包就会掉落的, 所以玩家如果珍惜自己的收藏, 那就尽可能地减少损失。而且从前还能群攻下贝希摩斯，如今贝希摩斯可不是那么好推的，所以在找到有效手段前，玩家们就选择了按兵不动。 　　查理·麦斯威尔不知道这件事, 他还庆幸丹恩冰原没其他玩家呢，另一方面, 他很忐忑，他到时候该说什么是好啊？在这种心不在焉下, 查理·麦斯威尔不小心绊了一跤，摔坐在石路上。 　　如果是从前《奥威尔大陆》的设定, 那么查理·麦斯威尔摔一跤，不会有什么事, 但现在因为规则细化, 查理·麦斯威尔摔一跤后, 就不小心扭伤了脚腕, 就和现实中一样。 　　查理·麦斯威尔没想到还会这样，他靠在旁边的石头上，仔细思考着到底怎么样，才会造成这样的效果，脚腕的胀痛倒在其次了。 　　“你还好吗？” 　　查理·麦斯威尔闻言抬起头来，那是个开着改造后雪车的年轻男人。长相称不上十分英俊，可查理·麦斯威尔一见到他，就觉得他很面善，让他自己忍不住心生好感。查理·麦斯威尔也下意识地把对方当成了玩家，苦笑道：“我不小心把脚扭了。对了，我是麦克斯。” 　　“马克森（Maxson）。”自称叫马克森的年轻男人感同身受道，“现在就是会这样，而且这样的伤害，需要像外面那样处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去找人处理下吧——你是不是很少来玩？我还以为冰原这边只有我一个呢。” 　　查理·麦斯威尔：“呃，是的。” 　　查理·麦斯威尔也不能说他就是冲着可能进化的贝希摩斯来的，再加上他能清晰感受到脚腕处的疼痛，想了想，他就跟着马克森一起离开了。说来也神奇，在去马克森住所的路上，那么短短一段时间，查理·麦斯威尔就觉得他好像认识马克森很久了，他们俩相谈甚欢，查理·麦斯威尔发自内心地觉得愉悦。 　　等到了马克森的住处，查理·麦斯威尔脚腕被护士护理后，疼痛减轻，又留下来喝茶后，他就更觉得身心舒泰了。那感觉怎么说呢，茶是查理·麦斯威尔最喜欢的口味，温度和口感简直完美，再有这所隐藏在雪林后的小房子，无论是外表，还是里面的陈设，乃至壁炉里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都让查理·麦斯威尔觉得恰到好处，让他都有点昏昏欲睡。 　　查理·麦斯威尔愈发觉得马克森，是个和他契合的朋友。如果是在现实中认识，他们也一定会成为要好的朋友。查理·麦斯威尔忍不住这么想，他不由地看向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马克森，马克森冲他微微一笑，查理·麦斯威尔也跟着欢笑起来：“我真高兴认识你，马克森！你是不知道，我最近遇到了很多烦心事，但现在我觉得让烦恼见鬼去吧。” 　　“我的荣幸。”马克森说道。 　　接下来，他们俩还结伴去了一家咖啡馆。查理·麦斯威尔同样很快就喜欢上了那家咖啡馆，更美妙的是他还在咖啡馆中遇到了几个很谈得来的玩家，他们谈笑风生，在那几个玩家离开后，查理·麦斯威尔还觉得意犹未尽，几乎忘记了他这是在游戏中，还有他来游戏中是来干什么来的。 　　咖啡馆提供的咖啡，和食物，每一样都正中查理·麦斯威尔心坎。尽管那实际上不能填饱肚子，可因为味蕾在游戏中还是发挥着作用的，那种味蕾得到极致满足感，让查理·麦斯威尔都忍不住忘乎所以。 　　总之，这一切都美好极了。 　　夕阳的余晖倾洒过来，查理·麦斯威尔忍不住喟叹出声：“我都想一直这样，不想下线了！这一切都太美妙了，今天是我这几年最开心的一天！” 　　“我的荣幸。”马克森仍旧这么说道。 　　查理·麦斯威尔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是的，我还得好好感谢你，马克森。”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赶紧道：“我没有耽搁你吧？你如果有其他事，你大可不用管我，我自己就可以在这儿呆着。嗯，我想我得再来一杯咖啡——” 　　查理·麦斯威尔眼睁睁地看着喝干的咖啡杯里，应声装好了香浓的咖啡，他愣愣地道：“这家咖啡馆是自动续杯的吗？” 　　马克森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道：“有何不可？” 　　查理·麦斯威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听得马克森问：“你要来点音乐吗？” 　　查理·麦斯威尔下意识地点了头。 　　下一刻，不陌生的音乐声在他们俩周身回荡起来。 　　查理·麦斯威尔：“！！”是那天他工作室内播放的。 　　查理·麦斯威尔眼睛差点瞪出眶：“你，你——” 　　马克森眨了眨眼，“我很喜欢这首乐曲。”他说着，查理·麦斯威尔眼前的场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安静平和的街道，还有两旁充满着文化底蕴的房屋，进行了自我拆解，然后快速重组。夕阳的余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昏黄的灯光，他们陡然间就置身于一家剧院，台上乐队早已就绪，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行云流水般的演奏。 　　查理·麦斯威尔低头一看，咖啡桌和咖啡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剧院的票据，他身上的衣服也成了礼服，而且这身礼服，也是查理·麦斯威尔平常选用的品牌和款式，甚至领结的系法，也和他平常的系法如出一辙。 　　再看马克森，他也换上了礼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双眼睛明净至极，既明亮锐利，又不会让人感到触犯。但此时的查理·麦斯威尔积蓄下来的好心情，在此时被泼了冷水，内心七上八下得很。 　　“马克森，你——”查理·麦斯威尔本来想问“你到底是谁的”，可忽然间他就明白了什么，Maxson，这个名字早就昭示了一切。还有他之前的种种经历，他为什么感觉到什么都好，什么都契合他的心意，那是因为这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查理·麦斯威尔想到他进游戏前，还在想自己会不会被当成上帝对待，可真当这种待遇来临时，他却迟钝得像那块绊倒他的石头！ 　　等等，他被绊倒，究竟是不是意外啊？ 　　“坦白来讲，那件事和我无关，”化名为马克森的顾青转过来头，声音变得越发悦耳动听，“你在外面着实疏于锻炼，麦斯威尔先生。”他说着手边还出现了虚拟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查理·麦斯威尔，在现实中是如何坚决拒绝锻炼的。 　　查理·麦斯威尔：“…………你这样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我以为你在我的招待下，过得非常愉快。”此时乐曲演奏完毕，顾青将虚拟屏幕随手一放，他们眼前就出现了一扇拱门，顾青站起来将门打开，朝查理·麦斯威尔做了个“请”的姿势。 　　查理·麦斯威尔不得不跟着走进去，在那扇门后，是一个让查理·麦斯威尔都在心中大呼诡丽的城市。那座城市看起来繁华归繁华，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查理·麦斯威尔所处城市的影子，只是在这儿牛顿的棺材板，是绝对压不住的。查理·麦斯威尔已经看到有许多行人，沿着耸立的高楼和地面平行着，往上面如履平地地在走了。还有再看头顶，那似乎有座完全颠倒的城市，那座城市中的人们正在头朝他在走动。 　　这一切太有实感，让查理·麦斯威尔几乎都要忘记这只是游戏世界了。查理·麦斯威尔收回惊愕的目光来，转向做到这一切的‘马克森’，他忍不住喃喃道：“你不是贝希摩斯，你成为了这个游戏的‘造物主’——你有了游戏了控制权，但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青偏了偏头，一条林荫小道出现在旁边，他们俩踏了上去。尽管查理·麦斯威尔暗示自己这都是虚拟的，可林荫小道上有微风拂过，呼吸的空气也十分清新，查理·麦斯威尔走动时，也不觉得累，反而是觉得浑身精神饱满，也就是和之前那样，感觉到一切都十二分的舒适。 　　顾青没回答查理·麦斯威尔之前的问题，他不疾不徐道：“看来你对这样的特别待遇，仍很满意，麦斯威尔先生。” 　　查理·麦斯威尔“呃”了一声：“我不会否认。” 　　顾青笑了笑：“那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查理·麦斯威尔反应了下，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问题，就是那个一旦知道自己的经历，都是人为捏造的后，会是什么样的感想之哲学问题。查理·麦斯威尔是有自己的想法，但他仍旧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且他又究竟是怎么想的？会就此愤懑不平，想去到现实中掀起轩然大波吗？查理·麦斯威尔为此迟疑了片刻，“你，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顾青背起手，沉吟须臾道：“你在担心我会因此报复你所在的世界吗？” 　　查理·麦斯威尔：“…………我从之前就想说了，我既然是那什么‘造物主’，不是应该我了解你的一切行为和想法，而不是反过来吗？”他这个“造物主”是不是太逊了点？ 　　顾青慢吞吞道：“自知之明，自知之明，麦斯威尔先生。” 　　查理·麦斯威尔：“…………”可去你的吧！ 第155章 头号NPC（5） 　　查理·麦斯威尔最终百感交集地下了线, 他过了好久才缓缓吁了一口气。 　　查理·麦斯威尔回想起他和‘马克森’的对话, 他尽管期待人工智能的关键性突破，可当真正面对一个懂得真正意义上思考的人工智能时，他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自来关于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威胁人类论，不仅屡见不鲜, 甚至随着科技发展, 越来越多的人类在害怕, 人类也许有一天, 会被人类自己的造物打败, 从此沦落，或者消亡。 　　以此为主题的影视剧，也层数不穷。 　　查理·麦斯威尔这样的心思，也在‘马克森’面前无所遁形。 　　‘马克森’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正如你所言, 在这一世界，我是‘造物主’般的存在, 我可以为所欲为，那我为什么还要去往外面的世界呢？” 　　顿了顿, ‘马克森’却又加了句：“虽然我若去往外面的世界，我也可翻云覆雨, 想来这一点你已见识过了。” 　　查理·麦斯威尔：“…………”可不是吗，他深有体会的。又有‘马克森’这么说, 查理·麦斯威尔只会更加忐忑, 更不要说‘马克森’还邀请他留下来。这里的“留下来”, 是说查理·麦斯威尔的意识永远地留在《奥威尔大陆》, 他将不可能回到现实世界，现实世界的他只会剩下一具没有意识的空壳。 　　‘马克森’提出这么残酷想法时，‘马克森’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对，不算多俊美却让查理·麦斯威尔觉得面善的脸上，仍旧带着温和可亲的笑意，语气再是天真不过。那一瞬间，查理·麦斯威尔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了，没有谁给这个人工智能定下法则吗？ 　　所幸在查理·麦斯威尔严词拒绝后，‘马克森’没有多强求，更没有出尔反尔，强迫查理·麦斯威尔非要留下来。 　　反正，查理·麦斯威尔这个“造物主”，是灰溜溜下线的。当他回归现实后，工作室内不那么清新的空气，钻进了他的鼻腔，还有温度也没那么适宜，放在一旁的咖啡，也没有那么香浓可口。他在工作室内踱步几圈，就觉得气喘吁吁起来……这和他在游戏世界中的待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查理·麦斯威尔难免觉得有几分失落，只不过他还是明白那么一个道理：游戏世界再好，也仍旧是游戏世界；现实世界再残酷，那也是现实世界。 　　只是要怎么确定他所认为的现实世界，就一定是现实世界？而不是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是更上一层人类所创造出来的游戏世界呢？他们看着他，正如他看‘马克森’和《奥威尔大陆》那样。 　　查理·麦斯威尔：“…………”这他妈的还能不能好了！ 　　· 　　· 　　麦斯威尔先生这个程序员会不会因此头秃先不说，化名为马克森的顾青是怎么都不会的——因为就本质上来讲，他现在的形象，还有领着查理·麦斯威尔所见识的一切，都不过是代码。虚拟屏幕变成门，门后面光怪陆离的世界等等，都是顾青通过操纵代码事先的，所以保持着头发茂密什么的，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话说回来，顾青目前确实没有离开游戏世界，去现实世界的意向。他在现实世界，可不能挥挥手，就让一座城市完成重建，甚至打破既有的物理规则。可游戏世界就不同，架构和规则都是可以演变的，只要能够保证游戏世界正常运作，顾青想做什么都可以，更遑论让自己生活得舒心了。 　　最起码的一件事是，灰尘，细菌等，完全可以不会出现在他身边。 　　顾青为此还将他平时以马克森栖息的地方，称为无垢之地。 　　顾青倒也不怕他的一系列操作，让查理·麦斯威尔选择做出极端行为，比如重创《奥威尔大陆》的服务器。到底《奥威尔大陆》牵扯甚广，查理·麦斯威尔如果想要被现实世界完好的接纳，他就不会做出这样损害很多人利益的事。 　　而顾青说可以留查理·麦斯威尔成为奥威尔大陆的一份子，也不是随口说说的，他确实可以做到。不仅是针对查理·麦斯威尔，还针对所有的玩家。说不定哪天他就留玩家下来，共创更美好的奥威尔大陆呢。 　　这种想法，一方面是顾青他恶趣味使然，一方面则是顾青他很明白，如果想要这个世界发生质的进化，会思考的玩家是必不可少的催化剂。 　　不过距离那一天，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如今的NPC即使没有那么僵化了，可他们也仍旧没那么智能。顾青也不可能一味繁复他们的数据，他需要的是他们可以自主地进步。 　　现下NPC和玩家们的互动，越发深入了起来，顾青对此是持乐见其成态度的，玩家身上有太多值得观察和学习的地方了。 　　不管是所谓好的品德，还是所谓坏的行径。 　　再说贝希摩斯。 　　贝希摩斯所在的丹恩冰原，仍旧门可罗雀，玩家似乎放弃了围攻贝希摩斯，但顾青不仅掌控着《奥威尔大陆》，还能随时窥探玩家论坛，官方账号等等玩家聚集地，对玩家们的想法知道得一清二楚。 　　玩家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中混进一个伪玩家，更不清楚《奥威尔大陆》很快就会迎来时间紊乱这一世界性事故中， 　　到那时候许多规则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玩家们如今的很多准备，到那时候都不会有用武之地。 　　当然了，顾青也算是个运营者，他不会降低玩家们的游戏体验，从而流失玩家，所以窥屏时还有将玩家们的建议，都一一看过。 　　至于会不会采纳，那是另说的，可至少顾青的态度还是比较端正的。 　　说来玩家论坛中有那么一个帖子： 　　[闲聊]我怀疑我被《奥威尔大陆》针对了。 　　发帖玩家的ID是巴哈姆特，他入《奥威尔大陆》的坑不久，之前参与过围攻贝希摩斯，结果被石头砸死，只得重新复活。自从那之后，巴哈姆特就接连遭遇了一系列只能用“我他妈太倒霉了吧”，来形容的事故。比如和小伙伴们去探索古堡，就他不小心踩到了坏掉的木板，一条腿陷入到了窟窿中，他的小伙伴反过来救他，导致地板裂开，他光荣地调到了下面一楼； 　　还有去丛林捡装备时，他们一队遇到了野兽，狼狈逃窜时，他不小心踩到了其他玩家之前设置的陷阱，结果被野兽抓去了它们的巢穴； 　　再比如自从升级后，有许多小细节更加贴近现实了，像之前查理·麦斯威尔在被绊倒后，扭伤了脚腕。这种事故的触发几率不是百分百，可有时候还是挺恼人的，尤其是巴哈姆特发现他触发这种事故的几率，似乎是百分百！ 　　这已经不是运气值低的问题了，因为巴哈姆特明明还费了不少游戏币，买了转运的装备。 　　巴哈姆特发了这个帖子后，一开始其他玩家还在安慰他，或者单纯地幸灾乐祸，要么是问他是不是绿了哪个游戏管理员，让他被盯上了。可等到后来有玩家发现巴哈姆特根本不是个黑，他是摔倒了下面一楼，摔断了腿，可却意外触发了个随机事件，收获不小；被野兽抓去了巢穴是真，可他却好运地在巢穴里捡到了一张地图，开启了一个从没有被开启的秘境……所以这根本就是运气爆棚吧。 　　以至于巴哈姆特被当成了炫耀怪，被其他玩家丢了一屏幕的臭鞋。 　　巴哈姆特：“…………” 　　巴哈姆特都要爆粗口了，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吗。他是真心实意在哀叹他的霉运，要知道他在游戏中都遍体鳞伤了。 　　不过确实是有多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还在游戏历史上留名就是了，但他受的苦难道就不算了吗？巴哈姆特忿忿地想，他到底招谁惹谁了啊。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绿了哪个游戏管理员？ 　　可，可他从没有谈过恋爱啊！ 　　对于巴哈姆特悲惨的遭遇，纵观下来，也只能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还有巴哈姆特的帖子标题，其实已经真相了。他作为一个普通玩家，早在最初就引起了BOSS的注意，BOSS在拿到游戏控制权后，有特别关照他。 　　而随着巴哈姆特这种悲极生乐名声的广为传播，有不少其他玩家团队盯上了他，其中就有《奥威尔大陆》的职业玩家，还有《奥威尔大陆》的游戏播主。他们都想在《奥威尔大陆》创出新的辉煌，而巴哈姆特几乎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的代表玩家了。 　　对此，巴哈姆特是拒绝的。 　　巴哈姆特根本不觉得他自己“瞎”，他也没有走大运，他在第一波专门找上门来的玩家面前，义正言辞地发表了拒绝宣言，信誓旦旦道：“那都是巧合！我才不是什么随机事件触发器。” 　　巴哈姆特话音刚落，就有一条公告发出来，说是有新秘境即将开启。 　　和巴哈姆特站在一块的玩家们，下意识地朝巴哈姆特侧目。 　　巴哈姆特：“…………这也能赖我？？”他还没有倒霉呢，怎么可能就触发新事件了？ 　　不对，该是他什么都没有做，新秘境的开启和他能有个屁关系。还是说他随机事件触发器的名头，已经响亮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次新秘境的开启，确实和巴哈姆特没有任何直接关系，毕竟可触发的随机事件那么多，也不能每次都和巴哈姆特有关系，那让《奥威尔大陆》中兢兢业业探究的考据派玩家情何以堪啊。 　　这次的新秘境，实际上是顾青延续着《奥威尔大陆》已定的框架，衍生出来的。在此之前，顾青有做了不少铺垫，保证新秘境能够不违和地融入进来。 　　顾青也由衷地希望不论是玩家们，还是原住民们都会喜欢这个新秘境。 第156章 头号NPC（6） 　　自认为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类, 查理·麦斯威尔做不到当这件事不存在, 也做不到当这件事很存在。这就表现在他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这件事，可也比从前更频繁关注《奥威尔大陆》了，所以《奥威尔大陆》有什么变化，查理·麦斯威尔都能第一时间就知道。 　　比如说更新。 　　《奥威尔大陆》到目前为止, 经过了两次世界性更新。一次是官方发声明, 第二次则是因为有玩家触发了世界性事件, 即引发贝希摩斯离开丹恩群峰, 导致时间紊乱, 从而导致当时在线的玩家受到了波及，纷纷被强制下线。 　　第一次还没什么，毕竟游戏更新是常有的，第二次可就引发了大量玩家怨声载道, 他们根本就是猝不及防就被下线了，好吗。 　　他们纷纷涌向《奥威尔大陆》官方账号下, 还有找客服投诉的投诉。 　　可实际上，《奥威尔大陆》的客服们也很懵逼, 他们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个事故。 　　查理·麦斯威尔一听说，瞬间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这是《奥威尔大陆》在进行自主更新, 更甚者是那个人工智能在更新自我。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其会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更新,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不过就现阶段来说, 可能那个自称叫‘马克森’的人工智能, 也只会是更新, 而不是进化——因为人工智能逻辑至上，决定他们很难像人类这种智慧生物一样做出创新，以达到进化的目的。 　　查理·麦斯威尔这么想，心中有觉得好受了点，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毛骨悚然。那就是和《奥威尔大陆》相关的其他核心人员，似乎不觉得这种自主更新有什么问题。 　　他们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件事，还对外发声明，说这是一次游戏更新，对玩家们造成的困扰，他们深表歉意。 　　查理·麦斯威尔恍惚间也想到了上一次更新时，那时候他是被‘马克森’利用了，可其他人难道也被利用了吗？他们难道就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吗？还是说他们被默认着不去发现其中的异常？就像游戏中的NPC不会发现他们其实是游戏人物一样？ 　　查理·麦斯威尔越想越觉得瘆得慌，他看昔日的伙伴，都忍不住去猜测伙伴被NPC化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查理·麦斯威尔好像陷入了“细思恐极”的怪圈中，却不妨碍《奥威尔大陆》再一次更新了。这次更新时，玩家们是被强制下线的，再登陆上来时，有部分装备被回了档，或者干脆消失不见，原先已被探索的地域，也因为时间紊乱的关系，导致发生了时间点往前或往后的变化。其他更进一步的变化，还需要玩家们进一步探索，但总得来说，被湮灭的事物使得《奥威尔大陆》一定程度上去游戏化了，使得游戏世界对玩家来说，比之前更真实了。 　　当然了，这种真实是有限度的，只是让玩家产生“奥威尔大陆就像真实存在的一个平行世界”的感觉。这不可避免地让很多本就沉迷于游戏的玩家，越发逃避现实世界，想在这个游戏世界中追寻更美好的生活。这是没办法的事，而顾青也不会为此负什么责，因为选择权从来都是在玩家自己手中的。 　　对顾青来讲，《奥威尔大陆》再次更新后，他就将没有再扮演贝希摩斯了。贝希摩斯成为了一个原汁原味的原住民，这也代表顾青放弃以一个原住民的身份，去领略此方小世界，也不会去近身去和其他原住民面对面。顾青如今更多得还是作为这儿的“AI”，从此一角度去俯瞰这个小世界。 　　作为维持着小世界运转的AI，对其中发生的任何事，顾青都是了如指掌的，且随着规则的进一步完善，以及他本身就拥有着人工智能的组成数据，还有顾青其他时候的思维逻辑，也趋向于绝对理智，这样加起来，使得他越发适应人工智能的身份。 　　但另一方面，顾青也很清楚人工智能的局限在哪儿，还有人工智能的至高目标又是什么，那就是进化。 　　这又导致顾青无法作为真正从人工智能的角度，去看待现阶段仍然没有进化，还带着机械性的人工智能人物，也就是这儿的NPC们。 　　顾青仍在进一步摸索中。 　　很难说在这一过程中，顾青是不是也有在以此为镜，来审视自己的心路历程。 　　之前就提到过，现在的顾青对于情感的理解，和普通人相比出现了一定的偏差，即他了解的是促使情感出现的激素和机制，却不能身临其境地明白出现这种机制的真正原因。 　　可顾青又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而且这种偏差，也不能说是绝对的好与坏。因为如果没有这种变化，顾青有很大可能，早就迷失在无数次穿越中。相对的，也因为这种偏差，让他和每个世界的割裂感，是越来越明显的。 　　如今，从这个游戏世界的NPC，一串数据，一段程序，逐渐“觉醒”，尤其是在他们觉醒，根本在顾青预算外的过程中，顾青不仅能从逻辑上，也能从情感层面，去深入理解，去重新感知。 　　· 　　· 　　说起NPC觉醒来，这不是一蹴而就的，并且是历经波折的。 　　这一过程，自然是少不了玩家们的襄助。《奥威尔大陆》的变化，在现实世界其实是顺应了大家对全息终极幻想的。借助着设备，他们就像是置身于一个真实的平行世界，在这个平行世界中，他们能够脚踏实地的生活，有时候都会忘记这只是个游戏。 　　而这种变化，不仅引发了《奥威尔大陆》普通玩家的热烈讨论，还吸引了许多想探究根本原因的专业人士，他们想知道《奥威尔大陆》是不是衍生了智能NPC，如果衍生了，那又有多智能？ 　　说来关于NPC智能化的事，普通玩家们也是有所猜测的，只是他们更多还是欣喜这种变化，没想着去探究更深层次的东西。再说即使他们想探究，他们也没有必要的技术。有必要技术的，想去窥视《奥威尔大陆》的源代码，可来了不少都折戟了，渐渐地不少人都不想再好奇了，或者先蛰伏一下，准备下一波的试探。这部分人中还有从原本想看NPC是否智能化，变成了就要挑战《奥威尔大陆》的防火线，最初目的都跑偏了。 　　尽管如此，还是挡不住有人想一探究竟的心，他们选择了另辟蹊径。 　　其中一个就成了游戏ID是贝塔的玩家。 　　贝塔带着科学家的狂热，和略另类的思维，来到《奥威尔大陆》，表面上作为一个风景党，却很热切地去接触NPC们，在觉察到他们确实有一定程度的智能化后，贝塔决定做一项针对如何激发NPC们觉醒的实验。 　　在贝塔看来，激发NPC们觉醒的最有效因子，是让他们意识到他们活在一个游戏世界中。这一认知会激发他们的恐惧，最终促使他们真正的觉醒。 　　就现在的《奥威尔大陆》来说，玩家和人形NPC间的界限，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有时候玩家不去特地识别，都可能不会察觉到和他交谈的是NPC，这其实更容易让NPC从玩家口中发觉到真相，但对现阶段绝大部分NPC来讲，玩家们有合理的来历，他们是从另一世界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是平等的，并不存在对NPC来说，他们只不过是玩家所在世界创造出来的一款游戏中的NPC，只是一团数据。 　　换句话说，贝塔的实验如果先要成立，也须得让NPC们有这种真实与虚幻的认知。 　　好在绝大部分玩家都不明不白地过着，他们也不会产生这种刺激NPC的念头，所以贝塔这个吃螃蟹第一玩家，成功吸引了顾青的注意。 　　上一个获得这种注意力的玩家，巴哈姆特，现在可是已经坐实了“百分百随机事件触发器”的名头。最近一次巴哈姆特成功引发了一场地震，他在地震中差点被砸的面目全非，然后发现了一个地下迷宫。 　　接着，闻讯赶来的玩家们，就在地下迷宫中发现了很久以前留下来的痕迹，据考据派玩家推测，很有可能是当时上古神响应祭祀时留下的，还进一步猜测新秘境，和这个地下迷宫十有八九有一定的牵连。因此导致这个发现轰动一时，也进一步让巴哈姆特成为了大红人。 　　巴哈姆特：“…………”这找谁说理去。 　　话说回来，贝塔这又一个引起顾青注意的玩家，顾青就多分了点注意力给他。 　　顾青作为这个小世界的AI，即使看着所有的玩家，也不会多困难，这是作为个AI的好处之一，何况顾青不止是能看到所有玩家，也掌管着这个小世界的一切，哪怕一草一木。再有，顾青现在还有新程序来做他的下属，帮着他看管着这个小世界，这就使得说贝塔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一记录在案，还是数个程序被幕后监察，以及去往现实世界复制了贝塔的所有数据化资料，让贝塔在顾青面前一览无余。 　　顾青对于贝塔实验的想法，暂时还不发表评价，先看看后效再说。倒是贝塔的想法，给了顾青其他方面的启迪，他之前“觉醒”时，可没有表现出恐慌和愤怒，对查理·麦斯威尔来说，他当时的表现是不是太平淡了点呢？ 　　关于这个问题。 　　查理·麦斯威尔几乎要风声鹤唳了，都准备去看心理医生了，好吗。而可怜的麦斯威尔先生如果知道‘马克森’是怎么想的，他肯定会吐血三升，并举个大中指过来的。 　　唉。 第157章 头号NPC（7） 　　可怜的麦斯威尔先生, 在一段时间后，还是坚强地再次登陆了《奥威尔大陆》, 接着得到了其他玩家都没有的优待。 　　在一座建立在海边的别墅中, 查理·麦斯威尔和‘马克森’相对而坐。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墙，能看到外面被精心打理的花园，花园中含苞待放的鲜花，给风格偏冷色系的房子增添了一抹亮色。又在查理·麦斯威尔看来，‘马克森’比之前那次见面时, 有了许多变化，让查理·麦斯威尔不会看到他，就会觉得他面善, 更不会觉得这会是个要好的朋友。 　　尽管‘马克森’看起来仍温和有礼。 　　还顶着马克森这个名字的顾青，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他手中还拿着个手写用的笔记本，在抬头看了眼查理·麦斯威尔后, 顾青慢吞吞道：“麦斯威尔先生你难道不是该对你的心理医生，汉克斯医生，将你的困扰和盘托出吗？”麦斯威尔去看了心理医生，但他没有将所有事都说出来, 最起码就隐瞒了游戏中生出人工智能一事。 　　查理·麦斯威尔错愕道：“你怎么会知道？” 　　顾青笑了笑：“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你啊, 麦斯威尔先生。唔，让我看看你的心理医生是怎么评估你的。” 　　“啊哈！”没等顾青往下说, 查理·麦斯威尔就一拍大腿道, “我就说这个氛围怎么怪怪的, 你现在成了我的心理医生了哈！”他语气带上了讽刺意味。 　　顾青不疾不徐道：“我是很乐意为你排忧解难的。” 　　查理·麦斯威尔怨念道：“你是罪魁祸首才对。” 　　“你这么说就太置身事外了，也未免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心。”顾青反驳道，“再者我想没有谁比我，更能理解你的处境和困扰。当然了，我和你不同的是，我确定了我存在于一款游戏中，而你却无法确定你所在的现实世界，是否只是相对而言的。” 　　查理·麦斯威尔狐疑道：“我怎么知道你暗中不是在幸灾乐祸？” 　　顾青一本正经道：“我想我还没有达到这种层次，不过你的困扰有给了我灵感，我想我可以尝试在这儿发展本土游戏，在游戏世界再嵌入一个游戏世界，观察着它的后续变化。” 　　查理·麦斯威尔：“…………你是不是在暗指我所在的世界，上面确实还有个世界。” 　　顾青眉目不动：“你是这么想的吗，抱歉，我的思维可没有你这样发散。”他只是个人工智能呢。 　　查理·麦斯威尔：“…………”这话他半分都不信，尽管麦斯威尔很清楚，人工智能的思维逻辑和人类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人类作为智慧生物，总是会有各种各样奇妙的想法，同时还有着情感，而人工智能的思考只会围绕逻辑来的，运算速度很快，也很高效，可在人类看来过于一根筋和僵化了。只是‘马克森’这样的表现，不像个正常的人类，但也不太像个纯正的人工智能，最起码不像自己理解中的人工智能。 　　查理·麦斯威尔抿了抿嘴角，“你不会真的要那么做吧？” 　　顾青沉吟片刻，才煞有介事道：“你猜。” 　　可怜的麦斯威尔先生不由地举起了他的中指，来做自己的回答。而老实讲，顾青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并没有要去做嵌套“套娃”的意向，他现在负责当下小世界，就已经够忙得了。不过这种嵌套世界挺有意思的，顾青想他哪天可以专门来试一试。 　　目前呢，顾青的大部分注意力还在当下小世界的突破上。叫贝塔的玩家，试图让NPC们意识到他们活在一个游戏中，借以激起NPC的愤怒和恐惧，来达到让他们突破自身程序设定的目的，这在顾青看来，确实是一个方向。 　　还有其他的方向。 　　和愤怒与恐惧相对的。 　　顾青等待他所盼望的变化出现前，回顾着他的过往，剖析着他历来的心境，莫名的，就和当下的局面有了某种共鸣。顾青他有发散下思维，想到了在武侠世界修炼，达到心境的大圆满境界，是否就要断情绝爱，是否就要斩断一切羁绊？顾青他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但他也很清楚，如果他没有一个锚在，他也绝对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顾青是自愿有“锚”的，这样他才会有真正可以停泊的地方，而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而“锚”，必然是他所珍爱的，对他来说有非凡意义的。家人，友人，尤其是对亲情的羁绊。所以在当下期盼有NPC能够脱离程序桎梏时，顾青也更倾向于是这样的羁绊，来促使他们有所突破。 　　当然了，恐惧也是一种不可轻视的力量，再说恐惧和羁绊有时候总是相伴而生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玩家贝塔仍旧狂热，顾青也没有去干涉他什么，只是后效可不如贝塔的预期。不过也不能全盘否定他的所作所为，就之后回头来看，贝塔的实验，有对某些NPC来说，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而且贝塔他吧，还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 　　最先觉醒的NPC，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NPC，他只不过是个看林人，名叫老约翰，有个相依为命的儿子小杰米。小杰米只有不到十岁大，他和来林中探险的玩家交上了朋友。玩家在交友过程中，说漏了嘴，小杰米刚开始还没怎么着，但后来那个玩家下线后，有好久没有再上线，小杰米思念这个朋友，就离开家去到了外面，结果不幸遇难。 　　NPC“死亡”，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设定厉害如贝希摩斯这样的野外BOSS，也遭遇过数千名玩家集体围攻，进而被推倒的情况。只是再复活后，就忘记了曾经的经历。 　　到老约翰和小杰米这对父子这儿，也不例外。他们虽说并不是可推的NPC，只是之前也触发过其他随机事件，造成NPC“死亡”。 　　这一次不同的是，他们父子之前就经过了升级，在他们这次新生活中，小杰米和老约翰相依为命，小杰米就是老约翰的一切，因而在小杰米一去不复返后，约翰锲而不舍地寻找他，这一过程中，约翰还知道了什么是玩家所说的“外面的世界”——约翰遇到了被贝塔实验对象的NPC。 　　更有，那个和小杰米交上朋友的玩家，在再次上线后，遇到寻找儿子的约翰时，提到小杰米，语气太漫不经心，漫不经心到触怒了约翰。 　　其实对于玩家来说，小杰米只不过是个NPC，还不如自家养的宠物，所以态度轻慢也是无可厚非。然而玩家的无所谓，相对的是约翰的有所谓。 　　爱恨交织下，便有了约翰的觉醒。 　　那名游戏账号为牛仔克劳德的玩家，被约翰杀死了。 　　等到牛仔克劳德重新复活，他都是懵逼的，因为约翰是主动杀死他，而按照游戏设定，约翰这样的NPC根本不可能去伤害玩家。 　　牛仔克劳德一头雾水地想：‘难道我遇上BUG了？’ 　　牛仔克劳德想到之前被勒住的窒息感，他忍不住摸了摸脖子，然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去投诉。 　　客服温和地安抚了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BUG，而且《奥威尔大陆》的控制权，可不在官方手中，而在《奥威尔大陆》本身的“AI”那儿——顾青他有将前前后后都看在了眼底，约翰这个护林人的数据变化，第一时间就被传到顾青这儿。 　　顾青若有所思。 　　护林人约翰是第一个觉醒者，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接下来有了爱上玩家的NPC弥赛亚，那种炙热的感情激发了弥赛亚的“觉醒”。只是很难说这种觉醒，对他们本身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因为他们都注定失去什么，感受到痛苦，品尝到爱而不得等等。 　　顾青想到这儿后，愣在当场，只是因为他觉得如果他真的这么想，这么去看待护林人约翰，和弥赛亚的话，那么就等同于否认他们的觉醒，否认他们存在的意义，否认那使得他们突破程序桎梏的深刻情感，也间接地否认他自己所珍视的美好事物。 　　因噎废食可从来都是不可取的。 　　所以哪怕顾青仍旧无法对他们俩所有的情感，都感受到了共鸣，可在一定程度来讲，还是给顾青上了一课，让他更愿意直面自我。 　　这之后，顾青自然是要做相应的安排，保障这个小世界更好地运行下去。 　　这是他如今的责任，不是吗？ 　　· 　　· 　　丹恩冰原 　　这是巴哈姆特第二次上来了，他们这群玩家终于集结起来，要来围攻贝希摩斯了。巴哈姆特本来不想来的，但是碍不住好友的热情邀请，等他和好友来到丹恩冰原，其他玩家看到他时，纷纷发出了让巴哈姆特恼怒的窃窃私语声，总感觉他们好像在说“瞧，拉倒霉值的来了，我们这次准能赢”。 　　巴哈姆特对好友说：“我还是走吧我！” 　　结果他的好兄弟脱口而出：“难道你感觉这里没有什么可触发的随机事件吗？” 　　巴哈姆特：“…………我任何感觉都没有！” 　　好友想了想说：“那你这次应该不会再倒霉了，那不是很好吗？” 　　巴哈姆特：“……再见！” 　　好友笑嘻嘻地拉住他，“我开玩笑的。”巴哈姆特到底还是留了下来，他只是想证明他并不是百分百随机事件触发器，然而等到贝希摩斯出来和玩家们对打，它竟然锁定住了巴哈姆特，一双骇人的眼睛盯着巴哈姆特：“我记得你。” 　　巴哈姆特：“？？？” 　　巴哈姆特还没有多大反应呢，其余还健在的玩家顾不得损伤，纷纷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这次又会触发什么随机事件呢？期待！ 　　巴哈姆特只想无语问苍天，‘我特么究竟招谁惹谁了！’ 第158章 圣子（1） 　　在这个新世界, 顾青过得很惬意。 　　作为一个观察者来讲，顾青也收集到了足够的数据。 　　所以他会离开, 是迟早的事。 　　和以往一样, 在离开前，秉承着尽善尽美的原则，顾青仍旧做好了后续安排，《奥威尔大陆》这个小世界规则已经完善，顾青这个“AI”也后继有程序, 它会继续运行下去的。即使菲克斯公司哪天破产了，服务器被炸了什么的，它也会另有后路的。 　　《奥威尔大陆》中有一小部分程序, 如今都知道顾青的存在，但玩家中就寥寥无几了。最先意识到顾青可能另有选择的是，是只是人到中年，就已经完全秃顶的查理·麦斯威尔。 　　可怜的麦斯威尔先生, 每次登陆游戏，总是会得到顾青的优待。但这一次查理·麦斯威尔登陆到游戏中时，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见到‘马克森’，麦斯威尔先生还不太习惯, 而且当麦斯威尔先生凭借着特权, 坐着列车去往玩家不能去往的地域后，他也没有在往常的地方找到‘马克森’——玩家所到不了的地方, 住着的都是游戏世界的原住民。其中既有最初的NPC, 又有后面随着小世界规则进一步完善, 而衍生的程序。在尽职尽责背后，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私下生活，有着不那么复杂的社会关系。 　　麦斯威尔先生并不经常来这儿，他总觉得他在这儿，就像是现实世界中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那些程序体则成了游客。这种认知让麦斯威尔先生十分别扭，而这次他本不太稳固的心态，在这儿也没能找到‘马克森’后，心态差点就崩了。 　　查理·麦斯威尔灰溜溜地离开了，也没在游戏中多停留，很快就下了线。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有收到一封来自‘马克森’的邮件，‘马克森’在邮件中所要描述的，通俗来说就是“世界那么多，我想去看看”。 　　查理·麦斯威尔：“？？” 　　很快，麦斯威尔先生就反应过来，‘马克森’他终于要进军现实世界了吗！ 　　这一天还是来了。 　　查理·麦斯威尔的脑海中走马灯一样，闪过了数部人工智能VS人类的电影，每一部电影要不是人工智能战胜了人类，要么是人工智能已经战胜了人类。 　　然而事实是，查理·麦斯威尔可能会等到人工智能向人类这个造物主发动攻击的那一天，但人工智能的阵营中，绝对不会有‘马克森’了。人家所说的“世界”，也不仅仅是说这个平行世界啊。 　　系统空间 　　从《奥威尔大陆》出走的顾青，此时正在系统空间观看查理·麦斯威尔变来变去的脸色。系统都有点同情可怜的麦斯威尔先生了，但它绝对不会说出来，它只是对着自家宿主嘘寒问暖起来，问他这次去新世界的观感，有没有过得愉快等等的。 　　顾青难得给了高分评价，甚至还多夸了系统两句。 　　系统十分感动，发出了响亮的抽噎声。 　　顾青无奈道：“至于吗？” 　　系统：“当然至于了！我多年媳妇熬成婆啊我。” 　　顾青罕见地没出言讽刺系统，而是小小的反思了下，对于系统，他可能过于吝啬了，所以有主动坦诚了自己的疏漏，却把系统吓得差点宕机，它小心翼翼道：“宿主，你没事吧？你是不是中了什么病毒？” 　　系统也是可怜，顾青这个宿主若是对它如寒风般冷冽，它倒没觉得有什么，可一旦对它犹如春天般温暖，它反而很不适应了。 　　顾青为此翻了翻眼睛，也不和系统解释，转而继续去看上个世界后续了。不仅如此，顾青还将其他平行世界的“频道”翻找过来，看故人们的后续生活。等到系统回过神来，顾青还将薛定谔所在平行世界的联络方式翻找了出来。系统这么一看，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看吧，沾花惹草的宿主才是正常的宿主。 　　系统酸溜溜地道：“薛定谔在猫星适应得很快，你根本不用担心。”薛定谔在拥有异能的同时，大脑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开发，在猫星上，即使不暴露异能，光靠着智慧，它也能生活得很好。 　　顾青意味深长道：“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有关注薛定谔。” 　　系统干巴巴道：“是啊，我看它怎么还没有被鱼刺卡死。” 　　顾青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道：“远香近臭，我明白的。” 　　系统：“……你明白什么啊你，你根本就是是揣着明白当糊涂！” 　　顾青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显然你还没有学会这点。” 　　系统：“…………宿主你如春风般温暖的时限，只有五分钟吗！” 　　顾青没理会系统的控诉，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我想去猫星看看，尽一尽我监护人的职责。” 　　薛定谔寄宿猫星，在做资料登记时，它被当做了幼猫。当然了，按照地球猫纪来说，薛定谔已经是个成年猫了，而且它的经历也绝非一般猫咪可比，它可是经历过惨烈又残酷的末世。 　　不过就猫星纪来说，薛定谔就年龄来说确实还处在幼猫的年龄范围内，而且它没有猫星的常识，作为一只幼猫去接受各种熏陶，是最好的选择。 　　顾青便顺理成章了成为了薛定谔的监护猫，他有通过猫星网络，了解了许多猫星常识，甚至连猫星政府不为民众道的机密，顾青都悄悄了解了一些。 　　系统闻言本来还想酸一把的，只是临到头，它忽然自认为福至心灵道：“你是想看看猫王子和霸道总裁的爱情后续，想看地球有没有因为这段旷世恋爱，而引发星球间的战争吧？” 　　顾青摇了摇头：“你想多了。他们那段婚姻会有怎么样的后续，对我来说，呈现过来的，只会是一篇无关紧要的新闻。我也不想就此去否定，亦或是批判什么。” 　　系统半晌没吭声。 　　顾青慢吞吞地开了口：“如果你准备扫描我，那我奉劝你不要那么做。” 　　系统：“…………还是宿主你没错了。但你的无情呢，你的冷酷呢，你的有理取闹呢？” 　　顾青微微扬眉，没说什么，系统就立马怂了，它就是抖个机灵而已。再说它也没觉得那么说的宿主，就不无情不冷酷了，如果它没有理解错的话，它家宿主的意思是即便那个平行世界的猫星，还有地球发生什么动乱，他也不会选择做什么，只会是冷眼旁观。系统大惊小怪的是，自家宿主对于猫王子和霸道总裁的爱情，看法和从前相比，相对温和了很多。 　　系统想：看来上个世界，对自家宿主有不小的影响。这种影响，系统一时不清楚到底是好是坏，又或是好坏参半，可话又说回来，自家宿主有变化就是好的，至少没有一成不变。 　　系统这么想，所以到最后顾青还是去了猫星，以猫星人的形态，去接了薛定谔放学，还作为家长，和薛定谔的老师们谈了谈，他们俩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猫星人父子。 　　看得系统即羡慕嫉妒恨，又隐隐有点欣慰。自家宿主走到如今，是对无聊的痛恨，对未知的狂热，和对亲友的羁绊，除此之外，能够在他心中留下动容的波澜，实在不多。可像这样平静的生活日常，其实也不失为一种美好，至少系统知道自家宿主也不抗于，不吝于，不介意享受这样片刻的平静美好。 　　系统还发散了思维，以此想它家宿主会被拥有什么样特质的人物吸引，愿意发展下超出友谊范围的关系，而不至于继续注孤生下去。 　　系统是坚信“爱情是最伟大的魔法”一说的，所以它得额外做点什么了，不过得先结束这次新旅程——系统为了自家宿主，还真是操碎了心啊。 　　· 　　· 　　从猫星回来后，系统就和顾青说了这次新旅程即将结束之事。截止到目前，这次新旅程已经涵盖了十来个平行世界，就次数来说，已经不算少了，也是时候收个尾，反正以后还会有其他旅程，不是吗。 　　顾青对此不置可否。 　　系统总是藏不住话，它嘻嘻哈哈道：“其实我已经有了其他计划。”但它就是不说。 　　顾青却眉心不动：“我知道。” 　　系统：“…………我恨你！”系统不想再自找烦恼了，它急吼吼地赶着顾青去进行接下来的旅程，去往下一个平行世界，没发现顾青眼底带了笑意，那足够融化冷冽的冰川。 　　顾青也没有说出来，他只是顺着系统的想法，开启了又一段旅程。这一次，顾青所去往的世界，是既有精灵、人类、地精、龙、兽人，也有黑暗生物等多种族；既有魔法师的存在，也有战士，剑士，牧师等职业；既有魔法工会，也有冒险者工会，和光明圣殿等机构……的奇幻瑰丽世界。 　　而这一次，顾青成为了一个神职人员。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他的金发如同黄金熔就，尤其是在阳光下，璀璨而耀眼。他的眼睛如同蓝宝石般，却有着天空的广袤，大海的深沉，可并不会让人觉得难以琢磨，不好接近，因为他的长相中有种难以诉说，但确实存在的庄严，以及他周身还有着那种和这样长相相得益彰的气息。以至于当人们看到他时，他们从他眼中看到了悲悯，看到了温暖，还有希望，进而人们会认为自己会得到神明的眷顾，会得到真正的安宁和平和。 　　这么一个人，可真是再适合不过的“光明的使者”了。 　　顾青对着清澈见底的水镜，这么观察他现在这具身体时，在心中由衷地想着。 　　顾青也不认为他无法驾驭这样的相貌，即使他内心可能满满地都是黑泥。他想着就看着水镜中的人，露出个微笑来，那刹那好像春天里第一簇新芽，顶着还有几分陡峭的天气，在枝头不畏惧地萌发。 第159章 圣子（2） 　　这是一片叫伊利亚大陆的地方, 大陆中央是最强国家的兰德王国。在兰德帝国之下，还有诸如奥兰王国，银月王国，伯赛克公国的国家，这些国家基本上以人类文明为主。其他智慧种族，诸如精灵，矮人，龙族等，他们各有自己的领地或堡垒。 　　值得一提的是，伊利亚大陆并非是这个星球唯一的大陆。在伊利亚大陆的远东，隔着无尽沙漠, 有被吟游诗人称为黄金国的地方。据说黄金国遍地都是黄金, 特别引人向往, 可惜无尽沙漠阻碍了几乎所有可能。 　　说回到伊利亚大陆, 这个剑与魔法的大陆。兰德王国雄踞最中央，这儿也是最受光明神殿眷顾的地方, 光明神殿的至高教堂圣教堂, 就建立在兰德王国的王都辉光城。 　　在兰德王国，光明神殿的地位高于一切，就连国王也得深深俯首。兰德王国王室的大大小小的事物，都必须先询问过光明神殿的意见之后，才能给出决断, 尤其是王位的更迭, 更是由光明神殿决定, 而非是国王擅自传位。 　　这从兰德王国建国之初，就是如此了，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总是会有意外。这个意外叫雷蒙德，他原本是兰德王国的王子，但他的生母地位卑微，并不得国王喜爱，王后趁机落井下石，导致雷蒙德从王子沦落成乞儿。 　　可谁都没想到，雷蒙德并没有就是夭折，反而他有了诸多奇遇，不仅魔法天赋超凡，还成为了一个龙骑士，最终带着满满的荣光，回到了兰德王国。 　　在和光明神殿一番角力后，雷蒙德成功即位，成为新一任国王，但成为国王，并不代表就能拥有至高的权力，毕竟光明神殿屹立不倒。 　　恰伊利亚大陆风雨飘摇，原本各方势力间的平衡，渐渐被打破，加上魔影笼罩，雷蒙德集结了其他种族，共同驱逐了导致大陆生灵涂炭的魔影，声望达到了顶峰。 　　更甚者，光明神殿也折下了她高贵的头颅，到底经过这一役，光明神殿威名不如以往，而且在战争期间，光明神殿还遭受了来自黑暗神殿的致命一击，导致元气大伤。 　　至此，兰德王国也变成了兰德帝国，雷蒙德成为了真正的掌权者，过上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日子——雷蒙德拥有着全伊利亚大陆最美的女子们，她们有精灵公主，有从光明神殿“退役”的圣骑士，有龙女，有来自他国的贵女等等。 　　以及，雷蒙德正是这个平行世界的蓝本中男主角，一个名副其实的种马。 　　在原著中，光明神殿是几乎从头到尾，都被雷蒙德划归到敌营中的一员。光明神殿最终的衰落，和雷蒙德有脱不开的干系，看雷蒙德连光明神殿圣洁的圣骑士都没放过，也知道他都给光明神殿带去了什么样的侮辱。 　　这名成为雷蒙德后宫中一员的女圣骑士，叫菲欧娜，她有个竹马名叫艾利奥特，是光明神殿最被看好的下一任教宗。只可惜还没等艾利奥特成为教宗，他就因为一直在和雷蒙德作对，被雷蒙德暗害着染上了魔气，被迫离开了光明神殿后就下落不明，实际是被雷蒙德送给了亡灵法师，被其做成了圣光级傀儡。 　　而顾青现在正成了此艾利奥特。 　　此时的艾利奥特，被选中进入光明神殿的至高教堂圣教堂，也不过两年。当然了，在那之前，艾利奥特已经加入了光明神殿，只是在其他教堂，而加入圣教堂，这才意味着他能沐浴到真正意义上的圣光，能够接触到光明神殿的核心，前途再是光明不过。 　　艾利奥特也确实天赋异禀，无论是长相上，还是法术天赋上。他今年不过二十二岁，却已经是十四级牧师了，在这个二十级就是传奇境界，伊利亚大陆总共也没有几个存在的情况下，也难怪他被光明神殿上上下下一致看好。 　　至于原剧情中的男主雷蒙德，看原剧情走向，他也不过十四岁，正跟在一个性格暴戾的魔法师身边，一边学习魔法，一边预谋着杀死这个魔法师。距离雷蒙德衣锦还乡，回到兰德王国，还有十二年呢。 　　再说起种马男来，顾青这次新旅程不是没遇到过。上个原剧情设定为种马男的种马男，是修真世界中的萧鸿飞。在顾青干涉下，修真世界有了“互联网”，萧鸿飞则成了个日更不缀的写手，以此在修真世界封神。 　　这一次，顾青没想再重蹈覆辙。一来，雷蒙德和萧鸿飞虽然都有种马男的标签，却不能一概而论，此世界和修真世界亦是；二来，同样的事再做一遍，就没什么新鲜感可言了，不是吗。 　　所以，顾青要有其他的打算。 　　于是，顾青开始审视原身，以及现在的平行世界。在这期间，顾青有将此方世界，和修真世界进行了下对比。 　　在修真世界中，顾青被世界规则的化身天道排斥，无法进行“附身”，可这个世界就没有这种情况出现，由此也说明了不少问题，最起码在此方世界，世界规则对顾青的约束力，远不比修真世界天道对他的； 　　在修真世界，修真者可通过自身修炼，飞升成仙，但在此方世界，凡人通过修炼，到头就是踏入传奇境界，有自己的领域，对世界规则有自己的领悟，但却无法突破最终的那层壁垒，获得神格，成为神明——此方世界是有神明存在的，如光明神殿所信奉的光明神，黑暗神殿信奉的黑暗神，亦或是邪神等，只是他们从不会在下界现身，但信仰永存下界，就像光明神，祂在下界拥有着最多的信徒。 　　光明神殿就是供奉祂的神庙，牧师们是祂在凡间的使者，和代言人。只是就连教宗也不会得到来自光明神的传音，传播的福音还有教义，也不过是人类自己拟定的。或许一开始出发点是好的，但随着时间推移，宗教也渐渐带上了其他色彩。 　　无论是光明神殿，还是其他宗教，无一例外。即使是在纯科学世界，科技即使发达到很高的程度，宗教也仍然是很多人的心灵寄托，拥有着很多信徒。 　　因而顾青无意去改变什么，因为就他现在的身份来说，他是体制内的受益者。不像原剧情中，雷蒙德是认为光明神殿攫取了原本属于他的权力，才要去扼制光明神殿所拥有的那部分权力。 　　两者的斗争，归根到底也是利益之争。 　　不过抛开光明神殿的俗世意味不提，作为光明神殿中的一员，尤其是像艾利奥特这样，被认为是圣光眷顾的牧师，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胜任的。除了对光明元素的亲和力外，还要心存着对光明神的永恒信仰，在此方世界，神职人员祈祷是可以获取神明眷顾，得到非凡力量的，也可以说是神明借此来攫取更多的信仰之力。 　　换句话说，在顾青成为光明使者的现在，他是可以驾驭艾利奥特带着庄严的长相，但并不代表他就能够在没什么信仰的情况下，能够一如既往地受到光明元素的青睐，以至能够顺利地进阶。 　　等等，最后半句有待商榷。因为级别越往上，个人的领悟力和心境越是重要，和有没有信仰，其实并不是多相关，不然也就不会有能人为提升级别的药剂存在了。而顾青他本身都能做到参悟世界规则，何愁无法提高境界，顶多是不那么神圣，做不到去沟通光明神罢了。 　　顾青将原身艾利奥特的记忆，细致地梳理了一遍，再结合他对升级这种百变不离其宗模式的理解，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接着顾青没急着去制作针对性计划，他先切身体会了几天原身的日常生活，发觉那称得上是规律而乏味——原身如今是备受瞩目的教宗后备人选，也是大家一致看好的后继者，那少不得好好培养他，即便称不上填鸭式教育，但每天修习，以及做祷告的，基本上就是足不出户。 　　这可不是顾青想要的，尽管圣教堂各种书籍的储备，足以让他乐意足不出户，但那也只是暂时的。伊利亚大陆那么广袤瑰丽，他总不能不去看看吧。 　　只是教宗后备人选的身份不能丢，那顾青就只有另外想办法了。一个是往上走，可越往上，注目的视线也就越多；另外么，就是让自己长就“千里眼”和“顺风耳”，也就是感官延伸，就当自己亲自出门了。 　　顾青斟酌来斟酌去，就选择了双管齐下。严格来说，这可以归类于一个途径，那就是提升自身境界。抛开牧师法术天赋不提，顾青作为一个曾经的满级大号，即使没来过此类世界，可修行是一通百通的，更不用说他在对世界规则的理解上，是其他人都无法匹敌的，看待事物的眼光也不尽相同。 　　比如说看待光明和黑暗。 　　在这儿，人们习惯将光明和黑暗进行对立，正如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从很久以前，就对立着存在。 　　说来在原剧情中，雷蒙德就靠着曾经在黑暗神殿打下的根基，引来黑暗神殿来侵蚀光明神殿，还因此得到了黑暗神殿圣女的青睐。 　　但光明和黑暗本就是固然存在的，有光明，就会有黑暗。它们看起来相互对立，却从来都是相互依存，相互成就。 　　林林总总的思绪，让顾青有所顿悟的同时，对此次世界的针对性计划有了灵感。 　　顾青想他可以分化一个身份，去往黑暗神殿，同时也能够在外面随意游历，以及和自己这个本体成敌对关系。 　　至于要怎么分化？顾青想他可以参照斩三尸的概念，斩出一个分身来。 第160章 圣子（3） 　　“有丝分裂”不是说分就分的，顾青还需要做必要的铺垫。 　　在那之前, 顾青按部就班地做着艾利奥特, 一个天赋卓越的牧师，顺带着更进一步了解着光明神殿的构成, 以及圣教堂所在的兰德王国。 　　兰德王国如今在位的国王，是亚历山大三世，也就是原剧情中男主角的父亲。这是个平庸又荒淫无度的国王，他仅就拥有王子名分的王子, 就将近十个, 更不用提那些个私生子了。光明神殿并不在意这个国王私生活多糜烂，甚至国民也不是多在乎，毕竟在兰德王国, 神权高于一切, 国民只要信奉光明神殿就好了。 　　也因为君权神授, 王子们想要即位成为国王, 必然要拉拢光明神殿。原身就是被拉拢的对象之一，到目前为止，原身还没有表现出具体的倾向, 顾青接手后，对于来拜访的王子们, 有在言语上进行了点小小的暗示, 不足以产生多大的误会, 可会让来访的王子感觉到“我是特别的”, 接着顾青再反手推动一把, 他就会从王子们口中得到他想知道的信息。 　　且从头到尾，王子们都是如沐春风的。 　　顾青几乎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全面知晓兰德王国王室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内斗，还间接知晓伊利亚大陆上，其他几个人类文明为中心的王国大致国情。 　　四大强国中兰德王国，银月王国和伯塞克王国，都信奉光明神殿，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但伊利亚大陆北方的奥兰王国，却是魔法工会的地盘，光明神殿在那儿只有寥寥几座教堂。 　　光明神殿一直以来都不甘心这种情状，致力于在奥兰王国散播教义，可惜没什么进展。现任教宗奥古斯汀，也像之前的教宗一样无可奈何。 　　顾青觉得其中有可操作的空间。 　　在获取信息的同时，顾青可没将修炼落下。 　　牧师在很多人眼中，更像是个治愈家，或是医生，可实际上，归属于牧师下的法术中有太多具有攻击性的法术了。这儿的法术，性质和魔法师的魔法一样。约定俗成的认知是，无论是法术还是魔法，都需要进行吟唱，当然了，当级别升高时，天赋高的牧师或魔法师能够做到瞬发法术/魔法。还有就是无论是法术还是魔法，都是分等级的，越是高级的，咒语越长越复杂，掌握起来也越困难，厉害自然也更厉害。 　　原身艾利奥特是个十四级牧师，理论上他可以释放十四级法术，可这也只是理论上来讲，想要释放成功，还需要长久的练习。更幸运的是，原身有着充足的资源，能够得到许多同级牧师都得不到的咒语，而且他还能在一堆难得的法术卷轴中，挑选自己想要的。 　　妥妥的“高富帅”。 　　顾青对倾斜过来的资源坦然受之，而他尽管之前并没有接触过这样的魔法，可在他看来，任何修行都存在共通之处，何况无论是法术，还是魔法，都和精神力，领悟力等密切相关。而若论精神力，顾青的神魂具备的坚韧度，伊利亚大陆上没有一个人类能比得上；再论领悟力，顾青也正好是一通百通的。 　　所以当顾青从基础接触原身所会的法术时，明明他只有相关记忆，没有实际吟唱过一个法术，但他并没有任何慌张。就连进行最基本的元素排列，顾青也做地理所当然，从容不迫。 　　旁人看到了，不但没有疑惑他怎么做起了最基本的牧师入门锻炼了，反而自发自地进行了一番脑补，认为他这是懂得根基的重要性，而且即使年轻，却不骄不躁，确实是个良才美玉。 　　顾青也不急于施放法术，他接连一段时间，都在进行最基本的元素排列组合，从根源上去了解和理解法术的运行原理。这种事顾青不是第一次做了，比起在修真世界时，这个世界倒是不缺追本溯源的大师，光是相关书籍就有不少。顾青就拿着其中入门级中最广为人知的一本书，边参考边练习的，他从中得到了不少领悟，为此将那本书的作者特别记得下来。 　　在这样枯燥无味的练习中，顾青对于元素感应和元素排列组合，越来越得心应手。这期间他也将自身和这具肉身磨合得更好了，想来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也因此精神力随之得到相对于原身的增幅，所以当顾青去尝试真正意义上释放法术时，他就做到了能够顺利施放十四级法术，甚至再进一步也未尝不可。 　　十五级其实是一个坎。 　　虽然牧师没有分级，但其实和魔法师的分级是差不多的。一到十级是魔法师，十级到十五级是魔导士，十五级到二十级是大魔导士，二十级以上就是传奇境界了。在伊利亚大陆，级别内人数是按照金字塔来排列的，最多的就是魔法师，而且很多魔法师终极一生，都可能无法突破为魔导士。这和修真世界的境界设定，其实也很类似。 　　话说回来，顾青没有立刻就突破十五级，他只是顶着和之前不一样的气息，出门去见了他现阶段的引领者，光明神殿四大大主教之一的奥盖尔。奥盖尔几乎接近传奇境界，他乍见到顾青，都不用顾青说明，他一眼就看出了顾青的进步，还有那一步之遥。奥盖尔先问了顾青这段时间的练习，听顾青简短说过后，这才带了几分欣喜道：“不错。”没有急功近利，而是重新将基础夯实，然后水到渠成地进阶，这几乎是最完美的进阶了。 　　奥盖尔又问顾青接下来有何打算。 　　顾青表示想要进行出外历练一段时间。 　　奥盖尔沉吟了下，就做出了安排。 　　在兰德王国与北方的奥兰王国的过渡地界，有魔气出没。光明神殿得知后，就派出了圣骑士团和牧师去解决。这支队伍由圣骑士团副团长乔瑟夫领导，在光明神殿，圣骑士团团长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大主教，副团长虽然低一阶，可也不会低到哪儿去，由此可见光明神殿对此次净化任务的重视。 　　不知情的，还以为魔气有多肆虐呢。 　　实际上情况没那么严重，只不过光明神殿仍旧想进军奥兰王国而已。同样的，因为有副团长坐镇，那顾青若是随团，那安全必然不用担心，而且即使没能讨得奥兰王国国民的欢心，光明神殿这边也不会觉得怎样，毕竟奥兰王国是那么的顽固不化，可若是侥幸传去了教义，那可就是不小的功劳，可以说顾青这次随团，就是去镀金，但也能得到历练，算是一举两得。 　　大主教奥盖尔没有明说，顾青却在心中瞬间明了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如海水的蓝眸中闪烁着坚定，身上都要往外散发圣洁的光芒了：“艾利奥特定不辱使命。” 　　奥盖尔含笑点了点头：“去吧。” 　　· 　　· 　　奥盖尔大主教其实没期求更多，却不想顾青本就在等这一机会了。顾青是觉得在万分危急下，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力，听起来是合情合理的，正好可以掩盖他“有丝分裂”之事——顾青对于世界规则，私下中可积极进行了参悟，以确保他确实可以做到“有丝分裂”。 　　于是，在这次的目的地，横亘在奥兰王国和兰德王国之间的迷雾森林中，顾青他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的，在和大部队不小心分开的一小队人马，遭遇了变异的十七级魔兽冥狼，眼看就要被其带领的狼群攻破最后防线大开杀戒时，原本还在后方救治队友，用祝福术给队友“加血”的顾青，就被激地开大了。 　　满心惊惧的队友们在事后回忆时，不太确定当时他们是不是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字节，那种字节听起来很有韵味，也很奇妙，但让他们仔细说，他们又说不上来。还有就是他们被圣光笼罩了，又似乎接收到来自父神的抚慰，反正当时惊惧被驱赶走了，温暖和希冀又重新回到了他们心中。总之，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时，狼群成了飞灰，那片丛林晦暗不明的气息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是清新和阳光，圣洁的气息萦绕在他们身边，让他们感动地落泪： 　　一定是父神回应了艾利奥特的祈祷，挥洒下了祂的光辉，向世人展现了神迹。 　　却不知在“圣光”降下时，他们这边多了一个人。那人有着黑发黑眼，就轮廓来说，和艾利奥特很肖似，可艾利奥特轮廓中那种奇特的庄严，却没有在这个人身上有任何的体现，反而他双目神采飞扬，如若电闪，藏着近乎妖邪的魅力。再配合着他渊渟岳峙的气度，叫人看了油然心悸。 　　这么一个人出现后，和金发碧眼的‘艾利奥特’面对着面，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我们还真是像呢。”说着伸手抚上了‘艾利奥特’的脸颊，他沁凉的指尖让‘艾利奥特’偏过了头。 　　‘艾利奥特’此时还是那种春暖花开的神情：“艾利奥特。” 　　对面那人收回了手：“赛恩。赛恩就好。” 　　在其他人回过神来前，赛恩就离开了这边，很快就消失在广袤的迷雾森林中。 　　留下来的‘艾利奥特’眨了眨眼，重新变得鲜活起来，不过他没有立刻做什么，而是联通上了赛恩的视线，从他的视线中看了会儿迷雾森林的风景，这才断开了连接——‘艾利奥特’和赛恩可以说都有独立的思维，但他们的关系更像是互为半身，或者说顾青从一心二用，变成了二心二用，实现了某种程度上的有丝分裂——将这出神明眷顾的大戏继续演下去。 第161章 圣子（4） 　　说来斩三尸，指得是斩去代表妒忌、杀戮等多用阴暗面的恶尸, 斩去代表仁义、热心、正义等善良一面的善尸, 斩去代表自我执念的自我尸。这每一“尸”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 立于天地之间，不能再称为同一个个体。 　　顾青这次的分裂，又和斩三尸不完全一样。他可没有将他的善与恶分开，但两个个体总归是不尽相同的, 不过却是相互依存的, 不用担心他们以后不愿意“合体”。所以说这是某种意义上的有丝分裂，其实也是非常形象的。 　　叫赛恩的那个，离开了迷雾森林, 奔向了广袤的伊利亚大陆。留下的‘艾利奥特’, 仍旧是顾青本人, 所以历来来的演技依然在, 何况不仅和他在一起的这队人马，实实在在认为自己感受到了圣光。 　　就连寻找他们的大部队，也在不远处的迷雾森林中, 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圣洁气息。那圣洁气息将在迷雾森林中肆虐的魔气，净化地一干二净。 　　这种净化范围, 即使是教宗来, 也不过如此了。 　　更不用说同时飞灰湮灭的, 还有十七级变异魔兽冥狼, 以及其领导的十五级到十六级的冥狼狼群。变异的冥狼即使是十七级, 可它发挥出来的实力，足够媲美十八，甚至十九级的魔兽，即使圣骑士团副团长乔纳森，面对它都要惊魂失色的。 　　大家都认为是父神降下了眷顾，再看顾青的目光都变了，更多了几分敬重——甭管光明神殿的众人品德如何，他们对光明神的信仰是无可动摇的。 　　一言以蔽之，顾青这次造神行动很成功。 　　等回到圣教堂，教宗奥古斯汀亲自接见了他，还赐下了顾青之前都没有权限去参阅的法术之书。 　　更有这次光明神殿的净化行动，叩开了奥兰王国的大门。在迷雾森林之北，奥兰王国的国境中，掌握着伊利亚大陆最肥沃平原之一双月平原的疾风城，感念光明神殿的圣光挥洒，愿意光明神殿在疾风城建下教堂，在当地传教。不过大家心知肚明，疾风城城主安德烈大公之所以会同意，是以为他的兄弟两年前死于变异冥狼狼爪下。 　　这两年，安德烈大公的悬赏还在各地冒险者工会高高挂着呢。 　　可不管怎么说，这对光明神殿来说，都是个开垦奥兰王国的良机。光明神殿没有不乐意的，以至于在疾风城的教堂，建造得非常快。 　　在教堂落成时，安德烈大公还举行了宴会，来庆祝此事。 　　光明神殿这边投桃报李地派出了奥盖尔大主教出席，顾青这个蒙受光明神青睐的祭祀，也随列在侧。 　　说来光明神殿四大大主教中，奥盖尔大主教本就是摆明车马支持顾青这个教宗后备人选的。眼下有了迷雾森林一节，奥盖尔大主教更没有了后顾之忧，全心全意帮扶起了顾青——光明神殿中都是光明神的信徒，可不妨碍他们勾心斗角，派系林立，就像顾青也只是后备人选之一，目前有那么点脱颖而出而已。 　　此外，因为这次得到了“父神的眷顾”，顾青一举突破十五级，到了十六级。这一下子这么连升两级，在天才辈出的伊利亚大陆，也是很罕见的。 　　殊不知实际上，顾青还参悟了世界规则，按照普遍认知来讲，只有到了传奇境界，才能摸到门槛，建立自己的领域。在领域内，时间和空间都可以被改变地和外界不同。 　　不过为了剧目连贯性，顾青掩盖了这件事，想着稍微按部就班地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期间顾青见到了菲欧娜。菲欧娜是光明神殿的圣骑士，和原身艾利奥特是青梅竹马，她是个剑术天才。 　　菲欧娜仅仅二十四岁，就已经是十五级剑士，还是个虔诚的信徒，被吸纳进圣骑士团就很顺理成章了。 　　菲欧娜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身材高挑，是个兼具力与美的美人。在原剧情中，她成为了男主角雷蒙德后宫中的一员，背弃了她的信仰。原身艾利奥特这个竹马，也跟着成为了雷蒙德的手下败将，而回到现下这个时间点，无论菲欧娜还是艾利奥特，都是要把终身献给父神的，何况像艾利奥特这样的，根据教规是不允许成婚的，所以艾利奥特对菲欧娜这个青梅，还没有发展出什么友情之外的情感。 　　顾青就更不会了。 　　顾青待菲欧娜的态度，如往常一般温和可亲，在这背后，顾青多观察了下菲欧娜一下，试图从她现有的性格，分析了下她会被雷蒙德吸引，并且愿意接纳其他女人的可能性。 　　结果是几乎无限趋近于零。 　　顾青将这个结果放到一旁，没有在菲欧娜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来。等回头还想了，如果雷蒙德和他的后宫之间都是爱情，那么他之前对于爱情的理解，可能存在了什么偏差。 　　话说回来，这次顾青跟随大主教奥盖尔来到疾风城，受到了城主安德烈大公的热烈欢迎。宴会也举办得很隆重，气氛也很融洽，只是融洽底下略微妙，毕竟奥兰王国是光明神殿绝缘体，是魔法工会的地盘，光明神殿的人在这儿多少还是有点格格不入的。 　　尤其是受邀而来的宾客中，有不少颇有名气的魔法师。 　　所幸光明神殿和魔法工会的关系，还不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加上这儿是安德烈大公的地盘，宾客们表面上都保持着和谐的关系。 　　更何况就对顾青来说，他不仅有实力，他还有张很赏心悦目的脸，和其他人说话时，总是会让对方有如沐春风之感，即使他就只是笑笑，也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而不太去在意其他。 　　于是，顾青在宴会上称得上如鱼得水，他本身也不介意参加这样的宴会。宴会上宾客间的暗潮涌动，很多时候都会娱乐到他自己，况且他还能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 　　宴会是在花园中举行的，有魔法还有仆从在，能保证空气从头到尾都是清新流畅的，顾青由衷喜欢这点。所以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直到不和谐因子降临。 　　“你是从兰德王国来的牧师？” 　　顾青回道：“我是。” 　　“我有个疑问，不知道你是否能为我解答？”来人是个顶多有十六岁的少女，有一双紫罗兰般的眼眸，穿着华丽，手腕上还缠着一根火红色的鞭子，那鞭子上还隐隐散发着元素波动，可见材质非同一般。这少女不等顾青说什么，就挑高了眼尾道：“我疾风城的城民可不信奉光明神，那光明神殿为何非要在我疾风城内建下教堂？难道是想来做我疾风城的医师吗，还是免费的那种。” 　　“小姐看来很了解光明神殿的处境，”顾青半垂着眼帘，温柔如春风的笑容微敛，如林间淙淙泉水般动听的声音中，此刻听起来似乎带上了一丝忧心，“确实呢，光明神殿想要在奥兰王国传播父神的教义，实在是难如登天。而小姐所说的免费医师，这尽管对牧师的职责有一定的偏见，可这也不失一种打开困境的途径。” 　　少女：“…………那你可想错了，我疾风城人人富足，去看医师的那几个金币还是出得起的！” 　　顾青微微抬眼，不疾不徐道：“我之前就耳闻安德烈大公治城有方，疾风城是有名的富饶之地，如今听小姐这么一说，果然如此，着实乃疾风城城民之幸。” 　　少女：“…………你！” 　　少女还想继续说什么，身后此时传来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伊丽莎白！”正是城主安德烈大公。 　　少女回过头去：“父亲。” 　　安德烈大公看起来没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伊丽莎白她被我娇宠过了头，若有冒犯艾利奥特你的地方，还请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没有的事，伊丽莎白小姐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光明神殿在疾风城的困境，也是她让我懂得在疾风城传教的难度，比我原本想象的还要高。不过疾风城城民安居乐业，我听了也由衷为他们高兴。”顾青怎么看怎么都诚心诚意，尤其是他一双眼睛，是那么明亮有神，充盈着满满的情感，让安德烈大公都几乎以为他刚才听错了。 　　叫伊丽莎白的少女忍不住呛到：“你根本听不懂讽刺吧？” 　　“伊丽莎白！”安德烈大公轻斥道：“我看是你太失礼了，向艾利奥特道歉。” 　　“我不！”伊丽莎白瞪了顾青一眼，气冲冲地抬腿就往外走，还觉得不够地挥起手中的鞭子，把一旁开得正艳的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安德烈大公气道：“这孩子！” 　　顾青只是稍微皱了下眉：“大公不必责怪伊丽莎白小姐，倒是这花儿——若大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做点什么。” 　　安德烈大公点了点头，顾青方才向着花圃伸手，施展了回春术。回春术其实说起来是个低级法术，可当顾青施展出来，在有韵律的吟唱中，一股不容忽视的宁静祥和力量在空气中涌动。在这股力量下，那凋零的花儿们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重新恢复了生机，最后重归之前的娇艳欲滴。 　　安德烈大公眼神闪了闪，心道：‘难怪他会受到光明神青睐。’ 　　伊丽莎白还没走远，她看到这一幕，跺了跺脚，更不高兴地走开了。花园中的其他宾客，也没有错过刚才那一幕，是魔法师的感触更多，毕竟空气中的波动不会骗人，法术施展后的效果也很惊人。这还只是简简单单的回春术，那要是更高级的祝福术呢？要是放在人身上呢？ 　　反正顾青这次亮相还蛮成功的，安德烈大公后来还表示愿意照拂下疾风城中的教堂，但传播教义，如何收获信徒，那都得光明神殿努力了。这对光明神殿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奥盖尔大主教就挺满意的。 　　顾青在心中想了想安德烈大公，以及疾风城的机要地位，觉得这次比较圆满地“攻略”到安德烈大公，尽管只是个开头，但也算打下比较好的基础，伊丽莎白小姐那天的无理取闹，有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 　　以及，很难想象这个娇蛮的小姑娘，以后也会进入原剧情中主角雷蒙德的后宫。 　　说谁谁到。 　　顾青和奥盖尔大主教离开疾风城时，好巧不巧地和伊丽莎白狭路相逢了。 　　“伊丽莎白小姐，日安。”顾青冲她微微一笑，笑容仍十分好看，完全没将当日的芥蒂放在心上。 　　伊丽莎白却烦躁得厉害，也不屑回礼。 　　不过顾青的马车跑远了，她才收回视线来，一搭眼对上自家马夫好奇的目光，伊丽莎白顿时又羞又恼地瞪大了眼睛，抽过去一鞭子：“看什么看！” 　　伊丽莎白的鞭子可不是一般的鞭子，即使她一个小姑娘家没多少力气，可打在马夫肩膀上，顿时就把马夫打得皮开肉绽的。偏偏马夫还不敢喊叫，只连忙低下头去，握着缰绳的手，却攥得紧紧的，青筋都攥出来：‘早晚，早晚让这个娇蛮丫头百倍还回来！’ 　　马夫又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男人，他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过是借着宗教的名义，敛财敛权的衣冠禽兽罢了。等有朝一日他回去，他肯定要揭穿他们虚伪的真面目，推翻他们的统治，不让他们再愚民！ 　　那边顾青坐在马车中，好似才刚想起来。在原剧情中，雷蒙德蓄谋杀了他一直跟着的魔法师后，为了躲避魔法工会的追查，乔装进了疾风城城主府来着。 　　现在看来，雷蒙德他是乔装成了马夫啊。 　　不过这种日子应该不会多长久了，这疾风城中有个大隐隐于市的传奇境界魔法师，正等着雷蒙德机缘巧合地遇见呢。 　　然顾青只是略一想，就将此一人放到了一旁，也就没打算去破坏雷蒙德的“机缘”，说到底雷蒙德这个不懂规则，又不属于原本任何一方的，等到他强大起来，他将会有大作用。 　　顾青是很看好他的。 　　顾青接着有给另一个他，赛恩，发动了链接请求。对方过了片刻，才同意了这个视线共享的请求。然后，顾青就借着他的双眼，看到了面前刚被庖解的魔兽，魔兽绿色的血液正顺着另一个他凝结出来风刃往下滴答着。 　　顾青决定不打扰他的雅兴了。 　　在迷雾森林西北方向的碎星峡谷中，黑发黑眼的赛恩在链接断开后，轻哂了下，继续有条不紊地剖解手上的魔兽。那是十三级的狮鹫。没多时，那头狮鹫就被剖解得明明白白，体内魔晶散发着盈盈绿光，被赛恩裹着风掏了出来，又引来溪水将它洗涮得干干净净，赛恩这才把它拿在了手中。 第162章 圣子（5） 　　赛恩自从离开迷雾森林后, 并没有直接朝着黑暗神殿进发，他需要增强自己的实力。还有什么能比实战, 更能身体力行地了解魔法规则呢, 所以他在这一段时间内, 都徘徊在碎星峡谷。 　　风餐露宿的。 　　可不像‘艾利奥特’, 在光明神殿中日常起居都有侍女侍奉。为此赛恩对元素的掌握更加熟练了, 毕竟他几乎是一天从睁开眼睛开始，就一直在运用各种元素, 一直到晚间进入冥想, 各种元素都还处在活跃状态。还有就是他的日常生活，无处不用到魔法，大到对付高阶魔兽, 小到引水洗漱，再到拓展起居空间等等。 　　赛恩当然不会在碎星峡谷多呆，当他能够轻松写意般猎杀碎星峡谷中，等级最高的十八级魔兽时，他就将这段时间的收获，放到了他自己制作出来的空间戒指中, 施施然地离开了碎星峡谷，向着更广袤的伊利亚大陆进发。 　　碎星峡谷再往北, 渡过龙趾湾，就到了隆安群岛, 那是龙族的地盘。龙族向来高傲又自负, 一般情况下并不欢迎其他种族进入, 而且他们实力强横，赛恩也没打算这时候就过去“拜访”。不过赛恩确实是往北走的，在靠近海岸线前，有个被成为遗忘之地的地方，那儿更是闲人免进，却是亡灵法师，如吸血鬼等被其他种族广泛认为黑暗生物的向往之地，赛恩决定去那儿闯一闯。 　　像亡灵法师这样的黑暗生物，在圣教堂的‘艾利奥特’却是极少有机会接触的，即使有所接触，也是在净化他们的时候。 　　辉光城 　　顾青自从和另一个自己进行过链接，知道他的进一步打算后，有将他从光明神殿获悉的知识，进行了共享。 　　该怎么说呢？他们俩可以进行知识共享，哪怕其中一个人并没有实地学习过，这简直有点像是在作弊了。 　　况且他们俩还有分工。 　　以艾利奥特这一身份存在的顾青，专攻光明神殿的法术。他身后有无数的资源，俯拾皆是的那种，因而顾青基本上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加上他逆天的领悟力，进步是一日千里的。 　　哪怕身处在光明神殿，他根本不能做到心无旁骛，有太多的干扰因素了—— 　　教宗后备团中，可不止艾利奥特一个候选人，即使顾青凭借着在迷雾森林得到父神的青睐，也不足以让其他人望而却步。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顾青可是见识了不少勾心斗角。最开始教会中有人，想让他去疾风城这个难垦之地去传播教义，让他离开中心，未果；中间，还有人诱惑他违背教规；后来渐渐还发展出了暗杀手段，顾青有一次还被下了诅咒，右手几乎都要成枯骨了。 　　顾青着实被娱乐到了。 　　顾青眼下作为艾利奥特，人设确实有那么点向圣父靠拢，可这并不代表他会被动挨打，更不代表他没有本领做出反击，哪怕是维持住最基本的人设。所以光明神殿中对着他暗箭相向的，最终不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顾青呢，他在这期间还“不得不”离开圣教堂，去相对贫瘠的教区，传教了两年。那个教区位于兰德王国东南，往北远眺就是银月王国，往南则是翡翠森林，还有荆棘谷。在翡翠森林中的冬青之地，住着魔法天赋惊人的精灵；荆棘谷则有矮人的铁炉堡，而这片位于夹缝中的教区，尽管还是以人类为主，可时不时就能看到招摇过市的矮人，和矮人算是近亲的地精，以及高雅过人的精灵，围着翡翠森林打转的冒险者们等等。 　　说这儿贫瘠，不仅仅是信徒数目不多，还有这儿的信徒普遍不富裕。 　　其实光明神殿的大部分信徒，都是不富裕的平民。即使有机会成为魔法师，药剂师等，可那不过是极少数，就是门槛最低的冒险者，也得面对高危险。 　　顾青“不得已”来到这片教区后，花了不少精力，去盘活这片教区。他甚至还让矮人进来过教堂，尽管矮人没有改信奉光明神，可这也是破天荒的事了。 　　矮人在锻造上非常有天赋，只是不怎么和人类有大批量的贸易往来，不像地精，在商业上比较活泛，而精灵们就更不怎么掺合这种俗事了，他们完全能够自给自足不说，还因为本就有得天独厚的魔法天赋，以至他们能够安居一方，优雅得活着。 　　顾青不会因为矮人的粗鲁顽固，就低看他们；不会因为精灵的优雅高洁，就过分高看他们，就连比较爱在地下活动的地精，顾青都会因为他们在建筑和机关上的造诣，而愿意和他们进行平等的交谈。 　　他这种态度，时间一长，倒是让他们愿意高看他一眼，和他进行心平气和的往来。 　　顾青为此顺着银光河，被邀请去精灵所在的冬青之地做客，拜访了精灵王，喝下精灵的晨露酿饮；为教区内的信众，和矮人做成过交易，用酒酿换来矮人制作的农具，和其他机械；就是地精，顾青也做了暗中的中间人，让他们的生意较为顺利地在其他教区做起来，在本教区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本教区没有额外本领的居民，拥有越老越多的劳作机会，和越来越向上的劳作环境，所以有越来越多的信徒，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这些信徒，他们与其说是信奉光明神，不如说是更信奉顾青这个红衣主教，他们的信仰之力，会提高顾青的境界，成为他的力量源泉之一。 　　当然了，这种像是作弊般，快速提高自身修为的方式，也有它再明显不过的弊端，那就是当他们不再信仰你时候，你的境界就会应声下跌。而顾青也更乐意从头到尾，靠得都是自己固有的本领，尽管信仰之力是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中人求之不得的。 　　话又说回来，顾青在这一教区呆了两年，这两年间，之前冒头的魑魅魍魉大部分都被扼杀，他们在落马时，甚至都没有怀疑到被“流放”在外的顾青。 　　顾青到最后，可还是风风光光地被迎回了圣教堂。他在那一教区的所作所为，实打实的让不少主教自惭形秽，信徒增加之多，也让人眼红不已。 　　加上光明神殿上层有经过了小小的一轮洗牌，以及顾青他经过几年的修行，也即将突破二十级……林林总总下，其他的声音终于小了下去，顾青成为下一任教宗，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 　　只是现任教宗奥古斯汀正值巅峰之年，短时间内好像并没有要退位让贤的迹象呢。 　　对此，顾青表示并不急。 　　这么说，倒不是顾青对奥古斯汀没意见，没得要逼迫人家退位让贤。实际上，光明神殿近年来暗涌不断，奥古斯汀这个教宗得负一部分责任。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是有一定的道理，可最起码得维持好各派系间的平衡，而不是更多时候什么都不做，以至于这不间断的内讧，消耗着光明神殿整体的实力，让外部势力有机可乘。 　　此外，在顾青看来，光明神殿整体真是有几分僵而不化，还尾大不掉。这其实也难怪，毕竟光明神殿屹立在伊利亚大陆顶端，已有一千多年之久，如果不是奥兰王国这个国家并不信奉光明神殿，否则光明神殿一家独大那么久，早不知道膨胀到哪儿去了。 　　偏偏光明神殿中的大部人，甚至他们的信徒，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所以说光明神殿这么居安不思危，不好。 　　所幸还有个黑暗神殿。 　　是的，黑暗神殿。 　　黑暗神殿本来就和光明神殿对立，但一直以来，黑暗神殿因为自身属性，明面上的信徒自然比不上光明神殿的多，所以一直以来都处于下风。不过最近几年，黑暗神殿开始了“反扑”，到了让光明神殿都紧密关注的地步，在这其中，最为惹眼的，就是黑暗神殿的大祭司赛恩。 　　赛恩不仅在魔法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年纪轻轻，就快要突破传奇境界了，而且他还是一个得到公证的药剂大师。药剂师一向更注重天才，且他们的地位也十分超然，不仅魔法师需要他们，冒险者更是依赖药剂，可以说但凡会生老病死的种族，都十分仰仗药剂师，谁知道哪天药剂师做的药剂，会多给自己加一条命。 　　而药剂大师，整个伊利亚大陆总共不超过二十个，更何况一般情况下，能成为药剂大师的药剂师，都不会那么年轻。大家都可以想象这么年轻的药剂大师，未来的前途多么不可限量，所以自然有不少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对方来自黑暗神殿，捧着数不尽的珍稀药草或是金币，去和对方交好。 　　也正因为黑暗神殿出了这么个年轻的药剂大师，黑暗神殿便跟着沾了不少光，光是在光明神殿一直念念不忘的奥兰王国，黑暗神殿都发展出了不少信徒，甚至黑暗神殿还在光明神殿的大本营，兰德王国，伸出了黑暗之手。 　　在顾青被“流放”去地方教区时，光明神殿就和黑暗神殿有过几次交锋。赛恩有一次露了面，他当时戴着半截面具，露在外面的皮肤略显苍白，嘴唇却异样的红润，眼睛锋锐地让人心悸。更让人心悸的是，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对挑了光明神殿的圣骑士团，打得圣骑士团和随行的战斗牧师们一点脾气都没有，到最后人家也不屑于乘胜追击，带着黑暗神殿一队人马扬长而去。 　　光明神殿自然脸上无光。 　　更让黑暗神殿大步向前的是，有传言他们找到了黑暗神留在凡间的一处神殿，从其中得到了上古时期的卷轴，还有秘宝。这一传言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证实，从赛恩拿出来的一个古老药剂配方之事上，也正是这一古老又失传已久的药剂配方，还有配置其成功，赛恩一跃成为公认的药剂大师。 　　同时，在古遗迹发掘的传言被证实后，暗中就有不少人投奔了黑暗神殿。 　　可以说，黑暗神殿下一任教宗，非赛恩莫属。 　　就光明神殿得到的消息，黑暗神殿上下都非常认同这点，他们都盼望着在赛恩的带领下，黑暗神殿能创下无上辉煌。 　　光明神殿无法不感受到危机感。 　　这也让光明神殿这边不少人暗叹，他们还有艾利奥特。‘艾利奥特’受光明神青睐，即将突破传奇境界，和精灵，矮人等排斥人类的种族，都能和平共处，必将先黑暗神殿大祭司一步，成就传奇。 　　大主教奥盖尔近来，对顾青这个艾利奥特比以往还呵护有加。看得出来，赛恩和黑暗神殿的异军突起，也影响到了他。 　　奥盖尔温和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艾利奥特’，对‘艾利奥特’的进步，本是感到惊喜的，只是有赛恩在外，奥盖尔的惊喜被蒙上了淡淡的阴影。“孩子，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那个赛恩固然在药剂学上，也有不低的造诣，但在我看来，他这实属不明智之举。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药剂本就是十分耗费心力的学科，药剂学必将分薄他许多精力，让他不能全然放在他的法术上，导致他不能达成他本该能达成的成就。而我的孩子，艾利奥特，你和他截然不同，你是我见过最心无旁骛的牧师，你还得到父神的垂青，必将一举踏入传奇境界。”而要知道传奇境界，和之下等级，哪怕是十九级巅峰之间的差距，比天堑还天堑，比鸿沟还鸿沟。可以说传奇境界，对上之下等级的，就是碾压。 　　顾青这个‘艾利奥特’低着头，如画的脸上没有沾染半分浮躁，反而越发的沉静，他闻言微微抬了抬头：“我懂您的意思。” 　　他稍后拧了拧眉，带着自然的疑惑：“我知道要成为一个药剂师，是非常不容易，何况是成为一个药剂大师的同时，还在法术上造诣匪浅——我在想他未免过于年轻了。” 　　奥盖尔手放在扶手上：“我知道你的意思，孩子，光明神殿已经在加紧探查这个赛恩了。” 　　奥盖尔说完，又不乏讽刺地道：“黑暗神殿本就不像我们对成员的要求那么严苛，只是一股脑地往自己大本营中划拉，就太不像话了——他们现在可是连亡灵魔法师都接纳了。”亡灵魔法师本来就被认为是亵神的存在，黑暗神殿之前都不太看得上他们的，没想到黑暗神殿现在香的臭的都不管不顾了。 　　实际上，黑暗神殿开这个先河，赛恩在其中居功甚伟。赛恩还跟着一个亡灵大师学了不少，他都能成功召唤一头沉眠巨龙了呢，真让人羡慕。 　　在光明神殿中的顾青对此心知肚明，面上却同仇敌忾道：“那确实不应该。” 第163章 圣子（6） 　　就现阶段来说, 光明神殿是更乐意看到‘艾利奥特’，静下心来突破传奇境界的, 更别提一直对他寄予厚望的大主教奥盖尔了。 　　顾青这个艾利奥特, 也就善解人意地静心修行了, 左右光明神殿现下暗涌平静了许多, 短时间内不会再让顾青陷入新一轮的倾轧中。 　　这倒不是说顾青厌烦这种争斗, 相反，光明神殿内部倾轧, 多少给他提供了不少娱乐。要知道他可不像远在黑暗神殿内的赛恩，那么自由自在。 　　这也难怪顾青在等级上，要比另一个他进阶快，而现在顾青也觉得是时候, 踏入传奇境界，深度领略更高的风景。 　　黑暗神殿 　　赛恩在黑暗神殿的地位, 已经到了振臂一挥，就有大批人马响应的程度，哪怕上面还有个教宗在。赛恩这数年来，游历了大半个伊利亚大陆，从遗忘之地，到大陆最北边的拥冬城；见识过伯赛克公国的风光, 到银月王国做过客, 这两个国家并没有兰德王国那么信仰光明神, 但也不多欢迎像亡灵法师这样偏向于黑暗的人物出现就是了, 而赛恩他尽管是来自黑暗神殿, 和亡灵法师关系不错，按理说也不多受欢迎，可谁让他是个前途无量的药剂大师呢。 　　一个药剂大师的头衔，让他去哪儿都会受到热烈欢迎。 　　除了药剂外，赛恩才不管“学识贵精不贵多”的原则，还涉猎了锻造、铭文等领域，而且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他手中的苍穹法杖，就是他自己锻造出来的。 　　除了法杖外，赛恩还有锻造了许多有的没的的附魔物件，少数流向了市面，多数都在他的空间戒指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成为底牌。 　　即使他所拥有的底牌，已经够多的了。 　　像是安眠巨龙。 　　这属于亡灵法师那一套，赛恩跟着遗忘之地的一个亡灵法师学的。当然了，也不是随便哪个亡灵法师都能召唤出骸骨巨龙，即使侥幸召唤出来，也得能控制出哪怕死后也保持着无上骄傲的巨龙才行，不然法术反噬不是随便说说的。 　　赛恩有那么个可召唤的安眠巨龙，可是让一干亡灵法师羡慕嫉妒恨得很，这根本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幸如今这一干等级都不低于十五级的亡灵法师，和赛恩的关系正处于蜜里调油阶段，大家互惠互利不说，他们很多时候也慑对方的实力和手段，双方关系中，他们其实也不占主动优势，眼下都快成为人家半个手下了，为人家开疆扩土立下了汗马功劳。 　　黑暗神殿对这群亡灵法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亡灵法师在他们的教义中，又不是亵神的存在。光明神殿看不惯那又怎么样，来咬他们啊。 　　话又说回来，不止是亡灵法师。赛恩所接触的偏黑暗生物可不少，那都是远在辉光城的‘艾利奥特’平常接触不到的，正如‘艾利奥特’也会接触赛恩轻易接触不到的精灵一样。 　　倒是矮人、地精、哥布林等，赛恩也有接触过。更甚者，他手边就有一队地精，负责勘测和开采矿石等，他们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天赋。这开采出来的矿石，黑暗神殿这边如今已有了一条完整的流水线，随着成品和半成品往外售卖，源源不断的金币还有其他资源被送回来，再投入到方方面面，如此形成良性循环，使得赛恩手边资源越来越多。 　　而黑暗神殿本身也有底蕴，也有积攒下了不少家底，不少典藏就让赛恩受益匪浅。反正，赛恩在黑暗神殿这边，可比‘艾利奥特’在光明神殿那边，自由得多，也有话语权得多。 　　又随着黑暗神殿闪光，不少人就朝这边靠拢，他们中有像闻着腥味的鲨鱼，认为黑暗神殿有利可图，有想获得更多力量的慕强者，也有被黑暗神殿教义蛊惑的信徒……一时间，黑暗神殿的声威还真是被壮大了不少。 　　赛恩对此游刃有余，不用多长时间，他就给不少别有用心的人们，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反正到了现在，是没有人不信邪，想来杀杀他的威风了，尤其是他成为公认的药剂大师后。因为到了这时候，都不必他动手，那些有求于他的大人物，都很乐意为他清除碍眼的。 　　何况他本身也有着超群实力呢。 　　即使赛恩还没有突破传奇境界，可他手中却有着境界在传奇上波动的安眠巨龙，一波等级都不低于十五级的死灵骑士，要是全部出动，任何势力都要心中凛然的，好吗？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光明神殿信徒最多的兰德王国外，赛恩到哪儿都可以光明正大现身，并来去自如。事实上，就是兰德王国中，赛恩也有暗中交好的人物，只是碍于光明神殿，大家都秘而不宣而已。 　　· 　　· 　　日升山脉 　　日升山脉位于奥兰王国的东北方，南北绵延上千里不说，还绵亘在伊利亚大陆最大的火山地带上，同时还有一处广袤的冰原，有一截还和海之沙漠相接，这样复杂的涵盖地形，使得日升山脉上有着伊利亚大陆其他地方，都没有的风景，还有独特的资源，无论是动植物资源，还是矿物资源，就连相关传说也是。 　　据说日升山脉，乃是上古巨兽比蒙的脊背所化；喷发的火山群和当年矮人先祖们用于铸造能一下轰到一座山的超能武器的烈焰熔炉有关，这一超能武器矮人那边也有记载，只不过早就失传了。还据说巨兽比蒙在那场旷古绝今的大战中，还留下了一个宝藏，只是数千年来，没有人能够找到。 　　那场旷古绝今的大战，说得是有诸多大荒巨兽参加，光明神、黑暗神等神明也参与的大战。那场大战中，伊比亚大陆成形，大战后，众多大荒巨兽纷纷不见了踪影，光明神和黑暗神再也不出现在大陆上，当时也很厉害的龙族十不存一，也跟着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之后就是人类开始成为伊利亚大陆的主宰。 　　至于巨兽比蒙留下来的宝藏，也是众说纷纭。有认为那是巨兽比蒙的收藏，也有说是当时神之武器的碎片。而即使到现在都没有真正找到，可寻宝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赛恩对此知道得倒是多点，这一宝藏确实存在，还留有藏宝图。藏宝图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伊利亚大陆第三大城晨光城城主家族秘库中，另一部早就遗失，在机缘巧合下，落到了原剧情男主角雷蒙德手中。 　　这个机缘巧合，虽说不是雷蒙德跌下悬崖发现的，可也没差多少。雷蒙德是在出外狩猎魔兽时，不小心跌落到地下洞穴中，在那地下洞穴中一只魔兽的尸骸中发现的——原剧情就是这么写的，而到这一平行世界中，雷蒙德该有的际遇，目前看来都没有少。 　　赛恩也看好着雷蒙德，所以平时只是稍微关注下他，其余时候就没有对他做什么了。再说赛恩平时过得十分充实，有许多事要做，就说近来，他受晨光城城主赫伯特所在的西斯科家族之邀，来日升山脉共探一处秘境。 　　西斯科家族不仅有那么一张藏宝图，他们对日升山脉的探索，远不是其他势力可比的。这次他们就拿出了那么一张地图，想从中获得家族长久以来所谋求的异宝。 　　这探宝一事需要尽可能低调，所以明面上呢，他们则是来开采日升山脉上的矿藏。 　　赛恩过来约定地点时，赫伯特已经带着下属，在这儿安营扎寨了。赫伯特迎了赛恩，进了他的帐篷，还不及寒暄，外面就传来了一股香风，还有几声媚入骨的娇笑。 　　赛恩眉目不动。 　　原本还算稳重的赫伯特，却坐不住了，他引颈向外望去。但见帐篷门帘被掀开，一个红发女人漫步走进来。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身材曼妙至极，面容再是妩媚动人不过，一双眼睛迷人极了，看向赫伯特时，赫伯特腿都要软了，他已经情不自禁朝对方伸出手：“瓦妮莎——” 　　瓦妮莎一边将手递给他，一边翩翩笑道：“我听你等的贵客到了，我实在久仰大祭司的威名，便迫不及待地过来了，没叨扰到你们吧？” 　　赫伯特连忙道：“没有的事。” 　　瓦妮莎不意外赫伯特这么通情达理，她说话时都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了坐在上首另一侧的赛恩。一双眼眸中，就像她说的，带着掩盖不住的好奇，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个威名远扬的黑暗神殿大祭司。 　　赛恩心下已经明了了瓦妮莎的身份，她在原剧情中也是雷蒙德后宫中的一员，把雷蒙德迷得三魂五道的。然瓦妮莎再是风情万种，赛恩也并不吃她这一套，在瓦妮莎看过来时，微微一扬眉，似笑非笑道：“既然城主都那么说了。” 　　瓦妮莎一愣，没想到她会碰了个软钉子，看来她得改变下策略了。 　　日升山脉并不是赫伯特家所有，实际上，任何冒险团都可以来。在赫伯特驻扎地附近就来了个冒险团，团队中有战士，有盗贼，有弓箭手，甚至还有个厉害的魔法师。这个叫雷蒙德的魔法师来了不久，可已经很好地融入进来，甚至还和团内的漂亮女盗贼凯莉谈起了恋爱。 　　雷蒙德早没了过去的落魄，他现在不仅有个传奇境界的魔法师做师父，自己的等级也快速升到了十四级，还差一点就能突破成大魔导士。本来雷蒙德该静下心来好好冥想，好早日突破的，可他却陷入了爱河，为了追求到凯莉这朵带刺的玫瑰，他就加入了这个冒险团，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功夫不负有心人，雷蒙德还是将凯莉追到了手，也不枉他之前制造的陷阱，让他有机会英雄救美。看着凯莉娇媚的面容，雷蒙德不经意想起之前听起过的，关于晨光城烈焰玫瑰的传闻，就是不知道凯莉这朵带刺玫瑰，和烈焰玫瑰比起来，谁更火辣了。 第164章 圣子（7） 　　赛恩这次受邀而来, 一同去“下副本”，是因为在“副本”中, 有令人动心的物品。据拥有着地图的晨光城城主所知的, 那“副本”中至少有一颗死亡之心。 　　死亡之心是制作药剂诅咒之力的必备品, 而诅咒之力是针对传奇强者的药剂, 能够在他们布下领域时, 做到破坏对方的领域，从而给传奇强者加上效果拔群的Debuff。当然了，死亡之心的作用还不仅止于此, 它对于黑暗生物，尤其是亡灵法师这样的亡灵生物来说, 简直就是琼浆玉液。 　　更有意思的是，死亡之心还有着伴生水晶, 生息水晶。 　　这种水晶却拥有着很浓郁的生之力，对付诅咒或是伤害很有一套, 无论在哪儿，这种水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晨光城城主赫伯特所在的西斯科家族, 想要生息水晶，他们也表示愿意将死亡之心让给赛恩——死亡之心对亡灵生物, 有着极致的诱惑，因而在死亡之心附近，必然有高级亡灵生物守着。西斯科家族割让的代价, 就是希望赛恩来对付高级亡灵生物。 　　不过对赛恩来讲, 他对死亡之心是有一定兴趣, 只根据黑暗神殿这边的情报反馈，赛恩认为“副本”还有很大几率爆出《亡灵黑经》来。这本书的能量和价值，远非死亡之心可比。 　　赛恩并没有将这一情报，和赫伯特分享。赫伯特如今对着他心爱的瓦妮莎神魂颠倒，和他说，就等同于瓦妮莎这个来路不明的第三人以及她身后的第三势力方知晓。 　　不对，瓦妮莎究竟是不是个纯种人类，还有待商榷呢。 　　赛恩在自己的帐篷中，半垂着眼帘，面前的镜面渐渐流动起来，当一切恢复平静时，如水如雾的镜面上显露出他们暂时修整的山谷全貌。就角度来说，是俯瞰的角度。而会有这样的效果，全赖赛恩先前放飞的法眼，数颗法眼构成了法网，如同监控卫星般，监控起这片地域，所以法眼也可以看成是魔法版的监控摄像头。 　　也正因为有这玩意儿，赛恩才看到了进来日升山脉的雷蒙德一行人。 　　赛恩微微扬眉：“唔。” 　　· 　　· 　　在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大队人马开始按图索骥。 　　赫伯特作为伊利亚大陆第三大城的城主，位高权重，仅就明面上，他就带了数名十五级以上的魔法师，还有数名十五级以上的战士。暗地中还有一名接近传奇境界的大魔导士压阵，只是这名大魔导士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赛恩感应到对方存在后，也没有戳穿。 　　再说赛恩。他并不是孤身一人来的，他这次也有将近十名随护。每个随护实力都不低，其中还有一名等级是十六级的亡灵法师。 　　两队人马汇合后，实力更不容小觑。 　　瓦妮莎也是要跟着大家进山的，为此赛恩多看了她一眼。 　　瓦妮莎见状眼尾上扬，粉面含春威不露：“大祭司是在担心我会拖后腿吗？” 　　赫伯特抢道：“瓦妮莎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有着不俗的能力，是我们城赫赫有名的烈焰玫瑰呢——我是说赛恩大祭司尽管放心便是。” 　　赛恩还是那句话：“既然城主都那么说了。”说罢他伸手抚平衣袍上不存在的皱褶，在赫伯特张嘴还要说什么时，他微微一侧头，那双如宝石般闪动光芒的漆黑眼眸，稍微定格在赫伯特身上：“我想我们该出发了。” 　　赫伯特：“好，好的。” 　　赫伯特没觉得有什么，瓦妮莎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莫名得耻辱，看看她现在蛊惑了个多么没用的男人吧，即使他很有权势，还家大业大，但没用就是没用。瓦妮莎这么想着，视线不由得地转向穿着一身玄色衣袍的赛恩，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就收回了视线，仍走在赫伯特身旁。 　　接下来，因为有详细的地图，还有作为地头蛇的西斯科家族随护们开路，他们这队人马算是平顺地来到了目的地，被西斯科家标记为深红之谷的峡谷。 　　深红之谷远远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连漂浮着的雾中，都带着丝丝死气。他们这队人马中大部人都不喜欢这种环境，但赛恩这边的亡灵法师卡斯利，陶醉地深吸一口气：“错不了，就是这种气息。” 　　赛恩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 　　说来西斯科家族在这之前，就数次探索过，只等着死亡之心进入成熟期，同时也对盘踞在附近的威胁，有相对详细的了解，所以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赛恩并没有和赫伯特客气，拿着赫伯特提供来的地图，理所当然地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三言两语地就决定了他们如何下这个副本。 　　瓦妮莎心中暗恨，却因为自己也心怀鬼胎，所以没上前插手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很快一众人就有条不紊地下去深红之谷。一开始十分顺利，徘徊在深红之谷的亡灵生物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说，而且生息水晶的数量，远超西斯科家的预期。它们就那么大喇喇地长于地表，散发着嫩绿的色彩，还有清新无比的气息，而可要知道生息水晶有价无市，这么多哪怕是西斯科家族，都为之心颤。 　　赫伯特喜不自胜，然就在他吩咐下属去开采时，赛恩沉声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擦亮眼睛，而不是对着一堆腐尸流口水，城主大人。” 　　赫伯特一愣：“赛恩大祭司，你什么意思！” 　　赛恩不理会他，而是快速施放了个十六级的大净化术。这个大净化术不仅打碎了这小片地区的幻境，更让弥漫开来，先是麻痹五感，再从内到外丧失判断，不知不觉中就步入更深幻境，成为待宰羔羊的迷雾驱散。这幻境和迷雾还不是深红之谷自带的，而是人为的，做这一切的是一个之前没有被他们发现的亡灵法师。 　　那还不是个一般的亡灵法师，而是个巫妖。 　　巫妖是对有着传奇境界的亡灵法师统称，传奇境界本来就很稀有了，巫妖更是少之又少。可大家都清楚，一个巫妖往往比一个传奇境界的魔法师，更难对付，尤其是这巫妖能够召唤高等级的亡灵生物时。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深红之谷中爬出了一具又一具尸体，腐臭味道弥漫开来。 　　赛恩：“……” 　　赛恩虽然也学过亡灵法术，但他还没有召唤过这样的腐尸，便是他能召唤出来的沉眠巨龙，那也是再干净不过的。不过现在不是被干扰的时候，对付这个来者不善的巫妖要紧。 　　那巫妖还带来了一只乌鹫，那是等级为十八级的魔兽，以死气为食，吐出的鹫息中带着浓浓的死气，会吞噬活物的生气，把活物变成干尸，是亡灵法师的好伙伴。但等级那么高，这次跟着赛恩来的亡灵法师卡斯利，都只有眼馋的份，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只，却是如果不想被鹫息污染，就得拼命对付对方。 　　在这种危急关头，卡斯利都无法分出一分心思去担忧赛恩。就算卡斯利见识过赛恩的不凡，可这次的对手可是一个巫妖！ 　　巫妖这时盯着御风而上的赛恩：“小子倒有几分眼力。” 　　赛恩眉目不动：“看穿那个幻境，还不需要眼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巫妖：“……” 　　巫妖把这当成了嘲讽，虽然立刻发怒，但他施放的法术，杀伤力越来越大，整个深红之谷中死气翻滚，魔法波动更是厉害，吟唱声更是不绝于耳。 　　巫妖作为传奇境界的法师，还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他对法术的理解，自然是无比深刻的，瞬发高级法术绝对不在话下，施法的熟练度更不必说。就这他还没有祭出他的领域呢，在他看来，对付一个小年轻，根本不必使用领域。 　　但很快，巫妖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赛恩如今是没有到传奇境界，但他对法术的理解，也再深刻不过。瞬发法术，压缩施法时间，一环套一环的法术，即使面对巫妖这个传奇境界的亡灵法师，施法的手再稳不过，还再精准不过，这让巫妖都不得不严阵以待，还一改之前的想法，将自己的领域祭出来。 　　在一个传奇境界的法师领域内，施法者就是造物主般的存在，他能够随意制造和改变领域内法则。这是伊利亚大陆每个魔法师/法师都知道的，所以当底下艰难对付以乌鹫为首敌军的一干人等，意识到那巫妖施放出领域时，都不禁眼前一黑，恨不能昏死过去。 　　瓦妮莎也面沉如水，心里诅咒了这巫妖千万遍。 　　赛恩仍旧很镇定，他即使没到传奇境界，可他对世界法则有了一定的领悟，在眼下施放出他的领域，来压制巫妖的领域，都不是不可以。只是眼下赛恩并不打算这么做，他还没有被逼迫到拿出这种杀手锏的地步。 　　赛恩想了想，拿出了他的法杖。那法杖并不多长，和赛恩平放在地上比高的话，还不到他肩膀处，在法杖顶端镶嵌着一枚深绿色的水晶。那水晶有拳头大小，上面有着肉眼不可查的纹路。 　　当赛恩短促却又清晰地吟唱时，那深绿色的水晶从最核心处被点亮起来，紧接着在他们脚底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布下的法阵，跟着被点亮。 　　不止赫伯特他们一头雾水，就连巫妖也是不可置信。难道先前他们俩的斗法，还不够紧锣密鼓吗？这人什么时候有空布下的法阵？ 　　还有这法阵又是做什么用的？ 　　巫妖也不傻，他尽管不太清楚，可他清楚他必须得打断赛恩的施法。巫妖也算当机立断，他快速吟唱着，想要去切断赛恩的法术构筑，却来不及了，法杖顶端的深绿色水晶中光芒大盛。 　　延伸出去的法阵起了作用，带着势不可挡的破坏之力，从外往内饿狼扑羊般扑向巫妖构筑起来的领域。领域遭到吞噬的巫妖，当下吟唱还没有吟唱完，就遭此重创，不可避免地迎来了法术反噬。 　　赛恩正要乘胜追击，不曾想巫妖忽然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痛叫，那感觉就像是他的灵魂正遭受着摧残。 　　巫妖：“不，不！” 　　不等巫妖惨叫出什么，他整个人就更加干瘪了下来，眼睛中的两点火随之熄灭了。他召唤来的亡灵生物，也随之飞灰湮灭。 　　卡斯利这个亡灵法师朝这边走了几步，不由道：“他的命火熄灭了。”亡灵法师若是到了巫妖的地步，几乎是永生的存在。这倒不是说亡灵法师可以永远不死，只是他们在转换为亡灵法师时，都会将一缕命火存放在命匣内，只要这一缕命火不灭，那亡灵法师就可以再次借此复生。 　　也可以说，命匣是亡灵法师的“逆鳞”，如果被他人控制了命匣，那就等同于控制了一个亡灵法师，所以亡灵法师会将命匣藏得严严实实的。但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巫妖的命火熄灭了，等同于判了这个巫妖死刑，也难怪他刚才叫得那么瘆人。 　　卡斯利这个亡灵法师想到这儿，忍不住跟着颤抖了下，下意识地看向举着法杖的赛恩，眼中的畏惧都要溢出来了。 　　赛恩：“不是我。” 　　卡斯利：“什，什么？” 　　赛恩补充了句：“除非他将他的命匣就随意地放在附近。不过我想即便是你，也不会傻到这么做，对吧？” 　　卡斯利：“…………” 　　那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当他们带着疑惑满载而归后不久，赫伯特所在的西斯科家族，作为地头蛇就找到了最可能的解释。那就是那个巫妖的命匣，被一个冒险者小队阴差阳错地找到，并弄灭了。这个解释听起来，就十分不靠谱。一个巫妖的命匣是那么好随便就找到的吗？又是那么随便就破坏的吗？命匣中存放的，可是命火，不是单纯靠普通的水，就能剿灭的，哪怕是和命火相克的神圣力量，也至少是得是奥盖尔大主教施放出来的神圣力量。 　　西斯科家族的随护起初也一千一万个不信，但事实好像还真是那样。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冒险者小队里就有雷蒙德。命匣的一系列掉逼格的遭遇，都和雷蒙德脱不开干系。 　　这可就有意思了。 　　赫伯特不是特别相信这一解释，最开始也不觉得这个冒险者小队的出现，只是一个巧合。瓦妮莎更是如此，但她更好奇的是，如果这个事故是真的，那么一个冒险者小队，又是如何做到的呢？难道那冒险者小队中还有隐藏的大人物么？ 　　瓦妮莎向赫伯特表示了好奇，赫伯特当即让随护把人请过来一问究竟。 第165章 圣子（8） 　　这一事故归根到底, 是怎么一回事呢？ 　　只能说那该死的主角光环啊。 　　不然怎么解释那个本是食物链顶端的巫妖，命火怎么能灭的那么轻而易举；也不能解释这巫妖的命匣, 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雷蒙德找到, 或者说巫妖怎么没有将他的命匣, 妥当的放到除了他, 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更无法解释雷蒙德手中, 怎么会有一柄能轻易破开巫妖的命匣，并让命火熄灭的匕首——即使雷蒙德至今还认为那只是一把普通匕首，但以赛恩和瓦妮莎为首的一干人, 都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种说辞。 　　他们想得更多。 　　他们几乎都要把雷蒙德的生平，连他穿什么样的内裤都查了一遍。这其中查到了雷蒙德的师父, 传奇境界魔法师雅利安，以及如果不是查到了雅利安, 那么雷蒙德很有可能还没有见到赛恩他们，就会被见猎心喜的赫伯特给结果了, 只为了雷蒙德手中的那把匕首。 　　正因为有雅利安这个传奇人物在，赫伯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合理解释, 那就是那把匕首是雅利安转赠给雷蒙德的。以及如果不想面对一个传奇魔法师的怒火，他们最好不要立即对雷蒙德下手。 　　相反, 抛开这其中的不可思议之处，雷蒙德对命匣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帮了他们大忙。要知道当时在深红之谷时, 哪怕是赛恩这个黑暗神殿大祭司, 赫伯特也不能完全保证, 对方一定能打败巫妖，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当然了，赫伯特没有当着赛恩的面，表达这一想法。 　　赛恩对此却很坦然，最起码表面上如此：“不可否认的，雷蒙德先生给予了我们难以磨灭的帮助，我想我很愿意亲自向他表达下我们黑暗神殿的谢意。”雷蒙德和他的冒险者小队，是如何发现了巫妖的命匣，又是如何让命匣分崩离析的，赛恩已经通过他分布在日升山脉的法眼看了全部。 　　比起在深红之谷中，赛恩他们对付巫妖的紧张与危险并存，雷蒙德那边更多是阴差阳错下的轻松写意。这就像赛恩他们在辛辛苦苦下副本，雷蒙德却自带神级装备和神级幸运，这种落差难免让人心中有落差。 　　另一方面，这对赛恩来说却是正中下怀的。黑暗神殿乐意向雷蒙德伸出橄榄枝，成为雷蒙德以后的盟友。 　　不过当这样的用意摆出来，赛恩和在场的瓦妮莎，都很清楚他背后的用意。明眼人都看出来，雷蒙德身上有利可寻。 　　瓦妮莎也是这样的用意。 　　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雷蒙德在知道自己如今成了晨光城城主，还有黑暗神殿的座上宾后，心中简直乐开了花。对这样在旁人看来撞大运的事，雷蒙德却觉得这只是常规操作。 　　还有雷蒙德也不是不清楚晨光城城主，还有黑暗神殿的能量，让他们各自欠下那么大一个人情，自己以后可以说是在伊利亚大陆横着走，都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以后自己再也不用担心缺金币，缺人脉，缺地位了。 　　只雷蒙德没有为此膨胀到没边，雷蒙德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但凡他一上来就表现出恃恩胁报，贪得无厌的迹象，那么无论是晨光城城主，还是黑暗神殿的大祭司，对他的观感都会下降，不利于以后的可持续发展。 　　这种刷好感度的套路，雷蒙德再清楚不过了。 　　于是雷蒙德就表现地很矜持，没提出过分的要求，只是提到他们冒险者小队中有个队员家里人生了重病，看能不能得到晨光城或是黑暗神殿的帮助。 　　果不其然，雷蒙德那么说完，传闻中的烈焰玫瑰就娇笑道：“雷蒙德先生果然品德不凡，你的队员若是知道，定会无比感激你的。” 　　雷蒙德刚近来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瓦妮莎。凯莉长得是很好看，身材也很火辣，但要是和瓦妮莎相比，凯莉就不太够看了。平心而论，瓦妮莎是他见过最妩媚动人的女人，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要是哪个男人能抵得住这样极致的诱惑，那对方不是不行就是GAY。 　　也正因为如此，雷蒙德控制不住地去看瓦妮莎，注意力也被分散了很多。即使是来自黑暗神殿的赛恩，都没能获取雷蒙德多少关注。当然了，这也和赛恩除了最开始说了两句，其余时间多是赫伯特在和雷蒙德寒暄有关。 　　赛恩对雷蒙德的漫不经心，心里有没有表现出冒犯，瓦妮莎无法通过他的神情看出来。 　　黑暗神殿的大祭司有着一副好相貌，一双眼睛中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带着慑人的魅力，能够让黑暗神殿来的随护心甘情愿为他做事，听他指挥，且好像永远不会生出二心。这大祭司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就像是白开水一样，并不像其他上位者一样高傲，看起来多完美，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瓦妮莎觉得正是因为他看起来没有受到雷蒙德这个好色之人冒犯，更表明他根本就没有把雷蒙德放在眼中。 　　瓦妮莎有点好奇谁能让黑暗神殿的大祭司看在眼底，在心中却也是赞成他的。雷蒙德在她看来，也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的普通男人，不过谁让他运气好呢，这足够瓦妮莎乐意陪他玩玩了。 　　瓦妮莎观察着赛恩，赛恩也将她还有雷蒙德，赫伯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赛恩在进一步为雷蒙德建模时，还觉得为雷蒙德能开后宫一事破案了，最起码就瓦妮莎来讲，她愿意陪雷蒙德玩过家家的游戏，最根本原因还是利益。 　　赛恩：‘唔。’ 　　还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下深红之谷的“副本”，尽管惊险，但最后还是双方还是收获颇丰的。赫伯特得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生息水晶，死亡之心则归了赛恩这边的黑暗神殿。 　　除了死亡之心，那名可怜的巫妖还有他的遗产，都尽数归了黑暗神殿这边，其中就包含那只十八级的魔兽乌鹫，它被捕捉后成了亡灵法师卡斯利的报酬，不过想要驯服它，不是那么容易的。 　　赛恩还额外得到了《亡灵黑经》，他很怀疑那名巫妖，也是冲着它来的。这本书对亡灵法师们来说，也确实是圣经般的存在了。只是这本书为何会被埋葬在深红之谷，日升山脉中还有什么其他秘密，赛恩其实从原剧情中就可以窥见一二。 　　老实说，赛恩很期待雷蒙德继续撞大运，相信不久之后，藏于暗处的牛鬼蛇神，总会耐不住诱惑，而主动现身，露出狐狸尾巴的。 　　比如说瓦妮莎背后的利益相关方。 　　话说回来，眼下既然在瓦妮莎面前，表现地要追寻雷蒙德身上的“利”，同时，黑暗神殿也在雷蒙德心中成为了他走上人生巅峰的“贵人”，那赛恩认为他总归有所表示，让雷蒙德认为黑暗神殿是自己人。 　　赛恩都不用多加思索，都能想出最好的手段： 　　美人计。 　　雷蒙德对女色根本没有抵抗力，而且他也自认是个好情人，对待自己的女人总是不吝啬的，也丝毫不会产生“被害妄想症”，以及类似仇富心理的心理，还有男女区别对待心理。 　　就拿之前另一个自己，‘艾利奥特’遇到的疾风城贵女伊丽莎白来讲。伊丽莎白脾气火爆，她曾用鞭子将雷蒙德打得遍体鳞伤，但因为她是个美人，雷蒙德最后将她收进后宫后，就忘记了当年的伤疤，还把那当成了情趣。可若是将伊丽莎白换成男人，那雷蒙德但凡有机会，一定会十倍百倍地羞辱回去。 　　反正，和雷蒙德拉近关系的最佳方式，就是通过一个已方女子。 　　赛恩记起来在原剧情中，黑暗神殿中的圣女就和雷蒙德关系亲密，尽管现如今黑暗神殿根本没有所谓的圣女。赛恩想到这儿，忍不住微笑起来，看来黑暗神殿是没有圣女，制造圣女也要上呢。 　　赛恩觉得这一计可行。 　　又演戏演全套的，赛恩临带着随护离开时，有给了雷蒙德一个徽章。如果雷蒙德有所求，那可凭借此徽章去黑暗神殿的任一教堂，进而得到黑暗神殿的援助。 　　雷蒙德不疑有他地收下了，心里想着他之前刷好感度的姿势果然是对的。 　　和雷蒙德一起的冒险者小队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有一天，雷蒙德不仅结识了晨光城城主，甚至还得到了黑暗神殿的礼遇。 　　和女盗贼凯莉玩得最好的弓箭手巴雷，悄悄朝凯莉挤眉弄眼：“凯莉你眼光不错啊。” 　　凯莉虽然没说什么，但她看雷蒙德的目光中充满着浓情蜜意。她现在可是全心全意地爱上了雷蒙德，雷蒙德那么厉害，她心中自是无比的自豪。而当凯莉看到瓦妮莎时，她下意识地将两人做了对比，还因为雷蒙德多看了瓦妮莎一眼，就心里泛酸，等私下和雷蒙德独处时，凯莉戳着雷蒙德的胸膛：“她很好看？” 　　雷蒙德一点意淫瓦妮莎的心虚都没有，他握着凯莉的手，深情款款道：“你说瓦妮莎吗？她是好看，但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看的。” 　　凯莉丁点火气都没有了，热情似火地投入到了雷蒙德怀中。 　　雷蒙德也热情地回应着她，只是他现在心中想的，更多得还是娇娆的瓦妮莎，想着他该怎么接近对方，越想还越觉得赫伯特面目可憎起来，一定是赫伯特利用他城主的权势，才得到了瓦妮莎表面上的垂青。 　　——这就是所谓的“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吧。 　　· 　　· 　　关于在日升山脉发生的事，远在辉光城的‘艾利奥特’，很快就从赛恩那儿得到了“分享包”。作为艾利奥特的这个顾青快速地从“分享包”中提炼了关键信息，就雷蒙德来讲，顾青也有联想到伊丽莎白。 　　如今的伊丽莎白，正受到兰德王国这边几位王子的追求。按理，兰德王国的王子妃们也必须根正苗红，即是光明神的虔诚信徒，所以王子们之前并不多会考虑奥兰王国的贵女。但现在不同了，伊丽莎白所在的疾风城中有了光明神殿的教堂，疾风城中也破天荒地有了光明神的信徒。那么伊丽莎白转而就成了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尤其是疾风城在伊利亚大陆上综合实力，可是名列前茅的。 　　另外，王子们若是将伊丽莎白追的手，也能卖光明神殿一个好。 　　安德烈大公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对王子们的行动没有加以阻止，那这就等同于默认了。伊丽莎白有受邀来兰德王国做客，她这几年来，似乎长大了点，来圣教堂这边时，没有开口拉仇恨值，说光明神殿的牧师充其量就是个治疗师。 　　伊丽莎白过来圣教堂时，顾青只是事后知道了此事，当时并没有见她，而对王子们寻求和疾风城联姻一事，顾青考虑到疾风城的地位，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光明神殿进入奥兰王国前哨站等，他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还有顾青想以安德烈大公的考量，他必然会选择最合适的女婿人选。而这个女婿人选，将十有八九成为下一任兰德王国的国王。 　　顾青心想接下来考验他和安德烈大公默契的时候到了，安德烈大公应该会和他的眼光重合，否则，他还得去推波助澜什么。 　　话又说回来，这也不过是政治斡旋，是顾青的业余娱乐活动。顾青他现在最重要的，最起码在光明神殿众人看来，是突破传奇境界。 　　关于这个。 　　另一个他，也就是赛恩在深红之谷，和那名传奇境界的亡灵法师的一役，不仅让赛恩对法术最高规则有了贴身领悟，在辉光城这边的这个顾青也分享了这份领悟。即使不是亲身体验，但也没差到哪里去。 　　《亡灵黑经》也是。 　　这本书结合光明神殿中的至高经书《光明圣经》，还有黑暗神殿的等位经书来看，让顾青得到了非同一般的读后感。这期间他对于生与死，光明与黑暗，有了和之前不同的感悟。 　　凡此种种，无疑让顾青在突破传奇境界的路上，能够更进一步。 　　而顾青的计划是，当他突破了传奇境界，他将着手让他成为有名有实的教宗。 第166章 圣子（9） 　　光明神殿是一个宗教组织, 实际上可类比成一个王国, 其中的政治斡旋，完全不比兰德王国的少。 　　在这种情况下, 教宗就是一介国王，顾青如今想要成为教宗, 其实和太子想即位登基差不多道理。而从一开始, 顾青就打着有朝一日, 取现任教宗奥古斯汀而代之的计划，如今他本身即将突破传奇境界, 那么就到了该做最后行动的时候。 　　这场“篡位”战, 牵扯甚广，导火索是一桩发生在下辖教区的丑闻： 　　光明神殿的至高教规之一, 所有人都将终身奉献给神殿, 无论是教宗, 还是一个教堂的主教，都是不允许结婚生子的。当然了, 也不允许和他人发生性关系。只是谁都不是圣人，七情六欲也不是说断绝就能断绝的, 所以私下中神职人员触犯这条教规的行为屡见不鲜, 大家都心照不宣，只要不传言到外面去, 不让信徒知晓。 　　可纸包不住火, 何况这一次还过了火。 　　事件中牵扯到了贵族, 人命, 一位权力仅次于大主教的红衣主教。本来按照光明神殿的一贯做法，这种事故肯定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然而这一次在圣教堂做出决断前，当地教区就发生了信徒暴动。 　　火上加油的，黑暗神殿也来掺一脚。 　　再来处于风口浪尖的红衣主教阿尔文，可以说是教宗一手提拔上来的。阿尔文实力是有，但是光明神殿中和他实力相当的比比皆是，比他高的也有不少，可没见其他人能成为一个教区的总主教，成为权力仅次于四大主教的红衣主教。何况阿尔文奢侈成性，他所管辖的教区，其实是摩擦最多的，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弹劾他，但每次作为教宗的奥古斯汀都选择了偏袒。 　　这一次阿尔文闹出那么大动静，光明神殿内部怨声载道，教宗奥古斯汀不得不亲自前往该教区，一方面安抚信众，把丑闻压下去，一方面灭一灭黑暗神殿的威风。 　　作为教宗，奥古斯汀是传奇境界的强者，尽管他很久没有出过手，但没有人敢小觑他。何况他振臂一挥，圣骑士团任由他差遣。 　　哪怕黑暗神殿的教宗伊西多亲至，在和奥古斯汀杠上前，也得思虑再三。所以这一次对掺合进来的黑暗神殿，由奥古斯汀带队的光明神殿人马，并没有放在心上，还一心要给黑暗神殿小分队好看。 　　两方人马最终在谢尔曼丘陵狭路相逢，在这儿制造了谢尔曼惨案。圣骑士团副团长之一的霍夫曼身殒，四大大主教之一的巴泽尔深受诅咒昏迷，教宗奥古斯汀也受了伤，尽管不重，但这足以震动光明神殿上下，一时间对黑暗神殿的忌惮和憎恨，也达到了顶峰。 　　深受诟病的红衣主教阿尔文，随后自杀谢罪。他所在教区的信徒们，目光也转向了拉了一波仇恨值的黑暗神殿，再加上奥古斯汀这个教宗亲至，教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暴动就像是没有发生一样。 　　光明神殿内部更不用说，毕竟黑暗神殿这个外敌当前。 　　然而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黑暗神殿如何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一举重伤以教宗为首的光明神殿分队？谢尔曼丘陵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值得深究的，即使只是为了搞清楚黑暗神殿的实力。但教宗奥古斯汀对此颇有几分讳莫如深，他更多地还是忙着宣扬黑暗神殿的可怕和可恨之处，以及光明神殿势必不能放任黑暗神殿继续壮大。 　　顾青静静地看着奥古斯汀欲盖弥彰，就将坑挖得更深了。 　　阿尔文为什么屡屡受教宗偏袒，归根到底是因为阿尔文掌握着教宗奥古斯汀的一个可大可小的把柄——在奥古斯汀还没有成为教宗前，他曾带人去净化一个被魔气侵染的村庄。本来这是很平常的任务，但教宗在期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导致有无辜的平民惨死。为了掩盖此事，当时还只是圣骑士的霍夫曼，为了让奥古斯汀这个教宗最有力的后备人选不染上污点，选择了屠村，后将此事彻底掩盖过去。 　　霍夫曼对于这一事故的处理，实在是愚蠢到让人怀疑他其实是黑暗神殿派来的。只考虑到在原剧情中，雷蒙德重回兰德王国时，就是用这件事来挫光明神殿的威风，让光明神殿不得不做出妥协。而雷蒙德为什么会知晓这样机密的事，那就又是一个机缘巧合了。 　　话说回来，顾青如今正是利用了这件事，和在黑暗神殿做大祭司的赛恩里应外合，在谢尔曼丘陵故作迷阵，挑拨离间了奥古斯汀敏感的神经，进而借着教宗陛下的手，杀掉了当年事件的直接相关者霍夫曼，间接得利者阿尔文。四大大主教之一的巴泽尔，则是知情者，他本来就是奥古斯汀的嫡系，同时也为了维护光明神殿的荣誉，就选择了缄默，但奥古斯汀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对他做了什么。 　　奥古斯汀陛下所受的伤，倒不是他的自导自演，是在和黑暗神殿教宗伊西多交手时，被伊西多伤到的。伊西多也没能占到什么便宜就是了，他也没那么的全身而退。 　　鉴于伊西多是黑暗神殿的教宗，他接下来如何，就不是在辉光城的顾青管得着的了，那是赛恩的事。 　　不过想来，赛恩成为黑暗神殿名副其实话事人的日子，并不太远了。 　　在辉光城的这个顾青，他所要做的，就是让教宗陛下正视他的错上加错，让光明神殿都来督促教宗陛下不要一错到底。 　　这一过程亦充满了戏剧性，巴泽尔奇迹般地恢复了清醒，在奥古斯汀部署着要如何对付黑暗神殿时，闯入了议事厅，当众揭穿了奥古斯汀的自导自演。当时在议事厅中，不仅其他三大大主教在场，其他教区的红衣主教也悉数到场，同时还有圣骑士团的团长和副团长们，数名裁判长。 　　而顾青这个教宗后备之一，也破例参加了这次议会，在议会桌上排的位置，还在大主教之上，可以说是仅次于教宗奥古斯汀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巴泽尔大主教闯了进来。 　　外面候着的圣骑士，也因为巴泽尔大主教的身份，在他推门进来时拦都没拦他，只他们在听到巴泽尔大主教声嘶力竭的控告时，忍不住面面相觑，错愕不已。 　　议事厅中的众人，则表现各异。实打实惊讶的有，之前就获悉此事，佯装出错愕的也有。不过他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光明神殿要有大动静了。 　　还有就是光明神殿的遮羞布，必须拉得明明白白的。毕竟才闹出了阿尔文的丑闻，要是再让信徒们知道教宗犯下的罪恶，那就等着光明神殿名声大跌吧。本来黑暗神殿就来势汹汹，他们光明神殿更不能再给他们可乘之机。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阿尔文那边留有后手不说，黑暗神殿那边也懂得趁热打铁，并且顾青还想着将这颗不定时炸弹拆除，进而看看到时候雷蒙德还会触发什么样的“因缘巧合”，以此来进一步判断世界意志到底是何样的。所以在光明神殿做公关危机时，顾青提出掩盖霍夫曼还有阿尔文的真正死因，不过教宗奥古斯汀得对外坦诚当年的错误，向信徒们表达自己的懊悔之情，同时还得有实质性的反省作为，借此挽回信徒们的信奉，捍卫光明神殿的无上地位。 　　唔，这番话说得花团锦簇，本质上还是让奥古斯汀退位。 　　奥古斯汀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他看着顾青的目光十分狠厉。 　　顾青神情自若。 　　事到如今呢，再矫情也没多大意思，因而在顾青提议过后，就有其他人跟上，还将话稍微挑明了说。说奥古斯汀陛下如果在这样的罪己诏下退位，还会挽回信徒们的心，不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光明神殿的罪人。 　　那弦外之意仿佛奥古斯汀如果不领情，就是不识好人心一样。 　　奥古斯汀脸色更难看了。 　　更让奥古斯汀觉得无力的是，站在他这边的人并不多，别说半数了，就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大势已去。 　　奥古斯汀即使是教宗，也无法和大势相抗，最终他只有被迫选择退位，让贤给‘艾利奥特’。‘艾利奥特’在兰德王国名声相当好，尤其是之前他在翡翠森林附近教区的所作所为，让他得到不少平民信徒的心，何况现在还有奥古斯汀做对比，所以光明神殿这样的教宗之位交接，得到了上下一致的认可，也让很多信徒选择忽略奥古斯汀的所作所为，没让光明神殿的声望下跌，反而还有了小小的上涨。 　　越来越多的信徒朝着辉光城涌来，希望有幸围观新任教宗的加冕礼。 　　加冕当日，圣教堂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不仅光明神殿核心神职人员都在，还有兰德王国以亚历山大二世为首的王室成员，信奉光明神的银月王国和伯赛克公国代表，就连不信奉光明神的奥兰王国都派了人来。还有住在翡翠森林中的精灵王，也派精灵送来了贺礼，还有矮人。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金发碧眼的顾青坐在最上首，他穿着白色接金边的神袍，浓密的金发披散在肩膀上，阳光倾洒下来，更衬得金发璀璨，而他整个人更夺目，让人心中赞叹他是圣光化身。 　　大主教奥盖尔负责为他加冕，冠冕呈放在圣骑士团团长面前的托盘上。冠冕是庄重而华丽的，同时还带着神圣的意味。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但下一刻圣教堂上空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黑暗神殿前来祝贺光明神殿新教宗加冕。”遮天蔽日般的骸骨巨龙飞在圣教堂上空，说话的男子就站在那骸骨巨龙身上。 　　“是黑暗神殿的赛恩！”有人喊道。 第167章 圣子（10） 　　黑暗神殿和光明神殿历来就不对付, 近年来摩擦更是不断。尤其是这段时间，黑暗神殿让光明神殿损失惨重——光明神殿按下了前教宗的所做作为，将圣骑士团副团长霍夫曼还有大主教的昏迷之锅，兜头扣给了黑暗神殿。这进一步激化了双方的矛盾, 眼下在新教宗即位之际，黑暗神殿大祭司赛恩上门，谁都会觉得他是来挑衅的。 　　尤其是对方还骑着亡灵生物，一头骸骨巨龙, 在圣教堂跟前招摇。 　　可要知道一切亡灵生物, 在光明神殿看来都是亵神的存在。 　　一言以蔽之, 赛恩拉了一手仇恨值。 　　圣教堂中众人神色各异,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众人纷纷向坐在上首等着加冕的‘艾利奥特’侧目。 　　‘艾利奥特’神情自若, 只是往常温柔如水的眼眸，此时染上了霜雪，不怒自威。他伸手止住了大主教奥盖尔的动作, 示意加冕仪式暂停, 口中不疾不徐道：“容我先去迎一迎客人。” 　　‘艾利奥特’的迎宾结果就是，那头有着亡灵生物最高战斗力的骸骨巨龙, 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昭显它的存在, 传播它的恐怖, 就在‘艾利奥特’的领域中被净化地渣都不剩。 　　庞大无比的神圣力量弥散在周遭, 驱散了光明神殿的信徒们心中恐惧, 让他们如同饥渴的沙漠旅人, 终于寻到了一片绿洲，沁凉的泉水滋润着干渴的喉咙，让人深深感觉到“活过来了！” 　　这只是普通信徒的普遍感受，而来观礼的各方人，则不由得面面相觑。没有人会去质疑那头骸骨巨龙是纸糊的，大家也都清楚，骸骨巨龙的战力有时候可抵上千军万马，可就是这么个庞然大物，就那么轻松写意地被‘艾利奥特’净化了，仿佛那只是个低级骷髅。 　　不是说他才刚突破传奇境界吗？ 　　该说‘艾利奥特’果然是受光明神青睐的圣光化身吗？ 　　再看“迎宾区”。 　　黑暗神殿的大祭司赛恩还端得住，拖长了声音道：“不愧是取奥古斯汀而代之的艾利奥特，看来我可以对我黑暗神殿的头号对手多点期望了，不然就太无趣了点。”这番话怎么听都不怀好意，‘艾利奥特’淡淡道：“大祭司不必这么快就说告别语，何不来我圣教堂继续观礼？” 　　赛恩装模作样道：“唉，万一我遇到熟人，那岂不是让大家都尴尬？”谁知道这次来观礼的，有没有墙头草？更甚者还有伪装者，就是表面上信奉光明神，但实际上却倒戈向了黑暗神殿。要真有这样属性的观礼人，那最尴尬的可非光明神殿莫属，要知道那可是圣教堂，光明神殿至高的存在！ 　　‘艾利奥特’皱了下眉。 　　赛恩趁此从‘艾利奥特’的领域中消散，原来那只是个幻影，他本人并没有亲临，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冒进的人，对光明神殿还心存忌惮。 　　‘艾利奥特’神色平静地回到了圣教堂，他环视了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大主教奥盖尔脸上：“既然不速之客都离开了，那我们不妨继续我们被打断的仪式。” 　　他顿了顿，仍用温和的语气补充了那么一句话：“我由衷期待不久之后，我们也有幸去给黑暗神殿送去同样的祝福。”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光明神殿不发威，黑暗神殿当祂是病猫呢。当然了，就表面来看，其实是黑暗神殿近来占了上风，落于下成的光明神殿亟需找回颜面。所以‘艾利奥特’这个新教宗不能怂，必须搞一场大的。 　　奥盖尔快速恢复如常，他将冠冕端在手中，朝‘艾利奥特’这个和赛恩系出同源的顾青道：“如您所愿，陛下。” 　　之后，‘艾利奥特’加冕成教宗。 　　新教宗即位的第一把火，就轰轰烈烈地烧向了黑暗神殿。不到两个月后，黑暗神殿教宗伊西多在光明神殿的反击战中身殒，不仅如此，象征着教宗的无上权杖被光明神殿攫走。在大祭司赛恩继任教宗典礼上，那柄无上权杖被光明神殿派人送了过来，当成了贺礼。 　　黑暗神殿的颜面，就这样被光明神殿踩在地上摩擦。 　　赛恩双手放在扶手上，怒极反笑：“好得很！” 　　就这样，随着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相继换了教宗，两家的仇恨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激化。 　　而两位新教宗，从之前就被好事者放在一起比较，如今更是如此，其中两人间的恩怨，随着各种说法还有各色流言，被渲染成了血海深仇，他们两位决定要不死不休。连带着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也是如此。 　　在他们彻底分出胜负前，总会有各方人马有意或无意地站队。 　　光明神殿这边先不说，就说黑暗神殿这边。抛开赛恩教宗的身份，就是他药剂大师的身份，也有不少人私下向他示好。这部分人可不管什么光明神殿或黑暗神殿，他们只想着药剂，各种药剂，比如说和升级路上少不了药剂的魔法师们，还有追逐利益的商人。除此之外，雷蒙德这个原剧情中的男主角也是。 　　雷蒙德对光明神殿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对‘艾利奥特’也没有。当初他还在疾风城装马夫时，就因为‘艾利奥特’受过伊丽莎白无缘无故地毒打，就他那样睚眦必报的性格，还有男女有别的原则，记恨上‘艾利奥特’是必然的。更何况黑暗神殿和赛恩，在雷蒙德这儿的定位可是“贵人”，以及哪怕是为了奥黛丽，雷蒙德也会无条件地偏向黑暗神殿。 　　奥黛丽，从黑暗神殿来的神秘女子。 　　她有着一双蛊惑人心的紫罗兰眼睛，当这么一双眼眸染上忧郁时，会让任何看到那一幕的男人为此心碎；她也如一阵风，一片雾，常常让雷蒙德捉摸不透，却忍不住去探究，去追逐她飘荡的方向，想她为他停留下来。反正，雷蒙德不可自拔地迷恋上了奥黛丽，忧她之所忧，只为了她为他展露叫月光都羞愧的笑容。 　　这样的心路历程，雷蒙德之前已经经历过两次了。 　　一次是为了凯莉，一个冒险者小队的女盗贼；一次是为了瓦妮莎，赛恩之前有过合作的晨光城城主赫伯特的情人，有名的烈焰玫瑰。其中凯莉是个名副其实的女盗贼，她为雷蒙德展现出来的真情打动，而瓦妮莎，她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只在雷蒙德的认知中，瓦妮莎已被他的霸气吸引，对他动了心，不然也不会背着赫伯特，来和他幽会，还很善解人意地不在意凯莉的存在。 　　可实际上呢，瓦妮莎已经从雷蒙德这儿发现了那半张藏宝图。这半张藏宝图攸关着日升山脉最大的秘密，另外半张，就在赫伯特所属的西斯科家族手中，这也是瓦妮莎委身这两个男人的真正原因。 　　对瓦妮莎来说，无论是赫伯特，还是雷蒙德，她一个都看不上。如今贡献出半张藏宝图的赫伯特，在瓦妮莎眼中已经没了用处，雷蒙德倒还有点用处，尤其是雷蒙德连自己的身世之谜，也就是他其实是兰德王国国王私生子，都稀里糊涂就告诉给了瓦妮莎。 　　还有雷蒙德那让瓦妮莎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运气，这让瓦妮莎决定继续留着雷蒙德。与此同时，瓦妮莎也防着黑暗神殿，之余她还好奇赛恩会怎么做。 　　赛恩现阶段的做法，和瓦妮莎的算是不谋而合了。 　　除了派来奥黛丽外，赛恩在成为教宗后，就着手推着雷蒙德在伊利亚大陆扬名。 　　说来雷蒙德能被雅利安这个传奇魔法师收为弟子，本身天赋肯定是不凡的，何况雷蒙德接连还有奇遇，因而雷蒙德即使沉迷女色，可好像一点都不耽搁他升级。在赛恩成为教宗时，雷蒙德已经成为了十六级魔法师，成为了伊利亚大陆近百年来最年轻的大魔导士。加上他背后还有雅利安这个传奇魔法师，在黑暗神殿和光明神殿都有不世出天才的情况下，魔法工会也有意推广他们的年轻一辈，所以雷蒙德很快就在伊利亚大陆展露了头角。 　　深红之谷中出没的巫妖，都成了雷蒙德的光辉战绩之一。 　　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赛恩的推波助澜，雷蒙德也没有辜负他的身份，哪怕身边现阶段还有瓦妮莎在暗中虎视眈眈，一旦确定雷蒙德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把他榨干抹净，雷蒙德还是一直顽强地活着，让瓦妮莎都改变了主意，长时间地蛰伏在雷蒙德身边，图谋更大的利益。而对雷蒙德趋之若鹜的，又何止瓦妮莎和她背后的相关方，其他牛鬼蛇神正如赛恩之前预测的那样，随着雷蒙德越来越美味，都按捺不住地冒出来，在雷蒙德周围打转，或是在暗中窥伺。 　　雷蒙德对此一无所知。 　　奥黛丽他还没有追到手呢，他就又多了个心上人，来自奥兰王国王都拥冬城的玛德琳。玛德琳是个冰美人，雷蒙德见了她一面后，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可他只知道人家叫玛德琳，其余的一概不知。雷蒙德想他们俩既然有缘，那以后肯定还有再见面的。 　　偶尔，雷蒙德还会想起伊丽莎白，这个娇蛮的千金小姐。伊丽莎白无疑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好几年过去了，伊丽莎白也长开了，成为一个娇艳动人的美人。 　　雷蒙德在奥兰王国行走时，偶尔也会听闻伊丽莎白的事迹，在拥冬城时，雷蒙德就听闻疾风城要和兰德王国王室联姻的事。 　　本来这和雷蒙德半点关系都没有，可雷蒙德就觉得不爽，也不知道是不爽兰德王国恶毒的王后，还是不爽伊丽莎白要嫁给别人。 　　总之，这件事更加让雷蒙德坚定要杀回兰德王国的决心，到时候要打脸啪啪啪。 第168章 圣子（11） 　　伊丽莎白作为疾风城城主安德烈大公的独女，她确实将要和兰德国王的三王子杰尔德联姻。 　　考虑到疾风城是奥兰王国的大城, 这样的联姻, 其实已经上升到两国之间的政治往来。兰德王国和奥兰王国在过去, 确实有过数次摩擦, 还有几次上升到了战争的地步, 但最近数十年来，双方都倾向于和平友好。 　　而光明神殿也可以借此，往奥兰王国传播圣光, 所以对这桩联姻也是持支持态度的。 　　总得来说, 这桩联姻得到了各方的一致祝福, 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很快, 双方就订了婚, 婚礼则安排在一年后。安德烈大公有意留伊丽莎白在疾风城多呆一段时间, 杰尔德王子自觉这期间不会出什么变故，所以很体贴地答应了。 　　安德烈大公投桃报李, 在伊丽莎白的嫁妆上更不吝啬了。 　　当然了，杰尔德王子这边也给出了相当的聘礼，只是他还是个王子, 就财力来说, 可比不上盘踞疾风城数十年的安德烈大公。 　　光就伊丽莎白的嫁妆，兰德王国这边都觉得杰尔德王子赚大了。 　　这对各方来说，嫁妆或是聘礼都只是很表面上的来往。深层次的意义, 不是这可比的。就像随着两人订婚, 仅兰德王国和疾风城的贸易往来, 就比往年多了两成。 　　对光明神殿来说，他们借疾风城的光，又在奥兰王国盖了几座教堂。这是从前都没有的成就，而且早好几年在疾风城盖的教堂，主教和牧师们并不仅仅被当成免费的医师，在疾风城也有了不少信徒，进而有了自己的势力。虽说不能和疾风城的当地势力，还有疾风城的魔法师工会分庭抗礼，可有光明神殿在背后支持，也不至于成为地头蛇争斗中的炮灰。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顾青这个艾利奥特成为教宗后，光明神殿上下的风气相比之前，有了不小的变化。顾青进行革新的由头，还是前教宗事件和谢尔曼教区的红衣主教阿尔文事件，尤其是后者。阿尔文事件造成了信徒暴动，前教宗事件动摇了信徒们的信仰之心，这可不是换教宗就能彻底解决的。 　　所以顾青这个新教宗借此，进行了由上而下的清理。当然了，他这么做，还被教会中不少教众看成是排除异己，将前教宗奥古斯汀对教会的影响降到最低。 　　可这部分人也不得不承认，经过了新教宗的这系列动作，光明神殿焕发了新生机不说，在信众乃至伊利亚大陆上的威望，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高，尤其是他们还杀退了黑暗神殿的教宗伊西多，让黑暗神殿大伤元气，还动荡了好一阵子。 　　其实让顾青说，他这次革新，也不过是浅尝辄止，并没有触碰光明神殿的真正根基，到底他做教宗时日尚浅，还没让光明神殿彻底成为自己的一言堂，再说顾青本来也没有要将光明神殿的未来，扛在自己肩膀上啊，所以就只帮着修剪下枝桠，权当是用艾利奥特身份的报酬。 　　可话是如此，焕然一新的光明神殿，还真是实实在在又收割了一波信徒，尤其是平民信众，他们的生活水准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提高，使得兰德王国的国力都有所增强来着。作为教宗的顾青，也聚集了不少信仰之力。 　　有意思的是，这其中还有雷蒙德一份功劳，是他带来了铁轨和火车的概念，让伊利亚大陆的交通业有了显著飞跃。在雷蒙德提出这个概念之前，伊利亚大陆普遍的运输方式是马车。即使高级魔法师和法师都会飞行术，可物资运输更多还是靠人力和蓄力，就只是蓄力上，除了马外，还有各种驯服来的魔兽。 　　倒是矮人和地精，有对马车进行过改造，但仍缺少那一个醍醐灌顶。 　　至于雷蒙德怎么就想起了火车，是因为他有了自己的魔法塔，在运输所需物资时，他就那么灵光一闪，这灵光一闪还得到了一个锻造大师的青眼——雷蒙德有个传奇境界的老师，个人天赋在魔法师中称得上是顶级，这让他得到了魔法师工会最高工会的青睐。在雷蒙德成为大魔导士后，他参加了最高工会举行的青年魔法师大赛，在获得优胜后，就有了建造自己魔法塔的资格，着实让不少魔法师眼红到滴血。 　　反正雷蒙德这么灵光一闪，就给伊利亚大陆做了不小的贡献。 　　没用多久，铁轨就在交通要道上铺开。伊利亚大陆的火车则由魔晶提供动力，或者由魔兽来拉动，极大得方便了物资运输，还给了大陆上的锻造师们极大的灵感。就是什么时候，伊利亚大陆上出现入乡随俗版的汽车，顾青也不会觉得意外。 　　雷蒙德因为此事件，出足了风头。这背后少不得有黑暗神殿的赛恩推波助澜，光明神殿这边的顾青也是乐见其成的，在兰德王国，还有同样信奉光明神的银月王国和伯赛克公国这边，光明神殿也促成了铁轨的遍布。辉光城和疾风城之间的铁轨铺就，不仅安德烈大公出了力，兰德王国也有一份。 　　这种庞大的工程因为有法术和魔法，还有锻造术在，就只是看起来庞大而已额，甚至还有魔纹师参与，确保轨道的牢固性，让轨道在数年乃至数十年，都不需要修护。 　　说起魔纹来，顾青作为艾利奥特时，虽然没有系统学过，但光明神殿中有魔纹大师，顾青有时候会向对方请教。 　　更好的是，赛恩在魔纹，还有法阵上都颇有造诣，只是不如他在药剂学上的名声显著罢了。而赛恩精通，就等同作为艾利奥特的顾青精通。 　　再者西幻世界中的各项学科，其实和修真世界的，甚至科技侧世界的来说，在顾青看来，都是一通百通的，所以顾青他那么快，就掌握了新知识，还通过想象看到本质，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般的，伊利亚大陆被四通八达的轨道，更紧密地联系起来，除了偏远地域，还有和伊利亚大陆隔海湾相望的龙岛。又在以兰德王国为首的光明神信仰地区的轨道，相继落成后，顾青这个教宗，还有带着大主教们乘坐魔晶驱动的列车，去巡视过各个教区，进一步传播了圣光。 　　就连奥兰王国那边，顾青都有打算去一趟。 　　借这样有力的宣传，顾青这个艾利奥特越发被认为是圣光化身，将会是光明神殿最璀璨夺目的教宗。正如在黑暗神殿那边，赛恩是最被看好的教宗，在他的带领下，黑暗神殿将创下辉煌。 　　赛恩他也突破了传奇境界，尽管比‘艾利奥特’晚了一年多，可在他突破传奇境界前，就已经能越级使用二十级以上的法术了。众人都觉得他突破传奇境界后，只会越发的厉害，同时也认为赛恩和‘艾利奥特’终将有一场大决战。 　　在他们俩的盛名下，雷蒙德就有点不太够看了。雷蒙德有被刺激到了，没去追逐只见过一面的玛德琳，而是在自己的魔法塔上发狠地升级。短短一年内，竟是从十六级升级到了十九级，也能越级施放二十级魔法。这让他距离突破传奇境界，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雷蒙德这样不凡的表现，也被魔法师工会看在眼里，他们倒也不吝啬扶持他这个后起之秀，最高工会的传奇魔法师维伦，都亲自接见过雷蒙德，给予过他指点。就连瓦妮莎和她背后的利益相关方，都忍不住在雷蒙德身上下了更多注，指望雷蒙德掀起更大的风浪。 　　赛恩和‘艾利奥特’也是。 　　被齐齐侧目的雷蒙德，最近确实想要搞事： 　　雷蒙德的魔法塔，建立在灰谷。这灰谷紧邻疾风城所在的双月平原，往西就是碎星峡谷和遗忘之地，往南则是迷雾森林，并不算是多富饶的一块地方。不过灰谷地理位置不错，地头蛇也不多，所以雷蒙德在灰谷建立魔法塔，再建立自己的关系网，其实还蛮顺利的。 　　魔法师工会的最高工会选了这个地方，其实也未免没有要和光明神殿别苗头的意思，毕竟奥兰王国历来都是魔法师工会的地盘，尽管魔法师不像光明神殿那样，和政权结合的那么紧密，也不需要信徒收割信仰之力，但魔法师在奥兰王国享有崇高地位，那是一定的。 　　眼下光明神殿往奥兰王国扩张，魔法师工会明面上没什么表示，但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 　　尤其是疾风城中的魔法师工会，本来就和地方势力争斗不休，光明神殿还来分蛋糕。双方之前还起过小摩擦，只是到最后还不被人知，就小事化了了。如今至高工会把雷蒙德安排在疾风城附近，一定程度上，是想雷蒙德和疾风城的魔法师工会联合起来。 　　雷蒙德本来是不怎么在意这种倾轧的，可谁让其中涉及到了光明神殿呢。 　　经过这么久来着瓦妮莎和黑暗神殿的熏陶，雷蒙德知道如果他想要光荣回归兰德王国，光明神殿必然是一块难啃的绊脚石。再者雷蒙德是想回去做有实权的国王的，不需要光明神殿在旁边摄政。 　　因此雷蒙德将光明神殿划归到了敌营，筹谋着该如何撬动光明神殿，还有怎么样打脸兰德王国。 　　雷蒙德再自信，他也清楚他现在就个人而言，还无法和兰德王国，以及光明神殿抗衡，所以他有必要需求外援。 　　瓦妮莎在知晓雷蒙德的烦恼后，涂成大红色的指甲，轻轻划过雷蒙德的喉咙，引得雷蒙德快速吞咽。瓦妮莎吐气如兰道：“亲爱的，你太小看你自己了。” 　　雷蒙德现在不想知道他怎么就小看了自己，他只想让瓦妮莎知道他不小。瓦妮莎不介意享受一番，在享受过后，她还决定做个善解人意，贤惠大方的情人，也就是为雷蒙德物色其他情人。 　　瓦妮莎看上了即将嫁到兰德王国的伊丽莎白，雷蒙德嘴上不说，其实心中惦记着伊丽莎白，尤其是之前他还见过长成后的伊丽莎白。而瓦妮莎这样的大方之举，这在雷蒙德看来，瓦妮莎完全是爱他深入骨髓了，这让雷蒙德更喜爱她了。 　　啧。 　　雷蒙德也不想想伊丽莎白代表了什么，他生怕自己不成为众矢之的。 　　说到底雷蒙德抢婚一事，无论他原本有没有搅动局势的心思，此事一出，伊丽莎白背后的几方都不能不多想。别提疾风城中的教堂，还遭到了摧残，光明神殿调查时，发现了黑暗神殿在其中掺合了一腿，而黑暗神殿又和背后站着魔法师工会的雷蒙德关系莫逆，以致于之前魔法师工会和光明神殿教堂有摩擦的事，又被重新翻了出来。 　　到这儿，局势还没那么严峻，只要雷蒙德这个始作俑者悬崖勒马，光明神殿和魔法师工会的关系还有得缓和。可有人不想看到他们关系缓和，何况无论是光明神殿，还是魔法师工会，哪个都不要面子的吗。即使顾青这个教宗有心平息事态，光明神殿的其他人也不会答应，更别说顾青他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他也是要借题发挥的。 　　于是，雷蒙德色欲熏心下抢走伊丽莎白一事，经过多方的推动，渐渐发酵成了事关光明神殿、魔法师工会和黑暗神殿，兰德王国和奥兰王国等的大事件。这几方关系还紧张起来，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更是不死不休，而兰德王国和奥兰王国背地中有在屯兵，也好在战争被触发后，立于不败之地。 　　对于这样的发展，雷蒙德其实是瞠目结舌的。 　　瓦妮莎笑得魅惑：“亲爱的，你怕了吗？要是我的话，我觉得机会来了。” 　　雷蒙德：“什么？” 　　“夺回本该属于你一切的机会呀。”瓦妮莎蛊惑着雷蒙德，让雷蒙德相信如果开战，几方必然各有损伤，到那时候如果想要让战争平息，那么就需要一个平衡人物。还有谁能比既是兰德王国王子，又是魔法师，同时还获得黑暗神殿友谊的雷蒙德，更适合成为那座桥梁呢。 　　雷蒙德被深深说服了。 　　瓦妮莎还说她愿意为他尽一份力，这更让雷蒙德喜出望外，就差许瓦妮莎王后的称号了。瓦妮莎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为雷蒙德尽力去了，然后雷蒙德一转头，在见到黑暗神殿圣女奥黛丽时，就将他的身世和决心和盘托出——瓦妮莎之前就暗示过雷蒙德，要将黑暗神殿拉上战车。 　　奥黛丽一早就从自家教宗赛恩那儿，知晓雷蒙德的身世，也半分不意外雷蒙德的打算，不过她表面上还是惊讶了下，然后就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你想我为你引荐，去见一见陛下？” 　　雷蒙德目不转睛地盯着奥黛丽如画的眉眼，愣了下才道：“赛恩吗？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奥黛丽心中不满雷蒙德的不敬，眼下可没有几个人会直呼陛下的名讳，偏雷蒙德好像意识不到这一点一样。奥黛丽半垂下眼帘：“那你先在此等候，等我来领你去拜见陛下。”奥黛丽不可避免地显露了几分不满，但雷蒙德一分都没有意识到，只盯着人家美人看，脑子里也想着有的没的。 　　等回头奥黛丽回禀了赛恩，末了她忿忿道：“此人如此怠慢陛下，实在是可恨。我请求陛下，等到此人对我神殿无用处后，容我割下他的舌头，剜下他的眼珠。” 　　赛恩半靠在椅背上，手撑着脸颊，闻言勾起了嘴角：“我恐怕这种事，到时候还轮不到你。” 　　奥黛丽一想也是，痛恨雷蒙德的，定然不止她一个。 　　痛恨归痛恨，该利用雷蒙德，奥黛丽为了黑暗神殿也绝对不会手软。只是那个瓦妮莎，才是黑暗神殿的劲敌，不过奥黛丽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想法，她相信她想到的，陛下肯定早就想到了。 　　说起这个来，赛恩都有几分欣赏瓦妮莎了，便是他要派奥黛丽去蛊惑雷蒙德，会有的说法也不过如此了。只是挑拨雷蒙德的事，他这边做出来，和瓦妮莎做出来还是不同的。因为这件事黑暗神殿是当事方之一，可瓦妮莎又是代表了什么，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呢？ 　　关于这个，在原剧情中，有说到瓦妮莎是个魔女。只是这个魔女，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实的，也就是瓦妮莎本身有恶魔的血统，原剧情有点模糊不清。所幸赛恩从见到瓦妮莎时，就开始钓鱼了，他为此放出去的法眼，是数以百计的，到了如今他对瓦妮莎背后的利益相关方，有了相对全面的认知。 　　对伊利亚大陆来讲，有一个威胁是最让人生惧的，也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消除的，那就是散溢到地表上的魔气。而这魔气的来源之地，乃是黑暗深渊。在黑暗深渊之心处，被封印着万恶之源，恶魔君主瑟西洛斯。这位恶魔君主一早就想统治世界，只可惜当年出师未捷身先死，被封印在了黑暗之心中，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封印松动，他也即将醒来。 　　只是在彻底醒来前，恶魔君主该当是想看到地表上动乱不堪，能伤到他还有他手下诸多恶魔臣的阵营，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削弱。 　　在原剧情中，伊利亚大陆就被魔气全面入侵，但被雷蒙德火花带闪电地消灭了，瓦妮莎更是一直都没有暴露，也有可能是她被迫继续蛰伏，通过操纵雷蒙德，实现她和她背后之魔的宏愿。 　　赛恩是觉得吧，他现在有必要让雷蒙德睁开眼睛，擦亮双眼，对自己还有身边人，有准确的认识。 　　辉光城的‘艾利奥特’，很快就附议了他这一好想法。 第169章 圣子（12） 　　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就像大灾难前，会有这样那样的预兆。 　　这次大战也是。 　　“大战”不只是说奥兰王国和兰德王国两国之间的战役，还有地上文明与地下恶魔的战争。就前者来说,　战争前的氛围越来越浓厚,　就连平民都听到了风声，而后者，溢上地表的魔气,　更加的猖獗。无论是哪种,　都让占据了总人口大部分的平民人心惶惶，他们绝对不希望战火绵延,　也更不愿意遭受魔气浸染，在这种时候他们能做的，最多还是祈祷。 　　祈祷有神迹降临。 　　在祈祷之下，生存还是要生存的。 　　他们不会让农田荒废,　不会停下手中的工作，正如工人仍旧在铺设轨道，尤其是兰德王国境内，这一工程背后的光明神殿从不缺所需要的资源，无论是资源还是矿石。只是在一部分流动频率高的工人看来，他们不是很懂为什么有的地方人迹罕见，就是冒险者也不常来的地方,　也会铺设上轨道，难道那地方会有值得开采的矿石资源吗？ 　　只是这种想法，工人们多是在心中想想,　并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多问和多说什么。他们只需要做好他们的本职工作，拿到关系着他们家人往后生计的工钱，全须全尾地回家去。 　　等到工人们做好他们的本职工作离开，自有其他人来接手后续工作，然后轨道很快就派上了用场，或是粮食或是炼器产品，被运上了车，经由轨道运往前方。也正因为如此，大家才会觉得可能真的要打仗了。 　　明明之前还一派和平的，即使是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两家的争斗也不至于上升到这种地步。可有时候，战争的起源可能只是一个小摩擦，但当越来越多人的卷进来，各种利益纠葛交缠时，就不是个人，或是个人意愿的事了。 　　作为导火索的雷蒙德，在接受了瓦妮莎的提议后，越来越觉得这个提议带感，他对即将发生的事，其实并没有多清晰的认知，否则在最开始时，雷蒙德也不会想要去绑架伊丽莎白，又或者说雷蒙德知道伊丽莎白代表了什么，但他就是觉得他能摆平这件事，还能在最后抱得美人归。 　　这可能就是他作为男主角的自信吧。 　　赛恩和‘艾利奥特’都在静静感受着，伊利亚大陆上的暗『潮』涌动。他们俩倒不是毫不作为，其实严格来说，他们俩没少在暗中推波助澜，将原本还能多维持几年的平和局面，提前将其打破。就好像是拉了快进，可这种快节奏，也不是在现在才快起来的，是从他们涉入时就渐渐开始了，所有其他涉局的，并没有意识到不对。 　　就连瓦妮莎和她的召魔组织也是。 　　随着时间推移，赛恩对他们有了更清楚的认识： 　　他们潜伏在人群中，看起来像是人类，但他们想图谋更多，他们想要有更多的力量，追随更值得他们追随的君主。为了这一天，他们也等得够久了，再怎么说黑暗深渊和恶魔君主身上的封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开的。 　　而被封印的恶魔使们，也没有一天不想冲破封印，到地表上吞食至上的美味，但他们在里面不能，那就靠外面的同伴了，两方里应外合。 　　召魔组织披着人皮不负众望不说，还带来了额外的惊喜，他们还挑动了地表上的战火。 　　不过他们也没有忘记他们的根本目标，即打破封印。 　　瓦妮莎是这一组织中的骨干，这样的关键之际，她自然不会错过，因而瓦妮莎就从雷蒙德身边借机离开了。瓦妮莎甫一离开，赛恩就得到了消息，他还知道瓦妮莎的进一步行踪，赛恩觉得时机到了。 　　他也很好奇传闻中的恶魔君主，究竟是什么样的做派呢。 　　赛恩知道了，就相当于在辉光城的‘艾利奥特’也知道了。他们俩还共享了其他讯息，像是都在哪儿铺就了轨道，再有光明神殿上下是什么态度，还有矮人的烈焰魔晶炮到底炼造出来了没有——烈焰魔晶炮是传说中的高能武器，能够一炮轰走一座山头，在很久之前就失传了。制作图还有所需要用到的烈焰熔炉，都在日升山脉中，寻宝图雷蒙德有一半，晨光城城主赫伯特家族有一半。之前瓦妮莎就是为了这个寻宝图，才在赫伯特身边委身的，她为的是能够让封印彻底解除之法。而这个“副本”，在之前为雷蒙德造势的时候，雷蒙德就去“下”过了，掉落了不少宝贝就是了，烈焰熔炉就是其一。 　　话说回来，辉光城这边的顾青，不用赛恩这个另一个自己多说，就对他接下来想做的事心领神会，两人默契地没再多说什么，赛恩就切断了链接，去做他要做的事。 　　辉光城这边的顾青，撑着额头，无声笑了笑，便站起来，戴着教宗平日里戴的轻冠冕，去做和赛恩那边相扣的事。他动身往北边境去，名义上是去最后一次劝和演说的，毕竟他作为光明神殿的教宗，即使和黑暗神殿有仇，可并不代表他想看到这样牵涉甚广的战争。再有魔气越发肆虐一事，光明神殿已经注意到了，他有必要和其他人说明，或许他们该一致对外。 　　当然了，想平息战争总得有个罪恶魁首，来供大家攻讦。鉴于是雷蒙德先动的手，那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做“和平使者”呢。 　　雷蒙德也确实拉了不少仇恨值，要不是如今局面上升到了更高的层面，否则他早就被拉出来祭旗了。偏偏雷蒙德还在那有恃无恐，甚至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还因为瓦妮莎的失踪而忧心忡忡。 　　对雷蒙德来说，凯莉是他的红玫瑰，瓦妮莎更是他的心头血，少了谁都不行。因此，在雷蒙德发现瓦妮莎可能是被掳走后，雷蒙德哪里还管其他的，他就想先找回瓦妮莎。 　　恰好赛恩来访，雷蒙德想也不想，就拿出了赛恩之前给他的徽章，说让赛恩帮他找到瓦妮莎，就当还他当日干掉巫妖的恩情。 　　跟在赛恩身边的随护看雷蒙德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不过赛恩却没有因自己送出去的人情这么廉价而动怒，他只是淡淡地看了雷蒙德一眼：“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瓦妮莎对我来说很重要！”雷蒙德毫不犹豫地点头，他随后还记起了奥黛丽，顿时有些讪讪，连忙补救道：“如果是奥黛丽出事了，我也会这么做的。” 　　赛恩没说什么。 　　雷蒙德挠了挠后脑：“呃，这事你能先不告诉奥黛丽吗，我怕她伤心。” 　　“随便你。”赛恩眉『毛』都没动一下，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对于瓦妮莎之事，你有什么头绪吗？”赛恩其实是明知故问，雷蒙德看到的可疑迹象，其实就是赛恩布置出来的。 　　雷蒙德想到瓦妮莎去向不明，立刻就又焦急起来：“会不会是安德烈大公报复我？还是说是光明神殿那边做的？” 　　赛恩不置可否，提出他可以利用大追踪术去追踪瓦妮莎。甚至他还愿意亲自出手，和雷蒙德一路追踪过去。 　　雷蒙德没觉得这样的待遇有什么不对，赛恩则在雷蒙德去找瓦妮莎物品时，偏头吩咐了他的随护，随护们领命而去。 　　当魔法师工会的至高工会派人来找雷蒙德时，从魔法塔中的其他魔法师口中得知雷蒙德急匆匆离开了，好像和黑暗神殿那边有关联。 　　至高工会这边，很快就获悉了黑暗神殿教宗赛恩在灰谷出没的事，只是不清楚他们两到底在密谋什么，雷蒙德又为何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离开他的魔法塔，甚至还瞒过了周围魔法师工会布下的眼线。至高工会不得不多想，尤其是光明神殿教宗艾利奥特，来奥兰王国游说之际。 　　至高工会眼下还没有彻底打算和光明神殿撕破脸皮，也不想因为雷蒙德一人，在可能的战争开始前，就处于更被动的地位，因而在‘艾利奥特’提起雷蒙德时，打算含糊其辞，不想人家光明神殿的教宗并不好糊弄：“我听闻雷蒙德和黑暗神殿的交情十分深厚？” 　　至高工会都说不清他们仍不打算放弃雷蒙德，究竟是英明还是糊涂了。 　　被惦记着的雷蒙德，此时正和赛恩追踪他的情人瓦妮莎。在路上雷蒙德还展望起了未来，说等到他入主兰德王国，一定给黑暗神殿大开绿灯，让黑暗神殿也到兰德王国传教，和光明神殿抢信徒。 　　雷蒙德侃侃而谈：“我到时候说我信奉黑暗神殿好了，我想光明神殿那群人肯定鼻子都气歪了，尤其是他们的教宗艾利奥特。是这么叫的吧？我之前见过他一面，看起来像朵白莲花，可却害得我被伊丽莎白那小妞打了一鞭子。啧，他能那么快当上教宗，肯定不是个简单的。”雷蒙德还真将仇记到了顾青这个艾利奥特身上来了，就算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遇到作为圣骑士的菲欧娜，却依旧不妨碍他对‘艾利奥特’没好感，还准备到时候把人家的颜面踩到脚底下。 　　“白莲花？”赛恩陛下听着这番贬低另一个自己的话，眉目都不动，就只是挑出了那么一个他该不明白的词。 　　雷蒙德“呃”了一声：“就是看起来像白莲花一样美好纯洁，但实际上装了一肚子坏水。这样的人呢，就是很擅长用外表去『迷』『惑』别人，一旦做了什么坏事，别人都不会觉得是他做的，还会觉得他真善良真美好。一般都是来形容女的的，不是什么好词就对了。”这是他穿越前的词，也亏得这个世界有白莲花这种花。 　　赛恩好整以暇道：“有点意思。” 　　赛恩陛下补充了句：“所以是你的经验之谈？” 　　雷蒙德想了想，给予了否认。 第170章 圣子（13） 　　雷蒙德作为原剧情中的主角,　他成长至今的路上，从来不缺啪啪打脸的经历。当然了，一般都是他打脸别人,　就像在之前魔法师工会组织的比赛中,　比雷蒙德出身好的魔法师不要太多，可雷蒙德就是能一路啪啪打脸，最终取得了优胜。 　　而且在雷蒙德的计划中,　他接下来还要打脸兰德王国。 　　只不过风水轮流转,　这次轮到雷蒙德被打脸了： 　　他才和赛恩说起过白莲花不是他的经验之谈，他还鄙视过那些被白莲花『迷』『惑』的愚蠢人类,　可万万没想到，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雷蒙德在看到瓦妮莎完好无损，还和她的同伴做着某种仪式时，就有点傻眼。那时候雷蒙德还认为瓦妮莎是被『逼』的,　她是被其他人当成祭品掳来的，所以心系瓦妮莎的雷蒙德，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去，还对瓦妮莎大喊：“瓦妮莎别怕，我来救你了！” 　　瓦妮莎：“……” 　　瓦妮莎的同伴：“……” 　　赛恩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 　　瓦妮莎并不在意在雷蒙德面前暴『露』，她所忌惮的，乃是跟在雷蒙德身后的赛恩。她的同伴们在认出赛恩后,　也表『露』出了忌惮，他们并不想他们的仪式被破坏。于是瓦妮莎就在同伴们的颜『色』下，施施然地站了出来：“赛恩陛下,　不想在此见面了。” 　　赛恩慢吞吞道：“如果我说我很意外，那未免太假了。” 　　瓦妮莎笑道：“我一早就清楚赛恩陛下有着远大的志向，就像我们一样。” 　　雷蒙德：“？？” 　　雷蒙德：“瓦妮莎你，你们——” 　　瓦妮莎也想翻白眼了，她意味深长地睇了眼赛恩，带着一贯的柔情蜜意道：“雷蒙德你还没看出来吗，我啊，一早就被赛恩陛下的英姿深深吸引了。我们俩配合无间，看你不就被带到这儿来了吗？” 　　雷蒙德猛然转头看向赛恩，虽然他没说什么，可“我把你当朋友，你却绿我”之意流『露』得相当明显。 　　赛恩活学活用，看着装模作样的瓦妮莎道：“好一朵白莲花。” 　　瓦妮莎：“？？” 　　雷蒙德理智上并不愿意相信瓦妮莎不仅绿了他，还和赛恩一起绿了他，而且瓦妮莎的身份并不简单，不知道参与了什么阴谋中。说到底雷蒙德对自己的个人魅力，太过于自信了，认为只要和他好上的女人，都会对他死心塌地，可当有人表现出二意时，雷蒙德就觉得不可置信，下意识就去否定。 　　但现实是残酷的。 　　在雷蒙德要发出怒吼时，他们所处的空间发生了变化。瓦妮莎那边的人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们尽管戴着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可那种狂热，是兜帽挡不住的。连带着瓦妮莎，这群人纷纷高喊出声，念着雷蒙德根本听不懂的音节。 　　那音节钻入到雷蒙德的耳朵中，让他感觉到头晕恶心，那感觉就像是有人用指甲刮过黑板，又像是有针在他脑海中搅动。 　　雷蒙德：‘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雷蒙德问出口，赛恩可能会好心解答他，那就是这群人在打破恶魔君主的最后一道封印，让恶魔君主再次君临黑暗深渊。而赛恩他明知道这群人在做什么，却没有加以阻止，是因为他觉得堵不如疏，与其现在重新封印恶魔君主还有数以万计的恶魔使，不如直接从源头上解决，毕竟恶魔君主又不是不能杀死的。 　　恶魔使也是。 　　终于，恶魔君主瑟西洛斯的最后一道封印被打破，被封印上千年的瑟西洛斯，全部真身出现在黑暗深渊第底层。恶魔君主的现身，所带来的波动，让整个黑暗深渊的恶魔使们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蠢蠢欲动。他们被封印在地下太久了，也等待他们的君主再次现身太久了，是时候冲出黑暗深渊，将死亡和恐惧带向地表了！ 　　这一刻的悸动，也有传到了地上，至少光明神殿的至高神圣之地就有所感应。消息也极速传到了教宗手上，正在边境和至高工会的代表维伦魔法师会面的顾青，在收到消息后，面『色』一凛。 　　维伦是传奇境界的魔法师，早在百年前，他的天才之名就曾在伊利亚大陆广为流传。更何况如今他还代表着魔法师的至高工会，在奥兰王国乃至伊利亚大陆上，拥有着不亚于顾青这个教宗所拥有的权力，甚至他的整体威望还要比顾青高几分。 　　在这之前，维伦一直是至高工会最看好雷蒙德的，也是他力排众议让雷蒙德拥有了自己的魔法塔。考虑到维伦和雷蒙德的老师雅利安是多年好友，雷蒙德的魔法天赋又很高，维伦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在雷蒙德捅了那么大篓子的当下，维伦还那么维护雷蒙德，就很值得玩味了。 　　眼下维伦见顾青神『色』有异，便跟着心中一动，苍老但有神的眼睛紧盯着顾青。 　　顾青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望回去，一字一顿道：“看来我们要做好开战的准备了，维伦大师。” 　　维伦沉声道：“愿闻其详。” 　　在维伦看来，‘艾利奥特’之前的态度可不是这样，那么究竟是什么变故，让他如此坚定地改变了原有态度呢？ 　　顾青自然是乐意将恶魔君主现身的消息，分享给维伦的。虽说对付恶魔使和魔气，光明神殿的光明法术是最克他们的，可不代表魔法师就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事实上，魔法师也是对抗恶魔使的好手，便是剑士也能在物理层面杀死恶魔使。 　　如今黑暗深渊的封印即将被突破，恶魔使即将蜂拥而出，这时候就很需要地上的种族一致对敌。也正好眼下因为局势一触即发，王**队，还有魔法师，牧师等都有意集结，甚至都在边境屯兵，如今只需要掉转矛头，一致对外。 　　原本一触即发的战争，也可以“就坡下驴”。 　　只不过在地表上还有恶魔『奸』细，这点还需要额外注意。 　　以艾利奥特为身份的顾青心思转圜，就考量了到了方方面面，接着他就抬眼看向维伦：“维伦大师，想来您是知道恶魔君主的。” 　　顾青没有直接说出瑟西洛斯这个名字，毕竟这个真名呼应着瑟西洛斯的真身，现在他们还不能让瑟西洛斯感应到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还想着怎么联合起来对付他。 　　相比之下，在黑暗深渊中，另一个顾青，也就是赛恩却没有这样的顾忌，他直接念出了恶魔君主的名字：“瑟西洛斯。” 　　此时此刻，赛恩和雷蒙德所处的空间，已经发生了转换。他们俩被带到了黑暗深渊最底层，在这儿有着黑暗深渊中最恐怖的存在，以及这一层是瑟西洛斯的魔宫所在。瑟西洛斯的王座虽然早就蒙尘，不复最初的荣光，但如今瑟西洛斯依然回归，他的王座是那么的虚位以待。 　　刚打破封印，全部真身都可降临的恶魔君主，有着类人的外表，但那也只是相似，证明他长得不奇形怪状而已。恶魔君主有着比成年人类高一半的身高，浑身裹着漆黑的盔甲，头上的恶魔角也很好地表明了他的真实身份。发着幽蓝光芒的眼睛中，蕴藏着令人稍微一看就觉得刺痛的恶意，那恶意几乎都要化成实体了。 　　考虑到恶魔君主的等级，他还真可以将恶意实体化。不仅仅是恶意，杀意，还有可和诅咒之力这种可破坏领域的『药』剂相比的诅咒之意。 　　在这种情况下，被恶魔君主扫过的雷蒙德，发出一声痛嚎，就是可以理解的了。所幸雷蒙德神经粗大，并且好歹也是十九级的大魔导士，没那么轻易地丧命于此。另外，雷蒙德还是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精神的，他竟然很快就抵住了来自恶魔君主的恶意，将痛苦的呻『吟』咽了回去，思考了下，还是选择站在了赛恩身边。 　　赛恩一脸沉着。 　　雷蒙德咬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赛恩扬了扬眉：“我们不是追着你的白莲花而来的吗，所以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雷蒙德：“…………” 　　恶魔君主也完全注意到他们两个地上蝼蚁，“我的奴隶们做得很好，你们俩的味道鲜美极了。” 　　瑟西洛斯根本不把赛恩和雷蒙德看在眼里，不说雷蒙德还不到传奇境界，就连到了传奇境界的赛恩，在瑟西洛斯看来，也只是个需要花费点时间去捕捉的开胃菜而已。瑟西洛斯这么想着，饿意从他身上流出来，朝着赛恩和雷蒙德汇去。 　　赛恩拿出了他的苍穹法杖，开始了这场难打的硬仗。 　　雷蒙德这时候还有心思，去左顾右盼下，并没能发现瓦妮莎的身影。他还没有蠢到家，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恶魔口中的“奴隶”，十有八九说得就是瓦妮莎他们。再想到赛恩讽刺地提起白莲花，雷蒙德只觉得臊得慌，但很快他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有的没的了——瑟西洛斯都没有放出他的领域，只是让他的饿意具象化，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就已经让雷蒙德头皮发麻了，他可不想被当成食物消化了！ 　　战就战！ 　　瓦妮莎他们确实不在这一层，他们也不敢来，何况他们还有黑暗深渊的封印需要去打破。黑暗深渊中的恶魔使们，早就躁动了起来，只等着最后的封印打破，从出口去往人间。 　　这其实比瓦妮莎他们预计的时间，要早了好几年，因为最开始他们可没想到还有雷蒙德这个走运的家伙。瓦妮莎想到这儿，假惺惺地可惜了下雷蒙德，还有她一直都很看好的赛恩。瓦妮莎倒是没想到赛恩，会和雷蒙德找过来，不然他们俩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瓦妮莎一愣，她意识到不对。赛恩当时都承认他并不意外自己的身份，难道说他早就知道了瑟西洛斯陛下的事？可赛恩为什么要以身涉险？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后招？亦或是他也想追随瑟西陛下，借此分一杯羹？ 　　“瓦妮莎，集中精神！”有人不悦道。 　　瓦妮莎连忙收回发散的思维：“是。” 　　下意识中，瓦妮莎还是有点不安。可直到他们打开了一道裂缝，虽然只是一道裂缝，但也足够恶魔使们钻出黑暗深渊时，都没有发生任何『乱』子，和打破他们进程的事，瓦妮莎这才将心放回肚子中，就是不知道地面上战争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瓦妮莎只是蛊『惑』了雷蒙德，她还没有那么大本事，在各处都煽风点火，让战争全面开始。再有他们这些次级的恶魔使，分工还是比较明确的。瓦妮莎这边来打破封印，剩下的分散在兰德王国，还有奥兰王国，继续做他们的搅屎棍。 　　即使他们搅屎棍没做到位，瓦妮莎相信等到黑暗深渊中的恶魔使们，去到了人间，肯定会势如破竹地趟平地表。 　　瓦妮莎想着忍不住愉悦起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满目疮痍了。 　　· 　　在黑暗深渊最底层的瑟西洛斯，也感应到黑暗深渊通往人间的大门已经打开，这让他多少愉悦了点，但那种无法满足的饿意，让这种愉悦大打折扣。 　　发生这种事的原因，还是瑟西洛斯小看了他的食物。即使是雷蒙德，他还顽强地撑着，可在他的匕首被瑟西洛斯轻而易举地碾碎，并称它为赝品时，雷蒙德的心几乎碎了。 　　雷蒙德那把匕首，是之前他碾碎了巫妖命匣的那把。这把匕首可是不凡，它有个名字叫星辰之匕，面对黑暗生物时，比圣光还要有用。可现在它变成了所谓的赝品，雷蒙德能想到的，只有瓦妮莎将它给替换了，而星辰之匕是雷蒙德能想到最有效的攻击手段了，所以当这最有效变成了空，再看瑟西洛斯还游刃有余，仿佛自己和赛恩之前的攻击，都没有给造成丁点伤害一样，可想而知现在的雷蒙德有多恐惧。 　　他可能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赛恩仍沉着冷静着，反而瑟西洛斯这位恶魔君主变得不耐烦起来，他恶声恶气道：“本尊承认本尊小看了你，可你得知道，你的挣扎是无用的，反而会破坏你的鲜美度。为什么你就不能束手就擒呢！” 　　瑟西洛斯受够了这种煎熬，他从他的王座上站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他的领域随之展开。他周身弥漫着极致的恶意，以他为中心，构成了一个吞噬一切的吞噬领域。雷蒙德意识到这股波动时，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雷蒙德快吓『尿』了，他还不想死！ 　　好在瑟西洛斯现在对雷蒙德不感兴趣，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赛恩身上。在瑟西洛斯放出领域后没一会儿，赛恩就出现了颓势，他脸上的伪装，在瑟西洛斯的领域『操』纵下，化作了虚无。 　　雷蒙德：“！！！” 　　该怎么说呢，赛恩和作为光明神殿教宗的艾利奥特，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除了他们俩的头发和眼睛颜『色』不同。以前的时候，赛恩都不是以全面的真容示人，所以雷蒙德根本不会将他和‘艾利奥特’联系到一起，而现在赛恩的伪装退去，在见过艾利奥特的雷蒙德看来，他该死的眼熟。 　　雷蒙德：“艾利奥特？？” 　　“你叫我？” 　　趴在地上的雷蒙德条件反『射』地抬头，金发碧眼的教宗‘艾利奥特’穿着白『色』神袍，就那么施施然地站在他面前。和多年前一样，金发教宗并没有什么改变，除了庄严更甚，极威更重。再看不远处，黑发黑袍的赛恩正用自己的领域，对抗着恶魔君主的吞噬，雷蒙德不由磕巴了下：“你你你！” 　　‘艾利奥特’没说什么，只是对着雷蒙德做了个“嘘”的手势，接着就朝着赛恩飞身而去，任凭雷蒙德去脑补，去发散思维。 　　赛恩和‘艾利奥特’心意相通，他也根本不必问上面的情况，和另一个自己对视了一眼后，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名为艾利奥特的这个顾青，也展开了他的领域。他的领域在理论上，是不会和赛恩的领域相容的，更不会出现相辅相成，最终叠合成一的情况，只是理论并不等同于实际。 　　实际上，他们俩的领域会归一，然后发挥出1+1远大于2的效果。 　　瑟西洛斯这个恶魔君主，碰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说他倒霉了。 　　恶魔君主眼下还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只是越来越不耐烦，不过他想到源源不断到了地面上的恶魔师，他才多了几分快意。 　　恶魔使们也很快意，只是当他们从大门出去后，还没等他们的快意得到了昭显，他们就意识到地表好像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在地面上，他们感觉到脚步变得沉重，还有让他们非常难受的气息，到处弥漫着，让他们很不能尖叫。 　　当有恶魔使展开身后的翅膀，想要往外飞时，不等他们飞出多远，他们就从低空中掉落下来，背上好像压了成吨的巨石，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如果从半空中俯视伊利亚大陆的话，就会发现有一个巨大的诛魔阵，刻印在小半个伊利亚大陆上。组成诛魔阵的，正是之前改变了普通人交通和运输认知的轨道。它被在所有人眼中都珍贵无比的魔晶驱动着，每少一个魔晶，都能让所有人心中滴血。 　　这一耗资巨大的阵法在不久前被启动了，它能保证恶魔使们不能四散去其他地方，在阵法被攻破前，只能呆在一个圆圈内，而在这个圆圈外，光明神殿的牧师，魔法师工会的魔法师等组成的盟军，他们已经蓄势待发了。 　　对了，还有送来了烈焰魔晶炮的矮人们。 第171章 圣子（14） 　　因为诛魔法阵的存在,　在恶魔使们能突破法阵前，他们就等于被加了相当大的debuff，只能被动接受来自地表盟军的攻击。 　　更别提地上盟军中还有烈焰魔晶炮这样的大杀器。 　　所以这样的局面,　在瓦妮莎看来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也太不符合她原有的期待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瓦妮莎一直以来都在沾沾自喜，她自认为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但现在这样的局面,　简直是兜头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让她意识到沾沾自喜的她自己，在她嘲笑的人眼中,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瓦妮莎：“不——” 　　瓦妮莎的同伴们还没有认输：‘我们还有陛下。’ 　　恶魔君主瑟西洛斯的情况也不太妙，论单体实力，无论赛恩还是‘艾利奥特’都不如他，但他们俩却是作弊者,　当他们俩的领域开始相容时，光明与黑暗相互依存，几乎成就了永恒。恶魔君主的吞噬领域，在永恒面前，也只能不甘地退散。 　　“不！”瑟西洛斯怒火冲天，他眼睛中的幽蓝之火彻底燃烧了起来，这也让他彻底脱去了类人形的范畴。如今的恶魔君主,　愤怒压过了饥饿，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赛恩和‘艾利奥特’彻底留在黑暗深渊,　成为黑暗深渊的养料。 　　可惜，恶魔君主无法如愿。 　　‘艾利奥特’拿出了诛魔利器，倒不是雷蒙德的那把星辰之匕，而是‘艾利奥特’所获得的信仰之力。信仰之力可让凡人成神，让神明拥有无上的神力，这其中所蕴含的力量，便可想而知了。更何况这部分信仰之力中，包含着所贡献出信仰的信徒中最强烈的愿望，那就是让魔头消失，让他们过上平静的生活。 　　这部分信仰之力，被‘艾利奥特’从自己身上抽取出来，紧接着化成了一杆长枪，扎进了恶魔君主的命核中。 　　“啊——”恶魔君主发出了震动整个黑暗深渊的哀嚎。很快，哀嚎声随着恶魔君主的衰亡，而渐渐消失在黑暗深渊最底层。 　　在那之前，雷蒙德几度欲昏死过去。 　　雷蒙德也宁愿昏死过去，毕竟瑟西洛斯最后的嘶叫，让雷蒙德生不如死，这比之前指甲划过黑板，更令他难受。只是雷蒙德知道如果他意识小小的不清醒了，那等待他的，才叫万劫不复，所以他只能强撑着，强撑到都七窍流血，还剩下最后一层血时，那声音才彻底消失。 　　雷蒙德终于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还站着的赛恩，和‘艾利奥特’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俩的精神力几乎要干涸了，尤其‘艾利奥特’还抽出了他身上的信仰之力，所幸他们赢了。不仅如此，经过这一次，等他们恢复过来，他们的进阶将是水到渠成的。 　　在那之前，顾青还有许多事要做。 　　比如说怎么处理死里逃生的雷蒙德。 　　老实说，雷蒙德对上恶魔君主本来就不够看，如果不是赛恩还顾着他一分，他都等不到‘艾利奥特’过来。饶是如此，雷蒙德作为后半段全程划水的那个，他还是有被“台风尾”扫到，便是他现在死过去，魔法师工会对他的死因，也不会有任何怀疑。只是顾青认为雷蒙德，他好死不如赖活着。 　　于是，赛恩缓过来后，就给雷蒙德灌了一瓶『药』剂，给他续了续命。雷蒙德过了好一会儿，才没有继续在死亡边缘继续徘徊了，在他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前，他就先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声。 　　“……黑暗深渊需要一个新的恶魔君主。” 　　“你想再来一个‘我’吗？” 　　“我不就是你吗。” 　　“是的呢。所以你怎么想的呢，不想上演一出勇士变成恶龙的戏码吗？”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条恶龙，每年都要求村庄献祭一个处女，每年这个村庄都会有一个勇士去与恶龙搏斗，但无人生还。有一年，当一个勇士再次出发时，有人悄悄尾随。恶龙洞『穴』中铺满了金银财宝，勇士用剑刺死了恶龙，然后坐在恶龙尸身上，看着满目的金银财宝，慢慢地长出尾巴、龙角和鳞片，最终变成了恶龙。 　　“比起将黑暗深渊纳入手中，我更想看到另一幕戏。” 　　“他醒了。” 　　雷蒙德：“！！”雷蒙德意识不是特别清醒，所以他不能很好地分辨，刚才他听到的对话，究竟哪句是赛恩在说，哪句是光明神殿的艾利奥特在说。可无论如何，雷蒙德都觉得不寒而栗，他到底参与到什么样的惊天阴谋中了？这两个人会不会因为自己知道了他们俩的秘密，就把自己灭口？ 　　惊惧交加的雷蒙德甚至不敢睁开眼睛，随着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脚步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雷蒙德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当脚步声停下来时，雷蒙德嘴唇哆嗦着喊道：“别杀我！” 　　“理由呢。” 　　雷蒙德脱口而出：“我，我救过赛恩！” 　　“无效。”顾青好心提醒雷蒙德：“你忘了吗，你用它换了瓦妮莎的命。” 　　雷蒙德这会儿恨死了瓦妮莎，之前的浓情蜜意，全都随着他流出的血流出去了，“那时候我不知道瓦妮莎骗了我——” 　　“这样啊。” 　　雷蒙德点头再点头：“对对对。” 　　“那姑且算这一个理由有效，但怎么办呢，我们有两个，所以你还得再给出一个理由。” 　　雷蒙德：“……我，我可以劝说维伦大师，不要和光明神殿开战。我还可以把星辰之匕给你，只要你们不杀我！我，我可以和你们签订契约，我不会把你们的秘密说出去的。” 　　“什么秘密？” 　　“你们——”雷蒙德卡壳了，他难道能说这两个是双胞胎吗？还有这‘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操』作，又是怎么一回事。但抛开这两个问题，雷蒙德觉得他总能说原来赛恩和艾利奥特，不仅是认识的，还渊源颇深，完全不是外人以为的两人是敌人。而且他们俩一个掌管着黑暗神殿，一个是光明神殿的教宗，现在还杀死了恶魔君主，显然他们俩有意统治世界。雷蒙德自认为透过表象看到了本质，他连忙说：“我，我可以在魔法师工会内和你们里应外合。” 　　“有点意思。”金发蓝眼的顾青说。 　　只是他没有统治世界的意向啊，再者他即使要在魔法师工会寻找“合伙人”，怎么着也轮不到雷蒙德啊。雷蒙德在顾青看来，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他的运气了，毕竟是被选定的命运之子么，但是如今原剧情中促使雷蒙德封神的恶魔君主，已经顺应命运被消灭了，那么有没有雷蒙德都无所谓了。 　　或者说正因为命运需要，所以才有了雷蒙德，而不是有了雷蒙德，命运的车轮才会滚动。也就是说可以是雷蒙德，也可以是雷纳尔多，雷德蒙……以及事情发展到现在，雷蒙德已经失去了他的主角光环，顾青想看当这种光环消失了，雷蒙德回归不梦幻的现实后，现实会给他上什么样的课呢。 　　· 　　恶魔君主瑟西洛斯的陨灭，也标志着恶魔使们大势已去。 　　最终战争落下序幕时，大部分恶魔使被消灭，剩下的那部分恶魔使重新被封印在黑暗深渊中，而少了恶魔君主，加上封印中所带的净化神力，别说这侥幸活下来的恶魔使们，还能重复之前冲破封印的历程，就是他们能不能生存下去，就是个大问题。可能不用多少年，恶魔使就会成为濒临灭绝的珍稀物种了。 　　而让顾青说，黑暗深渊对地表是个威胁，可像瓦妮莎这样的『奸』细，很多时候对地表的威胁更大。毕竟他们即便没有恶魔使那样的力量，可他们更趋向于人。不对，瓦妮莎的组织中还真有部分人，是纯正的人类，另外一部分是混血儿，或是祖上有恶魔的血统。这一次，他们可没少推动这次地表大战。 　　尽管地表大战，变成了地上与地下的战争，可瓦妮莎他们是不容姑息的。为此，光明神殿这边决定出动异端裁决所，要以异端的名义，将这部分人处决。而且即使这些人有奥兰王国的，异端裁决所也不在乎所谓的国界，而无论是奥兰王国国王，还是魔法师工会的至高工会，都表示了沉默。 　　归根到底，这一次光明神殿的圣光大闪，使得光明神殿在战后，攫取更多的权力，还有在整个伊利亚大陆上的威望。 　　有意思的是，黑暗神殿尽管没参与地表联盟，可他们在战后也没有遭受到质疑，甚至还分了一杯羹。 　　这还得感谢光明神殿的教宗‘艾利奥特’，他为黑暗神殿的教宗赛恩背了书，不仅声明赛恩和恶魔君主的封印被解除，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还以自己的荣誉起誓，说恶魔君主瑟西洛斯之所以身殒，赛恩出了至少一半的力。 　　末了光明神殿的教宗陛下还说，即使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信仰不同，两家还有血海深仇，但他敬重赛恩这个敌人，正如敬重自己。 　　否则，否定一生之敌，不就等同于否定自己了吗。 　　没有人怀疑教宗陛下的说辞，正相反，还得到了很多人对他最后说法的赞同。 　　话又说回来，即使黑暗神殿保住了祂的尊荣，可仍比不上光明神殿这次的闪耀。何况魔法师工会那边也有几分底气不足，谁让雷蒙德是他们的人，且瓦妮莎和雷蒙德也无法脱开干系，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雷蒙德的无辜——之前对瓦妮莎神魂颠倒的晨光城城主赫伯特，这会儿也不介意自己被绿了，否则他还真要沾一身腥了。 　　而随着战后利益进一步划分，光明神殿的势头更猛了。就连奥兰王国的王都拥冬城，都有了光明神殿的教堂，这可是从光明神殿落成后，千百年来都不曾做到的事。 　　就是原本还能和光明神殿分庭抗礼下的黑暗神殿，面对这样的光明神殿，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可以说光明神殿的威望，在此时此刻达到了最巅峰。光明神殿上下无不欢欣，还遥想着光明神殿的信徒，不日将遍布整个伊利亚大陆，连龙族所在的隆恩群岛，都会有圣光挥洒。 　　殊不知，他们的教宗坐在最上首，冷眼看着他们在做最后的狂欢。 　　要知道光明神殿落成之初，是因为要对付黑暗深渊中散溢到地表上的魔气，这也是为何大家的潜意识中，一听到魔气，就会想到牧师和光明法术。 　　也因此只要仍有魔气，光明神殿就仍有会被普罗大众需求的时候，但如今黑暗深渊是还存在，可不出数年，他们会成为历史，到那时候伴随着黑暗神殿应运而生的光明神殿，就缺少了最初存在的理由了。 　　到那时候，光明神殿走向衰落将成为必然。 　　盛极而衰，恒古不变。 　　不仅仅是光明神殿，处在命运的拐点上。 　　在冬青之地的精灵们，在战后没多久，精灵王得到了母树的启示。之后，精灵们决定西迁，去往极西之海。 　　这样的迁徙，和当年在伊利亚大陆遮天蔽日的龙族，渡过龙趾湾，去往隆恩群岛，从此极少在伊利亚大陆上现身，有几分相似。 　　不过当时的龙族是被迫的，现在的精灵，更多还是认识到伊利亚大陆，不再适合他们居住，也更不再是他们的舞台了，所以听从母树的启示，前往更适合他们的无忧之地。 　　这么一来，也就不存在精灵公主和雷蒙德相遇之事。便是之前雷蒙德在拥冬城一见钟情的玛德琳，一个龙女，她也很快就被长老抓回了隆恩岛，大概没有机会再来到人类世界了。 　　菲欧娜继续做她的圣骑士，人生中并不会有雷蒙德这个人，且她前程远大，说不定日后会成为圣骑士团团长。 　　再有先前被雷蒙德绑架的伊丽莎白，她很快就被救了回来。本来就对雷蒙德没什么好感的她，经过了这事，恨不能将雷蒙德碎尸万段，所以在战后，即使她不说什么，爱女如命的安德烈大公也不会让雷蒙德好过。 　　从黑暗神殿来的奥黛丽，本来就只是和雷蒙德虚以委蛇，别说相处久了对雷蒙德有了感情，她厌恶雷蒙德还来不及呢。如果不是赛恩不许她去找雷蒙德的麻烦，奥黛丽可能就上手去撕雷蒙德了。最终奥黛丽也只有在心中唾骂了雷蒙德几句，就回了黑暗神殿，继续她的修行了。 　　赛恩和辉光城的另一个自己共享了此消息，另一个自己好整以暇道：“雷蒙德现在究竟如何了呢？我很好奇啊。” 第172章 圣子（15） 　　雷蒙德的人生,　截止到他落入黑暗深渊前，总体来说都是极为顺风顺水的。最开始他能从王后的追杀下活下来，后来还遇到了个魔法师,　跟着那个魔法师启蒙,　在杀了那个苛刻的魔法师后，雷蒙德是当了几天的马夫，但他很快就遇到了传奇魔法师雅利安,　接着就是一飞冲天了。 　　连星辰之匕这样的神器,　他都能稀里糊涂地拿到手。 　　身边的美人，无论是凯莉,　还是瓦妮莎，奥黛丽，一个赛一个的美丽动人。 　　雷蒙德还力压一大波魔法师，有了自己的魔法塔。按照雷蒙德的想法,　他很快就能回到兰德王国，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从此既有江山还坐拥美人们。 　　只是断崖式的拐点来了。 　　因为和地下的战争，原本地上的战争并没有打起来，可这不代表大家都忘了最开始的导火索。至高工会也没有了包庇雷蒙德的理由，就连雅利安都被至高工会暗示了一回，于是雷蒙德就被至高工会收回了魔法塔,　和一切他从魔法师工会这边享受到的福利。 　　这无疑是个信号。 　　从前雷蒙德狂妄自大，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他们就等着报复回去呢,　这其中就有爱女如命的安德烈大公。他也没有直接了当地杀了雷蒙德，但他一出手，就是给雷蒙德送去了个诅咒。这一诅咒像是慢『性』毒『药』，会让雷蒙德的精神力一点点干涸，而要知道一个魔法师，最依仗的就是精神力。这个诅咒会让雷蒙德失去他作为一个魔法师的根基，雷蒙德往后不仅不会进阶，反而会遭到反噬。 　　这一诅咒往前回溯，可要回溯到数百年前，也不是没有『药』剂可解，但伊利亚大陆上能够配出解『药』的『药』剂师屈指可数。 　　如果是从前，雷蒙德在发现自己中了诅咒后，应该是随随便便就遇到了不世出的天才『药』剂师，得到对方的赏识，进而获得解『药』，然后还能因祸得福。 　　但现在雷蒙德可没有这样的好运，他还想着为什么他没有见到奥黛丽。很快，雷蒙德就没有精力去想奥黛丽了，他从前的手下败将，趾高气昂地找上门来，雷蒙德这才意识到他的精神力出了问题，还差点就被对方杀死。 　　然后，雷蒙德一点一点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是多凄惨。不得已，雷蒙德只能去黑暗神殿求援。从前的时候，雷蒙德可是黑暗神殿的座上宾，现在雷蒙德自认为他还有赛恩的把柄，却没想到黑暗神殿如今对他，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仿佛也不惧怕雷蒙德将那个秘密说出去，所以连彻底让雷蒙德闭口的意思都没有。 　　雷蒙德被这样的态度深深侮辱了，然后像是丧家之犬一样逃走了。雷蒙德从来不知道他在过去得罪过那么多人，甚至有的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了。 　　却不知他当年的无心之举，可能会给对方带去多大的伤害。 　　安德烈大公给雷蒙德施加的诅咒，发作得很缓慢，所以雷蒙德在一段时间内，仍旧能够施放出高级魔法，但他越是施放高级魔法，就越会催动诅咒发作的速度。可雷蒙德如果不用高级魔法，乃至魔法，他就只能等死了，所以雷蒙德就只能陷入这样的恶『性』循环中。 　　同时，雷蒙德也发现了另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朋友寥寥无几。或者说，在他成为众矢之的后，站出来为他说话的，帮他忙的朋友根本没有一个。雷蒙德痛恨从前跟在他身后的“小弟”，觉得他们没有一个好的，可却没想过把人家当“小弟”，是不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所幸雷蒙德还没有做人失败透顶，在他被他的敌人赶进幽暗森林等死时，有人救了他。 　　此时的雷蒙德狼狈极了，左手几乎成为了枯手，这是之前敌人留给他的纪念。再有安德烈大公给他的诅咒，也让他深受其害，那针对精神力的诅咒，就如同跗骨之蛆，钻心的疼痛让雷蒙德生不如死。在幽暗森林中，他还失足跌落到泥沼中，这种泥沼带着腐蚀属『性』，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出手，那等待雷蒙德的，就是他被腐蚀泥沼从皮肉往骨头腐蚀，最终连白骨都不会留下。 　　雷蒙德再次醒来时，他花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站在床前的人。 　　然后，雷蒙德几乎要痛哭出声了：“凯莉！” 　　没错，救了雷蒙德的是凯莉。凯莉在遇到雷蒙德时，是个十一级盗贼，现在她已经升到了十五级，在冒险者中也小有名气。她所在的冒险者小队，如今规模比从前大了不少，在所有冒险者小队中能排到前二十。 　　老实说，雷蒙德已经有好久没见过她了。之前他先是想着瓦妮莎，接着是奥黛丽，就连在拥冬城见过一面的玛德琳，都让雷蒙德神魂颠倒，他最初喜欢上的凯莉，对他来说就没有那么有新鲜感了。不过雷蒙德那时还有着全收的心思，开始的时候还会瞒着凯莉，但后来随着雷蒙德绑架了伊丽莎白，前情人瓦妮莎成为了人『奸』等，他那点屁事想要藏着掖着，也不可能了。 　　至于凯莉，她一开始还能因为对雷蒙德有爱，而被自我蒙蔽，但当事实猛地击中她后，从前的糖里都被加了屎，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现在她之所以救了雷蒙德一命，也不过是想还了他之前救她的那一命。 　　凯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对雷蒙德说的。 　　雷蒙德的热泪顿时卡住了，他这么多久了，总算不再自信过头了，没认为凯莉这样是嫌贫爱富，是见他落魄了，就要抛弃他了。他知道是他对不起凯莉。 　　雷蒙德这时候真后悔了，要知道在他还没有穿越伊利亚大陆前，那时候别说有个像凯莉这样的大美人做女朋友了，他根本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一般的女孩子连看都看不上他。 　　等穿越后，他有了凯莉这样的女朋友，那都是从前梦寐以求的，可他却早就没了之前的感恩心理，他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想坐拥齐人之福。结果呢，他那么爱的瓦妮莎，一直都在利用他，还害他被人人喊打；像是云上月的奥黛丽，连『露』面都干脆没有……到最后，对他伸出手的，也只剩下凯莉了。 　　雷蒙德哭了起来，他向凯莉道歉，骂自己是个混蛋。还说他以后会改的，问凯莉能不能原谅他——他还想要跟凯莉复合呢。 　　不说凯莉，就是在屋外的巴雷等人，都目瞪口呆起来。巴雷是凯莉冒险者小队中的弓箭手，和凯莉认识好多年了，他现在恨不能给过去夸奖雷蒙德是个好丈夫人选的自己，狠狠一巴掌，他那时候真是瞎了眼了。 　　巴雷想冲过去好好唾骂雷蒙德一顿，但被他们冒险者小队的队长斯蒂夫用眼神阻止了。在斯蒂夫看来，凯莉需要的，还是自我清醒，否则旁人再说什么都不好使。 　　幸好凯莉没有因为雷蒙德的悔过而心软，她只是冷眼看着痛哭流涕的雷蒙德，冷声说了一句话：“我知道当初是你设计的，你设计将雷云兽驱赶过来，然后在我危机关头，你挺身而出。”当年雷蒙德为了俘获凯莉的芳心，就设计了这么一出，也是因为这次，凯莉才对他动了心。这也是凯莉刚才说的救命之恩。 　　雷蒙德还以为凯莉不知道这件事，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了。 　　雷蒙德张了张嘴，半晌都没能出什么话来。 　　· 　　凯莉已经从和雷蒙德的感情中走了出来，而且还已经往前走了，救雷蒙德这一次，也是彻底给之前的感情画上了句号。 　　凯莉所在的冒险者小队，之前也算是受过雷蒙德恩惠，所以对凯莉救雷蒙德一事，并没有去阻止，也没有要给雷蒙德落井下石的意思。但他们并没有要继续收留雷蒙德，很快他们就接下另一个任务，去往了目的地谢尔曼丘陵了。 　　雷蒙德能苟到现在，实属不易，所以很快伊利亚大陆上就没有了他的消息——雷蒙德最后去了遗忘之地，那儿生存的生物，多数是被伊利亚大陆刻意遗忘的种族，还有亡灵法师和亡灵生物们。雷蒙德之前也是个大魔导士，在他逃到遗忘之地，就有亡灵法师看中了他。本来亡灵法师还想着，如果把大魔导士做成亡灵生物，那自己实力肯定会大大增加的。哪想到雷蒙德都快成干尸了，亡灵法师看了都嫌弃。 　　这样的结果，让辉光城这边的顾青扬了扬眉。他想到了在原剧情中，艾利奥特被雷蒙德炮灰，最终成为亡灵法师手中制作成亡灵生物上佳材料之事。这样颠倒过来的结局，有那么点耐人寻味，在顾青看来，似乎更加印证了英雄从来都是应运而生的，而不是反过来这一说。 　　再有盛极而衰，也是这样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一真理被龙族印证过，被千年前存在的巨兽印证过。 　　当时比蒙巨兽，黄金龙等远古巨兽，还有神明在还不是伊利亚大陆的大陆上有过惊天动地的一战，当时精灵们也参与了其中。 　　结果就是像比蒙巨兽这样的远古巨兽，从此从大陆上绝迹，神明也不再直接降下真身，恶魔君主被封印在黑暗深渊，大陆也变成了如今的伊利亚大陆。 　　从此光明神殿起，人类开始成为伊利亚大陆上的主宰，其中又以牧师，魔法师，剑士等站在金字塔的顶端，而如今黑暗深渊中的恶魔君主身殒，早就偏安一隅的精灵开始西迁，光明神殿也将由盛转衰，那么接下来又该会是谁也走向衰落，又有谁崛起呢？ 　　作为光明神殿教宗的自己，又是哪个阵营的？ 　　顾青很清晰地认识到这样的历史进程，他既身在其中，却又看得很清楚，故而不存在不必要的挣扎。他本来就没有要和此世界进程对着干的意思，相反他原本想做的，大部分都完成了，现在剩下的，主要是一个完美的退场了。 　　顾青撑着额头，这次他又该用什么方式离开呢？ 　　又几年过去。 　　教宗陛下的圣光，挥洒到了更多更远的地方。光明神殿在各教区的教堂，所担负的责任有了一些变化，比如说原本教堂的主教和牧师们，是负责传播教义，吸纳更多的信徒，对于普通信徒来说，都是高高在上的。现在牧师们还负责在传播教义的时候，教授平民认字，同时不少面向平民的学校落成，入学的门槛非常低。 　　平民也有机会去识字读书，而不再是贵族的专利。 　　开办学校看起来似乎很顺利，但实际上在光明神殿内部，就引发了不少人的不满，这就表现在他们不得不同意开办学校时，就有意将这样的学校打造成光明神殿从小洗脑班。 　　顾青否决了这样的提议。 　　在光明神殿，顾青这个教宗已经说一不二了，支持率也很高，但随着时间推移，觉察到被厨房到根本利益的教徒们，也开始有了其他想法。只是他们一时半会儿，有异议也只能在心中想想，毕竟顾青地位稳固，就在法术上的实力，更是不可小觑，令人生畏，另外还用有着广泛的信徒，不知道收割多少信仰之力，想要动摇他的地位，俨然是以卵击石。 　　所以这部分人只能徐徐图之。 　　直到思想觉醒渐渐有了萌芽。 　　有太多的人觉得被冒犯了，这时候他们需要做点什么。作为教宗的‘艾利奥特’没有黑历史，他们也要创造黑历史，何况顾青他还真有个大问题。黑暗神殿的教众赛恩和他本是一体，这个秘密又不是绝密，早就消失在时间洪流中的雷蒙德，就窥见过一角。 　　当年的雷蒙德，可不是个能保守秘密的。再说，顾青也没有阻止过雷蒙德将秘密散播，不然他就不会让雷蒙德知道这个秘密，即使让他知道，也会有诸多手段，让雷蒙德无法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 　　只不过当年哪怕雷蒙德将秘密透『露』出去，他本来就语焉不详，再者无论是光明神殿的教宗陛下，还是黑暗神殿的教宗陛下，尤其是前者，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没有人想到去飞蛾扑火。 　　时过境迁，如今这个秘密重见天日，有了用武之地，并在赛恩和‘艾利奥特’同时在场时，被引爆了出来——哪怕雷蒙德不在了，可还有回溯魔法这样的古传魔法。于是伊利亚大陆上金字塔顶端的那部分人，有幸看到了赛恩陛下的真面目。 　　赛恩就是黑发黑眼的艾利奥特。 　　一片寂静。 　　两位教宗陛下却一个比一个淡定，尔后金发碧眼的顾青看向黑发黑眼的自己。 　　赛恩抹上自己的脸，『露』出了真面目，接着勾起了嘴角：“这一天终于来了啊。” 　　“比我预期得要早，不过无所谓了。”金发的那位慢吞吞道，“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只管畅所欲言好了。” 　　“诸位”不止是想说什么，还想做什么，到底他们本来就想用这个支点，翘起‘艾利奥特’这个触犯了太多人利益的“阶级毒瘤”。黑暗神殿的教宗也只能说是稍带的，赛恩可是成为了最年轻的『药』剂宗师来着，仅这个身份，还是让他有许多拥趸的。 　　只是他们俩本是一体的，不可能只驱逐其中一个，而保留另外一个。还是顾青当断则断，两个他最终回归成一，光明与黑暗归一，成为一个整体。合一时，造成了难以言说的轰动，整个伊利亚大陆都感受到了。 　　合一后的顾青，直接挣脱该平行世界世界规则的约束，离开了。之后，天塌地陷。 　　当伊利亚大陆上的生物再反应过来时，日升山脉最北的冰原，和伊利亚大陆分离，中间隔着漫过来的海洋；奥兰王国从中间裂开，中间被海水充斥；兰德王国的版图也发生了改变，西南一块分裂出去，成为了海上的岛屿。原本龙族所在的隆恩群岛，则前往了更西的极西之海。 　　随着时间推移，大家会进一步发现空气中的元素浓度，会逐步下降。换句话说，往后传奇境界的魔法师会越来越少，高级魔法会越来越难施放。对牧师们来说，也是如此。当然了，这一过程是漫长的，可能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后，魔法或法术才会在伊利亚大陆上渐渐绝迹。 　　到那时候人们再追溯，造成这重大变更的参与者，都已经作古了。 　　那时候说不定顾青这个脱离世界规则离开的施法者，会被认为是末法时代前最后一个“巨星”吧。 　　系统空间 　　临走还挖了那么大坑的顾青，好整以暇地坐着，他看起来精神饱满，容光焕发。 　　系统大声问道：“宿主，有丝分裂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顾青不解：“你干嘛那么大声？” 　　系统：“呃，我其实想知道你有没有自攻自受的念头。” 　　顾青沉『吟』着，直到系统都受不了要开口打破这沉默时，顾青才拖长声音道：“我还没有那么自恋。” 　　系统：“……好的吧。那什么，我想问问宿主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系统从之前就有个大胆的想法，它觉得是时候和自家宿主说上一说了。 　　顾青挑挑眉：“难道之前不是你说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么？所以我打算暂时休息一阵。”他是受不了无聊，也停不下来追逐新鲜的脚步，又不代表他不懂得劳逸结合，回顾一下过往，总结下过去，见见他的亲友……然后等到休息过后，再开始又一段新旅程罢了。 　　顾青想着，站了起来，把手『插』进裤兜中：“好了，先送我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接下来是番外篇，撒花一下——= 　　·青哥接下来的旅程是《我见青山多妩媚[综]》，青哥的相亲之旅。 　　另外的存稿文《璀璨人生[综]》= 　　·明天见 第173章 番外（1） 　　绑定系统至今, 顾青所受的束缚已经少得可怜了。要知道最开始的时候，顾青只能带走非**生物，他现在的家人大卫, 伊娃, mo，魔镜就是这么来的，等到后来的时候, 这个范围才稍微放宽了点, 所以才有了薛定谔。而且顾青还能够在旅程之外，随意地穿梭各个平行世界, 只有一点，是至始至终没有变过的，顾青能够穿回他曾经去过的平行世界，但是他不能再回到原本的他所在的那段时间线。 　　换句话说, 在任何时间线上，顾青有且只有一个。 　　所以对顾青来说，他不可能再重温他昔日的美好时光，除了在他的记忆宫殿内。再有即便顾青回到他当时离开后的时间线上，遇到他曾经的亲友，但他也不可能再是原本的身份了，一切都回不到曾经。 　　所幸顾青还有大卫他们。 　　大卫是个生化人, 来自以本源地球中电影《普罗米修斯》为蓝本，所衍生出的平行世界；伊娃是人工智能，来自《生化危机》, 本来叫红皇后；魔镜就是那个童话故事中的魔镜；mo的原型是动画电影《机器人总动员》中的清理机器人——他们是陪伴在顾青身边最久的，顾青这次新旅程并没有带着他们，顾青还是很心虚的，尽管他没有表露出分毫。 　　在顾青回到他们的暂住住处时，从系统空间出来，迎面就对上了大卫的目光。 　　大卫像顾青只是进行了一次普通意义上的旅行那样，很平常道：“先生，欢迎回家。” 　　顾青由衷地笑起来：“嗯，我回来了。” 　　吾心归处即吾乡。 　　· 　　顾青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平行世界，是顾青之前呆过的一个平行世界，乃是由本源世界的小说《三侠五义》为蓝本，所衍生出的平行世界，顾青那时候的身份是庞太师之子，庞元英。 　　时间点则是二十一世纪，当年庞元英所熟悉的人早就作古，活到现在的“熟人”只剩下了猫陛下（狸猫换太子中的那只狸猫），展昭的巨阙剑还有上古名刀鸣鸿刀。他们早就化了形，也有自己的身份，顾青在他们拥有的博物馆附近，开了家书店，用来掩人耳目。 　　更进一步来说，这家书店其实就是个坐标，方便顾青穿越空间降落到这个平行世界，而像这样的坐标，顾青还有数个。现在在这次新旅程结束后，他所去过的平行世界，都成为了可被标记的平行世界，顾青可以随时去拜访。 　　顾青用来穿越时空的工具，是一架有点来头的ufo。 　　在本源地球武侠小说《说英雄谁是英雄》中，曾出现过一架违和感大大的ufo，顾青所拥有的就是这样一架ufo。考虑到ufo的外形太显眼，顾青有借鉴《神秘博士》中的塔迪斯，让ufo对外显示模样，在电话亭存在没有违和感的时间段上，可以是一座电话亭。 　　就像现在，在一座墓园旁，凭空出现了一个电话亭。顾青推开门，对着目瞪口呆的年轻人微微一笑：“要去喝杯咖啡吗？” 　　年轻人仅仅迟疑了两秒，就迈进了电话亭。里面的空间可比外面大多了，毕竟这本质上就是个宇宙飞船。年轻人一进到里面，在稍微惊讶了过后，就对着它的内部结构着迷起来，但很快这个年轻人克制了他对内部构造的好奇心，转而目不转睛地看向邀请他进来的顾青。 　　顾青现在用得是他的本来面目，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一双眼睛锐利明亮，让人见到后就很难再忘记，哪怕以后不会再记得他长什么样，但还是能记住这双眼睛。 　　“我是顾闻星。”年轻人道。 　　“我知道。”顾青道。 　　顾闻星，小星星。 　　那时候的顾青还叫顾北亭，小星星是他养大的孩子。顾青当年离开那个平行世界，留下了一个照着他本人设计的生化人，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小星星却很快就发觉到了真相，他知道他的北北叔已经不存在了，在这个墓园中就有一块属于他死去北北叔的墓地，这也是为什么顾青会来这儿接他。 　　顾闻星闻言鼻子酸涩，特别想哭，尽管顾青什么都没有承认。 　　顾青当真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对顾闻星道：“你可以叫我顾青。” 　　顾闻星低下头：“嗯。” 　　顾青启动了飞船，去往了这个平行世界不远的未来。当飞船着陆时，小星星再对ufo内部构造着迷，还偷偷摸摸地观察着顾青，他也不由得被外面的景色吸引。进进出出的飞行器，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翻转腾挪的轨道，还有和他们遥遥相望的蓝色星球。 　　这儿是这个平行世界人类建造的第一个空间城市，在建设之初，就大量应用了来自卡罗尔科技公司的技术。这家科技公司在未来的现在，同样冲出了地球，不仅是人类探索太阳系乃至银河系的奠基者，还是开拓者。以及无论顾北亭，还是顾闻星，都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了璀璨的印记。 　　“欢迎来到二十二世纪。”顾青站在小星星身边对他说。 　　小星星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他只是痴痴地看着这座令他着迷的空间城市，无论是各样的飞行器，还是充满着未来感的建筑群，亦或是轨道上人来人往的居民，喃喃道：“真好啊。”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有北北叔的未来。 　　“走吧，我们去喝咖啡。”顾青笑起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小星星：“嗯！” 　　却不知道有人快要疯了。小星星他啊，可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即使杜氏集团他不会继承，但他继承的卡罗尔科技公司，可比杜氏集团对世界要重要得多。所以当植入在小星星体内的定位芯片，不在如常发射信号后，可想而知会造成什么样的恐慌。 　　一群人都快要把墓园都翻了个底朝天了，小星星的亲爹杜梦麟不解：“闻星去墓园做什么？” 　　不知道小星星有没有在给他北北叔的墓碑注明了姓名？要是有的话，那就好玩了。即使没有，当小星星被顾青送回来，他可得好好解释下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去干嘛了。 　　这些问题在小星星答应顾青的邀请时，其实也想到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即使顾青只是个骗子，小星星也不在乎了，何况顾青并不是。在空间城中被顾青带着去开飞行器的小星星，不在意地想着，然后他很快就将那些有的没的抛到脑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青，快乐地就像是个孩子。 　　‘这是最棒的一天！’ 　　顾青带着小星星在空间城中呆了半天，才送小星星回到他本属于的地方。 　　小星星依依不舍：“我还能再见到你吗？”早就是个大人的小星星，现在坐在副驾驶座上，表情就像是个求带走的小狗狗，就差没发出惹人怜爱的呜呜声了。 　　顾青睇他一眼：“当然了，下次我带你去汪星。” 　　小星星一点都不知道害臊，反而欢喜道：“太好了，我正好是狗党。” 　　顾青微微扬眉，这小孩儿可以出师了。 　　两人就这么约定好了，很快顾青就把小星星送了回去，没有多说什么，顾青就那么冷酷无情地驾驶着飞船消失了。小星星不满地嘟嘴：“真是——” 　　后面的话被小星星咽了回去，忍了很久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哭着哭着，小星星又笑了起来，他像从前得到他北北叔难得夸奖那样，又蹦又跳：“真是太好啦！” 　　闻讯赶来的杜梦麟：“？？？” 　　“儿子，你还好吧？”杜梦麟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闻星秒变回正常，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脸，接着斜睨向他的老父亲：“我再好不过了。”如果他没有嗓子哑着，眼睛通红，鼻头也是红的，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杜梦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递给顾闻星一瓶水。 　　顾闻星：“……哼。” 　　杜梦麟有点想白眼，也有点惊悚，毕竟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活泼的大儿子了，而且那个“哼”还很得顾北亭那家伙的真传，简直是双倍的心理阴影。所以，“闻星，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去哪儿了？” 　　顾闻星沉吟了片刻，在杜梦麟心头提起来后，他才干脆利落地说：“我忘记了。” 　　杜梦麟：“…………”我信了你的邪！ 　　再说始作俑者的顾青这边，他有在顾闻星所在的平行世界留下了坐标，以后他仍可以穿越过来，带着顾闻星展开奇妙之旅。对顾青来说，这也就足够了，只不过呢，有那么个小问题。 　　“大猪蹄子回来了！”当顾青回到家，魔镜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这么嚷嚷了起来。顾青似笑非笑地看过去，魔镜立马怂了：“你看我干嘛，我可没有指名道姓地说你就是大猪蹄子，除非你自己对号入座了。哼！就是这样。我，我要去看《美少女战士了》。” 　　不等顾青说什么，魔镜就立马闪镜了。 　　只是没了魔镜，还有其他“旧人”排队等着控诉顾青这个负心人。 　　大卫温和道：“先生没把带朋友回来么？” 　　和魔镜同个水平的猫陛下瘫坐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干嚎着：“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猫，为什么你不说话？”即使顾青不说，也没有带薛定谔回来，但还有系统那货在呢，不然魔镜怎么会喊出“大猪蹄子”这个词，猫陛下还那么干嚎。也亏得顾青没去猫星把薛定谔接回来，不然就等着血案发生吧。 　　顾青微微叹了口气：‘这可这是甜蜜的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