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情人 作者:狂渚 文案: 梁鸿最好的兄弟陈天珩在梁鸿死后,不但继承了他的黑色帝国,还继承了他怀孕五个月的漂亮双.性情人,黎向皖。 克制稳重攻x人qi双性you受 短篇,ntr,放飞自我 内容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边缘恋歌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向皖,陈天珩 ┃ 配角:梁鸿 ┃ 其它:   第1章   1.   梁鸿葬礼的那天,下了大雨。   他漂亮的情人黎向皖远远站在一边,沉默地望着梁鸿的墓碑和忙碌的陈天珩,眼睛哭红了,反倒显出楚楚可怜的美艳。   那个昨天早晨临行前还抱着他温存的男人,此时此刻已毫无知觉地躺在那冰冷墓碑下,再也不会对他说话了。黎向皖怔忪想着,在淡淡的悲哀之中,寻到了一丝病态的庆幸。   ——太好了。   梁鸿最好的兄弟陈天珩在昨天那场让梁鸿丧命的火拼中中了弹,受伤的左臂用绷带吊着,纱布上正隐隐透出血色。   前来吊唁的人实在太多,各自心怀鬼胎,都觊觎着梁鸿留下的黑色帝国。陈天珩忙得没时间在意自己的伤臂,但时刻留心着黎向皖那边的动静,时不时望他一眼。   黎向皖抬手抹了下眼睛,视线从墓碑上移开,去追逐陈天珩的身影。两人目光在空中相触的一瞬,陈天珩立刻转头看向一边,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用力。   这么多不认识的人在,黎向皖会不会害怕?他眼睛都哭红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天那么冷,要不要送他回车里休息一下?   身边的人在说什么陈天珩完全没有注意,他闭了下眼强定心神,对手下说:“看好黎少爷,这里可能有人想对他下手”。   “你之前已经嘱咐过好多次了,陈哥。”手下岑旭道:“那肚子里可是老大的种,我们怎么可能不小心。”   陈天珩太过明显的闪躲没有避过黎向皖的眼睛,黎向皖垂下眼,轻轻吐了口气,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问撑伞的人:“和陈天珩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周筑朝那看了一眼,低声道:“是b4区的暂时负责人叶飏,梁哥前天才把他扶上位的。”   给黎向皖撑伞的是梁鸿特地给他准备的保镖周筑,很年轻,长相普通,随时随地影子一样跟在他身边,既是保护也是监视,如果不主动问他,几乎从不说话,沉默得几乎不像是个真人。   黎向皖非常讨厌他,因为周筑和他一样,是受梁鸿摆布的人,他按照梁鸿的吩咐跟在他的情人身边,将黎向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都报告给梁鸿,如同最听话的狗。   但现在压在他俩头顶发号施令的那个人已在地底长眠,他看周筑倒是顺眼了不少。   黎向皖点点头,梁鸿死了,他在春藤星上一手建立黑色帝国一下子失去了它的帝皇。   谁都没料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突然,以至于他们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只得仓皇应对鬓狗一样闻声而来的贪婪者,太多太多的人盯着那个位置,觊觎着梁鸿留下的一切。   他不自觉抚上了自己五个月大的孕肚,里面是梁鸿的孩子。   他唯一还活着的孩子,这黑色帝国的最后继承人。   黎向皖知道,他噩梦一般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但谁知道是不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第2章   陈天珩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黎向皖没有注意,他发了会呆,再去人群中找寻陈天珩的身影就找不到了。   雨势没有要停歇的势头,打在每个人头顶的黑伞上,这种灰色的,沉郁的氛围让黎向皖昏昏欲睡,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陈天珩那边的热闹与他彻底隔绝,留给他的只有无聊和空寂——他身为梁鸿的情人,没有去参与那一切的资格。   墓园的青石板上积了一滩雨水,就在黎向皖脚下,他稍微挪动了下步子,在寒风中裹紧身上的大衣。   这时他突然感觉肩上一沉。   陈天珩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披在黎向皖肩头,从周筑手里接过伞,因为左臂伤着,他动作有些不便。   黎向皖偏头看他,眼中朦胧的情愫像是蒙着一层雾,陈天珩却不敢和他对视,和他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但伞就那么大,他半个肩头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   “冷吗,冷就回车上休息吧。”   黎向皖摇摇头,抬手轻轻碰了下陈天珩左臂纱布上的那一片淡红,话音很轻:“叫人给你处理一下吧,出血了。”   陈天珩瞥了眼自己的伤口,这对他来说算是小伤了:“不碍事。”   然而下一刻他对上了黎向皖隐隐透着责怪的眼神,话音顿了下,立刻改口道:   “……好,我忙完就去。”   “嗯。”黎向皖满意了,望着不远处那一帮一心想要和陈天珩说上两句,非富即贵的男男女女,朝陈天珩那边推了推伞柄,对他道:“去忙吧,不用管我,我没事的。”   “那好。”陈天珩将伞重新交给周筑,从助理手中接过刚拿来的另一件的西装外套,边穿边道:“车子在那边,不舒服一定不要强撑,想吃什么给周筑说,你早晨就没大吃东西。”   “知道了。”黎向皖微微笑了下,微红的眼角十分动人,陈天珩目光略微从他脸上错开,低声嘱咐周筑两句,接着钻进助理撑着的伞下,重新回到那污浊而混乱的世界,去应对虎视眈眈的客人。   黎向皖继续站在原地,安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肩上的外套带着陈天珩的味道和温度,他低头在领口处嗅了嗅,漂亮眉眼间的阴霾终于不期然地消退了些。      第3章   十一点半,黎向皖终于冷得受不住,回到了车上。   此时是星历1013年,距离星际大流亡已经过去了五百年,人类找到了在能力范围内的所有宜居星球,从第三地球移民后分裂成狄猄和克洛斯蒂夫两个国家,而梁鸿建立的黑色帝国,就在两国交界处的一片流亡星域内。   这片区域在过去百年曾是个混乱无度的地方,偷渡者,流亡者,逃犯,难民,走私犯……宇宙中所有的肮脏汇聚于此,催化出一滩足以吞没所有的污浊泥潭,而泥潭的中心,就是他现在所在的春藤星。   十三年前,梁鸿和陈天珩如同一对耀眼的双子星横空出世,打破了各方势力持续已久的微妙平衡,联手终结了这片混乱。在共同经营两年后,性子沉稳的陈天珩感到厌倦,将他们的黑色帝国全部交给梁鸿,转而在安迪密恩星经营着一只庞大商队,逐渐洗白自己的产业。   如今梁鸿出了事,最有可能接替他位置的便是陈天珩,这帝国最开始就是他们共同打下的,就算梁鸿三个月前修改的遗嘱里指明了在他死后,一切都将由黎向皖腹中的孩子继承,但只要陈天珩想,他照样有无数名正言顺的理由接手一切。   今后他和腹中孩子生死命运,将全都掌握在陈天珩手中。    黎向皖暗中叹了口气,抚着微凸的肚子,心中竟有不易察觉的雀跃。   天珩……   车上暖和得多,黎向皖苍白的脸上逐渐浮现出血色。他弯腰不便,鞋袜的穿脱都需要人来帮忙,正当女佣在他身前蹲下要动手时,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陈天珩带着满身微凉的水汽进来,对女仆道:“我来吧。”   女佣应了声,退下车。这辆探索者xs是特别改造过的,内部空间非常大,几乎相当于一个小房间,为了方便和黎向皖休息或做一些“别的”事情,梁鸿特地装了张舒适的床。   陈天珩单膝跪在黎向皖身前,给他解开鞋带。他硬刺的短发还有些湿,伤臂刚刚用治疗仪照过了,已经不再流血,这点伤口对他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就没让医生再用绷带吊着。除了提拿重物时还有些颤抖,他像是根本觉不到痛一样,照常使用着这只胳膊。   黎向皖在外面踩了水,袜子都湿了,陈天珩让他的脚踩在膝盖上,给他脱了袜子,摸到他就连半截小腿都是冰一样的凉。   陈天珩立刻心疼起来,他把黎向皖另一只脚上的鞋袜脱掉后,鬼使神差地没有松手,而是将这一双白皙的脚捂在怀里,用自己胸膛的温度暖着。   他曾数次在梁鸿书房中看到黎向皖这双好看的脚,红色天鹅绒地毯的绒毛调皮地从青年脚趾的缝隙中钻出些许,衬得他双足纤细而雪白,直想叫人捧在手中亲吻——梁鸿从不允许黎向皖在屋子里穿鞋。   “这么冷怎么不早点上车?”陈天珩很少笑,又因为唇角天生向下,显得很凶,特别是自下而上抬眼看着谁的时候。黎向皖被他这样看的瑟缩了下,惊慌失措地动了动脚趾。男人怀中的温暖从脚底一直传到他心里,他似乎都能感觉到陈天珩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   他佯装羞赧,轻轻蹬了一下,像是想要挣开:“天珩——”   “没事,我给你暖暖,电热毯没开,不然你还得再冷一阵。”陈天珩说了谎,把他的脚抱的更紧了些:“你现在身子弱,别落下病根了。”   黎向皖和他对视,这是他俩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眼神交流,他跟在梁鸿身边一年了,认识陈天珩也有八个月。最开始时他因为羞耻躲着陈天珩,后来陈天珩又开始躲着他的目光,一直到现在。   那双锐利的黑色眼瞳中此时装着少有的温情和疲惫,黎向皖垂眸盯着自己因为怀孕有些轻微水肿的腿脚,轻声道:“我实在是……想在那里看着。”   毕竟这是第一次,他能在所有人面前光明正大地注视这个男人,不必有任何掩饰。   陈天珩自动理解成了黎向皖是想陪着梁鸿到最后,眼神黯淡了下,低下头给他轻轻揉按水肿的脚踝。   男人手掌宽大而干燥,指腹带着薄茧,按在他皮肤上有些硬硬的,却不觉得难受。黎向皖舒服地攥紧床单,浑身放松下来,过了半晌,问:   “天珩,梁鸿他真的死了吗?”   ——那个恶魔一样统治禁锢着他身体和灵魂的人,真的死了吗?   陈天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他看来,黎向皖和梁鸿感情那么好,无论他说什么,眼前的人都会伤心。   于是他想了想,低声许下了他对黎向皖的第一个承诺:   “嫂子,梁哥不在了,我会替他照顾好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第4章   陈天珩第一次见到黎向皖是在梁鸿的书房。   虽然早已离开了春藤星自己单干,陈天珩和梁鸿之间依旧有着很深的联系,毕竟他商队的运作也需要用一些不能见光的手段走门路,他每年都会来春藤星一趟,在梁鸿这里待上一阵子。   两个月前梁鸿在黑市拍卖会上高价买下了一个少年,天天带在身边,几乎要把人宠到天上去了。属下说起这个时陈天珩还当成一个笑话在听,梁鸿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喜新厌旧到了极致,昨天还宠的不得了抱在怀里说情话的情人第二天就能赏给手下玩,就他这样的,能受得了两个月身边都不换人?   陈天珩不信。   那天他在梁鸿书房里和他谈论航道的问题,梁鸿坐在厚实的木质桌子后,仰在椅背上,面色如常地和他谈笑风生,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在桌下。   陈天珩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着,说起这一阵子狄猄帝国隐约有想把手伸到流亡区的意思,突然听到了一声细弱的呜咽,随之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呛咳声。   他愣了下,没想到书房里还有别人。   梁鸿酣畅淋漓地长舒口气,拉上裤子拉链,把人从桌子底下拽出来。那是个只穿了件宽大白衬衣的少年,捂着嘴小声咳嗽,梁鸿拉着他细瘦的手腕,把他抱到腿上,指腹抹去他泛红眼角沁出的眼泪。   那少年被磨的红艳的唇角上还有点点浊痕,梁鸿抽出几张纸巾放在他嘴边,道:“吐出来。”   那少年迟疑了下,紧紧抓着梁鸿胸口的衣襟,泪眼汪汪地摇了摇头。   “咽了?那你中午还吃得下东西吗?”梁鸿笑着给他擦干净嘴角,又在他脸上亲了下。   而黎向皖瞥见一旁正盯着他的陈天珩,想到他这般浪.荡的模样被一个陌生人看到,脸上瞬间烧起来,慌张地把脸埋进梁鸿肩窝,紧紧攥着他衣服,就好像这样就能躲起来似的。   梁鸿被他逗得大笑,抚摸着他脊背,陈天珩看到那少年脖颈,手腕和腿上全都布着新旧交替的红痕。   黎向皖急促却很轻的呼吸一下下喷洒在梁鸿颈侧,他回想着仓皇一瞥中看到的面容,除却眼中略带戏谑的审视之外,和梁鸿说话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像其他人第一次在梁鸿身边见到他时有太大反应,看起来很稳重,还有点凶。   他是谁呢?竟然能和梁鸿朋友一样谈论那些事情。   梁鸿一边在黎向皖身上揉捏,一边对陈天珩得意道:“怎么样?我这下可算捡到宝了吧?”   陈天珩点点头,他见过的美人几乎数不清,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孩的确是十足漂亮。   梁鸿拍拍黎向皖被白衬衫包裹着的腰臀,道:“皖皖先回卧室,我和天珩还有点事情要说。”   黎向皖乖乖地应了声,从梁鸿身上下来,光着脚走出书房,陈天珩这才发现他腿上有几道鞭伤,那鞭痕一看就是梁鸿的手笔。   梁鸿玩那些非常厉害,很多好这一口的人哭着求着想让梁鸿抽上一顿。一直到少年身影消失在门外,陈天珩才收回目光,转而问道:   “多大了?”   “卖场的人说是十七,回来之后我给他测了骨龄,应该有二十了,不过因为从小缺营养,长得显小。”   梁鸿今年三十七,黎向皖比他小了十七岁,不过他们这些人就算是到五六十岁睡十八的也是正常。陈天珩开玩笑道:“都快和你儿子一样大了吧。”   梁鸿笑了一声,咬着烟道:“可不是吗。”   他俩一起在春藤星的收容所长大,所谓收容所其实是个军.火铺子,院长是个走私犯,用院里的孩子打掩护。耳濡目染下梁鸿十五岁就出去谋生活,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搞大了女人的肚子,那个红灯区的女人□□把他揍了一顿,问他要够了打胎钱和“停业”三个月的损失费。   陈天珩比他小三岁,十四岁那年跟着已经成了一方恶霸的梁鸿混,拎着砍刀跟在梁鸿身后,也不吭声,谁故意找事就上去砍,小小年纪比亡命徒还亡命徒。   梁鸿和陈天珩谈完要事,回了卧室,他的小情儿正坐在阳台上看书,听见梁鸿的动静回过头来,脸依旧红红的。   “害羞了?”梁鸿知道他怕调.情时有别的人在,还没从刚才缓过劲来,把黎向皖抱在怀里,一下下地亲吻他指尖:“别怕,那是我最好的兄弟,陈天珩。”   黎向皖点点头,他来梁鸿这里两个月了,多少也知道一些他的事情,也包括梁鸿之前的情人从来没有在他身边待够两个月的。他犹豫了下,终于大着胆子把放在心中思量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会把我送给别人吗?”   梁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可能,我才不舍得把我的宝贝儿让别人碰。皖皖,你和那些人都不一样,不用为这害怕。”   梁鸿这样说了,也真的这样做了,他将他所有自以为的宠爱全都给了黎向皖。可直到梁鸿死时,黎向皖都未曾真心实意地信过他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爽!!!!   第5章   尽管办着白事,黎向皖的午饭仍是厨师精心准备的,但他只吃了两口就觉胃中翻涌,恹恹地放下筷子。   “再吃一点吧。”陈天珩看在眼里,不觉担心,从昨天晚上知道梁鸿死讯的那刻起,黎向皖就几乎一点东西没吃,平常人饿上三顿都会觉得受不了,更别说他现在还怀着孕。   “我吃不下。”黎向皖一手按在自己鼓起的肚子上,只觉疲惫从灵魂深处蔓延,他长长出了口气,喝了一点温水,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因为低血糖眼前一黑,差点没跌坐回去。   陈天珩在他身体不稳摇晃的那一刻就抓住他胳膊,跌坐途中黎向皖下意识地手在空中乱抓,抓到了男人手腕。下一秒陈天珩揽住他的腰,声音从他头顶响起,低沉中是掩不住的紧张:“怎么样?”   “有点晕,没事。”黎向皖试着睁了下眼,眼前的黑暗依旧没有散去,眼球发痛,胃中一片翻腾。他紧紧抓着陈绍衡,难受地歇了半晌,才勉强缓过来。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那味道黎向皖很熟悉,梁鸿也喜欢抽这个牌子,抽着烟办公时他经常往黎向皖脸上吐烟圈调情,每次看到黎向皖皱着眉头向后躲,就会乐得大笑。   就连黎向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想到梁鸿的那瞬间他眼泪汹涌流出。等到眼前事物重新清晰,眼前是陈天珩解开了一颗扣子的衬衣领口,他抬起头来。   那满脸的泪水让陈天珩呼吸一滞,他抬手给黎向皖用指腹擦了下,才意识到这样实在太过暧昧,就收回了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给他:“嫂子,别哭了。”   黎向皖草草擦了下脸和眼睛,那些回忆在脑海中沉浮,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停不下来,梁鸿把他抱在怀里一起骑马、跳伞,雨天时并排坐在游廊里看湖面上泛起波纹,在酒会上溜到露台在夜色中亲吻他,出门时什么东西只要他多看一眼,第二天那东西就会出现在房子里。   黎向皖捂住心口,感觉自己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半疯狂恨着梁鸿,一半又本能般地爱着他。   “嫂子?”陈天珩叫了他一声,见黎向皖呆愣愣地按着胸口没反应,皱着眉头对手下道:“快叫医生过来。”   “不用!”听到医生二字,黎向皖终于从游魂中回过神来一般,精神恍惚地后退一步,轻轻把他推开,就去拿衣帽架上自己的外套,气息不稳地说道:“天珩,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回去休息一会儿。”   “我送你。”陈天珩立刻跟上,在黎向皖之前拿下他的外套,帮他穿上:“不再吃点东西吗?”   “不。”黎向皖浑身在不易察觉地颤抖,他的身体回忆起了梁鸿带给它的快乐,和永远无法磨灭的痛苦,正本能地做出反抗。陈天珩只见黎向皖面色苍白如纸,浑身无力到几乎连路都走不成,心中叹息一声,见四下只有几名自己最近亲的手下和保镖周筑,躬身把黎向皖打横抱了起来。   黎向皖小小地惊呼一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瞬间的僵硬后开始轻微挣扎起来:“天珩,我自己可以的……”   “没事,你一天没吃东西,我怕你再像刚才那样晕倒。”陈天珩一手托着黎向皖膝弯,一手揽着他后背,怀里的人和想象中的一样轻。这样的姿势,他在心中早就想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黎向皖于是便不再动弹,安静地被陈天珩抱着,他们从后门走出餐厅,没有惊动任何人。过了一会儿,他脑袋靠在男人肩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健壮身体的热度透过一层衬衫传到他皮肤,熟悉的烟草味中,一切又模糊起来。   雨还在下,岑旭给他俩撑着把黑色大伞,小心翼翼地没有让黎向皖淋到丁点。   等到陈天珩走到车前时,低下头一看,黎向皖已经睡着了。   他抱着黎向皖上了车,将人温柔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尽管睡着,青年眉头依旧蹙着,如同陷入了某种无法摆脱的梦魇。   陈天珩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不用掩饰目光中的迷恋,在仔细描摹过黎向皖乌黑的眼睫,微翘的唇珠和白皙的脖颈后,俯身吻上那微凉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爽!!!   第6章   混乱无度的梦境在不知不觉中将黎向皖缠绕,他罕有地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在他的母亲因为性病死去后,他原本一成不变的日子竟然好过了许多。   母亲当年是个整个春藤星都有名的交际花,挽着无数上流社会的男人言笑晏晏过,然而时间无情地带走了她的美貌,她很快被遗忘,沦落为了红灯区的妓.女。   黎向皖不知道是她和哪个男人生的,当发现孩子是个双性时,女人大喜过望——她老了之后,可以靠黎向皖继续赚钱。   女人本打算在黎向皖十六岁时给他找第一个恩客,但她没能撑到那时候,就因为性病全身流脓死掉了。   之后黎向皖的舅舅把他带过去一起生活,男人只当家里多了一张嘴,平日完全不管他,照样酗酒赌博。但和大多数酒鬼不同,他喝醉之后顶多倒在床上睡上一整天,也不会发酒疯打人。   黎向皖白天在外面打工努力赚钱,晚上打扫一下棚屋,看看书。相比起之前被迫学习怎样取悦男人的日子,除了贫穷之外,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还算得上安稳,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直到他二十岁那年,一切都彻底变了。   那天黎向皖打工的商店提前歇业,他早回家了一个小时,在棚屋外听到舅舅前所未有的谄媚声音:   “我妹妹的儿子可漂亮了,比他妈还好看,从您这里经手肯定能有个好价钱的。”   黎向皖疑惑地停住脚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当然知道您那里好看的男孩多的是,可我开这个价钱也不是没理由的,您不知道,我那小外甥啊,下面还长着女人的东西呢!”   黎向皖这下明白了,他瞪大眼睛倒抽口气,难以置信地攥紧了手中的食品袋。   共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将近五年的舅舅……要把他卖掉?   这时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我们得先验货看看干不干净,小孩要真像你说的那么好,不早得就被你睡过了?”   “您尽管来检查,我虽然贪女人,但对他这种不男不女的可怪物没兴趣。”   之后两人又说了什么黎向皖完全听不见了,他耳晕目眩,背靠在墙上大口喘息,一片混乱的脑中有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   快跑!    两人商量好“验货”的时间,陌生男人拿出份合同,舅舅连看都没看就签上了。   陌生男人走时黎向皖看到了他的背影,黑色制服上绣着春藤星最大黑市卖场的徽章。   黎向皖在夜色中呆立良久,直到时间一分一秒地接近他平时回家的节点才猛然醒悟过来——他就要被卖掉了,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他这样的身体,被那些上层世界有着变态喜好的人买走后会经历什么,他根本不敢想象。   已经很晚了,男人了却了所有心思,开始喝酒,黎向皖像往常那样轻手轻脚地进屋,将食品袋放在桌上。两人依旧没有任何交流,但男人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不甚相同了,那是看见钞票一般兴奋的眼神。   黎向皖去了厨房,拿了把最锋利的刀藏在身上,回到卧室,将刀放在枕头底下,去洗漱,然后睡觉。   四个小时后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穿上衣服,摸出刀来,悄无声息地下床。   夜色正浓,男人醉死在隔壁房间的钢丝床上,呼噜打的震天响。黎向皖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双手颤抖地将刀子捅进男人胸口。   血喷出来,他力气不够,位置也没有刺中要害,剧痛下男人从睡梦中醒来,瞪着猩红的眼睛痛苦咆哮。他惊慌失措地后退几步,躲在屋外,听到男人胡乱的吼叫之中桌子被撞倒,水杯摔碎一地,还有沉重躯体落地的轰然声响。   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又等了一会儿,黎向皖返回房间,从床底翻出男人所有的钱,连看都不敢看那满身鲜血的温热尸体,急匆匆地离开生活了数年的破烂棚屋。   有了这些钱,他可以离开春藤星,走得远远的,到一个新的地方住下,找份工作,抛却一切肮脏重新生活下去——   看到不远处长长影子的那刻,黎向皖猛然停住了脚步。   “小家伙不错嘛,省得我动手了。”   下午才和舅舅签下合同的男人叼着烟站在墙角的路灯下,将枪光明正大地收起来。黑暗处两个男人无声无息地从黎向皖身后靠近,将正要转身逃跑的青年死死制住。   男人走过来,微微俯身,抬手抹去黎向皖脸颊溅上的血,凝视着他满是惊恐的眼睛,低声赞叹道:   “果然漂亮。”   前往卖场的路上男人“好心”地给黎向皖简单说了说他那舅舅做的好事,黎向皖才知道舅舅欠下了巨额赌债,还不上就得用两只手抵,为了保住自己的手,他决定把黎向皖卖掉。   因为要还赌债,他价格开的有点高了,卖场一方面不想花这么多钱,一方面又不想错过黎向皖这样罕见的双性,只能采取点特殊手段,谁知在动手之前黎向皖自己把麻烦给解决了。   他们从贫民窟出发,开车三个小时到达春藤星中央区域,进入拍卖集团,黎向皖经历的第一件事就是验身,半截冰凉的食指进入身体时野蛮的疼痛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人满意地点点头,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不错,很紧,还是个处,把他弄干净,好好教上几天,八号拍卖的时候出手。”   旁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意思:“卖给那位?”   “谁知道呢,得看那位爷感不感兴趣了。”   之后的记忆混乱至极,他终于还是按照卖场期望的那样被梁鸿高价拍下,在顶层包间中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在他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印记的男人。   梁鸿身材高大,长相算得上英俊,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但周身极度危险的气场使得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好惹。他松开怀里搂着美艳情.妇,对黎向皖勾勾手:“过来。”   黎向皖走过去,被梁鸿一把抱到怀里,梁鸿一边和卖场负责人说着话,一边懒散地打量这高价买来的小美人。黎向皖浑身僵硬坐在梁鸿腿上,他知道这时候他应该摆出乖巧的笑给梁鸿敬酒,但他事实上从骨子里感觉到冷,什么都做不了。   “要安排住处吗?”负责人看到梁鸿来回抚摸着黎向皖腰线的手,笑容暧昧起来。   梁鸿嗯了一声,掐了掐黎向皖紧紧绷着的脸,像逗一只猫一样饶有兴趣地道:“笑一个?”   当晚,他畸形却又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身体展示在梁鸿面前时,男人眼中的惊艳预示了黎向皖接下来的命运。   梁鸿亲吻着他,在他耳边喃喃道:“你真美。”   被迫打开,疼痛,挣扎,哭泣,还有刻骨的欢愉。黎向皖从来没觉得夜晚竟是这样漫长,数不清有多少次,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梁鸿抱着回去的。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在梁鸿身边见到其他情人。   梁鸿对他很好,几乎有应必求,在旁人眼中几乎要把他宠到天上去,但他近乎变态般旺盛的欲望和那繁多的花样让黎向皖感到恐惧,这仇恨和恐惧的种子在第一天就深埋在了心底。    每当黎向皖被他的好感动,情难自禁地产生些微爱意,却又都会在漫长的夜晚化作滋养黑色种子的养料,让仇恨更加深刻——你对我这样好,却为什么还要折磨我呢?   梁鸿对他来说,是给了他富裕生活而又温柔宠溺的爱人,也是深渊中永远无法摆脱的魔鬼。   这种矛盾几乎要把他撕裂了。梦中他看见梁鸿一身制服地站在床边,抻着手中特制的长鞭,问被绑在床上的他:   “喜欢这一条吗?”   黎向皖难受地皱起眉头。梦境流转,梁鸿的笑容模糊成一片,陈天珩站在溪边,逆着阳光,在他差点就要跌落水中时抓住他手腕,低声道:“小心一点。”   酒店房间中,他趴在陈天珩身上,和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亲吻,陈天珩揽着他的腰,双眼紧闭,安静地吮吸他唇瓣,身上是烟草的气息。   下一瞬梁鸿从门外闯进来,一切都轰然破碎,碎片跌落至黑沉深渊。   黎向皖猛然惊醒,他剧烈喘息着,吓得浑身是汗,慌慌张张地去摸身旁的床铺,触到一片平整的冰凉,才意识到梁鸿已经死了。   愈渐沉重的肚子压得他有点喘不上气来,他侧过身,紧紧抱着被子盯着黑暗中的一点,梦境最后的巨大恐惧依然残余,让他心惊肉跳。      第7章   这一折腾也没了睡意,半晌,黎向皖掀开被子,穿上拖鞋走出房间,下了楼。   已经是深夜,但客厅里灯火通明,陈天珩坐在沙发上,正处理着梁鸿留下的财产问题,他眉头紧皱,想要喝口咖啡,端起杯子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陈天珩只得把杯子放下,佣人都去休息了,就连助理岑旭都在一边打盹,他没让人去倒,继续看那些条文拗口的财产说明。   又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困得不行,下意识去摸杯子,摸了个空。   陈天珩终于抬起头来,黎向皖正端着咖啡从厨房里出来,他大着肚子不方便弯腰,只能微微俯身把杯子放在桌上。   陈天珩有些惊讶,赶忙接过来,也不顾得上喝,扶着黎向皖坐下,低声问:“怎么下来了?”   “睡醒了。”黎向皖看了看他放在桌子上的那叠文件,也没问是什么,只是劝他:“去休息吧,眼睛都熬红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弄。”   陈天珩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他困得不行,但还是道:“就差这一点了,我弄完就去睡。”   “那我陪着你。”黎向皖也不坚持,他坐在陈天珩旁边,从桌上拿了之前没看完的书,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开始看。陈天珩把睡眼朦胧的岑旭叫醒,让他去厨房弄点吃的给黎向皖。   为黎向皖准备的粥下午就放在保温箱里了,岑旭拿出来时还是热的,就直接端了出来。   黎向皖的确也饿得不行,安静喝粥,时不时看上陈天珩一眼,就好像这样能让他安心似的。   陈天珩并没有多帅气,比不上梁鸿英俊,但因为身上冷淡刚硬的气质显得非常周正,此时白衬衣外穿着黑色西装马甲,袖口微微挽上去一些,露出线条结实的麦色小臂,钻石袖扣随手撂在桌子上,手腕上星辰表的表盘微微反光。   黎向皖偷偷瞅着他,只觉胸腔中心跳悄然加速,他根本抑制不了眼中的情愫,只能低下头专心喝粥,但掩不住那微红的耳尖。   他把整碗粥喝掉,终于感觉火烧火燎的胃里舒服了些,抬起头,却发现陈天珩一手成拳撑着额角,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文件还被他拿在手中,自梁鸿死后大大小小的事情有一堆需要处理,陈天珩就没合过眼,看来这下真的是累极了。   黎向皖静静看着他,能听到陈天珩发出的轻微鼾声。过了许久,他轻轻把文件从男人手中抽出来,推了推他:“天珩,回房睡吧。”   陈天珩从鼻子里发出声不是很高兴的响动,朦胧地睁开眼,撑着身子坐起来,声音有些沙哑:“我睡着了吗?”   “嗯。”黎向皖抓着他的手,想要把他拉起来:“别看了,去睡觉。”   “还有一点——”   “去睡觉。”   黎向皖板起脸,但就算如此,他眼中的嗔怪也十足勾人。陈天珩定定看了他两秒,移开视线,揉着发痛的额角起身,妥协了:“好。”   陈天珩也实在撑不住了,他上楼回到自己房间,连洗漱都来不及,脱了衣服躺在床上,脑袋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毫无意识的沉眠。和那些人勾心斗角了一天,他真的太累了。   于是他并未意识到原本反锁的房门被人悄声打开,黎向皖走进来,把钥匙收进口袋。门在他身后关上,将走廊中的灯光拦在外面。   他摸着黑一步步走到床边,脱掉外套放在床头,身上只剩下宽松的睡衣。一阵悉悉索索后,他掀开被子,躺倒在陈天珩旁边。   对于这一切,陈天珩无知无觉,男人习惯裸.睡,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身体非常温暖,黎向皖几乎本能的贪恋这种温度,一点点地蹭过去,将陈天珩的手臂抱在怀里,脸颊靠在他结实的肩头。   在陈天珩的气息中,黎向皖再熟悉不过的情.潮悄无声息地冒出个头,但他没有管它,安静地闭上眼睛。   第8章   陈天珩醒来时天已放亮,阳光从窗帘缝隙中照进来,他眯了下眼,只觉怀中一片温软。   他低下头,看到了正埋在自己怀中的黎向皖。青年眉头舒展,红唇微张,平稳的呼吸轻洒在他胸膛上,一手紧紧抱着他后背,奈何鼓起的孕肚隔在中间,让他无法真正贴上去。   陈天珩一阵恍惚,以为自己是睡迷了还在做梦,黎向皖睡衣扣子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胸前白皙的皮肤,胸口正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起伏。   他怎么会和黎向皖睡在一起?!   陈天珩仔细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清楚记得黎向皖劝他回屋睡觉,也有强撑着困倦洗漱的记忆。昨天他没有喝酒,不存在意识不清的情况,吊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还好,他确实没对黎向皖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那皖皖……是自己跑过来的吗?   他的心跳不易察觉地快了几拍。   陈天珩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想要起来,无奈他刚一动弹黎向皖就被吵醒了。他昨天几乎睡了一个白天,夜里睡不着,就单纯抱着陈天珩躺了一个晚上,安静地听着男人轻微的鼾声,天刚要放亮时才勉强又迷糊了过去。   他睡得迷迷瞪瞪,搭在陈天珩腰间的手无意识地顺着男人身体线条下滑。   陈天珩立刻低低地倒抽口气,就要把他推开。   就算之前再怎么不待见身上多出来的那个地方,但黎向皖在梁鸿身边的这一年里,已经彻底被男人给滋养得熟透了。一嗅到陈天珩身上阳刚的雄性气息,就开始有些湿湿的发痒,蹙着眉头夹紧了腿。   他睁开眼,一下子就对上了陈天珩翻涌着欲.念和克制的目光。   黎向皖懵懵懂懂地和他对视,抬起那只摸过陈天珩的手揉了揉眼睛,轻声道:“早上好,天珩。”   黎向皖无比自然的模样就好像他本来就该抱着陈天珩在这张床上醒来一样,诱人的要命。天珩应了一声,根本没法问出口为什么黎向皖会在他床上,只能有些狼狈地起身,背过去找昨晚被自己扔在床边的衣服。   黎向皖轻轻勾了下唇角,坐起来看陈天珩弯腰时背部绷紧的肌肉,摸了摸鼓鼓的肚子。   在陈天珩回过头的那刻,黎向皖将滑落肩头的睡衣领口拉上来,低头系上扣子,眼中神色变得伤感而落寞,就好像在追忆些什么似的。   陈天珩喉头一紧,方才想要说的话全都忘了个干净。   陈天珩飞快地穿好衣服,但反应还没消下去,黎向皖身上有股极淡的香气,直叫他想起曾经勿入酒店房间时看到一切——束缚在柔软身体上红绳,被黎向皖的水浸成深色,黑色布条蒙上双眼,青年躺在床上微微发抖,发出细弱的声音。   浑身气血翻腾,他深吸口气,只能背对着黎向皖,尴尬道:“嫂子,你怎么……”   黎向皖沉默片刻,眉眼间染上哀哀的神色,他一手按在肚子上,低声道:“我总是梦见梁鸿,他说他想把我也带走,我实在太害怕了,身边也没有能陪着我的人,就只能自作主张过来……天珩,我这样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第9章   就算真的是黎向皖做错了,陈天珩又怎么舍得说他,他沉默一瞬,低头系腰带:“没有,我没有觉得麻烦,其实大哥这么疼你,肯定不忍心带你走的,但嫂子你要是害怕的话,以后就过来找我吧。我一会儿还要和律师商量事情,先下去了。”   陈天珩话音顿了顿,他其实还想提醒黎向皖不要忘记按时吃早饭,到底觉得过于暧昧,就没再说什么,拿上外套匆忙下楼了。   那是他大哥最喜欢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   黎向皖看着他落逃一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方才脸上装出来的悲伤和落寞全都消失不见,轻轻舒了口气,心情愉悦地重新倒在床上,笨拙地滚了半圈,把脸埋在被子里。   上面还带着天珩的味道。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陈天珩的,黎向皖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个阴郁的午后,天空中乌云低垂,他坐在陈天珩的车上,从主宅出发去找梁鸿。   梁鸿去和人“谈生意”,本以为今晚能回来的,就没带着他一起去,但后来那边出了点状况,梁鸿可能得多待上几天,便让也在主宅那边的陈天珩帮忙把黎向皖带过去。   陈天珩这趟已经在春藤星住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一向重欲的梁鸿竟然再也没找过别人,让陈天珩真真切切感受到他是多么宠爱这个情人。   他们兄弟俩这么多年没少一起找过乐子,纵使碍于男人的颜面,陈天珩也不得不承认梁鸿实在厉害,年轻的时候梁鸿曾经搞过七个人的女团,就算现在年纪大了,能力不如当年,一晚上换三个人也都游刃有余。   没有再找过别人,意味着梁鸿把他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黎向皖身上了,陈天珩从后视镜中看了眼后排座位上略显单薄的青年,不禁咋舌——就这小身板,还是个男孩,能扛得住梁鸿这样弄吗?   黎向皖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茫然地在镜子里和他对视,陈天珩收回视线,转而看前方的路况,现在自动驾驶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但陈天珩依旧喜欢亲自开车的感觉。   黑色越野车在山林中疾驰,几滴雨落在挡风玻璃上,黎向皖把车窗摇下来一些,凉爽的风灌进车内,略微带走了他僵硬身体上不正常的热度。   他双手紧紧抓着裤子,在陈天珩看不到的地方扭头无声地大口呼吸,强忍着想要呜咽的冲动。但那东西依旧不依不饶的动着,过分强烈的刺激连绵不断地冲上脑脊,让他意识乱成一团。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转角处一辆无人驾驶的大型巴士猛然冲出,朝着越野当头撞去,目标非常明显,是对着车上空着的副驾驶。   陈天珩瞳孔猛缩,在那一瞬间朝驾驶座的方向猛打方向盘,越野堪堪擦着巴士车头,整个副驾驶被撞扁,尔后失控地撞上路旁的栏杆,侧翻进山崖。   黎向皖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陈天珩朝他大喊,随着一声巨响车子猛然晃动,安全气囊弹开,天旋地转。   之后他有好一阵时间听不见也看不到,过了一会儿,眼前才重新明朗起来,从耳鸣中听到了陈天珩在大喊他的名字。   “我没事。”黎向皖喘.息着回道,试着动了动四肢,把左脚从扭曲的座椅夹缝中抽出来,那车是冲他来的,有人想杀他。   但他们并不知道黎向皖只有坐梁鸿的车才会坐副驾驶,其他人开车从来都是坐后排。陈天珩的车安全系数非常高,从山崖上滚落也没有什么大事,除了被安全气囊撞的挫伤之外,两人都没有受伤。   陈天珩面色阴沉,他到底是从黑路上混出来的,这下有人敢黑到他头上,让他十分不爽:“没事的话开车门,看看能不能下去。”   “嗯。”黎向皖解开死死勒着他的安全带,从车窗里观察了一下外面,试探着打开车门,外面是片乱石滩,他一点点钻出车,跳下去。   落地时刻身体承受冲力,那小东西依旧在不断震动,这下顶到了某个点上,黎向皖闷哼一声,双腿瞬间软了,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上。   陈天珩这时也从翻了个底朝天的车上下来了,见黎向皖坐在地上,微微皱了下眉头,抬头看向上方的盘山路。   大巴车已经开走了,有个人站在被撞坏的栏杆边,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肩上扛着火箭筒,正对准他们的方向。   “快跑!”陈天珩立刻朝黎向皖大吼,拔腿就要朝林子里跑,余光瞥见黎向皖还坐在原地,正笨拙地想要翻身起来,用词非常粗鲁地骂了一声,掉转方向冲到他身边,用力把黎向皖拉起来,朝着山林处狂奔。   陈天珩力气实在太大了,黎向皖被他拽的踉跄几步,腿还是软的,就只能勉强挂在他身上被他架着走。陈天珩的骂声清晰地传进他耳朵,大意是说他就一废物点心,殊不知黎向皖也想靠自己的力量快点跑,奈何那刺激连续不断,他根本用不上力气。   随后一声巨响,热浪从身后炸开,两人被巨大的冲力推出去。在落地的那刻,陈天珩调整身形,把黎向皖紧紧护在怀里。      第10章   黎向皖整个人被陈天珩扑在地上,摔得闷哼一声,陈天珩着重护着他的头脸,黎向皖能感受到男人急促的心跳,鼻畔全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   爆炸的冲击一点也没有波及到他,过了许久,压在他身上的陈天珩低低倒抽着气艰难的起身,一摸后背,一手的血。   “陈哥!”黎向皖也看到了他手上的血迹,惊慌失措地喊道。陈天珩冷冷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寒意配上略显凶狠的长相让黎向皖情不自禁的瑟缩,意味不明地勾出一个嘲弄的笑容,陈天珩站起来道:“我没事,快走。”   黎向皖知道他刚才的表现让陈天珩瞧不起了,强忍着身体里的不适,他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陈天珩身后,跑进密林。   不知过了多久,陈天珩终于放慢了脚步,大概是已经安全了。黎向皖再也支撑不住,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双颊通红,扶住粗壮的树干停住脚步,气息不稳地颤抖着道:“陈……陈哥,我想拿个东西。”   陈天珩转过头,面色不悦,心想事儿真多:“拿什么?”   陈天珩的眼神让黎向皖很难受,可他总不能直接说那是什么,吱唔了几声,小声道:“今早梁哥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东西,我带在身上不太方便,走不动路,我想把它拿出来。”   黎向皖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但眼角眉梢间全是春意,身子正不断的轻微颤抖,盯着他看了几秒,陈天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再联系着梁鸿的生活作风,终于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搞什么。他暗骂一声,脸上的表情终于没有那么凶了,沉默一瞬后挥了挥手,背过身:“去吧。”   黎向皖松了口气,赶紧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把那折磨了他一整个早晨的小东西给取出来。重新系上腰带,他拿了块石头在地上刨了个坑,那东西扔进去,埋得严严实实。   没了那东西的作怪,尽管腿还是有点软,但黎向皖的脸色很快恢复的正常,他快步回到陈天珩身边,轻声喊道:“陈哥,我好了。”   “那就走吧。”陈天珩看了他一眼,没在说什么,事实上他有点懊恼,之前尽以为这小孩儿是个只有张脸好看的废物,骂了他好几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弄的。   两人沉默地在林中行走,黎向皖从小在贫民窟长大,就算这三个月里被梁鸿娇生惯养,但原先锻炼出来的体力还在,跟着陈天珩毫不费劲,倒是让本来还经常停下来想等等他的陈天珩小小的惊讶了一把。   陈天珩手机上有定位系统,从他们出事的那一刻起他的手下就接到了消息,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同陈天珩的手下汇合。   中途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条数米宽的小溪,陈天珩脱了鞋袜拎在手里率先过去,稳稳站在岸边后,朝另一边的黎向皖道:“中间部分有点急,小心一点。”   黎向皖点点头,挽起裤脚,光着脚踏进溪水中,水很凉,他打了个哆嗦,感受到脚底全是无比光滑的卵石,一不留神就会摔倒,更加小心翼翼地前行。   中间部分水流的确湍急,黎向皖小时候没少趟水玩,加上着实小心,并没有滑倒,眼看就要到了岸边,他略微放松了警惕,加快步子,想要让陈天珩少等一会儿。   然而事实证明急是急不得的,就在马上就要到岸时,黎向皖突然脚下一滑,看眼就要跌入水中。一直注视着他的陈天珩眼疾手快,一脚踏进小溪,抓住他手腕,借势将他一把带进怀里。   “小心一点。”   黎向皖被他整个人半搂半抱地拽出溪水,踉跄几步,光着的脚在草地上踩过,留下几个湿漉漉的脚印。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心脏的跳动奇怪的波动了几拍,白皙的脚趾不安地动了动,赶忙道:“抱歉!”   “没事。”陈天珩松开手,和他之间拉开一个礼貌的距离,侧过脸盯着不远处的山路,低声道:“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黎向皖有些惊讶,在他看来,他们这种上流阶层的人几乎都不会道歉,就像梁鸿从来不会对谁说对不起,就算知道真的是他做错了,也绝不会低头,至多是在其他方面做出补偿。   他刚才本来就是拖了后腿,还害得陈天珩受了伤,反倒成了接受道歉的那个了。   黎向皖微微笑了下,轻声回道:“没关系,陈哥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陈天珩不置可否,淡淡道:“走吧,就快要到了。”   两人成功走到陈天珩手下接应的地点时,那里已经聚了一群的人了,黎向皖惊讶地发现本应该在千里之外和人“谈生意”梁鸿竟然也在。   见他过来,原本靠在车前焦急等待的梁鸿立刻起来,大步走到他跟前,抓着黎向皖的手把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伤口后松了口气,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低声道:“皖皖,你真的吓死我了。”   黎向皖也抬手轻轻抱住他后背,梁鸿比他要高上不少,他的目光从男人肩头越过,找到了正在让手下查看后背伤口的陈天珩。   陈天珩牙关紧咬,看起来很痛,手下把他那被血染透了的衬衣从身上剥下来,给他清理背上嵌进去的碎片。他朝梁鸿那边看了眼,不远处大哥正低声背对着他,安抚着漂亮的小情儿,在那一瞬间,他和黎向皖的视线对上了。   只是一触,陈天珩就像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立刻重新把头扭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给手下吩咐事情。   黎向皖闭了下眼睛,呼吸和心跳都有些急促起来,他按在梁鸿后背上的手指不觉收紧,轻声道:“我没事,梁哥,我把你给的礼物给扔了,你会怪我吗?”   梁鸿亲吻他耳根,掐了掐他的脸,眼神称得上温柔:“怎么会,不管怎么样,只要你没事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的《谈人生》完结了,可以专心写这篇和新文的存稿了。 基本上会在这个月完结~   第11章   之后一连几天,黎向皖都没有能和陈天珩见上几面,更别说说话了。   梁鸿的葬礼虽然已经过去,但因他的死而引发的大大小小的事务却似乎没有尽头,黎向皖知道陈天珩每天要忙这些,有时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但他依旧能感觉到,陈天珩也是借此在刻意躲着自己。   只是单纯在一张床上睡一觉就受不了了吗……黎向皖坐在花房舒适的躺椅里,捧着书思索。花房里很暖和,他上身只穿一件特制的加厚衬衣,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直叫人昏昏欲睡。   他并不觉得陈天珩纯情,毕竟男人已经三十四岁了,不知道睡过多少人,感情经验虽然没有梁鸿丰富但也绝对不会少,黎向皖比较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再怎么说,他到底是梁鸿的情人,以天珩对梁鸿的敬重来看,他会不会根本不敢碰他?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微微蹙起眉头,无声地叹了口气,抚上自己越来越明显的孕肚,肚子里的小家伙并没有因为父亲的意外身亡而出现什么其他反应,安安静静的,无知无觉地汲取着来自黎向皖的营养生长。   当时他怀孕时医生说他身体特殊,妊娠过程可能会比一般的孕妇辛苦许多,弄得他和梁鸿都格外紧张,现在看来,那些担忧都是多余的,他身体情况好得很,而且自从梁鸿死后,没有床事上的种种煎熬,他越发得健康了。   天珩——   一想到那晚男人身上几乎要暖到他心里的温度,黎向皖敏感的身体就不自觉骚动起来,但跟着梁鸿的这一年里,他几乎从没有在那件事上体会到纯粹的快乐,从来都是欢愉伴随着难忍的疼痛,以至于他现在本能地去抵抗与之相关一切。   他很想要陈天珩,但那种想要到目前仅仅局限于那个男人的拥抱,亲吻,抚摸和爱,和更加深入的接触没有关系。   黎向皖合上书,拉过毯子盖在身上,打算就这样眯一小会儿。佣人沉默地站在花房不远处的角落里施肥浇水,时不时看上如今梁府里这年轻美貌的主人一眼。   在沉入梦境之前,黎向皖迷迷糊糊地想:既然天珩不肯主动的话,他就要稍微逼得紧一点了。   第12章   这晚睡觉前,黎向皖洗完澡,穿着睡袍,把原本关得严实的窗户完全打开,秋末刺骨的冷风灌进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站在窗前吹了会儿风,直到手脚都冰凉,才钻进被子,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无比心安地睡了。   半夜下了雨,雨水顺着风吹进来,打湿了窗前一小块地板,黎向皖睡的并不安稳,即便梦中陈天珩将他抱的严严实实,反复亲吻着他嘴唇和眉眼,他依然还是觉得冷。   凌晨四点钟时,本来要回自己在春藤星的住处的陈天珩专门绕路过来了一趟,车子停在复式洋房的楼下,他坐在车内,像往常一样没有进屋,只是远远望着黎向皖房间那漆黑一片的窗户。宅前路灯橙黄色的光路下,倾斜的雨丝分明。   雨幕干扰了视野,但陈天珩依旧注意到了黎向皖房间的窗户没有关,风吹的深色窗帘肆意舞动,宛若一场无人注意的狂热舞蹈。   陈天珩眉头一皱,问:“黎少爷今晚没在这里吗?”   岑旭回答道:“应该是在的,周筑说少爷他除了早晨在花园里散了散步之外,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那糟了。   “在这等我。”陈天珩吩咐一句,立刻下车,连伞都顾不得撑,冒着细密的雨幕大步走向洋房大门,用指纹开锁进去。   管家的阿姨和佣人们都还在睡,一楼的所有灯都关着,陈天珩摸着黑上楼,在黎向皖房门前停住脚步,试探性地伸手一推,却没想到门根本就没锁,立即就被推开了。   就好像一直在等什么人似的。   大床中间被子鼓起一块,黎向皖手脚全都缩在里面,冷得几乎抱成一团,就连脸都埋进了被子里。陈天珩立刻关上了窗户,风便不再涌进房间,带来湿寒的气息。   出于难以言喻的恐惧心理,黎向皖自从梁鸿死后就再也没睡过梁鸿的房间。吹了一夜的风,他果然发起了烧,混沌之中感受到男人身上熟悉的烟草气息贴近,立刻难受地攀附上去:“难受,好热……”   陈天珩一条腿跪在床上,俯下身去摸黎向皖额头,微微有些烫,算不上高烧,但仍旧让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虽然是故意开的窗户耍小心机,但生病了也是真的,黎向皖只觉浑身又冷又热,被梁鸿带在身边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生过病了,几乎都要忘记了当初在贫民窟时发着烧也坚持打工的滋味。   陈天珩用手摸了摸,度数估摸的不是很准确,便想去拿温度计。意识朦胧的青年紧紧抓着陈天珩胳膊,感觉到他想要抽离,立刻低低地啜泣一声,转为搂着男人脖子,迫切地想要往他怀里钻。   猛地被勾住脖子,陈天珩差点趴倒在黎向皖身上,幸好及时撑住了床。青年呼吸出的灼热气息尽数喷洒在他颈窝,柔软的唇磨蹭着他夜里刚刚冒出硬刺胡茬的下巴,圆鼓鼓的肚子隔着衣物和被子顶在他腰间,陈天珩浑身僵硬了一瞬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艰难地低声道:“嫂子,我是天珩。”   “难受……”黎向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抱着死不撒手,把陈天珩拽得直不起身,黑暗中两人如同一对真正的恋人那样相拥,火热急促的呼吸交错,暧昧且迷乱。   陈天珩理智上反复告诉自己那是他大哥最宠爱的情人,他绝对不能有所逾越,但身体和心理上都疯狂的想要亲近黎向皖——自从那天在酒店撞破黎向皖的秘密后,他就疯魔了似的,梦里梦外都是他这漂亮又温顺的小嫂子。   他以为黎向皖是把他当做梁鸿了,却不曾想他那貌美的小嫂子从一开始想要亲近的就是他。   这种情况下,陈天珩根本腾不出手去叫医生,只能不断喊着黎向皖,同时小心翼翼地留心别碰到他肚子。黎向皖的唇第一次索吻般蹭到他唇角时,陈天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狼狈地偏头躲过。   “嫂子……皖皖!”   当那柔软的嘴唇再一次凑上来时,陈天珩终于再也忍不住,随着自己的心意,迎合上去。   第13章   黎向皖非常温顺地接受了这个堪称粗暴的吻,陈天珩咬着他嘴唇,半个身子虚虚压在他身上,小臂撑在他耳边,发狠般用力地亲吻他。   他发出声黏腻的鼻音,勾在男人脖子上的胳膊收紧,把他朝自己更紧地压了压,于是所有的意乱情迷,那些不得说出口的爱恋和隐秘的渴望,全都化作暧昧炽热的气息,纠缠在两人口唇之间。   陈天珩手掌反复抚摸黎向皖微烫的脸颊,动作急促,但依旧透着视若珍宝地小心翼翼。他生着薄茧的掌心和指腹摩挲着因为发烧而格外敏感的皮肤,让黎向皖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   正在亲吻着他的人到底是谁黎向皖清清楚楚,但偏偏只发出模糊的呻.吟,不肯将那心中反复呢喃的名字宣之于口,营造出烧得神志不清的假象。   他要让陈天珩一步步走进他设好的陷阱中。   陈天珩果然没有丝毫察觉,他放纵着那决堤的渴望,深吻毫无反抗之力的青年,碰到他睡衣下鼓起的肚子,又顺着身体的曲线摸上他完全放松的脊背。   “皖皖。”他贪婪地亲吻黎向皖微颤的眼睫,直到把那长而翘的乌睫濡湿,呼吸愈发粗重,不禁想象假如黎向皖知道了他趁着他生病做了什么,会怎么看他?   那双明亮的,澄澈的眼睛里,会染上惧怕和厌恶吗?   “你为什么偏偏是大哥的人呢?”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黎向皖耳边,真真切切,他身子轻不可察地一颤,鼻子兀地有些发酸。   黎向皖知道,事到如今,横亘在他俩之间最大的障碍,依然是梁鸿。   陈天珩重情重义,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永远也不会做出明目张胆占有兄弟的人这种不义之事,毕竟梁鸿生前是那么地疼爱黎向皖,几乎恨不得把他揉碎在血骨里。   黎向皖发出一声不甚清晰的呢喃,扬起头,让陈天珩能方便地舔咬。   陈天珩果然顺势埋头在他颈窝,迷醉地深吸口气,却没有继续,只是这样简单地贴近,感受着黎向皖比他高出些的体温。   最后他温柔地吻了吻黎向皖嘴唇,直起身来,给他捏好被子,站在床边望着重重雨幕,待呼吸平稳后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不应该这样的。挂上电话,陈天珩一手撑在窗台上,回望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黎向皖,心中窃喜和懊恼交织,几乎要让他疯了。   世上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偏偏发疯一样喜欢上了黎向皖?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之前黎向皖整日在他眼前晃悠,让他根本无法控制心中的旖念,才生出的躲避的念头,可如今皖皖一生病,他根本就不忍心再走开。   陈天珩感到说不出的烦躁,对他来说,最难管住的并不是下半身,而是那颗悄无声息间对黎向皖生出无尽邪念的心。   他是不是该找个伴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而几步之遥外,黑暗中计谋得逞的黎向皖轻轻勾了下唇角,舔了舔唇角方才陈天珩亲过的地方,夹紧了腿,他本想想法子勾着陈天珩再做点什么,但无奈实在太难受,勉强撑着听陈天珩打电话,便再一次昏睡过去。   再一次醒来时窗外已经亮了,黎向皖昏昏沉沉地眯开眼,只觉浑身是汗,黏糊糊地很不舒服。   陈天珩正坐在床边的躺椅上,一手托着额头,就这样睡了。黎向皖安静凝视着他睡颜,过了许久,才翻了个身,但因为身子重,不可避免的有些笨拙。   陈天珩睡的很浅,一下子就被吵醒了,他睁眼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抬头去看黎向皖,黎向皖却装作才醒的模样,难受地蹙着眉头,也朝他看过来。   接着他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天珩?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黎向皖费力地动了动,想要撑起身子,陈天珩赶忙站起来,双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不容拒绝地让他重新躺下:“你房间昨晚窗户没关好,受凉发烧了,已经找医生给看过了,一定要好好休息。”   “是吗?”黎向皖一阵恍惚,望向那扇窗户,疑惑道:“我昨晚的确开窗朝外看了看,可我记得睡前明明把它关上了的……嗯,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不管怎么样,生病了是真的,所幸叫医生叫的及时,还不算严重。”见黎向皖欲言又止,陈天珩补充道:“不用担心,孩子也没事的。”   黎向皖松了口气,微微笑了笑,他鬓角乌黑的碎发被汗湿,黏在脸颊上,倒显得皮肤更加白皙:“要是没有你,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他说的真心实意,陈天珩却没有应声,男人意味不明地闭了下眼,在睁开时望着黎向皖双眼,道:“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回月轮星了,那边也有很多事需要我做,春藤这边的事物都会交给专门的代理人。   他顿了顿,终于问道:“嫂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黎向皖没想到陈天珩竟会和他说这事,一时间愣住了,没有回答,陈天珩以为他是不愿意离开和梁鸿共同生活了许久的地方,心里反酸的同时不禁劝说道:   “我知道嫂子对大哥情深义重,可你一个人留下的话身边也没个能亲近人,肯定很多事情都会不方便——”   “好啊。”   陈天珩话音一滞,黎向皖答应的这样痛快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黎向皖抬手摸了下自己颈侧,那里昨晚才被陈天珩的唇摩挲过,因为怕留下痕迹,他只敢舔吻,但也足够狎昵。   他眼神十分柔软,无害得像是什么都不懂:“天珩想什么时候走?我也好做些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忙了一周总算有时间能摸电脑了…… 还要写新文,生活为何如此艰辛ORZ   第14章   那一瞬间的心动后,见不得人的心思就如同野草一样疯长,将黎向皖的心脏紧紧缠绕。   他开始更多的注意陈天珩,陈天珩这趟过来本就是过来找梁鸿议事的,多数时间都会和梁鸿在一起,而黎向皖作为梁鸿恨不得揣在口袋里随身带着的小情儿,自然就有了很多见到他的机会。   黎向皖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大多数时间都很安静,除非梁鸿想要他说话,也从不恃宠而骄地缠着梁鸿要一些什么,让梁鸿十分舒心。陈天珩将一切看在眼里,加之那次车祸事故时相处的点滴,觉得他确实是个乖巧得像只猫咪一样的男孩。   但他们都不知道,黎向皖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切都是精心伪装过的。   从小在贫民窟长大,被那样的母亲教导,黎向皖见多了各种污秽,本就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白花。他杀过人,还是自己的舅舅,却从不未为此而感到不安和愧疚。   他也这般隐藏着自己对陈天珩见不得人的心思,有梁鸿在,黎向皖一度以为那些念头会一直憋死在腹中,被他带进坟墓里。   直到那一晚。   他被梁鸿带去酒会,安静地充当男人身边一个足够漂亮的花瓶,接受着无数或明或暗不同意味的目光。   正经酒会结束后,梁鸿又和几个相熟的人物私下喝了一桌,作为他最好的兄弟,陈天珩当然也在。   梁鸿从来不让黎向皖喝多,至多不过刚够助兴的量,所以当桌上那些被大佬们带来的男男女女醉成烂泥时,黎向皖成了他们之间唯一还清醒的人。   陈天珩身边的是个刚火起来没多久的女明星,此时已经醉得神志不清,撩着裙摆往陈天珩身上蹭。黎向皖窝在梁鸿怀里安静看着,心里说不上来的发堵。   这时梁鸿低下头吻他,黎向皖温顺地扬起头,按照梁鸿最喜欢的方式回应。   陈天珩并没有什么兴趣,他现在还不算太醉,和梁鸿对视一眼后,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犹未尽。   “去我那里继续?”梁鸿问道。   “走。”陈天珩将女明星推到一边,站起来。   于是三人回到了梁鸿的宅邸,黎向皖知道梁鸿肯定是要借着喝酒和陈天珩说一些重要的事情,有意回避,便在进家之后给梁鸿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像往常那样在他唇角吻了一下,轻声道:“我先去洗澡。”   “去床上等我。”梁鸿咬着他耳朵低声道,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黎向皖脸上,暗示性地在他腰间摸了一把。黎向皖笑了笑,上楼去了。   黎向皖洗完澡已经将近十二点,他估摸着两人应该还没喝完,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一个小时后他被闹铃叫醒,见梁鸿还没上来,便睡眼惺忪地起床,重新系了下松松垮垮的睡袍带子,下楼看情况。   客厅依然灯火通明,果然如他所料,梁鸿和陈天珩都喝多了,烂泥一样瘫在沙发上。   为了方便谈事情,屋里一个佣人都没有,两个酒劲上头的大男人自然不能要求他们规整到哪里去,黎向皖看着这一地狼藉,有些头疼。   他叹了口气,把倒在地上的红酒瓶拾起来放在桌上,在梁鸿旁边俯下身,伸手推了推他胸膛,轻声喊道:“鸿哥?”   梁鸿毫无反应,仿佛真的醉死过去了,只是嘴里不断嘟嘟囔囔着意味不明的音节,黎向皖知道他喝醉了一向会这样,并不担心,转而去看另一边的陈天珩。   陈天珩还稍微有点意识,见有人过来,强撑着想要坐起身,黎向皖瞥了眼神志全无的梁鸿,心中那见不得人的念头肆意疯长。   现在完全没有人知道——   陈天珩真的醉了,刚刚坐起身就差点重新歪倒,黎向皖眼疾手快地在他腋下扶了一把,这一下坚定了他的决心,他费力地把男人拽起来,轻声道:“陈哥,我扶你回屋休息吧。”   陈天珩不说话,估计根本不知道他是谁,那只手本能地搭在他肩膀上。男人身材高大,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下来,让黎向皖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他就这样艰难地架着陈天珩上了楼,所幸陈天珩很安静,不像梁鸿那么闹腾,往常他这样拖拽梁鸿时,身上肯定少不了被一双不老实的手摸遍,甚至被按在楼梯上一顿收拾。梁鸿的怪癖在醉酒时才真正暴露无遗,不把他弄到哭的快背过气去决不罢休。   好不容易把陈天珩带回他暂住的卧室,黎向皖累得出了一身薄汗。他轻轻出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关上房门。   这下彻底处在没有监控的地方,黎向皖一颗狂跳的心暂时放松下来,他想借这个机会好好看看陈天珩,平时跟在梁鸿身边,有一个占有欲爆棚的金主,他根本就不敢多看别人。   警报解除,他手上力道一下子就松了不少,陈天珩却突然踉跄了几步,黎向皖心下一惊,赶忙去拉他——   下一秒天旋地转,黎向皖并未来得及去想他到底是怎么被按在床上的,因为陈天珩已经压了上来,紧接着带着酒气唇舌重重吮在他唇上,火热得几乎要将他烫伤。   黎向皖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都被这个绝对意想之外的吻给消灭了,待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搂着陈天珩的脖子,一条腿磨蹭着男人腰胯,吻得难分难解。   梁鸿教给他的东西绝对是任何男人都喜欢的,黎向皖手指摩挲着陈天珩后颈,发出甜腻的鼻音。   他心里怕得要命,生怕陈天珩神志不清下会把他嘴唇咬破,他身上如果留下任何别人痕迹梁鸿一定会发现,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他根本不敢想象,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将陈天珩缠得更紧,像汹涌海浪中溺水的人,拼了命地抓紧那根救命的稻草。   这一吻极尽缠绵,却并没有持续多久,陈天珩喉咙里发出声意味不明的响动,双眼依旧紧闭,和黎向皖交缠的唇舌渐渐没有了动作,随即身子一沉,竟是这样再一次昏睡过去了。   黎向皖被他整个人压在身下,压得满脸通红,他奋力把已经毫无动静的陈天珩推到一边,仰面躺着喘息了好久,才翻起身,定定地望着陈天珩近在咫尺的睡颜。   明明比不上梁鸿英俊,可为什么他却迷的无法自拔呢?   那时候黎向皖单纯以为是因为得不到的总在叫嚣,他并不觉得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是喜欢,是爱。   黑暗中他伸出手指摩挲陈天珩脸庞的轮廓,过了许久,低下头含住那双方才吻过他唇,并不深入,只是一下一下轻轻触碰着,留下羽毛般轻微的触感。   他在陈天珩下唇上咬了下,满意地看着男人淡色的唇因此而泛上一丝血色,翻身起来,整理略微凌乱的衣领,开门出去。   楼下的梁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听到黎向皖下楼的动静,迟钝地转过头。   “过来皖皖。”梁鸿含糊不清道,“过来给我抱一抱。”   黎向皖垂下眼,带着温顺的浅淡笑容,跨坐在梁鸿腿上。梁鸿眯着眼,抚摸着他两侧的腰窝,低声道:“皖皖,自己弄给我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了将近一万字,然而都是新文…… 我反省!不能冷落了我的皖皖,我争取下周每天更一节!   第15章   确定了要跟着陈天珩走,黎向皖这些天来一直在忙着收拾,他不喜欢让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在这件事上一贯亲力亲为。   孩子已经六个月了,他肚子沉了不少,不方便蹲下,坐时间长了也会觉得腰痛,加上病才刚好,只能慢慢收拾。所幸陈天珩并不着急,他已经按照梁鸿的遗嘱处理好了遗产,把春藤星上的部分事物交给之前梁鸿亲自提拔上来的叶飏。   陈天珩经常会过来帮忙,自打黎向皖生病后,他这几天也顾不得可能会有人说闲话了,几乎每天都要确定黎向皖在他眼皮子底下好好的,才能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黎向皖双性的秘密只有极少人知道,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普通的男孩,也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明白,黎向皖到底是怎样把看遍美人的梁鸿迷得晕头转向的。   男人怀孕总归是件怪事,除却梁鸿宅邸中的佣人和医生之外,怀孕之后黎向皖就没怎么见过其他人。之前他全部心神都不得不挂在梁鸿身上,现在男人死了,他孤身一人,连个能说上几句真心话的人都没有,自然而然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寂寞。   周筑依旧以保镖的身份跟在他身边,因为他怀着里是梁鸿的遗腹子,陈天珩非但没让周筑放松警惕,甚至另派了在自己身边跟了五六年的保镖和他一起看着黎向皖,黎向皖每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全都被这两双眼睛——或是更多看得一清二楚,事无巨细地报告到陈天珩那里。   黎向皖非常厌烦被人这样跟着,从前他也和梁鸿说起,但梁鸿经过了那次有人想要谋害黎向皖,断然不可能放松对他的保护,只道都是为他好,黎向皖明白他的意思,就聪明地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   但陈天珩不一样,不管怎么说,陈天珩现在还肯尊敬地叫他一声嫂子,对他的感情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必然不会直接明了地拒绝他。   于是黎向皖去找了陈天珩,因为陈天珩事先吩咐过,门口的佣人并没有拦他,黎向皖敲了三下门,等了几秒,听到陈天珩喊“进”。   黎向皖推门进去,陈天珩正在和月轮星那边召开视频会议,看到是他,男人眼神突然浮现几分柔软,唇角微动,似乎是想笑,但又顾及着镜头另一边的人,最终还是像往常那样绷着唇角,对他做了个稍等手势,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黎向皖挺着孕肚悄悄避开摄像头,缓慢地坐到沙发上,毛绒拖鞋上浅灰色的绒毛中露出他白皙的脚腕,正因怀孕微微水肿。   对面的人正在报告上一季度商队的财政情况,黎向皖听了几句,完全不懂,也不在意,就专心致志地看陈天珩。   这一看不要紧,黎向皖猛然发现陈天珩和梁鸿身上还是有挺多相似的地方,比如他们开会时都喜欢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食指点着扶手,喜欢一言不发,让对面的人不安地揣度到底是不是说错了。不过梁鸿脸上总带着笑,陈天珩则面无表情,眉头经常皱着,显得很凶。   到底是一起闯荡了十多年的兄弟,身上很多习惯都是共有的,明白这一点,黎向皖并不觉得是在陈天珩身上看到了梁鸿的影子。他对梁鸿的感情非常深刻复杂,复杂到连他自己都理不清,但绝对不是那种会把别人当成他的爱。    陈天珩这个会开的时间稍微有点长,黎向皖等得无聊,落地窗采光又非常好,阳光暖融融晒在身上,不知不觉就觉出睡意来。   他也没委屈自己,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听着陈天珩时不时低低地“嗯”上一声,不知不觉间就要睡着。      第16章   陈天珩切断视频电话,看向沙发,黎向皖正面朝他侧身躺着,已经睡着了,一只手搭在圆润的腹部上,随着呼吸的频率轻微起伏。   陈天珩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走到沙发跟前,缓缓蹲下,凝视着黎向皖安静的睡颜,纵使见过那么多美人,他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青年长相实精致。乌黑的睫毛,嫣红的唇珠,衬得皮肤瓷白,正如那童话里沉睡的美人,一呼一吸间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伸出手,在距离黎向皖脸颊一厘米处停住,隔空细细描摹他眉眼,如同抚摸一件精致的瓷器,又似情人之间的爱抚。   黎向皖沉溺于酣甜的梦境,对此毫无察觉,他呼出的热气扫过陈天珩指尖,有魔力一般,让男人手抖了一抖,情不自禁地按上了那柔软的嘴唇。   黎向皖依旧没有醒。   这幅毫不抵抗的模样如同在利爪下亮出柔软肚皮的家猫,让来他情不自禁回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他发现了黎向皖的秘密,至此一脚踏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尽管已经离开了春藤星,但他和梁鸿之间的交情丝毫不减,经常会到对方那里暂住,就当成那是自己家一样。   一年之前的那次造访,在第三十四天夜里,4S区突发紧急事件,梁鸿临时急匆匆地出门,临走前叫任何人都不许进他卧室。   陈天珩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并不知道梁鸿临时下的禁令。半夜他下楼去拿东西,路过梁鸿卧室,敏锐地从里面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掉的响动。   陈天珩脚步一顿,紧接着听到了一声痛呼,音色他挺熟悉,是黎向皖的。   他停下步子。   黎向皖的痛呼声并没有停止,走廊上不知为何一个佣人也没有,陈天珩四处看了看,抬手握住门把手。   门没有锁,一拧就开,随着机括弹开的“咔哒”轻响,他就像误入了黑暗森林的旅人,推开了恶魔殿堂虚掩的大门。   陈天珩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幕。   青年身无寸缕,红绳紧紧束缚,在细白皮肤上纠缠成好看的图样。他双眼被黑色布条蒙着,正仰面躺在地上,因为捆绑小腿只能紧贴着大腿,露出那绝不应该在一个男孩身上出现的部位。   两根绳子从他后背交叉过来在前面汇成一股,勒进那处,被水洇成艳丽的深色。   男人和女人的特征,竟然能在一个人身上被这样完美的体现。    陈天珩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盯着那里,根本移不开眼。   怪不得。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觉得浑身血液猛然躁动起来。   窗户不知为何开着,玻璃杯掉在地上摔碎了,黎向皖估计是想挣脱捆着双手的绳子,拽下蒙眼的布条看一眼,却不想挣扎中翻下了床,直接摔进了那一地玻璃渣里。   血从他后背无数细小的伤口里流出来,他低低倒抽着凉气,正艰难地挪动身子,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以为是梁鸿回来了,恍若一下子找到了救世主,轻声喊道:“鸿哥!”   陈天珩没有出声,他回头看了眼,将门重新关上,梁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肯定不能让黎向皖一直躺在玻璃渣里面。   想到这点,陈天珩上前一步,黎向皖听出着脚步不是梁鸿的,面上血色瞬间消失,一下子紧张起来,挣扎着想要把两腿合上,声音颤抖得厉害,透着十足的惊恐:“你是谁?”   “是我,陈天珩。”陈天珩蹲下身,小心翼翼把黎向皖抱起来,避开他后背上那些正在流血的细小伤口。黎向皖听到回答愣了下,随即紧抿住唇,被捆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攥住,指节都用力到发白。   他不敢相信竟被陈天珩,他暗中爱慕的人看到了现在这幅模样。   陈天珩把他面朝下放在床上,解开蒙在眼上的布条,开始解捆绑住青年的红绳。黎向皖一直在发抖,温热的血流在他手指上,又顺着身体的曲线滑落,浸入床单,开出大片艳丽的花。   陈天珩清楚他为什么发抖,他明智地没有说任何话继续刺激黎向皖。解开绳子少不了身体上的接触,在勒在那里的红绳被他拽出时,他清楚感觉到黎向皖猛然弓起身子,差点就要从床上跳起来。   “别乱动。”陈天珩着魔一样捏了捏颜色颇深的那一小截,似乎都能从里面挤出水来。他把绳子扔在地上,在黎向皖没有看到的地方将手抬到鼻下,嗅了嗅指尖上的气息。   “陈哥,对不起……”黎向皖几乎就要哭了,陈天珩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下他脑袋,道:“没事,我去叫医生,你不用害怕。”   第17章   医生很快赶来,用小镊子一点点给黎向皖挑出后背上的玻璃渣。黎向皖趴在枕头上,因为疼痛时不时低低抽气,眉头蹙着,他身上依旧什么都没穿,肩膀和小腿从被子里露出来,一身细嫩皮肉早在方才就被陈天珩看光了。   陈天珩把那根绳子拾起,不知该如何处理,黎向皖见他正攥着颜色深红的那一段,以为陈天珩并未注意,脸几乎红到了脖子根,手指紧紧抠着床单,嚅嗫道:“陈哥,你把它扔了吧。”   陈天珩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把红绳随手缠好,放在了床头柜上。这到底是梁鸿的东西,他闯进梁鸿卧室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估计就很让梁鸿恼火了,要再随意动了他调.教人的东西——   啧,他都能想象得出梁鸿那满脸的不爽和阴霾了。   比陈天珩更加不安的是黎向皖,没有比他更清楚梁鸿那变态般的占有欲了,他被陈天珩看到了精光,梁鸿肯定会不高兴的。   黎向皖咬着嘴唇,内心无数念头挣扎,直到清晰可见的血痕从柔软的唇上印出,才小声道:“陈哥……”   对上青年写满担惊受怕的眼睛,陈天珩微微颔首,给他下了一剂定心丸:“我会给梁鸿说的。”   得到这般回答,黎向皖不由得松了口气,紧绷的背部放松下来,玻璃渣被拔出的感觉仍然很痛,但都算不上什么了。   于是他得以再一次回想方才的一切,陈天珩听到他的痛呼闯进来,将他身体的秘密尽收眼底。   男人对他的态度似乎没有因为畸形而有任何改变,黎向皖当时被蒙着眼,无从知道陈天珩的第一反应,但从之后他的反应来看,大概不会是厌恶?   这对黎向皖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好消息,尽管梁鸿一再夸赞他生的极美,但黎向皖仍旧忘不了那个夜晚,从舅舅口中偷听到的话。   ——我对他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可没兴趣。   他的确是个怪物不错。黎向皖垂下眼,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挑,勾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可这些自诩名流权贵的男人全都对他这个怪物趋之若鹜,不是吗?   梁鸿回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他走的实在太过匆忙,又因为对自己的技术很有自信,知道就算被这样捆上一夜都不会出事,才没有把黎向皖解开的。   听闻黎向皖摔进了玻璃碎片里,他心疼得不行,连早饭都顾不上吃,立刻去卧室里找黎向皖。   尽管用治疗仪修复了大部分伤口,黎向皖还是后背疼的一夜都没睡着,天隐约放亮时才堪堪迷糊着。梁鸿推门进来的动静把他惊动,他迷迷糊糊地扭头看向门口,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梁鸿搂住了。   他是趴着睡的,梁鸿掀开被子,扫了眼他背上的伤痕,伸出手,带着茧子的指腹摸上他皮肤:“皖皖,伤口疼不疼?”   黎向皖抓住梁鸿的一根小指,攥在手心里,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轻声道:“不疼。”   “胡说,脸都发白了,还说不疼。”梁鸿给他重新把被子盖好,俯下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下,罕见地懊恼道:“都是我不好。”   “不怪你的,是我太不小心,从床上摔下去了。”黎向皖实在困得不行,强打着精神和梁红说话:“还好陈哥听到了动静,帮忙叫得医生。”   昨晚他想了很久到时候要怎么给梁鸿解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只要他说的足够可怜真挚,梁鸿就舍不得凶他。   果然,梁鸿什么责备的话都没说,坐在床边温声细语地哄了他一会儿,直到他撑不住再次睡去,才收敛了脸上温柔的神色。   梁鸿定定看了黎向皖几秒,低下头在青年指尖一串细密的亲吻,而后把他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起身出门,去找陈天珩。   梁鸿和陈天珩说了什么黎向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梁鸿并没有因此惩罚他,也没有和陈天珩爆发争吵或疏远,这件事就无声息的揭过了。   但等他再一次见到陈天珩时,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正常的闪躲。   黎向皖心思何等细腻敏感,又是半个月过去,陈天珩几乎再也没像往常那样平和地同他对视过,黎向皖心中的猜测愈发笃定——陈天珩大概对他有别的想法。   这个念头让黎向皖陷入了无法自拔地狂喜,自己暗中倾注着隐秘爱恋的人也对自己有同样的心思,不,还不能说是同样的心思,以他这些日子里跟在梁鸿身边,对他们这种男人的理解,那更有可能是单纯的欲望和新奇。   但这也已经足够了。   梁鸿没有丝毫察觉,那天谈话时陈天珩给他说了当时情况,和黎向皖告诉他的一丝不差,又开玩笑似得说怪不得梁鸿再也没找过别人,原来是有了这么一个宝贝。   梁鸿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对黎向皖没有别的心思了,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了解甚至更甚于自己。   他对陈天珩太过放心了,又知道和他比起来陈天珩私生活可以算得上干净,从不乱搞,加之陈天珩掩饰的很好,也就根本没有发现他最好的兄弟看向黎向皖的眼神已经有了些微不对劲。   但相比起陈天珩,黎向皖手段还要更加高明——   他的爱,时至今日都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第18章   黎向皖醒来时,天色已经隐约暗了下去,陈天珩在不远处办公,专注盯着屏幕,敲打键盘的声音很轻。   他身下这张沙发是梁鸿专门定制的,除了尺寸不够宽之外,睡起来舒服得很,和床没有任何区别。陈天珩不知什么时候给他盖了一张毛毯,细细的绒毛扫在皮肤上,非常柔软。   办公室没有开灯,天光透过落地窗,稍微昏暗。黎向皖睁开眼,喉咙里发出刚睡醒时迷蒙的轻哼声,陈天珩立刻抬起头,摘掉一只耳机,问:   “醒了?”   “嗯。”黎向皖拉着毛毯,一手撑着身子坐起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要到饭点了,他睡了将近一整个下午,肚子都有些饿。   他现在无事可干,也就没有那种浪费了大好时光的罪恶感,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嫂子找我有什么事?”陈天珩盯着黎向皖侧脸上压出来小片红痕看了两秒,垂下眼,手指微动,毫无目的地点了下回车键。   黎向皖愣了下,才想起来他过来找陈天珩是有事要和他说,哦了一声,道:“天珩,能不能不要让周筑这样跟着我了?”   “不行。”陈天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见黎向皖面露失望之色,耐心解释道:“现在盯着你的人太多,我实在放心不下,嫂子,你再坚持一下,只要撑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   梁鸿几乎把他所有的遗产都留给黎向皖和他腹中的孩子,现在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人盼着黎向皖能出事,让春藤星震动一番,好借机让他们分一杯羹。   “可这样的话我身边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之前管家阿姨还会和我聊天,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有人在旁边听着,她为了避嫌,就很少和我聊一些别的了。”   黎向皖眼中带上了一丝哀求,他仰头和陈天珩对视,伸手轻轻扯了下陈天珩袖子:“天珩,我好好呆在家里,你就别让他们看着我了,好不好?”   陈天珩沉默了下,握住黎向皖那只正揪着他衣袖的手,将袖口从中轻轻扯出来,却又觉得黎向皖指尖有些凉,直叫他想攥在手心里捂着。   但他还是把那只手放下了,让声控智能家庭管理系统调高了空调的温度,道:“冷吗?要不要叫人再拿件衣服过来?”   黎向皖摇头,不依不饶:“我太无聊了,天珩,你不知道我有好多想说的话,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去说。”   “我知道的。”   “胡说。”黎向皖小声说完便抿着唇,也不吭声了,就直直看着他,眼眸黑亮,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等回月轮星。”陈天珩终于招架不住,率先做出让步。他叹了口气,蹲下身,把黎向皖的毛绒拖鞋拿过来,轻握着他脚踝,一只只地给他穿在脚上,低着头道:“等回到月轮星,我就不让周筑时刻跟着你了,但是没有他的时候,你得呆在我眼皮子底下,让我确保你是安全的,怎么样?”   这个回答简直让黎向皖喜出望外,他瞪大眼睛,根本没想到陈天珩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迫不及待地问:“真的吗?”   “真的。”反正回去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梁鸿的人在了,他不必遮掩太多。陈天珩被黎向皖的雀跃感染,也微微翘了下唇角。他站起身,伸出手,黎向皖将手放在他掌心,借力起来,“先去吃饭吧,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你有什么话,如果不介意都可以和我说。”   陈天珩方才摸到他脚腕也是凉的,便从衣帽架上拿过一件自己的外套,给黎向皖披在肩膀上,“天冷了,你生病刚好,一定注意别冻着了。”   黎向皖点点头,陈天珩抬手给他压了下后脑翘起的一撮头发,手掌蹭到他后颈,触感是想象中一般的细腻。   黎向皖回头朝他一笑,那乖巧的笑容像一剂魔药,让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黎向皖挺着肚子,披着自己的外套,就像是属于他的人一样。   就这样吧。他盯着面前黎向皖略显单薄的身影,攥紧了拳头。   大哥已经死了,总得有人来照顾皖皖的,不是吗?   第19章   十一月三日。   前往月轮星的飞船上,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黎向皖敲响了陈天珩舱室的门。   他们住的是一等商务舱,单间,路上需要花费两天的时间,黎向皖实在无聊,想到到了月轮星之后就能开始新的生活了,连书也看不下去,只想着和陈天珩待在一起。   陈天珩正在午睡,刚迷糊着要睡着,听到敲门的动静眉头一皱,醒来了,又想到这个点过来找他的就只会有黎向皖一人,眉峰重新舒展,按着微痛的额角起身,去开门。   黎向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本黑色封面的厚书,见陈天珩只穿着简单的衬衣,两眼微微眯着,不太有精神,便轻声问:“我是不是打扰你睡午觉了?”   “没有,刚躺下。”陈天珩侧身让他进来,关上舱门,黎向皖环视一周,陈天珩脱下来的衣服被随手撂在床沿,都不在意西装会不会起皱,透着被人伺候惯了的不修边幅。   黎向皖将他的衣服拾起来,陈天珩想接,被他躲过,仔仔细细地在门口的衣帽架处挨个挂上,道:“那你继续睡吧,我过会儿再过来。”   “我没事。”陈天珩扣上衬衣敞着的第二颗扣子,问,“嫂子有什么事么?”   “没有,就是觉得无聊了。”黎向皖眼尖地瞥见陈天珩床头的白色药瓶,认出那是瓶安定,摩挲着书封的手指一顿,转而问道,“睡不好吗?”   “这几天稍微有点头疼。”陈天珩没有正面回答,说来奇怪,他平时忙的脚不沾地,累了之后脑袋一沾枕头就能睡着,这两天却不知道怎么了,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弄得他心烦气躁,时不时的偏头痛,又怕精神不好耽误事,才问家庭医生要了瓶助眠的安定。   黎向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眼底并不明显的乌青,突然坐到床沿,放下书,拍拍床铺,仰头望着陈天珩道:“过来,我给你揉一揉。”   陈天珩下意识地想要推拒,被黎向皖轻轻拉过来,青年勾起唇角,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天珩是在怕我吗?只是揉一揉穴位而已,又不是要吃了你。”   陈天珩和他对视数秒,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拒绝黎向皖,无声地叹了口气,心底阴暗处黑色藤蔓悄然舞动起来,缠绕着心房。   ——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你还顾忌些什么?   “那好,麻烦嫂子了。”   他重新躺下,调整了一下位置,侧脸靠着黎向皖膝盖,闭上眼睛。   黎向皖却轻轻扳着他的头,让他躺在自己腿上,陈天珩立刻就要抗拒,被黎向皖按住。   “我弯腰不太方便,这样比较好用力。”   两人对视一秒,照例是陈天珩率先狼狈地溃败,他再一次闭上眼,浑身僵硬,黎向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料气息,他说不上来这股味道的名字,只能把它叫做“黎向皖的味道”。   怀孕将近六个月,黎向皖的肚子已经不小了,陈天珩躺在他腿上,不可避免地和他圆鼓鼓的肚子靠的很近,略微带着凉意的指尖放在他两边太阳穴上,开始力度适中的揉按起来。   黎向皖肯定没少给梁鸿这样按过,手法十分娴熟,陈天珩默默享受着,开始揣测黎向皖的心思。   皖皖找到底是单纯觉得无聊过来找他,还是有存别的意思?   随着这段时间来的相处,陈天珩心中对黎向皖的旖念愈演愈烈,不道德感始终像一根刺卡在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黎向皖表现得越依赖他,他就越想看到当黎向皖知道他一直对他抱有那些邪恶的渴望时,会是怎样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想要如同野兽一样按住猎物那柔软的肚皮,咬住他脆弱的喉管,感受细嫩皮肤下血液的流淌,将所有的一切欲望全都发泄出来。   缠绕了陈天珩数日的头痛在温柔的按摩下得到缓解,在独属于黎向皖的缥缈香气中,睡意再一次袭来,不知不觉间,陈天珩终于陷入了他渴盼已久的睡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耶! 各位久等了!   第20章   陈天珩做了个梦。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做过梦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失去了做梦的能力。   梦中他又回到了仓皇离开春藤星的前一天晚上,那晚阴云低低漂浮在空中,雨季就要来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水汽的味道,混杂着青草和泥土的腥气。陈天珩在他发迹的春藤星里有家度假山庄,此时他仰在躺椅上,脚边趴着一只正在睡觉的白猫,是山庄管家养的。   新开辟航道使用权的问题终于在刚才尘埃落定,陈天珩抽了根烟叼在唇角,并不点燃,决定把这一喜讯告诉梁鸿。   他拨通梁鸿的电话,三十多秒的忙音后,那边终于接通。   陈天珩看门见山:“梁哥,航道的使用权批下来了,你的那批货随时都能送出去。”   梁鸿的气息略有些不稳,但透着他一贯的漫不经心和云淡风轻:“是吗,那太好了,等着找个时间商量一下吧。”   梁鸿没有挂断的意思,继续和陈天珩就航道的事情聊了起来。两人说了五六分钟,陈天珩突然听到一声细弱的呜咽,那声响他很熟悉,是人在欢好时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叫声的响动。   陈天珩的话音一下子停了,两秒钟的沉默后,电话那头的梁鸿轻笑一声,不知道做了什么,原本轻不可闻的呜咽一下子变成了惊叫。   黎向皖的声音。   陈天珩握着手机的手猛然收紧,意识到了——梁鸿正在黎向皖身上和他打电话。   “梁哥,求你……”黎向皖的声音不断颤抖,因为哭了太长时间不免沙哑。梁鸿最爱的就是他这幅哭着求饶,瑟瑟发抖的模样,所有深深隐藏的怪癖全都因此蠢蠢欲动。   他把手机放在黎向皖唇边,声音很温柔,恰似情深脉脉,道:“给天珩打个招呼?”   “我不……啊——!”再一次被强迫着那刻黎向皖脑中一片空白,他在梁鸿的操纵下舒展身体或者可怜的蜷缩起来,到底该怎么做,完全凭借男人的心情如何。   “不愿意吗?”梁鸿笑了一声,他亲吻着身下少年湿濡的眼睫,同时毫不留情地将他彻底占有。黎向皖再也忍耐不住,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起他仿佛一下子被抛进了彻骨的冰水中——陈天珩也一定听到了。   简直就像个dang fu。   黎向皖的叫喊一下子唤起了陈天珩原本深埋心底的回忆,那节湿成深色的红绳,奇特的身体,还有黎向皖看向他时带了些怯懦和羞赧的眼神。   他那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和一句:“陈哥,对不起。”   陈天珩不记得他是怎么挂断的电话了。    手机放在小圆桌上,亮着的屏幕渐渐暗下去,陈天珩盯着它,突然猝不及防地爆喝一声,把它抓起来狠狠砸向落地窗!   乓——!   一声巨响,手机在一瞬间应声而碎四分五裂,就连结实的玻璃都被砸出了蛛网状的裂纹,陈天珩冷冷望着地上的狼藉,掏出火机,打了三次,点燃叼在唇角的烟,深深吸了口。   在烟草的刺激和腾起的白烟中,他皱着眉头闭上眼,黎向皖失态的哭叫依然回荡在他耳边,魔咒一样不肯消散。   他的手在抖。   他的手竟然在抖。   时至今日,他终于发现自己竟然着魔一样,对他大哥最宠爱的情人怀有难以启齿的邪念。      第21章   月轮星此时正处盛夏,刚一走出航空港,黎向皖便出了一身的汗。   “热吗?”陈天珩走在最前面,为了照顾黎向皖故意放缓了脚步,一行人慢慢走向前来迎接的车队,黎向皖点点头,额上出了一层薄汗,道:“有一点。”   “把外套脱了吧。”陈天珩帮着黎向皖把他身上的薄外套脱下来,黎向皖里面只剩下一条短袖衬衣,圆鼓鼓的孕肚根本掩不住,暴露在早已等待在路旁的媒体的摄像机中。   陈天珩此次回来带上了梁鸿的情人一事在月轮星引起轩然大波,自从黎向皖腹中的遗腹子成为梁鸿唯一可能活下来的孩子之后,他怀孕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众人惊异于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怀孕,于是黎向皖身为双性的秘密,也不知从何泄露而出,不再是个秘密。   媒体倾巢而出,想要获得最新的情报,梁鸿留下的黑色帝国最终会归属何方,他的情人和孩子,在陈天珩的手中命运将会如何……随便哪一条摘出来都能当做明天新闻的头条。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和人们带着浓郁好奇和审视的目光让黎向皖极不自在,自从跟了梁鸿,强烈的占有欲让梁鸿恨不得把他时刻关在房子里,永不见外人,他哪里被这样多的人看过!   ……他们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吗?   黎向皖不自觉地抚上腹部,仿佛这个孩子能给予他力量。注意到他的紧张和窘迫,陈天珩不悦地皱了下眉头,狠狠瞪了眼最前面的记者,挡在黎向皖身前,加快脚步,带着他走进车队,像伺候什么大人物一样,为黎向皖开门,让他先坐进去。   黎向皖求救般仰头望了他一眼,那蕴着忐忑和求助的眼神如同陈天珩是唯一的救赎,两人视线相对的瞬间,陈天珩心跳猛然一顿,按着车门的手情不自禁地收紧。   “不用担心。”他忍不住低声安抚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黎向皖点点头,乖乖坐好,陈天珩绕到另一边,和他共同在后排坐下。   车队缓缓启动,黎向皖好奇地望着车窗外月轮星陌生的景物,陈天珩坐的离他一个身位,趁着黎向皖不注意稍微挪了挪,靠得更近了些。   他还清楚记得那天从黎向皖身上嗅到的淡淡香气,一直隐约萦绕在他的梦中,让他身体无可抑制的燥热,心也随之滚烫。   黎向皖对此毫无察觉,看了半天,见车队驶入林间小路,他突然问道:“天珩,我要住在哪里?”   “我在山上有一套别墅,很清静适合养身体,我也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在这边。”陈天珩说着凑上来,从黎向皖这边窗户朝一个方向指了指,目不斜视地盯着山上,道:“看,就在那边。”   陈天珩这个动作完全把黎向皖压在了身子底下,他呼吸平稳打在黎向皖耳边,低沉的声音就响在耳边,如同情人间最亲昵的耳语。黎向皖身子猛然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转头看着他问:“哪里?”   他嘴唇堪堪擦过陈天珩侧脸,没有碰到,却似乎能感受到柔软的,温热的触感,同梦中别无二致的触感。   陈天珩僵住了。   黎向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他,眸光温和而纯真,陈天珩搭在椅背上的手忍不住动了动,手指轻轻摸在了黎向皖肩头。   黎向皖如同毫无察觉,还对他笑了下:“这么远的地方,还要上山,天珩你专门般过来,工作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的。”陈天珩终于坐直,碰到黎向皖的那几根手指忍不住隐匿地搓了搓,他面上十足淡然,是对黎向皖说,也是对自己说:“为了照顾好你,麻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他顿了顿,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毕竟你可是大哥的人。”   黎向皖笑了笑,转头继续望着窗外,不说话了。   陈天珩暗中深吸口气,闭了闭眼睛。   这次由他主动发起的交锋,终于还是他退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连夜赶出来一章,祝大家新年万事大吉!   第22章   黎向皖就这样住进了陈天珩家中。   他房间早就收拾出来了,摆设很符合他喜好,不知是谁安排的,正好和陈天珩卧室相邻。   黎向皖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在窗前站定,窗外山林葱郁,远处碧蓝的海波荡漾,视野极佳,隐约能听到汽笛的悠扬声响。黎向皖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只觉身心都开阔了许多,简直不能更喜欢这里了。   陈天珩双手抄在西裤兜里,在他身后问:“喜欢吗?”   黎向皖点点头,梁鸿养着他的那栋洋房也在郊区山间,但没有这样好的视野,春藤星水少,也不如这里滋润。他看着外面,咦了一声,隔着玻璃指了指海岸线边的一片建筑,问:“那是海港吗?”   “嗯,也是这边的产业,等有空了开船带你去海上玩。”陈天珩上前两步,和黎向皖靠的极近,黎向皖比他矮将近一头,平时因清瘦显得身量并不低,但怀孕之后身体不免圆润许多。   他手腕上有个银镯子,那是梁鸿给他留下的,像是某种宣布所有权的标志,自从梁鸿死后黎向皖就没再戴过,但这次跟陈天珩来月轮星,如果没意外,短时间内是不会回去了。   黎向皖收拾东西时思量半晌,说不清出于什么心思,还是把镯子带过来了。   陈天珩刚回来还有一堆事情要忙,领着黎向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便去书房处理公司的事物,知道黎向皖远行数天也很累,叫他去休息。   黎向皖初来乍到,换了个新环境总觉得新奇,在花园里转了许久,最后发现了一处好地方,那里有个乘凉的小亭子,仰头正好能看到陈天珩书房的窗户。   他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孩子六个月,正是不老实的时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踢他一脚,黎向皖从来都是默默受着,从前梁鸿在的时候孩子月份小没什么动静,如今梁鸿死了,他就算被踢得太不舒服,又能和谁说呢?   黎向皖回到自己房间,稍微睡了一觉,午饭时被人叫醒,本来以为刚过来的第一顿饭会和陈天珩一起吃,没想到陈天珩临时去了公司,回不来了。   其实也无所谓了,不过心里有些遗憾罢了,黎向皖饭后回房看了会儿书,他没什么娱乐,不喜欢打游戏,这栋房子里的佣人又全都不熟。从前梁鸿外出时他必须抓紧时间调养身体,现在没有这种烦恼,就累了睡,醒了闲逛或者看书,倒也轻松自在。   周筑和陈天珩的保镖依然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黎向皖想着当初和陈天珩商量好的,等到下午听到陈天珩回来的动静,就去书房找他询问。   陈天珩正发愁呢,梁鸿留下的巨额遗产是个大问题,其中百分之八十的产业都是不合法的,还好春藤星是三不管地带,要真被哪国政府追查到了,罪名枪毙百十来次都不够还的,陈天珩多年前便想走白道做个正大光明的人,现在接手了梁鸿的摊子,不免焦头烂额。   事情太多,根本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打理好,陈天珩烦的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整间屋子都烟雾缭绕的,黎向皖一进去就被呛着了,赶紧退到走廊上,他怀着孕,吸入太多二手烟对孩子不好。   陈天珩赶忙掐了烟,启动空气交换系统把功率调到最大,打开窗户让屋里的烟散掉,也不敢再让黎向皖往这间屋子进了,出去问道:“怎么了?”   “有点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   陈天珩点点头:“好,那去隔壁说吧。”   陈天珩身上的烟味散不去,不过倒也不太讨厌,两人进了隔壁的卧房,黎向皖肚子沉,自然而然地在床边坐下,陈天珩心里有鬼,犹豫一瞬,拉过一把椅子在他对面。   “说吧。”   陈天珩白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小臂线条结实,胸膛健壮撑得衣服紧贴身上,他因为热到家之后就把里面的工字背心脱了,两个凸起便明晃晃地被黎向皖看见,偏偏主人是个粗糙的男人,没注意有哪里不对。   黎向皖一想到他曾经趁着陈天珩醉酒伏在他身上亲吻,或是那故意发烧那晚两人的纠缠就浑身燥热,孤单许久的身体也有些异样的感觉,他面色自然地把一切都掩饰过去,问:“天珩之前说过等到来了这边后,如果我能待在你眼皮子底下,就可以把周筑撤掉不用再跟着我,还算话吗?”   第23章      陈天珩想起来似乎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他答应了黎向皖,在来到自己的地盘后会撤掉保镖们对他的监管。   面对黎向皖,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青年眼中的期盼让他不忍心说出任何拒绝的话语,便点点头道:“算话,不过虽然来到了月轮星,也不等于彻底安全,嫂子最好还是要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嗯。”黎向皖这下彻底开心了,立刻开始打起了算盘,“天珩在家办公的时候我就待在你书房里吧,不过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不会的。”陈天珩虽然这样说,但心知他必定会被打扰到,和黎向皖处在同一处时,他总会抑制不住自己看向青年的目光,看他面朝窗外望着远处发呆,趴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或者安静地看书,每一个模样对他来说,都有着如此致命的吸引力。   而且黎向皖在的话,他就不能吸烟了。   正好,借此机会把烟戒了吧。   “那太好了。”黎向皖的笑容不知为何透着股狡黠,像是个偷偷做坏事的孩子,他声音很轻,像是在和陈天珩说,又像在喃喃自语:   “如果耽误你的话,我会感觉很过意不去的。”   第二天周筑得到了陈天珩的命令,不用在每时每刻跟在黎向皖身边了,这也让年轻的保镖松了口气。有孕在身,黎向皖的生活实在太过单调,每天的活动范围只有这栋房子,经常在花房中看书或者睡觉,一呆就是一下午。对于周筑一个身强体壮的保镖来说,就算受过相应训练,心里承受能力强,跟着黎向皖也简直浑身都要发霉了。   梁鸿还在的时候黎向皖经常跟着参与些活动,并不像现在被变相的禁足,周筑真不知道黎向皖是怎样受得了这样的生活的,难道他就不觉得无聊吗?   事实上,能和陈天珩待在一起,黎向皖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清楚陈天珩心中对他存着不正当的想法,黎向皖一直在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那样,慢慢收网,去接近他目前还毫无察觉的猎物。   陈天珩可能以为在这场刚刚露出些许端倪的关系中,有权有势的他占据上风和主导的地位,但只有黎向皖知道,这一切,都源自于他生活中不经意的挑逗和……勾引。   每当看到陈天珩小心翼翼地试探和堪称拙劣的应对反应,黎向皖都觉得非常有趣,别看男人比他大十几岁,有过无数的床上伴侣,但对于感情这会事儿,可能根本就从来没明白过。   陈天珩在书房专门给黎向皖留了张桌子,就在他办公桌的旁边,一个扭头就能看到对方的地方。黎向皖肚子月份大了,容易疲惫,陈天珩就又搬了张柔软的躺椅,方便他随时随地休息。   然后……略带着暧昧气息的生活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黎向皖一如既往地十分安静,如果不是身边书页翻动和水杯放下的声音,都完全察觉不到还有另一个人在。陈天珩偏头看了眼正专心读书的黎向皖,青年一手托着腮,乌睫低垂,运动服被孕肚顶出圆润的弧度,只能穿松紧带的裤子,光着的脚一只蹬在椅子腿上,一只踩在地毯上,柔软的绒毛从指缝中钻出,一如他当年初见黎向皖时那样。   害怕冻着黎向皖,屋里暖气开得很足,陈天珩无声地深吸口气,定下心神专心工作,梁鸿留下的遗产实在太多了,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处理完,而这些堪称恐怖的财富,全都是黎向皖腹中未出世的孩子的。   梁鸿其实有过很多个孩子,但是它们都死了。   因为年轻时搞大过红灯区女人的肚子被暴打了一顿,梁鸿非常厌恶让那些只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她们无一例外,都想要凭借肚子爬上不该肖想的位置。   出了这种事情,梁鸿一般都会让手下去解决,真正的聪明女人拿过钱之后就会做自己该做的事。但也不是没有等到孩子生下来再过来找梁鸿的,遇见这种情况梁鸿总不能真的把小孩弄死,他会给孩子的母亲足够的钱让她滚蛋,然后孩子扔给保姆养,想起来的时候就过去看一眼。   但是这些孩子,无一例外没有活过五岁的。   有太多太多人不想要梁鸿拥有继承人,两大帝国,其他帮派,还有梁鸿的某些手下,都盯着他屁股下的位置和梁鸿这个名字代表的财富与权力,怎么可能真的让他养出来一个继承人?   这也是为什么黎向皖的处境会这样危险。   其实梁鸿对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没有感情,他只是不敢倾注太多,因为一旦出了事情,悲痛会成为他的弱点。   而他不需要弱点。   直到遇见黎向皖之前,大哥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吧。   而现在,黎向皖也要成为他的弱点了。   陈天珩默默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下他肩膀,他抬头,黎向皖正站在他身后,微微俯身,眼神清亮而略带探究,陈天珩再一次嗅到了那股淡淡的香气,“黎向皖的味道”。   “天珩,我想出去走走。”   陈天珩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他们已经在书房里坐了三个小时,黎向皖的确也该累了,于是他应了声好,站起身,仿若无意地抬手揽了一下黎向皖的腰,那处因为身孕早就失去了原本勾人的线条,但温度和柔软透过轻薄的睡衣,依然忠实地传到了他掌心。   对方似乎并未在意。   于是陈天珩尝到甜头,在走下楼梯时他明目张胆地再一次揽上黎向皖的腰,还假装这是正常的搀扶,提醒道:“小心点。”   黎向皖当然没有戳破,大着肚子的确不太好走楼梯,他低头笑了下,抬手轻轻抓住陈天珩另一只胳膊的袖口,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地下到客厅。   太像是丈夫在陪伴孕中的妻子了。      第24章   自从怀孕后,黎向皖的欲.望就变得强烈起来。   或者说自从梁鸿死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安抚他,缺少亲吻,抚摸还有缠绵,身体上的渴望一点点累积,到了怀孕七个月时,就变得格外的强烈。   肚子里的孩子挺不老实,胎动相比起一般的孩子要频繁一些,医生建议在这个时候进行抚摸胎教,按理说这应该让夫妻双方共同进行,不光能增进感情还对未出世的宝宝好。   但是梁鸿死了。   黎向皖坐在陈天珩书房里,原本正安静看着书,突然感到孩子踢了他一脚,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捂住了肚子。   陈天珩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闻声立刻抬起头,虽然脸上仍旧那副皱着眉头,看似凶狠的模样,但语气中藏着的急切在黎向皖这里根本无处掩藏:“怎么了?不舒服吗?”   黎向皖摇摇头,抿着唇笑了,他牵过陈天珩的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于是陈天珩清楚感觉到了肚皮下的微动。   “它在动。”黎向皖按着陈天珩的手在自己孕肚上轻抚,男人掌心很粗糙,摸他时有些痒,也有一点点疼,让他情不自禁想到被安抚全身时会是怎样的感觉。黎向皖轻声道,“可能是快要生了吧,动静越来越大了。”   陈天珩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在摸黎向皖的肚子——这个认识让他无法抑制地呼吸急促了些许,那小家伙似乎察觉到了与众不同的力道,一直在踢他摸着的地方。   “疼吗?”陈天珩忍不住问道。   “还好,就是有点不舒服,已经习惯了。”黎向皖垂眼望着两人双手相触的地方,他皮肤白,但陈天珩是健康的麦色,两种肤色相撞有种奇异的情.色。可能他和梁鸿在一起时也是这个效果,但那个时候黎向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他没有精力。   陈天珩默默感受着掌心里的触感,隔着黎向皖的肚子他都能感觉小家伙很有力道,大概会是个男孩吧。   如果那是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这个念头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如果,如果皖皖肚子里是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那么他就能每天都像现在抚摸,亲吻孕肚,给黎向皖按摩水肿的腿脚,两人躺在床上,期待着孩子出世后会有像他们各自的地方。   虽然梁鸿是他最敬重的大哥,但也毕竟是别人的孩子。   掌心下的动静微弱下去,黎向皖松了口气,抬头看向陈天珩,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道:“应该会安静一会儿,天珩你继续工作吧,希望刚才没打扰到你。”   “没事。”陈天珩收回手,但那柔软的触感和黎向皖的温度依然留存在他掌心,他心神不宁地看了几分钟文件,再一次抬起头,道,“嫂子,有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   “关于遗产的问题,涉及到的数目太大了,我自己处理的话可能会有点不合适。”   黎向皖笑了:“这个你决定就好,我不懂的。”   陈天珩坚持道:“我给你讲一下吧。”   “那好。”黎向皖说着略显艰难地站起来,到陈天珩旁边,指了指他的椅子,问,“我要坐在这里吗?”   “嗯。”陈天珩见黎向皖没提,就故意没把他的椅子搬过来,而是向旁边挪了挪身子,给黎向皖让出位置。他的椅子挺宽,两个人的话也不是不能坐。   黎向皖便顺势毫无心理负担地坐下了。   柔软的身体和他贴的极近,这下发梢和皮肤上隐约的香气再一次清晰,这是个多么绝佳的机会——陈天珩一手环过黎向皖身子,握住笔点在声明书上,低声解释道:“这个条目下的所有子条目都是梁哥留下的不动财产,在春藤星的有主宅和四个庄园,一个航空港,两个赌场……”   男人说话的吐息全都喷洒在颈侧细嫩的皮肤上,怀抱炽热而可靠,黎向皖被梁鸿□□的极度敏感的身体已经无声无息地给出了最忠实的反应——他湿了。   黎向皖默默听着,其实也没听进去多少,他的大部分心神都被用来抵抗本能了。事实上如果他仔细听一下,就能发现陈天珩讲的也颠三倒四,男人十分尴尬地发现他的裤子变紧了,幸好黎向皖没有乱动,不然……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让气氛更加的旖旎而暧昧。陈天珩见黎向皖一直乖乖坐着,只是手指紧张地抠着椅子,却没有任何抵触行为,更加笃定了心中令他头脑发热的揣测。   皖皖其实也是在乎他的吧。   那要不要……   陈天珩正想着,突然听到黎向皖深吸口气,转过头来,那一刻柔软的唇似乎刚好擦过他鼻梁,又似乎没有碰到。   一定很甜。   “天珩。”黎向皖的声音很轻,像猫咪拨弄着羽毛,惹得他心痒。   “嗯?”想说什么?   那一声低低的问询就在耳边,极富磁性,让黎向皖呼吸一滞,难以启齿的渴望强烈到让他几乎要颤抖起来。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努力平复着呼吸,勉强稳定了声线,不得已地道:   “你是不是靠我太近了?”   第25章   黎向皖话出口的瞬间,书房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似乎是一种拒绝,但黎向皖泛红的脸和仍然紧绷的身体却告诉陈天珩,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他在害羞?   于是陈天珩并没有立刻和黎向皖拉开距离,只是简单地向后扬了下头,不让两人的脸靠的太近,同时收回了那只正握着笔环住黎向皖的手。   “是吗,我没注意到,不好意思。”陈天珩说的冠冕堂皇,“我一个粗人,有很多地方不太注意,以后要是哪里让嫂子不舒服了,尽管告诉我。”   黎向皖定定看了他数秒,看出陈天珩是故意这样,没有再说其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回过头继续去看那些他看不懂也没兴趣去看的财产说明。黎向皖一手托着肚子,尽力去用理智抵抗汹涌而来的渴望,他双性的身体比一般人更加敏感。   陈天珩继续给他讲,不过这次没有再靠那么近了,青年的心不在焉和身体时不时的轻微震颤全部落尽陈天珩眼中,他心中有隐隐的猜测,却又不太敢相信——真的会敏感成这个样子吗?   于是他坏心眼地故意装作手滑让笔掉在地上,俯身去捡,笔落在了黎向皖脚下,【删】   鼓的。   都是男人——虽然这样说可能有哪里不太合适,陈天珩非常清楚这样的反应意味着什么,只是简单的接触和一个算不上搂抱的搂抱,就能让皖皖这样吗?   那真正开始亲吻他的时候,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陈天珩太想知道了。   他把笔拾起来,面色如常地继续刚才的话题,仿佛这就是一个无意中的小插曲,但黎向皖怎么能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陈天珩的动作比他想象中的要快,黎向皖本来以为按照天珩对梁鸿的敬重来看,他的引导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奏效。   但这样的进度也是他乐于看到的,黎向皖盯着陈天珩骨节分明的手,心想:该找个什么时候把窗户纸戳破呢?   事实上他没有等太久。   第二天的晚上陈天珩去参加了一个宴席,喝得大醉,原本这种情况他会在附近找个酒店暂住一晚,但现在家里还有黎向皖在,他便吩咐司机回家,思路还算清晰。   由此看来,这个“大醉”的水分有多少,也不言而喻了。   陈天珩进家的时候黎向皖已经准备睡了,他知道陈天珩晚上有事,大概是不会回来的。所以当嘈杂从楼下客厅传来时,他有些意外。   男人喝的烂醉倒在沙发上,身边的助理和保镖忙的团团转——这样的场景黎向皖在梁鸿身边经历过不少,他赶忙下去,问:“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助理是个中年女人,跟着陈天珩干了七八年了,也不知道,事实上,如果陈天珩不想喝的话,根本就没人敢灌他酒,她略一犹豫,试探道:“大概是……想放飞自我?”   黎向皖莞尔,叫保镖赶快把陈天珩扶进屋去,拜托管家的阿姨煮点醒酒汤,黎向皖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所有人都知道陈天珩对他的态度,在男人不在的时候,黎向皖也就隐约成了这栋房子的另一个主人。   保镖把陈天珩弄进屋后便很有眼色地出去了,黎向皖将放门关好,窗帘拉上,于是这个房间,就彻底只属于他们两个了。   陈天珩卧室里的东西并不多,在黎向皖没来之前,他很少固定地在某栋房子里住着。床上男人平躺着摊开,长手长脚,双目紧闭,眉心处因为常年皱眉生出一个川字形的痕迹,唇角自然地有些下垂,就连醉倒了都显得那么凶。   但黎向皖就是喜欢他这副样子。   黎向皖推了他两下,轻声喊道:“天珩?”   男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挥手把黎向皖的手拍到一边,继续睡。   黎向皖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见的确不像装出来的,放下了心,也大起了胆子。   趁着醉酒干坏事他从前也不是没做过,不过那时候梁鸿还在,他只能将一切克制成一个无声的吻。   但现在不一样了。   黎向皖坐在床边,一手撑在陈天珩耳边,俯下身。   男人身上带着浓郁的酒气,说实话并不好闻,还有烟草的味道,自从搬进陈天珩书房后,黎向皖就再也没见过他吸烟,只是有时会在他进家后,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他嘴唇先是柔柔的印上那拧着的眉峰,一点点将它抚平,再擦过陈天珩高挺的鼻梁,最后准确无误地对上陈天珩颜色淡到略显凉薄的唇。   先是浅尝辄止地轻吻,挤压唇瓣,调皮的吮吸,在上面留下很快就能消退的齿痕。酒气入鼻,黎向皖换了个姿势,他跪坐在床上,两肘撑在陈天珩肩膀上方,将重心全部压在身体前侧,轻盈而灵巧地撬开了陈天珩并未闭紧的牙关。   陈天珩像是有些抗拒地稍微偏了下脸,黎向皖一手轻扶着他侧脸,不让男人挣脱,触手的皮肤多年来风水日晒,有些糙,但正因如此,才显得更加狂野。   偷吻是个技术活,如果太过小心翼翼会失去本来的乐趣,动作过度又会把人惊扰,弄得事情一塌糊涂,梁鸿还在时黎向皖见过陈天珩喝醉时的模样,也同样偷亲过,仗着这时候他都会睡的很沉,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而陈天珩其实并未醉的像他想象中那样厉害。   他在假装——是的,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都在装,他觉得黎向皖对他的感情不可能只是简单的依赖,于是小小的设了个计。   他成功了。就像黎向皖故意让自己发烧昏沉的那个晚上陈天珩偷偷吻他一样,皖皖也做了同样的事情,青年就趴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如此认真而动情的亲吻。   这个时候如果睁开眼睛,陈天珩就可以抓个正着,然后捅破两人之间的窗户纸,之后会发生什么……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身体发烫。   但陈天珩没有,享受这种相互试探,捕猎与被捕猎过程的,不仅仅黎向皖一个。   陈天珩还想再看看,他这甜美勾人的小嫂子趁着他毫无防备,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终于吻够了,黎向皖微微抬起头,恋恋不舍地舔了下唇角的湿迹,他直起身子,端详着床上男人,再一次确认陈天珩的确是睡着了。   刚才这个吻勾起了太多太多的情绪,黎向皖的心咚咚直跳,声音震着耳膜,他拉起陈天珩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希望男人能够感受到,到底因谁而跳动。   稍微缓了口气,黎向皖确认房门锁好,管家阿姨的醒酒汤一时半会儿也端不上来,便下定决心,躺在陈天珩身边。黎向皖脑袋靠在陈天珩肩头,拉过他的手,【删】。   陈天珩哪里想得到黎向皖竟然会想要成这样,差点就没忍住睁开眼睛。【删】,他感觉到黎向皖开始难耐地磨蹭,另一只手攥着他衣袖,发出小动物一样可怜的呜咽:   “天珩……”   他喜欢的,想要占有的人正在渴望着他。   这要是能忍就不是男人了。   陈天珩手指微动,立刻就察觉到黎向皖发出声颤音,身子随之颤抖,他刚刚睁开眼,便听到了敲门声。   “黎少爷,醒酒汤好了。”   管家阿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黎向皖的动作停住了,他额头靠在陈天珩肩膀上平复了两秒呼吸,勉强托着孕肚爬起来,扯过纸巾擦干净陈天珩湿淋淋的手指,才过去开门。   陈天珩只得再次闭上了眼睛。   不过没关系。听到黎向皖谢过阿姨,将醒酒汤端到床头柜上,陈天珩悄悄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动了动手指。   今天……我抓到你了。      第26章   黎向皖的反应着实让陈天珩惊讶,他想知道之后还会不会有更加让人血液沸腾的发展,就一直都装醉。黎向皖完全没能察觉,他喂陈天珩喝下醒酒汤,在床边坐了会儿,也没好意思继续刚才的接触,就收拾了一下,躺在陈天珩身边睡下了。   他睡觉时还执念似的攥着陈天珩的一根手指,等卧室重归黑暗,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陈天珩终于睁开了眼。   嘴唇,手指都还停留着柔软的触感,孕肚贴在他身侧,陈天珩也不是没搂过女人睡过觉,但完全不一样。   大概是除却肉.欲之外,给他心理上的满足感更多吧。   他虽然没有醉得不省人事,但也的确喝了不少,很快陈天珩便拥着黎向皖沉沉睡去了。第二天他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床单也收拾的很平整,如果不是当时清醒,陈天珩大概根本无从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不过既然清楚了黎向皖对他的意思,那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找个合适的时间,向皖皖说清楚吧。   ……   陈天珩出事的消息传进黎向皖耳中时,他正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小憩,听闻陈天珩被两颗破窗而入子弹射中,黎向皖惊得差点摔下来。   周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黎向皖怀孕三十四周,肚子已经很大了,他重心不稳地踉跄几下,勉强稳住身形后马上急切问道:“他伤的怎么样?”   “小张给他挡了一枪,陈哥腹部和左腿中弹,但没有大事,已经把子弹取出来了。”   没有生命危险。黎向皖松了口气,高悬着的心勉强放下,但随之又提起来了:腹部那么多内脏可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万一伤到了哪里……   “带我去医院看看。”黎向皖立刻道。   “陈哥专门说了不让黎少爷——”   “带我去。”黎向皖声音很轻,但语气不容拒绝。周筑面无表情地再次道,“不行,陈哥专门嘱咐过。”   “你带我过去,我保准天珩不会责怪你的。”黎向皖顿了顿,又道,“我就过去看一眼,如果天珩没事,我就放心了。”   周筑最终没能拗过黎向皖,和其他保镖一起重重保护,带他去了陈天珩所在的医院,vip特护区在高层,人不多,很安静,只能听到护士和医生们来回走过的声音。   黎向皖被带进病房时陈天珩正闭目休息,他手术过后麻药的药效逐渐过了,伤口无法忽略的疼痛起来,自从和梁鸿分开单干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暗杀了。   这次大概是因为有人以为梁鸿的那些遗产会被他吞下吧,毕竟没有人会相信当年也留下血腥传说的陈天珩会真的听从梁鸿的遗嘱,把东西全部留给一个微不足道的情人,还有那都没有出世的孩子。   不过如果能保护到黎向皖的话,这样也好。   陈天珩正在疼痛中昏昏沉沉,突然听到病房门骤然被推开,接着是急促的脚步,他皱了下眉头,刚想去发自被暗害后窝着的一肚子火,熟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天珩?”   陈天珩猛地睁开眼,转过头,就见黎向皖急切地到了他病床边,门口周筑一脸的无奈。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周筑——”   “是我命令他的,你不要怪他。”黎向皖扭头朝周筑挥了下手,周筑会意立刻带上了房门。   黎向皖趴在床边上,将陈天珩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男人身体被薄被盖着,看不到伤势。   “感觉怎么样?听周筑说你中了两枪,不过现在病房能让我进来,应该是没有大碍吧。”   他话语中掩不住的关切让陈天珩受用至极,只有他们两个人陈天珩也就不用避讳,抬手轻轻摸了下黎向皖侧脸,安抚道:“我没事,子弹刚好擦着脾脏过去的,再偏一点点我就不会待在这里了,腿上的更没关系,用治疗仪弄几天就能好的差不多。”   黎向皖松了口气,终于放松下来,喃喃道:“那真的太好了,我简直要担心死你了。”   “我还要好好活着照顾嫂子呢。”   陈天珩这句话落下,两人都沉默了。   是啊,现在的他,在旁人看来,依然是梁鸿的情人,陈天珩的嫂子。   黎向皖垂下眼,乌黑眼睫遮住眼底晦涩不明的神情,他撑着床边站起身,拖了个凳子过来,端正地坐下,又给陈天珩捏了捏被角。看惯了陈天珩或坐或站威严十足的模样,而如今躺在病床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到有种别样的意味,似乎都柔和了不少。   病房中安静了一会儿,陈天珩率先打破了沉默:“不该这么着急赶过来的,现在特殊时期,孩子快出生了,有太多人在盯着,出来这一趟风险太大了。”   “我放心不下你。”   只有这一句话,在得知陈天珩受伤的刹那,黎向皖真的什么都没有考虑,只想立刻就去见他,看看到底情况如何,就算周筑说了并无大碍,他也不相信。   必须要亲眼看了,才能放下心来。   那股热流再一次漫过心间,陈天珩从未被这样关心过,他和那些兄弟手下之间普遍属于铁哥们的情谊,哪里接受过这样细腻而温柔的感情。是的,越是看起来坚不可摧强大可靠的人,越需要柔软去填补生命的缺失——就像梁鸿那样热衷于性.爱,而陈天珩溺死在了黎向皖的温柔中。   “我想去趟卫生间。”于是他这样说道。   “我扶你。”黎向皖立刻起身,他身子也很不方便,但就是不想叫正在门外守着的保镖,黎向皖一手穿过陈天珩腋下,另一只手扶着他身体另一边,好让陈天珩起来。   陈天珩毕竟还有一只腿是好的,起身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他忍耐着伤口被牵动的疼痛,站到了地上,在黎向皖的搀扶下,走进卫生间。   不少重量压在黎向皖身上,沉甸甸的,让他只觉得踏实。   到了卫生间,黎向皖帮他掀开马桶盖,看了陈天珩一眼,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去。青年挺着肚子,乌发黑眸,眼角眉梢间带着略显怯懦的媚意,如同笼中的金丝雀,面对豢养他的人时总会不自觉流露出讨好来,那么令人疼惜。   陈天珩将黎向皖的迟疑看在眼中,那股浸没他全身每一个细胞的暖流终于在此时此刻泛滥,他想起几天前带着那个夜晚酒气的热吻,浸着手指的湿热和摩擦时的颤抖和呜咽,再也忍不住,深吸口气,唇角勾出一抹笑来:   “嫂子是想帮我扶着吗?”   黎向皖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吃了一惊,脑中随之出现的浮想翩翩让他脸立刻泛起了红,赶忙摇摇头,“不是,我这就——唔。”   他还没想到该怎样回答才能不露声色,就见陈天珩上前一步,直接了当的将他推到了墙上。黎向皖猝不及防之下后背撞得有点疼,他刚张惶地抬起头,视线便被陈天珩那熟悉的脸全然占据。   一个吻。   很热烈的吻。   如果说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陈天珩在“吃”他的嘴。   和以往所有的偷吻不同,这个吻是如此的热切,男人近乎撕咬地叼着他唇瓣,吮吸出啧啧脆响,急促的呼吸打在黎向皖鼻端,几乎要将皮肤灼伤。黎向皖惊得瞪大眼睛,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看到眼前陈天珩浓密的眉和并不长的睫毛。   陈天珩毫无预兆地,直接把那层暧昧而朦胧的面纱撕碎了。   短短数秒内,陈天珩吮够了柔软而丰盈的唇,便撬开黎向皖牙关,长驱直入,他一手揽在青年腰间,一手撑在墙上,用不容拒绝的姿势将黎向皖禁锢在臂弯之中。   不准逃,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黎向皖终于反应过来,男人激烈而狂野的吻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发出声不太舒服的鼻音,后脑被压得靠在墙上,被迫抬着头。陈天珩突如其来的一记直球几乎把黎向皖给打懵了,烟草气息,还有血腥味儿——天珩把他的唇角咬破了吗?   陈天珩在这时抬起头来。   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在红润的唇角闪出晶莹,黎向皖被小小的呛了一下,偏过头咳嗽,整张脸因为动情和憋闷而透红,他眼中蒙着层水光,微张着嘴喘息着。   狼狈,却又散发着被凌虐的美感。   “我不想叫你嫂子了。”陈天珩鼻尖轻蹭过他脸颊,又在那被咬得略微出血的唇上啄了一下,贴着黎向皖的身子,孕肚就顶在他腹部,受伤的部位,但陈天珩仿若失去了痛觉,爱与欲在他眼中交织,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话——   “做我的皖皖好不好?”   第27章   黎向皖怔怔盯着面前的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做我的皖皖好不好?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   生下他的那个女人至始至终没有疼爱过他,舅舅只把他当做空气和摇钱树,梁鸿把他买下,于是有了绝对的支配权,就连表达爱意,也都是宣布事实一样的绝对肯定——你只能是我的,和我在一起,你一定会开心。   没有人征求过他的意见。   陈天珩渐渐从那个热吻中缓过神,他呼吸渐渐平复,凝望着面前小了他十几岁的青年,耐心在等待着回答。   他眉心间依然存着长年累月皱眉的纹路,唇角向下绷着,但眼神那样温柔而热切,宛若黎向皖是一把火,点燃了他的冷血。   意识到这一点,黎向皖猛然抬手环住陈天珩脖颈,紧紧搂住他。他微微踮着脚,声音哽咽,又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想这样很久了。”   陈天珩那颗狂热跳动的心,终于舍弃了所有的惴惴不安,只剩下全然的欣喜,他一手托着黎向皖后腰,另一只手隔在青年后脑和墙之间,再一次低下头,含住那给予了他最终回答的唇。   他们的第一次拥吻。   他偷亲过黎向皖很多次——在梁鸿还在时,黎向皖曾被带着到他的庄园里做客,青年那时未有身孕,躺在池塘边的灌木丛中睡着了,陈天珩从旁边经过,驻足,偷偷留下了两人的初次亲吻。   然后是梁鸿葬礼那天,在“探索者”的大床上,黎向皖睡的毫无防备;他发烧那天,床榻上意识不清却格外火热的痴缠。   一切在此刻尘埃落定。   直到陈天珩牵扯到了伤口,忍不住低低倒嘶了一口凉气,他们才终于再一次分开,不要说黎向皖的嘴唇些许红肿,就连陈天珩向来颜色寡淡的薄唇都色泽鲜明起来。   黎向皖赶忙扶住他,问:“是不是扯到伤口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没事。”陈天珩掀开病号服上衣的下摆,看了眼绷带包裹出没有渗出血迹,就不再关心——他活这么多年受过的伤数不清,早就习惯了。   “那也要小心一点。”气氛是如此的暧昧,猛然间两人关系就变了,黎向皖还有些不习惯,他垂着眼不去对陈天珩的眼神,道:“不是想上厕所吗?那、那我就先出去了。”   他转身要走,被陈天珩一把攥住了手腕。   “皖皖。”男人这样喊道,仿佛在确定什么。   黎向皖抿着唇笑了,他反手捏了下陈天珩手指,轻声应道:“哎。”   第28章   陈天珩别墅里的佣人和他身边的保镖全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这栋房子里有些什么东西不知不觉地变了。   最明显的是黎向皖,这位主是陈总从他死去的兄弟,威震一方的黑老大梁鸿那边带来的小情人,还怀着梁鸿唯一的遗腹子。这个身份说实在挺尴尬的,他和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名义上拥有梁鸿的巨额遗产,但现在实权全都在陈总手里,把黎向皖带到月轮星,说是保护,其实也是种变相的监管吧。   但最近这位黎少爷看陈总的眼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陈总也是,因为黎向皖怀孕的缘故,他一直都很照顾对方,这种照顾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儿,因为某天晚上,打扫房间的佣人看到黎向皖进了陈天珩房间,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出来。   不论在什么时候,带着艳.情意味的事情总是会传的飞快,几天不到,整个房子里的人都大概知道陈天珩和黎向皖关系不正常了。   帮忙照顾故去大哥的情人,结果照顾到了自己床上——这简直太让人想入非非了,陈天珩叫黎向皖嫂子可是所有人都听见过的。   但两位当事人可不管别人怎么偷偷议论,只要别被他们听见,就一切都好说。而黎向皖进陈天珩卧室和他一起过夜也是真事,都答应天珩要做他的皖皖了,没点表示怎么能行?   陈天珩在医院养了三天就回到了家中,感谢现代医学,他伤口恢复得极快,回家后不适合久坐在书房中,便躺在床上办公,黎向皖很多时候都会在旁边陪同。   两个相互有情的人在一起,之前又都隐忍了那么长时间,发生点亲密的行为很正常,但又不能真做什么,陈天珩身上带着两个弹孔,一大动弹就疼,黎向皖的预产期渐渐临近,已经不适合再进行xing生活。   可黎向皖的身体依然敏感,光是和陈天珩单纯地躺在一张床上,感受着男人的温度和健壮,他有时都会胡思乱想到很想——他才二十二岁,正是容易沉溺于缠绵的年龄。   这时候陈天珩如果发现了,就会给他弄一弄,黎向皖侧躺在床上,而他也侧着将青年整个揽进怀中安抚。   陈天珩手上有薄茧,而且技巧十足,又不像梁鸿那样恶趣味地折磨他,简直让黎向皖喜欢的不得了,他会扭过头来和陈天珩接吻,湿漉漉的眼睛和微张红唇中溢出的轻喘,让陈天珩简直想要当场咬着他后颈和肩膀,将人彻底占有。   然后他疼痛的腹部和腿和对方的孕肚都提醒他,不可以。   黎向皖从未在梁鸿那里体会到像这样纯粹的快乐,那个男人带给他的一切总是伴随着痛苦,在他灵魂和身体上都打上难以磨灭的烙印,鞭打捆绑掌掴,以及无论如何求饶也不会停止的夜晚,以至于现在每每想起来,都有种后怕和不真实感。   而陈天珩给了他安抚,让他终于明白,原来那会是这样欢愉的。   黎向皖躺在陈天珩身侧,鼻畔是阳光和男人身上的味道,有些呛鼻,刚才陈天珩趁他不在偷偷吸烟被抓了个正着,挨了一顿温柔的训斥——都伤成这个样子了,竟敢还不听医嘱偷吸,万一伤口因此恶化了,要怎么办?   陈天珩自知理亏,见黎向皖假装生气,赶紧搂着他“收拾”了一顿,成功让青年蜷在他怀中不稳地喘息,耳尖和眼角都泛着勾人的红。   他坏笑着用湿润的手指在小嫂子的脸上抹了一下,引来一声娇娆的抗议。   预产期就在这样甜蜜的时光中,渐渐的近了。   第29章   得知黎向皖早晨下楼梯时在最后一阶脚滑,不慎摔到破水,早产了时,陈天珩愣了一下,他枪伤在不到两周内便几乎痊愈,刚从谈判厅里出来,还在想要不要去给黎向皖买一份他最爱吃的烧饵块。   今早他出门时皖皖不是还送的他吗,周筑也会在旁边看着,怎么会摔到?!   “去医院。”陈天珩都顾不得和对方礼貌性地在谈一会儿,直接脚下生风急匆匆地走出大厦。   他用最快速度赶到医院,从正在医院守着的管家阿姨口中得知黎向皖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还没从麻醉中苏醒,那一下摔得他胎位不正,加上身体结构特殊,只能采用剖腹产。   刚刚三十六周的婴儿因为不足月,正在恒温箱中,是个男孩。陈天珩去看了眼孩子,这小家伙浑身被泡的皱巴巴,眼睛被蒙住,正皱着眉头哭,很丑,一点也看不出梁鸿的风度和黎向皖的美貌。   陈天珩也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大多是这样,兴许是还没有在黎向皖肚子里待够就被迫被去取了出来,婴儿手脚被固定在箱底,一直在哭,整张脸都红了,在一边照看的护士是陈天珩早就挑选好的,能保证孩子绝对会受到最好的照顾。   恒温箱连着的仪器上显示出很多不同的数字,监控着孩子的生命体征,只顾着哭的男孩不知道,从他降生的那一刻起,迎接他的将会是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财富和一生的危机四伏。   梁鸿黑色帝国的唯一继承人。   “照顾好他。”陈天珩站在一边看婴儿一直哭到没有力气终于止住了声音,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又一次嘱咐过护士后,转身离开监护室。   陈天珩进来时黎向皖刚刚苏醒,麻醉让他一时间都感觉不到自己胸腔以下身体的存在,看着盖在身上的被子是平坦的,他才终于确定孩子的确已经离开他身体了。   病床上的青年脸色苍白,就连一向樱花似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眉头不适地蹙着,不可避免地憔悴,陈天珩看得心中抽疼,握住他一只手,轻声问:“皖皖,感觉怎么样?”   “还好,似乎不太疼。”黎向皖勉强朝他露出个笑容,扭头四处看了看,“孩子呢?我想看看他。”   那个在他肚子里待了九个月,留着他和梁鸿的血的小家伙,是什么样子的?   “早产,现在不适合抱过来,等会儿我问问医生能不能把恒温箱放在这里。”陈天珩将他的手握到唇边,轻吻着指节,注视着黎向皖蕴着疲惫的黑眸,道,“是个男孩。”   黎向皖沉默了。   两人都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个孩子都注定要承受梁鸿带给他的一切荣耀和苦难。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陈天珩起身在黎向皖额头落下一吻,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个很浅的笑,只有在面对黎向皖时,他眼中神色才会如此温柔。   “赶快好起来吧。”      第30章   黎向皖给这个孩子起名叫梁琼。   这个名字是梁鸿还在时他们就商量好的,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叫梁琼。   黎向皖在医院住了一周便出院了,期间按照医生的要求,为了防止刀口粘合,必须下床走动,差点没疼死,陈天珩在一旁搀扶他,看黎向皖疼的额头上渗出冷汗,虽然心疼,但也无能为力。   回到家里,自然就是无比煎熬的修养时间。   肚子上的刀口一动就疼,洗澡时也得小心翼翼,每当黎向皖疼的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时,都会想当初陈天珩吃的那两颗子弹。天珩那时候会比他更疼吧,但他很少表露出来。   黎向皖身体到底要比大部分女性好一些,用了两周就恢复了七八成,此时小梁琼也终于离开了保温箱,他这段时间里长得不错,肉嘟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意外早产儿。   于是黎向皖就从独自坐在花房里看书变成了抱着梁琼在花房里,逗弄婴儿,有时候陈天珩也会陪着。小梁琼皱巴巴的皮肤张开了,眼睛又黑又亮,仔细看着能发觉出比起黎向皖,他更像梁鸿一些。   不知道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到底是自己生下的孩子,黎向皖从小缺乏亲情,未被母亲疼爱过,自然几乎把全部的爱给了梁琼。如果不是自己累极了,几乎不会让别人帮忙抱着,于是整整一个月里,除了黎向皖和陈天珩之外,抱过小梁琼的,就只有负责照顾他保姆了。   把孩子交给别人他也不放心,他产子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梁鸿有了个儿子,是他真正的遗产继承人。   黎向皖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梁鸿因为此事而死,他从前的很多个孩子也受到波及,他万万不想让梁琼也遭受悲惨的命运。   黎向皖宁愿让梁琼托生在家境普通的人家,也不想让他在坐拥财富的同时承担生命风险。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就好了。   “天珩。”于是某一天,黎向皖叫住了正要出门去公司的陈天珩,日光微熹,青年经过一个月的调养面色又恢复的从前的红润,他身材清瘦,腹部平坦,根本看不出曾经怀过一个孩子。   陈天珩一阵恍惚,他已经太久没有看过黎向皖这个样子了。   “什么事。”他从楼梯上停住脚步,黎向皖下到他身边,于是两人并排到了客厅。   黎向皖轻声道,“关于遗产的问题,在梁琼没成年之前,我作为监护人,是不是有资格代理?”   “对。”陈天珩没想到黎向皖会和他说这个,“想做什么?”   “我能不能把部分遗产转让给其他人?那些东西我不想让梁琼要了,这么多人眼红梁鸿留下的东西,我怕梁琼会因此有危险。”   这个问题陈天珩也想过,遗产归于梁琼,对黎向皖和孩子来说都绝对不是件好事,只不过黎向皖不提,他也不好做决定。   “我其实已经有些思路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梁哥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全部交给叶飏,那些东西不要也罢,剩下的……用我的公司去收购,只不过这样几乎所有的大额遗产都会落到我身上。”陈天珩转头看他,放柔了声音,“你愿意吗?”   黎向皖点点头:“没关系的,我和梁琼根本不需要那么多钱,再说了,放在你这里,也放心。”   “那行,我让助理去拟定一下合同,具体要怎么做还要估量一段时间。”   黎向皖笑道:“好,那你快去上班吧。”   陈天珩嗯了一声,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指了指自己嘴唇,黎向皖会意,颇有些羞涩地咬了下唇,但仍然垫脚,在陈天珩唇上轻吻了下。   陈天珩立刻抓住机会,一手捧着黎向皖的脸,毫不顾忌地低头给了他一记深吻。   陈天珩接近一米九,而黎向皖因为幼时营养不良,刚超过一米七,两人身高差了十来厘米,亲吻的姿势不免显得占有欲十足。一旁的助理保镖和管家阿姨全都垂着眼默默作自己的事情,装成什么都没看到。   所有人都忍不住好奇,黎向皖到底是什么样的本事,才能把花名在外的梁鸿拴得死死的,又在怀孕的时候都让陈总迷的无法自拔?   这两位可都是阅人无数的主啊。   关门的声音将黎向皖的神志从混乱之中拉了回来,陈天珩已经带着助理离开了,他轻轻舒了口气,抬手轻碰自己还湿润的下唇,根本抑制不住甜蜜的笑容,上楼去看孩子。      第31章   转眼间距离生下梁琼,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这段时间里陈天珩操心着财产转让问题,忙的不可开交。他这个决定一公布,就立刻不可避免地经受了无数议论——太多人认为他已经用武力胁迫控制住了梁鸿的那个情人和儿子,那么当初将黎向皖接到月轮星,想必也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陈天珩对此根本不在意,事实究竟如何他和黎向皖清楚就可以了,毕竟在外界他们仍是叔嫂关系,黎向皖现在跟了他,传出去对皖皖总归是不好的。   陈天珩很忙,每天回家都很晚,黎向皖都已经睡了。自从梁琼出生后,黎向皖没再在他房间里过夜,一直都和孩子睡在一起,梁琼太小了,半夜经常哭,要随时注意喂奶换尿布,就算有保姆黎向皖也不愿意让别人照看——这可是他最宝贝的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给别人呢?   于是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亲热过了。   黎向皖身体早就彻底恢复了,他其实非常想要亲近陈天珩,每天早晨送男人出门时的吻总会勾起不为人道的渴望。   但可能是天珩最近真的太忙了吧,一直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其实他现在已经可以……   这天晚上黎向皖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听到了走廊上陈天珩和谁交谈的声音,他立刻清醒了些,看了眼时间——凌晨十二点半。   梁琼小脸侧着正陷在黑甜的睡眠中,黎向皖小心的将儿子脑袋扶正,防止头骨睡得变形,蹬上拖鞋,将卧室的门推开一条缝,想看看天珩在做什么。   然后他便看到了挎着包短裙丝.袜高.跟鞋的年轻女人跟在陈天珩身后走进了他的卧室,长发,背影的身材很好。   黎向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   就连梁鸿在有了自己之后都再也没有找过别人,为什么天珩他竟然……   对了,天珩一直还没有真正碰过他,他来到月轮星已经有半年了,让一个正处于大好年纪身体正常从前习惯定期解决需求的男人忍上半年,没有谁能受得住吧。   黎向皖呆呆站在原地,汹涌而来的无力感和难过几乎要将他击倒了,他抬手捏了下鼻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现在他才刚带人进去,肯定还来不及做什么的!   天珩怎么能把人带进家里呢?就算要,也不能在外面解决吗,为什么要让他看到!   黎向皖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人……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   想到这里,黎向皖忿忿地咬着牙,深吸口气,确定梁琼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便穿着睡衣走出卧室。   周筑正和陈天珩的其他保镖一起在客厅里吃饭,黎向皖穿过走廊,在陈天珩卧室紧闭的房门前站定,凝神细听。   没有听到什么不应该出现的声音。   他压下心底的愤怒和委屈,抬手想要敲门,在碰到门板的瞬间他动作顿住,改为直接一推——   卧室里的景象便在他眼前展开了。      第32章   陈天珩闻声抬起头,他对面的年轻女人转过脸,带着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摞厚厚的文件。两人面对面坐在椅子上,陈天珩翘着腿,右手指间夹着根正在燃烧的烟,看到黎向皖的那刻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皖皖。”陈天珩有些意外,立刻放下文件起身问道,“还没睡吗?怎么了?”   “……”黎向皖想过了所有情况,都没料到两人会深夜在一起……看文件?   “我、我刚才醒了,听到你回家,就像过来看一眼。”黎向皖背在身后的手无措地扣紧了,余光瞥着那位漂亮的女员工,心中的不满和委屈愈加发酵,默默地抿唇。陈天珩大概以为他有事想说,对女人道,“Addie,你先走吧。”   “好的陈总。”这位公司的财务立刻站起身,将文件收入包中,朝陈天珩礼貌地低了下头,踩着高跟鞋走出卧室。   “刚刚是在工作吗?”等高跟鞋的脚步声远去,黎向皖才终于再次出声。   “嗯,再说梁哥遗产的问题。”陈天珩将烧了一半的烟按灭,打开窗户散去烟雾,不在黎向皖面前吸烟的习惯已经养成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他也不太想改。   “你骗人。”黎向皖小声道,“哪有带着女员工在卧室里工作的,有什么事情不能白天再说吗?”   被醋意冲昏头脑的猎物一时疏忽,踏进了早就设好的陷阱之中。   陈天珩轻不可查地勾起唇角,站到黎向皖面前,拇指轻轻压着黎向皖下唇,将那甜美的柔软从牙齿下解救出来。   “皖皖你这是……吃醋了吗?”   黎向皖定定地盯着他,眼中满是责怪,心底的念头在此刻前所未有的强烈——他要抓紧陈天珩,让他永远都挣脱不开。   不许,不许去找别人。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夜风中树影幢幢,一切静谧而美好。黎向皖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他眼中映出月色和仲夏夜的醉人,在西装革履的陈天珩面前,一颗颗解开了自己睡衣的扣子。   轻薄的睡衣从肩头滑落,无声地掉在了地上。   “要我吗?”他轻声问道。   陈天珩就是在等在这一刻。   他一手抚上黎向皖肩头,触手的感觉就像从前的许多次抚摸一样,细腻,柔软而温暖。脖颈,锁骨,胸膛,两点嫣红,还有平坦紧致的腹部,他揽在黎向皖腰间,顺着那后背和腰线的诱人弧度向下,低头咬上青年耳尖,吐息的热气撒在侧颈和耳后敏感的皮肤上,声音醉人般的低沉。   “帮我脱。”   黎向皖剖腹产留下的浅浅疤痕上,纹了一枝盛开的樱花。   陈天珩反复亲吻那盛放的春樱,品尝这具畸形却又美得魅惑的身体,青年欢愉的呻.吟和凌乱的喘.息是这夏夜里最诱人的曲。   索取与给予。   真正的甜美多汁。   “知道你睡觉浅,我故意敲了下门,才带着财务经过的。”   陈天珩亲吻着黎向皖侧颈,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点点红痕,享受事后温存的余韵。   “你耍我。”黎向皖依偎在男人怀中,故意委屈地抱怨道。他从身体到灵魂,全都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快乐和满足。   “你自己咬上钩的,怨不得我。”陈天珩低头吻了吻他额头,握住黎向皖比他小了一圈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他的小嫂子,他的皖皖,他终于寻觅到的爱。   两位猎人各自收网,在走向彼此的路上,也终于将对方网进了自己怀中。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啦,中间鸽了这么长时间去写隔壁长篇,长篇完结之后就立刻过来还债了,谢谢大家还愿意等这篇文。其实还有不少想写的情节,但是最近太忙了,以后补在番外吧。 因为晋江要求,文章和谐了一部分,请大家见谅hhhh 之后会准备开新文《我曾是个大佬[无限流]》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去收藏一下~ 好啦就说这么多,大家有缘再见! 偷偷放一下新文文案: 八年前,崔左荆通过了“皇后”设下的最终关卡,以第一人的身份成功逃出纯白地界。但他的时间被永远冻结在了离开的那一刻——他十六岁生日的那天。 八年后,他以非法方式重返那场噩梦,成为了新手玩家董征的“囚徒”。 那一天,纯白地界的怪物们终于又回想起被魔鬼支配的恐惧。 董征最开始对这个小恶魔一样的少年没有丝毫好感,但随着一次次生死相托,他渐渐发觉—— 不好,他好像……是个大佬! 迷宫中遭遇身高十米手握镰刀的恐怖刽子手。 众人:啊啊啊啊快逃啊! 崔左荆活动手腕:“替我向你爸问好,告诉他我不是故意要揍你的,只是想帮他管教一下熊孩子。” 夜航海雾中撞上游荡的混沌主人。 众人:小心!被她碰到的人会化作虚无,被所有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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